《山河旧事徒闻说》 正文 完卷感言 第二卷也写完了,二十多万字,总之心情复杂吧。 与其说是完卷感言不如说是自我介绍比较好。 因为一开始写的时候,就是抱着想将好玩的故事讲出来这样的单纯的想法开始写的,所以写的十分任性。 基本上就是我想写啥就写啥了,好像也导致了文里的人也跟我一样的任性。 想干嘛就干嘛常常跑偏到奇怪的地方拉不回来。 我自己写文的顺序是:想到一个好玩的故事,主线大纲成型之后开始设计人物。 但是人物一旦有了自己的性格之后常常会影响到原本的主线大纲,最后导致人物玩脱了,作者收不住了。 比如第一卷的结局,其实按理说应该有个**部分,小北同志跟宋远山来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人妖大战,然后正义战胜了邪恶大家大团圆结局,再开心一下顺便连公主也收入后宫啥的。 然后最后没打起来,大概就是因为人物性格和主线剧情冲突了以后,剧情为人物让步了。 毕竟男主的性格不是那种随随便就站出来嘴炮一下打一架的热血少年了。 话说回来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有中二病,再热血的话才叫人设崩塌吧。 于是控制不住剧情的时候只能快一点把故事结局,然后在结尾的地方填坑。 然后就导致节奏乱了。 第一卷的最后几章真是每天一边写一变心塞,想了无数遍删文算了。 以及一开始写的时候各种不顺手,剧情不说,总觉得从文笔方面来讲各种不满意。 于是某一天为了证明自己找回勇气,写了一段肉,说到底只是为了单纯的炫技而已【笑】 最后全写完之后发现节奏把握不好才是最大的问题。 然后就是第二卷。 一开始想的时候真的特别的6 算是一个相对女性向的故事了 民国时期的美人,文静又倔强,处于被传统思想影响又向往自由生活的那个时代,生而矛盾。 替身,爱而不得,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最后变成别人心里的朱砂痣什么的。 但是真的去写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艳,才意识到自己的文笔应该没有原本想象中的那么好。 尤其是接近结局那段,应该是看起来特别唯美的剧情吧 写到那里的时候却想到,之前文风一直走的是简洁明朗单刀直入的路线,忽然来一大段特别复杂的描写性语言可能也有点太奇怪了。 不管是写景还是写外貌写多了看的人大概都会觉得烦吧。 然后只能一点点加塞。 其实这个故事如果把时间线拉长一点可能会更好,至少男主跟姨太太的感情线看起来能不那么突兀。 写到结尾处忽然出现感情线,真是看着太莫名其妙了。 但是在鬼宅里没有恐怖元素铺垫单纯的谈恋爱好像也很无聊。 可是恐怖元素太多了又有点乱。 只能勉强解释成一见xx误终身了吧【泪流满面】 还好其他人的感情线都是回忆,写的不多。不然一对比的话,男主就要在老师面前羞愧自杀了啊。 而且这个故事一开始也是为了炫技,明线暗线好几条。所有的线索放在一起的时候,又有点控制不住。但是已经写出来了,半路放弃的话只能变成坑。 写出来的结果就是虽然我是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但是读者看着不明白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后半部分一直在研究如何填坑。 而且每天写了就发写了就发的,很容易把自己之前埋下的暗线忘掉。 幸好记忆力还算撑得住,如果真是金鱼脑,上一章写完了下一章就忘了,那就算是主线大纲再好估计第二卷也要崩。 但是至少有进步了,没有因为人物性格跟主线冲突导致只能匆忙烂尾。 总结了一下这两卷中放在一起的问题,大概就是感情戏跟动作戏都写不好,节奏把握方面虽然在进步但是依然并不算好。 仔细想想这事多可怕啊,出来写文感情戏和动作戏都写不好,还有勇气出现在广大人群众面前。 真不知道我的脸皮有多厚。 说到底这些都是作者本人能力不够的问题,所以还要继续努力就是了。 总觉得这个能写好那个能写好,真的写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 接着就是错别字问题,只求不要吐槽就好,我尽量…… 说回填坑的问题。 我本来不是那种写点东西非要来个思想总结的人,比如从这件事看出人性的弱点啊啥的。 就连最简单的孝子那一章都没展开。 不然男主嘴炮上思想政治课都能凑个几百字。 但是我个人真的不喜欢这种这种嘴炮教做人的模式,总会有一种说的简单,你行你上啊这样的感觉。 于是就干脆直接在章节名开嘲讽算了。 还有人物做事逻辑问题,其实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吧【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还是作者能力的锅,导致到底写出来多少我也不知道。 可能很多人做事看起来都是没啥逻辑的,或者说看不明白他做事的逻辑是啥,搞得大家都像神经病,整个文看起来又到处都是坑。 比如公主为什么要去勾引过路的人,比如宋远山为什么要杀陆明森,比如戏子为什么要死了之后还冒充大小姐,比如大小姐为什么要欺负男主男主为什么要忍着她。 刻意的写过一点暗线,很担心写的不好,也不知道大家看出来了没有。 不过没看出来也无所谓的,只要大家觉得故事有意思我就开心了。 也不用太延伸的去想,那样太费脑子了。有什么伏笔暗线也只是跟剧情人物有关,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了。作者本人也不是那么厉害的人,能把各种嘲讽啊暗示啊不满啊什么的都藏在文里的人。 那是鲁迅大大的炫技方式,在下功力浅薄,实在不敢随便玩这种东西。 说起鲁迅大大,写第二卷结尾的时候想找戏台子的资料,不幸看到了鲁迅大大的社戏。 看了几大大写景的用词,简直羞愧的想删文。 然而说到这里还是想炫耀一下啦。 关于第二卷名字叫玉堂春,戏子唱的还是苏三起解这个设定。 苏三起解真的是一出很好的戏啊。 戏子姑娘唱了一辈子的苏三起解,死了也还在唱。 其实戏外的这个故事也还是玉堂春的故事。 但是写完之后仔细想想,以后还是别用这种需要查资料的暗示比较好。 毕竟写的再好也只是作者自己一个人在自嗨而已,并没有什么卵用。 下一卷没有复杂的人物关系啦,剧情就是之前说好的无人机大战僵尸王。 今天上午一直在查无人机的资料,查到后来发现无人机大战僵尸王这个题目简直就是又给自己作死的创立了一个英雄难度的副本啊。 铺垫了很久的老师也会出场。 至于大爷他老人家,那是压轴最后一卷的主角,短时间内请不要思念他了。 因为下一卷是个冒险类的故事,感情线应该也不会有多少。 但是妹子还是有的,福利也是有的啦【虽然不多】 相信大家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人。 就算是冒险类也不会太神棍,全文也没有什么主角打怪升级的设定。 后面可能有一卷有点玄幻的展开,但是也不多,不会影响本文灵异单元剧的基础设定。 简单来说就是从第一卷到最后一卷,不管写了多少字,小北同志还是一开始的小北同志。 该虐炮灰就虐炮灰,该被boss虐就被boss虐。 也不会有什么拯救地球啦,世界真相啦之类的庞大展开,毕竟我只是想讲好玩的故事而已。 总之第三卷我依旧会继续努力的,只要大家对我有点耐心,我就会很开心了。 在这里也回答一下书评的两个问题吧【看到你们对我有这样的要求我好开心啊真的】 1坑是肯定不会的,因为是单元剧模式,一卷差不多十几万字浮动,就算真的有一天觉得写不下去了,把最后一卷写完整再完结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没有主线也就没有所谓的烂尾。只要把最后一卷写完整应该就不算坑了吧。 2本文题目一看就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实际上也确实是。一开始开文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三个完整的故事大纲了:第一个是楼兰公主,已经写完了。第二个是一个历史故事,但是属于胡编乱造写之前要去考据,尽量让它看着合理点,所以现在还没敢写。第三个涉及了某些众所周知的敏感问题所以写之前估计要跟编辑讨论一下? 暗搓搓的说一句虽然我脑洞不少,但是随便玩历史还真没那么大勇气,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又害怕被了解历史的考据党吐槽。 不过现在脑子里多少还有了点其他的想法,就是会尽量写的吧。 虽然现在看着好像已经有点跑题了【跪】 以及再一次感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还有打赏收藏推荐票)。 正文 序章 你听说过楼兰公主的传说么 传说中西域最美丽的女人,楼兰国的小公主。 公主的出生受到了天神的祝福,有着疼爱的她的父母,无忧无虑的长大,爱上了最强大的勇士,她的英雄。 公主的英雄要出征远方,临走前与她定下婚约。 公主做好嫁衣,等待着英雄的归来。 公主的美貌引发了西域诸国的战乱,美丽而又善良的公主不忍见到生灵涂炭,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为代价,制止了西域诸国间的战争。 公主没有等到英雄的归来,含恨而终,却不愿离开她所爱的家乡,她所爱的子民。 公主的灵魂徘徊在她死去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只是执着的日复一日的唱着当年的歌谣,等待着能拯救她的英雄出现。 时至今日,楼兰古国已经淫灭在历史的风沙之中,只剩下断壁残垣—— 然而公主的灵魂依旧不愿离去,她还在等待着她的英雄。 所以,如果你在沙漠中看到一位唱着歌的异国少女,请一定要停下脚步问一句 你,是在等待着你的英雄么? 这是一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网上的帖子中的一段节选,帖子的楼主自称这个故事其实这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 只可惜,这位仁兄似乎并不是公主所等待着的英雄,只是一个自驾游穿越沙漠不幸迷路了的倒霉蛋而已。但同时他也是幸运的,美丽而又善良的楼兰公主救了他,在他**交加的时候为他带来了甘甜的泉水,还为他指路。 两人分别之时,公主还送了他一件楼兰古国的宝物让他留作纪念,并且拜托他帮忙寻找她前世的恋人。 楼主发完贴之后,自然是被网友喷了白日做梦,骗回复,怀疑楼主是地方旅游局写手,发帖子是为了增加当地收入,不要脸的营销狗等等。 楼主与质疑他的网友辩论屡遭失败,气急之下将一张偷拍公主的照片放了出来。本以为能自证清白,没想到跟帖中一边倒的质疑照片是ps,让楼主把公主送的礼物拿出来看看……。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楼主的话。 最后楼主留下了一句想要看东西可以私信,有缘人自然能够看到之后就干脆弃楼。只留下一群跟帖的在楼里回复楼主别怂。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围观楼主的网友最多在几天以后就会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去寻找新的乐趣。 不过,在有些有心人眼里,这个帖子,却不是一个笑话那么简单。 在现代社会,这些古老的传说也好,正经的历史也好,已经很少有人关注了,楼兰公主的故事在网上留存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天,但应该看到这个故事的人,却一个不少的都看到了,楼主所寻找的有缘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心满意足的准备踏上自己的道路,去寻找那些早已寻找多年的谜底,并且迎来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在楼兰公主的帖子消失的半年后,当地的旅游产业也并没有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帖子而兴盛起来,一个神秘的故事就能引来旅游狂潮这种现象在现实中也许并没那么容易的就会出现。没有点时间啊地点啊生离死别山盟海誓的,人们大概也不会那么容易买账。 罗布泊的公路上每天来往的自驾游驴友,说不上多也说不上少,日子就这么看似波澜不惊的过去,就算真的有什么悄悄的发生又悄悄的过去,也不会引起注意,只有无垠的沙漠见证着时代的更替,那些隐藏在地底的秘密,就连过往的风暴也不曾知晓。 楼兰公主,孤独的在沙漠中徘徊耳朵时候,心里是否寂寞呢? 当她唱起当年的歌谣时,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她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死亡,忘记了王国已经毁灭,只有她自己还留在这里么? 不论如何,她也只是一个徘徊在荒凉沙漠深处的亡灵,独自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结局,抑或是新的开始。 而现在,英雄已经走上了他的征途,他愿意为了他的公主披荆斩棘,克服艰难险阻,最后来到公主的面前,只为了对她说上一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正文 第一章 困境 罗布泊,曾经西域几条主要河流汇集于此,造就了一片美丽富饶,无比繁华的土地。现在已经风景不在,只有枯死的胡杨,无边无际的沙漠与戈壁,和偶尔路过的风,向人们展示的这片土地的苍凉与广袤。 在今天,曾经被称为死亡之地的罗布泊,已经被开发成了旅游区,每年来往的旅客也不少,昔日荒凉的地方也渐渐开始有了人烟。可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种种死亡事件,至今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往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人们,这片看上去已经被人类所征服了的死亡之地之中,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未知的危险。 很少有人选择在夏天穿越罗布泊,但不代表没有——在夏天穿越罗布泊无人区,还不对照地图的人,那也许就更少了。一件事情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不过终究不是零,所以,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对于这样的人,我们一般会称呼他们为勇士,或者傻x。 现在在沙漠的深处就有着这样一群傻,啊不勇士,他们开着三辆越野车,带着各种各样的野外装备,水和食物,自认为准备万无一失的开车离开了安全的路线,信誓旦旦的准备来一场“真男人的冒险”。 这五位勇士分别是,自由摄影师赵杨、在校大学生徐源、开酒吧的陆明森、银行经理宋远山,以及一个无业游民夏北风。这几个人一个星期之前相识于某越野车论坛,因为都有着一个有钱的老爸和向往自由的不羁的灵魂而一见如故,一拍即合,决定组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让自己那颗向往自由的心灵得到满足。地点,就选在神秘消失的楼兰古国。 七月,沙漠深处,没有风,没有水,没有电,没有手机信号更没有wife,正常的情况下也应该是没有人的,然而—— “啊,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我的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啊!”徐源将手机举向天空,仿佛这样就能解决手机没电这个对他来说最大的难题。 然而老天这会似乎并不是很眷顾他,徐源的手机在五秒钟之后闪烁了几下,自动关机了。 作为一个健康活泼阳光向上的90后,徐源同学和普通的90后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了手机电脑互联网,就会瞬间丧失了百分之九十的生活动力,更何况这会儿他正在一个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连手机的替代品都找不到。 徐源的同伴们似乎并不太能够理解手机没电对于徐源的打击究竟有多大,在这些大人们眼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关注——他们,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是迷路了。 首先发现这个问题的人是赵杨,当他以他作为摄影师的敏锐直觉和职业素养察觉到,刚刚路过的那棵死树似乎有点眼熟的时候——实际上这棵死树已经见过他们三次了,如果这棵树会说话的话,此时一定会面带笑意的对他们说上一句:“嗨,又见面了啊大家。”当然树并不会说话,这也导致了他们发现自己迷路的时间晚了整整五个小时。 三辆越野车围绕着一棵枯死的胡杨树停下,赵杨兴奋的拿着单反四处拍照,顺便感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尽管这里除了沙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徐然在手机没电以后就整个人都蔫了,此时的他站在沙漠中,沐浴着毒辣的可以烤死人阳光,摆出了一个万念俱灰的表情,显得分外凄凉。 陆明森和宋远山作为两个看似比较成熟的成年人,在这个时候也展现出了他们身为成年人的生活经验,二人凑到一起,研究起了沙地上的轮胎印,试图从别人留下的痕迹中找到正确的方向,在经过了十几分钟严肃的探讨以后,他们二人得出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结果,在地上留下轮胎印的人,应该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他们。 “我就说了,两个小时以前我们应该左拐而不是右拐,就是你们瞎吵,谁也不听我的,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吃晚饭了。”陆明森作为五人中最年长的一个,一直觉得自己才应该是路线的决策者,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都是一群小屁孩的错。 “是啊是啊,陆老板你说的太对了,不过是谁在离开了楼兰古城遗迹的时候提议我们不走旅游路线,而是自己找一条看起来比较快的近路的”徐源从手机没电这个巨大的打击中稍稍的缓过一点儿神,悲伤却并没有减退多少,此时的他只想找个人发发火,况且他早就对提出不走大路的陆明森充满了怨念,反驳的话也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们今天晚上就应该到终点了,还说什么近路,真是够近的啊!” “可是我说的时候并没有人反对,当时可是我们全员意见一致才决定改路的,现在找不到方向了又把错都推到我的身上,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那不是因为姓宋的说想去找一下网上说的什么楼兰公主,当时他说的那么肯定,大家当然都相信了,现在想想,都那么大的人了还相信网上流传的狗屁不通的都市传说,宋远山你这么多年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么!” “是啊,宋远山你说的公主呢,在哪呢,我看你那个照片八成也是ps的,公主的鬼魂,呵呵,我女儿都不会相信的鬼故事,你居然当真了。” “我当时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我也说过是网上看到的故事,给你们看一下照片,也就是图个新鲜,你们觉得人家公主长得漂亮,一个个喊着不回家了要留下来当楼兰驸马,现在好了,迷路了,你们又来怪我,真是可笑!”本来一直在旁边笑着看两人争吵的宋远山显然没想到居然会被牵扯到这种幼稚的互相埋怨中,而且还成了罪魁祸首,他扶了一下眼镜框,继续说:“说到底我们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想办法找到路回去,而不是在这里吵架,想吵架的等我们回去的路上在慢慢吵好了,总之,想不出办法我们都是要被困死在这里的。” 宋远山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也足够几个人听得清楚。这话一出口,徐然和陆明森都沉默了。 如果真的找不到回去路,那他们大概会在无人区的沙漠中,慢慢的死亡、腐朽,被风沙掩埋,如果没人人发现,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这种事平时光是想想就会觉得毛骨悚然,当它真的要发生的时候,能够带给人们的只有恐惧。 沉默的起气氛让这份恐惧在三人之间逐渐扩大,枯死的胡杨树枝干微微的晃动,仿佛在告诉他们,他们的结局和这棵树也许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啊,我想回家。”徐源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点哭腔。 “谁他妈的想死啊,我也想回家啊,不管怎么说死在这里也太惨了点,我怎么那么倒霉遇到你们啊。”陆明森虽然一直自诩是几人当中领导者,这时候情绪崩溃的速度也是很快,虽然刚刚还在跟徐源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已经迅速的意见一致。宋远山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看表情显然想法跟这两人是差不多的。 赵杨拍完照片回来,看到的就是一言不发的三人,对刚刚发生的对话一无所知的他,十分开心的向同伴们炫耀自己的收获。没想到得到的却不是赞叹而是怒火。 “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拍拍拍,照片能当饭吃么,还是能帮我们找到出路。”陆明森对着赵杨吼道。 “真不愧是艺术家,这种为了艺术献身的精神实在是值得我们敬仰,不过可惜了,你那些照片怕是没有人能看到了。”宋远山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遗憾,不过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赵杨一头雾水的看着三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之时出去拍了几张照片的时间,就能招来这么大的怒火,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一直在拍照,同行的人也并没有这么生气。 “我们现在迷路了,已经绕着这里转了三圈,如果找不到路的话,也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看着迷茫的赵杨,徐源好心的解释了一下。 也许这个解释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心,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帮赵杨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赵杨想了一会,才略带迟疑的问道:“不是还有个,据说很擅长这种事情的人吗,他……也这么说?” 听到赵杨这话,那三人这才想起,还有个在车里睡了一整天的人。 那是几人在论坛里认识的,号称对野外生活十分熟悉的人——夏北风。 这是一个十分神奇的男人,一个三十岁的无业游民,生活的来源成迷,自称精通各种野外生存技巧,足迹踏遍世界各地,能看地图,能开车,还拥有修车、种菜、烧烤、在沙漠里寻找水源、爬树、打地洞、制造陷阱、射箭、看手相(?)、开直升机(!)、看天上的云预测天气(如果能看到云的话)、从半夜的星空里找到前进的方向(条件同上)、在野外寻找食物……等等一听就非常实用但是一般生活在城市里的文明人类都不会去学的高端技能。 因为专业对口所以和其余四人一见如故,在出发的前一天加入了这他们场“真正的男人才敢玩的游戏”。然后一路上除了拿着gps和地图确认路线之外,每天的基本生活表现为:一言不发的开车、吃饭、睡觉。 至于这样一个明显画风跟大家不一样,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心情、既不会为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感动、也不会因为一场新奇的冒险而兴奋、更没有在见到大沙漠的第一时间大声呼喊“啊!这里才是真正适合我那自由的灵魂的地方啊!”的怪人,为什么没有被扔在半路上,自然是因为他的同伴们都是善良而友好的人,跟他那辆脏兮兮的限量款越野车绝对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大家所遗忘的呢?大概是在今天吃完早饭准备出发的,他把车钥匙直接扔给想要体验一下在空旷无人的戈壁上飙车的徐源同学之后。如果没有赵杨,也许他会因为在车后座睡觉而错过今天的晚饭,就像错过了今天的午饭那样,在车里一直睡到明天早上。 “野外生存专家”夏北风,果然是不会辜负广大群众的希望,他在被赵杨敲车窗的声音吵醒之后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是哪里?” 完了。在这一瞬间,除了夏北风以外的四个人心里的居然想法奇迹般的一致了。 在今天上午十点多,这支车队离开楼兰古城遗迹,向自驾游推荐路线上的下一站前进时,宋远山讲起了一个他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故事:一个驴友也是在穿越罗布泊的时候迷路了,当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天籁一般的歌声,伴随着歌声出现的是一位绝色少女,少女自称是已经消失多年的楼兰古国末代公主,公主救了这位驴友,还慷慨的送了他一件随身的首饰作为礼物,并且希望旅游能帮她找到她外出打仗一直没有回来的未婚夫。 这个怎么看都假的可以的故事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在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四个人决定顺着那个驴友迷路的方向去找一找那位公主,如果找不到就原路返回,离开大路不久某个时候,三个车载gps在一起失去了信号,但这点小事在当时并没有打消他们的兴致,直到刚刚发现车队在同一个地方已经至少转了三圈,四人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已经迷路。 “所以你们就把车开到了这个地图上没有地方?就为了找一个都市传说里的公主的鬼魂?而且还不记得来的路线了?”夏北风听完了四人一边互相抱怨一边重复的事情经过,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有点疼。 在确定了夏北风对眼下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之后,徐源跟陆明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互相指责,宋远山在在一旁偶尔插上几句看似劝架的风凉话,赵杨则事不关己的翻起了相机里的照片。 夏北风背靠着车门,开始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我怎么会跟这样几个人在一起呢,他这样想着,然后掏出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五个人再次重新聚到一起讨论眼下的局面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以后。 “我们开车随便找个方向走吧,总能找到出去的路的。”徐源如此说道。 “小朋友你也太天真了”陆明森和徐源大概是八字不合,这俩人的对话永远都带着点火药味“我们已经原地转圈一下午了,随便找个方向你怎么能保证不转回来,要我看我们还是停在原地等待救援比较好。” “我觉得,我们不如分开走吧,我们三辆车分成三个方向,总有人能走出去的,然后再带人回来找其他人。”宋远山提出了一个看似靠谱的建议,却不知为什么没人赞同。 “……”赵杨依旧在摆弄着他的相机,根本懒得思考这个问题。 “我觉得没关系啊,我们就这么在这里这么呆上几天,没准还真能见到那位楼兰公主,只不过到那时候还有几个活人那就不一定了。”夏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如果说宋远山说话的语气能让人感到不舒服的话,那么夏北风说话时那种轻松欢快的语气,基本上就已经达到了让人想对着他那张脸狠狠的来上一拳的程度。然而还没完。这人一路上沉默寡言,这会儿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开口就说个不停。 “gps没信号了也敢继续跑,这里是罗布泊啊,死过多少人你们知道么?”“分开走,我看行啊,东西怎么分,平均分还是各拿各的,没记错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带够水了吧,进沙漠连水都不知道带多少,现在分开我看你们都不一定能活到第二天早上。” “想为艺术献身这个理想确实挺伟大的,不过你也要先弄出能算艺术的东西然后再献身啊,自己翻翻你那堆照片有几张能拿出来见人的。” “其实我看在原地等死最好了,死了正好留在这给那个什么鬼公主当驸马,反正你们一开始的目的也是当驸马来着,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夏北风说话的语气其实是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又十分低沉好听,如果是说情话的的话大概很容易讨到女人的欢心,只是在眼下这种情况听起来简直像就是幸灾乐祸。 真想揍他,陆明森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这跟徐源想法显然是不谋而合,因为他在夏北风话音未落的时候已经攥起拳头动手了。 人类这种生物,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件事往往是互相抱怨,而不是去合作解决问题,如果这时候恰好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吸引了所有人的仇恨,那他基本就会成为所有人发泄负面情绪的目标了。 暴力的发生有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不过像夏北风这个品种,仅凭几句话就成功点燃所有人的怒火,进而引发一场四对一的群殴,在这个种族中也不多见。徐源第一个开始动手,紧接着是陆明森,一向强调自己是个文明人的宋远山也没落后多少,赵杨仅仅是愣了一下的功夫,回过神来的时候夏北风已经被三人按在地上,再想加入都不知从何下手。 正文 第二章 来人 四对一,十分不公平的一场战斗,又没有什么限制规则,似乎没什么悬念。 五分钟后,夏北风拍掉外套上的沙子,爬上了车顶。 其他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骂骂咧咧。 夏天的罗布泊并不适合活物生存,白天的最高气温有时甚至能达到六七十度,对于人类来说几乎不能承受。即便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空气依旧闷热的让人难受。 夏北风坐在车顶看向西边,黄沙的尽头是一轮橘红色的太阳,正在缓缓的沉入地平线,太阳附近环绕着形状各异的云,无一例外的都被染成了和夕阳一致的颜色。 沙漠、夕阳、火烧云、它们所组成的画面带着些许古朴荒凉的韵味,让看着这副景象的人生出些难以名状的感动。 饶是见多识广的夏北风,在面对如这样的景象时也愿意浪费一些时间,不去想那些纷扰的现实世界,单纯的慢慢的欣赏。 如果周围没有那么吵的话就更好了,夏北风叹了一口气,把自己那快要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灵魂强行拉回现实。回头看看自己身边的一群队友,忍不住又一次的叹气。 我身在何方,我将去往何处。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同时也是夏北风现在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最近叹气的时候似乎特别多。 他从车顶上跳下来,开始清点几人带来的生活必需品。 在确定了剩下的食物和水还能撑个三四天,至少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之后,他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停在十一点二十三分。 太阳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夜晚就要来了。 徐源和陆明森依旧吵个没完,宋远山倒是想要帮忙,不过连食物和燃料都分不清,至于赵杨,已经跑出很远,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背影。 往好处想想,至少他们的意见已经一致了,虽然是在暴力的威胁下。夏北风摸出烟盒,想抽根烟放松一下,却发现只剩下半包了,犹豫了一会,他又把烟盒放回口袋。还是省着点吧,他想。 在抬头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夕阳下,有什么东西正向他们靠近。“有人来了。”夏北风对几人说道。 陆明森的眼睛骤然一亮,问道:“是来救我们的么?” “只有一个人,应该不是救援队,倒更像是跟我们一样迷路的倒霉鬼,连车都没有……他是准备徒步穿越沙漠么?”夏北风放下望远镜,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几天里遇到的找死的人特别多。 “那我们去帮他一下吧。”徐源想也没想的说道。 ”小朋友你是疯了么,我们自己都帮不了,哪有空管一个不认识的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吧。“陆明森毫不犹豫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一个人看起来挺可怜的啊。” “我觉得陆老板说得对,我们现在本来东西就不够分,再多一个人估计只能撑两天了,你觉得他可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没比他强到哪去。”宋远山在这件事上跟陆明森的意见显然是一致的。 徐源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连赵杨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只好闭上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夏北风。 夏北风对徐源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钻进车门发动了自己的车。 “我去那边看看。” 夏北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开车驶向来人的方向,留下了心思各异的几人。 虽然徐源的意见遭到了反对,但是却没人阻止夏北风的行动,究其原因的话,估计是夏北风的人格魅力实在太大,让几人不由自主的信服,跟暴力的威慑应该没多大关系。更何况就像夏北风自己说的那样,没有了他,剩下的四个人估计都活不过今天晚上。 沙漠里一马平川,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人判断距离的参照物,导致的结果就是看起来距离不远的地方,实际上开车也用了不少时间。当夏北风把车停在那人旁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的沉入地下。 那个人穿着一件冲锋衣,一眼看上去倒是像夏北风之前判断的一样,是个想要徒步穿越沙漠驴友。但他却孤身一人没带行李,也没看见附近有什么同伴。以常识来讲,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如果不是跟人走散了的话,那就相当的诡异了。 “喂,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夏北风摇下车窗对那人喊道。 那人原本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连车开到身边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直道夏北风出声喊他,他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当他抬头看向车里夏北风的时候,两人都愣了几秒钟,然后异口同声说道: “卧槽,怎么会是你!” “你带水了么?”那人震惊了一下之后,马上想起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这个,紧接着问道。 夏北风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我快渴死了,你难道是准备见死不救么?”见夏北风毫无反应,那人露出了一个十分伤心的表情继续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以前对你那么好啊,小北。” 夏北风毫无预兆的关上车窗,发动车子准备掉头回去。 就当没看见吧,让他一个人死在这好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夏北风心想,那四个虽然出门都忘记带大脑了,除了没事找事的作死基本不会干别的,还一天到晚吵个没完,但是跟这个祸害比起来,简直可爱的像四个小天使一样啊。 那人见到夏北风这一系列的动作倒也一点都不意外,明明刚刚还一副摇摇欲坠半死不活的摸样,却在看到夏北风车子掉头的时候忽然精神十足,就地一滚来到车的正前方,一只手按住地面,借力纵身一跃,跳上了越野车的前盖,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身手矫捷的不像话。 接着他就蹲在车前盖上,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夏北风,目光深情而又专注。 夏北风:“……”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对视了一会,那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马克笔,开始在夏北风的挡风玻璃上画画。夏北风面无表情的抱着肩膀坐在车里看着要冷静啊,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看到那人画了个一箭穿心的图案,收起笔对着他微笑,蹲在他的车上。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脑子里那根代表着理智的弦“啪”的一下断掉的声音。 一辆挡风玻璃上画的乱七八糟的越野车孤零零的停在沙漠里,看起来分外凄惨,离它几十米的地方它的主人正在单面的殴打另一个人。 “沈云归,我真想知道你为什么还没被人打死。” 说这话的时候夏北风正踩在名叫沈云归的人胸口上。而沈云归则仰面躺在黄沙之中,大口的喘着气,他这会儿是真的筋疲力尽,就算是没有夏北风踩在他的胸口,估计也是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对于夏北风问题他根本就不想回答,况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夏北风把沈云归暴打了一顿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这时候再看沈云归的也觉得他确实十分可怜,于是决定大发慈悲的救他一命,转身回车里摸出一瓶纯净水扔到了沈云归的身上。 沈云归被纯净水砸到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不过此时的他也没什么力气去指责夏北风暴力,他连从沙子里爬起来都顾不上,迅速的拧开瓶盖,躺在地上就直接开始往自己嘴里灌水,顺便抽空对着夏北风比了一个中指。 然后就呛到了。 “你喝慢点”夏北风站在一边,看着躺在地上一直咳嗽的沈云归,毫无同情心的放着马后炮“喝水太快容易呛到,哦,没错,就像你现在这样。” 沈云归还在咳嗽,只能拿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人,沈云归心道,还问我为什么没被人打死在外面,我看你才早应该被人打死的好么! 那个没有同情心的人此时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露出了微笑,继续说道:“只是呛到还是好事,像你这样太久没喝水还剧烈运动过,喝水太快很容易炸肺的。” 这已经不是同情心的问题了,这就是毫无人性啊!沈云归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听到这话差点又被呛到。 “这个地方连个鬼影也没有,医生就更别想了,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也帮不了你,不过你放心吧,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会把你死在哪里告诉家里人的。” 我一点也不放心好么!沈云归的内心在咆哮。 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要不是打不过他,我肯定亲手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就当清理门户了。沈云归躺在地上颇为残念的盯着夏北风,在脑子里演练着应该如何收拾他。 夏北风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怒火,也可能是感受到了也不在乎,在发现沈云归缓过劲来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之后,就蹲下伸手去摸沈云归的衣服口袋。 沈云归惊恐的捂住了衣领,像个柔弱的少女一样缩起身子。 “你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会反抗的你知道么,我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我告诉你!” 夏北风:“……” 看来刚刚还是揍得太轻了,这才多大一会这货就又开始抽风了。 “烟就剩半包了,看看你还有么,有的话都给我吧,反正你也不怎么抽。”夏北风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哦,烟啊,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沈云归闻言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我记得我应该带着的,也可能是没带,我也不像你烟瘾那么大,我记得昨天好像有人给我一包来着,哦哦找到了在这里。”沈云归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没拆封的的烟,递给他。 夏北风接过烟看了一眼,小声的“啧”了一下,声音确实不大,也被听到了。 “有你抽的就行了你还嫌弃上了,不要还给我!就你抽烟的那个速度,四十多岁就能得肺癌英年早逝你信不信!” 夏北风没理他,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抬头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云归在一边絮絮叨叨的预测了一堆夏北风得了肺癌以后会如何痛苦凄惨的孤独终老,见到夏北风没什么反应,最后叹了口气说道: “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啊,你少抽点吧。” 夏北风“嗯”了一下,继续望着天空,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空气也不像白天那么闷热,很快月亮就会出来了,沈云归躺在地上望着跟夏北风一起看着一点点变暗的天空,忽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了的很重要的问题。 “小北,你怎么会在这?” “啊,我跟一群闲着没事想找死的富二代过来一起穿越罗布泊。”被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那四个已经快被他遗忘了的同伴,想到他们的同时隐隐的头疼似乎也随之而来“总之是……一言难尽啊。你呢,又是怎么回事?”夏北风简洁的概括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看着沈云归一脸“卧槽你不是吧”的表情,夏北风倒也懒得解释,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准备回去面对那几个被他扔了半天的同伴。 沈云归生怕被扔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夏北风的身后开始感叹: “我啊,别提了,这次是被人坑了,还遇到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怪物!” 沈云归的烦恼看起来也不比夏北风少的样子“你知道之前网上有个什么鬼楼兰公主的帖子么?我就是因为那个破帖子才在这的,结果遇到……嗯,怎么了?” 沈云归本来跟在夏北风的身后,准备这几天的离奇遭遇讲给他听,走在前面的人却忽然停住,面色不善回过头。 “先别管什么鬼公主,你,给我去把那堆乱七八糟的擦干净。” 夏北风越野车上,沈云归的“大作”布满了整个挡风玻璃。 正文 第三章 缘由 沈云归曾经是个民间风水与历史建筑研究学家,至少他是这么跟别人介绍自己的。 当然这个名字很长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学家”,并没有哪家权威的官方机构承认。入门的门槛也非常低——只要想干的都可以。 他们的主要的研究范围是通过自己掌握的风水学知识寻找全国各地古人留下还未被官方发现的各种建筑物(主要是地下的建筑物),研究经费基本是自费,在研究建筑物的同时偶尔会将建筑物中无主且方便携带的东西带出来,在现代社会为它们寻找一个合适的主人。 说白了就是个盗墓的。 这个职业虽然入行门槛极低,但是所需要掌握的知识体系太过庞大且复杂(风水、建筑、机关、宗教、历史等等)学起来十分的费劲,没有一定的智商是没法顺利出师的,出师了以后还要按照师门流派遵守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门规,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也出奇的高。与此同时这个工作本身危险性大死亡率也很高,又没有五险一金,行业之内还有各个流派互相内斗,有时候没死在到处都是致命危险的地下,却死在了同行的手里。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愿意接受正统教育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按理说各家都收不到资质好的徒弟,这些年可开发资源也越来越少,这个行业应该已经日薄西山了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业人员居然不降反升,这些新入行的年轻人往往带着高科技的装备和大无畏的精神,一腔热血,目标明确,完全不守规矩的乱搞一通,如蝗虫过境一般,恨不得连地皮也一起挖去,一点也不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使得业内竞争压力越来越大的同时也加快了资源的枯竭速度。 再加上随着经济的发展,市场的繁荣,假货也开始泛滥,很多时候当你历经九死一生弄出点宝贝还碍于法律卖不出去的时候,回头一看在路边摆摊拿树脂模型当古董忽悠无知群众的隔壁家二狗子都已经发家致富住上小别墅了,让人不得不感慨命运的不公,继而生出撂挑子不干了的想法。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国家政策越来越好,很多同行被抓住了之后,下半辈子基本都衣食无忧,还有免费住房。 看着这样乌烟瘴气的行业大环境,业内权威人士沈云归先生理所当然的一边感慨着人才凋零,这个历史悠久的古老行业很可能用不了多少年就要灭绝了,一边跟那些像他这样在行业传统教育方法下成长起来的优秀人才一样急流勇退,另谋出路了。 他现在的业务范围比较广,主要工作是鉴定古董真假,再顺便估个价,帮买卖双方牵线搭桥什么的,偶尔也帮有钱人看看风水、算个命、驱个邪什么的。虽然专业不是十分对口,不过好在收入高风险还低。 成功再就业沈云归先生现在偶尔也会感概,还是社会主义好啊,只要努力干什么都能赚钱。 那么已经他又是为什么会孤身一身出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呢? 这事还要从三天前前说起。 那天,沈云归正一个人呆在家里,对着一幅客户送来的据说是唐伯虎真迹的画发呆,思考着该如何委婉的告诉客户一个残忍的事实,这幅画的的作者开始动笔的时间离现在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唐伯虎的真迹怎么可能只卖三千块钱,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总有人不明白呢? 不过这幅画仿得倒还挺像,单从仿制的工艺水平来说,就算是假货想骗个几十万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告诉客户三千块钱买这样一幅赝品其实还是他是赚到了,不知道客户会不会高兴。 应该不会吧。 沈云归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画假画的小混蛋最好出门就掉钱包,一边准备把画收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听到门铃的沈云归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住址只有几个家人朋友知道,不幸的是,这些人中就没有一个会按门铃的。 所以来的肯定不是熟人。 陌生人能带来的基本上只有麻烦。 沈云归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家门。 门口站着一群虽然是穿着西装,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不是善类的身份不明人士。 我现在关上门假装自己不在家还来得及么,他想。 答案当然是来不及了,带头的男人在门开的一瞬间就抬手按住了门边,用行动摆明了自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立场。 “沈云归先生是吗,我们老板想请您帮个忙。”对方说话的语气十分客气,作出的行为却恰恰相反,一群人把门口的过道堵得死死的。 都什么年代了,这群人还搞这种黑帮电影一样的桥段,沈云归十分嫌弃的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还有他那一群一眼看去都差不多的手下,无可奈何的耸耸肩,问道:“你老板在哪?” 两三个人的话沈云归还敢动手拼一下,十几个人就算了吧,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男人侧身让出一个人能通过的过道,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看起来挺低调商务车。 有事就不能发个微信么,非要摆这么大阵势,吓坏了邻居多不好,就算是没有邻居吓坏了路过的猫猫狗狗也不好啊。 沈云归虽然心里十分憋屈,表面上却显得满不在乎,大步流星的走向马路对面,看都不看一眼堵在他家门口的这一群可疑人士。 那辆车虽然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车里的布置却十分豪华,不过沈云归却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他从刚刚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群人是怎么知道他住在哪里的。 前排只有一个司机,在他坐下之后马上发动了汽车,后排有一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外国老人,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 这个外国老人就是花了三千块钱在路边买唐伯虎真迹的那个外国土鳖,啊不,是客户,名字好像是叫威廉,还是威尔来着?。 我就说嘛,仿制的水平那么高怎么可能只卖三千块钱,原来真实的目的是这个啊。 他想了半天,觉得猜不到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就干脆背靠着真皮座椅开始闭目养神。完全无视了老人激动地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那辆车一路不停,一直开到了机场,到了机场之后一行人直接就上了一架飞往新疆的飞机——这群人连连机票都早早准备好了,然后与他们在新疆机场等待已久的另一群同伴汇合,一行人足足坐满了五辆越野车,浩浩荡荡的奔向了罗布泊开始了他们这群人的送死之旅。 在这个过程中沈云归数次想要逃跑,都被老人的养子,也就是当时带头堵在他家门口的男人带人阻止了,最后一次是在新疆机场外,当他试图跳车逃跑,结果被人立掌劈在后颈,直接晕了过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对方其实也跟他一样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些人原以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鉴定古董的学者,想请他帮个忙而已,虽然请人的手段有点激烈,但他的反应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不是随便哪个学者都能随随便便的放倒三个专业保镖的。 我们到底找来帮忙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是被“绑架犯”们此时一致的心声。 沈云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是被尖叫声吵醒的,伴随着尖叫声同时发生的是地面的剧烈震动,作为一个曾经民间考古界泰斗,沈云归的专业素质并没有随着这几年的悠闲生活退步,当他在听到那明显充满了恐惧的尖叫声时,身体就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不管发生了什么先跑再说。 不得不说他多年来养成的优秀的职业意识在这个时候救了他的命,而其他跟他同来的人就没有他那么好运了。 他下意识的跑出了几百米,感觉脚下的地面震动已经逐渐平稳了,才慢慢的放缓脚步,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在他晕过去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刚刚逃出来的地方是一片到处都是帐篷的露营营地,光看帐篷的数量,没有一两个小时是弄不出来的,不过现在那里已经不能称作营地了,只能能说是一个大坑。 地面还在不停地震动,曾经的营地已经完全跟周围的砂砾融为一体,然后伴随着愈演愈烈的地震,向沙坑的中心下沉。而沙坑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黑色不明生物正在慢慢出现。 沈云归目瞪口呆看着那个黑色的怪物,因为距离太远他并没能分辨出那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生物,或者说像什么品种生物,那东西露出地面的部分看来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而这会它正在努力的从沙坑中向外挣扎,因为四周都是不能借力的砂砾,这个过程显得十分吃力。 那东西爬出来的地方下面很明显还有很大的空间,只见四周的沙子只是迅速的下沉,越来越快,仿佛那里有个无底洞一般。 随着那东西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沙坑范围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延伸到了他的脚下。 他只好转身继续狂奔。 也不知跑了多久,大概有七八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背后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从地下钻出来的黑色怪物,只有黑夜中显得格外寂静的一望无际的沙漠。 我活了三十多年,见过的怪物多了去了,死里逃生的次数更是多到数不清,就从来没遇到过像现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操蛋的情况。——悲愤欲绝的前民间考古界泰斗沈云归先生 天亮之后沈云归试图凭借着记忆找到昨晚出事的地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连个指南针都没有,想在沙漠里找东西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就这么一个人被留在了沙漠里,除了半夜逃命的时候顺手拽来的一件外套之外什么都没有,更惨的是连自己在哪一个沙漠都不知道。 连写遗书的纸笔都没有! 如果夏北风不出现的话,也许他就会这么死在沙漠里。 正文 第四章 疑虑 “后来我闲着没事干就翻了一下这件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的,兜倒不少,还有夹层,夹层里还他妈有俩套子,他来沙漠里带套子干嘛啊,他们那一群连个女人也没有,他是准备怎么用啊!哦对了,还有一盒口香糖,蓝莓味的,口香糖也不能当饭吃,况且我也不喜欢这味道。还有就是根马克笔,就我刚刚写字那个,我刚找到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想着至少有个笔能写封遗书了,然后发现没有纸,这他妈让我往哪写啊!其实你知道么,你过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在那挖个坑,等我快不行了的时候还有个地方埋,我觉得吧,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能让尸体就那么晾着呀,一旦有个野兽什么的过来……” “这么说,你根本没看见地底下出来的那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跑了?”夏北风大开着车门,自己坐在车里悠闲的看着面前一边擦着玻璃一边喋喋不休的沈云归,觉得自己再不开口打断的他的话,这人不知道能说到什么时候去。 “看到那种东西谁不跑啊,不跑留在原地等死么!”沈云归被这诡异的关注点震惊到了一下,抬头却看到对方正隔着玻璃一脸坦然的看着他,随即回忆起这人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也对,你的话确实不会跑,昨晚要是你在的话那怪物现在估计都被吃的只剩骨头了。” “吃得只剩骨头应该不会,毕竟按你的说法那东西还挺大个,估计没那么快吃完吧。”夏北风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生气,他向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沈云归说的也是事实。 “说了半天,这事跟那个什么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啊,说起这个,你知道么,那个外国老头简直就是个精神病”沈云归终于把自己写的字清理干净,从另一边上了车。 夏北风关上车门,发动了汽车。 “你知道网上有个关于楼兰公主的帖子么?就是说一个公主死了上千年还不去投胎在那等着自己老情人去找她什么的鬼帖子”沈云归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在得夏北风肯定的答复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那个外国老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非说自己上辈子是楼兰的国王,那个帖子里的公主就是他老婆,他一辈子都呆在国外,根本没来过中国,普通话说得那叫一个别扭,但是就说自己天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上辈子的事情,什么楼兰啊,孔雀河啊,皇宫啊,神殿啊,军队啊,说的跟亲眼见过一样的。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从哪看到的那个公主的照片,看完了之后就疯了一样的说这就是他上辈子的老婆,一定要过来找她,你说说他这得的是什么病啊。” “一般情况下来说应该是妄想症”夏北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伸出车窗外,指尖夹着一根烧了一半的烟,脸上带着点困扰的表情“不过这个老头的妄想跟和我一起来的一个富二代基本差不多,他也说他老是梦见自己上辈子是楼兰的驸马,看见公主照片就不管不顾的一定要过来看一眼,说找到了就把她娶回家,见不到就要住在这不回去了,家里人怎么拦都拦不住,结果前两天还好,今天下了大路之后差不多一整天都在原地转圈玩,也没见那公主过来找他。” 他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妄想症的话,很少有两个人妄想到一块去的,而且我们迷路这事也挺邪乎的,再加上你刚刚说的事情,我觉得这个公主八成是还真有可能存在的,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其实偶尔也是会有的。” 沈云归露出了一个见怪不怪的表情,他虽然对这种穿越千年的爱情故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拜职业所赐,对超越科学范畴的东西接受能力还挺高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事情就简单了,一个死了上千年的女鬼想找她投胎转世的老公而已,不过……” 沈云归从他那件随手顺来登山装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照片,对着照片开始感叹:“哎呀美丽又善良的公主殿下呀,我们都知道你是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啦,可是你到底嫁过几次人呀,怎么到处都是你前世的老公呀!” 夏北风被他居委会大妈一样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照片。 那张照片很明显是在没有经过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偷拍的,照片上的女孩有点模糊,因为角度问题只露出小半张侧脸,却也足够看出是个美人。 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较一般人深邃许多,很明显的古代西域人长相,一头卷发披在肩上,目光落在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显得安静又忧伤。 “长得确实挺漂亮的,怪不得能让人记到下辈子,如果可能的我还真想认识一下。”夏北风这人向来对美人非常宽容,只要长得漂亮就好,嫁过几次人,或者杀过几次人,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小北……”沈云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缓一下心情,跟他好好谈谈,最终却失败了“我虽然一直都知道你不挑食,但是你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吧,她可能是有一千多岁了啊,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都能把人玩的跟狗一样了,更何况这个可是一千多岁了,你真的相信她能像帖子里说的那样美丽又善良吗,还相信爱情,等着老情人回去找她?你见过几个老不死的能既美丽又善良的啊!都他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你冷静点,别那么激动,我也就是说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而已”夏北风显然不能理解沈云归的激动“我也没说要干点什么,你都想到哪去了。” “那是因为我了解你好么”沈云归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中找到一点羞愧“你敢说你是真的只是想认识一下她,一点也不想跟她发生点别的什么?” 夏北风目视前方,表情十分专注且正经,根本不去看身边的人,就像真的在心无旁骛的开车一样。 “哎,怎么还没到啊!” 沈云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他了。 车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发动机还在发出声音,连外面车轮碾过沙子的声音都微不可辨。 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天空中挂着一轮满月,月光洒满了无边无际的沙漠,沙漠中没有其他的活物,只有他们这辆越野车前进。 夜晚无人的沙漠本来就十分的渗人,刚刚两人聊天的时候还好,这会没人说话了,沈云归才发现现在的状况其实还挺恐怖的。 更何况刚刚他们还在讨论着发生在这里的灵异事件,简直让人不能不多想。 以前看过的各种各样的恐怖片,还有那些亲眼见过的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开始一一浮现的沈云归的脑海里,再加上想象力的润色,速度快的根本控制不住。 我应该说点什么改变一下气氛,这样下去我能被自己吓死,他想。 可他原本就不是那种特别擅长主动聊天的人,对于不熟的人会常常拒绝交流,不说话的时候在外人看来甚至有点沉稳内敛高深莫测的形象,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因为在绝望之下遇见了熟人,有点激动而已,。 能被他当做自己人的本来就不多,夏北风能算一个,可眼下这种情况,对方不主动开口的话,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好任由自己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鲜活。 “其实,有一半吧。”夏北风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你说什么?”沈云归也不知道刚刚想到了哪里,被夏北风的忽然开口吓了一跳。 “我说,你刚刚说的,活了上千年,美丽又善良的怪物,我见过的大概有一半吧。”夏北风耐心的解释道。 沈云归惊讶的看着他,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就从来都没见过美丽又善良的怪物!” “我是说,美丽的那一半。” “啊?”沈云归显然还是没听明白夏北风的意思。 “老怪物一般都挺漂亮的不是吗,至于善良……就……!”夏北风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从表情上来看他显然对沈云归之前吃人不吐骨头的评价十分赞同。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难看的,你认识的那都是一群什么玩意,能混到那个份上怎么可能不好看,就算原来长得丑也有钱去整容啊。可是你想过没有,混成那样的才一共能有几个,还是混的惨的比较多啊。” 听到夏北风主动开口,沈云归倒是松了一口气,两个人聊天的话至少还能分分心让他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不管聊的是什么至少车里的气氛没刚刚那么让人害怕了,只要能让聊天进行下去,哪怕是说一些他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也无所谓。 “你是没见过那些道行不够混的惨的啊,你不知道我以前挖到过一个唐朝的活物,那长相,那个造型,还有那个味道……” 夏北风忽然踩下了刹车。 明亮的车灯照着前方的一片沙漠,在惨白的灯光里,似乎有一个人正站在前方。 无人的沙漠、忽然出现的人影、莫名其妙的迷路、鬼打墙、公主鬼魂的传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怪物……这一切简直就是一部标准的恐怖片。 沈云归觉得他全身的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夏北风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他从车窗探出身子,打量了一会前方的人影,出声问道: “你是……徐源吗?” *****************************这里是分割线********************* 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每天写一个段子 前几天在路上听到有人放董小姐:爱上一匹野马,可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结果下午路过的时候还在放…… 第二天路过的时候居然还在放! 我觉得心情很复杂啊! 说真的爱上一匹野马还要担心什么草原啊! 把野马带回家就行了啊!很快头顶就有草原了啊! 不管怎么样也不要在外放广播里单曲循环啊…… 我知道你失恋很可怜但是一直听同一首歌的我也很可怜啊你知道吗! 正文 第五章 诡异 徐源此时已经彻底懵了,过度的惊吓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看着眼前的车灯发愣,甚至听不到到夏北风喊他的名字的声音。 就像对两人来说,他是凭空出现在车前一样。在徐源的眼里,上一秒他的面前还是空无一人的沙漠,下一秒,就在他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忽然窜出了一辆越野车,开着能晃瞎人眼的车灯,径直向他驶来。 如果不是夏北风刹车踩得还算及时,他现在可能已经命丧车轮,血染黄沙了。 徐源站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毫无预兆的哭了。 沈云归看着面前的小孩从一开始小声的抽泣,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一过程只用了几秒钟),觉得自己也有点烦躁。 他向来拿这种遇到事情只会哭的熊孩子没辙,这会更是是宁愿面对一群活蹦乱跳的粽子,也不想看见一个哭起来就没完的徐源。 可惜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不容逃避,此时的徐源明显哭的正起劲,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停,沈云归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身边的人身上,幻想着夏北风能够偶尔发挥一下他那可能并不存在的同情心,大发慈悲的去安慰一下徐源,顺便拯救一下自己的耳朵。 夏北风转头看向车窗外面广袤无垠的沙漠,重新点起了一根烟,显然是准备任由徐源哭下去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冷血啊,沈云归心想。 然后他打开了车里的音响,调到了最大音量。 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回响在车里,完全掩盖住了车外徐源那已经有点沙哑了的哭声。 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满月,无言的照着着无边无际的沙漠,和这两个没救了的大人。 等到夏北风点起第三根烟的时候,徐源才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小声的喊了一句:“夏大哥。” “上来吧。”夏北风头也不回,关掉音响,发动了引擎,在徐源坐好之后回手递给了他一盒纸抽。 徐源心情复杂的抽出两张纸巾开始擦鼻涕。 “怎就剩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夏北风踩下油门,向徐源问道。 “他们……”徐源的声音里带着点颤抖,他正在极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恐惧。 “他们被女鬼带走了。” 徐源怀着极大地勇气说出了这句话,本以为听到的人会和他一样害怕,可那两人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就像听到邻居家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看见女鬼是很平常的事情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害怕阿喂!看着两人的反应,徐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说下去了。 “被女鬼带走了,然后呢?”沈云归最终还是决定追问下去,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听这种故事。 “他们都被女鬼带走了啊还能有什么然后啊,肯定是全死了啊,你问这是什么话啊,哎不对……你是谁啊?”徐源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车里多出来的一个陌生人。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那两人对视了一下之后,各自陷入了思考。 徐源觉得他现在的心情跟通宵等着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过了一好会,他才听到夏北风开口:“我走了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你从头说一遍吧。” 徐源被这两人这么一打岔,倒是没刚刚那么害怕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夏大哥你走了之后不久,就来了一个女人,她说她叫格雅,就是楼兰国的公主,问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我当时就感觉这女人有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好,总之就是给我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他喝了一口水之后继续说道:“后来她说她知道路,要带我们走出去,还说什么我们现在呆的地方不安全,等到晚上会有东西出来,问她是什么东西她也不肯说,就是不停的说天黑之前必须跟她走什么的,让我们一定要相信她,然后他们三个就决定跟她走,我说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等夏大哥回来再走,他们也不听我的,一定要跟那个女人走,说让我想等的话就自己等着吧,然后他们就把车开走了,还把东西也都带走了……夏大哥你要知道,我可是为了等你才不跟他们走的啊。” 徐源说道这里停住了,他看着正在开车的夏北风,期待着对方能对他一个人留下来这件事发表点什么意见。 夏北风依旧一言不发,专注的看着车前方的路。 沈云归在徐源说话的时候一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会再看到夏北风的表现,心里渐渐地有数了。 徐源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安慰,只好一个人继续说下去:“我看到他们走着走着就直接消失了”他伸出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就像那样,一下子就没了,跟蒸发了一样,我一看就明白了,那个女人肯定是女鬼,她把那三个人都带走吃掉了!” “女鬼啊!”沈云归摸着下巴感叹了一句,然后转头问正在开车的人:“小北,你觉得可能么?” “这个,说不好啊,你不是有张照片吗,给他看一眼是不是一个人。” 夏北风从刚刚开始就好像在一边开车一边寻找着什么,这会终于决定放弃了。“算了,估计是出不去了。” 他停下车,对凑在一起看照片的两人说道:“我们今天晚上估计只能露营了,我后备箱里有东西,你们去收拾一下,至少先吃点东西,那个谁,你看完照片就拉倒,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也解决不了问题,等吃完饭再说。” 两人闻言赶紧收起照片去后备箱里翻找用得上的东西,动作的迅速的让人忍不住想感叹果然是民以食物为天。 他们在借着月光搭起了帐篷,点上火堆,烧了一锅开水煮了面,夏北风甚至还弄了点烧烤,像普通的野营那样的吃了一顿晚饭,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没人提起不代表不存在,各种各样的疑惑还是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里,不曾消失。 吃过晚饭后,徐源说了句“好累去睡了”之后就直接进到帐篷里,把一堆东西留给剩下两人收拾。 罗布泊的夏天温度一直很高,哪怕这会已经是晚上了,空气依旧闷热的让人不停地出汗,沈云归收好烧烤架回到火堆前时,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黏糊糊的粘在后背上,十分难受。 现在好想冲个凉水澡啊,为什么我他妈这么倒霉要在这种地方,他心里这样感慨着,坐到了夏北风的对面。 “哎,那个小兔崽子也真不是个东西,鬼话连篇的也就算了,吃完了就知道睡觉,都谁惯得毛病啊,我家孩子要这样我肯定直接掐死算了,现在的小孩啊……都怎么了。” 夏北风手里拿着一根烧烤签,正在火堆上烤着什么东西,没搭理他。 沈云归扔了个东西过去,正好打在夏北风的脸上,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对面的人愤怒的抬起头。 “想什么呢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在这等着那个公主来找我们呗,看看她能耍什么花招,或者等着你昨天晚上看见的怪物出来,给我们带个路什么的。” 夏北风低头在地上寻找着刚刚沈云归扔过来的东西,想着不管是什么,找到了之后一定要让那货把它吃下去。 “**刚刚拿什么玩意打我啊!” 夏北风从地上捡起了一枚粉红色的安全套,开始考虑如何实践刚刚的想法。 “嘿嘿,送给你的礼物,要是女鬼真来找你了说不定用得上,你看我对你好吧……”看到对面的人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沈云归机智的转移了话题“别闹了,说正事吧,你觉得我看见的那个,地底下冒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可能是个虫子什么的吧,其实我觉得我下午好像也看见了。”夏北风最终还是放弃了“让他吃下去”这个残暴的想法,把安全套随手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我下午在沙漠里看到个东西,一闪就过去了,感觉挺长的,回去拿望远镜再看的时候它已经没影了,然后就看到你蹲在那不知道干嘛。” “唔……你觉得他是出来干嘛的呢,按理说你在这的话,那种东西隔得老远就该跑了啊,这个怎么回事,还敢露头让你看见。”沈云归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他刚刚躲过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他认真地思考起了“胆子多大的怪物看见夏北风还不跑”这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问题。 “这个其实不重要,只要还是活的,不管是什么玩意它敢来我就敢杀,我倒是挺在意那个公主的鬼魂的,如果她真的是“那边”的东西,我们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夏北风看着烧烤签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皱起了眉,开始思考怎么处理这坨玩意。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觉得那个女鬼等你走了才出来,没准就是因为她也是个活物,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就不信我们还真能死在这。” “这个吧,其实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乐观,我现在有点想法,你要听么?” 沈云归马上坐正了身体,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沙漠,麻烦不止一种。” 夏北风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焰,眯了眯眼睛“下午我去找你的时候就挺奇怪的,明明看着不算远,怎么开车还跑了那么久,后来又看到徐源忽然冒出来,就差不多有点这个想法了,后来徐源不是也跟我们说过那三个人是凭空消失的吗?” 沈云归点点头,表示同意。 “刚刚我开车的时候就是想试试,结果发现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明明开的是直线,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 夏北风用烧烤签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示意沈云归过来看。 “所以我就在想,我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可能因为什么原因,在我们的视觉上消失了,不过实际上它还是存在的,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 ***************************************************************今天的段子********************************************** 某盗版网站点击超过七十了,然而我还不知道到底有谁在看。。。。 开玩笑的。。 真·段子是,早上的等一个妹子的时候写了一张更新,关了电脑才想起来上传的时候好像章节重复了。。 不这个也不是。。。。 路过一个某族姑娘,穿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脑抽的说了一声“看,花姑娘” 正文 第六章 推测 夏北风在在圆圈的两边各点了一个点,继续说道:“假设这两个点,分别是下午我看到你时的我们,我开车去找你的时候经过了中间的圆而不自知,所以感觉你离我并不是很远,但是开车的时间特别长,而人一旦进到这个圈里,就会像这个圈里其他的东西一样在视觉上消失,就跟徐源看见其他人消失那样,我猜如果他们下午如果一直盯着我看的话,就会发现我也是这样凭空消失的。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同样是穿过了这个圈,又凭空出现在徐源的眼前。” 他用一条直线将两个点连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沈云归,后者点头表示暂时还能理解。 “不过我们现在的主要麻烦还不是这个,而是……” 他又在圆圈的外面画了一个大圆,指着大圆的边缘说道:“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碰到这个大圆边缘,然后直接回到中间这个小圆的附近,这个才是我们出不去的真正原因。” “听上去有点道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沈云归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跟不上这人的节奏了。 “手表停了。”夏北风伸出手让他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停在十一点二十三分。 “我个人的感觉是,手表停的那个时间正好是我们进到大圈的时候,因为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我们带来的电子设备在同一个时间没信号了,从这个时间之后我们基本一直在这个圈里打转,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我睡着了,估计能发现点什么,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我还是说说我是怎么发现的吧。” 他活动了下身体,换了个坐姿,继续说下去:“其实挺简单的,虽然周围都是沙子,不过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比如徐源呆的地方附近有棵树,它其实是长在小圈里的,往旁边走两步就看不见了,还有就是从一个地方突然到另一个地方,沙子的密度不太一样,开着车多走几个来回就能发现。” 沈云归自认没有这种对周围环境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只能低头看着地上的大圆套小圆,消化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 他想了很久才试探着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吧……你说的外圈这个,有点像鬼打墙,不过,在沙漠里?” “嗯,差不多吧,因为未知磁场引起的空间错乱现象,有时候是叫鬼打墙来着”夏北风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同,接着补充了自己的看法:“在沙漠里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范围,算上里面看不见的那一片,都能有一百多公里了,跟一座小型城市差不多,据我所知,除了古战场以外很少有这么大范围的空间错乱出现。” 沈云归这下是真的惊呆了,不是为了这个最终结论,而是—— “你丫是怎么知道具体范围的啊!” 夏北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惊讶也十分不解。 “算的啊,看看跑了多远回到原地,再加上去找你的那段距离除以二,平方完了再乘一下圆周率……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么?” 初中没读完就成功就业了的沈云归先生表示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既然有点乱就不要考虑这个了吧,还是去想想自己能理解的东西吧。 把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加减乘除从自己的脑子里清理出去之后,沈云归安慰了一下自己,开始重新思考起现在的状况。 他不是没见过鬼打墙,甚至遇到的次数还不少(而且每一次都挺糟糕的),但就像夏北风说的那样,一般的鬼打墙不会有这么大的范围,除非…… “这么大的面积,这片地方,到底是死过多少人啊!” 沈云归看着地上的黄沙,现在明明是闷热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温度,一想到脚下不知道埋着多少尸体,他就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夏北风没有搭话,他在说完了一通听起来很有道理,却对眼下的状况起不到什么太大帮助,只能让人不停地胡思乱想的推理之后,开始饶有兴致的用手里的铁签捅着火堆底下的木炭,就像一个发现了新奇玩具小孩子一样。 火堆随着夏北风手上的动作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晃动的火焰照着两人的周围,那些随着火光一起晃动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扑过来的鬼魅。 他居然还玩上瘾了,沈云归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对这个人也是没什么脾气了。 “你先去睡吧,我在这守夜就好了。”夏北风眼睛一直盯着火堆里的木炭,头也不转的说道。 “啊?”沈云归被他突然开口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人刚刚似乎是在委婉的表达了一下对他关心。 不过这种时候,谁能睡得着啊。 “啊不用了,我也不困,我们聊聊吧。” “行啊……” 聊什么呢,实际上沈云归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但是也没办法随便收回来。 其实他一直对跟夏北风单独相处这件事有点发憷,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交流都会以他的胡言乱语或者做出其他什么挑衅对方的行为开始,以他被揍一顿来结束。两人之间偶尔也会有像现在这样双双陷入沉默的状态,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陷入一种奇怪的自我厌恶之中,无法自拔。 我真是个没用的大人啊,沈云归自嘲的笑了一下,随便问了个问题。 “你签子上那块黑色的东西,原来是烤的什么啊?” “烤棉花糖,不过有点烤焦了。”夏北风把手里的铁签递过去,热情的推荐道:“你要尝尝么?” 这叫有点烤焦了么,这他妈都烤成炭了好么,谁要尝尝啊,会死人的好吗! 沈云归盯着那块黑色物体,实在是无法把它跟棉花糖联系到一起。 “不用了,谢谢……烤棉花糖,是这么烤的?” “啊,我在家一般都是用烤箱烤的,刚刚就是突然想试试,结果好像不太成功。”夏北风遭到了拒绝也不怎么失落,继续拿手里的铁签戳着木炭。 你怎么会觉得这只是不太成功了,这是非常失败好么! 沈云归觉得话到这份上基本也就没几个人能接下去了,但是他还是绞尽脑汁的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你这个……棉花糖哪来的啊?” “徐源那个小鬼带来的,还有薯片,爆米花,果冻……他好像是真的以为是来郊游的。”夏北风边说边从旁边的背包里掏出一堆零食,继续热情的推荐“你试试这个味道的薯片,挺好吃的。” 他把一包薯片递给沈云归,丝毫没有在意这堆东西的主人并不是他这件事。 啊,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应该可以吃。 沈云归接过薯片,也完全没想这么吃别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对,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跟这么一群明显活腻歪了想找死的人一起来这个鬼地方啊?” “月月让我来的。”夏北风在别人的包里翻了一阵,打开了一盒小熊饼干“她老公就是那个说自己上辈子是楼兰驸马的妄想症,她拦不住,还怀着孕,又不放心,让我跟过来看看,我就来了。” “月月?”沈云归在自己的记忆力搜索了一阵,感觉自己应该是不认识一个叫月月的女性“又是你哪个红颜知己啊,人家都结婚了还这么尽心尽力的,不像你的性格啊。” “苏月月,你表妹。” “哦哦”经过提醒,沈云归才想起来他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名叫苏月月的表妹,不过他已经不记得长什么样了“你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啊。” “十年前吧,我们俩谈过俩月的恋爱,后来分手了。”夏北风吃着饼干,十分平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沈云归差点被薯片噎死。 “你你你……月月是你长辈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乱……咳咳咳……” 夏北风及时的递上了一瓶水,看着沈云归喝了口水,继续刺激他:“反正没有血缘关系,应该没问题吧。” 沈云归又一次生出了“打死他吧”这个想法。 “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随便跟长辈谈恋爱么,家里人也不管管……哎不对!”沈云归终于意识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记得你大学读到一半就去当兵了,你俩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十年前那会月月还在上高中吧,你这已经算是犯罪了啊!” 面对犯罪的指控,夏北风依然从容不迫的为自己辩解:“满了十六周岁就不算犯罪了,而且后来我们担心异地恋会影响她高考,就分手了。” 明明听到的每一字都能让人火冒三丈,但是沈云归发现他居然没法从这人的话里找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名为“老子这么多年简直都活到狗身上了”的悲伤。 等等…… 十六周岁。 不算犯罪? 沈云归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然后他就觉得更加的悲伤了。 老子都三十多了还没正经的谈过一次恋爱呢,现在的小兔崽子都想些什么啊! 当然眼前这货现在也不能算是小崽子了。 夏北风终于在那对木炭要碎成粉末之前决定大发慈悲的放过它们,他把手里的铁签随意的插在沙地上,伸了个懒腰,表现的好像他们不是在危机四伏的野外,而是在家里的沙发上聊着陈年旧事一样,随意而又洒脱。 沈云归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火光映照着夏北风的侧脸,显得原本就十分耐看的五官带上了点逼人的气势,大概是因为太热了,他只是随意的披着一件外套,敞着衣襟,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这人平时说话做事的时脸上的表情基本都是带着点笑意的,看似十分随和,却会偶尔在不经意间露出点危险的气息——那是只有经历过生死厮杀的人身上独有的,类似野兽的气息。 再也不是沈云归记忆中那个给他一支笔就能安静的呆上一天的孩子了。 啊,原来他已经长大了。 沈云归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意识到另一个自己忽视已久的事实。 啊,原来我已经老了啊。 “小叔。” 沉入感春伤秋无法自拔的沈云归忽然听到了夏北风叫他的声音。 然后他看到夏北风抬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大家好我是小剧场分割线*************** 今天没有段子了写个小剧场吧。 曾经有个妹子给夏北风讲鬼故事:“一个人在路边看到一个马尾辫的女孩面向墙……问她为什么哭……她回答说……他要送她回家。她说……你看到我的样子会害怕的。他说没关系的……她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他,他看到的还是一根马尾辫。。。” 妹子一口气讲完故事,看到夏北风没什么反应,就问了一句:“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吓人啊?” 夏北风:“啊?双马尾?” 正文 第七章 夜晚 在沈云归有限的生命中,被家里孩子当成长辈尊称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听到夏北风居然如此正经的叫了一声小叔,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夏北风示意沈云归不要出声之后,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指南针举到沈云归的眼前。 沈云归看了一眼,原本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指南针的指针正在转的无比欢快。 简直就跟个小风车一样,还是那种电动的。 这帮鬼东西,就他妈不能让人安安静静的感动一会吗! 沈云归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在他看到那转动的指南针时同时,就感觉到了那些“鬼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眼前空无一物,但是却能感觉的身边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那些“东西”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当它们靠近时,会让人遵从生物本能的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沈云归顾不及感春伤秋,他放缓了呼吸,生怕惊动周围那些神秘的存在,用眼神询问夏北风现在他们应该怎么办。 夏北风此时早已收起了他脸上那一贯懒散的笑意,并没有搭理沈云归的意思。他的眼神正落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认真,眉宇间甚至带上了点凌厉的杀气,仿佛正在戒备着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的敌人。 可惜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面对着看不到摸不着的敌人,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保持原状,尽量不去惊动那些另一个世界的居民。 随着那些”东西“的存在感越来越强,寂静无人的沙漠中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声音,那声音一开始还是细微不可闻,然后一点点的变大。当沈云归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变得像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样了。 夏北风倒是比沈云归更早的注意到周围的声音,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一些其他沈云归没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从听到的声音判断,“那边”的东西此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在自顾自的做着它们自己的事情,不管是交谈还是争吵,似乎跟”这边“的两人都没有丝毫关系。 比如空气中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下降,此时已经到了可以算得上凉爽的程度了。 往好处想想,至少现在没刚刚那么热了啊。 在确定了周围正在发生的灵异现象暂时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危险之后,夏北风迅速恢复了原本的表情,好像刚刚那个随时准备杀人的他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把原本只是随意披着的外套好好地穿上,开始愉悦的享受着不用花钱的天然空调。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如果沈云归知道这人现在的心声,一定会再次由衷的生出”打死他算了“这样的想法。 可惜的是他没有读心术,只能凭借观察夏北风的表情来判断眼下的状况。 看起来好像不算太糟糕?沈云归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点冷。 他打了个冷颤,向火堆旁靠近了一点。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到了可以算吵闹的程度,他甚至生出了正置身于一个热闹的集市的错觉。 幸而那声音也没有无限的放大,最终停在了一个还能忍受的范围。 月亮从中天一点点的向西降下,两人坐在空无一人却人声鼎沸的沙漠中,既不敢这样直接睡过去,也不敢试图改变现状,只能无奈的听着周围的各种声音,等待着“那边”的居民自行离去。 夏北风抬头看着天空。他无聊时常常会看着夜晚的星空发呆,只可惜因为今晚是满月的原因,银河并不算十分的明显,不过相比起城市里的夜空自然是好多了。 他躺在了地上,双手枕着手臂,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分辨起天上的星座打发时间。 当夏北风看到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和他们相安无事了快一整晚的“那边”,却出了变故。 只是一瞬间,原本热热闹闹宛若集市的人群就像遇到了什么巨大的灾难一样,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紧接着便是是各种各样的奔跑声、哭喊声、怒吼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沈云归一开始以为“那边”终于要对他们做出点什么了,差点抬腿就跑。然而他没来得及实施行动,对面的夏北风就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太激动——这事依旧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那表情淡定的就好像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十几分钟之后,周围的吵杂声渐渐地消失,萦绕在两人身边一整晚的不适感也一下子的消失。 两人中间的火堆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折腾了一晚上的“东西”已经消停之后,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没有。 头顶的天空也已经泛起了黎明前独有的青蓝色。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天就要亮了,一切就要过去了。 沈云归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干,这会却觉得全身酸痛,比玩命的跑了一整天还要累。 他按住后颈,左右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听着自己的颈椎发出的声音,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通自己果然是老了,熬个夜都能累成这样。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了两人背后的帐篷,看到好像有个人影。 他猛地转过头去,确定了自己刚刚没有眼花,果然是有个人正站在帐篷附近。 大概是因为此时天还没有大亮,尽管距离并不是很远,沈云归还只能是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而已。 那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帐篷,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没有人会在经历了一个晚上的灵异事件之后,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诡异人影时,还认为对方只是来友好的打个招呼而已。 此时帐篷里只有一个徐源在睡觉,这人是想干嘛! 沈云归紧紧的盯着那个人影,一边努力的试图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一边出声提醒另一个人。 “小北,帐篷那里有……” 夏北风的反应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迅速,沈云归话才说到一半,就感觉有个什么冰凉东西擦着他的侧脸飞了过去。 那东西速度快的让人跟本来不及看清,沈云归只感觉到了一阵凛冽的寒意从他的眼角下掠过,紧接着就看到一道银光直奔着帐篷边的人影飞去,宛若闪电。 他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有点后怕——刚刚那玩意如果偏了一点,估计他现在就已经瞎了。 夏北风扔过去一个差点谋杀了自己亲叔叔的“暗器”之后,迅速的起身跑向一边空旷的无人的沙漠。 沈云归下意识的跟着他跑了两步,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正在追他们的是什么。 一个头顶插着一根铁签的“人”正向他们跑来。 虽然说是跑来,但那人的速度并不算快,跑的姿势也十分的怪异。 那是沈云归非常熟悉姿势,熟悉到在分辨出那“人”是什么的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啊,怪不得一声不吭呢,原来是粽子兄啊。 沈云归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只步履蹒跚的“粽子兄”艰难的向他们挪动,觉得安心了很多。 以他的经验来说,跑的这么慢的粽子一般都挺好对付的,更何况现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比粽子凶残多了的人类。 他看了一眼刚刚跑在前面的人,夏北风此时也停在了他的不远处,正活动着四肢关节,看那表情好像还有点期待。 沈云归在心里为那只不长眼的“粽子兄”小小的默哀了一下,退后两步准备看戏。 等它走近了之后沈云归才看清,那“粽子兄”长虽然得还算能看,头顶却正插着一根银色的烧烤签(应该就是夏北风昨天晚上用来烤棉花糖的那根),再加上它前进时那怪异的姿势,看着居然还有点滑稽。 夏北风等到那“粽子兄”近到眼前的时候,才原地跳了两下,然后抬腿就是一个侧踢,正中它的腹部。 沈云归先是听到了“粽子兄”身上传来了一声脆响,紧接着便看到它弯下了腰。他估计着夏北风刚刚那一下的力道应该是直接造成了“粽子兄”的脊椎骨折,顿时觉得对“粽子兄”充满了同情。 真惨哪,这人活着的时候是做过多少孽,才遇在死后到这个煞星,想好好做个祟都不行。 话说回来,这货是以为自己在晨练么? 看着不知道疼、还在顽强的试图重新站起来的“粽子兄”,和一脸意犹未尽准备再战的夏北风,沈云归不知道自己是该悲伤还是该高兴。 如果可能的话,他现在很想打个电话回家,问问自己的二哥,到底是怎么把孩子养成这个德行的。 不知道国家有政策,要优生优育吗,放养的孩子最后个个都能成祸害啊! 夏北风单方面殴打僵尸的计划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实施。因为天亮了。 在东方透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粽子兄”迅速的倒地不起,恢复了一个真正的死人所应有的姿态。 沈云归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他这一晚上的糟糕经历,还是为了那死都死得不安生的“粽子兄”。 “哎,我说这位兄弟,你死就好好地死吧,没事出来搞什么尸变,尸变就算了吧,你好歹挑个软柿子捏啊,你看你现在……” 沈云归翻过趴在地上的“粽子兄”,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人身上找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人怎么看都像是个现代人,而且死的还不久。 “啧啧……太惨了,夏北风你还是不是人啊!” 破晓的阳光照在“粽子兄“的身上,让两人都看清了它现在的样子。 “我也就踹了一脚而已,它原本就是个样……都这样了还能一路走过来,也确实挺不容易的。”夏北风对他刚刚所做的事情没有一点负罪感,也凑过来跟沈云归一起看着地上的尸体。 那尸体也确实惨了点。它的头歪在一边,看样子好像是脖子了,上半身光裸着,肚子破开了一个大洞,内脏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只有一小截肠子还挂在外面。裤子虽然还在,却早已被血浸透,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刚刚还想着这人衣服怎么破破烂烂的,这么一看原来是肠子啊……哎,小北,你觉得他能是什么人啊。”沈云归翻着尸体的裤兜,随口问道。 “陆明森。”夏北风看着那尸体的脸,一脸平静的回答。 ****************************************大家好我是段子手分割线*************************** 昨天跟朋友吐槽老师 我:“我老师#¥%……&*……%¥%……&*,他是日了狗吧。” 朋友:“……” 我:“后来他又#¥%……%¥###¥%,他简直是日了哮天犬了好吗!” 朋友忽然说:“他是二郎神吗?” 我:“这个故事怎么忽然重口起来了?” 这个故事真是不能细想啊,细思恐极啊! 正文 第八章 尸体 沈云归真的只是随口问一句,根本没想到能够听到回答。所以当他听到夏北风直接说出对方名字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于此同时他在“粽子兄”裤兜里翻出一个钱包。打开钱包,就看到一张写着陆明森名字的身份证出现在他眼前。 沈云归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小北……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在粽子届也有熟人?你这个交友范围……够广泛的啊。” “我下午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他就变成这个德行了。”夏北风伸手把挡住光线沈云归的推到一边,开始认真地研究陆明森的尸体。“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大怨气,刚死就尸变,也算是难得了,虽然不怎么经打……啊对了,我跟他不熟,才认识三天而已。” 沈云归只想知道这人的身份,对他的死因本来也没什么兴趣,被夏北风一推就顺势坐到一边,继续翻着陆明森的钱包。 “还说呢,刚才黑灯瞎火的,你扔铁棍过去的时候怎么就知道他已经死了,一旦人家当时还活着,是来求救的怎么办,被你那么一下,不想死也要死透了……嚯,这哥们够有钱的啊。”沈云归在钱包里掏出厚厚一打百元大钞,陆明森的钱包质量相当好,里面的钱居然都没沾到一点血。 “感觉不像活人,来求救的话不找我们两个去帐篷那边干嘛。而且”夏北风用力从陆明森的头上拔下烧烤签,挑开了尸体的裤子,继续说道:“你叫我的时候声音都在打颤,还以为你看见什么了呢,以后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又不是没见过。” “我那时候也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昨天晚上鬼哭狼嚎了一宿,再突然看见这么个东西谁不害怕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身上有……”沈云归没有再说下去,他把钱包里的东西翻了一遍之后,又都放回了原处,然后扔在了夏北风脚边“你回头把人埋了的时候,别忘了还有个钱包。” 夏北风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继续捣鼓着陆明森的尸体。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空气也开始燥热起来,对他们来说十分糟糕的一天,又开始了。 “小叔。” 夏北风忽然叫了沈云归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惊讶。 “他被人阉了。” “啊?”沈云归又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蒙。 “看尸体的样子估计是死了才只有三个小时左右,正好是后半夜闹得最凶的那会。颈骨骨折、内脏被掏空都是在死后……嗯,脖子断的要更晚一点,看着好像是起尸了之后被什么东西砸的,这些虽然看着都挺吓人的,不过他真正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夏北风示意沈云归过来看尸体的下半身“我找了一下,没找着那东西。看伤口的样子,估计是在兴奋的状态下被人砍了一刀,这个地方血管本来就比较密集,这种……呃……的时候被砍一刀的话,血会流得非常快,只要一会儿人就能死透。看起来他起尸的时候血都差不多流干净了。还把肚子都掏干净了,也不知道这是多大仇。” 夏北风这段话语焉不详,但也足够人听懂了。 “这个死法也……”沈云归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唯一的感想就是这种死法光听着就能感觉到好疼“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还有这种死法……怪不得他怨气这么大。” “这里本来就是要害,搞不好就会死人,很正常吧。”夏北风倒是显得十分淡定,他关注的根本不是人怎么死的,而是其他的事情。 “陆明森如果不是同性恋的话,那他死的时候身边是有个女人的,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徐源说的那个公主,如果他没骗我们的话。” “那个公主勾引了陆明森,完事了之后把他阉了?她为了什么啊!要那玩意也没什么用……难道是拿去泡酒?” 夏北风鄙视的看了沈云归一眼,还是解释给他听:“要是完事了之后再砍他就不一定会死了,是在之前。是不是女人动的手还不一定,如果是的话那女人力气还挺大的,一刀下去干净利落。你老关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不能想到点别的吗?” 活着不能好好**,死了不能好好作祟,这世上还能找出更惨的人了吗! 不能了。 沈云归看着陆明森的尸体,在心里对他的同情又加深了一层。 “想到点别的?我只想到你再随便乱搞,也可能也是这个下场。小北你还是趁早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吧。” 夏北风看着沈云归不知道要把话题扯到哪去,无奈的提醒他:“尸体尸变之后会被带阳气的东西吸引,寻找身边最近的活物,他死了之后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到我们这,那个女人是什么先不说,他们当时可是三个人一起走的啊。”。 “啊啊……你是说它把那两人都弄死了”沈云归看了一眼陆明森扭曲的脸,上面没有一点血迹“看着也不像,那两人现在哪去了?” “还有他死了以后又遇到什么东西了,搞得脖子都断了。” 两人坐在尸体旁边各自考虑了一会,谁也没得到什么靠谱的结论,反而越想越觉得疑问越多。 “哎,不管了,想不出来就不想,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去弄点吃的,我去找把铲子把他埋了,让他这么晾着晚上没准还能再起来。”沈云归站起身,决定放弃思考“等那个小鬼醒了我们就吃饭,吃完饭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徐源这个小鬼是属猪么,昨天晚上那么大动静居然还能睡着。” 这两人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无论如何,吃对人类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 徐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收拾好自己走出帐篷,看到那两人正在吃早饭。 他在两人身边站了一会,见一直没人理他,只好主动开口。 “早饭吃什么?” “小北煮了粥。”沈云归说着递给他一只碗“自己盛去。” 徐源一脸不耐烦的去锅里盛粥,显然对没人伺候的生活非常不习惯。 等他磨磨蹭蹭的的开始喝粥时,沈云归已经放下了碗,丢下一句“我吃完了”就捡起地上的铲子走了。 徐源冲着沈云归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才低下头继续吃饭。 结果夏北风吃完早饭就直接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 这两个都是什么人啊,徐源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 他愤然的吃完了早饭,把碗一扔,准备去找那两人发火。 “喂,你们两个……”他打好了腹稿,正想开口骂人,却一眼看到了两人脚下的尸体,顿时吓得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死人。”沈云归头也不抬的继续挖沙子“你老实的在一边呆着,再吵就让小北把你也剁了,比他还惨。” 徐源惊恐的看着默不作声的夏北风,乖乖的闭上了嘴。 两人挖好了坑,把陆明森扔进去,沈云归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生死有命,去了就别怀念了,来时投个好胎”之类的话之后,准备开始填土。 陆明森的眼睛还睁着,兀自的望着天空。 “这人怎么还不瞑目啊,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想我们怎么样啊!”沈云归干了半天的体力活,现在正烦躁着“我们也不能把他带回去,人眼睛还睁着就埋了也不太好……小北,要不你背个往生咒什么的给他听听,我记得你以前会背来着,现在还行吗?” “太麻烦了。”夏北风也挺烦躁的,他盯着陆明森的尸体,把铲子往地上一插。 “你要是不服就等晚上起来我们再打一场,我保证明天早上你的形状比现在还难看,要么就老老实实的走,别给我找麻烦了,我有机会说不定还能给你报个仇什么的。”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这话音刚落,躺在坑里的陆明森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埋吧。”夏北风说着拔出了铲子,动手干活。 沈云归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鬼怕恶人”。 两人忙完之后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吓傻了的徐源。 “小鬼”沈云归开口才发现他不知道该跟徐源说什么,只好捡了个普通的问题“你昨天晚上听见什么了吗?” 这话听着有点像要杀人灭口的前奏,夏北风想。 徐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我我我……什么都没听见。”他看到沈云归疑惑的表情,慌忙的继续补充“你们放心,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就算是听到了我也会当没听到,你们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啊对了,那人是陆明森吧,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死了正好!” “没问你这个,陆明森怎么死的我们也不知道,你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夏北风忍不住开口,他觉得自己再不说话,任由沈云归问下去的话,不知道都能问出什么来。 “你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吗?” 徐源似乎安心了一点。他回忆了一下,确定了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是一觉睡到天亮之后,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听了一晚上阴间fm而已。”夏北风仔细观察着徐源的脸,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啊”沈云归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徐源问道:“小鬼,你生日多少。” 徐源不假思索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沈云归低头算了一会,抬手按住了夏北风的肩膀“不用想了,这小子八字太重,听不到正常。” **************************************我是小剧场分割线************************* 陆明森:“大家请不要忘了,我可是有女儿的人,我只是看看而已。” 夏北风:“哦,我相信你……真的,看我真诚的双眼。” 正文 第九章 痕迹 在夏北风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人给他算过命,说他八字特别好,将来一定是个做大事的人,还会是能流芳千古的那种大事。 然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到三十岁,年轻的时候偶尔还会有点雄心壮志冒头,这几年四处漂泊,辗转过许多地方,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走到哪算哪,除了惹过许多麻烦,背了一身风流债之外什么都没落下,理想这个东西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大事做没做过不好说,反正到现在他是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常常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偶尔还要靠回家啃老才能活下去。 他早已过了“英雄出少年”的年龄了,现在看来就算是“大器晚成”的机会也不算太大,“流芳千古”那就更是没影的事。由此可以看出那人算的并不准。 幸而他早已不相信命由天定这种鬼话,对于过了而立之年还一事无成这个事实也能坦然接受,所以也没觉得怎么失落。 只是在偶尔看见当初给他算完命之后用戏腔说出“我已泄露天机,将命不久矣”的那个人,还在活蹦乱跳的祸害人间时,会有点拳头发痒而已。 不过现在,看着眼前因为睡了一夜好觉,显得精神格外好的徐源,他忽然觉得这种事情好像偶尔也会有准的时候。 “你们昨天晚上看的那个照片,看出点什么来没有。”他打起精神问徐源。 徐源摇摇头:“那女人来的时候天太黑了,我本来就没看清,而且那张照片也挺模糊的,不过感觉有点像。” 夏北风本来也没指望从这里找到什么线索,听到这样的回答也不算太失望,他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几口,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活过来了。 如果不是太热,我都能直接躺在地上睡了,熬夜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他想。 徐源回答完他的问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般的喊道:“你是说,陆明森是被女鬼害死了!” “现在还不一定,那女人也不一定就是女鬼”夏北风被他的喊声震的脑子疼,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别咋咋呼呼的,烦死了。” 徐源已经沉浸在他自己那关于美艳女鬼半夜吃人的想象中不可自拔,一个人碎碎念着“她今天晚上就回来吃我们了……”之类的话,完全无视了身边两人的存在。 “反正在外面绕来绕去也出不去,去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夏北风抽完一根烟,对沈云归说道。 他说完就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捡起两人铲子向车边走去。 那两人赶忙跟上。 那个“特别的地方”并不算难找,甚至很显眼——他们开车走了五分钟就看到了地上那一大摊暗红色的血迹。 那摊血迹位于一个小山包下面,经过了阳光的暴晒之后正散发着血液那独特的味道,徐源下车的时候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地方还真是……连只苍蝇也没有啊。”沈云归看着那滩血感叹了一句“那个陆什么的就是死在这的?” “不然呢,这地方还有其他人?”徐源马上反问,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不过嘴巴还是不饶人。 夏北风围着血迹转了一圈,想了一会之后又转身想小山包的背面走去,过了一会拎着一个单反相机回来了。 “后面有个地洞,宋远山和赵杨可能是下去了。”他说。 “那我们快去找他们”徐源认出了那单反是赵杨的东西,想也不想的说道,随即立刻又反应过来“那下面是不是有女鬼啊,那还是不下去了吧。” “下去是肯定要下去的,不然我们根本走不出沙漠”夏北风残忍的无视了这个意见,根本没有在意徐源的恐惧“不过不着急,我们先看看陆明森是怎么死的。你过来一下这个。”他招手叫沈云归过来看他手里的相机。 沈云归凑近了一点,看到那相机的屏幕还能亮,不过只剩一点点的电了,边角上有一块碰撞过的痕迹。 此时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照片,看角度是从高处向下拍的,照片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正肩并肩的走着,那男人手里有个什么东西正闪着银光。 “这照片应该是赵杨在这上面拍的”夏北风歪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山包“他到一个地方之后的习惯就是先拍照,到这里的时候可能直接爬上去拍风景了,前面有好几张风景照都是从高处拍的,这是最后一张,估计是他拍到这张照片之后就立刻下来了。” “嗯,他发现少了一个人,就下来了……这男的手上拿的是刀吧,他杀了陆明森?”沈云归反应并不慢,看到照片稍微联想一下就重塑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不过只是明白了而已“他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下来,然后呢?” “赵杨下来之后,这两人已经到下面去了,照片上的位置离那个洞并不远。他在下面发现了陆明森的时候,陆明森大概已经死了”夏北风走到血迹旁边“陆明森死的时候应该是背靠着小山坐着的姿势,血自然渗透到沙子下面,形成我们看到的血迹,血迹的中心大概就是尸体的位置,没有挪动过的痕迹,那女人先勾引他脱了衣服,然后有人插了他一刀,他就直接死在这了,他们等他死后又把内脏挖出来带走了。但附近有一块沙子颜色不太一样,像有人在那跪过一样,可能是赵杨没发现他已经死了,还想救他吧,也不想想内脏都被挖干净了,人怎么可能还有救。” 沈云归盯着那一滩血,觉得以自己功力实在是没办法连人的姿势都判断出来,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陆明森死透了之后过一会就起尸了,追着赵杨一路过来,脚印是两个人的,一死一活,活人跟死人走路姿势不一样这个你也知道”夏北风顺着从血迹里延伸出来的一串脚印走向山包的另一侧“其实赵杨没必要那么害怕的,这玩意挺好对付的,跑的也不快,他可能就是没见过,吓坏了,所以就一直跑,然后到这里踩空了,整个下半身都陷进洞里了。”他停在了一个地洞旁边。 “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正常人看见起尸了肯定要跑的好么!”沈云归看了一眼那个黑乎乎的地洞,看样子能容纳一个人下去的大小,洞口有一道挺长的痕迹,确实如夏北风所说就像有人滑到之后陷进去一样。 “他爬不出来,但也没彻底掉下去,直到陆明森过来,他就把相机扔过去了”夏北风用相机比划了一下“正好打中陆明森的头,然后他也因为一下子用力过猛掉下去了,那两个人是从另一边下去的。”他说完之后指了一下另一边的脚印。 “厉害”沈云归忍不住鼓起掌来“但是你说了这么多,除了让我们知道凶手是个男人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至少我们知道了那女人跟宋远山现在是一伙的,而赵杨落单了”夏北风关掉了相机“还有就是凶手,我只能推测是他们两个杀了陆明森,没说一定是男人杀的,也可能是女人杀完了之后男人帮她拿着刀啊。” “还有他们要人下水干嘛,是能拿去炒了吃还是怎么的……妈的,你以后能不能少说点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啊,小北。” 夏北风耸耸肩,继续说废话:“还有他们来的时候是开着两辆车的,现在车不知到哪去了。” 沈云归又一次无言了,搞半天这人说了这么多还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是要下去看看的”夏北风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了脆响“只要抓个活的就行,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想说我也能让他说出来。” 沈云归在心里提前替那两个逃逸的凶手默哀了一下,如果落到夏北风手里估计不死也要残,就算运气特别好能完整的活下去,可能也是要有一辈子心理阴影的。 “那我去叫那个小鬼过来了”沈云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说起来那个小鬼是被他们扔了吧,还好意思说是专门在那等你的,不过现在看来没跟着他们其实是他的运气啊。” “大概吧”夏北风不置可否,他昨天晚上就看出徐源在撒谎,不过这事没影响到什么,他也并不怎么在意,就没直接戳破徐源的谎话“我去车里看看有什么要带着的,一会你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你觉得有用的,我对你那套东西不怎么熟,所以你就自己看着来吧。总之小心为上,底下不一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破地方!” 徐源一开始听说要下去其实心里是拒绝的,甚至还哭了一场作为威胁。但是那两人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准备好一堆东西之后就准备下去。他想到如果自己不跟着他们的话也需就要自己一个人留在沙漠了,旁边还是陆明森死的地方,顿时吓得不行,也就只能乖乖的妥协,跟着他们下到地洞里。 那地洞看着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其实也并不算深,夏北风腿刚探进去就发现下面其实是空的,他用手电照了一下,看到下面不远处还是有平地的,就松开自己撑在地面的双手,直接跳了下去。 “跳的时候小心点,差不多有两米多吧。”他双脚落地之后,站在地洞里,对着上面喊了一句,就开始用手电照向周围。 徐源在洞口磨磨蹭蹭不肯进,沈云归被他烦的不行,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你怎么还这么暴力啊,我还一直以为你这几年过着安稳日子,脾气都收敛了呢”夏北风看着被踹下来正在哼哼唧唧的的徐源,恶劣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手电晃了周围一圈,对沈云归说:“你看这里。” 沈云归跳下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环顾四周。 “卧槽。” *********************************************我是分割线********************* 给大家讲个笑话,一个星期了我还在女频呆着啊哈哈哈哈! 今天没心情讲故事就这么算了吧。 我真是个自带暴死扑街光环的人啊! 反正哪边都没人看,话说回来那一个收藏是谁啊,我自己吗? 正文 第十章 雕像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明显人工建造的房间,刚刚跳下来的地洞,应该是屋顶上的破洞。三人脚下踩着的地砖是只经过粗略加工的石块,大小却十分规范。而在他们的背后,则是一座常人大小的雕像。 那雕像雕刻手法十分粗糙,又经历了多年的风沙,早已看不出原貌,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女人,脚底下踩着个什么东西。女人肩部以上应该是头部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看姿势应该是向前伸着的双手也在中间被折断。丝缕的阳光从雕像的上方——他们跳下来的那个洞里透下来,照射在雕像身上,使得它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这看似破破烂烂的雕像能引起沈云归的惊叹,自然是有它的原因。 “这玩意……是整块的和田玉啊”沈云归认出雕像的材料后,恨不得整个人扑到它身上去“一整块,这么大的,看雕刻手法至少是秦朝以前的东西!要不是被人砸了……哪来的败家子啊,不知道整的能卖多少钱吗!小北,我们走的时候能把它一起带上吗?”他自己激动了一会,才想起还要问一问夏北风的意见。 至于徐源是谁,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地方闹鬼呢,你敢带就带吧,出事了我可不管。”夏北风拿手电仔细的照了一下那块石头“是和田玉没错,不过料子一般啊,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兴奋干什么?” “历史价值啊,历史价值你懂不懂!”沈云归已经伸手摸上了那雕像的断口“像你这种人怎么能明白古董的价值,什么样的好东西到你手里那都是暴遣天物……哎哟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胳膊断了疼不疼啊?” 夏北风眼看着已经快要陷入疯魔状态的沈云归,最后还是把那句“你拿古董出去不也是不知道卖给谁”给咽了下去。 让这货先兴奋着吧,反正也带不出去。他想起刚下来时就看到的,那与地面浑然一体的雕像底座,幸灾乐祸的在心里说道。 “哎,小北,你过来看一下这姑娘踩的是什么东西”沈云归激动的摸了雕像一会,又有了新的发现“看着像个虫子什么的……这玩意居然是死的没法搬走啊我去!” “你终于注意到了,不容易啊,也不想想要是能搬走的话,以前的人早就搬走了,还能轮到你?”夏北风原本正在观察着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间,听到沈云归的声音回头用手电晃了一下雕像的脚下。 那女人光着脚,脚下踩着一小截看起来像什么节肢动物的东西。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就一截,刻得还这么糙,怎么可能看一眼就认出来是什么物种,你以为我是谁?” “超自然界的贝尔·格里斯呗,什么都敢吃……啊,这个东西”沈云归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他之前见到的某样东西“不会就是我那天晚上见到的怪物吧。” “不一定。” 夏北风粗略的看了一圈他们所在的地方,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再睁眼确定一遍自己的记忆没什么误差之后,就关上了手电。 三人周围一下子暗下来了,只剩下那一点阳光所照射的一小块地方还算明亮,那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子雕像,在这种环境下居然显出了些许神圣的韵味。 “这里以前应该是个祭祀用的地方,神殿之类的,这雕像估计就是他们拜的神……你刚刚说这东西是什么时候的来着?”夏北风问道。 “至少是秦朝以前了,汉朝以后西域的国家受到汉族的影响,雕刻也好绘画也好,都不是这种的原始风格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夏北风对沈云归的判断还是很信服的“这就对了,西域地区佛教开始兴起的时间,正好是中原地区春秋战国左右,佛教兴起之后,原始的信仰就渐渐被抛弃了,这里大概也是因此而被废弃了,就是不知道这姑娘以前是个什么神了。” 他站在雕像前,酝酿了一下感情,微笑着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我叫夏北风,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出来跟我聊聊?” 这话的语气不卑不亢,用词也十分的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让人联想到大街上开着跑车搭讪姑娘的公子哥,很是碍眼。 过了一会,那雕像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夏北风继续厚着脸皮开口问道:“我们也不想打扰你,就是想问问,昨天晚上下来的三个人……也可能是两个人和一个不是人的,他们现在去哪了?” 又过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源简直都要看傻了,如果不是夏北风这一路上处处表现的都比其他同行的人要正常许多,他几乎要以为这人其实原本就是个神经病。 “夏大哥……这可是块石头啊,你跟它这么说话,会有用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语言不通。”夏北风一本正经的回答了徐源的问题之后,伸手摸上了雕像的胸部。 “小北!”沈云归终于忍不住了“你还有完没完了!语言不通上手摸就能有用吗,有用的话我刚刚摸了那么久怎么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你那种摸法没什么用,她不会觉得生气的。”夏北风收回了手,继续盯着雕像的胸前“你要让她感觉的你想干什么,像纣王那种,写首诗就能让女娲发火……嗯,看来不是语言不通,她是真的不在这里了。” 那只是块石头啊!你做什么都不会有反应的啊,夏大哥!徐源觉得这个人确实需要去医院看一看脑子了。 “不在这里了,那她去哪了?”沈云归居然还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了。 这两人都没救了。徐源心想。 “哪也没去,估计已经死了。” “神也会死吗?”徐源问完这之后才惊觉自己也被这两人带歪了,顿时感觉生无可恋。 “神当然会死了”夏北风耐心的给他解释“普通人所谓的神,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死去的人,或者别的什么的东西,灵魂没有直接进入轮回,还在生前或者死后做出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被人们当成神所信仰之后,就会渐渐变成某一种超越普通鬼魂的存在。信仰它们的人越多,它们的力量也就越强大,如果有一天没人相信它们了,它们很快就变回普通的灵魂,时间长了,不入轮回的话也就会自然消失了。” “啊?”徐源懵逼了。 夏北风没给他消化这段话的时间,紧接着说下去:“还有另一种神,是自然生成的。一般是山啊河啊之类的。万物皆有灵嘛,不管什么玩意,存在的久了就会自然产生意识。普通的东西大部分会被叫做妖,那些比较厉害的玩意就会被叫做神,偶尔依附在什么东西上出现在人类面前……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全看它们的心情,然后就被人当成神来信仰了。它们一般就不用担心因为没人信而消失了,只要本体还在,它们就不会死。” “……”徐源持续懵逼中。 “不过这种山神啊河神,都不能离开自己本体太远,附身的东西也要是自己能养出来的东西。河神还好,能到处跑着玩玩,山神就惨了,经常几百年都要呆在一个地方,闷都要闷死了。”夏北风“科普”完了之后,还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虽然这对徐源理解这些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帮助。 “那这个……”徐源停下来想了一下应该怎么称呼对方“石头姑娘,你看是哪种神?” “这个就不一定了,看着哪种都可能。如果说她是因为杀了什么怪物而被当地人当成神的姑娘,然后又因为其他宗教的的出现,被人忘记了之后不在这了,跟这个雕像是能对上号的”夏北风看着雕像下面踩着的不明生物形状的底座,一边联想这个可能是什么东西,一边说着自己的推测“但是说她是自然出生的神,脚底下的东西只是她附身的什么动物,最后因为这里变成了死地而消失了,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山脉也好水脉也好,都是可能会消失的,就像罗布泊这个地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姑娘啊,你到底是哪种神呢?”沈云归摸着下巴紧接着问了一句。 石头姑娘依旧安静的站着,没有回答。 “其实她也不一定是个神啊,说不定是个大人物什么的,公主啊之类的。”徐源依旧不想接受这种能够完全刷新他成型了快十几年的世界观的说法,垂死挣扎着想反驳夏北风的话。 “小朋友”沈云归叹了一口气“古人可没现在这么厉害的科技,而且这里是西域,比起中原落后很多,能让他们修这么大个房子,还刻一个雕像出来的,除了他们信奉的神之外也没别的了……况且小北不是说了吗,这里应该是个祭祀用的地方。” 沈云归教育完徐源转头看着夏北风,问道:“说起来,小北你怎么看出来这姑娘是个神的啊,你跟这些玩意也很熟吗?” 徐源:“……” 感情这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随随便便的相信了吗! “啊……”夏北风再次打开了手电照了一下四周。 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并不算特别大,一眼就能看到四周的围墙。 墙边堆着很多乍一看杂乱无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摆放的十分规则的圆形物体。 沈云归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边堆着的都是祭品,这个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了,祭拜她的方法还挺原始的,你们刚刚光是看着雕像了,没仔细看周围才没发现”夏北风关上手电,转头对仍然一头雾水的徐源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没看清出正好,真看清了不知道你都能吓成什么样,这些祭品……全是砍下来的人头。” 徐源倒是没有像之前因为害怕死活不下来时那样吵个不停,他只是站在原地晃了晃,然后直接晕过去了。 ************************************大家好我是激动的分割线*********************** 今天下午闲着没事刷新的页面的时候,一下子多了十个点击,当时激动得差点把鼠标捏碎了【并没有 跟基友报喜的时候基友说如果不是网站出问题了建议我快点再更新一章冷静一下,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然后就开始玩起了手机…… 经历了去开会被老师放了半小时鸽子又听老师讲了半小时废话之后回来看到又多了三个点击 激动得我立刻决定更新一章冷静一下…… 这是最后一章存稿了【你们猜是不是真的呀嘿嘿嘿 以及到底什么时候能去主站啊再写下去男主就要开始表现他拔x无情的渣男属性啦再呆在女频怎么想都不太好吧嘤嘤嘤 正文 第十一章 新的发现 “这就晕过去了?” 沈云归抓着徐源的肩膀摇了几下,确定他短时间的应该不会醒之后,就把人直接放到地上不管了。 “这小孩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沈云归小声的抱怨了一下,转头问夏北风:“现在我们应该干嘛?” “我在想”夏北风正若有所思盯着躺在地上的徐源“有时候这种神殿之类的地方,如果血祭一下的话,就会发生神奇的变化,比如突然出现一道门什么的。昨天晚上他们也是在陆明森死了以后才失踪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我们要不要也试一下?” 沈云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徐源正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他瞬间就理解了夏北风的意思。 “不不不……小北你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你等我想想……” “反正这儿也没别人,而且也不一定非要把人杀了才行,说不定流点血也是可以的……”夏北风饶有兴致的看着沈云归慌乱的表情,觉的自己的恶趣味得到了充分满足之后,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 你刚才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好么!我觉得你肯定是认真! 沈云归瞪了他一眼,愤怒全都写在了脸上。 夏北风没什么太大诚意的说了声“抱歉”,转身走到雕像正前方,盘膝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那断了头的“石头姑娘”,点了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带孩子真不容易啊!沈云归糟心的想。 “一般会有人失踪的地方古墓,都是因为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仔细找找应该就能找到了。”眼看着“别人”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沈云归只好只能自己挽胳膊上阵,他在雕像的周围走了一圈,试图找到到什么蛛丝马迹“他们昨天晚上刚刚用过,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讲,只要看到那种看起来比周围都干净的地方,十有**就……我日哦!”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骂了一句脏话。 “这帮人还他妈的挺有公德心,居然知道打扫房间。” 雕像四周的地面一尘不染,干净的像刚刚被水洗过一遍一样。 他又不死心的去堆着人头的墙边翻看了一遍,居然也没发看起来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吧,沈云归觉得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房间本来就不大,除了搬不走的“石头姑娘”和一堆人头骨之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沈云归在原地站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走到了角落里。 ”只能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找了“他挽起袖子,蹲下开始用手敲地砖,准备这么一块一块的试过去,听听有没有哪块地砖声音跟别的不一样“我说你能不能别跟个大爷似的在那坐着,好歹过来帮帮忙啊。” 夏北风正看着看着那“石头姑娘”出神,好一会之后才出声的拒绝了沈云归的求助。 “你先找着,别吵我,我再想一会,如果真的想不到了就去帮你。” 徐源还在晕着,此时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除了几人呼吸声之外,只剩下了并不算大的敲击石头的声音。 夏北风一直自认为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到那些“天才”们的推理时的灵光一闪,对于没有亲眼看到的东西,他只能靠着仔细的观察,不停的想象和推敲来补全事情的真相。 他仔仔细细的把面前雕像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之后,闭上了眼睛想象着去补全“石头姑娘”身体缺失的部分。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容易的事情,不然地话断臂维纳斯早就被人补全了,也不会成为未解之谜而受人追捧。更何况这雕像不光少了胳膊还缺了头,雕刻技术也原始的惨不忍睹。 那“石头姑娘”个子并不算高,加上脚下踩着的不明生物,才只到夏北风的肩膀。看剩下的一小截上臂角度,大概是在双手向上的捧着什么东西的姿势;她一条腿伸直,光着脚的踩在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底座上,另一条腿只有半截小腿还在,其余的部分已经和一大半的底座一起不翼而飞了,看样子似乎是向后弯曲,却停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角度;脚下的底座也不知是什么动物,或者是昆虫,背部有着几道横着的纹路。 他在脑海里一点点的勾勒着雕像曾经的摸样,待到那“石头姑娘”的全貌逐渐清晰起来时,他对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还有这个神殿的过去也有了一些头绪。 这里应该并不常用,最多一年几次,也可能几年才用上那么一次,地砖几乎没有多少磨损过的痕迹。 但供奉的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神,单从祭祀规模来看,说不定在很长一点时间里都是当地人信奉的主要神灵之一——西域人口本来就不如中原那么多,攒出这么多的人头,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少说要几十年,多的话几百年都有可能。 夏北风睁开眼睛看着原本应该是雕像手臂的地方,阳光从上方洒下,晃得人有点眼花,他眨了眨眼睛,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们所身处的地方千年前的摸样。 少女的雕像安静的站立在神殿正中,注视着面前的神殿,有时信徒们将奴隶和战俘带到她的面前,当做祭品献给她,祈求丰收、平安、风调雨顺或是战争胜利之类的事情。 石头姑娘,你到底是谁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烟草燃烧过后的味道在这间小小的神殿里弥漫开来,被放着不管的烟灰已经很积攒了长一截,最终掉落在地上,碎成几块。 夏北风站起来,随手弹飞了已经燃尽的烟头,烟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层层叠叠的骷髅堆里,闪烁了几下之后最终熄灭,。 “哟,沈大少爷,怎么了,终于想起来让长辈一个人干活不太好了?”沈云归抬起头,却看到夏北风正盯着自己背后的方向一动不动,不知在看什么。 “你看什么,我身后有鬼啊还是怎么的”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卧槽,什么玩意!” 那里居然着火了! 那火焰的颜色还不是普通的橘红色,而是散发着幽光的青蓝色! 沈云归站起身,两步就窜到夏北风身边,再回过头看向刚刚在他背后的那堆骷髅。 这是鬼火啊!沈云归看着那正在燃烧的火焰,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磷火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什么”夏北风丝毫没有为了乱扔烟头引发火灾这件事感到愧疚,反而有闲心去调侃别人。“夏天坟地里不是很常见嘛,只要有一定的温度还有湿度,人骨中的磷就会生成磷化氢,然后就……嗯?”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问。 这个地方温度倒是够了,可是又没有水,哪来的湿度? 那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烧了不到一分钟就熄灭了,倒是没有发生夏北风担心的爆炸或者缺氧之类的情况,也算件好事。 “应该有水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不过肯定离这不远。”夏北风等到那磷火彻底熄灭以后,走到那堆刚刚着火的地方,伸手翻动着那原本码的整整齐齐的骷髅堆。 他把骷髅都拨到一边,露出最底层地面,看到了一小块青苔。 “找到了。” 夏北风掏出一把刀,插进那片青苔中心的石缝里,左右晃动了几下。 **的有刀倒是早拿出来啊,也不用我一块一块的敲地砖了。沈云归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北风这一系列的发现,完全没觉得高兴。 “下面是空的,还有水。” 夏北风拔出刀,给走过来的沈云归看他刀刃上沾着的东西——一小块青苔中夹杂着一点水珠。 沈云归打开手电去看那条石缝,那石缝大约有一指宽,十几厘米长,地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肯定不是从这下去的,但不管怎么样是个线索,先想办法挖开试试”站着看不清,沈云归干脆跪在地上趴着看“哎,还是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这石头至少有三十公分厚,靠咱们俩估计是搬不动了”夏北风皱着眉看着那几块地砖,问道“你以前挖到这种东西会怎么办?” “换个方向重新挖坑,总能找到没石头地方“沈云归努力的想看清石缝下面什么样,头也不抬的回答:“真要是找不到就算了,用炸药太危险……说起来我倒是有一次进到主墓室之后不知道碰到什么机关出不去了,不过那次后来的情况,对现在这个事情没什么参考价值。” “你先说说,说不定就有用呢。” “没用的”沈云归变换着手电的角度向下照,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后来棺材里那位起来了,追着我们到处跑,徒手劈石头跟切豆腐似的,把自己卧室墙上弄了个大窟窿,我们就出来了。” 这个确实没什么参考价值,我现在更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夏北风心道。 “我车里有电钻,你等着我去拿。” “啊!?” 你没事在车里带电钻是想干嘛? 沈云归抬起头想问时,神殿里只剩下了昏倒的徐源。 与此同时,没有人注意的石缝里,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有什么反光的东西一闪而过。 **********************************我是分割线***************************** 终于转到主站了,开心 今天上午躺在床上到十点钟忽然听说十点二十有个考试 然后自然是迟到了 考试一共四十道题居然有二十道我都没见过 悲哀 如果明天点击增加了十我就双更 正文 第十二章 水下 正常人会在车上带着电钻吗? 当然不会。 沈云归捂住耳朵麻木的站在一边,看着正在凿地砖的夏北风,觉得这人再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徐源是被刺耳的电钻声吵醒的,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他迷茫的睁开了眼睛,一个骷髅正在距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和他对视着。 “啊——” 徐源尖叫着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刚刚躺在骷髅堆里,瞬间觉得还不如不醒过来。 他连滚带爬的跑向那两人的身边,脚下稀里哗啦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道碰到了多少骷髅。 沈云归斜着眼睛看着身边这个一脸惊恐的小孩,罕见的同情心发作了一次,伸出一只手安抚性的摸了一下他的头,然后迅速的收回手再次捂住耳朵。 真是,太吵了。 徐源本来想说点什么,一张口才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而且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一定听得见。只好也抬手捂住了耳朵。站在沈云归身边和他一起看夏北风凿地砖。 那地砖也不知道是多难凿,等到夏北风收起电钻的时候,徐源的胳膊已经麻了,他放下捂在耳朵上手,觉得脑子里还回响着“嗡嗡”的电钻声。 “看着好像是口井。”夏北风转头对两人说道。 那几块地砖已经被全部掀开,露出了下面一个洞口。洞口形状是十分规则圆形,周围布满了厚厚青苔,青苔有下面隐隐有着人工雕刻的痕迹,此时夏北风正开着手电照向洞口下面。 “确实是口井”沈云归上前一步,看到下面隐隐约约的水面反光,他蹲下用手指刮掉一块青苔,仔细的观察着下面的花纹“井沿一圈都是玉石砌的,还修在神庙里,没准是个神井什么的,下面可能还有喝了就能长生不老的圣水什么的。” “长生不老倒是不必,只要下面的水没毒我就谢天谢地了”夏北风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从井口扔下去,几秒钟下面传来石头落水的声音“差不多四五十米吧,要弄点水上来看看吗?” “行啊,你弄吧。”说话间沈云归已经把青苔清理干净,露出了下面雕花的玉石井沿的全貌“这上面画的什么玩意啊,密密麻麻的,小北你来看看,认识吗?” 夏北风找了个空瓶子,装了半瓶碎石,用登山绳绑着放到井下,才抽空看了一眼沈云归说的花纹。 那“花纹”均匀的布满了玉石井沿,乍一看似乎有规律可循,再仔细看一会倒又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规律。 “看着应该那时候的文字啊,具体写的什么不知道。” 徐源也凑过来积极的提出自己的想法作为参考:“会不会是什么咒语,地下可能封印着什么怪兽,或者是诅咒,来这里的人都不得好死之类的。” “不可能的。”沈云归头也没回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说封印这个东西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见过的墓里诅咒基本都是一两句。那些特别小心眼的,写几百个字都算少有的极品了。这么多字只能是叙事,大概是讲讲这口井的来历之类的……就连祭祀用的祭文都没有这么多的,。” “年轻人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学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还什么封印咒语的”夏北风从井里拉出装满水的瓶子,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这么长的咒语,你以为你在玩dragonquest吗?” “啊?多什么?”徐源没听懂。 “没什么,来,喝一口。”夏北风说着把瓶子递给了他。 ”为什么要我喝!”徐源猛地后退两步,断然拒绝“你们俩怎么不喝?” “因为你最没用啊,除了会乱叫之外什么都干不了,你不当小白鼠谁当?”夏北风不怀好意的笑着看他:“还是说要我先揍你一顿,再给你灌进去?” 徐源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揍一顿再灌水的画面,果断的决定向恶势力妥协。他伸手接过瓶子,一咬牙,闭着眼睛把水灌进嘴里。 “这才乖啊”夏北风亲切的询问着他的感想“怎么样,有毒吗?” “挺甜的……好像没毒。” 他们又等了一会,徐源还是活蹦乱跳的,完全没有要死的迹象。 “我下去看看吧,你们在这等着。”夏北风说着就要脱衣服。 “小孩一边玩去”沈云归扯着夏北风的衣领把他拉到身后“你下去找到到方向吗,这事放着让专业的来。” 夏北风看着沈云归往腰上一圈一圈的缠绳子,倒也没反驳,伸手递给了他两个登山扣,让他固定绳子用。 “你把刀借我用下,下面也不知道有什么,真有个怪物什么的,有把刀还能对付它。”沈云归缠完绳子,准备下井时忽然想到了安全问题。 “别逞能”夏北风拔出刀递给他“差不多就上来,到没到底无所谓,你别憋死了就好。” 沈云归冲他比划了一个中指,打开手电,顺着井沿爬了下去。 夏北风把登山绳在手腕上松松的缠了一圈,看着它像蜿蜒的蛇一样,一点点的爬过自己的手腕,最终消失的黑乎乎的井口,心里计算着沈云归现在的位置,心情不免有些微妙。 他和沈云归年龄差的不多,却是两辈人,平时相处起来没大没小惯了,一直都是把沈云归当做平辈看待。没想到竟然能在这时候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沈云归对他的保护欲。 虽然没什么必要就是了。 手中的绳子骤然一紧,又迅速的一松,晃得夏北风差点摔倒的同时,也把他不知道飞到哪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往回拉了一下井中的绳子,轻飘飘的,人已经不在了。 沈云归刚下到水里的时候就打了一个激灵,那深井里的水冰凉刺骨,和冰也没什么区别。他深吸一口气,潜了进去,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己闲着没事找虐玩。 他本以为这井会很深,没想到只潜下了几米就摸到了人工井壁的尽头,下面是粗糙的岩石,再向下潜了几米之后,就连岩石都没有了。 地下河吗? 他感受着身边的水流,并不算快,却可以肯定这水是在流动的。他用手电照向下方,井下的水本来就很清澈,手电一晃便能清晰的看到水底白色的地面。 小北从哪淘换来的电筒,这么好用?他仔细地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想找到商标之类的东西,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有。 他下水差不多也有五分钟了,肺部已经开始向他提出抗议,水压也让人难受。 其实他倒是还能再坚持一下的,只不过怕夏北风在上面担心,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反正这下面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值得注意,已经能看到底了,除了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拽动腰上的绳子示意夏北风拉他上去,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小腿。 什么东西! 沈云归敏感的转头看下脚下,空荡荡,除了水底的白沙之外,连水草都没有一根。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这井下的水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连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怎么看都不正常。 简直就像在墓室里一样。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拽了一下腰上的绳子。 还是快点回去吧,小北怎么还不拉我上去。 手感好像不太对?上面没人了? 他抬起头,却看见眼前有一根断了的登山绳正缓缓下沉。他还没来及得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腰上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拉着绳子,手电也脱手而出。 wtf! 沈云归下意识的想骂一句,一张嘴就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 当然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细节了,那水下的东西正迅速的拉动绳子,将他拽向水底,相比于那水下的未知生物,呛口水已经算是小事了。 他拔别在腰上的刀,向下挥动着,却没有受力的感觉,无论向哪个方向砍去,都只有水而已。眨眼间他已经被拉到了水底,比他刚刚落下的手电筒速度还要快。 当手电也紧随其后的掉落到水底时,他才看清下面的状况。那刚刚被他当做水底白沙的东西,居然是层层叠叠不知多厚的白骨! 看清那水底白骨的同时,沈云归也感觉到了无数的人手,正紧紧的抓住的身上所有能抓住的部分。他试着挣扎了一下,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除了被动的不停喝水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水不停地灌进肺里,身边的“人”似乎越来越多,抓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仿佛要掐进肉里一样。于此同时他的意识正在渐渐的模糊。 我还能更倒霉点吗他迷迷糊糊的这样想着。 答案当然是能。 似乎是因为他的身上已经无处下手,有个“人”干脆骑到了他的身上,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沈云归看着刚刚还清澈透明的水中一点点的显现出模糊的人影,已经严重缺氧的大脑不知道为什么有空开始胡思乱想。 所以我是快要死了吗,所以才能看见这些东西? 这他妈的到底有多少人啊,殉葬坑都没这么多吧! 早知道就不把小北的刀带下来了,没什么卵用不说,临死前还要欠他一笔债。 小北应该能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吧,说不定这些东西看到他就怕得躲起来了,这年头连鬼都欺软怕硬。要不是那群杀千刀的外国人,老子护身符戴在身上的话,也不会怕你们这群孤魂野鬼。 他肯定是会下来找我的吧,虽然平时关系相处的不太好,不过他大概对我没看起来那么讨厌吧,不,他还是不要下来比较好,一旦我们俩一起死在这了那家里人该多难过啊! 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对不起…… 哎!掐我脖子的这位,你不是前天给了我一包烟的那位兄弟吗,你也在这啊!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都忘了,还打了你一顿真是对不起啊!你给我那包烟我还没抽呢,让一个土匪给抢去了,不过你肯定打不过那个土匪啊哈哈哈! 兄弟你是怎么死的啊?好惨啊哈哈哈,我至少还有个全尸啊。我见过的死人里,除了昨天看到的那个让人阉了的哥们,你算是最惨的了你知道么? ***************************************************************************** 因为种种原因所以在正文下面写的注释(基友告诉我不可以写太冷门的梗,因为一般来说我觉得比较普通的梗对广大群众来说就已经很冷门了,如果连我都觉得冷门的梗那基本就不会有人看懂了……所以要注释): dragonquest:勇者斗恶龙,写作dragonquest读作ドラゴンクエスト,所以徐源会问多什么。这是一个十分冷门的梗,早期勇者斗恶龙的复活咒文就是记录存档的一串文字,是最初游戏卡带存档电池技术不完善时的产物。利用不同的文字组合记录下你目前的游戏进度,因此随着游戏的进度文字串长度可能会越来越长。每次存档完成后记得用纸笔自己把全部文字串抄下,下次开启游戏登入时再手动把记录下的文字输入…… ********************************我是再一次的分割线*********************** 感觉在昨天晚上给自己立下了不得了的flag,所以果然还是要双更是吗,本来昨天晚上睡前气势如虹的喊着今天要写六千字然后就在床上躺着看了一上午的小黄文到现在为止一个字都没写哦呵呵呵 晚上有没有更新再议吧,反正也没人看 正文 第十三章 鬼来电 一个人,在水里被掐住了脖子,那他最后死的时候是算被掐死的呢?还是被淹死的? 反正肯定是因为缺氧而死的。 原来人临死的时候也没想象中那么痛苦。并不疼,甚至可以说基本没什么感觉,就像在看一场第一视角的电影一样。 沈云归看着正骑在自己身上掐着自己脖子的人,有些庆幸的想着。 身上的“人”看起来似乎比普通人高壮许多,原本应该是衣服物体现在已经碎裂成大大小小的黑色布条,正挂在身上,随着水流飘荡着。头部已经看不清原样,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浑身上下都是细小的伤口,皮肤支离破碎,血淋淋的向外翻卷着,露出里面大片粉红色的嫩肉,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泡久了,皮肉都有些泛白。一块破碎的腕表,正紧紧的勒住肿胀的手腕,皮革表带看起来随时都会崩断。 那“人”缓缓的张开看起来原本应该是嘴巴的地方,露出了里面残缺不全的牙齿,向沈云归的脸凑近了一点,嘴巴动了几下。按理说在水里应该是听不到声音的,但那”人“的声音就像直接响在脑子里一样,听起来无比清晰。 “留下来吧。”那“人”这样说道。 水底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大部分都穿着不知什么朝代的衣服,其中混杂着一两个现代人,身体形状千奇百怪。但不论男女老幼,古人还是现代人,此时脸上都是一副恶毒中又带着点兴奋的表情,盯着正动弹不得的沈云归。这些“人”虽然没有说话,却明确的表现出他们对他的即将死亡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要死了也这么多人给我送行,也算不亏了,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有个全尸,没像昨天晚上那哥们那么惨。沈云归正这样自我安慰着,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影,从上方向他靠近。 那人影落到水底,站在沈云归的身边伸了伸手。 脖子上的手瞬间松开了,周围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直接响在沈云归的脑子里。仿佛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物一样,“人”们迅速的作鸟兽散,抓在身上的手也一个个的松开,就连刚刚掐着他脖子的那位也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次又是什么玩意? 沈云归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些“人”消失后,他的身体立刻恢复了知觉,手臂上似乎微微的有些刺痛,但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溺水的感觉。 那人抓起他的摸着自己脖子的手,粗暴的把他拉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拽着他快步走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沈云归刚站起来时还有些手脚发软,踉踉跄跄的跟着那人走几步,重新掌握了身体的平衡之后,才有空抬起头观察着前面带路人的背影。 那人拿着沈云归刚刚掉下的手电,照亮了昏暗的水底。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毫不在意自己的脚下正踩着密密麻麻的白骨,走路的姿势自带着一股气场,仅仅一个背影就让的望而生畏,不由自主的想立正敬礼。他个子比沈云归略高一点,从背后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下巴隐约一点泛青的胡茬,后背笔直,身形挺拔,步伐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水压的影响,只是身影在周围晃动的水纹里看起来有点模糊。 我肯定见过他的。 沈云归被动的跟在那人后面,觉得这个人背影有点莫名的眼熟,在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努力的搜索了一会,也没回忆起来在哪见过这人,正想开口问时,那人突然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大哥? 沈云归在前面的人回过头时,灵光一闪的记起了对方的身份,他张口喊了一声,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他就感觉手上传来一股拉力,那人拽着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扔出去了。 你们就都不能对我好点吗! 这是沈云归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沈云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就好像有人把他暴力拆过一遍再重新拼装起来一样,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感觉对劲。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看起来像地下洞穴的地方,上方十几米高的地方是黝黑的岩石,身下是柔软的沙地,左边不远处就是水面。至于右边……他转过头,看到夏北风光裸着上身盘膝坐在火堆旁抽烟,目光望向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徐源,正跪在火边烤着两个人的衣服。 “小北”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嗓子也疼得要命。忍不住干咳了两下,结果嗓子更疼了。 “嗯醒啦。”夏北风听到声音,立刻转头看着沈云归。 “啊……你救我上来的?”沈云归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疼痛的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肿了起来。 “不是,我下来的时候你就在这躺尸了,我看你身上全是磕磕碰碰的,就直接这么搁着没挪动”夏北风掸了下烟灰,向前凑近看了一眼沈云归的脖子“淤血了,你别乱碰,这下面有什么玩意啊,给你都搞得这么惨。” “水下面全是骨头,那群玩意都在那守着自己的尸体没走呢。”沈云归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下坐起来,牵动到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开始疼“呼……那群东西想抓我当替死的,后来好像来了个更厉害的东西,把他们都吓跑了……我脖子上什么样?” “我们下来的时候没看见什么骨头,水底下只有石头,你是下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啊?”夏北风掏出手机对着沈云归的脖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他“给,你自己看。” “夏大哥你的手机什么牌子的!居然还能用!”徐源掏出自己裤兜里正在滴水的手机,他的手机昨天就没电了,此时更是屏幕里充满了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它以后都不会亮了“我上个月刚买的苹果啊!” 夏北风“嘿嘿”一笑,对着徐源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国产山寨机,双开双待,高保真双驱动环绕音效,超长待机九十天,合金金属机身,防震防冻防压,信号超强,水下五十米自由通话无障碍。” 徐源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云归手里的手机,脸上写满了敬佩。 “你别听这货胡说八道”沈云归接着火光看着夏北风刚刚拍下的照片,照片中他的脖子上一圈乌黑发紫的印记,看着肿了整整一圈,那淤痕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分外诡异“他忽悠你呢,这是不知道从哪弄到的军用手机,我最鄙视他们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人了。” “测试机型,我拿着帮忙找bug”夏北风冲徐源笑了一下,转头跟沈云归抬杠“挖社会主义墙角怎么了,比你这种挖死人墙角的强多了。” 徐源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欺骗,安静的低下头继续烤衣服。 “老子好歹是自食其力,谁像你一样。”沈云归有摸了一下脖子,还是疼得不行“怎么看着像尸毒,有糯米就好了,试试能不能拔毒。” ”我好像带糯米了,你等我找下。”夏北风说着拽过旅行包开始翻找“你不是让鬼掐了吗,怎么又变成尸毒了……啊找到了,给你。” “不知道……谢谢。”沈云归接过夏北风伸手递过来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看着瓶子里的糯米,他再一次感觉自己心情十分复杂。 为什么连糯米都随身带着,你以为自己是小叮当吗! 沈云归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紧接着三人都听到了手机里传出响亮的歌声。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沈云归吓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空旷的山洞里回响着庄严肃穆的革命歌曲,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一言难尽。 “居然连信号都有!”徐源再一次目瞪口呆。 “没有信号。这种地方只有鬼才能打电话”沈云归看着手机屏幕,信号格显示着一个红色的x“小北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铃声,你不是一直自称很有品位吗?” “我的铃声当然不是这个”夏北风也看着手机,表情居然有点震惊“谁打来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上面写着“首长”两个字,下面是一串乱码。 “首长……是谁?”沈云归问道。 “大爷。”看到沈云归迷茫的表情,夏北风补充了一句“沈云暮。” “哦,大哥啊。”沈云归语气平淡应和了一句。 “是你们认识的人啊。”徐源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刚刚正好有信号,就打进来了吧。” “不。”沈云归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徐源,说话的语调没有一点起伏,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了一句话:“我、大、哥、五、年、前、就、死、了、” 说话间,他手里手机不依不饶的又一次响起来了,屏幕上依旧是“首长”二字和一串乱码。 空旷的山洞里又一次回荡着东方红的旋律,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映照着三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姹紫嫣红。 “接。”夏北风说着拿过了手机,滑动了一下屏幕,抬手搁在耳边,油腔滑调对着手机的喊了一句:“首~~~长~~~好~~~。” 沈云归和徐源看着夏北风向正在被烈日,啊不,是激光照射着的的植物一样,光速的蔫了下来。他听着手机那边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平时插科打诨的精神头,除了“嗯嗯啊啊”的语气词之外,似乎什么都不会说了。 挨骂了?沈云归对着他摆着口型问道。 夏北风缓缓地,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洞顶的岩石,摆出一脸万念俱灰、随时可以自杀以谢天下的壮烈表情。 “嗯,我知道了。”几分钟后夏北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接着把手机递给沈云归“大爷说,让你接电话。” ************************************大家好我是双更分割线********************** 说好了双更就是双更我说话算数【然而你把存稿都用光了笨蛋 今天订了一份外卖,发现以前每天都要从菜里挑辣椒的外卖已经升级成了从辣椒里挑菜了,最后干吃了一盒米饭,一把辛酸泪。 话说我这文的数据很迷啊,光见点击涨其他的都没涨,到底是算有人看还是没人看啊。 想追的人能不能收藏一下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啊。 我向组织保证我尽量做到日更,不管签不签约第一卷完结之前绝不弃坑,所以你们让我看一眼你们在可以吗? 答应我,让我们做彼此的天使好吗?好的。 正文 第十四章 浮尸 沈云归接过手机,凑到耳边,那边一片寂静。 “大哥?”他看了一眼屏幕,是通话状态没错“喂,你还在吗?” 手机里传出了“刺刺拉拉”的电流声,似乎有人很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却完全被电流声所掩盖住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那边的人很大声的喊了一句,震得沈云归耳朵难受,那人接着喊道:“我在你胳膊上画了个东西,你小心别随便就蹭掉了!” “哦。”沈云归闻言,歪着头借助肩膀夹住手机,翻开自己左胳膊的衣袖,他早就感觉到这里有点异样刺痛,只不过刚醒过来时全身都不舒服,多疼一点还是少疼一点都没什么区别,所以也没当回事。 “信号不好我先挂了。”那人快速的说完这句话,也没立刻挂掉电话,稍过了片刻又小声的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点。” “唉?”结尾的那句关心,夹杂在杂音里,模模糊糊让人听得不甚分明,沈云归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再问时,对方倒是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他挂了。” 沈云归继续努力的挽着衣袖,用眼神示意夏北风过来拿手机。 “居然没骂你!这不科学!”夏北风拿回手机,看着通话记录,满脸的不可思议“凭什么光骂我不骂你,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我觉得像你们两个这种,接到死人电话还能淡定的跟对方谈笑风生的态度才不科学好吗!徐源在心里咆哮。 “嘶——什么玩意啊!”沈云归终于把衣袖撸了上去,看到自己小臂内侧有一团不知用什么东西划出来的痕迹,正在渗着血。那划痕虽然看着血淋淋的,实际上并不算深,只划破了表皮,伤痕周围有些泛红发痒“刻在肉上的,要怎么样才能随便就蹭掉了啊,大哥你是当我智障吗!” “没准”夏北风抱着手臂凑过来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笑道:“谁叫你下个水都能迷路到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去,嚯……这玩意笔画可够多的。” 沈云归手臂上的那团血痕,乱糟糟的有长有短,乍一看似乎是小孩子不小心随便划伤的,仔细观察一下又好像是什么有着特别含义的图案。 “大哥,你可真够疼我的啊!”沈云归将手臂举到眼前,对着那团血痕感叹道。 “这是……什么?”徐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明白。 “符咒,辟邪的”夏北风转头又去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给徐源解释着那玩意的功效“画了这个就不会被附身了,我们一般都是画在纸上随身带着,或者画在衣服上,也有直接画在身上的,像这种直接刻在肉上的也是奇葩。” 还有这种东西!徐源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 “夏大哥,你们给我也画一个呗,我不怕疼”他伸出胳膊,充满期待的看着那两人“我就怕鬼。” “你八字重,用不着这个。”夏北风想也不想的回绝了他。 “可是你不是说你不信八字吗,你就给我画一个吧,以防万一”徐源蹲在夏北风旁边,不依不饶的伸出胳膊继续请求着“一旦有鬼附在我身上害你们怎么办?这也是为你们好啊是不是?” “真用不着,有鬼附在你身上我就把你们俩一起打死,再说了……”夏北风又翻出一个瓶子,转头轻蔑的瞥了一眼徐源那年轻的脸“处男用不着辟邪,阳火重。” “我,我才不是处男!”徐源立刻忘记了求着夏北风画符咒的事情,扯着脖子辩解着“我有女朋友的,我们俩在一起好多年了,早就已经……”他在那两人诡异的眼神下,说话声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最后终于说不下去了。 夏北风你欺负一个小孩有意思吗!是因为刚刚被大哥骂了一顿所以随便找个人撒火吗?沈云归看着快要把头埋进膝盖里的徐源,正腹议着,忽然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起来,他低下头,看到夏北风正把一块湿着的纱布按在他的伤口上。 “消下毒,刚在水里泡过,回头发炎了就麻烦了”夏北风松开手,那纱布还贴在沈云归的伤口上“虽然刻得不深,要是肿的变形可就没效果了。再说留疤了也不好,以后人家问你这什么玩意你怎么说——我大哥给我画符咒为了防止我丢魂,结果留疤了?” “哦……谢谢”沈云归木然的自己按住了纱布,同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你还带酒精了?我怎么闻着味道不太对。” “俄罗斯制造伏特加,消个毒一点问题都没有”夏北风手里拿着个酒瓶子对沈云归晃了晃,接着自己喝了一口,才又塞回包里“朋友送的,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给你消毒用都可惜了。” 沈云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是觉得此时非常希望大哥再打电话过来骂这货一顿。 想起大哥,沈云归才记起来刚刚被徐源打岔忘掉的问题:“大哥,都跟你说什么了啊。” “对我进行了全方面无死角的人身攻击,中心思想就是我这个人活着简直是在丢他的脸,死了也最好不要去找他”夏北风提起这事简直悲从中来“重点对我挖社会主义墙角这种行为进行了义正言辞的强烈谴责,他以为他是外交部吗!” “我觉得……”沈云归忍住笑,摆出长辈的架势,板著脸教育夏北风“大哥说的挺对的,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 “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一个死人,死人啊!他让我建设社会主义背马列毛邓也就算了啊,他跟我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他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吗,他自己就是牛鬼蛇神啊!”夏北风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看着沈云归已经笑得不能自已,感觉心情更糟糕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明明——啊对了,大爷让我转告你说,东西送给你留着玩了,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什……啊,这个。”沈云归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自己的左手,中指上一枚墨玉戒指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它什么时候到手上来了,沈云归疑惑的看着手上的戒指,隐约记得这玩意原本是拿根绳拴着挂在自己脖子的。 “这戒指在你这啊,之前我们还找过呢”夏北风看着那戒指,叹了口气“我盯了好几年呢,居然说送给你留着玩了。” “它之前不是在这的……那是什么!”沈云归忽然惊讶的看向水面。 他们身边的地下河水流动的并不算太快,不仔细看甚至可能会误以为这是个地下湖泊。而此时,水面上正有个东西向他们岸边漂来,那东西在水里浮浮沉沉,距离又太远,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沈云归拿登山绳和登山扣做了个简易的飞虎抓,等那东西漂近时扔了过去。登山扣挂在那东西的上面,沈云归开始把向河岸拉过来。 “啊,尸体。还是被水泡过的,真是太恶心了。”夏北风待那东西凑近一些时看清了它的全貌,皱起了眉“这两天怎么老看见尸体,要不咱们别捞了,让它就这么去吧。” 沈云归没理他,继续拉动着手里的绳子,那尸体已经马上就要到河岸了。 “被水泡过的尸体怎么啦,有什么特别的吗?”徐源问道。 “等它过来了你就明白了。”夏北风找了块纱布沾了些水买捂住了鼻子,说话的声音有点闷“在沙漠里还能看见浮尸,我最近倒了什么霉啊这是。”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线索,不捞起来回头再像昨晚那哥们半夜诈尸不是更麻烦,这地方没苍蝇你就高兴吧,。”沈云归把那尸体拖上河岸,离得远远的就扔掉了绳子,狠狠的拍了一下夏北风的肩膀“看你的了,上吧,小北。” 不,我宁愿让沈云暮同志再打电话骂我两个小时,也不想去看那个尸体。话说回来干吗总让我去看尸体,我他娘的又不是法医! 夏北风捂着鼻子,机械的迈动着双腿,走到了尸体旁边,回头看到沈云归已经拉着徐源离得远远的,同情的看着他。 “巨人观。”夏北风看着脚下那泡得发胀的尸体“请问你们那边最近是在搞‘看谁死的惨创新大赛’吗,怎么一个死的比一个有花样。” 如果沈云归再凑近一点的话,一定能一下子认出来,这具尸体就是在水底掐着他脖子的那位仁兄。它此时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比沈云归在水下遇到它时又大了一圈,脖子上斜插着一把刀。 这是我的刀。夏北风心想。 他用三根手指捏着刀柄,用力把刀从尸体的脖子里拔出来。他看着自己手中不断往下滴着不明液体的刀,眼里写满了心疼。 反正到也插过尸体了,夏北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继续拿着刀开始戳着那尸体。他本以为这死人会很难搞,结果没几分钟就发现了这人的死因。 那尸体浑身上下无数的细小伤口,都只是伤及皮肉。唯一能够致命的伤,只有那碎的像破西瓜一样的脑袋。夏北风刚刚把刀插进去尸体的脑子里,就感觉刀尖碰到了什么金属触感的硬物。他也不在乎什么尊重尸体,直接转动着刀尖把那东西挖了出来。 夏北风捡起那从尸体脑子里挖出来的东西,摘下挂在尸体上的登山绳,准备回去。刚走了两步,就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抬起脚,看到一根掰直了的登山扣正插在沙子里。 夏北风抬头看了一眼站的老远的沈云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踩到的登山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最惨的那个。 ***********************************************大家好我还不要脸的分割线************************ 那个谜一样的数据我都不想再看了,总之先写着吧 感谢基友友情收藏加推荐票。。。。 点击破百在双更庆祝吧 正文 第十五章 初现 “衣服烤干了我们就走吧,在这呆着也没什么用。”夏北风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收着绳子,走到两人身边时,头也不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抬手扔给了徐源一个小东西,告诉他:“给你拿着辟邪用吧。” 徐源下意识的接住,接着低头看了一眼,一枚子弹正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上面还沾着一小块红白相间的东西。 “这上面沾的什么东……啊!”徐源问到一半猛地想到那子弹上沾着的可能是什么,立刻吓得把手伸到夏北风面前“还给你,我不要。” “留着吧,杀过人的凶器真的能辟邪。”沈云归捏起那枚子弹眯着眼睛观察着“怎么回事,那人是被枪打死的?” “全身上下就脑袋上一个大伤口”夏北风把绳子盘好收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形状,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点了一下“一枪爆头,脑袋开花,嘭!” 夏大哥请你不要显得这么兴奋好吗!徐源看到夏北风那抑制不住的奇怪笑容,觉得自己更害怕了。 沈云归把子弹塞回徐源的手里,还帮他握紧了拿着子弹的那只手,使劲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怜惜。 “留着辟邪吧。”沈云归对徐源这样说道。 “哦,对了,这个给你。”夏北风又递给沈云归一根掰直了的登山扣“你胳膊上那个伤口就是用这玩意划的,你看上边还有你的肉渣。” 沈云归接过那根小小的金属棍,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一团划痕,刚刚嘲笑徐源的所带来的快乐迅速的消失了。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洞里肯能会有的东西有”夏北风拍了两下手,示意沈云归和徐源注意听他说话,看到那两人迅速的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之后,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有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类形态怪物、具体长什么样还不知道黑色怪物,靠目测应该是体型比较庞大、一群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魂,我觉得我们三个走在一起再遇到他们的可能性不太大、还有数量未知的尸体,起尸的可能性很大,危险性不怎么高,徐源别落单就没问题、失踪了的两个普通人类赵杨跟宋远山,以及——一个带着手枪的专业人士,估计遇到了会非常难缠。” “老师”沈云归举起手,捏着嗓子模仿着小孩子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带枪的人很难缠呢?” 徐源本来听完夏北风给出的这一大堆推测,脑子正不太够用,忽然看见沈云归来这么一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射击手法非常专业,一下打中要害,而且只打了一枪,这不是新手能做出来的事情。新手就算是巧合能做到一枪毙命,大部分都会多打几枪来确保人一定会死。”夏北风对沈云归间歇性的抽风已经习以为常,他说起抢的时候显得心情非常好,甚至罕见的没有吐槽沈云归故意作怪“肯定不是赵杨跟宋远山,这两个人看着都不像系统的学过射击,就算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弄到的枪,也不可能这么专业,所以一定还有另一个我们不知道人。这个人很可能是个健壮的男人,没准还有不错的格斗技巧,那颗子弹是大口径的手枪打出来的,这种枪后座力一般不小,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玩得转的……单从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他最有可能是小叔说的那群外国人中的保镖。” 徐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子弹,大脑再一次当机了。 “什么情况?”沈云归思索了一会,提出了自己的假设“那群老外内讧了,自相残杀?” “不太像,那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带枪,内讧起来就是枪战,枪战不可能身上这么干净,如果只有一个人带着枪,根本就内讧不起来。而且你之前说过那群人掉进沙坑,那尸体身上可是一点沙子都没有,应该不是从沙坑里掉下来的,不过确实不是中国人。”夏北风说完之后也跟沈云归一起陷入了思考。 “啊对了”夏北风忽然后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那个尸体大概就是掐你脖子的那个,回头去把他烧了吧,防止他再起尸。还有你怎么能把我的刀往尸体上插,想过我的心情没有。” “不是我插的……再说插尸体上怎么了,你怎么对刀比对你叔叔还好。”沈云归回忆了一下他之前在水里的经历,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尸体手上是不是有一块手表?劳力士的。” “是有块手表,牌子没注意。”夏北风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尸体带的手表“应该是,怎么了,你认识?” “那外国老头的司机,他掐我脖子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他站起来大概有多高”夏北风看着那那孤零零的躺在河边的尸体,被水泡过以后早已看不出原样“我是说他活着的时候。” “一米七五左右吧,比我矮一点”沈云归边说边用手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给夏北风看。 “他们的队伍里有特别高的人吗?”夏北风接着问道“至少要比他高二十厘米那种。” “有啊,那外国老头的干儿子,我看着跟你差不多高了,怎么了,是他干的?” “很有可能,开枪的人是在高处,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你说的这个人现在最符合这些特点,个子高、身手也不错、而且地位比较特殊,如果他们只有一把枪的话很可能是这个人带着”夏北风在脑子里想象着那人开枪的场景,跟自己的推论基本吻合“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站在高出开枪的,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我说,你们这群人都是怎么长这么高的,平时站着不觉得头晕吗?”沈云归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十几厘米的夏北风,觉得万分心酸“二哥是不是一直在喂你吃化肥啊!” 一米七刚出头的徐源在一边默然无语,看着他们两个讨论着身高。 “青春期多运动就好了,不过你可能有点晚了”夏北风安抚似的摸了下徐源的头,说话的语气却并不像安慰“总之……我们先把他烧了吧。” 烧尸体,还是烧一个刚从河里捞出来正淌着水的尸体,而且…… 我只带了一瓶汽油,怎么能浪费在这种东西身上! “还是不烧了吧,我们挖个坑把这哥们埋了算了”夏北风看着岸边的尸体,忽然这样建议“汽油可能不够用,省着点吧。” “行啊,你随便”沈云归对是烧还是埋都挺无所谓的,反正只要不诈尸就好。他转身去夏北风的包里翻找着工具“你把铲子放哪了?” “太碍事了,就没带铲子。” 你带那么大瓶酒的时候怎么不嫌碍事啦!感情被死人掐脖子的不是你,你就不担心了是吗!沈云归简直气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他猛地转过头盯着夏北风的脸,对方坦然的跟他对视着,看不出一点愧疚。 “那也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吧”沈云归叹了口气“要不然把他分了扔河里吧,别再起来就行。” 夏北风看了眼岸边的尸体,又低头看了了自己手里的刀,满脸的不情愿。 “这样……不太好吧。”徐源小声的说了一句。 “那你说怎么办?”沈云归反问他:“你有好办法我们就都听你的。” 徐源双手捂住嘴巴,飞快的摇了摇头,并暗自发誓再也不随便说话了。 “那就这样吧,小北你不想动手就把刀给我,我去……”沈云归伸手想从夏北风手里抽出刀,却发刀正被用力的握在夏北风的手里,根本拔不出来,那握着刀的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沈云归抬头看着夏北风的表情,那人正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平静的河水,仿佛正在戒备着什么。 “小北?”沈云归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跑。”夏北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微微晃动着的河水,还有躺在岸边的尸体,生怕错过了什么东西“拿上东西带着徐源跑,去上游,戒指带好别丢了。” 沈云归二话不说从地上抓起夏北风的登山包,另一只手拽着徐源的衣领,向水流过来的方向跑去。 “啊,什么?”徐源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沈云归拉着跑出一段距离,才想起来要问“发生了什么?” “有东西来了”沈云归多年以来跑路经验丰富,早就练就了一身听说有危险立刻不看不问说跑就跑绝不回头的轻功绝技,此时拉着个三步一回头的徐源,一身武艺无处施展,简直想把人扛起来跑“你别问我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也别回头,让你跑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跑就行了。” 徐源虽然有着一颗向往自由的心,无奈平日缺乏锻炼,身体素质跟不上他那远大的理想,刚被沈云归拉着跑了几步就已经开始喘粗气,问了一句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一路靠着河岸边狂奔,跑了十几分钟才停下,背后早已看不到夏北风的影子了。 “我要死了。”徐源在沈云归停下脚步之后遵循着惯性直接撞在他的后背上,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劲来说出一句话。 沈云归回过头去看着河水流去的方向,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搭理他。 “我们跑了,那夏大哥怎么办?”徐源也顺着沈云归的目光看去,除了河水什么都看不到“他一个人留下会不会又危险,还是说他准备牺牲自己保护我们,我觉得我刚刚好像看到一只……” “一只蝎子,我也看到了。”沈云归低下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徐源“小北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傻x,他要是觉得自己对付不了那玩意肯定跑得比谁都快,既然敢一个人留下肯定是心里有底。你小小年纪的怎么体力这么差,平时多锻炼啊。” “哦。”徐源回答了一句,心里却想着像你们这种看到怪物都不怕,跑了十几分钟一点事都没有的人才奇怪。 徐源自己郁闷了一会,又想起了一件事。 “这么说,是我们拖累夏大哥了?” “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沈云归蹲下打开了夏北风的登山包,想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对徐源的问题显得不屑一顾“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虽然不一定打得过那玩意,保命还是没问题的,不像你就是个单纯的累赘而已。” 徐源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打击,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小北,你的包简直跟你的脑子一样,什么都有啊。 沈云归翻了一遍夏北风的包,看到里面除了瑞士军刀这样普通的日常工具和朱砂黄纸之类的并不普通的非日常工具之外,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居然是花样百出的零食。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包qq糖,重新拉上登山包的拉链,然后撕开了qq糖的包装袋,望着远处的河水,面无表情的开始吃了起来。 那东西,真的是一只蝎子吗? 沈云归回忆着刚刚跑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疑似蝎子黑色怪物,虽然明知道夏北风有他自己的打算,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担心。 比人还大的蝎子,真的是人能对付的吗? ********************************************大家好我是分割线***********************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了,这章多了五百字啊哈哈哈 基友的账号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现在都有点方 决定改天请他吃顿饭 大写的求收藏! 有收藏我可以给你们卖个萌\\(≧▽≦)/ 正文 第十六章 蝎子1 夏北风目送着沈云归拉和徐源向着昏暗的洞穴深处跑去之后,转过头重新盯着着那看似平静的河面。他后退了半步,握紧手中的刀柄,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河边一具尸体正一动不动的躺着,对周围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丝毫的防备。 空旷的地洞里响起了细微的水声,靠近尸体的河水中也渐渐泛起了不一样的波澜,昭示着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那东西出现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出现在尸体旁边,它冲出水面是竟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仅仅是带起了一片水花洒落在它身侧的河岸。 果然是只蝎子。 夏北风眨了眨眼睛,盯着伏在尸体旁边的黑色生物,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 之前在上层的神殿之中,他便有所猜测。几千年前的人们信仰还处于蒙昧时代,神话故事里出现的神灵或者恶魔也不外乎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常见生物。神殿中女子雕像脚下踩着的东西看着就很像什么昆虫,地砖之下又修着隐秘的水井,而更下层的这个洞穴又像极了扩大版的蝎子洞,甚至还有地下河这种现成的水源,此时看到眼前巨大的蝎子,夏北风倒是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反而产生了一种“老子是料事如神啊”的自恋心态,只恨身边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炫耀一下。 那蝎子约有两米长,尾巴正高高的翘起,半个身体还浸在水中,身上遍布着一层细毛,背部的甲克泛着油脂般的光芒。它的八只眼睛正一齐死死的盯着夏北风不动,也是一随时准备拼命的姿态,与夏北风对峙着。 “这位……”夏北风思考了一下应该如何称呼面前的这只蝎子精,没想出什么结果,干脆放弃铺垫环节直接进入主题“你冷静点,我们谈谈。” 蝎子举起了两只前肢,张开了蝎钳。 “我不会跟你抢食的,你随意,我就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夏北风退后了两步,向前蝎子伸出了空着的右手,表示友好“你看,我没有恶意的,我们和平共处好吧。” 那蝎子的眼睛微微的动了动,似乎听明白了夏北风的话,也后退了两步,身体躯干部分已经全部回到河里,只剩下头部还暴露在空气之中,注意着夏北风的一举一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眼睛也没什么卵用吗?一直盯着我干嘛,施加心理压力吗? 夏北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抬脚踩灭了身边的火堆。失去了光源的洞穴中一下子暗了下来,夏北风重新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蝎子。 一人一蝎在黑暗中继续对峙,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动。 过了几分钟,那蝎子试探性的前进了一点。夏北风见状便又后退了一步,依旧举着左手正对着那蝎子,心里幻想着自己能一抬手就放出一道冲击波之类的东西,分分钟就把对面的怪物轰翻天。 当然夏北风并不会这种神奇的技能,他只能竭尽全力的收敛着自己的敌意,表面上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暗地里依旧握紧手中的刀。 那蝎子智商应该并不算很高,与夏北风僵持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没有抵抗住食物的诱惑,在夏北风再一次后退的时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上前夹住了岸边的尸体,将它拖进了水中。 夏北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放下了一直举在胸前的右臂,放松了下来。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看着水中的蝎子开始缓缓的进食,确信了这东西暂时是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了。 这样倒也好,省的我再想办法去处理那尸体了,反正也是不认识的人。 夏北风坐在了地上,顺手把刀插进湿润的沙子里,掏出了烟盒。打火机点亮的那一瞬间,河里的蝎子又一次翘起尾巴,半个身子离开了水面,紧盯着夏北风不动。 夏北风立刻关掉手中的打火机盖子,高举双手,向那蝎子表示自己很无辜。 过了一会,蝎子又一次放下了尾巴,退了回去。 老子都让你好好吃饭了,你倒是好,连烟都不让我抽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真不愧是畜生。 夏北风郁闷的放下双手,在心里想着等他回到家之后一定要去吃一顿烤蝎子来泄愤。 畜生当然不会看懂夏北风的愤怒,它只是在感觉到岸上的人类手中的热源消失以后,再一次缓缓的缩回水里进食。 蝎子这东西吃东西一向很慢,大概还要挺长时间的,看来只能在这慢慢等了。 夏北风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心里盘算着这蝎子什么时候能吃完,很快思绪便飞到了其他的地方。 也不知道小叔带着那个小鬼跑到哪里去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小叔自己一个人只要别遇到“那边”的东西基本上是不用担心的,就是徐源那个小鬼,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事还喜欢吱哇乱叫的,说不定原本没被发现他一叫唤暴露了。 不过小叔应该会看着他,不让他捣乱吧。 蝎子这东西的习性应该是群居的,现在这里只有一只,没看见其他的,是说明蝎子群已经没有了,只有这一只有点道行的留下来了吗?还是有一群差不多的蝎子精……那么其他的蝎子都去哪了了?这蝎子在这洞里呆了多少年了,它平时吃什么,还是说它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只是来过个嘴瘾的。 那神殿里的姑娘跟蝎子又是什么关系呢?是那姑娘杀了一只蝎子或者把蝎子驱赶到地下保佑了一方百姓,或者她自己也是个蝎子? 还有那个至今没有出现的,带枪的人,到底是敌是友,是那伙外国人中的一个还是我们并不知道的其他人。赵杨跟宋远山去哪了呢?赵杨现在还活着吗?宋远山真的是杀了陆明森的凶手吗? 那个神秘的公主又是谁呢? 看来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只能等见到那个公主本人来问问了。说不定就连那个公主都不知道前因后果。 夏北风一边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脑子的推测,却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但也不算担心,他从来就没觉得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真的能比人厉害多少,对值得尊敬的存在自然要尊敬,至于其他的,就算是打不过跑还是跑得过的。 那蝎子最终还是没能安安稳稳的吃上一顿好的,就在那尸体已经吃掉了一小半之后,它忽然扔下了嘴里的食物,整个儿窜到了岸上,在夏北风身侧半米外的地方停下,迅速的转过身面对的河面,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夏北风见那蝎子这番动作,也拔出了插在沙子里的刀,弓起一条腿,半跪在地上,防备着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敌人。 当然来的也可能并不是敌“人”。 夏北风看着水中钻出来的另一只蝎子,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位,有点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 怎么回事,这两个不是一群的,来抢食了? 新来的蝎子却并没有如夏北风所料想的那样,去抢夺那句残破不堪的尸体,它径直的冲着夏北风旁边的蝎子奔来,甚至都没有在那尸体边停留一下。 两只蝎子迅速的战成一团,互相举着蝎钳夹了几个来回,看似打的凶狠,实际上哪个也没占到便宜,只是在互相试探而已,都没有用上蝎子真正的武器——尾巴。 那新来的蝎子比起另一只要略小一圈,颜色也要浅一些,看尾巴的形状似乎品种也不一样。 果然不是一群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新来的能不能好好地沟通了。 夏北风给它们腾出打架的地方,困扰的思考着它们打完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他本来就不是特别讨动物喜欢的人,这次也只是侥幸成功而已,虽然他也是想好好的跟那新来的蝎子好好相处,只怕那东西早就把他认定是跟之前的蝎子一伙的,根本就不会给他留下任何机会。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风声,夏北风条件反射的抬手用刀挡了一下,听到了金戈相交的声音的同时也感觉到刀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 看来是不能好好相处了,这玩意还是成双成对的啊。 夏北风看着面前另一只蝎子,看来刚刚跟刀尖碰了一下的东西正是这玩意的尾巴,它现在正不断晃动着长尾,似乎决定要将夏北风当做它的晚餐了。 回去一定要吃三顿顿烤蝎子才能解气! 夏北风抽空瞄了一眼自己的刀刃,顿时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恨不得现在就把面前的畜生大卸八块来解恨,完全忘了刚刚见到第一只蝎子时决定的,要保留体力对付那个带枪之人的计划。 他的刀上被崩掉了芝麻大小的一点儿刀刃。 夏北风原本半跪在地上,此时顺势一滚,在那蝎子的右侧站起身来,抬腿就踹在了那蝎子尾巴的底端。 那蝎子的身子是颤了颤,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一下。夏北风却觉得被那蝎子的硬壳反震得整条腿都有点发麻。 这玩意这么硬吗,看来刀也不一有什么用了。 夏北风小幅度的活动着发麻右腿,将那蝎子全身扫了一遍。脑子里的记忆迅速的翻腾了一遍,整理出起这玩意身上的弱点都有多少,哪里最好下手这些用得上的东西。 对面的蝎子也愣了愣,估计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应该很好对付的人类居然有这么大的敢主动挑衅,开始重新思考起他的危险性。 夏北风却根本没给对方思考的时间,他觉得右腿缓过劲来之后,脚尖点了点地面,一个鹞子翻身,落下时正好狠狠的踩在了那蝎子的后背上,将那蝎子压得向下顿了顿。 那蝎子遭到了攻击反应极快,迅速的左右晃动身体,想将背上的人类甩下来。 夏北风却只是在那蝎子背上停了一下,顺势用手中的刀尖在蝎子背上划了一下,当那蝎子晃动着想要甩掉他时,他已经又一次翻身跳到了蝎子另一边的地面上。 看来用刀硬碰硬果然是不管用的,只能试试砍关节了。 夏北风回想着刚刚在蝎子背上划的那一刀,并没有伤到它分毫,只是在它的硬壳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印而已。 那蝎子晃了两下,便重新摆好姿势,似乎感觉的眼前的人类不好对付,它向后退了几步,举起前肢,仿佛随时准备夹断他的脖子。 夏北风也后退了两步,他侧身蹲成弓步,伸出左手,手心向上,冲那蝎子勾了勾手指,十足的挑衅姿态,就差有个长袍让他顺手撩一下了。 *******************************************大家好好我是分隔线**************************** 今天早上看到新闻,有人用金属探测仪盗墓了,我看了看自己的大纲,决定删掉一整卷 后来跟基友讲这件事,基友说你可以用粽子大战无人机啊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在跟基友讨论了无人机会不会不明电磁波干扰这种问题之后 基友说灵异小说里不是默认高科技不管用的吗,就连黑科技都不管用 我大惊,心想你怎么知道我还要写黑科技! 然而最后还是暂定第三卷写无人机大战僵尸王这样的故事……不过如果真的没人看第一卷之后就坑掉也是有可能的 然后我就愉快的打开了网页搜索无人机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更新 再次跪谢基友的推荐票虽然他并没有看 正文 第十七章 蝎子2 昏暗的地洞里,时不时的传来蝎钳互相碰撞的声音,而正在对峙的一人一蝎,此时似乎都没空分心去关心另一边的战局。 夏北风虽然对那蝎子摆出了一个挑衅的架势,却暗自里绷紧了身体,只等着对面的蝎子先动,最好能在动作中找出那畜生的破绽,然后一刀送它上西天。 那蝎子也早已发现夏北风不是个好惹的东西,眼下正小幅度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会发出致命一击。 最终还是夏北风先动了,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先下手为强之类的理由,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一个姿势站的久了也没人欣赏,有点没趣而已。 夏北风脚尖点地,离着蝎子大老远的转身对着空气一个回旋踢。那蝎子在他动作的时候便下意识的一缩,想躲避即将到来的攻击,却没想到夏北风根本没准备跟它有所接触,只是将脚下一堆熄灭了的木炭踢向了它。 还带着余温的木炭劈头盖脸的想着蝎子头部砸下,噼里啪啦的落在它背部的硬壳上,又蹦蹦跳跳的顺着凹凸不平的甲克掉落到地上,散落在它的四周。那堆火熄灭的时间并不算长,火堆中心的木炭温度尚且不低,虽然有硬壳保护不会被烫伤,却也是有灼烧的感觉。 蝎子受到攻击后立刻挥舞着钳子向夏北风夹去,夏北风脚下没动,只是略微偏了下身体,就躲过了它的第一次攻击。但那东西暴怒之下根本不管不顾,挥舞着钳子毫无章法的向夏北风夹去。 夏北风左躲右闪的避开了接二连三的攻击,那蝎子的动作十分单一,左钳一下紧接着便是右钳,轮换交替,奈何动作太快,蝎钳甚至几次都是堪堪擦着他的侧脸掠过,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夹断脖子,即使一眼就能找到规律也不好对付。最终他也只能集中注意力不停地躲闪,根本没空去想应该怎么反击。 那蝎子高速攻击了一会之后,似乎是累了,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夏北风明显感觉轻松了不少,逐渐的游刃有余起来,甚至有空抬手用刀和它碰了几下。到了后来,那蝎子挥舞钳子的力道也越来越小,他干脆把空着的左手插进裤兜里,轻松的吹起了口哨。 他与那蝎子小孩子打架一般一人一下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眼见着蝎子越来越慢,忽然猛地站在原地,冲那蝎子微笑了一下,接着在蝎钳再一次挥向他时大步后退了一下,抬手将刀用力的向背后挥去。 一小截蝎尾高高的飞起,又落在了沙地上,落地之后还抽搐着勾动了几下,才缓缓的流出青色的血液。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正是那与第一只蝎子斗了半天的二号蝎子精,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的绕到了他的背后,试图偷袭他。刚刚拿刀正砍在它尾部关节处,削掉了它半截尾巴,此时那东西正疼的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滚着。 夏北风看着面前的蝎子,十分抱歉的对他笑了一下,食指弯曲靠近嘴唇,响亮的呼哨一声。 那蝎子见同伴被砍,愣了一下紧接着将尾巴甩向夏北风,却在动作做到一半时,身侧受到一下剧烈的撞击,直接将它撞翻过去。 夏北风原地蹦了一下,躲过了那蝎子最后的甩尾。看着已经肚皮向上的的蝎子在地上奋力的扭动。而刚刚撞翻它的那位——第一只出现的蝎子,正在它身边绕着圈儿,似乎在考虑从哪下手比较好。 一号蝎子最终的决定是,伸出尾巴将它开膛破肚,接着又慢悠悠的晃到另一只还在翻滚着的蝎子身边,一钳下去直接戳进了它的胸膛里。 原来,当那蝎子的同伴绕道夏北风身后准备偷袭时,一直与它不相上下的僵持着的“一号”蝎子也追赶着它而来,又在“看到”夏北风的挥手暗示后绕到了另一只蝎子的背后,随时准备着与夏北风合作干掉它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可不是只有你们会玩,就算是有种族差异,偶尔合作一下也是可以的啊。 夏北风又后退了几步,防止被血溅到,抱着双臂看着那两只新来的蝎子彻底的死亡,伸出手想和“一号”击个掌表示庆贺,却在看到对方身上的毛毛刺刺后收回了手,只对它说了一句:“哟,合作愉快。” “一号”蝎子并没有搭理他,它在处理完敌人之后,又迅速的钻回河里,享受起它的美食。 “喂!”夏北风冲着那河里的蝎子大声喊道“我抽根烟行吗?” 河水有节奏的晃动着,显然那蝎子吃的正香,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表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它听不懂人话。 刚刚才合作过,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夏北风见那蝎子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就当它同意了自己抽烟的请求,再一次摸出了烟盒。 他手中的打火机再一次冒出蓝色的火苗时,那河中的蝎子进食动作猛地一顿,倒也也没有上岸,只是静静的停在那。夏北风看着那停着不动的蝎子,捏着手中逐渐发烫的打火机,却一直没有关掉它,注意着那蝎子的反应。 那蝎子终于再一次开始活动,似乎默认了夏北风在它身边点火这件事。夏北风松了一口气,迅速的点着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松手扔掉了打火机。他低头看了一眼刚刚一直捏着打火机的手,已经烫的有些发红。 过了一会,夏北风估计着应该散温了,才从地上把打火机捡起来揣进兜里,吐出了一口气,觉得舒服了很多。 他蹲下开始翻动着死在地上那两只蝎子的尸体,试图从上面找到点什么用得到的东西,能让他搞懂这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或者可以证明它们是可以烤着吃的。 蝎子可是大补啊,蝎子精就更……夏北风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一会怎么吃掉这两个东西了。 那蝎子背上的壳极硬,连钢刀都戳不动,腹部倒是像普通蝎子一样是软壳,只要手指用点力就能按下一块凹陷。夏北风将刀从接近头部的位置插进去,向尾部方向划开那蝎子的腹部,挑出里面的内脏。直到接近蝎尾底端,他才抽出刀,盯着那块不大的部位看着。 看来这玩意是不能吃了。 在那蝎子尾巴与身体连接的地方,夏北风看到了一块模糊的花纹,看上去是个类似人脸的形状,五官不甚分明,但不知为什么,看见那花纹的一瞬间,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这张脸的主人一定很痛苦。 夏北风伸手摸了一下那张人脸,手指触到那图案的一瞬间,有某种透骨的寒意从指间一直传到心脏,但从触觉上却只能感受到光滑的蝎子壳。他再一次打开了打火机,借着火光仔细看着那张人脸。 那人脸怎么看都是模糊不清,似乎是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玻璃一般,在浅色的蝎子壳里面,做出了痛苦嘶吼的形状。他转身去看了另一只死去的蝎子,在同样的地方也看到了一张差不多的人脸,只是表情不太一样。这边的这只看起来愤怒更多一点。 夏北风转身看向了那正在进食的蝎子,考虑着要不要一会偷偷的去看一眼这位身上有没有这样的图案。 还是算了吧,这两群应该不是一个品种。夏北风这样想着,又一次坐在地上吞云吐雾起来。 那蝎子在水里吃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估计是吃饱了,转身钻进水中,晃动着尾巴,几下就没影子了,只留下了颤动的水面昭示着曾经有东西在这里停留过。 按理说蝎子是不会游泳的,这里的蝎子倒好,一个个游的比鱼还欢实,是因为品种问题吗——它们其实是还没有经过进化的原始品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夏北风又重新检查了一边蝎子的尸体,再次确定了这里的蝎子跟外面的蝎子相比,除了体型大一些之外,生理结构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里的水有问题。 夏北风走到河边,看着刚刚蝎子进食的地方,那尸体早已被吃的只剩骨头,此时那堆骨头正沉在不算太深的水底,完全看不出他前几天还是个人类。 “你也够惨的啊,能走就走吧,别留在这里了。”夏北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堆骨头收拢起来,堆在了河岸“没什么东西能挖坑埋你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要不要试一下? 他收拾完骨头,蹲在河岸边,双手捧起一点儿水,静静的看着那水从指缝中流下,落在河中时又发出悦耳的声响。 还是算了吧,这水刚刚还泡过尸体,总觉得不太好。夏北风等手中的水流尽,还是放弃了喝一口的想法。他站起来,甩着手上的水珠,转身向那两只死蝎子。 他对着那只尚且完整蝎子身上那张人脸合掌,说了句“兄弟,对不住了”便开始动刀子切下那蝎子尾巴上的毒囊,至于另一只,尾巴早已被他砍下来,倒是省去了打招呼的这个步骤,直接动手就好。 他把两个毒囊放在一起,再一次点了一根烟,对着它们发呆。 刚刚只是觉得这玩意可能有点用,一时兴起就动手切了下来,现在再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大用,就算是想给刀淬毒,也用不着两个都切下来,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喂,你说这两东西应该怎么办呢?”夏北风对着一侧的空气大声喊道。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空旷的洞穴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喊声在回响着。 见没人回答,他又大声的喊了一句。 “我说啊,那边那位,你都看了这么久了也不想出来跟我打个招呼?”夏北风说话的尾音不断回荡在地洞中,而这次,终于有东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河下游的黑暗中一点点的显现出一个人影,隐约是个女人,正慢步向他走来。 “嗨,美女。”夏北风等那人走进了,及时露出了一个在此时显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向那姑娘打招呼“你真人看着比照片漂亮多了,要认识下吗?我叫夏北风。” 夏北风向站定在自己面前的姑娘伸出了一只手。 ***************************************************作者已经出去浪了大家不要想念的分割线********************* 万众瞩目的本卷女主角终于出场了,撒花【只是本卷哦 因为种种原因昨天什么也没写今天也出去玩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话说会员点击到底怎么算啊,每次看到层架的会员点击和其他的数据不一样都觉得好魔幻啊哈哈哈 正文 第十八章 故事 那姑娘五官十分深邃,高鼻梁深眼窝,一头棕色的卷发披在身后,明显的西域人长相。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大号的男式衬衫,衣服的下摆遮住了一半大腿,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地上,走来时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叫格雅。”她握了一下夏北风伸向她的那只手,随即松开,转头看向他们身边那两具蝎子的尸体,问道:“这是你杀的?” “就算是吧。”夏北风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跟她相握的那只手,那姑娘手上的皮肤光滑细腻,想来应该是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干过重活。与人握手时一触即退,似乎是因为胆怯,手上还有点发颤,却比刻意的勾引让人心里痒痒。 格雅看着地上的残缺不全的死蝎子,抿起嘴唇,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 “怎么?”夏北风见她不说话,主动开口问她“你心疼了?” “怎么会,我怕它们还来不及呢。”那姑娘转过头看着夏北风,眼里带着点崇拜的意味“你真厉害,比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勇士还要厉害。” 她汉语说得并不算好,几乎可以算是蹩脚,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只是声音又软又甜,让人听着非但不觉得别扭,反倒是有点特殊的韵味。 “你就是那位公主殿下?”夏北风站起来,四处捡着之前散落在地上的木炭,收拢到一起“我点个火,你有什么就说吧。你来不就是想给我讲故事的吗?” 那格雅公主瘪了一下嘴,好像有点委屈,她看着夏北风重新点起了火堆,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下,讲起了她的故事…… 这地方曾经是楼兰古国在很久以前修建的神殿下方,神殿中供奉的“神灵”是一只蝎子。在几千年前,这片土地上有着一群人开始建造国家,而这片土地的下方,住着一只巨大的蝎子。一开始几十年双方还相安无事,随着蝎子洞上方的人越来越多,那蝎子也动辄出来惊扰百姓,国王几次派兵征讨,都没能奈何得了那凶残的蝎子怪,最终国王无奈,只好为那蝎子修建了神殿,每过几年就杀掉一批奴隶,安抚住在下面的蝎子。 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忘却了他们为什么要祭祀一只蝎子,渐渐地将那蝎子当成真正的神灵来信仰,依旧按时送上祭品。直到佛教开始在这个国家流行起来,人们终究忘记了过去的信仰,废弃了曾经的神殿。失去了祭品的蝎子怪十分愤怒,又一次来到地上。肆意的屠杀者百姓,毁坏农田和建筑。 当时的国王非常惶恐,却不知该如何平息那蝎子的怒火,只能亲自来到曾经的神殿,询问要如何才能让它满意。国王当时并没有得到回应,回到皇宫之后的当晚,他梦到了一个男人,男人告诉国王,自己就是住在神殿之下的蝎子,如果国王想要保住国家安宁,就必须将女儿嫁给他。 国王本不愿意答应蝎子的条件,但国王的女儿,这个国家唯一公主,为了保护国家的子民,毅然的走进了蝎子所居住的洞穴。 公主在洞中见到的不是想象中的怪物,而是一个苍老的男人,那男人给了公主一碗味道诡异的汤药,要她喝下去。公主喝下了那碗汤药,竟从此不需要进食,只要河水就能活下去,她嫁给了洞里的男人,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年。 公主嫁给蝎子怪之前曾经有过婚约,本已经订好了婚期,公主的未婚夫说要去中原为她带回最美的嫁衣,要公主等他回来,两人就立刻完婚。未婚夫在中原遭遇了战乱,经历九死一生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却不见了心心念念的新娘。 那公主的未婚夫在中原时曾经被一位道士相救,学过几手除妖之法,听了国王的说法之后,只道地下的蝎子不过是一只修炼有成的蝎子精而已,便带上师父给的法器,和一众公主曾经的侍卫,要去除妖,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蝎子精道行深厚,来讨伐它的人们经历一场血战,最终全军覆没。而公主的未婚夫,至死也没有再见到公主一面。蝎子精再一次暴怒,并且已经不打算妥协,它带着洞里大大小小无数的蝎子,毁灭了地上的国家。 也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这妖怪作乱一方,国家毁灭之后不久,一场洪水就淹没了蝎子洞,那蝎子精竟轻而易举的被淹死了。而公主,依靠着一块浮木,活到了洪水退却。 她回到地上,看到的是洪水过后的满目疮痍,曾经繁华的国家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她曾想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独自生活,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片土地,只能回到这蝎子洞里,一个人生活了不知多少年。 “可能是那些死去的百姓不想让我离开吧,我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这神殿附近,就干脆放弃了。”格雅讲完这个故事,有点落寞的对夏北风笑了一下,盯着那堆火焰发呆。 “精彩!”夏北风拍了两下手,称赞道“我很久没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了。” 格雅这段话集合了大部分的狗血元素,最终组成了一个可歌可泣的童话故事,听起来简直破绽百出,夏北风发现自己一时间居然没法从中挑出什么错处,只好鼓掌向她致敬。 “谢谢。”格雅隐秘的瞄了夏北风一眼,飞快的低下了头,继续看着身前的火堆。 “那后来呢?”夏北风问她“宋远山又是怎么一回事,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那个杀了人的男人?”格雅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衬衫,苦笑了一下“他告诉我他是我未婚夫的转世,是来履行前世的约定,娶我回家的。怎么可能呢,我爱的那个人勇敢热情又善良,才不会那样残忍,你说是不是?” “嗯……也许吧。”夏北风给了她一个模糊的回答,没再继续问下去。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那还有个外国来头也说是你的老公呢,你这未婚夫难不成是被蝎子精打傻了,转世的时候不小心分裂了,还不幸分裂成两个变态? 这两人并排坐在火堆旁边,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宋远山现在在哪,还有赵杨。”夏北风还是先开口了“赵杨就是我们一起来的另一个同伴,你可能没见过……不管怎么样我是要把宋远山带回去的,活的死的都行。” “不知道,他让我带他下来看看,在洞里我们又遇到了一个人,见到我说要杀了我,那人手里有枪。”格雅抱着膝盖,往夏北风身上靠了靠“你说的那个宋远山和带枪的人动手了,他们俩打起来之后我就趁乱跑掉了,我觉得那两个人中的哪个,对我来说都很危险。” “唔……宋远山为什么要杀人?”夏北风瞥了一眼格雅没有衣服遮挡着皮肤,可能是常年不见光的原因,她身上的皮肤有些不健康的苍白,隐隐透出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显得这个姑娘格外的脆弱。 “我那时候看见他们迷路了,本来想带他们来这里躲几天。可是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想对我……”格雅说到这哽咽了一下,她收回了原本伸直的双腿,双手抱着膝盖,身体微微的发颤“后来宋远山就杀了他,把那东西切下来扔掉了。宋远山跟我说,我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什么鬼,陆明森精虫上脑不要命我倒是早就知道了,宋远山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夏北风脸上表情没变,在心里继妄想症、精神分裂之后,又给宋远山打上了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标签。 看来如果能把他或者带回去的话,应该让月月带他去心理状态检查,反正离婚时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检查一下说不定打官司还能多要点钱。 “那这么说,你是知道怎么出去了?”夏北风假装没有注意到格雅看似不经意的碰到自己的手臂,急切的向她问道。 “这几天是满月,被蝎子杀掉的鬼魂和这洞里躲过洪水的蝎子怪物都会在满月这几天出来活动。等过了这几天,虽然我出不去,但是送别人出去还是能做到的。”格雅说完这段话,又向夏北风靠近了一点,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他的身上“总之过了这几天就能出去了,不用太担心……你有没有觉得这洞里有点冷啊。” 格雅身上,真的只穿了这一件衬衫。夏北风感受着自己手臂上的触感,挑了挑眉。 这算哪门子的美人计啊,你都在这里住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怎么今天忽然觉得有点冷了,而且我这还点着火呢嘿。孤男寡女的,能不能换个借口啊! “我一点都不冷,倒是觉得有点热。”夏北风伸手拉着格雅衬衫后颈的衣领,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了下去,眼含笑意的看着她“你要干点什么就直说吧,我不介意的。” “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是有点冷而已。”格雅说这话时有种小女孩被冤枉的可怜劲,眼里波光粼粼,声音中还带着点鼻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夏北风微笑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能不能选择掠过这些前奏直接来正戏。夏北风心道,虽然说我不介意跟你有点什么……我这么善良的人也不会拒绝的。但是你干嘛非要用这种方式走这个过场?这个有点俗啊姑娘。 夏北风伸手搭在了格雅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其实我这个人定力特别差,最容易被人诱惑了。你想干什么尽管来,我绝对第一时间就把持不住。” **************************大家好我是分割线********************* 因为种种原因所以这一章改了很久……原本是有四千多字的……但是都是没什么卵用的废话所以都删掉了,讲真的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算超出那个啥总之这样应该还好吧…… 以及为了证明我还是有文笔的不是个普通的逗比我决定写点别的的给你们看。 无风无月酒未温,冰雪渐融春醉人,一峰入云幽涧响,白鱼离水泪婆娑。 并不押韵……随便看看就好 正文 第十九章 变故 “我们回去找他吧。”沈云归对徐源提议道。 他们两个人在上游的河边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夏北风人影。沈云归一边想着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一边又有些担心,反倒把自己搞的心乱如麻。 徐源不置可否,他自己本来也就没什么好主意,只是跟着那两人乱跑,到了地洞里之后更是不敢随意行动,生怕离别人远了,黑暗里就会跑出来什么鬼怪把他抓走。 沈云归背上包,正要转身往回走,却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小鬼,你有没有觉得……”沈云归看着他们四周岩石组成的石壁,皱起了眉头“这地方好像比刚刚亮了。” “有吗?”徐源转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我觉得没有啊,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也许是在洞里呆久了就适应这里的光线了,沈云归自我安慰着,却还是觉得感觉不太好。 “啊!”徐源又尖叫了起来“那是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啊,这地方除了死人还能有什……”沈云归顺着徐源的目光看去,也惊呆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河水流过来的方向,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的场景,愣了半天之后,憋出了一句跟徐源的问题没什么两样的话。 “这是……什么?” 您老都不知道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徐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偷偷翻了个白眼。 那河水的流速不知什么时候变快了,此时上游正有一大片泛着红光的东西正顺流而下,眨眼间就到了两人面前。那片东西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河面,红的十分灿烂喜庆,明晃晃的映照着山洞里的气氛就像过年一样。 沈云归拉着徐源后退了一步,防备着河里有什么东西暴起伤人。结果那河里的东西只是从两人眼前路过了一下,就继续顺水而下,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沈云归看着那水里的东西漂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脚下似乎有些震动。 这次又是什么鬼! “有东西来了,做好跑的准备。”沈云归握住徐源的手腕,看着上游的方向,感受着脚下那细微的震动,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哦。”徐源闻言也看向河流上游,却什么都没看到,他转头正想问,话还没出口,就直接被沈云归拉着跑起来。 你说让我准备跑,准备时间就只有三秒钟吗! 徐源一天之内被沈云归硬拽着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两次长跑,恍惚间竟产生了有种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的错觉。 他再一次犯贱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东西,然后迅速的回头看着沈云归的后脑勺,早已使不出力气的双腿居然硬撑着快跑了几步。 跟在他们背后的,是浩浩荡荡的蝎子群。那群蝎子中最大的比人还大,小的只有指甲大小,这会儿正无一例外的跟他们两人一样向下游跑去,就像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着它们一样。 那群蝎子跑得比人快多了,很快就赶上了两人。却没有一只蝎子注意到他们,也可能是顾不上注意,总之是没有一个停下来袭击两人,只是一个劲的向下游前进。 沈云归只好停下脚步,拉着徐源背靠洞穴的石壁,给蝎子群让路。 “他们好像没注意到我们,太好了。”徐源一直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那蝎子群经过自己身边,直到它们全都消失在视线里,才敢开口说话。 “好个屁。”沈云归简直要被这小孩的想法气笑了“看这群玩意跑的这么急,后面说不定是什么东西呢。” 没准连小北都对付不了,那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了。沈云归在心里补上了一句,拉着徐源继续向下游跑去。 “呼……”夏北风点了一根烟,枕着自己的左臂躺在地上看着上面的岩壁出神。 格雅在旁边抱着膝盖歪头看了他一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没想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夏北风坐了起来,握住了格雅伸过来的那只手“倒是你,现在不冷了?” 格雅没回答,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转过头去看着流动的河水,问了一个夏北风不相干的问题。 “你会保护我吗?” 这位姑娘你用得着我保护吗?我还想让你保护我呢!夏北风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念头简直就像海啸一样,脸上却波澜不惊,笑着说了一句:“当然会,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你能,帮我杀了宋远山吗?”格雅回过头看着夏北风,眼睛里似乎闪着泪光“我好怕他。” 杀了宋远山跟保护你之间的因果关系在哪里啊请问! 夏北风松开了格雅的手,在沙地上碾灭烟头,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土,站起身来。 “这位公主殿下,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的话不能信。” 我当然早就知道男人的话都不能信,不过像你这种变脸这么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格雅这下是真的被这人的厚颜无耻惊呆了。她今天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已经够久了,什么样不要脸的男人都差不多见了个齐全。却在听到夏北风这句话时,产生了一种“我好像还是太年轻了”的错觉。 这两人一站一坐,互相对视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 格雅的表情从惊讶到愤怒最后又归于平静,再次笑起来的时候笑容里早已不见了一开始那羞涩又胆怯的感觉,而是带着点高傲的嘲讽意味。 “说吧。”夏北风也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杀了宋远山。”格雅也站了起来,微微的抬着下巴盯着比她高了许多的夏北风,高傲的点了一下头“你杀了他我就能放你们走,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让那只畜生不敢动你,但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呢,你不想放着他们在这喂蝎子吧。” 确实不能。夏北风一脚踢起了地上被主人遗忘了很久的刀,接在手里。 “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才能出去,杀了你不也是一样的吗?”他说话间将刀放在手里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格雅,似乎在考虑从哪下手比较好。 “杀了他对我们都有好处,杀了我就没人告诉你怎么出去了。”格雅退后了一步,充满防备的盯着他手中的刀。 这就虚了?夏北风看到格雅的反应,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现在倒是有点怀疑这姑娘真的就是什么后手都没有。 “你让我去杀了宋远山……那还有一个人要杀你的人怎么办。”夏北风继续玩着自己手里的刀,留意着格雅脸上的表情,懒洋洋的说道:“我看心情吧,遇到了宋远山再说。” “这么说你答应了。我自己的用不着别人操心,那个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就专心看着宋远山就好。”格雅冲着夏北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向河边走去“外面应该天黑了,‘他们’就要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了啊!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 “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吧。”夏北风笑眯眯的侧身给格雅让路,等她走过之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对着她的背影挥手告别道:“你也小心呀,哦,对了还有,谢谢你。” 格雅脚步猛地一顿,猛地回身想给夏北风一个耳光,手却挥了个空。 “啊,没打着。”夏北风及时的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格雅的巴掌,一脸遗憾的看着格雅“真可惜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格雅瞪着他,觉得自己简直随时都能嘴里喷出火来。 “人渣!” “谢谢。”夏北风十分坦然的接受了格雅的“夸奖”,接着关切的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格雅这次真的是转身就走,她头都不回的跑了几步,进到河里,眨眼间就不见了。 怎么这么不经逗啊,你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吗。 夏北风看着格雅消失在在河里,丝毫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他把刀收起来,回忆着格雅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这姑娘的故事估计没几句话是真的,但终归还是透漏了点有用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本来还有点头绪的,让她这么一搅和总觉得原本挺简单的事情都要复杂了。 格雅所说的“他们”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些东西,这种大规模的鬼魂游行在正常情况下只是将他们死前的事情重复一遍,一般是看不到跟他们处于同一空间的人类的,除非这个人跟他们的死有关系。看昨天晚上的情况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格雅这么怕“他们”是因为她跟这群人的死有什么关系吧。 不过她让我小心,是小心“他们”吗?还是让我小心别的,那是指宋远山吗?说起宋远山,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跟格雅那个又算是哪门子的前世今生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啊,怎么一边爱的要死要活抛弃妻子的,一边又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的……话说回来赵杨又去哪了? 不过,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了。夏北风面对着刚刚格雅消失的方向,注视着那块波光粼粼的河面,开口说道:“河神姑娘,您要是在的话就听我说一句……这两天,在您的地盘上可能要多有得罪了,您别见怪。” 夏北风说完这话。见那那河水依旧没什么变化,空旷的地洞里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到底在不在啊! 他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被这河神姑娘搞得神经了,因为实在是无法确定这河里的河神到底还在不在,所以干脆不再想这件事,先面对眼前。他重新点了一根烟,望着河水的上游。 从那边的河岸传来的细微震动,他早已有所察觉,这会正目不转睛的等着那黑暗中即将出现的东西。 浩浩荡荡蝎子群很快便出现在了视线中,夏北风像沈云归一样,选择了给它们让开去路,谁知那群蝎子到了他的面前,就不再继续往前,而是转了个弯,急吼吼的开始下河。 “扑通、扑通”的声音不断地在空旷的地洞中响起,简直像下饺子一样,那群蝎子争先恐后的冲进河水里,陆陆续续的消失不见。直到最后的一只蝎子下水的时候,它在河边迟疑了一下,竟转身冲着夏北风而来。 那蝎子爬到夏北风面前两三米的位置,停住不动了。 火堆里的木炭响了一下,蹦出了一个火花。 *******************************大家好我是分割线************************ 感觉flag真的不能随便立啊,点击破百也有了,假装什么也没有说过可以吗? 然而今天考试,所以还是先欠着吧,总之肯定会有的…… 正文 第二十章 赵杨 “小北……”沈云归看到前面站着的人影,边跑边喊他,又在看到夏北风对面的蝎子时猛地停住了脚步。 火堆旁的地面上扔着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小东西,沈云归看了一会那玩意,又抬头看着面对面站着的夏北风和蝎子,目光在他们俩之间审视了几个来回,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北你能告诉我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让我跟徐源离远点之后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沈云归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点不够用,虽然明知道事情应该跟自己的想象不太一样,但是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想歪。 “你跟它们走吧。”夏北风向那蝎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我去不了你们那地方,不过也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那蝎子后退了两步,又上前了一步,也不知它到底想做什么,总之沈云归和徐源都吓得双双后退了几步。 “之前那事谢谢你了,听格雅的意思你好像是它们的头儿?”夏北风蹲下和那蝎子对视,笑着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追着格雅的东西跟你们害怕的东西是同一样吗?” 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在哄骗小女孩跟他回家,还是对着一个蝎子!沈云归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北风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自己好像应该先退散,给他们俩让个地方好好聊天的觉悟。 那蝎子竟然在听到夏北风问话之后冲着他晃了晃尾巴。 “好,我知道了。”夏北风站起来“你走吧,我真的没问题的……对了,替我向你们家河神姑娘打个招呼。” 那蝎子这次不再犹豫,它转身爬进河里,入水之前还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接着尾巴一晃,消失在水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那是……什么东西?”沈云归看着那蝎子消失在水里,倒也不算太惊讶“看着不像妖,应该也不是神吧……你怎么做到的,跟蝎子都能交上朋友。” “那是神使,替这里的神跑腿办事的。”夏北风转头看着沈云归,有点惊讶“你之前没见过?” “见过倒是见过,基本大家互相都不怎么友好。鉴于我的职业特性,你懂得……”沈云归耸耸肩,无奈的说道“以前还有个山神派出神使来追我追到了国道上,一直过了省界才罢休。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哎不对……你之前不是说,那神殿里的神已经不在了,现在又怎么会会有神使。” “还没死透吧大概,如果死透了这里的水也该干了。”夏北风指着河里的骨头给他们看“没死透也差不多了,神使都沦落到出来啃尸体了。” “神使……又是什么东西?”徐源再一次听到了一个“看起来大家都知道但是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的新名词,忍不住求教。 “就是……”夏北风想了一下该怎么给徐源解释,觉得太麻烦了干脆直接敷衍过去“你就当成是这里的神闲着没事养了一群宠物逗乐好了。” 他也没管徐源听没听懂,直接略过了之前他和两只蝎子打了一架的过程,告诉沈云归“我看见那个公主了。” “哦,看见之后你就跟她……”相比于夏北风跟一只蝎子交了个朋友,见到公主这个解释沈云归反倒还能接受一点“她是什么人啊,又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想弄死我”夏北风也一脸疑惑“结果她就给我讲了个王子公主喷火龙的童话故事,完了……咳,她就让我杀了宋远山,也不听我好好说话,说完就走了,难道是在这里呆的太久了脑子有问题了?” “不,我觉得有问题的其实是你。”沈云归鄙视的看着夏北风。 他一直觉得夏北风这个人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这会听完了他的话更是越发的确定自己的想法。 “哪个男人会像你一样没心没肺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这个公主确实有点奇怪,她到底来找你干嘛的啊。” “不知道。”夏北风盯着火堆旁边那粉红色东西,挺无所谓的说道:“社区服务送温暖来了吧。” 我们家可从来没有这种送温暖服务好吗!你这个人怎么就没有正经的时候呢! “你确定她不是上面神殿里那姑娘?”沈云归带着徐源在上游的时候想了很久,怎么想都觉得只有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了“毕竟这里也没别的活物了,除了河神谁能一直在这地方。” “肯定不是,感觉不一样。”夏北风从沈云归后背上扯下了自己的包,翻出一个空瓶子来“我去灌点水来看看。” ”什么感……“徐源一直就没太听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事,又一次不长眼的开口问话,被沈云归及时的捂住了嘴。 “什么也没有,小孩子不要问!”沈云归松开了捂着徐源嘴巴的手,教育他“学谁都不能学小北,不然你就没救了,明白吗?” 徐源一头雾水的点点头,显然是没听明白。 夏北风走到河边,刚刚沈云归和徐源在上游看到的散发着红光的东西速度显然没有狂奔的蝎子群那么快,几分钟前才慢悠悠的漂到三人身边的河水中。 夏北风拿水瓶装了点那漂过来的东西,回身晃着瓶子对沈云归炫耀着“看,好看吧。” 好看个屁,这他妈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玩意,你脑子是又坏掉了吗! 沈云归的瞪着夏北风手中的瓶子,实在是没办法理解他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当然他这人的审美倒是没法随便否定,那瓶子里的东西确实漂亮的有些魔幻。 瓶子里装着小半瓶的水,水随着夏北风手上的动作微微的动着,水上漂浮着一片红光也跟着一起晃动,晃得人眼晕。那红色红的十分纯粹,又带着点通透的味道,就像上好的玛瑙,既不轻佻也不沉重,兀自的散发着光芒。 夏北风讲瓶子举到眼前,眯着眼睛看着那水里发光的东西。 “好像是类似夜光藻的东西,长在淡水里的……估计还是远古灭绝了的品种。”夏北风看着瓶子里的水,眼睛格外的明亮,过了一会才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不能带回家养,不然可以过年做个灯笼挂着。” 这人没救了。我嫂子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天天都在游泳啊! 沈云归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给我正经点!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都说了是夜光藻嘛,受到了环境影响变异了而已。”夏北风被打了之后终于收敛了一点,他拧上瓶盖,把瓶子扔给了徐源“不用怕,这玩意不咬人。” 凭什么这种东西都要我拿着啊,徐源看着手里的瓶子,欲哭无泪。 那片红色的水藻在他们身边的河里打着转,竟渐渐的沉入水里,和之前的蝎子群、格雅一样消失了。 “等着吧,一会那群死人出来开party。今晚仔细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夏北风在包里翻了一遍,摸出两包压缩饼干“谁把我东西都吃了!” “那本来就是徐源的东西,你随便拿着也就算了,还好意思说是你自己的,还要不要脸啊。”沈云归鄙视的看着他,又转头问徐源“小鬼你说是吧,嗯?” 徐源:“……” 他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里。 “哦,原来是你吃的啊。”夏北风重新打开了一瓶纯净水,就着压缩饼干,一口水一口饼干的当成吃晚饭。 昨天还有烧烤吃今天就剩饼干了。夏北风想,太惨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快点回去。 “分给我点。”沈云归朝着夏北风伸出手。 “不给,你都吃了一下午了。” 我也饿了,我也想吃饭。徐源看着为了一包饼干抢来抢去的的那对叔侄俩,心里万分委屈。 当然他也多少知道了些那两个人的德行,只好看着自己手里的瓶子,在心里偷偷的抱怨一下。 那两人本来正在抢饼干闹着玩,却忽然双双停住了动作,接着不约而同的看着河水的下游。 “有人来了。”夏北风抽出刀,那边黑暗的洞穴,扔了一包饼干给徐源“拿着一边吃去,别在那喳喳呼呼的叫唤。” 你们怎么知道是人不是鬼,徐源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还是没敢问,老老实实的撕开了饼干袋,一边吃去了。 下游传来了某种脚步声的声音,过了一会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奔跑的人影。那人跑的并不快,“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着应该早已筋疲力尽,却一直坚持着没停下来。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似乎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 夏北风待那人跑近了些,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轮廓,大声的问道: “赵杨?” 那人本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身后,听到夏北风的喊声迅速回过头看着他们,他加快了脚步,边跑边向他们挥手,嘴巴一张一合,看口型似乎是在求救,但因为喘的太过厉害,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果然是赵杨,还是活的。夏北风把刀别回后腰上,对着沈云归摇了一下头。 沈云归放下了手里的绳子。 赵杨一直跑到他们面前,刚刚站定,就抢过夏北风递过去的纯净水,拧开瓶盖。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喝水,体却像受到了什么冲击似的晃了晃。感觉到水瓶因为冲击从手中滑落,赵杨下意识的想握住瓶子,才发现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他瞪大了眼睛想回头,却直挺挺的向前倒下,扑在了地上。 夏北风原本和赵杨面对面站着,在赵杨倒下前竟未卜先知一般的后退了一步,让他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绷紧了神经防备着四周,身边却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刚刚赵杨倒下的同时,这山洞中曾有过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那声音隐藏在赵杨倒下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出来,却没逃过夏北风的耳朵。 那是他曾经极为熟悉,装着消声器的手枪独有的声音。 他又警惕的四周看了一圈,才低头踢了一下脚下的赵杨。 “没救了。”夏北风看着赵杨后背上的伤口,和他身下渐渐出现的血迹,想都没想的直接下了结论。 “你怎么能这么说!”徐源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冲到赵杨身边,试图用手捂住他背后那不停流血的伤口,大声的冲着站在一边的那两人喊道:“你们看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没用的,被枪打中心脏,人是肯定死定了。”夏北风看着赵杨背后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另一半的脸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表情阴晴不定。 “你差不多就行了,这地方邪乎的很,人死了马上就起尸,你这么趴在他身上他一会起来了第一个咬你。”沈云归揪着徐源的衣领把他拽起来,一直注意着夏北风的脸色,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出了一声:“小北?” **************************我是分割线君************************** 不知道之前写的那几句胡言乱语大家看懂了没,反正小伙伴都表示没看懂,本来还想写下半截想想还是算了吧……总之我没卡肉就对了 话说回来我一直以为被毕业设计老师放了一次鸽子已经挺神奇的了然后就被放了第二次鸽子 我觉得已经期末了我也大四快要滚蛋了学校不能搞其他的幺蛾子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我昨天考试居然被学校放了鸽子啊啊啊 所以今天更新这么晚是因为我去考了昨天临时改时间的那场英语考试了,今天也依旧到现在还一个字都没写 总觉得还双更那个债的时间遥遥无期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邪术 “哦。”夏北风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蹲下戳了戳赵杨的尸体。 夏北风在他的手腕上按了一下,已经没有了脉搏。其实这尸体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人就是被当着他的面杀死的,而他甚至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子。 喂,在这种闹鬼的地方杀人,用枪是不是犯规了啊! 赵杨的背后一片血肉模糊,身下的血很快便聚集了一小滩,眼睛却还大大的睁着,保持着一个惊讶的表情。 “他在看什么呀。”徐源终于接受着赵杨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脑子有飞快的转了起来,只不过没用对地方“我听说死人眼睛里其实是能留下凶手的影子的,我们要不要看一下。” “你平时都在看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夏北风鄙视的看着徐源,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刚刚那么严肃了,甚至有心情调侃徐源“就算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但是他是被枪打死的啊,你知道开枪的人离我们有多远吗,洞里还这么黑,怎么可能还有影子留在视网膜上。” “哦。”徐源一脸受教了的表情,低头想了一会,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个人跟在赵杨后面那么久,为什么一定要的等他到我们面前才开枪,是不是赵杨知道了他什么秘密,他要杀人灭口啊。” “赵杨能知道什么秘密?别说就算是知道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如果他跟凶手是原来就认识的,也只能是仇人。熟人的话想杀人灭口一开找个什么机会杀他都行,根本不会让赵杨有机会跑出来的,还非要跟在后面这么久。”夏北风抽出刀,试着在赵杨的身体里找到那颗子弹“这种大口径的枪,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近距离开枪基本是必死的,他俩就是偶然遇到然后一个跑一个追而已。” “哦……”徐源别过头去,不敢看他挖子弹的画面,不依不饶的问着:“那他为什么一定要等赵杨停下了才开枪呢?” “不好瞄准而已,这里黑灯瞎火的,赵杨那个跑法身体晃动幅度又那么大,想一枪毙命不太容易……”夏北风猛地转头看着徐源,恍然大悟。 夏北风早些年在部队里混了很长时间,射击训练一直十分鬼畜,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对于在实战中乱枪打死敌人这种浪费子弹的行为自然深恶痛绝。因此在之前见到赵杨中枪的时候,竟没有第一时间考虑那凶手为什么不多开几枪。直到刚刚在徐源的提示下才想起来这事。 那凶手显然不是什么职业军人之类的物种,至多就是个黑社会,还带着消音器,根本不用担心开枪被人发现。却没有在追着赵杨时多开几枪,而是的等他停下了才开枪打心脏。想来大概是他的子弹并不多,才要确保每一枪都达到最大效率。 “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啊。”夏北风笑着表扬了徐源一句。 “唉?”徐源迷茫的答应了一声,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用”在哪里。 “跟之前那个浮尸脑子里的是一个型号,估计是一个人干的。”夏北风从赵杨身体里挖出那颗子弹,端详了一会,也扔给了徐源。 请问我现在是成你们跟班收破烂的了吗? 那子弹上还沾着血,徐源下意识地接住之后,留也不是扔也不是,简直纠结的想哭。 地上趴着的赵杨忽然动了动。 “起尸了!”沈云归一直注意着那个尸体,在看到它动了之后立即炸毛一般的跳到了夏北风的身边,告诉他:“小北,他刚刚动了!” 徐源虽然没看到尸体动的那刻,却也机智的躲到了夏北风身后,戒备的看着赵杨的尸体。 没这么快吧,这才多大一会,人还没死透吧。 夏北风手里握着刀,抬腿踹了那尸体一脚,把它翻了个面。 赵杨的眼睛盯着洞顶,看起来比趴着的时候还渗人。 “咯咯……”那尸体忽然张开了嘴,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不算大,听着就像嗓子不好的人小声干咳一样,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发出来的。 徐源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抖,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那尸体咳了几声之后,开始原地动着手脚,好似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费了好大劲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夏北风看着“赵杨”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微侧了下脸,无声的询问沈云归:“这位看着好像不太对。” 沈云归也皱着眉,迟疑的点点头。 “赵杨”站在那里动着嘴,不断地发出“喝、呃、哈”之类的语气词,完全没有要袭击活人的意思。 “喂!”夏北风伸手在“赵杨”眼前晃了两下,看着“它”迟滞的随着自己手的动作摇头,干脆在“它”眼前打了个响指“看得到我吗?” “赵杨”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沈云归还是不敢出声,摆着口型问道。 坐在地上的“赵杨”迷茫的看了看四周,似乎一直欲言又止。“它”脸上的表情几次变换,一下子悲伤一下子愤怒,过一会又是喜悦,最后终于定格在一个相对平静的表情,正视起了夏北风。 “赵杨”抬手在胸前向夏北风抱了下拳,指着一边的河水,开口说道: “#¥%…&&……#¥%¥%……&¥%” 夏北风只是略微低头想了一下,立刻抱拳回礼。 “赵杨”见状立刻笑了一下,兴奋的继续说道:“%……&*#¥%……(%&” “它”说话语速极快,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本来就是这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夏北风且先不论,反正沈云归和徐源时一个字都没听懂。 “哦。”夏北风等“它”说完了一大段,冲着“它”点点头,满脸的了然。 “它”看到夏北风点头,又继续说起了那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这次说的慢了些,还时不时的指着地上的蝎子尸体让夏北风看,中间几度哽咽,看起来悲伤地让人动容。 “太可怜了。”夏北风十分同情的安慰道:“都过去了,别难过了。” 沈云归看得目瞪口袋。至于徐源,他的脸上正明晃晃写着“我已经傻了”五个字。 那“人”似乎考虑了一会,才下定决心又一次开口,真诚的恳求着夏北风——说的还是不知道哪个时代的语言。 夏北风十分认真的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直到那”人“说完,继续用满是期待眼神的看着他,才皱着眉低头思考了一会。 那“人”又一次抱了下拳,紧张的看着夏北风。 “好吧。”夏北风十分为难的对“他”点了下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我会尽力的。” 那“人”看到夏北风点头的时候就直接跪下了。“它”一边对着夏北风磕头,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语气几次变换,但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发音,最后抬起头时竟满脸的泪水。 “别这样。”夏北风等那人磕头磕够了,才装模作样的虚虚扶了“它”一下,却没碰到那“人”的身体“你放心吧,我肯定尽力而为。” 夏北风说话时表情十分的诚恳,仿佛是接受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嘱托一样,说话的语气中甚至带着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惨烈。 那“人”边哭边反反复复的的念叨着那几个词,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晃了晃,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沈云归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 “小北……”他震惊的声音甚至有些发颤“那死人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夏北风干净利落的回答道“估计是古楼兰语吧,早就失传了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不知道你还跟它聊得那么热闹!”沈云归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不知道是应该夸奖他胆子大还是干脆直接把这人先按着揍一顿比较好。 “猜呗。”夏北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看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估计是让我报仇什么的……啊对了,刚刚跟我聊天的应该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沈云归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心如止水,听到什么都不觉得惊讶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了。”沈云归抬手制止了夏北风继续解释的话,向他提了个很重要问题“你知道你刚刚是在骗鬼吗?” “你说这个啊……我没骗他们。”夏北风坦然的看着沈云归“我只说了我尽力而为,能做到就试一下,做不到也不能怪我。再说了他们的要求也无非就是杀了格雅啊,或者杀了宋远山,也可能是杀了那个根本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枪手,我们想出去的话也是绕不过这几个人的,到时候再说喽。” 这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想到了,骗鬼都能骗的理直气壮!沈云归再次感受夏北风的不要脸,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其实他们也算是告诉我了点东西。”夏北风走向那地上的蝎子尸体“这两个玩意,以前是人的时候,就是在这搞过大屠杀的人其中之一。” 沈云归也走过去,刚刚那会发生了不少事情,他都快忘记了一开始看到的这两个庞然大物。 “嗯?”沈云归在夏北风的提示下注意到了那蝎子身上诡异的花纹“这是什么?死人附在蝎子身上复活了?” “不是。”夏北风冷笑了一下“这是人还活着的时候,被人抽出魂魄塞进蝎子的身体里才能留下的痕迹。” “这又是哪门子的邪法?”沈云归想象了一下这事,隐隐觉得有些背后发凉“你又是从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以前遇到过一个降头师……不过跟现在这个没关系。”夏北风只是略微解释了一下,就继续向他解释这两只蝎子“一般这种东西都是用在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身上,把小孩子塞进动物身体里,养大了以后这东西相当的聪明,又凶残。可能是太缺德了,很少有能成功的,失败的都会被这东西反噬,死的相当惨。” 沈云归点点头,伸手戳了一下那蝎子身上的人脸,马上便感觉到了浑身不舒服。 “不过这里这个倒是不太一样。”夏北风叹了口气“你别碰那玩意,里面的人怨气太重了,对身体不好。” “好像听说过这玩意。”沈云归收回了手,看着那人脸“这个哪里不一样?” “这个……是用成年人魂魄和神使的身体做的。” **************************************我是剧透分割线************************ 下一章开始推理,估计会持续一段,不知道这卷十万字以内能不能写完,现在已经比我原来预测的字数多了剧情才展开到一半所以只能提前剧透了 昨天看了一天的开年大戏相信大家也都在看,有人出来交流一下心得的吗? 估计快要有封面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开始 “做这玩意的人脑子坏掉了?”沈云归回忆了一下自己听过的类似的东西,直接给这两只“蝎子”的作者下了个定义“一点常识都没有。” “为什么啊?”徐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没看懂也没听懂。 “想做这种东西,不管是哪家的做法,都是必须要用刚出生的小孩子的。只有还没产生自己的意识的小孩子才能跟其他的东西融合,然后慢慢养大。成年人的话,都做了那么多年的人忽然去做畜生……”沈云归看了徐源一眼,不怀好意的吓唬他“比如现在我们忽然把你塞进一个别的什么东西的身体里,你会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要疯了?” 徐源想象了一下,飞快的点点头,同情的看着那地上的蝎子。 “还不止这些。”夏北风替沈云归补充了几句“动物本身魂魄没有人强大,才能这么容易被人占据身体,但是神使跟普通的动物可不一样,真的跟人抢身体的话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所以,这是一个根本啥也不懂,知道点皮毛就开始瞎搞的门外汉才能干出来的事。”沈云归接着说。 “他肯定是觉得把两个厉害的东西放在一起就能更厉害,根本没想过兼容性问题。”夏北风继续推测。 “是个傻x。”沈云归做出了最后总结。 夏北风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徐源被这两人默契的一唱一和唬的一愣一愣的,几次想开口发问都没能插的进去话,只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同意。 “他手里有一个能暂存魂魄的东西。”夏北风忽然又说了一句。 “嗯,对。”沈云归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出声表示赞同。 “啊?”徐源显然没跟上这两位的思路,一脸迷茫。 那两人也没管徐源,继续着他们的讨论。 “所以宋远山和那老头能记得前世的事情也解释得通了,应该是跟那东西接触久了,被它影响了。”沈云归说道。 “说不定这人干脆存了一部分的魂魄在这,转世之后回来再取出来。”夏北风提出了一个假设“我觉得宋远山的可能性大一点,格雅也说了她认识宋远山……根本没提跟你一起来那老头的事。” “那老头又是谁?来干嘛的。”沈云归又细细的捋了一遍遇到外国老头的过程,想起了一件事“他们好像是有这里的地图,那老头好像拿出来过一次,可惜我没看到正面……你觉得谁给他们画的?” “不知道。”夏北风摇了摇头“这种事我怎么能知道。” “啊!”沈云归拍了一下手“那地图背面有个图案,好像是这样的。” 他用手指在沙地上划了几下,示意夏北风来看。 “你看能看出来点什么吗,这圈圈圆圆的什么玩意啊。” “是签名。”夏北风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玩意了,他转头看着趴在地上的赵杨的尸体,神色复杂“还以为他是根徐源一样的倒霉蛋,原来也不是啊。” “这鬼画符难道是赵杨两个字?”沈云归看了地上的图案,又看了一眼赵杨的尸体,感叹着“能把自己名字写成这样的也是个人才,搞艺术的都这样吗?” “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这么干。”夏北风走过去,蹲下翻开了赵杨的衣袖,拎着他的胳膊给跟过来的沈云归看“他自己字写的特难看,就这签名是特意练过的,第一次见面就把这玩意跟我们看了,还老说这是个性。其实我也特别不理解这种根本看不出来的签名到底有什么意义。” 沈云归看着赵杨手臂上那黑色的纹身,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发现你们又跑题了啊。徐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自己已经对这二位的脑回路彻底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两人对着赵杨尸体上的纹身指指点点了一会,得出了个“幸好我们字写的都没这么奇怪”的奇葩结论,重新开了两袋饼干继续吃晚饭。 “宋远山怎么还不来?”夏北风吃光了一袋压缩饼干,又喝了两口酒,开始有点焦躁。 “你怎么知道宋远山会来?”徐源突然听到这句话,惊讶的问道。 “除了宋远山还能有谁?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老头子吗?他要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连司机都让人干翻了。”沈云归也十分焦躁,他抓了抓半长不短的头发,把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头发弄的像一团鸟窝“再不来我都想睡觉了……今天晚上那些家伙不会闹了吧。” “应该不会了,都在这的等着我帮他们报仇呢。”夏北风眼含笑意的着看沈云归,十分诚恳的说道“小叔……你该剪头发了” “你懂什么,这叫飘逸,像你这种粗人根本不会明白。”沈云归把掉到眼前的刘海拨到一边“不过也确实该剪了,有点挡眼睛了。” “我来帮你剪吧,不要钱。”夏北风说着抽出了刀,凑近了沈云归“我这刀还挺快的,一会就弄好了。” “你滚。” “哈哈哈……”夏北风看着沈云归愤怒的表情,笑的很是愉悦“你就让我让我剪吧,这么干等着太无聊了啊。” “一边剪你自己的玩去!”沈云归瞄了一眼夏北风的板寸,又说了一句“真闲着没事给自己剃个光头,还能辟邪。” “算了。”夏北风说着把刀收了回去“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也没什么好着急的,毕竟那边那位估计比我们还着急呢。” 他歪头示意了一下赵杨跑过来的方向,恶劣的笑了一下。 沈云归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山洞深处,也露出了一个和夏北风差不多的笑容。 “哎,你说他吃饭了没。”沈云归笑了一会,忽然说道“不会连饭都没吃,一直在那趴着吧。” “估计是。”夏北风想象了一下藏在那边的枪手现在的样子,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一直在那等着不敢动,还看着我们吃吃喝喝的,那个滋味可不好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源一头雾水的打断了这两人的插科打诨“为什么好像就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朋友你确实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呀。”沈云归“慈祥”的看着徐源,问他:“你想知道吗?” “还是算了吧。”徐源被沈云归看着有点不自在,居然机智的想到了跟着两人相处的关键——如果说想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我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只要你们最后能带我出去就行。” 这孩子居然有长进了,夏北风和沈云归对视了一眼,显然是跟对方想到了一块。 “哎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求知**。”沈云归见他不上当,有点失望说道“年轻人就要多学多问知道吗,之前没人搭理还一直问个没完的,这会我们都有空了你怎么倒是不想知道了。” “你就让他说吧。”既然不肯上当那只能吓唬了,夏北风配合着沈云归又抽出了刀,翻来覆去的看着刀刃上那被蝎子尾巴磕出来的缺口,也没看徐源一眼“正好等着宋远山挺无聊的,你不让我们讲故事我们就只能找个别的乐子了。” “比如说扔飞刀什么的。”沈云归也看着夏北风手里的刀刃,一脸跃跃欲试“找个活人头上顶个东西然后蒙着眼睛扔飞刀……见过没有。” “你们说吧!”徐源戒备的后退了几步,盯着夏北风手里的刀,飞快的同意了这两人讲故事的提议“我肯定认真听就是了。” “好孩子。”沈云归由衷的称赞他“真聪明。” 我一点都不像被你表扬好吗!徐源闻言离他们又远了一点。 “那我从你知道的开始讲吧,不然怕你听不明白。”夏北风坐在了地上,伸长了腿,随手把刀插在沙子里“总之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找本人证实才行。你们也坐。” 沈云归立刻坐在夏北风身边,“温柔”的看着徐源,就像在看养了一年的逐。 徐源磨磨蹭蹭的朝他们凑近了点,也没太近,就地坐下,摆出一张认真好学的脸。 “你还记得那个召集我们来的帖子是谁发的吗?陆明森发的帖子,那时候定的地方是西藏,然后宋远山和赵杨找到他,等到你加入的时候地点已经改成了这里,最后才是我。也就是说,宋远山和赵杨两个人让陆明森改了主意。”夏北风说完这些,等着徐源回忆起来这些,点头表示同意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宋远山和赵杨这俩人原本应该是认识的,却在我们面前故意表现的刚认识一样,目的大概是为了忽悠陆明森改变主意……至于为什么选陆明森,大概是因为这个人特别好忽悠吧,没什么主意不说,还觉得自己挺厉害,所以后来他就死了。”夏北风回忆了一下几个人刚见面的情形,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宋远山跟赵杨说话的时候一直挺别扭的,不过赵杨这个人看着挺奇怪的所以那时候我也没怎么在意这个,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因为他俩原本认识吧。” 不,你在我们眼里才是最奇怪的那个人。 徐源瞄了夏北风插在地上的刀,把自己的心声咽了回去。 “赵杨其实就是在网上发帖子说见到了公主的那个人,他来过一次,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活着出去了,把自己的经历发到网上卖。他之前跟老头那边有交易……你知道老头是谁吗?”夏北风向徐源问道。 徐源摇了摇头。 “是跟我们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这里的另一拨人,现在应该死的最多就剩两个人……那两个中有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他们手里的地图就是赵杨画的,至于赵杨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来,而是跟着我们,很可能是钱的问题。” “那群人凶得很,又抠门,跟黑社会一样,”沈云归插了一句“做事太粗暴了,是我也不跟他们一起走。” “不是像,很可能就是不知道哪国的黑社会。这地方不可能让跟职业军人有关的人随便来的。”夏北风看着沈云归,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还记得他们怎么说话吗?” 沈云归望着头顶的石壁想了一会,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法语。”夏北风听见之后没怎么多想,直接断定“法国来的黑社会,这老头投胎投的够远的啊。” 徐源再一次被夏北风神奇的技能点惊住了。 “老头估计上辈子也是跟这地方有什么关系,还有宋远山,跟那个公主,他们三个上辈子指不定是什么重口味的三角恋。”夏北风又问了沈云归一句“据说他一辈子没结婚?就为了这个公主?” 沈云归点头。 “这才是真爱啊!可惜没什么用。”夏北风感叹了一句,接着给徐源讲故事“老头大概是跟赵杨有什么交易,拿到了赵杨画的图纸,就乐颠颠的来找梦中情人了。但是赵杨显然不想只找他一个买家,又跟宋远山混到一起了,宋远山跟赵杨说的话大概也是想来找上辈子的情人什么的。不过……” 夏北风诡异的冲着徐源笑了一下,换了个阴森的语气,慢悠悠的接着说道:“赵杨不知道的是,宋远山是准备用完他就杀的。” 徐源打了个哆嗦,看着夏北风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问下去:“为什么?”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开始2 “宋远山大概是不认识路的,这种地方既然不容易出去,自然也不是想进来就能随随便便进来的。”夏北风拿刀在地上画了个圈“就像这个圆一样,平常时候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至于说我们能进来的原因,应该是跟时间有关系,格雅有句话还是可以信的,满月这几天这个地方跟平时不一样。” “为什么是满月?”徐源问道“满月有什么不一样吗?” “一般满月的时候‘那边’都会有点变化,具体原因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你看这种故事里跟满月有关的是不是特别多,毕竟无风不起浪啊。”沈云归给他解释了一句,挥下手示意夏北风继续说。 “知道宋远山为什么还要带着除了赵杨之外的人来吗,还要假装他跟赵杨不认识……因为他们需要祭品。”夏北风说到这又看一眼徐源“其实我估计宋远山一开始是想选你的,但是你不跟着他走,所以他才改变主意去杀陆明森了。” “要不是你够聪明,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等小北,那半夜诈尸还被小北暴揍了一顿的人就是你了。”沈云归语气轻快的夸奖徐源“运气不错啊小鬼。” 不,我觉得遇到你们俩根本不能算是运气不错。 徐源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本想客气的笑一下,结果却没能笑出来,只留下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其实我有个事没想明白。”沈云归逗完了徐源,又问了夏北风一句“格雅挺害怕宋远山吗,那她到底认出宋远山了没有,如果认识的话干嘛还要出来?如果不认识的话就更没有理由出来了吧。” “可能是因为她脑子不好用吧……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夏北风偏头躲过了沈云归抡过来的巴掌,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她当然要出来了。自己一个人呆着多寂寞啊,看见活人自然是要出来聊聊了,聊完了再把人喂蝎子。你看这边这些死鬼就没一个会说普通话的,她嘴皮子还挺溜的,不知道弄死多少人才学会的。” “你是说以前到这里的人都被格雅杀了,那个公主?”徐源回忆了一下格雅出现时的样子,虽然他那时候就觉得挺诡异的,但是真的听到这种事情还是觉得十分惊讶“她看着还挺漂亮的啊,居然是这种人。” “应该也不太多,这鬼地方本来也没多少人来,更何况还是要特定时间才能见到她。”沈云归倒是挺无所谓的“不过一千多年呢,也差不多能攒了不少人了吧。” “毕竟她养着的那群蝎子,虽然不吃不喝能活挺久的,但是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用吃。格雅只是个占着神位的人而已,又不是真的神,没能力指使的动神使,肯定要亲自上阵。”夏北风替格雅解释了一下,就接着讲正题“格雅出来想带你们去喂蝎子,那时候她应该还没认出宋远山,不然早跑了。你不肯跟着走她就带着那三个人走了……说起来她跟赵杨怎么认识的也不知道,赵杨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还敢自己落单去拍照。胆子不小啊。” “然后他就拍到了陆明森的死,终于知道宋远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了,不过宋远山已经把神殿大门打开了,他最后也不小心进来了。”沈云归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下“真可怜,还是被死了的陆明森追着掉进来的。” “什么神殿的大门?”徐源又听到了一个自己没听懂的东西“他们去了哪?” “他们也没去哪,就跟我们一样在这里,只不过来的路不一样而已。”夏北风用脚抹掉了地上的圆,画了一条横线“神这种东西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他们住的地方也是。但凡神殿神庙之类的东西,上边有一个的话,在下边一定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下面这个不是给活人用的而已。” “下边……”徐源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是指阴间吗?” “差不多吧……就那个意思。”夏北风没怎么细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细说,毕竟他也没死过,这些东西也都是听别人说给他听得,没亲眼见过的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 “有人出生或者死亡的时候两边的界限会短暂的消失,古人因为想见他们的神所以发明了血祭这个仪式,不管哪个原始神话体系都是有这些东西的……后来的那些就不算了。”夏北风看了眼还有点愣的徐源,吹了声口哨提醒他回神“你不用这么在意这些,反正是人早晚都要去那边的,活着的时候没必要太好奇。” “他们在那杀了陆明森,效果等于血祭,下边的神殿暂时的打开了,然后他们几个就进去了。”夏北风又把话题掰回了原来的方向,接着给徐源讲故事“格雅一开始见到宋远山的时候没认出他,等到陆明森死的时候肯定是知道了,他俩这关系也挺奇怪的,宋远山杀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那时候他应该还对格雅挺好的,现在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我觉得吧,那女人一开始可能是想让陆明森干掉宋远山……她看起来就会这一个手段来着。”沈云归说着斜眼看了一下夏北风“结果陆明森是个战五渣,直接让宋远山干掉了,然后又遇到个不要脸的……啧啧啧,真惨。” 夏北风就当没听到这话,直接无视了沈云归的嘲讽,继续自己的推测。 “有可能,陆明森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看到个女的就想发情的人,这么说的话,格雅那时候想杀宋远山了,但是宋远山还把她当前世的情人爱得不行了。”夏北风对沈云归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确实挺惨的。” 连我都听出来你们俩说的不是一回事了好吗!徐源心想,人家明明是在说你的人品问题,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啊! 夏北风坦然的看着那两人的,丝毫不觉得愧疚。 “至于老头那边,我们也不怎么了解……内讧是肯定的了,他那群手下都被蝎子挖坑埋了,基本上就是凶多吉少。”夏北风继续给徐源讲故事,彻底岔开了关于格雅的话题“老头和司机还有另一个人是从其他地方下来的,这里应该还有一条路,既不是我们下来的地方,也不是宋远山他们下来的地方……其实他们走的才是正路。” “可惜他们下来就开始自相残杀了,那带枪的哥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莫名其妙的。”沈云归根本懒得吐槽夏北风这人,顺着他的话头回忆了一下他们之前怀疑的那位“按理说老头养他这么大他不应该闹事啊,这一会杀司机一会杀赵杨的,难道是想干掉老头上位?说真的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哪边的。” “想不明白就等见面了问问吧,我总觉得他应该是这里知道最多的人……没准比格雅知道的还多,格雅虽然活得挺长的,不过智商确实没跟上年龄。”夏北风看了一眼躺在那的赵杨,又转头看着那枪手潜伏着的方向脑子里重新梳理了一边关于这人的线索“他要是不想让老头回去现在老头应该已经死了,但反过来说老头死了他也没道理继续呆在这,就算是想不留活口杀了赵杨也就完了。所以要么是他干爹没死,要么他还有别的目的。” “也许他已经跑了呢?”徐源对这事其实疑惑了挺久的“你们俩怎么就敢肯定他一定还在这。” “我就是知道。”夏北风瞪了还想再问的徐源一眼“别问为什么。” 徐源又一次委委屈屈的把话憋了回去。 “哎,这老头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不远万里跑这么个破地方来找什么前世的媳妇,何苦呢。”沈云归感叹着“看这架势是要把命丢在这了。” “因为爱情……”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看着河水,似乎在怀念着什么,语气听起来带着点飘忽不定的味道。他轻蔑的评价沈云归“你这种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总比你这种人类公敌强。”沈云归显然不能这么轻易的服气“高中生你都不放过,你说你还是人吗!” “你们……能别说这个了吗?”徐源小声的问“继续说正事行吗?” 他听着两人讨论的方向越来越偏,忍不住悲从中来。 能别在我面前说这种事了吗?我之前都是骗你们的,我还没谈过恋爱呢,真的。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这种丢脸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正事?没什么正事了啊。我们下来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啊。”夏北风惊讶的看了徐源一眼“我觉得我讲的挺清楚了啊,你还想知道什么啊。宋远山的目的?我他娘的也想知道啊。” “可是我觉得我还是什么都没听明白啊!”徐源也很惊讶“你刚刚讲的这些对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帮助吗!” “当然有帮助。”沈云归一本正经的说道“帮助你了解你来的原因,帮助我们俩打发时间。” 感情你们俩还是把我当成乐子了啊!徐源终于听懂了。 “或者你是想听小北跟那位公主殿下是如何**勾搭成奸的?”沈云归又一次“慈祥”的笑了。 “小北,你讲给他听听,让处男小朋友知道大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徐源飞快的摇摇头。不再问了。 夏北风没理他,拔出刀在地上随便乱画着完。 其实到这这个地步,整件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差不多清楚了。那几个是人不是人的玩意上千年的爱恨情仇他们也没兴趣了解,只要等着他们出来,事情总会有办法结束的……就算是那几个东西不愿意结束夏北风也会让他们愿意的。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真的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这两人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状态,更懒得给徐源从头讲起。而且普通人知道太多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小鬼。”夏北风忽然叫了徐源一声“这次的事你其实没必要知道太多,回家就当是看了场电影,别当真。” “为什么?”徐源不太理解这种说法“有这种经历的人肯定不多吧,多帅啊!” “听大人的话没错的。这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没事总想着它们,它们没准什么时候就会找上你了。”沈云归难得的正经跟徐源说了两句,却也没正经多长时间,迅速地恢复了原来的德行“当然你要是不怕,想娶个美女鬼当媳妇就当我没说。” 徐源点点头,闭嘴不说话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格雅 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山洞中安静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源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欲睡,他打了个哈欠,无意间憋到了赵杨的尸体,瞬间清醒过来。 “现在几点了?”徐源问了一句。 “十一点多了吧。”夏北风一直拿着刀在地上不知道画着什么,画完了又擦去重新画,听到徐源的问题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十一点四十八。”沈云归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徐源一句话又给吵醒了,他从夏北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告诉徐源“差不多了,那玩意应该要来了。” “哦。”徐源立刻正襟危坐的四处张望了一圈,看到了夏北风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夏大哥,你在画什么啊?” “不用管他,他练字玩呢。”沈云归也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大片字迹“他要找点事干,保持清醒,不然咱们三个都睡着了半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这样啊。”徐源试着认真地分辨了一下夏北风在地上写的东西,几分钟后放弃了这个行为。 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是感觉还挺好看的……徐源心想。 虽然挺好看的但是看不懂啊,这样练字到底有什么用! “来了。”夏北风说着站起来,抬脚在地面上随便划了几下,把他刚刚写的“大作”蹭干净,头也没抬的对徐源说了一句“小鬼你一边呆着去……离水远点。” 徐源手脚并用的跑到一边,惊恐的看着刚刚离他不远的河水。 河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河里,有什么?”徐源问了一句。 河里什么都没有。 就在徐源这句话刚刚说完之后,那河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失了。 徐源使劲的晃了几下头,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 没错,是消失。那河里既没有出现漩涡,水面上也没看出有蒸汽之类的东西出现,那河水就这么迅速的消失了。 他们下来的时候水差不多是有四五米深的,这会儿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水位至少下降了两米。那原本流动着的河流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了泥泞的河床,三人面前只剩下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小水塘——就连这水塘还在迅速的缩小着。 徐源安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气都不敢喘。 河水终于还是彻底的干了,原本是河中心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形状像一座塔的东西。那“塔”大约有三米高,上面覆满了河底的淤泥,黑乎乎的立在那里,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周围并没有风,但徐源忽然感觉有点冷,他拉紧了身上的外套,看到自己的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座塔里发出了些声音,它“卡拉卡拉”的响了一会之后,“轰”的一声塌掉了。 一个女人站在“塔”里,正四处张望着,看表情似乎有点迷茫。她脚下散落着一个个圆形的物体,在淤泥中滚过几圈之后还能隐隐透出些许白色。 “哟,公主殿下。又见面了啊。”夏北风冲那女人打了个招呼“你这是怎么了,被人赶出来了?” 格雅抬头看着河岸上的夏北风,满脸的惊讶。似乎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塔果然是用人头堆成的。沈云归看清了格雅身边那些圆形物体,并不算太意外。 反倒是格雅在看清了脚边的骷髅后,尖叫了一声,便蹲在地上开始瑟瑟发抖。 “喂,那位姑娘!”沈云归左右看了看,四周居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夏北风又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只好自己开口去喊格雅“你要不要我们拉你上来啊。” 格雅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她想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 沈云归将绳子扔了下去,看着格雅抓住绳子的另一边向河岸上爬上来。 河底的淤泥似乎是很厚,又滑,格雅爬上河岸的过程十分缓慢,经常上了几步之后又掉下去。等她磨磨蹭蹭的握住沈云归伸给她的手,上到了河岸的沙地时,全身上下蹭满了黑色的淤泥,连脸上都沾着两块。 在格雅向上爬的整个过程中,夏北风都蹲在沈云归身边抽烟,饶有兴致的看着格雅不断地努力,掉落之后再站起来。 格雅重新站在夏北风面前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理所当然的又是没打着。 沈云归一边收绳子一边看着格雅四处追着夏北风想要打他,却根本没碰到对方的一片衣角,几分钟后就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弯腰扶着膝盖喘粗气,还不忘用眼睛使劲的瞪着夏北风。 夏北风站在一边,遗憾朝她的摊摊手。 这小姑娘真实太有意思了。沈云归想,她是怎么想到的去招惹那么个玩意啊。 “你打我干嘛啊,我又没招惹你。”夏北风抽了一口烟,疑惑的的说道“你要想说宋远山那事我也没办法啊,毕竟我都没见到他。” “你为什么不帮我!”格雅尖声冲夏北风喊着,眼睛里的眼泪看着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你居然看着我一个人在那出丑,你还笑我!” “我没笑你。”夏北风诚恳的回答。 格雅终于哭出来了。 她一开始只是站在那抽抽搭搭的一直掉眼泪,哭了一会后便开始不停地用手去抹眼睛,把本来就沾着泥的脸彻底抹花了。 沈云归瞪了夏北风一眼,歪头示意他去哄哄格雅。 夏北风冲他耸耸肩,表示老子懒得管这事。 沈云归把手里盘好的绳子狠狠的朝他的脸上扔了过去。 夏北风接住绳子,叹了口气,无奈的走近了格雅。 “你别哭了。”夏北风伸手温柔抚过格雅的后背,轻声安慰她“是我错了,我不该笑你的。你现在打我吧,我绝对不躲了。” 夏北风这人,混蛋起来确实混蛋的然人恨不得杀了他,但要是真的想哄一个姑娘高兴,手段也是花样百出。他只是凑在格雅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之后,格雅果然止住了眼泪,也不知听到了什么事情,她脸上眼泪还没干,就笑了一下。 好厉害! 徐源看着夏北风用食指抬起格雅的下巴,慢悠悠的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又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之后,格雅就羞涩的低下头,**一般的伸手推了夏北风一下,转过头去,脸颊上迅速的染上了一片绯红。显然是一点也不生气了。 哄一个生气的女孩子连三分钟不到就搞定了!徐源简直佩服的想要跪地拜师。 格雅不是想了些什么,本来聊得好好的,又忽然又板起脸,后退了一步,对夏北风说道:“你杀了我吧。” “啊?”夏北风这次是真的被格雅的话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杀了我吧。”格雅深吸了一口,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我活的太久了,还害死过那么多人,已经累了。你先杀了我的话对我来说也算是个解脱,如果现在你不杀了我的话,宋远山抓到我一定会把我折磨的生不如死的。” “我说这位姑娘,你别想不开啊。”沈云归苦口婆心的劝她“好不容易活了这么多年的,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是吧小北。” 夏北风没说话。 “我偷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想要我还给他,可是那东西已经没了。”格雅盯着夏北风看似犹豫的表情,一字一句的又说了一遍“宋远山抓到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我的。” 可是姑娘本来就已经活不长了啊,河神死了你还能剩下几天时间?何苦再这么折腾呢。沈云归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夏北风等他决定。 “好吧。”夏北风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帮你一下吧。” “嗯?你说什么?”格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预料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夏北风却是说到做到,他直接抽出刀,按住格雅的肩膀防止她逃跑,飞快的一刀干脆利落的插进了她的心脏。 导演,这个剧本不对啊喂!这里正常的剧情不是应该男主角抱着女主角说我一定会保护你,然后他们一起打败了反派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啊! 徐源目睹了这短短几分钟之内的变故,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眼前的发展速度了。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格雅在刀插进身体的时候就迅速的开始挣扎,夏北风也顺势楼主了她的腰防止她逃跑,直到她没力气了挣扎,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才松开手。这人最后居然还不忘将留在她身体里的刀转了个圈,生怕她死得不彻底。 夏北风松开了握刀的手,低了下头,看到自己手上沾着一大片淡青色的血液,正无声的的滴落到沙地上。他后退了两步,看着格雅失去了支撑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果然已经彻底的不能称作人了吗? 躺在地上的格雅并没有像被刀捅了心脏的人一样安安静静的死去,她正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可能是因为疼痛,她那本来十分美艳的五官现在正扭曲成一团,一双眼睛一直怨毒的盯着夏北风,几乎没怎么眨眼。暴起的青色血管几乎布满了整张脸,乍一看十分恐怖。 格雅终于还是站起来了,她大口的喘着气,用力的拔出了插在胸口的刀,扔在了地上。 夏北风双手插兜,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她。 沈云归悄无声息的退到徐源身边,拽了一下徐源的袖子,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站在那儿对视的两人。 徐源疑惑的看了一眼沈云归。 “小心。”沈云归冲他摆口型“准备跑。” 格雅和夏北风对峙了一会,脸色几度变化,最后忽然对着夏北风妩媚了笑一下。然后趁着夏北风愣神的功夫,捂着心口转头就跑。 夏北风仍旧保持着那个装逼的动作站在原地,直到格雅跑远的几乎看不到背影之后,他站在那晃了晃,直接坐在了地上。 沈云归又飞快的跑回去扶住了他,侧眼看了下那被格雅扔在地上的刀。一看之下,忍不住微微咂舌。 夏北风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把刀,宝贝的跟自己儿子一样。本来是银白发亮的颜色,现在已经微微的有些发黑。原本锋利的刀刃现在已经坑坑洼洼,显然已经报废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神使 “我不生气。”夏北风认真地告诉沈云归“真的,我一点都不生气。” 什么? 沈云归疑惑的看着夏北风的脸,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废刀,好像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不就是一把刀吗,坏了就坏了,我一点都不心疼。”夏北风坐在地上,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沈云归身上,还不忘一直笑着重复这句话“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 你丫话都说不清楚了,就不能别惦记着你那把刀了吗! 沈云归本想把他放在地上躺一会,可这人偏偏又硬撑着要坐在地上,不肯躺下。沈云归试探着松了下手,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又不敢不管,只好继续扶着他坐正。 结果这人还不老实,一直不停地伸手想捡到掉在地上的刀。那刀离他虽然不远,却也不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于是是沈云归还要一直抓着他防止他因为用力过猛扑到地上去。 那个公主到底是用了什么迷药,可别把人给弄傻了啊。沈云归看着夏北风苍白的脸色,内心万分的忐忑。 这孩子真傻了怎么办,我要回家怎么跟二哥交代啊。 沈云归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夏北风过了一会就自己老实下来了他闭着眼睛将头靠在沈云归的肩膀上,坐在那翻来覆去的自言自语着“我不生气”,大概是确实疯了。 造孽啊!沈云归心想,不就是一把刀吗,能值几个钱,你至于这样吗? 大不了我回头给你买一把! 沈云归又歪头仔细的看了一会那刀,也不知道格雅身上的血到底是什么成分,它似乎比刚刚还黑了。 啊,还是算了吧,这玩意我可能还真买不着。 在心里调侃归调侃,担心倒也是真的,沈云归低下头糟心的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夏北风,忽然灵光一闪。 “小鬼。”沈云归冲着徐源招招手“你过来帮我一下,把他扶正了。” 徐源凑了过来,帮沈云归一起扶着夏北风。 “你看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他这么迷迷糊糊的出事了我们都扛不动,还是想办法把他弄醒比较好。”沈云归微微后撤了一点,抬起了手“你要知道我们平时都很宠他的,根本不舍得打。”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看着你明明很期待很兴奋的好吗! 徐源费劲的扶着夏北风沉重的身体,看着沈云归甩着手腕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敢吐槽。 算了,等夏大哥醒了再说吧。 沈云归抬起左手,想了想又换了右手,他看着夏北风的脸,酝酿了好一会,终于想好从哪个角度下手会比较爽。 他狠狠的挥手下去,却在半空中被夏北风抓住了手腕,然后使劲一拧。 沈云归的脸也一下子白了,他呲着牙表情扭曲了一会,最后还是把那声惨叫忍住了。 夏北风睁着眼睛看着他,似乎还有点迷糊。 “小北。”沈云归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夏北风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能看清我吗……你先松手行吗。” 夏北风推开了徐源,使劲的晃了几下头,盯了沈云归一阵子。 沈云归立刻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脸上看不到一点做坏事被抓包的紧张。 “还行吧。”夏北风松开了手,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头还有点晕,看你有重影,不过应该没问题了……我晕了多久。” “不是很久,几分钟吧。”沈云归揉着手腕,感觉已经麻了的手腕渐渐恢复知觉,心情复杂的看着夏北风。 他不会是装的吧,沈云归心想。 夏北风下意识的伸手到后边想摸刀,却摸了个空。他四处搜寻了一下,看到了扔在一边已经彻底废掉了的刀,忽然温柔的笑了。 沈云归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凉。 夏北风按着沈云归的肩膀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手上沾到格雅的血的位置现在正泛着红,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手心上有一道不到一厘米长的细小伤口,顺着掌纹的方向划过,如果不是刚刚站起来用力时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疼,他甚至根本不会发现这道伤口。 他用力的握了一下手,感觉还算正常,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看来格雅身上的血并没到剧毒的程度,刚刚晕的那一下应该也是被其他的东西蛰了一下的原因,所以刀报废了是因为捅到了特别的地方? 捅到要害都没有死,生命力也够顽强的啊! 夏北风手上的红色消散的也挺快,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恢复了正常颜色。只是还有些发麻,抬手的时候会有点抖,照他自己估计着应该是刚刚那下“麻药”的后遗症。 他又转头望着格雅逃走的,原本是河水上游的方向,那里黑乎乎的,依旧什么都没有。 宋远山怎么还不来? 夏北风暗自疑惑着。 不过是跟格雅遇到已经打起来了吧,可是格雅应该是打不过他的啊。 还是说之前的推测错了,神殿其实不在这里。 应该不会吧,连人骨祭台都堆上了,河神不是被封在这里的话还能在哪? 啊,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那个枪手是不是一直没出来?”夏北风向沈云归问道“他该不会死了吧?” “应该不会吧。”沈云归向他们原本估计的枪手埋伏的方向张望了一会,那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一直蹲在那,能怎么死。说不定是你猜错了,人家干掉赵杨之后就走了。” “我觉得他没走。”夏北风也跟沈云归一起看着那边“没准是被逃跑的神使踩死了,毕竟那么大一群呢,成群结队的路过,手里就算有有火箭炮都要被踩死的。” 沈云归给了他一个“**的一定是在逗我”的眼神,懒得再理他的胡说八道了。 “我觉得吧,没准他们都死了。”沈云归自己想了一会,又提出了一个推测“你看河神都死了,他们几个要是都靠着这个祭坛活着的话,现在也该跟着河神一起死了吧。” “不会有那么快。”夏北风直接否定了沈云归的想法“就算是河神死了,正常情况下他们自己还是能挣扎个几年的,更何况宋远山肯定是转世过的正经活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寿终正寝的。” “可是现在已经发生意外了好吗!”沈云归闻言明显是有点激动“他已经精神不正常了,还怎么好好地寿终正寝啊!我觉得神经病自己抹脖子自杀都是有可能的好吗?” 夏北风居然还认真的想了一下宋远山自杀的可能性有多大,才一本正经的回答沈云归:“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看宋远山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不,小北,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认真的。 沈云归无奈的歪了下头看着脚下,然后就看到了已经干涸的河床下好像有东西在动。 “小北。”沈云归双手掰过夏北风的脑袋,让他看着下面“你看,又有东西要出来了。” “我看到了,你先松手”夏北风盯着那正在蠕动的河床,戒备的后退了一步。 沈云归松开了手,四处寻找着防身的武器,却什么都没找到。最后还是把夏北风那把已经报废了的刀握在手里,紧张着看着下边。 河床下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正在用力的向外拱,那东西费了一阵子的功夫,终于破土而出。 是只蝎子。 沈云归刀举到胸口,防备的看着那蝎子。 那蝎子刚刚从土里冒出头,原地打着转,好像找不到方向一样,模样看着甚至有点蠢萌。 “嗯?”夏北风看着那蝎子原地转来转去,隐约感觉这玩意有点眼熟,他拍了几下手,冲那蝎子喊着“哎,这边,过来。” 那蝎子“听”到声音,飞快的冲着夏北风冲过来。跑的像一阵风一样,两分钟之后就已经在夏北风身边翘起了尾巴,比格雅爬上来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它冲着夏北风挥舞着钳子,同时也没停下晃尾巴,浑身上下动的很有节奏,简直像在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沈云归拉着徐源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兴奋的蝎子给误伤到。 “嗯,我知道了。”夏北风安抚似的“拍了拍”那蝎子的头,当然也没真的碰到它的硬壳,柔声对它地说“我明白了,你先停下好吗?” 那蝎子居然真的听话的停下了动作,它凑到夏北风的脚边,似乎是想蹭一下他的腿,却因为它硬壳上全是毛刺,被夏北风敏捷的躲开了。 那蝎子将两只蝎钳垂到了地面,连徐源都感受到了它的心情的十分失落。 “它跟你说什么?”沈云归木然的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听懂蝎子说话了。” 实际上那蝎子根本没出声,只是在瞎比划而已,由此可见能问出这种问题的沈云归其实也算是有点傻了。 “不知道。”夏北风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怎么可能看懂蝎子的手语,不过也无非就是它们的神死了啊,有人要来杀它们啦之类的,总不可能是向我求爱吧。” “其实我觉得倒不一定。”沈云归看着那只蝎子紧紧的跟在夏北风的脚边,寸步不离“这玩意公的母的。” “母的。”夏北风思考了一会,笃定的说道:“这只肯定是母的,死的那俩都是公的。” “哦——”沈云归神情复杂的看着夏北风,又看了一眼他脚下的蝎子,语气怪异的说道“连母蝎子都这么喜欢你,小北你果然是——” “你滚!” 沈云归听话的“滚”远了一点,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来者不拒啊!” “上。”夏北风指着沈云归对那蝎子说道“弄死他。” 那蝎子猛地翘起尾巴,做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我开玩笑的,请务必放过我吧。”沈云归见状立刻怂了,冲着那蝎子举手投降,还不忘吐槽夏北风这种行为“小北,你用宠物这个犯规啊!” 那蝎子并没有理会沈云归的求饶,依旧翘着尾巴,不知在防备着什么。 “不是你的原因。”夏北风转向蝎子“盯”着的方向,心情特别的好。 “等了这么久,您老终于来了啊。”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枪 徐源也跟着转头看去,那黑暗中似乎隐约有个人影向他们走来。那人手里不知抓着个什么活物,被他拖在地上,还不断地挣扎。 “宋远山?”沈云归看着那人影问了一句,见那人并没有回答,又转头问夏北风:“是他吗?” 夏北风点点头,点了一根烟,整好以暇的等着宋远山走过来。 宋远山走走停停,似乎在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什么,速度极慢。手里的东西又似乎不停地想逃跑,每过一会宋远山都要踹一脚过着砸一拳让它老实一点,最终还是走到了三人前方不远处。 徐源看清了被宋远山一直抓在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是格雅。 如果说她刚刚跑的时候模样已经挺惨了,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现在的模样就更惨了。她身上原本穿着的那件男式的衬衫已经被撕坏了,现在只是随意的披在身上,还要靠着格雅不停地抬手收拢才能够遮住身上重要的部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带着点青色的血迹,一条腿不自然的扭曲着,大概是骨折了。 就算是被这样格雅还在不停地扭动身体,想要从宋远山手里逃开,甚至只要抓到空隙就会狠狠咬上宋远山抓着她头发的手,然后被宋远山甩下去,再抽上两个耳光。 当然宋远山的模样也没比格雅好多少。也不知道他俩都经历过什么事情,宋远山整张脸上都是指甲抓挠过的痕迹,不停地向下滴着殷红的鲜血,抓着格雅的那条手臂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掐痕,抓痕,还有咬痕。 “哇,家暴啊!”沈云归也看清了被宋远山抓在手里的格雅,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宋远山听到声音,疑惑的向他们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向格雅问道:“那边是谁?”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苍老,完全不像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人应该有的声音。 格雅轻蔑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又招来了宋远山一阵拳打脚踢。 “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在找这个吧。”宋远山冲着三人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喊完之后又咳嗽了两声,随手扔过来了一个什么东西,继续喊道:“拿到东西就赶紧滚蛋吧,别惹我不开心把你们给一起收拾了,你们可不是我的对手……啊哈哈哈……咳咳咳……” 他狂笑到一半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平缓了呼吸之后看到抓在自己手中的格雅正笑得开心,又是一个耳光抽过去。 格雅被打了之后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你个贱人笑什么,看见我这样子很开心是吗?”他打完之后还不解气,又一脚踹在格雅的肚子上“我让你别笑了听到没有,你笑我做什么,我看起来很好笑吗!再笑就送你去见那老头,让你们一起到地下去做一对鬼夫妻!” 格雅依旧只是笑,看起来笑得好像都要喘不过气。 宋远山扔过来的东西落到地上,骨碌碌的滚到了徐源的脚下。 “啊!”徐源尖叫了一声,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宋远山扔过来的是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应该是脸已经血肉模糊,只有蓬松弯曲的白发还能让人认出它曾经属于一个人类。 “这个人,好像是那个叫威什么的来着?”沈云归低头辨认了一下,肯定的告诉夏北风“是跟我一起来的那老头子。” “带着你们的主子赶紧滚!”宋远山似乎是又听到了这边说话的声音,停住了殴打格雅的动作,大声的喊道“别在这碍我的眼!” “你都看不见了,我们怎么碍你的眼。”夏北风小声的抱怨着,叼着烟蹲下去那颗人头“脸是被石头砸烂的,还是死了之后砸的……连骨头都砸碎了,多大仇啊这是。” 夏北风眯着眼睛看向宋远山的方向,探究的将他全身上下扫了几遍。 这老头的头是被人活生生拽下来的,宋远山干了什么,居然有这么大力气了。 看起来他也已经放弃做人啊。 种种想法在夏北风心里转了几圈,他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袖手旁观。 夏北风拉着沈云归和徐源向一边退去,给宋远山让出了前进的道路。那只蝎子戒备的冲着宋远山晃了几下钳子,才跟着夏北风跑到洞壁的岩石下,跟蹲着看戏的夏北风靠在一起。 宋远山还在缓缓的向前走着,格雅也依旧在他手里不断地挣扎。 空荡的山洞中忽然传出一声细微的闷声,宋远山向前走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把格雅扔到一边,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惨厉的嚎叫。 格雅被他扔到一边,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下。她先是愣了一会,当看到宋远山只顾着捂脸叫唤,一下子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夏北风身边想寻求依靠,却被他脚边张牙舞爪的蝎子吓住,只好停在不远的地方,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冲她点了下头,脱下外套扔了过去。 格雅立刻伸手接过外套,裹在自己身上,抱着膝盖蹲下,缩成了一团。 夏北风这会心情到是挺复杂的,脸上却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使劲的吸了一口烟,又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着上方的石壁。 其实他早就猜到格雅大概曾经做过什么事,当然也知道她不是什么柔弱可怜的小姑娘,再加上这姑娘智商确实有点让人糟心,所以不仅没被格雅给点甜头忽悠几句就替她卖命,反倒占了她些许的便宜。后来动手捅刀子的时候也是干脆利落毫不心软。然而这会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被人打,终究还是有点看不过去,给她让了个地方。 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反正她也活不长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儿,大不了就当做慈善了。 夏北风看着眼前慢慢散去的白烟,心想:看来我还没人渣到底啊! 那厢边宋远山凄厉的哀嚎终于停了,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抬头狠狠地瞪着前方的黑暗。 他的眉心处有个不小的洞,正汩汩的向下流着血。 宋远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话还没出口,就猛地又后退了一步。 他后退的同时,头上发出了“叮”的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眉心的血洞上卡着半颗子弹,那模样看着竟然有些滑稽。 沈云归看了一眼,默默的转过头,看着地面,肩膀微微的颤抖。 “漂亮!”夏北风忍不住鼓掌喝彩,大声的冲那开枪方向喊道“这位兄台好枪法,不过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这玩意枪打不死,别浪费子弹了。” 沈云归有点惊讶的看了夏北风一眼。虽说两颗子弹打在同一个地方,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挺厉害的,但他深知夏北风那糟糕的性格,能让这货这么正经的表扬,看来这位开枪的哥们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徐源站在一边,微微的张着嘴,显然是已经看呆了。 “看来你们这群人是不停劝告啊,那就让我们送你们上路吧。”宋远山自然是没心情欣赏那人的枪法的,他伸手指在自己头上的血洞中挖出了一颗子弹,扔在地上,晃了晃头,大声的吼道“胆小鬼,有胆子偷袭,没胆子出来是吧!” 可能是刚刚喊得太过,他现在的声音已经不单单是沙哑了,听着似乎都有些破音。 那枪手可能是听了夏北风的劝告,也可能自己发现了开枪不管用这件事,倒是没有再开枪,却依旧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也没出来。 “你出来啊!”宋远山站在原地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脸上暴起了蚯蚓般的青筋,整个“人”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结果那枪手也不知怎么想的,在他刚刚吼完又开了一枪。这一枪正好打中宋远山的喉骨,宋远山立刻不叫唤了,他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夏北风不忍再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无声的笑出了眼泪。 “膝盖。”夏北风笑了一阵,抬手擦掉了眼角的眼泪,对着那枪手埋伏的方向喊了一声。 那枪手十分听话,迅速的在宋远山两边膝盖上各开了一枪。宋远山中枪之后立刻整个人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捂着一只膝盖,在地上打着滚,连叫都叫不出来。他全身上下剧烈的痉挛着,却依旧不能缓解痛苦。 虽然打不死,但是果然还是会受伤的。夏北风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格雅。而且恢复能力似乎也没有格雅这么快。 似乎是确认了宋远山已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那枪手竟从他一直躲藏的一个小小的山洞中出来了,径直的走向正在地上打滚的宋远山,根本没有看蹲在一边的夏北风等人。 一直在夏北风脚边蹭来蹭去的蝎子立刻快步的跟了上去。它跑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了还有个人,有点犹豫的又转了下身体,横在路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去吧,不用管我。”夏北风冲那蝎子挥挥手,语气轻快的向它说道。 那蝎子立刻跟着枪手跑了。 司机一颗,赵杨一颗,宋远山五颗,还剩五颗或者六颗子弹吗? 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枪手手中漆黑的手枪,估算着他搞定宋远山之后又回头对付自己这伙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该如何应对。 六颗子弹也不算多,骗他几次就等于空手了,应该也不难对付。 夏北风在心里演练了几次如何对付这枪手,感觉难度并不算大,便心安理得的叼着烟继续看戏。 那枪手慢悠悠的走到宋远山的身边,一脚踩住了他正不停流血的膝盖。 “纳罗,还是应该叫你宋远山?”那人脚下用力的在宋远山的伤口上碾了几下,看着宋远山扭曲的表情,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你还记得我吗?”他边说边抬手在宋远山肚子上又连开了三枪。 还剩两三颗子弹了。 夏北风也笑了一下。 “我是木山。”那人对着地上的宋远山说道。 格雅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枪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宋远山 这个叫木山的枪手果然是那老头的干儿子,沈云归看清了那枪手的相貌之后,有点敬佩的看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悠悠然的抽着烟,根本没注意到沈云归的敬意。 宋远山捂着脖子哼哼了一阵子,放下手的时候那伤口居然愈合了。 “我不认识你。”他愤怒的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枪手喊道“**的到底是谁!” 枪手的回答是用力的在宋远山的膝盖上踩了一下。 刚刚还在打人,现在就变成被打的那个了,报应来得真快啊! 夏北风在石头上摁灭了烟头,心里一声叹息。 倒是格雅,在仔细的观察着那枪手一阵子之后,试探着喊了他一声:“木山。” 那枪手头也没回的开了一枪,子弹擦着格雅的耳边嵌进石壁里,在格雅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浅血痕。 格雅激动地朝着那人喊道:“%¥……&*%&*¥%……&*(*” 那人立刻回过头来喊回去:“#¥%*(&*¥%……&*” 咱们能好好聊天不说外语了吗?沈云归看着格雅和那位名字叫“木山”的枪手有来有回的聊了起来,感觉自己有点糟心。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沈云归对着夏北风摆出了一个疑惑的手势,无声的询问。 夏北风颇为遗憾的摇摇头,理所当然的表示我也不知道。然后继续玩味的看着面前正发生的事情,脑补着这三人的关系。 格雅和木山两个人一开始只是互相大吼,喊了几个来回之后格雅的声音便越来越弱,似乎是在小声的辩解什么,却每每开口都会迅速的被木山打断,最后干脆不说话只是听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最后竟伸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木山倒是越说越激动,对着格雅喊个不停,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徐源麻木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堆奇怪的事情,暗自决定回家之后一定好好读书,当个宅男,再也不出来瞎跑了。 尤其是要好好学外语!不然连鬼吵架都听不明白。 木山还在不停的吼着,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让他激动的地方,他捡起地上宋远山刚刚扔掉的人头,狠狠的向格雅砸过去。 格雅被那人头砸中,对着那人头愣了一会,竟伸出手抱住了那血肉模糊还沾着泥沙的人头,放声大哭起来。 “哼,**。”一直被木山踩在脚下几乎快被遗忘了的宋远山忽然开口说话了“怎么了,心疼你的男人了?你有过那么多男人,还记得住他叫什么名字吗?” 格雅听到宋远山的话,停住了哭声,抬头看向他。 “记不记得又怎么样,反正哪个都比你强。”格雅伸手拢了一下掉落在脸颊旁的碎发,骄傲的抬起下巴,对宋远山说道:“我这辈子遇到过的男人中,就属你是最没用了。” “可是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宋远山轻蔑的笑了一下“既然你说我最没用,那那些被我杀了的男人岂不是更没用。” 夏北风本来看戏看得正开心,听到这话是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怎么知道都死了,这不还有一个活着的嘛。”格雅说着便对夏北风妩媚的眨了两下眼睛,又回头看着宋远山“你现在来杀了他看看。” 宋远山马上转头瞪着夏北风,眼里的怒火几乎都要冒出来。 沈云归同情的看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又点了一根烟。 “他还跟你现在的老婆有过一段。”格雅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来了精神。不停地补刀,生怕夏北风死的还不够惨“你老婆上高中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木山也颇为震惊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忧郁的抽烟的夏北风。 “你连这个都告诉她了!你怎么什么都说啊!”沈云归又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最后恨铁不成钢的感叹了一句“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走心呢。” “我没说,谁知道她从哪知道的。”夏北风瞥了沈云归一眼“我怎么可能跟她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是你吗?” 沈云归正习惯性的想开口抬杠,躺在地上的宋远山猛地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嘶吼,死死的盯着夏北风,奋力的在木山脚下挣扎起来。 “你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夏北风对着宋远山的方向点了点头,罕见的正经的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夏北风,男,三十岁,是苏月月小姐的初恋。” “你好,我是苏月月的表哥。”沈云归紧跟接了一句, “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放心吧。”夏北风十分默契的继续对宋远山说道。 宋远山躺在地上大声地喘着粗气,浑身发抖,显然已经气到不行了。 我要是宋远山的话现在肯定想杀了他,挫骨扬灰的那种。徐源看看宋远山,又看看夏北风,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复杂了。 木山本来站在那听的挺有兴趣的,这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抬起了腿,将宋远山从自己的脚下解放了出来。 宋远山立刻翻身想爬了起来。他膝盖上的伤似乎已经好了,头顶上只剩下一个红色印子,血肉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夏北风抱着手臂叼着烟,背靠石壁悠闲的看宋远山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直在木山脚边的神使,这会儿又晃了几下尾巴,向着夏北风的方向跑来。 “我要杀了你。”宋远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夏北风,说话的嗓音比刚刚出现的时候又沙哑了许多。 “好啊,你来吧。”夏北风明显没把宋远山那咬牙切齿的恨意当一回事,可有可无的应和了一句,就低头赞许的看着脚边摆出一副迎战姿势的神使“好孩子,谢谢你了,真乖。” 人家比你大了至少一千多岁好吗,你居然管人家叫孩子,就算它是一只蝎子也会生气的吧!沈云归惊讶的看了夏北风和那蝎子一眼。 神使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飞快的凑近夏北风,在他的小腿上蹭了一下。 好吧,看来蝎子并不生气。 沈云归耸耸肩,把注意力又转回宋远山身上。 宋远山站起来发了一句狠话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脚下的地面,磨磨蹭蹭了许久,才试探着迈出一步。 然后扑倒在了地上。 “啊……”沈云归目瞪口呆的看着宋远山第一次摔倒之后,就开始一段不断地爬起来,摔倒,再爬起来又摔倒的莫名其妙的表演,伸手戳了一下夏北风,问他:“这什么情况?” “子弹留在小脑了可能。”夏北风一开始也意外了一下,很快便想明白其中关节,津津有味的看着宋远山自己在那瞎折腾“具体是哪里还没看出来,容我再看一会……唉,你说他恢复能力那么强有什么用,当时也不知道把东西弄出来,现在好了吧。还不如平时多读点书。”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现在他脑子里到底是哪里坏掉了,谢谢。因为我觉得他脑子里面全是坏的。 沈云归同情的看着宋远山,感叹了一句:“真可怜啊。” “是啊。”徐源也十分赞同的接了一句“真可怜啊。” 徐源看了宋远山一会,那位还是不断地在原地折腾着重复爬起来、跌倒这个有点滑稽的过程,转头向沈云归问道:“他刚刚还好好的呢,脑袋上中了两枪都能骂人,现在怎么就出问题了?” “刚刚那会他是在用不是他的东西。”夏北风悠悠的替沈云归回答了这个问题“毕竟是普通人,不管他那东西是借来的还是抢来的,都消耗的特别快,更可况他还一直在受伤。” “能撑这么久已经挺不容易了。”沈云归也感叹了一句“其实这种状态就跟回光返照差不多,他也就厉害那么一小会儿,完事了之后死的也快,自己别乱搞的话说不定还能活到老死。” “因为有些人就不想好好做人嘛,现在好了。”夏北风无声的笑了一下,看着宋远山的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死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何苦呢。” 其实我还是没听懂。徐源委屈的想,你们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懂,谁能告诉我宋远山他到底怎么了。 木山倒是看起来听懂了的样子,他转头好奇的对夏北风问道:“那我现在能杀了他吗?” 你不是一直都在杀他吗?现在才想起来问?徐源惊讶了一下,开始怀疑木山这人是不是脑子也有问题了。 “现在还不一定,你再等一会看看。”夏北风眼睛一直没离开宋远山,看到木山失望的表情之后略微想了一会,才继续回答他:“总之在等等吧,反正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虽然不知道你等多长时间了,不过肯定是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吧。” 木山点点头,垂下枪口对准宋远山的脑袋,等待着开枪的时机。 还不如告诉他可以让他直接开枪把子弹打完算了,省得过一会一旦打起来还怪麻烦的。 夏北风回答完他的问题就后悔了,不过再仔细想想倒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毕竟从眼下的情况看,木山不像是会随便杀无辜围观群众的样子。 夏北风想开了以后,迅速又往后缩了一点,保持自己“无辜围观群众”的立场。 “他要死了吗?”格雅听完这俩人的对话,低头沉思了一会,才小声的向夏北风问道。 “差不多吧。那要看他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了。”沈云归见夏北风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干脆做了一次好人“我对这事不太了解,你知道他借的是什么东西吗。” “可能是只蝎子……”格雅伸出手指卷起了一缕头大,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最后又问了一遍“他是真的要死了吗?” “蝎子啊,蝎子命长点,估计能多活个把小时的吧。”夏北风这人果然张嘴就没好话,好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挺欠揍,他用余光扫到了格雅那小女孩一样的纠结神情,毫不留情的补充了一句“你别太为他担心,毕竟你也没多长时间了,到那边去你们再算帐吧。” 格雅凄楚的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可能是听到了夏北风的话,也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这么举着枪太蠢了,木山放下了枪,向夏北风的方向走来。 夏北风递给他一根烟,在他摆摆手表示不抽烟之后又迅速的把烟揣回兜里。 “为什么?”木山也一起看着宋远山那笨拙的动作,忽然向夏北风问道。 “啊?”夏北风疑惑的转头看木山“你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格雅也快死了,她不是不会死的吗?”木山解释了一下,又有点羞涩的笑了一下,神情看着像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我普通话说的不太好,别介意。” “没关系。”夏北风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说法语我也听得懂的。” “不好意思,你们叔叔我听不懂。”沈云归插了一句嘴,语调诡异的对木山说了一句“小子,你之前打我打的挺爽的是吧。” 木山左右看看了,确定沈云归是在对自己说话,仔细端详了一下沈云归的脸之后,恍然大悟,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我是久违分割线*************************** 第一卷就要结束了,十五万字以内,大概 昨天回家,前天收拾东西,都没动手码字,于是今天不出意外地卡文了 然而今天虽然更新晚但是很粗长啊【握拳 前天考试的时候产出了一个新脑洞,科幻世界里的大杂烩故事,可能比现在写的有意思点,如果这个写完了还继续写的话没准会写 然而这文我一开始也觉得超有意思的,脑洞这玩意果然很玄妙啊 据说下周上推荐,希望数据能好看点,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不太可能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前尘了 木山道歉的语气十分诚恳。沈云归本想找个茬骂他一顿,却被他这良好的认错态度搞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家都这么老实的道歉了还好意思骂吗! 沈云归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郁闷的不得了。一转头又看到自己身边一脸迷茫的徐源,顿时觉得更郁闷了。 “给我根烟。”沈云归向着夏北风伸出一只手。 夏北风摸出一根烟,连打火机一起递给他。 “到底为什么?”木山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格雅为什么也会死。” “我中毒了,早就该死了。”格雅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现在连好好走路都已经做不到了的宋远山,神情复杂“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现在应该是真的要死了,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格雅拉下了披在身上的衣服,露出半边的肩膀。只见她那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一片青紫色的痕迹均匀的布满了她的肩膀,还在缓缓的向胳膊下方蔓延。 “我现在好冷。”格雅平静的说道:“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次,他在我的身上试毒,那次我以为我死定了,却不知为什么活下来了,这次大概没有那么幸运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夏北风接过沈云归还给他的打火机,盯着格雅露出的那颜色诡异的皮肤,皱了下眉头“说实话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你们那群人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她已经彻底没救了,夏北风心想。 “原来你一直不知道吗!”徐源又一次被夏北风的话惊住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一直都是我自己瞎猜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当然不能算是。还是现在听当事人讲比较靠谱。”夏北风盯着格雅不放,慢悠悠的继续说“你这次可不要再编故事了。” 格雅穿好衣服,将手中的人头又抱紧了一些,摇摇头不说话。 “反正你都要死了。就说说呗,没准我听着有点意思还能出去之后给你写本书什么的呢。”夏北风开了个玩笑,仔细观察着格雅的的反应,语气温柔的问了一声:“真的不想说?” 格雅鉴定的摇摇头,抱着人头转过身去。 宋远山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正常的走路这件事,开始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行,一点点的靠近了几人的身边。 “纳罗当年是我们部落首领的儿子,却爱上了楼兰国的公主,甚至为了娶她屠杀了整个部落的人,连他的父亲都没有放过。”木山眼里带着恨意注视着正缓缓向前爬行的宋远山,说话的语气带着些感叹的味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不忘记这个女人。” 格雅只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个字都不再说。 “为了个女人,杀掉了自己整个部落?”夏北风笑了一下,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嘲讽“我一点都不信,这要是真的我就把它生吞了。” 夏北风说完用手指了一下脚边的蝎子,那蝎子立刻摇摇尾巴表示支持。 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他可是在说要吃你啊!沈云归望着那蝎子,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只好继续郁闷的抽烟。 “不是为了女人还能是为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部落,还有自己信仰一直信仰的神灵。”木山反问道。 “你居然还不知道吗,他一直在恨的人其实是你啊!”本来已经不说话的格雅听到这话又转过头瞪着木山,尖声冲他喊着:“就是因为你在神殿守卫的选拔中赢了他,他才会离开家,一个人到中原去。你真的以为他去中原是想散心的吗,他只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能够证明自己比你强的方法。至于你们的神,他早在离开家的那一天就已经放弃自己的信仰了。” “你说什么?”木山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格雅,脸上的表情几次变换,最后又坚定的向着格雅吼回去:“不可能的,都是因为你迷惑的他,他才会迷失了自己的本心,都是你的错!” 夏北风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的宋远山,又看了看正愤怒的对视着的格雅和木山,饶有兴致的抱起手臂看戏。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去勾引一个三十多岁却看着像个老头子一样的怪物?”格雅不知怎么又忽然来了精神,她深情地端详了一会手中的人头,又把它狠狠地向木山扔了回去“我被我的丈夫送给了一个怪物,每天被他们喂那么多奇怪的毒药,想跑都跑不掉,我还觉得把我害得这么惨的人是你呢!如果不是你拒绝了我父亲的求助,我的国家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你是神殿守卫就很厉害么!” “你在说什么。”木山震惊的后退了两步,思考了一会才接着说下去:“拒绝你父亲的是河神大人,我只是传达她的意志而已……你们自己背叛了原本的信仰去追随了其他的神灵,拒绝你们的求援也是应该的。” “我们的佛祖一直教导我们诸生平等,蝼蚁尚且偷生,而你的河神大人只庇佑着你们这群野蛮人,对于不信仰她的人就放任不管,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缺水而死,你就觉得是应该的吗?”格雅翻了个白眼,目光又落到了宋远山的身上“纳罗在这点上倒是比你们这群只知道族内结合的野蛮人好多了。虽然他没安什么好心,甚至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男人,但他至少敢跟我们交易,而不像你一样把我当成会带来灾祸的恶魔。” “河神大人是不会错的。”木山坚定地对格雅说了一句,又转头向着夏北风问道:“背叛了信仰的人自然会被神所抛弃,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吗?” “呃……我不太清楚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夏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回答他:“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是唯物主义者,只信无神论来着。” 格雅和木山不约而同的望着夏北风,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震惊,一时间竟忘记他们还在吵架,一起沉默了。 “小北你觉得你站在这里说你是无神论者合适吗!”沈云归简直想找个东西把夏北风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长什么样,仔细想想最后竟气笑了“你好好看看你眼前都是些什么玩意,你好意思在这说唯物主义?” “当然要说,我可是党员。”夏北风一本正经的转头对着沈云归解释“不管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坚持唯物主义都是一个党员的基本义务。” 沈云归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他这话,于是又郁闷的继续低头抽烟。 夏北风倒是来了兴致,开始教育起格雅和木山两人。 “你说你们俩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看不开呢,搞这些信仰什么的多累啊,信神信鬼的还不如信自己呢,反正你们现在从生物学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大概……”夏北风看着木山,问他:“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木山没说话,直接转过头去不想理他了。 夏北风也没接着说话,因为他的腿被人一把抓住了。 “救救我……” 夏北风低下头,看到宋远山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小腿不放,眼里带着祈求的意味。 “求你了,救救我……你有办法的是不是。”宋远山这会看着似乎连喘气都有些困难,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声音更是细小的几乎要听不见“就算是为了月月,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一定不舍得看着月月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父亲的照顾的对吧。” “呃……”夏北风看着脚边的宋远山,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是不怎么舍得没错,但是我救不了你啊,而且你这种父亲要跟不要又有什么关系啊! “我会替你照顾好你老婆的,你就安心的去吧。”夏北风想了一会才继续对宋远山说道:“至于孩子,我会劝她打掉的。” 大概是听到了夏北风的话,有些接受不了,宋远山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放心吧,月月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小姑娘。”沈云归也跟着一起刺激宋远山,他眼神微妙的瞥了夏北风一眼,笑着告诉宋远山:“月月她十七岁的时候就知道男人靠不住趁早分手,现在肯定不会死心眼的老公死了还生孩子的,毕竟她还年轻,我们家也不是没钱,有你没你都一样。” “而且你赚的还没她多,没了老公她生活水平不会下降的。”夏北风“好心”的“安慰”着宋远山:“你放心吧。” 宋远山趴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夏北风的裤褪,就是不肯松开。 “你上辈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做成怪物,现在怎么又心疼起老婆来了。”格雅这会似乎也不太好,说话的声音听着很是虚弱,一只手扶着身边的石壁,摇摇晃晃的站着,也不忘嘲讽宋远山“你那时候不是跟我说,不管转世多少次,你都只爱我一个人,你娶老婆只是因为长得像我吗?昨天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沈云归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格雅的脸,又回忆了一下那个不常见的表妹苏月月,觉得宋远山这人大概眼睛是真的有问题。 夏北风用力的抽出自己的腿,向格雅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格雅看着趴在地上还努力的想够到什么东西的宋远山,脸上的表情几次变换,时而愤怒时而悲伤,几次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又一次伸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轻轻地摇摇头。 “你随意吧。”夏北风向着宋远山歪了一下头,示意木山可以动手了。然后拎起自己的包,招呼一直在一边发呆的徐源:“走了,既然人家都不想说,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 “啊?什么?”徐源听到夏北风喊他才回过神来,一头雾水的跟上走在前面的夏北风跟沈云归“你一直等在这就是为了听他们以前的事吗?” “也不全是吧。毕竟一个神死去的过程可是很少能看到的。”夏北风笑了一下“等回头我们出去了你想知道我就给你讲讲怎么回事。” \"哦。” 徐源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宋远山趴在地上,已经彻底不动了,木山缓缓的收起枪,蹲下在他身上翻出了一件什么东西,又站起来看着身边的格雅。 而刚刚一直在哭的格雅,现在正缓缓的向旁边倒下,身体歪到一半的时候被木山伸手接住。 徐源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夏大哥,我们怎么出去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出口 “跟着这位姑娘就好了。”夏北风看了一眼脚边的蝎子,笑着对它说了一句:“走吧。” 那蝎子立刻跑到几人前面带路,晃着尾巴向原本是河水下游的方向跑去。 “姑娘?”沈云归惊讶的看了一眼那只跑的正欢的蝎子“你管一个蝎子叫姑娘?” “对不知道年龄的异性都要称呼姑娘,这是基本的礼貌。”夏北风理所当然的回答,一点也不脸红。 徐源闻言居然一脸受教了的表情,敬佩的抬头仰望着夏北风。 “而且,你怎么知道它以后不会变成美女呢,现在提前叫声姑娘也没什么问题吧。”夏北风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等它变美女了你还能娶她怎么着。”沈云归又回了一下头,身后的格雅和木山已经看不到影子了“蝎子变的美女你也敢娶?” 背后隐约传来了什么声音,听不真切。 跑在三人前方的蝎子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一次跑起来,速度比刚刚至少快了三倍。 “你想太多了,这只是单纯的礼貌而已。”夏北风盯着跑在前方的蝎子,脚下加快了脚步“走快点,这里没准要塌了。” 沈云归二话不说,快步上前,跟夏北风走了个并肩。 徐源也在赶忙跟上。那两人走得极快,他一开始只是稍微加快脚步,却还是一点点的被拉开了距离,只好一路小跑才能勉强不掉队。 前方的蝎子七拐八拐的,最后钻入了一个狭小洞穴之中。 夏北风向沈云归伸出手。 沈云归立刻把手电递给他。 夏北风用手电向洞穴中照了一下,那洞应该是通向斜上方,看着还挺陡。至于蝎子,早已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三人身后传来了“轰隆隆”的石头落地之声,想来果然如夏北风所说的,这洞就要塌了。 “我先走,徐源跟上,小叔最后。”夏北风根本没给他们反驳的时间,直接扔给沈云归一根绳子“把小鬼绑上,这洞太陡我怕他爬不上去,到时候我拖着他。” 沈云归接过绳子,在徐源腰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将绳子另一头扔给了夏北风。 “你们怎么知道洞要塌了?”徐源茫然的看着沈云归在他腰上绑绳子,虽然看起来那两人好像都挺紧张的,但他依旧像之前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松点吗,你绑的太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 夏北风没说话,他将沈云归扔过来的绳子头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又越过肩膀斜着缠了几道,叼着手电爬进了洞里。 “这里原本就是河神住的地方,现在河神死了,洞当然要塌。”沈云归随便解释了一下,语气不算好的教育徐源“你就别那么多毛病了,回头小北生气了直接把你扔下不管了,你就跟这里的死鬼一起呆着吧。” 徐源正想反驳,就被一股拉力直接拉进洞里,在洞口卡了一下,还狠狠的碰了几下额头之后,才被拽进洞里。 沈云归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正不断落下石头的山洞,也爬进洞里。 那洞里黑乎乎的,里面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夏北风的手电光根本没有透到下面,估计人已经爬出去好远了,只能隐隐约约的从上方徐源传出的惨叫和哀嚎才能确定他们还在前面。 刚刚不回头看就好了。 周围的石壁一直在剧烈的震动,坍塌的声音越来越大。沈云归一边努力的跟上前面的两人,一边在暗自后悔。 他最后回头那一下,正巧看到许多朦胧的人影从已经干涸的河道里爬出,冲着他们的方向追来。 那本来就不算大的石洞东拐西拐了一段距离之后又拐了个不小的弯,竟变成了垂直向上,而且还又窄了一截。那宽度估计也就够一个人钻过去了,也不知那神使蝎子要怎么过。 不会是走错了路吧,小北估计是没啥问题了,我会不会被什么东西拉到别的地方去。 沈云一边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又有一点儿为自己担心、 毕竟被“那边”的东西影响到,走到不存在的地方然后困死在那里这种事,在盗墓贼里不算罕见。更何况沈云归不久之前还刚刚经历过一次。 上方传来了徐源的一声惨叫,也不知他碰到哪了,那声音简直像杀猪一样。 看来没走错路,沈云归松了一口气,双手撑着两边的石壁,十分作死的回了一下头。 下边许多双眼睛齐齐的盯着他,与他的距离不过几米远,眼中怨毒的情绪与他当初下水时遇到的那群“人”如出一辙。 冷静,冷静,平常心,又不是没见过。 沈云归及其淡定的转回头,望着上方的石壁, 他闭了一下眼睛,想象着气沉丹田,竟真的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他手脚并用的飞快向上爬,速度飞快,不过一会儿就看到了前方徐源那不断磕磕碰碰的狼狈身影。 沈云归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还在下面看着他,跟他的距离似乎是近了一点。 “小北!你能快点吗?”沈云归大声地向上面喊了一声“那些玩意好像是跟过来了。” 上方的手电光向下晃了两下,接着传来了夏北风淡定的声音:“哦,看到了。” “那你倒是快点啊!”沈云归见前方徐源向上爬的速度不仅没有加快,反而慢了一点,又回头看看身后的那群“人”。暗自感慨了一下自己大概是永远没办法像夏北风一样淡定。 “我倒是也想快点啊。”夏北风停下了动作,在上面悠悠的回答:“可惜上边没路了啊。” 徐源和沈云归抬头看去,夏北风头顶上是一块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石头。这是一条死路。 “小北,是不是因为你调戏那位蝎子姑娘所以她生气了,故意想弄死我们啊!”沈云归又回了下头,身后那群“人”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点“总之你快点想点办法行吗!” “嗯,正在想呢,你别吵。”夏北风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点了根烟。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后背倚着石壁,抬起一条腿抵在另一边的的石壁上,整个人弯成了“v”字形,跷上了二郎腿开始抽烟。 夏北风这动作乍一看倒是有几分潇洒风流的味道,只可惜身处在这种鬼地方,身边也是两个大男人,谁也没空欣赏他的pose。 沈云归忍不住又向上凑了凑,虽然明知道那些玩意上来了肯定是躲不掉的,但他还是想尽量离“他们”远一些,哪怕是寻求一点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啊——”徐源发出了一声惨叫,尾音回荡在这狭窄的石洞里,听起来格外渗人。 “你又怎么了,能别折磨我的耳朵了吗?”夏北风咬着烟正翻着背包,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声音含含糊糊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有,有有有,有鬼。”徐源大声的哀嚎着“有鬼刚刚碰了我的腿一下。” “不好意思,是我碰的。”沈云归收回了自己伸到徐源腿边的手,自暴自弃的告诉他:“就算是有鬼上来先死的也是我,你能别折磨我们的耳朵了吗。” 徐源把眼泪憋了回去,开始动来动去。 “小鬼你能别动了吗,知不知道有绳子连在我身上,你动我也跟着动,烦死了。”夏北风的心情似乎比刚刚还糟糕,教训徐源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严厉了。 “可是这个绳子勒得太紧了我难受。”徐源哼哼唧唧的小声抱怨“都要喘不过气了啊。” “给我忍着。”夏北风挺随意的对徐源说了一声,好像是在上边又一次点着了打火机,烧了个什么东西,才对下面俩人说了声:“都躲开点,别碰到东西。” 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躲开?不对,你说的什么东西?徐源诧异的抬头看向上面。 夏北风向下扔了一个正在燃烧的不知道什么玩意,擦着徐源的鼻尖掉了下去。 沈云归在听到夏北风说话时就及时的缩了一下,紧紧的贴在石壁上,让那团燃烧的火焰掉了下去。 徐源又一次反应慢半拍的想尖叫,却被夏北风一声“闭嘴”给吓回去了。 那东西慢悠悠的飘落,触到下方不远处的某一点之后忽然爆开了一大团白色的火焰,发出了一阵“刺啦刺啦”的火花声。 火焰爆开的一瞬间及其耀眼。沈云归和夏北风都机智的提前闭上了眼睛,只有徐源还傻乎乎的低头看着下面,结果被那一瞬间爆出来的光线晃了个暂时性失明。 沈云归听到自己脑子里传来了一阵尖叫嘶吼声,听着像许多人集体惨叫,在他脑子里持续回响了许久才停下。 夏北风用手电向下晃了一下,问沈云归:“他们走了吗。” 沈云归耳朵里“嗡嗡”的响着,夏北风问了三四遍才隐隐约约听清楚夏北风在问他什么,低头又看了一眼。 那些“人”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消失的干干净净,而是比刚刚距离远了些,依旧望着他们,只是眼中似乎多了点恐惧。 那不多的恐惧也正在渐渐的消失。 “不行,太多了。”沈云归小声的回答了一句,抬手在自己鼻子上抹了一下,看到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血迹。 居然流鼻血了。 沈云归迷迷糊糊的看着手上的血,有点懵。 “你们让让,我再扔一个。”夏北风又打开了打火机,低头看了一眼沈云归:“小叔,你还行吧。” “唔……”沈云归捂着鼻子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撑得住。 夏北风于是又扔了一张燃烧着的符纸。 跟这群玩意比起来,徐源那小鬼叫唤的声音只能算是小声哼哼。 沈云归皱着眉头听着自己脑子里又回荡起一波惨叫。那声音是直接响在脑子里的,捂上耳朵根本没用,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沈云归再一次听到徐源叽叽喳喳的声音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他努力的分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听清徐源在吵什么。只是隐约记得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在下面,于是又低头看了一下,瞬间清醒了不少。 “小北……你就没有什么大招能一下子把他们灭光了的吗?”沈云归虚弱的问了夏北风一句,又向他描述了一下下面的场景“到处都是,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好像越来越多,你再这样搞没等他们跑光我就先完蛋了。” “有啊。”夏北风的声音慢悠悠的在上面响起“你给我一刀,把我弄死了,然后我变成鬼去挨个收拾他们,你看行吗。” 大哥,您能现在出来收拾一下这小子吗,顺便把下面那些都一起收拾了。 沈云归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可惜那位并不是个有求必应的主,这会儿安安静静的,就这样放任着夏北风欺负沈云归。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夏北风忽然又开口了“我手机现在有两格信号,你们现在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说句遗言。” “夏大哥你真的没办法了吗?”徐源带着哭腔的问道“我们真的会死在这吗?” “我不一定,你有点悬。”夏北风关切的问道:“你想给谁打个电话吗?” “我想给我妈妈打,还有爸爸,还有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徐源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我想回家,我以后要听话再也不乱跑了,我不想说遗言……我想回家行吗?” “你要不要给你家隔壁的小狗旺财打个电话?”沈云归这会儿喘气都不怎么顺,却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就没什么遗言了,刚刚回忆了一下,我能想起来的人好像都在下面了。” 这话本来是带着调侃的味道说的,可是就连正在掉眼泪的徐源都听出了一股凄凉的味道。 “你都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啊亲戚就不说了,连朋友都没有?”夏北风叼着烟,摆弄着他的手机“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之类的。” “没有……”沈云归仔细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小北,你现在还在弹钢琴吗?” “弹啊。不过不多了,有时候想起来才玩一下。”夏北风低头玩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 “哦。”沈云归小声答应了一句,低头看了看脚下那些又一次向上靠近的“人”们,抬头向夏北风急切的说道:“小北,那些玩意好像又上来了,你再扔一个。“ “你撑得住吗?”夏北风虽然这么问着。手上的动作倒也没停下。毕竟他也知道沈云归这人一向不爱逞强,真的撑不住了肯定会说。 打火机的火花闪了几下,却始终没跳出火苗,自然也点不着符纸。 “你那什么破打火机啊,也不缺钱,就不能买个贵的?”沈云归嘲笑完夏北风,使劲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眼睛也有些花“关键时刻掉链子,你还行不行啊。” “我打火机挺贵的了,而且它没坏。”夏北风这次说话的语气倒是严肃了许多,不复之前调笑的意味“一直打不着火,是因为氧气不够了。” 夏北风说完这话就没再开口。沈云归也没再搭话,就连徐源那哼哼唧唧的哭声也似乎小了许多。 下面的“人”们似乎又凑近了一点。 又过了一段时间。 徐源一直晃晃悠悠的靠着夏北风吊着,没什么感觉。沈云归却还要自己用力撑着身体,此时已经渐渐感觉手上使不出力气,眼皮也越来越沉。 “腿麻了。”夏北风忽然说话了,他说完便换了一条腿抵住石壁,依旧翘着二郎腿,悠闲的问那两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上面有什么声音。” 沈云归还有点耳鸣,听人说话都挺费劲,还依旧努力的尝试着去听了一下。 夏北风头顶的石头上层,似乎传来了某些声音。 这声音我之前听过,而且就在这两天。沈云归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试探着向夏北风问道:“电钻?” 夏北风没回答,因为就在沈云归话音刚落,一个高速旋转的电钻头,就出现在了上方的石头正中央。 “眼睛都闭上。”夏北风欢快的提醒他们“上面在掉渣。” **************************大家好我是兴奋地分割线*********************************** 今天有推荐,于是我写了一章超长~~~的,加了字数,当成福利。 点击涨得好快我好开心啊,求收藏【握拳 之前欠的双更最近会补上。 正文 第三十章 往事 “已经晚了。”沈云归抬头,看到了捂着眼睛的徐源,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呢。” 夏北风仰头看着头顶那个洞中透出来的光线,上面的人似乎打出一个洞之后又换了个地方继续,估计着他们一时半会大概还是出不去。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反正也没事干,夏北风干脆调整了一个让自己相对舒服的姿势,拽了两下自己身上连着徐源的绳子“小鬼,你之前不是说想知道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可以吗? 徐源捂着火辣辣的双眼,没敢出声。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拒绝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继续听着。 夏北风见徐源没什么意见,就自顾自的开始讲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有一条大河,河边住着一个原始的部落。部落中的人理所当然的将河中诞生的河神当做部落的神灵崇拜。那个河神也接受了部落的人们,像一个普通的神灵一样庇佑着这个原始部落……”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下面低着头的徐源,放大了音量问他:“小鬼,你在听吗?” “啊,在听。”徐源本来有点迷糊,被夏北风喊着一声吓了一跳,马上回过神来“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别睡觉,好好听小北讲故事。”沈云归脑子也晕乎乎的。不过好歹当过不短时间的盗墓贼,他自然是知道这种时候一定是不能睡着的,非常配合夏北风吓唬徐源:“你要是敢睡觉小北肯定揍你。” 徐源听到这话立刻精神了,抬起头瞪着眼睛望着上面的夏北风“我不会睡的,夏大哥你讲吧,我听着呢。” “嗯。”夏北风听着头顶的电钻轰鸣,也有点头大,此时他是绝对不敢迷糊的,只能打起精神继续给徐源讲故事。 “后来有一天,那部落中的一部分人转去信仰别的神灵,这两拨人之间没准还发生过不小的战争。但是那群人最终还是分裂出去,和原来原始部落形态的族人彻底分裂,还结下了世仇,从此之后互不来往。” 夏北风抬头看了下头顶,上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小洞,他向上凑近了一点,感觉到了新鲜的空气,顿时精神一振。 “原来的部落继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河神的庇佑下自给自足的代代相传,而分裂出去的族人们,渐渐地和外面的世界相融合。很多年后,他们和外面的人们已经没什么两样,有些人甚至得到了世俗的王权,成为了国王。” 徐源听着听着又低下了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夏北风想也没想,直接在徐源的肩膀上踹了一脚。 “啊?”徐源又被吓了一次,他用力了晃了晃头,抬头眨着眼睛看夏北风“我没睡,我在听的。” 其实他才没在乎你是不是在听呢。他只是想看着你不睡着而已。 沈云归呆在最下面,有些无聊,左右转头观察着他四周的石壁。 “后来有几年,这一片儿不下怎下雨,也可能是河水改道。总之就是干旱了,死了不少人,当时的国王就想到当初分裂的部落,还留在部落的那些人有河神庇佑,所以不会缺水。于是国王就带人去向他们求助,结果被河神拒绝了。” 夏北风数着自己头顶越来越多的小孔,在那些小孔中隐约看到了正在用电钻那人的长相。 “河神拒绝他们的请求后,国王没过多久就死了,继位的是的他女婿……啊就是那个脑袋都被砸烂的的老头的前世。这位新国王与离家出走部落首领的儿子,也就是宋远山,他们俩合谋带人屠杀了部落,用惨死的部落居民的怨气封住了河神。将河水引走,救了正处于旱灾中的国家。这位国王提出的条件应该是可以把老婆送给他之类的,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夏北风说到这又停顿了一下,低头点了支烟,眯着眼睛看头顶透下来的光亮,微笑了一下。 “那后来呢?”也许是上方的新鲜空气透了下来,徐源也渐渐恢复了点精神,听故事也听出了几分意思,见夏北风忽然停住了,赶忙追问。 “人嘛,都是比较贪心的,一开始只是封住了河神想要水,后来发现可以用河神养着的神使做出强大的怪物,尝到了甜头之后就动了点别的心思。”夏北风抽了一口烟,吐气的时候暗自藏了一声叹息“他们一开始用格雅试毒,就是从神使身上弄下来的,大概是想让格雅代替河神指挥神使吧。” “这样也行?活人不是不能当神的吗?”徐源完全被这故事勾起了兴致,不停地追问“他们为什么要控制神使,怎么做到的?” “不是让格雅当神,只是让她染上河神的气息,这样那些神使就会误认为她是河神了。这个方案其实是失败了的,不然他们就不会又开始折腾把活人魂魄塞进神使身体里。至于原因,想用这些的东西征服别人呗,没准还想一统中原的,简直跟开玩笑一样。” “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吧。”徐源试图反驳夏北风的话“那些神使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如果真的最后做出好多,统一中原很有可能啊。” “没可能的。” 沈云归也想学着夏北风的姿势倚在石壁上,很快便发现这个动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撑了一小会就觉得自己的腰开始抗议了,只好又换回原来的姿势,手脚并用的撑在石壁上,防止自己滑下去。 “小鬼,你太小看我们的老祖宗了啊。”沈云归费劲的调整着姿势,想让自己能轻松点,却怎么动都很难受,干脆直接放弃了。 “他们封住河神的办法都是从中原学来的,你知道中原怪物有多少?这种地方一个河神就能决定国家命运,但是你什么时候听过中原出现一个皇帝被什么鬼啊神啊的威胁了之后乖乖就范的。” “啊,是这样吗?”徐源不太相信沈云归的说法,抬头向夏北风寻求意见。 “差不多吧,中原的山神河神都经常被不知道哪个山头的老东西打的嗷嗷跑,基本没什么尊严可言,也就是个干活的。” 夏北风咬着烟,抬手去推了推头顶已经千疮百孔的石块,那石块虽然比之前松动了些,却还不是现在能推得动的。 看来还要等一会。 夏北风皱着眉头向下看了一眼,徐源跟沈云归这会比刚刚好像都精神多了,估计再撑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后来这俩人发生了分歧,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只能靠猜的……可能是格雅怀孕了,国王舍不得,但是宋远山还是原来那么丧心病狂的,还把格雅生下来的孩子也弄成了蝎子。” “啊……”徐源惊讶的张了张嘴,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人简直……有病。” “他本来就有病,而且他还不知道那孩子其实是他的。其实他用小孩做的那个蝎子应该是成了的,只是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总之就是最后他们俩内讧了,互相杀了一阵子,最后好像是都被格雅毒死了,格雅也被他们弄的不人不妖的只能在地洞里生活,没事抓点过路的倒霉蛋喂喂蝎子,一直到我们来。” “如果我们不来格雅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徐源有点忧伤的的感叹了一句:“其实是我们害了她啊!” “你别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就傻了,别忘了格雅也不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主。”沈云归左右活动者脑袋,总觉得脖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搞得他十分痒痒。 “这河神被他们封了那么多年,现在正好到时候了。格雅本来就是不知道怎么成了跟神使差不多的东西,现在河神死了她也要死的。” “就是这么回事,宋远山估计在这放了个什么东西存了他前世的魂魄。那玩意放了这么多年也多少攒了点东西,结果宋远山恢复记忆之后发现还赠送了别的,就以为自己无敌了,敢肉身扛枪子……哈哈哈……”夏北风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结果倒霉了吧,说真的他不那么作没准真能比一般人多活几年,结果他非要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简直是逗。” 徐源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宋远山的行为。只好保持沉默是金的原则,闭嘴听着。 夏北风也没接着讲下去,他又用手电晃了一下下边的沈云归,向他问道:“那些玩意还在吗,现在到哪了?” 沈云归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来后边还有一堆“朋友”,立刻低头向下看去。 下面的“人”们比刚刚离他们的距离似乎还远了点,依旧全部抬着头望着他们三人,看表情似乎有点……期待? “小北……”沈云归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努力保持着冷静,平淡的说了一句,“他们还在,不知道为什么没上来,你要不在扔个东西试试。” “哦。” 夏北风又自己折腾了一会,又点了一张符纸,扔了下去。 沈云归眼睁睁的看着那符纸飘飘悠悠的落下去,穿过那群“人”模糊的身体,继续下落,直到熄灭。 “没用啊小北!”沈云归大声的喊道:“你这玩意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啊!” “呃……”夏北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刚扔下去的符纸,淡定的解释道:“好像是画错了,刚刚着急少画了两笔。” 感情你老一直是现场画的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沈云归深吸一口气,正想骂人。却看到有一缕黑色的东西掉落到自己的眼前。 沈云归看着那缕黑丝,脑子飞快的转了两圈。有种不好的预感。 更多的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沈云归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 头顶上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正笑着看他,两人的鼻尖距离不超过三厘米。 夏北风伸手推了推已经摇摇欲坠的石块,成功的将它推开,光线洒进了狭窄的石洞里。 “好了。”夏北风从洞口爬了出去,低头看着下面,告诉他们:“可以上来了。” 徐源立刻跟着向外爬。却因为在洞里挂了太久,手脚都有些使不上力,卡在洞口费劲的向上磨蹭。 “你怎么这么没用?” 话虽这么说,夏北风还是拽着绳子帮徐源出来。 “啊————” 下面传来了沈云归的一声鬼叫。那声音及其尖利,似乎发出声音的人已经用尽了全力。 “你又怎么了,让猫挠了?”夏北风费了好大劲才把徐源从洞里弄出来,再低头看向下面。 “有鬼抓着我。”沈云归惊恐抬头对夏北风说道。脸色惨白。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阵眼 沈云归和那个女孩子对视了一会,眨了眨眼睛,向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那女孩原本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看到他的笑之后,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 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如果不是只有一颗头就更好了。 “嗨,你好呀。”沈云归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对那女孩温柔的打招呼:“小妹妹,在这干什么呀。” 那女孩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叔叔现在想要出去,你能先给我让个道吗?”沈云归继续保持着亲切和蔼的状态,笑的脸都僵了。 那女孩摇了摇头。 “乖,等我出去了给你糖吃。”沈云归学者夏北风平时哄“姑娘”的语气忽悠着那女孩。 那位长发美女并不买账,依旧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沈云归的眼前就是那女孩的脸,周围的光线完全被她垂下来的长发遮住,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上方夏北风和徐源的声音。 就连声音听着也渐渐的模糊了。那种模糊不是距离渐远所带来的感觉,而是好像他们之间隔了一层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在逐渐加厚。 那女孩一直摇头,发梢来回划过沈云归的脸,有些痒。 沈云归手上有些使不出力气,他伸直了腿瞪着岩壁,开始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 那女孩终于停止了摇头这个单调的动作。她整个头凭空旋转了一圈,再转回来面对着沈云归的时,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只剩下了眼白。 她继续冲着沈云归笑,嘴巴越张越大,嘴角一直裂到了耳根。 “我不害怕。”沈云归依旧笑着对那女孩扭曲的脸说道“我一点都不害怕,你碰不到我的。” 一滴黑红色的血滴到了沈云归的脸上。沈云归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感受到更多的血滴了下来。那腥臭的血液汇成了一股,顺着他的脖子一直流进衣领里。 好冷。 沈云归听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夏北风问他那句“让猫挠了?”的时候还笑了一下,但很快就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遇到这种鬼事的人总是我,你们当鬼的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吗? *************************************************** “被鬼抓了?”夏北风蹲着看沈云归,笑眯眯的问他:“被什么鬼抓了啊。” “不知道。”沈云归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敢看,你快点拉我上去。” “哦。你再撑一会,等我一下。”夏北风一边说一边低头解开身上的绳子,看那样子根本没把沈云归现在的情况放在心上。 “你快一点,他们一直在拉我,我要撑不住了。”沈云归焦急的催促着他,时而回头看看,又不敢真的去看,只是微微侧下头就立刻转回来。 “唔,别着急嘛,有鬼暂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是。”夏北风继续慢悠悠的解着身上的绳子,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小叔,我一直忘了问,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有心情问这个!徐源瞪着眼睛惊讶的看了夏北风一眼,转身伸手准备拉沈云归一把。 然后被夏北风一脚踹到一边去了。 “为什么呀?”夏北风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沈云归,又问了一遍。 “那么久的事情我怎么能记得,你快点拉我上去!”沈云归似乎有点火了,冲着夏北风吼道:“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我当然不想看着你死了。”夏北风说着伸出手去啦沈云归。 两人的手相握的一瞬间,沈云归忽然张了张嘴,看那表情似乎是在尖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他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夏北风收回自己的手,低头看着自己手心中刚刚画上的红色图案现在已经变得漆黑,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 “因为,你本来就是死的啊。” ************************************************** 沈云归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直盯着眼前的女孩,她脸上的皮肉也开始一块块的往下掉,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石洞上方光线已经彻底的消失了。身体接触的到石壁凉的像冰块一样,沈云归看到自己嘴里呼出的白气。 “小北……”沈云归本想大声的喊一下试试,结果使劲了力气发出的声音比哼哼也大不了多少。 那女孩的眼睛也掉了下来,黑洞洞的眼眶中不断地向下涌出黑红色的血液。 沈云归干脆松开了支撑自己的一只手,将手上的戒指向那女孩的脸凑近了点。 那女孩立刻离远了些,原本完整的头部现在基本上只剩下一颗长着头发的骷髅,却依旧挡着上方的洞口,紧紧的“盯”着他,不肯离开。 我们就耗着吧,看谁先撑不住。沈云归冲那基本只剩下一颗骷髅的女孩笑了笑,一脸的游刃有余。 那骷髅忽然猛地回了一下头,紧接着沈云归又一次听到了一阵尖叫。 他看到整个窄小的石洞中都燃起了颜色诡异的火焰,那火焰没有焰心,颜色是正正经经的红色,宛如鲜血。 沈云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身边感受不到一点火焰灼烧的感觉。不过也没刚刚那么冷了,体温正一点点的回到身体里。 那阵尖叫持续了很久,最终消失的时候沈云归已经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彻底聋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夏北风正蹲在上面笑着对他说着什么,嘴唇一张一合,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到。 “你在说什么?”沈云姑大声的冲着夏北风喊道“我听不到。” 夏北风默默的捂住了耳朵,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夏北风又凑近了点,开口问道:“现在能听到了吗?” 沈云归点点头,其实他现在只能模糊的听到一点点,不过看着夏北风的口型,连蒙带猜的也差不多。 “问个问题,答对了就拉你上来。”夏北风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问他:“行吗?” 沈云归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在心里却想象着把夏北风捅了几百刀。 “我弟弟叫什么名字?” “沈洛天。”沈云归翻了个白眼,将手伸向夏北风“可以拉我上去了吗?” “那我爷爷的叔叔的妹妹的侄子的邻居家的猫叫什么名字?”夏北风又点了根烟,恶劣的笑了。 “你怎么还不去死!”沈云归一把怒火从心头燃起,几乎要从鼻子里喷出来。 也不知是愤怒的原因,还是身体逐渐的恢复,沈云归竟然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些力气,干脆使劲瞪着两边的岩壁,伸手去勾那洞口边缘。 只差了一点点。 沈云归看着自己的之间离洞口只有那几厘米的距离,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碰到洞口。感觉心塞到无以复加。 忽然有人握住他的手拉了他一把,带他摸到了洞口外的地面。 “谢了。” 沈云归憋足了劲,全身用力,一下子跳出了石洞。 夏北风往旁边挪了一点儿,给他让出地方。 沈云归回头看了一下,他现在正在他们之前下去的神殿之中,只不过爬出来的地方不是井口,而是那玉石神像正前方那块砖下面。 那原本就残缺不全的神像,现在已经彻底的碎成了很多细小的石块,散落了一地,只剩下一个底座还固定在原来的地方没怎么变。 徐源坐在一边几米远的地方,好奇的向洞口张望着。 木山带着那神使蝎子靠在墙边,抱着手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北风拎着他的电钻蹲在一边抽烟。 徐源和木山离得都挺远,显然是不可能伸手拉人上来的。夏北风又是个小白眼狼,所以刚刚最后帮了一下忙的人只有一个可能了。 沈云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心情复杂的笑了一下。 “我们怎么会从这个地方上来,刚刚下面的是什么东西?”沈云归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上来的洞口,那洞里不断传来石头撞击的声音,想来差不多已经塌了。 “这是神使以前走的路,神使是可以穿过属于河神的一切东西的,所以它能直接上来我们就被地砖挡住了。”夏北风解释了一下几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低头看着那洞口“封住河神的祭坛是把死掉的怨气连成一体,才能发挥出那么大的力量。刚刚拦住你的那个东西可能是阵眼,我把它烧了之后好像连着整个祭坛都烧着了。” “哦,怪不得。”沈云归想起刚刚整个石洞都烧起来的景象,听到夏北风这么一说再回忆是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那玩意挺不好对付的吧。” “嗯,差一点你就交代在那了。它还想骗我把它带到‘这边’来,差一点就成功了。”夏北风递给了沈云归一根烟“来一根?” 沈云归接过烟,点烟的时候仔细想想越发的后怕起来。 “那玩意长什么样啊?”夏北风又问了一句。 “能别让我再想它了吗?一想起来就感觉现在还浑身是血的。”沈云归小声的抱怨了一下,抽了一口烟,还是回答了夏北风的问题:“一个小姑娘,头发特长,长得挺漂亮的,看着也就十几岁……只有一个脑袋,你别想多了。” 夏北风在听到对方是个漂亮小姑娘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紧接着又听到只有一个头的时候顿时有些泄气。 “反正的都解决了。”夏北风的沮丧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事情的经过,放下心来。 “下面现在也塌了。他们就算是不想去投胎也没法留在这了,我又烧了一把火,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还是好好的都去投胎吧,别瞎折腾了,死都死了,留在这还有什么用。”沈云归对着那已经塌的差不多的洞口双手合十拜了两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也不一定,没准遇到个路过的倒霉蛋还能附个身玩一下借尸还魂呢,”夏北风也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脖子,笑着看木山。 “你说对吧。” 木山猛闻言地站直了身体,举起了枪,眯着眼睛盯着夏北风不放。 *****************************大家好我是迟到的分割线****************** 今天更新完了真是对不起 最近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糟心了,其实本来想说点啥 不过仔细想想说多了都是借口,反正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废物,软弱又没用,才能混到现在这种地步 还是不说了吧 反正已经这样了,估计在妥协一步我这个人就要彻底废了,所以应该还能在坚持一下的 该有的总会有的,双更也好,完结也好……请务必放心【鞠躬】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终了 徐源左右看了看,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几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木山紧张的举着枪对准夏北风。 夏北风只是随意的提了一下,接着对着木山笑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低头翻包。 木山自己一个人精神紧绷了一会,见夏北风还是毫无反应。也觉得自己这姿势有点傻,便缓缓的放下了枪。 “你在说什么?”木山也笑着说“我怎么没听明白。” “没什么啊……话说回来你把宋远山的车弄哪去了?”夏北风从包里翻出个瓶子,放在一边,又把手里的电钻扔给沈云归。 “什么车?我不知道?”木山一头雾水的看着夏北风“从刚刚开始你都在说什么啊?” 你装的太假了啊孩子。沈云归叹了口气,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小鬼,我们走啦。” “哦。”徐源稀里糊涂的站起来,又回头了一眼那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样的河神石像,有点疑惑的问道:“我们这就走了吗?总觉得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你想干什么?”沈云归惊讶的瞪着徐源“你完完整整的出来了啊,没缺胳膊少腿也没吓出精神病就挺不错的了,你还想干什么?” 徐源转头盯着夏北风,若有所思。 “怎么着,你是想看小北大战蝎子精还是别的什玩意。”沈云归伸手把徐源的脑袋扳了回来。强迫徐源和他对视。 “先不说这事的可能性多大,要是真打起来第一个被小北扔上去当炮灰的就是你,你信不信?” 徐源恍然大悟,惊恐的点点头,表示信服。 “你别吓唬小孩。”夏北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一边的木山,若有所指的开了个玩笑“就算是宋远山没死的那么快,也轮不着我动手啊。” “车被格雅的儿子拖走了,我们刚来的那天把整个营地都弄下去的也是它。”木山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倒豆子一样的飞快说着“纳罗把他自己的儿子也做成了蝎子。虽然成功了,但那只蝎子只听格雅的,格雅等蝎子长大之后指使它把纳罗和她丈夫都毒死了,然后自己占据了河神的神位,那只蝎子一直在这洞里带着之前的几个失败品捕杀藏在这里的神使当做食物,就在昨天刚刚被宋远山杀了。” 夏北风和沈云归俩人目瞪口呆的听他说完这一堆话,硬是没能插上一句嘴。 “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木山又一次举起了枪,对准了那两人。 “想知道什么就快点问,我绝对有问必答,然后就送你们上路……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木山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他想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于是简单粗暴的粗声喝令他们“快点问!” “要死也做个明白鬼。”沈云归悠然的提醒木山,然后转头去看夏北风。 夏北风伸手把徐源拉到身前,挡住木山对准自己心脏的枪口。 “你是怎么跟那老头勾搭上的,还有赵杨又是怎么回事?”夏北风问了两个问题,略微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个问题“宋远山是用了什么兴奋剂才变成那副德行的。” “这具身体的主人跟赵杨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以后想玩徒步穿越沙漠,就跑到这里来。然后误打误撞的进了神殿,赵杨砸掉了神像的身体一部分想拿出去卖,两个人产生了分歧,赵杨就把他的朋友杀了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他朋友还算幸运,没死透的时候跟我做了个交易,我借他的身体出去,替他报仇。” 沈云归翻了个白眼,转头看着一边的墙面。木山立刻将枪口移向他。 “不许动!” 沈云归举起双手,乖乖的点点头,小步的挪到了徐源的身后。 你们为什么都要用我挡枪啊,我也很怕死的好吗! 徐源看着对准自己的手枪,腿有点发软。 “纳罗吃了他儿子的心脏,跟我打了一场没然后跑去找格雅了。至于你们说的那法国老头是我养父,他每年都派人来这里想找到当年的祭坛。那次赶巧遇到了赵杨,就把顺手赵杨救了,还买了他带出去的玉石。我养父听说之后马上亲自带人来看,没找到格雅,倒是遇到了我。我那时候在沙漠里快渴死了,也不会说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说的话,我养父和赵杨都以为我是受伤失忆了。我养父一辈子没结婚,这时候遇到我还以为是上天注定,就把我带回去当成儿子养……” “等等。”夏北风打断了木山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里一般人进来都会迷路,那赵杨是怎么出去的?” “他带着这个。”木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石头。 沈云归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盯着木山那块玉石不放。 “这原本是河神大人神像上的圣物,纳罗当初偷走了它,存下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后来这东西不知道怎么辗转到了赵杨手里,赵杨用这东西又骗了我养父一笔钱,答应他带他来找格雅,然后我们就来了却在来的当天晚上就被格雅放出她儿子毁了基地,不过那时候我跟我养父已经先下到神殿中去了,他在我去做别的事情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遇到了宋远山,就……”木山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认识你手里那块石头,前段时间有个外国人来找我鉴定这玩意。我当时说什么来着……是好东西,就是有点犯邪……”沈云归紧紧的盯着那深绿的玉石,懊悔的埋怨自己“我不该多说废话的,不然我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在家吹着空调吃冰棍啊!” 夏北风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们找了挺多文物鉴定专家,只有你多说了一句话,自然要找你了。”木山换了一只手拿枪,继续充满防备的盯着夏北风不放。 “你还想知道什么?” 其实我还想知道司机的事,也想知道你跟你的河神大人是不是有过一段纯洁美好青涩的爱情故事。 不过还是算了吧。 夏北风冲他友善的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你先等等,还记得你有几颗子弹吗?” 木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枪,立刻充满防备的盯着夏北风。 “这事不用你操心,反正杀你们是够了。” 这孩子,你这撒谎能力太差了你自己知道吗?就你这点道行,是骗不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行业中的顶尖专家夏北风同志的啊! 沈云归忍不住为木山的那一眼就能看透反应感到痛心疾首。 “好吧,你说有就有吧。”夏北风耸耸肩,挺无所谓的转头捡起刚刚被自己放在地上的水瓶,冲着木山晃了两下。 “临死之前请务必让我再说一句话。”夏北风礼貌的请求木山。 木山举着枪,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被封在祭坛里的人那么多,只有你能跑出来?” 木山闻言愣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忽然猛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夏北风示意木山看他手里的瓶子,瓶子中装着的是他之前在河里捞出来的红色夜光藻。那夜光藻也许是离开了习惯的环境,也可能是因为外面温度太高,现在已经不见当时在河中那样闪着明亮的红光,颜色也变得十分黯淡,泡在矿泉水瓶里,就像一坨普通的红色水藻那样,甚至有些发白。 “看这东西,眼熟吗?”夏北风有观察着木山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刚刚你的河神大人临死之前,是怎么把神使都送出去的?” “你是说……”木山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夏北风手中的瓶子,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 刚刚空气中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了。 “这个……能送给我吗?”木山痴痴的望着夏北风手中的瓶子,那眼神就像在看着自己久别的恋人——既想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又生怕吓到胆小的她而迟迟不敢付诸行动。 “当然不行。”夏北风爽快地回答他“三千万。” “好。”木山答应的也是干净利落“我出去就给你打钱。” 哎?发生了什么? 徐源感觉到一直拎着自己挡在前面的夏北风松开了手,还有点迷惑。 “我说的是欧元。”夏北风冷静的补充了一句。然后就蹲下背起背包,准备上去,一副爱买不买的德行。 木山看起来有些犹豫。 “小北,你这样……不太好吧。\"沈云归计算了一下三千万欧元是多少,倒吸了一口气。 这简直是坐地起价,明晃晃的抢劫啊! ”三七开。你提供账号,弄得干净点。“夏北风胸有成竹的看着木山纠结的表情,随口对沈云归说了一声。 “哎呀,这位小兄弟你可要快点决定啊,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沈云归迅速的变了表情,坚定地站在夏北风的一边,看木山的眼神就像看一头待宰的肥羊。他从从夏北风衣服里摸出手机,递向木山的方向。 “来,这手机有信号,你想转钱现在就可以转。我来告诉你账号。” 木山犹豫了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 “行吧。” 沈云归立刻把手机递过去,亲切的指点他转账的步骤,恨不得连转账操作都替他一起干了。十足的奸商嘴脸。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 徐源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人在角落里郁闷地想。 “等回去了给你买棒棒糖吃。”夏北风亲切的摸了一下徐源的头“现在你给我从这边的洞口爬出去……不准碰我的车听到没有!” 徐源缩了缩脖子,不敢反抗夏北风的淫|威。老老实实的去向地面前进了。 “好了。” 沈云归等着木山把钱转完,又查了一下自己的账号,确定到账之后,对着夏北风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夏北风拿回手机,也看了一眼,立刻笑了。 “这位小兄弟你有车吗?”夏北风亲切和蔼的关心着木山的交通问题“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带你到机场,免费的。” 木山刚刚被坑了一大笔钱,在看到夏北风这幅和善的表情,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对劲,立刻离他远了两步。 可他也确实没有车,如果不跟着他们三人的话,也就只能走回新疆了。 于是最终木山还是充满防备的坐上了夏北风的车。 在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之后,空旷的神殿中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只有碎成石块的神像和不知多少的骷髅相对无言。 那原本玉石堆砌而成的水井,现在里面的水也已经干了。 一只小小的蝎子从井沿爬过前不久它的族群大规模迁徙的时候它正躲在角落里,当它发觉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被彻底的抛弃了。 蝎子坚硬的甲克撞击着井沿的玉石,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那只小小的蝎子正焦急的四处乱转,想寻找它的族群。 它脚下的玉石井沿慢慢的出现了细小的裂缝。从第一到裂缝出现,到龟裂的纹路布满整个井沿,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那只焦急乱撞的蝎子忽然停住了,它本能的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即将到来,紧张的四处“看”着。 玉石井沿忽然塌了下去,整块整块的玉石纷纷化成粉末,纷纷扬扬的掉落进井中。 那只掉队的蝎子也跟着一起掉进了井中,它徒劳的挣扎着,最终还是落到了坍塌的石洞中。 蝎子用力的试图翻过身子重新爬起来。 大块大块的岩石和地砖也跟着落了下来,将那只刚出生没多久的蝎子彻底的淹没在大堆的石头之中,永远的埋葬在这已经没有生灵的地方。 ***************************我是完结的分割线********************************** 大家好,本书已经完结 开玩笑的 不过第一卷的故事差不多到这里已经讲完了,下一章就是个收尾,多少字不知道,估计是没有三千这么大的量了 然而作者现在还没吃饭 然而作者今天也还是悲伤的看着收藏没有增加 然而作者刚刚换了个键盘现在现在很想吃土 总之有在看的就给我留个言行吗,好歹让我知道一下 如果能顺便收藏一下我就更感动了 如果还能顺手投个推荐票那我就真诚的感谢读者老爷您了 祝好人一生平安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了解 夏北风发动了车子。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蝎子神使向他晃晃尾巴,算是告别,就转身就不知道钻到那里去,无影无踪了。 发动机的轰鸣只响了一下,立刻几人背后那巨大的塌陷声所淹没。 徐源回头看去,他们爬出来的已经地方随着那声巨响而向下塌陷着。刚刚还是山头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深坑。周围的砂砾正“哗啦啦”的顺着缝隙向下淌去。 “夏大哥你开快点。”徐源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焦急的催促着夏北风“要不然过一会我们也掉下去了。” “不会的。”夏北风只用一只手打着方向盘调整着前进的方向,悠闲的点了一支烟,问副驾上坐着的沈云归:“看gps能用了吗?” 沈云归把恢复了正常的gps举到夏北风眼前给他看。 夏北风确定了前进的路线,伸手打开了音响,踩下油门,将车向这趟旅行的终点方向开去。 广阔无垠的沙漠中,只有一辆越野车在快速的前行。偶尔会有一阵风吹过,那车轮摩擦着的地面,扬起了大片的黄沙,随风飘向远方。 “啊!没有交警没有红绿灯没有车道没有限速!多么美好的地方!”夏北风开着车,忽然大声的感叹了一句“我爱沙漠!” “那你死在这里好了。”沈云归车窗外一成不变的黄沙,再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就开始焦躁“你喜欢这就留在这吧,我转告你爸的。” 夏北风没理会沈云归的嘲讽,他打开车窗,扔掉了烟头,将手伸出车窗外,感受着车窗外的风顺着自己的手臂滑向远方。 木山从上车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回头望着背后那渐渐远去的神殿废墟,眼中满满的全是怀恋。直到那塌陷的神殿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依旧不舍得移开目光。 夏北风关上车窗,瞥了一眼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后面的木山。 “别再看了,你老家已经塌了,你怎么看都没用了。”夏北风把沈云归手里的gps扔给木山“帮我看着路,别惦记你的女神了。” 木山缓缓的转过头,又开始盯着手里的gps不放,整个人看起来都呆呆的。 “人生啊,要向前看的。”夏北风见他情绪这么低落,忍不住鼓励他:“比如说吧,你看你刚刚花出去那么大一笔钱,现在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赚回来比较重要。” 沈云归惊讶的转头看着夏北风。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居然后脸说这话。 “啊,对了。”沈云归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小北,你准备回去怎么跟月月交代啊,她老公可是死了啊。” 夏北风忽然沉默了。他目视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 “我不想骗她。”过了一会,夏北风忽然开口说道。 “那你准备告诉她实话吗?”沈云归皱着眉替夏北风发起愁来“这种事你要怎么说啊,不怕吓到她?” “哦,不是我要怎么说,是你要怎么说。”夏北风继续专心的开着车,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说,我不想骗她,所以你去骗她吧。” “哎?”沈云归有点迷茫。 这怎么就变成我的事了? “嗯。”夏北风坚定的对他点点头“就交给你了。” 这几个人前几天迷路的时候,在原地转圈转了整整一下午。没想到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目的地其实并不远,开车只要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他们找了一家旅店,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各自进到自己的房间,迅速的洗了个澡,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开始睡觉。从停下车到进入深度睡眠的整个过程用时甚至没到一个小时。 当然木山仍是一言不发,就仿佛他的灵魂已经留在沙漠中陪着他那死去的河神大人一样。 夏北风睡着后,做了一个冗长又纷乱无章的梦。 梦中的他一开始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躺着,无聊的玩着手机。 (啊,这是我们出发第一天住的那家酒店。) 这场梦的感觉很奇怪,梦里的事情明明无比清晰,就像自己正在亲身经历的一样。夏北风却不知为什么还是有一种荒诞感。 就像在看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忽然有人敲门,他问了几声,却没人回答。于是他只好亲自下床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拿着一块玉石说要卖。 (这人是被木山打死的那个司机,但是这人这是怎么回事?偷了老板的东西拿出来卖?怪不得木山动手啊。) 他看见那玉石便喜欢的不得了,执意要买。根本没讲价,用了一个普通人半辈子都赚不到的价格买了那块玉石。 买玉石的人走后,他一个躺在床上,观察着那块玉石。 那玉石触感冰凉,摸上去让人觉得一股寒气直扑天灵盖。 许多杂乱的记忆随着那股寒气在脑海中忽然显现出来。那些记忆隐隐约约是能拼凑成一个人前半生的记忆的,却在三十多岁的某一天,拜了一个看似很厉害的师父之后,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副白发苍苍,行将就木德行。 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空阴森的洞穴中,面前是一只巨大的蝎子,看起来差不多有两层楼那么高。 那蝎子挥动着尾巴,向他攻击过来。 他躲开了,那蝎子不依不饶的继续追赶他。 于是他伸出手,在那蝎子身上碰了一下。 那蝎子马上倒下,卷起身体,不断的抽搐着。 他立掌从蝎子的背壳上插进去,翻动了几下,掏出了一个什么淡青色的东西,那东西上还在不断的滴下颜色诡异的液体。 然后他就把那东西生吞了。 (简直恶心。我要吃这玩意至少也先涮一下啊,泡个酒什么的。) 梦中的场景变换的很快,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个另一个地方。 还是那个洞穴,只不过看四周的岩石应该不是刚刚杀死蝎子的地方了。 面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 那女人侧了一下脸,让他有种分外熟悉。 就像前世曾见过一样。 (是格雅。) 那老人一开始焦急的对格雅说着什么,格雅则一直迷茫的看着他。 他在说:我前世的恋人啊!我找了你一辈子了,现在终于见到了你,我已经命不久矣,请问你还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说的是法语。 尽管梦中的自己一直不断地重复着“我听不懂”的念头,但是夏北风还是听懂了老人的话。) 格雅虽然满脸迷茫,却一直微笑着倾听着对方的话。 那老人激动地絮絮叨叨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格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然后换成了说中文。 那几句中文说的磕磕巴巴,翻来覆去的只有“嫁给我”、“我爱你”、“亲爱的”这几个词。 格雅虽然还在微笑的听着,但是却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 夏北风看到自己的身体向他们走去。 格雅尖叫一声,然后被他一脚踹到。 那老人掏出枪,不断地向他扣动着扳机。 可能是因为做梦吧,一梭子子弹全都打在了他身上,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夏北风低了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了。 那老人一个弹夹打光,低头翻找着身上其他的弹夹。 那老人换好了弹夹,再次举起枪对着他的时候,满脸恐惧的表情,嘴里大声的嚷嚷着什么。 (他在说,魔鬼。) 然后他便走上前去,迎着不断射来的子弹,站到了老人的面前。 他一拳打在了老人的肚子上,那老人立刻弯下腰,翻着白眼,似乎眼看就要不行了。 他伸手一把握住了老人的脸,硬生生的将老人的头从脖子上拽了下来。 他手上的结婚戒指闪着银白色的微光,紧接着被鲜血染红。 格雅大声的尖叫起来,想要逃跑,被他又是一脚踹倒,暴打了一顿。 他打完格雅,将老人的头捡起来,歇斯底里用那人头的和身侧的石壁撞击。直到那人头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样才停止。 (啊,果然是个变态啊。) 他把人头扔给了格雅,格雅又是一声尖叫。 他大声的质问着格雅,“东西”在什么地方,边问边对格雅拳打脚踢。 格雅开始笑了,始终一个字也不说。 (你找的那玩意刚刚被你杀了呀,还把人家身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拿来吃了。 夏北风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为梦中自己的智商感到了悲哀。) 他拖着格雅向前走去,直到见到了另一拨人。 夏北风望着那三人中带头的那个,心情有些复杂。 那是他现实中的脸。 夏北风在看到自己的脸那一瞬间猛地从梦中清醒了过来,身体却动弹不得,连眼睛都没法睁开。 胸口上像是压着什么很重的东西,全身都动弹不得,喘气都有些费事。 你这又是何苦呢。死都死了,还非要折腾一下吗?夏北风心想。 似乎是有什么人凑近了自己的脸,对着自己脸上呼气。 那呼吸声十分的粗重,听着甚至带着些杂音,呼吸中间还间歇性的夹杂着几声哼哼。 “那人”呼出的气息似乎带着冰碴子,及其冷,就在距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脸。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却还是醒不过来,情绪很是暴躁。 而且还不能抽烟! 上午在自己的手上画符咒的地方忽然开始发烫,就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诈尸也就算了,我遇到就当我自己倒霉。”夏北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挣脱了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破口大骂道“怎么连你也来凑这个热闹,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惨是吗!” 可能是骂人起到了效果,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夏北风刚刚大声骂完,就感觉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掌握中。 头顶上是简易的天花板,身下躺着的是柔软的床铺,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那玩意很可能还在这。 夏北风观察了一下四周,还是不算放心。 然后就这么他强撑着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阿欠连天的把车钥匙扔给了沈云归,缩在副驾驶上准备补觉。 偏偏沈云归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北,你昨晚睡得好吗?” “并不好。”夏北风怨念的看了一眼沈云归。闭上眼睛不想理他了。 “别忘了给你老婆换水。”夏北风在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提醒了木山一句,接着就彻底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好,什么也没有梦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机场。 木山手中的瓶子里也换上了新的纯净水,正在跟沈云归讨论如何能带着这瓶水混过安检。徐源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马上就被那两人嫌弃一通。 夏北风伸了个懒腰,用衣服把自己卷住,还想接着睡。 沈云归冲过来把他拍醒,喊着让他自己回去跟苏月月解释。 木山也凑过来问水藻的养殖技术。 徐源也跟着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头顶上的天空湛蓝无云,暖洋洋的太阳撒在身上,让人全身犯懒。 夏北风抬头看着天空,太阳晃得人眼花,他举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昨天手上留下的符咒痕迹,现在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夏北风对着太阳微笑了一下。 已经没事了。 正文 第一章 迟到的信 南方的八月,毒辣的阳光烤的草木都有些发蔫,绿叶都低着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山间的小路上,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到人的足迹。连只鸟儿都没有,只有单调的蝉偶尔有气无力的叫上几声,才能显出几分活气。 这是一座挺大的山。半山腰有一片不大的树林,层层叠叠的绿叶中,半遮半掩的藏着一座古朴老宅子。 那宅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却还保持的不错,青砖白瓦,雕花窗沿,院子里摆着几盆精致的盆景,还有个小池塘。大门口立着两只石狮子,红漆斑驳的大门上挂着两个黄头兽首门环,看起来似乎是被人时常抚摸,显得光滑锃亮。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挺大的匾额,上面“蒋府”二字写的十分好看,虽是草书,却显得大气庄重,一点儿也不轻佻。 这会儿正是下午,那宅子大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眯着眼睛晒太阳。那老太太背靠着朱红色的大门,歪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就要睡着。 一个看似筋疲力尽的人慢慢的从山下走来。这人看着三十岁左右,个子挺高。他背后背着一块不小的画板,肩上还斜挎着一个旅行包。头上带着个鸭舌帽,却还是不停地伸手在眼前遮挡阳光。 他站在树林的边缘,辨认了一下方向,径直向着树林中心的宅子方向走来。 这片树林中的树木长的十分繁茂,绿叶之中还挂着一条条的藤蔓。那人边走边四处观察,却还是免不了被脚下不易察觉的藤蔓绊了好几下,才终于走到了宅子大门口。看到了门口的老太太,微微的笑了一下。 “这位老婆婆!”那人凑近了那位老太太,小声的喊了一句。 那老太太看着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依旧脑袋一点一点的,完全没发现身边有个人。 那人小声的喊了几次,那老太太依旧闭着眼睛,呼吸逐渐平稳,眼看着就睡着了。 “老婆婆!”那人见小声喊没什么用,干脆大声的凑到老太太耳边吼道。 那老太太依旧没动,似乎是聋了的样子。 那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那老太太的肩膀。 那老太太立刻向旁边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吓的那人立刻用另一只手接住老太太倒下的身体,慢慢的将她扶正。 “嗯……”那老太太被这么一折腾,看着有点要醒过来的意思。她先是咂咂嘴,同时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鼻音,然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辨认着自己眼前的人。 那人立刻退后两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让那老太太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是谁呀?”那老太太看了许久,才颤巍巍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叫夏北风,夏天的夏,北风就是冬天刮的那个北风。我是来这山里写生的美术老师,刚刚不小心迷路了。”那人礼貌的对着老太太笑了一下,介绍完了自己之后又问了一句:“请问您知道国道应该怎么走吗?” “你说什么?”那老太太闻言瞪起眼睛看着夏北风,大声的朝他吼着“你当我老糊涂了吗?夏天不刮北风!” 我当然知道夏天一般是不刮北风的,您老着耳朵是怎么长的啊! 夏北风又退后了两步,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耐心的继续给那老太太解释。 “我说我迷路了,您能告诉我国道怎么走吗?”他边说边比划着,试图让那老太太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国道,就是一条马路……挂着个红色牌子的,您知道吗?” “啊?我们这没有一个叫郭道的人啊。”那老太太继续迷茫的看着夏北风,冲着他不停地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姓郭的,你快点走吧,到别处找去。” “那您能给我口水喝吗?”夏北风略微蹲下身子,和那老太太平视,大声的告诉她“我刚刚走了挺远了,有点渴,您屋里有没有水能给我一点儿。” “没有没有!”那老太太继续摆手赶他走“我家的水不给外人喝的,你到别处找水去,我不给你喝。” 夏北风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看样子放弃了跟老太太交流,准备转身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挂着那写着“蒋府”二字的匾额,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向老太太问道: “老人家……请问您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叫蒋云珊的人吗?” “没有什么姜啊蒜啊云啊霜啊的,全都没有,你快点走,别挡着我晒太阳。”那老太太见夏北风不听劝,还站在门口不走,干脆伸手去推他。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让夏北风快点滚蛋,不要在这碍眼。 “您再想想,一个叫蒋云珊的人,以前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夏北风于是又退后了两步,站在老太太够不到的地方,还是不依不饶的想让那老太太说出点什么。 “我是替人来送信的,想找一个叫蒋云珊的人。她应该就住在这的,您真的不知道吗?” 那老太太干脆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夏北风狠狠的扔过来。 夏北风往旁边侧了一步,躲开了老太太扔过来的石头。眼看着那老太太被自己扔石头的那一下用力过猛晃了个踉跄,还是忍不住上前扶住她。 老太太被夏北风扶着,十分的不甘心。左右扭动着身子,强迫夏北风放手,嘴上还是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让夏北风快点走。 “没有一个叫蒋云珊的!‘老太太凑到夏北风的耳边,大声的冲他吼着“这里根本没有姓蒋的,葱姜蒜全没有,你快到别处找你的郭道吧!” 这都哪跟哪儿!夏北风苦笑着扶住老太太防止她不小心摔倒,抬头又看了一眼大门上方的匾额,确实是写着蒋府没错。 那老太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夏北风也一点点的松手。他看着那老太太已经能自己坐稳,才放心的退到一边,在包里翻腾了一会,掏出了两封信。信封看着有年头了,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给你看看这个。”夏北风将手中的两封信递到了老太太的眼前,让她看清上面的字“我这儿有封信,收信地址应该是这儿没错。您仔细看看,这上面写着蒋云珊收。” “没有。”老太太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直接回答。 “您再好好看看吧。”夏北风放轻了语气,近乎哀求的对那老太太说道“要是您觉得真的没有,就把这信收下吧,我也好回去交差。” “没有!”老太太斩钉截铁的回答,想了想又说“你这破玩意我不要,给我钱我也不要。” 夏北风站在那儿,为难的看着老太太。 那老太太见夏北风依旧不肯走,眼珠子转了转,貌似妥协了。 “那你把信给我看看吧。” 夏北风立刻把信递过去。老太太接过信,看也不看,直接就要往嘴里塞。夏北风赶忙把信从她手中又抢回来,糟心的查看信封有没有被老太太啃坏了。 几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透了下来,照在了老太太那张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的脸上,显的她的脸越发的斑驳和苍老。她抬着头眯眼看着夏北风手中的信封,那信封上写着“蒋云珊收”字样,那几个毛笔字笔锋苍劲有力,十分耐看。 那老太太盯着那封信,眼神几次变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发现夏北风注意到她,马上转过头去,假装自己根本不在乎那封信。嘴里还是一直念叨着让夏北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夏北风也假装根本不知道,作势要把信塞回包里。 不知从哪儿吹了一阵凉风,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那老太太又忽然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盯了一会夏北风手中的信封。才试探着开口问道:“这封信,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哦,我家一位长辈前段时间去世了。我们整理他的遗物时翻到了两封信。”夏北风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两封信。一封是别人写给我家中那位长辈的,一封是那位长辈写的回信,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寄出去。我们家里人觉得这信保存的这么好,估计是个挺重要的东西,就想试着找一下收信的人,也算了了那位长辈的心愿。” 那老太太听着夏北风的话,眼中微微的闪着水光,紧紧的盯着那信封不放。 “唉!都多少年了,这收信的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夏北风叹了口气,好奇的看着那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的老太太,微笑着又问了一次:“怎么,看您老这意思,是想起来点什么了?” “我认识她!”那老太太急切的冲着夏北风喊了一句,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之后又抱歉的冲着夏北风笑了一下,才缓缓的继续说道:“蒋云珊是我这蒋家的大小姐。我十几岁的时候曾在这家当丫鬟,伺候过她一段时间。现在一晃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我又老的脑子有些糊涂,记不住事情。刚刚你问的时候才没认出来的,现在已经想起来了。孩子,你想问什么?” 这老太太这会儿说话确实不似刚刚那般颠三倒四,含含糊糊了。也不再眯着眼睛看人,更不像是一开始那副随时都要倒下的德行,整个人看着清醒了许多。坐在台阶上,腰板似乎都挺直了许多 “那她现在还活着吗?”夏北风赶忙凑近那老太太,仔细询问着关于蒋云珊的事情:“或者说她已经不在了?您能记起来多少,都跟我说说吧。” “她已经不在了啊。”那老太太长叹一声,抹了一下眼角,带着颤音说道:“大小姐真的是个好人啊,可惜二十多岁就死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夏北风也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他安静的看着那老太太怀念过去,一言不发,姑且当做对亡者的哀悼。 尽管他根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夏北风见那老太太情绪平复了一些。便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瓜子,放到了老太太身边的台阶上。 “您能告诉我,这位蒋小姐葬在什么地方吗?”夏北风边说边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十分诚恳的对她说道“既然人已经找不到了。那我明天去到墓前祭拜一下,将这封信烧给她看了。这样也算是了了长辈的一桩心愿了,我们做小辈的也能放心。您吃瓜子。” “她葬的地方离这儿挺远的,一时半会怕是走不到。这里山里夜路有危险,你干脆在这住一晚上吧。”那老太太看着夏北风坐在自己身边,小心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拿起一颗瓜子仔细的看着。 “反正你也找不到路了。正好住一晚上,我明天早上找个人带你去祭拜大小姐,然后再带你去找那个什么国道。你不着急吧?” “当然不着急。我本来就是出来写生,走到哪算哪的。”夏北风见那老太太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手中的瓜子,终于将它送进嘴里,小心翼翼的磕开了瓜子皮。立刻殷勤的又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台阶上。 “您能给我讲讲那位蒋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那老太太尝了一颗瓜子,似乎心情很好,咧开嘴笑了起来。 “左右我们俩人都没事,现在离晚饭时间也远着。”老太太嘴巴飞快的动了动,将那小小的瓜子仁咽了下去,又拿了几颗瓜子放在手心。 “那我就给你讲讲大小姐的事吧。你可要好好听着。” 夏北风马上端正了坐姿,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顺便开始嗑起了瓜子,准备听故事。 正文 第三章 晚饭 夏北风迟疑的走进了那老太太借给自己的房间,站在屋子正中央环视了一圈。 这房间的摆设倒还是不错的,不像院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盆景一样让人糟心。 一边墙角处放着一张雕花的大床。可能是很久没人住了,床上空荡荡的,没有被褥更没有床幔之类的东西。那张床上布满了灰尘,看不清是什么材质,不过单看做工,应该也是价值不菲。房间朝南的窗户下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看做工和床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两个青花瓷瓶,四周的墙上还挂着几幅古旧字画。 虽说在房间里暂时还没看到什么太有特色的东西,能够让人了解这间屋子曾经住过什么人。但夏北风还是隐隐感觉到,这间屋子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他走近书桌,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两下。在桌面上留下了两道明显的痕迹,露出了灰尘下面深红色的桌面。 这桌子上的灰至少有三尺厚了吧。夏北风糟心的看了一会自己手指上沾着的灰尘,叹了口气,拍了几下手,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打扫房间。 他先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给房间换气,然后转头出门找水。 一打开门,就看到那瞎了一只眼的小孩,正拎着一桶水站在院子里看着他。 “这是给我的吗?”夏北风走近那小孩,蹲下问他。 那小孩点点头,放下水桶转身就走。 “呃……谢谢了。”夏北风看着那小孩的背影,颇为尴尬的道了声谢,拎着水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水桶里还有块破破烂烂的抹布。夏北风捞起抹布,拧的半干,开始擦桌子擦床。 过了一会,那小孩又拎着扫把进到屋里,低着头费劲的帮夏北风扫地。 你们这么对我,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夏北风看着那孩子“哼哧哼哧”的把地扫干净,又扛了一套绣花的被褥过来,帮忙铺床。觉得自己不喜反忧。 现在对我这么好,不会半夜一群不知道什么玩意直接进来,把我分分就吃了吧。 那小孩殷勤的跑前跑后,帮这夏北风将房间整理的差不多能住人了之后,就拉着他的袖子将他往院子里扯。 “啊?”夏北风放下抹布,疑惑的那小孩“你要干嘛?有什么让我看的吗?” 那小孩继续扯着夏北风的袖子将他向外面拉去,另一只手在嘴边不停地做“吃饭”的动作。 “哦,吃饭是吧。”夏北风将自己的袖子从那小孩的手里拽出来,拎起水桶。冲那小孩扬了扬下巴。 “走吧,你带路。” 那小孩立刻快步小跑走在前面,为夏北风带路。 夏北风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今晚将要住的房间。 经过了一番收拾之后已经比刚开门是那灰尘扑扑的样子好看多了,就是少了几分活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包里那两封信拿出来带在身上,才关上门跟那带路的小孩一起往正房走去。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月亮还没升起来,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正挂在天边,空气中也有了丝丝的凉意。 夏北风跟着那小孩一直走到正房的的门口,院子里此时摆上了两张大桌子。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盘子。 夏北风仔细看了一下那盘子中都装着些什么,深深的吸了口气。 桌子上的食物可以说是花样百出。山珍海味,燕窝鲍鱼,什么都有。而且每一道菜摆盘都十分的细致,简直到了艺术品的程度,让人看了简直不忍心动手。 “怎么样?”那老太太走到夏北风身边,笑眯眯的问他:“想不到吧,这山沟里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现在把我喂的这么好,晚上准备怎么吃我啊请问? 夏北风点点头,一直盯着那桌子上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那小孩冲老太太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他不吃吗?”夏北风疑惑的问那老太太。 “他嗓子不好,不能吃这些东西。”那老太太指着自己的喉咙,对夏北风解释了一句,见他还是一脸担忧的望向那小孩走去的方向,又补充了一句:“他自己会去厨房喝粥的,你不用担心他。” “哦,好。”夏北风随便挑了个凳子坐下,低头看了下桌子。 没有筷子。 “还有别人吗?”夏北风向那老太太问道。 那老太太抿着嘴笑了一下,指了指夏北风的身后。 夏北风回头看去,刚刚还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那些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马褂,手里拎着一个大红色的灯笼。在领头的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人。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全都穿着不像现代样式的衣服。他们整整齐齐的跟在那中年人身后,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些人依次到桌边做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一齐转头看着带头的中年人。 中年人拿出一大把筷子,自己留下两根,然后把那一大把筷子递给了身边的人。 夏北风看着那些人像考试时传试卷的学生一样,每人留下了两根筷子,就将它们传给下一个人,直到最后一个人。正好每人一双筷子,不多不少。 我的呢? 夏北风依旧两手空空,只好迷茫的看那老太太。 “你是客人,怎么能跟他们用一样的东西。”那老太太说着便拿出了细长的小布包。一层层的揭开外面包裹的白布之后,露出了里面一双雪白泛光的筷子,递给夏北风。 “客人用这个。” 夏北风接过筷子,打量了一下。 这筷子看着应该是象牙的,摸上去手感也是。筷子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还镶着金边,就算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得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用?”夏北风惊讶的看着那老太太“给我双普通的筷子就行了,您老这么对我我都有点惶恐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点头,示意他吃饭。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夏北风耸耸肩,他本来也就是随便客气可取,见那老太太坚持自然就不再推却。 夏北风夹了一块面前的东坡肘子,放在自己碗里。桌上除了老太太之外的其他人也齐刷刷的动手开始吃饭,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们家规矩严,吃饭的时间不能说话的,你别见怪。”那老太太有点羞涩的对夏北风笑笑,抬手指了指他碗里的肉“你怎么不吃啊。” 我现在好想变成一只仓鼠啊!夏北风盯着碗里泛着油光的肉,心情复杂的暗自感叹了一句。 “我忽然想起来,我现在在吃药,要忌口。”夏北风放下筷子,冲那老太太双手合十表示歉意“医生告诉我不能吃油腻的,真是对不起了你们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其实我家里也有吃饭不准说话的规矩,我小时候长辈管得严,看到您这里的规矩还觉得挺亲切呢。” 说起来我家还有孩子不吃饭要打一顿,再应塞下去的规矩,你们这应该不会吧。夏北风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暗自算计着,如果这群人一拥而上强迫他吃饭的话,要怎么跑。 “多少吃一点吧。”那老太太略微靠近了夏北风,夹了一块青菜放在他碗里“不能吃肉,菜总可以吧。” “这个也不行,带油花的都不能吃。医生说了只能吃清水煮的菜叶。”夏北风将碗向前推了推,示意自己不吃了。 “话说回来,您老怎么不吃啊。”夏北风看着那老太太面前空荡荡的桌子,疑惑的问道。 “我老了,牙不好,也不能吃硬的。”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依旧微笑着看夏北风“我一会去厨房跟哑巴一起喝粥去,你别为我担心。倒是你,才多大一点儿岁数,跟我老太太可不一样,光吃青菜行吗?” “不行也要行啊,不然乱吃东西病更重了怎么办!”夏北风语气夸张的说道:“那医生也是烦死了人了,整天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我有时候都想去揍他一顿……” “那真是太可惜了,年纪轻轻的一点油都不能吃。”那老太太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替夏北风感到可惜。接着又向夏北风问道:“那你不吃晚饭,不会饿到吗?” “我带了面包,在我包里,回头凑合着吃点就行了。”夏北风向那老太太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食物来源,就转头看着那群连吃饭都没有声音的人们。 “你老不是说,这儿没人住了吗?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夏北风摆出一张好奇宝宝的脸,向那老太太问道。 “他们啊,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群人,说是旅游还是别的什么的,看我们家这房子好看,在这租房子的。”老太太依旧和善的看着夏北风,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这也没通电,房租不高,除了多点规矩哪儿都挺好的,他们好些人在这一住就不想走了。” 我看是想走走不了吧。 夏北风望着那群动作统一的人。他们一直机械的重复着吃饭的动作,连吃菜的多少都没什么差别,让人着实有些毛骨悚然。 于是夏北风果断的转过头,不看他们了。反正该来的早晚躲不掉,这群人一看就让人不舒服,还不如看老太太好点。 尽管按照经验来讲,一般在这种地方,这个看似与正常人无异的老太太,都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那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夏北风看着那老太太,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听你都叫他哑巴,我也不好这么叫。他应该是有名字的吧,刚刚帮我干了不少活,我想谢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就叫哑巴就行了。这孩子没爹没妈的,自然没有名字,我们都这么叫的。你也不用谢谢他,毕竟你是客人,这都是他该做的。”那老太太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夏北风,看他的眼神温柔的像看自己的孙子,对他的各种问题也是有问必答。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这样啊”夏北风点点头,表示了然。开始抬头看天。 天空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山里没有灯光,看得清漫天的星星。一弯细细的月牙儿正挂在天边,被周围无数的星星映衬得黯然失色。 “那哑巴一直没名字,我也觉得不太好。可是我一个老太太也没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取名。”那老太太见夏北风不再说话,主动挑起了话头“要不你给他取个名字?我看你像是读过不少书的,还是那位沈先生的后辈,取个名字应该不难吧。” 让我来给那位取名字?以后有多少麻烦请问您老自己知道吗? 夏北风微笑着冲那老太太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大家好我是注解的分割线********************** 仓鼠:仓鼠嘴巴里有囊袋,可以储存很多食物……总之就是小北同志不想吃饭想藏起来 话说这一卷开头我写的还挺6,然而结尾不知道会不会像上一卷一样 总之还是故事大纲已写好,后期展开到多少字我依然计算不出来,看着来吧 有空没准会写个小叔的番外,如果没空就算了 正文 第四章 敲门 空旷的院子里只有筷子和瓷器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群人应该是吃完了,又齐刷刷的放下碗。像一开始分筷子一样将筷子依次传回去,最后全部收到领头的中年人手里。 那领头的中年人向夏北风身边的老太太鞠了个躬,拎起灯笼,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其他人也立刻再次站成一排,跟在那中年人身后走了。 “真是可惜了,难得你们还做了这么一桌子的好菜,我还不能吃。”夏北风目送着这群人在正屋的某个拐角处消失,收回了目光,笑着对那老太太说道:“他们都走了啊,那我来帮您收拾桌子吧……啊对了,一直忘了请教,应该怎么称呼你啊?” 那老太太闻言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有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告诉夏北风道:“我姓蓝,你叫我蓝婆婆也行,叫蓝奶奶也没问题……桌子一会会有人来收拾的,你先回去吧。” “真的不用帮忙吗?”夏北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那老太太抿着嘴点点头。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夏北风也不再客气,站起身来准备回去“我先走了。天太黑,您一会回去的时候小心着点啊。” 老太太朝他挥挥手,当做告别。 于是夏北风就心安理得的回屋去了。 他回到屋里翻了一下自己的包,包里的全都东西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似乎并没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夏北风看了一会,挑出一袋饼干和一瓶矿泉水,拉上背包的拉链,开始吃他的晚饭。 那袋饼干的塑料包装袋上,有着半枚不甚明显的指纹。如果夏北风的记忆没出什么差错的话,那这背包应该是被人动过了。 那老太太什么毛病。下午说给她她不要,现在又来翻……说起这倒是什么鬼玩意? 夏北风叼着一块饼干,从衣服里拿出了那两封信。房间里没有灯,他只能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观察着那信封,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夏北风抬头向门口望去,有个人正站在门外。那人手中似乎是端着个蜡烛之类的东西,火光甚至照到了离门不远的窗户处,朦朦胧胧的橘红色的从纸糊的窗户中透了进来,给这房间里增添了几分暖意。 那人敲了三下门,稍等了一会之后,又敲了三下。 夏北风这才走过去,打开门。 姓蓝的老太太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烛台,向窗户那边探头看着什么。夏北风一开门,反倒把她吓了一跳。 “您没事吧。”夏北风伸手扶了她一下“没吓到你您吧。” 那老太太一脸惊恐未定,抚着胸口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想起你这屋没灯,给你送个蜡烛来。”那老太太说着将手中的烛台递给夏北风,接着对他说:“你拿好了,放桌子上小心倒了,晚上睡觉之前要记得吹灭。” “真是谢谢您了,还专门来跑一趟。”夏北风端着烛台,见那老太太似乎有点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的样子,向她问道:“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是有点事……”那老太太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句,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 夏北风保持微笑的看她,眼里充满了好奇。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事。”那老太太磨叽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她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脸去,望着这宅子中的望着某个方向。 过了好一会,她才转回头,“妩媚”的朝着夏北风笑了笑。 “你早点睡吧,这宅子里晚上可能会吵,你别太放在心上。 夏北风点点头。 “那我走了,你歇着吧。”那老太太又说了一句,才转身走向后院。 “慢走啊,小心点。”夏北风冲那老太太的背影关切的说了一句,就端着蜡烛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他将烛台放在桌子上,拎过一把椅子坐下,在烛光下拆开了一封信。 这封信看着像是个女子写给她喜欢的男人的……但是这个男人似乎不喜欢她,还正面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姑娘的告白? “这男人也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让人家小姑娘伤心……”夏北风对着那封信感叹了一句,仔细想想却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又重新将那信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 “都结婚了还去撩人家小姑娘,还是自己的学生……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 夏北风对这封信发表了完了意见,将它的内容差不多记牢以后,就重新折好装回信封里。 然后他拆开了另一封信。 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白纸。 夏北风将那张白纸对着烛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便往那张白纸上倒了点水。 什么也没出现。 他又把那张纸在烛火上烤了一会,那张纸依旧没什么变化。 不会吧。 夏北风不可思议的看诊那张白纸。 好像真的是一张白纸? 人家小姑娘给你写情书你就会一张白纸,什么意思啊喂!还不如不回信呢! 夏北风叹了口气,想将那张白纸也按原样装回信封。拿起信封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向那信封的立面看了一眼。 那信封里空荡荡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夏北风将那信封举起来,对着烛光仔细的看着。 信封里面似乎有点什么东西,正在泛光。夏北风伸出手指,去摸了摸那正在泛光的东西。 好像是块透明胶? 夏北风恍然大悟,用力将那块透明胶从信封里抠了出来。那块透明胶上粘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蝇头小字:好自为之。 夏北风顿时气的狠狠的将信封和那张白纸扔在了桌子上。 好自为之你大爷! 夏北风自己一个人在这气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把那张白纸装回信封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百度。 值得高兴的是这里还有网。 夏北风搜索这附近的地名,一条一条的点进去看。 半个小时以后,夏北风抬起头,按住有点僵硬的脖子,左右动了动。 来之前应该先做做功课的。他心想。 虽然他下午看见那诡异的老太太时就已经隐隐约约好像被人坑了,但是也真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这么麻烦。 这片地方最近五年已经失踪了十几个人了,虽然说这样的深山,每年失踪十几个人也不算太奇怪,但这些失踪的人…… 夏北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现在停留的一个网页。 那是一则占据了报纸头条的新闻,大概内容是一位美术老师带着几个学生去山里写生,结果一去不复返了。 网页上还有张照片,是那老师和学生的合影。 巧的是,这位美术老师,正好长的和今天晚上吃饭时带头的那位中年人一模一样。 夏北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今天晚上看到的那些人的脸,将他们和刚刚搜到的新闻一个一个的对上号。 美术老师和他的七个学生。 开车回老家的一家三口,小孩才只有五岁。 想在山里建旅游度假村,来考察结果失踪了的房地产商。 来找石头的地质勘查队,三人。 走失了的拾荒老头。 调查事故的警察,三人。 其实如果单凭夏北风的感觉来说,这宅子里的东西,比起之前沙漠里那统帅群蝎的公主,并不算厉害。 只不过,离这最近的村庄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这么多年了,这群东西就在离有人生活的地方这么近,居然没人发现吗? 夏北风回忆了一下下午他找人问路是,那小村庄里的人听说他要到这个地方来时那惊恐的表情。 看来他们是也是都知道的,只是不说出去罢了。 而且,晚饭时见到的那些人确实是活人无误,却一个个宛如傀儡一般。 这鬼是想干什么,弄这么多活死人来伺候她吗? 死都死了,哪来这么多的讲究! 夏北风正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时,又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敲门的人一直不停的敲着,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夏北风向门口看了一眼,没看到有人,顿时觉得有点闹心。 他也没理会门口那不听的敲门声,从背包的夹层里摸出了几张黄纸,还有点朱砂,又随便捡了一只笔,开始画符。 过了一会,那敲门的人似乎是累了,渐渐的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应该走了吧。夏北风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松了一口气。 比刚刚还有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夏北风只好埋头画符。 当他画完了五张符,在四扇窗户上各贴了一张,剩下一张揣进兜里,便起身去开门。 他本以为开门能空荡荡的,或者忽然冒出来个什么东西,没想到却看到了五个小孩站在他的门口。 那五个小孩看着也就都五六岁的样子,三男两女,身上穿皆穿着民国时代样式的衣服。也许是夜晚的关系,几个小孩脸色都有些青白,没有血色。 最高的那个小男孩抬起头看着前来开门的夏北风。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叔叔,我们来玩吧。”那小孩脆生生的对夏北风说道。 叔叔? 我才三十岁好吗就成叔叔了? 你们都死了几十年了你们也好意思管我叫叔叔?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那群小孩,干脆利落的回答他们:“不玩。” 然后“啪”的关上门,继续去画符。 那群小孩立刻继续开始敲门,而且敲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由一个人敲门的声音,变成一群小孩一起不停的拍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夏北风无奈有一次的拉开了房门,向那几个小孩问道。 “我们想跟叔叔一起玩儿。”那小男孩朝着夏北风解释道。 “你们自己玩不行吗,非要找我。”夏北风抱着手臂,倚在门边,低头看那几个小孩。 “我们几个人都玩腻了,想找没玩过的人一起玩……”那小孩眼巴巴的看这夏北风,表情十分可怜。 “叔叔,你真的不跟我们玩吗?”一旁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小姑娘也抬头望着夏北风,眼里含着泪花。 “是啊是啊!”剩下的三个小孩也开始跟着起哄“叔叔你就陪我们玩吧。” “好吧。”夏北风似乎是妥协了,无奈的蹲下,与那小男孩平时“你们想玩什么?” “玩球。”那小男孩盯着夏北风回答。 “好吧,玩球。”夏北风又站了起来,向那小男孩问道:“球呢?” “球在这里。”那小男孩说着一歪脖子,他的头便顺势直接掉了下来。从他的肩膀上停留了一下,就“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那颗头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最后终于停下的时候脸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 夏北风一言不发的看着那孩子的表演。 小男孩脖子上只留下了白森森颈骨,还是坚持蹲在地上,摸了几把。捡起了自己的头。 “就是这个球。”那个被小男孩拿在手里的头开始说话了,虽然嘴巴一直一直在一张一合,但那颗头依旧抬眼看这夏北风,说完还笑了一下。 “对啊对啊,叔叔来玩吧。”那小女孩也接过话茬,向夏北风说道:“这个可好玩了,我们天天都在玩的。” 小男孩手中的头立刻配合的从鼻孔和眼窝里开始流血。一边流血还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叔叔快来玩啊”这样的话。 正文 第五章 夜半倩影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像你们这种玩意,脑袋都掉了,是用什么控制自己的身体行动的啊! 夏北风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孩子,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 那小男孩将自己的头向上抛起,在空中转了个圈之后又接住,用天真的眼神看着夏北风,继续脆生生的说道:“叔叔,我们来玩球吧。” 剩下的几个小孩也各自抓住夏北风的衣角或者裤腿不撒手,全都仰着头看他,不停地说着“来玩吧来玩吧……”那童音及其尖利,简直如魔音灌耳。 那小女孩更是干脆仅仅的抓住夏北风的袖口,晃动着身体,试图将夏北风拉出房间。 小女孩长的十分可爱,大眼睛水灵灵的,樱桃小嘴尖下巴,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如果她不是七窍流血就更好看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一手按住那小女孩的脑袋,将自己的袖子用力抽出来,对他们温和的笑了笑。 “好吧,你们先松开,我陪你们玩。” 那小男孩闻言立刻“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同时伸手将自己的头举到了夏北风的面前。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也开始渐渐的腐烂。 夏北风一只手抓过那颗不大的人头,把它当做篮球一样在指尖转了几圈,然后略微蹲下身,开始来回换手的运球。 把那几个还有留着脑袋的小孩看的一愣一愣的。 夏北风运了几次球,又摆了个标准的投篮姿势。原地起跳,手腕用力,将那小男孩的脑袋扔向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传来了“噗通”一声,听着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塘里。 “好啦。”夏北风拍了两下手,微笑着朝那群小孩说道:“我要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要对着你比你们小很对的人叫叔叔。还是说我看着比你们还老吗?” 那小女孩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傻乎乎的摇了摇头。 “嗯,真乖。所以以后记得叫我哥哥。”夏北风依然笑眯眯的朝她点点头,向后退了两步,一手搭在门边上。 “我已经陪你们玩过了,你们现在去把“球”捡回来然后自己玩吧,哥哥要睡觉了,你们不要吵到我就好。” “哦。”那小女孩有乖巧的点点头,甜兮兮的叫声了“哥哥”。 啊,这孩子真乖啊。要不是她已经死了真想抱一抱啊!夏北风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院子中的水池里忽然有个圆形的东西“哗啦”一声破水而出,那东西出水时带起了一片水花,上面还挂着几棵水草,就这么飞快的朝着夏北风飞来。 夏北风手疾的关上了房门,在门缝上贴上了他刚刚画好的符纸。 房间的门窗上很快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震动的同时还传来了一下下的撞击闷声,仿佛是外面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闯进这房间一般。然而那并不算结实的木质门窗却只是不停地震动,始终没有损坏的迹象。 夏北风心安理得的整理了一下被褥,就着那杂乱无章的撞击声,躺到床上闭眼准备睡觉。 屋外的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一下子停住了。过了一会,窗口又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夏北风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听到这声音又一下子精神起来。 那声音不算大,却让人听着心里产生了几分旖旎的念头。 听上去就像是有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偷会情郎似的,一边轻轻的敲击着窗棂,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屋里的人出来应声。 夏北风披着件衣服走到书桌旁,摸出打火机点亮了蜡烛,又顺便点了颗烟。 随着烛光渐渐的亮起来,正对着书桌的那扇窗户外,也一点点的映出一个长发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头发挽在一边,留下了一缕垂在胸前,发髻上还插着一支镶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珠珠串串还带着流苏的小步摇。单看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应该是个民国女子的样子。 “先生你在吗?”那窗外的女子开口说话了,声音软软的,似乎是江南女子的调子。虽然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人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嗯。”夏北风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窗外那女子的身影。 “刚刚来打扰那个先生的是我的儿子,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希望先生不要见怪。”那女子柔声的在窗外对夏北风说道,语气中满是歉意。 “没关系。”夏北风爽快的笑了一声,叼着烟,一手支着下巴看那窗户纸上透来的一抹倩影,心情似乎很好。 “小孩子调皮一点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那就好。”那女子似乎是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又侧身一蹲,向夏北风行了个礼“真是打扰先生了。先生您先睡吧,我这就走了。” 话虽如此,那女子却依旧站在夏北风的窗外,不见要走的迹象。 夏北风冲着那窗户上的人影吐了一口烟,看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一般的歪了歪头,躲开了那渐渐散开的烟雾,心里产生了一种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错觉。 这么玩好像还挺爽的。他在心里恶劣的想着。 “你怎么还不走?”夏北风开口向那女子问道:“你不会也像你儿子一样忽然把头摘下来送给我吧。” “怎么会?”那女子说着便略微低下了点头,又一次向夏北风道歉“小儿顽劣,吓到先生了,我一定会好好训他一顿,然后带他来给先生道歉的。” “道歉倒是不用了,让他到别处玩,别吵到我睡觉就行。”夏北风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窗户纸对着那女子做了个挑起她下巴的动作。 那女子在窗外轻轻的“啊”了一声,随着夏北风的动作慢慢的抬起了头。 “先生不要欺负我啦。”那女子抬着下巴,略带委屈的对夏北风说道,接着便伸手在自己面前挥了一下。 夏北风立刻收回手指。 那女子也重新低下了头,轻轻的笑了一声。 “先生似乎是不怕我呢,但是这样做也不太好吧。” 女子说这话时那略带嗔怪的语气,再配上江南特有的语调。简直撩的夏北风心里痒痒的。 “我确实不怎么怕你们,但是也不喜欢就是了。”夏北风趴在桌面上观察着那女子的身影,在心里想象着她的相貌,想着想着便笑了出来。 “不过,如果是漂亮姑娘的话,我是不介意多聊聊的。” 那女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朝着窗户又凑近了点,轻轻的问道:“那先生你觉得,愿意跟我聊聊吗?” “嗯……”夏北风拖了个长音,估计着已经吊足了外面那女子的胃口之后,才语气勉强的说了一句:“你先说着吧,我听听。” “先生真的愿意听我说话吗?”那女子有点激动地问了一句,又接着说道:“其实先生愿意听我说话我已经很高兴了,就不奢求先生能跟我聊天了。” 那女子站在窗外,肩膀小幅度的颤抖了几下,似乎是抹了一下眼泪,才开口说道:“我本是苏州一家布庄的女儿,那时这蒋家的老爷路过我家门口,看上了我,便将我强娶了过来。只因他只有一个女儿,想生个儿子。那几年他一直在往家里带女人,只为了生儿子。后来他的几房姨太太都为他生下了孩子。我还好,生的是儿子,三太太和六太太生的都是女儿,直接就搬到下人的住处去了。” “哎?等等……”夏北风打断了那女子的话“虽然我不太理解你们这群人对儿子的执念,但是为什么生了女儿就要搬去下人的地方住,不能接着生吗?” “啊……”那女子楞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夏北风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似乎整只鬼都懵了。 “老爷说了,第一次生不出儿子,说明她不行,以后也都生不出儿子了。”那女子艰难的向夏北风解释着“这可是那外国大夫说的呢,应该是对的吧……” “哪来的外国大夫啊?蒙古来的吧。”夏北风欣赏了一会窗外那女子不知如何回答的焦急姿态,才主动向她问道:“后来呢,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女子闻言如蒙大赫,立刻接着讲下去:“后来有一日,大夫人忽然病了。老爷就将在外面读书的大小姐接了回来,却没让她去看大夫人,而是把她关在屋子里,跟我们讲大小姐害了过人的病,谁也不许去看。我偷偷的去看过几次,大小姐好着呢,一点儿也没见病的样子。大夫人的病却一直没好,老爷就决定趁着大夫人还没死,将大小姐嫁出去冲冲喜。结果大小姐出嫁的半路上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送大小姐去婆家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只有大小姐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大小姐一回来就跟疯了似的,直接跳到池塘里自尽了。当天夜里,大夫人也病死了。老爷说要将她们两个埋到外面去,没想到大小姐头七回魂夜居然回来了,将这宅子里上下几十口全都给害了。我也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 夏北风听完,想了良久之后才说话:“你们大小姐到底是嫁给了什么人,你知道吗?还有你们老爷呢,也死了?” “老爷将大小姐葬了之后便出门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大小姐嫁给谁,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女子说完,似乎回忆起什么,又犹犹豫豫的说道:“听说对方是打小时候定下来的亲事,我是从来没见过人的。” “哦……”夏北风略微沉思了一会。 那女子依旧在窗外站着,似乎正凝望着夏北风。既不开口说话,也不离去。 “你能说点别的什么东西吗?”夏北风向她问道。 “说点有意思的。” “不知先生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啊,我是想跟漂亮姑娘聊天的,可不是想听漂亮姑娘是怎么死的。”夏北风语气轻快的对那女子说道。 那女子没说话,她侧身倚在窗户上,通过半透明的窗户纸上甚至能看到她衣服上绣着的图案。 是一对儿并蒂莲。 “聊聊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啊什么的行吗?你多少会一点儿吧。”夏北风边说边伸出手,在那女子腰的位置上摸了一下,那女子立刻后撤了一点儿。 “先生高看我了,我并没有读过什么书。连名字都是大小姐教我写的,想来是不能陪先生聊这些了。”那女子说罢,似乎向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又蹲下身行了个礼。 “今天已经太晚了,就不打扰先生了,我先告辞了。” 鬼故事里的女鬼不都是饱读诗书,温柔娴静,能陪着书生彻夜闲聊的吗?你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呢! 夏北风惊讶的望着那女子的背影,觉得自己一口闷气憋在心头,不吐不快。 他迅速的扯下窗户上的符纸,打开窗户,冲着那女子还未走远的背影喊了一句:“我说这位夫人,你能不能多读点书再来男人的窗户底下找人聊天啊!” 那女子迅速的回过头,瞪着夏北风。 她的脸上鲜血淋漓,竟然整张脸皮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正文 第六章 镜子 夏北风跟那女子,或者应该说是女鬼,对视了三秒。 “慢走。” 他后退了一步,礼貌的朝那女鬼点头微笑,脸上的神色如常,就像普通的跟朋友告别一般。接着立刻抬手就想将那窗户关上。 那女鬼本来里窗户已经有了十几步的距离,此时见状却一个抬腿,直接出现在了窗口边,跟夏北风来了个脸对脸。她抬起一只手,撑在窗户上,阻止了夏北风关窗得动作。 喂!还带瞬移的,这个犯规啊!夏北风凝视着那女鬼血淋淋的脸,保持着微笑,手上暗自使劲。 窗子纹丝不动。 那女鬼的手也和她的脸一样,没有了皮肤,直接能看到里面粉红色的嫩肉,显得她的手指格外的纤长。 “这位姑娘。”夏北风温柔的向她问道:“请问你还有别的事吗?还是说忘记了什么东西?” 那女鬼摇摇头,似乎是冲着夏北风微笑了一下。 夏北风感觉窗户上的压力更大了些,只好暗自咬牙,用力顶住窗户,手上也逐渐的暴起了青筋。 那女鬼与夏北风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似乎才想起来她还有一只手一般,开始试图往窗户里爬。 “这位姑娘,我就要睡觉了,您先请回吧。”夏北风深吸一口气,猛一用力,那窗户竟被他一下子关上了小半。 那女鬼用自己的肩膀顶住了木质的窗边,继续手脚并用的的向屋子里爬。她身上本来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这会儿肩膀碰到窗户的地方迅速的渗出了大片的鲜血,然后一滴一滴的掉落她身下的在窗台上,很快便积成一小滩。 像你这么主动的,就算是个美女我也要考虑考虑才能让你进来,更何况你现在看着还不算是个美女,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进来了啊! 夏北风又叹了口气,最后看了那女鬼一眼,就将头偏了过去,望着墙角。然后抬腿一脚踹在了那女鬼的脸上,竟将那女鬼直接踹飞出去。 那女鬼在地上趴了一会,才慢慢的爬了起来,她将自己向后折断的颈骨使劲的正了回来,脖子上发出了清脆的骨头摩擦的声音。接着拍了拍自己旗袍的下摆,那旗袍此时已经被血浸透,成股的鲜血顺着她那凹凸不平,看不到皮肤的小腿向下流着。 她恶狠狠的瞪着夏北风,张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似乎是被彻底的激怒了。 夏北风早在她张嘴的时候就及时的动手捂上了耳朵,却依旧被直接响在脑子里的尖叫声弄得有点发晕。 就在夏北风和这女鬼将要拼的你死我活之时,在这个宅子的深处不知是什么地方,隐隐传来了一阵热闹的锣鼓声。 那女鬼有些犹豫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便扭着腰小步向那边走去。她每走几步都不忘回头的去瞪夏北风一眼,直到最后拐过一间屋子的墙角,彻底消失在夏北风的视线中。 还在院子里留下了一串儿小小的血脚印。 三寸金莲杨柳腰,小腿又直还没有赘肉,看脸型也应该是个美人,这位蒋老爷倒是艳福不浅啊。 而且女儿还长得那么可爱。 夏北风目送那女鬼走向不知何方,抬眼看着窗户上一只血手印,皱了皱眉。 “真是可惜了啊!”夏北风感叹了一句,抬手便想关上窗户。 那远处传来的锣鼓声,这时又加上了二胡声,听着似乎是段京剧的调子。 夏北风停下了关窗的动作,皱着眉向那边望去,什么都没看到。 他将一只手搭在窗户上,方便随时关窗。接着干脆整个人跳到了桌子上盘膝坐下,听着那隐隐约约的调子,试图去分辨到底是出什么戏。 夏北风仔细的听着,他对京剧知道的不算太多,只是家中有个长辈还挺喜欢这些东西的,便耳濡目染的知道了一些。这会听着只觉得那调子十分耳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究竟是是哪一出戏。 所幸过了一会,便有个女声跟着那调子唱了起来。那女声又尖又细,咬字十分清晰,唱的也是字正腔圆,只可惜隔得太远,听着有些不甚清楚。但却不妨碍夏北风在听到第一句是便想起这出戏的名字。 苏三起解。 夏北风坐在桌子上,一手撑着窗户,另一只手支着下巴,开始欣赏远方传来的声音。 那女声中似乎带着些幽怨的意味,在这出戏里倒是刚刚好。一句一句细细品味下来,让人忍不住跟着戏里的女子一同难过。 这天晚上天上的月亮并不算亮,星星倒是很多,但是地面依旧黑乎乎的。院子里也没有一点儿声音,连蝉鸣都消失了。看样子不管是活人还是死物应该是都去听戏了。夜风倒是吹得挺舒服,不过这么单纯的听着时间长了还是有些无聊。 夏北风听了一会,又觉得有点困。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估计这出戏少说还要唱一个小时才能停,开始纠结是继续听下去还是现在关窗就上床睡觉。 他正纠结着,身下的桌子又开始微微的颤动起来。 这次又是什么玩意?还有完没完了,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那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震得人身上有些发麻。夏北风只好跳下桌子,关了窗户贴上符纸,将外面的声音彻底的隔绝掉之后,开始在桌子里翻找起来。 他在先是把抽屉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动。而且脚下的地面也没动,应该不是地震之类的事情。最后只好无奈的找出手电,趴在地上看向桌子底下。 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 此时桌子已经不再动了,夏北风拿出根铅笔,伸到桌子与地面中间那条细细的缝隙中,将那玩意勾了出来。 那东西还挺重的,掉的也十分的深,夏北风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弄出来。 那是一面小小的铜镜,只有手掌大小。正面是磨得锃亮的镜子,背面却是一套八卦的图案,还挂着一个红色的流苏穗子,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夏北风低头,轻轻地将那镜面上的薄薄的一层浮灰吹掉,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 镜中之人也马上一起笑了。 夏北风收起了笑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 镜中的人却没收起笑,反而扩大了笑容的幅度。 夏北风见状,便使劲的摇了摇那面小镜子。再低头看时,镜子里映照出来的人脸就开始渐渐变形。 他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彻底的变成了另一个男人,那男人差不多四十多岁,挽着个发髻,一把羊角胡子,长的不算好看,却是一脸正气。此时他正在镜子里用探究的眼神上下的打量着夏北风。 夏北风又冲镜子里的人微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也马上笑了一下,接着便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冲着夏北风点头,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意思。那面小小的镜子,也跟着镜中之人点头的频率小幅度的晃着。 夏北风笑完,就立刻翻脸,伸手将镜子倒扣在桌面上,用手掌将那镜子死死的按住,全然不顾那镜子疯狂的颤抖。 “这位大叔,你长得又没我帅,还敢出现在我的镜子里碍眼,你觉得好吗?”夏北风对着那镜子说道。 他话音刚落,那镜子就停止了抖动,过了一会,一个浑厚的男声从镜子中响了起来:“这位小兄弟,色相皮囊本事身外之物,百年后大家都事一坯黄土,你又何必如此纠结。” “老子高兴。”夏北风对着那镜子喊道:“你丫管不着。” 那镜子闻言居然沉默了,可能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话,好一会儿才再一次出声:“这位小兄弟,这八卦照妖镜镜可是贫道出师时师父送的法器,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你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吗?”夏北风缓缓的抬起捂在那镜子上的手,见那镜子已经不动了,才继续说道:“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没个亲戚朋友的吧。所以这玩意现在应该是谁捡到就是谁的了吧。” “听这话,这位小兄弟大概也是同道中人,那就改叫道友了。”那镜子没理会夏北风的耍赖,先是客客气气的套了个近乎,才陈恳的对夏北风说:“这镜子倒也不值几个钱,虽说曾是我随身携带的法器,但如今我确实是不能再用了。若是道友见了这小玩意实在是喜欢,送给道友也罢。只是贫道有个请求,希望道友能帮我一把。” 夏北风没说话,低头掏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那镜子中的人等了半天也不见夏北风答应,只好又一次主动开口:“这位道友,贫道道号云清子,师承龙虎山掌门——” “等一下,你再说一遍。”夏北风忽然打断了那镜子的话,他按下游戏暂停键,才抬头探究的盯着桌子上那块倒扣的镜子“你是哪来的?龙虎山几个老不死的我也不是没见过,怎么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还是说你其实只是龙虎山里一个扫地的。” “呃……”那镜子中的道士似乎是被夏北风这句话噎住了,在那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尴尬的说道:“道友见笑了,贫道确实不是龙虎山弟子。贫道的师父本是街上一个算命的瞎子,没名没号,盗用着龙虎山天师的名号,只为谋生而已。我跟着他学了几手,就算出师了,自己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便也学着师父他老人家用着龙虎山真人的名头,道号也是自己取的。没想到今天却被道友这样的识货之人认出来了,真是惭愧啊,惭愧!” 夏北风可有可无的“嗯”了一下,低头继续玩着俄罗斯方块。 其实他是不认识什么龙虎山道士的,只是诈那鬼道士一下。若他真是什么龙虎山门人,便道个歉说自己认错了便是了,反正这人已经死了,也没法回去找人告状。结果这鬼道士还真的不是龙虎山门人,心里还虚得很,被夏北风稍微一吓唬便露馅了。 “啊……这位道友。”那镜子中的鬼道士吞吞吐吐了一会,才恳求道:“这位道友将来再见真正的龙虎山门人时,可千万不要提到我的事情啊。大家也都是混口饭吃而已,何苦互相为难呢。” “看情况吧。”夏北风头也不抬的玩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敲着那镜子的背面。敲了一会,那鬼道士一直没出声,直到夏北风一局俄罗斯方块打完,伸了个懒腰,才将那镜子正面反过来。 镜子里面的鬼道士云清子立刻有点谄媚的朝夏北风笑了一下。 “你有什么要求,先说说吧。”夏北风还是低着头,重新开始玩了一局俄罗斯方块,说话的语气却有些为难“我这人本事也不大,就学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你有什么请求先说着我听听吧,能不能做到不敢保证,量力而行吧。 那镜子中的道士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开始对这夏北风喋喋不休起来。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分割线************************ 今天被一个十五岁的小朋友撩妹台词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想跪下叫大大……总觉得这种小朋友是要奔着成精的方向去的啊 正文 第七章 鬼道士 “我本是一个行走江湖斩妖除魔的道士,走遍大江南北,除过的怪物不知几何。我曾进山收过夜夜下山吸人阳气的千年狐妖,也入海教训过兴风作浪害人性命的龙王,不过今天没什么事时间,太长的故事不能讲,就给你讲个我斗旱魃救苍生的故事听听吧。” “还记得那一年,夏天太热,我去到北方避暑。路上路过一个村子,那村子三年不见下雨,饿死渴死不知多少人。当初我只是路过那村子,谁知村子里的老人家见了我,就带着全村跪着求我帮帮他们。我见他们实在是可怜,便在那村子里开坛做法想向天求雨。“ “祭坛摆了七天,居然日日都是艳阳高照,要烤死个人,不见一点儿雨云。我心里想着这不对啊,我与天上司雨的神仙一向交好,逢年过节也没少了供奉,怎么这次居然不灵了?然后我便掐指一算,你猜怎么着?” 那镜子中的鬼道士说到这,忽然不知怎么想的使劲的将那镜子摔了一下。那面小小的镜子在桌面上撞击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响。这鬼道士竟自己一个死鬼待在镜子里,创造出了说书时醒木的音效。将夏北风震得一个激灵。 接着便听那鬼道士云清子接着说道:“原来这村子西头的乱葬岗里竟住着一个成了气候的旱魃!我本是不愿与旱魃打交道的,你也知道,那玩意就算是怎么成了气候,也不过就是僵尸而已,我根本懒得收他。只是那村子里的人实在太可怜了,我便决定破例帮帮他们。” “我准备好法器,去那乱葬岗里住了一夜。那夜子时,忽然狂风大作,乌云盖月,乌鸦乱叫。我起身一看,果然是那旱魃来了。那旱魃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青面獠牙红眼珠,光手上的指甲就有一尺多长,跟一把把小刀似的,削铁如泥。那乱葬岗里的活物早就跑光了,只有我在那,那旱魃就径直的冲我来了,一路上遇到石头砸石头,遇到树砍树,等他到了我面前时,半个乱葬岗都被他梨过一遍了。” “我一看,心道一句来得好啊!就提起我的桃木剑,脚下踩着罡步,向那旱魃胸口插去。谁知那旱魃的身体竟坚如钢铁,刀枪不入。我便想用我的神符符定住他,可那旱魃已经不怕普通应付僵尸的符纸了,继续向我抓来,差点把我生撕了。幸好我身手矫捷,才及时躲了过去。” “那旱魃脑子不傻,我与他大战了三天三夜,才得了个机会,将他骗进我预先准备好的陷阱里。那陷阱中全是外国人卖的火油,又滑又腻,那旱魃掉进去便爬不上来了,我将那陷阱点着,硬是烧了七天七夜,才将那旱魃烧死。” “那旱魃死前日日嚎叫,吓的村里好几个小孩都丢了魂,还是我给找回来的。那村里的人便当我是大恩人,三跪九叩的送我出村,还把留种的粮食都给我当做谢礼。我本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奈何他们硬是塞给我,我推脱不掉,才带在身上当口粮的……这位小道友,看你小小年纪,该是刚出师行走江湖不久,可曾见过旱魃?” 那镜子里的道士也不累,十分兴奋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大堆话,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夏北风。 “见过倒是见过,不过长的没你说的那么吓人,整天就在地下室里睡觉,十几年才能醒过来一次。一醒也就两三天便又去睡了,但是醒着的时候一顿能吃一头活牛,两只活猪,还都要活着新鲜的,养着太他娘的费钱了。”夏北风头也不抬的继续玩着手机,十分随和的回答了那鬼道士的问题。 那道士立刻闭嘴了。 “我觉得。”夏北风放下手机,拿起那镜子,和镜子里的鬼道士目光相接,“你挺适合说书的,考虑过改行没有。” “呵呵,小道友你可真会开玩笑啊!”那道士打了个哈哈,把头转到了一边,不去看夏北风的眼睛。 “你把那旱魃杀了,没把那东西的内丹挖出来吗?”夏北风倒是好像来了兴趣,开始追问起来“我听说旱魃的内丹对修道之人好处极大,你要是吃了它,该是长生不老,肉身不坏才是,怎么会死在这么个地方?” “啊,吃当然是吃了,此番折在这里,也只是因为这个……这个这个……”那镜子中的道士脑袋左转右转,就是始终不去看夏北风的脸,自己一个人纠结了好久,才冒出一句话来:“因为此地那怪物太阴险了,从背后偷袭,贫道一时不察,遭了那畜生的暗算,才落得这个下场!” 可是旱魃算死物,根本没有内丹可挖啊啊!夏北风无奈的看着那镜子,叹了口气。 “啊——”夏北风一个字拖了老长的音,把那鬼道士弄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帮忙了。 “那怪物长什么样?”夏北风最后还是开始像那鬼道士问道。 那鬼道士虽然早就不需要呼吸了,这会闻言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嗯嗯啊啊”的,死活不说正事。 “到底长什么样啊?”夏北风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至少也要先让我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才好有所防备啊!你不说的话我怎么帮你?”。 那鬼道士心一横眼一闭,小声的说了一句:“没看到。” 夏北风:“……” 您老不是连旱魃都能灭了吗,怎么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就栽了呢? “这事等以后再说。”过了一会,那鬼道士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十分客气的向着夏北风作了个揖,恳求道:“总之道友你能先帮我一下,把我的尸体找到吗?” “嗯……”夏北风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那鬼道士又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夏北风吊足了那鬼道士的胃口,才忽然笑着向他问道。 “道友不是拿了这面镜子吗?”那鬼道士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北风“难道这面镜子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就这么一面破镜子,我家大门上挂着辟邪用的都比这个好。”夏北风嫌弃的将那镜子又扔回桌子上,抱着手臂翘着腿,倚在椅子上,一副大爷样的看着镜子中的鬼道士云清子“咱们现在就别来虚的了,你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去跑一趟的。不过看你这么穷,金银财宝估计是没有了,那我也不为难你,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都给我吧。” “这个这个……贫道实在是清贫的很,怕是没有什么道友能看得上眼的东西……”那鬼道士又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咬咬牙,破罐子破摔般的飞快说道:“贫道尸首上应该带着几枚算命的铜钱,还有一把桃木剑,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道友如不嫌弃,便都拿去吧。” “不要。”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他,然后将那面镜子又一次扣下去,拿起了手机继续玩游戏。 “你自个儿去找你的尸首吧。” 镜子在桌子上再次开始颤动起来,夏北风却也不理他,专心的玩着游戏。 那鬼道士自己折腾了一会,发现夏北风还是无动于衷,终于还是老实了下来。 屋子里安静霎时的只剩下了夏北风的呼吸声和他点击手机屏幕时的声音。 当夏北风又玩完了一局游戏,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的时候,那镜子中的鬼道士似乎终于想通了,再一次出声对夏北风说道:“我那还有块永乐年间的盘子,道友如不嫌弃也一起拿了吧,我当初没随身带着它,就把他藏在墙角那个花瓶里!” “哦。” 夏北风闻言便站起来,去墙角把那里立着的两个花瓶都晃了晃。在听到其中一个花瓶中发出的撞击声之后,将它倒扣过来晃了几下。果然从中掉出了一块罗盘。 那罗盘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已经磨得锃亮,连上面的小字都快要磨平了。 确实是个好东西。 夏北风将那罗盘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一会,才将它放进自己的包里。 “唉……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用罗盘,而且你这东西也挺一般的,根本不值几个钱。”夏北风重新走到桌子前面,面对着镜子,颇为为难的对镜子里的鬼道士说道:“不过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吧。你的尸首大概在哪儿?我明天去帮你挖出来。” “道友,你这是终于答应了吗!”那鬼道士听到这话简直感动的立刻就想落泪,但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儿,他就急切地催促夏北风:“贫道的尸体应该就在这宅子的后院一个墙角处,离得不远。道友你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去行吗?” “我现在不太方便。”夏北风的看着镜子里的鬼道士,又张嘴打了个哈欠,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我现在想睡觉了,你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那就明天再去吧。” “道友,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啊!”那镜子中的鬼道士见夏北风这就要睡觉,大声的对他喊道。 “我考虑过了,如果不是十万火急,大半夜去挖尸体这种事是只有神经病才能做出来的。我不是神经病,所以我不去。”夏北风笑着对那镜子挥挥手,躺到了床上。 “晚安。” “道友,你且听我一言。”那鬼道士却还不放弃,苦口婆心的劝诫着夏北风:“这宅子里到处都是冤魂,一天当中只有这个时候,那最凶的鬼王,要摆台子唱戏,还要这院子里的人啊鬼啊不人不鬼的东西都必须去听。它们现在都去听那鬼王唱戏了,宅子里其他地方反而空荡荡的,可以随便走走也没事。我们现在去后院的话,只要不惊动他们,便是最容易成事的。” “那如果惊动了他们,是不是就死定了?”夏北风眯起眼睛盯着被子上的绣花图案,漫不经心的向那镜子反问道。 “呃……”那镜子中的鬼道士又一次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了。 夏北风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床上的被子。那被子上绣着精致繁杂的兰花图案,看着应该是手工一针一线做出来,被面也是上好的缎子。如果将它拿到外面去卖,估计也是要值个不少钱的。 “不过……”夏北风将被子抖开,翻身下床后将被子平铺在床上,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仔细想想这事好像还有点意思,那就我勉强去走一趟吧。” 他说着从包里摸出个小口袋,在里面倒出了一堆金属。然后将那堆东西拼接了几下,便组成了一把一米多长的铲子。 “走啦。”夏北风对着那镜子说了一句,便把它揣在兜里,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树影婆娑水光粼粼。远方传来女子婉转的唱腔,偶尔中场停顿时还能听到有人在大声的喝彩,似乎很是热闹。 夏北风站在门口分辨了一下那唱戏的女子正在唱的戏词,又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苏三起解这出戏的长度,暗自松了口气。 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唱完,现在去挖个尸体的话,速度快点应该足够回来了。 夏北风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繁星,深吸了一口气。扛起铲子快步的向后院走去。 正文 第八章 尸骨 这蒋家宅子的后院有个挺大的花园,花园中种满了各色的花草,一条小路七拐八拐的。不熟的人若是自己进来,八成都是要迷路的。 夏北风扛着铲子从花园穿过,到了那鬼道士所指的墙角之后,将铲子往地上一插,回头凝望着他一路走来路过的各色花丛,掏出镜子对它感慨了一声:“厉害啊!” “什么厉害?有什么东西跟来了吗?”那鬼道士疑惑的问了一句。与夏北风一同向花园方向看了一会,见什么东西都没有,又想起了正事,赶紧催促夏北风道:“这位道友,我们快点干活吧,一会那女鬼唱完戏就来不及了。” 梅花和荷花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一起开花,还不算厉害吗? 夏北风看了一眼镜子中焦急的鬼道士云清子,叹了口气。从衣领下面扯出一根铁链子,把那镜子拴住,顺手挂在身边的梅树上,拎起铲子开始干活。 他那根铁链子乍一看比一般的项链要粗些,实际上是却由一根很长的细链子折成三道,拧成了一股绳。链子下面挂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兽牙,兽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花纹,镶在了一个也刻满了相同花纹的银色底座上,被当成一个项链般的东西,一直挂在夏北风的脖子上。 夏北风一直嫌弃这东西的造型看着太过中二,在他的记忆中,这玩意似乎是只有街上半大小混混才会带着的用来耍帅用的东西。而且看着造型也十分的廉价,跟十几块钱的地摊货没什么差别。所以常年把他藏在衣服里面,不见天日。 那镜子中的鬼道士在被挂在树上,每当镜面碰到那颗兽牙的时候,他便会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朝自己袭来。按理说他已经死了多年,对冷啊热啊这些玩意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却在兽牙跟铜镜不断地碰撞过程中,隐约有种自己那一缕残魂正在慢慢消散的错觉。 “我说,这位道长。”夏北风在墙角奋力的挖着土,抽空瞥了一眼挂在树上正晃晃悠悠的镜子。见那鬼道士正在镜子里无聊的东张西望,而自己正费劲的替他挖尸体,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忽然有点不忿。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啊?居然这么多年连投胎都不行,作为一个修道之人混到这份上,你也算是不容易了啊。” 那鬼道士闻言,似乎回忆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样,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夏北风不死心的继续追问着,一定坚持着要让那鬼道士也跟着自己一起不开心一下。 “唉,惭愧啊惭愧!”那鬼道士架不住夏北风的一再追问,还是开口给他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当年贫道路过这蒋家,见着宅子大门上贴着喜字挂着红布,整个宅子里灯火通明,上方却乌云密布,不像是办喜事倒像是要出事。便敲门一问。那蒋家老爷见我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哭着告诉我,他的宝贝女儿被一个妖怪看上了,再过两天便要将女儿嫁到山里去。我一听这还得了,有贫道在此,怎能让那妖物强抢民女,祸害一方,便自告奋勇去山里除妖。” “贫道去了蒋老爷所说的妖物住着的洞府,不见那妖物出来,便在洞口叫骂。那妖物想是知道了我的厉害,竟任我如何骂它祖宗娘也不肯出来,只是隔一会便召来几只野狼想收拾我。贫道如何能被这几个畜生给怎么样了,两天杀了十几头狼,依旧不见那强抢民女的妖物出来。眼见着蒋老爷女儿就要出嫁,无奈只好回转蒋家……” 夏北风一边听着那鬼道士吹牛,一边挖土,几铲子下去,就感觉到铲子尖碰到底下一个挺硬的东西。 他想也没想,一铲子狠狠的砍了下去,立刻便感受到下面有什么的东西被砍得折断了。 “啊……”夏北风迅速的打开手电看了一眼下面断掉的东西是什么,背对着那镜子吐了下舌头。然后收起了鬼脸,一本正经的抬起头望了那鬼道士一眼。 那鬼道士惊觉夏北风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上停下了他那说书般的回忆,在镜子里瞪着夏北风,问道:“道友……你怎么停下了?” “没什么。”夏北风朝那鬼道士点头笑了笑,站起来伸手在后背上按了几下,伸了个懒腰,之后又面色如常的又低下头继续挖着墙角的土,小声的解释道:“我有点累了,站起来休息一下。你继续讲,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回来之后,跟那蒋老爷说了妖物不肯出来的事情,建议蒋老爷干脆放火烧山,将那妖物熏出来。蒋老爷却不同意,告诉我这事另有隐情,邀我半夜一个人到这后花园来一叙。:”那道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用一种神神秘秘的声音对夏北风说道:“我那晚半夜在这墙边等着蒋老爷,你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夏北风赶忙好奇的追问着。顺便把刚刚刨出来的半截大腿骨踢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侧身挡住那半截骨头,不让那鬼道士看到。 那半截腿骨看着埋在地里有些年头了,上面沾满了泥,此时已经从中间被折断了,只是那断茬还是崭新崭新的。 “我在这院墙下面等啊等啊的,忽然就被那妖物背后偷袭,砸中了脑袋,直接晕死过去了。”那道士将这最关键的一段短短概括了一下,直接便说了结局:“等我再次想起来我是个人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样的一缕残魂了。我魂魄不全,无法投胎。幸好当初机智,将两件法器留在了那小姐房中,才得以有东西寄托这一缕残魂,不至于魂飞魄散。” 夏北风没说话,他又在泥里挖出了几块肋骨之后,铲子直接碰到了土下面的石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石撞击之声。 “哎呀,你轻一点!”那道士咋咋呼呼的对夏北风喊道:“被那女鬼听到了可不得了!” “我也不想弄出声啊。”夏北风直起腰,看向那镜子,歪头示意了一下堆在一边的那堆骨头“下面没东西了,你确定你的尸体全埋在这?” “应该就是这儿。”那鬼道士闻言困惑的皱了下眉“你找到了多少?” 夏北风立刻侧身让他看墙角堆着那一堆白骨,大概也只有一个人骨头的三分之一那么多。 “怎么会?”那鬼道士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堆骨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怎么着?你是就要这些呢,还是再找找。”夏北风将那铲子插进地里,倚在墙上看着那鬼道士。 “莫非,是那妖怪将我的尸首带走了?”那鬼道士忽然恍然大悟般的喊道“这畜生,别让道爷抓到你,不然非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我得提醒你一下。”夏北风靠着墙点了一根烟,悠然自得的仰望着天上的星星,对那鬼道士说着风凉话“这位道长你现在已经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状态了。” 那鬼道士闻言,变了变脸色,接着便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北风叼着烟,双手垫在脑后,背靠着墙,开始数星星。 北极星、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牛郎织女、天蝎座、人马座、天鹅座、人造卫星、空间站…… “啊,对了。”夏北风数着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两只手指夹着烟,掸了一下烟灰,对那镜子说道:“我好像想起来个办法。” 他说完这话,也没理会那鬼道士焦急的追问,直接将罗盘掏了出来,放在手里摆弄了一会。 “这边……”夏北风从树上摘下了镜子,看着手里的罗盘,顺着墙根向旁边走了十几步,直到在一棵树下停住了脚步,原地跺了跺脚“这里应该还有一堆。” “啊?有什么?”那鬼道士在镜子中四处张望着,迷茫着问道。 夏北风没回答,顺手把镜子又挂在树上。抬起铲子,就在那儿开始挖了起来。 他挖了几铲子,果然有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被紧紧的埋在地里,夏北风左右挖了几下,都没能把它弄出来,干脆用力的将铲子向下插进去,然后一使劲,将下面的土全部挖了出来。 一大堆泥土随着夏北风这一下的用力,全部飞起到了半空中,又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四周的地面上。随着那些泥土飞出来的还有几块骨头和,一把锤子? 那锤子已经锈的不成样了,夏北风将它拿在手里掂了几下,锤子上的铁头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你之前说……”夏北风回头,疑惑的看着镜子里的云清子“你是被妖怪暗算的?” “是啊。”那鬼道士十分爽快的回答,接着一头雾水反问夏北风:“除了那妖物还能有谁暗算我?” 什么样的妖怪会用锤子啊? 夏北风蹲下捡起了锤子头,将它重新装回到木柄上,用力的在地上敲了几下。在确定那锤子不会再松动之后,就把它也随手放在一边,亲自动手从那个洞里拣出了剩下的白骨。 “还是不够。”夏北风将散落的白骨拢了拢,回头跟再之前挖出来的那堆比较了一下,发现两边挖出来的东西数量都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没找到脑袋。 夏北风叹了口气,站起来,重新开始摆弄起手里的罗盘。 “这应该不是巧合,就是冲着你来的。”夏北风一边低头看着罗盘的指针,辨别着方向,一边随口对那镜子说了一句。 那鬼道士先是楞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惊讶对夏北风喊道:“道友!你觉得那妖物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懂得将尸体分开埋起来,好让我不能去投胎!” 你居然现在还觉得是妖怪害的你吗?笨成这样,怪不得会死啊!夏北风也对那鬼道士的话感到十分的惊讶。 “嗯,这边……”夏北风一边将已经燃尽的烟头在墙上摁灭,继续顺着墙根走了十几步,又停在了一棵树下。 “应该就剩这一堆了,时间也不多了,我快点挖完就收工回去睡觉了。”夏北风说这便挥起铲子,飞快的挖了几下,便看到那土下露出了点点的白色弧形。 他放满了速度,又小心的挖了几下,便立刻蹲下,用手将那露出来的半个骷髅给扒了出来。 “啧啧……真是够狠的。你跟他们到底多大仇啊!”夏北风将那骷髅举起来,用头盖骨对准挂在树上的镜子,让那鬼道士看清。 那骷髅的天灵盖上,正死死的钉着一颗木头的钉子。那钉子很长,从天灵盖上插进去,一直插到骷髅的下巴处,几乎是贯穿了整颗脑袋。 “嗯?”那鬼道士在镜子中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脑袋上那颗木钉子,,带着颤音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柳木钉。你不知道吗?”夏北风边说边用力的将那颗木钉子从头骨上拔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这玩意特别阴毒,在人没死透的时候钉进身体里。等那人死了,一部分魂魄就会留在尸体里,出不去,也活不了。这种玩意就是为了让你这种会点东西的人魂魄不全,没法去投胎的。” “哦。”那鬼道士闻言长叹一声“此番真是受教了。” 夏北风将那钉子扔在一边,又去地上刚挖开的洞里找了一会。居然除了骨头之外,还找到了一个小布袋和一把已经烂的不像样的木剑。 他把那木剑扔在一边,打开了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了十几枚各个年代的铜钱。这堆铜钱倒是保存完好,既没锈也没坏,看着也还算不错的东西。 “应该就这些了,把骨头收收回去拼了吧,明天白天就送你去投胎。”夏北风把那小布袋扔在一边,铜钱揣到自己兜里,准备回头去收拢那鬼道士的骨头。 那鬼道士没回答,挂在树上的镜子正随风小幅度的颤着,就像有个人在瑟瑟发抖一般。 夏北风蹲在地上抬起头,向花园望去,正好和一双眼睛看了个对眼。 正文 第九章 狼群 昏暗的花园里,一阵微风吹过,吹得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此时,在那低矮的花丛中,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正注视着夏北风。那眼睛的主人把身躯藏在了花丛的阴影中,只露出了闪着光的眼睛,正好跟蹲着的夏北风视线齐平。 夏北风眼睛一眨不眨的与花丛中的那双眼睛对视着,放轻了呼吸,缓缓地站起身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里的铲子。 那面铜镜依旧挂在树枝上,随着微风轻轻地晃动着,镜子中的鬼道士却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从花丛中传来。很快,更多的绿色眼睛便从花丛中渐渐浮现出来,齐齐的望着夏北风。 夏北风没敢动,喉结微微的动了一下,鬓角落下了一滴汗。 是狼。夏北风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是什么东西。此时他正数着不断出现的眼睛,计算着到底有多少只狼。 一、二、三……当夏北风数到第七双眼睛的时候,大概是狼群的成员到齐了,终于暂时没有新的眼睛出现了。 花丛中第一只出现的狼稍微等了一会,见夏北风没什么动作,便试探着先前进了两步。它走出了花丛的阴影范围,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星光之下。 那是一只灰狼,看着似乎比普通的同类身体要健壮一些。每走一步便要停顿一下,爪子踩着松软的泥土,露出了尖锐锋利的指甲。 当那领头的狼走出花丛几步之后,其他的狼也尾随着它走出花丛。它们围成一个半圆的形状,一点点的向夏北风的靠近,逐渐的缩小着这只人类可以活动的范围。 夏北风又向后退了半步,后背已经靠在了墙上。他将铲子举在胸前,警惕着那狼群不知何时开始的进攻。 领头的那只狼向下压低了身子,咧开了嘴,露出嘴里的尖牙,从嗓子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 夏北风此刻已经已经无路可退,眼见着狼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脑子里飞快的计划了几个逃跑路线。 对付这种玩意最好别来硬的,以少胜多可能性不大,还不如先打一只,抽个空就跑。怕就怕跑的没狼快,如果没拉开距离,从背后被扑倒那就死定了。 远处传来婉转的女声,那出戏已经接近了尾声,估计再有个几分钟便唱完了。 那头狼呲着牙,“呜呜”的叫了几声,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后腿用力使劲一蹬,向夏北风飞扑过来。 剩下的几只狼也紧跟着跳起来,扑向了墙边的夏北风。 夏北风在头狼跳起的一瞬间便举起了手里的铁铲,对着正前方跳在半空中的头狼狠狠的一抡,将那头狼狠狠的拍了下去。紧接着便向旁边一蹲,从右侧一只狼的身子下面穿了过去,顺手摘下了挂在树上的镜子,扛着铲子就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狂奔起来。 夏北风对那头狼拍下去的那一铲子,正好拍在了那头狼的天灵盖。它跳起来的时候本是张着嘴,被这一下拍下去,直接摔在了地上不说,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那畜生被拍的七荤八素,躺在地上翻着白眼直蹬腿,好一会才恢复正常。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剩下的几只狼朝他围了过来,有一只还用头亲切的蹭了它一下。 头狼又发出了一声低吼,驱赶着身边的同伴离它远点。低伏着身子望着夏北风奔跑的背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剩下的几只狼立马跟上,一起追逐着夏北风的身影。 可惜的是夏北风已经跑出去了好远。他找准了方向,在花园里一路直线的狂奔,也不知踩坏了多少花花草草,很快便看到了来时路过的花园入口处的小角门。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一只灰狼慢悠悠的从那角门走进了花园,在自己前进的道路正中央趴了下来。 夏北风只好停下了脚步,在离这只新出现的狼三米开外的地方与它对视起来。 那安静了许久的鬼道士云清子原以为危险已经过去,又从镜子里露出了半张脸,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窥探着。当他看到面前竟还有一只狼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尖叫。 “你鬼叫个什么劲啊,这畜生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夏北风闭着一只眼睛,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鄙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镜子“别忘了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那鬼道士闻言想了一会,才收起了自己惊恐的表情,长出了一口气,对这夏北风点点头道:“道友你说的不错,不过我这可是在替道友你担心啊!” “谢了。”夏北风暗自翻了个白眼,将视线转到了自己面前的那头狼身上。 这新出现的狼比刚刚那只头狼还要大一号,浑身毛皮油光水亮,看样子是吃的极好。长得也是十分标致,只是可惜瞎了一只眼睛,看着有些狰狞。 它趴在门口,慢悠悠的舔着自己的身上的毛,偶尔抬起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看一下夏北风,然后低着头接着舔毛。 夏北风把自己带着的链子从铜镜上解下来,重新挂在脖子上。又把铜镜揣进兜里,然后盘膝坐下,看着那独眼狼,点了一根烟。 狼群很快便追了过来,它们再一次围绕着夏北风,重新组成了包围圈,慢慢的向他靠近。 夏北风虽然看着悠闲的不得了,甚至还开始小声的哼着歌,似乎完全不把这群狼放在眼里。实际上心里也是没什么底,只是在这故作镇定,摆出个姿态而已。 他现在只希望面前的这头畜生能稍微聪明点,误以为他手里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不敢轻举妄动最好。 只要稍微聪明点就好,但也别太聪明了,如果她看出我在摆空城计的话,也是个麻烦。 夏北风故作轻松的想着。 狼群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已经能够闻到背后那头狼嘴巴里的散发出来的腥味。他却依然保持着微笑,看着眼前的独眼狼,好似什么事情没有一样。 那独眼狼舔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向夏北风的身后看了一眼。 夏北风感到肩膀上有个什么东西朝他压了下来,他低了下头,看到了自己肩膀上搭着的狼爪,和一溜滴在了自己衣服上的口水。 夏北风头也没回,直接抬起右手,一拳从自己的耳边向身后砸去。 当夏北风的拳头上感受到了动物皮毛触感的同时,也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便是**和地面撞击的闷声。 那只头狼正张着嘴想向夏北风脑袋咬去时,正巧被这一拳砸中了下巴。这一拳砸的还挺用力,使它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狠狠的落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不幸的是它又一次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围绕在夏北风身边的狼群又一次后退了些,充满戒备的盯着他,嘴里不断发出威胁的声音。 夏北风收回拳头,用另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朝面前的独眼狼灿烂的笑了一下。 那独眼狼这会儿也不舔毛了,它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向夏北风走进了一点儿。 地上的头狼抽搐了一会,又一次顽强的站了起来,也摇摇晃晃的从背后向夏北风走进。 周围的狼群随着这两只狼的动作又一次聚集起来。 要亲自动手了吗? 夏北风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独眼狼,也不再悠闲地坐在地上抽烟,而是抬起腿,屈膝半跪在地上,准备随时逃跑。 那独眼狼在夏北风面前一米处停下了脚步,也低下了身子,嘴巴里呜呜的叫着什么。 那声音不像普通的狼叫那么单调,似乎是有节奏的起伏着,与其说是威胁的叫声,倒是更像口齿不清的人在说着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夏北风歪了歪头,向那独眼狼问道。 那独眼狼,又呜咽了几声。然后晃了晃头,咧开嘴呲着牙对夏北风低吼了一下,十足的威胁姿态。 “抱歉,我听不懂。”夏北风抽了一口烟,对着那独眼狼的鼻子吹去“请问你能找个翻译来吗?” 狼的鼻子比人要灵敏许多。夏北风这一口烟喷了过去,那独眼狼立刻呛得退后了几步,恶狠狠的盯着夏北风。 “我看我们还是别交流了,怪麻烦的。”夏北风说着便将手里的铲子当成刀一样向前方砍了一下,闪着银光的铲子尖正好擦着那独眼狼的鼻尖落下,将那独眼狼惊得又退后了一步。他收回铲子,浅浅的插进土里,冲那独眼狼招招手“直接来动手吧。” 花园里盛开的花朵正在同一时间一点点的枯萎,掉落在地上。紧接着草木的枝干也开始渐渐地泛黄干枯。 远处的戏台方向传来了一声高亢的男音,唱的是什么戏词听不太清,但夏北风却猛地一惊。 刚刚那句戏词,似乎是最后一句了? 这么说,听戏的那群玩意要散场了? 他本想回头看一眼,却怕面前的独眼狼瞅着空挡扑过来,硬是将已经转动了一点儿的脖子又扭了回来,盯死了那独眼狼不放。 谁知那独眼狼竟比夏北风还要敏感。在听到最后那句男声唱腔时,便转过头惊恐的看着戏台子的方向,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面前的敌人。 那男声唱完之后,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锣鼓声。声音越来越慢,最随着后收尾的一声响亮的锣声,今晚这出苏三起解就算是彻底的唱完了。 那独眼狼依旧望着戏台的方向,仰起头长长的嚎叫了一声。 围在夏北风身边的狼群听到这声狼啸,便迅速的四散到花丛中,转眼间便不见了影子。唯有被夏北风打了两次的头狼,还不甘心的盯着夏北风,低声吼了几下,才晃晃悠悠的走掉了。 那独眼狼回头看这夏北风,却也不让出道路,依旧堵着那小角门,不肯离开。 “你主子就要回来了,你还不走吗?”夏北风疑惑的对那独眼狼问了一句。 那独眼狼摇摇头,干脆蹲下了。摆出了一副“老子就是不让你走,你能怎么着”的欠揍姿态。 这位独眼侠士,就剩你一了个啊喂!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认为一定能拦住我啊,还是说你想等着那群恶鬼散场让它们把我们俩一起撕了,同归于尽? 我们有这么大仇吗? “既然你不走的话……”夏北风似乎十分无奈的低头叹了口气,皱着眉对那独眼狼说道:“那我只能自己走了。” 他说这话的同时,迅速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狼牙手电,对着那独眼狼唯一一只眼睛照去。那惨白的手电光及其刺眼,独眼狼本来只剩下一只眼睛,被灯光这么一晃,立刻懵了。 夏北风趁这机会,一步窜出,对着那独眼狼柔软的腹部便是一脚,将它踢飞到一边。然后穿过小角门,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这院子里房子不少,幸好夏北风记忆力还不错,不久之前才在那鬼道士的指点下走过一遍,这会还没忘干净,没用多久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阵风似的打开了房门,冲进屋里,用极快的速度把之前撕下符纸的门窗重新封住。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直到确定无误之后,他才有空坐在床上歇口气。 他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那一小块衣服已经被撕烂了。他将衣领向下拉了一点儿,露出了里面的肩膀。 右肩上留着三道血痕,那伤口上还沾着泥,正向外渗血,看着格外的凄惨。 “这死畜生,祝你后半生都找不到交配对象!”夏北风小声的咒了一句在自己肩膀上留下伤口的头狼,忍着痛一把将衣服脱下,走到桌子旁边打开了自己的背包,翻出酒精和纱布。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原本空无一物的书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点东西。 *****************************大家好我是凑字数的分割线*********************** 最近今天正文一直是3900 每次都搞得我很心塞,到底是接着多写点到四千呢,还是就这么发呢? 如果一多写就是超了很多,耽误我的睡觉时间 要不干脆把一章拆成两章,日更2000好了,还能留存稿,看着也多点 你们觉得呢? 正文 第十章 信 “这什么玩意?”夏北风盯着桌子上多出来的那堆纸,有点愣。 他本想伸手去拿,却不小心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疼了一下之后立刻想起来正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的伤比较重要。 他这么想着,拧开了酒精瓶子,用纱布沾着点酒精去清洗伤口。 酒精碰到伤口时,他又疼的一个激灵。 夏北风咬咬牙,迅速的几下将伤口上站着的泥土连同血迹一起擦干净,开始往自己肩膀上缠着绷带。 夏北风处理完肩上的伤口,又翻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才坐在椅子上,点着了桌子上的蜡烛,开始翻看那堆在他不在屋里时出现的纸。 那是一摞码的整整齐齐的信封。每一个信封都不算薄,一起拿在手上甚至有点沉甸甸的感觉,想来信封里的信也是不少。 这些信封看着也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但保存的很好,不见一点折痕或者污迹。信封的触感十分柔软,有些甚至还起了细碎的毛边,看着似乎是有人经常翻动的样子。 所有信的收件人都是同一个名字——蒋云珊。 夏北风将这些信封在桌子上一字排开,数了一下,一共十七封信。 他随便拿起一个信封,将它打开——这信封的封口早已被人拆开,而夏北风这人对于看别人的信这件事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在看信之前甚至没有对这信的主人说声对不起。 那信封打开后,从里面又掉出来一个略小一点儿的信封。 这又是什么鬼玩法?夏北风想着,翻看着信封里的信封。 收信人的名字是沈念。 夏北风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十分嫌弃的“啧”了一声,才将它打开。他从信封中拿出厚厚的一叠信纸,借着烛光开始读起了信的内容。 那烛火微微的跳动着,使得整个房间似乎都有些摇摇晃晃的,橘红色的光线洒遍这小小的房间,显得有些温暖。 夏北风很快便读完了一封信,然后又拆开了一个信封,继续读着这不知多少年前的人写的信。 直到最后一封信读完,他才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被那一直晃动的烛光晃得有些眼花,这会才有空闭上眼睛歇一会儿。他向后仰着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本想接着伸个懒腰,却在胳膊举到一般时又扯到了肩上的伤口,不由得“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放下了胳膊。 拜这下疼所赐,他原本有些困意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铺了一桌子的信封和信纸,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这些信无一例外,全都是一个叫做蒋云珊的女子写给她的“沈先生”的。 信的内容总结起来也无非就是来来回回那么几句:我爱你啊可是你不爱我、我这么好啊为什么你不爱我、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啊我知道你是爱过我的对吗、你不爱我也就算了你居然爱别人、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我还好的人配得上你……等等这些怀春少女特有的小情绪。 如果把信按时间排开,那这位姑娘的情绪大概是经历了从愤怒到哀怨,直到最后绝望这样的一个过程。 如果再把自己手里这封信算上,那这就是十八封信。这位蒋小姐在一共三个月的时间里,平均五天便给那位沈先生写一封信,字字句句都是情意绵绵,相见恨晚的情意,只是可惜…… 夏北风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对着那信封上“沈念收”三个字发了一会呆,忽然出声感叹了一句:“您老,可真是个祸害啊!” “你在对谁说话?”那从花园里就消失不见了的鬼道士云清子忽然又在夏北风的兜里发出了声音“你说谁是个祸害。” “我在说一个特别欠揍的人,你不认识。”夏北风从兜里掏出那镜子,扔在了桌子上。 “已经没事了?”那鬼道士在镜子里东张西望了一会,确定了四周没有什么东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颇为得意的对夏北风说道:“我早就知道道友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不就是几头还没成什么气候的狼妖嘛!只可惜我已经死了,若是我还活着,哪里劳烦道友你亲自动手,只需一道雷符,便能将那些狼妖全都烤成焦炭了。” “嗯嗯,那是。”夏北风语调诡异的夸奖着他“您老最厉害了,你说怎么没人找您去当国师呢?他们眼睛可真是瞎的啊!” “道友真是谬赞了,你其实也不差的。”那鬼道士尴尬的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 “那几只畜生呢,道友你把它们都杀了?” “没有。” 夏北风边说着边把桌子上的信重新装好,按照原来的顺序码整齐,规规矩矩的摆在桌角它们原来放着的地方,才歪头看了铜镜一眼“那女鬼唱完了,那群畜生就都跑了。” “原来如此!”那鬼道士似乎有点轻蔑的说道:“我还以为是道友你将那群畜生都收拾了呢,原来不是啊。” 夏北风没再理他。收拾好了那堆不知从哪里来的信之后,他便吹灭了蜡烛,将铜镜扔进书桌的抽屉里,翻身上床睡觉了。 那铜镜在抽屉里也不肯老实,不断地撞着抽屉,发出吵杂的声音。 “你老实点,我要睡觉了。”夏北风躺在船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书桌的方向,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如果你再吵,明天我就去花园里把你那堆破骨头扔河里,让你想找都找不回来。” 那鬼道士立刻不动了,乖乖的呆在黑暗的抽屉里,一直到天亮也没敢再发出什么别的声音。 其实夏北风这晚上躺在床上也没怎么睡好。虽说已经在门窗上贴上了符纸,但谁知道这屋里会不会有冒出来个什么东西,或者干脆就是那个鬼道士不老实想做点什么。 他不断地在自己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睛让自己保持着神志清醒。但是很快睡意便又一次袭来,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想睡着。 结果就在他睡了醒醒了睡,一直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的过程中,天亮了。 一夜安然无事。 夏北风起床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先是看了眼手表,又抬头看了看窗户,“唰”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美好的现实。 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纸里透进房间,在地面上印下了复杂精致的雕花图案的阴影。窗外有两只鸟儿正站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使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静谧和美好。 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太平常了,平常的就好像昨晚他躺下之后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北风迷茫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忽然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十分后悔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就该好好睡一觉啊!”他感叹着自己的判断失误,顺便揉了揉因为没睡好而正在一跳一跳的太阳穴,才翻身下床。 也不知道这宅子里的人们,或者是不是人的什么东西们都需不需要吃早饭。总之在他一个人无聊的将床上的被子认真仔细的叠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豆腐块,然后拆开,再重新叠上,再拆开,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也没人来叫他吃饭。 玩了一阵子之后,夏北风终于放过了那可怜的被子,转而去寻找别的乐趣。他从抽屉里拿出那面铜镜。先是使劲的晃了几下,又神经病似的对着那镜子大声的喊了几句,什么招都试过了,就是没见到昨晚的鬼道士出来说话。 连昨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一摞信封也不见了。 要不是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夏北风几乎要以为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了。 他又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从背包里翻出一袋饼干,然后背上包和画夹,叼着一块饼干,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 一个白色苍苍的老太太正佝偻的后背,坐在他房间门口矮矮的台阶上,抬头眯着眼睛晒太阳。 夏北风:“……”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老太太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难搞了。 他将嘴里的饼干迅速的嚼了两下,努力的咽了下去。结果就是他差点噎到,拍着自己的胸口,费了好大的劲才顺过起来。 那老太太听到开门声,缓缓的回过了头,颤颤巍巍的左右的歪着头看了正在顺着气的夏北风一会儿,才迷茫的问了一句:“你是谁呀?” “我是夏北风。”夏北风蹲下身,与那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对视着,微笑的对她说道:“我们昨天才刚见过的,您忘记了吗?” “夏天不刮北风。”那老太太认认真真的对夏北风说道“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傻了呢?” 夏北风再一次无言以对。 那老太太又打量了夏北风一会儿,便将视线集中在了他手中的饼干袋上,“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夏北风立刻把饼干双手奉上。 “哎呀呀,这多不好意思。”那老太太立刻冲着夏北风摆手,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我不饿的,我不饿的……” “没关系,您就拿着吧。”夏北风翻了翻包,又从中找出了一袋饼干,在那老太太眼前晃了晃“您看,我这还有呢。” 那老太太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夏北风递给他的饼干,抿着嘴似乎有点腼腆的对他笑了一下,立刻抓出两块饼干往嘴里送去。 “啊……您慢点吃,这玩意容易噎到……”夏北风紧张的看着那老太太狼吞虎咽的吃着饼干,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噎到了,发现她稍微有点顺不过气,立刻打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开玩笑!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要是噎到一下,说不定就直接噎死过去了,那样可就麻烦大了。 幸好那老太太虽然是吃得快,却一直没出什么事。她用了几分钟便吃完了一袋饼干,还喝光了夏北风一整瓶矿泉水,最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又笑眯眯的看着夏北风。 在旁边看着整个过程的夏北风硬是在这几分钟之内吓出了好几层冷汗。 “孩子,你心眼真好使,还给要死了的老东西饭吃。”那老太太用她那布满老人斑的手抓住了夏北风的手,使劲的上下晃了晃“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小畜生就没你这么心眼好使,连饭都不给我吃,也不让我进屋,冬天也不让……” 那老太太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哎,老了,眼睛都花了。”那老太太笑的满脸皱纹,掩饰了一句,向夏北风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夏北风眼睛闪了闪,忽然改变了自己那一贯的作风,站起身十分矜持的微笑着对那老太太点点头,慢悠悠的对她说道:这位老人家,在下沈念。是来此处找一位蒋云珊蒋小姐的,请问她在家吗?” 他这一番动作做得很是那么一回事,再加上他努力伪装出来的那种气质,使他看着就像个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一般。 我们一般称呼带着这种气质的人为——装逼犯。 那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会,接着便惊讶地睁开了她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夏北风好久,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净说瞎话。”那老太太拉着夏北风的手,将他轻轻的拽了一下。 夏北风立刻顺势蹲下,继续保持着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见心虚,就好像他真的就是那个名字叫沈念的人一般。 “我想起来了,你是昨天那个来找郭道的。”那老太太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倒有点慈祥的味道,她伸手摸了摸夏北风的头,温和的对他说道:“昨天不是和你讲了吗,这儿没有叫郭道的,你怎么又来了?” “您认错人了,我是沈念。”夏北风平静的回答道“我不是来找郭道的,我是来找云珊小姐的,您还记得我吗?” “你净胡说八道!”那老太太似乎有点急了,大声的冲着夏北风嚷嚷:“沈先生眼睛才没有你这么大呢?而且沈先生可是个正经人,才没你看着这么多花花肠子。” 夏北风听了这话,感觉似乎是糊弄不了这老太太了,一脸郁闷别过头去,叹了口气。 眼睛大也怪我? 他这人天生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平时对着异性都是眼含笑意,眼角眉梢都带着点风流的味道。再加上他本来长得也不算差,个高腿长,一身结实的肌肉,四处乱跑了好些年,看着还有些沧桑落拓的气质。而且他及其擅长花言巧语哄骗别人,手里还有点儿小钱,所以经常能吸引到各种各样的女人围绕在他身边。 只是没想到在这老太太面前他这些小花招都不管什么用不说,反而成了他冒充别人的破绽。 “我其实前段时间去整容了,开了个欧式的双眼皮。”夏北风又一次看着那老太太,试图垂死挣扎“您仔细看看,我真的是沈念啊。” “你别在这瞎说了。”那老太太轻轻的打了夏北风的肩膀一下,板着脸教训他:“沈先生可是个读书人,清高的很,才不会像你这样油腔滑调,这么爱说话。” 你想太多了,那货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夏北风眯着眼抬头看了看正上方的太阳,无奈撕开饼干袋,开始在大中午吃自己的早餐。 那老太太关切的看着夏北风吃东西,一边看一边温和的笑着,就像一个看着自己顽皮孙子的普通老人一样。 夏北风吃完了一袋饼干,又喝了几口水,才转头看着那老太太,对她说道:“老人家,我有些事想问你。” “是关于沈念和蒋云珊的事情。” **************************************************************************************** 因为上了强推榜(好像是这个吧……)所以这章也略长 其实我这几天比较糟心,因为不太理解妹子和妹子之间的友谊…… 也可能是我的问题,总之我总觉得认识几天就看起来很熟的话显得很奇怪…… 可是人家凑过来也不好意思随便拒绝啊…… 而且我也不喜欢跟妹子手拉手,有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妹子都喜欢拉手…… 这有什么好玩的吗? 但是还是不好意思随便拒绝啊! 有人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吗? 毕竟我是个直男不能理解妹子的细腻内心…… 不过每天晚上会看到可爱的小萝莉还是很治愈的哎嘿嘿 就是这样……祝大家使用愉快【鞠躬 正文 第十二章 雨 “我叫夏北风,你昨天答应过我送我出去的。”夏北风冲那老太太点点头,笑着问她“不过现在我出不去了。所以想问你一句,这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小孩惊讶的瞪大了唯一一只眼睛,看着夏北风,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一样。 “我想……”那老太太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在说话时已经恢复了老人特有的苍老嗓音“你这孩子开什么玩笑,我都多了,还叫什么姑娘!” 她说完便妆模作样的接着捂嘴咳嗽了两声,没想到这一咳便止不住了,开始疯狂的咳了起来,似乎是要将内脏都咳出来一样。到了后来她几乎是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仿佛整个人都要背过气去。 夏北风站在一旁看着她,本想伸手扶一下她,却在手伸到一半时停住了动作,有些犹豫的望着她。 那小孩站在一边,无声的冷笑了一下,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那老太太终于咳嗽完了,抬起头来看着夏北风,嘴角还沾着点血迹。 夏北风低头看着她的手心,上面一大片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这句肉身太老了,已经要不行了。”夏北风终究还是伸手扶起了她,顺手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叹了口气。 那老太太也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那老太太愣了一会儿,忽然声音颤抖的问道。 “放她回去吧。”夏北风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的说道:“你想要什么,我说不定可以给你。”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那些已经死了的基本没什么办法了,这个还没死的老太太说不定还有点儿活路,不如想个办法忽悠这女鬼把她放了吧。夏北风暗自想着。 只不过之后还能活多久就要看造化了。 那老太太先是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疯狂的开始摇头,最后干脆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不忘摇头。 “哼。”那独眼的小孩忽然冷哼了一声,抬了抬手。 原本晴朗湛蓝的天空在眨眼间布满了乌云,乌云中隐隐的闪过了几道电光,接着便听到了“轰隆隆”的雷声。 四周逐渐暗了下来,空气也渐渐的有些沉闷,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既然你自己不愿意走的话,那我便送你一程好了。”那小孩恶狠狠的瞪着被夏北风扶着的老太太,大声的喊道。 他的声音听着不似普通孩子一样稚嫩清脆,倒十分的沙哑难听,简直就像锯木头的声音似的,让听着的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你会说话啊!”夏北风看似惊讶的望着那孩子,大声的喊了一句。 那小孩本来正摆好架势,准备随时开打,此时被夏北风这一句话竟弄得有些泄气,便转头又的瞪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无辜的朝他耸耸肩。 那老太太整个人都靠在了夏北风的身上,浑身发着抖,呼吸听上去也十分困难。 即使这样,她身体里的女鬼还是不愿离去。 “这位道长。”那嗓音沙哑的小孩自己气了一阵,又恢复了平静,大声的对夏北风喊道:“我原是此处山神,多年前曾被人陷害,受重伤困于这宅子中无法踏出一步。没想到这宅子中原本还有个怨气深重的女鬼。她占据这宅子,杀了这家人全家上下十几口,自封鬼王,还对我颐指气使。附身在这老太太身上吸引路过的凡人,将他们做成活死人来给她搭戏班子天天晚上唱戏。今日这女鬼肉身将死,正是出掉她的大好时机。本来我一个人还不知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个成气候的女鬼,今日见了道长你正好。求道长来助我一臂之力,一起铲除这祸害。” 那老太太闻言也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眼里充满了哀求的意味。 “呃……”夏北风缓缓的松开了抓着老太太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那独眼小孩见状一喜。 “你们继续,我回屋睡会。”夏北风对对着他们俩摆摆手,笑了一下“打完了叫我。” 那小孩摆摆手,便不知从哪儿刮来了一阵邪风,将夏北风面前的那扇房门关上了。 “道长你这样做不太好吧。”那小孩对着夏北风拱拱手,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斩妖除魔可是你们道门的天职,道长这么做不怕日后有碍修为?” “啊……所以说你认错人了。”夏北风冲那小孩低了下头,慢悠悠的替自己辩解着:“我就是一个偶然路过的倒霉蛋,你们打你们的,我不参与也不看就是了。” 天色越来越暗,几滴雨点儿落在了院子里的地砖上,带来了丝丝凉意。 夏北风伸出手去接了一滴雨水,低头看了一会之后,伸手在墙上摸了一下。他将手上的雨水全部抹到了身后的墙上,接着对着那小孩儿笑了笑。 那小孩眯着唯一的一只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夏北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忽然间下大了,从一开始的几滴雨点儿迅速的变成了滂沱大雨,相隔不过几米远的两人甚至互相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夏北风站在房檐底下,看着站在外面淋雨的小孩,心情飞快的好了起来。 那小孩站在雨里,浑身已经湿透了。水流顺着他半长不短的头发淌在脸上,显得他布满伤疤的脸更显了几分狰狞。 那一直半死不活的老太太这时却忽然向地上倒去,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夏北风却没看那老太太,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小孩的背后。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身影一点点的在那小孩身后显现了出来。 那女子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此时正伸出一双素白的手,搭在那小孩的肩膀上。 在那女子的手碰到他肩上的一瞬间,那小孩脸上立刻露出了暴怒的表情。但这表情也只是一闪而逝,那小孩很快便愣住了。他似乎想了了一会儿什么东西,又开始迷茫起来,一点点的歪着头,将自己的头靠在了肩膀上的那只手上。 那女子抬起手托起了那小孩的脑袋,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小孩也不知听见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些怀念的表情,嘴巴动了动。 什么情况?这两位到底什么关系! 夏北风理他们不算远但也不近,再加上雨下的又大,他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那小孩的嘴型。 他说的好像是——妈妈。 *********************************大家好我是作者崩溃的分割线*********************** 今天(应该是昨天了)遇到了点事情,遭受了成吨的精神伤害,导致没能写出东西来 之后回补 下一章至少六千字请大家放心【鞠躬】 正文 第十三章 女鬼 有没有人能出来给我讲一下剧情啊!现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喂! 夏北风望着那不断用自己的头去蹭那女鬼手的山神,忽然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多余。 他看了一会儿那诡异的女鬼和山神,忽然想到了自己脚边还躺着个人。他低头,弯下腰,将那瘦瘦小小的老太太横抱起来,转身放在了屋里的床上。 那老太太这会看着似乎能好一点了,不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也不咳嗽了,原本没有血色的脸色也逐渐好看了些。在她躺在床上之后呼吸也渐渐的平稳起来,看起来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了。 夏北风看了那老太太一会,确定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看向窗外。 雨还在下着,没有一点儿要停下的迹象,外面的风也越来越大,吹得那窗户发出了“咣咣”的响声。不断地有雨点打在了那薄薄一层的窗户纸上,使那扇窗户看着似乎随时都会坏掉。 夏北风看着那窗户发了会呆,猛地想起了自己之前放在桌子上那一堆信纸,赶忙凑到桌子边去看它们有没有被雨水打湿。 那堆信纸不知被谁码成了一叠,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上,连原本散落的废纸团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收拾好了。桌面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夏北风愣了一会儿,才试探着伸手去拿那一叠信纸。他防备的看着那信纸,脸上的表情仿佛那不是几张薄薄的纸,而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一样。 那些由夏北风仿写的回信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他的手里,夏北风将它们拿在了手里,翻看了一下,检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些回信既没有被人胡乱涂鸦,也没有缺页,没出现血手印更没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里面窜出来,看着完好无损。甚至还……多出了一张? 夏北风捏起那夹在回信里一张折成了小小四方块的信纸,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信纸看着应该也是从夏北风的画夹里抽出来的,叠了几下之后成了一块十厘米见方的方块,隐隐约约能看到叠在里面的字迹。最上面的一层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沈念收。 那字迹看着还十分的眼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这应该就是那位蒋云珊小姐的字了。 “呃……” 夏北风抬头看了看窗外,八成的窗户纸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透过窗户,隐隐能看到外面站在雨中的红色身影和她身边的小孩儿。 他又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信纸,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开看看。 还是算了吧,私拆别人信件也不太好。 更何况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蹦出来个什么东西来! 夏北风这么想着,便顺手将那小方块儿随手揣进了兜里。然后把自己写的那堆回信整理了一下,走到房间门口,冲着那边站在一起正黏黏糊糊的“母子俩”大声的喊了一句:“我说那边那位姑娘,别在那哄儿子了,我这有点东西,你想看吗!” 那女鬼闻言猛地抬起头,杀气腾腾的瞪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只是隐约看到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鬼的脸。下一秒,那女鬼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眼前不过一米远的地方,向他伸出了手。 夏北风立刻将那十几封回信双手奉上。 那女鬼接过来,飞快的翻看了一遍那些回信,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夏北风,脸上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说——这就没了? 那红衣女鬼长的不算难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秀丽。她看着不过二十多岁,一头及腰的长发,肤色白的甚至有些泛青。细细的眉毛,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的,唇色鲜红,映衬得脸上的皮肤更显惨白。捏着信纸的手倒是比白纸还要白些。手指纤长,指甲上还涂着红色的蔻丹。 此时她正抿着嘴,眼里还带着泪,目光盈盈的抬头望着夏北风。她明明看着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却始终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看着夏北风,眼里尽是哀求。 夏北风遗憾冲她的点点头,摊摊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那女鬼等了一会儿,似乎是终于死心了,又哀怨的重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信纸。 这一遍她看的很慢,明明每一封信都只有那六个字,可她偏偏能看上个几分钟,才换到下一封信继续看。 夏北风倚在门边,低头看她。她捏着信纸的手一直在微微的发抖,眼睛中的泪水也越积越多,只是始终没有掉落下来,颤颤巍巍的挂在睫毛上,我见犹怜。 直到手里的信纸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的眼泪才终于掉落了下来。 那女鬼哭的时候十分的安静。她一直低着头,如果不是看到微微颤抖的肩膀,和一滴一滴落在在信纸上的眼泪,几乎不能察觉到她其实是在哭的。 夏北风见状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没想到那女鬼在他刚刚抬起手的时候就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也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子一抽一抽的趴在他怀里继续哭起来。 夏北风胳膊才刚刚举到一半,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应该顺势搂住她的腰,还是把手放下让她就这么靠着比较好,只好尴尬的把手举在半空,满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女鬼偏瘦,身子却软软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整个人都贴在夏北风的身上时,倒是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了点旖旎的念头。 但一想到这姑娘是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鬼,喜欢的还是沈念那个祸害,夏北风又只好把这点儿想法强行按下去,低头研究着这姑娘身上的衣服。 她身上穿着的似乎是件大红的嫁衣,上好的绸子,衣领袖口用金丝绣着精致的花纹,有花草也有鸟儿。这一套衣服上挂着不少装饰品,有金有玉有珠子,东西虽多却搭配得刚好,不仅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反而显得大气又不失雅致。 只不过,是不是有点儿太重了啊。 夏北风看着这姑娘头上那实打实的金凤冠,忍不住微微乍舌。 这种东西要是活人带,脖子早就压断了吧。 而且这衣服虽说是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嫁衣,但细看款式,却是一件的寿衣没错。 夏北风盯着怀里姑娘身上的衣服,困惑的皱了下眉头。 这么说,这姑娘是在出嫁前就死了? 那昨晚的女鬼所说的自杀又头七回魂闹事的是什么东西? 还有…… 夏北风抬起了头,看着那站在雨里一直没有出声的小孩儿。 那小孩正呆呆的站在那,嘴巴开开合合,应该是不停地在念叨着“妈妈”。他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大雨,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四处乱抓着,却始终没有摸到他“妈妈”的手。 雨依旧下着,那姑娘还是一直趴在夏北风的怀里哭着,似乎不知疲倦一般。 就在夏北风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襟渐渐地湿透了一大片的同时,四周的天色也一点点黑了起来。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狼嚎,那声音听着着实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夜晚来了。 ******************************************************************** 大家好这是今天补偿的半章 正式的更新要再晚一些掉落,不会忘的 昨天真的是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导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天早上睡醒之后看了昨天写的那半章 脑子里全是卧槽我这写的啥玩意我居然把这玩意发出去了我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吗!!!!!!! 虽然剧情确实没啥问题但是我写的也太…… 没错我把三章的东西压缩到一章去了 现在开始思考应该如何补救 以后应该会改 但是剧情不会改动了所以想看就看不想看也无所谓啦 正文 第十四章 山神 夏北风怀里的女鬼在听到狼叫的那一瞬间就抬起了头,紧张的回头向站在雨中的那独眼小孩。 那小孩还是迷茫的站在雨中,却不再不停地叫着“妈妈”了,而是仰着头,望着天上的乌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女鬼抓过夏北风的手,将她一直攥在手里的信纸放在了夏北风的手里。 “帮我拿一下。”她将信交给夏北风之后,又使劲的握了一下一下他的手腕,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脸,郑重的嘱托他:“一定要小心,别弄坏了,我一会回来取。” 夏北风也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女鬼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恋恋不舍的看了夏北风手中的信纸一眼,才转过身去。 她向前迈了一步,直接就出现在了独眼小孩的身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在这儿,别害怕。”那女鬼温柔的蹲下身,小声的哄着那小孩儿“别着急。妈妈在这儿呢,不哭哦。” 那小孩儿在接触到女鬼的时候便再次安静了下来。他用力的点点头,抓过红衣女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停地蹭着。 夏北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手腕上一片青紫色的淤痕。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只是轻轻一动便立刻感觉到了刺骨的疼,只好作罢。 雨还在下着,天色又黑了些。 不知从哪儿又传来了一声狼啸,这次的声音听起来距离比刚刚还要近些。 那原本正靠在女鬼身上撒娇的小孩听到狼啸后立刻愣住了,似乎有点疑惑的想回头向那狼啸传来的方向看一眼。 “宝贝儿,妈妈在这呢。”那女鬼伸出一只手抱住了那小孩儿,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哼起了一个哄小孩的曲儿。 那小孩原本有些躁动的情绪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回手抱住了女鬼的手臂。 就像一对真正的母子一样。 但狼群显然是不肯放弃的,在第一声狼啸尾音彻底消失时,紧接着便又有一只狼开始叫唤了起来。 这次的声音听着似乎更近了。 夏北风伸手按住了自己受伤的肩膀,敏感的退后了两步。 此起彼伏的狼啸声在这宅子的大门外响起,那狼群已经不远了。 那小孩听到狼群的声音之后,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伸手猛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红衣女鬼,回头冲着大门方向点了点头。 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立刻轰然倒地,七八只狼争先恐后的跑进院子,围住了那站在雨中的女鬼。 夏北风拎起自己的东西,退进了屋里。 他本想趁这女鬼和山神争斗的时候抽空跑出去算了,却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又有些想改变主意。 那老太太这会儿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呼吸平稳,看着状态还不错。她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东西。 夏北风犹豫的看了那老太太半晌,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摸出折叠铲拼装起来。 当他再次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雨好像比刚刚下的还要大些,门口的院子里也比刚刚热闹了很多。 除了刚刚从大门进来的狼群之外,还多出了十几个人。 那狼群围绕着女鬼,嘴里呜呜的叫着什么。而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在院子里,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站在那里,这么看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夏北风站在房间门口,举起了手中的铲子。 那独眼的小孩转头看了一眼夏北风,轻蔑的笑了一下,又继续盯着红衣女鬼不放。 夏北风看着雨跟那山神和女鬼一起发呆,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裤兜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几下,他先是一惊,随即便想起来里面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 他从裤兜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面铜镜。低头看到那鬼道士云清子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镜子里。 “我去,这他娘的什么情况!”那鬼道士刚刚被夏北风掏出来,就惊声尖叫起来,之前文绉绉的摆架子自称贫道的架势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山神和这宅子里的女鬼要打起来了。”夏北风朝他解释了一句,继续抬头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昨晚被夏北风打了两次的头狼正呲着牙,低伏着身子瞪着站在狼群中间的女鬼,似乎等的十分不耐烦。 其他的狼看着也是蠢蠢欲动,看着随时都能向着那女鬼扑上去。 “山神!”那鬼道士惊呼了一声,左右歪着脑袋看着周围,不住的问道“山神大人他在哪呢?” “就那个小狼崽子……”夏北风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鬼道士打断了。 “太好了,山神老爷终于出来收拾这害人的女鬼了!我就说嘛,这女鬼在……你刚刚说什么?”那鬼道士自己兴奋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夏北风刚刚话中的含义,立刻就又怂了“照你这么说,这女鬼竟有如此厉害,连山神都对付不了她!” “以前是不行,今天没准。”夏北风看着院子里原来越大的雨,略为担忧的看了那女鬼一眼。 那小孩似乎也是等的不耐烦了,他唿哨一声,狼群便纷纷起身朝着那女鬼身上扑去。 “啊……”那鬼道士立刻惊叹了一声“厉害啊!” “不是吧你。”夏北风不敢苟同这鬼道士的说法,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位道长你连旱魃都能收拾了,看见个山神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那鬼道士立刻闭嘴了,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朝着夏北风矜持的点点头。 “还是说,那旱魃其实是根本没有的事吧。”夏北风调侃了鬼道士一句。 “你这小辈怎么能血口喷人,贫道当然是真的见过旱魃的!”那鬼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只不过那夜太黑,没怎么看得清楚罢了。” 扑向女鬼的狼群并没有把那女鬼怎么样。那女鬼只是抬了抬手,挥了下袖子,狼群便纷纷摔出去老远,一个个半死不活的在地上挣扎着。 那女鬼骄傲的抬起下巴,冲着那小孩摇摇头。 “哼,一群废物。”那小孩狠狠的瞪了躺在地上的头狼一眼,转头看着夏北风,向他问道:“这位道长,真的就准备这么站在那边看到底吗?” 夏北风举起铲子,冲他微笑了一下。 “山神大人,不用管这小子。这女鬼在这为祸一方上百年,今日终于有机会能够收拾了她,且让我来助你!”那鬼道士激动地冲着山神喊道,还不忘告诉夏北风:“那旱魃虽是有人帮我灭了的,但是那几个丢了魂的小孩可确实是我治好的。至于像你这样连个女鬼都怕的人,贫道不屑你为伍。” “哦。”夏北风淡定的答应了一句,举起镜子对那山神喊道:“我说那边的小孩,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那本来正剑拔弩张的对峙着的女鬼和山神,此时竟不约而同的看了夏北风一眼,眼里充满了惊讶。 他们一定以为我是神经病吧。夏北风心想。 “山神大人,这位道长要跟着您一起除鬼,虽说他没什么本事,不过你就带着当个乐呵吧。”夏北风笑着对山神摇了摇手里的镜子,然后一个抬手将那镜子用力的向他扔了过去。 那镜子“嗖“的一下飞了过去,速度极快,完全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落下的时候正好砸在了那山神的脸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铜镜缓缓的从山神的脸上滑落,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那山神铁青的脸色。 夏北风十分得意的冲那山神摆摆手,将铲子支在了地上,继续看戏。 那山神的目光在夏北风和女红衣女鬼指尖巡视了几圈,忽然笑了。 “我先杀了这小子,然后再来收拾你。”那山神说着指了一下站在房间门口的夏北风,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对那女鬼说道:“你觉得他如果在下面见到你那位沈念沈先生,会怎么形容你呢。” 那女鬼回头看了一下没事人一样的夏北风——主要是他拿在手里的信纸,眼里充满了担忧。 “他会说,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鬼,勾引过往男人当你的奴隶,困着这蒋家人不让他们转世投胎。”那山神大声的冲着女鬼喊道:“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鬼了!” “山神大人,快收拾了这恶鬼!”那鬼道士掉落在地上,却也不忘瞎起哄。 那山神这才注意到脚下的铜镜,他看了那鬼道士一眼,飞起一脚,将铜镜远远的踢开了。 “啧啧。”夏北风摇摇头“那东西其实还不错的,这位山神大老爷你可真是能浪费东西啊。” 那山神抬手冲着夏北风一指,院子里刚刚缓过劲的那只头狼便向夏北风冲了过来。 夏北风见状立刻后退一步,随意的横着挥动了一下铲子,直接将那飞扑而来的头狼拍飞出去。 那动作看着就简直就像在打高尔夫球。 夏北风的注意力本来都集中在那头狼的身上,当他正看着那头狼狼狈的落在地上时,正想笑一下,却忽然有种警惕的的感觉。 危险! 他本能的又退后半步,将铲子横在胸前,同时一脚狠狠的向身侧踹去。 这一脚踹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震得夏北风腿有点发麻,但凭着他自己的感觉,应该还是把那东西踹出去了才对。 他转头看去,见到昨晚吃饭时带头的那中年男人正躺在地上,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正不知道痛一样的拼命想站起来。 那红衣女鬼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声音听着十分的愤怒和悲伤,仿佛她已经不想活了似的……虽然她本来已经都死了。 夏北风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那叠信纸在刚刚被那中年男人扯住了。当他把人踹飞的时候,那叠信纸也顺势散落了一地,迅速的被雨水浸湿,墨迹很快便晕开在了纸上,和着泥水,使那堆信纸看着也污浊不堪。 原来是冲着这个啊! 夏北风无语的看着地上的信纸,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这山神的脑回路。 “哈哈哈!没想到吧!”那山神声音诡异的笑了几声,得意的对那女鬼说道:“你是不是没想到,你养着的奴隶竟然自己有了想法,还背叛了你。” 奈何那女鬼现在的注意力全部被地上洒落的信纸吸引了,倒是让那山神的嘲讽完全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夏北风看着那女鬼蹲在地上,试图将已经湿透了的信纸捡起来,忽然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如果她知道这信是我今天才写的,会不会气的要杀了我啊。 而且就那么几个字,至于吗啊姑娘! 夏北风同情的看着那女鬼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捡着信纸。那信纸本来就薄,沾了水之后更加的脆弱,那女鬼稍稍一用力,便把信纸扯碎了。 然后她就哭的更厉害了。 那山神冷漠的哼了一声,向一边的狼群招了招手。 几只狼欢快的跑了过去,围绕在那山神身边。它们宛如几条家养的狼狗,不停地舔着那小孩的脸,还一直摇着尾巴。 那女鬼哭了一会,终于想起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又大声的尖叫一声,冲着那山神冲了过去。 没想到却在抬腿的一瞬间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就好像脚下有什么东西在绊着她一般。 可实际是她脚下空空如也,除了积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女鬼爬了起来,又向前走了一步,果然又被绊倒了。 “这是什么东西?”她惊讶的看着那山神,完全不能理解那山神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那山神又是一声冷哼,得意的转过头,再也不看她。 那女鬼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却没想到渐渐地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便转头哀求的看着夏北风。 关我什么事啊!我就是个人好嘛,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喂! 夏北风觉得自己也没办法理解这女鬼在想什么了。 话虽如此,其实他还真的看出了点端倪。 如果按照夏北风的想法来说,让这女鬼和山神直接狗咬狗,最后谁死谁活他倒是不怎么在乎的。 只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是站在这女鬼一边能更有利一点儿? 夏北风看着那女鬼在地上打着滚儿,她似乎难受的厉害,看衣服的话好像身上缠上了什么东西一般。 可是无论那女鬼如何挣扎,她身上的东西都没有消失的迹象。不仅如此,似乎看着那玩意缠的还越来越紧了,她的衣服上已经一点点的出现了细绳勒着的痕迹。 还是帮帮忙吧。 夏北风这么想着,便隐秘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铜钱,屈指弹了出去。 那铜钱极小,被弹出去之后径直的飞了几米,才落到地上。 只有雨滴落下的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着就好像什么绳子绷断了一般。 原本三三两两在院子晃荡着的活死人不知为什么倒下了几个。 那山神震惊的回头看着夏北风。 “这位道长,你这样做不太好吧。”那山神冲着夏北风弯了下腰,表情十分的恭敬“您如果不想插手,在一旁看着便好,现在为何要出手帮这女鬼。” “老子高兴。”夏北风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山神闻言,眯了眯他那仅剩的一只眼睛,对着夏北风笑了一下。 “既然道长你如此的是非不分,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正文 第十六章 雷 那女鬼迷茫的看着夏北风,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真的觉得那山神是打不赢你才甘心听你的话的吗?”夏北风问了一句,见那女鬼还是一脸茫然,干脆直接挑明了这话“那东西附在你儿子身上,没想到被人重创,受到了肉身残留的记忆影响,把你当成母亲才一直跟着你的。这几年封着这宅子的东西力量减弱,你是不是已经有些管不住他了。” 那女鬼点点头。 “若是等那封印彻底消失,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夏北风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只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在封印还没消失之前,他就已经摆脱了肉身的影响——因为你把他杀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女鬼迟疑的问道:“他马上就要来找我算账了?” 夏北风点点头,对着那女鬼无奈的笑了一下。 “应该还有我一个,我觉得他现在恨我比较多。” 天上的乌云中不断地有电光闪现,那“轰隆隆”的雷声根本就没停下来过。 “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我,我也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呀!”夏北风困惑的看着那女鬼,问她:“你觉得呢?” 那女鬼干脆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忽然间一道闪电从层层叠叠的雨云中径直的落到了地上,劈在了这宅子的后花园中,映照着这院子里宛如白昼。 那女鬼在那道雷落下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当雷声紧接着闪电响起时,她干脆抱着肩膀蹲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啊,果然。”夏北风抬手挡住了雨水,向雷劈下的方向望去“他已经能自己破坏阵眼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女鬼,她已经整个人缩成了一小团,正在发抖。 看来,鬼就是鬼啊。 不管是多少年道行,还是怕雷的。 夏北风心情复杂的看了那女鬼一会,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要是在这缩着,一会那山神来了,你想跑都跑不掉。” 那女鬼抬起了头,惊恐的看着夏北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冷静一点。”夏北风用力的晃了晃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一点,大声的在她耳边吼道:“我知道你怕打雷。不过你要知道,现在你要是想跑还来得及。不跑的话,一会如果你被雷劈到可就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女鬼看着夏北风的脸,愣了一会,才犹豫的点点头。 “可是,我应该怎么走呢?” “这山神正在破坏封着这宅子的阵法,你正好可以抽个空跑出去。”夏北风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继续大声的冲着那女鬼吼着“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出去,但是你不能再这么迷迷糊糊的了,听到没有!” 夏北风拎着她的肩膀把她拉起来,正想对她说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道闪电落在了后花园里。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次的闪电不知道劈到了哪棵树,后院中有一道浓烟正缓缓的升空。 “要来不及了。”夏北风低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鬼,叹了口气,抬起了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 “我们来谈谈条件,我可以帮你出去,但是你必须把你的肉身带出去。然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投胎去,还有这宅子里被你圈着的人啊鬼啊的都一起带走,行吗?” 那女鬼看着夏北风认真的目光,下意识的点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 夏北风说着拉起了那女鬼的一只手,狠狠的握住。 那女鬼被他握住受的一瞬间,忽然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惊讶的看着夏北风,脸上露出了点痛苦的神色。 “疼……”那女鬼小声的说了一句,带着点儿颤音的哀求道:“你松手。” 夏北风又握了一会,才松开了手。 “我怕你反悔,留个保险。”夏北风笑了笑,摊开手给那女鬼看“你要是答应我的事情没做到的话,跑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那时候可就不是这么好好说话的劝你走了。” 他的手心处有一块小小的黑色淤痕,看着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的一样。 那女鬼猛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心出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痕迹。 她愤怒的瞪大了眼睛,抬手就想给夏北风一个耳光。 “你骗我!” 夏北风在半空中架住了她的手,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没骗你。如果你不骗我的话,这东西根本没用。” 两人身后又一次落下了一道白色的闪电,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宅子。 这次闪电落下的位置不是后花园了,而是某一栋屋子。 那屋子被一道雷劈过,稀里哗啦的就塌了,砖块瓦砾散落一地。 夏北风这次没有回头看,他捏着那女鬼的下巴,把她想回头的脑袋扳了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现在渡给你一口阳气,估计短时间内你跟活人没什么两样,你去把那老太太给我送到家,听到了没有。” 那女鬼刚想点头,就看到夏北风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头吻了过来。 她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张开了嘴,便感觉到夏北风的舌头顺势滑了进来。 夏北风这个说成渡阳气实则为占便宜的行为持续了有一断时间。 起初那女鬼还有点楞,很快便反应过来,配合着他的动作,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仰头让他吻。 这两人站在在滂沱大雨中缠缠绵绵的亲了好久,才各自分开。 夏北风后退了一步,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唇,看着简直想一只偷了鸡吃的老狐狸。 那女鬼抹了抹嘴角,有点愤怒的瞪着夏北风,似乎随时就要爆发的样子。 瞪我干嘛,这位姑娘你明明也很享受的好吗! 夏北风无辜的想着。 他又向后退了一步,身子晃了晃,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 那女鬼见状立刻不生气了,上前一步紧张的扶住了他的胳膊。 “你没事吧?”她关切的问道。 夏北风朝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半闭着眼睛,似乎十分痛苦。 “你快走吧。”夏北风推开了那女鬼的手,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她“下辈子不要这么想不开了。” 那女鬼犹豫了一下,转身迈出了一步,消失在了院子里。 又是一道闪电落了下来,这一次正好落在了夏北风眼前的水池里。那水池中顿时溅起了大片的水花,露出了水池底下的石头。 夏北风眨眨眼睛,盯着那水池的底部,似乎下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被落雷分开的水面渐渐恢复的平静,也掩盖住了那水底的累累白骨。 那老太太从夏北风身后的放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路过夏北风身边的时候歪头看了他一眼。 “我就这么走了,先生您怎么办呢?” “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操心。”夏北风挥挥手,示意她快走。 那女鬼也不再多说,她低了下身子,向夏北风行了个礼,便快步朝大门口跑去。 这女鬼跑的极快,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岁行将就木的老人。她跑出了大门,原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又抬腿向前跑去。连头也没回一下,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门外,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最后一道落雷紧接着那老太太的脚步落在了大门口,直接将那已经倒在地上的大门劈的粉碎,木屑四散。 夏北风将铲子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里。他一个人看着门口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云中的雷声渐渐小了,雨也没刚刚那么大了 一只独眼狼缓缓的踱着步子,从门口慢慢的走进了院子,在夏北风面前蹲下。 “哟!”夏北风笑容灿烂的向那只狼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那独眼狼歪着头看着夏北风,低声的呜咽了一下。 “来,握个手。”夏北风向那独眼狼伸出了一只手,上下晃动了两下,就像在逗邻居家的小狗似的。 山神:“……” “哦对了,那姑娘刚刚走了。”夏北风依旧微笑着对它说道“就在你刚刚到处打雷搞破坏的时候。” 那独眼狼恶狠狠的站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珠,仰头冲着天空开始嚎叫。 “嗷呜————” 它这一声叫完,宅子四周立刻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狼啸当作回应。 “你的小伙伴还挺多的嘛。”夏北风赞许的冲那独眼狼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有没有考虑过去开个马戏团什么的。” 那独眼狼等最后一声狼啸的尾音也消失了之后,又盯着夏北风,叫了一声。 “嗷————” 夏北风没等它叫完,直接拎起铲子,对着它的脑袋横拍过去。 那独眼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横飞了出去,掉进了那小池塘里。 “叫一声就得了呗,还没完没了了。”夏北风重新把铲子插在地里,看着那池塘里溅起的一片水花,轻蔑的笑了一下“约架了就好好的打架,没事老叫唤有,除了现你嗓子好之外还有什么作用?您老莫非是活太久有点老糊涂了?” 那独眼狼看着应该是不会水,在池塘里扑腾了一会之后,缓缓的沉了下去。 不会就这么淹死了吧。 好歹是个山神,怎么连游泳都不会啊喂!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那沉底了的独眼狼,心情复杂。 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从身后缓缓的接近着夏北风。 正文 第十七章 白纸 那人在距离夏北风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歪头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了有些犹豫的神情。 夏北风本来蹲在池塘边,等着看那山神还能不能再浮上来。这时忽然感觉到身后来人,立刻回过头去看那人。 之前被打断了胳膊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的背后,伸出双手,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他推下水去。 那中年人见夏北风回过头,立刻收回了双手。将手背在身后,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抬头望着天空,还哼着曲儿。 夏北风疑惑的看着他的表情动作,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云清子?” “啊,道友。”那中年人仿佛这才发现夏北风在自己身边一样,客气的朝他拱拱手,笑着说道:“我见这四周风景太美,一时间竟沉醉其中,没发现道友你就在这儿,真是失敬失敬。” 夏北风看着被雷劈的破破烂烂的宅子,回头敬佩的对云清子点点头。 “道长你说得有理。” 云清子闻言,立刻热络的蹲在了夏北风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跟他一起探头向水中看去。 “道友你在看什么呢,这池子里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什么好看的。”夏北风冷漠的将自己肩上的手拍了下去,站起身来,转头向云清子问道:“你这具肉身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那些被女鬼迫害的路人日日在这宅子里给她奏乐听她唱戏,肉身虽然没死透,但魂魄早已不全。刚刚我见他们不知为何连那几缕残魂都消散了,便借这还活着的肉身来用用,反正已经没主了。”云清子说着也站起来,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全身,还原地蹦了两下给夏北风看。 “道友你瞧,这肉身还不错吧。” “还不错。”夏北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继续低头看着身边的池塘。 那些被女鬼困在这里的路人,残留的魂魄被那山神拿去做了一张网,想用它擒住那女鬼。没想到最后被自己一搅局,没能困住那女鬼,想来现在应该都彻底不在了吧。 夏北风伸手到自己的兜里,摸到了几枚坚硬的铜钱,叹了口气。 天上依旧乌云密布,雨也依旧没停。只是跟刚刚比起来,雨点似乎是小了点。 那玩意,果然是没有死吧。 如果没死的话,那它跑到哪里去了呢? 夏北风看着水面,皱眉思索着。 不断地有雨滴落在池塘中,溅起小小的水花,让那小小的池塘看起来竟有几分热闹的意味。 水下泛起了一点儿波澜,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水上游来。那东西带起的水波隐藏在不断有雨点落下的池塘里,不甚明显。 当夏北风注意到那水面之下的异样时,已经有些晚了。 他正想拿起铲子,给那即将从水中出来的东西一下子时,竟被云清子猛地从身后抱住,用力带着两人一起翻滚着跌进了池塘里。 我日!倒是忘了身后还有一个! 夏北风刚想回头骂一句,就灌了一口水,只好愤怒的回手一掌劈向了云清子的喉咙。 那从水下游上来的东西就在这时张嘴咬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殴打云清子的意图,将他不断地向下拖拽着。 云清子将夏北风弄到水里之后,就松开了手,准备爬回岸上。没想到夏北风在被水下的东西抓着的时候,还不忘拉个垫背的,顺手拉住了云清子的脚踝,不让他上岸。 云清子回过头,对着夏北风受伤的肩膀就是一脚。夏北风吃痛,一时间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云清子立刻抓住机会,几下踹掉了抓在自己脚踝上的手,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岸上。 “道友,你可不要怪我。那山神大老爷让我助他杀你,还答应了帮我还阳,我哪敢不听话啊!”云清子爬上岸之后,回头对着水塘拜了拜。 “道友你可要搞清楚,都是那山神老爷的主意。你今个要是就折在这了,可要记得冤有头债有主,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那云清子说完,本想就这么转头走掉,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蹲在池塘边看着下面。 “道友啊,你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招惹谁不好去招惹那山神大老爷,现在好了吧!” “说起来我也是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将我那尸骨中的钉子拔出来,我现在还在镜子里面不死不活的呢,你也算是个好人了啊!” “不过就算是好人,你也不能帮着那女鬼呀!那玩意害了那么多人,山神老爷收拾她是肯定的,而你居然绑着她对付山神老爷,现在倒霉了吧!你看看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那鬼道士云清子许是太久没跟人说过话,这会话匣子打开了便停不住,蹲在水塘边对“已经死定了”的夏北风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看那架势一时半会应该也是停不下来。 夏北风在水底并不好受,他被那东西咬着胳膊,不断地向下拖拽。如果是平时,那玩意大概也奈何不了他,可他现在身上大伤小伤到处都是,下水之前又呛了一口水,使不上力气,只能被动的被那玩意拖到水下。 他勉强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独眼狼正叼着他的胳膊奋力的划水。 狼这东西本来不是生活在水里的,游泳的姿势自然看着有些别扭。那独眼狼在水底下努力地挥动的爪子,想将夏北风拖到水里更深的地方,奈何动作有些问题,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前进多少。 夏北风看着它那努力但却滑稽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北风的嘲笑,那独眼狼猛地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 夏北风伸出了一只手,在那独眼狼眼前晃了晃。张了张嘴想对它说点什么,却吐出了一串泡泡。 脸上尽是鄙视的表情。 云清子正蹲在池塘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忽然看到水里伸出了一只手。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池塘,咽了一口口水。 夏北风缓缓的从水里爬了出来,上岸之后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又歪头盯着云清子不放。 “道道道友……你你你……”云清子坐在地上,又向后退了一些,看着从水里出来的夏北风,牙齿直打颤。 “道友,你搞清楚啊,不是我要害你啊,我是被那山神大老爷逼得啊!” 云清子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顺势跪在了地上,对着夏北风开始不停地磕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你找谁……” “你给我看清楚,老子还没死呢。” 夏北风从衣服上拍掉了一颗水草,不再看那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云清子,回头望着他爬出来的水面。 他的右边的衣袖已经不见了,手臂上遍布着深可及骨的齿痕,正不断地向下滴着血。 那水下的山神应该还没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他不敢轻易放松,只能脱掉上衣简单的绑着手臂,先止住血再说。 那独眼狼山神从水中出来时,云清子已经停住了磕头的动作,却没有站起来,依旧跪在一边惊恐的看着夏北风的侧脸。 夏北风按着手臂上的伤口,抬着下巴看着那独眼狼从水中冒出了头,一脚把它又踩了下去。 那独眼狼试图再次钻出水面,夏北风又是一脚踩下去,于是它接着不屈不挠的又露出头来…… 这一人一狼就这么来来回回了好几次之后,那独眼狼终于暴怒的歪头去咬夏北风的腿。 夏北风只好立刻收回踩在那狼头上的脚,让那它爬上岸。 那独眼狼山神刚刚上岸,周围的雨立刻就下大了。天空上安生了好久的乌云中又开始酝酿着似乎要打雷了。 “我说,这位山神大人。”夏北风弯下腰,微笑着看那独眼狼“你莫非真的以为你自己还是这山中的山神吗?” 那独眼狼抖了抖身上的毛,甩了夏北风一脸的水。 “被我说中了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吧。”夏北风依旧笑着,缓缓的松开了自己按在右臂上的手。 “你若还是山神,我刚刚在水下根本就跑不出来,更别说还能伤到你了。” 那独眼狼向前走了两步,低伏着身子,嘴里发出了野兽互相威胁的声音。 云清子跪在一边偷偷地瞄了一眼那独眼狼,发现它走路时后腿似乎有点瘸,细看一会却看不出有什么伤口。 夏北风见它这幅架势,竟笑出了声。 他笑完后,望着那暴怒的独眼狼,对它说道:“现在的你,不过是一直有点道行的狼妖罢了。我想收拾你,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那独眼狼甩了甩后腿,隐秘的歪头看了眼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云清子。 “你别看了,看了也没什么用。”夏北风抬手向那独眼狼勾勾手指,接着说道:“他帮不上你什么忙的,还是就我们俩再来吧。” 他的左手上缠着一根极细的银色金属丝,七绕八绕的在缠在他的手指间,尾部挂着一颗不知什么动物的长牙,晃晃悠悠的吊在他的手腕下方。 那独眼狼似乎是怕了,向后退了一点儿,依旧防备的看着夏北风。 “来呀。”夏北风说着便又向那独眼狼招招手。 那颗兽牙吊在半空,大幅度的晃动着。夏北风看着闹心,干脆将那兽牙甩了一个圈,握在了手心里 那独眼狼警惕的向后跳了一步,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夏北风:“……”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金属丝,表情有点惊讶。 这玩意,有这么厉害吗? 这兽牙本是他家一个长辈送给他玩的,他一直没怎么当回事。之前一直是用一根麻绳拴着就那么随便一挂。后来他弄到手了几根特殊材料的钢丝,干脆编了个链子绑着,至少看着没那么磕碜。 刚刚在水下,他只是正好想到了这个东西,便把那跟链子拆开了来勒住了那独眼狼山神的脖子。没想到的是,这山神被被那金属丝碰到脖子,还没等他用力,就开始浑身抽搐了起来。倒是把夏北风也给吓了一跳。 现在再看那位“山神大人”的这副反应,这破破烂烂的兽牙好像还有点意思。 夏北风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立刻顺着这兽牙紧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从衣服里摸出了两封湿透了的信,打开了其中一封。 那信封里原本只有一张白纸,这会儿还是只有一张白纸。 只是这白纸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雨浇水泡,竟一点也没湿,甚至伸手摸上去还十分的干燥,更别提什么破损了。 夏北风摸了两下那张白纸,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 他的手在刚刚处理伤口的时候沾上了一点血,现在又去摸那白纸,自然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指纹。 那白纸在沾到夏北风手上的血时,忽然发生了变化。 ************************************************************************* 明天就要过年了,更不更新看心情 如果断更了请不要太在意 虽然说大概也没人在意 总之写了这么久了 说实话我想看留言啊 哪怕是骂我写的不好的也行啊 别让评论区充满了广告行吗 跪谢 正文 第十八章 式神 那纸上的血迹迅速的晕开,在白纸上变幻了一会儿,最后定格成了一只飞鸟的形状,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红色的图案消失之后,那白纸在夏北风手里抖了抖,“嗖”的一下自己窜了出去。它在半空中变成了一只白色的鹰,向着天空振翅飞去。 白鹰在低空盘旋了一会儿,便如闪电般的俯冲向那独眼狼,两只爪子狠狠的抓住了那独眼狼的头盖骨,带着它飞了起来。 “哇——哦——”夏北风看着那白鹰在天空中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儿,心情有些复杂。 妈的,老子刚刚费了那么大劲都没打过这玩意,自己还搞了一身伤。 结果来了一张白纸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它收拾了? “那是……什么东西?”云清子也看着那白鹰飞走的方向,声音颤抖的问了夏北风一句。 “式神。”夏北风抬头看着天上越来越小的白鹰,随口回答了一声。 过了一会,他低下头,看到云清子依然迷茫的表情,十分不耐烦的补充了道:“我师父的。” “我知道那是式神。”云清子脸上依旧保持着迷茫的的表情,望着天空。 那白鹰带着那条狼已经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了。 “我以前见过这东西,就是之前遇到旱魃的时候协助我的那位道友带着的。” 夏北风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死死的盯着云清子不放。 云清子见状立刻紧张的解释着:“那位道友只是帮我了一点小忙而已,那旱魃还是我一个人除掉的。” 夏北风依旧盯着他的脸不放,眼睛闪了闪,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这这……这种东洋的玩意哪有我道家法术厉害,也就能当个小玩意而已。在我看来都是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云清子情绪激动的对夏北风喊了两句,忽然又想到这白鹰的主人似乎是夏北风的师父,立刻改口说道:“当然,道友你的师尊真是一派仙风道骨,用这一点儿雕虫小技也能追到那旱魃到处跑,那位可是真正的高人啊,高人!” 云清子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去瞄夏北风的表情。生怕夏北风一怒之下把他怎么样了。 夏北风盯着云清子的脸严肃的看了一会,忽然笑了。 “你不用解释了。”他拍了拍云清子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深沉的叹了口气。 “被坑的挺惨吧。” “哎?”云清子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夏北风,才猛地反应过来刚刚听到了什么,立刻点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啊!” 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情的意味。 雨渐渐地停了。 从依旧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掉下了一个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摔在了夏北风的眼前。 夏北风蹲下身,看了看摔在自己眼前的那团东西。 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躯体。也不知它是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落地的时候已经彻底的摔成了一摊带着骨头的血肉,完全看不出原状了。但是从沾满血的皮毛上来看,应该是刚刚被白鹰带走的独眼狼没错。 “你来看。”夏北风扒了几下那独眼狼的尸体,指着其中一部分对云清子说道:“它头盖骨都被掀开了。” 云清子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立刻捂住了眼睛,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 这位道长,你别忘了你可是个道士啊! 你在这念什么佛经啊! 夏北风见那云清子不肯看,只好自己无聊的研究着那独眼狼的尸体。 它的头骨上,有几个清晰的小破洞,看形状应该是那白鹰直接抓透了他的骨头。 真是太狠了! 夏北风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句。 天上的乌云渐渐地散去了,墨色的夜空中露出了点点繁星。 夏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雨后的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你的尸体就在后院,你自己去捡着带走吧。” “啊?”云清子抬头迷茫的看着夏北风。 “按规矩来说我现在是应该把你收了的,借尸还魂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也不用我说吧。” 云清子立刻站起来,防备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却没看他,只是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脸陶醉。 云清子依旧盯着夏北风,防范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攻击。 这人怎么这么蠢啊! 夏北风无奈的捂住了眼睛,朝他摆摆手。说道:“你其实死的也算是冤了。我这人脾气也好,遇到这种事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况且现在要是跟你再瞎折腾一会我也嫌累得慌。你如果立刻带着你的尸体走,我就当没看见了。 “哦!”云清子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向后院跑去。 “啊,那边刚刚被雷劈过,你找东西可能有点麻烦。”夏北风在他背后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他跑到一半,忽然又想到什么。回过头对夏北风拱了拱手。 “多谢道友不杀之恩。” 夏北风抬头看天,朝他挥挥手,动作显得格外的洒脱。 云清子转头继续向后院花园中跑去,路过那独眼狼的尸体时,吓的跳了起来,立刻捂住眼睛,加快了脚步。 他这次倒是头也不回一下,眨眼间便没影了。 夏北风继续背着手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笑了一下。 “快点走吧,你走了东西可就都是我的了。” 天上众多闪烁的星星里出现了一个小白点。 夏北风朝天空中伸出左手,那白点便立刻朝着他的方向落了下来。 那白点儿随着离地面的高度越来越小,身影也逐渐的放大。正是之前飞走的白鹰。 它从天上一直向下俯冲,速度极快。直到飞到夏北风头顶不远处的地方,动作才缓了缓。 那白鹰在夏北风的头顶又徘徊了几圈,才缓缓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上,扑棱了两下翅膀之后,安安稳稳的站在夏北风的手臂上,歪着头看他。 夏北风伸手亲昵摸了摸那白鹰的翅膀,惹得那白鹰恼怒的啄了一下他的手指。 夏北风:“……” 他低头看着手指上渗出的血,简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啊……就算是纸折的式神也一样。 那白鹰左右歪头看了一圈,又低头啄了一下夏北风的胳膊。 夏北风愤怒的瞪着它,作势要动手打它。 白鹰倒也不害怕,它看着夏北风的眼睛,站在他的手臂上开始扑棱着翅膀。 夏北风注视着着它的动作,偶尔点一下头。 那白鹰见他点头,似乎十分开心,又在他的手臂上跳了几下,忽然展开翅膀飞到了天上,在他的头顶来回的飞了几圈。 “哦,原来是这样啊。”夏北风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天上飞着的白鹰,不住地点头称是:“怪不得呢,我说怎么回事,如果是这样就不奇怪了。” 那白鹰又绕着夏北风飞了几圈,似乎是在告别。然后才用力的扇了几下翅膀,飞向了高空。 夏北风冲天上的白鹰挥了挥手,低头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铲子。 一张白纸缓缓的飘落到了池塘里,迅速的被水浸湿,沉入了水中。 夏北风望着那白纸消失在水中,轻轻地笑了一下。 “下次再见啦,小美人儿。” ******************************************************************* 今天过年,只写了两千字 总之大家凑合着看吧 配合春晚食用味道更好哟 过年好,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支持啦【鞠躬】 顺便说一个久违的段子吧,作者今天被一个【】的人拉去了教堂 除夕,被强行拉出去逛街,还去了教堂,谈人生 真是不明白了,智障就好好在家呆着别出来祸害别人了不行吗 简直是人生如戏啊!!!! 正文 第十九章 戏台 凌晨一点半。 深色的夜空中闪烁着数不清的星星,细细的月牙儿虽然不够明亮,却足够照亮前进的路。微弱的光线从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中落在地上,和正在走路的人身上,宛如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薄纱。 夏北风正自己一个人在山里走着。他左肩上背着他的画板和旅行包,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开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照亮脚下的小路,一瘸一拐的下山。 他走走停停,时而看看路边树的品种,时而抬头望着星星分辨方向,虽然一身的伤,倒是显得十分悠闲,心情好起来的时候甚至还能吹着口哨哼会歌什么的。 轻轻的山风划过他的衣角,短暂的停留一下之后,便继续向远方前行,只留下了一阵树叶的清香。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蝉偶尔叫上两声,似乎是想应和他那跑掉的歌声。 夏北风在那只漂亮的白鹰变回一张白纸之后,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把那山神的尸体埋在了后院,便离开了那间鬼宅,准备去找他之前停在山中的车。 然后就在这山里转了三个小时。中途还一边走一边吃了点饼干当成晚饭,却始终没看到自己停车时旁边的那棵大树。 不过他倒也不着急,这山里之前有那么个厉鬼划了地盘,连“山神”都能圈养了,想来之后其他的东西估计都不敢在这安家。因此就算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路,他也不怕遇到什么别的玩意,大不了等到天亮,总能找到办法的。 亘古不变的星星在高处眨着眼睛,注视着地面上这个奇怪的人。 当他再一次抬头看着北极星分辨方向的时候,正巧看到一只小小的鸟儿划过自己的头顶,一头扎进繁茂的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他对着那鸟儿消失的方向吹了声口哨,习惯性的微笑了一下。 哎,等等。鸟? 夏北风脸上微笑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一下,紧接着皱起了眉。 凌晨一点多,会有鸟到处飞吗? 而且还敢从人头顶上飞? 他已经走出了几步,一想到不对便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那鸟儿飞走的方向,思考了一会。 这山里应该也没什么东西了吧。 在说就算是有什么东西,应该也不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隔着衣服按了按吊在自己胸口的那颗兽牙,渐渐松开了自己紧皱的眉头,转身向那鸟儿飞走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片繁茂的树林,树林里的杂草藤蔓跟那鬼宅子门口的树林相比也不遑多让。 夏北风一路磕磕绊绊的在树林里搜寻着刚刚消失在眼前的鸟儿踪迹,在被脚下的藤蔓绊倒几次之后,还是连根鸟毛都没捞到。 他渐渐的走入了树林的深处,杂草越来越多,原本有些闹人的蝉鸣也在不知道何时消失了。 不知何处传来了细微的水声,似乎是隔得很远,模模糊糊让人听得不怎么真切。 夏北风闭上眼睛仔细的听了一会,确定了水声传来的方向,便向着那条不知多远的河流走去。 当他看到那条河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了。 那是一条不大的小河,水也不深,河底遍布着形状各异的乱石,清澈的河水和那卵石不断地撞击,发出了空灵的水声。 夏北风蹲在河边,从包里拿出个矿泉水瓶,从河里灌了半瓶水,借着手机亮光看了一会儿。 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这样想着,便抬手喝了两口瓶子中的河水。 那河水冰凉,还带着点甘甜的味道,几口水喝下去,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夏北风自己喝完半瓶水,又灌了一整瓶水,才歪头向河流的上游望去。 上游不算太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灯光透来,仔细听似乎还能有不少人的交谈声。 他把水瓶塞回包里,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哼着不知道原调是什么的歌儿向那灯光走去。 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了那灯光的源头。 在树林的深处,有一个挺深的水潭。那河水便是从这水潭中流向山下的。 水潭附近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现在这空地上正有一群人忙来忙去,看那样子应该是正在搭建一个戏台子。 那戏台子已经差不多成型了,现在几个年轻人正在那戏台子上做着最后的整理,下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大声的吼着指挥他们调整戏台子上挂着的装饰品。 四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带着一群孩子正坐在戏台子下面闲聊嗑瓜子,几个看着像丫鬟的小姑娘忙忙碌碌的为她们端上瓜子茶水果脯,还有两个站在一边为她们打着扇子驱赶蚊虫。 那场面看着十分和谐融洽,甚至到了诡异的程度。 夏北风站在河边看着这幅场景,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个路。 一个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女子讲了个什么笑话,逗得身边的大人小孩都笑的前仰后合。那女子自己也捂着嘴笑了一会,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回手将茶杯伸向背后的小丫鬟。 丫鬟立刻端起茶壶为她倒茶。 那女子收回手的时候眼睛无意间扫到了站在树底下的夏北风,立刻瞪大了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夏先生,您怎么才来呀。” 那女子站在那边对着夏北风招手,语气欢快的对他喊道:“我们都在这儿等您一晚上了。” 夏北风警惕的退后了两步。 在他的记忆中,大部分的鬼故事里,如果遇到了这种场景,走上去跟那些人搭话,基本上就回不到正常的世界了。 好点的跟人家聊会天,回头发现已经过了几十年。如果差一点的,聊会天,就能把人聊没了。 所以还是假装没看见,转头回去吧。 夏北风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那蓝衣女子领着个小孩向他走过来。 那女子走近了些,便能看得清她的眉目了。 尖下巴瓜子脸,柳叶弯眉丹凤眼。 她个子不高,长发松松的挽了个发髻,留下一缕垂在胸前。走路的姿势十分好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娇弱温柔惹人怜爱的味道。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美女。 夏北风盯着那女子的脸,微笑了一下,冲她点了点头。 他只思考了不到一秒钟,便迅速的放弃了之前转头就走的决定。 那女子走到夏北风面前,先是把自己身边的小孩推到身前,按着那小孩的头对着夏北风鞠了一躬。 “夏先生。”那女子温婉的笑着对夏北风说道:“前天夜里我家孩子过来闹你,我说了要带他来向您道歉的,这会儿倒是正好。” 那小孩梗着脖子对抗着自己头顶的手,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夏北风,一脸的不服。 女子手上使劲,将小孩的头又向下按了按,低头对他严厉的说道:“快给夏先生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那小孩十万个不愿意的敷衍了一句,末了还“哼”了一声。 那女子皱皱眉,抱歉的对夏北风笑笑,困扰的低头看那孩子,正准备说话。 “没关系。”夏北风主动开口打断了那女子教育孩子的话,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那小孩的头。 顺便也摸了一下按在上面的手。 那女子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疑惑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十分正经的对那女子说道:“小孩子嘛,淘气一点儿无所谓的。我早就不生气了,你不要骂他。” 那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困扰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孩子。 小孩瞪着眼睛看着夏北风,表情十分得意。 “教孩子要有耐心,别一看到他淘气就想骂他。就像我吧,小时候总淘气,我家里的长辈就从来没骂过我。”夏北风温柔的朝那小孩笑笑,伸手拍了拍面前女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我家长辈经常说,小孩子嘛,淘气点没关系,骂他做什么呢。” 那女子歪头看着夏北风的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北风接着说道:“淘气的话吊在树上打一顿就好了。反正孩子小,打不坏的。” 那女子惊讶的看了夏北风一眼,楞了一下之后,紧接着便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笑声很轻,听着却十分好听,就像个玻璃风铃一般。 夏北风也笑了,他收回手,拿下一直叼在嘴里的烟,弹了一下烟灰。 然后又“温柔”的摸了一下那小孩的头。 那小孩浑身一个激灵,警惕的瞪着夏北风。 “你还想玩球吗”夏北风摆着口型,对着那小孩无声的问道。 “夏先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那小孩看清夏北风的口型之后,立刻大声的对夏北风喊了一句。 喊完之后,他便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个躬。 然后转身就跑。 “这孩子……”那蓝衣女子看着自己儿子跑走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转头看着夏北风。 “云珊一会儿要在这儿再唱一次,先生不来一起听听?” “乐意之极。”夏北风点点了头,退后一步,向前伸出一只手,示意那女子先走。 “姑娘先请。” 那女子却没走。她低头看着夏北风的手,犹豫了一会,闭上了眼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云珊常说,女人要为自己而活,不能被一个男人困在一个地方。”那女子闭着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惦记这话,相必当初跟她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吧。” “大概吧。”夏北风把手插回裤兜里,仔细的看着那女子的脸,脸上挂着懒懒散散的笑。 “我之前一直不懂,云珊为什么能记挂着那个人那么多年。这几天看着夏先生,倒是有点明白了。”那女子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夏北风。 “这世上总有些人,虽然一身的贱骨头,说话做事没一处招人喜欢。却是能让女人一见之后便时时惦记。无论这女人年纪多大,是生是死。”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夏北风低头直视着那女子的目光,轻声的问了一句:“还不去听戏吗?” 那女子点点头,伸手挽着夏北风的手臂,将他向戏台方向带去。 ****************************************************************************************** 大家好,这里是跪着认错的作者 昨天喝多了,一睡不起,醒的时候半夜两点,于是断更 今天又喝多了,一睡不起,醒的时候晚上八点半,于是起来码字,在十二点之前把这张弄出来了 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喝多,但是如果一睡不起,可能下午四五点就行了 毕竟过年啊【叹气】 在最近几天不喝多的时候会把昨天断更的那章补上 因为懒得去章节名所以可能是六千字以上的大章,但诸位读者大老爷请不要在意这细节 这一章尝试换了个风格写,不知道出来的效果怎么样,有没有人给我留个言告诉我一下啊 收藏啊推荐啊我都无所谓哒,随缘啦 但是想看你们的意见啊,到底写的怎么样啊 难道是难看的连看都看不下去所以才没有留言的嘛 想想断更都没人骂我我也是很心塞啊 总之还是要谢谢一直在看的人【再次鞠躬】 正文 第二十章 美人泪 那戏台子大概一米多高,上面挂着大红丝绸制成的帷幕,层层叠叠垂下来,显得十分华贵。四周的柱子上也都画着精致的花纹,看着倒是一点也不像在野外草草搭出来的东西。 夏北风被那蓝衣女子带到戏台下面,马上有个小丫鬟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背后。 那群搭戏台的工人已经彻底地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现在又不知从哪儿抬出一个大箱子,正聚在一起整理着箱子里的乐器。 夏北风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歪头打量着身边的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都可以称得上是美女,环肥燕瘦,各有特色,让人看着心情就无端的好起来。 其他的女子见那蓝衣女子回到戏台附近,就立刻拉着她的手小声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边说边偷偷地打量着夏北风,就好像他是个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夏北风也不怕她们看,每次看到谁的目光转向了他,便立刻在脸上调整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的点一下头。 那几个女子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终于有个穿着明黄色旗袍的女子站了出来,主动向夏北风打了声招呼。 “这位就是夏先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那女子说着便将在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新的茶杯,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接过茶壶,亲自给夏北风倒了杯茶。 “多谢姑娘了。” 夏北风接过茶杯,道了声谢,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 那琥珀色的茶水盛在青花白瓷的茶杯里,正冒着袅袅的白气,还有一片茶叶兀自的在杯中旋转着。 他低头闻了一下那茶水,一股龙井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 “好茶。” 夏北风抬头笑着对那倒茶的女人说了一句。 “先生还没喝呢,怎么就知道是好茶了?” 那女子本来站在一边看着夏北风,听到这话干脆坐到夏北风身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凑近了夏北风,好奇的看着他。 她与之前那蓝衣女子又不太一样。 与那蓝衣女子相比,她要微胖些,圆脸大眼睛,显得有些富态。说话时带着笑,偶尔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目光如水,吐气如兰,举手投足之间仪态端庄。 “好茶嘛,闻着就知道了。”夏北风将茶杯放到身边的小桌子上,对面前的女子点点头,继续说道:“至于喝的话就不必了,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姑娘不必太过强求的好。再说了,这儿在座的几位姑娘,我若是单喝你端来的茶,对别人也有点不太公平。但是你们几位姑娘要是都来给我倒茶,我一个人怕消受不起这么多美人的好意啊。” 那女子听了这话,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夏北风一番,也低头掩着嘴轻轻的笑了一下。 夏北风直起身体,目光越过这黄衣女子的肩膀,对着她背后的蓝衣女子眨了眨眼睛。 那蓝衣女子也眨了眨眼睛,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跟身边的女子聊了起来。 “既然夏先生这么说,那就算了吧。”这黄衣女子笑了一会,便又站起身,微微的低头行了个礼,就准备回身去她原本应该去的地方。 一个小女孩儿从这女子的身后露出了一张小脸儿,好奇的看这夏北风。 “哟,小妹妹,又见到了啊。” 夏北风低头凑近了那小姑娘的脸,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那小姑娘一开始被他的动作吓的往后缩了缩,然后又慢慢的探出头,继续好奇的观察着夏北风。 夏北风朝她伸出一只手,先是手心朝上给她看,又翻手给她看手背,接着将手握住。再一次摊开手掌的时候,手心里就躺上了一枚小小的水果糖。 那包裹着水果糖的糖纸颜色很是好看,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着一点儿梦幻一般的颜色。 “给你。”夏北风对那小女孩说道。 那小姑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盯着夏北风手中的水果糖。正想伸手去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女子。 那黄衣女子叹了口气,对她点了下头。 那小女孩立刻将那颗水果糖抓在手里,对着夏北风深深的一鞠躬。 “谢谢大哥哥。” 这小女孩大概缺了颗牙,嘴巴里漏风,说话的时候有点含糊不清,却有种这个年纪的小孩所特有的天真意味。 夏北风被这声“大哥哥”萌的差点想伸手抱她一下。 小女孩说完这话,又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甜甜的笑了一下。就转身跑去她的小伙伴身边向他们炫耀着自己刚刚拿到的东西。 那黄衣女子也跟着那小女孩回到了她原本坐着的地方,端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正坐的看着戏台。 夏北风举起茶杯,遥遥的向那边的几个女子示意了一下,也转头看向了戏台。 那群撘完了了戏台又去整理乐器的“人”们现在已经各自找到了地方在戏台下坐好,等待着什么。 那些原本在闲聊的女子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随着一声响亮的锣声,一边那几个女子纷纷拉住自己的孩子,齐齐的抬头看着空旷的戏台。 锣声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吹吹打打奏乐声。大红色的帷幕缓缓的拉开,那戏台角落中插着的几根光秃秃的树枝开始缓缓的开出了几朵梅花。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白胡子丑角先出现在了戏台中央,哼哼的唱了几句戏词之后,又是一个穿着青衣的戏子踱着小步走了出来。 他们唱的还是昨晚那出苏三起解。 山中起了一阵微风,带来了一点清冽的梅花香气,绕着台下看戏的人转了一圈儿,才将那梅花的幽香送去了远方。 台上青衣女子甩着水袖,身段曼妙,嗓音清亮,咿咿呀呀的演出了一出久远的故事。 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那唱戏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这唱戏的便是跟他刚刚分别不久的红衣女鬼,之前见她时她还穿着大红嫁衣,身上珠珠串串的挂着好些东西,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她跟夏北风相处的那短短的时间里,虽然一会儿就哭一场,一会又闹一下,但夏北风总觉得她身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似乎是在演戏一样。 这时候戏台子上的她正穿着一套繁琐的戏服,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却还能看出她那宜喜宜嗔,情真意切的表情。 就好像着站在戏台上演着别人的故事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苏三这个角色本是青衣,端庄大气。那红衣女鬼将这角色演得极好,连夏北风这个不怎么太喜欢听戏的人都渐渐的入了戏。 在她唱到这出戏最精妙的部分时,夏北风在台下大声的叫了一声好,倒是把身边的一群“人”齐齐的吓了一跳。 不过他倒也不在乎这个,喊完之后还站起身来,对着那台上唱戏的女鬼鼓起了掌。 那女鬼正甩着袖子在台上转着圈,见夏北风在台下叫好,略微侧脸瞥了他一眼,暗自翘了一下嘴角,便接着唱起了戏词。 夏北风鼓完掌,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身边的茶杯,低头闻了一下。 美人在侧,有戏有茶,倒可以称得上是享受了。 只是可惜,这茶不能喝,美人也不能招惹啊。 夏北风深吸了口气,感受着那扑鼻的茶香,十分苦恼的将茶杯重新放下,专心看着台上唱戏的女子。 那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放了十几二十分钟,还在缓缓地冒着白气,就像刚刚从茶壶里倒出来的一样。 “妈妈,我困了,可不可以不看了呀。” 那出戏还没唱到一半,夏北风就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拉着身边女子的衣袖,一边晃着那女子的手臂,一边撒娇的说道:“我们不是在家里每天晚上都在听这个吗,我都能背下来了,为什么到了外面还要听这个呀?” 那女子抱起自己的孩子,放在腿上,看着上面的唱戏的女子,苦笑了一下。 “妈妈,我也不想听了啊,都听腻了,什么时候能不用再听这个了啊!”那蓝衣女子的儿子也学着样子拉着自己妈妈的袖子闹着。 那小女孩也仰头看着自己的妈妈,虽然没说话,眼里也尽是疑问。 “你们别闹了,这是最后一次了。”那黄衣女子轻声的对几个孩子说道:“今天晚上听完这出戏之后,你们就再也不用听了。” “真的吗?”那小女孩眼睛一亮,爬上了母亲的腿,眨着眼睛问道。 “真的呀,妈妈跟你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了。”那黄衣女子一只手抚上了女儿的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在她的嘴唇上点了一下,说道:“所以你们都要安安静静的听完,可以吗?” 那小女孩两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乖乖的点着头,不再说话了。 几个女子各自安抚好了吵闹的孩子,互相对视了几下,眼中尽是不舍与凄楚。 夏北风在旁边看着她们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便又回头看台上的戏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树林里只能听到那女声唱戏词的声音,和那丑角偶尔搭上的几句。 就在在夏北风专注看着台上的女子唱戏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们正在慢慢的减少。 一开始是四周的小丫鬟,她们不知何时将手中的茶壶扇子放在桌子上,人倒是不知道哪儿去了;然后便是戏台下奏乐的人,这些人虽然也不知去了哪儿,但是那乐器还在响着,配合着台上的唱戏的女子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再接下来,在台下坐着听戏的女人和小孩也在不知不觉间减少了。 当夏北风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身边只剩下了那蓝衣女子还在。 那姑娘身边的孩子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她本人一直也没有在看台上唱戏的人,而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转过头去看她,疑惑的歪了歪头。 那蓝衣女子见夏北风回头看她,也学着之前的黄衣女子一样,一只手支着下巴,盯着夏北风的眼睛。 “我有点怕,只有我一个人了,那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呢?”那蓝衣女子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却依旧掩饰不了她眼底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夏北风坦然的回答道:“我也没去过,所以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蓝衣女子苦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夏北风的面前,挡住了他看戏的视线。 “夏先生,我就要走了呢。”那女子俯下身,凑近了夏北风的脸,轻声的对他说道。 夏北风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早就知道了。 “我都要走了,夏先生你都还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呢。” 夏北风背靠着椅背,仰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 她身后便是漫天的星光,无数的星星不停的闪烁着,就像她含水的眼睛一般。 “还是不问了吧。”夏北风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望着地上一棵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草不放。 “如果留着这份念想的话,你走的时候会难过的。” “可是先生你刚刚还说不知道那地方是什么样呢,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我猜的呗。” 那棵小草上挂着一直小小的蜘蛛,正随着微风荡来荡去。 “先生你还真是……” 那蓝衣女子话只说了半句,就轻声的笑了一下。 那只小小的蜘蛛在半空中吊了一会,终于爬到了草叶上。 夏北风转头面对着身前的女子,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唇角上有一点柔软的触感,就像一根细小的羽毛轻轻拂过,在他的嘴唇上停住,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那么停了一会儿,又一点点的离开。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挡住戏台的人。 戏台上演着苏三的女人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他手边的茶杯却不知何时空了。 夏北风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滴上了一滴透明的水珠,正颤悠悠从他的手背上滑下,似乎随时都要掉落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那颗水珠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砸在了深色的泥土里,碎成了几瓣,迅速的渗到了地里,没留下一点踪迹。 台上的人还在转着圈儿唱着苏三的词,可她身边的丑角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 今天收藏涨的我都有点方了,有人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还有大家对我的意见就是还不错吗 我好开心啊,真的【鞠躬】 下午打麻将输了一百多,十三幺清一色……各种被截胡 然后决定稳妥一点,结果被抓了闭门 果然我的黄历上应该写着一生不宜赌博吧 今天依旧喝多了,但是真的五点多就醒过来了 说起来第二卷也要结束了,想在结束的时候会写个前两卷的总结感言的 然后又想到小叔的番外还在遥遥无期中,忍不住想为他点个蜡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曲终 台上唱戏的女子还在唱着她的戏词。 即便没有了配角,她却还当那配角仍在台上一般,该唱的唱,该停顿的地方也停顿。似乎她已经将这出戏演过了千百遍,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早已烂熟于心,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一个人闭着眼睛也能将这出戏唱到结局。 早已没人操作的乐器也依旧配合着她发出声响,将这出苏三起解一点点的推向最后的结局。 戏台下摆了几排的椅子上都已经没人,小桌子上的放干果的盘子和茶杯颜色也一点点的失去了原本的瓷器特有的光泽,看的越发的破旧起来,甚至还出现了小小的缺口。 此时在这树林中的空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独自在台上唱着戏的青衣戏子,和一个坐在台下听戏的男人。 夏北风抬头仰望着上方身段曼妙的青衣戏子。 那戏台四周摆放着的红色灯笼还在亮着,照的宛如白昼。天上的星星一点点的隐去了,东方泛起了一点儿白。 但这一切光线都不如台上那唱戏的女子亮眼。 她不知疲倦的在台上唱着戏文,仿佛整个人都与她演的那个角色融为了一体,戏中人的哭笑便是她的哭笑,戏中人的哀乐便是她的哀乐。 那专注的神情确实让看着的人有种光彩夺目的错觉,甚至希望这出戏能够永远不会终结,听众也可以永远的坐在这听下去。 然而那青衣戏子终究不能永远的站在戏台上唱这出戏。 这一场戏唱了两个多小时,当台上的女子唱完了最后一句戏词,便在那戏台上原地转了一大圈,然后拢起自己的袖子,站定不动,笑意盈盈的盯着坐在台下的夏北风。 那堆无人操控的乐器仍然“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子。直到奏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将它们的任务彻底完成之后,才纷纷掉落到地上,迅速的锈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一切又归于平静。 空气中隐隐的飘来了一点儿梅花香气。那戏台上的梅花在最后一朵花苞也打开以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枯萎。花瓣飞快的泛黄飘落,紧接着树枝也开始干枯断裂。 除了一点冷冽的香气,它什么都没有留下。 “先生觉得,我这出戏唱的怎么样?”那女鬼站在戏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夏北风,开口问道。 她唱了这么半个晚上,嗓音倒是不见沙哑。只是说话时声音轻轻的,脸上还带着点胆怯的表情,眼睛里闪呀闪的,一点也没有刚刚在戏台上游刃有余的样子。 现在她的表情就像等待着心爱的人回应的少女一般,羞涩却又有些向往和期待。 夏北风没说话,抬手缓缓的鼓了一会掌,才又把手放下。 那女子眼睛立刻弯了弯,嘴角倒是还绷着没露出笑意。 “昨天下午的时候,先生说要放我走,还帮我拦着那山神。我就想应该如何谢谢先生。”那女子说着抬手将自己头上的一朵珠花摘了下来,低头看着那珠花,抿了抿唇,才继续说下去:“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可我又不会别的东西,只好在这里搭了个台子,想最后再唱一遍这出戏,圆我一个心愿,也算是报答先生了。” “你唱的很好,真的。”夏北风仰头看她,由衷的称赞道:“这是我到现在为止听过最好的一次苏三起解了。” “多谢先生夸奖了。”那女子闻言轻轻的笑了一下,依旧盯着手里的珠花,眼里渐渐的蓄起了泪水。 夏北风也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抬头注视着她。 天空渐渐的亮了起来,从东方出现的代表着晴空的浅蓝色开始侵蚀着深黑的夜幕,星星也越发的黯淡,几乎就要消失了。 一只小小的鸟儿不知从哪儿飞来,落到了夏北风的手边,低头梳理着自己胸前的羽毛。 那只鸟儿长的十分好看。明黄色的羽毛,圆乎乎的身子,把头一缩就是一个黄色的小毛团儿。 正是昨天晚上引夏北风跑到树林里的那只鸟儿。 夏北风被手边的鸟儿吸引住了,看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了它一下。 那鸟儿警觉的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向旁边跳了两下。依旧低下头,继续低下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夏北风于是又伸手去戳了它一下。 那鸟儿立刻又躲开了…… 那戏台上的女子一直看着夏北风逗鸟,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将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珠花扔下了戏台。 夏北风继续戳着鸟儿,没抬头,却伸出一只手接住那珠花,拿到眼前端详着。 那朵珠花就是京剧中女子头上十分常见的那种款式,银色的底座上上镶着许多细细小小的珠子。虽然看着不像什么值钱的东西,做工倒是十分不错,应该是挺结实的。 “天就要亮了,我也该走了呢。”那女子仰头看着头顶越发明亮的天空,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将马上就要溢出双眼的泪水有忍了回去。 “麻烦夏先生了,帮我把这东西还给那个人吧。” “好。”夏北风答应了一句,顺手将那珠花放进了衣兜里,才抬头看着站在上面的女子。 “不知这位姑娘,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带的吗?” 那女子依旧望着天,听见这话身体却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她的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随意的答道:“没有了,先生你请吧。” 那女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点颤抖,眼圈越发的红了,却依旧坚持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夏北风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着脖子,转身向山下走去。 他只走了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那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先生请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夏北风回过头去,微笑着点点头,等着那戏台上的女子说话。 那女子低头犹豫了了许久,才小声问道:“夏先生能告诉我,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他过得一直挺好的。”夏北风说道:“混过了战争,也混过了动乱,没缺胳膊少腿。跟他夫人感情一直不错,后来子孙满堂,前段时间寿终正寝了。走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没什么痛苦。” 那女子站在戏台上,目不转睛的看这夏北风,认真的听着他的话,生怕自己错过了哪一个字。 夏北风只用了寥寥几句话,就平静的说完了一个人的一生,见那女子没什么反应,又接着问了一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那女子摇摇头,微笑了一下,似乎非常的满意这个回答。 两行清泪终于还是顺着她的眼睛落下,顺着她的下巴滑下,滴在了她身上穿着的宽大戏服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呀……唉!”夏北风抬头看着戏台上正无声哭泣的女子,心里有点不忍“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太惦记在心里了,以后……总有机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那女子点了点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哭出了声音。 夏北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应该上去安慰她一下,还是快点离开这,让她自己一个鬼在这哭一会。 东方的山顶露出了一丝丝金光,周围的云彩也染上了漂亮的红色。太阳就要出来了。 还是走吧,这种事情别人安慰估计也没啥用,只能让它自己想开了。 反正她想不想得开也没时间了。 “我先走了,行吗?”夏北风对那正捂着脸哭泣的女子点点头,尽管她根本看不到。 “你小心些,别等到太阳出来了还在这呆着就好。” 那女子依旧没抬头,只是把脸埋在手心,带着鼻音轻轻的“嗯”了一下。 夏北风又看了她一会儿,才低头对着桌子上的鸟儿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的走了。 那鸟儿听到夏北风的口哨声,抬起头看了戏台上正在哭的女子一眼。它歪了一下头,又扑棱着翅膀绕着那女子飞了一圈,才向夏北风走去的方向飞去。 那鸟儿努力地扇着翅膀,很快的就赶上了夏北风的脚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夏北风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的戏台方向发出了一声轰然巨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塌了。 他没回头,依旧大步向自己的前方继续走去。 那鸟儿蹲在他的肩膀上,回头去看他们身后的戏台。 那戏台已经彻底的塌掉了,扬起了大片的灰尘,灰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那戏台现在的样子。 刚刚站在那里哭的戏子已经不知哪里去了。 原本大红色的绸缎帷幕和花花绿绿的柱子都已经布满了灰尘,显得十分陈旧腐朽,眨眼间便挂上了无数的蜘蛛网。刚刚还摆放整齐的桌子椅子也变成了一堆烂木头,和那戏台的残骸堆在一起,分辨不出哪是哪。甚至还有老鼠蜘蛛从那堆废墟中爬来爬去。 酝酿了许久的朝阳终于从山尖上露头了,清凉的晨风吹过,昭示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亮之后,山中的路也逐渐明朗了起来。夏北风一路吹着口哨走下了山,中途甚至没怎么停顿看方向,十几分钟之后就看到了他前天上午停车的地方。 一辆深色的越野车安静的停在一棵树下,等着它的主人回到它的身边。 夏北风一路溜达着走到了自己的车边,按了一下裤兜里的钥匙。 越野车立刻响了一声。 他悠闲的绕到另一边,正准备上车,却看到了车边的一个东西。 说是个东西其实也不对。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太太,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靠在夏北风车前轮上睡的正香。 夏北风:“……” 这算什么事啊! 他歪头看了一下一直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鸟儿,眼里闪着疑问的光芒。 那鸟儿迅速的将头转到一边,扇着翅膀几下就飞的没影了。 夏北风瞪着眼睛望着那鸟儿飞走的方向,表情有些吃惊 如果有个什么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的话,那大概就只有“无语”两个字了。 当然最后他也只能无奈的蹲下,试着将那老太太弄醒。 也不知这老太太是真睡还是假睡,夏北风不管是在她耳边大吼大叫也好,用力的晃她的肩膀也好,她就是不肯醒。 不仅不醒,还睡得越发香甜了,甚至发出了几声细微的梦呓。 夏北风只能打开车门,试图将那老太太弄上车后座躺着。 他之前与山神一战,几乎是全程被按在地上打,受了一身的伤,半边胳膊几乎算是废了,从肩膀到手臂没一块好肉。本来就只有一条手臂可以用,又怕那老太太磕到碰到,这会儿再想将那老太太弄上车,倒还真是费了不少劲。 等他终于把那老太太安安稳稳的放上了自己的车后座,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他自己也搞得满头大汗。 然后还在退出车门的时候碰了一下脑袋。 今天真是……太背了。 夏北风这么想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脑,一边打开了车前门。 副驾上坐着一个黄衣女子,正笑着看他。 手里还拿着个他车里之前放着的小蛋糕。 当然现在已经剩下半个了。 ***************************************************************************** 话说起点的数据确定没出错,收藏这么涨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点击就能破千了 出了意外就是今天晚上破千 总之为了庆祝一下还要双更 于是我就欠了你们七千字~\\(≧▽≦)/~啦,【开心】 既然没人提意见我就当大家都觉得我写的很好,然后就按着这个节奏写下去了 下章是翻盘解密 请务必要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孝子 副驾上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之间看着有些英气,倒是有点男孩子的味道。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连帽衫,牛仔裤运动鞋。头发不算长,刚刚触到肩膀,随意的披散着。笑的时候还露出一颗小虎牙,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对着愣在车门口的夏北风灿烂的笑了一下。迅速的低下头,将手里剩下的半个小蛋糕也塞进嘴里,草草的嚼了两下之后就咽了下去。 吃完之后又抬起头得意的对着夏北风笑了一下,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儿,还露出了半颗尖尖的虎牙。 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女孩一系列的动作,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夏北风愣了一会,转头吐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 还是算了吧,不就是一块蛋糕吗! 人家好歹那么大岁数了,就当是尊老好了。 更何况还是个漂亮姑娘。 他这么想着,觉得心情能好点了,才转头对着那女孩友善的微笑了一下,抬腿上了自己的车。 “蒋云珊蒋小姐是吧?”夏北风一边低头发动汽车,一边向那女孩问道:“还是说应该叫你山神大人比较好?” 那女孩闻言郁闷的瘪了一下嘴,声音低落的回答了一句:“你随便吧。” “那就叫云珊姑娘吧。”夏北风发动了引擎,转头向她问道:“云珊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着你把玲儿送回家,你自己可能找不到她家在哪。”那女孩说着低头在夏北风放零食的盒子里乱翻了一气,又拿出了两颗巧克力糖,才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睡得正熟的老太太,对夏北风解释道:“我年轻时玲儿伺候过我几年,没想到现在,我还没变模样,她却不剩几年活头了。” 夏北风踩下油门,也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一下那老太太,拍了拍身边女孩的肩膀,权当安慰。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奔驰着,那老太太倒是依旧在车里睡得很熟,偶尔无意识的发出点声音,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夏北风开了一会车,眼看着那女孩已经将他车里放着的一大盒零食解决了一多半,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 “不许抽烟。”那女孩嘴巴没停下吃东西,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 夏北风只好把打火机揣回去,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你坐在我的车上,吃着我的东西,有事拜托我帮忙,还不准我抽烟。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阵,暗中加快了车速。 他这会儿开车也挺困难的,想挂个挡胳膊都要疼上半天。所幸这山上也没别人,不用担心出车祸。就算是把车开到飞起来,只要不撞树上,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撞树…… 夏北风偷瞄了一眼坐在副驾上吃的正欢的蒋云珊,暗中轻笑了一下。 有个山神在车上坐着,估计想故意撞树找死都很难吧。 他将车开的飞快,一路上卷起了不知几许的落叶,打着旋儿跟在他的车尾飞了一阵子,之后才缓缓的落回到山路上。 “啊,到了。” 蒋云珊将车里的零食消灭的干干净净之后,又过了一会,忽然指着前方对夏北风说道:“转过前面那个弯就能看见了。” 夏北风闻言放缓了车速,慢悠悠的转过了那个玩,就看到山间一片平地上分布着十几幢房子。 按理说这地方应该算山里了,应该挺穷的。但是显然这山中的小村子生活水平不低,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独门独院的小别墅。红瓦白墙,有的人家院子里还带着小花园,看着很是那么一回事。 夏北风停下了车,熄火拔钥匙,正准备下车时,却听到身后的蒋云珊对他问道:“你开车这么累,为什么不换个自动挡呀?” 夏北风的脑海中在那一瞬间闪过了好多个答案。 比如因为我技术好,比如因为我习惯了,比如因为省油,比如因为我的车很帅,比如因为我很帅……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因为我乐意。” 说完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蒋云珊歪头着夏北风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的笑了一下。 她这次笑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点儿怀念的情绪,似乎是透过夏北风的背影,在看遥远的另一个人。 夏北风刚刚下车,便听到有人在大声的喊着什么。 ”那红衣女鬼一见到我,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唤来了一群小鬼缠着我,自己退到后面想跑……” “我心想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跑了,可又被那群小鬼缠住无法脱身。便拿出一张纸,吹了口气,变出一只神鹰。去追那女鬼……” “那女鬼终不是我家神鹰的对手,被我收服了……” 夏北风抱着肩膀站在车边,看着刚刚借尸还魂不久的鬼道士云清子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手舞足蹈的给一群小孩讲故事。 那群小孩听得极其认真,一个个仰着头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云清子,眼里尽是崇拜。附近还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大人,也在听着他话,偶尔听到精彩处还大声叫好。 “喂!下面那位道长!”夏北风站在车边等他把故事讲完,才开口喊他:“能过来帮个忙吗?” “道爷没空,你爱找谁找……”云清子边说边十分不耐烦的回过头,却在看到夏北风的时候顿时把说道一半拒绝咽了回去,一路小跑的来到夏北风身边,讨好的笑着问:“这位道友,你有什么事要帮忙的?” 夏北风打开车后座的门,让他看那熟睡的老太太。 云清子看清了那老太太的脸之后,想也不想的转头就跑。 结果没跑两步,就被夏北风揪着他的衣领拽了回来。 “道长,举手之劳而已,请务必帮我这个忙啊!” 夏北风满脸是笑的陈恳请求着。 “她……她可是……”云清子充满戒备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太太,犹豫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那老太太倒是正巧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哎呀,这是哪儿啊?”那老太太从车后座上坐了起来,迷茫的四周望了一圈,忽然看到了听云清子讲故事的人群中某个中年人。 “儿子……”那老太太盯了那中年人一会,小声的吐出了两个字,就迅速的自己爬下车,步履蹒跚的向那中年人走去。 她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怯生生的站在半路上,脸上似乎有点为难又有点畏惧,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 原本聚在一起的一群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老太太之后,纷纷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中年人,接着便迅速的作鸟兽散了。 那中年人眼里闪过了一抹厌恶,仿佛不认识那老太太一般,也像没事人一样的转身就走。 “该你上了。”夏北风伸手推了一把自己身前的云清子,小声的告诉他:“随便你怎么忽悠,想办法让他好好地养着他妈直到老死。不然的话我就让那老太太跟着你,你来给她当儿子养老送终。” 云清子听到这话本想拒绝,又想到夏北风这人的恶劣性格,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缩了缩脖子,大步的向那老太太走去。 “你要记得,是好好地养着。”夏北风在他背后提醒他:“好、好、地、” 云清子没回头,举起一只手,竖了一下大拇指。 他走到老太太身边,拉着那老太太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中年人,拦住了路。 蒋云珊也凑过来,站在夏北风的身边,看着云清子对着那被老太太拉着手的中年人说着什么。 那中年人原本一脸的尴尬,听着听着脸上渐渐地有些不耐烦。 “他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蒋云珊忽然问道。 “好像是吧。”夏北风耸耸肩,转头看着蒋云珊“我倒是知道他是被你爹骗去送死的。后来还被你爹用了邪术锁魂,不过到底为什么啊。” 蒋云珊来回的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头,看着夏北风说:“我爹当年为了护着我,找了一个跟我一般大,八字也一样的女子去替我嫁给山神,这事你都知道了吧。” 夏北风点点头。 “唉!”蒋云珊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石子,继续说道:“孤兰姐姐本来是北平一家戏园子里唱青衣的,最出名的便是那出苏三起解。后来被我爹看上,养在我爹北平的一个宅子里。后来我爹偶然间发现我们俩八字一样,才想到这出换人的戏码。他将我叫到北平念书,天天和孤兰姐姐相处,日子久了,两人之间也有了些共同的习惯。过了几年我爹觉得差不多了,大概可以骗过那山神了。” 那中年人听云清子说话,渐渐地从不耐烦变成了愤怒,用力的甩开了老太太抓着他的手,作势要打云清子。 “后来我爹让我留在北平读书,将孤兰姐姐带回家,想让她装病骗过山神,没想到却被这道士搅了局。这道士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本事还是没本事,与我爹喝酒时讲了许多听着挺厉害的道术,我爹还以为他真的能对付那山神,便让他去了。结果这道士没能把那山神怎么样不说,还在晚上起夜的时候偶然撞见了我爹从孤兰姐姐屋子里出来,我爹这才起了杀心。” 那云清子虽说对付鬼怪不怎么样,跟人打架倒是不怯场的,就在蒋云珊几句话的功夫,便将那中年人打得跪地求饶。 那老太太也就这么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并不阻拦。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爹半夜找他出去,然后将他打死,埋在了花园里。说起来可笑,那头上钉钉子,害人魂魄不全不能投胎的法子还是他喝多了的时候告诉我爹的呢。” 云清子打完人,又装模作样的对那中年人说着什么,一边说还对站在旁边的老太太指指点点。 那中年人听着听着,脸上又渐渐地带上了点恐惧。 云清子忽然大喊一声:“你这蠢货,知不知道你前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本该下十八层地狱在油锅里炸个几百年!阎王老爷大发慈悲,放你来投胎,给你机会还债。你竟不好好待你母亲,去偿还前世罪孽,还想把她老人家扔进山里喂狼!” 那中年人听到这话,震惊的看着站在一边的老太太。 夏北风也被他着平地一声吼吓了一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位道长,你还是别搞什么斩妖除魔的公益活动了,这工作真不适合你啊! 夏北风暗自在心里对云清子说道。 你天生就是个应该去说书的。 云清吼了两句,喘了几口气,又伸手指着那跪在地上的中年人鼻子,大声的对他喊道:“你知不知道老人家过了百岁是前世修了多大的功德,你竟然还不知道珍惜!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待你母亲,连下地狱炸油锅的机会都没有了,老天爷直接一道雷劈死你!你信不信!” 他话音刚落,万里无云的晴空中不知为什么忽然响起了一阵雷声。 这下不光连那中年人吓的跪在地上直磕头,连云清子也震惊的抬头看着天空,连手都忘了收回了。 那中年人对天磕了一阵头,又转头抓着老太太的裤脚,一边哭一边磕头,求着母亲原谅他鬼迷心窍不懂事。 他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显然是吓得不轻。 云清子这会才缓过神来,收回了手,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才又伸手扶起那中年人,一脸严肃的说了几句什么,又将那中年人的手放在了那老太太的手上,继续说了几句。 那中年人不住地点头,最后解开自己的裤腰带,从内裤里拿出了几张百元大钞,硬是要塞给云清子。 云清子一边假模假样一脸为难的拒绝,一边偷偷的回头看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高深莫测的对他笑了一下。 蒋云珊看着他俩,站在一边翻了个白眼。 *********************************************************************************** 我以为今天收藏能过百,结果好像在掉来着 所以大概破百的双更又可以推迟了 其实是个好事啊,可以多喝一顿了 晚上大概还有一章,是还初一断更那章 应该挺晚的,所以明天再看也行 谢谢大家的评论,晚上回来加精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人散 云清子和那中年男人拉拉扯扯的推辞了几番,最终还是“万般不情愿”的接过了那几张百元大钞。 他笑容满面的挥手目送那中年人扶着老太太走进了一幢房子里,才低着头数起了手里的钱。 那钱不多,但云清子却来来回回的数了好几遍,才将钱放进衣兜里,转身向山坡上走来。 直到走到了夏北风面前,他依旧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走吧。”夏北风打开车门,歪了一下头示意他上车。 “我送你一段。” 云清子上了车,惊讶的四处观察着车里的摆设,时不时的发出惊叹的声音。 等到夏北风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向山下开去,云清子干脆就兴奋的开始喊了起来:“道友,你看这玩意动了!它自己会动!” 夏北风和副驾上的蒋云珊对视了一眼,一致决定谁也不理他。 云清子自己兴奋的在车里叫了一会,又开始好奇乱摸。 夏北风从后视镜中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说这位道长,请不要用你斩妖除魔的神手来摸我的车垫子行吗?” 云清子闻言立刻缩回了手,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好像他坐着的地方正在着火一般。 蒋云珊在车里坐了一会,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坐立难安的云清子,开心的笑了。 “停车。”她笑完之后,忽然对夏北风说道。 夏北风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刚刚才想到,我这是要跟着你走到哪儿去啊。”蒋云珊骄傲的抬着下巴对夏北风说道:“小朋友,我这就走了,你自己该去哪去哪吧。” “啊?”夏北风看着开门下车的蒋云珊,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她:“你就没点别的话问我了吗?” “问你有什么用?” 蒋云珊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坐在车里的夏北风,挺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那人自己都不想来见我,我问了你也就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夏北风把手伸进裤兜里,摸到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感觉有点烦躁。 小姑奶奶,你不问我说是不想给你自己添堵。可是让我替你送信,难道不是在给我添堵吗? 夏北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这两天被折腾的要死要活的,就是因为某人不想来见面前的这位姑娘,才连蒙带骗的把事情甩给他做。 而且他也真的挺好奇某人的八卦风流史的。 夏北风沉吟了一会,看似无意的随便说了一句:“他现在其实挺不好的。” 蒋云珊立刻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她又一步跨上车坐在副驾上,关上了车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夏北风,等待着他的下文。 造孽啊! 夏北风暗自感叹了一句,继续胡编乱造起来:“其实他一直挺想你的,惦记了你这么多年,只不过不敢来见你罢了,不然也不会让我来处理这件事。” 蒋云珊听了这话,先是一喜,但很快便失落了下去。 “你别骗我了。”她叹了口气,盯着夏北风车上的挂饰,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才不会惦记我呢,怕是连我叫什么都忘了吧。” 夏北风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迅速的打了几个字发给了一个好友:“事情办完了,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一点都没说。你说我给你干这个活工资怎么算。” “不过哪怕是你变着花样来骗我,听到这话我心里也是高兴地。”蒋云珊这时候倒是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吗?我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那时候他跟我爹在我家会客厅里聊天,我就在楼上偷偷的看他。当时我心里就在想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跟我爹坐在一起简直要把我爹比到泥里去了。” “啊,是吗?”夏北风咧了咧嘴,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以夏北风的经验来讲,如果恋爱中的女人露出蒋云珊现在脸上这种表情的时候,最好别随便反驳她的话。 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低头看了一眼。 那人回复:“义务劳动。” 夏北风立刻回复:“我受伤了,骨折!!!要求组织报销药费!!!” 蒋云珊倒是不在乎听众的心情,开了头之后就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我爹请他来谈我入学的事情,心里更是对他佩服的不得了。我家里的人读书都不多,而他却是一个大学老师。我知道了之后就觉得呀,这人长的这么好看就算了,懂得又多,说话还有趣,比起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富家少爷不知要强上多少。” “哎?云珊姑娘你读的是什么学校啊?”夏北风听着她的故事,没话找话似的问了一句。 他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着:“药费才多点钱啊,沈大少爷你财大气粗的,自己报了吧。” 夏北风还没来得及生气,那人又追加了一句:“别总想着挖社会主义墙角行吗?” “北京大学。”蒋云珊好奇的看着夏北风,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就是问问。”夏北风爽快的摇摇头,紧接着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云珊姑娘原来是我学姐啊,真是失敬失敬。”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也没闲着,在底下飞快的打了一句话发出去:“你不给钱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蒋云珊,电话qq微信家庭住址办公室电话,全都告诉她!!!” 蒋云珊被夏北风这话弄得有点不知应该作何回答,犹豫了一会,干脆不搭理他这茬,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后来我入学了之后他就是我的老师。又常常来我家教我写字,跟我爹讨论些国家大事什么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发的敬佩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孤兰姐姐经常跟我说的那位少爷。” 夏北风低下头,看到那人回他两个字:“你敢?” 我当然敢。夏北风心想。 他按下了发送语音的按键,转头问蒋云珊:“啊,说起来,学姐你知道他前几天新换的电话号码吗?” 这话说完,他就松开了录音键,将这段语音发送了出去。 “不知道。”蒋云珊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告诉夏北风:“我也不想跟他再联系了,反正也没什么机会,还不如彻底断了这个念想的好。”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她。 断了念想? 那你还让我给你带信? 蒋云珊没理他,接着说自己的事:“孤兰姐姐常常跟我说,她一开始登台唱戏的时候,有个长得很好看人也好的少爷经常去给她捧场。后来那少爷要去留洋,走前给她买了个珠花。我那时不知道这少爷就是他。现在想想,我每天给孤兰姐姐讲我的心事,她却一直在鼓励我去追他,实际上心里却很难过吧。” 夏北风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示他有人给他打了三千块钱。 他立刻在微信打字:“你打发要饭的吗?十万不能再少,。” 那人回道:“你骨头是金子做的吗?” “后来孤兰姐姐就替我去嫁人了,走前还告诉我一定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只是那时我们都以为她是要嫁给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虽然她没能嫁给她一直记挂着的那位少爷,但也算是去享福了。却不知道我爹是想让她去送死。枉我一直自诩我们俩是情同姐妹,却没想到我竟没做过一件对得起她的事情。” “不是你们的错。”夏北风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俩都是好姑娘,是那家伙配不上你们。” 说话的同时他继续飞快的打字:“二十万,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你爱给不给,反正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蒋云珊听到他的话,十分开心的笑了一下,语气欢快的说道:“是啊是啊,他最坏了,简直跟你不相上下。” 这又该我什么事啊! 夏北风瞪着眼睛看她,一脸的无辜。 蒋云珊笑吟吟的跟他对视。 “好吧。”夏北风耸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对云清子说道:“道长,你知道吗?永远不要跟女人说她喜欢的男人坏话,不管这女人是个什么玩意,都不能说。” 云清子一头雾水的点点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北风又继续开始发微信:“我改变主意了,五十万。” 对方回了他六个点。 夏北风继续打字:“你这位蒋小姐她刚刚居然骂我跟你一样!!!” 他打完字,便将手机揣回兜里,不再看了。 蒋云珊又一次打开了车门,这下子看着是真的准备下车了,一只脚落地之后却又回头问道:“说起来,他跟他夫人现在关系还那么好吗?” “呃……”夏北风迟疑了一会,才回答到:“挺好的吧,我跟他夫人不太熟。” 蒋云珊满意的点点头,下车向前走了一步,凭空消失不见了。 夏北风还沉浸在“他夫人”这三个字带来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他在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那人了,却从未看到过那人身边有什么女人。原以为什么夫人都是编来骗蒋云珊死心的故事,不过听蒋云珊刚刚这话,那人好像真的是有个夫人的? 而且她还亲眼见过? 这八卦也太劲爆了吧。 夏北风正沉浸子“问,还是不问”这个哲学问题中无法自拔,却忽然听到了后座上云清子的声音。 “啊,那位姑娘是……”云清子震惊的看着蒋云珊消失在空气里,眼睛都要直了。 “山神。”夏北风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依旧低头想着自己的事。 云清子这下更震惊了。 “山神不是那个……”云清子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能把这话说完。 夏北风又一次掏出了手机,满意的看着又一条付款短信。重新打开了微信,找到沈云归的账号。 “小叔,我手里有几个东西,放你那卖行吗?” 他打完字,回头告诉云清子:“那位原本是山神没错,但是他弄死了蒋大小姐,惹到了一个不能惹的煞神,那煞神就来把他给收拾了。但这山里不能没有山神,蒋大小姐死后又不肯去投胎,他们就干脆想了个办法让她占了山神的位子。” “她她她……山、山神?”云清子说话舌头都有点打结了“蒋大小姐……不是……天天晚上唱戏的那个?” “不是。”夏北风通过后视镜给了云清子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见过哪家好端端的大小姐没事搭台子唱戏玩的,还唱苏三起解,还能唱的那么好?” 沈云归回复夏北风:“都什么东西。” 夏北风思考了一下,打上了一串字:“两百年的砚台一个,还有一个明朝的罗盘”他发送了这句话后,偷看了后座上还满脸不可思议说不出话来的云清子,又打了几个字:“还有个唐朝的小铜镜。” 沈云归回了他三个感叹号。 云清子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的问夏北风:“这这这……这么说……道友……你一开始就知道那女鬼……不是蒋大小姐?” “嗯。蒋大小姐是在她家里人都死了之后才回来的,刚刚进山就被那山神抓到手里弄死了。她从北平回家第二天,家里就寄来了报丧的心,还告诫她不要回家,可是她没看到。那信一路上辗转了十几天,寄到北平时她大概已经死了。最后这信让别人看到,那人才想到她有可能出事了。可那人本来也挺忙的,没怎么放在心上。于是又拖延了许久,一年之后才到这来把那山神处理了。而且他处理这事时候也没处理干净,弄出了这么多后续的乱七八糟事儿来。” 所以即使这么许多年不见,他也是对蒋云珊一直有愧吧。夏北风在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 沈云归又发来一条微信:“放我店里卖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你那东西干净吗?” 夏北风回复:“现在干净了。” 沈云归也回了六个点。 过了一会,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你把东西拿来吧,还有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北风收回手机,发动了车子,继续向山下国道上开去。 云清子自己反刍了一会刚刚他们俩的对话,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山神不是要娶蒋大小姐的吗,怎么又把她杀了?” 夏北风没说话,用力的踩着油门,加快了车速。 他一路开上了国道,在公路上依旧没说话。直到开过了省界碑,才停下车,回头看了一眼。 一路跟在他车后的那只黄色鸟儿在界碑边盘旋了一会,终于回头向他们来的方向飞去了。 他松了一口气,才回头看着云清子。 “道长,你想过没有,那蒋老爷一开始只是个农村出身要啥没啥的穷小子,后来是怎么混到那种程度的?”夏北风问完,没等云清子回答,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是卖女儿得来的,将自己的大女儿卖给山神。只不过后来他后悔了,又弄了个冒牌过去骗人家,自己还跑了。那被他骗的山神自然要抓个别人来泄愤了,你说是吧。可他已经全家都死光了,那唯一活着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报复对象了。” 云清子又一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半天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夏北风却毫不客气,这堆话说完之后回手打开了后边的车门,对云清子礼貌的说道:“道长,我就送你到这了,请下车吧。” “啊?”云清子迷茫的看着夏北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快点滚,我还去别的地方,你不要等我动手赶你。”夏北风干脆的指着车外面的马路,对云清子说道。 云清子只好缩缩脖子,乖乖听话的“滚”下了车。 夏北风待云清子下车,关好车门,直接踩下油门。 他一边开车,一边摸了摸自己兜里的信纸和珠花,有一次感叹了一句:“有老婆还到处勾引小姑娘,真是太不是东西了啊!” 越野车飞驰了出去,只给路边站着的云清子留下了一脸的汽车尾气。 云清子迷茫的在路边站了一会,也摸了一下自己兜里的几张钱,立刻笑了。 他哼着不知道什么时代的歌儿,向夏北风相反的方向走去。 ********************************************************************************** 第二卷完结,明天写个总结,开始第三卷 这一卷的坑都填上了吧,都填上了吧,填上了吧,上了吧…… 总之再一次谢谢大家的支持【九十度鞠躬】 正文 第一章 道士 “一个月前,某市修建高铁隧道时挖到一幢民国时期的古宅。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在古宅中竟挖出了数十具尸体。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尸体死亡时间竟相差久远。 有些尸体已经化为了白骨。可还有几具尸体,在挖出来时没有一点腐烂,连脸上的表情都与活人没什么差别。 据内部消息称,有关部门经过对比,已经确定其中不少尸体的身份。 正是这几年在那附近失踪的几名驴友。 但仍有一位在该处附近失踪的人员尚未找到。 发生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不腐的尸体中又隐藏着什么秘密?连续不断的神秘失踪还会继续发生吗?当地政府不顾民众反对仍坚持继续修建隧道,究竟还能带来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 下面有请本台特约专家,风水大师——” 夏北风没等那故弄玄虚的女主持人把话说完,就伸手关上了车载收音机。 “现在的深夜电台怎么越来越无聊了,就不能讲点有意思的事情吗?” 他扶着方向盘小声的自言自语,腾出右手点了一根烟。收回打火机的时候顺手放了一支交响乐。 还自称是及时掌握第一手内部消息呢,这消息也太滞后了吧。 也不想想,真的闹鬼还轮得着你们在这咋咋呼呼的讨论? 就是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才敢开工的好吗! 他想了一会,摇摇头,打开车窗,将烟灰弹到了车窗外。 那点儿火星落在了地上,弹跳了几下,才渐渐的熄灭在深色的夜幕中。 夏北风现在正开着车行驶在一条陈旧不堪的马路上。 那路不宽,虽然是沥青柏油路,路面却坑坑洼洼的,也不知多久没有修整过了。路两边立着昏黄的路灯,好的少坏的多,还有一些不好不坏的,基本就是长时间都在“刺刺拉拉”的闪烁着。 道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田里的麦苗刚刚播种不久,密密麻麻的绿色挤满了田垄,一眼望不到边。 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还不算太凉。今天晚上既没有风也没有月亮,天空中布满了乌云,空气闷热的让人难受,气压也低的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看着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空旷的路上只有一辆车在慢悠悠的行驶,夏北风开着大灯照亮自己前进的道路,小心的观察着道路两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就这么开了一夜的车,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遍,连路边有多少路灯都差不多记住了。终于在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那是一条隐藏在麦田里的小路,小的只能勉强容纳一辆车通过。路上尽是石头,还有些颜色诡异的动物排泄物。 夏北风一脸嫌弃的开车拐进了麦田里的小路上,将车速又降下了一些。他一边躲避着路上的各种不明物体,一边又要小心不压倒两侧的麦苗,把车开的如履薄冰,几乎比下车步行没快多少。 我原来以为那路灯都不剩几个的马路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一路还有一路破啊! 我他娘的这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夏北风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忍受了十几分钟车窗外传来的花样百出的诡异且刺鼻气味,最终还是忍不住关上了车窗,打开空调。 酝酿了一晚上的雨直到天大亮也没有下下来。不过太阳也没出来,天空依旧那么阴沉沉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烦躁。 一段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硬是被他磨磨蹭蹭的开了三个小时,才终于在半上午的时候到了自己目的地的小村庄村口。 一辆白色的suv大张旗鼓的停在村口,堵住了唯一一条能让车进村的路,宛如旧时嚣张跋扈的路霸。 夏北风愤怒的踩下刹车,瞪着前面的车。 那是一辆白色的宝马x6。没挂车牌,虽然车身已经被泥点糊的快要看不出原色了,但依然不难看出这是一辆新车。 有钱了不起吗! 有钱买好车就能光明正大的堵路了是吗! 夏北风在心里愤怒的咆哮了一阵子,终于还是老老实实的熄火,准备下车从旁边的农田里绕过去。 他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辆白色的警用suv横着车身堵在了宝马前面。 夏北风瞬间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他对着那辆宝马冷笑了一声,拍了拍它的车窗,感叹了一句:“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主子的人品。人贱自有天收你知道吗?” 那车安安静静的停在路上,一声不吭,似乎是赞同了这句话。 夏北风看了那车一会,便转头继续向那小山村走去,边走边低头掏出了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那边空空的响了几声,最后自动挂断了。 没人接。 夏北风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衣兜里,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路过的警车。 那车的前轮掉进了村口的排水沟里,大半个车轮都深深的陷在泥里,也不知还能不能出来了。 “节哀。”他对那警车点了一下头,大步的走进了村子。 这村子里房子不多。蛋房子虽然破旧,收拾的倒还算整洁,各家院子也也堆着不少东西,看样子是有人居住的。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是大白天,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夏北风倒也不着急,溜溜达达的在村子里闲逛了几圈,差不多把村子里的格局都记住了,最后在一个院子里找到了活人。 而且是全村的活人。 他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个院子里,也有人没挤进院子,就站在院子外的谷堆上,石头上,或者直接爬到树上都伸着脖子望着院子中间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出神。 这是在干嘛,看猴戏吗? 夏北风疑惑的站在人群最后,也抬头向院子中间看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人们也立刻闹闹哄哄的鼓起掌来,脸上都带着惊叹敬佩的表情。 夏北风在嘈杂声的喝彩声中隐约听到了一个小孩子尖声哭喊。 到底怎么了? 他皱着眉看向人群中央。 那里正窜出了一条一米多长的火焰,冲着天空热切的跳动着。 所以是有人在这表演杂耍玩是吗? 夏北风只看了那火焰一眼,就没什么在看的兴趣。他咧了咧嘴,转头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干净石头坐下,开始悠闲的抽烟。 那人群闹闹哄哄了一阵子之后,又安静了一会。似乎有人大声的在院子中间喊了两句什么,接着人群便渐渐的散开了。 这村中的男女老少散开时还热切的讨论着他们刚刚看到的景象。他们满脸的意犹未尽,时不时的回手对着那院子中的什么东西指指点点,三三两个的结着伴各回各家了。 偶尔还有小孩子稚嫩的童声说着“妈妈,我还想再看……”之类的话。只是这话一说完,那小孩肯定立刻就会被妈妈教训一顿。 也会有人好奇的看一眼坐在石头上抽烟夏北风。但也只是好奇的看一眼而已,直到人群彻底的散了个干净,终究还是没有人凑过来问他一句“你是谁?” 人群散去之后,那院子恢复了平静,只剩了三个人还留在院子中心。 一个中年女人正跪在地上不知说着什么,她身边还跪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也跪在那里放声大哭。 而这两个人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脸色似乎有些为难。 那人身上披着一大块蓝边紫底的绸布,一直垂到小腿,上面还绣着金色的图案;头顶上挽着发髻;一手拿着一把木剑,木剑的手柄下拴着一条红色的剑穗,正随着微风轻轻的晃悠着;另一手端着一个白瓷碗;脚下则放着一个正燃烧着火苗的泥盆。 看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夏北风望着那三个人,挑了挑眉,掏出手机开始低头玩游戏。 他抽完了一根烟,又玩着俄罗斯方块等了一会,才听到有人向他走进的声音。 那人脚步很轻,踩着地上的落叶甚至没发出多大的声音,却一步一步走的极稳。 夏北风抬起头,看到刚刚在院子的那个年轻男人正向他走来。那人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块绸布脱下来,随便折了几道,叠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在看到夏北风抬起头的时候,顺手将那块绸布向扔向了夏北风。 “替为师拿着法衣。” 夏北风抬手接过那块绸布,看着那人走到他面前站住,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就这么对待法衣这么严肃的东西?还修什么道啊!要我说你就是直接出来坑蒙拐骗的还差不多。” 夏北风说完,低头将那块绸布抖开,重新叠好。 那绸布料子摸上去很是不错。上面用金丝绣着几条动作各异的龙,还有许多其他的花草鸟兽,祥云八卦。那图案层层叠叠,东西虽多,却不显繁杂,一层一层十分有规律。图案集中在中心,四周还有大片的留白,反而给人一种它其实很干净简单的错觉。 那人听了夏北风的话,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对夏北风说道:”你看你还是不懂,这些都是形式主义的东西。” 夏北风叠好那块绸布,抬头鄙视的看着那人。 那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低了下头,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修的什么道你还不明白?道,就在你我心中。” 夏北风盯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悠悠的回答道:“小心祖师爷爷一道雷劈了你。”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挑了挑眉,一脸淡然的拍了两下手,好像他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他正在把它拍掉一样。 他看着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个子只比夏北风矮了一点儿。走路时昂首挺胸,目视前方,显得神采飞扬。长的也十分好看,飞眉入鬓,唇红齿白,挺直的鼻梁,一双凤眼,眼角微微的上挑。眼眸颜色较一般人深了许多,却闪着极亮的光,熠熠生辉。虽然脸上一直是带着微笑,看着也十分和善,身上却自带某种混杂着傲气和危险的气场,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点诡异的距离感。 简直是活生生从古书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那人站在夏北风的面前,低头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夏北风,朝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夏北风摸出烟盒,递给了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之后,才将打火机递给那人。 那人点着了烟,抽了一口,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挨着夏北风身边坐下,顺手将打火机放回了夏北风衣兜里。 他们俩谁也没有再没说话,就这么沉默无语的坐在一起抽完了一根烟。 “走吧。”那人待手中的烟燃尽,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灭,站起身对夏北风说道。 “哦。”夏北风抽完了最后一口,在石头上摁灭烟头,也站起身,看着那人身上的衣服,问了一句:“我说,你不热吗?” 那人脱下原本披着的绸布之后,身上还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层层叠叠的衣领,宽大的袖子,长长的衣摆垂到脚踝。 夏北风光看着他就觉得热。 “没办法,工作需要啊!” 那人说着抬手抹了一下额头,将手伸给夏北风看。 夏北风低头,看到他手上一层亮晶晶的汗水。 “辛苦了。”夏北风同情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哦,这个啊。” 那人甩了一下袖子,拎起自己的木剑扛在肩膀上,微笑着回答夏北风:“我们现在先去看一个凶杀现场。” ************************************************************************************* 晚上可能还有一更,也可能没有 总之别等,明天早上再看吧 正文 第二章 现场 “我可以选择不去吗?”夏北风跟那人一起走了一会之后,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说呢?”那人回过头,眯起眼睛笑吟吟的看着他,将手中那把实心的桃木剑在肩膀上点了点,歪了一下脖子。 大红色的剑穗随着那人的动作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剑穗上拴着的两枚铜铃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有多远啊?”夏北风抬头向前望了一眼“赶紧看完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去。”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应该不远了,这村子本来也不大,转上一圈都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径直向前走着,回答了夏北风的问题。 夏北风安安静静的跟在那人身后,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那人走路时一只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子也随着他的步伐微微的晃动着。道袍背后绣着一个八卦的图案,倒是显得他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师父。”夏北风又走了一会,再一次不甘寂寞的开口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走在前面的人没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示意他问。 “为什么我总觉得……”夏北风望着天空回忆了一会,才不太确定的接着说道:“好像每次见到你,都有种你好像是比上次年轻了的错觉。” 那人走在前面,时不时左右的看着身边的环境,没搭这个话茬。 “是因为我在变老吗?总觉现在我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你像我的弟弟一样。”夏北风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错觉。” 那人说完这话,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了一截两米多高的台阶,然后停住了脚步。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台阶上方那人的背影,一时间心情复杂。 应该怎么说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是说师父您老人家真是驻颜有术,闲着没事还能逆生长? 请问你是不是准备再过几年就背着书包去上高中啊喂! “看!”那人等着夏北风爬上了台阶,用导游介绍景点一般的语气指着前方的一个小院子对这夏北风说道:“新鲜的杀人现场!” 夏北风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小院四周围着一圈黄色的警戒线,院子里到处都是大片深红色的血迹,苍蝇成群结队的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噪音。 一串血脚印伴随着一串不算明显的血迹,从院门中延伸了一段距离,最终消失在草丛中。 一个穿着警服戴着眼镜的人正蹲在院门口不远处观察着地面上的脚印。而院子里那低矮的瓦房门口也站着一个警察,正低着头摸着下巴,盯着空荡荡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据说是灭了满门,死无全尸。”那人转头对夏北风说了一句,就抬腿向那院子的方向走去。 理所当然的被院子里的警察拦住了。 “我说这位……”那警察伸手拦住那人,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犹豫了一会应该如何称呼。 “这位……请不要妨碍公务,案发现场不允许普通群众进入,也不欢迎围观,当然你一定要在这看,请站在黄线之外。” 那警察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动作也很礼貌,但表情却很是严肃正经,不容拒绝。 那人看了面前的警察一会,忽然笑了一下。 “这位居士。”那人点了下头,礼貌的对那警察拱拱手,义正言辞的对他说道:“贫道乃……” “师父。”夏北风忽然开口打断了那人的自我介绍,大声的向他喊道:“您老今年党费交了吗?” 那原本蹲在地上专心观察脚印的人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他也不再继续看地上的血脚印了,拍了两下衣服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开始看戏。 那人被夏北风打断了话头也不恼火,甚至连脸色都没变,等夏北风把话说完,十分平静的回答了他一句“交过了。”就继续看着面前的警察微笑。 那警察看着年纪不大,甚至比那穿着道袍装嫩的道士还显得年轻点,大概是刚刚从学校里毕业的样子。此时他正迷茫的看着夏北风和那道士,显然已经不太能够理解事态的发展了。 那人在警察眼前打了个响指,对他说道:“回神!” 那警察立刻警惕的盯着那人,看表情似乎是有点惊吓? “贫道道号念尘,俗家名字……嗯……现在是……叶白羽,这位居士你叫我名字就好。”那人又向那警察拱了拱手,重新开始刚刚被打断的自我介绍:“今日路过此地,见天上乌云密布,黑气缭绕,一时兴起掐指一算,竟算到此地将有大妖临时。贫道不忍看生灵涂炭,故特地带着小徒前来,为居士解惑。若是能助除了那大妖,贫道也算了了心事,相比居士你也跟我一样的想法吧。” 那警察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人,木然的拱手还礼,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小徒……”叶白羽朝着夏北风伸手一指,让那警察看他。 夏北风低着头开始玩手机,一声不吭,看样子是十分的着迷。 “小徒顽劣,让这位居士见笑了。”叶白羽笑眯眯的对那警察说着话,朝着夏北风的方向挥了一下衣袖。 夏北风低头玩着手机,歪了一下头。 一块石子带着劲风从他侧脸划过,打在了他身后的小树上,竟直接将那小树打的折断了。 “这位道长……”那警察这会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那断成两截的小树,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表情坚定的对叶白羽说道:“您不能进去。” “嗯?”叶白羽微笑的看着那警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那警察郑重的朝叶白羽敬了个里礼,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您不能进去。” 叶白羽笑了笑,似乎又想说点什么。 真是看不下去了。夏北风心想。 他收回手机,走上前去,抓着叶白羽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对那警察点点头说道:“对不起,今天忘了给他栓绳子了,给你添麻烦了。” “啊?”那警察又开始迷茫的看着夏北风。 叶白羽顺势靠在了夏北风的身上,手肘向后狠狠的戳在了他的肚子上。 夏北风咬咬牙,把那声痛呼咽了下去。粗暴的拽着叶白羽的衣领转头就走。 “哎,我说,那两位道长。”一直站在一边看戏的另一个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先别走,能给我看一下证件吗?” 夏北风看了他一眼,抬手用力的把把叶白羽推了过去。 “这位警察同志。”叶白羽踉踉跄跄的跳了两步,终于站稳,低头在衣襟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我不是警察,我是法医。你们叫我苏阳就好,那边那位才是警察同志。”法医苏阳接过那张卡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又抬头仔细的端详着叶白羽的脸。 叶白羽一张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看着十分的不靠谱。 “这个,是你本人吗?”苏阳疑惑的问道:“什么时候照的啊。” “十年前了吧。”叶白羽微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当然没什么问题。 不就是你十年前的照片看着像三十岁,现在看着二十四五嘛。 能有什么问题? 夏北风望着正在仔细观察叶白羽的苏阳,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悲哀。 也不知道是为了苏阳,还是为了他自己 苏阳看了好一会,才扶了一下眼镜,摇了摇头,将那张卡片还给了叶白羽。 “道长,请你们跟我来。”苏阳抬腿向那小院子走去,还不忘提醒身后的叶白羽“小心不要踩到地上的血迹。” 叶白羽背着手跟上,在路过夏北风的时候转头对他摆了个口型。 “孽徒。” 夏北风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一脸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情,跟了上去。 “这是纪鹏飞。”苏阳在路过那个还站在院子里一脸懵逼的小警察时,说了一句。 “啊?”纪鹏飞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然后立刻跟上了苏阳的脚步。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苏阳在那瓦房的门前停下,转头对叶白羽和夏北风说道:“我昨天就是打电话去我老师那里求助,老师说这事不是我能处理的,他要帮我找人帮忙。我当时都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你们这种人,而且还能来的这么快。” 叶白羽耸耸肩,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话说回来,道长。”苏阳好奇的看着叶白羽手中的木剑,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问道:“您这是御剑飞来的吗?还带着个人?” 这位法医同志,我觉得,你也需要少看点网络小说。 夏北风无奈的转过头去,望着院子里的一棵树,不敢说话。 “我是开车来的。”叶白羽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是正好在这附近,才能来这么快的。一般情况下来讲,你们遇到这种事情是不会经常有人来解决的。” 不好意思我原来不在这附近,我是特意开了十几个小时开车来的。 而且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到底来是要干嘛。 夏北风继续观察着那棵树,表情严肃。 那棵树上有一个带血的手印。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手留下来的。 “哦,不能说是吧。”苏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继续八卦:“道长,请问你干这活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 叶白羽笑着摇摇头,抬起食指在嘴唇上点了两下。 苏阳见状,就不在追问,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都比我们待遇好是吧。” 不,这位法医同志你想太多了。我们都是纯粹的义务劳动,还要自己出伙食费误工费交通费住宿费医药费。 还要受无良师父压迫。 而且连个奖状都没有。 夏北风已经无聊到连手印都懒得看,只是专心的数着树上的树叶。 “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干的吗?”苏阳问了一句,抬手推开了那瓦房的房门,捂住鼻子退后两步对叶白羽说:“您现在可以加进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要破坏现场。” 夏北风听到这话,才回过头,向那房门里面望去。 “有点恶心,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苏阳对他们说完这话,就后退了两步,让出了房门的位置。 叶白羽仰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也深深的捂住了鼻子。闷声说道:“小北,你上,别破坏现场。” 夏北风只好捂着鼻子,认命一般的走进了房间。 *********************************************************** 这是点击一千的庆祝双更。 正文 第四章 熊孩子 夏北风拎着个旅行包,慢悠悠的在村里走着,一边走一边左右的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偶尔看到对面来人时便礼貌的让出道路,站在一边微笑。 路边的一间屋子里忽然传来这一声尖利怒吼:“你个小兔崽子,偷了我这么长时间的东西,今天可是被我抓住了!” 一个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从那间屋子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身后有没有人追过来。 结果就一头撞在了夏北风的身上,后退了两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一个烫着满头小卷的中年女人握着一个鸡毛掸子追了出来,两步冲到那小孩身边,拎着他的衣领把他直接从地上抓了起来。 夏北风冷静的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看着那两人。 “你是把我家当饭店了是吧,想吃什么就拿什么!你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再给你爹看看你干的好事,让他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就抬手要打那小孩。 那小孩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糖,手一扬,扔得满地都是。 这村子里的地上全是湿泥,那把水果糖掉在了地上,滚了几下就沾满了泥土,和地面融为一体。 “都还给你啦,不就是一点儿糖吗,这么小气!”那小孩被拎在半空,拼命的蹬着腿,大声的冲那女人嚷嚷回去:“都还给你了,你快点把老子放下来!”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老子!”那女人根本不去看滚落到地上的水果糖,反而把手里的小孩又拎高了一点,一双眼睛里都要能喷出火来:“我看你真是少教训,偷东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敢说是我老子,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打得你老子都认不出来!” “都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那小孩毫不胆怯,瞪着眼睛和那女人对视着:“你快点把我放下来,别把我衣服扯坏了。” “还了?你偷了我那么多东西,你倒是都还回来啊!”那女人说着抬头望向夏北风,向他说道:“这位城里来的先生你给评评理,这小兔崽子在我店里偷了半个多月的东西,今天被我逮到了把东西还我就完事,那之前的东西怎么——啊!” 那女人话没说完,便被自己拎在手里的小孩咬了一口,疼的叫唤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小孩衣领的手。那小孩双脚落地之后,却还不松口,硬是把她的手咬出了血,才松开了嘴,往地上“呸”了一声。 “老子就拿过这一次东西,之前也不知道哪个鬼拿的,不要什么脏水都往老子身上泼!” 那小孩说完,转身就跑,在路过夏北风的身边是还顺便踢了他一脚。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子上的一个泥脚印,温柔的笑了一下。 那女人还在捂着手疼的直哼哼,鸡毛掸子也掉在了地上不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孩已经跑出去四五米远了。 那小孩跑了两步,又回过头,对着他身后这两个大人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才转头继续向前跑去。 夏北风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轻轻的向那小孩跑去的方向弹去。 那小孩本来跑的正欢,忽然感到脚踝上一麻,腿一软,就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夏北风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蹲在那小孩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小朋友,我得罪你了吗?” 那小孩正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夏北风。 “我得罪你了吗?”夏北风边说边合上了双手,十指交叉,晃动了几下“你说你无缘无故的,踹我干嘛呢?” 他的手指骨节间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听着十分的不妙。 那小孩看着夏北风的动作,愣了一会。 “哇……帅!”他说着便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对着夏北风抱了抱拳“这位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得罪,请大哥见谅。” 夏北风:“……” 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女人也从地上捡起了鸡毛掸子,走了上来。她愤怒的瞪着那小孩,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鸡毛掸子。 那小孩一步躲到了夏北风的身后,趴伏在夏北风的耳边,大声的喊道:“大哥,咱们兄弟不打不相识。大哥你又一看就就是个讲义气的人,可千万要救小弟一把啊!” “啊?”夏北风捂着自己一边的耳朵,迷茫的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小孩。 “大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大哥!”那小孩指着站在夏北风身边有点不知所措中年女人,继续高喊:“咱们兄弟今天联手做了这个老妖婆,劫富济贫,把她店里的东西都拿去平分了……不,我七你三!” “哈?”夏北风依旧迷茫的看着那小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是我老了吗? 那女人见那小孩始终躲在夏北风身后,也放下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十分为难的看着夏北风。 那小孩躲在夏北风伸手又冲她吐了下舌头,十分的可恶。 “他都偷了你什么东西?”夏北风站起来向那女人问道。 “他在我店里偷了快二十天了,专偷吃的,面包牛奶方便面火腿肠……”那女人一脸怨念的对夏北风说道:“天天晚上来,还专挑贵的拿,要不是今天被我抓了个现行……” “我就拿了几个糖!”那小孩站在夏北风身后扯着脖子喊“老子行的正坐得直,是我干的我就承认了,不是我干的你打死我也不是我干的!” 那女人见他露出了个头,又举起了手里的鸡毛掸子。 那小孩立刻抱住夏北风的腿,一脸戒备的盯着她。 “这位小朋友……”夏北风回头对正死死抱着自己的大腿的小孩说道:“你偷东西已经不算行的正坐得直了,知道吗?” “我才不是偷东西,我只是拿而已!”那小孩依旧抱着夏北风的腿不撒手“大哥你见过大白天去偷东西的吗,我只是……” 那小孩说话说道一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住了。 “只是什么?”夏北风好奇的问道。 那小孩摇摇头,把脸转到一边,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说了。 当然他另一只手还是抱着夏北风的腿没撒手。 那女人张了张嘴,正准备再说什么。却被夏北风抬手阻止了。 “这位……大姐……您先等等。”夏北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接着对她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别随便下结论比较好……依我看这小朋友的个性,还真不像个偷东西的惯犯。” “先生你是不知道哇!”那女人见夏北风似乎要向着那小孩说话,立刻倒豆子一样的讲那小孩的“丰功伟绩”数了一遍:“这小崽子就是我们这的混世小魔王,什么缺德事都干过。从会走路开始就天天作妖,大半夜在村口敲锣,挨家挨户敲门,往人后背贴条子……前段时间还在人家牛角上绑鞭炮,把牛吓的跑进田里,糟蹋了那么多的麦苗……” “但是他没偷过东西。”夏北风平静的打断了那女人的话“他确实挺淘气的,但是从来没偷过东西。” “哼,这小兔崽子就是个天生坏胚,什么事干不出来!”那女人将鸡毛掸子在手心里敲了两下,狠狠的瞪着夏北风背后的小孩“现在偷东西,将来怕是要出去杀人的!” “我没偷!”那小孩又大声了的喊了一句,然后抬头充满期待的望着夏北风“大哥你相信我的对吧!” 夏北风伸手将那小孩的脑袋按了下去,强迫他对着面前的女人鞠了个躬。 “你先道歉。” “我凭什么……” “先道歉,然后再说别的。” 那小孩十分敷衍的说了声:“对不起。”就开始使劲的想抬头。 夏北风依旧按着他的脑袋没放。 “认真点,态度不够诚恳。”夏北风悠悠的说道。 那小孩低着头想了一会,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好吧,看在我大哥的份上,我就给你道个歉……不过你要记得,我可不是真的服你了啊!” 那小孩说完这话,主动的弯腰对那女人鞠了个躬,一字一句的喊道:“对、不、起、” “你看他道歉了。”夏北风松开了手,朝着面前的女人笑了一下,抬手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我猜你想说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嘛,但是这个事可能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你刚刚说之前偷东西的人都是半夜偷,可他今天可是大白天来的啊!” “那有什么?”那女人翻了白眼“小兔崽子偷着偷着胆子大了呗!” “那也不一定,我还是觉得不是他偷的。”夏北风礼貌的笑了笑,说话的语气却不容拒绝“我能去你店里看看吗?” “看就看呗,还能看出什么花来?”那女人说着指着自己家的屋门说道:“就那边那个小超市。” 夏北风抬腿向那小超市走去,那小孩还是双手抓着他的腿,像个猴儿一样吊在他的腿上,不肯下来。 “哎,这位小朋友。”夏北风低头看着扒在自己腿上的小孩,摸了出一颗奶糖,在他眼前晃了晃“我问你个事行吗?” “大哥你问。”那小孩盯着夏北风手里的奶糖,咽了口口水,才仰头看着夏北风“小弟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知道,你们村里谁家有大公鸡吗?”夏北风笑了笑,走进了那小超市的门口“最大最漂亮的那种,你要是帮我找到了回头这糖就赏你了。” “知道呀,老王家的大公鸡,可肥啦。”那小孩进了超市之后,便从夏北风的腿上跳了下来,用手在半空比划了一下“这么大,油光水滑的,天天早上第一个叫唤,嗓子可亮了……大哥你问这个干嘛,是想吃鸡吗?” “嗯,那你回头带我去行吗?”夏北风说着将手里的奶糖扔给了那小孩,抬头去看身边的货架“到时候还有糖给你。” 那货架上摆着两堆方便面,一边是红烧牛肉,一边是老坛酸菜。中间留出一大堆空白。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那小孩一拍胸脯,仰着头说道:“大哥你吃鸡的时候带我一个呗。” “再说吧。”夏北风皱着眉看着那货架上缺的一块,伸手在一边的红色的方便面口袋上摸了一下。 那小孩看着手里的糖,似乎是想撕开包装。 夏北风收回手,低头看到自己手指上沾着的一点血迹,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小孩犹豫了一会,舔了下嘴唇,坚定地将奶糖放进了自己兜里。 “那位大姐。”夏北风回头对站在超市门口的女人说道:“你的东西真不是这位小朋友偷的。” 那女人疑惑的看着夏北风,走近了点。 “你来看,你这边的货架这么高。这位小朋友要想拿这上面的东西,肯定要搬凳子的。你们家的格局又是前面超市后面住人,他半夜搬凳子你们还能听不到吗?” 那女人听了这话,也皱着眉想了一会,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女人疑惑的看着夏北风“那是什么人天天晚上来偷东西呢?” “不太好说,总之肯定不是个小孩子。”夏北风又向货架深处走了一步,看到那货架跟墙角中间狭窄夹缝里有一枚小巧的脚印。 “我看这样吧,其实我有点事想让他帮忙。这孩子今天拿的东西算我买来送给他的,多少钱您告诉我。”夏北风说着拍了拍身边小孩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啊,不用不用……也就是几块糖,就当我送你了。”那女人向夏北风摆摆手,瞪了那小孩一眼“以后不准偷东西了,不然就告诉你爹,听到没有!” “这样还是不太好,要不我让他去外面把那些糖都捡回来还给你吧。”夏北风低着头对那小孩说:“你觉得呢?” “就是几块糖,真的不……”那女人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那小孩几步从她身边窜了出去,开始蹲在地上捡起了糖。 “你看他都没意见,就这样吧。”夏北风朝那女人笑了笑。也跟着那小孩走出了门。 “我听大哥你的!”那小孩响亮的喊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走到了那女人面前,双手捧着一堆脏兮兮的糖给她看“一共十五块,你数数对不对。” “呃……”那女人尴尬的接过那堆糖,张了几次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姐,回头再见吧。”夏北风笑着向那女人点点头,顺手把身边的小孩脑袋按下去,强迫他又一次朝那女人鞠了个躬。 那小孩不情愿的“哼”了一声。 “带路吧,去看看那只鸡。”夏北风低头对那小孩说道。 那小孩立刻有开心了,小跑着在夏北风前面带路。 “大哥,这边走。” “嗯……其实我还有个事想问你。”夏北风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奶糖“你们村里前几天死的那户人家,你知道多少?” 那小孩脸色立刻变了,他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全家,都活该!” 正文 第五章 公鸡1 “他们家怎么了?”夏北风听到这话倒是来了点兴趣,好奇的向那小孩追问道。 “那家人啊!啧啧。”那小孩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一副感慨颇多大人的模样:“他们家赚的死人钱,可缺德了,断子绝孙都是轻的!” 夏北风被那小孩故作成熟的语气逗得笑了一下,接着便强行忍住笑意,一脸严肃的问他:“他们家怎么缺德了?” “就是缺德呗……”那小孩低头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忽然一拍手,抬头对夏北风说道:“他们家那老太太以前可能骂人了,站在村头一骂一整天都不累的,后来她病了出不了屋了,在屋里还骂人,谁路过他家门口她就骂谁……我爸都说那老太太就是因为家里缺德事干多了才病的起不来的。” “嗯……还有什么别的吗?” “他们家前几年可有钱了,据说在城里买了好几套房子,但是就要在村里住着不肯走。后来……你猜怎么着?”那小孩神神秘秘的问了一句,满意的看到夏北风好奇的目光,才小声的接着说下去:“后来他们家人在城里出了一次车祸,大儿子直接死的连人形都没有了,当爹的在医院呆了半年多,把钱都花光了,出院的时候还瘸了一条腿。二儿子差点连学都上不了。”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夏北风困惑的看着身边的小孩“他们家到底做过什么缺德事啊?” “大哥,不瞒您说,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也就知道点皮毛而已。不过我认识的人都说他们家遇到这么多倒霉事都是因为缺德事干多了。”那小孩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抱怨道:“谁也不告诉我,我去问他们说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事,哼……” “唔……” “还有件事,听说他们家儿媳妇……生过一个四只手三条腿的怪胎……七个月就生了,生下来就死了!“那小孩皱着眉头鼓了下腮帮子,向夏北风问道:“大哥,你说这事可能吗?” 怀了怪胎,流产了吗? 夏北风没说话,将这小孩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微笑了一下。 好像还有点意思。 跑在前面小孩忽然停住了脚步。 “哎……大哥,我们到了。“那小孩指着身边的一个院子,对夏北风说道:“看到了没有,就那只站在房顶的公鸡,一看就好吃是吧。” 夏北风抬头向那户人家的房子上看去。 那儿确实有一只大公鸡,一身橘红色的羽毛油光水滑,器宇轩昂的在房顶上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就像正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兽王。 “是不错。”夏北风对那小孩点点头,赞许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干得好,应该有赏。” 他说完这话,就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整包奶糖,放在了那小孩手里。 那小孩惊讶的看了一会手里的奶糖,才反应过来冲着夏北风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大哥。” 夏北风背朝他挥了挥手,抬手敲开了那家人的房门。 那小孩在拿到了钱后没有走,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对着自己手里的奶糖袋子发了一会呆。 然后拉开了上衣的拉链,将那一整包奶糖放进了衣服里,然后又把拉链拉好。接着站起身转了一圈,有蹦了几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得意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肚子。 奶糖的塑料包装袋在他衣服里哗哗作响,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和那房子的主人比比划划说着什么的夏北风,伸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之前那块单独给他的奶糖。 那奶糖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上面写买了弯弯绕绕的外国字,看着十分高端。 那小孩打开了奶糖的包装纸,伸出舌头在糖上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 他咂咂嘴,尝了一下味道,眼睛猛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就就把整块奶糖扔进嘴里。 夏北风在这一会功夫已经和那大公鸡的主人交涉好了价钱,准备上房顶将他刚刚买到手的公鸡抓回来。 那公鸡依旧挺胸抬头的在房顶上走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丝毫的预感。 直到夏北风站到它的身边,它才惊觉的扇了几下翅膀,向地面跳下。 没想到它那黑心的主人在它还没落地之前便一把抓住了他,将翅膀用绳子绑住,递给了也跟着它跳下来的夏北风。 那只鸡在夏北风手里一边扯着嗓子叫唤一边拼命的挣扎了一会,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甚至连它的原主人也拿起了斧头,似乎是准备直接在这了结它。 最后还是夏北风救了它一命,将它从它那满心欢喜正准备免费赠送售后服务的原主人手中暂时的解救了出来。 夏北风拎着一只还不断扑腾的大公鸡走出了院子,还回头笑着跟那房子的主人挥手告别。 “大哥,我们接下来干嘛!”那小孩站的笔直,大声的朝夏北风吼着,只是眼睛一直没离开他手里的大公鸡。 “不干什么。”夏北风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我还有别的事,你回家去吃午饭吧。” “我没有午饭……”那小孩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句,但很快又来了精神,兴奋的对夏北风说道:“大哥,我还有个事想告诉你,不过你想听的话必须要带着我一起玩儿。” 小朋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是有空玩的啊! 夏北风叹了口气,和和气气的问道:“是什么事,你先说说,我看情况决定要不要带着你玩。” “不!”那小孩坚定的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虽然你说我大哥,但是规矩还是要守的,你先答应我我再说。” “我都不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事儿一旦没意思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绝对有意思!”那小孩拍了拍胸脯,骄傲的仰起头“就是你问的死人那家的事,我保证这事全村之后我一个人知道,你找到别人问都问不出来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有点吃亏……”夏北风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小孩,提出了一个建议“不然这样吧,你先讲一半,我要是听着有意思就带着你,要是没意思你也别接着讲下去了,就直接回家吧。” 那小孩又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好吧,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上,就给你打个折吧。” “那你跟在我后面说吧……我听着就是了。”夏北风说完这话,就提着自己手里的公鸡向某个方向走去。 “他们家,老的小的经常没事半夜出去不知道干嘛,后来有一个天晚上我在外面玩的太晚,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那伙人,还扛着个大木箱子,我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一阵子……大哥你猜我看到啥了?” “嗯……”夏北风抬头看着天,想了一会之后低头对自己身后的小孩说道:“你看到他们去墓地了是吗?” “卧槽,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小孩这次是真的吓到了,他惊讶的看着夏北风,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叫鸡蛋。 “嗯……这个嘛,我不告诉你。”夏北风朝他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没敢靠近就走了,只是能记得那四个人抬的箱子不见了。”那小孩抬着头回忆了一会,顿时又沮丧了起来:“大哥,你真的不能陪我玩了是吗?” “明天吧……”夏北风笑着摸了两下他的头,仿佛刚刚想起了什么似的,向那小孩问道:“说起来我都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孙浩。”那小孩语气失落的回答了一声,很快又抬起头看着夏北风:”大哥你明天一定要来陪我玩啊!” 夏北风点点头,指着路边院子里的两棵枣树对他说道:“我就到这里了,你要是无聊了来找我也行。” 他说完这话,没等着那小孩回答,便拎着一只公鸡走进了院子。 那小孩失落的站在路边,看着夏北风进屋,委委屈屈的低了下头,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小狗。 夏北风再一次见到叶白羽时,他正面对着满床的“病人”。悠闲地吃着瓜子。苏阳坐在他对面也一起嗑着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好奇的看着叶白羽,眼睛忽悠忽悠的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东西带了吗?”叶白羽没抬头,就认清了那刚进门的人就是夏北风。 “差不多吧。”夏北风将手里的包扔了过去“我还买了一只公鸡,现在拴在外面呢,就看你准备什么时候杀。” “先不杀吧。”叶白羽接过那旅行袋,打开翻找齐了自己要的东西。才抬头看这夏北风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有没有鸡血也无所谓,把那只鸡留着,我觉得以后还可能有点用处。 “哦,好。”夏北风点点头,站在一边靠窗的墙角处点了一根烟“说起来,我这一趟还有点收获……” 正文 第六章 公鸡2 “什么事?” 叶白羽低着头,翻开了一个小小白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银针。 “我说……那个谁,能帮我把你同事的衣服扒了吗?” “你要做什么!”苏阳将手里还没吃完的半把瓜子一扔,伸出双手拦在床头,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叶白羽喊道:“我不会让你对他们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我告诉你,你这是袭警你知道吗!” 叶白羽依旧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银针,嘴巴里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小北。” 夏北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打火机,将还未点燃的烟放回烟盒里。上前一步将苏阳直接拨到一边,开始扒起了床上躺着的人的衣服。 苏阳立刻倒在地上,一副重伤不起的样子,还对着夏北风念念有词:“只要我苏某还活着,就绝不允许你们这些人动我同事一根头发。 夏北风也懒得理他了。 那张不大的床上挤了三个人,一个看着稍大点,三十多岁的样子,另外两个看模样也就二十多岁。此时这三个人都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甚至带了几分死气。 “伤口在哪儿啊?”夏北风扒掉了其中一个人的上衣,却没找到料想之中的伤口,只好回头问还在地上哼哼唧唧演戏的苏阳。 “啊,腿上。”苏阳立刻从演技模式切换回了正常状态,抬头看了一眼夏北风,回忆了一下,告诉他:“好像一个在大腿上,另一个是小腿,还有一个是脚踝。” 夏北风于是无奈的伸手去解那病人的裤带。 这粽子什么毛病啊,专咬腿,难道是在地上爬着走吗? 夏北风看着面前病人小腿上的乌黑伤口,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想象那僵尸究竟是以一种什么姿势来咬人的。 “啊,对了,师父。”夏北风忽然想起了之前还没说完的话,回头向叶白羽问道:“你说粽子还吃人吃的东西吗?比如方便面面包什么的?” “你说呢?”叶白羽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那包银针,向床边走来。他将夏北风也拨到一边,低头看着床上病人的伤口,一本正经的对夏北风说道:“方便面面包什么的是活着的吗?如果你要说你那个方便面面包什么的要是成精了有魂了它说不定会去吃一下,不然的话……它又没有胃,吃那玩意干什么用?” ”那你说,一个粽子会出于什么目的去偷人家吃的?”夏北风站在一边,重新摸出了打火机,点了根烟,看着叶白羽开始摆弄那床上的病人。 “个人爱好吧。”叶白羽将一根银针插在了一个病人腿上的,满意的看着那病人在昏迷中哆嗦了一下,才回头向夏北风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粽子界最近流行什么爱好。” 师父,请你不要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种话好吗? 你怎么不跟哪位苏阳警官一起去说相声啊! 夏北风脑子里闪过了无数条弹幕,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说正经事:“那就奇怪了,那只粽子前几天在这家杀过了人,转头就去一个小超市带了一大堆方便面走了,是想干什么?粽子界有这么诡异的爱好吗?” “应该没有,没听说过这事。”叶白羽在一个病人身上扎了十几针,确定伤口四周的黑色不再扩散之后,又转头去看那伤口在大腿内侧的那个病人。 “而且它还偷了好多天,风雨无阻的,专挑新鲜的贵的拿……”夏北风话说到一半,忽然抬头看着屋顶,忽然一拍手焕然大悟的喊道:“它是不是在养什么宠物呢吧。” “有可能吧。你还有别的发现吗?”说话间叶白羽又扎了一个病人半条大腿的针,看着那人在昏迷中疼的脸都扭曲了的表情,满意的笑了。 夏北风摇摇头,看着叶白羽将最后一个人的脚踝处也插满了银针,才又说了一句:“还有之前死的那家人,其实也不太对劲。” “怎么不太对劲了。”叶白羽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放在夏北风面前。 夏北风立刻递上了一瓶子的糯米。 “听说是发死人财的,具体什么还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最近几年倒霉事也遇到不少,可能是接触‘那边’太多导致的吧。” 叶白羽倒了点糯米在一块湿布上,然后将整块湿布贴在了病人的伤口上。 “有什么倒霉事?” “儿媳妇怀了怪胎,还流产了,家里人又出车祸什么的。”夏北风略微停顿了一下,见叶白羽依旧看着床上的病人,没有看他,也没发表什么意见,便继续说道:“我听着这样有人告诉我过,他们家里人半夜抬着棺材去坟地,而且很可能不止一次。如果不是这次直接死了,估计以后倒霉事也不能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瞎嘚瑟,惹到了什么东西才全家都死光的。师父你觉得他们家是干嘛的呀!” “没看到具体线索的话在这瞎推理也没什么用,还是的等看到东西再说吧。” 叶白羽将那块贴在病人的身上的湿布揭下来,低头看着那包裹在湿布里的糯米。原本雪白的糯米粒已经变成了黑色。 苏阳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变成那病人的伤口颜色浅了些。 “米还够不够。”夏北风望着叶白羽手中的湿布,还有他手里的小瓶子“这群人的伤口不浅,你一个一个弄也挺麻烦吧。” “你知道就好,一边墙角蹲着玩去。”叶白羽又往湿布上倒上了薄薄的一层糯米,再一次贴到了那病人的伤口上“米就将就着用吧,应该够了。” “哦,好。”夏北风倚着墙抽烟,盯着床上躺着的病人,总觉得自己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的。 “你们说这事,我倒是知道一点儿。”沉默了许的苏阳忽然开口说道”之前我们整理病人家庭关系和怀疑对象……就发现他们家神神秘秘的,不过还是被我同事查到了。那家人好像是卖尸体给死人当媳妇用的,具体的我们还没讨论出结果,所以我也不太清楚。等一会纪鹏飞跟老刘回来再问问他们俩吧。” “哦,懂了。”夏北风点点头。转头对叶白羽说道:“介绍阴亲合葬的。” 叶白羽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叶白羽一直在不停的换着糯米去敷那几个病人的伤口。夏北风在房间呆着无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小北。”叶白羽忽然开口对夏北风说道:“你要是困了,就出去转两圈,顺便帮我带个东西回来。” “你直接说有事让我帮忙就算了,还出去转两圈带个东西……“夏北风翻了个白眼,又点了一支烟,向叶白羽问道:你要什么东西?” ”我想要……“叶白羽说着抬起手,指了指墙边的苏阳,笑着说道:“之前晚上从他的解剖台上跑掉了的那只粽子。 “师父你是在逗我吗?”夏北风瞪着眼睛看着叶白羽“就我一个人,大白天,去抓粽子?而且那粽子还袭过警!” “那就让苏阳跟你一起去吧,你放心,现在这儿的天气,用不着白天晚上都是一片漆黑,那些玩意随时都能出来。” 不,师父,我一点都不放心好吗! 苏阳倒是挺高兴,听到这话立刻兴奋的跟在夏北风的身后,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听着好像一只鸡发出的垂死挣扎之声,又立刻被人掐着脖子截断了。 ************************************************************************************************* 这几天在现实里有些事,各种早起,只能晚上码字,还不知道为啥困成狗 只能保证每天更新,字数可能不够 差不多一个星期能把事情解决掉,到时候会有一次大规模更新掉落 正文 第七章 公鸡3 苏阳听到鸡叫,第一反应就是去开窗户看一眼,刚走了两步,便被夏北风揪着衣领拽了回来。 “现在还不能开窗户,你再等等。” “可是那只鸡……”苏阳疑惑的回头看着夏北风。 “我知道,刚刚花三百块钱买的呢,肯定不能就这么让它拖走了。”夏北风转头看着叶白羽“那我们俩去找那玩意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啊对了。”叶白羽说着从墙角捡起了一根烧火棍,递给夏北风“你的刀不是坏了吗,先拿这个凑合一下吧。” 夏北风低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跟烧火棍。 那歪歪扭扭的棍身,那烟熏火燎的棍稍,那磨得光滑油亮的…… “我可以上去跟它肉搏的,你放心吧。”夏北风抬起头,眼神坚定的望着叶白羽。 叶白羽将那跟烧火棍举到自己眼前,对着它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阵什么,又一次递到了夏北风的眼前:“你看,我刚刚都开过光了,你就带着吧……再不去那只鸡就只剩下骨头了。” 要冷静,要克制,你就当他老年痴呆了。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叶白羽递过来的烧火棍,对着苏阳招呼了一声:“走了。” 然后转身就走,再也不看叶白羽一眼。 院子里的泥地上留下了许多奇怪的痕迹,就好像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这里拖行过一样,那痕迹通过院门口,向西边的方向延伸过去。 留下了一地细碎的鸡毛。 夏北风在院子里观察了一会,遍拎着那跟烧火棍,迈着大步向那边追过去。 苏阳跟着他跑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冲着跑在前面的夏北风喊道: “哎……我说这位道长……你可以慢一点,不用着急。” “我不是道长,。” 夏北风回过头,向他问道:“为什么不用着急。” “那位……那位那个……犯人它应该跑不快的。”苏阳慢悠悠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鸡毛,吹了口气“据我所知它可能还没这只鸡跑得快。” 夏北风看着那跟从半空中缓缓飘落的鸡毛,冲苏阳点了点头。 “那粽子是怎么回事?”他向苏阳问道。 “它被人打断了腿……之前那位叶道长告诉我,就算是尸体,被打断了腿也一样跑不快的。” “怪不得。”夏北风抱起手臂,干脆盘膝原地坐下,抬头看着苏阳,等待着他的下文。 以他对叶白羽的了解。那人虽然平时做事吊儿郎当不着调,整天疯疯闹闹的看着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却还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刚刚在屋里还能拉着他瞎闹一阵子,想来这粽子确实是跑不快,不用怎么担心的。 不过……那可是我的三百块钱啊!就这么喂了一个连畜生都算不上的东西了啊! 夏北风神色如常的冲着苏阳点头,就是在心里哀嚎着。 “其实刚刚这位兄台你在外面找东西的时候,我与那位叶道长讨论了一下这次的案情。”苏阳也坐在了地上,将他的推测娓娓道来:“我对你们这些东西不了解,只不过以我的专业眼光来判断,这次的案子我比较倾向于情杀。被害人全家被杀,而现在我们在追的这位……是他们家的儿子,名字叫何明。在这次的案子中,只有他的死状跟他家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被人,打断了……” 苏阳说到这喘了口气,举起了三根手指。 “被人打断了三条腿。” 打断了三条腿…… 夏北风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无意识的打了个冷战,然后对着苏阳点点头,说道:“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情杀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其实在前天,我已经差不多把案情整理清楚了,正在逐一排查嫌疑人。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哎……”苏阳说到这里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他似乎是再自言自语,也可能是说给夏北风听:“看来还要去排查嫌疑鬼了。” “估计你是排查不到了。”夏北风用烧火棍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如果这件事是情杀的话,很可能还涉及的上辈子没还的债什么的,你上哪排查去?” “是啊。”苏阳又叹了口气,也从地上站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把兄台你那三百块钱追回来。 他们这正说着话,还没抬腿走路呢。就见到一直大公鸡扑棱着翅膀,从树丛那边飞了过来。 夏北风苏阳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大公鸡从两人面前飞过。 也许是受到了生命威胁,那公鸡忽然福至心灵的学会了飞行技巧,冲出树丛之后,差不多飞了五六米,才落到了地上,惊恐的回头看去。 在那公鸡飞出来的树丛下面,有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正缓缓地像两人靠近。 夏北风低着头,看到那树丛里有张脸正死死的望着自己身边苏阳不放。他上前一步,将苏阳挡在自己身后,与那树丛里的脸对视着。 那张脸长得不算丑,就算是糊了一脸脏兮兮的泥巴跟血污,也能看出原来的五官轮廓,虽然说不上是个帅哥,却也没到看不下去的程度。 那只刚刚死里逃生的大公鸡缓缓地踱着步子,凑近了夏北风的身边,探头探脑的看着那树丛里的人脸。 那只粽子原本只是缩在树丛里,当那只大公鸡挑衅一般的上前一步,扑扇着自己的翅膀对着那树丛里的粽子奋力的叫唤了几声之后,那粽子终于被激怒了,几下就从树丛里爬出来,追着那只大公鸡到处乱跑。 对它身边的两个活人熟视无睹。 那粽子确实像苏阳说的一样,动作不快,缓缓的从树丛里爬出来,带着一身的绿叶和一头的鸡毛,明明活脱脱的把自己弄出了搞笑艺人的放氛围。 他的脖子被拧了一百八十度,想要低头只能看到后背,至于腿…… 那位警官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这是三条腿都断了? 这明明是两条腿的膝盖粉碎性骨折好嘛! 夏北风心里这样想着,将手中的烧火棍往地上一戳,正好戳中那”粽子“脑袋,挡住了那粽子继续祸害那只公鸡的去路。 ****************************************************************************************** 这几天忙的的眼睛都要瞎了,整个人也要报废了 真的是死了好多脑细胞。 画完图开始码字就困成狗,检查错别字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例行公事一样的打瞌睡,什么时候能醒完全不知道! 写着写着就睡着,或者打上去一堆奇怪的东西啥的 写完了直接关电脑,忘了发文 前一天晚上在精神恍惚状态下更新,第二天看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卧槽这写的什么鬼玩意! 书房电脑开机要五分钟。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要写什么了。。 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 正文 第八章 归去 夏北风将烧火棍插在地上,站在那粽子的面前,义正言辞的对他说道:“连只鸡都打不过,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为你的种族摸黑啊,你知道吗?” 那爬在地上的粽子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个人,缓缓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夏北风。 那只大公鸡在夏北风身后得意的扑棱了几下翅膀,似乎是在炫耀。 “这位……”夏北风低头望着那粽子,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向苏阳问道:“他叫什么来着?” “何明。” “哦。”夏北风再次注视着自己脚下的何明,朝他笑了笑“这位何明同学,我跟你讲啊。人死如灯灭,你死就死了,别再惦记着这边的事了,该去哪去哪吧,好吗?” 何明迷茫的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努力地理解着夏北风这段话的意思。 想了一会之后,他猛地张开嘴,向着自己面前的那条腿上狠狠的咬去。 夏北风机敏的向后跳了一步,将手中的棍子插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被何明咬了个正着。 伴随着“咔嚓”一声,那乌漆墨黑的棍稍干脆利落的断裂开来,而咬住它的何明,却什么事都没有。 夏北风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烧火棍,那棍子的断茬上印着一排清晰的牙印。 开过光?对付僵尸没问题? 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我还不如自己跟他肉搏呢? 他随手将那半根棍子扔到了身后,继续看着地上的何明。 “看这架势你是觉得不好了,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何明张嘴吐掉了自己嘴里乌黑的木头渣子,用手撑着地,缓缓向前爬行了几步,再一次张嘴向夏北风的腿上咬去。 夏北风这次没跟他再客气,在他伸头的时候一脚踩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死死的压在地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破旧掉色的符纸,贴到了何明的天灵盖上。 何明被那符纸遮住了脸,立刻开始浑身抽搐,嗓子眼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两只手在地上胡乱的划拉着。 夏北风完全不在意何明的剧烈挣扎,依旧死死的踩着他的后颈,抱着手臂低头看他。 苏阳在夏北风的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何明一眼,评价道:“看着简直就像羊角风犯病了一样。” 夏北风朝苏阳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盯着地上的何明不放。 何明抽搐了一会,似乎是没了力气,渐渐的不动了。 夏北风双手合十,对地上的何明低了下头,嘴巴快速的动着。 苏阳见何明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大着胆子凑过去听了一会,只听到夏北风在小声反复念叨着:“你快点滚蛋吧,我要回去吃午饭,你快点……” 苏阳挑挑眉,又低头去看何明的尸体,忽然发现了点问题:“这位兄台,我怎么看他头顶这张黄纸有点眼熟?” 夏北风又念叨了一会,才回答苏阳:“当然眼熟了,这是我从他家门上揭下来的。” 苏阳:“……” 夏北风见苏阳没说话,紧接着继续补充道:“真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这么好用,简直是立竿见影,一贴见效!” “是啊,没想到……”苏阳话说到一半,忽然又想起了自己身为执法人员的义务,立刻板着脸严肃的向夏北风训话:“你这是破坏案发现场你知道吗!这种行为的性质是什么你知道吗,这是违法的!” “我就是想拿来研究研究。”夏北风诚恳的看着苏阳,向他问道:“不行吗?” “当然不……” 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连尸体都能自己跑了,案发现场什么的,破坏不破坏也就那么回事了。 而且拿都拿了,用的用了,现在还能怎么办?还回去吗? 苏阳犹豫了一会,干脆将这个话题抛在脑后,直接问道:“你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挺好用的。”夏北风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何明,抬手制止了正要苏阳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家挂着的这个符纸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是认真的在怕这些东西。” 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但这事实也不能当做你把人家大门上的符纸揭下来自己留着用的借口啊! 苏阳心情复杂的看了夏北风一眼,上前一步蹲在地上看着那尸体。 “我现在能动一下它吗?” 苏阳说话间便从兜里掏出了一副手套,显然是压根没打算听夏北风的回答。 不管他说行还是不行,苏阳都是要动这尸体的。 “其实你这样挺危险的吧。” 夏北风也没再阻拦,而是也在何明尸体旁边蹲下,歪头看着苏阳带上手套之后,就动手将那趴在地上的尸体翻了个身“虽然说它现在确实不太可能再起来咬你了,但是有个传染病什么的也不好吧。” “凑合过吧,不然还能怎么样?”苏阳说着伸手在那尸体的伤口上戳了两下,示意夏北风来看:“你看他这个伤口……真是……” 何明的尸体没穿衣服,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就这么在外面裸奔着,一身细细碎碎的划痕。 他胸前一道最明显的是一道斜着的刀痕,从左肩开始,一直延伸到胸前的伤口处。 胸前心脏位置的则是一个深深的洞,隐隐能看到后面白生生的脊柱。 “你这是……刚下刀他就起来了?”夏北风转头向苏阳问道,脸上充满了同情。 “是啊!”苏阳伸出两只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圈,语气夸张的对夏北风说道:“给我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辛苦了。”夏北风拍了拍苏阳的肩膀。 “大家都挺辛苦的,也不差我一个。”苏阳重新低下头,指着那尸体上的伤口说道:“你来看我刚刚说让你看的这个伤口。” 夏北风仔细看了一下那伤口,渐渐的皱起了眉。 苏阳借着说道:“我一开始看的时候就觉得挺惊讶的,当时没见识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还觉得自己是脑子坏了。现在再想想,没准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对的。” “好像是……” 夏北风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照着那尸体胸口的洞,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才转头向苏阳说道:“有人直接伸手插进他的胸口,把心脏掏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手伸向苏阳的胸前,做了个掏东西的动作。 苏阳捂着胸口退后了一步,一脸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模样,惊恐的点了点头。 夏北风没搭理他。 苏阳自己讨了个没趣,只好接着解释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总觉得是情杀,或者说这么掏心脏有什么特殊含义?你觉得呢?” “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含义,至少我是没听说过。其实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像他家里人那样的死法……说起来这位杀人犯……还挺挑食的啊!”夏北风伸出手在何明的伤口上比划了一下,比较了一下自己的手和那伤口的大小。 “那边案发现场的脚印也很小。这么看凶手应该是个女孩子吧,或者曾经是。” 夏北风伸手给苏阳比划了一下,左手在右手食指上方第一个指节上点了一下:“她的手大概有这么大。” “嗯。”苏阳借着夏北风的手机光线又观察了一会那伤口深处:“而且指甲挺尖的。” 那伤口深处有些细小的痕迹,仔细看确实很像女生的尖指甲划出来的伤痕。 “所以,犯人是个女性……嗯……那个啥。手劲不小,指甲很尖。”夏北风关掉手机灯光,歪头向苏阳问道:“对吧?” “但从这具尸体看着是这样,其他的虽然还没看,不过估计应该没错了。”苏阳坐在地上,对着何明的尸体开始感叹:“你说这位哥们是在跟什么玩意谈恋爱啊,居然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啧啧啧……” “不一定是谈恋爱吧,说不定是……” 苏阳没等夏北风说完,就在地上捡了个石子向他扔去。 “你给我打住!好歹是个出家人,没事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北风歪头躲过那颗石子,摆出一张正经人的脸孔,看着苏阳。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是警察同志你在想乱七八糟的吧!” 苏阳被他这一句话憋得没脾气了,只好郁闷的低头继续观察地上的尸体。 “啊,对了,再提醒你一次,我不是出家人。”夏北风叹了口气,随手从身边拔出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指上绕了个圈,对着自己的手笑了一下。 “我舍不得这个……那个……咳咳,你心里明白就好了。” 苏阳一脸了然的点点头,又去查看那尸体下半身的伤口。 夏北风将那跟狗尾巴草编成了一个圈,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欣赏了一会,又把它下来,解开之后开始撸着草籽玩。 狗尾巴草上的草籽“簌簌”的掉落到地上,很快就只剩下一根光杆的草棍。 夏北风又重新在地上拔了一根草开始玩。 苏阳低着看着那尸体,过了半晌,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是我的话也舍不得。” “所以我师父他……”夏北风叹了口气,望向正在一边的空地上找着虫子吃的公鸡。 “我一直觉得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也挺不容易的。所以就算是平时经常智障,我也忍着了。” “我倒是觉得叶道长人不错……”苏阳笑着说道:“不过你也确实挺不容易的啊!” 那只公鸡用爪子刨着土,从地下拽出了一只蚯蚓,叼着蚯蚓甩了两下头,一仰脖子将那只蚯蚓囫囵的咽了下去。 “你看完了没有?”夏北风向苏阳说道“看完的话我就把它装起来了。” “啊,差不多了。”苏阳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功能“你等我拍几个照片再装。” 夏北风向后退了两步,避免自己遮挡住苏阳拍照的光线。 苏阳举起手机,对着那尸体开始拍照。 夏北风站在一边,看着苏阳手中的手机闪光灯无声的闪烁了一阵子,晃得那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尸体更显苍白。 直到苏阳再次放下手机,抬抬手示意夏北风可以干活了,他才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个黑色的东西。 苏阳盯着夏北风手中的东西,睁大了眼睛。 “你这是……” 夏北风没说话,抬手抖了两下,将那黑色的东西展开,平铺在地上。 “我说这位同志,我现在对你的真实职业和目的十分的怀疑。”苏阳说着蹲下帮夏北风一起将地上的尸体抬起来,一边还不忘吐槽:“你为什么连裹尸袋都能随身携带。” “也不是随身携带,就是预感有用,上午刚从车上拿的。” 这位同志你今天上午到底是怎么预感到会用上这玩意的啊! 苏阳惊讶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着夏北风的脸。 夏北风没搭理苏阳复杂的目光,自顾自的试图将那尸体塞进裹尸袋里。、 他在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之后,忽然暴躁的抓抓头发,抬手将何明的尸体用力的对折了一下,头和脚靠在一起,又拿出一根塑料绳绑住,随便的塞进袋子里 接着便把裹尸袋的拉链一拉,将尸体扛在肩膀上,冲着苏阳抬了抬下巴。 “走吧。” 苏阳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阻止他,就眼睁睁的那尸体被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塞在了口袋里。 他甚至听到了何明身上的骨节发出了一连串十分糟糕的声音。 “你这是……破坏尸体。”苏阳喃喃的说了一句。 夏北风路过那只还在地上找虫子的公鸡时,顺手将它拎起来。他也不顾那公鸡抗议的扑棱着翅膀尖叫,一手公鸡一手尸体的就这么大步往回走。 “这尸体明明已经被他自己破坏过一遍了。”夏北风回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苏阳说道:“再说你刚刚戴着个手套就上去翻尸体了,也是不合规矩吧。” “我这是特殊事件特殊对待啊!”苏阳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便继续指责夏北风的行为:“你那可就是暴力破坏尸体……哎,说起来这尸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看叶白羽的吧。我估计八成就是直接烧了。他嫌费事,可能懒得挖坑埋。”夏北风侧身钻出了树丛,回头向苏阳问道:“这儿挺难走的,你能出来吗?” “还行吧,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连刚刚是怎么进来的都想不起来了。” 苏阳费劲的拨开自己面前的灌木,用手挡着树枝,费力的从树丛中跳了出来,望着夏北风肩上黑乎乎的裹尸袋。 “一定要直接烧了吗?不烧会怎么样?会复发还是会传染?” “不怎么样。”夏北风笑了笑“我至今为止还没看到过不烧不埋就那么放着的,你想试试吗?” 苏阳望着夏北风脸上那颇为诡异的笑容,坚定而缓慢的摇了摇头。 “没意见我们就这么走吧。” 夏北风将肩上的裹尸袋向上提了提,转过头向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又猛地回过头来。 苏阳跟在夏北风身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点出神,被他这一回头倒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 苏阳先是楞了一下,见夏北风皱着眉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又有什么东西吗?” 夏北风将他们身后的树丛的方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除了枝干茂密的灌木丛之外,那儿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皱着眉对苏阳说道:“我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就从刚刚我们讨论怎么处理尸体的时候开始。” 苏阳也回过头看了那灌木丛一会儿,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好像没东西吧……”苏阳盯着那灌木丛,觉得自己有点紧张。 “你确定,有东西看着我们?或者说,你确定我们能看得到那东西?” 夏北风手中刚刚安静下来的公鸡忽然又扑腾了起来,扯着脖子开始嚎叫。 苏阳有一次被吓了一跳。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的……不过既然我们俩都看不到,那就先别管了吧。” 夏北风说完这话,伸手将那公鸡扔在地上,看着那公鸡撒欢的向村子方向跑去。 “先走吧,那玩意爱跟来就跟来……跟来了自然有叶白羽收拾它!” 说完这话,他就扛着尸体,跟在公鸡的身后向村子里走去。 苏阳跟着夏北风走了两步,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树丛,才小跑着跟上了夏北风的脚步。 “哎对了,我们中午……哦现在是下午了,吃什么呀?”苏阳问道。 夏北风望向前方,嘴里吐出两个字:“吃鸡。” 苏阳立刻同情的看着前方。 那只大公鸡正在路上跑的正欢,时不时的挥舞几下翅膀,似乎是正在试验着自己还能不能再次飞起来。 就在两人一鸡走后不久,那无人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什么暗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那灌木丛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直秋蝉终于按耐不住的寂寞的叫了起来。 夏北风跟苏阳回到院子里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纪鹏飞正一个人坐在屋门口,仰头望着阴森森的天空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当看到他们俩人出现在门口,他立刻小跑几步迎了上来,冲着苏阳热情的笑着说道:“苏哥你回来了,累不累呀。” 夏北风扛着包裹着何明的裹尸袋,手上拎着那只公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回头看看两手空空的苏阳。 一行汗水从他的额头淌下,顺着鼻尖掉落到地上。 纪鹏飞还在那喋喋不休的问着苏阳:“苏哥你有什么重大发现没有,哎哟我刚刚又去案发现场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 夏北风向屋子里望去,尽管有厚厚的窗帘挡着,依旧能看出有个人正靠在床边吃东西。 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夏北风心想。 他抬手把背上背着的裹尸袋扔在了地上,拎着那只鸡就走进了屋里。 “你干嘛去啊?”苏阳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去厨房找把菜刀。”夏北风说着回过头,举起自己手中的公鸡,对着站在院子里的苏阳和纪鹏飞粲然一笑,露出了雪亮整齐的牙齿。 “杀鸡做午饭。” 夏北风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背后已经湿透了,他干脆一边走一边将衣服脱下来,顺手将手里的衣服扔进了里屋。身上只留下了里面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了一身肌肉。 “多加点水,我要喝鸡汤!”叶白羽在里屋说道:“记得把鸡血给我留着。” “知、道、了!”夏北风一字一句的对叶白羽喊回去:“您老记得去把那粽子处理了。” 苏阳站在院子里看着夏北风用力的关上了厨房的门,似乎震得那房顶上的瓦片也动了两下。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转头向纪鹏飞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老刘呢?” “老刘说他有点低血糖,头晕,就不在这等你,先回家吃饭了。”纪鹏飞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递给苏阳。 “他这两天调查的东西都在这本子上,让你先看看,等他吃完了饭回来你有什么事再问他也行。” 苏阳接过本子,顺势靠在了身边的墙上,开始翻看那本子上写着的东西。 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凄厉的鸡叫。那只命途多舛的大公鸡在生命的最后扯着脖子发出了它一生中最响亮的叫声之后,就在叫到一半时被人扼住了脖子,让它最后的高音戛然而止。 几分钟之后,厨房里又传来了水壶尖利的提示音。 水壶声停住了之后,紧接着又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交响乐,似乎是锅碗瓢盆掉了一地,期间还有几声细微的翅膀扑腾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厨房中开始传出巨大的剁骨头的声音。 听着简直就像变态杀人狂在分尸一样。 一直到苏阳已经闻到了厨房里飘散出来的阵阵米饭香气,叶白羽才慢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 他一手拎着自己的桃木剑,另一只手拿着一张黄纸。那黄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笔迹,写的却不是汉字,弯弯道道的,也不知是哪国的外语。 他在何明的尸体边蹲下,拉开了裹尸袋,揭下了何明脸上的符纸,看着他依旧圆睁的双眼。 “长得还行。”叶白羽对着何明的脸点了点头,称赞了一句。就摸出打火机点着了自己手中的黄纸,用剑尖挑着正燃烧的黄纸,直接甩到了何明的脸上。 “所以就先烧你的脸吧。” 纪鹏飞正巧抬头看到了叶白羽的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道长,你这样是没法……” 他话还没说完,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违反物理定义的场景,甚至忘记了闭上嘴巴。 叶白羽扔进裹尸袋的那张黄纸上只带着一点点的小火苗,却在触到尸体的一瞬间猛地窜起了一米多高,眨眼间就布满了何明的全身上下。 苏阳这时也把注意力从手中的本子上挪开,目不转睛的看着何明身上的火焰。 那火焰“呼啦啦”的燃烧了好一会,在没有任何助燃物的情况下,竟丝毫不减减弱的迹象,反而越烧越旺。 叶白羽退后了两步,望着那正熊熊燃烧的火焰,闭上了眼睛。 他在心中默默的对不知身在何处的何明说了一通没什么卵用的大道理。 中心思想就是要他老老实实的去,别留念活着的东西,也别想着报仇之类的。 几分钟后便睁开了眼睛,完成任务一般的伸了个懒腰,回过头去。 夏北风正站在他身后的门口,一手拎着一把菜刀,另一手手里端着一个不大的白瓷碗,对他笑了一下。 “你要不要先尝尝鸡汤的咸淡。” ************************************************************************** 今天有点空,本章6000,算是补偿前两天的不在状态 下星期某一天还会有爆发的,请放心 正文 第九章 中邪 小小的院子里摆着一张四方桌,桌子上摆着一大碗鸡汤,还有几盘小菜。苏阳、纪鹏飞、叶白羽三个人正在吃着午饭。 苏阳吃了两口,端着碗回头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收拾何明骨灰的夏北风,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真没想到他做饭还挺好吃的。” “嗯,一般吧。”叶白羽从鸡汤里挑出一大块肉,放在了自己碗里,也回头看了一眼夏北风。 “小北,你快点弄完过来吃饭吧。” 就会说风凉话,你倒是来帮一下忙啊,管烧不管收是吧。 夏北风将何明的骨灰全部装在了一个塑料口袋里,往墙角一扔,回厨房洗手去了。 院子的大门发出了点细微的响声,似乎有人在门口偷看。过了一会,一个小脑袋从低矮的围墙上探了出来,好奇的望着院子里的几个人。 叶白羽对着那小孩吹了一声口哨,笑眯眯的问他:你是谁家的小孩呀!” “我是来找人的……”那小孩说话间正好看到夏北风甩着手从厨房走出来,立刻兴奋的喊了一句:“大哥!” 夏北风猛地停住了脚步,惊讶的抬头看着那小孩。 “孙浩?” “哎……大哥我来找你玩了!”孙浩说着仰起头闻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又可怜巴巴的对着院子里正在吃饭的三个人说道:“真香啊,是鸡汤吗?我还没吃午饭呢……” “那正好就一起进来吃吧。”纪鹏飞放下碗,向大门口走去,准备给孙浩开门。 “哎,谢谢警察叔叔。”孙浩天真的笑了一下,在那墙外面跳了两下,直接翻身跳进了院子里,几步便跑到了饭桌前。 纪鹏飞站在大门口,一脸的迷茫的回头看着孙浩。 夏北风耸耸肩,转身回厨房又拿了一套碗筷,往孙浩面前一放,就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吃饭。 纪鹏飞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郁闷的重新回到了桌子前面。 孙浩站在桌子边上,风卷残云一般的吃了两大碗米饭,将碗筷一放,一脸严肃的对夏北风说道:“大哥,我有重要情报要告诉你。” “嗯,说。”夏北风在低头吃着饭,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句。 “是很重要的情报!”孙浩说着将桌子边正吃饭的几个人扫视了一遍,神神秘秘的凑近了夏北风一点,小声的说:“我不希望让第三个人知道。” “噗……”叶白羽看着孙浩的动作直接笑出声来。 “小北,你从哪捡的这只小猴儿啊。” 夏北风没说话,从大碗里又挑了了一块鸡肉,放在了自己的碗里。摆明了态度告诉孙浩:你爱说不说。 孙浩等了一会,见夏北风还在自顾自的吃饭,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大声的说道:“是关于前几天晚上死全家的那几个人的,大哥你真不想知道吗?” 他这话说完,夏北风还没说话,苏阳倒是来了精神,直接放下手里的饭碗,十分严肃的盯着孙浩:“小朋友,你知道什么,告诉警察叔叔好不好?” “呃……”孙浩抓了抓头发,犹豫的看这夏北风“大哥,告诉他行吗?” 夏北风点点头,依旧没停下吃饭的动作。 “既然我大哥都发话了,那就告诉你好了。”孙浩仰着头,十分骄傲的看着苏阳:“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从他们家院子里出来了。” “是谁看到的,你知道吗?”苏阳立刻急切的追问道。 “是老刘家的老二。”孙浩骄傲的告诉苏阳,又紧接着说道:“不过你想去问他也没什么用,他从那天晚上开始就跟傻了似的,天天叫唤着看见谁打谁,整天胡乱语的……我们村里的老人都说他吓丢魂了。” “这……”苏阳闻言低头想了一会,转头求助似的看叶白羽:“道长你觉得……” 他这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倒也挺明确。 就是想问叶白羽有办法没有。 叶白羽慢斯条理的将自己碗里的最后一粒大米吃干净,才放下碗筷,向孙浩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刘栋梁,今年十一岁,生日二月初八,卯时生的。” “啊……是叫刘栋梁,十一岁,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孙浩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白羽“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叶白羽没回答他,而是转头对苏阳笑了一下,慢悠悠的告诉他:“那小孩确实是吓丢魂了,巧的是今天上午我正好路过他家门口,就顺手给他治好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回头我带你去问他。” 苏阳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就在他还想接着问什么的时候,躺着病人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听上去似乎是有什么重物掉到了地上。 几个人立刻回头看去,只见那房间的窗帘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扯了下来,一张狰狞的人脸正紧紧的贴在玻璃上,望着外面吃饭的几个人,双手拼命的砸着玻璃,似乎是正拼命的想从那屋子里出来。 是那三个昏迷的警察中最年长的那个。 那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衣,跪在窗边。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在玻璃上呼出了一片白雾,大张着嘴巴,伸出舌头,不停地流着口水。 他脸上的表情明明扭曲的诡异,却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有种他其实在笑的感觉。 那人用手用力的砸了几下玻璃,没能将玻璃砸开,就开始改用头撞。 整个过程中他的眼里一直闪着快意的光芒。 夏北风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便起身跑回了屋里,却在卧室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看着面前紧紧锁着的房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它。 苏阳也紧跟着夏北风的脚步冲进了屋里,在被夏北风抬手拦在了卧室房门之后,大声的冲着屋里喊道:“展风,你没事吧!” 夏北风立刻回头捂住了苏阳的嘴巴,瞪着眼睛对着他无声的说了一句:“闭嘴。” 可惜这话说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在刚刚苏阳张嘴出声的时候,那屋里砸窗户的声音便停了下来,十几秒后,砸窗户的声音变成了砸门的声音。 夏北风无语的看着自己面前不断震动的卧室房门,对苏阳抬了抬下巴,自己退后了一步。 这下变成了苏阳站在前面面对着那不断震动的房门。 于是苏阳也退后了一步,让出地方给跟在他们俩后面的纪鹏飞。 屋里的人砸了一会房门,也没能把房门砸开。便渐渐没了声息,也不知去干什么了。 那玩意,到底想在里面做什么。 苏阳和夏北风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此时,叶白羽正坐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碗鸡汤。 那鸡汤已经喝的见底了,露出了碗底隐隐约约的花椒大料葱姜蒜,汤里的肉也被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鸡头和一只鸡爪子还在碗里支棱着。 叶白羽看了那碗鸡汤一会,忽然笑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不用你说。” 孙浩听见这话惊讶的张了张嘴,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了叶白羽一眼。 然后就听到叶白羽接着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就在这等着你到今天晚上。天黑以后,你要是就还不来找我,那我可就去找你了。” “唉,又疯了一个。”孙浩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也好奇的跟着叶白羽一起看那碗里的鸡汤。 他不看还好,这一看,倒还真的吓了一跳。 那碗里早已煮熟了的鸡头这会儿居然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的望着叶白羽。它一双眼睛极黑,在孙杨向它看去的时候,似乎还特意眨了几下眼睛。 孙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又去看那鸡头。 那鸡头的眼睛似乎眨的更快了。 孙浩炸毛似的向后跳了一步,紧张的抓住手边叶白羽的衣袖,磕磕巴巴的说道:“那那那那……那鸡……鸡头……” “动了。”叶白羽冷静的帮他把话说完,然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推倒了自己身后“小孩子别看这破玩意。” 那碗里的鸡头这时已经不是单纯的眨眼睛了,渐渐的连嘴巴也开始一开一合。 叶白羽又看了那鸡头一会,直到那鸡头的嘴巴停止了动作,才又笑着对它说道:“好!那我们就来看看,你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他说完还像模像样的鼓了几下掌,似乎是在对那鸡头加油打气。然后就伸出筷子,将那碗里的鸡头挑出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那鸡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泥土之后才停下,一双乌黑的眼睛依旧圆睁这,望向天空。 叶白羽拉着孙浩的手,拎起自己立在桌边的桃木剑,大步的向屋子里走去。 在路过那地上的鸡头时还满不在乎的踩了一脚,将那只鸡头踩进了泥里。 待叶白羽走后,那鸡头上的眼睛又眨了两下,张了两下嘴,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嘲讽的表情,才缓缓的闭上,恢复了一只死鸡应有的姿态。 叶白羽来到卧室门前,就看到纪鹏飞正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缝上,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什么。 夏北风跟苏阳一左一右的站在门边,各自低头思考着什么。 见叶白羽来了,那两人立刻齐刷刷的抬头看他,只有纪鹏飞还趴在门边,仔细的听着门里的动静。 “让开。”叶白羽说话间便揪着纪鹏飞的衣领粗暴的将他从门口拽开,又顺手把拉着他的手的孙浩推到了夏北风的身边,抬腿就向那扇门踹去。 他这一下踹的特别狠,直接将那扇门的门锁门轴一起踹坏了。那扇门被暴力打开之后,就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吱吱呀呀”的响着,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 而屋里那安静了好久的人也被他这一下直接踹的倒在了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纪鹏飞看着那地上的人,忽然感到了一阵后怕。 刚刚在他趴在门缝边听声的时候,屋里的人也一直趴在门后不知在做什么。当时两人的距离也只有薄薄的一扇门而已。 叶白羽抱着肩膀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抬了抬下巴:“不管你是哪路毛神,现在立刻给我滚,别在这占着别人的身体瞎折腾。” 地上的人抬起头对着叶白羽扯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张嘴说了一句话:“他还活着,你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那人也不过四十多岁,这时说话的声音却十分的奇怪,带着点沙哑又带着点尖利,听着更像是一个老年妇女。 叶白羽轻笑了一下,抬腿走进了屋子里,伸出手中的桃木剑,指着那人的鼻尖。 “你不会真以为我连驱个邪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吧。” 地上的男人看着自己眼前的桃木剑,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神情,忽然纵身一跃,跳上了身边的床。 叶白羽眼睛都没眨一下,在他动作的同时便一剑向那人后颈上挥去。 那剑虽是木头做的,没有剑刃,但叶白羽挥剑的这一下却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听那声音,若是真的砍到了人身上,骨折都算是轻的。 可这凌厉的一剑终究没有触到那人的身上。 那人蹲在床上,随手抓起身边躺着的一个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叶白羽手中的剑堪堪停在了挡在前面那人的额角,木剑上带着的剑风将那人额前的刘海吹拂起来,露出了下面一双紧闭的眼睛。 苏阳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展风!” 喊完他就抬腿想冲进屋里。 在门口被夏北风伸手拦住了。 “去厨房拿碗鸡血来。”夏北风对着苏阳说道:“你现在在这紧张也没用,倒不如去干点能帮上忙的事。” 苏阳转头看着夏北风,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没事的,叶白羽心里有数。”夏北风伸手在苏阳的肩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不会有人受伤的,你放心吧。” 苏阳迟疑了一会,才点了一下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鸡血在的锅边那个盖着盖子的盆里,你小心别弄洒了!”夏北风对着苏阳的背影说了一句。 苏阳听到这话时被厨房的门槛绊了一下,晃了几下之后才找回平衡,对着身后的夏北风挥了挥手,才失魂落魄的走进厨房里找他所说的那盆鸡血。 到底行不行啊,可别把锅都给砸了。 夏北风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苏阳,又重新转头去看屋里的叶白羽。 叶白羽在这几分钟里和那床上的人过了不知道多少招。 那人的动作胡乱的没有章法,只是一味的躲闪,被叶白羽压制的完全抬不起头来。却能不断地将床上昏迷的两个警察放在自己身前,当成人肉盾牌,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偶尔也有连拿人挡着都来不及的时候,他便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要害冲着叶白羽的剑尖。 叶白羽将手中的木剑挥舞的极快,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动作,却因为投鼠忌器,始终碰到床上那人一丝一毫。 那人虽然狼狈的连滚带爬,在床上不断地翻滚着。却时不时的发出得意的狂笑,还偶尔对着叶白羽吐一下舌头,几乎是没有停下对他的嘲讽。 居然敢招惹叶白羽这个大妖怪,真是不知道“死”怎么写啊! 夏北风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摇了摇头。默默的抬手捂上了眼睛,不愿去想那占据了警察身体的鬼魂最后的下场。 正文 第十章 附身 “你他娘的在玩我是吧。”叶白羽将木剑收回身后,背着手仰望着站在床上的那个人。 那人站在床上,冷笑了一声,低头对着站在地上的叶白羽说道:“哪里来的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也敢管老娘的闲事!” “啧……麻烦。”叶白羽小声的抱怨了一下,转头看向房门口“小北,过来帮忙。” “哈哈,打不过要找帮手了吗?你们两个人又能怎么样?只要我占着这人的身体,你们敢……” 叶白羽看着站在门口的夏北风,听到床上那人说话,回手朝那床上的方向挥了一下衣袖。 他身上那宽大的道袍袖子“呼啦啦”的展开,在房间里带起了一阵微风。 床上那人话才说打一半,感觉到了有东西擦着他的侧脸飞了过去,立刻向自己右侧看去。 一块骰子大小的石头擦着床上那人的侧脸打在了他背后的窗户上,将那窗户上的玻璃“哗啦”一声碎的到处都是。 叶白羽扔了块石头砸完了窗户,直接将自己手上的木剑也扔向了那人。 木剑的剑柄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后脑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人连声音都没发出来,直接翻了个白眼,晃了两下,就软倒在了床上。 从厨房门口端着一碗鸡外走的苏阳正巧目睹了这场蓄意伤害的全过程,站在那儿愣了好久,才憋出了几个字:“叶道长……什么玩意都能拿来当暗器啊……” “你不会真的以为道爷我不敢打你吧。把你打晕了算个什么事,只要人不死,全身骨头都断了道爷我也有办法把他给治好!”叶白羽义正言辞的对着床上那已经晕倒的人说完这话,便抬头一脸无辜的望着天花板,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也不认识他。” 夏北风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家师父一眼,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所以说,不要脸这种事其实也是一脉相承流传不息的啊! 夏北风摇摇头,从屋子的角落里拖出了一把太师椅,将床上混着的那人粗暴的拖了下来。又从身上摸出一根绳子,将他紧紧的捆在了凳子上。 叶白羽站在屋里仰头望着天花板摆了好一会的高人风范,见夏北风已经将那人绑好了,才慢悠悠向前走了两步,抬手将自己掉在床上的木剑捡了回来。 苏阳将手里的鸡血递给了纪鹏飞,凑近了捆在椅子上的那人,查看了一下他的后脑。 也就短短的三分钟时间里,那人后脑上已经肿起了一个的大包,透过发丝之间的缝隙,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底下青紫色的头皮,和隐隐的血迹。 “太狠了啊……”苏阳回头看了一眼正拿着纸巾擦木剑手柄的叶白羽,又转过头看问自己面前的夏北风“你说叶道长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他那把剑,虽然是桃木的,但也就是从路边随便砍了一棵树做的,驱邪的效果其实……”夏北风伸手在苏阳肩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表情悲痛的对他说道:“实心的,里面还夹了一块钢板,真动起手来把人骨头打断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能动手解决的事我干嘛要去做法,多麻烦。”叶白羽说着便向两人身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转着手里的木剑。将那木剑转的“呼呼”响着。 “我原来以为道长你是法系职业,原来是物理系啊!”苏阳恍然大悟的看着叶白羽,冲他抱了下拳。 “之前还以为道长你带着徒弟是因为近战不行,现在看来……真是失敬了啊!” “惭愧惭愧,其实我是魔剑士来着,两种都行。”叶白羽说着朝苏阳笑了一下,伸出手中的木剑,指着坐在椅子上昏迷那人的胸口,开口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给我起开点,别在这碍事。” 夏北风和苏阳各自退后了两步,看着叶白羽撸起袖子在那人身边似乎有套路的绕了两圈,每走一步都要狠狠的跺下脚,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了一阵子。又重新回到那人的面前,伸出手中的木剑,指着那人的额头,大喊一声:“呔!还不醒来!” 他话音刚落,那人低垂着的脑袋似乎微微的晃动了两下。 苏阳紧紧的盯着叶白羽的动作,紧张的握了下拳头。 叶白羽依旧抬着手,将剑尖指在那人的额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人。 绑在椅子上的人终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缓缓的抬起了头,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叶白羽的剑尖始终紧紧的贴在那人的额头上,随着那人抬头的动作缓缓的上移。 鲜红的剑穗在他青灰色的道袍间微微的晃动着,偶尔露出一点边角,但很快又隐在他宽大的衣袖下,让他看着倒还真有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架势。 椅子上的人抬头看着叶白羽手中的剑尖,咧开嘴笑了一下。 “让你失望了,还是我。”他哑着嗓子对叶白羽说道。 叶白羽听了这话,抬起手中的木剑,直接狠狠的向那人的头上劈去。 苏阳下意识的想阻拦他的动作,他张了张嘴,又转念一想,便默默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那俩玩意我哪个都对不了,还是别趟这个浑水的好。 况且叶道长也不会真的把活人怎么样了。 苏阳这么想着,又默默的又退后了一步,背靠在墙上,打定主意不再作声。 叶白羽那一剑终究还是没有劈到那人的头上去,那人在剑身落下的一瞬间便外头躲了过去。 于是那一剑便径直的落下,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肩上的骨头发出了一声轻响,他也疼的咧了咧嘴。 “怎么样,爽不爽?”叶白羽收回自己的木剑,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要不要给你另一边也来一下,凑个好事成双怎么样。” “嘿嘿……”那人疼的脸色惨白,一串汗珠顺着她的太阳穴滚落,脸上却依旧带着快意的笑容,抬头看着叶白羽“脱臼了,没骨折,你力气不够呀!” 叶白羽缓缓的再一次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木剑,剑身就悬在那人头顶半米处。他歪着头将那人全身上下看了几遍,似乎是在考虑从哪个角度下手比较好。 那人虽然嘴上说的挺无所谓,但真见到叶白羽举剑时,还是细微的缩瑟了一下,眼里闪过了一丝恐惧。 “你知道吗,有时候做人比做鬼就差在这里。”叶白羽依旧举着剑,低头笑着对那人说道:“人有感觉,所以害怕的东西太多了,而鬼,就不会怕疼。” 他说着这话,便见手中的剑再一次狠狠的向那人的头顶天灵盖劈去。 那人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再一次睁开眼,看向叶白羽的眼神似乎有些细微的不同。 叶白羽的剑尖堪堪的停在了那人的头顶。 那人重新睁开眼睛之后,一直好奇张望四周的,眼中满是迷茫。 叶白羽见状得意的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木剑。 谁知那人在却在观察了着屋子里一圈之后,忽然紧紧地盯住了叶白羽,开口说话了。 那人这时的嗓音又变了些,倒是有点像刚开始被附身时发出的那种类似老太太的声音。 苍老、沙哑、又带着些尖利。 他,或者说是“她”大声的冲着叶白羽喊着什么。他说的似乎是方言,声音很大,但语速极快。 苏阳十分迷茫的看着夏北风,发现夏北风也皱着眉,一脸的困惑。 那人喊得什么没人能听得懂,但光看他脸上那扭曲恶毒的表情,肯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叶白羽站在他面前,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分辨他说的是什么。 他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也不知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那人一口气喊了好几分钟,才停下休息了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又中气十足的开始冲着叶白羽喊了起来。 纪鹏飞一直端着一碗鸡血站在一边儿。手里牵着孙浩,防止他乱跑。 没想到就在他听到那人第二次开喊时,只是被吓得愣了下神,便被孙浩挣脱开了他的手。 “哎……”纪鹏飞冲着孙浩伸了下手,刚刚发出点声音,就看见被绑在椅子上那人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然后又回头向叶白羽喊着什么。 纪鹏飞被他这一瞪,吓的手一哆嗦,差点将手中装着鸡血的瓷碗掉在地上。 倒也不怪纪鹏飞害怕,实在是那人看他的眼神太过于凶狠恶毒,就像…… 纪鹏飞回忆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从哪里见到过类似的眼神——是在他读警校时曾见过的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中的人是一个连环杀人狂。即便是到了临死之前,还不肯悔改,坚持自己杀人从不后悔,被杀的人碰到他只是活该倒霉。 纪鹏飞至今还记得,当时给他上课的那位老师指着幻灯片里的这张照片,让他们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以后当警察如果在大街上看到这种眼神的人就一定要注意。 孙浩倒是不怕那人,他从纪鹏飞手中逃脱之后,就小步的猫着腰从那人作坐着的椅背和墙之间那小小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在夏北风身边直起了腰。 “大哥。”孙浩小声的叫了夏北风一句,伸手去扯了两下他的衣袖。 夏北风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头顶胡乱的摸了一把,算是敷衍着哄了他一下。 “大哥,我有事跟你说。”孙浩又去扯了两下夏北风的袖子,看到夏北风不耐烦的再次低头看他时,才小声的说:“我怎么觉得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听着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夏北风听了这话倒是来了兴趣,干脆直接蹲下,直视着孙浩的眼睛,认真的问他:“像谁?” 孙浩刚想张嘴说话,就听到一边叶白羽对那人说道:“你骂我别的也就好了,你骂我……那就不要怪我让你闭嘴了。” 他这话里有几个字含糊着说了过去,听着像是个人名。想来除了他自己以外,是不会有人能听清楚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的。 那人听到叶白羽这话,倒是不再喊了,而是仰天大笑起来。 他笑了一会,又一次低下头,张嘴向继续骂叶白羽。 “你他娘的……给道爷我闭嘴!”叶白羽大声的冲着那人喊了一句,伸手摸出一张黄纸,贴在了那人的额头上。 那人立刻不再出声,改为恶狠狠的瞪着叶白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是比刚刚骂人的时候生气多了。 孙浩这才小声的对夏北风说道:“我听着他说话,好像何家的老太太啊!就是前几天死了的那个老太太。” “何家老太太?”夏北风疑惑的看着孙浩,向他问道:“你确定?” “我也不知道,就是听着声音有点像……还有骂人的那个架势。”孙浩小声的对夏北风说道:“我听人说,何家老太太是南方嫁过来的,一开始来的时候说话谁也听不懂,这些年好了些,但是遇到事情还是习惯骂人用方言。” 夏北风看着那绑在椅子上,正拼命的甩着脑袋,试图将头顶的符纸甩下来的,却始终都没有成功的人。忽然替他心塞了一下。 叶白羽看着他甩了一会脑袋,将手中的剑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回左手,看表情似乎很是随意,满不在乎。 就这么和那人这样耗了一小会儿,谁也没能把谁怎么样。 “小北。”叶白羽忽然出声喊了夏北风一句,对他说道:“去画个驱鬼符给我。” 正文 第十一章 驱邪 “师父,你为什么出门干活都不带工具的啊!” 夏北风将一张刚刚画好的符纸递给了叶白羽,又低头看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干瞪眼的那人头上贴着的那张符纸,又叹了口气:“都能记得随身带着这种破玩意,正经的东西居然还要我给你画……唉,你怎么什么都等着我干啊!” 他摇着头,又去厨房里接了一杯凉水,递给了叶白羽。 “嗯,好孩子。” 叶白羽欣慰的夸奖了夏北风一句,抬手将手里的符纸在空中甩了一下。 那符纸竟随着这个动作凭空燃烧了起来。橘黄色的火苗在叶白羽指尖跳跃着,却始终没有碰到他的皮肤。 “这……”苏阳看着叶白羽手中正在燃烧的符纸,倒吸了一口气,转头向夏北风问道:“这又是什么戏法?” “不知道。”夏北风坦然的回答道:“反正我是不会。” “你还早着呢。”叶白羽挑了下眉,用眼角扫了夏北风一眼了,轻笑了一下“别着急,活久了就什么都会了。” 他说着这话,将手中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符纸往水杯里一扔。 那杯中的水立刻冒起了一阵白气,黄色的符纸纷纷化为黑色的灰烬沉入水底,水面上却还有一小簇火苗正慢悠悠的漂浮着。 “我可不想像你似的活那么长,太无聊了。”夏北风转头对着墙角小声的说了一句,抬手接过了叶白羽递过来的水杯。 那最后的一小簇火苗在水中飘荡了一会,那透明的玻璃杯离开叶白羽指尖的那一瞬间,轻轻的颤了两下,迅速的熄灭了。 最后一点儿黑色的灰烬缓缓的沉入了杯底,与它的同类们在玻璃杯下堆成了厚厚的一层,与上面的清水泾渭分明。 椅子上的那人这会倒是不瞪眼睛喘粗气了,他惊恐的看着夏北风手中的玻璃杯,使劲向后缩瑟着。 那表情看着就像在看被毒药似的。 夏北风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去掰开他的嘴巴。他将手中的杯子晃了两下,待那杯底的符灰与上面的清水混到一起,变成了一杯灰水之后,便直接冲着那人大张的嘴巴倒了下去。 那人虽被绑在椅子上,头又被夏北风固定的死死的,只能大张着嘴巴被动的将那杯符水咽下去,却依旧不老实的拼命挣扎着。 他身下的椅子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细碎响声,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那椅子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眼看着就要散架了。 夏北风将一杯水给他灌下去,便将端着空杯子后退了一步,站在叶白羽身边看着那人在椅子上扭动着身体。 那摇摇欲坠的椅子终究还是没能撑住,随着那人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的哀嚎,“哗啦”一下散了一地。 那人顺势跌落在了地上,歪着头,软绵绵的平躺在水泥地面上,似乎是晕过去了。 “这玩意怎么这么不结实。”叶白羽抱怨似得摇摇头,上前一步,蹲下翻开那人的眼皮看了一下。 “应该是没问题了。” 叶白羽冲苏阳点了点头,便将自己道袍的两只袖子撸到上臂,伸手去按了一下躺在地上那人的肩膀。 “还真脱臼了!”叶白羽惊讶的感叹了一句,便站起身了,对着夏北风扬了扬下巴“小北,把他搬床上去。” 夏北风只好揭开那人额头上禁言的符纸,认命一般的去干活了。 叶白羽转身去了厨房,过了一会,拎着一条湿毛巾走了出来,站在床边看着刚刚被抗到床上的那个人。 夏北风立刻后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 叶白羽将那块毛巾垫在了那人肩膀下面,在他肩膀上又摸索了几下,状似随意伸手一按。 那人肩膀上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声,仍在昏迷中的他也轻微的皱了下眉。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叶白羽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他头上的伤就说是他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吧,行吗?” 他这话说完,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苏阳。 苏阳愣愣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那就行了。”叶白羽回身冲着孙浩招招手,笑眯眯的对他说道:“小朋友,你刚刚说的这人像那个什么老太太的,能详细点给我说说吗?” 孙浩疑惑的抬头看夏北风。 “你告诉我,然后我让小北给你糖吃怎么样?”叶白羽依旧眯着眼睛微笑着,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我知道他手里有好多好吃的,你告诉我,我就让他都给你……小北可听我的话了。” “啊,不用了。”孙浩爽快的摇摇头,对着叶白羽问道:“我不要糖,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能告诉我我大哥为什么要听你的吗?” “因为我是他师父呀!我特别厉害的。” 孙浩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追问道:“这么说,你比我大哥还厉害喽?” 叶白羽矜持的点点头。笑而不语做高深莫测的表情。 “师父!”孙浩大声的冲着叶白羽喊道:“请您老人家放心,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完,就抬着头,满脸期望的看着叶白羽,等着他问话。 “好。”叶白羽慈祥的摸了一下孙浩的头,弯腰看着他“那个老太太是个什么人?” “她就是个泼妇,活该断子绝孙!”孙浩一提起这老太太,便慢脸的咬牙切齿“她还能动的时候,就因为我翻他们家的墙头,就拿着拐杖追着我打,一边追一边骂,都不觉得累的,从他们家门口一直追到那边的麦田里!然后又到我家里去闹我爸,让我跪在他们家门口道歉!” “真可怜。”苏阳在一边插了一句嘴“不过你去他们家翻院墙干嘛。” “呃……”孙浩根本不去看问话的苏阳,左右看了一圈,向叶白羽问道:“师父,我们能出去说吗?这屋里太闷了我有点喘不过气。” 苏阳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和窗户旁被风吹拂着微微晃动的窗帘,一时间无言了。 叶白羽朝孙浩点点头,大步向院子里走去。 孙浩立刻小跑着跟上,嘴巴里不听的问着:“师父你都会什么呀?师父你跟我大哥打架谁厉害呀?师父你还想收徒弟吗?……”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简直是要把叶白羽十八辈祖宗又要认识一遍似的。 叶白羽将木剑扛在肩上,一言不发的走出屋门,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 半天过去了,那乌云不仅没消,反而越发的浓密了。黑压压的乌云似乎正在缓缓的接近地面,看着离人越来越近,似乎伸手就能触到一般。 黑压压的乌云挂在天上,使得地面上越发的潮湿沉闷,几乎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雨却始终没有要落下的意思,只是躲藏在云层中,时不时的给人看几道闪电,证明自己仍然存在。 叶白羽抬头望着天空,又低下头皱着眉扒拉着手指算了一会,然后继续抬头看天。 “竟然还没出来,那玩意是难产了吗?” ************************************************************************** 今天字数略少,主要是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或者后天事情办完了就来一波爆发 正文 第十二章 问话 “什么东西?”夏北风也跟着他们俩一起走出屋子,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等它真出来了才知道。”叶白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前几天在家里坐着算了一下午,也没算出来到底能出来个什么东西,只好跑过来看看……不然你以为闹个僵尸吃人什么的犯得着我亲自来看吗?” “我还当你什么都算的出来呢!”夏北风笑着看他,抬手将身边好奇张望天空的孙浩的脑袋按了下去,转头向叶白羽打趣似的问道:“你老人家以前不是老是自称算策无疑洞察一切的吗,现在怎么了,连个还没出世的妖怪也算不出来了?” “那不是以前嘛!”叶白羽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现在就……唉。” “叶道长,你说这话的意思我有点听不太懂。”苏阳也走了出来,接着叶白羽的话向他问道:“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就是……他老人家有一“天夜观天象,发现这儿要有个祸国殃民的大妖怪要出世,虽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妖怪,但是不耽误他亲自跑来把那玩意扼杀在摇篮里。”夏北风好心的想苏阳解释道“至于那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的吧。”叶白羽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可有可无的解释了一句“这种东西都是要看机缘的,差不多能出来几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只是最后出来的是哪个现在还说不准……这种情况就跟你老婆的孩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你是不会知道是男还是女差不多。” “我们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去想办法走个后看b超。”苏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你说的真是好有道理啊! 而且敢这么公开跟我师父抬杠的人我也是没见过几个的! 夏北风看向苏阳的眼中写满了敬佩。 “嗯……那就跟你老婆孩子生下来之前你是不会知道到底是不是你的差不多吧。”叶白羽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指,似乎整个人的魂都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那个……其实还可以做……”苏阳话只说到一半,就成功的接收到了夏北风用眼神传达给他的“快闭嘴吧别再继续说下去了”的信息,便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呵呵……那叶道长你觉得,最后什么东西的赢面能大些呢?” 叶白羽听到这话,迅速的装过头来,一双凤眼里闪着骄傲的光芒,对苏阳轻笑了一下,说到:“那当然是我了!” 师父,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种族定位有些误解,为什么要把自己划在奇怪的分类里啊! 夏北风又转而将敬佩的眼神赠送给了叶白羽。 “那几个东西,哪个都不会生出来的,你放心吧。”叶白羽说着抬手拍了拍苏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我会把它们扼杀在娘胎里的。” 苏阳震惊的点了点头,竟完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一阵阴冷的旋风吹过,卷起了几片落叶,在院子里盘旋了几圈之后,又飞向了远方。 苏阳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那阵风凉的诡异,从人身上轻轻拂过,就仿佛能将人的骨头都一起冻住结冰一般。 叶白羽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待那阵旋风过去之后,便精神抖擞的转头对着苏阳和夏北风说道:“我们先去找找那天晚上看到人的小孩……那小鬼,你留着着跟屋里那个小警察作伴看家。” 叶白羽郑重的拍了拍孙浩的肩膀,十分严肃的对他说道:“这可是个相当重要的任务,那小警察脑子不清不楚的,你可一定要小心,别让不相干的人进这院子。” 孙浩脸上原本郁闷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他踮着脚向叶白羽敬了个礼,朗声喊道:“师父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就都交给你了。”叶白羽十分欣慰的点点头,在严肃的面具之下露出了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微笑,然后转头一挥袖子,对着苏阳跟夏北风说道:“我们走。” 他将手里的木剑挽了个剑花,大步流星的率先向院门口走去。 夏北风跟苏阳只好跟上。 那小孩的家很好找,叶白羽几乎是一路没停的直接走到了人家的大门口,然后抬手轻轻的在他们家院门口的铁门上轻轻的敲了两下。 一个中年女人端着个饭碗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向门外看了一眼。 叶白羽背着双手,淡然的站在门口望着天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那女人见到叶白羽立刻脸上一喜,快步的跑过来给他开门,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冲着屋里喊着什么。 夏北风和苏阳早在敲门之前就被他赶得远远地站在一边,此时也只好站在那里,看着他被一家子人热情的围住,恭恭敬敬的请进屋里。 那家子人中甚至还有个拄着拐棍佝偻着腰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满头银发,看着少说也有八十多岁了,走不都走不稳,需要人搀扶着。却在看见叶白羽的一瞬间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直到叶白羽将她扶起来,她还不住的鞠躬,满脸的泪水。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苏阳摇摇头冲着夏北风感慨道:“我们之前家家户户走访办案子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过这么隆重的招待啊。” “节哀。”夏北风在一边点了根烟,背靠着一棵大树,掏出了手机“谁叫你没救过他们家孙子的命呢?” “我倒是想救命啊!可是那也不是我的专业范围呀!”苏阳叹了口气,找了块石头坐下,抬手向夏北风讨了根烟。 “嚯,有钱人啊!”苏阳将那根烟拿在手里观察了好久,才将它点燃,咬着烟口气不清的向夏北风问道:“我说这位同志,你干这活挺赚的吧。” “一点也不赚。”夏北风低头玩着手机上的俄罗斯方块,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不是干这个的,就是跟着叶白羽瞎跑,没钱拿,有时候还要倒搭油钱。” “那你干这个是图什么呢?”苏阳好奇的向夏北风问道:“也没钱拿,难道是因为心中有大爱?” “我可没有那么高尚。” 夏北风手指飞快的动着,在手机触屏上点来点去。直到看着整整四行一起消去,屏幕上闪现出过关的字样,才满意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院子,想象着叶白羽现在在里面享受着怎么样的待遇,忽然有种现在立刻撂挑子走人的冲动。 然而那冲动也只是一瞬间便在脑子里消失了。他弹了一下烟灰,又重新低下头开始玩起了新一轮的游戏,顺便回答了苏阳的问题:“遇到了总不能不管吧,你说呢?” “就这么简单?”苏阳挠挠头,吸了一口烟,疑惑的看这夏北风”你就没点别的什么原因……比如童年阴影什么的?” “就这么简单啊!”夏北风理所当然回答道。 他说完这话,停顿了一下,见苏阳还是一脸不解的表情,便试图向他解释这件事:“比如说,你现在这个工作,整天费力不讨好的,赚的也不多,那你图什么呢?” 苏阳没再说话,坐在石头上安安静静的继续抽着自己的烟,眼神却开始飘忽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还有个事想让你知道。” 夏北风又玩完了一局,抬头望着前方休息眼睛的时候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这个人,最大的童年阴影都来自于那位名字写作叶白羽读作叶老妖怪的家伙身上。” 苏阳闻言抬起头,正好看见叶白羽满脸礼貌的微笑从那家人的屋子里走出来,又被人家全家送到大门口的场景。 “节哀。”苏阳沉痛的说了一句。 说完便将手里快要抽完的头摁灭,起身站在了夏北风身边,等着叶白羽走过来。 叶白羽走到他们两人身边,抬手扔给他俩一人一个雪白的馒头,十分得意的说道:“正好赶上人家吃晚饭,硬要留我……等急了吗?” 夏北风摇摇头,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几口把那个馒头塞了下去,回头向苏阳说道:“警察同志,你是准备拿着个馒头到处乱走吗?” 苏阳恍然大悟的看着夏北风,也学着他的动作迅速的将那馒头吃了下去。 然后不行噎到了。 叶白羽头也没回的递了个装着液体的塑料瓶子给他。 “谢……谢谢……”苏阳接过那瓶子,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水。 他只喝了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你没事吧?”夏北风紧张的看着他,然后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瓶子。 夏北风凑了过去,对着那瓶口闻了一下,立刻羡慕的看着苏阳。 “这是茅台啊!” 苏阳冲他摆摆手,低头努力的顺气,一句话也没说。 “你听说过一个叫岳瑶的姑娘吗?” 走在前面的叶白羽忽然回头向苏阳问道。 苏阳依旧觉得有点胸口发疼,眼泪在眼睛里蓄满了一圈,犹豫着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就去查查吧。”叶白羽对着苏阳说道:“那小孩说那天晚上看到也岳瑶姐姐,我简单的问了一下,那个岳瑶姐姐好像是何明的前女友。” “哦,好。”苏阳说着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在微信上询问着。 “啊,对了,还有个事,应该算八卦吧。”叶白羽又继续说道:“那家姓何的人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习俗,哥哥死了两年之后嫂子居然怀孕了……听说是为了继承香火,家里要求的,所以嫂子怀了小叔子的孩子。” “这个……”苏阳皱眉思考了一会,又在微信上打了一大串话,才回头对着叶白羽说道:“不管有用没有用,我都发给老刘让他去问了。” 此时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又因为是阴天的缘故,光线暗的飞快,眨眼间天就已经黑透了。 “你也先回去吧。”叶白羽对着苏阳善意的提醒道:“我们一会还要进山的,几点回来都不一定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春光 苏阳在村口的岔路上挥了挥手,目送那两人想远方的山中走去,便转身回去了。 夏北风跟在叶白羽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悠闲的走了一阵子,夏北风忽然开口说道:“师父,之前怎么没听你说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进山啊,我昨晚可都没睡觉!” “为师之前也不知道今晚要进山啊……还不是因为跟跟人家约好了要见面结果那人没来,所以咱们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什么人啊,面子这么大,还要您老亲自去见他。”夏北风皱着眉问道:“咱们明天去不行吗?” “哎,见不到他我的心情就无法平静……”叶白羽抬起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十分感慨的说道:“正所谓,有约不来夜过半……” “不好意思,师父,现在才下午六点半。” 叶白羽猛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瞪着夏北风的脸。 “小北!你就不能好好地闭嘴听着吗?” 夏北风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师父你请继续吧。” 叶白羽转过头去,抬头看着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算了吧,没心情了。” 说完他便背上手,继续向前方的山中走去。 夏北风立刻跟上。 他们俩无言的继续走了一会,夏北风又开口说道:“师父,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叶白羽头也没回的说道。 “赌一下从村口就开始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个玩意究竟是什么……我赌是个狐仙儿。” “最好还是个母的是吧,回头你好去跟人家聊个天儿什么的……”叶白羽微微侧头扫视了身后的夏北风一眼,才接着说道:“那我就猜是姓何的那家人中的某一位吧……赌注是什么?” “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叶白羽点了点头,表示没意见。 他们从村口出来之后,前进的这一段距离,那东西始终吊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将双方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微妙的距离上。 若是它再进一步,就差不多可以靠着感觉判断出它是个什么东西了。若是它后退一步,那夏北风大概还未必能发现它在后面跟着。 “那玩意还挺贼的。”夏北风轻笑了一下,向叶白羽问道:“找个东西去看看?” 叶白羽“嗯”了一下,抬起手从袖子里甩出了一张白纸。 那白纸在天空中飘飘悠悠的向下落,却在落到一半的时候“哗啦”的响了一声,化作一只舒展着翅膀的白鹰,在天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向着两人身后飞去。 “嚯,小美人最近又漂亮了啊。”夏北风望着那白鹰远去的方向,大声的感慨了一句。 那白鹰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向前飞去。 叶白羽暗自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他从道袍里掏出两根耳机线,塞住了耳朵,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夏北风对着那白鹰挥挥手,才小跑几步,跟上了叶白羽耳朵步伐。 叶白羽刚刚把自己一直拎在手里的木剑借给了“害怕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担心会撞鬼”的苏阳苏法医。这会儿后背上背着一根用厚厚的麻布包裹着的,一根一米多长的棍状物体。 他头上的发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拆开了,一头长发随意的绑在后脑,发梢垂到了后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着。 他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从背后看着倒不像个道士,反而像是武侠小说里仗剑走天涯,终生单身狗的独行侠客。 跟在后面的夏北风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倒多少有点数了。 他隐约记得叶白羽身上背着的东西应该是个开了刃的管制刀具来着——具体是剑还是刀他却是记不清楚了,因为这玩意被拿出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看来这次的东西还真是不好对付。 夏北风一边跟着叶白羽上山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叶白羽这人平日里嘻嘻哈哈装疯卖傻的时候也不少,真的到了正经的时候倒也靠得住。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也说不上是好,虽说他那兵器是个好东西,但对方有多少手段现在还不知道。 若是叶白羽真的撑不住了,怕是还要自己顶上,想办法拖着他跑路的。 关键是叶白羽这人遇到事又喜欢硬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总是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除非是他真的离死不远神志不清了,要不然旁人是看不出什么差别的。 打架的时候还喜欢认死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脑子里就跟从来没有过战略性撤退这种概念。如果真的被对方打到丧失战斗能力了,还能躺在地上过过嘴瘾,简直麻烦的很。 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还要拖死狗一样的把他带回来! 夏北风也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那刚刚放出去的白鹰一直没有回来。时间越长,走在前面的叶白羽脸色也越发的严肃起来。 直到夏北风都开始思考要不要开口问一句的时候,叶白羽才忽然舒展了眉头,轻蔑的笑了一下。 “那玩意跑了。”叶白羽忽然没头没尾的来着这么一句。 夏北风本来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听到他这话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玩意。” “跟在我们后面那个……麻雀去看了一眼,还没靠近它就先跑了。” 夏北风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被人窥视的感觉早已消失不见了。 他四周看了一圈,才看着叶白羽说道:“这山里好像不太对劲。我自从走进山里之后,感觉就特别的迟钝。” “有人不待见我们呗!”叶白羽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棵树前,转头对着夏北风说道:“所以回头你自己小心着点。” 他说完这话,便对着面前的树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上了那棵树的树干。 夏北风挑挑眉,将“小心什么”这个问题咽了下去。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根烟。 “既然他不待见我们,那我乱扔烟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着火了就算他的。” 叶白羽没说话,显然是默许了夏北风不讲公民道德的糟糕行为。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什么。 两人头上的树冠中传来了细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个什么鸟儿从那茂密的树丛里迅速的穿过,惊扰了那树上的树叶。 几片边缘有些泛黄的树叶随着那声音慢悠悠的飘落了下来,其中还有一片树叶落在了夏北风的肩上。 夏北风转头捏起了自己肩上的树叶。 那树叶和树上掉下的几片树叶又不太相同,是一片火红的枫叶。 那枫叶红的十分通透,形状也周正,叶脉清晰,干净完整,甚至连个细小的虫洞都没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夏北风看了一会,将那枫叶收进贴身的衣兜里。 “天上掉下个没主的好东西,正好便宜了我拿着回去当书签。” 夏北风说完这话,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声清灵的笑声,听着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发出来的。 这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今天又是阴天,虽说已经到了秋季,但这山林中的树叶却还没开始大片的落下,也遮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使得这林子里越发的阴暗幽深。 可那声笑却仿佛一缕春光一般,带着点暖洋洋的感觉,让人产生了一种这林子在一瞬间亮起来的错觉。 夏北风抬起头。 看到了一双赤足,还有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正在他的头顶上荡来荡去,右腿的脚踝上还有一条细细的银链子,正闪烁着细微但明亮的光。 再往上一点,是一片遮住了半截小腿的白色雪纺裙摆。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正坐在夏北风正上方一根细小的树枝上。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吊带裙,露出纤细的锁骨,光裸着肩膀和手臂,左手的手腕上带着一根和脚踝上差不多的银链子。晃着一双小腿,笑吟吟的低头看着夏北风。 那少女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十足的美人,眸子是浅浅的琥珀色,就像一颗通透的珠子。浅栗色的长发带着卷儿垂在胸前,五官精致就好像某种昂贵的人偶娃娃。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及其白皙,几乎与身上的的裙子融合在了一起。 她坐着的那跟树枝也不过一指粗,按理说一个人坐在上面,早该被压断了才是,可那树枝非但没事,甚至连弯曲都没有一点。 “小北你在看什么呢!”那少女大声的对着夏北风呵斥道,眼里仍是满满的笑意。 这姑娘的一身打扮本来就看着不适时宜,又这么出现在这无人的树林里,按理说应该是个鬼魅之类的东西。可她身上却没有一点儿令人感到不安害怕的气息,反而让人觉得一眼看去就十分亲切。 “我没看到。”夏北风听到她这话,立刻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表装作辨认时间。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也不知想到哪儿去了。 “没看到也不行!”那少女说着便伸腿想去踹他,还不依不饶的喊着:“想也不准想!” “我也没想啊!”夏北风说着便再次想抬头辩解,却看到那少女的脚直接向他脸上踩下来,立刻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小姑奶奶,咱们商量一下,不打脸行吗?” “不行!” 那少女说着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夏北风见状只好无奈的伸手去接她。 她两只脚直接踩在夏北风的手心里,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夏北风手里托着个人,却感觉不到手上有一点儿重量,仿佛那少女就是一张纸片一般。 一阵轻风吹过,将她身上的白色纱裙向前吹去。她立刻按住自己的裙摆,抬腿一脚踹在了夏北风的肩膀上。 “我这次是真的没看到……”夏北风歪头看着自己的肩膀,小声的抱怨着:“你轻点呀,我这边的肩膀前段时间刚刚受过伤。” “呀,小北你伤哪了,让我看看!“那少女说着直接跳到了地上,伸手就想去扒夏北风的衣服。 夏北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衣领,向后退了两步。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再看了。” 那少女十分失望的瘪了下嘴,回头去看正站在树边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的叶白羽,委委屈屈的告状:“阿羽,你看小北又骗我。” “他骗你不是常态吗,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信,这才是让我震惊的地方。”叶白羽说话间将手从树上放下,回头看着那少女,痛心疾首的对她说道:“跟了你英明神武的主人我这么多年,居然还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你的智商到底有没有长进啊!” 那少女闻言瞪了一下眼睛,伸出两只手臂在空气中挥动了两下,向上一跳,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只白鹰。冲着叶白羽的头上就飞了过去。 叶白羽挥了挥手,就将那白鹰拍到一边,向夏北风走来。 “我还是要亲自去找一下那家伙,你就在这等着吧。”他说着低头从自己道袍的袖子里摸出了个比砖头还大点的东西,扔给夏北风“之前一直有人在,这玩意不好拿出来。先借给你防身用,回头记得还给我。” 夏北风掂了掂手里封的严严实实的盒子的重量,抬头疑惑的看着叶白羽。 “这玩意……是违规的吧,你怎么弄来的。” “嘘……”叶白羽将食指输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的对夏北风说道:“所以告诉你记得还给我,也小心别被人看到了。” 夏北风点点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微笑了一下。 那眼神似乎在怀念什么。 过了一会,他又抬头向叶白羽问道:“师父,你不是总说什么东西都不如手里的刀听话吗,怎么什么时候改变信仰了?” “怎么可能!只有这点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叶白羽看着夏北风的脸激动的反驳了一句,然后又解释道:“我不是看你太可怜了,就拿来给你摸两下过瘾的嘛!” “那就谢谢师父了!”夏北风说着还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着叶白羽鞠了个躬,十分感慨的说道:“说真的,我很少看见你这么像个师父的时候。” “你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叶白羽笑骂了一句。 他说这话的语气虽然状似严厉,眼里倒是带着笑的看了夏北风一眼。然后才转头向头顶黑乎乎的树冠方向问道:“我要去找个人谈谈心,聊聊人生,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要。我在这跟小北一起玩儿。”那少女飘忽的声音从树冠中的某处传来,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让人搞不清她到底在身在哪儿。 “也行吧,小北你就在这跟麻雀一起玩吧。”叶白羽说着便背着手,抬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走的时候还朝身后挥了几下手,说了一句“我走了!你俩可乱跑,也别打架!” 师父你到底以为我今年多大了啊,还怕我跟她打架! 夏北风看着叶白羽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轻轻的“啧”了一声,抬头向上方喊道:“我说,麻雀大小姐,你下来吧,我来陪你玩。” “你先道歉。”那名叫麻雀的少女从树叶中伸出了一只手,食指正好指在夏北风的眉心,慢悠悠的说道:“为了你刚刚骗我的事情道歉。” 夏北风从善如流的说了声对不起,还十分诚恳的对着面前的手臂低了一下头。 麻雀立刻笑着从树上跳了下来,屈膝坐在夏北风的身边,眨着眼睛看着他。 夏北风也靠着树干坐下,点了根烟。 天上没有星星。 他们俩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并肩坐在夜色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安静的夜风拂过麻雀的发梢,将它带到了夏北风的手臂上。 夏北风低头看着手臂上挂着的那一缕卷发,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身边有个小姑娘都是好事。 更何况这小姑娘长的还这么好看。 不管这个小姑娘是真正的小姑娘,还是个看起来是个小姑娘的老怪物。 怎么样都比身边跟着个大男人好多了。 他这么想着,抬手在麻雀的头顶上摸了一下,在看到麻雀回头看他的时候笑着问道:“我前段时间听说了点关于我师父的八卦,你有兴趣吗?” “阿羽他能有什么八卦呀!”麻雀疑惑的歪头看着夏北风“你是想说他老婆死了之后,他一百多年没有……啊不是……是一百多年都在清心寡欲修身养性的事吗?” “还有这事?”夏北风惊讶的看着麻雀,愣了一下,才接着追问道:“这么说我还真有个师娘啊,我还以为他一生下来就是这么个鬼见愁的大妖怪呢!我师娘长什么样啊?” 怪不得师父您老人家法力高深鬼神让路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夏北风一下子恍然大悟。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麻雀抱着腿,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郁闷的说道:“不过阿羽应该确实是个情种吧,我听说他以前是个挺正经顾家的人呢,死了老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怎么样……是不是没法想象他正经顾家的时候什么样?” 夏北风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我也想象不到。”麻雀一本正经的告诉夏北风“阿羽他就是个混世魔王,也就是对老婆好点,其他的什么优点都没有。” 夏北风继续点头,除了赞同之外他想不到任何意见。 “啊,不过……我前段时间遇到个带小孩的女鬼……”夏北风抽了一口烟,整理了一下语言,才接着说道:“那个女鬼说他的孩子是叶白羽的,还说他俩爱的死去活来,只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在骗你,而且编的太离谱了,一点儿边都没有。”麻雀十分确定的说道:“阿羽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我也这么觉得。”夏北风应和了一句,便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树叶,开始发呆。 这已经不算自欺欺人了……应该叫自欺欺鬼吧。 那女人到死了之后,还坚持说着自己的孩子是和自己所爱的人生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如果初见之后处处都是错,为什么还一定要那么执着呢? 明明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看客却把自己当成了戏子……大概也只是因为那个初见太过于难忘吧。 夏北风抬起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眼前一边烟雾,无声的叹了口气。 “啊,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麻雀忽然拍了下手,看这夏北风说道:“是不是一家姓蒋的……小老婆跟女儿一天生日的。” 夏北风轻轻的“嗯”了一声,低下头看着麻雀。 “他们家那个男人太不是东西了……”麻雀神神秘秘的看着夏北风,问道:“想不想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 “你想说就说吧。”夏北风无所谓的答道。 麻雀再一次瘪了一下嘴,失落的低下头。 “不过,不管你说不说我都会陪你玩的呀。”夏北风笑眯眯的摸了一下麻雀的头,温柔的说道:“明明是陪你玩比较重要,说什么老男人怎么死的多扫兴啊。” 麻雀听了这话又开心了,眼睛立刻笑的弯弯的。 她抬起双手拍了一下,两手分开时中间出现了一截白色的棉线。 “小北,我们来玩翻花绳吧。” 夏北风看着那根棉线,眉毛微微的挑了一下。 这位姑奶奶……请问你记得你今年多大了吗? 现在小学生都不玩翻花绳了啊! 你活了这么多年,人生的乐趣还是只有翻花绳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但夏北风还是微笑着点点头,伸出小指去勾上了麻雀两手之间的棉线。 他们俩坐在树林里玩了一会,夏北风始终耐着性子陪麻雀玩着这种无聊枯燥的游戏,麻雀倒是先不耐烦了。 “啊!不玩了!”麻雀将手里的棉线一扔,抬头看这夏北风,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神色。 “小北,你能不能给我……”她话说到一般忽然愣住了,转头向夏北风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充满戒备的站起身来。 “有人来了。” 麻雀轻声的说道。 ************************************************************* 本章六千字,晚上可能还有一张三千左右…… 会很晚,不要等 应该算爆发了吧…… 而且妹子也出现了…… 正文 第十四章 岳瑶 麻雀说完这句话,转了个身,一抬手就变身为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留下夏北风一个人坐在阴森森的树林里,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气发呆。 麻雀飞走之前裙角扫过他手臂的触感还未彻底消失,但人确实已经飞走了。 背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沙啦沙啦”的,就像有人放轻了脚步踩在落叶上一样。 夏北风顺手将烟头在树干上摁灭,闭着眼睛听了一会背后传来的声音。 女性。体重五十公斤左右。脚步虚浮。呼吸急促。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距离又近了些,然后停顿了一会,才继续前进。 她在害怕。 对森林里路况不熟。 而且身体应该不算太好。 心里素质大概就更挺差了。 现在是想小心的接近我,只是还不知道是想防备还是想进攻。 应该没什么危险性。 还有,最好是个美女。 夏北风在心里将这些事捋了一遍,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又一次停下了。 这一次背后那人停下的时间又长了些。 夏北风隐约能听到她几次抬腿想向前走,最后又放弃的声音。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主动地回过头去。 他身后果然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见到他回头,立刻一脸惊恐的退后了半步,高高的举起了自己右手上的一块石头。 夏北风友善的冲着那女人笑了一下。 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身上似乎穿着一件夏天穿的睡裙的,脏的几乎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脸上也满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污迹,看不清楚五官眉目,单看轮廓似乎还挺好看的。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一缕一缕的打着结,仔细分辨一下才能发现那头发原本应该是卷发。 如果把刚刚穿着白裙子装鬼玩的麻雀跟她对比一下,这个明显的活人倒是更像鬼。 而且还是那种死在大街上的流浪人。 那女人看到夏北风笑了一下,立刻又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两只手一起紧紧的握着那块石头,举得高高的,又后退了半步。 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夏北风可以肯定,那脏兮兮的污迹下隐藏着的一定是一张惊恐又胆怯的脸。 她的眼中充满了防备还有不安。 但她还非要逞强,摆出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 夏北风摇摇头,站起身来。 那女人见状立刻快速的后退了几步,看动作似乎是想直接转身逃跑。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转身,她竟自己脚下不稳,先扭了一下,然后直接歪倒坐在了地上。 她手中的石头也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女人刚开始跌倒的时候楞了一下,直到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是,才如梦初醒般的对着夏北风尖声喊道:“你不要过来!” 她说着便重新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单手高高的举着,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又哀求似得对夏北风说道:“求求你救救我。 夏北风见她这动作,轻轻的皱了下眉,特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那女人立刻向后缩瑟了一下,将自己的肚子护的更紧了。 夏北风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 那女人立刻握紧了手中的石头,高喊道:“你不要过来,再向前走一步我就打死你!” 她这时正坐在地上,手里只有一块看着挺大,但实际上应该不怎么结实的岩石。一边大声喊着“不要过来”一边又哀求夏北风能够“救救她”。 你想让我救你,又不让我过去。 那么,请问我不过去应该怎么救你? 夏北风想了一会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的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可能是因为这姑娘逻辑混乱脑子又不清楚,最后触发了十分可怕的影响身边的人都跟着她一起掉智商负面buff吧。 连夏北风一时间都只是看着她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举着石头恐吓他,完全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于是他只好径直的走到那女人面前,蹲下去看她。 那女人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有点懵。直到看到他已经来到了面前,又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石头,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虚张声势的狠狠瞪着他。 “你没事吧。”夏北风说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尽量让自己看着友好无害一些。 那女人眼睛转了转,忽然张嘴向他手上咬去。 夏北风无奈的收回手,低头看着她。 那女人也梗着脖子瞪着他,至少气势上好像还没输。 林子中忽然刮过了一阵邪风,吹过树叶风起的时候带起了一溜儿尖锐的响声。 那女人听见这声音立刻惊恐的左右看了看,坐在地上又向后蹭了蹭。 两人头顶的树叶中也发出了些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树叶中扑腾着。那声音越来越响,听着好像即将要向两人的头顶落下来。 那女人一下子听到这声音,捂住耳朵发出了一声尖叫,竟直接从地上跳起来,直接扑到了夏北风的怀里。 “没事了……”夏北风抬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小孩一般小声的在她耳边安慰道:“没事没事。就是风而已……你别哭啊。” 那女人本来只是靠在夏北风身上,身体微微的颤抖。听到这话之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放声大哭。 夏北风只好又拍了几下她的后背,权当安慰。然后就收回了手,任由那女人靠在他身上哭个没完。 他抬着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树冠,冲着上方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一只素白的小手从繁茂的树叶中伸出来,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又无声的缩回了树冠中。 夏北风低着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那女人。 她大概是真哭,只是这么一小会,夏北风就感觉到了自己肩上湿了一大片。而那女人,现在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嗓子都有些破音了。 她身上那件脏兮兮的睡衣上正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夏北风看着她身上那些深色的污迹,皱了下眉。 虽说这女人在林子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如果一直不洗澡身上有点味道好像也不奇怪。但她衣服上的味道,总觉得有点诡异…… 那女人哭了一会,忽然又用力的推开了夏北风,后退了两步,充满防备的看着他。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那女人飞快的抛出了三个问题,然后抱着手里等着夏北风的回答。 夏北风惊讶的瞪了下眼睛。 这位小姐,你不觉得这几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比较合适吗? 然而最后他还是老实回答了那女人的问题。 “我叫夏北风,现在着这里等我一个朋友,他是……嗯……那个……”夏北风长出了口气,微笑着冲那女人伸出手,继续说道:“我暂时对你没什么想法。但是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有床有热水的地方,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这点我大概能帮到你。” 那女人低着头看着夏北风的手,犹豫了半晌,才试探着伸出手。飞快的握了一下,就立刻缩回去。 “岳瑶。”那女人嘴巴里吐出两个字,便转过头去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不再说话了。 “你要不要穿件衣服?”夏北风说着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向了岳瑶“今天晚上还挺冷的。” 其实现在的温度也不算太冷,但是穿着短袖睡裙肯定是不行的。比如这位岳瑶小姐,就站在夜风中,身体一直在微微的发抖。 岳瑶接过衣服,裹在了自己身上,小声的对夏北风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又不说话了。 夏北风纠结的看着她。 这位姑娘你就非要我主动开口不然你不说话是吗? 可是你现在这个状态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一旦说了一句你不喜欢听的你再拿石头砸我怎么办? 虽然你那个石头其实挺脆的,大概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夏北风心里这么烦恼着,干脆重新坐到了树底下,摸出根烟,抬头向岳瑶问道:“介意吗?” 岳瑶坚定的点了点头,看着烟的眼神中写满了嫌弃。 夏北风只好把烟收回去,摸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岳瑶安静的站在一边,时不时就紧张的看看四周,就像受了惊的小动物。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夏北风先开口说话了。 “你要不要过来坐下?”夏北风头也不抬的玩着手机,轻声的对岳瑶说道:“等一会我朋友回来了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走。” 岳瑶想了一会,才一点点的凑近夏北风,在他身边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用身上的外套将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脸,充满戒备的看着夏北风玩游戏。 看了一会之后,岳瑶忽然开口说道:“我走不了的。等你的朋友来了你们也快点走吧,以后不要在夜里进山了……不,是以后都不要进这山里了。” “啊……为什么呀?”夏北风依旧低头玩着手机,十分敷衍的问了一句。 “我在这山里呆了一个月了,一直出不去。”岳瑶说着紧张的环视了一圈,才十分严肃的对夏北风说道::“因为这里有鬼!” “哦。” 夏北风将最后一行格子消掉之后,才关上了手机屏幕,转头看着岳瑶。 “所以呢?” “有鬼啊。”岳瑶惊讶睁大了眼睛,看着夏北风,向他问道:“你居然不害怕?” 这位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你一开始出现的状态跟鬼也差不了多少了吗? 说真的其实一眼看上去倒是你比较可怕。 当然这话夏北风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他在脑子里预演了几次应该如何开口,岳瑶又会作何反应,最终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结果。 说起来这事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岳瑶这姑娘做事实在是没头没脑,根本猜不透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想到最后,夏北风也只能挑个最普通的问题问了。 “你说的那个鬼长什么样?”夏北风这样问道。 “长的跟我一样。”岳瑶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呃……” 姑娘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就是鬼算了,这种迂回算什么啊! 要不是之前麻雀说过“有人来了”那句话,现在夏北风没准真的能想都不想的直接给岳瑶一巴掌,直接把她打翻,再仔细看看她究竟是人是鬼。 麻雀的判断应该不会有什么错。所以面前岳瑶就算是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是个人这点应该是确定无误的。 但是精神上有点问题也是肯定的。 夏北风又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特别多,估计过不了几天白头发都要愁出来了。 “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个跟你长得一样的一个鬼,把你困在这里,不让你走,但是也不杀你,留着你玩是吗?” 岳瑶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认真。 “那,你觉得……” 夏北风看着岳瑶聚精会神听他说话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十分艰难的将这句话说完:“你觉得,这个长得跟你一样的鬼她想做什么呢?” 岳瑶立刻激动了起来。 “你听过一个鬼故事吗?”岳瑶对着夏北风问道,却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一个女人出租房子,遇到了一个长得跟她很像的房客。她觉得两个人很投缘,就对房客特别好,房客也对房东很好。可是渐渐地,很多认识房东的人都会把她跟房客搞混,最后连房东的男朋友都会把两个人认错。终于有一天,房东发现自己的存在似乎完全被房客取代了,就去问房客到底怎么回事,那房客说……” 岳瑶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她大喘了一口气,看这夏北风,似乎是在期待他主动追问接下去的故事。 “后来,那个房客说,她不是人,是来找替身的孤魂野鬼。然后房东就彻底被房客替代了,房东变成了在街上找替身的孤魂野鬼,又去别人家租房子去了。”夏北风十分敷衍的将她那故事的结局讲完,困扰的看着岳瑶“你是想告诉我,那个长得跟你一样女鬼把你困在这,是为了替代你人生。是这样吗?” 岳瑶下意识的点点头,显然是对夏北风说的话感到十分震惊。 夏北风善意的冲她笑了一下,心道:这么老套的鬼故事就不要再讲出来了好吗,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会被这种故事吓到啊! 不过,不论在心里怎么吐槽,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是要正常的进行下去的。 “岳瑶小姐,你想过没有。”夏北风正色道:“那个女鬼想要代替你为什么要把你困在这个山里,还养着你。你如果说她要等彻底替代你之后再杀你的话,那她早就可以杀了,因为这山里根本没有别人,更没有你认识的人。她只要把你干掉,然后随便哪个山沟里一扔,毁尸灭迹。然后从山里出去说她是你,不是更容易吗?” 岳瑶低下头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女鬼肯定是想杀了我的。”岳瑶又一次抬头直视着夏北风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她肯定想杀我,就算是不是为了代替我,也肯定有什么别的目的,等她目的达到了,就回来杀我了。” 一个小姑娘,二十来岁的,长得还挺好看的,怎么想事就不带脑子呢? 夏北风觉得自己听完岳瑶这番话也有点逻辑混乱了,只好闭上嘴,安静的看着她。 岳瑶见他没说话,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也要小心点,那个鬼可能会来害你的。” 夏北风无言的抬头看了一样头顶的树叶。 那树叶深处一只小手向他挥了挥。 “啊,对了。”夏北风忽然又想到了件事,转头向岳瑶问道:”你这段时间都吃的什么东西啊?” “那个女鬼会给我带的吃的,什么饼干面包方便面的,都是垃圾食品。”岳瑶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嫌弃的表情“一点蔬菜水果都没有,我在家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 不。 我倒是觉得你这种情况有吃有喝已经很不错了,你为什么还要挑三拣四。 你这么说,就不怕那女鬼一巴掌把你打死吗? 夏北风心想。 还有啊,你这种情况我们一般都会认为是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养着第一人格。 第一人格可能还有被害妄想症,整天幻想着第二人格要来杀掉自己。 要不是之前见到你前男友那个惨样,我是肯定不会相信你说的有鬼这种话的。 想起何明,夏北风倒是联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是为什么跑这个荒郊野岭来的啊?有人欺负你了?”夏北风再一次耐心的向岳瑶问道。 “我原本是来找我男朋友的,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装在了棺材里埋起来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后来被那个女鬼挖出来了,之后那个女鬼就每天跟着我,哪也不准我去……”岳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跟蚊子哼哼差不多了。 夏北风耐心的看着岳瑶,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啊,我男朋友一定一直在找我。”岳瑶忽然大声的喊了一句。 夏北风先是被她着突如其来的话惊了一下。接着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她的男朋友何明已经死了的消息。 而且,据我所知,就算是他还没死的时候,看起来也不像是很担心你的样子啊! 夏北风同情的看着岳瑶,终于还是决定不说。 “已经一个月了,他一定很担心我……”岳瑶有喃喃自语般的说了一句话,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夏北风只好再次伸手轻轻的拍了几下她的后背,轻声的安慰道:“你别哭了,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岳瑶将脸埋在手心里,使劲的摇了摇头。 “你帮不了我的,我也不想害了你,所以你还是自己快点走吧。到时候如果那个女鬼回来了,说不定你还会把自己的命搭上。” 她这话说的十分坚定,却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显得倔强又脆弱。 她这幅样子,大概是个男人看到女人说这种话都不会把她扔在这不管…… 虽然她脑子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在见到岳瑶之前,夏北风一起很奇怪为什么像何明那种人还能一边睡着嫂子,一边谈着恋爱,女朋友还是个大学生。 看到岳瑶之后,他倒是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他现在只想问岳瑶一句,姑娘你是怎么成功的活这么大还没被人卖了,也没被打死的啊! 或者说,姑娘你是怎么活到了这么大才被人卖了的啊! 岳瑶哭了一会,又抬头起来,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话。 “你快走吧,一会那个女鬼就要回来了。” “我刚刚告诉过你的,我还要在这等人。”夏北风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说那个女鬼一直跟着你,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不知道。”岳瑶摇摇头,皱着眉迟疑的说道:“她之前都是整天跟着我的,今天下午忽然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连晚饭都没给我带。” 夏北风抬头思考了一下,在身上翻了一通,找到了两块小包装的饼干,递给了岳瑶。 “没吃晚饭的话,你要不要,先垫垫?” 岳瑶接过那两块饼干,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就撕开饼干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她吃的小心翼翼,甚至连掉到外套上的饼干渣都都能捡起来重新放回嘴里,看起来确实是饿极了。 但却一直没有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动作一直很优雅。 夏北风正坐在一边看着岳瑶吃东西,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他回过头去,看到麻雀正趴在树上,露出一张小脸,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会。又气势汹汹的向他摆着口型:“我也要!” 夏北风朝她笑了一下,低头摸索了一会,从地上捡起了一颗青色的小果子,回手扔还给麻雀。 麻雀歪头躲过了那颗果子,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将头缩了回去。 应该是生气了。 夏北风等岳瑶把那两块饼干吃完,又慢悠悠的开口问道:“我说,岳瑶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岳瑶疑惑的看着他。 “会不会是你男朋友想跟你分手,才把你弄进棺材里埋了的。” “不会的!”岳瑶听见这话立刻激动的大声反驳道:“我跟何明感情特别好,他还说过非我不娶,他父母也很喜欢我!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可能是骗你的吧。”夏北风看着岳瑶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我怎么觉得男人骗女人都会这么说……只爱你一个呀,非你不娶啊什么的。” “何明才不是那种人呢,他说的都是真的!”岳瑶干脆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瞪着夏北风,十分严肃的对他说道:“何明是我见过最朴实的人了,只有像你们这长得好看又花言巧语的人才会瞎承诺骗女生,何明是永远不会骗我的!” 她说完这话,就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还给了夏北风。 “而且我们……” 她这个而且只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下去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夏北风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忽然感到自己十分的冤枉。 他看着岳瑶,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出现了各种念头:姑娘,你知道吗? 虽然经常有人说我是人渣什么的,因为种种原因我也确实不好否认。 但是我可从来没跟小姑娘说过“我一定会跟你结婚”“我只爱你一个人”这种鬼话。 别的事也就算了,感情方面做不到就不随便承诺可是我的原则! 而且,姑娘你男朋友肯定没告诉过你他跟他嫂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吧。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男朋友是个朴实的人啊! 他郁闷的想了一会,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的外套卷了两下,拎在手里,站了起来。 岳瑶的身后,一个穿个宽大袍子的身影渐渐的走近他们二人。 请输入正文 正文 第十五章 双生 “见到人了吗?”夏北风向那边问道。 岳瑶听到这话,立刻警惕的回过头去,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人影。 叶白羽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从深沉的夜幕中渐渐走近,与站在那儿的两人擦身而过。 岳瑶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他走过夏北风的身边,脚步也没有停下,只是歪头看了他一眼,对着他摇了摇头。 “没见到,先走吧。” 说话间,叶白羽已经大步走出了好几米。至于站在夏北风身边脏兮兮的岳瑶,对他来说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夏北风拎着自己的衣服跟上叶白羽,回头看到岳瑶还愣在原地没动,便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走。 岳瑶迷茫的跟着他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用力的甩着自己的手臂,想让夏北风松手。 “你放手!” 夏北风握着岳瑶的手腕的手上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也不是她能轻易甩脱的。 岳瑶甩了几下,没能成功,就大声的冲着夏北风喊道:“我不能跟你们走的!” 她这话说完,夏北风还没开口,叶白羽倒是先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只是那么斜着眼睛看了岳瑶一眼,岳瑶便将自己剩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出声了。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岳瑶,又看了一眼前面的衣袂飘飘大步流星的背影,暗自感叹了一句。 果然我还是脾气太好了,要是凶一点说不定什么麻烦事都没有了。 “你遇到什么东西了?”夏北风跟在叶白羽后面走了一会,忽然开口向他问道。 “一群畜生而已。”叶白羽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袖,微微的皱了下眉,伸出手指在袖口上弹了一下。 “正主不知道藏在哪不出来,放了一堆小喽罗出来闹我。” 那他青灰色的道袍乍一看没什么问题,跟白天没什么两样。仔细看的话,倒是能发现上面有许多细小的飞溅状痕迹。 红色的。 夏北风跟在后面无奈的耸了耸肩,再也不说话了。 也不知道叶白羽刚刚跟什么玩意打了一架,弄得一身血先不说。看他现在表情估计应该是费了半天的劲,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回头又不知道要抓那个倒霉蛋出气。 夏北风正想着事情,就感觉身后的岳瑶轻轻的拽了两下他的手,示意他回头。 他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岳瑶。 “你这个朋友好奇怪啊。”岳瑶小声的对夏北风说道:“感觉他特别吓人。” 夏北风懒得理她,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山下走去。 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岳瑶的话,毕竟岳瑶觉得别人奇怪这事已经很奇怪了。 明明她自己才是最奇怪最吓人的一个。 他们三人一路这时下山,倒是比之前两人上山的速度又要快了很多。尽管天已经黑的可以算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还带着一个走了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的岳瑶。但有个叶白羽在前面带路,也只是一小会儿,他们就已经走出了树林,离山脚下的村庄不远了。 至于岳瑶所说的,一直跟着她不让她走的女鬼,从头到尾连根头发丝都没漏出来过。 夏北风离开树林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十点二十三分。 山下的村庄里,大部分的人家已经睡了。但还有零星的几点灯光亮着,宛如几颗细碎的夜光石,为山上的人指示着方向。 夏北风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看到苏阳住的屋子灯还在亮着。也不知是为了等他们两个人,还是本来就有事,忙到现在的。 从山脚到村庄还有一小段距离,而这一小段距离正好就是个坟场。 深夜、荒郊野外、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坟场、来路不明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杀人案。 多么完美的一个鬼故事背景啊! 不发生点什么事简直对不起这个设定! 也许是因为这么走着实在太无聊,或者是因为走在前面的叶白羽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低气压实在是让人太过压抑。 夏北风从踏进那个坟场第一步开始胡思乱想,几分钟的时间就在脑子里编纂出了好几个风格不一的鬼故事。 当他正想着千年女鬼将爱人的心脏挖出来,炖成一锅汤天天喝的时候,忽然心里没由来的一惊。 刹那间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来了。”夏北风轻声的说了一句。 叶白羽也停下了脚步,轻轻的点了下头。 岳瑶虽然没什么感觉——主要是因为她在走进坟场之后就开始草木皆兵,早已经把自己吓个半死。在这个时候看到两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直接尖叫了一声。 那坟场里本来盘旋着星星点点的流萤,黄绿色的光芒闪闪烁烁,悠闲的飞着。 岳瑶这一喊,倒是把原本的亮光给吓的无影无踪。 “我日!”叶白羽暗自骂了一句,调整了一下表情,回头冲着岳瑶说了一句:“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叶白羽这次说话的语气虽然说不上太好,但也没怎么太凶。岳瑶却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脸直接哭了出来,一边掉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夏北风。抬手捂嘴,死活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若放在平时,夏北风说不定还有点心情去哄哄她。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就连向来做事走神,最擅长乱找重点的夏北风都没空理她了。 那坟场里的萤火虫躲到不知道哪里去之后,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四周明明只有排放不规律墓碑,和高矮起伏的坟包,安静的除了三人的呼吸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自然也没有其他的活物。 但夏北风不知为何总感觉到处都是不怀好意的窥视。 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似乎还是来自地下。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下,脚下的土地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叶白羽抬手拿起了自己背在背后的棍子,慢斯条理的解开了布条。 一把长刀缓缓的在叶白羽手中露出了它大致的形状。 这时,坟场中没缘由的平地起了一阵旋风。本来空无一物的土地上竟卷起了许多的白花花的纸钱,跟着那阵旋风在空中盘旋着。而且那纸钱越聚越多,大有要堆积成山再随风而去的架势。 旋风带着纸钱飞起,又从纸钱的缝隙中穿过,发出了一阵诡异的风声。 听着既像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声,又像一个男人恶意的奸笑。 总之就是听的人浑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的有些发冷。 夏北风身后一直哭的发抖的岳瑶这会儿又是一声尖叫。 似乎是被声音惊到了一般,半空中的旋风忽然又停止了,被风卷起的纸钱也纷纷扬扬的落下,发出来“哗啦啦”的碎响。 夏北风在心里想着姑奶奶你又怎么了?现在情况已经很诡异了,能不能别再作妖了! 然后回头去看岳瑶。 岳瑶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脚下,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她依旧保持着刚刚发出尖叫时的表情,张着嘴巴,却不再继续出声。 夏北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地底的黑泥中竟伸出一只和泥土颜色也差不了多少的黑手,正紧紧的攥着岳瑶的小腿,似乎连手指的陷进了岳瑶腿上的肉里。 岳瑶正在拼命的蹬腿试图将那只手甩掉。 那只手枯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跟鸡爪子也没什么差。食指上套着一个挺宽的金属圈,已经锈的不成样子。指甲虽然不长,指甲缝里却陷满了深色的湿土,还带着点可疑的动物皮毛。 夏北风一脚踩住了那只手的手腕,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只手的手腕应声而折。 夏北风听到骨折声音时,就感到脚下的手想往回缩。 于是他一边加大了力度,狠狠的踩住它,防止他缩回去。一边回头看叶白羽。 就在这短短一会功夫,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坟场里已经洒满了白色的纸钱。纸钱的下面,一只只大小不一,胖瘦各异的手正慢慢的伸出来。 粗略一看也有几十只,数量还在慢慢的增多。 可最应该管事的叶白羽却还在那慢悠悠的解着他刀上的布条,对周围地下伸出来的手统统视而不见。 那些手也像刻意回避他他一般,在他周围一米见方的地方干净的就好像他身上带着at立场一般。 别说手了,连张纸钱都不往他身边落。 “师父。” 夏北风喊了叶白羽一句,顺便狠狠的碾了一下脚下的手。把岳瑶拉到自己身边,就向叶白羽身边凑去。 那只手被夏北风松开后,迅速的缩回了地下。地上的泥土也眨眼间恢复了原状,一点也看不出来曾有什么东西从那里“长”出来过。 夏北风两步窜进了叶白羽身边的“真空”范围,回头看着坟场里越来越多的手臂,暗自松了一口气。 反正天塌下来有叶白羽先顶着,只要这人不倒,蹲在后面偷懒也无所谓。 夏北风这么想着,又去看了叶白羽一眼。 那货居然还在那解布条! “师父,你一把破刀到底是包了多少层啊!谁还能偷你那个破玩意不成。”夏北风对着叶白羽抱怨了一句,也没给他反驳的时间,直接继续问道:“你看这些东西应该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你还不知道吗?来问我?”叶白羽翻了个白眼,将最后一圈布条也解了下来,把那堆布条随手扔给了夏北风,将自己的长刀在手中转了两圈。 “我这玩意可是神器,当然有的是人惦记,不藏好怎么行!” 夏北风嫌弃的看了一眼叶白羽手中的刀,没搭这茬。 那把刀一米多长,形状与日本的武士刀比较接近。刀刃收在一个陈旧的刀鞘里,刀鞘上原本可能有些花纹,经过了许多年的时间,已经磨得看不清了。刀柄上也被一圈圈的麻布缠着,看不清原貌。 总之就是外形十分的廉价。 连五毛特效的武侠剧估计都懒得用这种东西。 “我当然知道怎么解决,但是但是一个一个的也太麻烦了。” 夏北风向叶白羽问道:“您老就没个什么大招之类的东西,能一下子全解决了吗?”。 叶白羽鄙夷的看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不对,依旧十分诚恳的看着叶白羽,眼中闪着“求知”的光芒。 地上的手越来越多,现在在数一下差不多有一百多只了。那些手伸出来也不知想做什么,只是胡乱的在虚空中抓着。除了地上的纸钱,和偶尔两只手凑的太近抓到对方之外,它们什么都没抓到。 时间就这么又过了一会。 那些从地上长出来的,黑漆漆的手臂,数量终于不再增加。而是渐渐开始缩小了包围圈,向三人靠近。 “小北。”叶白羽举起手中的长刀,对夏北风说了一句:“看好了,为师的火烧连营三千里。” 岳瑶听了这话立刻目不转睛的看着叶白羽手中的长刀,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北风在一边朝天翻了个白眼。 果然叶白羽举起刀也就是摆个架势而已,他刀都没出鞘,只是在虚空中随便的比划了几下,便又收了回来。 那几下看着动作倒是挺帅的,然而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地上的手臂甚至还离他们又近了些,最近的那一只手眼看着就要触到了叶白羽道袍的下摆。 叶白羽忽然将一直空着的右手向天空一伸,做了个撒东西的动作。 他手中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被他撒出去。 “去!” 叶白羽喊了一声,便收回了手,将自己的手缩回了衣袖里。 那只凑近叶白羽的手终于还是抓上了他的道袍下摆。 紧接着那手上就燃起一点颜色微妙的火苗。 只是不到半秒钟,它还没来得及缩回地下,就被那火苗烧成了灰烬,掉落在地面上。 三秒钟之后,岳瑶目瞪口呆的看着正片坟场上都燃起了半米多高青色火焰,火焰上方纠结着浓浓的黑烟,呼拉拉的随风飘散。 他们三人就站在那火中,却感受不到一点热气,身上也没占到一点儿和面。 岳瑶反而觉得有些冷,牙齿甚至不自主的开始打颤。 那火焰是随着地下的伸出的手蔓延开的,虽然燃烧的极其旺盛,却除了底下的手之外什么东西都没烧到。 地下伸出的手早在碰到火焰的第一时间就被烧的干干净净,可那火焰却不知为何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渐渐的已经燃起了一米多高。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火烧连营……”夏北风望着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的坟场,语气诡异的向叶白羽问道:“三千里?”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修辞手法叫做夸张。”叶白羽平静的回答道。 夏北风无奈的笑笑,继续看着那片火海,不再说话。 那场火烧的虽旺,倒也没有就势蔓延,始终在坟场这片范围燃烧着,火焰窜到一米多高之后,便不再继续加大。 但也不见它减小,只是将火势保持在一个规模,静静的燃烧着。 静静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叶白羽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似乎是在神游天外。 他的眼中映照着青色的火光,那光芒一跳一跳的,仿佛闪烁着的水光。 夏北风等了一会,始终不见那火焰熄灭,只好用手肘戳了叶白羽一下。 “差不多了吧。”他轻声的提醒叶白羽“你这一把火烧了多少人祖宗了都,再烧下去怕是连普通人都要被你烧没了。” 叶白羽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嘴唇飞快的动了几下。 刚刚还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连天空中的黑烟也一并消失了,那一片阴沉沉的天空甚至还在火焰消失之后短暂的出现了几颗星星。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那几颗星星又迅速的被乌云遮蔽,天空再一次恢复了那半死不活随时都能掉下来的德行。 岳瑶见火焰熄灭了,松了口气,正准备抬腿继续向前走,却被叶白羽伸手拦住了。 “小北。”叶白羽抬着手拦在岳瑶身前,低着头沉痛地说道:“我们好像搞出麻烦了。” 夏北风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 一个身姿妙曼的身影正穿过乱七八糟的墓碑坟堆,缓步向他们走来。 待那那女子走进了些,夏北风便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一身唐时女子的打扮,一头长发挽着个繁杂的发髻,一双赤红的眼睛,一张脸……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岳瑶。 岳瑶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便害怕的蹲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在手臂间,哭了起来。 夏北风又继续看着正在走来的那女子的脸。 “原来……你说有个长的跟你一样的女鬼这话是真的啊!”夏北风低头对岳瑶感叹了一句。 岳瑶发出了小声的抽泣,没说话。 叶白羽冲那女子拱拱手,朗声说道:“贫道不知这儿是姑娘的道场,竟一把火烧了姑娘的护家大阵,真是得罪了。” 他说完,便将手中的刀横在自己身前,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岳瑶,眼睛转了几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女子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笑着摇摇头。 她抬手指了指叶白羽和夏北风,先是冲他们摆了摆手,然后冲着村庄的方向伸了伸手,接着又指了指地上的岳瑶,收回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胸口。 “姑娘的意思是说……”叶白羽皱着眉迟疑了一会,向那女子问道:“放火的事你不追究,我们两个人也可以走,但是这个小姑娘你要留下,是吗?” 那女子继续微笑着点了点头,冲着叶白羽拱了拱手。 叶白羽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后退了半步,背在身后的右手对着夏北风比划了一个手势。 夏北风皱着眉看着叶白羽的手势,沉思了一会,才小声的说了一个字。 “好。” 那手势的意思是:不要管我,开打了就跑。 叶白羽微笑了一下,对着那女子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 他话说到这,就看见那女子原本微笑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阴森森的愤怒。 真的像女鬼一样。 叶白羽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尖利的口哨。 夏北风见状抓起岳瑶的一只手臂,向那女子的方向跑去。 一只白鹰从高高的天空俯冲而下,直接落在了那女子的脸上,两只爪子狠狠的向那女子的一双眼睛抓去,同时呼扇着翅膀挡住了那女子的视线。 此时夏北风正好拉着岳瑶与那女子擦身而过,向她身后村庄的方向跑去。 那女子发出了一声愤怒的长啸,似乎就想转身追着夏北风身后跑去。 白鹰在她转头的时候狠狠的扇了一下翅膀,正好打在了她的侧脸上,硬是将她的头打偏回来,迫使她看着眼前的对手。 “只是我,可是万万不能让你吃了她,成就那最后一步的。”叶白羽慢悠悠的将刚刚那没说完的半句话补充完整。 那女子暴怒的想要伸手去抓扑在自己脸上的白鹰,徒劳了几次,始终没有抓到那白鹰一根羽毛。 那白鹰每次看到她伸出手向上抓来,就直接飞到高空,只要她再想转头去追夏北风两人,那白鹰立刻落在她的脸上,挡住她的去路。 还专门抓眼睛,简直是阴损的没边了。 叶白羽笑着目送夏北风拉着岳瑶跑的没影了,才慢悠悠的喊了一声:“麻雀,可以了。” 那白鹰又拍着翅膀狠狠的给了那女子一个耳光,才用力的扇了两下翅膀,飞上了高空。 那女子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两人跑去的方向,转头看着叶白羽,张开了嘴。 她嘴巴开开合合的一会,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叶白羽始终耐心的看着那女子嘴的动作,看着就像是倾听她的话。 “这种事我也不想的。”叶白羽“打断”了那女子的话,朝她耸耸肩,笑了一下。 “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不想在这挡着你的路,但是你也不可能放弃那个女人吧……说起来她也确实是你的东西,但是你为什么去犯杀戒。” 那女子又张了张嘴,说了几句话。 “这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终究还是因为这件事跑到这来了,只能接着管下去了。” “话说回来,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差这么最后一步了。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去杀人呢?” 那女子歪了下头,似乎有点疑惑的又说了两句话。 “是啊,你杀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这时候杀几个人,最后算总账的时候这附近的山都能让被你连带着一起给夷平了……那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那女子苦笑了一下,表情哀伤的看着叶白羽,又说了一句话。 “嗯,可能吧。”叶白羽竟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你觉得在这遇到我是你的劫数。我还觉得今天在这遇到你,大概也是我的劫数吧……这种事其实无所谓的,就看最后谁能活下来了。” 那女子听了这话,脸上的哀怨一扫而空,表情坚定的看着叶白羽,伸出了一只手,又说了一句话。 “我也是呀。”叶白羽说着这话的时候是扳起了脸,但是眼睛里还是慢慢的笑意。 我也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也有一定要再见一面的人,所以我是不会死在这的。 所以…… 叶白羽抬起左手,将刀横在胸前,对着那女子扬了一下下巴。 “来吧。” 请输入正文 正文 第十六章 回返 夏北风叼着根烟,靠在自己的车门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岳瑶站在他的身边,几次想说话,在看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之后又闭上了嘴。 村口的路上闪过了一道手电光,与此同时夏北风手中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夏北风摁下了挂断,冲着那道手电光的方向挥了挥手。 拿手电的人应该是看到了他的动作,也将手电高高的举起来,挥舞了几下。 夏北风放下手机,拿下了嘴里的烟,转头对岳瑶说道:“你一会跟他走,我要回去。” “跟谁走?”岳瑶充满戒备的望着那道正在缓缓向他们靠近的手电光,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求的味道“那是什么人,我不跟他走行吗?” “他是个警察。”夏北风说着又冲着那边挥挥手,示意对方快一点。又转头看了岳瑶一眼。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岳瑶听到“警察”两个字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听到夏北风的问话之后爽快的对他摇了摇头。 苏阳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夏北风的面前,用手里的手电晃了一下夏北风的眼睛。 在发现了他身后的岳瑶之后,又开始用手电照着岳瑶的脸。 “你们怎么才回来……这小姑娘是谁?”苏阳说这话的时候专注的观察着岳瑶,就像能在她的脸上看出朵花来似的。 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上半身裹着一件警服,还踩着一双拖鞋,头发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说了几句话的时间就打了三个哈欠 “她就是岳瑶,何明那个失踪的前女友。”夏北风说着打开了自己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了一个汽油桶,又继续弯下腰翻找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对苏阳说道:“她遇到了点事,在山里呆了挺长时间的,精神可能不太好。一会你把她带回去,让她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问。” 苏阳点了点头,看着岳瑶那花猫一样的脸,对着她善意的微笑了一下。 岳瑶也挤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对着苏阳点了点头。 夏北风从后备箱里又拎出一个箱子,继续说道:“那就麻烦你把她带回去了。我还有点事,还要回那边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们俩,太晚了就先睡吧。” “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哪?啊对了,我也不是为了等你们,那个案子的资料还没整理完,我熬夜弄一下而已。”苏阳说道这里才发现有点不对劲,用手电照了照夏北风的身后,疑惑的问道:“叶道长呢?没回来?” “路上遇到了点小东西,我师父顺手去处理一下,让我先把这个拖油瓶送回来。” 夏北风说着将手中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堆东西,开始拼装起来。 “哦。”苏阳点点头,冲着岳瑶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那我就先走了。叶道长遇到那个东西……你们没问题吧。” “就是个小东西,我师父怕误伤才让我把她送回来的,没准我现在回去都解决了。”夏北风蹲在地上将手里的东西拼凑好,又低下头数着什么,同时还不忘提醒苏阳:“你们俩快点回去,别在路上瞎逛悠。回去之后就把门关上,别再开门了。我们没准动静能大点,你们听见了也别当回事。” 苏阳问道:“关上门就行了,不用贴个符纸什么的?” “不用,把门关好就行。”夏北风说着站起身来,冲着岳瑶笑了一下,转头对苏阳说道:“我师父在你们那个院子里放了东西。只要你不开门,一般的玩意都进不去。” “行,我知道了。”苏阳说着抓起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的岳瑶的手腕,冲着夏北风挥挥手“那我先走了,你们小心。” “嗯。” 夏北风小声的回答了一句,便拎着地上的汽油桶,转身向身后坟场的方向走去。他走了两步之后又忽然想起件事,转身喊了苏阳一声。 “哎,等下!” 苏阳本来也向着村子里走出几步了,听到这话又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几步窜到苏阳的身边,按住他的脑袋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苏阳听着听着猛地瞪了下眼睛,惊讶的看了岳瑶一眼。 岳瑶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夏北风说完,又拍了一下苏阳的肩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苏阳隐晦的看了一眼岳瑶的小腹,点了下头。 “那我走了啊。” 夏北风说着便转过身,大步的向坟场走去,头也没回走进了深黑的夜色中。 苏阳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转头对岳瑶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岳瑶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苏阳。 “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那个女鬼很厉害的,他们肯定打不过那个的!” 原来是个女鬼啊。 苏阳了然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岳瑶看到他点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根本什么都没想,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不行,我要去帮他们,不能让那个女鬼害了他们……我要去救他们!” 她说着就要挣脱开苏阳拉着她的手,想跟着夏北风一起去找叶白羽。 苏阳只好手上加劲,将她强行拖住。 “你去能帮上什么忙?我看你只能添乱吧!你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就是帮忙了你知道吗!“ “那个女鬼是冲我来的!”岳瑶大声的冲着苏阳吼道,一边吼还一边使劲的甩着手。 “我不能让别人替我去死……啊对了,你不是警察吗?你拿着枪跟我一起去吧!” 苏阳看着岳瑶期待的眼光,忽然就理解了夏北风之前说的“精神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这姑娘哪是精神不太好啊,这都快精神病了好吗? 且不说警察有枪能不能对付女鬼,姑娘你看我穿的这个样子像是带枪的样子吗? 而且你说你不能让别人替你去死,那你带着我去对付女鬼难道不是让我替你去死的意思吗? 苏阳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术业有专攻吧,这种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专业人士来好了。”他耐心的安抚着激动的岳瑶:“你看我虽然是个警察,但是法律也只能管活人是不是?这种鬼啊神啊什么的我哪能对付的了啊,况且我今天出门有点急,没带枪。” “我听说警察都是一身正气,鬼神让路的。”岳瑶继续期待的看着苏阳“说不定你一去那个女鬼就害怕了,然后就自己吓跑了,所以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姑奶奶,我可没有一身正气。硬要说的话我差不多是一身死气,没准还能被女鬼当成同类。 这个忙真的帮不了啊! 苏阳看着阴沉的天空,眨了眨眼睛。 “不好。”他低下头微笑的对岳瑶说“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想别的办法把你带回去。” 他笑着的时候还露出了两个洁白的牙齿,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并且说到做到,这话说完他就直接拖着岳瑶向他住的地方走去,完全不管岳瑶在他身后的哀求咒骂。 夏北风回到坟场附近,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找了个灌木丛蹲下,向那边张望着。 他看了一会,一直没找到叶白羽和那女子的身影。只是隐约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响声,提醒着他那两人还在附近不知何处打斗着。 有人在他头上小声的喊了一声:“小北。” 夏北风抬起头,就看到一道白影从天空直直的落下,落到了他的身侧。 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 “你先别过去,那玩意挺麻烦的。”麻雀凑在夏北风耳边对他说道:“阿羽现在跟她单挑可能有点悬,但是不打还不行。我们俩来想个阴招……先拖她几天。” 夏北风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麻雀拉着夏北风的手向旁边挪了两步,向着夏北风伸出手:“把东西给我,我给你加持个大祝福术。” 夏北风笑了一下,从兜里翻盒东西递给她。 麻雀接过那东西,皱了下眉头。 “我只能弄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事。“夏北风蹲在一边看着麻雀在那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沉默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个快要成型的旱魃。”麻雀说着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俏皮的歪了一下头“看样子大限就是这几天了,所以才这么麻烦。” 夏北风了然的挑了挑眉。 像这种自行修炼的精怪之类的东西,虽说寿命漫长,但终究还是有尽头的。只不过它们与人不同,大限将至时还有一搏之力,若是能熬过那时的劫数,便可以更进一步,再活个成百上千年。 而像僵尸这种东西便更加的奇怪了,按说它们本身就是死物,应该没有“活着”这一说。但它们其实也算是精怪的一种——尸体修炼而成的精怪。 所以大限将至时的劫数便比起其他的东西更为恐怖。 要不然怎么听过的狐仙蛇仙猫妖耗子精什么的不少,旱魃这玩意却几百年难得见到一个呢? “我师父说的要出世的大妖怪,就是这东西吗?”夏北风想了一会,又向麻雀问道。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阿羽没跟我说过。”麻雀将手里的东西递还给夏北风,干脆坐在了地上,仰着头看着天空。 “如果那东西过了这道劫数,我们倒是好对付。怕就怕她来个破釜沉舟,打急了直接将雷火引下来…… 正文 第十七章 刀枪 环佩琳琅碎光摇,锦袖流光声振振。 刀光离鞘纷如雪,半道寒芒万点星。 叶白羽看着眼前的宫装女子,暗自将手中的刀又握紧了些,朝她笑了一下。 他那把刀看着倒是跟他那灰扑扑的刀鞘挺配的,刀神上面布满了锈迹,除了刀刃雪亮,剩下的地方看着就像一堆废铁。 但若仔细观察,又会感觉那隐藏在斑驳的锈迹下的刀身上似乎带着些细密且有规律的纹路。可要是真的想去看清那锈迹下的刀身,却会发现这就是一把破破烂烂的锈刀,根本没有纹路图案这回事。 叶白羽冲着那女子扬了扬下巴,脸上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用刀砍僵尸,其实效果并不算好。 他们两个已经打了半个小时了,却一直也没有谁占到便宜。双方过招时都是一触即退,互相试探,这么久了,竟始终没有谁受伤。 叶白羽始终将手中的刀玩的滴水不漏,脚下步法又十分诡异,明明一个大活人,竟能如鬼魅一般,一抬腿就出现在了一个诡异的地方,正巧能挡住那女子的去路,动作身形快的都能晃出残影。而那女子常常一扑过去,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摸到,人就跑了。但只要她略微停顿动作,角度刁钻的刀光就纷至沓来,逼得她不得不全神贯注的一一以应对。 更可气的是这人竟然还时不时的抬手甩几个火花出来。虽说那火苗不大,离手一会儿也就灭了,但当做干扰倒是十分成功。 没什么卵用,但是及其的烦人,搞得那女子心里始终握着一把火。但真想发作时,不论怎么用力都只能扑个空。 于是她就更窝火了,连带着动作都要粗暴几分。 早已没了刚出现是那种温婉柔和冷静自若的模样。 她倒是没叶白羽这么多花样的招式。只是仗着自己结实,一直就是在硬碰硬,不躲不闪,空手接白刃。 她的手指每每与刀尖碰撞时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她那手指不是肉做的,而是质地极其坚硬的石头一般。 叶白羽抬手蹭了一下额头,将一滴即将掉落到眼睛里的汗水抹去,又一次抬手出刀。 他刀尖自下而上向那女子的胸前挑去,同时藏在背后的右手飞快的动了几下。 几簇青色的火苗迅速的在那女子面前漂浮起来,在她的眼前四处乱飞。就像几只刚学会飞行的雏鸟一般,飞的及其笨拙,但却十分活泼,又没什么章法,只能让人看了心烦意乱。 那女子愤怒的挥了一下衣袖,将那几簇火苗从面前扫开,堪堪伸出手指在叶白羽的刀刃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她的指尖与叶白羽的刀刃相撞,发出了一声“铮”的一声,十分清脆悦耳。 刀刃上甚至迸出了一点儿火花。 火苗沾到了她身上的丝绸衣料,也没有就势燃烧起来,反而迅速的熄灭了,连一点火星都没有留下。 叶白羽大步的后退了一下,将袖子在那女子眼前挥了一下。同时翻转手腕,将刀在手中转了一圈,才将那女子弹在刀刃上那一下的冲击力卸去。 那女子抬手,从空中抓住了一个东西,摊开手掌低头看了一眼。 她手心里的东西是一枚沈红色的核桃,应该是常年被人摩挲着,纹路已经磨得光滑发亮。 叶白羽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将刀换到了右手,左手藏到身后轻轻的晃动了几下。 那女子手上的力气不小,身体又硬的可以,叶白羽看着没事人一样,实际上他的胳膊早在刚开打不久就被刀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震的发麻,只能尽量自己抽空活动下手腕,保证动作不乱,强撑着继续打下去。 那女子将手一握,再一次五指张开的时候,许多细小的粉末从她手心落下,无声的落在了地上。 那可是老子盘了八年的核桃啊! 还是徒弟给我买的! 叶白羽心疼的看着她手中落下的粉末,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口滴血的声音。 他从背后将刀重新换回了左手,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打架吧?”叶白羽微笑的对着那女子说道:“你看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随便打打意思一下就散了吧。” 那女子冷笑了一下,向前一步。 他们二人之间本有两三米的距离,那女子只是一抬腿,便直接出现在了叶白羽的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冲着他的眼睛伸出了一只手。 叶白羽抬手,刀刃擦着自己的鼻尖划过,将那女子的手又一次挡了下去。 他手上动作不断,将那女子的手磕开之后,直接将刀向前送了一下,冲着那女子的丹田捅去。 那女子侧身躲开,抬腿踢向了叶白羽握着刀的手。 叶白羽这次倒是站着没动。似乎完全不在意即将踢中自己的腿,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那女子,手上的刀继续向前送去。 就在那女子的脚尖刚刚碰到叶白羽的手腕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段藤蔓,迅速的缠住了她的脚踝,将她一条腿吊在半空。 叶白羽一刀捅进了那女子的身体。停顿了一会之后,慢斯条理的收回刀,对着那女子点点头。 那一小截嫩绿的藤蔓紧紧的绕在那女子的脚踝上,还在不断的向她的小腿上生长蔓延。 她试图收回腿,谁知那藤蔓虽然看着纤细脆弱,似乎风一吹就能被折断,实际上却无比的坚韧。任凭她怎么用力,那比钢丝粗不了多少的藤蔓就是死死的缠在她的腿上,不仅没松没断,反而越缠越紧了。 倒也不是说那藤蔓一点事都没有,相反所有死死缠在女子腿上的藤蔓枝条,只要是与那女子身体接触的地方,就开始根部一点点的开始变黑,嫩绿的叶子也迅速的卷边发黑,直至枯萎,干巴巴的飘落在地上,一触碰到地面,就碎成了细小的粉末。 即使这样,它依旧疯狂的向上生长着,不断地抽芽长叶。随着它干枯的速度逐渐加快,生长的速度就更快了,看那架势没准最后还能把那女子整个包裹起来。 “行了。”叶白羽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不用这样的。” 那女子闻言愣了愣,疑惑的偏了一下头。 倒是她腿上的藤蔓在叶白羽说完这话之后便停止了生长,一点点了松开了它对那女子的桎梏。 “这就对了。”叶白羽笑眯眯的看着那女子腿上缠着的藤蔓,说话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宠溺。 “你好好在一边看着就行。这么个小姑娘我还能对付不了,让你出手,还像什么话?” 他这话说完,那女子腿上缠着的藤蔓便“唰唰”几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女子愣了下神,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之后,想也没想的继续抬腿向叶白羽踹过来。 叶白羽抬手,用刀背格开了她的腿,反手一刀砍向了她的脖子。 那女子后退一步,躲开了这一刀。又立刻回身抬手…… ************************************************************************ “这边。”麻雀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后面的夏北风,焦急的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 “我也想快点!”夏北风艰难的从灌木丛中爬行,不敢露头,怕让那女僵尸看到,还要不断地躲避着四周树枝上的尖刺,每向前挪动一点都几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他抬头看了看站在树枝上如履平地的麻雀,低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他娘的又不会飞。” “你说什么?”麻雀说着又捡了个不知道什么植物的种子,向夏北风头上扔去“不准背后说我坏话。” “好好……听你的就是了。” 夏北风说着从那灌木丛中抬起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就是这儿吧。” 叶白羽和那个与岳瑶长的一样的女子正在夏北风前方不远的地方打得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嚯,几天不见,师父刀法又厉害了啊!”夏北风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把银色的手枪,打开保险,将枪举在眼前瞄准了前方。 看来人要是单身久了,什么奇迹都能发生啊。 夏北风将准星瞄准了一下叶白羽,恶劣的笑了一下,才调转方向去看他的对手。 “毕竟他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也没别的事干,可能就光研究怎么跟人打架了吧。”麻雀也凑到夏北风身边,蹲着看他手中的手枪“在这行吗,我怎么觉得有点远?” “应该行。” 夏北风将那手枪举了一会,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女子的身影,专注的看了她一阵子之后,皱了下眉。 麻雀本想催促他快点开枪,却在看到他抿着唇,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表情之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迫自己闭嘴,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深吸了一口气,对准那女子被藤蔓缠住的身体,扣动了扳机。 枪膛里发出撞针的轻响。 他怀念的摸了一下手中的枪身,眼里含着笑意。也不瞄准了,开始光明正大的走神起来。 麻雀看了好一会,也不见夏北风接下来的动作,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你枪里都没有子弹,瞎开枪干嘛?就知道浪费时间……能不能快点做正事!” “枪这个东西呀,就跟女人一样。”夏北风对麻雀解释道:“要先跟它培养感情,然后它就听你的了,你懂吗?”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我只知道你在跟“像女人一样”枪培养感情,我这个女人可能就要忍不住揍你了。 麻雀在心里这样想着,还是觉得不解气,干脆又扔了个果子去砸夏北风的头。 “我就是想先找找感觉。”夏北风摇摇头,一边说一边低头从兜里掏出了一颗泛着些白光的子弹,头也没抬的对麻雀说道:“好多年没模枪了,子弹也只有一个能用,肯定要好好想想再开枪吧。” 麻雀点点头,“唔”了一声,接受了这个听起来还算正经的解释。支着下巴蹲在一边专注的看着夏北风的动作。 她现在看着夏北风的时候,嘴角带着点笑意,眼睛里面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在她的眼里闪烁。 夏北风抬起头,正好看到那女子腿上的藤蔓正在掉叶子。他看着那女子,手上动作飞快,将那颗白色的子弹装在了枪里。 那女子腿上的藤蔓松开了,她便直接抬腿向叶白羽踢去。 夏北风举起了抢,瞄准了那女子的额头。 他专注的看着前方夜色中那模糊的身影,虽然那女子的脸看不清楚,但他觉得现在打中她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甚至从一开始瞄准时就在观察这女子的动作,不断地预测她接下来的动作会是什么,判断着应该如何开枪。 他眨了眨眼睛,望着那女子的身影,逐渐感觉自己身边安静的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周围那些细小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都消失了,不论是叶白羽和那女子打斗撞击的声音,还是极其细微的小草之间互相碰撞的“沙沙”声。 他都有些听不真切。 就连蹲在他身边玩草的麻雀也像不存在了似的。 夏北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还有自己血管流动的声音。 还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叶白羽用刀背格挡,那女子又伸手向叶白羽的胸口抓去。 夏北风就在这时扣动了扳机。 他在听到枪响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微笑了一下。然后立刻拉起身边的麻雀,想也没想的随便挑了个方向方向跑去。 “哎?”麻雀迷茫的跟着夏北风跑跑了一会,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一眼那两个刚刚打得难舍难分的,又疑惑的看了夏北风一眼。 “你一旦没打中怎么办?” “打中打不中的无所谓,反正这一枪开完之后他们肯定发现我了,还是直接跑比较合适。” 他说完这话,就拉着麻雀蹲在了另外一边的树丛里,抬头向叶白羽那两人的方向看去。 “而且我不可能打不中的。” 麻雀鄙夷的看了夏北风一眼,自己不甘心的瘪了瘪嘴。 那颗子弹终究还是没能打在那女子的额头上,而是嵌在了那女子的肩头。 那女子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了一步,她松开了捂着肩膀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伤口处就是个小小的洞,没有大面积的血肉模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发现她的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实际上她早已感觉不到疼痛了,但那颗子弹卡在她的肩胛骨中,不断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身体里的子弹是热的,带给她的却不是灼烧的感觉,只是有些温暖。 虽然暖洋洋的,却能阻挡她的动作。 那女子伸出另一只手,两根手指直接插进伤口中,试图将那颗子弹掏出来。 叶白羽远远地向夏北风和麻雀藏身处看了一眼,抬起刀,又一次向那女子的脖子上砍去。 那女子这次只是歪了一下头,发现自己可能无法躲开这一刀,便任由刀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刀刃和她纤细脆弱的喉管撞击了一下,发出金石碰撞之声。 叶白羽收回刀,望着自己的刀刃苦笑了一下。 “今天就先这样吧。”叶白羽轻声对那女子说道:“家里小孩子瞎闹,你别见怪。” 那女子的手指触到了自己肩膀中的子弹,就像摸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似得,浑身都抖了一下。 叶白羽冲那女子拱拱手,转身向着夏北风的方向大步跑来。 他路过那两人藏身的地方,脚步也没停,只是张张嘴,吐出了一个字。 “跑。” 夏北风立刻把枪别在身后,起身跟上叶白羽的脚步。 他们跑出了一段距离,叶白羽才回头看了看夏北风。 “麻雀那个东西能吓唬住她一分钟都算不错的了,她等会反应过来肯定是要发火。”叶白羽回头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板着脸语气严肃的说道:“都多大了还是只会瞎闹,别的不想就知道捣乱!” 话是这么说,但叶白羽眼里的赞许也是快要藏不住了。 夏北风挑挑眉,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还有麻雀,你也任由他闹?” 麻雀干脆直接挥挥翅膀,飞上了天空。 叶白羽又低头走了两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一下子笑出声来。 “拿着个那么个粗制滥造的玩意就敢去吓唬那玩意,居然还真让你们吓唬成了……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夏北风小声的“切”了一下,正想对着叶白羽说句什么。 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嚎叫,脚下的土地似乎也随着这声嚎叫微微的晃动了两下。 正文 第十八章 无奈 凭借着对活物的敏锐感觉,那女僵尸一路跟在夏北风和叶白羽身后穷追不舍。 “师父,一开始为什么要招惹她啊?”夏北风一边跑一边好奇的向叶白羽问道:“她当时放我们走的时候我们直接走不就好了吗?” “哦……这事啊。”叶白羽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那女子的身影离他们还挺远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身上颜色艳丽的衣服,应该是一时半会追不到他们两个人。 他们跑过的这一路上,现在已经布满了淡青色的火苗。 那些火苗闪闪烁烁,犹如无数青幽幽的星星,在树丛草地之间时隐时现,煞是好看。 当然如果它们只是安静的在路边飘着,不仗着数量多就去没完没了的纠缠那女子的话,可能就更好看了。 “唉……不瞒你说。”叶白羽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阴沉沉的雨云,对着夏北风和善的笑了一下:“其实我也觉得那姑娘修炼这么多年挺不容易,什么杀生害人之类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而且咱们也不是那么特别爱好匡扶正义的人对吧。” 那你还堵着她打什么? 夏北风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叶白羽。 “关键就是她就差几天就能修成旱魃了啊!”叶白羽唱戏似的感叹了一句“旱魃呀!出世就要大旱呀!跟别的玩意根本没法比,不管她愿不愿意对我们都是个麻烦啊!……而且她要是在一个深山老林里也就算了。可偏偏要在有人住的地方渡劫。” 夏北风听着听着,似乎有些明白了叶白羽想说什么了。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发生大旱三年颗粒无收这种事也太不科学了你说对吧。所以不论如何。不能让她影响天气!”叶白羽大声的喊道:“你知道产粮基地离这才多远吗!” “师父。你不用说了。”夏北风用力的拍了一下叶白羽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语气沉痛的说:“我都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好。”叶白羽将夏北风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夏北风的手,郑重的说道:“团长,断后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这话,还用力的握了一下夏北风的手。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且悲痛。 看着夏北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革命烈士一般。 那女子摆脱了几颗火苗,向前走了几步,裙摆上又沾了几点青色的火焰。 那女子愤怒的跺了几下脚。将身上的火苗抖落下去。 “不,政委。”夏北风见状也瞬间影帝附体一般,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紧叶白羽的手腕,试图将被握住的那只手抽出来。同时语气坚定的说道:“断后这么光荣的机会当然是要让给您老人家的。你放心,我会继承你的意志,与邪恶势力奋斗到底的!” 那女子奋力的拍着自己的裙角上的越来越多的火焰,冲着他们二人的方向怒吼了一声。 “团长……” 叶白羽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继续说什么。 “你们两个中二病还有完没完了!”麻雀在半空中的一根树枝上坐着,冲着下面正在上演“师徒情深”的两人大喊了一声:“那女人已经从她老家里出来了,阿羽你要上还不快点。” 叶白羽和夏北风迅速的松开了纠结在一起的四只手,不约而同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 麻雀嘴里咬着一根细小的树枝。翘着二郎腿坐在树上,无奈的捂住了脸。 夏北风拍了拍衣角。后退了两步,望着叶白羽的背影。 几分钟之后,那女子又摆脱了几颗火苗,离他们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了,双方近的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眉目。 “这位姑娘,久候多时了。” 叶白羽背着手站在道路的正中间,朝那女子笑了一下,抬起了一只手。 他长长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着。 那女子紧张的后退了一步,生怕他的袖子里再飞出什么奇怪的玩意。 这次倒是真的没什么东西飞出来了。而是分散在路边各处各自飘荡的火苗迅速的聚集在了叶白羽的身边,仿佛有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开始飞速的绕着叶白羽旋转,宛如流星,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火焰的颜色原本应该算是暗淡,连照明都勉勉强强。但聚在一起之后倒是明亮的晃眼,将站在它们中心的叶白羽映照的宛如一根巨大的火把。 还是青色的。 有那么一瞬间,夏北风在看着前方负手而立,云淡风轻的叶白羽,甚至产生了一种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带着仙气的错觉。 那女子疑惑的歪歪头,脚下的步子停住了,她忽然失去了对那两人的感觉。 尽管叶白羽就站在她的面前,但不知为何,她却只感受到了面前一堆恼人的火苗在漂浮着。 火焰中心叶白羽的气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白羽挑了下眉,后退了一步,指了指自己前方的地面。 一点儿火星从他手指间慢悠悠的飘落在了地上。 就在那火星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地上便“呼啦”一下升起了一片火焰。 这次的火焰倒是正常的橘黄色了,火焰升腾起来的时候灼人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那火焰顺着地上某道看不见的轨迹,迅速的蔓延到那女子的脚下,在那女子周围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将她包围在火焰中。 “看贫道着‘乾坤四象烈焰焚尸阵’怎么样……“叶白羽仰头大笑了几声,对站在火焰中茫然四顾的女子喊道:“看我现在就来降服了你这妖孽!” 他说着便抽出刀。远远的冲着那女子比划了几下。 夏北风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冲那女子点了一下头。 “姑娘你自己在这待会儿,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你让我把台词说完行吗?”叶白羽愤怒的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夏北风。 “不能。”夏北风一脚踢开了自己面前的汽油桶。冲着麻雀招了招手“麻雀,走了。” 麻雀放下翘着的腿,冲夏北风歪头笑了一下。 “小北,我懒得自己走了怎么办?” 这话说完,她就直接化作一只白鹰,落在了夏北风的肩上。 “喂……”夏北风歪着头看自己肩上的鸟儿。 那鸟儿立刻将头塞在了自己的翅膀下面,准备装死到底了。 叶白羽眯了一下眼睛。暗自对着麻雀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于是麻雀把头缩的更深了。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开,远远的落在了山中。 山中传来了隐约的响声,似乎是有块巨石被那道雷劈中了。落进了山谷。 “今天就这么先回去睡觉吧。”夏北风说着抬头又看一眼天空。 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那天上的阴云似乎又厚重了些,细小的闪电出现的频率也越发的频繁了。 频繁的雷声就一直没有停下,搞得人越发的心烦意乱。 夏北风冲那女子挥挥手。回身向小村子的方向走去。 “师父。我感觉那姑娘脾气还挺好的,你就没想过跟她好好谈谈吗?” “谈不了啊。”叶白羽跟着夏北风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才将自己的衣领从夏北风的手中拯救了出来,抬眼颇为头疼的看着夏北风。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姑娘还真不是谈谈就能解决的。她在这住了少说一千多年,也不可能我们让她搬家她就乖乖搬家。离了自己的老家,对她来说左右都是个死,怎么想都还不如死守在这。打不了临死前拉我们当垫背的。” 夏北风低着头想了一会。 “唔……” 他试图找个什么理由去反驳叶白羽的话。结果想来想去,发现这件事也确实就像叶白羽说的那样。是个死局。 叶白羽跟在夏北风后面走了一会,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又冒出一句话来:“你也别想太多。真出了什么事还有我顶着,怎么样也轮不着你……而且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是吗?”夏北风敷衍的反问了一句,脸上却是写着大大的“我不信”三个大字。 麻雀也不知什么时候将头从翅膀里拔了出来,好奇的歪头看着叶白羽。 “现在还不知道,但我怎么算这姑娘都是死路一条,最后怕是化不了形,至于为什么……到时候大概就知道了。”叶白羽说这话时将手缩回袖子里,紧紧的握了一下,手腕上甚至暴起了青筋。 “她虽然死了这么多年,但一直没出来闹出什么麻烦。只是前几天去杀了姓何的一家,估计也是有原因的……倒是那个岳瑶……” 夏北风本想回头问一句岳瑶怎么了,无意间倒是瞥到了叶白羽紧皱的眉头。 还是别问了吧。 他转身对着肩上的麻雀挑挑眉。 麻雀疑惑的回看着他。 “先不说这个了。师父,你把油钱还给我行吗?最近汽油可涨价了啊。” 叶白羽听到这话笑了一下,松开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直接抬腿在夏北风的腰上踹了一脚。 “为师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连桶汽油都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楚!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夏北风弯了弯眼睛,向前跑了两步,回头看着叶白羽,冲他扬扬下巴。 “养我的人是我爸……还有我家大爷。根本没您老什么事儿。” 叶白羽听了这话,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夏北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迅速的补上了一刀。 “我从小就记着你老是在我们家蹭吃蹭喝。现在我弟弟都成年了。你还是没事跑我们家蹭吃蹭喝,简直一点长进都没有。” 叶白羽听了这话倒还先笑了一下,接着就甩手向夏北风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 麻雀被这一下吓得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 夏北风歪了一下头,伸手接住了叶白羽扔过来的东西。 他摊开手,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深红色的核桃,又疑惑的抬头看着叶白羽。 “那个刚刚打坏了,我想着反正也不能玩了,剩下这个就还给你吧。”叶白羽笑着解释了一句,转头看着路边的一颗小石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还怪可惜的。”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声音极轻,细微的几乎没人听见,刚一出口,便消散在了风里。 ********************************************************** 后半夜三点,进村的唯一一个路口。 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走近。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说不上是好,简直可以算是狼狈。身上沾着细小的草叶,头上的发髻也散开了,一缕发丝从她的侧脸落下,又被她拨回耳后。 她在村口并排停着的三辆车前顿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前方。 她的脸上带着些哀伤的表情,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漆黑一片的村落,嘴巴微微的动了一下。 “哎呀……这位姑娘,骗了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了。” 麻雀坐在夏北风的车顶,支着下巴看着那女子。 她身上披着一件男式的外套,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包裹住,只露出了一张小脸。 那女子听见这话才抬头看到坐在车顶的麻雀。 “是不是觉得自己找不到路了呀?”麻雀笑吟吟的对那女子说道:“找不到路就回去吧,别在这耗着了。” 那女子没动,只是站在车前,抬头望着麻雀,张了张嘴,眼中带着点哀求的意味。 “你又是何苦呢,你求我没用的,一直站在这里也没用。反正你也找不到路,最后天亮了不还是要回老家?还不如现在回去算了。” 那女子依旧抬着头,对着麻雀眨了眨眼睛。 “既然这样,我们俩就在这耗着吧。”麻雀无所谓的耸耸肩,对那女子说道:“反正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我也不用睡觉,陪你等到天亮就是了。” 那女子无声的后退了一点,静静的看着麻雀。 麻雀百无聊赖的低头玩了一阵子衣服上的扣子。再一次抬头向前看时,见那女子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站在她的面前,仿佛脚下生根了一般。 “哎呀,这位姑娘你累不累呀?” “你一直在这等着她也不会来的送死的,你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啊,姑娘你无聊不无聊呀?” “姑娘你会玩翻花绳吗?我们来玩翻花绳吧?” 那女子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双手,和那双手中的白色棉线,面无表情的退后了两步,继续站在村口发呆,却再也不看麻雀了。 麻雀只好郁闷的把手收回去,抱着膝盖陪着那女子一起发呆。 直到村里的公鸡发出了第一声啼叫,那女子才皱着眉深深的望了一眼面前看似平静祥和的小山村,转身向着自己的坟场走去。 麻雀坐在车顶,看着她走远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向空气中伸出一只手。将手掌摊开,又握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摊开。 路口地下忽然翻腾着窜出了几枚铜钱,“嗖嗖”几下向着麻雀的手心飞去。 “那两个人胆子也够大了,欺负她看不见,埋几个铜钱就敢忽悠这么人家。”麻雀鼓着腮帮子数了一下手中的铜钱个数,确定无误之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女子走去的方向。 那女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骗到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九章 浴室 苏阳拉着不甘心的岳瑶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站在大门口摸寻着大门的钥匙。 岳瑶披着苏阳的警服,高举着自己的双手。低头看着苏阳蹲在自己面前在犯着警服的衣兜,不自觉的撅起了嘴。 苏阳翻了一圈才找到一串钥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岳瑶的脸色。 然后面无表情的回头开门。 真好,我还没抱怨应该把你往哪放呢,你倒是先看不上我了。 你以为我愿意把衣服给你穿吗? 我还不是怕你冷! 苏阳一只手拿着手电照着门锁,另一只手扒拉着钥匙寻找着哪个才是这大门的钥匙。同时在脑子里捋了一遍现在的状况,想清楚之后顿时觉得头都要变成两个大了。 他们本来有三个人从省厅跑到这个小地方办案,当初因为种种原因,只跟村委会协调借了个小房子,虽然有厨房有浴室,还有个温度很低的地窖。 可惜的是只有一间能住人的卧室。 跟着他们查案的本地派出所民警,有两个家都在本村。而纪鹏飞则是警校刚毕业下放到基层实习的,晚上住在派出所值班室就行,正好算是值夜班。 他们原本想着三个大男人挤一挤也就算了,没想到来的第二天就遇到了麻烦。这麻烦直接放倒了苏阳同行的两个同事,还有一个本地派出所的陪同民警。 于是苏阳一个法医居然成了临时的负责人,更让他糟心的是这事还不知道应该如何打报告。只能自己憋着。 身后还跟着一个每天问东问西叽叽喳喳不停的纪鹏飞。 原本勉强能住三个人的屋子里现在躺了一个昏迷不醒民警占了地方。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又担心传染,也没敢把他送回家。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苏阳已经在拼凑的凳子上睡了两天。 然后今天又来了夏北风和叶白羽两个人。还带着个孙浩当赠品。 苏阳在今天吃过晚饭之后就已经开始头疼晚上应该怎么挤了,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结果。回头一看孙浩还不肯走了,坚持说自己接受了任务,要坚守阵地不能当逃兵。 也不知道这小孩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词还不少。 等他连说带劝的把孙浩送回家,打定主意大不了自己熬个通宵整理资料给那两个来帮忙的人让地方就好。 夏北风就给他送来了一个岳瑶。 现在又多了个人不说,还他娘的是个小姑娘。 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回去……至于结案。他已经早就不敢想了。 “我要不干脆回去上街卖烤肠算了。反正城管我还认识几个,说不定还有优待呢。”苏阳打开门,回头看着岳瑶。笑着问她:“你说是不是?” 岳瑶迷茫的看着他,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警服外套。 “进来吧。”苏阳站在门口伸了一下手,示意岳瑶先走。 岳瑶走进院子,站在门边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苏阳也紧跟着走进院子。回过头锁门。 “啊——”岳瑶忽然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便伸手抓住了苏阳的手臂。 苏阳看着自己胳膊上已经陷进肉里的指甲,深深的吸了口气,微笑着向岳瑶问道。 “你又怎么了?” 要冷静,你可是个警察啊,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 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就算她是个智障,打她也是不行的呀! 苏阳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更假了些。 “有……有鬼!”岳瑶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她前方的玻璃窗,断断续续的说:“那个……窗、窗户……上有、有……” “有一双猫眼睛。”苏阳打开手电晃了一下窗户。冷静的告诉岳瑶。 岳瑶依旧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又开始抽抽搭搭的掉眼泪。 “真的就是一只猫。”苏阳拿着手电照着那只猫。轻声的安慰岳瑶:“你看,它多萌啊!” 那是一只不知道谁家养的花狸猫,体型肥大,皮毛光滑。正悠闲的站在窄窄的窗台上,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它面前的两人。 岳瑶吸了吸鼻子,缓过神来。向那只猫伸出了一只手,小声的呼唤着。 “小猫咪……过来。” 那只猫站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岳瑶的手,跳到地上向她走了两步。 苏阳暗自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刚刚看到窗户上一双绿眼睛的时候他也差点吓的叫了一声。 幸好就是只猫。 那只狸猫向岳瑶身边凑近了一点儿,抻着脖子去嗅岳瑶的手指尖,嗓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时不时的用头蹭一下岳瑶的手背。 岳瑶眼角的泪水还没擦干,见到这这猫这么粘人,又笑了起来。 苏阳只好站在一边开着手电看岳瑶玩猫。 那只猫嗅了一会岳瑶的手,忽然弓着腰向后跳了一大步。落地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低伏着身子瞪着岳瑶,从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岳瑶见状还想继续将手向前伸,去摸那只猫的脑袋安抚它。手刚伸出一点儿,那只猫就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示威似的挥了挥手爪子,尾巴直直的竖着,就像一根毛绒绒的棍子。 “算了吧,你吓到它了。”苏阳抓住岳瑶的手腕,强迫她把手收回来“别管猫了。先进屋,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能给你洗澡洗衣服。” 岳瑶不甘心的看了那只猫一眼。 那只猫又退后了一点,整只猫都缩在了墙角的阴影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岳瑶。 岳瑶只好委委屈屈的跟着苏阳进屋。一边走还一边跟苏阳抱怨:“我以前遇到的猫都可喜欢我了,怎么这只猫这么奇怪呀。” 苏阳无奈的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那只猫蹲在墙角目送着苏阳和岳瑶两个人进屋。歪了歪头。 它黄绿色的眼珠里映出了三个人的背影。 直到那扇门彻底的关上,猫才渐渐的放下戒备,低头舔起了自己的毛。 一阵冷风吹过,不知经过了什么狭窄的地方,发出了诡异刺耳的声音。 那只猫又一次猛地炸起了毛,警惕的四周张望了一圈,转身跳上墙头离开了院子。 苏阳放了半个浴缸的热水。冲着浴室外面的岳瑶喊了一句:“好了,你进来洗澡吧。” 岳瑶低着头走进了浴室,抬头看了一眼苏阳。用眼神示意他应该走了。 “你试试水温行不行,行的话就先洗澡。”苏阳看着岳瑶不信任的眼神,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放心吧,我不会偷看的。” 岳瑶依旧充满戒备的看着他。抬手在浴缸里随便划拉了两下。对着苏阳点点头。 “还行吧。” “衣服换下来就扔那,反正我估计你以后也不会再穿了。”苏阳边说着这话边走出了浴室,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岳瑶说了一句“我现在去给你找换洗衣服,先别锁门……我到时候直接伸手进来,衣服放在门口就关门,绝对不会进来看的。” 岳瑶看着苏阳离开浴室的背影,抬手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犹豫了一会之后。终究还是插上了门锁。 她用力的推了两下门,确定了门锁足够结实。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的开始脱衣服。 岳瑶哼着歌,将自己脱下来的那件脏兮兮的夏款睡裙往浴室的角落里一扔,就抬腿走进了浴缸。 水温正合适。 岳瑶放松全身,躺在浴缸里,望着天花板上渐渐聚起的水蒸气,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却时不时的皱一下眉。 好舒服,好想就这么睡一觉。 我有多久没这么好好地泡个澡了? 之前在何明家也没有这种可以泡澡的浴缸,只有淋浴。 到了山里就彻底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这个浴缸也有点小了,也就勉强凑合吧。 还是家里的浴缸比较好,躺进去大小正合适。 妈妈现在会不会在找我呢? 应该不会了吧,当时我走的时候她已经说了敢出门就不要回家。 早知道就跟妈妈好好谈谈了,当初不该那么任性的。 可是让我放弃何明也…… 岳瑶躺在浴缸里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天花板上的水蒸气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一块扭曲的形状。 看着就像一张歪歪斜斜的人脸。 岳瑶终于还是将头歪在一边。呼吸逐渐平缓起来,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天花板上的人脸逐渐的清晰起来,开始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水。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 那人瘦的皮包骨。尖尖的下巴,深深下陷的两腮,耷拉着的眼角。一脸的苦相。 从天花板上滴进浴缸的水滴本来是透明的,却在触到浴缸里的温水时便迅速的扩散成了大片的红色,只要一滴水就将整缸的水染红了一个色度。 天花板上的人脸正对着浴缸里岳瑶的脸,似乎是在仔细的端详着岳瑶的相貌,时不时的还点点头。 水滴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迅速的将浴缸里的水染成了一片血红…… 岳瑶再一次醒来的原因,是她睡着睡着逐渐的歪下了头,最后连脑袋都一起掉进了水里。 被浴缸里的水呛了一下之后,她立刻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干瘦的人脸就在她的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那人面色枯黄,眼角额头都是深深的皱纹,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他见岳瑶醒了,咧开嘴对她笑了一下。露出了黄的有些发黑的牙齿。 “娘子。” 他这么对岳瑶说道。 岳瑶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 她这次叫的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用力,甚至在闭嘴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嗓子里隐隐有些血腥的味道。 然而却没有听到自己嘴里应该发出的那个声音。 那男子看着她声嘶力竭的叫喊,咧开嘴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也很难看。露出粉红色的牙肉。嘴巴几乎要咧到耳根,鼻子还有些歪。 “娘子,你不用着急。”那人笑着对岳瑶说道:“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他嘴巴一开一合间,散发出了一股恶臭,迅速的弥漫在整个浴室,熏得岳瑶感到有些恶心。 她闭上了嘴巴,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泡澡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缸的鲜血。而那男子的头,就漂浮在这缸鲜血里,随着血液的晃动上下晃悠着。 岳瑶忽然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再一低头,就看到刚刚还是亮白色的浴缸竟变成了一个狭窄的棺材。 “娘子,为夫在这等了你一个多月了。”那男子将自己的脑袋在血里滚了两下,“欢快”的说道:“之前那个死尸将你看的严实。为夫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今天我们夫妻终于团聚了。以后就不要再分开了。” 岳瑶冷得发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开始泛起了不正常的青紫色。她抱着腿缩在了棺材的角落,将额头紧紧的贴在了膝盖上,尽量的缩小自己身体所占的空间。 既是为了取暖,又是为了躲避那越来越近的男人。 那男子左右转了几圈,始终没能看到岳瑶的脸,便将头停在了岳瑶的正前方,小声的嘟囔了几句什么。 从血水中一点点的伸出了两只比竹竿粗不了多少的胳膊。环住了岳瑶的身体。 岳瑶低着头抖的更厉害了。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透过自己的胳膊和腿之间的缝隙。眼看着那枯瘦的胳膊贴上了自己的皮肤。嘴巴不住的颤抖着,鼻子一抽一抽的,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也没能哭出来,只能任由自己被那男人整个抱住。 ************************************************************** 苏阳在自己的包里找了一遍,没找到干净的衣服,才猛地想起来他已经两天没洗衣服了。 “我想回家。”苏阳小声的自言自语着,转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同事。他们一个个简直睡得像死了一样,除了胸口还会起伏之外。 然后苏阳就毫无心理压力的从同事的背包里翻出了一件干净的t恤衫,走向了浴室门口。 他试着推了一下门,没推动。这才发觉门已经被反锁了。 卧槽,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我还能冲进去对她做点什么吗? 苏阳惊讶的瞪了一眼面前的玻璃门,再一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浴室的门说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我就把衣服给你放在门口了,你洗完自己来拿吧。” 浴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你听到了没呀,听到了吱个声行吗?”苏阳再一次冲着浴室里面喊道。 依旧没人回答他。 “喂……你没事吧?” 自然还是没声。 苏阳困惑的皱了一下眉,侧过头,将耳朵贴在了门缝 真是太猥琐了! 被人看见的话我就不要活了! 苏阳一边趴在门缝上仔细的听着浴室里的声音,一边在心里疯狂的吐槽着自己现在的行为。 浴室里安安静静的,甚至连一丁点水声都没有。 苏阳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彩绘玻璃,那玻璃的另一面挂着一层厚厚的水蒸气,模模糊糊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那水蒸气还聚成了几颗小水滴,正缓缓的向下滑去,在玻璃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痕迹。 苏阳深吸一口气,又敲了几下门,没得到回应之后,火气直接上来了,回过身想找个东西把门砸开。 接着就看到刚刚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饰演尸体的某个人正坐在床上,迷茫的看着他,还有他手上的衣服。 苏阳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衣服。 他娘的简直太尴尬了。 苏阳心想。 (未完待续。) ps:  双更达成 只要订阅不是零我就开心了 嗯,是这样的没错 正文 第二十章 岳瑶的回忆 “展风,你听我说……这个……那个……这是……”苏阳吞吞吐吐的想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在看到床上那人迷茫的表情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件比解释现状更重要的事情。 “展风,是你吗?” 那人看着苏阳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脸上慢慢的都是嫌弃。 “不是我还能是谁?鬼吗?”那人说着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向苏阳的时候眼神比刚刚清醒了不少,说话也不像刚刚睡醒一般不清不楚的了。他疑惑的向苏阳问道:“你趴在浴室听什么……还有你拿着我的衣服干嘛?” “是这样的,这里现在有个小姑娘在洗澡,我就想给她找一件换洗的衣服。找了一会发现我没有干净的衣服了,所以就拿了一件你的……” 苏阳说着说着,就看到了展风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板起脸对展风严肃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展风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用力的对着苏阳点了点头“一个小姑娘在洗澡而已嘛,我明白的……不就是……” 他那句话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对着苏阳挑了一下眉,似乎是在说“大家都是男人,你就不用解释了”。 苏阳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不,你一点都不明白。 请务必听我解释。 他痛苦的捂住了脸,低着头飞快的说道:“这小姑娘跟姓何的那一家人有关系,脑子又不太清楚。我把她带回来是想问她有关案子的事。可是她在外面呆了好多天,身上脏的不能看,我就说让她在这先洗个澡。于是刚刚她就进去洗澡了。可是现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水声都没有了。我一开始觉得可能是睡着了,然后我就敲门喊她,但是她都没回答。” 苏阳这一番话语速极快,中间甚至都没带停顿,一口气解释完了现在的情况。感觉到自己头有些晕。 他抬头看着展风,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对展风点点头,问道:“所以我觉得她可能在里面出事了,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展风微笑着点点头。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现在不想着先救人,还有空跟我解释这么一大堆事情?” 苏阳嘴角抽动了两下,竟不知改如何回答这句话。 展风倒是迅速的翻身跳下了床,站到浴室门口,也侧着耳朵趴在门缝上听了一会。 “好像确实不太对。”展风说着便皱着眉后退了一步。顺手将身后的苏阳推远了点“躲开点,别误伤到了你这个渣渣。” 苏阳被他这一下推得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展风左右扭了几下腰,又原地跳了两下,便直接抬腿向浴室的门上踹去。 “你要不要先……”苏阳在看到他抬腿的时候开口,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咣”的一声。 穿件衣服。 苏阳将没说完的半句话咽了回去,看着正在地上躺尸的浴室玻璃门。还有缓缓收回腿的的展风。 他身上只有一条内裤。 展风在那玻璃门倒下之后,就大步的冲进了浴室。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 苏阳无奈的看着天花板。平复了一下心情,跟着展风冲进了浴室。 浴室中的岳瑶歪着头坐在浴缸里,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知为何正在发抖。她一头长发在水中飘散,半张脸泡在水中,鼻子边挂着一个小小的气泡。双眼尚未彻底闭合,留下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隐隐透出里面的眼白。 展风见状想也没想,将她拦腰抱出浴缸,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苏阳。 “要做人工呼吸吗?咱俩谁来?” 苏阳上前一步。将手指凑近了岳瑶的鼻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岳瑶的胸口。 好像有d……啊不,好像还有心跳。 苏阳感受着手指上微弱的气流,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不用人工呼吸。”他说着抬手把手里的t恤扔向展风,低着头说接着说道:“我先给她处理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她直接把水吐出来。至于你……先给我把衣服穿上。” 展风从头上扯下了挡住自己脑袋的衣服,随便的往身上一套,就帮着苏阳一起把岳瑶的身体翻转过去。 苏阳屈膝半跪在地上,将岳瑶放在自己的腿上,膝盖顶着她的小肚子。 岳瑶的头低垂在一边,两条长腿软绵绵的耷拉在地面上。头发遮住了她整张的脸,乱糟糟的散落在浴室的地板上,就像一蓬破破烂烂的拖布头。 苏阳抬起一只手,正想对着岳瑶的后背拍下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展风疑惑的看着苏阳停留在半空的手,向他问道。 “我刚刚才想到。”苏阳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对展风说道:“她……好像是怀孕了。” 展风挑挑眉,充满同情的看着趴在苏阳膝盖上的岳瑶。 “孩子是何明的。” 展风看着岳瑶的眼神由同情变成了惊讶,最后又转为了敬佩。 “这姑娘,不简单啊……”展风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又向苏阳问道:“那就要小心她的肚子了,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苏阳收回了手,十分为难的看着展风。 他们俩正纠结着应该如何处理岳瑶,那边头垂在地上的岳瑶倒是自己咳嗽了几下,吐出了几口水。 苏阳立刻顺势轻轻的拍着岳瑶的后背,一边看着她向外突出更多的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放下来,防止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苏阳将自己的膝盖撤出来,改用双手托着岳瑶的身体。看着她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脸色也恢复了一些,才一点点的松开手,将岳瑶平放在地上。 苏阳伸出一只手拍了两下岳瑶的脸,小声的喊了一句:“岳瑶?” 岳瑶又轻轻的咳嗽了几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声音。 苏阳彻底的松开手,长出了一口气。 蹲在一边的展风听到这声音。也跟着苏阳松了一口气。 岳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苏阳友善的朝她笑了一下。 “岳小姐,我是苏阳,还记得吗?” 岳瑶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 岳瑶一直泡在那一棺材的血水里,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的离开自己。 那男人的手臂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就像一条湿滑黏腻的蛇盘绕在岳瑶身上一样,让人感到恐惧的同时不由自主的想反胃。 一双枯瘦皲裂的手在岳瑶的背后来回的摩挲着。那手上坚硬的茧子蹭在她光滑的后背上,不断地发出“沙沙”的响声。同时在岳瑶细腻的皮肤上划出一片红色的印子。 岳瑶抱着肩膀将自己缩的更紧了。她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连哭声都断断续续,就像快要没气了似的。 那男人将自己的鼻子凑近了岳瑶的脖子,色中饿鬼一般来回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偶尔还伸出舌头在她的皮肤上舔一下。 “娘子。”那男人喘着粗气,含含糊糊的说道:“你身上可真好闻。” 岳瑶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发出了一点儿破碎的音节。 “你说什么?”那男人笑嘻嘻的问道:“娘子你再说一遍。” 岳瑶狠狠的咬住了下唇,抑制住自己尖叫的冲动。任由眼泪“噼里啪啦”的向下掉。 不能听他的。 岳瑶暗自告诉自己。 “再说一遍嘛。娘子你声音那么好听,为夫可想听了。”那男人说着又凑近了岳瑶的头发。使劲的嗅了两下。 “娘子你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为夫都忍不住现在就想和你洞房了。” 男人说着急切的的吸了吸鼻子,双手一点点的从岳瑶的背部向上滑动。最后从背后环住了岳瑶的脖子,双手慢慢的开始用力收紧。 岳瑶很快便又一次陷入了窒息之中,只是这次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身侧的血水似乎更凉了一些,她此时已经有些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 肺里的氧气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岳瑶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下沉。 就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没什么特别的恐惧,也没有什么痛苦,只是不断地下沉……大概会一直到沉入地狱吧。 我真的就要这么死了吗? 可是我还不想死啊……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脖子上的手不断的收紧。也许是想尝试着把岳瑶的颈骨彻底捏碎吧,即使长长的指甲似乎已经陷进了肉里。那男人却依旧不肯停止用力。 岳瑶的眼前倒是飞快的闪过了许多她“还活着”时的画面。 她数着眼前闪过的人脸,恍恍惚惚的些更加遥远的事情,还有些她记忆深刻的人。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何明、还有…… 岳瑶想到了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女鬼似乎从来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吃东西,睡觉,愤怒,哭泣,歇斯底里的喊叫。 有时候吵得太厉害,那女鬼也会一巴掌直接把她打晕。 但是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是一大堆的垃圾食品。 直到前几天,她因为妊娠反应太严重,几乎是吐了整整一下午。最后虚弱的躺在那女鬼住的不知道是山洞还是地洞里,对着那女鬼哭哭啼啼的念叨着何明对她有多好,他们感情有多深,哀求那女鬼放她回去。 结果当天晚上那女鬼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岳瑶的晚饭——方便面,还有一块血淋淋的东西。 那东西被塞到她手里的时候还冒着热气。那女鬼指着那东西对着她张牙舞爪的比划了一阵子,见她呆滞的表情,最后凶巴巴的将食物往她嘴里塞。 她被强迫着塞了半包方便面,就又一次吐了个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醒来时面前是两块面包一瓶矿泉水。 而她之前呕吐的痕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现在再仔细想想,除了偶尔凶她几下,和前几天那块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鲜血淋漓的肉块之外。那女鬼似乎并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甚至应该说对她还算不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那女鬼,她就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那种感觉像是从出生时就深深的烙在了灵魂深处。不论那女鬼在做什么,只要身体距离她稍微近一点,她全身上下的细胞就叫嚣着要逃离那女鬼的身边。 每一次都不例外,那种莫名的恐惧不仅没有因为时间而逐渐消失,反而与那女鬼相处的时间越久,她的恐惧就越发的深刻。 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岳瑶这么神智模糊的胡思乱想了一阵子。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似乎已经深深的陷进了她的颈骨里。 可是她还没有死。 不仅没死,她居然脑子越发的清楚起来。 而且连呼吸也渐渐的有些顺畅了。 只可惜岳瑶********的沉浸在对那行为异常的女鬼的探究之中,甚至连自己面前的“男鬼”都遗忘了,自然也不可能发现这个情况。 可能是因为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吧。 岳瑶回忆着这一个月来与那女鬼相处的一点一点,居然那女鬼平日里与她并不算多的交流里发现了一丝……关切? 我一定是疯了,女鬼怎么可能关心我? 岳瑶自嘲的笑了一下。 紧接着她便感到了自己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起来。 就仿佛肚子里有个绞肉机一般,将她的五脏六腑一个一个绞碎,混在一起,再用力的摔击。 又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肚子里折腾着奋力的向外挣扎,连带着将她的内脏也一起搅个天翻地覆。 那男人的手早在岳瑶的肚子开始疼的那个瞬间就离开了岳瑶的身体。 不仅如此,他此时早已离开岳瑶远远地,在棺材的另一侧惊恐的看着岳瑶,。 岳瑶疼得不行,捂着肚子冲着上方大声的嚎叫起来。 她叫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好几根,整张脸上不断的向下淌着汗水,嘴唇上是不自然的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可那应该从她嘴里传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四周依旧安静的不像话,没有风声没有水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你……”那男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岳瑶的肚子,眼中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岳瑶捂着肚子叫了一会,感到自己的肚子渐渐的没那么疼了,便低下了头,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眼含笑意的小声的说道:“宝宝乖……不要闹妈妈了……妈妈最喜欢你了。” 那男人见状又向岳瑶凑近了些。 岳瑶的肚子立刻又开始疼了起来,这一次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肚皮上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夜归 “你吓到她了。”展风看着苏阳,坚定的说道。 “我看是你吓到她了还差不多。”苏阳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蹲在浴室地板上盯着岳瑶不放的展风,愤怒的冲他喊道:“你先去给我把裤子穿上!” 岳瑶自己蹲在墙角叫唤了一阵子,又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要不过去听听她在说什么?”换好了裤子的展风又回到浴室陪着苏阳一起观察着岳瑶,顺手递给了苏阳一件外套,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缩在那边的岳瑶。 “我怎么看着她像个精神病似的。” “嘶——”苏阳倒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展风,朝他点了点头“这个还真没准。” 他们俩说话间,就听到了缩在墙角的岳瑶再一次尖叫了起来。 不会吧,好像,还真是神经病? 苏阳和展风对视了一眼。 “你还是上去看看吧。”展风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苏阳的肩膀,安慰他道:“不用怕,我就在你后面,她要是忽然发疯,动手打你的话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上? 苏阳鄙视的看了展风一眼。 因为我看不出来她什么毛病呀! 展风坦然的回望过去。 其实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吧,她要是打我你一定不会帮忙,只会在一边看着,对吧! 苏阳瞪了展风一眼。 展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他居然承认了! 苏阳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向岳瑶凑近了些。 这时候岳瑶已经再一次停止了尖叫,低着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嘴唇一开一合的小声嘟囔着什么。 “岳瑶?” 苏阳凑近了些,抬手将那件外套披在了岳瑶的身上,一边观察着岳瑶的表情,一边轻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岳瑶始终低着头,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毫无知觉。 苏阳将耳朵凑近她的嘴边。想听听她的话。 “她好像……”苏阳听了一会之后,回过头去看着展风,疑惑的说道:“在叫……宝宝?” 展风点点头,想了一会之后,忽然看着苏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怀孕了叫个宝宝有什么的? 苏阳正想问,就听到耳边再一次的传来岳瑶的尖叫。 这一次的尖叫苏阳凑的极近。以至于他捂着耳朵后退两步,离开了岳瑶一段距离之后,耳朵里依旧回响着岳瑶的尖叫声。 他眼前有点发晕,使劲的晃了晃头之后。就看到了展风正关切的看着他。 展风的嘴巴一开一合的,苏阳却感觉自己一点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苏阳对着展风说道:“我现在听不清楚。” 展风也捂住了一下耳朵,后退了两步,接着抬手对着苏阳竖起了一个中指。 苏阳等自己耳朵里的蜂鸣声消失的差不多之后,才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岳瑶。 岳瑶这时候已经再次停止了尖叫,看起来乖了很多。依旧还像之前那样低头捂着自己的肚子,嘴唇小幅度的动着。 她脸色惨白。脸上的汗水成行的向下淌。乱七八糟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一缕缕的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苏阳再一次凑了过去。这次他先是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没有作死的把耳朵凑近岳瑶,只是伸出一只手去扶起了岳瑶低垂的头,让岳瑶与自己对视。 岳瑶目光呆滞的看着苏阳,并没有阻止他强行让她抬头的行为。嘴巴依旧不断地开开合合,一只手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看着不太对劲啊。”苏阳仔细的端详着岳瑶的瞳孔,一点点的皱起了眉头。 展风也凑近了些。跟着苏阳一起看着岳瑶的脸。 “她这是,受什么精神刺激了吗?”展风看着岳瑶那张神情恍惚的脸,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说法比较靠谱。 “不是。”苏阳说着又抬手翻开了岳瑶的眼皮看了一眼。 岳瑶翻起了白眼,又一次张开了嘴。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尖叫了,只是有气无力的哼哼了两声。声音听着还有些嘶哑。 但她脸上、脖子上不断地暴起一根根的青筋,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着,脸上的五官都纠结成一团。眼角也聚起了亮晶晶的液体,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下。 看着就像是再忍受什么极大地痛苦一般。 “她是疼成这样的。”苏阳回头小声的对展风说道:“只是不知道哪里疼。” 岳瑶缓缓的将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开始胡乱的抓挠起来,似乎是想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一般。 “好了,现在知道了。”苏阳平静的说道:“她是是肚子疼。” “是不是要流产?”展风看着岳瑶的肚子,为难的向苏阳问道:“这个你会治吗?” “我不是医生。而且从理论上来讲我应该是不会治活人的。虽然实际上我确实是会一点,但是你说的流产这玩意离我的专业范围实在是太远了。”苏阳说着便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岳瑶,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着她自残的行为。 岳瑶立刻换了一只手去抓自己的肚子。 “还有,她这个行为也不太像流产的症状……更像是肚子里长了什么东西。”苏阳边说着边把她两只手都控制住。 “而且,已经发生了的流产是根本治不好的。” “哦。”展风答应了一声,低着头去看岳瑶的肚子。 他本是随便看一眼,根本没想着能看出什么东西。 却没想到,这一眼还真让他看出个花来! 展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之后,猛的拍了一下苏阳的肩膀。伸手指着苏阳的小腹。 “阳阳你看,胎动。”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小孩胎动怎么可能是你能看出来的。”苏阳鄙夷的说着,也低头看了一眼岳瑶的肚子。 苏阳瞬间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岳瑶的小腹。 居然还真他娘的在动! 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拼命的向外挣扎,使岳瑶的小腹不断地高低起伏。起初幅度并不大。没被人注意到,现在力道越来越大,已经渐渐到了让人不注意都难的程度了。 里面那东西动的速度极快,力气又狠。时不时的剧烈用力一下,就会将岳瑶小腹上的皮肤拉伸的近乎半透明,停顿一下之后才又缩回去。 苏阳试探着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岳瑶肚子下面的那个东西。 它摸上去十分坚硬,即使隔着一层柔软的人肉,依旧能感觉到它完整的形状。 岳瑶自己躺着哼唧了一会,终于白眼一翻。歪着头昏了过去。 她肚子里的东西也渐渐的停下了动作,安静了起来。 苏阳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自己一直控制着岳瑶的手腕的那只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我没看错吧?”展风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确定向苏阳问道:“她肚子里的那玩意,好像有六只爪子?” 苏阳也咽了一口口水,没说话。 展风的词用的没错,刚刚岳瑶肚子里不断活动的那玩意。看起来确实是爪子。 还是那种长着指甲的爪子。 苏阳蹲在岳瑶身边,又一次的叹气。 怎么办? 这玩意一看就不是我能处理的东西啊! 叶道长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你走的时候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多好啊! 苏阳在心里碎碎念着,低头看了一眼。 岳瑶的肚子再一次动了起来。 这时候的岳瑶已经疼的晕来晕去有几次了,现在肚子动起来的时候,她也只剩下浑身抖几下的力气。除此之外,她其他的地方跟死人无异。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展风盯着岳瑶的肚子,开始有些迷茫“我怎么觉得……我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整个世界都不太对劲了。” “确实不太对劲,不过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苏阳想了一会,姑且先找到了一个问题问展风:“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睡着的吗?” 展风爽快的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苏阳摸了一下展风的头,哄小孩子一般的对他说道:“你先把这个想起来再说。” 展风愤怒的拍开了苏阳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接着便自己低头陷入了沉思。 苏阳抬手从身边的墙上拿了一块毛巾。轻轻的擦去了岳瑶额头上的汗水,皱着眉焦躁的看了一眼门外。 怎么还不回来啊! 然后他就听到了屋子的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响几下又停一会。 “卧槽!”本来正在低头沉思的展风听到这声音之后愤怒的站了起来,拍了一下衣角,向门外走去。 “哪个不长眼的小偷居然敢来撬警察的房门!” 走到浴室门口还顺手从门边捡了一根钢管握在手里。 苏阳为难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岳瑶。 是跟着展风出去看看呢?还是在这守着岳瑶,防止她再闹什么幺蛾子呢?。 苏阳只用了三秒钟就就做出了决定。 虽然明知道岳瑶看不见,苏阳却依然对着她抱歉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跟着展风跑出了浴室。 等到苏阳站在门口的时候,展风已经跟门口的人扭打了起来。 “啊……”苏阳看着眼前的场景,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点痛苦的声音。 叶白羽正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纠结在一起难舍难分的展风跟夏北风两个人,注意到苏阳的到来,还十分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 “那是自己人啊……”苏阳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展风一拳冲着夏北风的脸打了上去,接着被扭着手腕推了一下。他顺势后退了半步,抬腿用膝盖顶向夏北风的肚子。 又被拍了下去。 夏北风一手拍下展风的膝盖,另一只手翻转手腕。立掌向展风的手腕砍去。 被展风侧身躲了过去。 展风接着回敬他一拳…… 这俩人你来我往的打得不亦乐乎,苏阳在旁边完成任务似的连续说了几遍别打了,也没人停手。 实际上苏阳也没真心的想要阻止他们。他只是十分敷衍的小声说了几遍“别打了”,以示自己已经试图阻止过他们两人斗殴了,便侧身倚着墙看戏。 至于叶白羽……他从始至终都将手中的长刀支在地上,撑着自己的身体。看戏看的津津有味。 那两人打了一会,始终谁也没能把谁怎么样, 展风心头的火气逐渐被勾了起来。 那种始终打不到对方无处使力的感觉已经让他够憋屈的了。偶尔看到对手的表情,居然始终都是游刃有余,甚至带着点轻松愉悦的样子。 显然是没用全力,说不定还在故意让着他。 他瞅准了一个空隙,大步向前,抬腿向夏北风肩上踹去。 夏北风侧身躲过这一脚,回头竟看到展风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根钢管对着他砸下来。 夏北风惊讶的看了展风一眼。抬手向他的手腕抓去。 展风早料到他能这么对付自己,在半空中就直接变招,将竖着砸下的钢管变为横着扫过去。 “展风!”苏阳被这变故惊到了一下,随即大声呵斥道:“别闹了!” 展风回头看了苏阳一眼,冲着他眨眨眼睛笑了一下。 苏阳皱着眉,疑惑的看着他。 展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转而对着夏北风恶劣的笑了一下。 夏北风十分淡定的蹲下了。 空中传来了“叮”的一声脆响。展风手中的钢管直接脱手而出。 展风在听到那声音的同时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一麻。 “小朋友闹一闹就好了,别动真格的呀。”叶白羽笑眯眯的看着展风。慢斯条理的收回了自己的刀。 “一旦打坏了我徒弟我可是要心疼的。” 展风收回了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他手腕一侧有一道红色的引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似得。 并不疼,只是有些发麻,同时他整只手好像都失去了知觉。 他用另一只手握着手腕转了几圈,又用力的甩了几下。才感到手上渐渐的恢复了知觉。 夏北风站起身无奈的冲着他耸耸肩,抱歉的笑了笑。就侧身从展风与房门之间的缝隙中挤进了屋。 展风盯着门口的叶白羽。 他倒是早就发现门口这俩人应该跟苏阳认识,只不过已经打起来了不好随便停下。又觉得对方看起来像是在戏弄他,心里有点憋气,就想出其不意闹个大的吓人而已。 实际上也根本没准备用力。就算夏北风没躲,他也是准备在打到人之前停手的。 结果最后叶白羽那护犊子的举动倒还真是出乎了展风的意料。 他的举动直接导致了事情向一个诡异的方向走去。 展风十分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叶白羽。 这事确实是自己错在先,不过现在道歉好像也挺尴尬的。 况且就算是要道歉也不能对着这个连话都不说就动刀子的人道歉啊! 虽说是用刀背打的,但终究还是动刀子了啊! 不过正主…… 展风回头看了一眼,夏北风已经开始跟苏阳聊起来了。 这都是什么****的事情啊! 展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叶白羽笑眯眯的看着展风,两根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刀柄,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他就是不动,也不说话。 苏阳看了他们两人一会,开口问道“叶道长,们这么这么晚才回来?” 叶白羽没说话,依旧笑着看展风。 “有点小麻烦,耽误了一下时间。”夏北风叹了口气,替叶白羽回答了苏阳的问题,接着向他问道:“你们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岳瑶可能有点不太好。”苏阳上前一步,伸手把展风拽到一边,挡住了叶白羽的视线,十分客气的向叶白羽问道:“不知道叶道长你能不能帮忙看一眼?”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苏醒 “好像是有点麻烦。”叶白羽撩起衣角蹲下看了一会昏死的岳瑶,回头看着苏阳跟展风。 “就这么几个小时,你们俩对她做了什么?” 苏阳:“……” 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看着我干嘛! 苏阳郁闷的低下了头。 叶白羽见状哈哈一笑,将岳瑶扶起来,靠坐在墙上。 展风和夏北风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浴室门口,互相对视着。每次对视都要十分礼貌的点一下头。 岳瑶被扶起来之后,头立刻歪倒一边,长长的头发掉落下来,拂过了叶白羽的手臂。 叶白羽深吸一口气,举起了一只手,对着岳瑶的脸比划了几下。 苏阳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的盯着叶白羽的动作。 “刚刚对不住了。”展风歉意的朝夏北风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我刚刚……” 夏北风笑着朝他摇摇头,抱着手臂,回头看着叶白羽。 叶白羽将岳瑶的头扶正,看了他一会之后,就抬起手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岳瑶的头立刻歪向了另一边,却依旧没能醒来。 那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窄小的浴室里,还未全部散去,叶白羽便抬起手又打了她一耳光。 光看着就就觉得疼啊。 站在一边的苏阳忍不住咧了一下嘴。 岳瑶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大概不行。”叶白羽抬起头,看着夏北风“小北,去倒点水来。” “我觉得……既然打不醒她的话,泼水大概也没什么用的。”苏阳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叶白羽一句。 叶白羽歪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眼里却是**裸的鄙视。 夏北风端着一碗水递给了叶白羽。 “小北。”叶白羽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瓷碗。想了一会,才对夏北风说道:“我忽然想到我们就这么一直呆在浴室好像不太好,要不你把她扛到床上去吧。” “你、怎、么、不、早、说!”夏北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六个字。然后愤怒的瞪了叶白羽一眼,弯腰打横抱起岳瑶,把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叶白羽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瓷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阳站在床边想了一会,抬手招呼展风把那两个依旧昏睡不醒的同事推到一边的角落里,试图留出人能躺着的地方。 最后的结果那两个人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挤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将应该是在一张已经躺了三个人的双人床上留出了一个人的空隙。 可惜还是不够睡。 苏阳站在床边叹了口气,闹心的抓了抓头发。 叶白羽背着一只手,端着个瓷碗慢悠悠的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展风好奇的歪头看了一眼,那看见白瓷碗中的清水里似乎正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欢快的游动。 那东西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就像一只小鱼苗一样,半透明的身体,隐藏在水中几乎看不清楚它身上的颜色。拖着长长的尾巴,在那碗水中转着圈游动着。 叶白羽在岳瑶身前站定,抬手托起了她的后脑。 “拿个垃圾桶来。”叶白羽回头对身后的三人说道:“都离远点。” 夏北风伸腿将墙角的垃圾桶直接踹到了叶白羽的腿边,拉着苏阳和展风退后了一步。 叶白羽掰着岳瑶的下巴,将自己手中的水强行灌进了她的嘴里。 那只“鱼苗”在水里拼命的挣扎着,甩着尾巴溅起了几朵水花,试图逃离即将到来的命运。 可惜的是不论怎么挣扎,它最终还是顺着碗里的水流。一起掉进了岳瑶的嘴里。 叶白羽待岳瑶将水全都喝下去之后。把碗放到一边,扶着岳瑶让她趴在床上。头部悬空,正对着床边的垃圾桶。 还顺手把她的头发撩起来,放在了一边,防止它们挡住岳瑶的脸。 岳瑶就这么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忽然抽搐了两下,接着又干呕了几声。便开始吐了起来。 也不知她之前吃了什么,这时候吐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是一片黑乎乎的液体,掉落到垃圾桶里,就迅速的散发出一股恶臭。 连闻多了尸体气味的苏阳在闻到那股恶臭的同时也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反胃。至于展风,他早已捂着鼻子跑出门了。 “这是……什么东西?”苏阳捂着鼻子向叶白羽问道。他只是向前凑了一下头,就觉得自己要被那股气味熏得一个跟头。 那垃圾桶里不断地增加着着黑色的液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是从一个女孩子嘴里吐出来的。 叶白羽倒是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捂鼻子,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看着岳瑶将那黑色的液体吐了个干干净净。再三确定她不会再吐之后,就抬手将岳瑶重新推回床上,拎起地上的垃圾桶走了出去。 那垃圾桶里这时足足多半桶的黑色液体,随着叶白羽走路的动作轻轻的晃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迅速的弥漫了整个屋子。 “小北,你处理一下。”叶白羽丢下这句话之后,便走出了屋子。 夏北风立刻打开了屋子里的窗户,让那气味向外散去。 “叶道长要干吗?”苏阳疑惑的向夏北风问道:“他这是去倒垃圾吗?” “出去处理那东西了吧。好像挺麻烦的,你不用管他。”夏北风说着上前一步,扶着岳瑶的肩膀让她能够坐起来。 岳瑶依旧歪着头,不见醒过来的模样。 夏北风使劲的晃了几下她的肩膀。 岳瑶依旧跟个死人一眼,不见动弹。 夏北风抬起头,冲着展风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帮忙。 展风赶忙凑近,他从夏北风手里接过岳瑶。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还把特意吧她的脸正了过来,正对着夏北风。 于是夏北风也抬手给了岳瑶一个耳光。 一声脆响回荡在卧室里。 苏阳挑挑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看着岳瑶被打。他的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名为幸灾乐祸的情绪。 打得好爽,真应该让这姑娘清醒一下了。 苏阳阴暗的想。 夏北风等了一会,见岳瑶没什么动静,便又一次抬起了手。 正在这时靠在展风身上的岳瑶,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现在收手,还是趁着她没彻底醒过来,再打一下呢?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夏北风抬头看了看自己高高举起的手,又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悠悠转醒的岳瑶,犹豫了一会。才慢悠悠的收回自己的手。 岳瑶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鼻音之后,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着自己眼前的展风,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之后,忽然又是一声尖叫,抬手用力的将展风推开。 “你是谁!”岳瑶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向后缩了缩,充满戒备的盯着展风。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你想要做什么?” 展风听到这番话朝天翻了个白眼,接着便回头看着夏北风。替他后悔刚刚那巴掌应该打下去才好。 这女人简直有病。 展风心想。 “他是我的同事。”苏阳冲着岳瑶笑了笑,小声的说道:“我是苏阳。你还记得我吗?” 岳瑶犹豫着点了点头,缓缓的放下了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苏阳再次松了一口气,冲着岳瑶招招手,继续说道:“你别缩在里面了,没人会伤害你的。” 岳瑶充满防备的看着他。 叶白羽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他双手背在身后。道袍的衣袖倒是老实了许多,不再四处飘摇了。 垃圾桶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醒了啊?”叶白羽冲着岳瑶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对她说道:“醒了就下来呆着,把床让给别人。 岳瑶正想反驳,就听到叶白羽又开口说道:“你现在要是睡着的话那人还会来的。继续吓唬你玩儿。你确定要在床上躺着睡觉吗?” 岳瑶瞪着眼睛看着叶白羽,脸上写满着震惊。 叶白羽笑的更灿烂了,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 岳瑶瘪瘪嘴,不情不愿的爬下了床。 “小北,还有那个法医同志。”叶白羽招呼道:“你们俩睡一觉吧,都熬了好几天了。至于这位……你这两天已经睡到够多了,要不今天干脆守夜吧。 展风点点头,虽说叶白羽说的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展风疑惑的想到。 “那叶道长你睡哪?”苏阳说道:“我熬夜都熬习惯了,还有东西没处理完。您别在意,还是到床上去睡吧。” “我去房顶上待一会就好。”叶白羽慢悠悠的说道:“我需要冷静一下。” 苏阳还想再说话,被夏北风拦住,冲他摇了摇头。 “没事的。”夏北风小声的告诉苏阳“他爱去哪去哪,你不用管他,反正他自己心里有数。” 苏阳目送着叶白羽走出了门,回头冲着夏北风耸耸肩。 “那就我们俩挤挤吧。” 夏北风点点头。 “行。” “他晚上睡觉会打人的。”展风在一边悠悠的说道:“要是他打你你就打回去,不用客气,也不用给我面子。” “好。”夏北风对展风点点头,诚恳的说道:“我记住了。” 苏阳随手拿起个枕头,对着展风的脸狠狠的拍了下去。 展风后退一步,机敏的躲过了这次“攻击”,冲着苏阳扬了扬下巴,接着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苏阳放下了手里的枕头,叹了口气,无奈的回头看着夏北风。 “行了,先睡觉吧,我明天再收拾他。” 空气依旧沉闷的让人难受,叶白羽躺在房顶,两手垫在脑后,敲着二郎腿,悠闲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同时还不停地对着空气微笑着说话。明明面前空无一物,但他脸上表情看着就像是在看自己最心爱的情人一般。 “是呀,有星星就好了。” “我也这么想的,跟你一起看星星。” “小北?他可是最不用操心的那个了。” “麻雀应该没问题。她穿着小北之前借给岳瑶的衣服,自己再耍点小手段估计能骗过那个僵尸。她可机灵了,看到事情不对都是第一个跑路的。” “对对对,我最蠢了,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啊。” “伤?你别担心,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直接就在这脱衣服呀,幕天席地的,多难看啊。”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无奈的低头看了一下院子。 屋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点颜色黯淡的台灯还亮着,从窗户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估计是展风正在借着那盏小台灯的灯光正在看搜集出来的线索。 明明这案子不是人做的,他们还想着怎么破案,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叶白羽摇摇头,重新看着前方的空气。 “好吧,服了你了。”叶白羽无奈的笑了笑“就给你看一眼哦,看了之后不准吵也不准闹。” 他说着将自己身上的道袍从肩膀上褪下,露出了衣服下面身材匀称的上半身。 就在他右侧肋骨的地方,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那伤口看着更像是什么野兽撕咬过似的,虽然不流血,但却隐隐露出里面深色的内脏。 那伤口是用极细的嫩绿色藤蔓缝合起来的,藤蔓严严实实的挡在伤口上,底下露出了些许粉红色的肉芽,显然是正在愈合。 “哎呀,我没骗你,你看这不是正在长好吗?” “真的很快就好了啊……你放心吧。” “好了,看你也看了,就不说这个了吧,说了我还闹心。”叶白羽笑着对空气说道:“你唱个歌给我听吧。” 四下里寂静的连蝉鸣都没有,一阵微风吹过,拂过了叶白羽的衣角,发出了一点细碎的声响。 叶白羽闭着眼睛躺在房顶,轻轻的哼着一个什么曲儿。 一只狸猫跃上了房顶,好奇的看了一会这个躺在房顶的奇怪男人。在确定这人没什么危险性之后,这只猫便蹲在他身边,时不时的歪头看着空气,就仿佛那儿有什么东西似得。 那只猫蹲了一会之后,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便在房顶上转了两圈,又向叶白羽凑近了些,小心翼翼的蹭了他的袖口几下。在得到安抚性的摸头之后,它便蜷缩成一团,靠着叶白羽的胳膊,安心的睡了起来。 (未完待续。) ps:  话说谁知道全勤怎么算,改错字改着改着就超过十二点了简直……闹心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清晨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 夏北风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细小的声音。 似乎是个什么曲子,听着很是熟悉,也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吹得,声音还很有特色。可他却怎么也想起不来在哪里听到过。 他在睡梦中努力的回想自己在那里听到过这首曲子。 然后他就醒了。 床头的窗户半开半合,留着一道小小的缝隙,一直白色的鸟儿站在窗台上蹦来蹦去,时不时的低下头啄一下窗台。 “早啊……”夏北风含含糊糊的冲着那只鸟儿打了声招呼,抬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 早上八点半。 才睡了五个小时。 之前整整两天没睡觉了。 夏北风想到这里就痛苦的捂住了额头,他自己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起床找衣服去了。 苏阳还在睡着。可夏北风一起床,他就感应到了似的瞬间翻了个身,张开手臂占据了大半张床。 展风和岳瑶一左一右的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呼吸声有节奏的此起彼落。 夏北风飞快的套上衣服,冲着窗口抬抬手。 那只鸟儿立刻飞了过来,站在他的手背上歪着头看他。 那鸟儿不过麻雀大小,浑身白色,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儿转悠着看这夏北风,显得十分可爱。 “那位……走了?”夏北风边说边比划了两下,然后凑近那鸟儿,向它问道。 那鸟儿扇动了几下翅膀,见夏北风没反应,就低头在他手上啄了一下,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夏北风看着自己手上小小的红印子发了一会呆。 “今天这是怎么了。脾气怎么这么大……”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走出了屋门。 叶白羽正坐在房顶上,一条腿耷拉在房檐下,有节奏的晃着。 那一直断断续续的曲儿就是从他这儿传来的。 夏北风抬头看去,叶白羽嘴里正咬着一片嫩绿色的叶子。抬头望着天空,时不时的鼓几下腮帮子,吹出一点儿不成调的曲儿。 原来是叶子啊,怪不得声音这么特殊! “师父……”夏北风小声的喊了一句。 叶白羽吐掉了嘴里的叶子,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便直接从房顶上跳下来。站在夏北风的面前,对自己的徒弟笑了一下:“哟,小北醒啦。” 夏北风点点头,皱着眉看着叶白羽身上的道袍。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虽然是阴天,但是光线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叶白羽道袍上的血迹就比昨天晚上要明显的多了,那道袍上星星点点的暗红色印子,一眼看去并不明显,但在看的话根本没用 “师父……你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 叶白羽低头看了几眼自己的衣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确实该换了。”他说着抬头对夏北风说道:“那你去做早饭,我去换件衣服就回来……” 他说着便一甩衣袖,大步的走出了大门。还特意冲着夏北风挥了挥手,才转身向自己的停车的村口方向走去。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自己身边树上的鸟儿说道:“他最近怎么越来越烦人了?” 那鸟儿爽快的摇了摇头,接着便低下头梳理起自己的身上的羽毛,偶尔飞快的转一下头,偷瞄夏北风一眼,却在夏北风发现之前便重新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夏北风抬手揉了揉一涨一涨的太阳穴。无奈的对着那鸟儿笑了一下,转身回去做饭了。 那鸟儿梳理了一会羽毛,又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空气,歪了歪头。 天空越发的阴沉。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苏阳是在粥饭的香味中醒过来的。他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到坐在桌子旁边的展风也正在揉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 “早啊……”苏阳冲着展风打了个招呼。 “早……”展风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冲着苏阳喊道:“阳阳,我昨天晚上翻资料,结果还真让我发现个事情。” 岳瑶被他拍桌子这一下直接吓醒了,迷茫的看了四周一眼,见没发生什么事情时候,直接再一次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桌面迅速的睡着了。 能不能不要叫我阳阳。 难道我是小学生吗?还是你是小学生啊! 或者说你想当我妈? 苏阳一脸无奈的看着展风,本想骂人。又在想到他可能熬了一夜之后,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 算了,就当他是个智障吧。 毕竟关爱残疾人,人人有责嘛。 苏阳如此自我安慰着,抬头向展风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唔……你看这个。”展风从桌子上捏起几页纸,凑到了苏阳身边,示意他看。 苏阳迷迷糊糊的开始翻看那几张纸。 “何家在十年之前忽然发迹,钱的来源很奇怪,似乎他们都守口如瓶。据说他哥哥结婚的时候是在省会城市买的几百平的别墅。可是三年前他们全家出过一次车祸,何明的哥哥何鑫死了,他们的父亲也断了一条腿,老太太更是直接瘫痪在穿上,在也没起来过。” “嗯……”苏阳皱着眉头,一边听展风说话,一边翻了一页纸。 “出了事之后他们家集体搬回老家了,不过在村里也不跟邻居接触,谁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些什么。搬回老家也没用。后来他们就越来越穷,去年直接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据说过年还要跟别人家借面包饺子。然后还有他们那个车祸……” 展风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替苏阳翻了一页,指着其中的几行给他看。 “这个车祸也挺奇怪的,何家的老大何鑫开车。在高速上。四周没人没车,他也没喝酒,也不是疲劳驾驶。就是刚上高速二十分钟,好端端的就急转弯撞到了路边的树上,直接把他老婆撞流产了,他自己也没命了。” 苏阳点点头。他一直在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几张纸,在发现展风停住了话语之后,头也没抬的说道:“你继续说。” “还有就是……他们家那个老太太的病吧,也挺邪乎的。好像跑过好多大医院,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就是动不了,而且刚开始就是躺在床上,还能说话,还能小范围的活动几下。后来发展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样何鑫的老婆还没回娘家伺候着公公婆婆和奶奶。她之后就一直在何家呆着没走。不管是住别墅还是住土房,她就是不走。” “嗯……”苏阳一边听着展风说话一边将自己手里的几页纸翻完了,然后抬头看着展风,向他问道:“所以你的发现是什么呢?” “我的发现啊!”展风神神秘秘的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岳瑶,才凑到苏阳耳边,小声的告诉他道:“昨天晚上跟那个小姑娘聊了几句,她跟何明认识的时候正好是何鑫出车祸之后的三个月。而何明跟她在一起之后没过几天就问了她的生辰八字,说是要送回家里让人给她求道平安符。把这个小姑娘感动的呀……啧啧。” 展风说到这撇了撇嘴,轻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结果最后平安符也没见影子,不过我是觉得按照这事的邪乎程度……还有他们家生意性质,没准何明是早就计划好的。” 苏阳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的岳瑶,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几张纸。 “你是说……何明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想把这姑娘卖给别人当鬼媳妇?” 展风点了点头。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就不评价了。”展风将苏阳手中的那几页纸抽出来。重新装回桌上的文件夹里,接着便向苏阳问道:“你就说你觉得这事可能吗?” “不太清楚。”苏阳皱着眉想了一会,才回答展风道:“这种事问我也没用,还是要问专业人士,等叶道长回来再说吧。” 展风点了点头。将文件夹拿在手里,重新翻看了一边。 “妈的!”展风拿着文件夹朝天空骂了一句,又紧接着说道:“这他娘的都是什么鬼案子啊!” “节哀。”苏阳悠悠的说了一句:“你看我不是跟你在一起烦恼着吗?” “要你有什么用!”展风鄙视的斜了苏阳一眼“你不过是个战斗力不如一只鸡,只会瞎拖后腿,连个鬼都不会抓的法医。” 什么时候当法医还要会抓鬼了! 这位同志你到底对我的职业有多大的误解啊! 还能不能好好地搭档了! 苏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展风。 “开玩笑的。”展风看着苏阳的表情,缩了一下脖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移开了视线不再看苏阳那几乎可以冒火的目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说厨房里做饭那位能知道这事吗?” “大概能吧。”苏阳对展风说道:“要不你去试试,我穿个衣服先。” 展风本想反驳,问你怎么不去。但后来他看着桌上的文件夹,忽然下定了决心。 “那我去问问他。” “嗯。去吧。”苏阳打了个哈欠,对展风说道“别问人家太奇怪的问题,不然人家会把你当成神经病的。” 展风:“……” 苏阳看着展风走向厨房,坐在床上又打了个哈欠,才迷迷糊糊的捞起自己的衣服,开始换衣服。 展风大步的走向厨房,狠狠的摔了一下门。 岳瑶又一次悠悠转醒,看了四周一圈,看到人都没走,于是重新趴下开始睡觉。 她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雷打不动,以至于最后错过了早饭。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夏北风正炒着菜,听到展风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会,才抬头对他说道:“没准,这个事还真有可能。” “怎么讲?”展风好奇的追问道。 “就跟你想象的差不多吧。”夏北风说着将锅里的菜翻炒了几下,扬了扬下巴示意展风帮忙那个盘子过来。 展风疑惑的看着他。 “盘子……”夏北风痛苦的说道:“你这孩子在家是不是从来不干活儿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展风淡定的答道,边说边拿出了一个瓷盘子,递给了夏北风。 “你……算了,说正事吧。”夏北风将锅里的菜都倒进盘子里,然后放在一边,拿起毛巾擦了一下手,才有空转头对展风说道:“虽然说这事挺不科学的,但是从不科学的角度来看,你的推测可能**不离十了,虽然有些地方不太对,但是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等我师父回来我们在讨论一下。” 夏北风说着递给展风几只碗,问他:“不会拿盘子,盛饭总该是回的吧。” 展风点点头,手上却没有丝毫动作。 夏北风懒得理他,直接继续开口说道:“我觉得吧,他们家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不是人的东西,然后忽然就倒了大霉。后来他们想想个办法想要补救,可能是拜了个更厉害的玩意想压住那东西。然后就找到了岳瑶,因为生日正好,不知道准备把她家给谁……结果在还没用得上的时候自己就死了。” “那他们得罪的是什么东西呢?你知道吗?”展风好奇问道。 “不知道。”夏北风最终还是自己端着碗去盛饭。他鄙视的看了一眼展风,然后耐着性子解释道:“他们家那门生意,得罪的东西多了去了,其实早就该死了。至于现在闹事的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哦。”展风失落的点点头,接过了夏北风递过来的米饭,又转身去找筷子。 夏北风无奈的看了一会展风的动作,也找了个碗在厨房就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苏阳换好衣服走进了厨房,鄙视的看着这两人一眼之后,也找了个碗在厨房的角落里开始吃饭。 又过了一会…… 叶白羽换了一套衣服回来了,他站在厨房门口默默的看了一会这三人蹲的蹲坐的坐站的站,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盒咸菜。 “小北,帮我盛碗饭。”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过往 尽管吃饭之前和吃饭的过程中发生了种种事情,但最后几人还是平静的吃完了一顿早饭。没出人命,甚至连流血事件都没有。 岳瑶依旧在桌子上睡的四平八稳,对早饭这事毫无直觉。 叶白羽拎着他的木剑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进行着他的“晨练”,那动作欢快的就像一只正在树林里跳跃的猴子。 苏阳拉着展风蹲在门口看着叶白羽跳大神一般的“剑法”。 两人还时不时的拍手大声叫好。 夏北风一个人在厨房里洗碗,听着身后三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满脸的生无可恋。 简直就像在被迫围观村口的大仙发功一样! 可怕的是还有人喝彩! 更可怕的是那个大仙还是自己的师父! 夏北风忧郁的看着眼前的窗户,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碗擦干净,放在了窗台上。 然后低下头开始从水里捞出了一个盘子。 放在窗台上的碗中传来了“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儿,似乎有人往碗里面扔了个什么东西。 夏北风抬起头,看到麻雀正笑意盈盈的站在窗外,一手支着下巴,歪头看着他。 碗里面一枚铜钱正在碗底打着转儿。 “赏你的。” 麻雀冲着夏北风眨了眨眼睛,又抬手向碗里扔了一枚铜钱。 两枚铜钱撞在一起,又各自分开,在碗底转的更欢了。 “我刚刚洗干净的……”夏北风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哀求似的看着麻雀。 麻雀于是笑嘻嘻的又扔了一枚铜钱。 “你之前从地里挖出来的……”夏北风看着在碗里转来转去互相碰撞的三枚铜钱,又叹了一口气。 “那就重洗一下吧。”麻雀笑眯眯的将手里剩下的铜钱都扔进了碗里,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他“我在这看着你洗。” 一堆铜钱“叮叮当当”的互相碰撞,又和碗底碰撞着。响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不用……”夏北风话说了半句,抬头看到麻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喉咙微微的动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移开了眼神,低下头继续洗碗。 “嘿嘿嘿……”麻雀看着夏北风慢悠悠的洗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断断续续的笑着。 夏北风洗完了盘子,没敢没抬头看她。只是伸手将碗底的几枚铜钱一把捞出来,揣进衣兜里,重新开始洗这只碗。 “啊……”麻雀看了一会,夏北风始终低着头专心的洗着碗。她只好歪下头凑近些去看夏北风的表情,自己则是一脸无聊的模样。 “怎么了?”夏北风抬头看着她,温柔的笑了一下“无聊了?” “嗯……”麻雀点了点头,又笑了起来“小北小北,等你收拾完了我们出去玩吧。” “你要玩什么?”夏北风边说边将手里的碗一个一个摞好。转身打开碗柜“先说好,我可不一定有空。” “不知道呢,但是我好无聊啊!”麻雀见夏北风转过身去,郁闷的鼓了一下脸,抬头看着天空“阿羽说了让我不要到处乱跑来着……明明他自己都……哼!” “师父他又干嘛了?”夏北风疑惑的回过头看着麻雀“我怎么还觉得他老人家这两天老实的出奇呢?” “因为一开始不老实吃亏了呗!”麻雀随意的回答了一句,看着夏北风关上了碗柜的门,立刻说道:“小北——我们出去玩吧。” 她那声“小北”拖着常常的尾音,嗓音里带着十几岁少女特有的娇憨。就连撒娇都别有韵味。 夏北风正想追问叶白羽到底做了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 “不行。小北今天要帮我干活。” “喂!”麻雀愤怒的挥着拳头喊道“阿羽你怎么能这样!” 夏北风也惊讶的回头看着叶白羽。 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天还要帮你干活! 有事提前说一声行吗? “东西在地窖里,你自己去看。”叶白羽对夏北风说了一句,就冲着麻雀招招手,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麻雀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夏北风、明亮的眼珠转了两圈,跳了一下。又变成鸟儿飞走了。 “我就不该放她出来,就知道瞎闹瞎玩,什么正经事都不干!”叶白羽恨恨的说了一句,转头看着夏北风“你之前问我那件事我去问了一下。” 什么事?问谁? 你吃完早饭之后根本哪也没去啊好吗! 明明一直在院子里发羊角风,你跟谁交流了?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叶白羽。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似乎是听到了夏北风的心声。叶白羽得意洋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但是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最后总会知道的,对吧?” 夏北风点点头,歪着身子靠在了身边的碗柜上,抱起手臂看着叶白羽:“所以,你问出什么结果来了?” “嗯……那位……新郎官……是本地一个千年恶鬼。”叶白羽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说道:“何家之前接了个生意,是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游方道士介绍的,就是给这位娶媳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好的二八佳人给偷工减料换成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这位爷当然不愿意了。” “何家人也是蠢,以为连坟都没有了的生意随便糊弄一下就行。实际上这种玩意才是最麻烦的……结果就家破人亡了,以后生意也没得做了。这位爷天天蹲在他家房梁上闹事,白天砸东西晚上如梦去折腾,还把老太太直接弄瘫了。最后他们只能去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办法。” “后来还是那个道士帮忙牵线,何家人和这恶鬼商定,给他找个更好的媳妇。那恶鬼直接给出了生辰八字,指定要什么样的人。防止他们再糊弄。本以为能挺难找的,没想到何明在学校就找到人了,还把人给祸祸完了才送回家来,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啧啧。” “所以……何家的事是它做的?”夏北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又抬头说道:“可是动手的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位僵尸姑娘吧。怎么,她跟那恶鬼很熟吗?也不对呀。既然认识的话她干嘛还要把岳瑶带走……” “他们不熟。其实现在来说的话应该是有仇了。”叶白羽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那恶鬼还觉得自己委屈,到手的媳妇飞了。那僵尸姑娘也觉得委屈呢,岳瑶明明应该是她的东西,是她迈出那最后一步的机缘……只是可惜她心软啊!看到岳瑶的脸就下不去手了。” “什么意思?”夏北风听到这话倒是有点意外,但仔细想了想似乎又多少有点明白了叶白羽的意思“你是说,岳瑶她其实是……” “那位僵尸姑娘肉身转身。”叶白羽微笑着朝卧室看了一眼。 岳瑶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轻轻地动了动,将自己的脸埋在手臂里。继续安稳的睡了下去。 “你看,有些事情没有亲眼看到你根本都想象不到。”叶白羽收回目光,对着若有所思的夏北风说道:“我们只知道有些东西想要踏出那最后一步要经历多少劫难,却不知道连它们的机缘,也是这样的……那僵尸姑娘已经欠了岳瑶一条命,本来都不知道该如何还,现在还要害她一条命,啊是两条命。结果就是她其实也是进退两难啊。” “所以我们就算不把岳瑶带回来。她也不会死?”夏北风本能的反问一句,却在叶白羽还没回答之前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推断“不对。那位其实也是在犹豫。毕竟她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若是为了一个岳瑶就放弃她自己这么多年的修为,最后自己灰飞烟灭,她应该也不愿意的吧。” “是啊!你反应过来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叶白羽欣慰的看着夏北风,眼里带着点笑意,点了下头“那姑娘早晚要下决定的。只是她拖得越晚,怕是自己就越动摇。若是真的动摇了,就算是最后真的下得去手,她那劫数怕是也很难捱的过去。” “而且她现在可能已经有放弃的念头了。”夏北风也探头看了一眼岳瑶,颇为遗憾的摇摇头“那僵尸姑娘把何明的心挖去了就是为了岳瑶吧。这算什么?让他亲眼看看那个男人心里没有她吗?” “说不定。”叶白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小北你要小心了,说不定你之前甩过的女孩子里就有这种后台深厚的,到时候半夜来挖你的心拿回去下酒。” “我都是和平分手,两不相欠……您老人家能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夏北风说着开玩笑似的踹了叶白羽一脚。 叶白羽立刻抱着腿蹲在了地上,哀嚎起来。 “我腿断了!你好狠的心!居然这么对待你的师父!” 我根本没碰到你好吗! 而且我踹的是右腿,你抱着左腿是想干嘛! 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年纪已经大到可以开始碰瓷了是吗? 夏北风无奈的看着叶白羽蹲在地上哼哼唧唧,简直不想理他。 谁知这人还越演越上瘾,最后干脆坐到地上喊着自己要死了。 “哎……别闹了。”夏北风蹲下看着叶白羽,近乎请求的说道:“咱们说正经的。照你这么说我们今天先不用管那僵尸姑娘也行,是吗?” “嗯,差不多吧。”叶白羽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夏北风,点了点头“咱们今天先不管她,她的事最后还是要看她自己选的路是什么,到时候用不用我们出手还不一定呢……我们今天先去找另一个家伙的麻烦。” “还有谁?”夏北风惊讶的问道:“哪个不长眼的又得罪了你了?” “昨天晚上那个躲在洞里不出来见我的家伙呗。”叶白羽耸耸肩,轻蔑的冷笑了一下“原本约好了要来见我,没敢来。我想着既然人家不想来那我就去找它吧,结果去它家大门口敲门他也不理我,跟死了一样……所以我今天还要去找它,不管怎么样也要见到它。” “师父。你看开点。”夏北风悠悠的说道:“感情这事不能强求,既然人家不愿意见你,那你就放手吧……不然最后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以为我是你吗?”叶白羽鄙视的看着夏北风对他说道:“我这个人一向执着,要么好好跟着我,要么两不想见,或者你死我活……分手了还做朋友。是只有你这种心里还打着不知道什么龌龊的小算盘的渣男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夏北风沉默的看着叶白羽顺杆爬,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这种人简直就是人类公敌,对前任有求必应的,没有没有考虑过你前任的现任的心情,还有你自己现任的心情!” 叶白羽一口气说完这绕口令一般的一段话,连停顿都没有一下。说完便捂着胸口,做了一个伤心的表情。 “我真实惭愧啊,居然教出这么一个……”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哎哎……小北。你等了一下。”叶白羽见夏北风不理他,立刻又“想起了正经事”。 他站起身,伸手按住了夏北风的肩膀,笑嘻嘻的对他说:“为师都说了有事让你做,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叶白羽那动作看起来也就是将手往夏北风肩上虚虚的一搭,似乎根本没用力气。 夏北风却完全不是这个感受,他的肩膀上就仿佛压住了一座大山,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试着将肩膀上的手挪开。叶白羽的手却像生了根一样。死死的扣在夏北风的肩膀上,无论怎么样都挣脱不开。 “好吧。到底什么事。”夏北风无奈的回过头去,对着叶白羽说道:“请师父您老人家不要客气,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说……我一定尽心尽力的替您把事情做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做不好就提头来见!” 叶白羽欣慰的笑了,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双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的对夏北风说道:“你去地窖里看一眼就知道了。” “什么玩意啊,神神秘秘的。”夏北风打着手电爬下了地窖,照着周围的墙壁。 那地窖不算大,角落里还堆着些蔬菜之类的东西。占据了一小半的地方,实际上只留下了一个能勉强容一个人转身的空地。 地窖里的蔬菜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香,倒是显得空气不那么憋闷。 夏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隐隐约约在植物的味道里闻到了某些混在其中的特殊气味。 那味道他很熟悉,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有…… 夏北风正想着,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咣”的一声。 夏北风抬头看去,只见那地窖的大门已经被叶白羽关上了,只留下了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通气口。 叶白羽的脸从那通气口上方露出来。 “我担心你不专心干活,所以就帮你集中一下注意力。”叶白羽笑着说道:“正好麻雀还老折腾着要出去玩,我让她来陪你一起弄这个东西。” “我不干。”夏北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叶白羽却没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你干完了给我打电话就行,到时候我就放你出来了……啊对了,我要弄的东西发在你手机里,你自己看着办吧。心里有个数,别弄得过分了就行。” 叶白羽说完这话,就拍拍上衣,站起来,背着手走掉了。 只留下夏北风一脸懵逼的站在一堆蔬菜中间,抬头望着那小小的一片天空。 天还他娘的是阴的! 夏北风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只小小的白色鸟儿从那窄小的地窖通风口飞了进来,缓缓的降下,一直落在了夏北风的肩膀上,才歪着头开始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乍现 岳瑶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她扶着自己僵硬的脖子,晃动了几圈,迷茫的看着周围。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活物在动弹。 就连昨天晚上挤着四个大男人的床,现在都已经干干净净的。 格子床单平整的铺在床上,连一点褶皱都没有。被子叠成了豆腐块,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 岳瑶疑惑的看了一会空无一人的房间,才一点点的回忆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是完全回忆起来也不恰当,昨晚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本来就太过混乱,再加上她与展风聊完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闭上眼睛之后便开始做着一些杂乱无章又无比恐怖的梦。 梦里各种各样的扭曲人脸轮番出现,它们一直愤怒的盯着岳瑶,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发出杂乱的声音。让人摸不着头绪,只能单纯的感到恐惧。 她现在的脑子里现实和虚幻糅合在一起,混乱的梦境与模糊的记忆交杂着出现,搞得她有些头疼。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甚至比起之前整整一个月的诡异经历还要可怕。 至于那事情究竟是什么……她却是不敢确定的。 那不怀好意的男人,还有那诡异的胎动,以及……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她面前一站就让她忍不住想跑得越远越好的叶白羽。 岳瑶呆呆的坐在桌子前面,试图将自己乱的就像一团浆糊一样的脑子整理清楚。 就在她模模糊糊的抓住了一点儿头绪,似乎即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得出一个结论的时候,她的肚子十分及时的动了一下。 岳瑶立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将自己原来想着的事情抛到脑后。 她此时怀孕才只有四个多月,不仔细看其实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 但她自己却无比清楚。此时有一个幼小的生命正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吸收着她的营养,在她的身体里一点点的长大,直到某一天离开她的身体。 在离开她的身体之前,这个小小的东西都要依靠她才能存活。而保护这个小东西,则是她从这小东西出现开始。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的使命。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小东西更重要了。 她正想着,肚子又轻微的动了几下,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胃正在抗议。 “宝宝乖,你是饿了吗?”岳瑶低下头,隔着衣服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轻声的说道:“先别闹哦,妈妈这就去找吃的,绝不会让你饿到的。” 肚子里的小东西似乎听懂了。停止了动作。 “真乖,妈妈最喜欢你了。”岳瑶开心的笑了起来,一边继续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想去找点吃的。 她原本坐着的时候还好,这猛地一站起来,便感觉的了一阵头晕目眩,腿也有些发软。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直立。 她及时的扶住了桌子边缘,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待自己眼前肆意跳跃的星星散去之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卧室门口。 门框在她眼前晃悠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四四方方的立在那里,不再摇摆。 岳瑶轻舒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直起腰。抬腿向卧室门口走去。 实际上这时候她的腿依旧有些发抖,但勉强能够支撑着她行走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男式的t恤,长长的衣摆遮住了她一半的大腿,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 她的身影映照在门口的玻璃上,显得她有些模模糊糊的美感。充满了女性特有的魅力。 厨房就在卧室的隔壁,并不难找。岳瑶在厨房里翻找了一阵子,终于在锅里找到了夏北风给她留着的早饭。 那饭菜还热着,有一大碗粥,还有两道小菜,甚至还有一碗红糖水。 岳瑶看着锅里的饭菜,一时间百感交集,眼中隐隐有水光聚了起来。 自从她和何明开始谈恋爱之后,几乎是与所有的朋友都断绝了来往。那时候她还觉得有爱情便可以战胜一切,所有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都是在嫉妒他们的幸福,即使多年好友,断了联系也并不感到失落,而是暗自庆幸终于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甚至在何明失踪之后,她也依旧对这一点坚信不疑,还自己脑补了一出难言之隐别有苦衷因为太爱所以放弃爱人的虐心大戏。 并且她还把这把这个故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试图用这种只能感动她自己的蹩脚言情剧桥段来感动父母。 结果自然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在被父母关在家里的那些天,几乎所有的亲属,还有以前的朋友轮番的打电话或者亲自到她面前来劝阻她的决定,她却依旧认定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那时的她仅仅凭借着这样愚蠢幼稚的一腔热血,就敢从二楼的窗户跳下,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来见何明。 在今天之前,她始终不曾后悔,也从未想过放弃。 可是在打开锅盖之后,看到那碗红糖水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她竟因为一个陌生人那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关心而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之前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居然会做出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 仅仅是为了一个根本连平庸都算不上的男人。 我居然还想为了个生孩子。 岳瑶愣愣看着锅里那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红糖水,连眼泪掉下来都未曾察觉。 直到水滴滴到了碗里,惊起了一点儿水纹,她才反应过来,抬手想擦掉自己的眼泪。 可那眼泪根本止不住,不停地涌出来。 岳瑶擦了一会眼泪。也没什么用,不仅没能把眼泪擦干净,反而眼泪掉的越来越厉害。最后她只好任由自己眼泪不停地向下掉,伸手端起了锅里的红糖水。 那碗拿在手里时的温度正好,一点也不烫手。岳瑶将碗端在手里,试探了一下红糖水的温度之后。就凑过去喝了一口。 那东西也算不上什么美味。喝在嘴里有点甜,又有点苦,而且她的嘴巴里还掺杂了一点儿眼泪的咸味。 但它顺着嗓子流进胃里之后却带来着一股暖意,让她一直隐隐抽痛的胃迅速的舒服了起来。 在之前,岳瑶根本从来都没觉得红糖这东西好喝,甚至还有些鄙视它。毕竟比起几十块钱,甚至几百块钱一杯的咖啡比起来,这玩意显得太过于廉价和土气。 就连名字都是那么的朴素,朴素到让人一点想了解它的**都没有。 不过现在。她倒是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真好喝。 她想。 也许是因为太甜了吧。当她掉着眼泪喝完了那碗红糖水时候,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许多,一点都不想哭了不说,还有心情哼起了歌。 就连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看着都像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一般让她心情舒畅。 岳瑶等着自己的胃里暖了些,不在抽痛,就端起锅里盛粥的碗,开始吃“早饭”。 她几口就喝掉了半碗粥,这才才想起拿筷子吃菜。 那两碟小菜也就是普通的咸菜。萝卜白菜什么的,在锅里温了半天。已经有些发软发白了,味道实在是算不上好。 岳瑶却觉得那东西简直就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吃的无比欢快。 抱着这种神奇的心情,她就那么站在厨房里,很快的吃完了自己的早饭,然后看着面前的碗和盘子开始发愣。 吃完饭。就该洗碗了。 岳瑶看着摆开的那么多餐具,心里想着。 她将粥喝的干干净净不说,连咸菜也都吃光了。此时那几个碗和盘子连点底都没剩下。 她本想就这么吃完饭一走了之,把这堆东西扔在这让别人收拾。却在走出厨房门口之前有转变了主意。 她回头看着那空荡荡的水池,笑了一下。 “真实便宜你们了。我在家可都没洗过碗,在这居然还要帮你们干活。”岳瑶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挽起袖子打开了水龙头,又低下头对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宝宝,你看妈妈也开始学着做家务了,以后一定是个好妈妈的,对吧。” 说完她便笑着将自己用完的餐具放进了装满水的水池里泡着。 “唔……洗碗布……”岳瑶小声的说着,抬头想去窗台上找洗碗布。 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外的人。 那人正无声无息的站在窗外。她隔着一层玻璃,微微的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岳瑶,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脸上蹭着几道污迹,衣服上也沾着不知从哪挂上的草叶树叶。几缕碎发从侧脸落下,轻轻的随风晃悠着,似乎有些狼狈。 一双赤红的眼睛,还有一张和岳瑶一模一样的脸。 岳瑶被她吓得退后了一步,本能的想要尖叫。可她最后只是张大了嘴,惊恐的瞪着眼睛,嗓子里始终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窗外的女子见岳瑶发现了她,又向前凑近了点,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了玻璃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岳瑶不放。 岳瑶又向后退了半步,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女子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求求你……”岳瑶抬头看着那女子,声音微弱的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求谁,更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在这种时候,如果真诚的祈求的话,大概就能得到帮助……或者同情。 那女子微微的低下了了头,继续看着岳瑶,从窗台下面一点点的伸上了一只手。 那女子素白的手指上沾着一点鲜红色的东西,与鲜红的指甲互相映衬,晃着岳瑶的眼睛,晃得她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明晃晃的红色。 “不要……”岳瑶仰头看着那女子,努力的吸着鼻子,让自己的眼泪不会掉下来,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求你不要过来。” 那女子看着岳瑶的反应,疑惑的歪了一下头,想了一会之后,才想起自己手指上那点红色。 她放下手,在窗户下面岳瑶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的动了几下。几秒钟后又将手抬起来,在岳瑶面前晃了晃,努力的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诡异的表情。 她手上的那一点儿血迹不知被她蹭到哪里,现在看着倒是干干净净了。 岳瑶愣愣的看着那女子,在她再一次扯动嘴角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女子愣了愣,立刻恢复了原本的表情,低着头看着岳瑶,红色的眼睛里闪着点说不清的光。 似乎有些期待,还带着些渴望,又有些哀伤……眼睛的深处还藏着几丝的嗜血的野性。 她抬起手,用手指点了点岳瑶的肚子,摇了两下头,又冲岳瑶招招手。 “不要……”岳瑶用力的摇着头,大声的对着玻璃外的女子喊道:“我不要……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要!” 岳瑶一边喊着,一边将头埋在了膝盖间,开始了她一贯的遇到事情就当鸵鸟的行为。 那女子站在窗外,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里的岳瑶这些动作。她的手半抬在空中动了几下之后便停住了动作,颇为尴尬的不上不下。 岳瑶缩了一会,始终没听到窗外有什么什么声音,便小心翼翼的歪着头向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女子察觉到了她这动作,立刻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将手搭在了玻璃上。 玻璃上极快的闪过了一道青色的微光。 岳瑶只顾着坐在地上发抖,不定的说着“不要过来”,完全没能察觉到这道光的存在。 那女子倒是触电般的浑身抽搐了几下,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紧紧贴在玻璃上的手。 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 那原本素白纤细的手指上出现了一道灼伤般的痕迹,露出里面惨白的嫩肉,周围一圈焦黑,还在冒着几丝黑烟。 那女子垂下胳膊,将手缩回衣袖里,只露出一点儿鲜红的指尖。 她探究般的的看了自己面前的玻璃许久,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将手停在自己的脸与玻璃之间的缝隙之间,与玻璃的距离甚至不到一公分,似乎是想再触碰一下玻璃。 她站在那犹豫了很久。眼神变化了几次,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下了手,意味深长的看了岳瑶一眼之后,转身走掉了。 她只抬腿走了一步,整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她站在那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玻璃窗,没有看到岳瑶的身影。 她遗憾的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眼神似乎坚定了起来。她抬起腿,再也不回头看,只走了几步便消失在了村子里。 村外的某条小路上,叼着一根草叶,一边哼着歌哼着歌一边溜溜达达走着的叶白羽忽然抬起了头。他看着阴沉的天空,皱了一下眉头。 叶白羽一手拎着一个铁锹,另一只手的手指飞快的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又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已经停止动作的手指,轻轻的笑了一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老树 “原来就是明天了啊。”叶白羽将手背在身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位姑娘可要你可要快一点决定呀,不然就没时间了。” 这话说完,他便扛起铁锹,继续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他走的不快,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辨认一下方向,敲石头,敲树,仔细的辨认着他们发出来的不同声音。明明是在空旷的野地里行走,他却像个瞎子一样走走停停,,摸索了半个小时也不过走出了几百米。 “应该就是这了吧……” 叶白羽在一棵树前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头顶茂盛的树冠。 那是一棵巨大的槐树,大概有**层小楼那么高。树冠舒展开来,就像一把巨大的伞,遮住了这一方小小的天空。深色的树干上布满了斑驳崎岖的痕迹,向路过的人们昭示着它所经过的长久岁月。 “我说就说嘛,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原来是沾了这树的精气,借着这老槐树躯干当成自己的身体用了。” 叶白羽仰着头对头顶的树叶说道。 明明周围没有起风,那树叶中却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就仿佛有人在窃窃私语一般。叶白羽耳朵轻轻地动了一下。 “你猜呢?”叶白羽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树干,轻蔑的笑了一下。 “你来猜猜看,我究竟能把你怎么样?” 他这话说完,树叶的响动忽然停止了。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诡异的气氛,让人有些焦躁不安。 远处的天边忽然落下了一道闪电,仿佛晃得整个天地都明亮了一下。 过了一会,雷声才从天边炸响,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才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呢?”叶白羽轻声的对着面前的老槐树说道:“我这人一向担心麻烦,却从来没担心过伤及无辜这种事情。”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地抚过那老槐树的树干。 手指上传来粗糙的触感,叶白羽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老槐树皲裂的树干纹路。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在抚摸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那老人已经没有力气将自己的生命继续走下去了,正努力的睁开眼睛,不甘的看着自己眼中逐渐模糊的世界,不愿死去。 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你的命数已经到了,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 跟恶鬼融为一体只能加快你死亡的速度而已。 “别不甘心了,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叶白羽闭着眼睛,微微的低头说道:“对不起了,老人家们。” 几丝细小的藤蔓从他的衣袖中探出头来。慢悠悠的顺着他的手指向前生长,最终搭在了树干上。 一直沙沙作响的树叶猛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树叶都向下低垂着,就像无数双眼睛一般,注视着叶白羽的动作。 那几丝藤蔓刚刚一碰到老槐树的树干,便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疯狂地生长,蔓延,缠绕着那粗壮的大叔。向上攀爬着。 叶白羽放下了手,静静的看着依凭着树干生长的藤蔓。眼里闪过了一丝歉意。 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植物抽芽生长的声音。当声音停止之后,那棵粗壮的老槐树上已经布满了绿色的藤蔓。 嫩绿的藤蔓相互交缠着,一点点的变粗,长出细小的花苞。 几缕藤蔓垂在了叶白羽的身边,一串花苞正好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晃动着。 那藤蔓的颜色一点点的深了。并且开始伸出了些细细的毛刺,扎进了槐树的树干里。 叶白羽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隐隐约约的花香飘散在风里,那藤蔓上的花苞次第开放。浅粉色的小花,花瓣脆弱不堪。只要轻微的晃动一下就会“簌簌”的落个满地都是。 叶白羽负手站在树下,立于一片花雨之中。他也不去管那飘落的花瓣沾上了他的衣角,只是侧耳听着花瓣落地的声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肩上那一串花苞也缓缓的开放,挂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摇落了一地的花粉。 随着藤蔓上的花开,那枝叶茂密的老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翠绿的叶子一片片的泛黄飘落,树枝极快的干枯,脆弱一些的干脆直接折断,跟着树叶一起落在了地上。 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一般。 藤蔓上的花开完了之后,也如槐树一般极快的枯萎了下去,只余下叶白羽肩上那一串花儿还兀自的开着。 叶白羽睁开了眼睛,后退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放在了那串花儿的下面,似乎正准备接住什么东西。 那串花儿开到极致之后,花瓣也开始脱落。在最低端的那朵花儿,细小的花蕊中一点儿红色的果子露出头来。 那果子长到樱桃大小,就停止了生长,挂在空中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 “哎……给我行吗?”叶白羽轻声的说道:“算我求你了,别闹。” 那果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又摇晃了几下,就坠落下来。 正好落在了叶白羽的手心。 叶白羽握住了手心的那枚果子,嘴唇轻轻的动了一下。 “乖……” 缠满了树干的藤蔓已经枯黄发脆了,不论叶子还是花儿,都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阵旋风从叶白羽的脚下平地而起,卷起了他身上和地下堆积着的那厚厚一层花瓣,打着旋儿飞上了天空。 旋风卷着花瓣围绕着叶白羽转了几圈,又猛地向四周散去,带着一阵香风,飘向了远方。 跟着风飘走的花瓣却一点点的消失在了空气里,就仿佛它们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那粗壮的大树似乎失去了支撑一般,轰然倒地。扬起了一片灰尘。 枯叶纷纷扬扬的飘在空中,又缓缓的下落,昭示着这棵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树最后一点儿生命力的消散。 叶白羽背着手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棵树向后倒去,直到它最后的一片树叶落到地上。 他举起手里的铁锹,敲了敲自己面前盘根错节的树根。铁锹和树根之间。 那粗壮的树根就像空心的一般,被他轻轻的一敲,就碎裂成几块,稀里哗啦的落在了地上。 “你看,这不是死透了吗?”叶白羽笑着说道。 他将手里的铁锹插进地里,顺着那老树根下的大坑向下挖去。 他挖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 槐树的尸体静静的摊在地上,树干上盖满了枯黄的树叶,没有了树冠遮挡的天空依旧阴沉。 叶白羽忽然感觉到一阵烦躁。 真应该带小北来的。这种体力活一点也不适合我啊! 他这么想着,忧郁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挖着自己脚下的泥土。 那老树的一部分树根还埋在地下,和泥土融在一起,连成了一个整体。 “我就知道。”叶白羽直起腰看着那一整块的泥土混杂着树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不管是什么东西,活得久了就都是麻烦。” 他说完这话,脸色忽然一变。捂着自己的伤口弯了一下腰。 “我没在说你呀。”他缓缓的蹲在地上,疼的咧了一下嘴。咬咬牙,继续说道:“就算你是麻烦我也认了,谁叫我……” 他说道这里轻声笑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空气,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他又蹲了一会儿,觉得伤口已经一点儿也不疼了。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继续挖土。 一边挖还一边说话。 “你说,那玩意埋得能有多深呢?我们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说不定已经烂成渣了吧,要是找不到的话就更麻烦了。” “我为什么要帮拿个小姑娘处理这个事情啊。又没钱拿。”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我现在就是在做慈善。” “是啊,我真是太善良了。” “那姑娘啊,我也不知道。” “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最后怎么样我们也管不了啊。” “真想算的话倒也能算出来,但是现在算不算也没什么用吧……还是说你还嫌我折的寿不够多?” “啊哈哈哈,这话说的倒也对。不过有些事提前知道结果了也怪没意思的。” “不然我们来打个赌,最后那小姑娘能不能活下来。” “我绝对不算,就是跟你赌着玩一下。” “那我就赌,她会死好了。” “绝对不耍赖,你放……哎找到了。” 叶白羽说着这话,将插进地里的铁锹用力的一压,带起了一大块泥土。 那块泥土被挖出来之后,又被用力的摔在了地上,碎成了许多细小的泥块。 碎裂的泥土里露出了几根细细的树根。 还有两块脏兮兮的骨头。 “居然还真有。”叶白羽说着捡起其中一块骨头,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 那是一根腿骨,上面密密麻麻的缠满了树根,似乎与这死去的古树已经融为了一体。 “啧啧……你看。”叶白羽摇着头对那骨头说道:“纵然你刚刚说的那么厉害,现在还不是被我挖出来了?” 他说完便把那骨头往地上一扔,弯下腰继续从刚刚挖出骨头的附近摸索着。 只要找到了第一块骨头,剩下的也很快就被找到。 叶白羽将那一堆骨头随意的拼凑了一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挖出来的一堆白骨隐隐约约的凑成了一个人形。 他站在那对骨头前面,笑着说道:“你看,别说是你,就是你家主子来我也要把它给挖出来揍一顿……说起来它昨天还装乌龟不见我呢。你如果能见到他,请转告他一声,想找麻烦的话,我姓叶的随时奉陪。” 这话说完,叶白羽便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他面前的那对骨头迅速的燃起了淡青色的火焰,没几分钟便烧成了一堆焦炭。 “你看,是不是挺简单的。” 没人回答他这话,只有“噼里啪啦”的火声在骨堆上面欢快的跳跃着。 待那鬼火烧完,他便将那堆骨灰往槐树下方的大坑里一扔,拍拍手转头走人了。 “再见啦。” 叶白羽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那棵大树说了一句,就扛起铲子,摸出手机边走边玩的向村子里走去。 一根细小的指骨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树根里,待叶白羽走远了之后,才缓缓的掉落到了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停在了一块石头下面的石缝里,将自己彻底的隐藏住了。 “小北,你在做什么呀?” 麻雀跪在地上,拿着手电替夏北风照明,好奇的看着他手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奇的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我在做炸弹。”夏北风抬起头,满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麻雀。 “叶白羽简直就是个精神病!” 他说完这话,伸手按着自己的脖子活动了几下,再一次低下头研究着面前的一堆东西。 “唔……”麻雀歪着头想了一会,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那你加油!”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握着拳头在夏北风眼前晃了两下,当做打气。接着就安静的跟着夏北风捣鼓着他面前的东西,一句话也没再说。” “我有的时候确实挺奇怪的。”夏北风低着头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嘴上却没闲着,颇为好奇的向麻雀问道:“你说,他带着这么多东西到处跑,就没遇到过安检什么的把他抓走吗?” “不知道。”麻雀爽快的摇了摇头。 “阿羽脸矿泉水都能带进安检,我估计别的东西也没问题吧。倒是你,小心你那辆破车过不了车检。” “这个我也心里有数,没什么太大改动就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俩车想要过车检还是挺轻松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应该也不大,再改回去就好了,。” 你那辆车已经改的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好吗! 你告诉我除了车壳之外还有什么是原装货! 麻雀看着夏北风认真的模样,终究还是把吐槽咽了下去,安安静静的给他打着手电照亮。 他们俩又这么安静了一会,麻雀忽然举起手点照了一眼两人的头顶。 那一块四四方方的透气窗上依旧是阴沉的天空,似乎没什么不同。 “小北。刚刚好像有个东西过去了。” 麻雀轻声的说道。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端倪 “什么东西?”夏北风随意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呢……感觉像是那个僵尸姑娘,要我去看一看吗?” “算了,不用管它了。↗頂點小說,23那姑娘大白天的也折腾不出什么事,路过就路过一下吧。”夏北风扯过几根电线,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颜色和种类,接着长舒了一口气,对麻雀说道:“真有什么事都交给叶白羽去解决就行了……还是说其实是你想出去转一圈?” 麻雀仰头看了一会头顶上那小小的透气窗,眼睛闪动了几下。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夏北风,抿了一下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去啦,我就在这陪着你。” “嗯……”夏北风嘴里咬着一把螺丝刀,把几根电线收拾完了,开始在身边的工具盒里挑着自己需要用的螺丝。他没空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声音,算作回答。 麻雀弯了一下眼睛,将手电凑了过去,伸出手在工具箱里指指点点了几下,向夏北风问道:“小北,你要找什么样的呀,我帮你一起找?” “你挡到光了……”夏北风检出几颗螺丝放在手心,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往旁边挪挪就好……” “哦。”麻雀郁闷的坐回了地上,高高的举起手点。看着夏北风开始往手里那小小的盒子上螺丝,皱起了眉头。 “你这么弄是不是很累啊……”麻雀小声的问道:“这个光线,眼睛……不难受吗?” “一点都不难受。”夏北风抬头朝她笑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要瞎了而已。” 麻雀缩了缩脖子,安静了一阵子。 “要不我给你点个火吧。”麻雀歪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手电发出的刺眼光芒,又一次开口说道:“大概,能比光用一个手电好一点吧。” “行啊。你现在点个火,然后我们两个就一起炸成烟花了。”夏北风踢了一下脚边的一个箱子,对麻雀说道。 麻雀委委屈屈的“哦”了一下,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垂下了眼脸,看着情绪分外的低落。 她的周围很快就出现了小小一圈抑郁的气场。逼得夏北风不得不频繁的抬头看她,然后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你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夏北风说着拧完了最后一颗螺丝,对着麻雀笑了一下。 “唔……”麻雀依旧没什么生气的回答了一声。 “要不我陪你玩点什么吧。”夏北风凑近了麻雀,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笑着说道:“小美女不开心了我也就跟着不开心了。反正我弄完了也出不去,还是要在这里呆着,等叶白羽回来……” “呃……”麻雀听到这话愣了一会,才犹豫着问道:“小北……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一件事你来着……” 夏北风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对麻雀说道:“什么事?” “你为什么……”麻雀说到这里咬了一下嘴唇,似乎在考虑这话应该怎么说比较好。 夏北风认真的看着她,等着她的问题。 麻雀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面前的夏北风。 “你为什么……不让我飞上去给你开门呢?” 夏北风震惊的看着麻雀。 麻雀疑惑的歪了一下头,眨了眨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夏北风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一本正经的对麻雀说道:“我一定是跟叶白羽在一起呆久了。被他传染的智商下降了。” 这回轮到麻雀震惊的看着夏北风了。 麻雀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关上了手电。 人类啊。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夏北风从地窖里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向他走来的叶白羽。 “哎……小北?”叶白羽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拍着自己衣服上的泥土,就好像没看到叶白羽一样。 “你是怎么出来的?” 夏北风蹲下开始系鞋带。 他肩上的鸟儿默默地把自己的头埋进了翅膀里,不想再看他们了。 “出来了正好。”叶白羽耸耸肩,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低头对着夏北风说道:“我正好有点事要去找昨天那个小鬼,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大概记得。”夏北风回忆了一下,站起身对着叶白羽点了点头。 “行,那走吧。”叶白羽说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向夏北风问道:“你出来了,那东西弄好了没有。” 夏北风抬手扔给了叶白羽一个手机大小的黑色金属盒子。 “这么小?”叶白羽将那盒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子“你确定够用?” “炸一块石头是肯定够用了,你也不看看你带的是什么东西。”夏北风打开手机,按了几下,将屏幕对着叶白羽的脸,给他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那张照片黑乎乎的,仔细看才能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堆茂密的杂草,还有被杂草遮挡住的一块石壁模模糊糊的轮廓。 “下次晚上拍照的时候请务必记得开闪光灯啊,师父!” “我这不是信任你的眼神嘛!”叶白羽根本没抬头看那照片,依旧低着头研究着手里的东西。 “你看没有闪光灯你最后不还是看出来是我要炸的是什么了嘛。” 他将那东西的每一个细节都仔细研究过一遍,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便疑惑的向夏北风问道:“这玩意怎么用啊,开关呢?还是计时的?那计时器呢?” “手机控制。”夏北风低头按了几下自己的手机,又抬手个给叶白羽看“比如说你现在拿着它,我按一下中间这个红色的圈,你立刻就炸飞了。” “哦。”叶白羽点点头,将那东西随手放进了衣兜里。向着夏北风招了一下手。 “我们走吧。” “师父,你就没有什么大招,一圈就能砸碎石头的那种吗?” “有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炸药?” “因为麻烦。” “就因为麻烦所以就让我做炸弹吗?你的信仰呢?” “我的信仰就是……”叶白羽回过头,微笑着看向夏北风,义正言辞的说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你他娘的自己就是牛鬼蛇神好吗! 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脸红吗! 夏北风微笑着对叶白羽说道:“师父,你知道你刚刚说这话的时候让我想到了什么吗?” 他没等叶白羽说话。便自问自答的继续说道:“我感觉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吸血鬼在对着我背八荣八耻。” “我很欣慰。”叶白羽毫不脸红的教育夏北风“你能有这个觉悟,为师为你感到骄傲。” 他说完这话,背着手,大步的向前走去,把夏北风抛在了身后。 我要不还是离远点,炸死他吧。 夏北风慢悠悠的跟着叶白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暗自想到。 麻雀左右转了几下头,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拍拍翅膀。飞上了天空,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孙浩没在自己家呆着,用他爸爸的的话说就是“不知道到哪撒野去了,反正丢不了,到了吃饭的时候总会回来的”。 那两人扑了个空,便开始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儿,最后居然在昨天遇见孙浩的那个小超市门口找到了他。 找到他时,他正坐在小超市的门口。跟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聊天。 那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包拆封了的奶糖,一边听着孙浩说话。一边捂着嘴笑,眼睛的完成了两道月牙儿。 “哟……”夏北风看着喋喋不休手舞足蹈的孙浩,还有他身边那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子呀,真是不简单!”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脸说别人,我记着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叶白羽斜了一眼夏北风。唱戏似的说道:“都已经化形成精了呐!” “有这事吗?”夏北风迷惑的看着叶白羽,眼中满满的诚意“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叶白羽:“呵呵……” 你要是老实的话,怎么会被送到我手里来调教? 叶白羽摇了摇头,转身对着孙浩吹了一身口哨。看到孙浩抬头之后,笑眯眯的冲着他招招手。 孙浩看到那两人。眼睛骤然一亮。他转头对那小姑娘说了一句什么,就从台阶上跳下来,向着叶白羽跑来。 那小姑娘崇拜又羡慕的看着孙浩的背影,又打开了一颗奶糖的塑料包装,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里塞了一颗糖。 “师父!”孙浩跑到叶白羽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大声喊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想问你……不过……”叶白羽弯下腰,与孙浩目光齐平,笑眯眯的向他问道:“你先跟我说说,那小姑娘是谁呗!” “当然是我喜欢的女人!”孙浩骄傲的挺起了胸,大声的喊道。 夏北风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听到这话肃然起敬,向他问道:“那你昨天偷糖也是为了她?” “我那不是偷,只是拿而已!”孙浩又一次强调了一遍,才回答了夏北风的问题:“她妈说她正在换牙,不给她吃糖,所以我就替她去拿了……男子汉大丈夫,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几块糖算什么,连命我也……大哥,你说是吧?” “啧啧……”叶白羽直起腰,回头看着夏北风“小北,你看看人家。” “闭嘴。” “再看看你……” “滚!” “几岁小孩都比你有出息,你都不感到羞愧吗?” “师父,算我求你,别说了行吗?” “为师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年纪越大越怂啊!” 孙浩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个奇怪的大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了孙浩在看她,抬起头冲着孙浩笑了一下。她笑到一半,又立刻抬手捂住了嘴巴,冲着孙浩等了一下眼睛。 孙浩立刻冲着她挥挥手。 “哎哎……先别顾着你拿个小女朋友了,先看看我。”叶白羽拍了一下孙浩的肩膀,对他说道:“你能给我讲讲你们这个村里有什么……那种比较奇怪的故事吗?” “有倒是有……”孙浩低下头,皱着眉想了一会,又抬头向叶白羽问道:“师父你想听什么样的呀?” “什么样的都行,越多越好。” “有的啊……师父你听我说……那个……” ********************************************* “能看出什么吗?”苏阳坐在黄色的警戒线旁边,看着趴在地上研究血迹的展风。 不远处还有一位中年警察拿着相机四处拍着照片,时不时的朝屋子里看几眼。 就在今天早上,苏阳那两位昏迷不醒的同事相继醒来。家住本地的民警先回家报个平安,剩下的三个人没事做,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回到了案发现场。 “其实这个案子已经没什么能查的了吧。”展风看着面前草叶上那一点已经发黑了的血迹,吹了声口哨。 “我们现在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苏阳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总不能闲着吧,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你就当是是给自己找点事干吧,省的闲着闹心。” “你闲着闹心,我可不……”展风说着拍拍手站起身来,走到苏阳面前,低头看着他。 “我们躺着的那两天你就天天来看尸体?” 苏阳点了点头。 “反正也没事干。” “当时……何明跑了之后,我也就没再动剩下的尸体。”苏阳偏过头去,看着何家那低矮的房子,轻声说道:“就把它们在这放了这么久。” 屋子里的苍蝇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噪音,吵得人心烦意乱。 空气依旧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随时都会下雨,又似乎永远都不会下雨了。 苏阳的话说完之后,没人接他的话茬,三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算了,回去吧。”苏阳说着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何家的院子一眼。 展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阳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你的错……”展风艰难的说了五个字,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他被苏阳看得有些烦躁,脑子里就想有个被猫抓着玩了一下午的毛线团一样,理不出一点头绪。他纠结了一会,干脆对着苏阳吼了一句。 “你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你以为这事就你一个人闹心吗!” 苏阳听了他这话先是愣了一下,想了一会之后竟笑了起来。 “我以前竟然不知道。”苏阳看着展风,赞许的点点头“你居然也会想这些。” “我日……你……” 展风瞪着苏阳骂了一句,话才说道一半,忽然死死的盯着苏阳的背后。他自己后退了一步,同时伸手抓住苏阳衣领,狠狠的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拽了一把。 苏阳看到展风的表情,下意识的想回过头看一眼身后。却被展风突如其来的动作晃得脚下不稳,直接向展风身上倒去。 展风伸手扶了苏阳一下,防止他倒下,压到自己身上。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前方,待苏阳站稳之后顺手将苏阳拨到自己的背后,挡住了他半个身子。 苏阳这才看到刚刚自己身后的人影。 “岳瑶?”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开端 “你不是岳瑶……”苏阳看着面前的锦衣女子,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戒备,向她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盯着苏阳看了许久,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展风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苏阳。 苏阳回敬了展风一个更加懵逼的表情。 那女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阳,手就停在半空中,半握着拳头。长长的袖子随着微风轻轻的晃着。 苏阳犹豫了一会,拨开了展风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将手伸到了那女子的手下。 那女子松开了手,一块黑色的东西掉落了下来。 苏阳本想接住那东西,却在看到那东西的全貌时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任由那东西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泥土。 一群苍蝇疯了似的飞了过来,扑在了那东西上,“嗡嗡”的发出声响。 那女子对着苏阳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喂!”苏阳喊住了她。 那女子回过头,看了苏阳一眼。 “这位……”苏阳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阵,犹豫着应该如何称呼她。 那女子红色的眼睛闪了几下。 “这位……女侠。”苏阳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喊道:“你现在不能走,我认为你涉嫌……” 那女子没等苏阳说完,抬手挥了一下衣袖。 她衣袖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流苏挂坠,那挂坠在她挥动袖子的同时触到了她身边的一棵大树。 那估计能有半米粗大树瞬间倒下,发出了一声巨响,扬起了一片灰尘。 几只住在树上的鸟儿失去了家,惊慌的乱飞了一阵子,才找到方向。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叫了一会,一起向着山中飞去。 那女子伸手指了一下倒下的大树,骄傲的冲着苏阳扬了扬下巴。转身一抬腿,再落脚是已经出现在了十几米外的小路上。 “我勒个去……”展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大树的尸体,感叹了一句。过了一会才缓缓的转头问苏阳:“阳阳……你刚刚怎么想到的,居然还敢叫她……” “总要表达一下我的态度吧。毕竟杀人犯就在你眼前走过你不管也不是那么回事对吧……还有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叫我名字!” 苏阳说着抬脚在展风的小腿上踹了一脚,才弯下腰看着地上的那东西。 展风呲牙咧嘴的哼唧了一会腿疼,见苏阳不买账,又恢复了正经的表情。 “杀人犯?”展风疑惑的看着那女子背影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苏阳“你确定?” “不太确定。”苏阳冷静的说道:“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了。” 展风歪着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尸体。 “或者说嫌疑犯,我不知道不呼吸的人还能不能称作人。”苏阳继续补充了一句。 展风:“……” 那你还敢叫她,你是胆子打的要上天了是吗! “哎呀……这个东西啊!”苏阳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套,戴在手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同时挥手赶走身边的苍蝇。 那乌黑的东西上面的苍蝇又是一阵乱飞,“嗡嗡”的吵得人心烦。 “这是……什么?”展风摸着下巴端详了一下苏阳拿在手里的东西,想了一会之后,忽然猛地瞪了一下眼睛。 “这该不会是……” “何明的心脏。”苏阳冷静的接着展风的话说下去,又摸出一个口袋将那东西装了起来。 “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你说她把这东西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苏阳抬头向展风问道。 “告白?不可能……可能是想警告?”展风想了一会,坚定地对苏阳点点头“她想告诉你,如果你再多管闲事。就把你的心掏出来,这么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喂狗。” “我觉得不像……她要警告找我干嘛?叶道长还在那活蹦乱跳的呢。再说她随便一巴掌拍个石头我基本也就怂了,还用得着特意给我送犯罪证据来吗?”苏阳摇摇头,将那颗包好的心脏拎在手里,给展风看“你看这东西都被她蹂躏成什么样了。” 展风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那原本应该是一颗心脏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团黑漆漆的烂肉,只有小孩子拳头大小,看模样是被人握在手里硬捏成这个样子的。 展风忽然有点同情何明了。一想到他是死后心脏还被人这么折腾。总觉得他要起尸也不奇怪。 “多大仇啊!”展风自言自语似的感慨了一句。 “哎……回去吧。”苏阳拍了拍展风的肩膀,又冲着那边拿着相机的中年警察喊了一句:“赵哥,你去一趟派出所,帮我们跟老刘解释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把照片整理出来。我们就先回去了。那边还有个祖宗的等着呢。” 那警察点点头,算是听到了。 岳瑶在屋里一个人呆到中午。没人陪她,她也没什么别的事干。 因为太过无聊,于是她就去尝试着把床单洗了一下。 不幸的是她不知道把什么东西一起混进去了,蓝色的格子床单上染了一大块红色。 苏阳和展风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时,就看到了院子里挂着的迎风招展的花床单。 “嚯……”苏阳端详着那床单“岳小姐,你这是想在上面画个玫瑰呢,还是画个牡丹啊!” 岳瑶抿着嘴唇,站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脚尖,委屈的似乎要哭出来了。 苏阳看到岳瑶这表情瞬间感到自己头都大了。 “不就是个床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回头让展风重新洗一遍就行了……你你你……别哭啊!” 岳瑶听到他这话反倒更难过了。她吸了吸鼻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眼泪,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苏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脑子开始疼起来了。 展风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一边添乱。 “凭什么要我洗床单啊。你怎么不洗?” 苏阳回头瞪了展风一眼。 展风被他这一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缩了一下脖子,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 “好吧……我洗就我洗,你别瞪我了。” 苏阳转过头,温柔的看着岳瑶。向她问道:“叶道长他们一直没回来?” 岳瑶将脸埋在手心里,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啧……” 苏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叶白羽和夏北风那两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苏阳皱着眉想了一会,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们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决定—— “我们先吃饭吧!” 岳瑶本想去帮苏阳做饭。可她什么都不会,除了弄碎了几只碗,添了不少麻烦之外,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最后被苏阳轰出厨房,又开始蹲在院子里看着展风洗床单。 “我觉得我特别没用。”岳瑶歪着头看着展风,小声的说道:“我这种人活着是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嗯。是的。” 展风低着头搓着手里的床单,满头大汗的跟那块红色的图案搏斗,面无表情的回答她。 岳瑶:“……”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跟展风说过一句话。 直到苏阳把饭菜都摆上桌子,喊他们来吃饭,岳瑶也没能从展风那干净利落的确定回答中回过神来。 展风数了数桌子上的碗筷。 “只有三副碗筷?”展风疑惑的向苏阳问道“赵哥呢?” “他刚刚打电话说,要留在派出所里跟鹏飞还还有老刘一起吃晚饭了,让我们不用等他。”苏阳先是给展风盛了满满一碗饭,才转头问岳瑶“你要吃多少。” “不回来正好……”展风一边扒着饭一边模模糊糊的说着:“正好晚上不用挤了。” “没什么好的……”苏阳看了一眼一粒米一粒米往嘴巴里送的岳瑶。叹了口气。 “我看咱们俩晚上还是打地铺吧。” 岳瑶依旧数着碗里的米粒,完全没有发现那两人正在讨论自己这件事。 “凭什……”展风正想反驳。却听到了大门口似乎有些什么声音。 他转身出屋,看到了大门口站着的那个笑眯眯的中年人。 “老刘?你怎么来了?” ************************************************* 叶白羽看着孙浩欢快的跑向那小姑娘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 天上的雷云似乎更厚了些,闪电出现的也越发的频繁,细小的雷鸣声根本就没停下来过。 “这回麻烦了啊!” 叶白羽对夏北风说着。低头动着手指,掐算了起来。 夏北风点点头,也抬头看着天空,吹了声口哨。 十几秒后,麻雀从天上飞了下来。直直的落到了夏北风的肩上。 夏北风被她这一下落下的力道撞得后退了半步。 “麻雀大小姐,你该减肥了啊!”夏北风歪着头对肩上的麻雀说道。 麻雀勾了勾爪子,成功的在夏北风的外套上抓出了三个小洞,尖尖的爪子划破了他肩上的皮肤,陷进了肉里。 夏北风疼的眉毛抽动了一下,立刻改口求饶:“我错了……您其实一点都不重。” 麻雀又狠狠的抓了他一下,才松开爪子,低头整理起了羽毛。 夏北风试着动了一下肩膀,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也太狠了吧。 他看了麻雀一眼。 你活该! 麻雀歪着头梗着脖子瞪了回去。 “你们俩别闹了。” 叶白羽算完了之后抬起头,背着手看着夏北风和他肩膀上的麻雀。 “那位僵尸姑娘好像放弃了,我们就先去处理那个大头……” “那缠着岳瑶那个呢?”夏北风跟在叶白羽身后,一边向山中的方向走去,一边好奇的问道:“我怎么觉得那玩意天天晚上出来也是够麻烦的,你昨天干嘛不一次性把它干掉?” “那个啊……”叶白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那上面似乎还沾着些花香。 他轻松随意的说道:“那位大爷我上午已经处理了,就在你跟麻雀在地窖里玩过家家的时候。” 我他娘的那是给你干活好吗!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过家家了! 说让我做个炸弹就让我做,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你觉得是过家家,你行你上啊…… 夏北风在心里吐槽了一阵子,才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一口气,摆出严肃的表情。向叶白羽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普通的孤魂野鬼也没那么厉害吧。” “哦,你说这个啊。”叶白羽背着手,几步走到了他的车边,停下了脚步,摸出钥匙打开车门,才转头对夏北风解释道:“那人死在一棵成了气候却没熬过劫数的老槐树下面。那老槐树化不了形,他正好没身体,两边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让人把他们当神树供着……隔三差五的还要上供个漂亮姑娘当媳妇来着。” 他说着这话,从车里翻出一个箱子扔给了夏北风。 “后来人也不怎么信这些玩意了,也没人给它们上供小姑娘了,他们就只能装神弄鬼的想办法吓唬人了。” “然后它们发现还有一位跟他们想法差不多,所以就再一次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合伙吓唬人,还找了一家去帮他们挑小姑娘是吧。”夏北风帮叶白羽把话说完,才低头打开了他扔过来的盒子。看了一眼。 “卧槽,你这又是什么玩意!” “航拍模型。民用的!”叶白羽一本正经的对夏北风解释道,在看到夏北风不信任的眼神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是民用的,你相信我。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你为什么要带着他?” “带去探路,那位对活物感觉比较灵敏,死物就不一定了。如果我们三个直接进去。估计都能被发现。叶白羽说着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夏北风,再指指夏北风肩上的麻雀。 夏北风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那位它确实比较……不过它肯定不会被发现。” 叶白羽说着指了一下夏北风手里的“航拍模型”。 “哎……科学进步真实太好了……你看省了我们多少事啊!” 夏北风本想反驳,却不知自己该说点什么好。 仔细想想他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就是看着他这么投机取巧的,心里始终不爽。 虽然说自己比叶白羽还懒。但是看自己跟看别人毕竟两码事。 况且还是个“得道高人”,怎么就能懒成这样呢? 夏北风自己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结果。只好郁闷的拿着那个“航拍模型”跟在叶白羽的身后,继续向山里走去。 叶白羽在前面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会,忽然停下了脚步,注视着自己的前方。 夏北风一直跟在他身后摆弄着手机。他这忽然一停,倒是把夏北风弄的一愣。 “什么东西……”夏北风歪了下头,视线越过叶白羽的肩膀,落在了前方。 那窄窄的小路中间正站着一只芦花大公鸡,悠闲的划拉着地上的土,找着虫子吃。 他虽然没有昨天他们吃的那只大,但是比起普通的鸡,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哼……”叶白羽冷笑了一声,对着那只鸡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吧。” 那只鸡疑惑的歪着头看着他,伸出爪子又刨了两下土。 叶白羽轻笑了一下,屈指在空气中空弹了一下。几米远之外的大公鸡翅膀上忽然缓缓的落下了一根羽毛。 那大公鸡歪头看着自己的翅膀,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它恶狠狠的瞪了叶白羽一眼,高昂的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厉害!”夏北风竖起大拇指感概到“麻雀你看!一只鸡飞的都跟你差不多高了!” 麻雀听到这话恶狠狠的抓了夏北风的肩膀一下,拍了拍肩膀,也飞了起来。 她几下就超过了那飞在半空中拼命扑腾的公鸡,悠闲的飞上了高空。 “啊……”夏北风歪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流血了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地下 “就这吧。√∟頂點小說,23” 夏北风在一块石壁前面研究了许久,指着一个小小的凹陷回头对叶白羽说:“把东西给我。” 叶白羽从兜里摸出那枚炸弹,抬手扔给了夏北风。 夏北风单手接住炸弹,伸手将它往石壁上一按。确定它不会掉下来之后,后退了几步,回头看着叶白羽。 叶白羽朝他摊摊手,满脸的迷茫。 “现在就炸吗?”夏北风问道。 “不然呢?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叶白羽反问。 “师父。”夏北风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微笑的向叶白羽问道:“你想过没有,我们就这么炸了这里。然后你再弄个无人机进去打探情况还有什么意义,炸完之后他不是就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吗?” “他现在不在家,要回来估计还要挺长之间。”叶白羽平静的回答道:“我们现在炸了他家大门,让他知道我们来了就行。至于我们什么时候进去,那是我们的自由。” 夏北风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白羽。 “我就是不太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夏北风低头打开手机屏幕,小声的说道。 “这么做的意义大概就是……他之前得罪了我,所以我要炸了他家大门表示我来了。”叶白羽抱着手臂看着夏北风,轻笑了一下。 “然后就坐在这等他回来……这点事你想不明白?” “哦,知道了。”夏北风了然的点点头,淡定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 “你再后退点,可能有点响。” 夏北风说完这句话,便抬头看着前方不远的石壁。 叶白羽背着手仰头看着天空,慢悠悠的后退了两步。 那石壁上的黑色盒子闪烁了几下红光。随即石壁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随着巨响。那两米多高的石壁瞬间崩塌。大大小小的碎石争先恐后的向山下滚落,泥土夹杂着支离破碎野草树枝“哗哗”的掉落在地上。 这叫有点响吗! 叶白羽瞪着眼睛愤怒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捂着耳朵,十分无辜的回望过去。 叶白羽瞪了他一会,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无奈的叹了一口,低头看着脚下滚过的石块。 那两人静静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说话也没用,因为他们的声音大概是没法盖过石壁崩塌时的响声。 除非大声的吼叫。 但是这俩人都懒。 几分钟后,山中的声响渐渐停止了,那石壁中间也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一阵阴风从那洞中吹了出来。那阵风中夹杂着某种腐朽陈旧的味道,带着阴冷潮湿的气息,扑在了夏北风的脸上。 夏北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我去……这下面什么东西呀,阴气这么重。” “谁知道呢,没准是万人坑吧。”叶白羽低头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他到底在下面养了什么玩意?” 夏北风也皱着眉看着那洞口。思考着叶白羽所说的话可能性有多大。 “说起来,这炸弹声音这么大。”叶白羽抬头看着天空,感叹了一句:“幸好一直在打雷,不然山下的人肯定发现了。” 他话音未落,天空中应景的闪过了一道巨大的闪电。闪电过后,轰鸣的雷声就紧随其后的响起。 如果从远处听着的话,这雷声倒是比刚刚那声爆炸还要响些。 “放心吧,山下肯定没当回事。”夏北风回头安慰似的看了叶白羽一眼。 就像在安慰一个犯了错的三岁小孩一样。 “可是它怎么这么大声呢?”叶白羽依旧不依不饶的向夏北风问道。 “师父。”夏北风郑重的看着叶白羽。深吸一口气,开始飞快的吐槽:“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你希望它多安静?你以为这是二向箔吗?那玩意倒是挺安静的。一拍下去啥都没了,环保绿色无污染的。关键你倒是能给我弄来呀。” “二向箔……”叶白羽看了夏北风一眼,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哎呀……二向箔呀!” 夏北风看着他的表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了一步,震惊的看着叶白羽。 “卧槽!不会真的有吧!” 叶白羽十分严肃的看了夏北风一会。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一般。他偷偷的看着夏北风越发严肃的神色,最终还是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直接笑出声来。 “当然没有啦!你为什么会信啊哈哈哈!“叶白羽笑着笑着就蹲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抬起一只手擦了一下眼角。有气无力的小声说道:“小北怎么这么好骗啊!” 夏北风愤怒的掏出了枪,打开了保险,对准了叶白羽的脸。 叶白羽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举起双手,仰头看着夏北风,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闹了,你看看那下边有什么。” 他那表情变化的速度之快可以说是超越了正常人类的范畴,简直算得上是个怪物了。 夏北风用枪口指着叶白羽,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叶白羽立刻纯良的眨了眨眼睛,仿佛自己是个无辜好人一般。 又过了一会,夏北风才缓缓的放下了枪,转身打开手电,向洞中照了一圈。 “看不清楚……太高了。”夏北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下面有反光的,好像有水吧,不过没听到水声。” 他说完便关掉了手电,回头看着叶白羽。 “现在要放无人机下去看看吗?” 叶白羽点点头,表示同意。 五分钟后。 “黑的,看不清楚。”夏北风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皱着眉头向叶白羽问道:“要不要开灯。” 叶白羽站在洞口,歪头瞄了一眼夏北风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叶白羽将手伸进那洞口。闭上眼睛似乎在听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转头对夏北风说道:“先开开看一下吧,应该没问题。” 夏北风闻言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 叶白羽眼角的余光扫到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他们的无人机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下面一条宽阔的河流。 “啊,看到了……”夏北风坐在地上,用手机调整着洞里的无人机飞行的角度。看着它传回来的图像“是地下河。” 叶白羽转身走了两步,站在夏北风的身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图案。 那石壁下面是一个空旷的山洞,洞底一条地下河静静的流淌着,在无人机那惨白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偶尔有几条鱼儿从水中跳出来嬉闹着,溅起几朵水花。在被灯光扫到之后立刻钻进水中,摆了几下尾巴,就消失不见了。 “往前飞过去看看。”叶白羽对夏北风说道:“逆着河水飞。” 夏北风”嗯“了一声,继续按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图案开始动了起来。逆着河流的方向飞速的变换着画面,晃得手机屏幕一片模糊。 夏北风的手机里还隐隐传来的“呜呜”的风声和螺旋桨转动时发出的嗡鸣。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夏北风疑惑的抬头向叶白羽问道:“我总觉得这东西就是进去给那位送菜的,随便来个什么东西都能把它拆了,没准连boss都没看到就被看门小怪玩坏了……还不如麻雀下去看一眼呢,至少出事了她还跑得出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叶白羽微妙的笑了一下。 他那表情在手机屏幕昏暗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诡异,简直就是把“不怀好意”四个大字用正楷写在脸上一般,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意图。 “它们,是绝对发现不了。” “真的假的?”夏北风十分不信任的斜了叶白羽一眼。继续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这玩意又会亮,又会响的。怎么可能不被发现……除非底下那群神使是又瞎又聋。” “那可说不定,没准它们就是又瞎又聋呢。”叶白羽蹲在夏北风旁边,指着手机屏幕说:“往左飞一点儿。” “哦。”夏北风低头摆弄着手机,空出一只手摸出了烟盒。 “要吗?”他咬着一支烟,也没抬头看人,只是将烟盒递到叶白羽的眼前。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 叶白羽伸手从烟盒里挑出一根烟,将夏北风的手推了回去。 夏北风把烟盒放回兜里,于是又摸出打火机,打着火之后递到他的面前。 “啊对了……”叶白羽一边凑过去点烟,一边瞄着夏北风的手机屏幕。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这玩意也不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关键看你怎么操作了。你自己找找看,反正我是不会用这么复杂的东西的。” “师父!这玩意一点也不复杂啊!现在的东西都已经越来越简单了,连老年痴呆都能用了啊!您老人家还好吗?”夏北风夸张的感叹了一句,一边调出无人机的操作界面,一边打开了打火机。 “卧槽!”夏北风刚刚点上烟,就瞄到了自己手机上刚刚跳出来的提示,下意识的喊了一句。他手里的打火机火苗颤了一下,擦过了他的手指。 夏北风被烫的手一松,扔掉了打火机。 我今天怎么老是受到意外的刺激啊! “嘶……”他一边抽着气,一边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你之前说……这是民用的……” “嗯,民用的,只是装了点自卫措施而已。”叶白羽坚定的点点头,弯腰捡起了夏北风掉在地上的打火机,顺手放回了他的衣兜里。接着凑到手机屏幕前面看了一眼,看清屏幕上的东西之后,赞许的点了点头。 “打火机可不能乱扔啊,小心火灾……” 叶白羽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偶尔出现的闪电才能为他们带来一点儿光芒。那闪电还闪来闪去的,搞得人十分心烦。 两缕细细的烟飘上了天空。 “怎么还不回来?”叶白羽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怎么?你着急了呀?”麻雀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下来,落在了两人头顶的一根细小的树枝上,两条腿在空中荡来荡去的。白纱裙子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煞是好看。 “是啊!太晚了赶不上宵夜怎么办?”叶白羽抬头看着麻雀,笑着问道:“怎么样?” “我去转了一圈,没找到。”麻雀歪着头看着叶白羽,向他问道:“你确定“他”确实在村子里?” 叶白羽点点头,吸了一口烟,抬头吐出了两个烟圈。 “可是我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呀!”麻雀郁闷的低下了头,一边玩着自己的发梢,一边说道:“就连那只鸡飞了一会之后都变成一只普通的鸡了,我还要想办法把它送回家。” “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那可疑的人呢?”叶白羽看着天空中渐渐消散的烟圈,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 “哎?” “师父,你说什么!” 麻雀和夏北风同时惊讶的看着叶白羽。 叶白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不会吧……那群家伙,不是一般都不会跟人混在一起的吗?”麻雀难以置信的问道。 夏北风也抬头看着叶白羽,显然是有着同样的疑问。 “按照常理来说确实是这样,除非有事一定要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不然它们都尽量避免和人撞脸。”叶白羽伸手拍了一下夏北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也有不走寻常路的是吧,比如这位大概就是特殊情况,你看“他”连神使都不养。” “那我再去看一遍。”麻雀眨了眨眼睛,站在了树枝上,低头对着叶白羽说道:“再去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不用了。”叶白羽对着麻雀招招手,示意她下来“现在看也没什么用了,估计“他”马上就回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帮我吧。” “哦——”麻雀拖着长音应和一句,在那树枝上蹦了一下,化作一只鸟儿,落在了夏北风的肩上。 那树枝晃悠了几下,掉落了几片叶子,慢悠悠的飘落到了地上。 远处的村子里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鸡鸣,即使在隔着这么远的深山里,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啊,终于回来了。”叶白羽低头对夏北风问道:“你还没看到底下有什么吗?” “没……”夏北风话才说道一般,便看到了手机屏幕中一成不变的地下河发生了变化,立刻改口说道:“有了!” 叶白羽立刻蹲下,看着夏北风的手机屏幕。 “这……”叶白羽表情凝重的看了一会手机屏幕,忽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家伙胆子挺大的呀。” 他们两人各自抽着烟还好,凑到一起,不过十几秒,两人中间就聚起了一片烟雾,挡住了视线。 麻雀嫌弃的看了他们俩一眼,干脆转过头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夏北风抬手在自己面前挥了两下,驱散那一片浓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那手机屏幕上闪着昏暗的光,画面中是地洞深处地下河尽头的景象。 一片平静的湖泊,水面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在无人机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水底整齐排列着许多的棺材。 无人机轰鸣的绕着那湖面转了一圈。 那些棺材安安静静的泡在水里,看着似乎一点危险都没有。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暗流 “我在想……”叶白羽看着夏北风的手机屏幕摸着下巴说道:“你说现在开枪打它们一下能怎么样?会集体起尸吗?” “师父。◎頂點小說,23”夏北风一本正经看着叶白羽,语调毫无起伏的回答道:“您偶尔说一句人话行吗?” “我是认真——”叶白羽抬头看着夏北风,想解释自己说的确实是人话,可这句“人话”才说到一半,他就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他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一脚踩空跌进了身后的空洞里。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腿,对着叶白羽掉进洞里的身影挥了挥手。直到看不到他之后,这才愉悦的笑了一下。 麻雀站在夏北风的肩膀上,默默地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翅膀里,不忍去看。 夏北风低头在手机上又按了几下。拎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包,斜挂在肩上,抬腿迈进了那石壁被炸出来的窟窿里。 “走啦。”他歪头对着肩上的麻雀说了一声。 麻雀将自己的脑袋从翅膀里拿出来,舒展了一下翅膀,飞了起来。 那洞穴还挺深的,因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夏北风也不敢轻易的开灯,只能摸索着顺着身边的石头向下爬。 麻雀飞在他的头顶飞来飞去,偶尔从他身边擦过,提醒他向下爬的方向。 他们向下挪动了一段距离,忽然听到头顶山传来了什么细碎的响动。 夏北风立刻抬头看去,就看到他们下来的洞口处那一点儿昏暗的光线正在慢慢的消失。 “呃……”夏北风歪头看着自己身边的麻雀。 麻雀落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也歪着头看着他。 “好像……正主回来了?”夏北风向麻雀问道。 他这话语气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听着倒更像是在提醒麻雀小心一般,带着点细微不可辨的温柔与关切。 麻雀转了几下头,眨了眨眼睛。对着夏北风点了点头,又扑腾着翅膀向上飞去。 当夏北风头顶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之后,山洞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黑暗。 明明周围一片寂静,但却给人感觉似乎有个什么活物正在慢慢地苏醒一般。 而夏北风和麻雀,就处在这个活物的体内。 夏北风将自己挂在山壁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等了一会。 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这座山苏醒的声音。 虽然明知道这是根本没有的事情。但夏北风还是觉得自己的似乎听到了山的心跳,山的呼吸,都在逐渐的加快。 周围越发的黑暗了,几乎快要看不到身边麻雀那白色的身影。夏北风一时间有些晃神,直到麻雀挥着翅膀狠狠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之后,他在用力的晃了晃头,继续向下爬去。 他只能凭借着自己之前随意扫过的几眼,判断着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计算自己离地面还有多少距离。 叶白羽被他踹进来之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家伙应该不会死吧,毕竟祸害遗千年啊。 可是他不死最后还不知道能怎么折腾呢,肯定要记仇记个好几年。 夏北风艰难的摸索着可以落脚的石头,一边忧郁的想着。 这么久了也没到底,实在是出乎了夏北风原本的意料。 不知道终点在哪,起点也看不见了,这段路上只有一个人在艰难的蠕动着。 他向下爬着爬着,逐渐开始闹心起来。要不是麻雀时不时的在他身边扑腾几下翅膀。提示他还有个活物在他身边,他甚至想直接就这么跳下去算了。 四周过于安静。安静的人心里有些发毛,即便如夏北风一般心理素质过硬,几乎是傻大胆的人,这会儿也渐渐有些没底了。 “我刚刚是不是对他太粗暴了。”夏北风歪着头对自己身边的麻雀没话找话般说道:“他不会生气了吧。” 麻雀扇动了几下翅膀,绕着他的头顶盘旋了一圈。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也是师……长辈。”夏北风小声的对麻雀说道:“虽然他大部分时候确实挺……”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脚下不远处传来“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声。 就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水中冲了出来,又被人一巴掌拍翻,重新从高处掉落回水中一般。 夏北风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只看到一片无边的黑暗。 “什么玩意?”夏北风歪头向麻雀问道。 没有人,也没有鸟回答他的问题。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麻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飞走了。 “不是吧……你们就都这么把我扔这了?”夏北风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无奈的耸耸肩,加快了向下的速度,由原来慢悠悠的向下爬行变成了顺着山壁向下滑行。 从之前那一声巨响之后,他脚下的水声一直就没停过。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挣扎或者打斗一般,“哗啦哗啦”的响个没完,偶尔还会有几声响亮的落水声。 也不知道下面到底在捣鼓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夏北风听到的水声越发的清晰起来。 他也逐渐的感觉到了一点儿扑面而来的湿气。 应该不远了吧,听着就在脚下了。 夏北风心里想着,又向下蹭了几步。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他却还是没忍住自己向下看的眼睛。 下面传来的水声更加的响亮了,其中还夹杂着细碎的翅膀扑腾的声音。 “师父!”夏北风冲着下方喊了一句:“你在下面吗?” 他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洞穴中,模模糊糊的扩散开来,那个尾音在这山洞中盘桓了一阵子。 叶白羽没说话。 夏北风于是又喊了一声:“叶白羽,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在下面啊!” 一声响亮的拔刀声代替了他的回答。 金属铮鸣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带出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夏北风感觉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一点儿银光晃过。他低头看了一眼,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他那把刀不是锈的都看不出原样了吗。怎么还会有刀光? 夏北风疑惑了一下。没想明白,便直接放弃了关于这件事的思考。 还是眼下比较重要。 他这么想着,就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离开了支撑他身体的石壁。两脚用力一蹬,向下方的地下河跳了下去。 随着“扑通”一声。夏北风整个人一头扎进了河水里。 地下河的水冰凉彻骨,夏北风跳下去的一瞬间就觉得精神一震。 他跳下的位置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这就导致他入水之后,差一点儿直接触到了河底 简直跟寒冬腊月跳进冰河里一样爽! 那河水一点也不似他在上面看到的那般平静,至于河里嬉闹的鱼儿,更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夏北风感到身边的河水激烈的晃动着,带起的水下无形的水波不断地冲撞着他的身体,让他难以掌握平衡。 河水晃动毫无章法,并不像普通的水流湍急所带来的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地下暗流,倒是更像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这水下坐着剧烈的运动一般。 夏北风好不容易才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动作,开始在水底一点点的向上浮。 至少这水还挺清的,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这般乐观的安慰自己。 然后他就感觉到水中有什么东西蔓延开来。 那东西散发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古怪味道。腥臭**,还带着爬行动物所特有的——在烂泥里打滚许多年之后才能修炼出来的味道。 虽然明知道没用,但是夏北风还是伸手捂住了口鼻,加快了自己上浮的速度。 他越往上游,水中那股腥臭的气味就越发的浓烈。熏的他眼睛甚至都有些发痛。 这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夏北风闭上了眼睛。 那味道过于恶心,以至于当他最终钻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时。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个世界居然如此美好”的感想。 四周依旧黑暗,夏北风努力的眨着眼睛试图适应黑暗的环境。 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扑棱着翅膀飞了过去。夏北风迅速的抬起头,只来得几看到麻雀翅膀划过的最后一道痕迹。 麻雀那白色的身影在这山洞中颇为显眼,但架不住她的动作也十分的隐秘且诡异。只是在夏北风眼前这么晃悠了一下,就迅速的隐去了,也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里埋伏着。 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夏北风依旧仰着头。四处搜寻着麻雀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向他袭来,带着那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夏北风警觉的低了一下头,紧接着便听到什么东西呼啸着从他头顶扫过。 那东西上不仅带着那股腥臭**的味道,还在往下滴着味道诡异的水水滴。 好险! 夏北风待那东西扫过。才敢略微的抬起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感觉到什么东西带着寒气也从他的头顶划过。 那东西来的飞快,甚至没让夏北风有一点提前的预感,就这么从他头顶路过,砍在了刚刚那东西的某一处。 紧接着夏北风听到了刀刃入肉时那特有的闷响。 那把刀撕开了夏北风面前“生物”的身体,还径直的向前。直到碰到了骨头,发出了一点儿闷响,才停下了前进。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夏北风这人在很久以前还是有过一段光辉岁月的。在他多年于生死边缘摸爬滚打,投机取巧,最终还能活蹦乱跳祸害人间的这段经历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靠着对杀意和危险的敏锐直觉来躲避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几年他虽然闲了下来,没什么需要拼命去做的事情了。但是他到处乱跑,花样作死的经历却也不少,要说身手有些退步了还有可能,但那曾经救过他无数次的直觉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从未消失。 而刚刚这种一把刀到了他的头顶上。他却还没有发觉的情况……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 夏北风浮在水面上,愣了一下神,立刻回过头,向着那把刀挥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从他眼前闪过,带着一点儿风声,转瞬间便消失了。 “师父?”夏北风张了张嘴。却没问出声来,只是无声的摆了一下口型。 没人回答他。 不会吧! 夏北风皱了一下眉头。 没记错的话叶白羽那家伙……在这种情况下眼睛应该好使才对呀。 难道今天他瞎了吗? 夏北风正想着,就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水流再一次激烈的晃动起来。 他身边有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疯狂的挣扎着。 夏北风努力的瞪着眼睛向水流晃动的方向看去。 那儿有个巨大且模糊的影子,正在拼命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身上的什么东西甩下去。 与此同时一阵“腥风血雨”从夏北风的头顶落了下来。 那是真的腥风血雨,夏北风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向后游了一段,却依然被那腥臭的液体浇了满身。 他本想低头潜到水下,但在憋气准备下潜之前忽然想到这水里跟天上落下的东西大概也没什么差别。于是干脆就这么浮在水面上,感受着自己身边的水流,想象着那东西疼的有多厉害。 左右也躲不过去了,还不如现在先了解一下敌人呢。 夏北风等了一会,待他头顶没有东西滴落之后,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抬头看着自己身边那东西。 那东西已经停止了扭动身体,却还在微微的颤抖着。露出水面那长长的脖子上挂着一颗三角形的头颅。 此时那颗头颅正左右晃动着,大概是正在寻着什么。 夏北风身后传来了一点儿细碎的水声。 他想也没想的将自己背上的背包向后砸去。 一只有力的手从他的头顶上按下。强行将他按进了水里。 然后那只手的主人就把他的背包抢走了。 叶白羽你是不是今天忘吃药了! 夏北风在水底灌了两口那味道诡异的水,差一点连昨天的早饭都一起吐出来。奈何也没法开口骂人,只能在心里疯狂地诅咒着头顶的叶白羽。 “右边。” 夏北风在水里听到了叶白羽的声音。 那声音并没有因为在水中而失真,反而无比清晰,就好像说话的人就凑在夏北风的耳边一般。 夏北风甚至能感觉到那人说话时吐出的气流吹在他的耳朵上。 夏北风伸出右手,向右边挥动了一下。 他的指尖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夏北风皱着眉头。用力的向右边游动了一下,再一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摸到了一点儿冰凉的金属,既薄且锋利。 夏北风默默的缩回了手,比划着刚刚自己摸到刀刃的位置,计算着刀柄大致的方向。 他闭了一下眼睛。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伸出手在水中一抓,便握到了一个缠着麻布的刀柄。 那刀也不知插在了什么东西上,无比的牢固,夏北风晃动了几下,那把刀竟纹丝不动。 水中不好使力,而且夏北风他已经在水里憋气别的够久了,肺已经开始向他提出抗议了。 更何况着水里的腥臭味还越来越浓。 夏北风握紧了刀柄,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凑了凑,伸出腿。 他踩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还好,有落脚的地方。 夏北风暗自松了一口,微微的弓起了腿,蓄力,再使劲一蹬。 那把刀被他顺利的拔了出来,与此同时他也再一次窜出了水面。 水下他刚刚拔的位置有什么液体疯狂地向外奔涌着,甚至在水面上形成了一股小小的喷泉。 夏北风抬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再一次将自己脸上混杂了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脏水抹掉,抬头看着昏暗的洞穴。 叶白羽,我****大爷的! 无数的脏话在夏北风的脑子里翻滚着,最终又在他的嘴边消散了。 夏北风举起了刀,愤怒的盯着自己面前那不知名的“生物”,将自己对叶白羽那无处宣泄的愤怒全部转化为对面前怪物的杀意。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章 激流 夏北风浮在水中,仰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庞大“生物”。 那是一只类似于蛇的生物……只是它大张的嘴巴里却是一排尖锐的牙齿,又像是某些凶残的食肉动物。 那东西自从夏北风将它身上的刀拔下来之后,就停止了扭动挣扎的动作,而是改为低着自己的头颅,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夏北风。 或者说是注视着他手里的刀。 夏北风将刀横放下来,一只手轻轻的拂过刀刃。 “好孩子。”夏北风无声的动着嘴唇,对着自己手中的刀说道:“拜托你一会老实点,别给爸爸找事。” 那刀似乎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夏北风立刻用力的握紧了刀柄,紧张的看着手中的刀。 那刀安静了下来,甚至让人有一种刚刚它自己动了一下只是错觉的想法。 面前的“敌人”梗着脖子安静了一会,忽然动了。 周围过于黑暗,实际上夏北风是看不清它的动作的,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水流晃动了起来。 那东西轻轻的俯下了身子,无声无息的的凑近了夏北风,自以为没被发现。 水波轻轻地晃动着,撞在了夏北风的身边,又折返回去,激起了更大的水纹。 空气中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夏北风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忍着反胃的痛苦。在那东西的脑袋凑到他头顶的一瞬间,迅速的低头潜进了水中。 那东西原本大张着嘴,想直接咬断夏北风的脖子,结果却咬了个空。它两排锋利的牙齿上下碰撞着,发出了一声脆响。 它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愤怒的晃着头。扭动着全身。它翻搅着身下的河水,长长的尾巴就像一条巨大的鞭子,不断地拍打着河中的水流,发出巨大的声响,飞溅起大片的水花。 夏北风潜在水底,从那怪物的身侧游过。刀刃擦着它的身体划了一下。 从手上上传来的触感,仿佛他正在用刀划拉着一块坚硬的铁板,生涩诡异。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尖锐且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从刀刃和怪物的鳞片接触的地方发出来,通过水传到夏北风的耳朵里,有些失真。不过听着倒显得更加的诡异且恐怖了。 夏北风又低了下头,蹭着那四处乱扫的尾巴游了过去,重新浮上了水面。 他浮上水面之后,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瞬间感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向他袭来。 他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横在自己的头顶。 “叮”。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夏北风感到自己手上的刀狠狠的一震。 一排尖锐的牙齿磕在了夏北风的刀刃上,一触即退。 一股巨大的压力将夏北风又按回了水中。 他被那下撞击的冲击力弄的胳膊有些发抖,差一点没能握住手里的刀。 居然还有! 这是夏北风沉入水中之后唯一的念头。 他身边的河水开始剧烈的翻涌起来,导致他艰难的在水中找寻着方向,拼命地扑腾着胳膊,向着自己想象中河岸方向游去。 叶白羽你是想坑死我吗? 夏北风回忆着自己潜入水下是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不禁有些后怕。 那巨大的怪物确实不止一只。也不止两只……实际上夏北风是隐约看到了七八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那些眼睛中充满了狂暴与嗜血的**,在夏北风从水中露头之后。齐刷刷的盯着他这个水中唯一的异类。 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条尾巴在这水中搅来搅去。夏北0已经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前进的方向,还要躲避着不断向他袭来的怪物尾巴……或者是脑袋,还有牙齿。 水中的味道越发的恶心,闻起来就像积攒了十几年生活垃圾的下水道一般,让人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胃中翻涌而上的呕吐感。 夏北风就这么艰难的在水下游动着……或者说是随波逐流着。感觉着自己肺里的氧气一点点的耗尽,却始终不敢再露头换个气。 也不知是那怪物的鳞片太过坚硬。还是用刀的人有问题,亦或者刀子本身就有问题。 他手中的刀不断地划过那怪物身上坚硬的鳞片,一直毫无用处。 除了没完没了的折磨自己的耳朵之外,夏北风汇到的动作几乎收获。 在又一次躲过了一条尾巴的袭击之后,他隐约看到了前方有一点幽蓝色的光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十分的微弱。只是飞快的闪了一下,在浑浊的河水中显得更加的黯淡。 即便如此,也足够夏北风注意到它了。 夏北风抬起右手,用刀挡住了挥向它的一条尾巴。刀刃与鳞片相撞的同时,他手上用力,借着着那条尾巴的力道,向刚刚蓝光闪烁的地方游去。 ,就在他即将到达那蓝光闪烁的地方时,河水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冲击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水纹漂了一段距离。 再回过头时,他已经找不到刚刚那蓝光闪烁的地方了。 甚至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眼前只有一片浑浊的河水,还有动来动去的动物尾巴。那怪物的血里也不知道到底含着什么成分,人只是在水下游了这么一小会,眼睛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明明身处于冰凉刺骨的河水中,夏北风的眼睛却感觉到了强烈的灼烧感。 似乎随时都会瞎一般。 也可能已经瞎了。 视线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干脆闭上了眼睛,随便找了一个方向闷头游过去。同时心里打定主意,再过一会撑不住了就露头上岸透口气。 不就是几个长得跟史前动物似的怪物吗,又不是没见过! 长得更丑的我都见过啊,还怕了你们不成! 夏北风这样想着。再一次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瞄了一眼前方。 就在他睁眼的一瞬间,在前方不远处,一道蓝光又一次飞快的闪烁了一下,就好像在提醒他前进的方向似的。 夏北风立刻用力的向那边游去。 身侧的水纹又一次剧烈的晃动起来,夏北风再一次抬起自己手中的刀。随手挡了一下从身侧袭来的攻击。 他原以为这次的攻击力道跟之前几次差不多,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次甩尾的力道之大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于是他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出去。 这一下的确实把夏北风撞得不轻。他听着耳边那模糊的水声,感觉着四周的水流飞快的蹭过他的身体,时而阻挡着他的前进,时而将他带向更远的方向。 就像被无数的手拉扯着前进或后退,自己却迷茫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最终他的后背狠狠的撞上了一块岩石,才停下了他在水里玩冲刺的动作。 他张了张嘴,看到自己眼前浮上了一个气泡。 与此同时也灌了一大口水。 也不知被那怪物撞飞了多远。此时他眼前的水看着竟然十分的清澈。那一口水灌下去,也没有之前水中那腥臭的味道了。 眼睛也舒服了许多,模模糊糊的能看清一点东西了。 而且这水居然还挺好喝的。 夏北风抬头望向水面时脑子里竟闪过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 一直素白的小手从水面上伸向了夏北风。 夏北风本想伸手去握住那只小手。可那手的主人根本懒得理他向上伸去的左手,而是直接单手抓住他的衣领,拎小鸡似的将他从水里拎了上来。 夏北风的脑袋露出了水面,看到的就是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 麻雀那亮白色的连衣裙就在他眼前飘荡着。 他不由自主抬了下头,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抓着他衣领的手也迅速的松开,把他再一次扔回水里。 麻雀伸手拉了一下裙角。挡住了自己的小腿,气鼓鼓的看着水里的夏北风。 我现在说没看到还来得及吗? 夏北风只有脑袋露出水面。在看到麻雀的动作之后。默默的歪过头去,叹了一口气。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他将刀插进身边的岩石中,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麻雀蹲着的那块巨大的岩石,这才松了一口气。 麻雀气鼓鼓的往一边挪动了一下,躲开了夏北风伸向她的手。 “喂!至于吗?”夏北风无奈的抬头看着麻雀“拉我一下不行吗?” 一阵令人惶恐的沉默。 “那些是看大门的……”麻雀轻声的说了一句,话说到一半。她就皱起了眉头,思考了一会,才缓缓的继续说道:“反正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所以到底是什么? 夏北风惊讶的看了麻雀一眼。见麻雀没有继续说话的**,他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回头看着他游过来的方向。 那几条怪蛇依旧在水中扭动着它们的身体,疯狂地用尾巴拍打着河水,溅起大片的水花。 夏北风从石头中抽出了刀,一手握着刀柄,将刀刃横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玩意又不听话了。”夏北风歪头看着麻雀,真诚的问道:“怎么办呢?” 麻雀斜着眼睛看了夏北风一下,发出了一声冷笑。 “呵呵,你自己看着办。” “我怕疼啊……”夏北风轻声的哼哼了一下。 麻雀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专注的看着那群在水里扑腾的怪物,对夏北风的话充耳不闻。 眼见着卖惨也没什么效果,夏北风也只好无奈的耸耸肩,低下头。 他手中的刀依旧锈迹斑斑,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折断似的。 夏北风盘膝坐正,将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伸出右手,握住了刀刃。 一丝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淌下,在那刀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我听师父说……”夏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流出的血液消失在刀身上,眼见着那手中的刀刃逐渐明亮了起来,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麻雀,问道:“你好像有事要我帮忙?” “现在没有了。”麻雀瘪着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也转过头来看着夏北风的手。 “蹭一下就行了,反正你也不用它,淌那么多血干嘛?”麻雀说着伸手将那刀从夏北风手心中抽了出来,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刀刃。 那刀刃发出了一声清凉的铮鸣,一道极细的银光从两人面前闪烁了一下。 “可以用了。”麻雀将刀递还给夏北风,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你还真舍得放血……回头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啊!” “我担心不够用。”夏北风结果那把长刀,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这玩意一直不怎么听我的……你说我师父怎么就能把它管教的那么老实呢?” “因为阿羽太凶了呗,这玩意就是欺软怕硬。”麻雀说着伸出了手,冲着夏北风勾了勾手指“手给我看看。” 夏北风摊开了右手,伸到了麻雀面前。 他的手心一道横着的刀口,还在向外滴着血,看着有点恐怖。 麻雀看到那伤口的一瞬间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迅速的对着夏北风笑着说道:“真老实,一刀从头划拉到尾……你是不是傻啊!” 她说完这话,就握住了夏北风伸过来的手,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条白色的棉布,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夏北风一开始听到麻雀嘲讽他的话,本想顺口反驳。又在看到麻雀想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最后被麻雀那粗暴的止血手段给深深的伤害了。 麻雀低着头,用力的按着夏北风手上的伤口,看着棉布慢慢的被血浸透,面无表情的继续用力按着不断淌血的伤口。 夏北风一开始疼的张着嘴想叫出声来,在想到他们身后那群不知名的怪物之后又强行忍住了嚎叫的冲动。闭嘴紧紧的咬住牙关,别过头不忍心再看自己的伤口。 他的额角冒出了一点儿细小的汗珠,一根青筋不断地抽动着。 一般来说,按麻雀这种处理伤口的方式,没伤的也能让她弄成有伤了。至于有伤的,不演变成致命伤就该谢天谢地了。 可她手下那看着狰狞可怕的伤口却在她破坏性的治疗下渐渐的止住了血。 当麻雀终于松开自己的手,开始一圈一圈的往夏北风手上缠着棉布的时候。夏北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牙根有些发麻。 “唔……好了。”麻雀小声的提醒了夏北风一句。 “啊?”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口,才反应过来麻雀的意思。 “哦,谢谢。” “不用啦!” 麻雀听到这话开心的笑了,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儿。 “小事一桩。” 夏北风甩了甩自己的手,重新握住了刀,站起身来。 “快点把这几个玩意处理掉吧……今天我想早点睡觉。” 他说完,就冲着那群怪物的方向,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火光 那几个怪物听到口哨声,动作顿了顿,齐刷刷的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 但也只是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它们看完之后就继续留在原处,也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搏斗着,几乎要把它们那修长的身体拧成麻花。 “他们居然不过来……”夏北风歪着头看麻雀“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阿羽魅力大吧,人家人爱鬼见鬼咬……。”麻雀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水面,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刀。刀刃上反射着冰冷的银光,锈迹斑斑的刀身上似乎浮现了些许花纹。 他又抬头继续看着那群怪物扎堆的地方。那群怪物根本就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 昏暗的地穴里,七八条怪蛇大张着嘴在空中咬着什么,搅得那一片水域水花四溅。 始终没看到叶白羽的身影。 既然用不着我,那他把刀给我干嘛? 夏北风感到十分的迷惑。 麻雀看着脚下的水面,歪了一下头,眨了眨眼睛。 “阿羽说让你在这等着,他要过来。”她忽然对夏北风说了一句话。 夏北风回过头去,惊讶的看着麻雀。 “乖乖等着呀!”麻雀只说了这一句话,没多解释。仰起头软萌的对着夏北风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一步,离开了他们身处的岩石,直挺挺的向水里落下。 就在她的脚尖刚刚触到水面的一瞬间。那美丽的少女迅速的化为了一直巨大的白鹰,舒展开翅膀,擦着水面飞向了前方。 她迅速的消失在了夏北风的视线中,只在水面上留下了几点缓缓扩散的涟漪。 那一道白影闪电似的掠过了水面。在那群怪蛇前方不远处斜了一下身子,堪堪擦过一只怪蛇赤红的眼睛。钻进了怪蛇群中。 十几秒钟之后,那群怪蛇沸腾起来了,它们拼命的挥舞着尾巴,争相追赶着新出现的这个小东西。 麻雀仗着自己体型的优势,在那群怪蛇身体的缝隙之间不断地穿梭着,几乎在所有的蛇怪身上都留下了一点儿“友好”的痕迹。却始终没让那群怪蛇碰到自己一根羽毛。 夏北风隔得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速度快的甚至让他有些眼花。而那群怪蛇的动作倒是显得越来越暴躁了。 又过了几分钟,麻雀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夏北风视线中。 她快速的向着夏北风站着的方向飞来。身后正跟着一群暴怒的怪蛇。 夏北风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色飞鸟,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刀,将刀刃横在眼前。后退了半步,绷紧了自己的身体。 麻雀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夏北风都能看得清楚她翅膀上细小的羽毛纹路时,她才骤然拔高了自己飞行的高度,用力地扇动了几下翅膀。向着山洞顶端飞去。 那群怪蛇争先恐后的挺直了脖子,张大了嘴巴冲着天空,试图咬住在它们头顶戏弄了他们许久的这只鸟儿。 夏北风趁着这个机会,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狠狠的砍在了面前最近的一条怪蛇的脖子上。 也许是那把刀这会儿心情好了吧,那怪蛇身上原本坚硬无比的鳞片此时就像纸糊的一般,被轻而易举的砍穿。 那蛇怪的脖子上是浅色的细鳞。触感十分柔软。刀刃轻而易举的破开了软鳞的防御,卡在那怪蛇的肉里。那怪蛇立刻疼的缩了一下脖子。紧接着便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脖子上的刀甩下去。 夏北风的身体挂在蛇怪身上。双手握着刀柄,暗自用力将那刀刃继续向怪蛇身体里送进去,直到感觉到刀刃触到了怪蛇的骨头,并且死死的卡在它的身体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这么吊在那怪蛇的身上。仅靠着手上的刀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怪蛇疯狂扭动身体的动作干扰下,小心翼翼的在那怪蛇身上的鳞片缝隙里找到了一个狭窄的落脚点,踩了上去。 乌黑腥臭的血液顺着那怪蛇的伤口处流淌下来,滴落到它身下的水中。也浸透了紧紧贴着它的夏北风身上的衣服。 尽管那衣服早已经脏的不能再穿了,夏北风依旧觉得心情十分的不好。 他身体紧紧的贴着那怪蛇的脖子。待它动作稍微缓和了一点,就再一次抬起了腿,作死的吊在半空,用力的晃动了几下自己的身体之后,接着那股惯性一下子荡到那怪蛇的背上。 那怪蛇后背上的鳞片比脖子上的还要光滑,闪烁着幽绿的光泽,一片一片紧紧的挤在一起,密不透风。 夏北风踩在那怪蛇的后背上,不断地向下滑落。他努力的随着那怪蛇的动作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顺手抽出插在它脖子上的刀,又一次用力的插在了它的后颈上,固定住了自己的位置。 那怪蛇又一次疼的疯狂地扭动了起来,长长的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它身边的同伴们似乎也发现了它身上的异样,纷纷低下头颅,晃着脑袋搜索着它背上的异物。 一只怪蛇率先发现了夏北风。它缓缓的长大了嘴巴,冲着夏北风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看那架势似乎正蓄力准备向它的同伴身上咬一口。 麻雀又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从那怪蛇群里溜了一圈儿,十分及时的吸引住了这些怪物的注意力。 她从那张着嘴巴的怪蛇口中穿过,又翻转身体向上飞去。 那怪蛇在感觉到麻雀飞过的时候,下意识的咬了一下。 理所当然的再一次咬了一个空。 麻雀得意的看了夏北风一眼,拉高了自己的飞行高度。 蛇群再一次开始追逐着天上的麻雀,倒是暂时没空理同伴身上的夏北风了。 只剩下那只被砍了一刀的蛇还在疯狂地晃动着身体,努力的将它背上的东西甩下去。 夏北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又一次用力的抓住了自己手中的刀柄,用力的一蹬脚下怪蛇的身体。向空中翻转了一下身体。 他双手松开了刀柄,在空中做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再次落下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那怪蛇的头顶。 那怪蛇被他重重一脚正好踩在头顶,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似的愣了一下神。但紧接着它便直接仰起脖子,开始剧烈的甩头,想将头顶的人甩开。 可就是它愣神的那一小会功夫,已经足够夏北风拔出刀。再将刀插进它的天灵盖了。 等到那怪蛇仰头时,夏北风正好顺势从它的后背上滑下。他手中的刀始终插在那怪蛇的身体里,跟他一起滑落。在那怪蛇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口。 那怪蛇晃头的动作在夏北风经过它身体的某个部位是戛然而止。它继续仰着脖子,三角形的头颅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整个身躯就轰然倒下。 它背上的伤口紧接着喷涌出大片的污血,落在河中,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黑色的血雨。 夏北风顺着那怪蛇光滑的鳞片滑落到水面,踩着它的尾巴向一边大步一跃,重新回到了刚刚跟麻雀一起呆着的那块岩石上。 为了心理健康也好。人身安全也罢,总是我也是真是不想再下水了啊。 他仰着头看着天空落下的血滴,暗自感叹了一句。 麻雀那白色的身影又一次在空中闪了一下,成功的将蛇群的注意力再一次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夏北风得了空,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叶白羽到底在干嘛呢? 当然蛇群也没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麻雀消失以后,几条蛇就再一次的开始追逐起了夏北风。 他一边思考着刚刚的问题,一边伸手挡下了一颗向他咬来的蛇头。 一条怪蛇的牙齿磕在了刀刃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半颗发黑的尖牙被崩飞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夏北风翻手将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刀风将凑近他的几条巨蛇都驱开了片刻。 但很快,那几条巨蛇又不依不饶的凑了过来。 夏北风向后退了半步,立刀从一条巨蛇两眼之间砍下,直接给它的脑袋来了个对开。 那巨蛇连脑浆也是黑白混杂的。它也如之前那条巨蛇一般,脑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的倒下。 还差点砸到身边的同伴。 夏北风砍完这条蛇,动作没停,将刀在空中抡了半圈,向后挑了一下刀尖。 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的巨蛇正巧被这一刀划过了下巴,疼的开始在水中打起滚来。 夏北风笑了一下。回身又是一刀。挡住了一条蛇尾。然而就在他力道用尽,正是收势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条蛇尾呼啸着向他扫来。 他想也没想的直接蹲下在地上滚了两圈,堪堪的躲过了那蛇尾的攻击。待他身形还未稳住之时,就立刻将刀架在头顶,勉强抗下了又一条巨蛇的尖牙。 一道白色的痕迹从空中一闪而过,麻雀的翅膀尖儿在那巨蛇眼前飞快的划了一下。 那巨蛇的一只眼睛猛地爆开,喷涌而出的黑色血液顺着他的眼睑淌下,小溪一样的流进了河水里。 那巨蛇疼的瑟缩了一下,迅速的扭过头去,用力的向它背后的麻雀咬去。 半根白色的羽毛从空中缓缓飘落。麻雀擦着那巨蛇空洞的眼眶,又一次飞上了高处,眨眼间便不知道躲到那儿去了。 夏北风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对麻雀道了个谢。就站起身,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 手中的刀现在虽然锋利得很,奈何那怪物力气太大,夏北风只是和它正面碰撞了几下,手臂便失去了知觉。 他感觉自己是握住了刀,但又不敢确信。便一边注意着身边怪蛇的动作,一边偷偷的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手上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虎口处似乎渗出了一点儿血迹。 夏北风咬咬牙,甩了两下握刀的手,终于一点点的感觉到了自己手臂的存在,虎口上的伤口也开始发疼。 他抬起头对着面前剩下的三条巨蛇笑了一下,将刀横在胸前,开口说道:“来吧。让爸爸我教教你们什么叫死了就老老实实的死着,别瞎折腾。” 尽管他这话说的听起来挺“帅”……那三条巨蛇却没空搭理他。它们在他说话期间同时低下了头,看着身下的河水。 夏北风好不容易摆了个造型,还说出了一句自我感觉很厉害的话。结果没想到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他的对手居然不理他了。 他一腔热血无处发泄,只好郁闷的叹了口气,将刀狠狠的插在地下的岩石上,也跟着那三条巨蛇一起低头看着河水。 河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浮。那东西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在水波的映照下甚至好看的有些梦幻。随着那东西距离水面越来越近。河水也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几乎照的这黑暗的洞穴犹如白昼,只是颜色诡异了些。 “您老终于来了啊!” 夏北风抱着手臂,有气无力的对着河水下方的蓝光说了一句。 他这话话音未落,那三条巨蛇就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开始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摆着尾巴想从那蓝光的范围逃脱。 可惜已经晚了,那蓝光在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就加快了上浮的速度,眨眼间就升到了河面上。 河面上先是冒出了一点儿小小的火苗。然后迅速的扩散开来,顷刻间蔓延成了一大片蓝色的火光。铺满了整个河面。 夏北风站在岩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那幽蓝色的火焰。 火舌跳动着擦过那巨蛇的身体,只要有一点儿火星沾到它们的鳞片,便立刻如跗骨之蛆般的死死黏在上面,无论那巨蛇怎么挣扎,都无法甩脱身上的火焰。反而越甩越多。 那火焰颜色诡异不说,效果看着也不像是火,倒更像是什么带有腐蚀性的化学药品。只要碰到那巨蛇的身体,就立刻能在那巨蛇身上开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白生生的骨头。 甚至连骨头也在火星的“温暖:下慢慢的融化成乌黑的血水。 那三条巨蛇挣扎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没有了力气,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水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夏北风挑了挑眉毛,看着三条怪蛇中心的那个人影。 叶白羽就站在河水中间。也不知他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东西,让他始终与水面有那么一点儿距离,慢悠悠的晃荡在河面上。 无论是那死亡的巨蛇身上落下来的血水,还是巨蛇倒下时溅起的河水,都在他身侧被某个看不到的屏障弹开,顺着那屏障的弧度缓缓的落进了河中。 他闭着眼睛,身体随着水波轻轻的晃动着,长发飘散在背后。幽蓝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诡异的苍白。 简直像个幽灵。 麻雀不知从那儿又飞落了下来,在叶白羽的头顶盘旋了几圈,似乎是想落在他的身上。却在触碰到他的肩膀是猛地一缩,就像被什么烫到了似的,迅速的离开了他的身边。 扑扇着翅膀向夏北风的方向飞来。 麻雀轻轻的落在了夏北风的肩膀上,抬起了一只爪子伸到了他的眼前。 那爪子上一片漆黑,就像烤焦了的鸡爪子。 虽然可以理解麻雀现在大概很疼的想法,但是夏北风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麻雀愤怒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翅膀。 翅膀尖上缺了半根羽毛。 夏北风笑的更厉害了。 河水中央的叶白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那乌黑的眼眸里反射着幽蓝的火光,显得有些冰冷。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瀑布 他负手站在一片火焰之中,身后是缓缓融化的巨大怪物尸体。△¢頂點小說,23脸上带着点冰冷的笑意,眼睛里闪动着火光。 诡异的火焰和狰狞的尸体组成了一副远古神话一般的背景,苍凉悲壮。而站在正中不知沉思着什么的那个人,就像一个俯视众生的俊美天神一般。明明是无情冰冷的表情,却让人有种他在怜悯众生的错觉。 夏北风安抚好了肩上暴怒的麻雀,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师父。 叶白羽在夏北风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瞬间回过神来。他眯了一下眼睛,朝着夏北风点了点头,嘴角轻轻的翘了一下,笑的十分矜持,又带着点骄傲。 他这时的表情看着十分的欠揍,就差举这个牌子写上“快来崇拜我吧”的字样。却没有了刚刚沉思时身上带着的那种压抑沉重的气场,仿佛一下子从神界落到了人间,让人觉得亲近了不少。 “你有大招怎么不早点用?”完全没有受到诡异气氛影响的夏北风抱怨似的对叶白羽说道。 叶白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搓个火球也要读条这么久,师父你还行不行啊。” 叶白羽的身体微微的晃动了两下,做出了一个捂着胸口忍住吐血的**的动作。 “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他冲着夏北风喊道:“而且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火球吗!还有读条怎么了,你厉害你也来读个条放个大招啊!” 麻雀猛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站在水面上跳着脚教训徒弟的叶白羽。她愣了一会,眼里闪过了一点鄙视的神情,重新低下头整理起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夏北风摸了摸鼻子。虽然正在低着头挨骂,但是他依旧忍不住愉快的笑了一下。 那怪蛇的尸体很快便彻底化成了污水。与河水融合在了一起,连点骨头渣都没剩下,顺水飘走了。 河面上的火焰随着那怪蛇的身体沉入水中,也渐渐的缩小了范围。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小圈幽蓝色的火焰围绕在叶白羽的身边。 火舌****着他的衣角,始终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倒像是正在跟父母撒娇的小孩子一般,在他身边蹭来蹭去。而在那火焰之下的河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围绕着叶白羽转着圈儿游动着。 看起来像几条拖着长长尾巴的鱼儿,半透明的身体,泛着幽幽的蓝光,在波光粼粼的水纹映照下就像是虚幻的影子一般。 跟岳瑶昨天晚上喝下去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叶白羽向前一步,脚尖在水面上点了一下,在半空中转了个身。跳上了夏北风站着的岩石。 他身后的“鱼儿”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迅速的四散逃窜,转眼就不知消失在河水中的哪个角落里了。 夏北风抬起手,将手中的刀递给叶白羽。 叶白羽冲着他摆摆手,冲着麻雀吹了一声口哨,就从夏北风身侧走了过去。 “你先拿着吧,正好要是一会遇到了什么玩意你就拿着刀就冲在前面。” “喂……”夏北风对着叶白羽的背影喊了一声。 叶白羽没理他。头也不回的在岩石上跳了几下,直接一步窜到了另一边的河岸上。 夏北风无奈的耸耸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刀,还有握着刀柄那只包的跟乱七八糟的手,皱着眉纠结了一会。 他手上白色的棉布缠了厚厚的几层,缠的歪歪扭扭十分难看,却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夏北风看了那蝴蝶结一会,眉头一点点的舒展开来。最后竟摇着头笑了一声。 他比划了几下想把刀插到自己背包上挂着的登山扣里,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将刀拎在手里,转头跟着叶白羽跳上了河岸。 “把手电打开吧。”叶白羽走在前面,等到夏北风跳上河岸之后。悠悠的说了一句。 “哦……”夏北风低头在包里翻出了手电,抬头向叶白羽问道:“现在开手电没问题吗?” “没问题了。刚刚都折腾那么大的场面了,该知道的早就知道我们来了,现在开个手电也不算什么事了。” 叶白羽走着走着忽然回过头来,指着脚边的一个什么东西,对着夏北风说道:“看,它们刚刚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夏北风打开手电,照了一下叶白羽手指的方向。 那河岸上有一个小小的岩石缝隙,随着河水的晃动,偶尔露出下面不知多深的圆形洞穴。那洞穴的直径说不上大,却刚好能容纳那群怪蛇的身体进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夏北风晃动了几下手电,依旧没看到出洞穴的深度,边回头向叶白羽问道:“应该也不是妖吧,也没有活气,我怎么看着好像是什么史前生物?” “应该……就是吧。”叶白羽仰头看着那高高的洞穴顶部,轻笑了一下:“没准这位山神大人是喜欢搜集奇珍异兽的标本,摆在自己家里看着玩吧。” 夏北风没说话,他拿着手电,又看了一眼那水下的圆洞,就抬手照着叶白羽前方的道路,安静的跟在那人背后向前走着。 山洞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除了两人踩着河岸的沙子时发出的细碎声音之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声音。 “也不知道岳瑶跟苏阳他们怎么样了。”夏北风开口说道:“我忽然有点担心他们打起来。” “应该不会有事吧。”叶白羽十分不确定的回答了一句,又低头想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应该不会……总之肯定不会出人命就是了。” 夏北风又一次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只好低头打开了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那边有人了。”他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句。 “嗯……”叶白羽牙疼一般的哼哼了一声,无所谓的回头扫了一眼夏北风的手机屏幕。 “活人还是死人?” “都有。”夏北风抬起头。认真地告诉叶白羽“而且岳瑶也在那。” “哪个岳瑶?” “两个都在。” “你说什么?”叶白羽也惊讶的喊了一声,回手从夏北风手中抽出了手机,自己低头看了起来。 那手机屏幕中显示的画面十分昏暗,只能看清隐隐约约的人影。 许多“人”跪伏的密密麻麻的棺材缝隙之间,围城了一个圆圈,冲着同一个方向不停地跪拜磕头。 只有一个穿着锦衣的女子静静的站在人群正中央。她没有看自己身边那些不停磕头的“人”们。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身边横放着的一个棺材。 岳瑶就躺在那棺材盖上,穿着一件男式的t恤,露出两条长腿。紧紧的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仿佛睡着了一般。 当然也有可能是死了。 叶白羽皱着眉观察着手机屏幕中的岳瑶,看了一会之后回头把手机递还给夏北风。 “你把画面调大点,然后看看她还活着吗?” “应该活着吧。”夏北风说着将镜头拉近,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岳瑶的胸口,才继续说道:“好像是还有呼吸……就是气色不大好。可能要冻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手机的画面调下了一些,正观察着岳瑶的腿。 她的一双腿惨白中泛着点不正常的青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其可怕,简直与死人无异。 “还活着啊!”叶白羽仰头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十分的低沉:“那我们就还要去救她,真麻烦。” 夏北风:“……”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 好像怎么说都可以又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于是他只好冲着叶白羽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闭嘴看着手机屏幕了。 麻雀猛地扇动了两下翅膀。 夏北风歪头看着自己肩上的麻雀,之间那鸟儿圆圆的眼睛中闪动着怒火。正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不放。 夏北风立刻关上手机屏幕,朝着麻雀十分无辜的笑了一下。 麻雀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岳瑶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又是为什么会躺在棺材上cos睡美人。 苏阳和展风还活着吗,如果活着现在安全吗? 那女僵尸到底是想吃了岳瑶还是不想吃呢? 还有这山中的山神……他的目的至今还是个迷…… 夏北风一边看着手机屏幕里安静的躺在棺材上的岳瑶,一边不断地思考着这些问题。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晃晃悠悠的背影。 直觉告诉他其实这些事情叶白羽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开口问。 而叶白羽,在听说岳瑶还活着之后。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似乎对他来说,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了。 夏北风脑子转了一阵子,最终得出了一个跟这些事都没什么关系的结果。 “师父,其实你一开始就是冲着这山神来的吧。”夏北风看着叶白羽的背影,开口问道。 叶白羽没说话。 倒是肩上的麻雀又回过头来。冲着夏北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夏北风对着麻雀赞许的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将要出世的妖孽,你就是来寻仇的对不对?” 叶白羽的动作顿了顿。他回头狠狠的瞪了麻雀一眼来,才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是。” 夏北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叶白羽侧脸扫了一眼身后那人的表情,顿时感觉自己有点胃疼。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是的。” 夏北风没有一点儿犹豫,回答的理所当然。 叶白羽听到这话沉默了半晌,才再一次开口。 “我忽然觉得……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他回过头看着夏北风,手指轻轻的动了两下,才微笑着继续说道:“居然连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都敢不听我的话了……看来我真是平时管教你管教的太少了。” 夏北风直觉不好,刚想后退一步。就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还没来记得反应,就感觉到那道光芒闪过之后,双眼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哼。”叶白羽站在一边冷笑了一声,看着捂着双眼的夏北风,似乎心情十分的愉悦。 那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夏北风便感觉不到疼痛了。 只是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向外涌出。 夏北风本想伸手用衣袖蹭一下自己的眼睛。又想到刚刚在水里泡了半天,衣服上也不知道沾了一堆什么东西。估计这时候擦眼睛的话,原本不瞎也要瞎了。 他努力的看着头顶的岩石,试图止住不停流淌的泪水,暗自咒骂着叶白羽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麻雀在他的肩上蹦了两下,跳到地上,化成人形,递了一块手绢给他。 “谢谢。”夏北风说着接过手绢,捂住了眼睛。 麻雀站在夏北风的身前。仰头看着他擦眼泪,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狠狠的瞪了叶白羽一眼。 “哎哟哟哟……”叶白羽夸张的叫唤了起来:“我说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是吧,长大了都不听话了是不是!” 麻雀冲着叶白羽吐了吐舌头,回头向夏北风问道:“小北,你没事吧。” 夏北风擦干了眼泪,冲她摆摆手,将手绢还给了她。 叶白羽一个人站在一边不停地摇头叹气。 “好了。”夏北风低头安慰似的冲着麻雀笑了一下“没事儿了。” “没事了那就走吧。”叶白羽没等麻雀开口。就直接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冲着麻雀吹了个口哨。笑嘻嘻的说:“麻烦小美女去前面帮我们看看路吧。” 麻雀不放心的目光在夏北风和叶白羽之间转来转去。 “你去吧。”夏北风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我真没事了。” 麻雀迟疑的点了点头,又瞪了叶白羽一眼,才化作鸟儿飞走了。 夏北风望着麻雀飞走的背影,使劲的晃了几下头,看到三只鸟儿渐渐的合成了一只,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看到什么了?”叶白羽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地脉……”夏北风皱着眉回忆着刚刚眼前一身而过的场景。闭上眼睛在脑子里画出了一幅地图“地脉汇聚的地方就是放棺材的地方……这山神到底想干嘛?搞僵尸养殖场吗?” “谁知道呢?”叶白羽轻笑了一下“见到了去问问不就好了。” “也是。”夏北风点了点头,冲着飞回来的麻雀伸出了手臂。 麻雀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歪头看了叶白羽一眼,就低下头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走吧,再磨蹭一会天都要亮了。”叶白羽对着麻雀点点头。便转身大步的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见夏北风还在跟麻雀对着眼,又催促了一句:“你就快点吧,那位僵尸姑娘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怎么能舍得让美人久等啊!” 夏北风闻言立刻跟上。 阴暗的山洞里,两个人正沿着地下河岸边前进着。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有时撞击一下河岸两侧的岩石,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无声的前进着。 麻雀自己呆着无聊,有时候飞上空中转两圈儿,有时候落在叶白羽的肩上,有时候又落在夏北风的肩上。那两人也任由她这么玩着,只是在她飞远了的时候招呼一声也就完了,其他的时候完全放任自流。 至于夏北风和叶白羽两人,一直快速的埋头前行。他们各自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搭上两句话,一问一答之后就又闭嘴走路了。 两人一鸟沿着河岸走了十几分钟,隐隐听到了巨大的水声。 “前面有瀑布。”夏北风说着摸出了手机,再一次看着那藏在角落里的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 “它们应该就在瀑布下面的石洞里。” 叶白羽加快脚步,率先转过了一个弯,回头向着夏北风说道:“水帘洞吗这是,它们还挺会玩的啊。” 夏北风小跑两步,也转过弯,站在了叶白羽的身边。 此时他们两人的脚下已经没有前进的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瀑布。 本来平缓的河水到这儿忽然激烈的起来,在河流拐弯的地方骤然加快了流淌的速度。湍急的水流打着旋儿掉落到瀑布下面的水潭中,溅起了大片白色的水花,激起一片波澜。 两人安静的在瀑布上方站了一会,低头看着下方的水流。 “我们怎么下去?”夏北风向叶白羽问道。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洞天 “不是我们怎么下去,而是你怎么下去。”叶白羽“慈爱”的对着自己的徒弟笑了一下,回头看着麻雀,打了个响指。 麻雀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一个俯冲,直接钻进了奔涌的瀑布之中,没了影子。 “师父……你没必要这样吧。”夏北风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叶白羽,问道:“真就这么记仇?” 叶白羽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乖徒儿,你就自己学着猴子跳下去吧。”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向着瀑布下面纵身一跃。 夏北风站在瀑布上面向下看了一眼。 叶白羽顺着水流笔直的向下坠去,在半空中的某个点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就抬腿走进了那急速坠落的瀑布之中。就仿佛那儿有什么可以垫脚的东西一般。 夏北风蹲在瀑布上面又等了一会,也没见有谁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这才意识到,叶白羽刚刚那话大概是认真的。 我好像……是真的被他们扔在这了? 叶白羽那个坑货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麻雀小美人都不管我了? 夏北风想到这里,顿时感到悲从中来,再一次产生了昭告天下,要和姓叶的断绝师徒关系的冲动。 他看着身侧奔流不息的河水,思考了一会人生。猛地站起身来,冲着那瀑布下面喊了一句:“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没人回答他,只有瀑布依旧匀速下落。 夏北风又等了一会。干脆转过身,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可真的走了啊。”他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着,顺手挥舞了两下自己手中的的刀。 “我回去就把你的刀当废铁卖了。虽然说不值几个钱,换瓶啤酒估计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着这话,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刀,轻笑了一下。 “反正这玩意也不听话。” 这话刚说完,他手中的刀就猛地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甚至发出了“嗡嗡”的轻响,握着刀的手很快便被震得发麻。 夏北风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扶着肩膀甩了两下手臂,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刀。 那长刀被他甩了两下,倒是不动了。布满了锈迹的刀身看着似乎干净了些。红锈下方蛇鳞一般的纹路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夏北风正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脚踝。 他心中没由来的一惊,想也没想的直接抬腿向前大跳了一步。 可惜已经晚了,一根极细的绿色藤蔓在他抬腿的那一瞬间就缠住了他的脚踝。顺着他的小腿向上绕了几圈。将他直接绊倒在地上。 夏北风摔倒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捂住了脸,最终成功的避免了自己毁容的可能性。 虽然手肘被一块石头磕了个正着。 那长刀在他摔倒的一瞬间猛地震动了一下,竟自行脱离了他的手心。在地面上弹跳了两下,最后落进了湍急的河水中,迅速的沉底了。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缠在自己的腿上的东西。 那根细小的藤蔓从瀑布下方逆水而上,从地面上攀爬着,最终缠在他的小腿上。 还慢慢的长出了几片嫩绿的叶子。 夏北风翻身坐了起来,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那藤蔓上的叶子。 那藤蔓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竟像含羞草一般,被碰了一下立刻卷起了叶子。 然后就迅速的向瀑布下方收缩回去。 拉着夏北风的腿。 夏北风再一次趴在了地上。捂着脸被动的在地上移动着。他几次想从地上爬起来,都失败了。最后只能任由那藤蔓暴力的将他拖向瀑布下方。 夏北风被拉下瀑布之后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倒吊在半空中,面前是急速流动的瀑布,飞溅的水花不断地打在他的脸上。而上方是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的多少的藤蔓,因为绑着个“重物”的原因,绷得笔直。让人十分担心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开。 夏北风停在半空中,愣了一下。然后手疾的抓住了自己身上向下滑落的背包,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冲着面前的瀑布大声的喊道:“叶白羽同志,请问你什么时候点了木系的天赋啊!”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巨大的水声几乎掩盖了所有的声音,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喊声。 那藤蔓开始缓缓的向上拉动了一段距离,然后又一次停住了。 夏北风伸了一下腿,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小腿附近似乎是有一块凸起石头,正好卡在他的膝盖附近。 他看着面前的水流,深吸了一口气,捂住自己的口鼻。弓腿勾住了上方的石头,腰上用力,将自己甩到了瀑布后面的山洞中。 ,巨大的水压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身体,让这个本来十分简单的动作变得无比艰难。直到他双脚落地之后,还依稀能听到耳边那轰鸣的水声。 “好!”叶白羽站在山洞中,看着夏北风那还算敏捷的动作,大声的鼓掌叫好“少侠好身手!” “师父。”夏北风近乎绝望的看着叶白羽,诚恳的说道:“我再提醒你一遍,我现在已经即将奔向中年人的道路了,早就不是少侠了。” 叶白羽惊讶的后退了两步。 “但是你比起十几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长进啊!”麻雀背靠着山洞中的岩石,仰着头看着夏北风,用某种天真无邪的语气残忍的补刀“除了看起来变老了一点而已。” 夏北风万念俱灰的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套。开始拧水。 从山洞深处十分应景的刮起了一阵冷风,擦过石头时带起了诡异的声响,不断地回荡在空旷的山洞中。 只穿着一件背心的夏北风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 “真惨。”叶白羽摇摇头。感叹道:“活生生的一条落水狗啊。” 夏北风冷的根本不想理他。在伸手将外套抖了几下,确定它不再滴水之后。便又一次将外套穿在了身上,朝叶白羽点了点头。 “走吧。”叶白羽无趣的转过身,招呼了一下麻雀,抬手将自己手里的刀向身后扔去。 那把刀在空中打着转儿向夏北风飞来,发出尖锐的响声。直到被他抓在手里,还兀自的响着。 麻雀站在原地等着夏北风跟上了他们。才小声的对他说了一句:“小北,不要总穿湿衣服,小心感冒呀!” 夏北风疑惑的歪头看了麻雀一眼。 “不会的。我身体好。” 麻雀盯了夏北风一会,忽然鼓了一下腮帮子,转过头去懒得再理他。 她背着手向前跳了两步,又化作鸟儿飞走了。 叶白羽望着麻雀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洞穴深处。回头瞄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徒弟。 夏北风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将手中的刀搭在肩膀上,正低头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你是木头吗?”叶白羽忽然开口问道。 夏北风找烟的动作一顿,却没抬头。他只是愣了一下神,就继续在包里翻找着东西,还十分迷惑的反问:“你说什么?” “不是木头那就是石头了。”叶白羽捂着胸口叹了口气,一脸心痛的说道:“一个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天到晚跟着你黏黏糊糊的,你倒好,就知道装傻……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啊。只要看见个小美人儿。就算人家对你没意思你都能把人家撩的茶不思饭不想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解风情了。” “我觉得师父你没什么资格说我吧。”夏北风低着头眨了眨眼睛。从包里摸出了烟盒,捏在手里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湿。 “我怎么了?”叶白羽笑着反问了一句,同时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冲着夏北风勾了勾手指。 夏北风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了叶白羽的手中,同时小声吐出了三个字。 “蒋云珊。” 叶白羽猛地回过头来看他。 夏北风仰头看着半空中漂浮的烟雾,就像没事儿人一样,满脸的坦然。 “你还真是……长大了啊。” 夏北风挥手驱开了眼前的烟雾,冲着叶白羽笑了一下。 “哪里哪里,都是师父您教得好。” 叶白羽点点头,转身低着头点上了一根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低垂着眼睑,无声的动了几下嘴唇。 “长大了呀……” 夏北风挑挑眉,假装没看见前面那人难得的落寞表情,而是转头去看就身边凹凸不平的石壁。 就像那石壁上有什么花儿美人一般。 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停在一块石头上的麻雀。 麻雀看到他们两人,无声的挥动了一下翅膀。 叶白羽回过头去,冲着夏北风点点头。 夏北风抬手在身边的石壁上摁灭了还剩一半的烟,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刀,翻转手腕,挽了个刀花。 叶白羽随手向前指了一下。 空无一物的山洞中,不知从哪儿飘来了许多细小的蓝色火星。它们围着叶白羽转了几圈之后,就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齐刷刷的冲着麻雀背后的黑暗中飘去。 黑暗的洞穴渐渐的被火焰照亮。 他们此时正站在这山洞的尽头,前方已经没有了可以供人行走的道路。 而下方三四米的地方,则是一片平静的湖泊。 那湖水泛着细微的波澜,反射着半空中漂浮的蓝色火光。 湖水中跪着不知道几十号人,正在不停地磕头。 就在那火焰漂浮到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一般,齐刷刷的回头看着打扰了他们的不速之客。 那场景看着实在是毛骨悚然。 那些“人”脸上并没什么过于明显的情绪,眼眶中只有惨白的眼白和漆黑的眼球,竟看不到瞳孔。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然长相各异,脸上的表情却几乎一模一样,就好像带着统一定制的面具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夏北风和叶白羽两人,尽管暂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却让人打心里生出了点恐惧。 所有的人身上都是挂着一堆看不出原形的破布,大概是他们曾经的衣服,只是早已不能蔽体,反而让他们显得更加凄惨了些。 每个人都面色枯黄发黑,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在半空中漂浮着的火苗映照下又显出了些诡异的蓝色。 “这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有点像阿凡达?”叶白羽摸着下巴回头向夏北风问道。 “师父,你这个梗太老了,还是别用了吧。”夏北风面无表情的吐槽。 “那应该怎么说,像蓝精灵?” 麻雀抬起了翅膀,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夏北风干脆低着头观察着自己手里的刀,不再看他。 那站在人群正中央的锦衣女子倒是没有被叶白羽扔过去的火焰惊扰,依旧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躺在棺材盖上的岳瑶,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尽管如此,她还是比跪了一地的“人”群更让人心里发毛。 麻雀继续蜷缩着身体,往夏北风的怀里挤了挤,对叶白羽的嘲讽完全置之不理。 叶白羽见调戏麻雀没什么效果,便转过身去,冲着山洞下面的人群喊道:“我说……这位姑娘,又见面了啊!” 那锦衣女子依旧没抬头,倒是她身边跪着的“人们”缓缓的站起身来。 湖里地上的水不算深,,仅仅到了小腿的高度。那群“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晃晃悠悠的向着两人的方向走来,带起了一片“哗啦啦”的水声。 麻雀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转头扑进了夏北风的怀里,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夏北风接住麻雀,抬头无奈的看了一眼叶白羽。 “唉……”叶白羽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麻雀“你这么撒娇不好使的……就算是没有胸,也要有人形吧。” 夏北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伸手顺着麻雀身上的羽毛。 叶白羽站在山洞边缘,微笑着看他脚下那群动作迟缓的“人”们,手指放在唇边打了声呼哨。 天空中缓缓飘荡着的火苗随着这声口哨忽然迅速的飞舞了起来。它们降低了高度,下落到湖面,在那“人”群中时隐时现,毫无规律的四处乱窜,就像一群受惊了的萤火虫。 那群“人”们立刻被那火苗吸引了注意力。就像三岁小孩看到了某些新奇的玩具一般,纷纷伸手试图抓住那飞舞的火苗。 奈何它们动作过于迟缓,站的又十分密集。大部分的时间都不仅没能抓住那火苗,反而互相碰撞,然后“稀里哗啦”的摔倒成一片,溅起大片的水花。 即使如此,它们依旧会在摔倒之后不依不饶的站起来,再次挥舞着它们干枯的手臂,追逐着天空的火苗。 那站在人群中的锦衣女子终于动了。 她缓缓的伸出自己的手臂,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岳瑶的小腹。 她漆黑的眼睛里反射着湖水中的波澜,在幽蓝的火光照耀下,就像是蓄满了泪水。 (未完待续。) ps:  好久没有跟大家打招呼了 虽然都是浏览器的锅 今天终于能用正常的渠道登陆新版后台了,开心 以及第三卷也快要结束了 有人惦记着哪个地方的哪个坑吗 记得说一声呀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鬼子 岳瑶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頂點小說,23 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嗓音尖尖细细的,听不清楚是男是女。 他,或者是她一直在不停地喊着:“妈妈……” 那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哀伤和迷茫,虽然没有叫出岳瑶名字。但但不知为什么,岳瑶就是觉得这孩子是在叫她。 那声音就像穿过乌云透下来的阳光一般,让她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温暖。 岳瑶一开始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在听到那童声喊了三四声之后,猛地清醒了过来。 我的孩子在叫我。 我的孩子……等等,我现在是在哪。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也分外的沉重。 与其说是沉重,倒不如说是根本不受控制。她甚至睁不开自己的眼睛,连根小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感觉到自己是在一动不动的躺着。 鬼压床。 这三个字在脑海里闪过的一瞬间,岳瑶猛地回忆起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和苏阳、展风一起坐在屋里吃饭,然后有人敲门,展风去开门,接着…… “妈妈,妈妈救我。” 耳边响起了一个孩子急促的喊声,带着哭腔,打断了岳瑶的思路。 她隐约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却在这孩子喊她的时候将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孩子还在不停地哭着。一边哭一边喊:“妈妈救我,我不想死……妈妈救我……” 孩子别哭,妈妈在这。 妈妈就在这,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岳瑶在心里焦急的对着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孩子说道,感觉自己比那孩子还要痛苦。 那不是同情之类的情绪。而是纯粹的血缘联系才能带来的神奇感受。 听到那孩子一哭,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一样,恨不得立刻飞到那孩子的身边,抱着他安抚他的情绪。 “真的吗?” 那孩子的声音似乎又近了些,听着就像趴在她耳边小声的窃窃私语一般。 岳瑶甚至能感觉到那孩子说话时细微的呼吸拂在自己耳垂上的气流。 “妈妈你真的会救我吗?” 那孩子带着哭腔,继续焦急问道。 他的声音虽然是稚嫩的童音。却没有普通孩子说话时那种天真无邪的味道,反而有种正在算计着什么的感觉。 不过焦急的岳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说因为某种叫做“母爱”的伟大感情,她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放在心里。 岳瑶继续在心中对那孩子说道:妈妈当然会救你,妈妈最爱你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妈妈你一定会救我的……我也最爱妈妈了。” 那孩子的语气迅速的由悲转喜,欢快的在岳瑶耳边说着,最后还发出了几声清脆的笑。 “妈妈你真的愿意救我吗,无论如何都会救我的对吗?” 当然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岳瑶听那孩子不哭了。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这才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可是我要怎么救你呢? 她在心中向那孩子问道。 “没关系。我只要知道妈妈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我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妈妈当然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 岳瑶开始有点疑惑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 可是想不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那孩子让人揪心的哭声,只要一想别的就会头疼。 “真的吗?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会保护我的,是吗?” 当然了,我可是你的妈妈啊。我不保护你谁来保护你呢? 哪怕是牺牲我的…… 岳瑶眼前忽然闪过了几个破碎而又混乱的画面。 有人在她的面前倒下了…… 然后她开始尖叫…… 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墙角的鲜血和剧烈的腹痛…… 接着…… 她回忆到这里。猛地一惊。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那锦衣女子将手指放在了岳瑶的小腹上,轻轻的划动了几下,睫毛微微的颤抖着,眼中闪烁着大片的水光。 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猛地一变。赤红色的瞳孔中闪着嗜血的血光。立掌为刀,就想将岳瑶的肚子划开。 夏北风站在上方的山洞中关注着那女子的动作,见到她这番神色变化,暗自将手伸进衣兜里,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 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只见一架黑色的无人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迅速的从半空中掠过,一边飞一边洒下了一路的子弹。 叶白羽回头惊讶的看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冲他无辜的耸耸肩。 那锦衣女子被枪声惊了到了,抬起头看着停留在她头顶的那架无人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无人机在那女子头上停了一会,又重新开始向下射出子弹。 这次的子弹齐刷刷的冲着那女子的脸上落下。 那女子一挥衣袖,挡下了一梭子的子弹。 金属弹壳在那女子的衣袖上停顿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然后蹦蹦跳跳的四散掉进了湖水中。 岳瑶依旧躺在那棺材板上,只是经过了这一番变故,已经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中似乎带着点快意,一双眸子闪亮亮的看着面前的锦衣女子应付着无人机,似乎看得十分开心。 脸上的神情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迷迷糊糊,天真懵懂了,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那无人机里也不知装了多少子弹。只是这么被那女子挡了一下。根本没有停止它扫射的动作。那女子收回衣袖之后,无人机依旧停在空中,不间断的向下发射着子弹。 那锦衣女子也不再理它,转过身去低头看着岳瑶。任由密集的子弹打在自己后背上,然后弹开,落入水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她却连衣服都没有损伤丝毫。 岳瑶冲着那女子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锦衣女子竟被岳瑶这一笑吓得后退了一步,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震惊的神情。 “好久不见了。”岳瑶说着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抬起了上半身,对着那锦衣女子继续说道:“我可一直在想你呢……妈妈。” 一直靠在石壁上侧耳听着下面动静的叶白羽猛地站直了身体,震惊的看着山洞下方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他 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几番,最后只是轻轻地动了下嘴唇。 “卧槽……” 这******都是什么事啊! 岳瑶慢慢的坐了起来,凑近了那锦衣女子的脸。 两张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就这么面对面的对视着,就像在照镜子一般。 那锦衣女子迅速的镇定了下来。她望着岳瑶的眼睛,动了动嘴唇。 “你在说什么呢?妈妈,我为什么不该来?”岳瑶歪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眼中却闪着恶毒的光芒。 “我等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来见你一面呀。” 那锦衣女子脸色一沉,毫无预兆的抬手向岳瑶的脖子上砍去。她的衣袖在在空中飘荡了起来,发出了细碎的声响。袖口上的流苏在空中轻一荡。 这一下如果打实了,岳瑶那脆弱的脖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她这一下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中。岳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依旧天真的冲着那女子笑着说道:“妈妈,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你为什要打我呢?” 那女子抬了一下胳膊,似乎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 没想到此时的岳瑶力气不比她小多少,不论她怎么用力,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依旧纹丝不动。 “妈妈……”岳瑶小声的叫了那女子一声。故作可爱的眨了眨眼睛。 她说完这话,握着那女子的手腕的那只手便开始用力。 那女子的手腕发出了一声脆响。于此同时她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两下,被岳瑶握着的那只手轻飘飘的耷拉了下来。 岳瑶却依旧不放手,反而继续用力。她的指尖深深的陷进了那女子的肉里,用力的甚至指尖都开始泛白。手背上暴起了一根青色的血管。 那锦衣女子几次用力,都没能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干脆抬起另一只手,在岳瑶眼前晃了一下。 岳瑶被她颜色鲜艳的衣袖晃得一愣神,紧接着便看到一只惨白的手对着自己的脸按了下来。 岳瑶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打到脸上。 只是感觉自己被人推下了棺材。 两个女子的身体纠缠着,在浅浅的水面上来回的翻滚,时不时的还有谁发出几声尖叫。 她们抱在一起,毫无章法的互相撕扯着,几乎用上了身体所有能够用上的部位去攻击对方,很快就把双方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 那场面乍一看倒是香艳无比。但若是在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那两个女子几乎每一招都在向着置对方于死地的程度用力,锁喉插眼,撕打扯咬,无所不用其极。 叶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身后的夏北风。 夏北风按着手机屏幕,玩无人机玩的正起劲,对那复杂的人物关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空中的无人机对着那锦衣女子发射了一阵子子弹,没什么效果。便转头开始转着圈儿开始扫射站在水中的一群抓“萤火虫”玩的“人”们。 那群“人”原本只是在追逐着天空中星星点点的火焰,就能动不动就自相残杀一会儿。现在又加上了密集的子弹劈头盖脸的朝他们砸下来,看着简直不能更惨。 蓝色的火焰被“人”群追逐着,四处敏捷的躲闪,偶尔也会有人抓住几个来不及闪躲的火苗。但往往还没等他们高兴,他们手中的火苗就会迅速的窜高,包裹住他们的全身,燃烧一阵子之后,留下一堆细碎的灰烬。 当火焰熄灭之后,灰烬中便会出现一点儿小小的火苗,再一次升上天空,四处飘荡着。 人数就这样渐渐的减少。 不断有人被火焰包裹,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就倒在水中,化作灰烬;或者是被天空上落下的子弹打中要害,直接扑倒在水里,抽搐了几下,就再起不能。 “你玩的还挺高兴的啊!”叶白羽看着专注于玩手机的夏北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夏北风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叶白羽沉默了一会,伸手招呼了一下麻雀。 “麻雀小美女,帮我们下去看看那位山神大人躲在哪儿看戏呗。” 夏北风目送着麻雀飞走,就继续低下头开始按着手机屏幕。 叶白羽继续低着头看着下方那诡异的场景,心情一时间无比的复杂。 “你省着点子弹……一旦一会还有用怎么办?” “哦。”夏北风听到这话倒是老老实实的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凑过来跟叶白羽一起看着下方的情况。 之前跪拜着锦衣女子的人群已经所剩无几,许多蓝色的火苗停在水面上轻轻的颤抖着。偶尔会有一点火苗忽然窜高燃烧一阵子,将那些“人”们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痕迹也清除掉之后,才再一次恢复原状,重新飘上半空。 “低碳、环保、无污染!”叶白羽满脸骄傲的想着夏北风炫耀着:“实乃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必备神器啊……少侠你真的不考虑养一只吗?” “太贵,养不起。”夏北风直接伸出手挡在了叶白羽面前,制止了他想继续说话的**“您老自己养着玩吧……养不起想炖了吃的时候倒是可以告诉我一声,我去喝点汤。” 叶白羽无所谓的耸耸肩,见湖中的“人”已经彻底的没了踪影,就冲着下方的湖面招了招手。 那漂浮在湖面上的火苗纷纷上升到半空,聚在一起凑着了一团拳头大的火焰,又向着叶白羽的方向飞来。 那团火焰最终停留下叶白羽的手心上,安静的漂浮着,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角落。 叶白羽盯着那簇火苗看了一会,握住了拳头。 那淡蓝色的火苗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叶白羽的手心,没有留下一丝火星。 水中的撕扯了这么久的两个女子也差不多打出了一个结果。 岳瑶正跨坐在那锦衣女子的身上。光裸的大腿死死的压着那女子的胸口,双手掐着那女子的脖子,疯狂地摇晃着身体,将那女子的头向地上撞去。 那锦衣女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管是被压着打,还是被人撞头,她都好像没事人一样,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可屈辱。 倒是岳瑶,满脸的怒火,一头长发乱糟糟的飘荡着。那张漂亮的脸此时已经扭曲的近乎狰狞。 明明她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可她却满脸的泪水,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几丝鲜血顺着她断裂的指甲落进水中,迅速的与湖水融为一体,不见痕迹。 “妈妈……你来陪我吧。” 岳瑶一边反复的大声嘶吼着这句话,一边流着泪狂笑。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影子 那锦衣女子任由岳瑶摇晃着她的身体。↑頂點小說,23一头长发披散开来,散落在水中,一缕一缕的随着岳瑶的动作晃动着。 就像一个尸体一般……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尸体。 一个活人掐着一个尸体的脖子晃来晃去的是想干嘛呢?难道还能把她掐断气吗? 叶白羽看着歇斯底里的岳瑶,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逗笑了。 岳瑶疯子一般的喊叫了一阵,见那锦衣女子没什么反应,便慢慢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依旧压在那女子身上,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身下的人。 “你不反抗吗?”岳瑶困惑向那女子问道:“你为什么不动手呢……如果是你的话,明明只要轻轻的一碰,这个人就会死了。” 那女子安静的躺在水中,仰望着头顶的岩石,一言不发。 “哦,我知道了。”岳瑶轻快地笑了起来,就像跟大人撒娇的顽皮孩子一般“你是怕伤到她,怕伤到这个废物……怕伤到你自己。” “我说的对不对呀……妈妈?” 那女子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两下,却很快又恢复了原本面无表情的状态,继续看着头顶出神。 “看来是说对了。”岳瑶说着从那锦衣女子身上爬了下来,赤脚站在水中,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你不舍得杀她,却一心想要我死。 “可我偏不死。” “我不仅不死,我还要好好的活着,活到出生,然后……” “然后为我自己报仇,也为爸爸报仇……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岳瑶说完这话,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妩媚的笑了。 “她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爱我,什么都愿意为我做,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你说对吗?” 那锦衣女子依旧躺在水中,任由自己身上那繁杂华丽的衣服被水浸湿,对岳瑶这番话毫无反应。 “哎呀!”叶白羽猛地回头看着夏北风,惊讶的说道:“我原先一直想错了……我本以为那僵尸是要杀了岳瑶的,原来她要杀的是……” “岳瑶肚子里的孩子。”夏北风还没等叶白羽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夸张的捂住胸口,满脸心痛的向他问道:“师父,你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难道之前你的智商都被狗吃了吗?” 叶白羽瞪着眼睛看着夏北风。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夏北风后退了两步,就像看着一个传染病人一般的看着叶白羽。 “你要傻就自己一个人傻吧,站得离我远点,别影响到我。” 叶白羽听到这话不怒反笑,他后退了半步,轻轻的在地上点了点脚尖。 夏北风直觉不妙,抬手挡在脸前,却不忘继续嘲讽叶白羽:“反射弧这么长……你是不是老……” 他的手臂刚刚抬起一半。叶白羽的腿便带着呼啸声朝他扫来。 夏北风堪堪挡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被震得生疼。 抬头再看叶白羽。他收回腿之后,正在原地小幅度的蹦着,似乎正准备再给他来上这么一下。 我明明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你还不让说了吗? 老了就老老实实承认不好吗,一把年纪了还在这装什么翩翩美少年,很好玩吗? 夏北风瞪着叶白羽。满脸的不服气。 叶白羽两手交叉握在一起,指尖的骨节发出了一阵脆响。 “你……” 叶白羽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听到脑后有什么东西扑腾着朝他飞来。 他没回头,只是侧了一下身,让麻雀从他身边飞过。直挺挺的撞在了夏北风的身上。 麻雀落到地上。又一次化成人形。 她原地跳了两下,气呼呼的跟着夏北风一起瞪叶白羽。 “怎么样?”叶白羽向麻雀问道。 麻雀低着头拍了拍裙角,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找到。” “怎么,他不在吗?”叶白羽摸着下巴皱了皱眉“我们都打到他家里来了,他居然不在,不应该呀。” “不是不在,是哪里都是。”麻雀说着挥了挥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仰头看着叶白羽,重复了一遍:“这山洞里,哪里都是他。” 叶白羽一边沉思着,一边缓缓的点着头。 “你要是真想找的话,眼睛借你,我再去飞一圈。” 叶白羽眉头皱得更近了,眉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用你的眼睛的话。”叶白羽有些犹豫的说道:“我现在……可能有点麻烦。” 麻雀听了这话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夏北风,又闭上了嘴。 她自以为隐晦的看了一眼叶白羽腰际的位置,咬了一下嘴唇,然后飞快的笑了起来。 “哎呀,算了吧,我再去看看……” 夏北风将手搭在了麻雀的肩上,轻轻的按了一下。 麻雀回过头去看他,歪着头满脸的疑惑。 “你不用去了,我来吧。” 麻雀听了这话更加迷惑了。 她看着夏北风语气轻松的说出这句话之后,就低头开始在包里翻着什么东西,只好转过头去看着叶白羽,用眼神向他询问现在的状况。 叶白羽依旧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紧皱的眉头倒是渐渐的松开了。 麻雀伸手指了指夏北风,示意叶白羽向她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叶白羽冲着她点了点头,就继续低头去看下面水中的那两个女人了。 岳瑶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刚刚还在一边叫唤,又哭又笑的好不热闹,恨不得一个人唱上一出大戏。 结果就在上面三人说了这几句画的功夫,她就开始捂着脑袋嚎叫着。 她蹲在地上,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痛苦。浑身抖如筛糠。脸色赤红,不断地有泪水混杂着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下,化开在地上的水中。 那锦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边,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她。 宽大的衣袖轻轻的晃动着一只手伸在半空中,停在了岳瑶后背上方不远处。那锦衣女子似乎是想安抚她,却不知为何始。那只伸到一半的手始终没有放下,去触碰到岳瑶的身体。 麻雀好奇的探头去看夏北风的背包。只见他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形状诡异的铁块,抬手抖了两下。 那铁块的形状迅速的发生了变化,在夏北风伸手又摆弄了一会,最终变成了……一把弓。 麻雀看到那泛着金属光泽的折叠弓最终成型之后,愣了一下。 然后看着夏北风的脸,小幅度的点点头,轻轻的“哦”了一下。 夏北风又低头从包里摸出了一只箭,向前走了两步。与叶白羽并肩站在一起。 他将箭搭在弓上,抬手拉开了弓弦。 他的视线与手中的箭尖齐平,瞄准着前方的山壁,缓缓的调整着箭尖的角度。 叶白羽歪头看着他手中的金属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用瞄准镜吗?”叶白羽迟疑的问了一句:“我记得小天儿给你买过一个挺贵的瞄准镜吧,你没带着?” 夏北风的目光来回的在山壁上巡视着。在叶白羽那话问完好久之后,才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细细的弓弦绷得极紧,在他的手指上勒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师父……借个火。” 夏北风专注的看着前方。表情逐渐的严肃了起来,就连对着叶白羽说话也不像之前一样没大没小了。 叶白羽他的箭尖边打了个响指。便背着手后退了两步,看着夏北风认真的神情,笑了一下。 他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麻雀摆了个嘴型,无声的说道:“你看,他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嘛。” 麻雀骄傲的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得意的神色。 她虽然没说话。却不难看出她对叶白羽这话十分的赞同。那表情看着简直比她自己受到了夸奖还要开心。 夏北风手中的箭头停止了移动,对准了一块岩壁凹陷的地方。 他望着前方的遥远的岩石,放缓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那东西转到自己瞄准的地方。 他就这么保持着这个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等了能有七八分钟。甚至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岳瑶嚎叫的嗓子都哑了,像疯子一样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时而尖叫一声,时而模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那锦衣女子终究还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她。 夏北风搭在箭上的手指忽然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来了。 夏北风眼睛骤然一亮,在手指颤动的那一瞬间就松开了拉着弓弦的左手。 那支箭的箭头上闪过了一点蓝色的光泽,带着破空之声向前飞去。 那离弦之箭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开始只是箭尖上燃起了一点蓝色的火苗。很快,那幽蓝色的火焰便在整只箭上燃烧了起来。 当那支箭最终插入石壁上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拖着长长尾巴的火龙。 那“火龙”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之前夏北风瞄准的地方,那岩壁凹陷的正中心。 夏北风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的颤动着,那支燃烧的箭已经深深的插入了石壁中,只有小半边尾巴还留在外面。 夏北风松开弓弦之后,就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臂,根本没看那箭到底射没射中。 空旷的山洞中了一声惨厉的哀嚎。 夏北风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那插在石壁上的火箭,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倒是麻雀,在听到那石壁中传出的嚎叫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幽蓝色的火焰在那那黝黑潮湿的石壁上蔓延开来,飞快的变成了一大片的火焰,最终定格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那是一个人的形状。 而那支箭,就插在那人胸口的位置。 “还真被你找到了呀……好厉害。” 麻雀说着跳上了夏北风的后背,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向前张望着那石壁上的人形。 那人形的火焰正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就像一个真的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活人似的。 只是不论他怎么扭曲身体,却也只能动一动四肢和脑袋。那只燃烧的火箭始终稳稳呢的将它的胸口钉在石壁上,让他无法移动。 “还好吧。”夏北风放下了手中的弓,歪头对着麻雀笑了一下。 “既然你说哪都是,那他就是在到处乱跑了……耐心点总能的等到的。” “哦……”麻雀眨着眼睛看着那团不断变换着形状的火焰“他现在,应该挺疼的吧。” 夏北风转头去看叶白羽。 “一箭插在心口……估计是要疼死了!小北你怎么那么狠!” 叶白羽坚定的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虽然听着像是在教训徒弟,眼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那火箭渐渐的燃烧殆尽,墙壁上的人影依旧满身的蓝色火苗,不过随着那胸口的箭一点点的融化,它也能逐渐的挪动自己的身体了。 当那只箭彻底消失之后,它迅速的伸手捂住胸口,试探着向自己右侧动了一下。 叶白羽冲夏北风点点头。 “再来一箭,把他逼出来。” 夏北风低头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再一次拉开了弓弦,瞄准了岩壁上缓缓移动的人影。 纯黑的折叠弓上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复杂的零件严丝合缝的组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形状怪异的凶器。与它的主人一样,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那石壁上的人影在火焰挣扎着身体挪动着。就在夏北风拉开弓弦的一瞬间,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 它捂着胸口,似乎惊恐的抬头向夏北风的方向看了一眼。 叶白羽手指擦着箭尖打了个响指,垂下手臂顺手去夏北风的背包里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那石壁上的人影低下头,手脚并用的向某个方向爬去。 夏北风嫌弃的“啧”了一声,将箭头瞄准的方向略微移动了一段距离。 他的视线在那岩壁的某个位置停顿了一下,便直接松开了弓弦。 叶白羽打开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看着夏北风这番动作,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那石壁上的人影已经挪出了几米远的距离,眼看着就要转进某个石缝中。 一直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箭钉在了石缝边缘,将那人影的脑袋扎了个正着,箭尾还兀自的颤抖着,带起一片晃动的火苗。 叶白羽仰着头,冲着上方吐出了一口烟,根本懒得看那抱着头翻滚的人影。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幕后 那火箭的箭尾轻轻的颤抖着,幽蓝色的火焰再一次迅速的蔓延开来在那人影身上熊熊燃烧着。 岳瑶再一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开始抱着自己的头向身边锦衣女子的身上撞去。 山洞深处隐约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离他们很远,又似乎近在耳边。就像有无数的石头正在从山中滚落。 夏北风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地面上几颗小小的石头正互相撞击着,欢快的蹦来蹦去。 “跳下去。”叶白羽说着这话,便抬脚向前走了两步,从山洞的尽头跳了下去。 夏北风紧跟着他跳到了下面的水中。他落地时身上还挂着个硕大的人形挂件,脚下不稳,差一点摔倒。 他们身后的山洞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巨响。 夏北风回头看去,刚刚还能容纳四五个人并肩站着的山洞现在已经彻底的坍塌了,无数的碎石顺着岩壁滚落到水中。 “他发火了,连自己家大门都给砸了。”叶白羽笑着对夏北风说道:“不过也没什么用,他再怎么发火也就能玩个地震什么的,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是对你没什么影响,我可是差一点就死了啊!”夏北风看着那还在不断滚落石块的山体,禁不住有点后怕。 “我在这呢,你怎么会死?”叶白羽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北风“怎么着,信不过师父?” 夏北风想也没想的点了下头,在看到叶白羽那瞬间严肃起来的脸色,又飞快的点了点头。 信你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啊……不过得罪你大概死的更快。 夏北风真诚的对着叶白羽笑了一下。 叶白羽满意的点点头,继续看着那山壁上扭曲变形的人影。 夏北风站在不断颤动的湖面上,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那石壁上正在燃烧的人形。 那位身上的火势又减小了不少。已经不再挣扎翻滚了,而是又换了一个方向,飞快的在石壁中奔跑着。 夏北风递给叶白羽一个询问的眼神。 叶白羽点了一下头,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动作,对着那石壁中正在飞快奔跑的人影点了一下。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肩上仰头看天的人形挂件,叹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麻雀的胳膊。待麻雀回过神来看着他的时候,抬手给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弓。 麻雀“哦”了一声,乖乖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从夏北风的后背上跳了下来,顺手在他的背包里抽出了一直箭递给他。 夏北风蹲了个马步,举起手中的弓瞄准前方。 因为地面正在不断地震动着,他这一次瞄准的时间倒是略长,直到那燃烧着的人影差一点就消失在石壁的阴影中时,才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那箭离弦的同时。夏北风也十分嫌弃的“啧”了一声。 又是一支燃烧的长箭划过半空,最后落在了那人影的箭头,将那正在急速奔跑的人影晃得一个踉跄,直接扑到在地面。 夏北风这才放下手,看着那捂着肩膀的人影慢慢爬起来的人影,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地面不稳……怎么站都不行,抖得厉害。” 叶白羽挑挑眉,弹了一下烟灰。伸手用力的按了一下夏北风的脑袋。 “行啦,知道你厉害了。” 那满身是火的人影捂着肩膀站了起来。左右转动着头部,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他身上的火势再一次大了起来。 “还不出来吗?”叶白羽笑着对那人影说道:“再不出来,下一箭射在哪我可就不知道了啊……” 那人影身上的火势再次减小的时候,他又抬腿想跑。 夏北风默默的举起了弓,空弹了一下弓弦。 弓弦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那石壁中的人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索瑟了一下肩膀。 叶白羽毫无同情心的大笑出了声音。 那人影站在石壁中。惊觉的张望了一会,不然不动了。 他在看我。夏北风心想。 石壁中的人影虽然是个平面,看不清五官,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头转向哪个方向。但夏北风就是觉得那人是在石头中看着他。 而且是那种审视一般的目光,来回的在他身上巡视着。虽说是个鬼影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倒是更像找工作面试时坐在对面的考官,不断地在挑着面前人身上的各种毛病。 而且这考官的心情还相当的不好,眼神相当的凶恶,甚至都要冒出火来了。 如果真是面试的话现在就该走人了吧。 夏北风大拇指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弓,自娱自乐的想着。 “你再这么看着我们家小北也没什么用,我是不会把他给你的。”叶白羽一本正经的对那石壁上的人影说道:“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就出来跟我打一架啊,一旦发生了点什么意外,结果你打赢了……不过就算是那样小北也还是我徒弟,不能让给你。 一条腿从那火焰中缓缓的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双手,最后是一张脸。 夏北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岳瑶什么时候不叫唤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岳瑶正趴在那锦衣女子身上,闭着眼睛,似乎是昏过去了。 “哎?”叶白羽疑惑的看着那个踉踉跄跄的从石壁中爬出来的人影,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 夏北风立刻转头看着那从石壁中爬出来一半的人。 那人身上穿着的深色裤子,隐约觉得有点眼熟。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 那人上半身也从石壁中探了出来,他的胸口上有个什么银色的东西正在火光的映照下不断地闪烁着。 那个从火焰中走出来的人,最终还是证实了夏北风的想法。 那人长着一张十分平凡的脸,属于扔进人堆里就认不出了的普通路人。看着五十多岁。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皮肤黝黑,鬓角斑白。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半旧不新的警服。 叶白羽冲着那人吹了声口哨。 “我就说嘛,姓何的一家折腾了这么久,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居然没人管。果然是这么回事啊!” 那人从火中走出来之后,身上还挂着几点火苗。他低头将身上的火苗一个一个的拍熄,又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 “叶白羽。”那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叶白羽,却强行挤出了几丝笑意,十分客气的寒暄道:“好久不见了。“ 夏北风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位看着苦大仇深的大叔点了个蜡。 “哎,是我。”叶白羽疑惑的看着那人,咬着烟皱着眉头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吐了一口烟,无奈的向他问道:“不好意思。你认识我吗?我对你好像没什么印象啊。” 那人闻言脸色变化了几番,他用力的握了几下拳头,最终还是没忍住怒火,扯着脖子对着叶白羽喊道:“姓叶的,你将我封在这山里几十年,现在居然说不记得我是谁了……你……你简直就是……” 他不会是想说负心薄幸吧……怎么看着像是被甩了一样。 夏北风看着那人愤怒的脸,使劲的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自己脑子里甩了出去。 “抱歉。真的不记得了。”叶白羽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阵子,才郑重的对着那人摇了摇头“我封过的东西太多了。你这么说我真的想不起来,要不……你给我点提示?” 麻雀轻笑了一声。 那人瞪着眼睛看着叶白羽,张了张嘴,正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在看到他们身后的两个女人之后猛地回过神来,冲着上方大吼了一声。 “啊——” 夏北风立刻感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又一次开始了激烈的摇动,与此同时他们身边的石壁开始发出一些十分不妙的声音。 细细碎碎的。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的开裂。 “师父,他该不会想把我们活埋在这吧?”夏北风震惊的看着叶白羽。 “应该,没那么蠢吧。”叶白羽审视着面前仰天嚎叫的男人,忽然恍然大悟一般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掌心,叶白羽猛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岳瑶。笑眯眯向她问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岳瑶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正站在叶白羽的身后,手指距离叶白羽的脖子也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她被叶白羽突然回头的动作惊得后退了半步,然后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迷茫的看着他,小声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呀……” 她那表情看着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惊恐,又带着点哀求,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叶白羽,眼中泛起了一片水气。 刚刚扶着岳瑶的锦衣女子正站在岳瑶身后不远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座雕塑一般。 “你们两个……”叶白羽指了指岳瑶的肚子,又回身指了指已经停止了嚎叫的中年男人,十分惊讶的说道:“你们不是一个……那个……神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忘了我是谁了吗”岳瑶说话间便收起了她那副迷茫纯真的表情,她挑起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温柔的对叶白羽笑笑“这会儿怎么又想起来了?” 她说完这话,冲着那中年男人点点头,接着便一脸得意的看着夏北风。 那中年人动作一僵,整个人迅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立在水中。 原来是个女的啊…… 夏北风看着和叶白羽对峙的岳瑶,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尽管身边不断地有沙子和小块的碎石从石壁上滚落下来,脚下的地面也一直没停下震动。但是夏北风依旧在这种时候开始神游天外,在几分钟之内脑补出了叶白羽与附在岳瑶身上的那位山神大人之间,在几十年前发生过的许多不得不说的事。 叶白羽莫名的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冷。 于是他回头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 岳瑶倒是一直抱着手臂,看到他们两个之间你来我往充满杀气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开口刷了一下存在感。 “就算是你记起来了又有什么用?”她嘲讽的对着叶白羽笑了一下“你现在就来杀了我啊!你敢吗?” “他其实是敢的。”夏北风悠闲的对着岳瑶说道:“他没什么不敢的,只不过是嫌麻烦而已。” 叶白羽赞许的冲着夏北风点点头,转头面对着岳瑶。 “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不过确实就像我徒弟说的一样,我对杀人这个事吧,其实挺无所谓的。” 岳瑶愣住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这女人可是活人……”岳瑶似乎没预料到叶白羽会这样回答,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边伸手捂住了自己肚子,退后了两步。在跟叶白羽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她似乎是找回了勇气,冷笑了一声,大声喊道:“你敢杀活人,就不怕……” “我什么都不怕。”叶白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漫不经心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吹了声口哨“你看这深山老林的,我杀了她然后毁尸灭迹,也没人知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轻轻的勾了勾手指。 麻雀后退了几步,缩进了凹陷的山壁阴影中。 “你可别忘了还有那几个警察。”岳瑶声音拔高了几个音调,尖声冲着叶白羽喊道:“你在这杀了我,回去应该怎么跟那几个警察交代?” “我说你自己进山里走丢了我没找着呗,或者说你被那边那位美女给吃了我没拦住什么的……这话还不是怎么说都行?” 夏北风痛苦的捂住了脸,不忍心在看岳瑶被叶白羽戏弄的场景。 叶白羽说到这实在是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然后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抬头看着岳瑶,向她问道:“照这么说,苏阳他们几个人没事?” 岳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暗自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着叶白羽一眼。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挂上了几分看似轻松的笑意,她眼中闪着狠戾的凶光,说话的语气却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你放心吧,他们活不活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你们再也出不去了。” 叶白羽看一个怪物似的看了岳瑶半晌,才震惊的的开口说道:“小北,这话应该是我们这边的台词吧。” “啊……”夏北风颇为尴尬的看着脚下的水面,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吧。” 叶白羽得意的冲着岳瑶扬了一下下巴。 岳瑶气的整张脸都白了。 夏北风将头低的更深的,开始专心致志的研究起了水里的波纹到底有多少道。 我一点都不想参入到你们这种幼儿园级别的争吵里好吗? 为什么年纪越大就越幼稚呢……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玩意? 嗯?这个水……是不是比刚刚少了? 夏北风盯着脚下急速减少的湖水,心道不妙,直接张口喊了一身:“师父……‘ 他话音未落,两人脚下的地面便轰然崩塌,露出了下面深不见底的空洞。 一只白色的鹰从空中落下,伸出尖锐的爪子,直接对着岳瑶那张漂亮的脸蛋抓了下去。 (未完待续。) 正文 三十七章 深渊 夏北风坠落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个清亮的女声焦急的喊了一声“阿羽”。 听声音好像不是麻雀?也不是岳瑶。 但是应该也没有别的女人了吧。 难道还能是那位僵尸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妹子的声音真好听啊! 他望着身边急速变化着的场景,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些跟自己身处的险境毫无关系的杂念。无数的砂砾碎石跟着他一起落下,那裂缝下面简直就像是直通地心似的,夏北风甚至始终没有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那山神准备让我们掉到哪里去呢,难道是想把我们扔进岩浆里煮了吗? “师父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啊,怎么这么大仇?”夏北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上方喊了一句。 他的声音混杂在岩石滚落的巨大噪音中,被彻彻底底的掩盖了。 就算是这样,他依然清晰地听到了叶白羽的回答。 “我什么都没做,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小心眼。” 夏北风紧紧的抓住自己身上似乎随时都能飞走的背包,左右歪了歪头,寻找着叶白羽的身影。 “别找了,我在下面。”叶白羽冷静的声音从不知何处直接传到了夏北风的耳中,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着。 那看来是没问题了。 夏北风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着身体失重的感觉,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十秒,他再一次听到了叶白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心了。” 夏北风闻言下意识的转头看着下面看不到底的深渊。 小心什么? 就在他疑惑同时,在他的正下方,出现了一点儿绿色。 那抹绿色的迅速的扩大成一片,布满了整个地洞。在半空中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绿色组成的网。 夏北风就这么狠狠的摔在了那片柔软的绿色藤蔓组成的大网上,整个人陷进一片翠绿之中。 他被那片绿色晃的有点眼花,落下之后就直接躺在了那张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绿叶,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细微的花香,几朵细小的白花就在夏北风眼前绽放着。甚至因为夏北风落下的震动而抖落了几点花粉。 “你怎么样?”叶白羽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没摔坏吧。” “还行。”夏北风努力地挣扎了几下,从那柔软的无处着力的绿色中坐了起来。 他试着活动了几下身体,最后伸手按了一下后颈“感觉脖子可能扭了一下。” 叶白羽盘膝坐在他的身边,一手支着下巴,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脖子扭了一下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你毁容了啊你知道吗!” “啊?” 夏北风疑惑的看着叶白羽,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手上好像沾上了什么液体。夏北风举起在黑暗中努力的观察者,才发现手心处几点零星的血迹。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细微的刺痛,疼痛的地方还带着点痒。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坐着的绿色藤蔓。那藤蔓上布满了细小的毛刺。那毛刺虽然不大。也不够坚硬,但却是最烦人的那种东西——划出来的伤口虽然不算深,也不会怎么太疼,但是就是愈合的特别慢。 “师父。”夏北风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十分可怕的话:“我要是真毁容了你就等着被我诅咒一辈子吧。” 叶白羽看着夏北风那划的惨不忍睹的脸,最终还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夏北风斜了叶白羽一眼,翻出了之前麻雀给他包扎伤口的棉布,轻轻的蹭着自己脸上的血迹。 “哎……小北,我说你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出门见人了比较好。让你那群前女友看见,该怎么办啊哈哈哈……” 叶白羽说着这话时。一只胳膊支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胳膊横着搭在身前,手压在自己的腰上。他低头弯腰,肩膀剧烈的抖动着,一副笑的体力不支的模样。 “过几天就好了吧。”夏北风将那块沾满了血迹的棉布随手一塞。仰头看着上方的裂缝“麻雀自己在上面没问题吗?” 几缕火苗从叶白羽的身边向上飘去,给这石洞带来了一点儿光线,也让夏北风将周围的环境看的更加清晰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上方的岩石裂缝有一段距离,刚刚一直存在的碎石落下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了,幽深的石洞中只有细碎的水流声。 “没问题。”叶白羽也仰头看着头顶的石缝。努力的忍住自己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对夏北风说道:“她是绝对没问题的。” 蓝色的火光晃着他的脸,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诡异的扭曲。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担心了。”夏北风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其实我原来是不担心的……” 叶白羽忽然沉默了一会。 “应该没问题的。”他轻声的说说着,语气万分坚定。也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的听。 “不,她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看看……”夏北风摸出手机,摆弄了一阵子,抬起头看着叶白羽,将手机伸到了他的眼前。 “还有点图案,不过挺模糊的,你要看一眼吗?” 叶白羽接过手机,低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亮着的屏幕。 也不知道是信号问题还是别的什么问题,那屏幕中的画面不断地跳动着,时不时的还闪过几个雪花点。 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屏幕中晃来晃去躲闪着不断落下的石块,几次险险被石头砸中。 那白色的影子动作肉眼可见的正在变得迟缓,估计很快就躲不过越来越多的落石了。 叶白羽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眉心有一次起了几丝褶皱,握着手机的手渐渐的收紧。看的夏北风一阵心疼。 师父,能放过我的手机吗?……你再捏我的手机大概就要坏了。 夏北风看着表情越发严肃的叶白羽,叹了口气,也不想去再打扰他了。便自己伸手想将手机从叶白羽手中抽出来。 他用力的拽了两下自己的手机,叶白羽也没松手,反而越来越用力了。夏北风正纠结着要不要想点别的办法强迫叶白羽松手。叶白羽本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上去。去看看麻雀。”叶白羽语气严肃的说道:“越快越好,带着刀。” 他说完这话,伸手向上指了一下。 几根绿色的藤蔓立刻纠缠在一起,顺着周围的岩壁向上方飞速的疯长在夏北风面前组成了一根结实的“登山绳。” ******************************************************* 麻雀在那两人落下之前便已经化身成鸟,本来是准备躲在一边等着叶白羽的指示偷袭“岳瑶”。 在地面塌陷之时,她又因为过于担心那两人的安全,自作主张的从自己藏身的地方飞了出现,扑向了岳瑶。 岳瑶被她一爪子划在了脸上,立刻捂着脸嚎叫了一声。 杂乱无章的轰隆声就一直没停过。 麻雀只抓了一下就迅速的飞走。缩在一块岩石的阴影中偷偷的探头看着岳瑶。 岳瑶叫了一会,缓缓的放下了手。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始终没有找到麻雀的身影。 她的侧脸上三道深深的血痕,正不断地向下淌着鲜血。可那伤口却正在迅速的愈合,不过几分钟,就恢复如初了。 “出来!”岳瑶暴怒的对着空无一人的洞穴大声吼着“敢偷袭却不敢出来,你就这么怂吗!” 你都说了是偷袭了,谁还会出来让你看啊! 逻辑都被狗吃了吗? 麻雀最后看了一眼跳着脚骂人的岳瑶。低头开始整理起翅膀上的凌乱的羽毛。 岳瑶叫骂了一会,也不见麻雀出来。只好无奈的停止了叫骂。 她抬手指了一下站在身边一动不动的锦衣女子,尖声喊道:“给我找到他!” 那锦衣女子立刻抬起头来,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麻雀藏身的岩石不放。 麻雀躲在石头后面,心里猛地一阵惊慌,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直毒蛇盯上了一般。虽然她看不到那毒蛇在哪,却能感到那毒蛇无处不在的威胁。似乎随时都能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狠狠的咬她一口。直接就要了你的命。 “去给我把他揪出来……要活的。”岳瑶顺着那锦衣女子的目光望去,刻意放大了声音,高声喊道:“我要当着叶白羽的面把他浑身的毛拔光,扔进油锅里炸了!” 拔毛下锅什么的实在是太残忍了啊师父。 麻雀躲在岩石后面缩了缩脖子,又向石缝里缩了一点儿。 那锦衣女子抬腿向麻雀藏身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岳瑶。 “去呀!怎么不走了?”岳瑶大声冲她喊道:“我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当个摆设的!” 那锦衣女子闻言又向前走了两步,接着再一次回头看着岳瑶,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疑惑了。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换了一个语调,眼睛里泛着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那锦衣女子:“你要相信我,我没骗你的,你就帮我把那只鸟儿找出来吧。” 那锦衣女子听完这话,抬起一只脚,又迟疑了一阵子,就像在思考该如何落脚一般,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麻雀左右转了转脑袋,看到的只有黝黑的石头,不禁有些泄气。 阿羽怎么还不回来? 僵尸我可应付不来啊! 那锦衣女子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岳瑶的脸,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麻雀的方向走来。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的走到了岳瑶藏身的石头旁边。举起了自己的手,准备直接将那石头劈开。 “我出来还不行吗?”麻雀见状立刻认怂,眨眼间人已经坐到了那块石头的上方。 那穿着白裙子的少女摆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歪着头冲岳瑶笑着说道:“不知道这位姑娘你找我什么事呀?” 那锦衣女子的手距离那石头也不过一拳的距离,若是麻雀这时候不出来,估计一会被埋在地下的大概就是她了——还是那种四分五裂的被埋在石堆里。 她翘着二郎腿。高高的坐在岩石顶端,俯视着下面的岳瑶,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们俩就不能不打架吗?反正现在阿羽也不在,我没什么理由跟你打……而且按种族来说我们俩才更接近呀?” 那锦衣女子疑惑的收回了手,回头看着岳瑶。 “别管这个。”岳瑶说着冲着那锦衣女子摆摆手,轻蔑的笑了一下“你快点把她弄回来就行了。” 麻雀坐在石头上轻笑了一声,望着自己面前的动作僵硬的锦衣女子,竟感觉到了有些荒唐的。 “你不会吧。”麻雀小声的说道:“你居然听她的,你这么多年都白……都白死了?” 那锦衣女子挥了挥衣袖。直接将手插进了麻雀坐着的岩石中。 那岩石在她抽出手的一瞬间便四分五裂,无数细小的碎石蹦蹦跳跳的满地乱滚。 麻雀再一次飞上了半空,绕着岳瑶和那锦衣女子的头顶盘旋着,时不时的歪头看一下地面上那道巨大的裂缝。 那裂缝下面乌黑幽深,一阵阵刺骨的凉风从地缝中吹了出来,夹带着腐朽的泥土气味。 岳瑶冲那锦衣女子摆摆手,招呼她回来。 那锦衣女子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岳瑶的身后。仰头看着天空盘旋着的白鸟,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瑶也向上方看了一眼,嘴唇无声的动了两下。 山洞顶端开始不断地落下石块,那些石块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专门照着麻雀砸下来。幸好麻雀动作还算机敏,就算是这样,她也几次被头顶落下的石块砸到。最后都是险险躲过,甚至还被擦掉了几根羽毛。 麻雀又飞了一会儿,她不断的躲闪着朝着她劈头盖脸砸下的石块。那落下的石块越发的密集,麻雀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叶白羽和夏北风回来,暗自有些着急。 她虽然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年纪大的几乎不能细想,但此时也确实只是一个单纯的式神而已。若是没有叶白羽在身边,她就算是脑子里有多少厉害的花招,也无能为力。 而叶白羽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麻雀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渐渐的流逝。 此时的麻雀甚至连人形都无法维持,只能以鸟的状态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而且飞的时候也越发的感到疲惫。 大概过一会,我就真的变回一张纸了吧。 而且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麻雀正想着,就发现一块篮球大的石块从正在从她的上方落下。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于是只能仓促的斜了一下身体,避免了那石头砸到自己的翅膀。 那石头尖锐的棱角擦着麻雀的脖子落下,落地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几根细小的羽毛慢悠悠的从天空中落下。 麻雀歪了歪头,感觉到自己脖子疼的几乎没了知觉。 与此同时,她眼角的余光也扫到了那地缝中正艰难攀爬的一个人影。 她一个俯冲,急速的下落到那人的肩膀上。 夏北风回手摸了一下麻雀脖子上的伤口,用力一跃,重新站在了岳瑶的面前。 “这位……我也不知道你是姑娘还是什么玩意的,请问刚刚是你伤到我们家麻雀小美人了吗?” 夏北风说着这话,甩了一下手中的长刀,看着岳瑶的眼神温柔的就像一汪泉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妖火 叶白羽仰头看着夏北风挂在藤蔓上一点点向上移动的身影,缓缓的放下了一直压在侧腰的手。【頂【点【小【说,23 深色的衣服上一大片浸湿的痕迹,那块衣料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甚至能看到衣服下面凹凸不平的皮肤。 夏北风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叶白羽的视线中。直至他俩都彻底的看不到对方为止,叶白羽才重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绿色植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动不动的坐了几分钟之后,身侧的火苗忽然轻轻的晃动了两下。 “别动……”叶白羽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乖啊。” 那火苗再一次晃动了几下,向叶白羽的身体凑近了些。 “太近了,滚远点。”叶白羽抬起头看着那火苗,轻声说道:“还是说你想做点什么?该不会是觉得终于有机会摆脱我了吧。” 那火苗跳动了几下,绕着叶白羽转了两圈,就像一个跃跃欲试的孩子。 “别做梦了。”叶白羽将手上的血迹在身下的藤蔓上蹭干净,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点蓝色的火苗“你还早着呢。” 他说这话是嘴角始终带着点轻微的笑,可眼中却毫无笑意一双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甚至比他没受伤的时候看着还要明亮几分。 那火苗在半空中漂浮了一会,跳动的蓝色幽光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地洞,显得气氛越发的诡异。 它无声的在叶白羽面前停留了一阵子,也许是被眼神吓到了。在叶白羽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那火苗的火势竟一点点减小了。 那火焰最终缩小到了只有黄豆大小,散发着及其细微又黯淡的蓝光,甚至无法照亮一米之外的岩石。 四周的光线越发的昏暗。黝黑的石壁上闪烁着水光。从地洞深处隐隐传来了某些诡异的风声,就像有人在低声的哭泣一般。 叶白羽低下头,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那火苗在剩下芝麻大小的时候又跳动了两下,在叶白羽松了一口气之后,火势毫无预兆的忽然扩大,眨眼间铺满了那绿色藤蔓组成的网。甚至顺着通向上方的藤条蔓延上去。 熊熊燃烧的大片火焰映照着整个洞穴宛如白昼,明亮的甚至有些晃眼。 叶白羽坐在原地,置身于蓝色的火海之中,腰挺得笔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长发随着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微风轻轻的晃动着。 他身下的绿色植物不断地被那蓝色火焰沾上,又不断的飞快抽芽生长,始终与那火焰僵持着,势均力敌。 那藤蔓沾到火焰之后不像普通的植物沾到火焰时被烧得焦黑。而是在绿叶表面迅速的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然后一点点的发黑枯萎。 看着倒是更像冻伤的植物。 已经爬到一半的夏北风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停止了动作,回头看了一眼下面。 从上方向下看,叶白羽的身影已经彻底的被蓝色的火焰所淹没。 夏北风迟疑了一会,正犹豫着是继续向上去找麻雀,还是回头看看叶白羽那边出了什么事,就听到叶白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上去。别耽误我玩儿。” 那声音听着不算清晰,甚至有些缥缈。断断续续的。以至于夏北风仔细的回忆了几遍,才理解了叶白羽的意思。 他看了一样脚下越发旺盛的火势,又抬头看了一眼根本不知道还有多高的一丝光线,无奈的耸耸肩,仰着头继续向上爬去。 坐在火中的叶白羽轻轻的笑了一下。 火舌不断地****着他的衣角,却始终没能点燃他的衣服。 不知为什么。那火焰每次触到他的身体,就迅速的缩了回去,仿佛是有意识的躲避着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即便如此,那火焰依旧不屈不挠的不断尝试着向他的身上扑去。即使始终无法伤到他的身体,也依旧不肯放弃。 那藤蔓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无数乌黑枯萎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进了不知多深的地洞中。 叶白羽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嘴唇甚至有些发青,发梢上逐渐沾染了些许的白霜。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看那样子应该是冷的不行,可他的额角上却渗出了一点儿汗珠。 地底的的风呼啸着向上刮来,在路过那片火焰时又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过四周的石壁,继续向上升去。 那湿润的石壁很快便结上了一层薄冰,透明的冰反射着蓝色的光泽,使这小小的空间更加的明亮了些。 叶白羽看着眼前的火焰,额头上落下了几滴汗珠。那汗珠顺着他的鼻梁落下,滴在他的衣襟上,迅速的结成了一块晶莹的冰粒。 他的呼吸缓慢绵长,从他嘴中吐出的白气扩散到空气中,在那火焰上方变成了白色的颗粒,纷纷的落在那燃烧的火焰之中。 那火焰越烧越旺,而叶白羽身下的藤蔓生长的速度却越来越缓慢,甚至有些嫩芽还没能长出叶子,就被冻在一层薄冰中,变成了标本。 泛白的冰碴一点点的蔓延到了叶白羽的脚下,将他的裤脚与地上的藤蔓冻在了一起,然后继续向他的身上延伸。 叶白羽没理会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是闭了一下眼睛,似乎在侧耳听着什么人说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温柔了起来。 泛白的冰粒爬上了他的腰间,他腰侧那一大片的水痕也很快的化成了薄冰。那块冰闪着晶莹的红色,就像熟透了的石榴,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一闪一闪的。 “我不冷。”他轻声的说道:“你放心吧,我没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眉毛也结上了一层花白的霜花,让他看着像一个眉毛花白的老头一样。 “呵……这样啊,我老了你就不要我了吗?”叶白羽轻笑着说道,他的眼睛依旧闭着,睫毛上也挂着点点白色的冰碴。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温暖“你放心吧,我就算是老了,那也是个特别帅的老头,不然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这话,伸手按了一下侧腰的伤口,皱着眉头跳了起来。 “等会再说。先收拾这几个不听话的小崽子。” 绿色的藤蔓已经彻底的停止了生长,不再抽芽长叶。而叶白羽脚下那张原本翠绿柔软的网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色冰块,在他的动作压力下甚至发出了细小的碎裂声。 他睁开了双眼,一手按着自己腰间的伤口,另一只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衣角。 细碎的冰碴“簌簌”的落下,掉落到他脚下的冰块上,迅速的和冰块融为一体。 而且拿冰块的厚度还在不断的增加。 “小朋友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叶白羽望着包围自己的蓝色火焰,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说道:“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你们的爷爷来了,最后的下场也是这个。” 他说完这话之后,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他脚下厚厚的冰层随着他的动作迅速的龟裂,带着被冻在冰中的藤蔓,一起碎成一块一块的冰块,向更深处的深渊落去。 熊熊燃烧的火焰猛地集中起来,亡命徒一般的向着叶白羽身上扑来。 叶白羽脚下踩着的冰迅速的融化成一滩水。 那滩水冒着白色的蒸汽。与旁边的冰略一接触,就迅速的将冰融化成水。逐渐的扩大着自身的范围。 那水中闪烁着点点的橘红色,随着那滩水越聚越多,那橘红色的东西也缓缓的露出了原貌。 那是一团模模糊糊的火焰影子,藏在那层清水之下,时隐时现。 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一般。 “啧啧……”叶白羽摇着头看着脚下越来越多的积水,十分遗憾的感叹道:“小朋友们真是太天真了。说真的我也是很舍不得你们的,可惜啊!” 地上的谁越来越多,是指偶尔还能在河里表演一下女神显灵。至于那那蓝色的大火很快便被地上的水挤到了角落中,零星的散在周围的石壁上。 叶白羽脚下好像一片泉水。 那些细小的火苗去不顾这个,它们再一次漂浮到空中。聚成了一团,向着叶白羽俯冲下来。 叶白羽脚下的藤蔓发出了一阵令人耳酸的撕裂之声,终于还是在冰冻火烧水泡的连番折腾下断裂开来。 叶白羽顺手抓住了手边一根断裂的藤蔓,吊在半空中,仰头望着头顶的火焰。 那火焰最后的一次垂死挣扎扑了个空,还直直的撞进了石壁上的一滩亮晶晶的水中,随着碎裂的冰碴迅速的消散了。 几条半透明的蓝色的小鱼从半空中落下,掉落时还活蹦乱跳的扭动着身体,就像普通的离水之鱼一般。 叶白羽伸出手,接住了那几条半透明的鱼儿。 那几条鱼儿在他手心里不断的挣扎着,尾巴和鱼鳍互相拍打着,发出细小的声音。 它们一开始还能扭动着身子跳几下,然后动作的幅度就渐渐的减小,最后只能虚弱的躺在叶白羽手心里不停的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 那鱼儿的眼睛颜色略深一点,是闪着光的深蓝色,就像小粒的蓝宝石一般。 而现在,那闪着光的蓝宝石中隐约有些哀求的情绪透了出来。 叶白羽低头看着手心那几条可怜兮兮的小鱼,“温柔”的朝他们笑了一下。 那本来濒临死亡的鱼儿见了他这笑容,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再一次挣扎了起来。 只是这时候它们已经没有力气再跳起来了,只能拍几下尾巴,以示自己的还活着。 当然那几下对叶白羽来说跟挠痒痒也差不了多少。 “跟你们的爸爸问个好,告诉他下辈子自己别作死了,也要好好地教孩子,让孩子也别随便做死了。”叶白羽笑着对自己手心的鱼儿说了一句。 这话说完,他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仰起头看着上方,目光落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在他缓缓垂下的拳头中,有几颗蓝色的冰粒从指缝间落下,掉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叶白羽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藤蔓在自己手腕上绕了几圈,用力的晃了几下身体,最后使劲一荡,落在了一块略微凸起的岩石上。 “来吧。”他看着脚下的黑色深渊,轻声说道:“让我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花样能给我看。” 他脚下的洞穴深处再一次刮起了一阵冷风。那风吹在人的身上,寒气仿佛能透进骨缝,相比刚刚冰天雪地中的寒风也毫不逊色,甚至还能让人感觉更冷一点。 叶白羽的衣角随着那阵风上下翻飞了一阵子,隐隐露出了他腰上那大片的伤口。 那伤口的伤势看着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却依旧还在渗出血迹,还挂着点淡红色的冰碴,光看着都觉得疼。 那洞穴深处刮出的风停住了之后,一阵诡异的笑声从更深的地方传了出来。 那笑声分不清是男是女,听着更像是许多人齐齐的笑了一声似的。经过了空旷的洞穴再次加工,变调之后听着越发的渗人,在洞穴中不断的回响着。 叶白羽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符纸,随手甩了两下,待那符纸上闪过了一点儿火星之后,他就松手让那符纸自行落下。 那符纸落到半空之后便迅速的燃烧起来,很快便化成了几点灰色的纸灰,飘飘摇摇的落了下去。 火光亮起的时间也不过只有十几秒,但这也足够叶白羽看清下方的景象了。 洞穴深处正在有人爬上来。 那群“人”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岩壁,一个个仰着头,空洞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上方的叶白羽,肩并肩人挤人的向上攀爬着。 这些“人”的扮相比上面看到的人群还要磕掺。上面的人至少还有几块破布挂在身上,而这些人,身上甚至连一根线都没有。 光是没穿衣服也就算了,有些人连身上的皮肉都不全,身上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出腐烂的伤口,露出下面的骨头;缺胳膊断腿的也不少,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爬上来的。 叶白羽背靠着身后潮湿的岩石,低着头望着脚下的黑暗,忽然有点怀念刚刚掐死的那几只小鱼了。 不管听不听话,至少还能照个亮啊! 叶白羽叹了口气,又摸出一张符纸点燃,扔了下去。 下面的“人”行动速度极快,这么一小会已经离叶白羽身处的位置不远了。 叶白羽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腐朽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未完待续。) ps:  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太好,我尽量调整一下吧…… 更新会保证,之前断更也会补上 第三卷完结开新卷大概会好点…… 希望吧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人潮 “你居然还能活着上来。↗頂點小說,23”岳瑶后退了一步,略微震惊了一下,又摆出一副十分遗憾的表情看着夏北风“是叶白羽替你在下面挡着那些东西吗?他对你还真好啊!” 她说完这话,还惋惜的摇了摇头,就差没说上一句“节哀顺变”了。 麻雀站在夏北风的肩膀上,扇动了几下翅膀,瞪着眼睛看着岳瑶。 “你从‘那边’弄出来的一群不知道什么玩意而已,你不会以为我师父真的对付不了吧。”夏北风反手安抚性的摸了摸麻雀的头,笑着看岳瑶“数量再多,质量不好也不行啊!” “是吗?”岳瑶眼含笑意的盯着夏北风,胸有成竹的的说道:“你敢跟我赌一把吗,就赌叶白羽的死活。” “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赌。”夏北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岳瑶的提议,同时反手就是一刀,向自己的身后插去“反正最后你肯定会输的,没什么悬念的赌博我实在是。” 那锦衣女子无声无息的站在夏北风的身后,被他这一刀正插在腹部。那长长的刀刃贯穿了她的身体,带着锈迹的刀尖从她后背探出了点头。 岳瑶身体忽然晃了两下。她低头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脸色猛地白了一下。她捂着的地方与那锦衣女子受伤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就好像被捅的人不是那锦衣女子,而是她一般。 那锦衣女子看着比岳瑶淡定许多,只是低着头愣愣的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刀,脸上完全没有痛楚的神色,只是眼中闪过了一点迷惑的情绪。 倒是岳瑶,捂着肚子疼的脸色都白了,咬牙切齿的看着夏北风。 山洞中不断落下的碎石忽然停止了下落。没有了石头落地的杂音以后。空旷的山洞中越发的安静了起来。 夏北风甚至只能听到自己轻缓的呼吸声和一下一下的心跳。 他抽出刀,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缓缓倒下的人影,向前迈了一步,防止那倒下的锦衣女子砸到自己。 岳瑶弯着腰浅浅的吸了两口气,脸上痛楚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她才直起腰。松开了按在腹部的手。 夏北风待她重新站直以后,拎起刀,两步窜到她的面前,抬手对着她的脖子看去。 岳瑶向后退了一步,眨眼间出现在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愤怒的瞪着夏北风。 “你居然还真敢……”她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她再一次弯腰按住了自己腹部,身体狠狠的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承受住子弹那巨大的冲击力。又后退了半步,才勉强站稳,抬起头愤怒的盯着夏北风。 夏北风吹着口哨将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抬头望着盘旋在他头顶的麻雀,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确实不能杀了岳瑶,不过杀了你还是没问题的。”夏北风低着头看着岳瑶,一本正经的教育她:“谁告诉你举刀就是要砍人的?我还可以开枪啊!” 岳瑶捂着小腹站在那儿,脸色越发的难看。最后终于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艰难的保持自己的身体平衡。一滴滴的鲜血不断的从她的指缝中留下,落在地面上浅浅的水中,化成了一片浅浅的粉红。 她皱着眉,看着地面上渐渐聚成一滩的鲜血,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她双目紧闭,嘴唇轻轻的动着,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随着她无声的念咒,她腹部伤口处很快便不再有血向下滴落。她支撑着自己身体的手臂也不再抖动了。 夏北风没在继续追着她打,而是懒洋洋的咧着嘴冲着天空的麻雀做了个鬼脸。 麻雀在他头顶转了一圈,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岳瑶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之后,就松开了按着自己腹部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岳瑶眯着眼睛向夏北风问道。 “我早就知道了啊!你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岳瑶,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虽然说不知道你是怎么瞒过叶白羽的,但是你真的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吗?” 岳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还想在说什么。然后就看到了夏北风微笑着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枪,枪口正对着她的肚子。 她伸手护住了肚子,侧了一下身,一下子闪到了山洞边缘的石壁下方。 “你以为我……” 麻雀呼扇着翅膀飞到她的前面,落地时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想也没想的抬腿向她的腹部踹去,踹完一脚之后还趁着她低头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向旁边的石壁上撞了几下,然后将她的身体向后一推,扔在了一块尖锐的岩石上。 那动作看着简直像是中学生打架一般,然而岳瑶却始终没能还手,任由麻雀暴打她一顿,甚至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麻雀这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一点停顿,最后把岳瑶往石头上一扔,才拍了两下手,得意的回头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赞许的点点头,慢悠悠的走到了岳瑶身边,蹲下看着她的脸。 而岳瑶,在麻雀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不知为什么眼前一黑,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直到后背撞上了石头凸起的棱角,她还愣愣的看着上方高高的岩石发呆。直到夏北风的脸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才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说圣斗士不会被同样的招数打败吧。“夏北风朝她摊摊手,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的遗憾“可惜的是你确实被同样的招数打败了……好几次。” “你……你……”岳瑶躺在地上“你”了半天,竟没想出来应该说点什么好,最后只是愤怒的喊出了一句:“你倒还真不愧是叶白羽的徒弟。” “多谢夸奖。”夏北风冲着岳瑶深深的点了一下头,显然是觉得对这个评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虽然叶白羽他大部分时间都挺招人烦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要叫他一声师父。出门也不好随便丢他的脸……不过听你这话,难道当年你也是这么被他一顿打,所以才会最后被封住了还不服气?” 岳瑶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粗气,冷笑了一声,挪动着翻身想要再一次站起来。 一边的麻雀抱着手臂。抬腿踩在了岳瑶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麻雀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看着瘦瘦小小的,肤色苍白的就像重度度贫血患者一般,再加上她身上穿着的白裙子,让她整个人看着就像随时都会随着一阵微风飘走一般,没想到力气却不小。 岳瑶被她踩在地上,只觉得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胸口,连气都喘不过来。 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了自己身上的力气正顺着踩在肩膀上那只白嫩的小脚急速流逝。不过一小会儿。她就连挪动一根小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麻雀踩着岳瑶的肩膀,看着她逐渐的连眼神都变得弱气了很多,回过头冲着夏北风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她的眉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点嫣红的痕迹,就像头顶上点了一点水滴形状的朱砂一般。那鲜红的痕迹与她苍白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她看着越发的像一个鬼魅。 “山神大人哦,好厉害啊!”夏北风低着头看着岳瑶愤怒的神情,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可惜了,我们这边可是有对神宝具。” 他说这话时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麻雀。见麻雀没什么反应,才甩了两下手里的长刀。炫耀一般的对着岳瑶说道:“看,天丛云!” 麻雀听到这话,十分嫌弃的别过头去,盯着石头上细小的纹路,懒得再理身边的人。 与此同时她的脚狠狠的在岳瑶的肩上碾了两下。 岳瑶的肩膀上发出了点细碎的声音。 ***************************************************** 叶白羽坐在岩石上,喘了两口气。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洞。 下面源源不断的“人”还在继续向上攀爬着,全然不顾身边不断跌落的同伴,只是盯着上方的叶白羽,机械性的挪动着四肢,********的向上爬行。 当它们爬到叶白羽脚下约莫半米的地方。就会像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尽管还能不断地挥动着双手,扒着岩石试图向上,却没法在挪动哪怕一点儿距离。 就好像那儿有一个透明的屏障一般。 于是许多“人”就这么密密麻麻的挤在那里,一根筋的撞击着那道屏障。当周围挤满了以后,他们甚至不知道给后来者让各地方。 叶白羽弓起一条腿,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另一条腿则搭在岩石边缘,小腿垂在半空,脚尖轻轻的晃悠着,勾的下面的“人”们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摇晃着脑袋,简直就像看到了骨头的狗一般。。 他指间的烟冒着一缕白烟,直线升上空中,然后在不知何处消散干净。灰白色的烟灰积攒了长长一截,颤颤巍巍的不肯离开自己原本的位置,然而最终还是追寻着重力的吸引,落到了下方。 那烟灰落在了叶白羽脚下那透明的屏障的位置,便停止了下落,飘在了半空。 烟灰的周围分布着零星的几小堆烟灰,在下方“人”们的不断撞击下不断地抖动着由一块散成一摊。 叶白羽那动作看似悠闲,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可他的鼻尖却沁出了点点的汗水,刘海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至于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颜色看起来深了许多,想来是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了。 而他在半空中晃荡着的那条小腿上,则是只剩下了半截裤腿,剩下的那截还破破烂烂一缕一缕的,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一道一道的抓痕均匀的分部着,伤口中渗出黑色的血液,还算完好的皮肤则是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简直就像中毒了一样。 就算是这样,这人还能坐在石头上,看着脚下那些不断做着无用功的“人”们,兴致盎然的哼着个不知道什么曲儿。 下方的“人”不断地用头撞着头顶的障碍,发出“砰砰”的响声,回荡在这山洞里,听着简直跟庙里撞钟的声音没什么差别。 叶白羽待手中的一支烟燃尽之后,便将烟头向下一弹,然后从兜里摸出烟盒,又挑出一根烟。 下方的人们在那烟头落下的时候就跟疯了一般,拼命的伸出手去够那烟头。 他们互相推搡着,时不时的将身边的同伴挤下去几个。 尽管他们如此的努力,可伸出的手却始终离那烟头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就像去看博物馆的时候人手和玻璃保护的文物之间那么一点点的小距离,虽然看得到,却永远的摸不到。 叶白羽烟头叹了口气,冲着下方吹了一声口哨。 那半空中无形的屏障仿佛忽然消失了,积攒在半空中的烟灰几乎是同时向下方落去,掉进层层叠叠的“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叶白羽在那烟灰落下之前,便及时的收回了自己的腿。他低头那群人争先恐后的向上方爬来,咬咬牙,伸出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离得最近的“人”一只手已经扒上了叶白羽坐着的岩石,露出了半个脑袋。 空气中传来了一阵呼啸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重物从上方落下一般。 那看不见的重物狠狠的砸进了“人”群中,把分布在上面的“人”们瞬间砸了个无影无踪。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些努力向上攀爬的“人”们重新砸回地洞中。 “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落下,就像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消失在叶白羽的视线中。 地洞中的“人”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有四周岩壁上一道一道指甲划过的痕迹还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在这徒手攀爬过。 叶白羽松了口气,弹了一下手中的烟。 一缕白烟迅速的从那烟的顶端冒了出来,直直的升上天空。 叶白羽吸了一口烟,将伤痕累累的小腿重下放下,低头看着下方的地洞。 又是一波面无表情的“人”重新出现在了下方,飞快的向上爬行着。然后他们依旧是在他脚下半米的地方停住,开始不断地用头撞击着上方的什么东西。 那些人的眼中没有痛苦也没有哀伤,甚至没有恶毒或者残忍之类的情绪。 有的只是单纯的因为饥饿而产生的狂热的近乎恐怖的食欲。 “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啊!”叶白羽仰头看着上方投下的微光,吐出了一口烟圈,轻声的感叹了一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 暴雨 深夜十一点。 黑压压的乌云似乎马上就要垂到地面上一般,空气中满是令人喘不过气的潮湿。 轰鸣的雷声不间断的响起,闪电晃得人眼花,树林间的鸟儿偶尔露出头看一眼天空,就立刻缩回窝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坐落在山间的小村庄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只有不知从哪家的屋里传出的呼噜声昭示着这里还有人在居住。 呼啸的寒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掠过了村中的小路,一头撞漫无边际的麦田中,消失无踪。 绿色的麦苗被风吹得弯下了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宛如海浪。 一滴雨点落在了村口听着的越野车顶,无声无息的碎成了几瓣,顺着车窗滑下。 第一滴雨点落下几秒钟之后,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暴雨便倾泻而下。 密集的雨幕冲刷着着这个小小的村庄,原本湿润的土路迅速的变得泥泞起来,紧接着路上的泥土便迅速的顺着雨水流进了路边的水沟中。 天空中依然不断的有闪电落下,那闪电径直的落在地面上,与地面的积水融为一体。 麦田边缘的水沟很快便被雨水填满,漫上田垄的雨水迅速的淹没了还不算太高的麦苗。 不知哪家的狗儿忽然先叫了一声,那声音在雨中听着不甚明显,却引得全村的狗相继嚎叫了起来。 又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子被狗叫惊醒,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哭叫起来。紧接着又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哼着歌哄孩子睡着的声音传出。 那孩子被妈妈哄了一阵子,还是不肯停止苦恼,反而越哭声音越大。 于是又出现了一个男声暴怒的呵斥。 许是被哭声感染了,又有一个不算太大的小孩子哭了起来。这孩子可能身体不太好,哭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憋得喘不过气一般。 那坐落在一片黑暗中的村庄在一片鸡飞狗跳,哭嚎怒骂声中很快的便沸腾了起来。 白晃晃的灯光也相继亮了。 雨越发的大了,沉重的雨点砸在土中,每一滴雨水都能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雨水打在地面上溅起了一片白色的水汽,让这村庄弥漫在一股白气之中,看着简直不像人间。 苏阳便是在这吵杂声中苏醒过来的。 他迷茫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头顶低矮的天花板。 后脑似乎有点疼,他伸手摸了一把,感觉到自己后脑上有一块不小的包。 展风就趴在他的腿上,太阳穴上有一点儿红色的血迹,一道干涸的血流顺着他的侧脸淌下,在苏阳的裤子上凝成了一块干硬的深色污迹。 苏阳将有些发麻的腿从展风的脑袋下面抽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 呼啸的大风带着雨水不断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砸的玻璃不停地颤动着。 苏阳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花白的闪电。迷茫了一阵子,才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老刘?不对……”苏阳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紧接着便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岳瑶”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拎起趴在地上的展风的衣领,使劲的晃了两下。 展风哼哼唧唧了几下,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苏阳回手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后脑,顿时感到一阵火大。 他松开了手。任由展风的脑袋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远处的山上隐隐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 苏阳猛地回过头。盯着窗外遥远的山体。 在不断闪烁的闪电映照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山上的大片绿色的树木被黄色的水流淹没,顺着山间的沟壑向下奔涌而来。 “展风!”苏阳抬腿狠狠的踹了展风一脚,大声的朝他喊道:“展风,你快点醒过来……******泥石流了!” 展风趴在地上,小声的“嗯”了一下。微微的晃动了几下身体,睁开了眼睛。 苏阳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墙站起身来。 ********************************************************** 大雨落下之时,山洞中的夏北风和岳瑶不约而同的仰头看了上方的岩壁一眼。 麻雀的反应比起夏北风更为激烈,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靠在了夏北风的身上, “没事没事,不是冲着你来的。”夏北风安抚性的摸着麻雀的头发,低头小声的对她说道。 岳瑶半倚在山洞边缘的石头上,朝他们得意的笑了一下。 “叶白羽倒是有意思,就喜欢养着这些妖孽玩儿。” 岳瑶说着这话的同时,用手撑着背后的岩石,慢慢的蹭着站起身来,对缩在夏北风怀里的麻雀问道:“我说,小姑娘,你知道上一个跟叶白羽来这里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吗?” 麻雀一身不吭的低着头,盯着夏北风背包上一颗亮晶晶的扣子不放。 “什么小姑娘?”夏北风好奇的向岳瑶问道:“我师父身边除了麻雀之外还有别的小姑娘吗?” “当然有了……那个小姑娘比她可好看多了!”岳瑶扬了扬下吧,示意缩在夏北风怀里的麻雀“又懂事又听话,现在大概死了吧,真是可惜了。” 还有这事? 夏北风惊讶的低头看了一眼麻雀。 麻雀将脸贴在他的衣服上,闷声说道:“她说的大概是阿羽的……” “她说的大概是你的师娘。”叶白羽的声音从夏北风身后传来。 岳瑶眯了一下眼睛,目光越过夏北风的肩膀向他身后望去。 夏北风跟着一起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的岩石缝隙。 叶白羽露出半个身子,正在努力地爬上地面。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出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呢。” “哪里哪里,能让你失望那是我的荣幸。”叶白羽边说着从那缝隙中跳了出来。站直了身体,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 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几乎已经看不到完整的皮肤,身上蹭着各种各样的灰尘和水迹,脸上还有大一片刮蹭的血迹,看着惨兮兮的。 他努力的挺直了后背,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了夏北风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岳瑶。 “听说你跟我们家小北赌我的死活来着,现在看来你是赌输了。” “我没答应她。”夏北风歪头看着叶白羽,小声的提醒他。 “你怎么不赌呢,赌注就是谁输了谁去死,多好。”叶白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夏北风“这样我现在要省下多少事啊!” 可是一旦我赌输了不就是死了吗? 这种赌注我会答应,你以为我傻吗?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叶白羽。 叶白羽根本根本没空理夏北风抗议的眼神,而是温柔的伸手摸了摸麻雀的头。 麻雀怯生生的露出半只眼睛,歪着头看着叶白羽。 她的眼圈周围一圈红红的痕迹,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水迹。似乎是哭了有一会了。 “你在怕什么啊?”叶白羽轻笑着向麻雀问道:“是怕我死了,还是怕你自己会死?” 麻雀吸了吸鼻子,使劲的摇了摇头。 “阿羽……”麻雀哑声嗓子喊了一声,然后眨了眨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 “没事了。”叶白羽向她伸出一只手,微微的弯着腰看着她“我不是在这呢吗,别哭了……说起来你一直跟小北在一起还不高兴吗?” 麻雀伸手抹了一下眼角,将叶白羽的手拍开。冲着他笑了一下。 “师父。”夏北风冲着叶白羽点点头,眼睛盯着他挽到膝盖的裤腿。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声“下面怎么样?” “没怎么样,一群废物而已。”叶白羽说着原地跳了两下,以示自己的腿一点问题的都没有“就是之前出了点小问题,解决的时间用的长了点,不过也不算麻烦……你该不会是担心吧?” 夏北风飞快的摇摇头,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叶白羽了。 就在他们三人聊天的过程中。站在一边的岳瑶忽然毫无预兆的向地上倒去。 夏北风伸手接住了岳瑶。 “晕过去了。”他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岳瑶,平静的说道。 “正常。”叶白羽说着回过头去,看着自己身后站着的人影。 那锦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次站了起来,歪着头看着岳瑶,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你就从了算了。”夏北风悠然自得对着那锦衣女子说道:“现在老实一点我们也不能那你怎么样。还是说你真的想等这旱魃出世才开心,别忘了到时候第一个招灾的可就是你这山上啊。” 那锦衣女子没说话,她挥了挥衣袖,冲着叶白羽笑了一下。 那表情跟她一直以来的面瘫状态不同,反而充满了妩媚的神情,甚至连回手的动作都让人觉得一阵心神荡漾。 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在她衣袖挥过之后,地面便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跳!”叶白羽回头对着夏北风喊了一声。 夏北风早在他开口之前便机智的跳到了一边,身体靠着岩壁,尽量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叶白羽冲着他比划了一个中指,助跑了两步,向前一跃,跳到了夏北风的身边。 地面剧烈的晃动了一阵子,扬起了大片的灰尘,挡住了那两人的视线。 当灰尘散去之后,他们面前再一次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那锦衣女子就站在另一边,远远的望着他们,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岳瑶软绵绵的躺在了夏北风的臂弯里,一动不动。 “你不会以为你挖坑就有机会跑回去吧。”叶白羽疑惑的朝着那锦衣女子问道“而且这坑也不是随便挖的啊!” 那锦衣女子挑挑眉,弹了一下手指。 叶白羽一歪头,躲过了空气中飞过的什么东西。 他身后的岩壁上几块碎石稀里哗啦的落在了地上。石头上也留下了一道斜斜的白色痕迹。 叶白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落下的碎石,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夏北风随手把岳瑶扔在了一边,默默的举起了手中弓,对准她的肚子,拉开了弓弦。 那女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原本那个脆弱的人类身体了。立刻挺起胸,毫不畏惧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一支箭离开了弓弦,向着那女子飞去。 没有了叶白羽的法术加成,那支箭倒是没有在空中燃烧起来。只是它的是明亮的红色,箭身上还带着点细碎的花纹。看形状一点儿都不像是普通的折叠弓用的箭头,反倒是像是古董一般。 那女子被一箭射中膝盖,顿时跪在了地上,震惊的看着夏北风手中的弓,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叶白羽倚在身后的石壁上。看到这场景轻轻的笑了一下,抬手打了一声呼哨。 麻雀迅速的窜到了叶白羽的身边,仰头望着他。 叶白羽咬破指尖,在虚空中划了几道,低头看着麻雀。 麻雀委委屈屈的看了夏北风一眼,向着叶白羽伸出了自己的手。 叶白羽从衣袖里抽出了一张白纸,然后歪着头看着站在对岸的锦衣女子,笑了一下。 麻雀开始小声的念叨着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手中的白纸,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夏北风背对着麻雀。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她在说些什么。不知为什么,他隐约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向着麻雀那娇小的身体周围聚集起来。 叶白羽手中的白纸上渐渐的染上了一层白霜,随着麻雀小声的念叨着,那白纸上渐渐的浮现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字迹。 麻雀低着头,念叨了一会之后干脆蹲了下去,双手捂着脸。继续无声的用着嘴唇。 聚在麻雀身边的东西越来越多,虽然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却能感受到麻雀身边的空气越发的凝重。 甚至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夏北风好奇的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 “小北不许看!”麻雀捂着脸大声的喊了一句,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点哭腔。 夏北风耸耸肩,乖乖听话的把脸转到了一边。开始研究岩壁上的花纹。 那锦衣女子始终跪在地上,随着麻雀越来越快的语速,她的身体开始不断地颤抖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后背上一眼。 叶白羽手中的纸上小字越聚越多,大有要布满整张纸的架势。 麻雀的脸上也一点点的浮现出黑色的痕迹,捂着脸的手臂上更是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 直到麻雀的嘴唇停止了动作,叶白羽才甩甩手中的白纸,朝着麻雀笑到:“可以了。” 麻雀放下捂着脸的手,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她脸上和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布满了与那白纸上差不多的蝇头小字,映衬的她的皮肤越发的白皙。 那字迹弯弯曲曲就像许多蚯蚓一般,看着不像汉字,也不像其他的语言,甚至跟甲骨文都有些差别,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含义。 麻雀站在那里看了夏北风一眼,轻轻的笑了一下。 然后腿一软,就后面倒去。 夏北风专注的研究着石头上的纹路,却时刻注意着身后的情况,在发现她倒下时,立刻回身想伸手接住她。 可他回过头之后,却只看到了一张白纸慢悠悠的飘落在他的眼前。 至于应该站在他身后的麻雀,已经没了影子。 (未完待续。) ps:  想了很久还是把这章改了一点,不然估计大家都不知道我想写什么 其实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我想写什么 没错本卷的女主角又莫名其妙的没了!!! 我以后再也不在喝多了的时候更新了 哪怕没有全勤也无所谓 不然第二天想改都不知道怎么改,太******心塞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天劫 那天晚上的事情过于混乱,以至于后来再回忆的时候,夏北风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把一个昏死的叶白羽连拖带拽的带回苏阳面前的。☆→頂☆→点☆→小☆→说,23 他跟着那女粽子一路顺着她暴力砸出来的通道回到了地面上,就看到了面前密集的雨幕。 那女粽子抱着岳瑶,看都没看夏北风一眼,走进雨幕中,眨眼间就消失了。 呼号的狂风夹带着雨水拍在夏北风的脸上,冷的他浑身一个机灵。 山顶上隐隐约约传来了落石滚下的声音。 当时的夏北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甚至连腿都觉得抬不动了,却还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扛着叶白羽下山。 山上的风大得很,明明是下山的路,夏北风却走的比上山还有艰难。 “师父,我要不把你这么扔这,你自己滚下山算了。” 夏北风歪头对着肩膀上的叶白羽问道。 叶白羽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他的睫毛上沾着几滴雨水,晃晃悠悠的闪着点微光。 夏北风叹了一口气,将叶白羽放在一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 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湿透,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粘在皮肤,冰凉刺骨。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仰头望着天空,假装不经意的踹了叶白羽一脚。 叶白羽毫无反应。 天空上厚重的乌云渐渐的聚集了起来,距离夏北风不远的前方汇聚成了一个灰暗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有什么泛着红光的东西一闪一闪的,就像之一赤红的眼睛一般。 细小的闪电不断地在那乌云聚成的闪烁着,越靠近那“眼睛”的位置,闪电就越发的密集。 夏北风盯着天空越聚越多的乌云。又狠狠的踹了叶白羽一脚。 “师父,快醒醒,天劫要来了。“ 叶白羽躺在地上缩了一下腰,痛苦的皱起了眉,哼哼了一声。 然而他还是没能就这么醒过来。 “真是不要命了。”夏北风又回望了一眼天空的云堆,弯腰再一次扛起了夏北风。认命的向山下走去。 山上本来只有一条小路,此时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变成了一条水沟,一脚踩下去,就深深的陷进污泥里看,半天拔不出来。 而污泥之下,还遍布着不知道多少湿滑的石块,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会脚下不稳,直接滑到,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路边的树枝随着狂风胡乱的摇摆着。宛如无数张牙舞爪的鬼影,向着夏北风扑来。 这一段路走的无比艰难,等到终于从山中走出来之后,他简直像刚刚从泥坑里滚过一遍似的。 脸上更是遍布着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划伤,凄惨的跟逃荒的难民没什么两样。 天空中那让人感到压抑的红色“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闪电不断的闪烁着,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袭击。 夏北风在山脚下停顿了一会,扶着身边的树大口的喘着粗气。有些担忧的向着天空看去。 不知道现在再从坟场穿过去的话来得及吗? 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神棍,夏北风对天劫这事也不算了解。只是从叶白羽那里听说过只言片语。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到处闲逛的道听途说。 至于真家伙,他也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之前看过的那些玄幻小说能不能当成参考。”夏北风十分遗憾的感慨了一句“刚刚应该问问那位姑娘她到什么境界了,现在遇到的是第几重天劫啊。” 说完这话,他便自嘲的笑了一下,再一次向村子里走去。 他也不过走出两三步,一道落雷便从他身后闪过。正好劈在在了他刚刚靠着的那棵树上。 夏北风回头看去,那棵大树直接被劈成了两半,焦黑的树干还冒着滚滚的浓烟。 “卧槽……”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在暴雨中着火了的大树,一时半会竟不知该做点什么好。 天空中雷云再一次聚集在了夏北风的头顶,似乎正在酝酿着下一次的攻击。 夏北风拔腿就跑。明明身上扛着一个人。却硬生生的被他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接连不断的闪电追随着他的脚步落在地上,每次都离他只差了一点点。 他几乎是发挥了自己所有的潜力,一路狂奔的穿过无人的坟场,中间甚至连口气都没歇。 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脸上,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伤口,让他很快便冷就感觉不到了疼痛。 闪电就像甩不掉的尾巴一般的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跑进了村庄为止。 他进了村庄,才松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慢慢的寻找着苏阳和展风住的地方。 那房子挺好找的。不大的一个村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的地方还开着明亮的灯,目标十分的明显。 夏北风站在房檐下,浑身向下淌着雨水,肩上扛着一个破麻袋一般的叶白羽,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在看到开门的人那一瞬间,夏北风只觉得自己崩了这么久的一根神经“啪”的一下断掉了。 他将叶白羽扔进屋里,对着苏阳扯了一下嘴角,就直接倒了下去。 苏阳手足无措的扶住了叶白羽,却没来得及接住夏北风,只能让他自由的倒在了地上。 “这俩人怎么了这是?”苏阳小声的抱怨了一句,费劲的把躺在门口的叶白羽和夏北风拖进屋里,抬手就想关门。 在关门之前,他十分担忧的看着远处的山体。 那山上一股黄色的水流席卷着路过的所有东西,不管是树木还是石块、向山下奔涌而来。 天空中的乌云在坟场方向聚集起来。 ******************************************************** 相比于累的要死要活的夏北风,叶白羽这边倒是轻松了许多。 他陪着一个小姑娘玩了半天的秋千,然后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最后就完好无损的醒了。 没错,是完好无损。 甚至连他身上应该有的纹身都不知道飞去哪儿了,至于腿上和腰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小北……”叶白羽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喊了一句,但又在看到身边瘫的像一条狗一样的夏北风,顿时松了一口气。 窗外的雨水还在不断的敲打着玻璃窗,空中聚起来的乌云中已经开始向下落下了。 也不知道哪倆姑娘都怎么样了。 叶白羽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爬下了床,拉开了卧室的门。(未完待续。) ps:  今天好难受,先写两千字吧 一共欠你们六千字了吧,我还记得 没改错别字…… 好想调节睡觉时间啊,然而做不到 痛苦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因果 空中飘飘悠悠转了好久的白色纸钱终于落到了地上,它们落地的一瞬间就迅速的被猛烈的雨水迅砸进淤泥里,和泥土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了。 接连不断的落雷降到这片坟地里,将这一小片空间晃得一片光明。 凸起的坟包在闪电的映照下晃出长长的影子,仿佛张牙舞爪四处流窜的鬼魅,为这凄凉的氛围平添了几分狰狞。 雨幕越发的密集了,天空中灰暗的雷云聚到一起,又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出了些不同寻常的红光。 狂风呼号着将树木都带的七倒八歪,有些脆弱的树干干脆就直接被风摧残的断成两截,还有更脆弱的的甚至被连根拔起,跟着狂风在天上飘了一阵子才有机会凄凄惨惨的落地。 看着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一般。 树下的女孩儿皱着眉头缩成一团,嘴巴不断地开和着,无声的喃喃自语着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看着十分纠结,就像梦到了什么让她痛苦的事情一般。她的睫毛轻轻的颤了几下,眼角一行泪水悄然的划过。 坟地里的女子依旧站在原地,看向树冠的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她张着嘴,似乎是在大声的嘶吼着什么,说道激动之时还会抬手冲着那边指指点点几下。 然而接连不断的雷声轰鸣和密集的雨声将她的声音彻底的掩盖住了,她的声音根本没能传到坟地的另一边。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那讲故事的男声,尽管音量不高,却一直保持着稳定。不论雨声多大雷声多响,那人依旧不咸不淡的讲着他的故事。 而且他讲故事的声音始终都能穿透层层雨幕,传到该听到的人耳朵里。 “你让我不讲了我就不讲了啊……我干嘛要那么听你的话。” 那男声带着笑意调侃一般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又接着将之前的故事讲下去。 “将军带了几个人,按照军师说的话,挑了个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去城外的坟地里刨了小姐的坟。 他们挖到一半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下面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响,把几个人都吓得大热天出了一身冷汗。 那声音听着就像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敲棺材板一样。一下一下的,还挺有节奏。 几个小兵要不是迫于上司的压力,估计那时候就直接扔了铲子跑路了。但是最后他们闹了一阵子,还是继续挖下去了。 尽管如此,最后等那棺材露出来的时候,几个干活的却谁也不敢去开那棺材盖。他们推推搡搡了一阵子,干脆一哄而散,任由那将军是骂是哄都没用,他们始终站得远远的。死活都不敢在靠近那棺材了。 这也不怪他们害怕,那棺材下地了好几年,还跟新的一样,连油漆味都没散干净。 而棺材里面,确实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敲着棺材板。那声音还越来越响,到这最后甚至力道大的棺材盖都跟着那声音一起一颤一颤的,震得两边的泥土直往下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里面有个不得了的东西。 将军骂了几句。始终没人敢上,也只好硬着头皮。拉着坑他的军师一起去开了棺材盖。 他们本以为那棺材打开了,可能是看见个腐烂腥臭的尸体,或者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在里面躺着。哪怕是死人,好歹也是个能看的人样,还在人类的想象范围之内。 结果那棺材盖刚打开一条缝儿,就有一个长着毛的不知道什么玩意从使劲撞了一下。直接从里面把棺材盖掀翻,一溜烟的窜了出来。 那玩意力气挺大的,掀棺材盖的那一下直接把开棺材的两个人撞开了。紧接着它就趁着那两人还惊吓不已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转身就四肢着地的跑没影子了。 虽然就是短短的瞥了一眼,倒也足够那群人看清楚那玩意长的什么样子了。 那是个比刚出生的猫仔大不了多少的东西。大大的脑袋,细细小小的四肢,还有一小截尾巴。浑身生着长长的绿毛,皱巴巴的,五官挤在一起,眼睛占了半张脸,黑乎乎的没有眼白,看人一眼能把人吓的一个月睡不好觉……” 那男声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声的笑了笑。 “哎……那玩意简直丑的没法看,要是谁家生了个这么丑的孩子,估计当妈的要直接掐死都不解气。 哦,说回正题……那几个刨坟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怪物窜了几下,就没影子了,都吓得不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那棺材里还有别的东西。 那怪物跑了以后,还留下个挺漂亮的女人。她就那么躺在棺材里,除了脸色白了点,跟活人也没什么差别,甚至连皮肤摸起来都挺有弹性的。 还穿着一身挺好看的花衣服,首饰零零碎碎的带了一大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娇娇女。 这几个人研究了一阵子,决定先不管那跑出去的怪物,直接把这棺材抬回去,看看这女人晚上会不会诈尸。 他们那时候怕是还不知道,就是这个决定救了他们一命。 若是那天他们不把那棺材抬回去,那他们就要和这城里其他的人一样,死的不明不白,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那军师也是个胆子不小的人,他把棺材抬回去之后,心血来潮的把那女尸翻出来看了一通。 这一看倒还真看出点门道来。 你说,那军师平时也是个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学术不精,脑子一会好使一会糊涂的,怎么那天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女尸不是淹死的,而是死于非命呢? 想来这事也是挺邪乎的,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由天定吧。 那小姐生前死得冤,死后也始终没人发现这事。直到几年之后,被这么个八百杆子打不着的人帮她沉冤昭雪了。 说是沉冤昭雪估计也算不上。只能算是说出真相而已,毕竟认识她的活人也已经都死光了。 那小姐死的怨,死后后一缕芳魂也没全下地府,而是留着一魂一魄在自己尸体边转悠着。那一魂一魄按理说也不能成气候,只不过当时借了别的东西的精气,然后进化……啊用现在的话说应该叫变异了。 它变异了之后。其实与那小姐关系已经不大了,只不过它自己也不清楚这件事,还总以为自己是那小姐,模模糊糊的记着要报仇,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总之她就是那么不人不鬼,半妖半仙的飘着。 在这之前,她每天都迷迷糊糊的,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除了在棺材里看着自己那张脸,感春伤秋一下,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可是军师一句‘她是死于非命’,竟一下子将这混混沌沌的一缕残魂点醒了。 但是在这之后,她也算不上太聪明,就跟个几岁小孩一样,总之多少是懂了点事情。 那会儿她脑子比较简单,除了知道了自己是谁。也就知道军师帮她说出了真相,是个好人而已。 她甚至没法把自己和那死去的小姐分清楚。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但却知道自己要报答那军师。 于是那天晚上,那绿毛怪物再一次带着一群牛鬼蛇神来到军营闹事的时候,那小姐的尸体竟自己从棺材里站起来了。 还是当着一大群人面。 它这一下还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人们都以为着小姐诈尸以后怕是要跟着那怪物一起大杀四方了,谁知道他们鸡飞狗跳了一阵子之后,竟然看见了那女尸和怪物打起来了! 那女尸力气不小,抬手随便一拍就能把半米厚的石头拍碎。而那绿毛怪物则胜在个子小速度快。 啊对那,那小怪物打起架来还会叫唤,听着跟小孩子哭似的,声音又尖又细,撕心裂肺的。听着就渗人。 它们俩纠缠了半宿,最后在太阳出来之前,那女僵尸一巴掌把那小怪物拍在墙上,砸成了肉泥。 然后那女僵尸就趁着还没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在天亮前扛着自己的棺材跑了。 它也是很久以后才渐渐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当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个凡物,而是本地山神想体验一下做人的感觉,便要出来投胎转世。 可她她半路死了,那山神也自然就出不了世。 可好歹它也是个人物,自然不能就这么跟着小姐落水就淹死了。所以实际上那小姐下葬的时候肚子里的玩意还是活着的。 那东西生下来本来应该是个神童之类的玩意,不过既然当妈的都被埋了,那他自然也好过不了。 地底阴气太重,它半死不活的吊了一阵子,终于成了一个怪物,连带着影响了坟地里新死的尸体都跟着它一起变成了怪物。 这场灾祸归根究底,原因还是出在那小厮身上。” 那男人说道这里又笑了一下。 “什么,这事你还不知道?” 树冠中闪过了一点儿火光,很快,一缕烟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冒了出来,然后迅速的被狂风吹散,不见踪迹。 落雷密集的跟雨幕几乎没什么两样,偌大的一个坟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明晃晃的白色,而站在坟地中心的女子身影,在强光的闪烁之下几乎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事啊!” 那讲故事的男人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才慢悠悠的接着说下去: “那小厮的奶奶一辈子拜山神,那山神既然受了香火,自然要干点事回报人家的。 而鬼迷心窍了的小姐就是山神给老太太的回报。 按命数来讲,那男人本来应该一生穷困潦倒,膝下无子,死时连个草席都是破的。 被山神一插手,硬是给改成了大富大贵妻妾成群的命数。 若是没有出后来的变故,那小厮本应该娶了小姐,待小姐父母百年后,继承了他们的家产,从此子孙绕膝,享尽天伦之乐才对。 等到那山神再投胎到他家,在尘世间滚上那么一遭,他还能平白得个位极人臣的好儿子。 基本上好事都被他占尽了,简直就是个人生赢家。 可这事却没那么容易。你想想,凡人改个命数都要九死一生,还不一定成功,他也不过就是个山神,哪有那么大本事? 当然了,改命数这事确实不算难,难就难在这事要悄悄地来,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要被人知道了,那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那山神也不知道清不清楚这件事,还是说单纯的艺高人胆大。反正他做这事的时候大张旗鼓的,一点也不隐蔽。 这事就引来了一个降妖除魔匡扶正义的道士……啊不是我,也跟我没关系,我可从来不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道士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竟与那山神斗了个旗鼓相当,最后两败俱伤。 就在这个档口,小姐又出事了。山神太过虚弱,没能救下自己未来的母亲,只能跟着她一起被葬在棺材里喽。” 一波密集的落雷渐渐的停歇了下来,坟地里再一次恢复了黑暗。 茫茫大雨中,一个女子正跪在一个坟包旁边,一只手扶着身边残破的墓碑,微微的低着头。 她身上原本华丽的缎子衣服现在已经彻底的看不出原样了,大块大块焦黑的痕迹留在那衣服上,有些地方破损的比较严重,还隐隐露出了衣服下面女子洁白的皮肤。 “我说,你真的不吃了它吗?”那男人疑惑的问道:“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东西,应该早就没有了七情六欲才对,可你却……做事一直这么莫名其妙的,还挺有意思的。” 那女子低着头,看着自己被雷劈的焦黑的右手,眼睛眨了眨。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好不容易看到了个挺有意思的东西,结果就这么要死了,我现在倒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天空中的雷云再一次酝酿的差不多了,一道闪电的落下,为第二波落雷拉开了序幕。 “我没觉得你哪不好,只是……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我就在这等着给你收尸好了。” 那男人说完这话,也不再继续讲故事了,只是安静的躲在树冠里,也不知道在干吗。 一缕缕的白烟从树冠中冒出来,又在刚刚触及外面的狂风之后,又迅速的消散。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坟地中的女子抬起了头,疑惑的看了那话音传来的方向。 那人轻飘飘的说道:“后来那将军带兵路过一条河,河上有一伙强盗拦路。那伙强盗的老大之前还是个水贼,跟那将军有旧仇。 他们俩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将军挥挥手,一群人就上去顺手把那伙强盗剿灭了。 强盗老大仗着自己水性好,跳进河里想逃跑。 赶巧水底下有条水蛇,没等它游出多远,讲那强盗头子的腿就咬了一口,结果那强盗头子就这么淹死了。” 树下的昏睡着的女孩又发出了几声模糊不清的鼻音,然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的消失了,嘴角也再一次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除了眼角的泪痕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她曾经做过一场撕心裂肺的噩梦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落花 天空中的雷云渐渐地散去了,闹腾了半宿的狂风也老实了些,荒凉的坟地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树上的鸟窝里缩了一晚上的两只喜鹊探出了头,歪着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一个男声忽然在它们窝边响起,下的那两只鸟儿再一次缩回了窝里,瑟瑟发抖。 没有了风吹树叶的干扰声,那男人说话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他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故事已经讲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几片树叶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见没人回答,那人又补充了一句。 “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就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过一会我没准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心情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平淡,没什么起伏,听着似乎不像是他语言中表达出来的那种关心,反倒有点遗憾的调侃味道。 跪在坟地里的女子捂着自己的小腹,艰难的抬了抬头,对着头顶深蓝色的夜空露出了一点笑意。 她依旧不怎么会笑,表情看着十分的僵硬,一点也不像活人一样生动自然,倒有点像整容整多了的女人一般,整张脸都看着有些假。但她眼中却实实在在的有了喜悦的情绪。 暴雨也跟着散去的乌云一起消失了,空气中遍布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清新味道,让人一个深呼吸就不由得觉得神清气爽。 一轮银白色的圆月在空中高高的悬着,洒下一片清冷的月光,就像为地面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秋霜。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那女子看了一会天空,才转过头,望着从树上跳下来的人。 “我……” 一缕微风划过了她的发梢。带起了一缕轻飘飘的长发,遮住了她半张伤痕累累的脸。 就在她张嘴的那一瞬间,天空中的乌云再一次迅速的聚集了起来。这一次没有狂风也没有暴雨,只有一道水桶粗的红色的闪电径直的落下,正落在那女子的头上,然后溅起了大片的泥土和碎石。 那轮圆月迅速的缩回了乌云里。不见了踪影。 四周又恢复了黑暗。 而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则夹杂在微风中,模糊不清的飘向了远方。 岳瑶蜷缩在树下,在闪电闪过的时候又索瑟了一下身体,带着鼻音模糊的说了两个字。 “阿明……” 说完之后,她又低了低下巴,“嘿嘿”的笑了几声,撒娇似的嘟囔了一声:“可是我怕嘛……” 她抱着自己身体蜷缩的姿势就像是在尽量努力的缩小身体所占的空间,让另一个人能够把自己环抱起来一般。 她年轻的脸上充满着幸福的微笑。两颊泛着粉红,也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好事。 片刻之后,轰鸣的雷声才姗姗来迟,而狂风和暴雨也像连体婴儿似的一起出现,跟随着落雷吵杂着降临到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再一次铺满了大地。 刚刚那片刻的风平浪静,月明星稀就像是一场幻觉一般,似乎从未存在过。 叶白羽站在雨中。等着那坟地里的浓烟渐渐散去,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烟头扔在了一边。 “傻姑娘,你还真以为自己躲过去了吗?要知道那些玩意可是就是这么喜欢惹人恶心,非要先给你点希望,然后在你最开心的时候再狠狠的抽你一巴掌,让你死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坟地里原本有个女子跪着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不管是女人的身影。还是原本立在那的墓碑,或者墓碑后面的坟包,都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地面上留下了一大片焦黑的痕迹,散发着某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弯弯曲曲的雷击引留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整齐的圆形的花纹。 有个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那花纹中间一闪一闪的。 叶白羽缓步走了过去。在雷击印记的中心蹲下了身,盯着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困扰的挠了挠头。 “姑娘,你最后的那个要求,我可能办不到啊……哎,你看你都死两次了,还非要在死前给我留这么个大难题。可是我之前大话都说出去了,而且现在我还有求于你,如果不帮你办事的话我心里还过意不去,你说该怎么办呢?”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接连不断的雨水落在他的身边,迅速的将那乌黑的雷击印记冲刷的变形,直至消失。 “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我回头呢,帮你去问问,看看人家什么意思。他要是答应了就正好,我们皆大欢喜;他要是没答应呢,那就是缘分未到,咱们也别强求,你看行吗?” 叶白羽脚下,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红色的石头陷在泥里,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着微弱的光泽。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了啊。” 叶白羽低头盯着脚边的那块红色石头,说话间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了它一下。 那石头触手冰凉,光滑而又坚硬,摸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鹅卵石一般,却又比普通的鹅卵石多了点细腻的触感。 “那就这么定了吧,我呢,去帮你问问这件事,你这个东西,就是我的了,怎么样?” 他说着便伸手讲那石头从土里抠出来,举到眼前观察了一会。 那石头乍一看是红色的,但若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它其实只有一层玻璃一般的透明外壳,里面则是充满了红色的液体。 用手轻轻的摇晃两下,还能感觉到液体在里面晃动。 雨滴落在那原型的小石头上,顺着它光滑的表情滑落,最终聚成一股,落在了地上。 叶白羽眯着眼睛看了那石头一会,直到雨水将那石头上带着的泥土全部冲刷干净,才将那石头握在手里。转身向墓地边缘的那棵树下走去。 “还要把这个小姑娘带回去,真是麻烦死了……” 他的声音在狂风暴雨中没能传出太远,只是在这坟地中的一小片范围内小范围的扩散了一下。 可是已经没有人听得到他说话了。 ********************************************************* 夏北风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是岳瑶熟睡的脸。 他愣了一会,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叶白羽正坐在一边的窗台上。逗着窗外的鸟儿,才松了一口气。 “师父……你能别玩我了吗?” “我没玩你啊。”叶白羽回过头来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夏北风平静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在床边的背包里翻找着还能穿的衣服。 叶白羽冲着夏北风吹了一声口哨,十分遗憾的摇摇头“居然没骗到你,真可惜啊!” “你那种手段谁也骗不到的,还是早点死了这个心吧。” 叶白羽拖着诡异的长音“哎……”了一声,待夏北风回过头去愤怒的瞪眼睛时,又眯着眼睛笑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一样。 “我忽然觉得……我经受了你这么多年的摧残。还能顽强的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夏北风一边说着话,一边套上了衣服,转头看着叶白羽。 “雨怎么还没停?” 叶白羽坐在窗台上,后背倚着窗框,逗着手边来房檐下躲雨的一直灰扑扑的小麻雀,漫不经心的回到他:“因为该下雨了呗,你就不能自己看看天气预报吗?” 窗外的风依旧不小。夹杂着豆大的雨滴向屋子里扑来,浸湿了一大片地面。 叶白羽身上倒是始终没沾上雨水。只是他手边那小麻雀,被细细的水滴溅的浑身湿漉漉的,一身羽毛乱七八糟咋呼着,看着惨兮兮的。 那小麻雀一直试图逃离叶白羽的魔爪,却又不舍得离开这能够避雨的房檐,只能愤怒的在窗台上跳来跳去。躲避着叶白羽甩在它身上的雨水。 夏北风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进了窗台,从叶白羽手里解救了那只小麻雀,把它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才转头问了叶白羽一句“要吃什么?” 那小麻雀单脚站在桌子上。歪着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偶尔还恶狠狠的瞪一眼坐在窗台上的叶白羽。 “你随便吧,我无所谓。”叶白羽说话间又冲着那小麻雀吹了声口哨,才转过头告诉夏北风“昨天晚上雨太大,山上好像泥石流了,那两个小警察带人去看了,咱们爷俩随便吃点就行……小姑娘要下午才能醒,不用管她。” 桌子上的麻雀气鼓鼓的跳着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专注梳理羽毛,再也不看叶白羽了。 夏北风点点头,转身走到卧室门口,又忽然回过头来,向叶白羽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叶白羽挑挑眉,伸手撸起了一条裤腿。 他那条昨晚还是血肉模糊的腿已经恢复如初,连一点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快点去做饭吧,就你事多!” 夏北风嫌弃的瞪了叶白羽一眼,晃晃悠悠的向着厨房走去。 “他该不会在我的饭里吐口水吧。” 叶白羽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他才轻轻的笑了一下,眯着眼睛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不会,只有我这种小心眼的人才能干这种事,对吧。” 窗外只有雨水在飘着,空荡荡的院子里连个活物都没有。 只有桌子上的小麻雀疑惑的歪着头,看了一眼这个疑似神经的人类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整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最后夏北风下了一锅面条,往里面扔了三个荷包蛋,用来当做早饭……或者午饭。 事实证明一锅面条只满足不了两个饿了一整天的大男人的。这两人先是为了谁该吃两个荷包蛋这个问题争论了五分钟,还差一点打起来。 后来叶白羽以“脸皮厚的可以当长城”这个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多出来那个荷包蛋的所有权。 鸡蛋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他们就稀里哗啦的把一整锅面条吃完了,并且意见一致的认为;这饭做得确实有点少。 叶白羽点了根烟,翘着腿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也点了一根烟,微笑着跟叶白羽对视。 他们两人中间的饭桌上,一摞碗筷堆在那儿,碗边闪着一点油光。 应该谁去洗碗。 这真是个难题啊。 夏北风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吐出了一口烟。 就是不动。 “小北……”叶白羽眯着眼睛研究着空中变换着的烟雾,看似随意的说道:“我要结婚了。” “哦,你要……你要干什么!”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他,差点被一口烟噎死。 “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吧大概。”叶白羽微笑着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平淡的就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你要结婚了……”夏北风盯着叶白羽,半天才问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疑问“师父,到底什么样的人愿意跟你在一起啊?” “什么样的人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叶白羽继续保持着微笑,语调毫无起伏“所以,对方不是个人。” “哦。” 不知道为什么,夏北风听到这个答案倒是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啊”的感觉。 总觉得“叶白羽要结婚”这件事情本身,要比“叶白羽要和一个非人类在一起”惊悚的多。 他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向叶白羽问道:“师父,你现在要结婚了,是因为终于从上一个师娘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吗?” “什么上一个师娘下一个师娘的啊!”叶白羽一本正经的对着夏北风点了一下头,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师娘,明白吗?” 夏北风麻木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受到了连番的刺激,现在甚至觉得,不管再听到什么话,他都不会觉得激动了。 然后他就听到叶白羽理直气壮的对他说道:“所以今天你先去洗碗吧。” 夏北风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忍住了掀桌骂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亲爱的师父,请问你要结婚了跟我去洗碗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我就要踏上婚姻这个坟墓了,你就不能关爱我一下吗?” 夏北风深呼吸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扔了烟头冲着叶白羽扑了过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余响 叶白羽的预测其实并不是那么准确的,岳瑶并没有在下午就醒过来,而是在苏阳和展风都开始吃宵夜的十一点多才醒过来。︾頂︾点︾小︾说,23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迷迷糊糊的喊饿,然后就着桌子上剩的半锅汤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把坐在一边的展风和苏阳都看的目瞪口呆。 叶白羽坐在一边,等着她吃完了饭,开始东张西望的时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小姑娘,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你想怎么办?” 岳瑶想也没想的回答道:“我去找我男朋友呀。” “呃……”叶白羽楞了一下。 “还有,你才多大啊,就管我叫小姑娘!” 夏北风仰头看着天花板上一张小小的蜘蛛网,努力地忍住自己的笑意。 “我多大不重要,总之在我看眼里你就是小姑娘。”叶白羽平复了一下情绪,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对岳瑶说道:“小姑娘,你男朋友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岳瑶猛地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叶白羽,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音节。 “不可能的……”岳瑶缓缓的转过头去,看着苏阳,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他在骗我对不对?” 苏阳转过头去,不看岳瑶的眼睛,轻声的说道:“是真的。” 苏阳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出声了。他也不去看哭的撕心裂肺的岳瑶,而是慢悠悠的摸出手机,低头看着新闻。 展风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叹了口气,安抚性的拍了拍岳瑶的肩膀。 “你男朋友确实死了。我们就是来查这个案子的,现在已经查出来了。所以明天等雨小了我们就一起走,你要一起来吗?” 岳瑶捂着脸,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使劲的摇摇头。 “你要是不想走的话我们也管不了你,毕竟你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叶白羽没事人一眼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语气平静地说道:“但是你那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需要我帮你处理了吗?” 岳瑶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怒目盯着叶白羽,一只手紧紧的护住了肚子。 “不要!” 叶白羽挑挑眉,轻笑了一下。 “我要留着他……就算是他爸爸不在了,我也要把他养大。” 连低头玩手机的苏阳都忍不住抬起头,惊讶的看了岳瑶一眼。 岳瑶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你随便吧。”叶白羽无所谓的对着岳瑶笑了一下,站起身想屋外走去“我出去透透气,你要是改变了主意就来找我。” 岳瑶紧张的看着叶白羽走出门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护着肚子的手臂。 她过头去看着苏阳。 苏阳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揣进兜里,跟在叶白羽身后一起出去了。 于是她又去看展风。 展风躲过她的视线,左右四顾了一阵子,发现连夏北风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才认命一般的正视着岳瑶,对着她礼貌的笑了一下。 “何明他……”岳瑶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停住了,迷茫的皱着眉头。看着展风。 展风疑惑的看着岳瑶。 岳瑶一点点的眯起了眼睛,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才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对展风问道:“凶手是什么人。” 展风沉默了下来。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的样子。 那就只要微笑就好了。 于是展风再一次十分公式化的对着岳瑶露出了一个露牙的微笑。 岳瑶看着他这番反应,眼中的迷惑倒是一点点的消失了。 “凶手根本不是人对吗?” 展风被岳瑶这话惊到了以下。他一边震惊的想着“岳瑶这个姑娘脑子怎么忽然开窍了,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件事”,一边对着岳瑶点了点头。 “哦……”岳瑶似乎有点失落的点点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伸手轻轻的抚着她已经露出些端倪的小腹,小声的说道:“没关系的,宝宝,哪怕爸爸不在了,妈妈也会保护你的。” 展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现在跟他们一起出去还来得及吗? 展风心想。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理由从这屋里走出去。就听到岳瑶小声的“嗯”了一下。 然后就软绵绵的向一边倒去。 展风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了岳瑶的身体。 岳瑶脸色红润,眼角还带着点泪痕,呼吸却一点点的平稳了起来。 好像是睡着了? 展风扶着岳瑶的身体,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最后确定了这个结论。 她确实是睡着了。 他看着天花板上那个努力织网的蜘蛛,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将岳瑶扶到了床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岳瑶喝了个底朝天的汤锅,又看了一眼大门口的三个人影。忍不住再一次叹了口气。 “我们都折腾了一整天了,就不能让我们好好地歇会吗?”苏阳仰着头看着夏北风将一只小麻雀放到房檐下的一个废弃的燕子窝里,糟心的揉了揉额角“那姑娘简直太能折腾了。” “还好吧。”夏北风放下手,满意的看着那只小麻雀缩在燕子窝里探出了头,左右看了几眼,又缩回去,抱成一团,松了口气似的“唉”了一下。 “你还没见过更麻烦的。” “我一点都不想见。”苏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也不想见。”夏北风说着低下头,看着苏阳,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苏警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苏阳被他那个诡异的笑容搞得心里忽然有些慌,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与夏北风相处这几天的每一个细节,确定自己应该没有在不经意间得罪他,才慢悠悠的点了一下头。 “你问吧。” 夏北风张了张嘴,又转头去看了一眼站在雨中打拳的叶白羽。 叶白羽的衣袖在空中飘荡着,震开了点点雨水,发现夏北风再看他,动作也没停,只是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夏北风见了叶白羽这个表情,忍不住在心里送给他一个中指,才再一次转头看着苏阳。 “苏警官,你有女朋友吗?” 苏阳想也没想的摇了两下头,才爽快的回答道:“没有啊,怎么着,你想给我介绍吗?” “嗯,是啊。”夏北风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苏阳说道:“你想要吗?” “可以啊。”苏阳将手伸到夏北风面前,勾了勾手指“照片先拿来看看。” “不用照片,你认识的。”夏北风边说边转头看着两人背后的门里。 展风正扶着睡着了的岳瑶,尴尬的手足无措。 苏阳也跟着夏北风转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的回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里打拳的叶白羽。 “我说夏大师,我觉得我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没有。” “那您为什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没恨你。”夏北风抬手拍了一下苏阳的肩膀,然后用力的向下压了一下“就是有人托我帮他来问问,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我是不在乎的,估计那个人也不怎么在乎,但是有人拜托了他,所以问还是要问的。” “哦,我明白了。”苏阳低头思考了一会,才再一次抬起头,微笑着对夏北风说道:“夏大师,你一开始的那个问题能再问一遍吗?” “哪个问题?”夏北风听到这回答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你是说有没有女朋友那个问题吗?” 苏阳沉重的点了点头。 “哦……那么苏警官,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 “谁啊?” “小泽玛利亚老师。” (未完待续。) ps:  今天要早睡明天要早起 所以先发这些 月末了啊 下个月要争取不断更,努力拿全勤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噩梦 岳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刚刚醒过来就又睡着了,她清醒时最后的记忆就是何明已经不在了,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但是她在梦里还是见到了何明。 一开始是他们两人在学校的湖边聊天。 梦里的季节看样子应该是春天,柳叶只冒出了一点儿嫩黄色的芽儿,柔软的柳枝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 天空一轮圆月高高悬着,几颗星星零星的散落在天边的角落,湖水随着微风晃动着,反射出大片鱼鳞一般的银光。 何明的声音听着很模糊,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嗡嗡”的连成一片,最后导致岳瑶一个字都没听清。 可他的人就坐在岳瑶的身边,一边说话还一边伸手在岳瑶面前比比划划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岳瑶很想问他在说什么,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是不断地点头应和着。 时不时还惊讶的发出几声“哇”,“这样啊”,“你好厉害啊”之类的感叹。 两人边说边笑,脑袋一点点的就凑到了一起。 岳瑶看着眼前何明的脸,总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那见过了。 两条小鱼追逐着从水中跳了出来,歪头看了一眼岸边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类。 四周的场景迅速的旋转了几圈,最后安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昏暗的房间。 厚重的窗帘垂在地上,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在床上印下一团弯弯绕绕的花纹。 何明背靠在床头抽着烟,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按着。 岳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仰起头小声的叫了一声“阿明”。 何明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只是伸手在床头的烟灰缸上摁灭了烟头,然后温柔的摸了两下岳瑶的头顶。 岳瑶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躺回了枕头上。她伸手握住了何明的手,两人十指交扣,看着就像一对普通的恩爱甜蜜的小情侣一样。 别睡啊……别在现在睡着了啊。 你今天还有课啊,现在睡了会迟到的。 岳瑶焦急的想着。却忍不住眼皮一点点下沉的冲动。 意识模糊半睡半醒之间,何明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依旧听不清楚,但是岳瑶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从床上翻身跳到了地上,捡起扔在地上的一条连衣裙,一边胡乱的往身上他套着,一边撒娇似的向何明抱怨着“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何明张了张嘴巴,又说出了一句什么。 岳瑶的雪纺连衣裙在地上扔了一夜,再套到身上的时候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几乎没法穿出门去。 岳瑶对着何明“哼”了一声。就跑到浴室去洗脸刷牙了。 何明又低下头开始玩起了手机。 岳瑶洗漱完毕,飞快的跑回床边,拎起自己的背包,就要向外跑去。 何明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对着岳瑶伸出一只手,说了句话。 这次他的话不知为什么竟然能听清了,不进能听清,还十分的响亮。就像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在岳瑶耳边大声的喊着一样,吵得她心里都有些发慌。 何明说:“宝贝儿。我生活费还没到,你先借我点钱呗。” 岳瑶心里急着去上课,随手掏出钱包扔给了何明,就飞一般的冲出了房门。 她狠狠的带上门,发出了一声巨响,震得屋里的窗帘都跟着这声门响一起颤抖了两下。 何明翻着手里的钱包。笑了一下。然后又拿起手机,飞快的按着屏幕。 画面再一次变换了一阵子,这一次只剩下了岳瑶一个人。 她自己坐在一张长椅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只有她这里的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 她背后是一扇巨大的窗户。窗外一轮橘红色的夕阳正在缓缓的下沉到地平线里。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岳瑶身上,将她的影子拖的长长的,引在干净光滑的瓷砖地面上。 岳瑶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一个人傻愣愣的发呆。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孩子走了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摘下口罩对着她说了一句什么话。 她这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按出了一个号码,可手指却在拨出键上停留了许久,最后终于将那行号码删除了。 然后又打开了浏览器开始搜索火车票。她这次的动作倒是挺迅速的,最后付款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看到火车票买好了之后就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纸条叠了两道,放进衣兜里,就离开了长椅。 她身后的夕阳也彻底的落入了地平线,地面上的阳光也彻底的消失了。 视角再一次摇晃了一阵子,又变成了一边黑暗的乡间小路。 岳瑶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脑后的发带上垂下了一缕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何明背着手跟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背影。 依旧是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只是这一次月光照耀的不是湖面了,而是路边生长繁茂的树丛。 几缕月光从树叶间的缝隙中漏下,打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硬币大小的原点。 我没来过这里。 岳瑶心想。 她搜遍了记忆,也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场景。 来到何明家之后,她就一直呆在何明家里,基本没怎么出门,就算出门了耶不会离开那个小村庄,更别提跑到郊外这种连灯光和房子都看不到的地方了。 可是眼前的画面又太过清晰,感觉是十分的真实,岳瑶甚至都能闻到树叶散发出的苦涩的清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我有过和何明一起在这种地方走路的记忆吗? 岳瑶疑惑了一会,终于想到要问一下身后的何明了。 她笑眯眯的回过头,喊了一声:“喂,阿明。我们现在是——” 这话只说到一般,就戛然而止,岳瑶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身后的何明已经不是那个干净稳重的年轻人了,而是变成了一个……满身血污的怪物。 那怪物,啊不,何明此时正歪着头。长长的舌头挂在嘴角,下巴歪向一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岳瑶的胸口不放。 他伸出一只手,在岳瑶眼前轻轻的晃着。他的脸上满是细细小小的伤口,指甲缝里沾满了黑色的泥土,两条腿的膝盖位置不断地有鲜血流下,胸口则是一个大洞,直通到后背,透过那个洞。甚至能看到他身后的路面。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从何明身上踹来,无数的苍蝇围绕着他的身体“嗡嗡”的乱飞,不断地有白色的不明物体蠕动着从他的身上落到地上,然后在地上翻滚着。 岳瑶想也没想的尖叫了一声,转头飞快的向前跑去。 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中明亮的月亮。 地面陷入了黑暗之中。 何明抬着一直青紫的手,跟在岳瑶身后,跌跌撞撞的跑着。 岳瑶顺着那条小路一路向前奔逃着。时不时的回头看两眼身后的何明。 那条路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路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路边的树枝晃动着,就像无数向她伸来的爪子一般。 而身后的何明,明明跑的十分缓慢笨重,还动不动就摔倒一下,却始终离她只有一段不长的距离,不论她跑得多快。回过头去,何明永远都在身后那个位置慢慢的前进着。 天上的乌云越发的厚重了,几滴雨点落在了岳瑶的脸上。 岳瑶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无数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了下来,甚至还有一滴砸到了她的眼睛里。 她一边跑一边看着天空中落下的雨滴,就像在看一场跌宕起伏的电影一般。几乎不敢眨眼睛。 她就这么着迷一般的看着无数的雨滴,跑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当她再次低下头时,已经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片荒凉的土地,没有树没有草,当然也更不可能有人了。 雨水落在地面上就迅速的消失了,不是沉进泥土中,而是像蒸发一般的凭空消失了。 脚下的黄土地还是那样干巴巴的开裂着。 步履蹒跚的何明终于追上了岳瑶,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岳瑶再一次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 按理说梦里是不会有疼痛的感觉的,但这阵腹痛来的太过真实,让岳瑶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做梦。 可心里又有个声音一直再告诉她:不要怕,你只是在做梦而已,这一切都是梦而已。” 她拍开何明的手,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两步,就被腹部的剧痛折磨的蹲在了地上。 汗水顺着她疼的惨白的脸一点点的向下流淌。 何明从她背后扑了上来,对着她的脖子张嘴咬下。 岳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转身一把将何明推开。弯着腰勉强的向前走了两步。 从地底伸出了一直焦黑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何明也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再一次冲着岳瑶扑了过来。 岳瑶被何明压在地上,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就被地下伸出的更多的手紧紧的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何明张着嘴,一行口水顺着他的嘴角不停地流下,就滴在岳瑶脸侧的地面上,散发出一股**的恶臭。 岳瑶被熏得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滚开……”岳瑶看着面前那张狰狞的脸,近乎脱力般的说道。 肚子上像是被人用电钻从里面向外钻开一般,疼的她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她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 透过半透明的衣服,甚至可以看到她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向外突破出来。 这次她的身边没有了她讨厌的女僵尸和叶白羽,自然也没有人能够救她。倒是有个她最爱的何明,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岳瑶清晰的感受到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掌,干枯的五指,粗糙的皮肤,长长的指尖陷进了肉里,掐得她身上生疼。 何明已经张开嘴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正用力的甩着头,试图把嘴里咬着的肉从它的主人身上撕扯下来。 也许是因为腹部的疼痛太严重了,她甚至没有感受到何明给她带来的痛苦。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岳瑶的耳边响起。 她身边的四处乱抓的手仿佛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手腕粗的黑洞。 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不疼了。 何明就像某种受了惊的动物,手脚并用,笨拙的向一边爬去,一边爬还一边惊恐的看着岳瑶的肚子,浑浊的眼中尽是恐惧。 岳瑶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一张婴儿的脸从她的肚子里探出头来,将她的肚皮撑出了一个大洞。 鲜红的血正顺着她的身体到地上。 那小孩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眼睛,五官挤成一团,浑身绿毛。 那孩子看着岳瑶的眼睛,伸出细细的胳膊,顺着岳瑶的身体向上爬了两步。 它伸手摸了摸岳瑶的脸,然后整个环抱住岳瑶的脖子,用脸在她胸口处蹭了蹭。 它轻轻的张开嘴,小声的说道:“妈妈……” 岳瑶被鸡叫惊醒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是很讨厌鸡叫的,不过这时候,她居然有点想去谢谢那只鸡了。 “还好只是个梦……”岳瑶抚着胸口,小声的安抚着自己。 可那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实,就像是自己在受刑一般,甚至让岳瑶产生了一种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感觉。 直到她转头看到叶白羽。 “改变注意了吗,明天要跟我们一起走吗?”叶白羽微笑着向她问道:”还有那个孩子你确定要养下去吗?” “我跟你们一起走,我要回家……”岳瑶说到这事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抬头充满期望的看着叶白羽:“你昨天是不是说我能帮我把这个东西处理掉吗?” 她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里面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叶白羽根本没在乎她的纠结,只是转身端了个碗,递给了岳瑶,就算了。 岳瑶看着碗里腥臭的液体,皱了皱眉。 “喝吧,喝了就好了。”叶白羽在一边悠闲的说道。 岳瑶纠结了许久,终于一口气将那碗诡异的液体灌了进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章 归家 夏北风到家的那天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路边的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路边两排高大的梧桐树,偶尔向下飘落几张巴掌大的黄色树叶。 他慢悠悠的开着车,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路边的积水,半开着车窗,让冰凉秋风从车里穿过,吹散了车里沉闷的空气。 树后面的山中隐隐约约藏着几个别墅区,红墙白瓦金属围栏,在山中的树丛中,就像一群半遮半掩的美人,让人忍不住想凑近些,一探究竟。 夏北风把车速降到三十,打开音响,顺着路边向山上开去。 时不时会有几辆跑车从他身边经过,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卷着地上的落叶一阵骚乱。 夏北风点起一根烟,数着身边经过的车,暗自盘算着今天晚上不知道又是谁家的少爷小姐过生日,估计要闹到半夜。 他又拐过两个弯,转眼已经到了山脚下,离半山腰的小区已经不算太远了。 山路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在别墅区的大铁门外站着。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塑料雨伞,可以清晰的看到伞下酒红色的卷发,修长的脖子,还有一点儿下巴的轮廓。身上的连衣裙裙摆只到膝盖,露出了下面白生生的小腿,脚上还是一双绑带的凉鞋,脚趾甲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指甲油。 此时她正一手撑伞,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什么东西,低着头在路边徘徊着。她不停地躲避着来来回回的车路过时带来的旋风和溅起的脏水,每次有车路过之后都要气急败坏的瞪一眼那只能看见尾气的车尾,嘴里念叨几句。 夏北风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气温,伸手拢了一下身上的外套。 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拼命啊,为了好看都不怕冷吗? 夏北风开着车渐渐的靠近了那女人,盯着她飘飘悠悠的红色裙脚,掐灭了烟头,微笑了一下。 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脏兮兮的越野车擦着路边飞快的从那女人的面前驶过,夏北风还在路过那女人的时候转过头去冲她吹了一声口哨。 那女人气急败坏的捂着自己被卷的飞起的裙角。大步的向后退了几步,愤怒的瞪着眼睛,看着停在铁门前的越野车。 尽管她已经努力的退后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用,那阵风不仅把她的裙子刮了起来,还吹乱了她的头发,甚至连她手中的雨伞都差一点随着风飞走。 “紫色的蕾丝。”夏北风低头在车里翻着东西,微笑着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先生,您说什么?”一边的保安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夏北风抬起头。伸手将门卡递了过去,笑着对那保安问道:“怎么感觉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吗?” “先生,我已经在这工作三个月了。”那保安抬手将门卡递回去,平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啊,这样啊。”夏北风接过门卡,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车后整理裙子和头发的女人,又笑了一下“我差不多有半年没回来了。” “怪不得。”那保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您。” 夏北风轻轻的“嗯”了一声。转头准备开车进门。 “夏北风!”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车后传来“你******就是个王八蛋!缺德缺德祖坟都冒青烟了,你就不怕半夜有女鬼在你枕头旁边给你唱歌听吗!” 那保安疑惑的看了夏北风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正跑过来的女人,有点震惊的问道:“先生,您认识她?” “呃……”夏北风将头探出车窗,看着后面那女人。 她歪歪扭扭的跑了两步,似乎是觉得脚下的高跟鞋太过碍事,就干脆弯腰把两只鞋都脱了下来。拎在手上,光着脚大步的朝着大门口跑来,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在风里飘着,那场面看着确实有点……微妙。 “好像……有点眼熟……”夏北风努力地分辨着那女人的脸,试图把她跟自己记忆中的某张脸对上号。十分不确定的对站在一边的保安说道“她好像是认识我吧。” “她都在这呆了快一个星期了,天天来,说自己要找人,问她找谁也说不清楚。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来找人的,反正这事也不少见,也就不管她了。”那保安颇为隐秘的朝着夏北风笑了一下,凑近车窗小声的说道“她是来找您的吗?如果麻烦的话,用不用我帮忙挡回去?” 那张牙舞爪的女人跟记忆中某张娇媚欲滴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啊,不用了。”夏北风深吸了一口气,痛苦的扶了一额头,冲那保安摆摆手“我那个……嗯,一会带她进去,你不用管她了。” “哦。”那保安了然的点点头,想了一下之后又追问了一句“那以后呢?” “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夏北风也想了一会,才接着说道:“要是再来的话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就行了。“ 那保安了然的点点头,后退了两步,给那女人让出了地方。 那女人跑到了夏北风的车窗边,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气喘吁吁的张口说道:“你,你就是个……” 夏北风一手扶着方向盘,迅速的换了一张脸。礼貌的对着她微笑,点头,毫无愧疚的神情。 那女人见了他这种反应,反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她自己在那“你”了半天,最后咬咬牙,恶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抬手把手里拎着的个高跟鞋和雨伞扔进了夏北风的车后座上,绕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的门。 夏北风脸色没变,却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冲着站在一边的保安点了一下头。 那保安也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一副”没关系我懂得”的表情。冲着他鞠了一躬。 “开车!”那女人坐在夏北风的副驾上,气呼呼的喊了一句。 “嗯。”夏北风也没看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了一句“你把安全带系上。” 那女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就像没听到一样。 夏北风把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又说了一遍:“麻烦你把安全带系上,行吗?” 那女人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低头研究起自己的指甲。 夏北风也没再多说,只是扶着方向盘默默的加速,再加速……然后一个急刹车。 他身边低着头的女人毫无防备的一头撞上了前面的挡风玻璃,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你是不是有病啊!”那女人扶着额头,瞪着眼睛对着夏北风喊道:“要刹车也不提前说一声!” 夏北风默不作声的重新踩下油门,看着自己车上晃晃悠悠的挂饰流苏。微笑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吗?”夏北风笑了一会,再一次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看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的说道:“我先确定一下,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当然不是来找你的,没想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那女人放下了按着额头的手,转头盯着夏北风看“叶白羽在家吗?” “不在家。”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回答了一句。他数着路边的门牌号,搜寻着自己的家的大门。偶尔瞄一眼车里的后视镜“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去哪玩去了,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我解决不了的你也找不到别人了。” 从后视镜里这个角度看,身边女人的领口下方那道深深的…… “那他身边那个小姑娘呢?”那女人继续追问道:“就是那个,叫什么鸟儿还是燕儿的?” “你说麻雀啊。”夏北风心情复杂的念了一声,停顿了一会才回答她:“她也不在家。” “啧。”那女人发出了一声嫌弃的声音,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继续说道:“那你也勉强可以吧,这几天过来帮我个忙。” “我虽然在家,但是我应该没空帮你的忙。”夏北风把车停在了一幢独门独户的别墅前面,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我说明媚大师,你要是找人帮忙的就是这个态度吗?至少要用个请字吧。” 而且连点好处都没有。我去干什么,义务劳动做慈善吗? 那女人——明媚听到这话楞了一下,然后忽然捂着嘴笑了一声,冲着夏北风隐秘的眨了一下眼睛,轻快的说道:“我找别人帮忙当然态度要礼貌,不过找你嘛,还用得着说“请”字吗?咱们俩可是……” “露水情缘。”夏北风说着打开了车门,转头看着明媚,冲她点了一下头,十分遗憾的说道:“我这个人记忆力一直很差,别说百日恩了,三日恩我可能都记不住,更何况您这个……都快十年了吧。” “别这么说嘛。”明媚朝着夏北方凑近了些,轻轻的吐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你记忆力不太好,还没良心,无利不起早,跟你那个混蛋师父一个德行……不过百日恩什么的,我们也可以现在刷新一下的,对不对?” 明媚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与常见的香水完全不同,闻着有点檀香的气息,又带着点勾人的花香。那味道并不浓郁,不凑近了根本闻不到,但若是凑近了,就会觉得这气味弥漫了整个空间,不断地向人鼻子里钻去,让人不在意都不行。 就像她的人一样,混杂着凛然正气和妖媚邪意,最终融合成了某种诡异的性感,凑得越近,越是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嗯……”夏北风侧眼瞄了一下亮着灯的别墅,伸手将明媚的肩膀推开了一点点“你别这样,我家还有小孩在,看到了不太好。” “是吗?”明媚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问道:“我怎么记得,你家里那个……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吧。” “那也不好。”夏北风一本正经的说道。 “切……沈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解风情了。”明媚说着后退了些,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一遍夏北风的全身,不坏好意的猜测着“你该不会是没事总在外面瞎混,终于……” 她那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出来,但目光却停留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意思倒是很明显。 “没有,我现在非常好,是你想太多了。”夏北风依旧保持着一副正人君子的脸,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明媚的眼睛,耐心的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在这里、被我们家小孩看到了不太好。他不怎么喜欢你,还记得吗?” 明媚跟夏北风对视了一会,微微的转了一下脸,挪开了自己的目光,点了几下头。 “我还真忘了这事了。” 夏北风若有所思的又看了明媚一会,心满意足的看到她的脸上染上了点绯红,才转移了视线。 “现在想起来了就好。”夏北风说着转身下车,冲着自己家的大门口伸了一下手“虽然他不喜欢你,但是你现在进来坐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来吗?” 明媚挑了一下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抬手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夏北风转身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头也不回的冲着明媚招招手。 明媚走下车,用力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脸,使劲的晃了晃头。 居然被他盯了一会,就脸红露怯了,真******丢人啊,简直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她红着脸在凉风里站了两分钟,觉得自己的脸没那么热了之后,才跟着夏北风的背影,向他家里走去。 “你车就停着,不开进去?” “不了。”夏北风将车钥匙往衣兜里一放,抬手在门口按了一下“我晚上还要出去一趟。” 明媚点了点头,跟着夏北风站在门口。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裙摆,又拢了拢头发,才深吸一起口气,抬起头来,如临大敌的盯着夏北风家的屋门。 夏北风推开了门,看到了自己家的客厅。 “久违了啊!”夏北风轻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明媚疑惑的看着他。 夏北风轻轻的摇摇头,走进了家门。 屋里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拖着长音,语气诡异的喊了一声:“おかえりなさい!” 一个人影正盘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前方几米外是一个闪着光的电视屏幕。 那人一头长发,用一根绳子随意的绑在胸前,发梢搭在膝盖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着。他嘴里咬着一根冰棍,一副废柴宅男大学生的打扮,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电视屏幕,白色的t恤上还印着一个长发美少女。此时正一手拿着一个黑色的游戏手柄,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来,冲着夏北风晃了两下。 他双眼紧盯着电视屏幕,手指飞快的在手柄上按动了几下,直到电视里传来了“ko!”的喊声之后,才转头看了一眼夏北风。 “哥,你……” 那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跟夏北风有四五分的相似,只有一双细长的凤眼看着倒是跟叶白羽如出一辙,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眯着眼睛看着夏北风身边的明媚,眼中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哟,明媚阿姨啊,好久不见了呀!”他大声的喊道,其中“阿姨”两个字咬字尤为清晰,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别人注意不到。 而明媚,在听到“阿姨”两个字的时候,整张脸就已经变得铁青,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 (未完待续。) ps:  注释:おかえりなさい日语你回来了,在本章中需要用恶意模仿可爱美少女的语气发音,请大家自行想象 正文 第二章 沈洛天 明媚站在夏北风的身边,脸色变幻了几番,最后强行挤出了一个微笑,抬头看着夏北风,关切的问道:“你弟弟……我记得是叫小天对吧。” “沈洛天。”坐在沙发的人看着明媚,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别叫的这么亲,我们也不熟。” 明媚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搭理沈洛天那阴阳怪气的话,只是继续向夏北风热情的问道:“我记得他现在能有二十岁了吧,我总觉得他还是以前那样的小孩呢,感觉上次见他也只有这么高,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真快啊!” 明媚说话间伸手在夏北风的腰间比划了一下,手背隔着衣服蹭了一下夏北风的腰线。 “嗯。”夏北风说着弯腰打开了门边的鞋柜,找了一双女士拖鞋递给了明媚“给你鞋。” “那他为什么现在还在家里打游戏,没考上大学吗?”明媚接过拖鞋,不依不饶的继续扮演着“讨人厌的来访者”这个角色。 “大学当然是考上了。”夏北风面无表情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把自己的鞋往一边一扔,光着脚走进了屋里。 “考上大学了怎么不去上课?今天也不是周末,难道是逃课?哎呀,现在的小孩子真是……” “因为我已经毕业了,不需要上课了。”坐在沙发上的某个宅男咬了一口冰棒,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视屏幕,重新开始了一局格斗游戏,似乎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顺带,而打游戏,对他来说才是一等一的乐趣。 “呃……”明媚听到这话倒是卡了一下壳,但很快又接着问道:“毕业了还没找工作吗?是不是工作不好找啊。别总在家呆着呀,姐姐这里有个……” “我有工作的,只是不用出去上班而已。”沈洛天飞快的按掉了一局游戏,转头看着明媚,礼貌的点点头“虽然以阿姨你的智商大概是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真的挺好的。赚钱也不少,至少养活自己是足够了,所以不用您操心了。” 夏北风慢悠悠的把脱下来,搭在胳膊上,伸手在茶几上的薯片盒里勾出几个薯片,看着明媚被自己的弟弟一句一句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吃得津津有味。 明媚咬咬牙,低头换上了拖鞋,准备进门。 “阿姨。您想进来自己进来就就行了。”沈洛天盯着电视屏幕,高声喊道:“您带着的那几位爷,就在门口等着吧。” 明媚站在门口。一只手还尴尬的扶在门框上,委屈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笑着对她摇摇头,指了指沈洛天的方向,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点了点。 明媚回过头去,对着门外的空气含糊的说了一句什么,才关上房门。跟着夏北风向楼上走去。 路过沙发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洛天的后脑勺。 沈洛天几口吃完了冰棒。将游戏手柄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拎起薯片盒,走到了窗边。 院子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略微泛黄的草地。 沈洛天嘴角翘了翘,站在窗户边上开始吃薯片,每吃一片之前。都要把薯片举起来,冲着窗外晃两下,才放进嘴里。 窗户下面的草丛中传来了几声窸窸窣窣的碎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来回的移动着,甚至带起了几片细碎的草叶。 沈洛天看着下面那东西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夏北风走上二楼,转了个弯,打开了一扇房门,回头冲着明媚问道:“要进来吗?还是去书房?” 明媚探头去看房间里的摆设。 那只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地上铺着一层米色的地毯。一张大床摆在房间正中,紧贴着墙面的床头上挂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另一边的床头柜上还有个精致的香炉。落地窗外还有个带着金属护栏的阳台。 细碎的雨滴无声的敲打着窗户,留下一滴滴的水迹,在玻璃上形成了一道一道的花纹。 “就在这吧。”明媚笑着说了一句,就率先一步走进了房间,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夏北风“去书房有什么意思。冷冰冰的,只有书,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倒是更好奇你的房间。” “你随意。”夏北风耸耸肩,向前一步走进了房间,回手关上了房门,将自己的衣服挂在门后的衣架上“我房间里就这点东西,没什么好看的,你大概是要失望了。” “所以……”明媚转过身来,抱着手臂轻轻的晃着身体,仰头看着夏北风“我们是先聊聊天叙叙旧呢,还是……” 她说话间挑挑眉,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大床。 “你直接说你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吧。”夏北风一口回绝了明媚的提议”叙旧什么的就不必了,没那个时间,况且我们本来也不太熟。” “你这是什么话?”明媚轻笑着凑近了些,轻声的说道:“我一直觉得我们俩挺熟的呀,我还知道你……” “还行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熟。”夏北风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冲着明媚眨了眨眼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米色的地毯,摆了个口型,无声的说道“他在下面听得到。” 明媚撇了撇嘴,回身坐在了床上,一副万分扫兴的模样。 夏北风安静的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玩着手机。 “我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可能要遭。”明媚边说边用手指划拉着床上的床单,无奈的说道:“本来想找姓叶的,不过他既然不在家,只能找你凑合一下了,你下个星期能去我家住几天吗?” “你的事情,我师父就算是在家也肯定不会帮忙。”夏北风也坐到了床上,与明媚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眼带笑意的看着她“不过我吧,倒是不一定……如果我心情好的话。” “这个事可不一定。”明媚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这件事如果姓叶的在家的话肯定要帮我的。而且什么报酬也不会要,你信不信。” 夏北风微笑着摇了摇头。 在他的记忆中,叶白羽就没有一次做过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主动给别人白干活。 明媚放在床上的手一点点的凑近了夏北风的手臂,指甲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划了一下,脸上却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表情。一本正经的问道::“你都不好奇是什么事情吗?” 夏北风手背上被明媚划过的地方有些痒痒的,哪怕明媚的手已经离开了,那触感却依旧停留在他的皮肤上,然后顺着血管一直传到心底,就像一道细细的闪电通过了他的身体。 又麻又痒,但是也不难受,甚至还有点 叶白羽他老人家都要结婚了,怎么可能为了点什么事情就跟你这么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 也只有我这种性格好的人,才愿意坐在这听你讲故事的好吗? 要真是叶白羽在这。你现在已经被扔出去了你信不信! 夏北风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对明媚说道:“还行吧,不算太好奇,不过你要是想说的话就说说看。” “你这样我就不说了。”明媚扭过头去,盯着墙上的壁纸,微微的仰着头,露出了纤细优美的颈部线条。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她等了一会,也没听见夏北风来哄她或者是道歉之类的话。只好再次回过头来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正盯着她的领口,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明媚楞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领口,瞪了他一眼:“小色鬼,看什么呢。在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这话虽然听着凶狠,但语气却更像是娇嗔一般,听着更像是在**。 “在看风景。”夏北风挑挑眉,一本正经的说道:“高山深涧,人间胜景。” 明媚低头看着自己捂在胸口的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我最近……”她颇为为难的说道:“我最近,不知得罪了哪路毛神,总觉得要有血光之灾,前几天自己卜了一卦,结果你猜怎么着……铜钱居然掉下水道里去了!” 夏北风抬头看着天花板,乖乖的闭嘴,不敢说话。 “姓叶的到底去哪了,你知道吗?”明媚郁闷的吐了一口气,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这次的事估计麻烦挺大的,他要是不回来可能还要出事,说不定要不了几天,我就死在家里了。” “那你倒是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啊,不然我就算是能联系到他,应该说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明媚冷笑了一下,伸手在夏北风的腰上戳了一下“你觉得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知不知道我可说不准。”夏北风握住了明媚的手腕,阻止了她想收回手的动作,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低头看着她的手心,轻笑了一下“不过我看你的命还挺长的,长命百岁应该不成问题,所以这次肯定不会有事。” 他伸出手指,顺着明媚手心的掌纹划过去,脸上却是一副认真正经的表情“你看你这个命线……” 明媚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两手交握,表情复杂的看着夏北风。 “你到底想干嘛?” “我帮你算算会不会出事啊!”夏北风一脸无辜的看着明媚,眼中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迷惑,不熟悉的人大概要信以为真。 “我一会要去一趟沈云归的店里,你要一起来吗?”夏北风迎着明媚愤怒的表情,向她提议道。 “去吧。”明媚不太确定的回答了一声,盯着自己紧握的拳头,说话时声音十分的缥缈,也不知道神游的哪个世界去了。 明媚盯着夏北风的眼睛,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那动作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吧的猫咪,就差一声尖叫了。 夏北风疑惑的看着她。 明媚闭着眼睛似乎在听着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听了一会之后,又恶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转身打开房门,大步的走下楼去。 夏北风晃晃悠悠的跟着明媚下楼,转过楼梯拐角的之后,只看到了明媚狠狠的摔上大门的背影。 “你又干什么了?”夏北风走到沙发旁边,抬手在沈洛天的头顶揉了两下,把他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的之后,才收回手,一脸悲痛的说道:“你就不能给你哥哥点找乐子的时间吗?我好不容易” “我什么都没干。”沈洛天回过头,歪头示意了一下窗外“她养的那几个宠物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夏北风回头冲窗外的明媚点了点头,低头对沈洛天说道:“我还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玩吧,行吗” 沈洛天点点头,又摸出一袋饼干开始吃了起来。 “那我走了啊……你少吃点零食!” “朕知道了,你就闭嘴退下吧。”沈洛天重新盯紧了电视屏幕,不耐烦的冲着夏北风挥了挥手,在夏北风已经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又问了一句“你今晚回来吗?” “不一定,你饿了就自己搞点吃的……”夏北风话说到一半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堆着的零食包装“虽然你也不太可能会饿。” 他打开门,对着门边的明媚招招手,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我倒是没什么事啊!”明媚阴阳怪气的呛了夏北风一句,转身就走。 你没什么事,那谁有事了? 夏北风糟心的看了一眼窗下的草地,看到了一团乱糟糟的碎草,简直像是被一群兔子啃过的一样,心里差不多有点数了。 沈洛天你个小混蛋…… 身后的那个人却在这时又一次喊了一声:“哥!” 夏北风猛地的回过头看了一眼,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沈洛天。 沈洛天坐在沙发上,冲着他握了一下拳头,喊了一句:“ぶうんちょうきゅう!” 夏北风也愤怒的摔上了门,摸出车钥匙,拉着明媚的手向大门口走去。 “小兔崽子!” (未完待续。) ps:  继续注释:ぶうんちょうきゅう武运昌隆……此处意会就好 正文 第三章 车祸 “他刚刚说什么了,居然还能把你惹生气了?”明媚坐在夏北风身边的副驾上,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景物,好奇的向他问道。⊥頂點小說,www23 “没什么,小孩子忽然嘴贱了。”夏北风摇了摇头,抬手打开了车里的音响“你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 “我啊——”明媚低着头看似认真的研究着自己的指甲,烦躁的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前段时间接了个小活,后来出了点意外。拖到现在事情也没解决不说,那个金主的儿子现在还整天对我纠缠不清的,说是非我不娶,我不答应就要跟我一起殉情,呵呵……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说要跟我一起殉情,你说好笑不!” “还行吧。”夏北风平静的回答道:“你说清楚不就完了吗,告诉他没兴趣。” “这个事可不好说呀!”明媚伸了个懒腰,活动了几下脖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活现在还没完呢,怎么好意思随便得罪金主,拿不到尾款了可怎么办?” 想来这个“小活”价格是不能低了,不然这位姑奶奶应该早就动手大人了才对,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整天哄着个小孩玩。 只是那金主的儿子什么毛病,居然喜欢明媚这一款的,她可是除了长得好看那都不能看的人啊! 夏北风这么想着,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又迅速的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热心的给她出主意:“那你就直接告诉他实话,你只是看着不显老,实际年龄都能当他的奶奶了,怎么样?” 明媚弹了一下指甲,抬起胳膊。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一下夏北风的腰。 “哎呀!我说我的沈大少爷呀!你不会以为我对哪个男人都跟对你似的,有什么说什么呀!女人的年龄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秘密了,怎么能随便就告诉别的男人。” 夏北风略为震惊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腰上被撞的位置,一副后怕的表情。 “这么说……我知道了这么可怕的秘密,是不是就要负责你一辈子了?” 明媚朝着夏北风抛了个媚眼。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不用。”夏北风说话间一直盯着身边的明媚看,在她想继续开口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伸手敲了敲头上的后视镜“先别说这个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脸。” 明媚楞了一下,见夏北风那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有些迟疑的抬起了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脸色十分的红润……甚至有些红的过头了,粉红色的皮肤下甚至能许多细小的血管,看着简直就像随时都会爆炸一般。连眼睛中都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兴奋状态。 “你还是少养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吧,小心哪天就毁容了。”夏北风说着从车里摸出一瓶矿泉水贴在了明媚的脸上,关切的说道:“先降降温,你脸红成这样了,都不觉得热吗?” “别说的像你不养似的。”明媚轻蔑的看了夏北风一眼,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扇了两下“养着玩意总会有意外的,咱们就大哥别笑二哥了。” “我确实不养。”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反驳了一句,伸出一只手在明媚的额头上贴了下“挺烫的。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明媚端详了夏北风一阵子,似乎是在确定着什么。她这么看着许久。最后把瓶子贴在脸上,郁闷的吐出了一口气,安静了一阵子。 夏北风的车里放着不知名的交响乐,声音细细碎碎的,听得人昏昏欲睡。 明媚听了一会,只觉得越发的烦躁。伸手直接关掉了音响。 “你都听些什么玩意啊,跟蚊子哼哼似的,难听死了。” “那你想听什么?”夏北风困扰的看着明媚“给你放个最炫民族风?” 明媚瞪了他一眼,将水瓶从右手换到左手,挡住了夏北风看向她的视线。 车里又安静了一会。 明媚一直盯着后视镜。等到自己的脸色看着正常了些,开始低下头在夏北风车里开始翻找着什么东西。 “有刀吗?”明媚便翻边说“小刀就行,锋利点的。” 夏北风默然无语的看了一眼被翻得底朝天的柜子,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把弹簧刀,递给了明媚。 明媚拿着刀对着自己的手指比划了几下,用刀尖在自己的中指上戳了一下。 一点儿血迹立刻的从她得手指上渗了出来,在短短的几秒内就聚成了一颗硕大的血珠,挂在她的手指上,摇摇欲坠。 明媚用牙咬开了水瓶,抬手将那滴血珠弹进了水瓶里。 殷红的血珠落进水里,如烟雾般缓缓散开,消失在透明的水中,看不到一点痕迹。 夏北风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明媚。 “谢谢。”明媚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用纸巾包裹住受伤的手指,就低着头看着那一整瓶的水。 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水瓶,嘴唇一张一合的念念有词,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那水瓶中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响,就像有什么人正在用吸管吸水一般。 水瓶中的水微微的颤抖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直致一滴不剩了。 明媚看到谁都被喝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手把空瓶子扔在了车后座上,盯着夏北风的脸轻笑了一下。 “疼……”她轻声的说道,声音轻轻的颤抖着,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那怎么办呢?”夏北风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了明媚受伤的手指,轻声的问道:“要我给你吹吹吗?” 明媚眨了两下眼睛,期待的看着夏北风,用力的点了几下头。 夏北风将她的手缓缓的拉到自己的面前。 一辆疾驰的摩托车猛地从路边的绿化带中窜了出来,他手上拎着三四个女士拎包,贴着夏北风车前的保险杠横穿过马路。钻进了另一边的绿化带中。 夏北风立刻把明媚的手扔到一边,一个急刹车。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响声,在马路上留下了两道漆黑的印记,才缓缓的停下。 夏北风回过头去,看着那摩托车顺着另一边的非机动车道跑得飞快,有些后怕的松了一口气。 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这才从绿化带中狼狈不堪的钻了出来。望着那摩托车的背影,一脸的愤怒。 “艹!给我倒下!”明媚握着自己的手指,瞪着那摩托车的尾气大声的喊了一句。 那摩托车前轮就像碰到了一根透明的绳子一般,打了个滑,毫无预兆的向前翻滚了几圈,摔倒在了地上。 而那带着头盔的摩托车司机,早在摩托车打滑的时候就被甩的高高的飞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了马路中央,头部狠狠的磕在了地面上。 那摩托车冒着黑烟。前轮朝着天空,还在飞快的旋转着。 一辆灰色的suv也是一个急刹车,在车轮即将压到那摩托车司机之前堪堪停住了车。 跟在它后面的几辆车一时来不及反应,“叮叮咣咣”的撞成了一串,横七竖八的把马路堵住了。 “你这样不太好吧。”夏北风看着前面从车窗里探头张望,或者咒骂的几个司机,小声的对明媚说道。 明媚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又有几个司机打开了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凑到前面去看那躺在地上的摩托车司机。 “你看……”夏北风指了指身后正在打电话的两个警察。又指了指前方越聚越多的人群,语重心长的对明媚说道:“你看,这样我们就不得不绕路了,划算吗?” 你原来是指这个不太好吗? 明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算了。”夏北风看着一辆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叹了口气。拍了拍方向盘,转头对着明媚说道:“我们回头从高速绕过去吧。” “那要多长时间啊!”明媚嫌弃的“啧”了一声,抱着肩膀靠在椅背上,皱眉看着前方的人群。 “其实我也可以把车找个地方挺着,然后跑过去。应该会比绕路快一点。”夏北风微笑着看着明媚“你要选这个planb吗?我们俩可以拉着手在夕阳下奔跑……就像那些还在上学的小情侣们一样。” 明媚看了一眼车窗外的世界。 细碎的雨滴不断地落在车窗上,秋风吹得路边的树叶打着旋儿往下掉,路边的行人撑着伞,各自低着头快步的行走着。 “我想选c,打死你。”明媚翻了个白眼,抬手打开了车门。 一个警察正站在车门前,半抬着手,似乎正准备敲窗户。 “同志你好。”那警察对着明媚敬了个礼,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请问你们两个刚刚一直在这吗?” 明媚震惊的点点头,回头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低着头,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我们想向你们询问一下,刚刚那场车祸的经过,请问你们有时间吗?”那警察问完这话之后,看到明媚那难看的脸色,赶忙补充了一句“并不会耽误你们很长时间,请问方便配合一下吗?” 夏北风再一次抬起了头,一本正经的对那警察说道:“没问题,你们想问什么?” 明媚咬咬牙,狠狠的踩住了夏北风的脚。 *********************************************** 雕花的格子窗前有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木制的香炉,一根线香插在香炉中,轻烟徐徐的向上升起,在半空中变换着形状,缓缓的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檀香特有的气味,整个房间被一片薄薄的白色烟雾笼罩着,让屋子里的摆设看着都有些模糊不清。那根香已经即将燃尽,一截长长的香灰歪着头掉落到香炉中,摔碎成了几瓣。 在窗户的另一侧,则摆着一张木制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套一看就很昂贵的文房四宝,还有一盆观赏松树的小盆景。 沈云归正趴在那桌子上睡觉,一叠厚厚的宣纸垫在他的脑袋下面,防止了他直接睡在坚硬的桌面上。 几声轻响从桌子对面的门外传来,沈云归揉了揉眼睛,从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面前的门。 “几点了啊……”他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来,揉着脖子向打开了门,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天都黑了,今天就关门吧。” “他已经走了。”夏北风站在一个架子边,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仔细的端详着,头也不抬的对沈云归说道:“你这伙计太自觉了,到点就走,连门也不锁,你也不怕丢东西。” “谁敢偷我的东西啊,就我这屋里的东西,不知道哪个拿回家就能死一户口本的……”沈云归一边说话一边回身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端在手上,然后才正眼看了夏北风一眼“卧槽,小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夏北风将那块石头放回架子上,凑近写拍了拍沈云归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沈云归面无表情的拍开了夏北风的手,指着敞开的大门说道:“请吧您。” 明媚站在一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云归这才注意到墙角还有个人。他眯着眼睛仔细分辨了一会,才惊讶的喊道:“明姐……您怎么来了!” “我蹭个车过来看看你。”明媚掩着嘴笑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最近有什么东西要我帮忙看看吗?” “有有有,明姐您坐。”沈云归热情的拉过一把椅子,推倒了明媚的身后,又回身指着夏北风,抬了抬下巴“去泡壶好茶!” 夏北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沈云归微笑。 沈云归和他对视了一会,默默的转身去泡茶了。 夏北风冲着明媚耸耸肩,轻快的笑了一下。 沈云归端着个托盘再次回来的时候,夏北风已经自觉的搬了个凳子,跟明媚凑在一起,研究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盒子。 “明姐,你看这东西做什么?”沈云归凑近些看了那盒子一眼,同时倒了一杯茶递给明媚,有些疑惑的说道:“这玩意不干净吗?” 明媚端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抿着嘴村没说话。 夏北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杯凑到嘴边,吹了一口气。 茶水在洁白的杯子里轻轻的晃动着,泛起了一层层的波纹, “小叔。”夏北风打量了一圈这个不大的古董店,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沈云归身上,轻声问了一句:“你这还有核桃吗?” “核桃?”沈云归诧异的看了夏北风一眼,在托盘里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了他“核桃没有了,你吃点瓜子将就着吧……你要是觉得脑子实在不好用了,一会自己去超市买点拿回家吃吧。” 夏北风面无表的接过了沈云归手里的瓜子,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 疑惑 沈云归的店面不大,还分出了一个小隔间给他偷懒用,这就让那卖东西的地方看起来更加的狭窄了。※%頂※%点※%小※%说,23 店里装饰的倒是古色古香的,雕花的门窗,实木桌椅。墙上空白的地方挂着几张字画,几排木制的货架上也摆着一堆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东西。 墙角处并排摆着三个大柜子,而沈云归,现在正蹲在一个柜子下面翻找着什么。 “唔……核桃啊……”沈云归在一个柜子里翻找了一阵子,翻出了一堆东西,然后又把东西塞回去,转身打开了另一个柜子的门。 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搬出了一摞盒子,摆在夏北风的眼前“你自己找吧,这里面应该有几个,我也不知道哪个是。” “你这店开的,平时也没人来,还能把东西弄得这么乱,为什么还没倒闭啊!”夏北风说着把手里的瓜子壳往地上的垃圾桶里一扔,凑过去开始翻动起了那堆盒子。 沈云归站起身,抬腿踹了夏北风一脚,转身就走。 “你怎么忽然又想起来要核桃了?”沈云归端着茶杯,坐在明媚身边,有些好奇的看着半跪在地上倒腾着东西的夏北风“我记得你应该不怎么玩这个吧,还是说要拿回家收藏?” “不是我要。”夏北风低着头拆开了一个小小的锦盒,看到了里面一对翡翠耳环,叹了口气,把盒子放在一边,低着头继续拆下一个“我师父前段时间丢了两个,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两个好的给他。” 沈云归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回忆了一会之后才想起来夏北风指的是谁“你说的师父,是叶白羽?” 夏北风点点头,将一枚玉镯子也放到一边。跟之前那对耳环堆在一起。 “他老人家没事把核桃当暗器扔着玩,结果被人徒手磨成核桃粉了。他还跟我说没事,我看他倒像是挺心疼的。” “你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沈云归震惊的问道。 夏北风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上山抓了个僵尸……而已。” 沈云归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北风,茶杯举到了半空。却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这么久没来了,你这怎么越来越乱了。”明媚终于把视线从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木盒上移开了,环顾了一下这个店面,又看了看夏北风面前那一堆东西,向沈云归问道:“你这么多东西,就这么混着放,没问题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反正平时也没什么生意。”沈云归回过神来,抿了一口茶水。脚尖在地上点了两下,冲着明媚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 “这上面摆的东西虽然也有真的,但是也不能卖啊。” 明媚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盒子递到夏北风眼前,对他说道:“先别找你的核桃了,看看这个。” “这个刚刚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夏北风低着头,将明媚的手从自己眼前推开,又打开了一个锦盒“里面的东西已经跑了。现在就是个空盒子了。” 夏北风手里的盒子里盒子里装着一对红色的核桃,那两个核桃看着大小相仿。花纹也十分的相似,核桃的纹路已经磨得油亮,看着煞是好看。 “跑了是跑了,可是它好像跑了还没几天,你说它无缘无故的跑什么呢。”明媚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小盒子,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又抬头向沈云归问道:“应该是在这店里的时候跑的,你这东西到手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了吧,我们家伙计收的。”沈云归努力的回忆了一会,冲着明媚摇摇头“具体时间想不起来了,反正那会儿好像还是夏天。据说是个戴着帽子的小姑娘来卖的,才卖了两百块钱,我当时还觉得捡到便宜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还真就有点问题。”夏北风将那对核桃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子,最后摇摇头,把它们重新放回了盒子里,也堆在一边,才看着沈云归说道:“那上面的东西跑了最多一星期,之前那段时间它就在你这店里。” “可是它什么也没干呀。”沈云归摸着下巴,表情似乎有些困惑“这玩意一直老老实实的,没天天晚上哭,也没随便挪地方,更没在我梦里唱歌跳舞表演自杀什么的……你们不说它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就更有问题了。”夏北风说着看了明媚一眼,对着她点了点头,回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凑近沈云归的耳边,用讲鬼故事一样的语气对他说道:“这里面原来住的,可不是个老实的主,怎么到你店里就一点都不闹了,而且最后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跑了。” 沈云归楞了一下,接着毫无预兆的笑了出来。 “你离我远点……”他看着夏北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这是挺严肃的,但是为什么你一说我就想笑……哈哈哈……你刚刚说话那个语气,放在你身上一点也不合适你知道吗……啊哈哈哈……” 夏北风直起腰,望着沈云归,叹了一口气,一副遗憾的表情。 沈云归笑的正欢,直觉不妙,立刻扳起了脸,一本正经的冲着明媚点了点头。 “明姐,你们是觉得我这店里还有别的问题是吗?有比这东西更厉害的玩意,所以它吓跑了?” “你就不能去查一下监控,看看是什么人来卖这个东西的吗?”夏北风重新低下了头,继续在那一堆盒子里翻找着他想找的东西。 “监控?”沈云归抬起头,看着屋顶回忆了一会,略带迟疑的说道:“我这……好像没装过监控啊……” 连监控都不装,大门就这么敞着,老板天天就在屋里睡觉,伙计什么时候下班也不知道。你这店为什么还没倒闭? 夏北风在心里抱怨了几句,转头看了明媚一眼。 “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要我说干脆别管它们算了。 “你可别不管我啊,明姐。”沈云归装模作样的哀嚎了一声,恭恭敬敬的个给明媚倒了一杯茶“我们家小北就是个白眼狼。你可别听他的啊!” “与其说是该怎么办……”明媚皱着眉,翘起一条腿,手指在茶几上轻轻的敲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严肃的看着沈云归,对他说道:“我们现在连这玩意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北风惊讶的“哎”了一声,向明媚问道:“你没找到?” 明媚点点头,瘪了一下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东西……应该说他这里东西太多了,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个。” “小叔你能想起来吗?“夏北风转头看着沈云归,抬手又把两个核桃扔到了一边“最近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挺奇怪的,或者卖东西的人挺奇怪的也行。” “什么东西……”沈云归伸手捂住了眼睛,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使劲的摇了摇头,一脸痛苦的表情“啊,想不出来。这段时间来来回回的东西太多了,说不好是哪个。” “你连帐都不记吗?”明媚好奇的问了一句。 “呃……有时候吧。也会记点。”沈云归抓了抓头发,尴尬的笑了一下“我就记得钱数,其他的不记得了。” “你真么多年了还能活着也挺不容易的。”明媚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为什么之前还觉得你是那群老鼠里最靠谱的一个,我真是瞎了!” “既然这样,那就先别管了。”夏北风将最后一个盒子也扔到一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没找到好的。回家吧,那东西我先拿回去,找小天看一看。” 他说着冲着明媚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明媚把那小木盒子放在了夏北风的手上,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转头看着沈云归。 “那我也走了吧,你要是想起来那是什么东西给我打电话就行了,我有空就来给你看看。” 沈云归还在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看着可疑的东西,听到明媚这话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我也跟你们一起走吧,总觉得听你们俩说完我都不想一个人在这呆了。” “你根本就不应该一个人在这店里呆,八字那么轻,还呆在一个阴气这么重的地方……屋里还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夏北风说着摸出了车钥匙,转头问明媚:“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明媚冲他摆摆手,大步的向门外走去“你自己走吧,我在外面转几圈,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好东西。” 夏北风冲着她挥挥手,看着那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又转头看着沈云归。 “你呢?要我送你吗?” “行吧,等我把门锁上。”沈云归拖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好奇的向夏北风问道:“你跟明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俩一直挺熟的呀。”夏北风朝他诡异的笑了一下“一直……都非常的熟。” 沈云归迷茫的看着他。 夏北风意味深长的回望过去。 沈云归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后退了两步。 “不会吧!”沈云归惊讶的看了一眼夏北风,又伸手指了指门口“你你你……你和她……你们两个……” 他结结巴巴了半天,硬是没能把那句话说出来,脸上的表情跟看到了外星人差不多。 夏北风点了一下头,衣服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表情。 “她多大了你知道吗!”沈云归指着门外大声的吼道“你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二哥怎么还不打死你!” “七十三岁。”夏北风平静的说道:“我爸他老人家从来不管这些事,哪怕是七百三十岁他都不会管的。再说了,按你这种算法为什么爷爷没打死你啊,我也就是跟人家友好的交流一下,你年轻的时候简直都野的没边了。” 沈云归低头摸了摸胸口,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屋子里渐渐的暗了下来,一直弥漫着的檀香烟雾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了许多,窗外隐隐约约透来了外面的灯光。 “还走不走啊。”夏北风倚在墙角,将车钥匙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百无聊赖的数着窗户上的花纹,漫不经心的说道:“多大点事啊,你至于吗?” “你让我缓缓……”沈云归低头看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水,深呼吸了几下,抬头盯着夏北风的脸,严肃的说道::“明媚她,不是个好人,你知道吗?” 夏北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她不就之前一直在给你们提供技术支持吗?完了之后从你们卖东西的钱里抽成。” “不止这些。”沈云归再次站起来,走到夏北风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北你听我说,她这个人……” “我知道。”夏北风耸耸肩,朝沈云归笑了一下“她干过什么我也知道大概。不过我们俩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而已,你不用担心,该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我就是担心你心里太有数,最后被人坑好吗! 叶白羽怎么也不管管你! 想起了叶白羽的时候,沈云归才猛地意识到什么事情,又一次震惊的看着夏北风,艰难的问了一句:“这件事,叶白羽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一开始就知道了。”夏北风坦然的看着沈云归“他跟我说别弄出事就行,别的随便。” 沈云归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要气晕过去。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气呼呼的向门外走去。 夏北风环顾了这店里一圈,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才跟着沈云归走了出去。 大门关上之后,那间小小的古董店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柜子和墙壁的夹角之间,躺着一枚指甲大小的金属衣扣,被关门的震动带着轻轻的晃动了两下。 那扣子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遮盖住了它身上精致的花纹和黯淡银光,灰扑扑的不甚起眼。 而在那扣子的背面,隐藏着几点细小的飞溅状的暗红色血迹。 一个黑色的倒影在那扣子上一闪而过。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章 沉香木盒 夏北风把沈云归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淅淅沥沥了一下午的小雨已经停了,深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几颗星星。夏北风打开了车窗,冰凉的空气随着一阵风卷进了车里,吹得后座上打瞌睡的沈云归一个激灵。 “嗯?到了吗?”沈云归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怎么还没到啊……” 郁郁葱葱的树枝不断地从车窗外掠过,晃出一片模糊的影子。山间星星点点的灯光看着似乎还有点距离。 “我去你店里的路上看到了一场车祸。”夏北风忽然开口说道:“一个骑摩托车的在路上忽然就摔了,我们走的时候他在还地上趴着,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说什么?”沈云归疑惑的看着夏北风,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说,我看到车祸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回来之前我师父让我小心车。” “所以?”沈云归依旧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忽然感觉他说的有点道理,开车技术再好,也挡不住有人想让你出车祸。”夏北风回头看着沈云归,冲他笑了一下“所以我决定这段时间就在家呆着跟小天一起玩游戏,不出门也不开车了,你明天自己想办法回家吧。” 你看到个摩托车车祸都能想到这么多? 车祸不是意外吗,什么叫有人想让你出车祸? 你到底干过什么事情,为什么有人这么恨你啊! 沈云归盯着夏北风的后脑勺看了一会,才猛地回过味来,抓住了他刚刚那堆话的重点:“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市区啊!” 夏北风点点头。 沈云归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树影和半山腰的房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怎么回去啊!” “不着急的话。可以步行半小时然后坐公交车。”夏北风头也没回的回答道:“你要是早上起得来还可以跟我一起跑到山下,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沈云归抬手朝着夏北风的脑袋抡了一巴掌,结果被躲了过去,最后只打到了夏北风背后的椅背。 沈云归收回了手,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幽怨的感叹了一声:“我说你们干嘛非要住这么远,这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房子还卖的那么贵,钱多烧的吗?”。 “小天说他不想跟人类离得太近,会影响到他跟二次元的沟通电波,所以就找了这个么地方。”夏北风转动了一下方向盘,拐了个弯,才看到前方小区的大门“不过,你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话可是有点夸张了。” “不会吧。”沈云归左右看了看。 窗外只有两排站的笔直的梧桐树,路灯的灯光洒在无人的路面上。在地面上印着无数笔直的影子,显得这地方越发的荒凉。 “小北,你知道我胆子小的,你可别吓我啊。” “我没吓你。”夏北风回过头严肃的看着沈云归,缓缓的说道:“我只是在认真正经的骗你而已。” “艹!”沈云归这才反应过来,笑骂了一声,转头开始在车上寻找什么趁手的武器,准备好好地“教育”夏北风一顿。 “我可是在开车。”夏北风从后视镜中瞄了沈云归一眼。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的路,冷静的说道:“你要是不怕出事你就来吧。” 沈云归不知从哪捞出一把雨伞。冲着夏北风威胁似的挥动了两下,伞尖几乎都要戳到他的脸上。 看到夏北风毫无反应之后,他又把雨伞扔到了一边。 “那把伞……你别随便乱扔。”夏北风又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沈云归的动作,皱了皱眉。 “怎么了?”沈云归捡起车座下面的伞,向夏北风问道:“不就是一把伞吗,大街上到处都是。你还心疼了?” “不是。”夏北风说话间停下了车,冲着小区门口的岗亭挥了挥手,将门卡递给了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的保安,才转头看着沈云归手里的伞,微笑了一下“那是明媚的。刚刚落在我车上忘记带走了,我回头还要还给她。当然如果你看它不顺眼给弄坏了,跟我也没关系就是了。” 沈云归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看着手里的伞,拍了拍伞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双手捧着它放在这前面的副驾上。。 夏北风摇着头笑了笑,接过保安还给他的门卡,将车开进了大门。 他们开着车路过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喧闹别墅,又转了几个弯,才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口。 夏北风将车停在了车库里,招呼了一声后座上的沈云归,甩着手里的车钥匙,慢悠悠的向自己家门口走去。 沈云归关上了车门,回头看了一眼车库。 “二哥今天也回来了啊。” “嗯?”夏北风听到这话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才注意到自己车边一辆黑色的车子“是啊,他怎么也回来了?” 二哥,你儿子这么嫌弃你你知道吗? 沈云归沉痛的看着那辆隐藏在角落里的车,不禁为自己的哥哥悲伤了一下。 “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跑回来蹭饭……”夏北风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冲着沈云归招了招手“走了。” 沈云归耸耸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玉石戒指,快步的跟上了夏北风的脚步。 那把廉价的塑料雨伞就在夏北风车子的副驾上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伞柄上一个小巧的手印留在了上面,甚至能看清它掌心的纹路。 作为沈家的家长——夏北风和沈洛天这两个熊孩子的父亲,沈云归这个败家子的二哥,沈云溪老先生一直保持着一颗童心。哪怕年龄已经超过了五十岁,依旧可以开心的跟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起打游戏,抢零食,似乎完全没有作为老者的自尊心。 孩子嘛。就让他们自由的成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那么多干嘛! 反正怎么样都能长大,管多了他们还烦你。 抱着这样的心态,当他看到半年没见的大儿子打开家门的时候,不仅没有表现出身为父亲的感动或者关心。反而是头也没抬的挥挥手,盯着电视屏幕说了一句:“小北回来了,厨房里正好有螃蟹,你快去弄一下。” “你看。”夏北风回头冲着身后的沈云归摊摊手,一脸的无奈“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回家的原因,我在这个家里存在的意义就是个厨子。” 不光这样,你还是个打杂的,外加人形沙袋。 沈云归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夏北风在门口让出地方之后,沈云归的目光就在沙发上那两个玩游戏的人和门口的夏北风之间转了几圈。最后给了夏北风一个同情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多做两个菜,四个人的话光是螃蟹不够吃。” 夏北风认命的走进了厨房。 “二哥。”沈云归晃到沙发旁边,低头看着那两个打游戏打得正欢的人,笑嘻嘻的说道:“我又来你家蹭饭了。” 沈洛天低头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游戏手柄,举到了沈云归的眼前,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游戏屏幕,飞快的问了一句“要一起玩吗?” 因为种种原因——比如煮螃蟹的时间太长、玩完这一局就吃饭、既然这样我就再去炖个菜、炖一锅菜时间太长、玩完这一局就吃饭……最后四个人凑在桌子前吃饭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半开的窗户里吹进了一阵凉风,还带来着某些青春洋溢的喧闹声。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沈云溪咬着一根螃蟹腿。含含糊糊的感叹了一句“我们学校有些人啊,天天大白天的在操场上谈恋爱哟,那话说的我听着都觉得脸红。我年轻的那会哪有这种事!” 剩下的三个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埋头开始吃饭,竟没一个人愿意搭话。 “哎……年轻啊,真好!”沈云溪有摇头晃脑的感叹了一句。然后手疾的将盘子里最后一块肉夹到了自己的碗里“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带个人回来给我看看啊,我也好安心了。” “那你……还是直接死了这条心吧。”沈洛天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抬手将碗递给了夏北风,仰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都多大了,自己盛去!”夏北风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他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站起来冲着沈云溪点点头“你们慢慢吃,我吃完了,先回屋歇会。” “去吧。”沈云溪说着将自己的汤碗推向了也站起来的沈洛天“去厨房的话顺便帮我盛碗汤,多捞点菜。” “顺便也帮我带碗饭。”沈云归也把空碗推倒了沈洛天的面前“谢谢了。” “好。”沈洛天重重的点了下头,将三个碗都拢到自己面前,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看着就像变态要杀人之前的笑容。 沈云归猛地站起来,拿回了自己碗,转身向厨房走去。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夏北风躺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拿着那个从沈云归店里带回来的小盒子,翻来覆去的研究着上面的花纹。 那盒子也就是个首饰盒大小,看着十分破旧,棱角处都已经磨得十分光滑,在花纹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残留的朱红色油彩。 即便如此,这东西看着依旧十分好看,小小的盒子上雕着细细碎碎不知道多少朵梅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布满了盒子表面。 那盒子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可木料看着却是普通的梨木,也不知道怎么就带上了这么一股香气。 闻着好像是沉香?但是似乎有点微妙的差异。 夏北风皱着眉盯着那小盒子,回忆着自己曾经在哪里闻到过这味道。 门口传来了细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洛天推开了门,朝屋里探了下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夏北风,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哥,你是不是要找我?” 夏北风震惊的看着门口的沈洛天,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小天,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来越神叨了。”夏北风从床上坐起来,将手里的盒子向沈洛天扔去“怎么,将来想接师父的班?” 沈洛天接过那盒子,向屋里走来,摇着头笑了笑。 “一点都不想像他那么到处乱跑,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啃老的宅男,不过既然你有事我肯定是有求必应的。” “好想法,有志气!。”夏北风赞许的拍了几下手,坚定的说道:“尽管大胆的去吧,我支持你。” “可是你支持我也不养我。”沈洛天低着头凑近那盒子闻了闻,皱了一下眉“长兄为父啊,你支持我倒是给我钱花啊……这玩意原来装什么的。” “不知道,闻着像是沉香,但是又感觉不太对。” “二次加工过了。”沈洛天说着将那盒子在手里抛了两下,吹了声口哨“感觉这里面原来应该是个男人,不过现在已经跑了。” “能看出来别的吗?”夏北风抬头回忆了一会,又看着一边的沈洛天说道:“我觉得这味道我应该是闻到过,但是不记得在哪里了,你有印象吗?” “好像有点印象……”沈洛天将手指伸进盒子里,摸索了一会“里面也什么都没有,不过如果我们俩都不记得了,那么可以用排除法来确定一下,这玩意应该在叶白羽那出现过。” 夏北风缓缓的点了下头,脸上依旧是陷入回忆的迷茫表情。 “别的能不能看出来我也不知道。”沈云归伸手在夏北风眼前打了个响指,大喊了一声:“魂兮归来!” 夏北风抬头瞪了他一眼。 “我把这玩意拿回去再看看,明天早上再跟你说看出了什么,行吧。” “你别逞强。”夏北风担忧的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叹了口气,冲着沈洛天说道:“不行就拉到,别再给你自己折腾病了。” 沈洛天举起了一只手,竖着大拇指,朝夏北风晃了晃。 “没问题!” 你真的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到底什么没问题啊! 我怕的就是你这个没问题好吗! 夏北风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痛苦的捂住了脸,重新把自己摔回了床上。 一缕凉风从窗户缝里透了进来,吹得垂在地上的窗帘轻轻的晃动了两下。 医院里一个病人躺在床上,重伤倒地得时候,他落地时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很多事情都记不住。 她费尽的大口呼吸了几声,声音听着跟破封箱似的没什么差别。 一边的心跳显示仪屏幕上出现了一道笔直的横线。 那人努力地抓着胸口,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停止了呼吸。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章 鬼影 “我去书房找本书。△¢頂點小說,23”夏北风看着窗外沈云归越来越小的背影,抬手敲了两下沙发靠背,对沈洛天说道:“你先自己玩吧,中午饿了就叫我下来给你做饭。” 沈洛天继续飞快的按着游戏手柄,挥了挥手,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闪烁的电视屏幕,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朕知道了,退下吧。” 夏北风抬手在沈洛天的后脑上敲了一下。 沈洛天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哪怕是挨了打,依旧没挪动一下地方。 夏北风又看了一会他毫无反应,只顾打游戏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转身上楼了。 待夏北风消失在楼梯拐角之后,沈洛天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轻笑了一下。 “刚刚谁说吃完饭来陪我一起玩游戏来着……转眼就忘了。”他轻声的念了几句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发了一会呆。 电视屏幕上的游戏人物血条迅速的缩短,很快便开始飘红闪烁了起来。 然而直到它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操控它的那个人才回过神来,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它的身上,低声的骂了一句:“卧槽!” 沈家的书房大概是这幢房子里最好的房间之一了,窗户朝阳,如果是晴天的话几乎整天都有阳光能够直射进来。尽管书房里摆着几排高大的书柜,依旧有零星的阳光可以穿过书与暑假之间的缝隙,落到书房深处的桌子上。 夏北风此时倒是没有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而是在地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背靠着书桌的桌角,将面前书柜里的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翻动几下,再放回去。 那个书柜上尽是一些看着有年头的书,甚至有几本书看着似乎碰一下就会碎,简直就应该送到博物馆去当成古董收藏,也不知为什么会留在这个家里。 纸张和油墨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夏北风坐在一堆书中。不断地重复着打开书,看一眼,合上书这个动作,倒是不觉得累,甚至渐渐的有些入神。 窗外的太阳一点点的升起,到了某个点之后又缓缓的向下沉去,带着某个叫做“时间”的东西一起悠悠然的离开了。 夏北风在书房一直待到了傍晚,直到发现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暗到不足以让他看清楚书页上的字迹时,才反应过来——一天又已经过去了。 他将手中一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小心翼翼的放回书柜里。伸了个懒腰,抬手在后颈处用力的按了两下。 饥饿感十分适时的窜出来,和他的胃疼一起成双成对的出现,有节奏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懊悔的拍了一下额头,从书房的地板上站起来,在地上跺了几下发麻的脚。 然后一拐的打开了房门。 沈洛天依旧保持着早上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打着游戏。在听到楼上传来的声响时,只是略微抬头扫了一眼。就立刻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屏幕上。 “都六点多了,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夏北风大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对他问道:“你都不知道饿的吗,我现在去给你做饭?” “我中午叫过你了,你没听到。”沈洛天慢悠悠的拖着长音说道:“我中午吃过了,厨房里还有剩下的菜……应该凉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嗯?你说什么?”夏北风走向厨房的脚步猛地一顿,他回头看着沈洛天的后脑勺,惊讶的问道:“不会吧!你……自己做的午饭?” “我已经二十岁了啊。”沈洛天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夏北风“自己会做顿饭很奇怪吗?” 这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夏北风总觉得……有些奇怪。 当他把热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吃了几口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件事。 原来我弟弟已经二十岁了吗? 而且做饭好像还能吃? 夏北风看着面前三盘家常菜,将筷子插在碗里,安慰自己指挥哥自己的生活方式似乎还不多。 他沉浸在“我弟弟终于长大了还会做家务了看来不用担心他变成每天把自己锁在家里的死宅了”的欣慰和“我家孩子什么时候长大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的遗憾这两种复杂的情感里不可自拔,甚至连吃饭都忘记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打断了他感春伤秋的思绪,将他拉回了显示。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短信,飞快的扒了几口饭,将空碗扔到水池里,起身向大门口走去。 他在路过沙发的时候低头对沈洛天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你记得洗碗。”,接着两步窜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车钥匙。”沈洛天看着电视屏幕提醒了他一声,在他回过头之后又笑了一声,略带调侃的说道“怎么,急着去见初恋还是怎么回事,连现任都忘记带了?” 夏北风盯着茶几上的车钥匙,眯了一下眼睛,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似的,坚定的说道:“不带了,我这段时间都不开车了。” 沈洛天被这话吓的手上一抖,差点连手柄都没拿住,他惊讶的回过头去,盯着站在门口的夏北风,张了张嘴,竟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走了。”夏北风挥了一下手,转身出门。 “你不带件外套吗?”沈洛天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外面好像还挺冷的。” “不用了。”夏北风一边说着一边回手关上门,留下了模模糊糊的一句话,还被关门的声音挡住了半句。 “我出去跟朋友喝顿酒,不用带外套。” 跟朋友去喝顿酒这么兴奋,你在骗三岁小孩吗! 沈洛天瞄了一眼窗外大步跑向小区大门的夏北风,挑了挑眉。嫌弃的“啧”了一声。 “喝酒还不带外套,小心感冒啊!” 沈洛天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电视屏幕上。 他飞快的按了几下游戏手柄,可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却像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卧槽,怎么了?”沈洛天将手柄在茶几上敲了几下。见电视屏幕依旧毫无反应,终于舍得从沙发上落地,凑近了电视。 “你怎么了,又欠调教了吗?”沈洛天站在电视前,抬手在电视边缘敲了几下,义正言辞的说道:“知不知道爸爸买你花了多少钱,居然还敢不听话,是想让爸爸把你拆了当垃圾卖了吗?” 他话音刚落,那巨大的电视屏幕中的画面就抖动了几下。伴随着一阵“刺刺拉拉”的声音,画面中闪过了一阵雪花点,最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游戏人物站在屏幕中间,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等待着它的操纵者发出指令。 “哼……”沈洛天冷笑了一声,转身向沙发上走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茶几上的一个茶杯在沈洛天身边毫无预兆的碎裂开来。 几块玻璃碎片在地板上蹦蹦跳跳的散落着,浅黄色的茶水顺着茶几的边缘淌了一地。还有几滴溅到了沈洛天的裤子上。 已经泡的柔软发涨的茶叶堆在茶几上,冒着一缕细微不可见的热气。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 最后一丝阳光从窗缝里消失了,小小的房间里陷入了昏暗之中。 沈云归今天也依旧趴在桌子上一直睡到了天黑。 某些细碎的声音吵醒的。 那声音不算大,却很是烦人,就像有人,或者是什么动物不停地在用指甲挠木头一样,又像是一只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爬来爬去一样。 “几点了啊。该关门了吧。关门吧。”沈云归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一门之隔的店面,喊了一声“你他娘的在外面干什么呢,有什么东西明天在收拾吧。今天就算了……跟个耗子似的,烦死了。” 他话音未落,门外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沈云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那茶水放了一下午,已经凉透了。那一口水喝下去,带着点沁人心脾的凉意,从喉咙经过胸前,一直落到胃里,让他原本稀里糊涂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他伸向屋门的那只手猛地一顿。 不对! 沈云归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店里那个伙计是个在大学读历史系的小孩子,整天就知道跟女朋友打电话,迟到早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从来都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那孩子在这店里打工半年了,沈云归就从来没见过他天都快黑透了的时候还留在店里干活的。 平时在店里的时候那货基本上就是躺在柜台后面的躺椅上,有客人都懒得站起来说一声“欢迎”更别说主动整理东西了。 所以外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小偷?还说别的什么? 其实是小偷他倒是不怎么怕,尽管他这几年算是疏于锻炼,不过好歹底子还在。 虽然打不过夏北风那种牲口,但是两三个普通的小偷还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怕就怕是……别的东西。 沈云归回忆了一下早上沈洛天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心慌。 他回手在桌子下面摸索了几下,摸出了一片也不过小拇指长短的刀片,夹在了手指间,才抬手去推了一下面前的门。 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沈云归凑近了些,趴在门缝而向外面看了一眼。 门外的店里光线更加昏暗。现在天已经挺黑了,而店里高高的柜子和货架又阻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光,导致他只能看清楚一点模糊的影子。 但哪怕是一点儿影子也够了。 沈云归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正低着头站在某个货架的边角处,似乎是在发呆。 很好。 沈云归笑了一下。 不是小偷更不是店员,而且还******是个女的! 他放轻了呼吸,慢慢的将门重新合上。 可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他将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竟然回过了头。 ************************************************* 沈洛天被玻璃碎裂的声音惊了一下,直到感觉到裤子上微微发烫的茶水,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从一边的纸抽里扯出两张纸巾,扔到了地板上那滩茶水上,看着纸巾被迅速的浸湿,脑子里却转悠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 就在刚刚,夏北风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就莫名的感到了某种诡异的不安,而紧接着到来的事情——电视的忽然故障,还有茶杯的想不开自爆,似乎都在提示着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到来。 沈洛天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他慢悠悠的捡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点点的皱起了眉。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却依旧想不出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不管是昨天的明媚,还是沈云归店里的那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玩意,都不像是能够折腾出什么太大花样的家伙,可是除了这两件事,他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别的来。 哦,对了,还有那个盒子里的香。 那玩意,到底是…… 沈洛天将手里的玻璃随便扔进了垃圾桶,又重新抽了几张纸巾扔在了地上的水迹上,努力的回忆着那股香气。 茶几上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一个萌萌的萝莉在手机里唱着一首日语歌,闪烁的手机屏幕上,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动漫少女正开心的笑着。 沈洛天捞过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有气无力的对着那边说了一句:“喂,您好。” “小天?小北……你哥在家吗?”沈云归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他电话怎么没人接,你能喊他一声吗?” “我哥出去了,可能没听到电话响。”沈洛天看着窗外,平静的回答道:“小叔,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今天早上说的那个……“沈云归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压力了声音说道:“我们店里那个女人,好像是出来了。” “啊?出来了?”沈洛天惊讶的问了一声,紧接着就快速的说道:“你别着急,现在还没什么事对吧,你等一下我就过去……那女人什么样?” “看不清楚,黑乎乎的还满脸血。”沈云归在电话那头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她现在就是在店里瞎晃悠,还没干什么,有可能的话还是等你哥来处理吧。” “他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沈洛天边说边从一边拎起了一件外套,歪着头听着电话,迅速的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我过去也没问题……那东西虽然能吓唬住鬼,但是吓唬不住……啊!” “,小天,你怎么了?”沈云归正看着门缝里一个穿着裙子晃荡的女人身影,忽然听到了电话里的一声惨叫,然后那边的人就没了声音,赶忙问道:“你没事吧,遇到什么了?” 过了许久,沈洛天的声音才从那边传来。 “还行,没事。”沈洛天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只不过刚刚踩到玻璃碴了而已。” (未完待续。) ps:  昨天晚上那章最后有句话, 正文 第八章 预兆 玻璃杯的碎片和潮湿的茶叶一齐堆在垃圾桶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地板上的水迹已经被擦掉了,只是潮湿的印记还没干透,显得那块地板颜色略深一些。 色彩缤纷的电视屏幕上一个端着枪的游戏人物正保持着待机的动作,偶尔转头四处张望着。 靠近沙发的地板上一个半米高的储物箱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茶几上还散落着半袋没吃完的薯片。游戏手柄半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那个常年坐在沙发上,恨不得跟它融为一体的人此时已经不在上面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屋子里没开灯,很快就黑的只能看到家具模糊的轮廓了。 沈洛天望着自己家门上的花纹发着呆,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终于咬咬牙,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猛地拉开了屋门。 冰冷的秋风迎面而来,扑在了他的脸上,又绕过他的身体,涌进了昏暗的客厅。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耳边就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听着就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看!他出来了!” “他居然出来了,我在这里等了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你运气真差,我昨天还看到他在窗户边逗几个家养的……哼!” “那也就是看到个侧影而已,离得那么远,根本没看清人长什么样。” “你才等半个月,还好意思说话,我可是在这等了一个半月啊!” “两个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出来。”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上一次好像是七十多天前吧。他出门扔了一次垃圾。根本都没看我一眼,扔完东西转头就回去了。” “哇哦,居然能堵到扔垃圾,兄台厉害。” “也不知道他这次是出来干嘛的,又扔垃圾?还是买吃的?” “啊哈哈哈,要有毅力啊。年轻人!” “可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啊!还需要毅力做什么?” 吵死了。 沈洛天心想。 总是这么没完没了的吵,所以我才不想出门。 他身上穿着一身运动服,长发在绑了个马尾,垂在背后,长长的刘海用一枚金属发夹别在头顶,露出了一双细长的凤眼。 他一手按在门把手上,一手握着车钥匙,手机放在衣兜里,黑色的耳机线从长发下面绕过。顶端的耳机塞在了他的耳朵里。 耳机里的音乐声音不小,如果站在他的身边,就能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女声正在呢喃着一首轻柔的日语歌。 即使这样,那些窃窃私语依旧穿过了吵杂的音乐,犹如无数尖锐的钢针,一字不落的钻进了沈洛天的耳朵里,震得他耳膜生疼。 啊,好烦! 他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 我是有多久没看到屋外的模样了呢? 沈洛天看着眼前的东西。疑惑的想着。 上一次出门的时候树叶还是绿的,天上的太阳特别亮,看一眼就觉得眼睛要被晃瞎了。 那时候好像穿着短袖还觉得热,现在已经到了加件外套还会冷的时候了啊。 院子里的草那时候也还是嫩绿的,可以光着脚踩上去,软软的。凉凉的。 房子前面有一片不小的草坪,草坪上还摆着几把木制的椅子,跟一张小小的茶桌。 很久以前,如果是晴天的话,似乎也有过全家人在院子里泡杯茶晒太阳这种事情。那时候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特别舒服,简直都能把人暖的融化了。 好像那时候每次呆久了都会觉得困,然后就会听着大人们的聊天,自己低着头睡着了。 不过每一次在外面睡着的时候都会不知道被谁抱进了屋里,最后在沙发,或者自己的床上醒过来。 沈洛天眯了一下眼睛,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靠近围墙的位置有一棵高大的树,树下立着一个秋千架子,那秋千现在已经锈迹斑驳,木板上的油漆也掉的差不多了,边角处甚至还有点发霉。此时那秋千正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碎响。 这个是只有我跟哥哥在家的时候可以玩上一整天的东西。 哦,对了,这还是小时候他们给我做的,因为担心我们两个小孩在家没意思,虽然现在已经报废了……不过是谁做的来着? 算了,忘记了。 草坪的尽头,就是高高的围墙。 红砖的围墙顶端还有装饰用的金属栏杆。 而栏杆外面…… 沈洛天望着围墙上方密密麻麻的阴影,叹了一口气。 那净是些模糊的影子,看着就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紧密的靠在一起,睁大了眼睛向围墙里面的院子中张望着。 比起那些“人”看起来呆滞木然的表情,他们望着沈洛天的的眼神倒是显得十分灵动,有人羡慕、有人痛苦、有人哀求、还有愤怒和痛恨…… 简直就像并排开会一样。 一阵冷风带着几片泛黄的叶子从沈洛天身前飞掠而过,吹他的一个激灵。 他正站在自己家的房门口,面前是陌生而又纷乱,充满了未知危险的广阔世界;而背后,则是他待了许多年的,安稳舒适的巢穴。 他试探着向前迈出了一步,在脚尖踩在地上之前又迟疑了一下。 回去吧。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诱惑着他。 为什么要出门呢,走出了这扇门,再走出大门,你就要面对那些无聊的人类,还有那些个更无聊的……死去的人类。 他们明明都是一样的贪婪无知,自大妄为家伙。活着跟死着根本没什么区别,死了倒是替祖国节省了粮食。” 你明明自己一个人就能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要去看他们呢。 而且他们还那么吵,没完没了的吵,想不听都不行。 就算是沈云归出事了了又怎么样? 血缘,亲情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呢? 明明他们都不关心你。你又何必去照顾他们呢? 更何况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凶魂,他也不一定会死,最多就是被闹一阵子而已。 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他自己倒霉不是吗? 现在关上门,回到沙发上打继续吃吃喝喝打游戏不是很好吗? 根本不用浪费力气,更不需要看到这些恶心的东西,只要坐着动动手就能得到乐趣,这不是最适合你的生活方式吗? 耳机里巨大的音乐声早已把他震得脑子疼了,无休止的吵杂声却还在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混杂成一片模糊的噪音。将他的脑子搅得更加乱七八糟。 “头好疼……”沈洛天掀动了一下嘴唇,小声的说了一句“别吵了……” 周围的声音一时间似乎小了些。 一阵蚊子哼哼似的声音之后,那些吵杂的声音再一次响亮了起来,这一次还夹杂着某些诡异的尖叫。 “他生气了!” “他只是让我们别吵了,应该没有生气吧?” “那你就别吵了啊!” “我可没吵,明明就是你在吵,我只是想跟他打个招呼而已。” “你那叫打招呼吗,比半夜狼嚎还要吵了好吗!” “他应该没有生气吧。看着一点不像生气的样子啊!” 沈洛天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门框。眨了眨眼睛。 他耸耸肩,微笑了一下,伸手按住了门把手,将那扇门慢慢的拉了回来。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在没有任何操作的情况下,居然莫名其妙的自己接通了。 “天儿……你现在到哪儿了?”沈云归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气音。似乎是正压低了声音,说着悄悄话。只不过沈洛天的耳机音量调的过大,即使是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依旧像有人在耳边大声嚎叫一样。 “我……”沈洛天看着眼前只剩下一条小缝的屋门口,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在……路上。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到,你那边着急吗?。” “不着急不着急……我刚刚给小北打电话了,他说他一会就过来,让你在家呆着就好。”沈云归音量又小了几度,听着简直就像是一个嗓子坏掉了的人只能无声的出气一样“那玩意现在看着还挺老实的,也没做什么事情,我这边估计没什么问题。你就听你哥哥的,别过来了吧,好好在家呆着就好。” “我哥?”沈洛天听到这话皱了一下眉。 “嗯……他说他正在路上,应该也快了,你现在就回家吧,别在外面多呆了。”沈云归说完这话,停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啊对了,你刚刚说踩到玻璃了,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划了一下而已。“沈洛天说着这话,眼前又是一阵模糊,几个人影飞快的晃动着闪过。 刺眼的车灯,红色的血迹,满地的碎玻璃。 红色的裙角,奄奄一息的司机。还有沾满血污的手指。 柜子里男人缩成一团,轻轻的呼吸着,紧张的看着外面的红色身影。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楞了一下,然后将即将彻底关上的门猛地推开,低着头凑近了耳机线上的麦克,冲着那边飞快的说道:“你等着,呆在那个柜子里别动,千万别出来,不管外面有什么都别出来……我马上就到,在我到之前你一定不要出来,知道吗,也别再打电话了,知道吗?“ “哎?你要过来?可是小北他……”沈云归似乎有点迷茫,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出门吗?还是别勉强了,反正我现在也……”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沈云归的话,从耳机里传来,刺激着沈洛天的那已经饱受摧残的耳膜。 那声音响了一下,稍微停顿了几秒,接着便没完没了的响起来,听着就就像什么拿钢钉划铁板一样,刺耳难听不说,还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你就在那呆着,别动,也别再出声了,听到了没有!”沈洛天冲着电话那头吼道“我到了会直接去找你的,在那之前谁叫你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可是小北……” “他大概去不了了,你如果听到他跟你说话也别信,那不是他。”沈洛天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几步窜到车门前,按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 那越野车叫唤了一声。 沈洛天打开了车门,跳进了车里。 周围吵杂的声音又高了几度,那些趴在墙上的人影纷纷伸长了脖子,期待的看着车里的沈洛天。 “滚!”冲着那边喊了一句,低下头发动了车子。 墙边的阴影在他这个字才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叽叽喳喳”的沸腾了起来,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在沈洛天再次抬起头望着他们的时候,迅速的作鸟兽散,几秒之内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踩下油门,听到了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紧接着就感觉到车子飞窜了出去。 那辆越野车带着风声向院子外面驶去,卷起了地上的几片落叶,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围墙边再一次聚起了几个人影,趴在了那高高的墙头,小声的交头接耳着。 “他果然是生气了吧。” “是啊,我也觉得他大概是生气了。” “那他一定不会帮我们了吧,还要在继续等下去吗?” “为什么不等,我们等他不生气了在找他帮忙就好了。”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没理过我们吗?有谁跟他说过话吗?” “没有。” “你看,那还是别等了吧,他以前不理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帮我们吧。” “别担心了,继续等着吧。他肯定会帮我们的,因为他可是……不帮我们难道去帮那些活人吗?” “我一直很想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坚持的认为他会帮我们呢?他不是……活人吗?” “活人?呵呵……你看他那个样子像个活人吗?” 某个遥远的南方省份,一座烟雾缭绕的山中。 叶白羽躺在树下闭目养神,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身边的少女疑惑的看着他。 “阿羽,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怎么。”叶白羽慢悠悠的坐了起来,向北方看了一眼,微笑了一下“小天儿,刚刚出门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那少女问道。 “是挺好的呀。”叶白羽冲着那少女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他终于肯主动出门了,我感到十分欣慰。 (未完待续。) ps:  说个不知道为什么很在意的事情。 天儿的叫法是不带停顿,北方的儿化音。 小天儿也是这样。 因为写的时候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想让别人也知道一下吧。 正文 第九章 堵车 彩色的霓虹灯将城市的夜晚映照的色彩斑斓,照在车窗上,反射出一团团模糊的光圈,晃得人眼花。 各种各样的汽车匆匆忙忙的在路上飞驰而过,明亮的车灯将黑夜映照的分外热闹。 沈洛天将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望着前方一点一点减少的倒计时数字,焦急的敲击着方向盘。 还有三十秒。 挡风玻璃上似乎有一片阴影,正好遮挡着他的视线。 他低了下头,从一边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副驾上一把塑料雨伞正安静的躺着,透明的伞面上反射着车窗外的灯光。 沈洛天抬起头,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打火机。 还有十五秒。 “大哥哥……”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缕烟雾在他眼前散开,烟雾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 信号灯的倒计时开始闪烁了起来,还有五秒。 “大哥哥……你看到我的妈妈了吗?” 那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儿站在他的车前盖上,将脸贴到玻璃上,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那女孩扎着两根羊角辫,圆乎乎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看着也不过四五岁,正是最可爱的年纪。 红灯最后闪烁了一下,然后终于变成了绿灯。 “大哥哥……你怎么都不看我一下啊!”那女孩将两只手也按在了车窗上,整个人趴在挡风玻璃上,一边拍着玻璃,一边气呼呼的喊道。 身后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喇叭。 沈洛天吐了一口烟,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那女孩被他这么一晃,整个人在车前盖上滚了两下。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副驾上的雨伞也随着这一下的冲击晃了几下,最终掉落到了车座下边的缝隙中。 挡风玻璃上两个鲜红的小手印正缓缓的向下淌着鲜血。 沈洛天将车开过了十字路口,才有空歪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掉到地上的女孩。 她鲜红的裙子上已经沾满了灰尘,碎成几块路边的树枝上。一辆辆飞驰的汽车从她的身上经过,将她幼小的身体碾的七零八落,在那路口中心留下了一大滩鲜血。 她的头正在信号灯柱旁边滚来滚去。沾满了血污的小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双黑乎乎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远的沈洛天,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挡风玻璃上两个血手印颜色慢慢的变淡,直至消失。 “哼……”沈洛天掸了一下烟灰,冷笑了一声“都死了八百年了还在找妈妈,谁管你啊!” 他将视线从后视镜上收了回来,转动了一下方向盘,拐了个弯。 弯道上一个瘦弱的男人正躺在马路中央。被来来往往的车撞得像个皮球一样四处翻滚。 那男人看到沈洛天的车向他驶来,眼睛猛地一亮。他迅速的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蹲在地上冲着那辆越野车里的人招着手。 可惜那辆高大的越野车跟其他的车没什么两样,无情的从他身上开了过去,将他再一次压平在马路上。 “要记得遵守交通规则啊!不然死了之后还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好看吗?” 沈洛天扶着方向盘,放缓了车速。又拐过一个转弯。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他看着前方渐渐露出轮廓的立交桥。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想了一会,忽然惊讶的“啊!”了一声,又抬手拉过了身边的安全带,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车子向立交桥上拐去。 五分钟之后。 沈洛天默默的踩下刹车,把车停在马路中央,打开了车窗。探出头去向前看了一眼。 旁边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里,一个中年男人也跟他一起打开车窗,探出头来。 前方密密麻麻的车挤在路上。许多的人也像他们俩一样,打开车窗,向更前面不知多远的地方张望着。 那宝马车主张望了一会。什么都没看到,又把头缩了回来,向后面看了一眼。 后面也已经停满了车。 浩浩荡荡不知道多长的车队,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响着,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抱怨和咒骂,听着就像正值下班高峰期的菜市场门口一般。 那宝马车主又观察了一会,确定自己已经被死死的堵在了这条路上,转过头看了身边的沈洛天一眼,无奈的耸耸肩。 沈洛天礼貌的冲着他点点头。 “小兄弟,知道前面怎么了吗?” 沈洛天迷茫的冲他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车上的电子钟,泄愤似的按了一下喇叭,然后靠在车坐上,抽了一口烟。 “哎呀,小哥车不错呀!多少钱买的?”开宝马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离开了驾驶座,凑到了另一边的车窗上,热络的对沈洛天说道:“还有烟吗?” “不知道,我哥的车。”沈洛天说着摸出了烟盒,递给了那男人“怎么,大哥家里管得这么严?” “哎,那可不是,天天念叨着说什么肺都熏黑了,二手烟对孩子身体不好,早晚要死于肺癌什么的,烦死了!”那男人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抬手指了指沈洛天车上的打火机“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无牵无挂的,想干嘛就干嘛,也没人管着。像我这样的就只能趁着堵车就这点时间抽空过过瘾了,回家之前还要想办法把味都弄没了。” “还是少抽点烟吧。”沈洛天笑着说道:“肺不肺癌倒是无所谓,但是嫂子说话永远都是是对的,这是宇宙的终极真理。” 那男人听了这话大声的的笑了起来,回手把打火机还给了沈洛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你说话还真有意思……对,就是这个道理。” 沈洛天又从兜里摸出了手机。低头按了一会,抬头冲着那男人说道:“前面好像是出车祸了,连环追尾。这边估计要堵上一会了,大哥你着急吗?” “还行,刚下班,不算太着急。不过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那男人咬着烟,也掏出了手机,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按着触屏,摇着头感叹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这么多新东西,一看就明白,看一眼手机就知道出车祸了,真厉害啊!我就弄不明白这个什么智能机的……哎,老了!” “呃……还好吧。”沈洛天看着那男人一下一下的按着手机屏幕。最后终于播出了一个号码之后,忍不住替他松了一口气。 “啊喂,老婆,是我。我这边堵车了,好像是出车祸了。”那男人开始对着电话那边讲话。 沈洛天轻笑了一下,又抽了一口烟,闭着眼睛靠在座椅靠背上,揉了几下刚刚就一直在跳动的太阳穴。 眼前无数杂乱破碎的画面飞快的闪过。夹杂着各种诡异的噪音,就像是在看一盒被损坏了的录像带一般。画质奇差不说,画面还扭曲的乱七八糟啊。 几辆汽车横堵在马路上。 满脸是血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喊着:“我腿断了!” 宝马车里那男人的声音不断的钻进他的耳朵,提醒着他现在身处何处,现实还是真实存在着的。 “哎……对,就是那条路,你怎么知道?” “哦哦哦。新闻上有了啊,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信呢!” 一个小男孩躺在破碎的玻璃中,胸口微弱的起伏着,他身边躺着一个扭曲的已经看不出原型的电动汽车。 “嗯嗯。我没事,就是堵在路上了,你别担心啊。” 一个中年女人正跪在一滩血泊中,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体大声的哭嚎着。 “对,你跟儿子先吃饭吧,我不知道要几点才能回去呢。” 几辆警车鸣着笛,红蓝的警灯不断地闪烁着,交警大声的呼喊着,在马路上来回奔跑。 “我真的没事,出车祸那地方离我远着呢,你别瞎想了啊,快点吃饭吧。” 两辆救护车被堵在某个路口,一动不动…… “好,那我就挂了,你记得给我留点宵夜啊!” “哎,女人啊,就知道瞎担心,一直问是不是我被撞了,也不想想我要是被炸了能这么打电话吗。”那男人挂断了电话,冲着沈洛天笑了一下,尴尬的挠了挠头,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却带上了些不自觉的甜蜜“真烦,小兄弟你说是吧?” 沈洛天轻轻的“嗯”了一声,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冲着那男人点了点头。 “哎呀,小兄弟你眼睛怎么红了!”那男人看着沈洛天的脸,惊讶的喊了一声。 “有吗?”沈洛天装模作样的凑到后视镜前看了一会,回过头盯着那男人,疑惑的说道:“我看着没有吧,大哥你是不是眼花了。” 那男人又仔细观察了一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好像还真是我眼花了……哎,老了啊!” 沈洛天又笑了一下,指了指前方的车尾灯。 “大概是刚刚那个灯亮的时候晃的吧。” 那男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开始悠闲的抽起了烟。 沈洛天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吵杂声,看着眼前望不见头的车队开始发呆。 那中年男人抽了一会烟,忽然叹了口气,感叹道:“哎……也不知道前面的车祸现在怎么样了,看样子应该挺严重的,死没死人啊?” 沈洛天愣愣的看着前方大片的汽车灯光,无意识的说了一句:“死了三个。” 一个小孩、两个男人。 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正好在他们身后响起,掩盖住了他那本来声音就不大的话语。 “嗯?”那中年男人疑惑的转过头,看着沈洛天“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沈洛天被那喇叭声惊了一下,迅速的回过神来,朝那中年男人摇摇头。 “没什么。” 那中年人抬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似乎还是不太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是不是他说的。 沈洛天再一次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可他还停留在原地,一点也没动。 “啊,对了,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那男人再一次问道。 “我……去我叔叔店里帮个忙。” “挺着急的吧。”那男人朝他车里的电子显示屏抬了抬下吧“我看你一直在看时间,是不是特别闹心啊!。” “还行吧,也不算太着急。” 只不过是晚了就会死一两个人而已,请不要担心我。 “那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什么的,就算是不着急他们也该担心你的。” 沈洛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算了,不用了。”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现在打给谁都没用了。” 他说着这话时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回忆着沈云归的脸。 他们俩平时见得不多,虽说是亲生的叔侄,但是也说不上太熟,这会儿忽然要去想他长什么样子,倒还真耗费了一点儿时间。 所幸最后还是想起来了。 在想起沈云归相貌的同时,沈洛天也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一个男人正努力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塞在了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一道极细的光线从那男人身侧的一道细缝中投进这个小小的空间,成为了这个封闭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而这光源也不算太稳定,时不时的有什么东西从那道光线投来的方向晃过一下,让这空间短暂的陷入黑暗之中。 时不时的有什么抓挠东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的人心里没由来的一慌。 还有女人有缘的哭声。 那男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本应该细微不可闻的声音此时听着分外的清晰。 看来暂时应该还死不了。 沈洛天望着前方渐渐开始有些松动的车队,吐了口气,转头对着那中年男人说道:“大哥,好像可以走了。” “哎?”那男人闻言向前张望了一会,猛地笑了一下“是啊,好像可以走了。” 在不断鸣叫的喇叭声和骂骂咧咧的吵闹声中,堵了将近半小时的车队终于开始一点点的蠕动起来。 当道路彻底通畅了之后,沈洛天身边那中年男人在路口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将车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沈洛天也松了一口气似的,飞快的转动了几下方向盘,向着沈云归那间古董店方向开去。 一滴雨水从天空中落下,打湿了地面。 一个小男孩迷茫的蹲在马路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各色汽车,还有地上那一大片黑红色的血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更多的雨点很快便布满了地面,那一大滩血迹很快便被雨水稀释,变成了粉红色的溪流,顺着马路边缘流进了下水井中。 那小男孩愣愣的看着细密的雨点穿过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眨了眨眼睛,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他身后,一个年轻男人正蹲在路灯顶端,嫌弃的看着那小男孩,挖了一下耳朵。 “切……哭什么呀!”那男人小声的说道:“不就是死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章 等待 沈云归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愣了一会,坚定地把手机屏幕关掉了。 他现在正整个人蜷缩在一个檀木柜子里。 那柜子不过一米高,容纳一个成年男人实在是很勉强,更何况沈云归的个子也不小。 即便如此,他依旧努力地把自己的体积缩小再缩小,恨不得缩成一只老鼠,然后打个洞从这间房子里钻出去。 就像个在玩捉迷藏的小孩一般。 只不过小孩子被抓住了最多也就是变成“鬼”,去接着抓别人,而他,如果现在被抓住了,大概就能真的变成鬼了。 半个小时之前,那个一看就不是活人的女人出现在店里的时候,他还算是冷静的直接关上了隔间的房门,假装自己不存在,把外面摆满了货架的店面让给了她折腾。 可那女鬼偏偏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老老实实隔着一扇门和他和平共处到天亮,然后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反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冲到了隔间的门前,开始疯狂的砸着那扇脆弱的木门。 沈云归看着面前不断地震动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声的木门,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然后十分作死的凑到门缝向外面看了一眼。 就在他凑近门缝的同时,那女人也停止了砸门,安静的站在门口,也趴在门缝上向里面张望着。 沈云归在门缝里看到了一张满脸血污的脸。 那女人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原貌。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黑色的空洞,两行鲜血顺着眼角的位置不断地向下流淌,在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色印记,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很快便积成了一小滩。 就像是在哭一样。 沈云归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的时候,有那么短短的几秒钟甚至还觉得这女鬼还挺可怜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将这可怜的情绪保持一会,那女鬼便伸出了手,又狠狠的砸了一下门,同时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一下是冲着沈云归的脑袋来的。听那木门发出的声响,如果不是还有扇们挡着。那他现在大概已经脑袋开花,血流满地了。 那女鬼依旧不断地在外面砸门,而且力道一下比一下重,那木门上开始出现了细碎的裂缝,“吱吱呀呀”的叫唤着,眼看就就要不行了。 沈云归随手推过了一把椅子,顶在了门口,又转头抽屉里摸出一把匕首,把桌子也推到了门口。然后就直接钻进了桌子边的一米多高的檀木柜子里。 那脆弱的木门他钻进柜子里之后只是短短的支撑了几分钟。就断裂成两截,倒在了地上。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之后,桌子和椅子也被推在一边,为那门外的女鬼开路。 那穿着黑裙子的女鬼慢悠悠的“飘”了进来,站在书桌前左右“张望”着。 沈云归缩在柜子里,在衣兜里摸出了一张小小的纸片,随手贴在了柜顶的木板上。再三确定那纸片不会掉落之后,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贴好符纸之后。他便摸出手机,开始拨号求助场外。 那女鬼“张望”了好一会。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便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偶尔停顿一下,摸一下身边的东西,也不知要做什么。 沈云归一边听着手机里无人接听的提示,一边眯着眼睛看着柜子外面的景象。 那女鬼死的也不知是怎么个惨法。几乎每走一步都要留下一个血脚印,清清楚楚的印在地面上。 很快,地面上就满了那女鬼留下的层层叠叠的红色脚印,看的缩在柜子里的沈云归一阵痛心。 这他妈明天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啊,就这么光着脚在别人家瞎晃悠。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他这么想着,又一次按断了五次都没人接听自动挂断的手机,转而拨给了沈洛天。 沈洛天看样子比夏北风靠谱点的,所以听到他在电话里说完自己马上就到之后,沈云归立刻松了口气。他挂了电话,又不死心的向外面看了一眼。 那女鬼已经不在来回溜达了,她直接占据了沈云归的书桌,翻动着桌子上的摊开的书页,低着头看似认真的在读书。 卧槽,能不能不要动我的书,知不知道你自己还在往下淌血呢! 而且你眼睛都没了,翻书能看到字吗? 那本书是古籍你知道吗,古籍! 你爷爷都没它岁数大!不能随便用手翻的你知不知道啊! 而且你的手还那么脏,摸哪都留一片,特别不好收拾啊你知道吗。 沈云归在心里咆哮了一阵子,要不是怕死,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打她一顿。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段吱吱呀呀的二泉映月跟着嗡嗡的震动声一起响了起来,回荡在小小的柜子里,让那声音显得更加的诡异渗人。 就连那站在桌边的女鬼听到这声音都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冲到柜子旁边。 沈云归低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正在通话中,还有夏北风三个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女鬼伸出手在柜门上抓挠着,指甲划过木头的柜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电话里传出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夏北风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喂!”夏北风大声的吼着“小叔,你在哪儿,有什么事吗?这儿信号太差了,要是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先挂了,回头再说吧。” 而他喊话的背景音,是一个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死了都要爱”的男声,还有稀里哗啦的掌声,吵杂的叫好声,和酒瓶碰撞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沈云归这会儿心情倒是忽然平静了,他还有空从柜门的缝隙里瞄了一眼外面歇斯底里的女鬼,才低头对电话那边的夏北风说道:“那个女鬼刚刚出来了,现在堵在店里不让我出门。” “啊?你说什么?”夏北风疑惑的大声喊道:“你换个地方打电话行吗,我听不清楚!” 那女鬼还在不依不饶的挠着柜子,某些细细碎碎的声音隐藏在那女鬼指甲划过木头的声音里。听着不那么明显,可落在沈云归耳朵里,却让他感觉到十分的不妙。 他眯着眼睛向里面看了一眼。 地上有些细小的木屑。 随着那女鬼的动作,更多的木屑正慢悠悠的飘落,在地上越堆越多。 老子的檀木啊! 你死了了不起吗,拿脏手摸我的书就算了,现在还祸害我的柜子! 你知道这玩意多少钱吗? 沈云归看着不断飘落的木屑,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我说……”沈云归又努力的缩了一下身体,背靠在坚硬的木板上。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喊回去:“我这边现在有个女鬼。穿黑裙子、毁容了、没眼睛、喜欢挠门、手上全是血还一个劲往我的东西上乱摸,脏兮兮的还吵的我头疼,你现在能不能过来给我把她弄走了?” 夏北风在那边沉默了良久,久到沈云归甚至产生了“信号太差已经断线了吧”的错觉。 “我知道了。”他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我现在就过去,你在那边等一会。” 然后他就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甚至没给沈云归追问他多久能到的机会。 短促的忙音从手机里传来,跟外面女鬼挠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搞得沈云归格外的心烦意乱。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贴着的符纸,感受着身边不断震动的木板。叹了口气,低头按着手机屏幕拨出了沈洛天的号码。 等到店门口响起了汽车的声音时,沈云归已经在柜子里缩了接近一个小时。 那女鬼也早已经放弃了挠柜子这个动作,转头重新在店里徘徊着。也不知她到底想干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在墙面上、货架上……留下了无数的血手印。 大概是因为缺氧的原因。沈云归缩在柜子里,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 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手机,头靠在一边的木板上,闭着眼睛轻轻的呼吸着。偶尔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一眼头顶的符纸。确定它还没有掉落,就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真******倒霉。 这一下要折腾多久才能收拾干净啊。 沈云归在心里计算着整理被那女鬼弄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越想越糟心。 店铺的大门响了一下,然后“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了。 那女鬼本来在书柜旁边翻动着一本书,听到这声音时猛地转了一下头,扔下了那本书,迅速的窜到了门口。 她经过沈云归藏身的柜子时,带起了一阵寒意,惹得柜子里的人打了个冷战,一下子清醒过来。 清朝的手抄本。 沈云归看着瘫在地上的线装书册,又一次叹了一口气。 那女鬼冲到外面之后便没了声息。沈云归努力地竖着耳朵。贴在柜门上听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安静的可怕,别说是搏斗声了,外面简直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情况? 外面来了个什么玩意? 该不会是同伙吧……等等,鬼也有同伙吗? 沈云归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将眼睛凑到那道细细的缝隙处看了一眼。 外面又变得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还没来得及考虑眼下的状况,就感觉到他藏身的柜门被人一下子拉开了。 他本来是趴在柜门上向外张望的,柜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理所应当的向前扑去。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缩了一晚上的腿一点都使不出力气,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面前的两条腿向后退了两步,把地方让了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 “我去……” 沈云归努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沈洛天叼着一根烟,耳朵里塞着耳机,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沈云归。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秒钟,沈洛天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看着像没事的样子吗? 你这孩子怎么比你哥还不会说话啊! 还是读书读傻了? 沈云归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脑子里在几秒钟内闪过了千言万语,却不知改挑那一句说比较好,最后只好简单粗暴的回答了一个字。 “艹!” 沈洛天疑惑的歪了一下头。 “路上堵车了。”沈洛天小声的解释道:“连环车祸,堵了半小时,所以来的有点晚。” 有点晚。 呵呵。 “我腿麻了。”沈云归努力地用手臂撑着地面,开始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哦。”沈洛天站在一边应和了一声,又抽了一口烟,看着半空的烟雾发了一会呆,才恍然大悟的蹲下,向沈云归问道:“要我拉起起来吗?” 沈云归:“……” 他一把拍开沈洛天伸向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撑着一边的柜子边缘,艰难的站了起来。 “不用了,谢谢。” 他站起身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米多高的檀木柜子。 地面上一层厚厚的木屑,柜门上到处都是深深的抓痕,简直惨不忍睹。 肯定卖不出去了,估计只能回炉重造了。 “艹!”沈云归低声的咒骂了一句,转头看着沈洛天“她哪去了?” “不知道,看到我来了她就没影了。”沈洛天环顾了这屋子一圈,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烦躁的说道:“大概还在这屋里吧,要我去处理掉吗?” “不处理掉还留着给你当媳妇吗!”沈云归瞪着眼睛看着沈洛天,感觉自己实在是无法理解这孩子的脑回路都是怎么长的“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沈洛天情绪低沉的“哦”了一声,转头向外面的货架边走去,边走还边伸了个懒腰,一副随时都能躺在地上睡着的模样。 他溜达着走到了一个货架边上,歪头看了一眼那货架的第三层。 一个二十厘米高的瓷瓶正立在那儿,泛着淡淡的光晕。 “出来!”他冲着那货架上喊了一声,同时一拳捶在了货架的边框上。 那货架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两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沈洛天将拳头摊开,贴在那货架上,有缓缓的握住了手,就像在抓着什么东西一样。 那女鬼就这么被他随随便便的揪着衣领从货架里拎了出来。 他将那女鬼拎到半空,和她对视了一眼。 “看!”沈洛天冲着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沈云归炫耀道:“抓住了!” 目睹了他这一系列动作的沈云归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女鬼看着沈洛天,张了张嘴巴,吐出了几个字:“你不是……为什么……”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一章 雨夜 如果今天不出门喝这顿酒,老老实实在家不出门,陪着天儿打游戏,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这是夏北风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时的第一个念头。 他现在正躺在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上,听着耳边暴雨敲打着车窗的声音,努力地回忆着他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接到沈云归的电话之后,就从群魔乱舞的ktv走了出来,站在路边喊了一辆出租车。 那出租车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十分的话唠,一边开车一边试图跟后座的人聊天,还把车开的像随时都能起飞一般。 然后果然就出事了。 一开始是因为听到了广播里说某个高架桥上出了连环车祸,正在堵车,所以那司机突发奇想的绕了点路,转到了一个平时没什么人的环山公路上去了。 那环山公路确实不会堵车,除了路灯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正当夏北风疑惑这地方为什么没人路过的时候,那出租车司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了个兴致,给他讲了个鬼故事。 是个关于一个女人半夜打车遇到的司机不是人的故事。 接着那出租车司机回过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其实……我就是那个司机。” 夏北风当时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过去,让他真的变成鬼。 大概所谓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草泥马”就是这种感受吧。 夏北风在心里安慰了自已一句,对着那司机微笑了一下。 那司机见他不信,似乎十分的失落,小声的“切”了一下,转头继续开车。 就在那司机转头的时候,后排的夏北风看到了前方的弯路上一晃而过的红色影子。 是个长头发的女人。四肢扭曲成某种诡异的角度,歪着头正看着弯路另一边的方向。 但当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楚一点那女人的模样时,只看到了昏黄的路灯照耀下的空旷马路,什么红衣服的女人早就没了影子。 夏北风本来喝了点酒,有点迷糊。却在看到那女人的影子时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刚想提醒一下那司机转弯的时候小心一点,那司机已经开始动手调转方向盘,将车开到了山间的转弯处。 紧接着他们就和一辆红色的跑车正面撞在了一起。 夏北风昏过去的最后一点记忆,就是一个红衣女人站在那跑车边微笑着的模样。 当然现在,那红衣女人在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荒凉的连只鸟儿都没有的环山公路上,只有两辆搅在一起的汽车堵在路上。 地上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浅黄色的灯光,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路面上。又聚成一股细小的水流,顺着马路两边的排水沟向山下流去。 前排的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不知是死是活,挡风玻璃的碎片铺满了他的后背,一行血迹正顺着方向盘流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面上。 红色的跑车和出租车紧紧的靠在一起,惨白的车灯照在夏北风的脸上,晃得他眼睛生疼。 夏北风努力地抬起了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已经十点多了。 原来我已经晕了两个小时了啊!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四个不断转圈的表盘。叹了口气。 后脑在刚刚车祸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现在一跳一跳的疼,眼睛也花的厉害。 肩膀处一大片擦伤,渗出的血迹已经和贴身的t恤粘在了一起,变的干硬冰凉,十分的难受。 整条右腿几乎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残了。 真******太惨了! 夏北风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用勉强能活动的一只手撑着身下的座椅靠垫,试图变幻一下姿势。 随着他这一点点轻微的动作,右腿上传来的一阵剧烈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他迟钝的神经。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那疼痛的感觉隔了好一会才传达到他的大脑里,还有些模糊,就像中间隔着点什么东西似的。 夏北风望着车顶的一块污迹,努力地感受了一下腿上传来的疼痛,倒是松了一口气。 好像骨头没问题。 他咬咬牙,闭上眼睛猛地一用力,将卡在车座底下的右腿抽了出来。 “艹!” 他低头看着自己腿上那一道深深的划伤,忍不住骂了一声。 上一次在山里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又来。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他缓了一会儿,向车门凑近了些,用力的将那扇已经变形的车门推开。 漆黑的柏油路上不断地有雨水淌过。那雨水里带着点浅浅的粉红色,从前方红色的跑车地盘处流出,也不知道那车里的人受了多重的伤。 夏北风跌跌撞撞的从出租车上爬下来,一个人站在瓢泼大雨中,迷茫了一会。 我是谁?我现在在哪儿?我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捂着胸口向自己问道。 冰冷的雨水淋在他的身上,小腿上的伤口一用力就会涌出鲜血,带着他仅剩一点的力气一起从身体里流逝。 他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碎裂成几块的屏幕,再一次叹了一口气。然后靠在出租车上,开始用力的掰开驾驶座边的车门。 那车门变形的比后排的车门还厉害,几乎被撞成了一个直角,死死的卡在驾驶座边缘。 夏北风努力了一阵子,那出租车的车门依旧纹丝不动。只好转头看了那红色的跑车一眼。 安全气囊塞满了整个跑车内部,夏北风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一片白花花的气囊中找到了跑车的司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着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整个身体气囊挤压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 这男人现在正安静的闭着眼睛,头顶插着一块尖锐的玻璃。一行血迹从他的额角淌下。流过了他的一只眼睛,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夏北风一瘸一拐的凑近了那跑车,拽着车门用了几下力。 这车门倒是比出租车的车门强点,至少能打开……虽然它被打开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车身,直接掉到了地上。 夏北风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差点砸到他的车门。才重新上前,将那司机从安全气囊里刨了出来。 他将那司机平放在地上,在人家的身上摸了一阵子,终于摸到了一个手机。 结果这手机还打不开。 夏北风下意识的想去找那手机的电池,来回看了一圈才想起来苹果手机这玩意好像没有把电池抠下来再装上去这么落后的功能,只能破罐子破摔的将那手机随手在旁边扭曲的车前盖上敲了两下。 没想到这手机被敲了两下,居然还真的亮了起来。 “卧槽,还真好使啊!”夏北风望着开始闪光的手机屏幕,惊讶的感叹了一句。 那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白光。却并没有像普通的手机开机一样闪过logo,然后出现开机界面,而是开始变换着颜色,在手机屏幕上打着马赛克玩。 不会连这个也坏了吧。 夏北风无奈的握着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的手机,又在车上敲了两下。 当他把手机再一次举到眼前的时候,那手机屏幕终于不闪了。 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正站在手机里,眨着眼睛看着他。 “我什么都没看见。”夏北风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抬手把那手机扔回到了跑车上。 一阵尖细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听着声音似乎是在唱一首什么流行歌曲,调子很熟。但夏北风没听过。 “风太大了我听不见……”夏北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围稀里哗啦的雨声似乎又大了一些,却依然掩盖不住那手机里尖锐的歌声。 虽然这歌我没听过,但是姑娘你刚刚好像唱跑调了啊! 夏北风忍住自己吐槽的冲动,一拐一拐的向着跑车尾部走去。 那歌声似乎离开了手机,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直不停的来回唱着那几句歌词。 还跑调。 “我不会回头的。”夏北风扶着那撞得已经看不出原形的跑车。冷静的说道:“就算是你唱歌唱的再难听我都不会回头的,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身后的歌声猛地停下了。 “生气了吗?”夏北风头也不回的向前挪动着步子,嘴巴也没停下:“可是我觉得我说的应该没错吧……你本来就唱歌跑调长的还丑啊,怎么?之前没人告诉过你吗?” 身后安安静静的,除了雨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夏北风努力的站直了身体。顺着公路向山下走去,始终没有回一下头。 地上几颗细小的玻璃碴反射出昏黄的路灯灯光。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玻璃碴。 一个长发女人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转过头去,不看那地上的玻璃碎片,继续向山下走去。 腿上的伤口不断地向下淌着血,湿透了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的身体流到地上,滑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刺激着伤口,火辣辣的疼。 “别跟着我了啊!”夏北风小声的说道:“你这样挺烦的你知道吗,你看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呢,你也吓不着我,又弄不死我的……”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面前的地面上是一双高跟鞋,在往上是两条鲜红的小腿,红色的裙摆遮住了膝盖…… 那红裙子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了一双小巧纤细的手。 “你还有同伙啊!”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拍开了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叹了一口气“我说两位姑娘,你们想要做什么呢?” 那红裙子的女人上前一步,跟他站了个脸对脸。 夏北风低着头,看着顶在自己身上的肚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居然还******是个孕妇! “你……”他还没来的说点什么,面前的“孕妇”就再一次伸出了双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地上。 他直接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女鬼将他推在地上,然后用力的晃动着他的身体,将他的头向地面上撞击着。 那女鬼庞大的肚子始终死死的顶在他的身上,压制着他动弹不得。 而刚刚身后那女孩,只是居高临下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被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的夏北风,既不上前为这红裙子的孕妇搭把手,也不肯离去。 夏北风后脑上本来就有伤,被这孕妇撞了几下之后,只觉得后面的伤口似乎开始淌血了。脑子也越来越晕,甚至连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长什么样他都看不清。 那孕妇力气极大,也不知为什么从她碰到夏北风的皮肤开始,他就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脑子里虽然闪过了无数的对付这女鬼的办法,却每一条都一闪而过,基本跟没想起来没什么两样。 我该不会交代在这了吧! 夏北风看着天空不断落下的水滴,觉得全身的伤口都渐渐的不痛了。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大概是又要晕了,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再醒过来了。 他听着自己的脑袋和地面撞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真应该认真想想叶白羽的话。 小心车,原来说的不是自己的车而是别的人车啊! 您老当时为什么不给我说清楚呢? 视线越发的模糊了起来,面前的女鬼看起了倒是没刚刚那么狰狞了,不过整张脸都糊成了一团马赛克。 一阵急促的警铃声从山下响起。听起来那警车似乎正在向山上驶来,速度还不慢,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倒了半山腰。 压在身上的女鬼抬起头,向山下的方向恶狠狠的望了一眼,松开了掐在夏北风脖子上的手。 夏北风终于能够喘口气了,他躺在地面上,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女鬼。 那红衣女鬼已经离开了,可身边的这位还不肯走,反而蹲下来,歪着头看着他。 夏北风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女鬼,等着她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那女鬼看了他一会,直到警车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只剩下一个拐弯了的时候,她忽然伸手向那跑车的方向一指。 夏北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跑车刚刚还紧闭着的后备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正大敞着接雨。 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被困住四肢,折叠成三道塞在那后备箱里。她的嘴巴用黄色的胶带封着,眼睛却还能眨巴几下,冲着夏北风露出哀求的神色。 一阵脚步声从耳边传来,紧接着一双穿着运动裤的腿挡住了他看向那辆跑车的视线。 “哥……”沈洛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起来似乎有点关切的味道:“你没事吧?” 小兔崽子居然长大了,还知道关心我有没有事了! 夏北风感觉自己忽然明白了那些没事在朋友圈里晒孩子还让别人打分的行为。 尼玛看着自己家孩子一天一天的变,不想告诉别人才怪呢! 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再一次转过头去看那跑车。 那跑车的后备箱又合上了,跟刚刚被撞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不过刚刚绝对不是我眼花。 夏北风脑子里回荡着关于那神奇的后备箱的不得不说的故事。在看到沈洛天蹲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之后,终于彻底安下心来,头一歪,昏了过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二章 明媚 接连不断的雨点落在了透明的玻璃窗上,敲打出清脆的声响。 明媚只穿了一件睡裙,抱着膝盖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摆着的一个香炉发呆,脸上时不时的露出点焦急的表情。 她住的地方面积其实不小,只不过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看着乱糟糟的不说,还显得这屋子十分的狭窄。 她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都沉浸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木制的神龛立在房间的角落里,插在神龛前面香炉中的线香闪烁着几粒红色的微光。 那神龛****着个黑乎乎的雕像,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雕像反射着微光,看着不像是什么神仙,反倒是像个妖怪的模样。 墙上一个圆形的挂钟指针慢悠悠的动着,发出“滴答滴答”的枯燥响声,才显得这房间里有一点儿活气。 钟上的指针重合了一次又一次,坐在沙发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变幻过姿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香炉发呆。 那香炉里没有香也没有香灰,只装着一汪清水,水中浮着一张小纸条。 也不知她对那纸条做了什么,那纸条浮在水上,一点都没湿,也不见下沉,只是慢悠悠的在水中打着转儿,像只小小的船儿一般。 钟上的时针指向了十。 房间的角落里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小声的说着什么一般。 明媚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干得不错。” 她说完这话。长舒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终于过去了!”她活动着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低头看了一眼那装着水的香炉。 香炉里漂浮着的那张小纸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水浸湿,沉到了水底,纸条上的字迹正在不断的晕开。很快便变成了一团浅灰色的污迹。 她从沙发上走了下来,在地板上跳了两下,活动了几下已经发麻的四肢,才向着刚刚发出声音的角落走去。 “来吧,宝贝儿们,吃饭啦!” 她在那空荡荡的角落里放了一碗清水,然后蹲在那碗旁边,低头看着那碗中的水迅速的消失在空气中,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真乖……”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转头回到沙发边缘,将手伸向了放在茶几上的小香炉,准备将这玩意收拾起来。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到那香炉的之时,一只苍白的手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赶在她之前将那香炉按在了茶几上。 明媚被这只手吓的后退了一步,直接跌坐到了沙发上,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少女,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长发绑成马尾垂在脑后。她大半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神龛中明亮的红光透过她半透明的裙角。晃着明媚的眼睛。 那少女消瘦而又单薄,脸色带着点病态的苍白,嘴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一双眼睛倒是黑亮黑亮的。 此时这双黑亮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明媚,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意,似乎正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明媚缓缓的缩回了伸向香炉的手。坐在沙发上平息了一下心情,瞪起眼睛,厉声向那少女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少女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手上用力,将香炉拖向了自己的方向。 明媚看到她这动作。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又一次冲着那香炉伸出了手。 “你……” 她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玻璃茶几的边角处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然后是重物跌落的地板上的声音。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茶几的边角,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厚厚的彩绘玻璃像是被什么东西砍了一刀似的,边角处整整齐齐的缺了一块,断裂的地方一条直线,甚至连点玻璃碎碴都没有。 那少女低垂着眼睑,看着面前的香炉,嘴巴轻轻的动着,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明媚老老实实的闭嘴了。 这黑衣姑娘看着刚死了不久,却凶得很,也不知道是死的多惨,身上才能带着这么大的煞气。 做他们这行的,确实有些人会养几个鬼自己用着。虽说养小鬼这事,确实是越凶越好,但是如果凶的过头了,又不好控制,很容易反噬主人。 所以大部分的人还是会选还不懂事的小鬼,小孩子脑子不清楚的话,很容易把养着它的主人当成父母。虽说智商不太高,但至少比较容易控制没那么容易造反。 像面前这少女这种,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大凶的冤魂。确实不少人都有点心思,实际上敢养的倒是还真没几个。 更何况这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这可是一种就算是活着都很难搞定的物种啊! 死了那就更…… 明媚看着那少女困惑的表情,开始迅速的在脑子里搜寻着自己的仇人里有谁能养起这么凶的鬼。 她来来回回把认识的人捋了好几遍,还是没想出来是谁。 在她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几个能压得住这姑娘身上的煞气的玩意。 而那几个老怪物……想来也根本不屑于养这种东西用吧。 那少女盯着面前的香炉看了好一会,又缓缓的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香炉中的水。 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了一点儿涟漪,轻轻的的颤悠着。 那少女眼中露出了点好奇的意味,又触碰了一下水面。 “小妹妹,你想要这个是吗?”明媚勉强的挤出了点笑容,放轻了语气,哄骗似的对那少女说道:“你想要就拿去吧。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吗?” 那少女蹙着眉,想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伸出手指香炉里那张湿透了的小纸条捞了出来。 明媚见她这动作,眼神变了变。心里多少有了点想法。 不要香炉,就要这么一张报废了的破条子。 该不会是……那位吧。 她不自觉的又向后缩了缩,再一次温柔的问道:“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到底是谁让你来的呀?” 那少女盯着湿哒哒的纸条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干脆一张嘴,将那纸条囫囵的吞进了肚子里。 明媚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敢说。 那少女又一次抬起头。向明媚凑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看着一阵子。 她的眼睛里带着点食肉动物的凶残,浑身上下散发着某种危险的气息。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忍不住从心里生出些本能的恐惧。 明媚紧咬着牙关,抑制着自己牙齿打颤的冲动,身体却微微的抖动着。 那少女张了张嘴,含含糊糊的吐出了两个字:“阿天……” 谁? 明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阿天……”那少女有一次说了一遍,这次听着吐字清晰了不少。 有那么短短的十几秒。明媚甚至惊讶的忘记了恐惧。 她说的“阿天”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应该不会的吧,那小孩又这么厉害吗? 就算是叶白羽的徒弟也不应该…… 我他妈混了这么多年居然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是那小孩! 虽说从情感上感情上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但沈洛天那张年轻的脸却不断的在她的脑子里晃悠着,挥之不去。 “阿天……不开心……”那少女又吐出了几个模模糊糊的字,然后再一次开始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好吧,我知道你厉害了。 但是你能不能教教你家小孩好好说话。然后再把她放出来吓唬人啊! 你们真的不考虑全家一起去检查一下有没有遗传精神病吗? 明媚一边绞尽脑汁的思索着那少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着夏北风一户口本。 那少女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点了点头,再一次看着明媚,开口说道:“不开心……所以……你也……不开心……” 她说着指了一下房间角落里的空碗。 那空碗从内部发出了一声脆响。毫无预兆的炸成了一地白花花的碎瓷片,在地板上蹦蹦跳跳的,发出了一连串的碎响。 待那堆瓷片安静了下来之后,那少女又握了一下拳头。 “再有……下一次……”说话间少女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语速也快了一点儿“再有下一次……你……老鼠。” 她这话说的还是断断续续,但声音却比之前清晰了些,听着也连贯了许多。即便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至少明媚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明白也不行了,碎掉的空碗附近几只老鼠扭曲的尸体正堆在那,就像一摊肉泥一般,还在不断地向外涌出鲜血。 鲜血在地板上蔓延开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就像是什么腐烂了好久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一般,让闻着的人有种想要呕吐的**。 那少女冲着明媚坚定的点了一下头,指着她的鼻子尖,又重复了一遍“老鼠”两个字,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了空气里。 明媚看着她消失,整个人瘫软在了沙发上,吐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 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妈的!” 明媚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狠狠的砸了一下沙发扶手。 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了凌晨三点。 沈洛天坐在沈云归的店里,看着自己的小叔忙来忙去的收拾乱七八糟的店面,没事人一样的听着翘着二郎腿喝茶,一副他就是大爷的样子。 “我说……你就不能来帮帮忙吗?”沈云归将一摞书摆回了原位,忍不住回头看了沈洛天一眼。 沈洛天爽快的摇了摇头。又抿了一口茶水,就差把“事不关己”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沈云归痛苦的捂住了胸口,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继续收拾东西,懒得再看这个小混蛋了。 再看就要气了都。 “你要是不来帮忙就回家行吗?”沈云归抱怨似的说道:“你在这坐着看我干活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爽呢?” “我在等……她大概找不到路。”沈洛天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路灯的灯光下,轻声的说道。 等什么? 什么找不到路? 沈云归疑惑的回过头。 沈洛天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冲着沈云归举了一下杯子,遥遥的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小兔崽子! 沈云归咬着牙,弯下腰开始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 窗外的路灯闪烁了几下,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音,乍一听还挺渗人的。 沈云归被折腾了一个晚上,几乎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此时听到这诡异的声音,立刻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沈云归盯着窗外孤零零的立在那儿的路灯,向沈洛天问道:“那姑娘。不会是又回来了吧?” “是……还是不是呢?”沈洛天望着那路灯柱下面一脸迷糊的黑衣少女,沉吟了一会,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拍了拍沈云归的肩膀“不管是不是,你都放心吧,她不会再折腾你了。” 什么叫她不会再折腾我了? 她到底是走了没有啊喂! 你给我解释清楚啊! 沈云归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恨不得拎起身边的扫把对着他的头一顿暴打。 “我先走了。”沈洛天冲他点点头,笑了一下。就转身打开了店门。 “你不是要等人?”沈云归惊讶的问道。 “已经不用等了。”沈洛天说话间已经迈出了店门,几步走到了那路灯下面,背对着沈云归挥了挥手“我先回家补个觉,明天去医院看我哥,您老也早点睡吧。” 早点睡?东西没收拾完怎么早点睡? 不,等等。 别把我留在这就走了啊! 要走你至少把话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啊! 那女鬼到底还在不在啊! 这屋里现在到底几个人啊! 我呆在这真的不会死吗? 沈云归脑子里转过了一堆疑问。再次抬起头想问的时候,看到就只有汽车尾气了。 “喂!”他站在店门口冲着那飞驰而去的越野车喊了一声。 那车根本没有停顿的意思,转眼就开到了街口,转了个弯,消失了。 沈云归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真是长大了啊!” 他站在店门口,望着那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又等了一会,才摇摇头,拎起一边的抹布水桶,继续整理着像被洗劫过的店铺。 沈洛天扶着方向盘,瞄了一眼后座上低着头发呆的黑衣少女,吹了声口哨。 那少女立刻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沈洛天冲着她伸出了一只手,勾了两下手指。 “东西拿来了吗,给我。” 那少女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伸到自己下巴底下的手,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那只手上。 两只手交握了十几秒,沈洛天轻轻的“嗯”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那少女的一只手在半空中又停留了一会,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似的,慢悠悠的又收了回去。 她将那只手握成拳头,搭在了心口,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沈洛天在后视镜里看到她这番动作,轻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那张湿透了的小纸条正贴在他的手心里。 那纸条上原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可现在已经被水晕开,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墨迹,根本看不出原样了。 就算是这样,沈洛天还是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那纸条上的字迹,低声说了一句:“看来果然是她干的啊。” 说完便将手握紧,把那纸条揉成一团,扔出了车窗。 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三章 医院 夏北风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特有的味道。『≤頂『≤点『≤小『≤说,23 哦,我现在是在医院。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一点一点的清醒了过来。 真是不想睁开眼睛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啊! 他闭着眼睛在心里抱怨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上方是洁白的天花板,周围得墙壁是跟天花板一样的白色,身上的被子也是白的,连窗帘都是白的。 整个屋子里只有人不是白的。 病房的窗户被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微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带动一边的窗帘轻轻的晃动着。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胳膊肘撑在窗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屏幕,眼睛里闪亮亮的,一只手飞快的手机屏幕上按动着。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敞着衣襟,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一束长发搭在胸前,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轻轻的晃悠着。 原来,昨天晚上看到的不是错觉啊! 夏北风眨了几下眼睛,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才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天?” “嗯……醒了啊!”沈洛天听到声音,十分随便的回答了一声,依旧没抬头,飞快的按着手机屏幕,过了一会才说道:“你等我把这局打完的。” 夏北风默默的闭上了嘴,躺在病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他的脑袋还是忽悠忽悠的疼,眼睛也有些花,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对身体的感知似乎也有些迟钝。 但这些对他造成的伤害,却远远不如面前坐着一个沈洛天这个事实给他带来的伤害要大。 我这是昏了多长时间啊。连小天都出门了。 不仅出门了还穿了一件正常人的衣服! 原来他除了画满美少女的和写着奇怪日语的宅t之外还有其他的衣服吗! 等等他那个刘海是自己剪的吗? 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个技能的。 不过这么看还挺帅的……应该说真不愧是我弟弟吗! 哎,不对,好像跑题了…… 我到底昏了多长时间,连我弟弟都从家里走出来了!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不得不站出来承担一个成年人的责任了? 沈云归死了?爸爸死了? 还是说……叶白羽这个祸害终于死了? 应该不会吧,他不是刚刚结婚吗? 他老婆怎么办。改嫁了吗,还是去报仇了? 对了,还没见过师娘长什么样…… 不知道好不好看…… 在夏北风的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许久之后,沈洛天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手机,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吃点什么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来开了身后的窗帘,让阳光洒进了病房。照在了夏北风的脸上。 夏北风猛地被阳光照了一下,只觉得一阵眼花,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头有点晕……不过还好。”夏北风仰头躺在病床上,万般嫌弃的说道:“不想吃医院的饭。” “哦。”沈洛天再一次低下了头,按动乐几下手机屏幕,然后抬起头向问道:“那就点外卖吧,喝粥行吗?” “行。” 沈洛天没有再说话,又按了几下手机之后。就将它放进了衣兜里,靠在墙边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夏北风。眼中充满了同情。 夏北风被他这么盯了一阵子,心中涌上了某种不祥的预感,终于忍不住问道:“天儿啊!我怎么了吗,你一直这么盯着我。” 怎么感觉你这个眼神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没怎么……”沈洛天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笑了一下“你脑袋上的伤口挺麻烦的,缝了五针……所以他们昨天晚上把你的头发剃了一部分。后来看了一眼,觉得那样挺难看的,就跟他们说还是全剃了吧。” 夏北风:“……” “那个护士姐姐人真好啊,明明挺忙的,我一去找她。她就抽空帮你把头发剃干净了。”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他冲着沈洛天喊道:“不就是个伤口吗,你告诉他们不用缝针啊!” “不用缝针他们也要上药的,总之还是会剃。”沈洛天似笑非笑的凑近了一点,慢悠悠的说道:“没关系,几天就长出来了。” 说话间,沈洛天衣兜里的手机响了几下,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抬头冲着夏北风说道:“你的午饭到了,我下楼去取一下,你自己呆着悼念一会你的发型冷静一下吧。”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走出了病房门口,还顺手带上了门。 “妈的!” 夏北风望着紧闭的房门,小声的骂了一句。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是冲着谁发的,只是心里头有股火气,不吐不快。 他骂完之后,又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才想起来仰头看了一眼床头的病例卡。 他眼睛这会儿本来就不太好用,那病例卡上的又弯弯绕绕的,搞得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了点数。 好像也不是很严重,估计住两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姑且应该算是件好事吧。 他这么自我安慰着,长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那个出租车司机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等小天回来还要问问。 还有那个被女鬼缠着的小少爷…… 他到底干过什么事,居然拖着两个厉鬼还能活着。 不对,其实应该是三个? 那个红的跟个灯笼一样的孕妇已经挺麻烦的了。 结果还有一个不知道到底想干啥的小姑娘…… 夏北风想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头瞄了一眼飘飘悠悠的窗帘。 那儿有一个从他醒来开始就一直存在着,却被他刻意忽略了的东西。 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正缩在窗帘后面,探出半个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 那小姑娘见到他转头,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向外迈出了一步,张开了嘴,似乎是想对他说点什么。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把脑袋转向了门口,同时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我什么都看不到。” 那小姑娘听到这话立刻停住了脚步,又退回了窗帘后面,委委屈屈的蹲在墙角。蹲下抱着膝盖。 我这么对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跟她扯上关系之后肯定会有一大堆麻烦。 但是她也只是个小姑娘啊! 更重要的是这小姑娘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夏北风背对着那少女,沉浸在“理她,还是不理她”这个问题里无法自拔。 身后传来这小小的啜泣声。那小姑娘似乎是哭了,但却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听着可怜兮兮的。 好烦! 夏北风这么想着,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开始装死。 那小姑娘低着头,肩膀抽动了一会。又偷偷的瞄了夏北风一眼。 然后嫌弃的撇了一下嘴角,放大了自己装哭的音量。 直到听到了门口的响动,夏北风才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头从被子里解放出来。 沈洛天一边歪头打着电话,一边抬手把外卖口袋递到了夏北风的眼前,同时抬腿向身后踢去,用脚关上了房门。 “嗯嗯……可以。”沈洛天含含糊糊的冲着电话那头说道:“他现在可惨了啊哈哈哈,你们要来看的话就来吧。” 谁啊? 夏北风努力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忍着脑子里“嗡嗡”的响声,用眼神向沈洛天问道。 沈洛天不怀好意的冲他笑了一下。 “对。就是那家医院,我回头把房间号发给你。” 夏北风接过了口袋,低头看了一眼。 那袋子里装着一个塑料碗,还有两个餐盒。 一个餐盒里装着几个包子,另一个餐盒里则是几样五颜六色的小菜。 塑料碗里则是满满的一碗粥,几片瘦肉还有菜叶飘在粥的表面。闪着亮晶晶的光。 看着就有食欲。 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很快便充满了整个房间。 一直断断续续的哭声停顿了一下,那蹲在墙角的小姑娘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夏北风手里的餐盒。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来?”沈洛天冲着电话那边说道:“好,我跟他说一声。” 夏北风无奈的转头看了一眼那墙角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立刻低下头。继续哼哼唧唧的哭起来。 夏北风:“……” 他面无表情的从餐盒地下摸出塑料汤匙,开始喝粥。 “行,一会就来的话我在这多等一会,你们快点啊。”沈洛天最后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盯着夏北风的动作,充满期待的看了他一会。 “怎么样?” “啊?” “我说这粥怎么样,好吃吗?”沈洛天指了指他手里的餐盒,笑着说道:“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就在我平时买早饭的店里买了粥。” 夏北风低头看了看那碗粥,愣愣的点了一下头。 “嗯……挺好吃的。” “那就好。”沈洛天松了一口气一般的念叨了一句什么,转身去窗户边把椅子拖到了床边,坐在那儿看着夏北风吃饭。 夏北风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只觉得被他盯得浑身都别扭。 从小被自己棒在手心里照顾的小孩儿,只是几年没留神,就忽然长大成这么大一只了。 虽然这孩子还是跟别人家的孩子不太一样,但是确确实实是长大了啊! 而且现在已经能反过来照顾起自己来了。 遇到这种事情,从理论上来讲其实是高兴才对,但是不知为什么,夏北风总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可是他还哭不出来。 那种感觉真是太…… 太尴尬了。我要说点什么。 他低头一口一口的喝着粥,绞尽脑汁的想找点什么话说。眼神四处飘着,始终没敢跟身边的沈洛天对视。 那墙角蹲着的小姑娘直起了腰,期待的看着他。 夏北风低下头开始研究起碗里的一块皮蛋,什么都不想再看了。 沈洛天双腿交叠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轻轻的敲着膝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他手腕上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反射着阳光,不断地晃着夏北风的眼睛。 “你手上带的那是什么玩意?”夏北风皱着眉问了一句“难看死了,又是什么周边吗?还是什么社团团徽?” “嗯?”沈洛天疑惑的看了夏北风一眼,又低头看了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他手腕上绑着一根细细的黑线,黑线下面吊着一枚银色的扣子,闪着细碎的亮光。 沈洛天对着那扣子沉思了一会,抬手将它塞进了袖子里,冲着夏北风点点头。 “我也觉得它确实挺难看的。” 蹲在墙角的小姑娘痛苦的捂住了脸。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这天没法聊了。 夏北风痛苦的想着。 但是还要继续没话找话说。 “昨天晚上,你怎么找到我的?”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又问了一句:“我昨晚看到的那个是你吧。” “我看到你出事了。”沈洛天低着头研究着自己的掌纹,平静的说道:“不过当时看的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出的事。不过反正是车祸,就去报警了,后来是警察帮忙找到你的。” 这段话槽点太多,导致夏北风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比较好。 于是他再一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其实他特别想问一句。你看到了什么?也很想问一句,你是怎么看到的?但是又觉得这话问出来之后似乎挺破坏气氛的。 虽说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很诡异。可好歹看着还是像普通的兄弟一样,说着还算正常的话题。 如果他真的刨根问底的话,那他们两个就不得不开始讨论某些他们一直避免着的,并不算“普通”的事情。 那样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不咸不淡的呆着。 随意在又一次交流失败之后,他只好闷头吃饭,不再说话。 夏北风同志。在自己弟弟殷切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加快进食速度,稀里哗啦的喝完了一大碗粥,又狼吞虎咽的塞了几个包子,最后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噎住了。 “你慢点吃。”沈洛天递给了他一杯温水。无奈的叹了口气“哥,你这么大人了,撞了一下脑袋,就连饭都不会吃了吗?” 被你那么看着,谁******能好好吃饭啊! 夏北风一边喝着水顺气,一边郁闷的想着,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自己弟弟的表情。 沈洛天抬手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天啊,不管是谁都好,随便来个人救救我吧! 夏北风在心里哀嚎着。 也许是那个“天”看他太倒霉了,或者是觉得他还不够倒霉。就在他一杯水还没喝完的时候,病房门口正巧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沈洛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去开门。 夏北风看着沈洛天的背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仰头将剩下的半杯水倒进嘴里。 简直感觉就像重新活了一次一样。 病房门口传来了一句洪亮的喊声:“夏教官,听说你出车祸了,我们一起来围观了!” 后脑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疼起来了。 我还是再死一次吧……再晕一次也行。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病房门口挤着的十来号人,嘴角抽动了一下。 “欢迎……今天来的每一个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会好好记住的。” 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四章 朋友 沈洛天站在病房门口,望着吵吵嚷嚷的挤满了病房一群人,皱了一眉眉,冲着被人群围在中央的夏北风挥了挥手了一下手,大声的喊道:“哥,我去交警那边看一下能不能要到昨天晚上的视频,一会就回来,你们先慢慢聊。▲∴頂▲∴点▲∴小▲∴说,23” 夏北风坐在病床上,冲着那边喊了一声:“知道了,去吧。” 沈洛天后退了两步,关上了病房的门,将那边的鼎沸的人声与自己隔绝开来。 他常年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的几个家人之外,几乎从来不和人面对面的交流。今天猛地看到这种许多人热热闹闹的场景,只觉得十分的不习惯,在那房间里呆了一小会,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 他揉了一下太阳穴,靠在墙边叹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 “所以说三次元的人类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他自言自语似的抱怨了一句,从衣兜里摸出车钥匙,转身向电梯走去。 两个看着只有十**岁的护士抱着本子小步的从他身边跑过,其中一个护士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抬头瞄了他一眼。 沈洛天冲她们点点头,礼貌的笑了一下。 那护士立刻低下了头,拉着身边的同伴,加快脚步跑过了过墙角。 一阵笑声的从那两个护士转过的墙角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女孩子细细的说话说。 沈洛天听到笑声,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墙角后面露出来的一点儿护士服衣角,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们在笑什么? 他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走进了打开门的电梯。 电梯里空无一人,金属门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映出沈洛天的身影。 还有他身后一个低着头摆弄着手指的黑衣少女。 “我看着有什么问题吗?”他对着电梯门拨动了几下刘海,又打量了一边自己全身,看着镜子中那少女的身影,疑惑的问道。 那少女听到这话。抬头看了自己前方的年轻男人,眨巴着眼睛愣了好一会,才迟钝的摇摇头。 然后她就再一次低下头,勾起自己裙子上的一条飘带,在手指上绕着圈儿玩。 “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她们为什么一直看我笑?”他盯着电梯里飞快变幻着的红色楼层数,下了个结论:“三次元的女孩子也太奇怪了吧。” 那黑衣少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他说的话,还是单纯的对他的意见表示赞同。 红色的数字停在了b1,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了。 沈洛天拍了拍衣角。大步的走出了电梯。 他身后的电梯门又缓缓的闭合。 他走出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喊了一句:“想什么呢你,走了啊!” 他话音刚落,那仅剩下一条小缝的电梯门就再一次打开了。 空荡荡的电梯里飘出了一丝凉意,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地下车库里的等闪烁了几下。 沈洛天把车开出地下停车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迎面驶来的一辆越野车。 那车里的司机看着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五官十分的好看。说是明星也不会夸张。只是可惜这人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给人一种冰冷疏离。不好接近的感觉。 沈洛天又向前行驶了一段,忽然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刚那辆车里的人时,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叶天朗。 那辆车已经找到了停在了一个空车位上,那司机正从车里走下来。 他一手拎着个包装精致的果篮,另一只手半抬在身前。手臂上搭着一件军绿色的外套。 “我好像是见过他……”沈洛天盯着后视镜里正在关车门的小小人影,努力了回忆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人,干脆回头说道:“你往旁边让让行吗?” 坐在车后座发呆的半透明少女听到这话立刻向一边挪动了几下身体,也跟着回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那人正在向电梯方向走去。 他个子不矮。长得又好看。走路时后背挺得笔直,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的样子,就像一棵笔直的白杨,自带一股凛然的气场。 简直就像某个广场上每天都去升旗的那群人一样。 “啊……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沈洛天悠悠的感叹了一句“这位怎么看比家里那位帅多了啊!” 后座上的少女条件反射一般的点着头,迷茫的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沈洛天冲着她笑着摇摇头,加快了车速,飞快的将车开出了医院的停车场。 那少女愣了一阵子,又一次低下头,开始数着自己裙子的褶皱解闷了。 沈洛天走后不久,夏北风就把那群没有丝毫同情心,只知道嘲笑他的损友们集体往外轰。 那群男人嘻嘻哈哈的又闹了一阵子,才陆陆续续的走出了病房,最后关上房门的那个人甚至还笑着喊了一声:“教官你好好养伤,我们改天再来围观你的惨状!” “一群小畜生!”夏北风冲着门口笑着骂了一句。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教出这么一群玩意来! 他一个人靠在床头,捂着自己的额头,痛苦的自言自语道:“来医院看病人居然好意思空着手,就算是幸灾乐祸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吧!” 虽然带了东西我现在也不能吃,但是你们好歹意思意思啊! 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伸手扶着床头,艰难的挪到的床边,爬下了病床。 随着这番动作,他脑子里又是一阵“嗡嗡”的响声,眼前也闪过了一片璀璨的烟花。 “妈的!”夏北风小声的骂了一句。努力地控制着身体的平衡,艰难的挪着步子,走向病房里那间小小的浴室。 病房门口传来了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那人先是敲了三线,然后停顿了一会,又敲了三下,接着再停顿…… 夏北风扶着墙。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的玻璃上映出的人影,第三次敲完之后,大声的喊道:“进来!” 喊完这话,他就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浴室,飞快的打开马桶盖子,弯腰吐了出来。 头晕、眼花、耳鸣、恶心呕吐、反应迟钝…… 很好,就差个失忆了。 夏北风一边吐一边在心里数了一边脑震荡后遗症,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等他把刚刚吃下去的午饭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才费劲的扶着墙,直起腰来,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景象还是晃晃悠悠的,脑子里的声音也没有减弱,反而更响了。 可能是麻药过劲了的原因,小腿上那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伤口也开始疼了起来。那痛感不断地催促着他快点回到床上去躺着,不要再站在地上了。 他关上马桶盖,按下了冲水按钮。转身去洗了一把脸。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似乎清晰了些。 “教官。你没事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不过三步远的位置传来。 “还行吧,死不了就是了。”夏北风抹了一把脸,甩了甩头,感觉自己似乎清醒了些,才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叶天朗站在浴室门口,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认真的看着他。 “你现在的脸色挺难看的。”叶天朗面无表情的说道:“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了。” “你小子到底还会不会说人话!”夏北风笑骂了一句:“怎么管我叫教官的就没有一个带着良心的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都记住了你的谆谆教导,并且立志要做一个向您一样的人。”叶天朗说着微微的低了一下头,后退了一步,伸手将夏北风踢向他的腿拍了下去。 “您老小心点吧,本来腿脚就不好。还以为自己是年轻人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握住了夏北风伸向他的拳头,叹了一口气“还这么得瑟,小心以后老了变成瘸子。” 夏北风听到他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在你们看来我已经老了吗?”他扶着墙,气若游丝的问道。 叶天朗看着他那夸张的反应,眼里闪过了一点儿笑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臂,防止他闹得太厉害,再把自己摔一次。 夏北风哼哼了一会,才直起腰,松了口气。他将自己的胳膊叶天朗的手中抽出来,冲着他摆摆手,自己身边的墙壁慢慢的向病床方向挪动。 “教官。你想过没有,你现在这个样子——一条可怜的单身狗。”叶天朗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一步一瘸的夏北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经常会替你担心。你看既然现在没人看得上你,以后估计就更没人看得上你了。等到几十年后,你就从一条可怜的单身狗变成了一条可怜的老单身狗。又老又瘸,等到下雨天身上的旧伤还会疼,可是没人管你,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开着轮椅去菜市场买菜,路过的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你……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夏北风终于摸到了病床的边缘。他深吸一口气,翻身坐到了床上,回头看着还留在原地的叶天朗,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真是太惨了,还不如早点死了好!”叶天朗遗憾的摇摇头,为夏北风悲惨的晚年生活定下了结论。 “我现在就打死你算了。”夏北风平静的说道。 叶天朗耸耸肩,慢悠悠的走到了病床边缘,在半路上还勾了个椅子放在夏北风面前。 “我前几天有事,一直在熬夜,昨天好不容易放个假,就在宿舍补觉了,就没跟他们出去,结果今天早上就听到了这个悲惨的消息。”他一边说一边坐到椅子上,从旁边小桌子上的果篮里捞出个苹果,又摸出一把折叠刀,开始低头削起了苹果皮“说实话我一开始不怎么相信,还以为他们骗我的,像你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随便出车祸呢。而且据我所知您老的驾驶技术已经超神了,坚持酒驾了许多年就从来没出事。可是他们告诉我,你其实是坐在出租车上出了车祸的,我才觉得这事大概是真的,所以中午有空了之后就立刻过来确认一下,你伤得重不重。” 夏北风:“……” “现在看着好像不太重。”叶天朗转动着手里的苹果,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是太失望了。” “我还没死真是抱歉了啊!”夏北风靠在床头,盯着叶天朗手里闪着银光的刀刃和不断转动的苹果,笑着说道:“要怪只能怪我太结实了吧。” “还行吧,也不算太失望。”叶天朗轻飘飘的说着话,从苹果上揭下了一条长长的苹果皮,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夏北风:“给你。” 算你还有点良心。 夏北风正想伸出手去接,就看到叶天朗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他点点头,遗憾的说道:“我忘了您老刚刚吐过,还是别吃东西比较好。” 他说完这话,就咬了一口自己手里削好的苹果,同时还给了夏北风一个同情的目光。 夏北风伸到一半的手尴尬的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才缓缓的放下。 “你们,就这么恨我吗?”他疑惑的问道:“我觉得我以前对你们都挺好的吧,你们一个一个的到底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你对我还行吧,对别人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叶天朗嚼着苹果,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 他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才抬头看着夏北风,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实话吧,恨倒是谈不上。最多就是以前瞄靶子的时候,如果看到你从前面走过去,会有点可惜枪里的子弹不是真的而已。” 你们这已经算是恨之入骨了好吧。 原来我以前一直处于随时会死的生命危险之中吗? 夏北风沉默了。 叶天朗“咔嚓咔嚓”的几口吃完了一个苹果,将果核扔在下面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好了,看我也看过了,嘲笑也嘲笑完了,就先走了吧。”他说着将凳子放回了远处,转头对着夏北风鞠了一个躬:教官,你就好好养伤吧,我大概以后没空再来看您了,可千万别想我啊。“ 他这话虽然这么说,却没有直接离开病房,而是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定睛看着面前的门把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墙角的少女坐在地上,眼睛在这两人之前来回转悠了两圈,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 夏北风思考了一会,咬咬牙,冲着他说了一声:“你先等一下。” 叶天朗本来就没走,听到这话立刻回过头来,冲他点点头,一脸恭敬的等着他说话。 “你,最近有没有空,不忙的话能不能帮我查个东西。” 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五章 凶徒 “什么东西?”叶天朗说着又转了回来,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看着床上的人。↖頂↖点↖小↖说,23 “帮我查一个……车牌号……”夏北风靠在床头,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才继续说道:“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就是昨晚撞我那辆,司机应该是个跟你差不多大的人,车牌号是……” 他边说边冲着叶天朗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叶天朗立刻低头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支笔,递给了他,然后摊开手掌,伸到了他的眼前。 夏北风咬开笔盖,抬手在叶天朗手心写下了一串数字,叼着那笔盖,含含糊糊的说道:“查一下他是什么人,最近在做什么,平时都接触过什么人之类的……就那些东西,越详细越好。” “这个……”叶天朗收回手,低头看着手心那一串字迹,皱了皱眉“随便查别人祖宗十八代什么的,好像不太好吧。” “我可没让你查他祖宗十八代啊,我就让你看看他最近在干吗而已!”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叶天朗,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微笑:“就是普通的查一查而已,你可误会。” “哦,明白了。”叶天朗缓缓的点着头,又认真的看了一遍手心的那一串字迹“随便查一下就好了……交给我吧。” 夏北风把笔盖扣上,挂在了叶天朗衬衫的衣兜里。 叶天朗低了一下头,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亮晶晶的笔盖。 夏北风转过头去,对着墙角的少女微笑了一下。 “可是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很负责的。”叶天朗认真的看着夏北风留给他的后背,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最好,你让我查他,我肯定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对得起你对我的信任不是……毕竟你可是我最尊敬的教官啊!所以这中间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查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也不能怪我对吧。” 夏北风背对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了一根大拇指,晃了两下。 叶天朗握了握拳头,将那串数字捏在手心里。眼睛闪了闪。 凉飕飕的秋风从窗缝里飘了进来,吹扶起雪白的窗帘,在那半透明的少女身体里来回穿梭着。 那少女暴躁的伸手想抓住头顶的窗帘,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 她仰头盯着上方的窗帘,愣了好一会,才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的纹路,一脸的失落。 夏北风无声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你是想报复他吗?”身后的叶天朗又一次出声问道:“你不就是出个车祸。至于吗?你要是真想报复他打个电话就行了叫人堵他打一顿不就行了吗,干嘛绕这么一大圈,费这个劲去查他。” 这可不是打击报复这么简单的事情啊!少年! 那小子身上几条人命还不一定呢! 可虽然是这么想着,夏北风却也不知道改怎么跟人解释这件事。 总不能说一个女鬼告诉我那个人杀了人,所以我想去查查吧。 虽说叶天朗算是自己人,但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也不好让他就这么搅合进来。 妈的,叶白羽那个老不死的到底死到哪个山沟里了! 于是他只好深沉的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转头望着叶天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个事吧,挺复杂的,不好说啊!” 幸好叶天朗也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见他这反映,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就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回头查到了就打电话告诉你。” 他说完这话,冲着夏北风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转身拎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夏北风听着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生轻响,仰头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发了一会呆,忽然感叹了一句:“唉,都走了啊!” 墙角的小姑娘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一亮,两步从窗帘后面的阴影处蹦了出来,来到了病床前面,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 夏北风“唰”的一下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那小姑娘郁闷的看了他一会,试探似的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夏北风一动不动,真的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那小姑娘缩回手,又转身回到了墙角,抱着膝盖蹲下。 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贴在膝盖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装睡的夏北风,一副可怜巴巴的童养媳模样。 沈洛天去了一趟交警大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却不甘心就这么回家,又怕不知道夏北风病房里的人还没走,只能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瞎晃,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也不知是沈家的祖坟风水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家里的人几乎个个都有点剑走偏锋的意思。 到了沈洛天这一代,家里两个孩子几乎走向了两个极端。 一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年过三十了依旧没个正经工作,女朋友换的跟翻挂历一样勤快,又喜欢到处乱跑,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 还时不时的搞出一身骇人的伤来,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外面都是靠着什么东西活下来的。 另一个,则是常年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起古时候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还夸张。 沈洛天隐约记得,上一次一天之内跟这么多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好像是他十五岁那年。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在不停地强迫着自己和那些并不想交流的人说话,单单是这件事情,就已经几乎消耗掉了他所有的精力。 人和人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交流呢? 他疑惑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很快的混过了一下午的时间。 直到接到了他爹打来的的电话。 沈云溪教授刚刚下课,本来只是习惯性的打个电话。想问问自己小儿子要不要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 实际上他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晚饭,给儿子打电话这种行为完全是日常任务一般——反正那孩子肯定是拒绝的。 没想到却听到了“大儿子昨天晚上出了车祸”这个惊人消息,和“小儿子居然出门了”这个核弹爆炸一般的惊人消息。 他被这两个消息,主要是后一个消息刺激的拿着电话,足足有一分钟没说出话来。 沈洛天冲着电话那头喊了好几声,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准备挂电话重拨过去的时候,才听到那边的人说道:“你来学校接我一下。” 沈洛天楞了一下。 那边没听到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试探性的补充了一句:“行吗?” “啊……行倒是行啊……”沈洛天调转方向盘,一边转弯,一边疑惑的问道:“可是……你们学校在哪儿啊?” ******************************************************************* 明媚在前一天晚上被那女鬼恐吓了一次之后,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早在半个月前就算到自己有一次血光之灾,搞不好还要丢命,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把这场灾祸送出去。 她本来的目标其实是某个姓叶的怪物。可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至于其他的人…… 她兜兜转转了十几天,也没找到一个能帮的上忙的人,直到前天在堵叶白羽的时候遇到了夏北风。 她和夏北风两人确实有段说不清理不明的渊源,说是熟吧,其实不算太熟。 但若是说不熟……还想也不太对劲。 当时她也不过是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情,将自己做过手脚的雨伞留在了夏北风的车里。 其实那会儿她心里也是没什么底。只是觉得就算是夏北风真的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叶白羽就会现身来收拾这堆烂摊子。 至于叶白羽会把账算到谁的头上。到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然而现实却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夏北风确确实实将那场死劫替她扛过去了,而且看那样子好像还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其实反而替她招惹来了一个更不好惹的煞星。 只不过这时候的她,还并没有意识到沈洛天这人到底能闹出多大的事。 她只是在昨晚见到沈洛天发火之后,才彻底的确认了,那场血光之灾是被夏北风帮她档过去了。 所以尽管她养着的几只小东西被沈洛天弄死了。她依旧没怎么生气,只是简单的了收拾了一下那几只老鼠的尸体,又去洗了个澡,便一头倒在床上,睡了个踏实觉。 她甚至没来的及考虑夏北风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还有沈洛天到底还有没有后续报复这件事。 十几天来的上蹿下跳,实在是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她竟然罕见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彻底的睡死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熟,中间甚至没有做梦。哪怕第二天天亮了也不知道,就这么足足的睡了一整天,直到被屋子里的人声吵醒。 那是几个油腔滑调的男声,在她耳边吵吵嚷嚷了许久,时不时的发出一阵令人反胃的笑声。 “谁啊……”她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万般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天已经再次黑透了,本来就很阴暗的屋子里一片漆黑。 明媚皱着眉努力地分辨了一下面前的场景。 她的床边有几个模糊的人影,一个人不知道从哪搬出个凳子,翘着二郎腿在她床边抽烟,其他的人则是站的那人的身后,正聚在一起打量着她。 明媚刚刚睡醒,脑子有些不好使,还在想着这人进来了怎么看门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很快,她便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些看门的小东西都已经死光了。 被沈洛天派来的那个脑子好像有点问题的小姑娘下子全都掐死了,一个不剩。 想到这件事的同时,她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你们什么人!”她瞪着眼睛,一边大声的冲着床边的几个人喊着,一边向后缩到了床头,将被子拉到肩膀,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你们是怎么进来,要做什么!” “嘿嘿……”那坐在椅子上的黑影油腔滑调的笑了一声“小美女,别害怕呀,哥哥们受人之托,想请你去见一个人。” 明媚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有点数了,她一边继续保持着自己作为一个“遇到了入室抢劫犯的单身女青年”的标准反应,一边将手缩在被子下面,飞快的掐动了几下。 “见什么人,我不去!”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声音也带着点颤音“你们立刻滚出去!” “去见一位宋先生……”那男人眯着眼睛,眼里闪烁着点凶光,从衣襟里摸出了一把三棱军刺,屈指在那刀刃上弹了一下,冲着明媚“友善”的笑了。 “宋先生是谁?”明媚眨着眼睛,疑惑的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宋先生,你们找错人了吧。” 她身后的墙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细密的蜘蛛网,一只小小的蜘蛛半吊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都能掉落下来。 “宋先生就是宋先生嘛!”那男人继续笑着向前凑近了些,露出了嘴里有些泛黄的牙齿,冲着她吐出了一口烟“你现在不认识无所谓,跟我们去一趟不就认识了吗?” “我不去!”明媚飞快的摇着头,又向后缩了一下身体。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她这屋里的气温却不低,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温暖。 她包裹着身体的被子也只是普通的夏凉被,薄薄得一层,还透着点微光,完美的勾勒出了将她身体的轮廓。 随着那男人有一次向她凑近,她再一次像床边挪动了一点儿距离。 那被子的一角随着她的动作从她的身上滑落,露出了她光裸的肩膀,和掉落在手肘处的睡裙肩带。 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从那几个男人中传来,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听着分外的明显。 那带头的男人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身后的小弟们一眼,冲着他们比划了两下手中的军刺。 墙角的蜘蛛网在不知不觉见扩大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堆叠在一起,几乎挡住了墙角的棱角。 十几只小蜘蛛从那片蜘蛛网上落下,有高有低的吊在半空,晃来晃去。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六章 宋先生 “那可不行呀!小美女。”那男人说着又笑了几声,从椅子站起身,抬起一条腿跪在床沿,同时伸手按住了她缩在被子底下的腿,一点点的向她凑近了“你还是乖乖的跟哥哥们走吧,不然的话……嘿嘿……让我们来的那位宋先生,可是说了只要把你带回去就行。至于我们准备怎么把你带回去,带回去之前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他可是不管的。”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发出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你……你们……你们这是非法入侵民宅!”明媚底气不足的喊着,眼角泛起了点水光“你不要过来,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你们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一直小小的蜘蛛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飞快的在地板上爬行着。 “别这样呀,小美女……报警多伤感情呀!”那男人笑嘻嘻的爬上了明媚的床,伸手扯住了她卷在身上的被子“你要是不想跟我们走的话,我们先陪你玩一会儿怎么样?说不定等玩完了,你就改变主意了。” 他说完这话,就用力一扯,将她身上的被子拽了下来。 明媚睡觉时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绸的吊带睡裙,裙角勉强的遮住大腿。随着那被子离开她的身体,大片雪白的皮肤就这么暴露在那几个男人的面前。 “嘿嘿……小美女……”那男人笑着向明媚凑近,用手中的军刺挑起了明媚的下巴。 更多的蜘蛛落到了地上,在地板上来来回回的爬动着。 明媚眼里含着泪,被迫仰着头,身体还在不断的发抖,却还恶狠狠的盯着那男人。紧咬着牙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她本来就是个美女,这会儿又露了这幅既可怜又倔强的表情,看着就像是一个落入野兽群中的小动物一般,明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还张牙舞爪的不许野兽接近。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最能够勾起男人征服**的。 实际上也是如此。 那男人看着她纤细的脖子。咽了一口口水,呼吸也跟着加重了些“小美女,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多大了呀,皮肤这么好……”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另一只手手始终在明媚的小腿上摩挲着,脸上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脱了衣服,将明媚按在床上来发生点什么“意外”。 明媚这会儿倒是一下子收起了她那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腿。对着那男人冷笑了一下。 “你问我多大了吗?”她说着伸手勾起了一缕长发,别在耳后,抬手拍了拍那男人的脸,用一种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对他说道:“你姑奶奶我,今年七十有三了。” 就在明媚抽回小腿的同时,那男人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他惊恐的望着明媚,脖子上暴起了几根青筋,似乎正在用力。 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哪怕一丝一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媚在拍完了他的脸之后。又在他额头上亲昵的弹了一下。 “你……是什么东西……”那男人颤抖着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我什么都没做呀!”明媚倚在床头,冲着那男人媚笑了一下,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宝贝儿,动一下给他看看!” 她话音未落,那男人的脖子上就浮现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勒痕。似乎有人用一道细细线的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一圈之后,又从后面拉住。用力的想将他勒死。 那男人的脸色很快就变成了酱紫色,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上翻动着,喉咙里也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似乎随时都能昏过去。 而他身后的小弟,也一个个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明媚和男人,眼中尽是恐惧的意味。 床上那男人始终保持着一只手举在前方的姿势,半跪在床上,手中的军刺却不知何时落到了床上。 明媚拾起了那把军刺,用手指摸了一下军刺那尖锐的顶端,轻蔑的笑了一下。 一股骚臭的味道从那男人两腿之间散发出来,一片水迹迅速的在他的裤子上扩散开来。 明媚捂着鼻子翻了个白眼,挪动了一下身体,离那男人又远了些,伸手在那男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那男人脖子上的勒痕立刻消失了。 脖子上的束缚消失了之后,他立刻大口的吸着气,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才将自己从濒死的状态下拯救回来。 “呐,小弟弟……”明媚低着头看着自己嫣红的指甲,另一只手举着那把军刺,在那男人的脸上轻轻的划动着,懒洋洋的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呢?” 那男人听到这话,甚至没有一点儿考虑的过程,就飞快的点起了头。 “让你来的那个人姓宋是吧……叫宋明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少爷……”明媚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军刺继续向下划动,轻轻的掠过了那男人的喉结。 那男人点着头,紧张的看着那军刺的顶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喉结微微的颤动着,眼里已经带着写哀求的意味。 “哦,果然是他吗。”明媚垂下眼睑,用军刺挑开了那男人的一颗扣子“那他有告诉过你们我是谁,为什么要你们来抓我吗?” 那男人又飞快的摇摇头。 “你可以说话的其实。”明媚笑眯眯的收回了军刺,向那男人凑近了些“不过也无所谓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那男人声音颤抖着说道:“姐姐您……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 “呵呵……骗人。”明媚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又在他脸上吹了一口气,轻声的问道:“这样也漂亮呀?” 那男人脸色惨白,几道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地向下流淌,最后在下巴汇成了一股,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床单上。 他的瞳孔中映照出了一张诡异的脸。 那脸从中间的鼻梁处竖着分成两半。一边是一个媚眼如丝,红唇似火的美女。而另一边,则是一个下颌骨不断开合的骷髅。 一条翠绿的小蛇正在那骷髅眼睛位置的空洞里来回的穿梭着,时不时的吐出红色的信子,冲着那男人威胁似的晃着身体。 那男人没法动,也不能移开视线。就这么和明媚对视了一会儿。 “姑奶奶……求求您饶了我吧!”他说这话时眼角似乎有泪水躺下,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辨,如果能动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跪在地上对着明媚磕头求饶了。 “可是你们刚刚吓到我了啊!”明媚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刚醒过来,看到你们的时候好害怕呢,你们还凶我,现在又让我放了你,你说我怎么办呢?” 那男人听到这话是真的哭了,脸上的眼泪混杂着汗水。大滴大滴的掉落到床单上,很快便聚成了一小滩。 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只是一直结结巴巴的重复着:“饶了我吧……”这四个字,似乎是已经吓傻了。 明媚看了他一会,翻身下床,在床边那群一动不动的男人面前转悠了一圈,手里的军刺一个一个点过那群人的额头,最后站在一边。将军刺放在手里旋转着。 “七个。”她笑嘻嘻的说道:“这七位哥哥,你们说。我长得漂亮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起了睡裙的裙角,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转完之后还像十几岁的少女一般蹦了两下。 丝绸的睡裙随着她动作上下翻飞,露出了某些让男人看了很难不热血沸腾的东西。 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思欣赏这美好的春色。 他们一个个面色灰白,眼中映照出的人影不尽相同,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恐惧之情。 “不要……”一个男人忽然盯着明媚大声的哭喊了起来:“妈妈……不要打我,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明媚惊讶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眼中的明媚。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间妇女,手里拎着一把鸡毛掸子,正满脸怒火的向他挥舞着。 “都多大的人了,还怕妈妈。”明媚看着那人叹了口气,遗憾的笑了一下“这么怕妈妈就回去找妈妈喝奶去啊。出来当什么流氓!” “不要……”那男人继续哭嚎着说道:“求求你不要打我了,妈妈我知道错了!” “你还知道说妈妈我错了……我都忘了我妈长什么样了。”明媚颇为失落的看着手里的军刺,悠悠的说道:“都七十年了,骨头也都该成灰了吧。 她这么说着,回手将军刺捅在了床上跪着的男人腿上,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向自己家的大门走去。 那男人哀嚎一声,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大腿上插着军刺的位置飙出了一道血迹。 “小朋友们在这慢慢玩吧,姐姐就先走了。” 她一边走一边还从客厅里捞起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一直走到了门口,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着自己卧室里的那几个男人,出声提醒他们道:“哦,对了,你们现在在玩的这个游戏,名字叫做……” 她深吸了了口气,歪着头俏皮的唱了出来:哈喽!看我,你在害怕什么?” 说完这话,她便抬手打开了家门,最后还有空回头对跪在她床上的那个男人飞了个吻之后,才推开了自己家的防盗门。 大门刚刚打开一道小缝,一道寒光就从她的眼前闪过。 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这事。 只是觉得听到了一声脆响,接着就感觉到额头上狠狠的疼了一下,然后眼前就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在昏倒的最后一个时刻,她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口,手里拎着一跟金属的棒球棍,抬腿向她的胸口踹了过来。 “一群废物!”那男人挥舞着站着血迹的棒球棍,跨过了明媚的身体。漠然的向屋里走去“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要我亲自出马,这到底算丢谁的脸啊!” 明媚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长发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板上,额头上迅速的鼓起了一个青紫色的大包。 站在明媚床边装了许久雕塑的几个人这时候又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纷纷瘫倒在地上。由下往上的望着那黑衣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件长款的风衣。头顶戴着个棒球帽,帽檐下面的脸上还挂着墨镜口罩,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连一点儿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宋……宋先生……”那带头的男人拔下了自己腿上的军刺,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下来,几步拨开了挡在自己眼前的几个小弟,跑到了那黑衣人面前“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来,你们不就要交待在这了?”那位宋先生冷笑了一声,抬手将自己手里的棒球棍扔给了那男人。 那男人接过棒球棍。恭恭敬敬的冲着宋先生鞠了个躬,伸手指着地上的明媚,磕磕巴巴的说道:“这女人……这个女人……宋先生……她她她……她是个……” “不是妖怪,就是个有点本事的人而已。”那宋先生淡定的说道:“你们来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她不好对付,让你们小心点,结果你们还是中招了,哼……” 随着宋先生那最后一声冷哼,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明显的抖动一下身体。他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头低的越发厉害了。 “我们也不知道您说的厉害是这个意思啊!”那男人慌忙的解释着:“我还以为您的意思是说她就是个性子野点的女人。您看我这不是带了这么多人来嘛!如果早知道您说的是这个意思,我来之前就去庙里求几道开光的护身符……” “护身符?”宋先生又冷笑了一声,抬腿在那男人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护身符有个屁用,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这女人也就这点本事,你们如果一开始一起上,直接把她按倒。她根本没机会还手,结果你倒好,还非要磨磨唧唧的跟她聊天,现在爽了吗?” 那男人被这一脚踹的向后退了两步,又因为腿上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脸上的肌肉也剧烈的抽动了几下。 等到疼痛减轻了些之后,他又偷偷的抬眼瞄了宋先生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刚刚,都看见了?” “当然了,我就一直在门外看着你们犯傻……”那宋先生说着摘下了墨镜,鄙视的看了一眼那男人两腿之间的那片水迹,耸了耸肩,转过头去,小声的说了一声:“哼……废物!” 他的额头上有一条狰狞的伤口,宛如一条蜿蜒的蜈蚣一般盘桓的在他的头上,还渗着点血迹。 那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站着的方向传来了一声轻笑。 他回头狠狠的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大声的吼道:“笑个……” 那宋先生在他骂到一半的时候又抬腿踹了他一脚。 那男人立刻闭上了嘴,恭敬的站在宋先生的面前,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宋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欺软怕硬的东西!”宋先生鄙夷的说了一句,又将墨镜带了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把这个女人扛上,跟我走。” “哦哦……”那男人抱着棒球棍,一瘸一拐的快步跟上了宋先生,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对自己的手下喊道:“没听到宋先生说什么吗?把这女人扛上,走了!” “你离我远点!”宋先生回头对着那男人说道:“恶心死了!” 那男人谄媚的笑着,弯着腰停下了脚步,等着宋先生走出门口之后,才回头又瞪了身后的小弟们一眼,捂着腿上的伤口跟在宋先生身后三步远的距离,慢悠悠的下楼了。 一个小弟翻了个白眼,冲着那男人“切”了一声,弯腰将躺在地上的明媚扛在肩上,冲着其他几个人挥挥手,也走出了明媚家的大门。 那把站着血迹的军刺静静的躺在明媚的床下,几只小小的蜘蛛聚在了那军刺附近,绕着那点儿血迹来回的爬动着。 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明媚家的阳台上,隔着窗帘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歪了一下头。 一缕冷风不知从哪儿吹来,吹得薄纱的窗帘飘动了几下。 等那窗帘再次落下时,那黑色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七章 夜晚 说是探望伤员,但沈云溪只是到病房里转悠了一圈,确定自己的大儿子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落下什么终身残疾之后。就开始转头和踩着晚饭点来到医院的沈云归讨论起查房的小护士到底是在看着谁偷笑这件事。 这两个为老不尊的长辈对着夏北风和沈洛天兄弟俩品头论足了一番,又蹭了一顿晚饭(出钱的还是沈洛天)。饭后聊天时依旧充分地发挥了中国式长辈所特有的“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要关心一下孩子的终身大事”这种宝贵的传统精神,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终于被烦的不行的夏北风轰了出去。 “啊,他们俩走了。”沈洛天趴在窗台上盯着下面的两个人坐上出租车,离开了医院的大门,回头对着夏北风说道:“哥,你脑袋没事吧。” “还行,就是眼有点花。”夏北风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眨了眨眼睛,直到眼里的三个灯管变成了一个,才叹了口气,向沈洛天问道:“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我不走啊。”沈洛天说着这话,笑眯眯的从床边拎出了一个书包,对着夏北风点点头:“我今天晚上在这陪床。” 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我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好觉。 夏北风痛苦的想着。 可他终究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洛天从书包里掏出了笔记本、鼠标、键盘、耳机、移动硬盘…… “你是来这陪床的还是来着玩游戏的啊!”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洛天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在病房的桌子上摆出了一大摊东西,不知为什么有点怀疑沈洛天的真实目的了“你哥哥在脑震荡,在床上躺着呢。你不难过也就算了,居然有心情带这么一大堆东西……连散热器都有,这装备还挺齐全的啊!” “那当然了。”沈洛天坚定的冲着夏北风点点头“我今天晚上准备在这通宵了,东西肯定是要带齐的。你就安心的睡觉吧。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 “我真感动……真的。”夏北风望着沈洛天电脑屏幕上的登陆界面,感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但是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问一下——你带着个机械键盘,还把电脑放我床头,想让我怎么好好睡觉?” “嗯……对哦。”沈洛天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按下了自己电脑的登录密码,抬起头冲着夏北风笑了一下“那我今晚就不打游戏了吧。” 原来你还准备在医院里通宵打游戏的吗? 我怎么觉得你看着特别兴奋呢? 你到底有没有把重伤的哥哥放在眼里啊! 夏北风惊讶的望着再次低下头盯着电脑屏幕的弟弟。情绪复杂的说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不用,应该做的。”沈洛天盯着电脑屏幕,插上了移动硬盘,又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副眼镜,忽然问了一句:“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新番,这个季度的新番有几个还挺好看的。” 夏北风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也行吧。” 反正在八点吧,陪小孩玩一会也无所谓。 “你要看什么样的?”沈洛天手指飞快的点动着鼠标,头也不抬的向他问道。 “什么都行。”夏北风思思考了一会,忽然笑了一下“有大胸妹子的最好了。” “你、个、异、端!” 沈洛天滑动鼠标滚轮的手指猛地一顿,他从电脑屏幕后面抬起头,盯着夏北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什……什么? 你在说什么玩意? 夏北风乍一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问号,疑惑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沈洛天在说的是什么。 他半是生气半是好笑看着自己的弟弟带上了耳机,又一次心情复杂的长叹一口气。 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啊! 沈洛天只是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摆出了一张”别******来烦我“的臭脸。 夏北风叹完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说话,只好躺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弟弟发呆。 然后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等沈洛天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着时,已经是看完一集动漫以后了。 他摘下耳机,望着夏北风在熟睡中还皱着眉头的脸,叹了一口气。抬手关上了病房里的灯。 病房里瞬间陷入了某种安静且黑暗的气氛中。 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这间小小的病房里一时间只有夏北风平缓悠长的呼吸回荡着。 开着一条小缝的窗帘忽然飘动了两下。 沈洛天本来正站在床头上看着夏北风,却向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去望了一眼。 一个黑衣少女站在窗帘下面,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裙角。 一直蹲在墙角的小姑娘在那黑衣少女出现的时候,忍不住向一边挪动了一点距离。 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再一次缩成了一团儿。 那黑衣少女诧异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低下了头,不敢与那黑衣少女对视。望向里面的眼中露出了一点儿恐惧的神色,半透明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回来了?”沈洛天轻声的向那少女问道:“怎么回事?” 那少女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他,磕磕巴巴的说道:“蜘蛛……刀……人……” 说了几个字之后,她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开始“嗯嗯啊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洛天对着她露出了一副“你都在说些什么玩意”的表情。 那少女见到他这反应似乎是更紧张了,两只手不断地搓动着自己的裙边,努力的吐出了几个字:“好多……人……男人有刀……女人死了……啊,没死……躺在地上……” 沈洛天痛苦的捂住了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暴躁的情绪,冲那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把手给我,你就别再说话了。” 那少女见状立刻露出了一副劫后余生一般的表情,松开了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裙摆,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沈洛天握住了那只轻飘飘的小手,闭上了眼睛。 明媚家中所发生的事情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一群小流氓、满屋子的蜘蛛丝、青绿色的烟雾、被打倒在地的女人……还有那位“宋先生”。 在黑衣少女眼中。那位宋先生身上似乎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黑雾,与其说是一个人,倒是更像一个幽灵之类的东西。 这就导致沈洛天根本看不清他的衣着长相。 偏偏这还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咬咬牙,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那只小手,努力的试图凑近些看清那位宋先生。 随着他这番动作,那黑衣少女脸上逐渐露出了点痛苦的神情。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正在努力的忍受着某些巨大的痛苦。 随着沈洛天的视线距离那宋先生越来越近,那黑衣少女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扭曲了起来。 就要看到了……居然还带着墨镜帽子口罩,遮的够严实啊! 能再近一点儿就好了。至少让我看到他的脸吧。 沈洛天这样想着,手上又加重了点力气。 那宋先生对着身边的男人骂了一句,缓缓的摘下了墨镜。 很好,让我看看你到底长成什么鬼样子吧! 宋先生露出了额头上的那道伤疤。 就在这时,那黑衣少女忽然小声的“啊”的一声,用力的将自己的手从沈洛天手心抽了出来,皱着眉头蹲在了地上。 眼前的画面“唰”的一下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脑子里的一阵蜂鸣声。 沈洛天忍着耳边的噪音。睁开了眼睛。 “艹!”他愤怒的骂了一声。 那黑衣少女抱着肩膀蹲在地上,听到这声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思考了一会,咬着牙又一次伸出了手。 沈洛天按了一下眉心,将心头那股邪火压了下去,冲着那少女摆了摆手。 “不用了,先算了吧。” 那少女听到这话,眨了几下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她伸出来的手依旧停留在半空中,对着沈洛天张了张嘴,似乎是在哀求着什么。 “不用了,再来一次你怕是要扛不住了。”沈洛天烦躁的说道:“大不了我明天去那里看一眼就是了。总这样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那少女站起身来,执着的将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小声的说道:“对不起……” “啊,没关系没关系。”沈洛天故作轻松的冲着她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是你的错,我没怪你。” 那少女仰着头,看着自己头顶的那只手,依旧一副不确定的表情。 “我真的没怪你。”沈洛天又重复了一遍,又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拍了两下,才放下手,对着她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去一边玩吧。” 那少女迟疑的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两步,跟墙角蹲着的女孩站在一起。 那女孩充满防备的盯着身边的同类,又向一边缩了缩身体。 黑衣少女靠在墙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洛天发呆。 沈洛天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重新戴在头上,回到电脑前面,抓过了鼠标。 电脑屏幕停留在一个小女孩鼓着腮帮子掉眼泪的画面上。 他坐在电脑前面,拖动鼠标,关掉播放器,又打开了浏览器。 他伸手拉出键盘,按动了两下。 机械键盘那清脆的敲击声回响在病房里,清晰无比。 他听到这声音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紧张的歪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夏北风。 夏北风正皱着眉躺在床上,似乎是被键盘声吵到了,他在熟睡中转动了一下脑袋。 沈洛天低头了一会自己的键盘,将它推到一边,挪动着鼠标调出了一个显示在屏幕上的小键盘,开始按着鼠标往搜索栏上打字。 电脑屏幕那五颜六色的光芒晃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滑稽的小丑,又像一个面色难看的鬼魅。 蹲在墙角的女鬼不停的偷瞄了一会身边的黑衣少女,在确定她似乎没什么危险性的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站起身来,对着那黑衣少女友善的笑了一下,向她问道:“嗨,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黑衣少女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沈洛天发呆。 那女鬼不依不饶的凑了上去,在那黑衣少女耳边继续说话。 “哎……小妹妹,你理我一下呀!” “我一个人好无聊的,他们都不理我你知道吗?” “我叫宁露,宁静的宁,露水的露……是不是跟我一点都不像。” “你看,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就算是认识了。然后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说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快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还是说应该问你死的时候多大了,或者问你死了多久什么的……抱歉我不太清楚你们死人的规矩,我才刚死一个星期……” “你是怎么死的呀,我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变态……啊是不是随便问这种问题也不太好呀!” 宁露兴奋地喋喋不休了一阵子之后,始终不见那黑衣少女回答。忽然就失落了起来。 “唉,已经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我家里人有没有在找我……”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也找不到了……” “找不到正好,反正我那个样子。他们找到了大概会更难过吧。” 那黑衣少女看着沈洛天的背影,听了一会宁露的自言自语,忽然吐出了一个音节。 “xi……” “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跟他们吵……哎,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吗?”宁露兴奋地凑近了那黑衣少女,瞪着眼睛看着她“你说的是你的名字吗?哪个xi啊,西方的西?溪水的溪?晨曦的曦?还是希望的希……” 她一边问一边兴奋拉住了那黑衣少女的手腕,用力的晃了两下。 “哎呀,哪个字都好啦,既然你告诉我名字了,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对不对?我叫你小西可以吗?” 那黑衣少女低着头思考了一阵子,冲着她点了一下头。用力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向沈洛天身边走去。 宁露怅然若失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瘪了一下嘴。 “她该不会是讨厌我了吧……” 那黑衣少女凑到了沈洛天的身边,抬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沈洛天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屏幕,不停地点动着鼠标。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抓住时,烦躁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鬼魂。 那少女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乖巧的低下了头。 “你要干嘛?”沈洛天滑动着鼠标滚轮,瞄着屏幕上一条一条的信息,不耐烦的向她问道。 那黑衣少女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儿,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抬起头来,仰头盯着沈洛天的眼睛,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沈洛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下头疑惑的看着那少女的眼睛。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那少女终于小声的说道:“xi……哪个?” “啊?什么?”沈洛天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接着在那少女期待的眼神注视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冲着那少女点点头“哦,哪个字啊……” 那少女立刻朝他凑近了些,双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呃……”沈洛天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略为尴尬的望着天花板。 天知道,当时他在沈云归店里捡到这姑娘的时候根本就没想留她,只想直接把她送走来着。 只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后来他在车里发现了明媚的雨伞,直觉这事不对,却急着要去找夏北风,分身乏术。 正好又看到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就随便送了她一个名字,让她帮忙去吓唬一下明媚。 结果她现在忽然问起这个字怎么写…… 我******怎么知道这个字怎么写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八章 出院 那少女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仰着一张小脸,正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沈洛天被她小动物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产生了一种胸口中了一箭的错觉。 一只萝莉啊! 就站站在我面前的,一只活生生……啊不,她已经死透了…… 不过就算是死的,她也是萝莉啊。 萝莉就是正义啊! 沈洛天听到了自己心里哀嚎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几个字。 西、希、溪…… 他在几秒钟之内确定了最终的答案。然后低下头对着身边一脸期待的少女微笑了一下,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张便利贴,还有一支钢笔。 “你的名字啊,过来,我写给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拎着那小姑娘的衣领把她提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 那少女坐在他的腿上,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 沈洛天一只手撑着桌沿,防止那少女从他腿上滑落,另一只手握着笔,飞快的在那张便利贴上划了几笔,温柔的低头对她说道:“就是这个字……潮汐的汐,你记住了吗?” 那少女低头看着贴在桌子上的便利贴,伸手在桌子上划了几下,缓缓的点了几下头。 沈洛天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记住了就好。” 那少女……小汐又在桌子上划了几遍这个字之后,主动地从他的腿上滑到了地上,转身向墙角的宁露走去。 她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的回过头,怯生生的指了一下桌子上的便利贴,小声的问道:“可以吗?” “啊……可以。”沈洛天抬手把那张便利贴从桌子上揭了下来。贴在了小汐的手腕上“你拿走吧。” 小汐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纸条,弯了一下眼睛。 她重新回到了宁露的面前,冲着她伸出了手腕,给她看那上面的字。 “汐……潮汐……”她轻声的说道。 宁露已经被刚刚的那一幕惊呆了,这会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点什么反应比较好。 “哦……”她呆呆的看着小汐手腕上的那张纸条,木然的应和了一声。 小汐期待的看着她。 “嗯……好听……”宁露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竟无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语言。 小汐倒也不在意这件事,她给宁露看完了那张纸条之后,似乎找到了什么新的乐趣,伸出手指不断地在墙上划着那个“汐”字,满脸的专注,彻底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宁露看着小汐手上的动作发了一会呆,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姑娘,不会活着的时候脑子就有问题吧? 还是说死的时候砸到脑袋了? 话说回来那边那个长头发的帅哥,你没觉得你也挺奇怪的吗! 为什么我活着的时候应该没见过这么多奇怪的人吧。怎么一死了,什么玩意都见识到了啊! 啊不不不……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我说那边的那个帅哥,你就不能把刚刚那集看完再查东西吗,就剩五分钟了啊喂! 宁露充满怨念的看着“那位帅哥”——沈洛天的电脑屏幕,忧郁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人生真实太悲惨了。 她想。 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地追番,没想到连死了也不能。 沈洛天完全没有感受到身后的怨念,当然也有可能感受到了也不在乎。他正一目十行的看着电脑屏幕里变换着的复杂信息,从中搜寻着自己用得着的东西。记在脑子里,再一一筛选。 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片闪烁着冰冷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病房里细碎的鼠标声响了一整夜。 夏北风其实也不怎么好过。 他虽然是睡着,却也没有彻底的睡熟,可又醒不过来,始终保持着某种恍恍惚惚半睡半醒的状态,在床上躺了一夜。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没有做梦。可耳边却一直有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响着。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沈洛天在他身边折腾着那台电脑的,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那恶心的消毒水味。始终萦绕在他的身边,熏的他脑子疼。 明明是躺在床上睡觉,却比熬夜还要痛苦。这种感受也是……一言难尽。 等他迎着朝阳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错觉。 沈洛天已经正支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里的三个二次元美少女,时不时的发出几声诡异的笑。 “小天。”夏北风喊了他一声,撑着身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醒醒了……现在几点了?” 沈洛天这才回过神来,抬起眼睛看了夏北风一眼。 “七点多了。” “唔……”夏北风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该吃早饭了吧。” 沈洛天没出声,只是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翻动着外卖软件。 暖洋洋的阳光洒进了这间病房,在地板上铺上了一层灿烂的金黄色。 宁露缩在房间角落的阴影处,颇为忌惮的看着地上大片的阳光,眼中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些许怀念的味道。 至于小汐,她早在太阳刚刚露头的时候,就回到了沈洛天手腕上的那颗扣子里,躲过了这满地的朝阳。 “啊,对了。”沈洛天一边关上了电脑,一边对夏北风说道:“我昨天去问过了,他们说如果你有强烈意愿的话,今天下午出院也是可以的。” 夏北风正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听到这话猛地瞪了下眼睛。 “太好了……” “不过我今天还有点事,吃完早饭要出去一趟。”沈洛天说着将桌子上的一堆东西收进了书包里,冲着自己的哥哥笑了一下“下午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 “啊?” 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一个人去办出院手续,然后再自己一个人回家是吗? 你还记得我是个伤员吗? 还是连路都走不利索的那种! 沈洛天将书包的拉链拉好。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冲着夏北风扬扬手。 “车钥匙要留给你吗?”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帮着绷带的小腿。 “不用了,谢谢。”他平静的说道:“你开出去玩吧,小心别刮了就行。” “哦,那就谢谢了啊。”沈洛天笑着将那串亮晶晶的钥匙抛到半空,又伸手接住“我会记得帮你加油的。” 夏北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直到外卖送到,两人凑在一起吃了一半早饭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啊,对了,你今天有什么事啊,要去哪儿?” “嗯……”沈洛天咬着筷子见思考了一阵子,冲着夏北风点了点头“那边有个漫展。” 夏北风:“……” 就为了去看个漫展,你就把我扔在医院不管了吗? 沈洛天看着夏北风惊讶的表情,努力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哥。你看我平时总也不出门的是不是。其实每次有漫展我都想去,但是吧……嗯,你知道的,反正这次正好,我也出来了,就想顺便去看一眼……” 他这话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的弱了下去,直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小心翼翼的看着夏北风。 “算了。你不用解释了。”夏北风冲着他摆摆手,将头转到一边。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你去吧,爱去哪玩去哪玩,我会不管你的。” 沈洛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把他哥哥碗里的一块牛肉夹走了。 “我不想管你去哪玩,但是你把肉给我放下。”夏北风背对着他,看着病房门口的玻璃,说话的语气毫无起伏“是不是觉得我惯着你。就开始寸进尺了。” 沈洛天飞快的把那块牛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草草的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夏北风顿时觉得自己的胃似乎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就像吃掉了的牛肉是不会再被吐出来了一样,去看漫展的弟弟也是说走就走,完全没有一点儿回头的念头。 当天下午。夏北风躺在病床上刷着微博,看到沈洛天发的一大堆漫展现场照片的时候,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你说,我们家这孩子小时候明明挺乖的,怎么长大了就成这样了呢?” 他一脸悲痛的对着坐在病床旁边的人问道。 叶天朗低着头削着一个苹果,一言不发。 “哎,你知道吗?他小时候,还没有我腰高那会,天天跟在我后面喊哥哥哥哥的。感觉这也没几天啊,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 叶天朗把苹果皮扔进了垃圾桶,伸手把苹果递给了夏北风。 夏北风接过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还不依不饶的念叨着:“居然去看漫展了,让我自己回家……” 叶天朗微笑着收起了刀,从夏北风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机,站起身来。 “教官,你还走不走了。” 夏北风飞快的将嘴里的苹果咽了下去,仰着头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真没想到,怎么连你也……” “我怎么了?”叶天朗平静的反问道。 他手里的折叠刀不断地开开合合,发出清脆的响声。刀刃上的雪亮的银光闪烁着,晃在夏北风的眼睛里。 “不,你没怎么……你挺好的,你非常好。” 夏北风说完这话,几口啃完了那个苹果,艰难的向病床下挪动着。 叶天朗将那把刀在手里转动了几圈,才把它放回衣兜里,抬手扶了一下夏北风的手臂。 他低着头,看着正在费劲穿鞋的夏北风,吐出了两个字。 “其实……” 夏北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今天原本也是想去看那个漫展来着。”叶天朗瞄了一眼夏北风系到一半的鞋带,颇为忧郁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虽然我请假有点麻烦,倒还不至于像你弟弟那样好几个月不出门,所以这次不去就不去了吧。” 夏北风情绪复杂的低下了头,埋头继续折腾着那根鞋带。 “听你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你知道就好,所以能快点弄完你那根鞋带吗?” “好了!”夏北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着叶天朗说道:“总觉得眼睛还是花……走吧。” 他说完这话,就伸手扶着身边的墙壁,努力的向病房门口走去。 从后面看着简直就像个身残志坚的典范。 叶天朗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跟在一瘸一拐的夏北风身后走出了病房。 “我忽然想起来点事。”夏北风在医院的走廊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叶天朗说道:“不知道你忙不忙……你在看什么?” 叶天朗正站在病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把手,似乎正在准备关门,却不知为什么停住了动作。 “我昨天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屋里好像还有别人……” 他皱着眉望着那件空无一人的病房,脸上带着些困惑的表情,向背后的夏北风问道:“教官,你就一直没觉得不对劲吗?” “我前天刚刚出车祸,现在看人还有重影,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夏北风抬手在叶天朗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少年,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有点神经紧张啊!” “我最近一点都不忙,闲的都要长出蘑菇了。”叶天朗的目光在那病房里来回巡视了一番,最终停留在那垂落在窗台上的白色窗帘上。 “那你就是太闲了,想找点事干吧。”夏北风也凑近了些,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阵子这间病房“反正我是什么都没看到。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真的太闲了回头我给你找点事干。” “不用了,谢谢。”叶天朗“礼貌”的婉拒了夏北风的建议,抬手拍开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回头问道:“我们走吧,你刚刚说想起来点事?” “哦哦,对了。”夏北风这才想到了什么似的,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我刚刚想问你忙不忙,不忙的话能能不能陪我去看个人。” “还行吧,不算太忙。”叶天朗最后又怀疑的看了一眼那窗台上的窗帘,才缓缓的关上了病房的门,问道:你要去看谁?” “我想去看一下前天晚上那个出租车司机,有点事想问他。”夏北风冲着叶天朗笑了一下“就在楼下,行吗?” 叶天朗点点头,抬腿向前走去,路过夏北风身边的时候冲他扬了一下下巴,理所当然的喊了一声:“走啊。” 夏北风慢悠悠的扶着墙,跟上了前方那人的脚步。 怎么总有一种微妙的,被人命令的感觉? 他郁闷的想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两天的病房。 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还能隐约看到窗帘后面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低着头,嘴巴不断地动着,也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感觉这么敏锐。 夏北风望着前方已经站在电梯前面的叶天朗,叹了一口气。 妈的,这小子该不会是要成精吧。 空荡荡的病房里忽然吹起了一阵微风。 被微风拂动起来的窗帘后面,传出了一个女孩委屈的自言自语。 “我也想去看漫展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九章 线 那出租车司机伤的比夏北风重多了。 叶天朗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到了那个司机正望着自己吊在半空的腿发呆的场景。 他的病床边,一男一女两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人正坐在一起。 那女人哭的两只眼睛通红,现在还在弯着腰不断地抹着眼泪。而她身边那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男人,似乎是在小声的安抚着她,却没说几句话就要摇着头叹一口气。 “你不进去吗?”叶天朗回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夏北风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进门的打算,真的只是打算来“看”一眼而已。 “听说他好像是脑袋撞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叶天朗根本懒得管这人到底想做些什么,见他不进门,就自己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被自己挡住的窗口,站在夏北风的身边,和他望着病房里的三个人,颇为感概的说道:“独生子,还没结婚,父母都是农民,现在忽然来这么一下子,医药费估计也不少,唉!”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夏北风眯着眼睛盯了一会那两眼放空的出租车司机,又开口问道:“还有什么?” “车祸现场的视频都糊掉了,现场的痕迹也都被雨水洗掉了,就当全是巧合吧……总之没有证据对方是不准备赔钱的,他好像也没有保险。啊对了,还有……” “等等。”夏北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难以置信的问道:“都——被雨水洗掉了?” “嗯,洗的干干净净,地上连血迹都没有。”叶天朗坚定地冲着他点点头“反正我看到的现场照片是这样的。” 夏北风回忆了一下前天晚上那惨烈的车祸现场,伸手摸了一下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屋里的司机。慢悠悠的点着头,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你让我查的那个跑车司机名字叫宋明辉,今年二十六岁。无业,有钱,私人存款不少。去年年底刚刚死了老婆,也是车祸。家里……我现在还没捋清楚他们家的人物关系,要过两天才能告诉你结果。” “一个晚上就查到这么多?”夏北风敬佩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了一句“你难道也通宵了?” “没通宵,两点多就睡了。”叶天朗随口回答了一句,停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好奇的看着夏北风,向他问道:“也?还有谁通宵了?” “我弟弟呗,看了一晚上的什么魔法少女的。”夏北风一提起这事顿时有感觉到一种名为“悲愤”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在医院呢。我还躺在床上呢,他自己玩的那么高兴!” 叶天朗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瓷砖,沉默的笑而不语。 夏北风自己念叨了几句,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病房里的出租车司机身上。 上次见到还那么爱说话的一个人,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还真是…… 他看着病房里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唏嘘。 那出租车司机似乎是感受到门口的视线,缓缓的转过头来,透过玻璃直愣愣的盯着夏北风。 他头顶上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看着甚至有些滑稽,脸上的表情更是跟痴呆没什么两样。 夏北风却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背后发凉。 他那眼神乍一看看着似乎是没有一点儿情绪。只是单纯的发呆。但若仔细观察,却会发现他的眼底似乎带着点恶毒的快意。 夏北风收起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和那司机对视了一会儿。 那司机保持着那个动作,直到夏北风脖子都有些酸疼的时候,忽然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什么玩意? 这人明明魂已经不在了。应该已将变成植物人了才对。还能坐着已经算是奇迹了。 现在居然还******会笑! “啊,对了。”叶天朗似乎没注意到夏北风这点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他刚刚说完话之后就低头思索了一会,这会儿倒是忽然向起了一件事情,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夏北风的思绪:“那个宋明辉。前天晚上跟你们一起送到医院,昨天早上就办了转院,不知道走的什么流程,反正转到哪里现在还不太清楚。” “嗯?哦!”夏北风猛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冲着叶天朗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出租车司机,轻声的说道:“我看完了,咱们先走吧。” 那病房里的出租车司机似乎是听到这这话一般,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盯着自己的断腿不放。 叶天朗一点意见都没有,直接转头向电梯走去。 夏北风扶着墙,慢腾腾的向电梯方向挪着步子,摇着头夸张的感叹了一声:“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叶天朗无奈的回头看着他,就差在脸上写上“你闹够了没有”几个字了。 他面前的电梯门正巧这时候打开,从里面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哼哼唧唧的瘸子,涌进了医院的走廊。 一个护士怯生生的跟在他们身后,小声的说了一个病房号。接着便离得远远的跟在这群人身后,目送着他们把那瘸子抬进病房。 那群人占据了整个走廊,吵吵嚷嚷的向前走着,在路过夏北风身边的时候,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年轻人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是不是还缺一句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啊! 夏北风目送着那群人挤进了一间病房,关上房门之后,小声的说道:“就是因为你们没有一个好看的,我才看的啊!” 那小护士听到这话立刻转头盯着墙面,捂着嘴偷偷的笑了几声。当她再次面对夏北风的时候,又摆出了一张礼貌的笑脸。轻声的问道:“这位先生你腿不好的话就不要自己乱走了啊。你这是要去哪啊,需要帮忙吗?” 夏北风和善的冲着那护士微笑了一下,刚想上前说话,就听到电梯门口叶天朗的声音传来:“不用了,这位护士姐姐你去忙吧,我看着他就好了。” 那护士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两个来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之后,就红着脸跑掉了。 “呃……”夏北风看着那护士的背影,诧异的向叶天朗问道:“她跑了?” “嗯。”叶天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估计是被你吓到了。” “被我吓到?”夏北风惊讶的反问了一声,愤怒的提高了音量,反驳道:“我看明明是你板着一张脸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吧,我看着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啊!” 叶天朗根本懒得跟他吵,直接抬手指了一下一边墙上贴着的“肃静”二字,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唇上点了两下。 夏北风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几步蹭到了电梯旁边,抬手按了一下向下的按钮。 直到叶天朗把车开出医院大门,某个人还对于“可爱的小护士居然被吓跑了”这件事耿耿于怀,时不时就摇头晃脑的叹息一声。 “教官,你那么怀念可爱的护士妹妹,就会医院多住几天吧。”叶天朗面无表情的开着车,语气平静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回医院住。就别没完没了的念叨这件事,不然的我现在就把你扔在马路上。你信不信,嗯?” 他最后的那个字,语气听着有些奇怪。尾音上扬,似乎带着点笑意,让人一听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跟他这个人的一贯形象非常的不搭调。 夏北风闭嘴安静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看着窗外笑了一声。 “你学的还挺像的啊!” “嗯。”叶天朗转动了一下方向盘。轻声的说道:“毕竟是多年来的心理阴影。”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夏北风笑眯眯的说道:“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今天终于逮到机会还给我了。是不是感觉得偿夙愿了,现在特别的开心吧。” “还行吧,您老要是安静点我就更开心了。” 话虽是这么说,他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开心的表情。只是眼睛微微的弯了一下。泄露出了他的一点儿情绪。 夏北风无声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靠在车后座上,不再出声了。 夏北风走了以后,又来了两个护士把被褥换了之后,那间病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宁露独自一只鬼呆在病房里,看着亮晶晶的阳光一点点的在地板上挪动着,最后终于消失在了窗外,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失落。 “只有一点点哦,我根本就不难过呢。” 她小声的念叨着这句话,背着手在病房里的地板上数着格子跳来跳去,就像一个活生生的女中学生一样。 黑暗的病房中传出了细碎的声响。 “喂……你有没有听到那间病房里有什么声音呀?”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好像是有唉,啪嗒啪嗒的……”似乎是她同伴的另一个女孩子回答道。 “我记得那个病人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怎么现在还有声音啊?”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另一个女孩回答了一句,还不等同伴说话,就神秘兮兮的接着说道:“我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了,你有感觉吗?该不会是……那个吧。” “喂,你不要再讲了啊,我最害怕这些东西了。” “这里可是医院,有点什么声音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你值夜班的时候还能看见……哇!你看你后面是什么!” “什么东西!”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女孩也跟着尖叫了一声,再次说话时听着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我身后什么也没有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嘿嘿,值夜班嘛,怎么能不讲点鬼故事!”另一个女生笑嘻嘻的安慰着那个女孩道:“哦哦,我错了再不吓你了,我们快点走吧。” 细碎的脚步声从病房门口飞快的掠过,渐渐的远去了。 “好朋友啊!”宁露趴在病房门口的窗户上,望着那两个手拉着手的护士向走廊的尽头跑去,情绪复杂的叹了口气。 “唉……有朋友真好啊!” 她在门口趴了一会,也不见再有人来,又情绪低落的扑到了病床上,滚了两圈,将头埋在枕头里。 过了一会,她又猛地抬起了头。 因为已经死了,所以也没有窒息的感觉了。 那么这种“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憋死吧”的游戏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宁露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安慰着自己“你看,你现在不会渴也不会饿,除了阳光之外基本上也无所畏惧了。而且也没有人整天催着你去学习,跟同学搞好人际关系,考虑将来要考哪个大学,还可以去偷看高三的男神看书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等等,既然都不会被人发现了,我为什么还要去看他看书,我可以直接去他家去看他洗澡啊!” 她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傻笑了几声。 但开心也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儿,很快她的情绪就再一次低落了下来。 “虽然看了也没什么用,况且他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也不会有以后什么的了。” “宁露啊,别忘了你已经死了啊!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她想到这里,猛地拍了一下手,抬头望着天花板,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再次低下了头。 “算了,死人的话许愿什么的大概也没有用吧。” 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从门口的玻璃上透了进来,在白色的床单了上印下了一块方形的格子。 宁露低着头,望着自己那被灯光穿透的半透明的身体,又一次开始发呆。 窗外传来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红蓝的灯光透过窗户,一闪一闪的晃着她的眼睛。 她眯着眼睛低下了头,想躲开那刺眼的亮光。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点儿什么东西的反光 “哎?什么东西?” 她好奇问了一声,再次抬起头去寻找刚刚反光的东西。 那东西并不好找,她眯着眼睛在空气中搜寻了好久,才终于确定了刚刚反光的是什么。 病房的半空中似乎有一条透明的细线,正不断地反射红蓝两色的着救护车灯光,随着微风晃晃悠悠。 宁露盯着那根线,试图到它的来源。 它是从窗外不知道多遥远的地方延伸到病房里的。虽然找不到起点,终点却是她手腕上的某根血管里。 那根细线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她根本没发现自己身体上居然还有这么个玩意存在。如果不是刚刚救护车的灯光来回的闪烁,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东西。 她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那根细线。 那细线轻飘飘的晃动了两下。 在触到那根线的一瞬间,宁露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似乎颤动了一下。 是真真正正的灵魂颤动,毕竟她也只剩下灵魂了。 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那根线吸引住了,甚至逐渐的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做什么。 想要过去,想要顺着这根线找到它的源头。 那头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过去。 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着,催促着她快点顺着那根线爬到它的尽头。 她直愣愣的看着那根线,慢慢的从床上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它。 然后就着魔一般的顺着那根透明的线向窗走去。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就这么顺着那细线,穿过了透明的玻璃窗,向下方迈出了脚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章 窗外 在听到下坠时耳边响起了呼啸的风声时,宁露才猛地回过神来。 哎,我为什么要跳楼……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我为什么要用“又”字。 哦,对了,我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一次了。 等她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落到了医院的花坛里。 花坛里大团的菊花发出了细碎的响声,几片花瓣随着她下落的冲击飘然落下。 晚风带着几片干枯的落叶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撞上了墙角,发出了一声脆响,断裂成几片。 宁露站在花坛里愣了一会儿。 没人看得到她。 刚刚那辆救护车急促的叫喊着,冲出了医院的大门。 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基本上都摆着一张臭脸,低着头步履匆匆的走过。谁有没有闲心停下来跟陌生人大打个招呼或者微笑一下什么的,当然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花坛里的花儿不自然的倒向四周这点小事了。 “大家都挺忙的啊,只有我……”她自言自语的话说到一半,又停顿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对了,我好像也有事来着。” 她再次低下头,盯着自己手腕上延伸出来的那根透明的丝线,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一下。 少女脸上的阴霾随着这浅浅的一笑一扫而空。接着她便跳下花坛,向着那根线的另一头奔跑起来。 因为已经死了,自然也不用顾及交通法规和红绿灯之类的东西。不知多少汽车从她的身体里穿梭而过带起一阵阵旋风吹起了她的头发。 她就这么一路直线的跑过去,一直没有感觉到疲倦,最后停在了一幢别墅的大门前。 宁露仰头向那幢别墅的二楼望去。 手腕上那根细细的丝线就是从那扇窗里蔓延出来的。 那扇窗户里挂着浅色的窗帘,隐隐约约的灯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顽强地透出来。落在了院子里的草坪上。 窗帘后面有一站一坐一两个人影。 那站着的人影抱着手臂低着头似乎正在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又转身在身边的书架里观察了一会,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坐着的人翻动了几下手里的书,抬手拍了一下桌子,仰头冲着另一个人说了一句什么。看起来十分兴奋的模样。 就在宁露看着那两个人,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和谈话的内容时,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小姑娘,你也是来找人帮忙的吗?” 宁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去,看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好奇的看着他。 昏黄的路灯透过那男人的身体落在地上。 没有影子。 宁露猛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想喊一句“鬼啊”。 她嘴巴刚刚张到一半,随即想起自己现在好像也是他的同类。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 “你离他们家大门远点,别凑太近。”那男人说着朝宁露凑近了几步,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他们家门口有东西,你进不去的。” 宁露避开了那男人伸向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向门边挪动了几步。 那男人身上黑漆漆的,腹部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十分渗人。 “小姑娘,别怕啊。我虽然现在看着样子恐怖点,但是我活着的时候也不是坏人啊!”那男人咧着嘴笑了一下。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牙齿“我就是喝多了在街上和人吵了一架,结果那个人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刀子把我捅了,才变成这样的,后来那个人没被判死刑,简直是没天理了……啊,对了。小姑娘,你是怎么死的啊?” 宁露小心翼翼的又躲远了些,充满防备的盯着那男人,小声的说道:“我在晚上自己一个人路上走着,就遇到了一个变态……” “后来呢?”那男人听到这话立刻着急的追问下去。眼里闪动着兴奋地光芒。 “后来的事就……我都忘了。”宁露郁闷的说道“就是看到一个男的,他看了我一眼,我就就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尸体了。其实我死的也挺惨啊,连个全尸都没有。” 那男人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无趣的“切”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了。 宁露又仰头看了一眼那别墅上方亮着灯光的房间。 那坐着的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另一个人影在窗口一晃而过,紧接着那房间的灯光就迅速的暗了下去。 “大叔……”宁露盯着那黑暗的房间,小声的开口问道:“你在这等着什么,这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那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宁露,惊讶的提高了音量,冲着她喊道:“你都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来做什么,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里来了。”宁露委屈的看着那男人,吸了吸鼻子,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你别凶嘛,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那男人看到她这模样立刻收起了激动地表情。 “这里住着一个能帮我们报仇的人,不光是我,还有挺多家伙在等着那个人出来帮忙。”那男人简单地对宁露解释了一句,又愤愤然的说道:“可他根本不出门,出门了也不看我们一眼,简直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呃……”宁露低头思索了一会,又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他能帮你们报仇,所以你们在这里的等他,这个我听明白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帮你们报仇呢?” “因为我死的冤啊!”那男人不假思索的回答,说话的语气显得那么的理所应当。 在看到宁露依旧不解的眼神之后,他不耐烦的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滚远点。 “你个小丫头当然不明白,你连死都死得不明白,怎么会懂报仇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我当然知道报仇很重要。 现在让我见到杀我的那个变态我也一样想把他碎尸万段,让他死的比我还难看。 可是那个能帮你们的人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就要帮你们报仇?他又不欠你们的。 他又不认识你是谁,不帮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宁露在心里抱怨了一阵子,郁闷的转过头去。盯着脚下的一颗小草开始发呆。 那男人把宁露赶到一边去,自己气呼呼的念叨了一会“现在的年轻人啊”之类的牢骚。 过了一会,他也没听到宁露的反驳,可能是又觉得无聊,又或者想再次教育一下身边的少女做“人”的道理,便再一次开口冲着宁露喊道:“哎,那边那个小姑娘,你过来。” 宁露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仅没过去。反而又离他远了些。 就在这时,他们身边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一辆越野车开着亮白色的车灯,从院子里开了出来。 “哎……白天那个……”宁露惊讶的看着车里的司机,努力的思考了一阵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戒备的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男人,小声的了一句:“白天在医院里那个削苹果的帅哥……” 那辆越野车飞快的消失在了两只鬼的视线中。铁门也再一次关上了。空荡荡的小路上只剩下了两只幽灵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的看着院子里的别墅。 那男“人”捂着自己的肚子上的伤口。一脸愤怒的冲着越野车开走的方向“呸”了一声,大声的骂道:“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装什么逼啊,车灯开的那么亮,晃瞎人眼睛了知不知道!” 你都死了啊,谁还管你眼睛瞎不瞎啊! 宁露对身边“人”的叫骂充耳不闻。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里的别墅,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那个“削苹果”的帅哥从这里出去了。 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是…… 她兴奋的瞪着眼睛,一步一步的向那扇紧闭着的铁门走去。 “哎哎哎,那个小姑娘!”那男人停住了骂人的语句。冲着宁露的背影喊道:“我都告诉你了,这家门上有东西,你进不去的,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宁露缓缓的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铁门上的雕花。 “你别碰它啊,那玩意碰一下你就……”那男人咋咋呼呼的喊声猛地停住了。 他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宁露的身体从那铁门中穿过,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院子里的草坪上。 “不会吧,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可以过去了?”那男人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也学着宁露的样子伸手摸了一下那铁门。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细小的电流声。 他像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本来就十分虚幻的手臂。 手臂下方的整只手都消失不见了。 “那东西还在啊!”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臂,又抬起头看着院子里宁露的背影,困惑的皱起了眉“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啊!” 宁露已经趴在别墅一层的落地窗边,扯着脖子向屋里张望着。 屋里的夏北风正斜靠在沙发上,翻动着一本书。 他穿着一件棉质的睡衣,那条受伤的腿搭在茶几上,裤褪挽到膝盖,露出了小腿上厚厚的一层绷带。 他一只手举着那本看不清封面的书,慢悠悠的翻动着,另一手则端着个茶杯,时不时的抿一口茶水,显得整个人悠闲又舒服。 “哎,我就说嘛,果然是他!”宁露趴在玻璃窗上,努力的瞪大了眼睛看了一阵子屋里的摆设,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露出了一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浮夸表情。 “卧槽,他们家居然这么有钱!” 夏北风眯着一只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向窗外扫了一眼,看到宁露那活泼的身影,立刻将视线集中在了书页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冒出了一个巨大问号。 这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他盯着书页上的一个字,脑子里的思绪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他从宁露其实没死透。可能还是个生魂,所以不畏惧大墙上的符咒这种普通的原因开始,一直想到这姑娘说不定是什么天神下凡投胎历练,跺跺脚就能震动三界这种玄幻的展开。将各种各样的假设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可能的结论。 叶白羽,你在我家墙上画的那东西大概是过期了。 院子里的宁露自然是不知道夏北风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在从“跟我在一个房间住了两晚上的大叔其实是个隐藏很深的土豪”这个事实带来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之后,就又一次凑近了那扇窗户,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起正在读书的夏北风来。 “这么看久了,这个大叔好像也挺帅的啊!”宁露盯着夏北风的脸。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只是可惜我不好这口,只能算了。不过要是他弟弟的话,我倒是愿意考虑一下。” 我家小天,你就别考虑了,轮不到你的。 而且啊小妹妹,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男人这个东西啊,还是年纪大点的好。 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那种看起来挺年轻。实际上已经几百岁了的老怪物存在。 虽然你也没机会再长大了。 夏北风低下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继续淡定的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嗯。水都凉了,怎么还没人回来啊!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了窗外传来的汽车响动。 宁露也听到了这声音。她回过头去,看到了身后两道刺眼的汽车灯光慢悠悠的向院子里接近。 “大叔,你那位去看漫展的弟弟回来了。” 沈洛天甩着钥匙走进了自己家门。 他一开门,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肉香。引得他不由自主的食欲大振。 “哥,你做什么了?”他仰起头吸了一口气,惊讶的说道:“您老都撞成这样了,还有闲心炖排骨,也不嫌累啊!” “不是我做的。”夏北风合上了手里的书。冲着沈洛天扬了一下下巴“自己去厨房里吃饭去……这么晚了还好意思回来,没把我车蹭了吧。” “谁这么有同情心,还给你做饭吃,简直是大爱无疆人间活佛!” 沈洛天说话间就几步窜到了厨房,打开了灶台上的砂锅盖子。 就在锅盖打开的那一瞬间,浓郁的香气随着花白的整齐向他的脸上扑来。 锅下面的小火还没关,那锅里还剩着多半锅的冬瓜排骨汤,正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白花花的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 “我哪敢蹭你那个宝贝车啊,回头你再把我拆了怎么办!”沈洛天一边大声的冲着客厅里喊着,一边从柜子里摸出了一双筷子,捞了一块排骨叼在嘴里,才回头拿出了一只碗。 “你吃你的就是了,哪这么多废话!”夏北风望着厨房里沈洛天盛汤的背影,又想起了一件事。 “吃完了记得洗碗!” “知道了。” 夏北风于是又重新低下头开始翻动起手里的书。 而窗外的宁露,则彻彻底底的被他无视了。 沈洛天吃完晚饭之后,就再次回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摸出了游戏手柄。 “你就不能有一天不玩游戏吗?”夏北风一边翻着书一边抱怨“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玩也就算了,我回来了你还玩,就不能跟我聊聊?” “当然能啊!”沈洛天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体,盯着夏北风问道:“我亲爱的哥哥,请问您想跟我聊什么?” 夏北风这话本来也就是顺口的抱怨,此时被弟弟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一时间倒还真想不出能聊点什么。 “呃……”他放下了手里的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沈洛天点点头,期待的等着他说话。 悠扬的新闻联播开场音乐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站在窗外的宁露默默地低下了头,踢动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简直有些不忍心再看他们了。 那小石子在她脚下滚动了几圈,终于在她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之后,飞一般的撞上了那扇落地窗。 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面带杀意的盯着空荡荡的窗外。 宁露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屋内 夏北风盯着宁露愣了一会,又缓缓的转过头,继续盯着手里的书,状似不经意的向沈洛天问道:“家里还有朱砂吗?” “有,二楼……” 沈洛天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人拎着手里的书径直的走向楼梯。 一个瘸子走这么快? 他惊讶的看着夏北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之后,又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宁露身上。 他昨天晚上看到宁露的时候,一直以为这姑娘是死在医院里的病人,所以也没怎么留意她。 不过现在看来,这姑娘既然能跟到家里来——姑且先不说她是怎么来的,光是能进到院子里这件事,就很有问题了。 宁露站在草坪上,看着屋里那个长的十分好看的年轻人一点点的凑近了他。 那人修长到变形的影子落在草坪上,将娇小的少女整个笼罩在了阴影中。 一人一鬼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对视了一会儿。 沈洛天个子不矮,站在玻璃窗前几乎遮挡住了宁露视线中所有的灯光。 宁露仰头望着屋子里的人,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摆出一副涉世未深的单纯少女那种迷茫的表情,脑子里却在转动着各种念头。 原来他能看到我吗?那为什么要一直装作看不见? 那现在又不无视我了,是因为什么。 难道说他要动手灭了我吗? 可是我也没得罪他啊! 沈洛天上下打量了一番宁露的打扮,皱起了眉,似乎正在犹豫着要说点什么。 小汐,你的饲主要弄死我了,你快来救我呀! 宁露抬起双手护住了胸口,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你……”沈洛天若有所思的盯着宁露胸口。慢悠悠的说道:“戴的那个……” 宁露努力的支棱着一副“我才不怕你”的壳子,实际上已经怕的不行,几乎是强撑着才能保持自己站立的姿势,而不是直接跪在地上哭喊着“大侠放过我吧”。 说来也奇怪,沈洛天这人看着其实也挺和善的,平时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虽然不像他哥哥那样说话都带着几分笑意,却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 而且他长得又好看,其实应该是很招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的。 可宁露每次看到他,都会本能的打心底生出来的恐惧感。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弱者面对强者时直观感受。 宁露活了十七年,从未遇见过这种诡异的感受。以至于她现在虽然知道自己很害怕,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就像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子,虽然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连自己该吃点什么都不甚了解。但是若是一只老虎站在它面前。哪怕只是远远地看见个背影,也足够它吓得腿软,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她抬起手,僵硬的冲着沈洛天挥动了几下,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艰难的冲着沈洛天打了个招呼。 “嗨,帅哥。你好。” 那动作僵硬的宛如一只电子招财猫。 沈洛天冲着她点了点头,抬手在玻璃上正对着她胸口的位置敲了两下。 那厚厚的玻璃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声。 宁露听到这声音时明显的抖了一下。简直像一直炸了毛的小猫崽。 “你胸口别的那个,是初音吧。”沈洛天笑眯眯的问道。 这句话在宁露的耳边回荡了好久,才正式的落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缓缓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那儿别着一枚蓝色的铁制胸章,上面印着一个举着麦克,扎着蓝色双马尾的动漫少女图案。 “哦。是的。”她木然的回答道。 接着她又听到玻璃窗那边的人向她问道:“明日香还是凌波丽?” “啊?”宁露一脸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人,迟疑着说了三个字。 夏北风翻出了朱砂和黄纸,再次走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十分“和谐有爱”的场景。 宁露抱着膝盖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满脸敬佩的不停点着头。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啊”“哇”“原来还可以这样啊”“そうか”“すごい\'”之类的意味不明的感叹词。 沈洛天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里的鼠标闪烁着明亮的灯光,飞快的在桌面上移动着。 夏北风站在楼梯中间微笑了一下。 很好,这就把人弄进屋里来了。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宁露抬起头看了夏北风一眼,冲着他敷衍的笑了笑,就再次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洛天天的电脑屏幕,眼里闪动着憧憬的光芒。 夏北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保持着一种平常闲聊的语气,冲着下面的一人一鬼问道:“你俩看什么呢?” 沈洛天转过头瞄了他一眼,但马上又立刻低下头重新盯着电脑屏幕不放。 “你知道吗?”他指着楼梯上的夏北风对宁露说道:“这个人,居然喜欢大胸的妹子。” “异端!”宁露举着胳膊喊了一声。 夏北风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在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对着沈洛天的脑袋砸了下去。 沈洛天这次连目光都懒得施舍一个。只是举起了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那只沉重的打火机。 “谢了。” 他拖着长音喊了一声,又低下头在茶几下面摸出了一包烟。 夏北风扶着楼梯扶手从上面缓缓的挪蹭了下来,在那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又冲着沈洛天伸了一下手。 “我还以为你要送给我呢。”沈洛天头也不抬的说着,抬手把打火机放在了夏北风的手心。 “你想要就拿去吧。”夏北风点了烟,将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伸长了胳膊靠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怎么就把她放进来了?” “她是跟着你进来的。”沈洛天合上了电脑屏幕,抬起头盯着夏北风的脸,惊讶的问道:“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夏北风飞快的摇了摇头,脸上的震惊没比沈洛天小多少。 宁露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两个人,显然是连他们俩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我们现在来整理一下这个事情的经过。” 说这话时。几个人正凑在已经空荡荡的茶几边。夏北风和沈洛天两人坐在沙发上,宁露和小汐则跪在地板上,两人两鬼就这么围成了一个圈,盯着茶几中央的一张白纸。 “一开始是宁露,你有一天晚上放学回家……”夏北风说着在白纸上写了个“1”。 “不是放学回家。”宁露郁闷的趴在茶几边缘,望着那张白纸,手指在玻璃茶几上画着圈儿,小声的说道:“是放学了之后没回家,一直逛到十点多。” “为什么?”沈洛天惊讶的喊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不想回家。还喜欢在外面闲逛的!” “哦,懂了。”夏北风没搭理沈洛天的咋咋呼呼,伸手在那个“1”后面写了四个字——离家出走。 “喂!我没有离家出走!”宁露大声的抗议着:“我只是跟我妈妈吵架,暂时不想见她而已!” “我们成年人一般管这个就叫离家出走。”夏北风说着抬手用笔指着沈洛天的鼻子尖,笑眯眯的说道:“你给我闭嘴。” 沈洛天缓缓地闭上了张到一半的嘴,趴在茶几上跟宁露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小汐好奇的盯着夏北风手中转着圈儿的笔杆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你离家出走。晚上十点多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就遇到了宋明辉。”夏北风说着在纸上写了个一个“2”。 “宋明辉?”宁露疑惑的问了一声:“那是谁。” “就是那个开红车的。杀了你还撞了我的那个人。”夏北风飞快的解释了一句,在“2”的后面写上了“宋明辉”三个字,抬头看着宁露问道:”遇到他之后呢,你能想起来的所有事情都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宁露点了点头,支着下巴歪头看着那张纸。小声的说道:“我遇到他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啊,我就记得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晕了,再后来就死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沈洛天皱着眉看了一眼夏北风表情,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一般的向他问道:“应该不会摆。” 夏北风点点头。手中的笔不断地敲打着那张纸,看着宁露说道:“你再好好想想,能想到什么都说出来。” “我其实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宁露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郁闷的低下头,看着空荡荡的玻璃茶几“我在路上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我,说要问路。我一回头,只看到车里的一个人影,就直接晕了……哦对了,他那个车里不光有他一个人,还有个女的。” 沈洛天在听到“女人”二字时眯了一下眼睛,他隐秘的看了一眼坐在宁露身边的小汐。 小汐低着头盯着自己发梢的蝴蝶结,似乎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讨论事情。 “女的?”夏北风重复了一遍,在“宋明辉”三个字后面又写上了“女人”两个字“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嗯……”宁露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活着时最后的那一小段记忆“好像,那个男的身上有股挺奇怪的香水味……闻着跟我奶奶供观音的香似的。” “香味。”沈洛天轻声的说道。 夏北风在纸上写上了“香”字,转头冲着沈洛天点了点头。 “还能想起来别的吗?”他又向宁露问道。 宁露爽快的摇了摇头。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死的吧,还记得吗?” “唔……具体过程我也不记得了。”宁露说着这话时情绪越发的低落了,声音也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反正就是,死了呗,感觉就像睡了一觉似的,醒过来看见的就是自己的跌尸体了。被那个变态切成好多块,先是那塑料袋装在车后备箱里塞了三天,然后就被他堆在地下室冰柜里。” 夏北风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3”,在“3”的后面紧接着又写了“冰柜”两个字,想了一会之后,又补上了个“车”字。 “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女鬼呢?”他头也不抬的问道:“她又是怎么回事?” “她就跟个神经病似的!”宁露提起那女鬼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几分厌恶的神色。飞快的说道:“我根本没跟她说过话。她天天疯疯癫癫的,逮谁咬谁,最喜欢站在马路中间推车玩,你也不知第一个被她撞的人了,不过她以前弄出个车祸也就完事了,前天为什么非要弄死你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夏北风若有所思的盯着纸上刚刚写下的“疯女人”三个字,困惑的说道:“为什么要杀我呢?” “那你后来也没见过宋明辉长什么样是吗?”沈洛天忽然问道:“哪怕是死了这么久,天天跟在他车里面,也没见过?” “我死了以后看他就像隔着一层结界似的。根本看不清楚。”宁露说着冲着自己的脸比划了几下“就是那种,感觉跟隔着一层黑雾一样。” “哦,懂了。”沈洛天说着点点头,冲着小汐吹了一声口哨,提醒她把注意力放在几人的交谈上来,又转头像宁露问道:“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我哥吗?” “哦,我手上有根线!”宁露兴奋的站起来,将手腕伸给他看“透明的。你看不到。但是确实有。就在这儿,从我手腕上拴着。另一头在那位大叔的手上,我顺着线就找到他了。” 她说着在自己手腕上的一个位置指了一下。 “我看得到。”沈洛天轻声的说道:“小汐,给她看看。” 小汐闻言点点头,举起了自己纤瘦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拉住了什么东西,轻轻的一边拽了一下。 她的手腕上显出了一道清晰的勒痕。就像是那儿缠着一道极细的透明丝线一般。 “哇哦!”宁露盯着小汐的手腕感叹了一声,转头好奇的看着沈洛天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啊?” “就算是个契约吧。”沈洛天敷衍的解释了几句:“我答应过她会帮她报仇,说过的话就变成了这种东西,把我们俩拴在了一块,直到我答应她的事情办妥未知。到那时候。只要线一解开,她就要去轮回了。” 宁露下意识的点了几下头,脸上却是一副“你在说啥,我听不懂的表情”。 “所以,这位大叔手上的这个跟我手上的这个连在一起了,说明他已经答应了替我报仇是吗?”宁露打量了夏北风一阵子,充满怀疑的问道:“我说这位大叔,你行不行啊!” “什么行不行的,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东西。”夏北风说着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同时对沈洛天说道:“你别瞎信,我什么都没答应过她。” “你肯定答应过了,不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她身上没有你的标记也根本不可能进这院子。”沈洛天一本正经的说道:“该不会是你不想认账,故意装傻吧。” 夏北风闭着眼睛缓缓的晃了几下头。 “那就是你答应过了,但是后来就忘记了可说不定。你看正好你脑震荡脑子还不太好使。” 沈洛天又做出了一个假设。 夏北风翻了个白眼,在纸上写上了“线”字之后就将手上的笔一扔,靠在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沈洛天捏起那张纸,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 过了一会,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跟小汐玩着那支笔的宁露。 “我还有个问题。”他轻声的说道:“宁露小姐,请问你能告诉我,你奶奶的职业是什么。”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推测 “我奶奶?”宁露诧异的看了沈洛天一眼“你问我奶奶干嘛啊!” “就是问问。”沈洛天低着头说道:“你不说的话我也可以猜一下,你奶奶应该是个热爱搞封建迷信活动的那种,神神叨叨的老太太吧,是不是还经常给你喝一些符水什么的啊!” 他说话时,指尖不断地敲击着玻璃茶几,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 “你怎么知道!”宁露惊讶的喊了一声。 莫非你早就暗恋我? 沈洛天手上的动作渐渐的停下了,他看着那张纸上的字迹,忽然叹了一口气。 “哥,你还记得小叔拿来的那个盒子吗?那个被我送走了的算命先生,他说的跟宁露遇到的事情几乎没什么两样。当时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没注意,刚刚才想起来,那算命的也说过他遇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才晕的,你觉得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宋明辉的车。”沈洛天的眼睛盯着那纸上的几个字,思绪却似乎飞到了很远之外,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了点飘忽不定“他是个在街上算命的,虽然说是个骗子,却还真有点本事。宁露的奶奶也是个神婆,她自己可能也是个容易招东西的体质……说不定姓宋杀人,就是抱着这种目的寻找目标的。” “什么目的?”宁露迷茫的问了一声。 夏北风和沈洛天对视了一眼,谁也搭理她。 “你是说……他专杀这些有点能力的人,那他是想做什么呢?”夏北风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又冲着沈洛天摆摆手“不不不,这两件事虽然听起来挺像的,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也有可能姓宋的他是随机杀人,毕竟他现在已经杀了多少个人我们也不知道。还是别随便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比较好。” 他说完这话,抬头看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听懂的宁露,抓了抓头发,烦躁的说道:“不过你这话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姑且先当成一个备选答案吧。” “我觉得没有其他的答案了。”沈洛天坚定拍了一下桌面,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男人的直觉一点都不准啊,帅哥!”宁露虽然没怎么听懂他俩在说什么,却见缝插针的在一边吐了个槽,没想到竟得到了沈洛天一个警告一般的斜视。 “小妹妹,你还记得自己是站哪边的吗?”沈洛天凉飕飕的问道。 宁露立刻小步挪到沈洛天身边,高举着手臂冲着夏北风喊道:“就是这样,听你弟弟的吧,大叔!毕竟颜就是正义!” 夏北风:“……” 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啊! “其实,我会这么想。还是有点别的原因的。”沈洛天把宁露凑过来的脑袋推到一边,盯着夏北风的眼睛说道:“这件事我现在还不太确定真实性。你等我明天去看一下到底什么状况,再回来跟你说,行吗?” 夏北风点点头,将茶几上那张纸折了两道,揣进了衣兜里。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也行。”他说着靠在了沙发上,摸出了电视遥控器悠闲的翘起了腿。 “你现在就给我睡觉去。不准玩游戏了。” 沈洛天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会,最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来向楼梯走去。 在路过夏北风身边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反问了一句:“我去睡觉了,那你呢,就在这看电视?” “我这两天在医院光睡觉了,现在暂时睡不着。”夏北风冲着背后的弟弟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你昨天晚上通宵。今天白天又不知道去哪儿闹了,现在还不睡觉,是准备要成仙吗?” “我已经成年了,居然还管我几点睡觉。你是更年期的中年妇女吗?”沈洛天小声抱怨着,慢悠悠的走上了楼梯。转过最后一个弯的时候还低头冲着下面的人哼了一声。 宁露仰着头看着沈洛天消失在楼梯拐角,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板着一张脸的夏北风。在纠结了几秒钟之后,她果断的站起身了,准备跟着沈洛天上楼。 “你,给我在这呆着,哪也不许去。”夏北风幽幽的说道。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没太凶,却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威严。 宁露下意识的重新坐在了地板上。 不仅如此,她双膝并拢,挺直后背,用一个小学生上课一般的姿势规规矩矩的跪坐在夏北风对面。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正在看电视的男人,脑子空白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这是宁露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抱怨几句,却没敢再动到楼上去找沈洛天的念头了。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电视里正在放着的韩剧吸引住了。 夏北风和宁露一起盯着电视看了一会,隐秘的抬头望了一眼楼上。 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到。 “应该睡着了吧。”他轻声的自言自语着,又歪头瞄了一眼宁露。 宁露正盯着电视里的韩剧发呆,听到这话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看那表情,她似乎根本就没听见这句话是什么什么。 夏北风摇摇头,伸手在沙发上放着的靠枕后面摸出了一本书,借着着不断变换的电视灯光,翻看了起来。 沈洛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关上灯之后,他的房间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管是柜子上手办,还是床边对着的抱枕,都变成了黑暗中模糊的轮廓,没有了平时的斑斓色彩。 他将双手枕在后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一片黑暗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明媚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告诉夏北风,刚刚也只是模糊的带过。 但确实是因为”亲眼“看到了明媚的遭遇,才使他将那木盒里附身的冤魂和宁露的事情串联起来,并且猜测到了宋明辉的目的。 只是这事还不好随便说。 况且现在虽然猜到了宋明辉做事的规律,却依旧搞不懂他的目的是什么。 杀这些人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毕竟就算是活着再厉害的人。死了之后也不过是一缕幽魂,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他们说的那股香味又是什么,难道就是那盒子里原本装着的东西? 还有,明媚现在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她原来跟宋明辉应该是一伙的吧,为什么又闹翻了? …… 好麻烦,为什么有这么多事情。 沈洛天这人脑子虽然还算聪明,但始终有个巨大的缺点——懒。 他现在手里的线索不少,若是真的认真的推理一下。说不定也能得出个像样的结论。 可惜他就是那种想着想着就觉得脑子乱成一团的人。 所以他想到一半,就干脆放弃了思考,决定用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去确认结果。 “直接去看一眼不就好了吗?”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明媚、明媚、明媚…… 他在心里默念着明媚的名字,不断地回忆着她的相貌。 随着明媚的脸在脑海中逐渐的清晰起来,他的耳边渐渐的响起了微弱的水声。 那声音听着就像是没关靠的水龙头一样,慢悠悠的,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 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 我现在是在哪? 他疑惑的想着。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还是一片黑暗。周围一丝光线都没有,甚至连点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空气中弥漫某种腐朽腥臭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香气。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最后竟变成了某种令人反胃的腥气,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那夹在在怪味里的香气闻起来跟沉香差不多,却又有一点儿不同。 似乎就是就是那天晚上盒子上的味道,只不过比盒子上的浓郁了许多。 水滴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身后有细细的风声响起。丝丝冷风吹在后背上。凉意渗进骨缝里,几乎要将人冻得麻木了。 好冷,这什么鬼地方? 感觉到冷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所带来的痛。 头上有个包,应该是被钝器砸的;手腕上的伤大概是磨的;腿上……居然骨折了。 阿姨你现在可真******惨啊! 沈洛天暗自替明媚悲哀了一下。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哪怕身上的痛觉在已经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视线依旧是昏暗的。 可是他感觉不到眼睛有伤。 明明一点儿也不疼,为什么看不到了? “你是谁?” 正疑惑着,沈洛天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几乎分不清楚是男是女,只是语气中带着哀求和虚弱。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从“自己”的嘴巴里传出来的。 嗓子里涌上了一股腥甜的气息,尖锐的疼痛从肺部传来,不断地刺激着他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 “你是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做什么?”“自己”提高了音量,再一次问道。 沈洛天正想着要不要回答,就听到这这个空间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叫唤什么!”一个粗暴的男声在一边嘶吼着,紧接着一阵脚步声飞快的靠近。 “居然还有力气叫唤,看来昨天我们还是教训的太轻啊!”那男人在“自己”耳边恶狠狠的说道,气流在耳边拂动着,还带来一股带着口臭的烟味。 头皮上传来了一阵剧痛,似乎有人正揪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的身体提起来。 “妈的,连个觉都不让老子好好睡,你是不是还想挨打啊!” 那男人说着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接着抓着“自己”的头发向后面的墙上撞去。 后脑和坚硬的墙壁撞击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听到这声音的沈洛天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随着那阵剧烈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抓着自己的灵魂将它从那具身体里揪出来,向一边随手一扔。 天旋地转。 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另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你悠着点,这女人留着还有用呢。” 沈洛天喘着粗气睁开了眼睛。 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纯棉的床单散发着一股洗衣液的味道,给人某种柔软温暖的舒适感。 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出优雅的纹路。 小汐坐在床边一个小小的柜子上,正紧张的看着他。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那儿还隐约残留着刚刚的痛觉。 什么也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的等着身体逐渐的恢复知觉,翻身下床。 脚尖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两腿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差一点就这么跪在地上。 一边的小汐被他虚晃的一下吓的差点蹦起来。 “我没事。”他伸手在小汐头顶摸了一下,安慰道:“别担心。” 小汐依旧没什么表情,缓缓的点了一下头,从柜子上滑落。跳到了地面,紧张的盯着他看。 他打开了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嗓子里似乎还有恶心的腥甜气息传来,黏黏糊糊的粘在嗓子里,难受的很。 “水……”他小声的念叨了一句,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楼下的没开灯,只有电视不断变换的彩光隐隐约约的从楼梯口透上来。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应该是调了静音。 “还在看啊……”他抱怨似的说了一句。扶着楼梯扶手缓步向下走去。 拐过楼梯拐角之后,他便看到了歪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的夏北风。 那人正仰着头。眼睛紧紧的闭着,胸口缓缓地起伏着。 五颜六色的电视屏幕光线在他的脸上印上五颜六色的阴影,不断地变换着色彩。 宁露跪坐在茶几边缘,盯着电视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沈洛天轻飘飘的走下楼,凑近了茶几。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睡梦中的夏北风察觉到了什么。在沈洛天离他还有三步远的距离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望着身后的人。 “小天?你有什么事吗?”夏北风松了一口气似的说了一句,听那声音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遗憾? “我渴了。下来喝口水。”沈洛天轻声的说着,抬手指了一下茶几上的茶杯“能把杯子递给我吗?” “哦哦……给你。”夏北风说着从茶几上端起了一个咖啡杯,递给了沈洛天。 沈洛天盯着那咖啡杯上用金线描着的图案,一脸嫌弃的走进了厨房。 夏北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一直捏在手里的书往沙发的缝隙里一塞,站起身来。 沈洛天正好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疑惑的看着他。 “我不看了,上楼睡觉吧。”夏北风说完这话,抬手在宁露眼前打了个响指,吸引了那小姑娘的注意力“你呢,是在这继续看,还是跟我们上楼找个地方歇会……反正你也不要睡觉的。” 沈洛天一手端着咖啡杯,另一只手搀扶着夏北风,陪着他一起缓缓地向楼上小步挪蹭着。 “可以吗?”宁露兴奋的问道:“通宵看电视什么的,真的可以吗?” “可以,你随便吧。”夏北风说着回头指了一下沙发上的遥控器,告诉宁露“看完了记得关上就行。” 宁露欢快的“哦”了一声,继续转头去看韩剧了。 沈洛天扶着夏北风上楼之后,还一直把他送到了卧室门口,倚在门边看着他爬到床上去之后,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你的腿。” 然后才回手关上了他卧室的房门。 夏北风充满戒备的盯着自己紧闭的房门,直到听到了另一声模糊的关门声,才松了一口气,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沈洛天回到卧室的时候,小汐正趴床上,盯着床头的一个抱枕发呆。 他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挥手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伸手在小汐后背上拍了一把。 “起来吧,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睡吗?” 小汐回头看了他一眼,迟疑的摇了摇头,从床上打着滚翻到了地上。 “其实你想跟我一起睡我也不介意的。”沈洛天坐在床上,盯着她笑了一下。 小汐坐在地板上,看着床上的男人,疑惑的歪了一下头。 沈洛天躺下之后,伸出一只手垂到了床边,摸了一下小汐的头。 “乖,明天咱俩还要去那女人家一趟。我先睡觉了,你自己玩吧。”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少女情绪低落的回答。 “哦。”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网 夏北风单脚跳下楼梯,看到电视前面宁露那穿着校服的背影。 “你还真看了一晚上啊!”他苦笑着说道:“幸亏你死了,不用担心熬夜长不高了。” “就算是没死我大概也长不高了。”宁露回过头气鼓鼓的等着他,郁闷的说道:“反正我爸妈都不高,我要是能长高才奇怪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长成电线杆吗?” “你要是长高了该操心的就是你爸爸了是不是?”夏北风怪笑了一下,调侃道:“不过小姑娘啊还是别熬夜,就算是个子长不高了,还有别的地方可以长嘛!” “他才不在乎这种事呢……”宁露低着头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刁蛮任性的表情,捂着自己的胸口尖声冲着他喊道:“你说什么别的地方,你个老流氓!” “喂!”夏北风一本正经的反驳她:“你说我是流氓也就算了,怎么能说我老呢!” “可是你确实是老了啊,承认吧大叔!”宁露关上了电视,冲着夏北风遗憾的摇了摇头,同情的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啧啧……真可怜,没人爱的中年老男人,你弟弟给你留了早饭在厨房。” “说什么呢,有的是人爱我,追我的漂亮小姑娘能从这儿门口一直排到青藏高原你信不信。”夏北风一边跟宁露抬杠,一边顺着墙边向厨房走去,走到厨房门口时才猛地反应过来,回过头向宁露问道:“他给我留饭了,那他人呢,又出门了?” “那位帅哥带着可爱的无口小萝莉出去了,让我转告你要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宁露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两个韩国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他说没说去哪儿了?” 夏北风揭开饭锅,看到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稀粥,转头在柜子里摸出了个瓷碗。 “没说!”宁露大声的冲着厨房喊道:“大叔,你昨天晚上那本书掉到沙发底下了。你一会自己勾出来吧。” “你就不能帮我弄出来吗?”夏北风盛了一碗粥,又在冰箱里找到了两盘凉菜,摆在桌子上之后又回头在敞开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才关上了冰箱门,望着客厅里宁露的背影问道:“没被小天发现吧。” “没有!”宁露更大声的喊了回去:“早上差一点被发现了,我一紧张,就给塞到下面了,后来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 “所以你才让我自己勾出来是吗?”夏北风鄙视的看着宁露的背影,打开了啤酒。 “没办法啊。我可是在帮你啊!”宁露回过头,冲着厨房的方向吐了一下舌头,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那本小黄书上写着什么啊,这么怕你弟弟看到吗?” “不是小黄书,你个小姑娘都想些什么呢!”夏北风灌了一口啤酒,回头对客厅里的宁露说道:“那本书上写的东西倒是没什么,就是书本身有点问题,我不太想让他看……你别给我乱说啊!” 宁露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便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反正他也有事没告诉我。我们这就算是扯平了。” 夏北风自言自语的说着,低头喝了一口粥,又笑了一下。 “还挺好喝的,小孩还真是长大了。” 沈洛天站在明媚家的大门口,闭着眼睛伸手触碰了一下面前的门把手。 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几个男人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 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宋明辉、捂着大腿一瘸一拐还骂骂咧咧的混混头子、跟在他们身后嘻嘻哈哈的一群年轻男人。扛着明媚出门的小黄毛、落后所有人一大截,手插口袋慢悠悠的关上门的男人。 最后那人年纪似乎大一点,身上穿着一件新不旧的黑色的皮衣,衣领处隐约有两道划痕。 他出门之前十分谨慎的环顾了一圈屋子,甚至还小心的擦掉了门上的指纹。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做贼似的上下张望了一会儿,才快步的小跑下楼,跟上了前面几个人的脚步。 小汐一手扯着他的衣角,好奇的看着他站在门前皱着眉的模样,又转头盯着面前的防盗门开始发呆。 沈洛天将那几个人的脸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门里也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你进去看看。”沈洛天低下头,对着小汐说道:“小心点,看一眼就回来。” 小汐点点头,松开了牵着他衣角的手,向前一步,穿过了那扇深红色的防盗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地上深色的瓷砖反射着冰冷的光。那天晚上碎裂的玻璃还散落在地上,似乎是没来的收拾。角落中的神龛中已经没有了袅袅燃烧的线香,只有淡淡的檀香气息还萦绕在这屋子里。 小汐站在门口的脚垫上,歪着头向明媚的卧室里张望了一下。 卧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门上的磨砂玻璃映出了点模糊的阴影。 那门里似乎有什么活物正在活动着。那东西的影子映照在门上,就像一只巨大的蜗牛,一边慢腾腾蠕动着,一边不断的呼唤着站在门外的人。 来啊,来啊…… 你不想进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那声音低低的,分不清是男是女。却充满了诱惑力,不断地勾起人心里那点儿好奇心。让听到它的人不由自主的想凑过去,看看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飘渺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屋子里,不仅是人,连鬼也逐渐的被它所吸引。 小汐踌躇了一会,向卧室的方向迈出了两步,抬手向门上蠕动的影子摸去。 “回来。”沈洛天严肃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别碰那扇门!” 小汐猛地回过神来,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扇卧室的门。 那轻轻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飘啊飘啊的回响着。 真的不想进来看看吗? “一点也不想。”小汐气鼓鼓的冲着那门喊了一句,转身冲出了大门,直接扑到了站在外面那人的怀里。 沈洛天伸手接住了扑出来的小汐,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防盗门。 “你没碰它吧。” 小汐听到这话,仰起头骄傲的回答道:“没有。” “那就好。”沈洛天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微笑了一下“你再进去一次,从里面帮我把门打开,好不好。” 小汐听话的点点头,转头又一次穿过了那扇门。 几秒钟之后,门里传来了几声细微的响动,然后那扇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道小缝。 小汐从那门缝里露出了半张小脸,冲着他眨了几下眼睛。 “嗯,乖。”沈洛天轻声的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楼梯。抬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你把门关上,跟在我后面。”他站在门口,牵起了小汐的一只手,低头对她说道:“一会记得别松手。” 小汐乖巧的点了一下头,紧紧的握住了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回头关上了背后那扇红色的防盗门。 轻轻的关门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带起了一阵微风,吹得挂在墙上的装饰品流苏颤动了一下。 沈洛天看着卧室的门把手。思索了一会儿,抬腿一脚向玻璃上踢去。 那玻璃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带着门框一起颤动了几下,竟然没碎。 沈洛天看到这场景反而笑了一下。笑完之后,他立刻就再次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脸色甚至比刚刚还要阴沉。 他拦腰抱起身边的小汐,像夹着一个大型的毛绒玩具一样,把她夹在身侧。站在原地转身对着那扇门来个一个标准的回旋踢。 那扇门再一次发出了一声巨响,这一次甚至连地板都跟着震动了几下。金属的门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断裂声,木制的门板紧接着便脱离了门框,狠狠的砸在了卧室里的木质地板上。 它反弹着跳动了几下之后,才彻底安静下来。躺在地板上。 那块磨砂玻璃居然还完完整整的镶在门上,既没有碎,也没脱落。 沈洛天上前两步,踩在门板上,仔细的端详着门口这间卧室。 卧室不大,除了一张床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浅色的窗帘轻轻的晃动着,跟他那天晚上透过小汐眼睛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被他夹在腰间的小汐抬起头,挣扎了几下,从他的手臂里跳了出来,站在了他身边。 “看到了吗?”沈洛天低头问了一句。 小汐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卧室,缓缓地摇了几下头。 “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吗?” 她努力的瞪大了眼睛,将这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的观察了一遍。 丝绸的床单、散落的被子、被子里大团干涸的血迹、地板上脏兮兮的脚印,还有…… “白色的……”小汐犹豫着的说道:“好多……” “蜘蛛网。”沈洛天将她的话补充完整,皱着眉盯着空荡荡的地板“得把那只母蜘蛛找到。” 他闭上了眼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当光线再一次落入左眼的时候,他的眼球里忽然传来了剧烈的刺痛。疼痛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灼烧感。那感觉就仿佛有一团火正在他的眼中燃烧着,火苗随时都能跳出眼眶,落在地上烧成一片火海,而原本应该是柔软脆弱的眼球,现在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一样,坚硬滚烫。 妈的! 他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抬眼再次看向了面前这间小小的卧室。 刚刚还空荡荡的卧室现在在他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布满了整个房间,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就像是一大团白色的棉絮。 无数细小的蜘蛛在蛛网的缝隙间来回穿梭着,拉出一道道细丝,见缝插针一般的将本来就密不透风的蜘蛛网填充的更加细密。 而白色的蜘蛛网后面,有些体型更为庞大的黑色阴影还在慢腾腾的挪动着,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隐隐约约的青绿色烟雾在花白的蜘蛛网之间流动着,让这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盘丝洞。 就差一个美女蜘蛛精了。 “我真的特别烦虫子。”沈洛天低下头,对着小汐说道。 小汐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抱着他的手臂向他身后躲了躲。 沈洛天眼前的视线逐渐的模糊了起来,一滴眼泪从他的左眼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淌下。 他最后努力的看了几秒面前的蜘蛛网,才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抬手擦掉了挂在脸上的泪水。 待眼中那火辣辣的痛感消退了些之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恢复了原样的房间。 “在床底下,有把刀。”沈洛天低头对小汐说道:“你能去吗。” 小汐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疑惑的歪了一下头。 “还是算了,一起去吧。”沈洛天叹了口气,使劲的晃了晃头,跟在小汐身后向床边走去。 明明是空无一物的房间,在走下门板,踩在地板上之后。每走一步,他们俩都能感受到似乎有无数细密的蛛丝扑到脸上、身上。 等到沈洛天蹲在床边,向床下的空隙中望去时,他已经觉得身上所有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沾上了厚厚一层不知道什么玩意。那玩意的触感更像是一坨浆糊,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难受的很。 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虫子。 要是有的话就太恶心了。 他打开手机照亮黑暗的空隙,眯着眼睛看着窗和地板之间的来回搜寻时,郁闷的想着。 在手机屏幕上的光照亮床下黑暗的世界时,床下某个角落里一道银光立刻闪烁了一下,反射了一道冰冷的光落回他的眼睛里。 “啊,有了。”沈洛天小声的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小汐。 小汐将手伸进了床下,来回摸索了一会,勾出了一把带着暗红色血迹的三棱军刺,递向沈洛天。 沈洛天赞许的冲着小汐点了一下头,接过了小汐手中的军刺。 “先出去吧,这地方太恶心了。” 他们再一次踩到门板上时,床下刚刚摸出军刺的地方有什么青绿色的东西闪了闪。 小汐警觉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床缝,却只看到了一条半只手掌宽的黑暗。 沈洛天忽然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盯着客厅的门,惊讶的瞪着眼睛。 他听到了门外传来几声声嘶力竭的叫喊。 “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故“人” 门口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听起来就像有人在外面打架一样。 沈洛天向前迈了一步,想伸手开门,却在听到门外的人声时颇为忌惮的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卧室。 卧室里的薄纱窗帘无声的飘动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平静的甚至有点不真实。 防盗门外面传来了几声巨大的撞击声,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它便从外面被暴力撞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踉踉跄跄的冲进了客厅,径直的向沈洛天扑来。 沈洛天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才伸手扶住了那人,低头看了一眼。 这个似乎马上就要断气的血人,确确实实是夏北风无疑。 “小天……”夏北风虚弱的喊了一声:“小心,他们是冲你来的。” 沈洛天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门外。 刚刚进来时还一片平静的楼梯间里现在挤满了奇形怪状的“人”,雪白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道道划痕,还有颜色诡异的血迹。 鲜血的腥气和腐烂的恶臭混在在一起,迅速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引得他胃里的早饭翻涌着向他抗议。 那些“人”几乎没有几个看起来是完整干净的。缺胳膊少腿,浑身都是血迹都算是好的了,还有些干脆连个完整的身体都看不到。地上甚至还有几个残缺的身体拖着内脏在楼梯上来回爬动着,指甲划过地面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人”们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似乎随时都能扑到门里,将两人撕成碎片。 夏北风伸出一只沾满了血迹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沈洛天的衣服。 “小天,你要小心……”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以后……大概不能……这么看着你了。” 他仰头时,沈洛天才看到他胸口一道长长的抓痕。那抓痕深可及骨,从锁骨一直划到小腹,透过那狰狞的伤口,还隐约能看到他身体里不断涌出鲜血的内脏。 沈洛天麻木的看着他。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 门口聚集着的亡灵正蠢蠢欲动,不断地向屋里的人发出威胁一般的嘶吼;手上扶着的人正一点点的下坠,似乎随时都能倒下;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越发浓郁,甚至给了他一种自己正泡在血浆里的错觉。 还******是臭了的。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眼前的幻觉之中。 许多年来一直深埋在心里黑暗之处的恐惧就这么被摆在眼前,任谁都不可能保持冷静吧。 眼前的场景已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了。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了这种事,自己一定能冷静下来。 然而事实似乎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沈洛天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将身边的人推向远方。 夏北风的身体落在地上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随着这番激烈的动作,更多的鲜血从他的身体从他的身体里流到了地板上,飞快的聚成了一滩。 他瞪着双眼,怨念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手指微微的抽搐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沈洛天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哥哥最后的一丝挣扎,直到他彻底的停住了动作。 门口躁动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一会。他们似乎是看到了首领。纷纷侧身让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望向楼梯下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慢悠悠的从楼梯下方爬了上来。 之所以说是爬。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双腿,只能靠着双手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向楼梯上方攀爬。而腰一下的部位,则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红色,白色的骨茬夹杂在那片红色的烂肉里,若隐若现。半截发黑的肠子在他身后晃晃悠悠的拖动着。时不时的向下流淌些颜色诡异的液体,在水泥楼梯上留下一道常常的水痕。 那老头子只有半张满是皱纹的脸,另外的半张脸已经腐烂殆尽,露出了漆黑的头盖骨。他乱糟糟的白发间夹杂着许多颜色诡异的泥土。 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这的工作服,后背的位置有一道十分显眼的车轮印。手臂上还套着两个沾满了油渍,磨的漆黑发亮的黄色套袖。 他慢悠悠的爬到了门口,从“人”们自发给他让出的小路爬进屋里,一直爬到沈洛天的眼前才停下。 他仰着头笑了一下,露出了嘴里红黄相间的牙齿。 “小朋友,又见面了。”他哑着嗓子恶毒的说道:“刚刚看到你哥哥死在你眼前,感觉怎么样?” “没怎么样。”沈洛天低着头冷静地说道:“你是假的,他也是假的,你们都是不存在的东西,难道还要我抱着他哭一场吗?或者你更希望我对着你发场火,把你剩下的那半截也给砸成肉泥?” “我可不是假的!”那老头说着“嘎嘎”的笑了几声,大声的冲着沈洛天喊道:“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就是为了报复你们!尤其是……” 沈洛天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抬腿将他踢到了一边,遗憾的摇了摇头。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滚回你的地狱去吧,我没空理你。” 那老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一直滚到了立在墙角的神龛旁边才停下。 他翻着白眼,看着沈洛天,又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笑。 “你在怕我,我知道的。”他压低了声音,笃定的说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怕我。” 他说着话,又一次“骨碌碌”的在地上滚动了几圈,重新回到了沈洛天的脚下,不断地翻着白眼看着高处的沈洛天,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哦,对了。你不是怕我对你怎么样,是怕我对你哥哥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你现在是不是还会因为梦到哥哥为了保护你死掉了,半夜哭醒啊! “真可怜,因为害怕连累他所以从来不敢出门。” “可惜你不管走在哪儿,都会给你哥哥招来横祸,你还敢说你不是累赘?” “你就是个胆小鬼……快躲到你哥哥身后哭去吧!” 那老头紧紧的抓住了沈洛天的裤褪,喋喋不休的说着。 沈洛天低着头。看着脚边那个脏兮兮的老头,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即便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可那老头话却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般,向他的心口桶去。 不知从何而来恐惧就像一株飞速生长的藤蔓,迅速的包裹住了他的心脏,然后伸出尖锐的刺,不断地攻击着他。 那老头念叨了一阵子,见沈洛天还没什么反应,眼珠子转了转。干脆张开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脚踝上。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大脑,让他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或者说是回到眼前的幻境之中。 我简直疯了。 沈洛天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的做出了动作。 他一脚踩在了那老头宛如尾巴一般拖在身后的半截肠子,举起手里的军刺,向那老头头顶上捅去。 ************************************************* “我弟弟小时候就总能招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夏北风一目十行的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的对趴在沙发扶手上的宁露说道:“几乎是从他刚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总有些奇怪的东西围在他身边。一直没消停过。” 宁露盯着夏北风的侧脸,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讲故事。 “他刚出生的时候。我们的妈妈就不在了。我爸难过了一阵子,正好遇到学校搞什么学术交流,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直接把我们俩扔到了爷爷家,甩手出国了。” “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家里还有个就比我大三岁的沈云归。根本没那么多精力管孩子。所以小天基本是我在看着,但我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只能勉强拖着他保证能不饿死就行了,别的真是一点都顾不上。结果等他们发现小天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是挺长时间以后了。” 宁露做了个“哦”的口型。想了一会,迟疑着问道:“你弟弟,招了什么东西回家了啊?” “不是,那会他还没这么大的本事招东西回家呢。”夏北风摇摇头,翻了一页书,叹了口气,轻声的说道:“是的他眼睛……简单点来说就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个瞎子。” “瞎、瞎子?”宁露惊讶的张了张嘴。 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沈洛天那双狭长黑亮的眼睛,飞快的摇了摇头。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现在当然已经好了,你在想什么呢?”夏北风嫌弃的瞥了宁露一眼“他现在要是瞎子谁敢让他开车啊!” 宁露这才闭上了嘴巴,飞快的点点头,转移了话题:“后来呢。” “他身体也不好,三天两头的病,送去医院也查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只能回家养着。但是养来养去病也始终没见好。我们家长辈估摸着可能不是身体问题,就从不知道哪找来了一个挺奇怪的道士,让他帮忙看看是不是别的方面有问题。” “那道士一上来就说,你家这孩子是个瞎子,你们家这么多长着眼睛的大活人人居然都不知道?他们这才发现小天看不到这事。” “那道士第一次来,看了小天一会。摆着香炉烧着纸神神叨叨的做了一场法事,又留了一堆符纸什么的,就走了。” “他刚做完那场法事的时候,小天看着精神了不少,我们本来以为小天的身体这下应该多少能比以前强点。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小天后脚就一场重病,差点发烧烧死。” “他只好又回来给小天看病。” “那病特别磨人,来来回回的总也不好。那道士半个月到我家看了他七八次,后来就干脆在我家住下了。” “他不光管驱邪,还天天给小天熬中药喝。后来甚至负责我们的一日三餐。还看着我跟沈云归写作业……没事又喜欢****叨叨,烦人的很。” “不过小天的身体倒是一天一天的见好了,也算是件好事。” “那个道士在我家住了三年,忽然有一天说要去见一个老朋友,跟我说了一声好好看着小天,把东西一收拾就走了。” 宁露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北风。一声不吭的听着他说的话,似乎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一阵细小的翻书声之后,夏北风又一次开口说道:”我现在都不知道那次的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嗯嗯……”宁露不断地点着头,兴奋地推测着“你的意思是那个道士故意的,想让你们出事?” “不是。”夏北风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被子里的茶水,回头冲着宁露笑了一下“他是不可能让我们俩出事的……毕竟他也是……哎,说了你也听不懂,反正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就是了。” 宁露嫌弃的“切”了一声。捞过了一个靠枕抱在怀里。她把下巴搭在软绵绵的靠枕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下,歪着头看着夏北风,追问了一句:“所以后来你俩出了什么事?” “小天那时候已经快四岁了,还是那么一小团儿,眼睛也不好使,话说的也不利索,根本没法把他送去幼儿园。家里没人陪着他。他就整天在屋里呆着睡觉。只有我每天放学的时候带他到院子里晒会太阳,才算是活动了一下。” “我那会儿已经上初中了。放学的时候太阳都快落了。基本上每天放学铃一响,就抓着书包往家里跑,什么都顾不上,连早恋的机会都没有。” 宁露支起上半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最后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再一次趴在了靠枕上,等着他继续讲故事。 算了,你开心就好。 “小天那段时间每天晚上等我要回家的时候,就跑到门外的路口等着我。他走不远,能从院子里摸到路口已经挺不容易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自己走过去的。” “那个路口有时候会有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头路过,要是能赶上的话我就买两个回家吃。那个老头特别喜欢小天,每次看到都要逗他玩,还专门挑甜的红薯卖给我们。” “小天也喜欢跟他聊天,大概那时候除了我之外唯一能跟他说上话的就是那个老头了吧。” 宁露认真的点着头,十分遗憾的说道:“我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老头呢?” 夏北风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然后那个老头就死了。” “你说啥?”宁露听到这话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什么叫,然后就死了,他怎么死的啊喂,你们两个究竟做了什么他就死了啊!” “我们什么都没做。”夏北风耸耸肩,抬手在宁露头顶敲了一下“他是出车祸死的,你到底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东西啊!” 不是我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好吗,你那么说谁会认为他是正常死亡啊! 宁露鄙视的看了夏北风一眼,在收到对方一个礼尚往来的白眼之后,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 “好好好,你继续说,我不打扰你了。” “我那天放学回家就看到那个路口围着一群人,本来不想凑那个热闹的,不过后来看到了那个老头平时蹬着的三轮车,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那天要是不去看的话,说不定就没后来的事了。但是这事也说不准,毕竟小天人在那,虽然我们一直把他护的挺好的,但是这种事,大概早晚都会发生。” “那个老头死的特别惨,我看到现场的时候都差点吐了。他是被一个大货车从腰上碾过去的。只有上半身还能看出来点形状,下半身直接就碎成肉酱了。” “车祸发生的时候,小天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站着。等人都被警察赶着散了之后,我才找到他的,那时候他身上还沾着血。” “还好他看不到。”宁露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种事情,多大人看到了都会有心理阴影的,更何况他那时候才三岁多一点。” 夏北风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 他低头翻动着手里的书,缓缓的摇了摇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故事1 宁露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说话,终究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后来呢,那个买红薯的老爷爷就跟你们回去了吗?” “嗯?”夏北风将视线从书页上一开,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点了下头。 “嗯。” 宁露又一次集中了精神,等着他将故事剩下的部分讲完。 “那个老头到底跟着谁回来的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想想大概是我,因为那天晚上我看完热闹之后就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不过小天倒是一直觉得是跟着他回来的,而且惦记了好多年这事,好像到现在都没忘。” “哦哦……”宁露点着头,歪着头好奇的问道:“所以,这件事有这么重要吗?” “对他来说好像挺重要的。”夏北风叹了口气,困扰的看着窗外的草坪,沉默了一会。 宁露紧张的看着他。 “他好像是一直觉得这件事是他连累了我,但是我也没敢怎么详细的问。之前问过两次,都被他岔开话题了,小破孩真麻烦!” 宁露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用眼神催促他继续把故事讲下去。 “那天晚上,差不多后半夜吧,具体什么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我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忽然就醒了,醒了以后听到窗外好像有什么声音,就跟什么东西砸在玻璃上似的。” “我以为是下雨了,还去看了一眼窗户关没关牢。结果看到外面也没下雨,就是风挺大的,楼下的树都刮歪了。我当时也没往那方面想,看了窗已经关牢之后就回床上躺着了。” “我还以为你一整眼就看见那个老头在你枕头旁边笑呢。”宁露小声的说道:“鬼故事里不一般都是这样的吗?” “他那时候还进不来。”夏北风盯着手中的书页思考了一会,在书页上折了一角。才翻了一页继续看下去“我们家毕竟还住了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总不至于连个冤魂都防不住,他也最多就能跟在我身后敲个窗什么的,而且我还看不见他。” 宁露失望的“切”了一声。 “你少看点鬼片,那玩意看多了掉智商。”夏北风写了宁露一眼,冲着她扬了一下下巴“而且你自己都是个鬼了。你觉得你会干那种半夜趴在人枕头旁边笑这种事吗?” “当然不会了!”宁露高声喊了一句:“那样简直就是变态好吗!跟踪狂吧!” 夏北风听到这话似乎是被她的音量吓到了,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才再一次把视线挪回书页上,抬手再一次折了一页。 否认的这么快,看来姑娘你果然是想过这事吧。 也不知道被你盯上的是哪个倒霉蛋。 不会是暗恋的小男生吧。 他暗自腹议了一会,竟被自己想象的内容逗笑了。 “你笑什么呀!”宁露激动地拍着怀里的靠枕,娇蛮的喊道:“你不准笑!” “我没笑你。”夏北风理直气壮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别这么喜欢对号入座。” 宁露直起脖子瞪了他一眼,想了半天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他这句话。干脆气呼呼的转过头去,盯着黑暗的电视屏幕。不再说话了。 “那你还听吗?”夏北风带着点笑意问她::“你不听的话我就去书房看书了,你自己玩去。” “大叔,你知道吗?”宁露充满怨念的回过头来,盯着夏北风,一字一句的说道:“挖坑不填……没、钱、过、年!” “我不知道。”夏北风悠闲的靠在背后的靠枕上,伸手按着脖子活动了一下脑袋,理所应当的回答道:“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没钱。” “我有的时候真是觉得……”宁露听了这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重新趴在了沙发上,痛苦的说道:“这个世界真实太不公平了。你看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的人。像我这样的,从小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跟家里人关系也不好,看上的东西统统买不起,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学习成绩一般,人际关系也不好,整天烦恼作业写不出来考试成绩又下降。提心吊胆的怕考不上好大学,明明一直忍着不去追求自己的爱好,年纪轻轻什么事情都没享受到,说死就死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停顿了一下。又指着夏北风的鼻子继续连珠炮一般的说道:“但是呢,居然还有像你这样的,长得帅,家里又有钱,没工作也没人管,成年了还不用写作业……啊对了,大叔,你上学的时候学习怎么样?考上大学了没有?” “我不太清楚你们所谓的学习好是怎么样的,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一直在玩来着。”夏北风困扰的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对宁露说道:“说起来我是艺术生来着,基本上也没怎么上课,高中还出国去艺术学校学了两年钢琴。直到高三才回学校跟着他们总复习了一下,就直接去高考了。” “哦……”宁露眼睛又一次亮了起来,兴奋的说道:“我明白了,考得很差是吧,多少分啊?你说吧,我不会嘲笑你的,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六百多分吧。” 宁露沉默了半晌,才低落的“哦”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她再一次充满怨念的看着夏北风,吐出了两个字。 “怪物。” 夏北风无奈的看着她。 “说个你可能想听的吧。”他低着头,眼含笑意的看着宁露,安慰似的说道:“我大一读了一个月就退学了,在家呆了一段时间,第二年就去参军了。” 宁露再一次被他这话勾起了兴趣,忘了刚刚被高考分数造成的打击,盯着他奇的问道:“为什么呀?” 如果不喜欢学校的话可以复课啊,退学参军这个选择,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的选择吧。 “因为我觉得跟辅导员三观不和。”夏北风幽幽的说道:“他总觉得我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去上学的。没事总喜欢找茬说我对社会一点贡献都没有,将来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只能靠着家里养。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应该快点去死,省得浪费国家资源。” 宁露听到这话简直惊呆了。 “哦对了。”夏北风看着她呆滞的表情,轻松的补充了一句:“我爸跟我一个学校,是别的专业的教授。” “你你你……”宁露惊讶的指着他,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有病吧。” “没有。”夏北风肯定的回答:“我的身体一直很好。” 宁露觉得自己简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算了。”她低落了一会。终于重新恢复了点做“人”的勇气,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我们还是接着讲那个故事吧,那个老头半夜敲你的窗户,然后发生了什么?” “哦对,我还没讲完呢。”夏北风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低头把手里的书页又一次折了一个角,才继续说下去“那老头敲完窗的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看到小天就坐在窗户前面自言自语,而且自己说的还挺开心的。” “那会我其实没怎么太当回事的。毕竟三四岁的小孩自己念叨什么还挺正常的,吃了早饭就去上学了。” “结果我上学路上自行车莫名其妙的撞上了电线杆,就跟背后有人推我一把似的……我手臂骨折,就回家休养了。” “那天之后,小天就经常自己坐在客厅的窗户前面说话。大概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我每天都在家陪着他玩,都一直没把这件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小天问我说,哥哥。那个老爷爷昨天说想要进来,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再说了小孩子忽然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也挺正常的,就说你随便吧。” “那天晚上,我们家老爷子去朋友家打麻将去了,就我们两个人在家里吃饭。小天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到门口把大门大开了,还跟我说哥哥你看。老爷爷开了。” 可是门口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就在他把门打开的时候,我们家院子里的树忽然就响了一声,叶子呼啦啦的往下掉,院子里直接起了一阵旋风。我那时候才真的感觉到不对。” “不过已经晚了。那老头直接从门口冲进了,掐着我的脖子就把我按在墙上了。” “这才对嘛。”宁露津津有味的听着他的讲述,这会儿忽然开始发表了一个评价:“终于有点鬼故事的样子了,再没什么的话我都要睡着了。” 夏北风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别忘了你自己现在也是鬼故事的一部分。” 宁露烦躁的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讲故事。 “我那时候年纪也小,被他那么一掐直接就懵了。而且我是根本看不见他的,不过多少能闻到一点味道……就是挺恶心的,烂肉的味。” “反正我被他掐了一会,基本上脑子都要歇菜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灵光一闪,在桌子上摸了一把水果刀捅了他一下。” “刀有用?”宁露疑惑的歪了歪头,伸手摸了一下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刃,又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没什么用吧。” “看是在谁手里用吧。”夏北风说着抽出插在果盘里的水果刀,在宁露的眼前飞快的虚晃了几下。 宁露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 那把看着不甚锋利的水果刀,到了夏北风的手里,似乎就像一把吹毛即断的利刃一般,闪烁着寒光。它在宁露眼前掠过的时候带着某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意,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看,就是这样。”夏北风说道:“你自己是不是也不明白在害怕什么。” 宁露飞快的点点头,戒备的看着他手中的刀,将怀里的靠枕挡在了胸前。 即使这样,她也没觉得自己安全了。夏北风手中那闪烁着银光的水果刀,似乎始终都在威胁着她的安全。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她快点逃离这个地方,离那把刀,和那个拿着刀人越远越好,就仿佛她再晚走一步,就能没命似的。 “你……把刀先放下行吗?”宁露鼓起勇气小声的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了,你拿着刀确实挺有用的,所以你不用再证明给我看了。” 夏北风点点头,将那把刀在手中转了两圈,插在了果盘里的一个苹果上,冲着宁露摊摊手。 宁露这才松开了紧紧攥在手里的靠枕,虚脱一般的吐了口气。 “刚刚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理解为……”夏北风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冲着宁露点点,语焉不详的解释了一下“大概就像是食肉动物对食草动物的天然威胁吧,因为你的本能告诉你,你是绝对赢不了我的,而且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所以除了害怕之外只能跑。” “我不太明白。”宁露摇摇头,困惑的说道:“其实我一开始看见你弟弟的时候也有点这种感觉。那时候我就挺奇怪的,明明他长得挺帅的,还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可是我就是不敢靠他太近……不过没你刚刚拿到的时候感觉那么明显……” “小天现在已经挺收敛的了,不然你就不是不敢靠近他这么简单了。”夏北风冲着宁露笑了一下,脸上似乎有点骄傲的表情“你是没看到他小时候,走在路上,什么孤魂野鬼的离得大老远就跑,简直行走的人形驱鬼符。” 宁露点点头,脸上却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显然还是没听懂。 “他……那个原理跟我这个其实也不太一样,不过反正造成的结果没差多少,所以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说话间夏北风终于将手中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合上了那本书,将它扔在了茶几上,低头看着宁露说道:“反正你只要直到我用刀是能捅到你们的就行了。” 宁露郁闷的点点头。 就不能不说“你们”吗,我跟那种老头明明差很多好吗? 他长得也不好看,还想掐死你,我可是这么可爱的美少女啊! 而且还愿意听你在这****叨叨。 她这几句话终究只是在心里吐槽,没敢真的说出来。尽管在心里把夏北风骂了几百遍,最后舌头一转,说出来的话依旧还是:“所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那时候其实也是个弱鸡,那一刀能把那个恶鬼吓跑也有几分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总之他虽然是不掐我的脖子了,却也只是被我吓了一跳而已,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损伤。” “我拿着水果刀,缓过气来之后,就看见小天正站在我的身边。”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看不到的东西。” (未完待续。) ps:  这几天超忙,只能保证更新,没什么空去耐心检查错别字啥的。 所以如果有bug啥的,请大家见谅。 总之还是谢谢支持!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故事2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边’的世界,就在我弟弟的眼睛里。虽然没怎么看清楚,不过还觉得挺震惊的。”夏北风低头看着宁露,向她问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那种感觉……就是,你死了之后,看到的东西跟活着有什么不同吗?” 宁露缓缓的摇了两下头,仰着头好奇的看着他。 “现在还没看到的话,大概是因为我的关系,你还没有彻底的离开‘这边’。如果完全到了‘那边’的话,你大概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夏北风指了指自己手腕上伸出那根透明丝线的位置,又从宁露的手里抽出了已经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的靠枕,将它重新放回了原处“小天的眼睛从生理结构上来讲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出在别的地方,他小时候一直都只能看到‘那边’的东西,反而对‘这边’的世界不怎么了解……他不是眼睛不好用,而是太好用了。” “哦……”宁露低声的应和了一句,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想了一会才又向他问道:“那,‘那边’是什么样的呢?” “我不是特别清楚。”夏北风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在小天的眼睛里看到过几次影子,感觉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是有点什么,小天不怎么喜欢说这个,我也不想问。” “反正我以后会看见的对吧。”宁露郁闷的说道:“而且很快我也会去那里是不是。” 夏北风遗憾的点了点头。 “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啊!”宁露说着这话时抬起了一只手,看着从她半透明的手掌中透下来的阳光,眼睛闪动了几下“真是一点都不想去呢……喂,大叔,我能不能留在你家,不去那里啊。” “是人总要去的。你只是比其他人早一点而已。”夏北风从果盘里拿出了一个苹果,抽出水果刀对着苹果比划了两下,又把刀扔了回去,直接低头啃起了带皮的苹果“以后我也会去的,早晚的事,没什么可难过的。”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还是不想去啊!我还这么年轻,还有好多东西没玩到呢。”宁露趴在沙发上,来回滚了几下,又仰着头看着夏北风手里越来越小的苹果,舔了一下嘴唇“好吃的也没吃够,现在都不能吃了。你就不能想办法让我多留几天吗?” “办法倒是有,不过我不会帮你的。”夏北风嚼着苹果,理直气壮的说道:“而且我好像也没什么理由一定要帮你吧。” “喂!大叔!你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上高中的美少女真的好吗!”宁露扯着脖子喊了一句:“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可是一个还没开花就先被折断了的花季少女啊。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不好意思,我喜欢大胸的,美少女什么的我本来就挺……而且你……”夏北风上下扫视了一眼宁露那青涩的身材,遗憾的摇摇头。 “异端!”宁露气呼呼的高喊了一声,转过头去盯着沙发上的花纹,摆出一副老子懒得理你了的姿态。 过了一会,她又迟疑着问道:“那你弟弟……他呢?” “他喜欢萝莉,而你显然已经过期了。”夏北风想也没想的说道。 宁露干脆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站在夏北风面前,作势要动手打他。 “停停停……我开玩笑的。”夏北风伸手挡在自己眼前。阻止了宁露的动作,飞快的解释道:“说正经的,你在‘这边’留的时间长了对谁都不好。不管是帮你留在这的人,还是一直留在这的你,都会受到另一边的影响,然后两边的结局都会很悲惨的。” 他说完这话。伸手将手中的苹果核向厨房的方向扔去。 “我劝你还是你别想我弟弟了,他比我还拎的清。你是不是以为他能看到的东西比我多,就会对你们很友好。” 宁露愣了一下。 那苹果核擦着宁露的头顶飞过去,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抛物线,最后落在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你们这样的‘人’。不少都有这样的想法,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因为他经常受到你们的影响,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才特别讨厌你们的……没错,他特别讨厌你们,特、别、讨、厌。”夏北风望着那苹果核落在垃圾桶里,转过头对宁露特意强调了一遍“特别讨厌”这四个字,又笑嘻嘻的问道:“看,帅不帅?” “帅帅帅,您最帅了。”宁露翻了个白眼,冲着他不耐烦的摆摆手,烦躁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帮我的行了吧,你还是快点把故事讲完算了。这******都一上午了,我还没听到结局,你不累我都累了。” “后来也没什么了啊!”夏北风朝她耸耸肩,挺随意的说道:“我在小天眼睛里看到了那个都不成人形的老头,然后满屋子追着他打……不过还是没答应,还差点被他弄死。” “那老头后来总往小天身边凑,我怕伤到他,就没敢动真格的,结果差点被那个老头弄死。” “我们三个在屋里折腾了半宿,把屋子里弄的跟被人洗劫过了一样。我本来就胳膊骨折,被那个老头撵的跟条狗一样,踩了一块玻璃,血流的满地都是……其实也不太多,就是看着比较吓人,不过小天好像一直记着这件事来着。” “然后那位访友半个月,连个电话都没有,我还以为他死在山里的道长就在那天后半夜回来了,直接把那老头放翻了。” 宁露:“……” 这个故事的结局还真是出人意料的简洁明快啊……简直感人! 其实你是不想讲了吧! 她盯着夏北风,半天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最后只好老成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夏北风的肩膀。 “大叔……”她真诚的看着夏北风的眼睛,饱含深情的说道:“其实你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跟十三岁的时候比。也没什么差别吧。” 总觉得一直都是个智障。 “还是有些地方变了的。”夏北风摸着下巴,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抬头看着宁露的脸,冲她笑了一下“对了,后来我觉得这么下去可能不太好,就被那个在我家蹭吃蹭喝老不要脸的道士连哄带骗的拜他为师了。” 就这么转移话题放弃反驳了吗! 能不能为自己辩解一下啊。你这样我真的会觉得你已经没救了啊你知道吗? 宁露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北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到话。 “你,拜他为师了?” “嗯。”夏北风痛苦的捂住了脸,小声的说道:“我那时候毕竟还年轻。他忽悠我说我拜他为师,他就可以一直呆在我家,免费保护我弟弟,以后我学会的东西多了之后就不用他在我就能自己看着小天了。我感觉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就没多想,直接答应了……现在回忆起来……唉。简直是耻辱!” “好像并没有什么……”宁露下意识的说了半句,才猛的反应过来“这话听着确实挺奇怪的。” 夏北风点了点头。 宁露歪着头思索了一会。 那道士的话乍一听似乎有几分道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都不太对。 可要是真的说有什么问题吧,好像也找不出来。 简直是毫无破绽啊! “要是我我也信了。”宁露小声的安慰着夏北风:“你那时候才十三岁,被骗了也很正常,别太伤感了。那个道士……啊不对,是你师父对吧,他后来教你什么了?” “基本上也没教我什么。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夏北风转过头看着宁露,脸上挂着点诡异的微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后来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等小天长大了收他当徒弟的。但是小天这孩子比较难搞,所以他先忽悠了我,当做迂回方案。” “你师父……他还挺……”宁露断断续续的说了前半句话,竟一时想不出用一个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个人比较好。 她努力的搜寻着自己那贫瘠的语文知识,终于在脑海中某个角落深处翻出了一个差不多词。 “还挺。高瞻远瞩的啊。” “呵呵……”夏北风冷笑了一声,气愤的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你知道最可恶的是什么吗,他从那以后就理直气壮的住在我家,开始当大爷了。以前都是他做饭给我们俩吃,从那以后。他就以徒弟要孝敬师父啊,这是为师对你的考验啊之类的,这种臭不要脸的言论来忽悠我,让我做饭给他吃……老子那时候才十三岁,十三岁啊!” “嗯,还是个童工呢。”宁露心有戚戚焉的点着头,附和着道:“太过分了,这种大人!” “天底下没有比他脸皮更厚的长辈了。” “对对对……”宁露紧接着说道:“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年龄大就整天****叨叨,说你这不对那不对的,神烦!” “还挑嘴,你说一个************都熬过来的人,居然说饭做得太硬吃不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挑嘴也就算了,还藏东西,有点水果藏得都烂了也不拿出来,谁稀罕啊!” “呃……”夏北风忽然停顿了一下,颇为同情的看着宁露“我师父他,也就是平时没事臭毛病多了点,但是给我们俩花钱还挺舍得的,虽然是因为他本来赚的也多……不过你家那位,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有点过分了吧。” “哼哼哼……”宁露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声奇怪的笑“她不待见我呗,因为——生个女娃娃有什么用,还去读书,考试考得再好又能怎么样,女娃娃还能赚到什么大钱吗,早晚有一天都是别人家的。” 夏北风摊摊手,做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 “还有还有……”宁露飞快的说道:“女的就是脑子笨啊,现在读书好是因为简单,你等以后上了高中,肯定不过男孩子的……你们花那么多钱供她读书,早晚有一天知道后悔的,还不如把钱给她弟弟。” “那你弟弟……”夏北风好奇的说道:“有按照她的想法茁壮成长了吗?” “除了眼镜度数越来越大,体重越来越高之外,好像并没有哪里成长了。”宁露说着说着就掰着手指头给夏北风数起数来“在学校打女同桌、骂老师、打女同桌的男朋友、被女同桌的男朋友带人堵在胡同揍到他妈都认不出来之后,还抱怨我没像个姐姐一样站在他前面保护他……先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七八个小混混揍他一个哎,我挡在他前面有什么用吗?你说这事好笑不好笑?” “我觉得你大概还是能有点用的,毕竟你长得还勉强能让人有点怜香惜玉的感觉。”夏北风一边打趣着宁露,一边仰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说真的,你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开心啊。” “别这么说嘛,毕竟是我堂弟,悲伤还是要悲伤一下的。”宁露庄重的捂着胸口,缓缓的说道:“如过他真的生活不能自理的话,我愿意每个月都去医院看他的。” 她说完这话,自己也笑了一会,又转头看着夏北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你师父,是不是还骗你给他磕九个头啊?” “磕头倒是磕了,不过也不算是骗我吧。”夏北风也冲着宁露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他跟我们家的关系其实挺复杂的,不过不太好跟你说。总之就是,就算他不是我师父,我也是要每年去给他磕头的。” “哦……”宁露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想不明白,反正这事跟我关系也不太大。你就直接说,你哪位师父大人,后来教了你什么。” “他教我的事情多了,乱七八糟的想到什么就教什么,一点章法都没有。还有就是什么时候教全是看他的心情……简直给我悲惨的少年时代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夏北风悲痛的说道:“可是他对小天就没这样,简直是欺软怕硬。” “是我也对你弟弟好点啊。”宁露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面前泛着光的玻璃茶几,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毕竟你弟弟比你可爱的多了。” “那只是你的错觉。”夏北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宁露的幻想“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他就是个……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也是萌的啊!”宁露一本正经的反驳道:“毕竟颜就是正义啊你不懂吗?” “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没办法,但是我觉得我其实也……”夏北风话说到一半,猛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门口,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宁露也跟着他一起转过头去。 透过门边高大的落地窗,可以隐约看到一个挺拔的人影,正站在门口,似乎正在抬手准备敲门。 “他怎么进来的。”夏北风小声的说道:“大门没锁吗?” 门口的门铃响了一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梦境 沈洛天不断地挥动着手里的军刺,向自己下方那具柔软的身体捅去。飞溅的血迹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一道的弧线,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污迹。 那老头一开始还能大声的咒骂,但随着他凶狠的动作,那声音很快就弱了下去,变成了虚弱的求饶,到了最后,它干脆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夹杂在微弱的呻吟声中,听得不甚分明。 军刺每一下插进腐烂的头骨中,都带出了一溜腥臭腐烂的污血。暗红色的血迹和乳黄色的不明物体顺着那老头残破不堪的侧脸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散发出令人反胃的腥臭。 沈洛天发泄了一会,终于恢复了理智。他直起身,站在那老头身边,甩了一下手上的军刺。 军刺上沾着的血迹随着他这动作脱离了那金属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又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深色的污迹。 他站在客厅中样,一脚踩着那老头半截的身体,另一只手握着手中的军刺,向着门外抬了抬下巴,冷笑了一声。 “你们还有谁要来?” 门口的那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不知为什么竟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了门前的那一小块空间。 这就怕了? 不可能吧。 沈洛天充满怀疑的看着门外那群一点点退缩的“人”们,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空气中腥臭腐烂的味道依旧没有散去,反而越发的浓烈刺鼻。房间里依旧昏暗憋闷,神龛里的神像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就像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 脚下那残缺的人体微微的动了两下。见他没什么反应之后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它那残破不堪的头颅此时看着就就像一个布满了窟窿的烂西瓜,还在不断的流出腐烂的红色液体,看这格外的恶心。 沈洛天脚下用力,狠狠的在它脊椎骨上碾了一脚。 几声细碎的骨骼脆响从脚下的躯体上传来。于此同时那半截的老头又一次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抽搐着手指哼哼了一会,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近乎残酷。 真实的甚至不像幻觉。 门口那宛如潮水一般的“人”群已经一点点的退下了楼梯。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的望着屋里的沈洛天,脚步却不断地后退,看着就像在害怕些什么一样。 若是平时,他大概还真的会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刚刚那几下子,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把它们都吓住了,可现在…… 我现在可是在做梦啊,它们在害怕着什么? 难道说是那东西怕了? 他这样想着,又一次环视了一遍这空荡荡的客厅。 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站在客厅中间的他自己和脚下这半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就完了?那为什么我还没醒? 等等……什么都没有?不会吧!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也猜到了这个梦境的后续发展,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一阵恶风从背后袭来,他条件反射一般的向后仰了一下头,同时抬起了手中的军刺,挡住了从背后提来的那条腿。 “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我?”夏北风捂着自己的肚子,将掉落在外一半的某个器官塞回了身体。又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朝着他讽刺的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怪物!” 那军刺钉在了夏北风的小腿,只是浅浅的插进去了一个头,就无法在继续前进。 那条腿的硬度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了。 “不管我们对你多好,你都不会记得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个人,你连感情是什么都不懂。” 夏北风慢条斯理的握住了军刺还露在空气中的部位。将腿轻轻的向上一抬,便脱离了那把军刺的控制范围。 沈洛天这才恍然大悟将军刺收回,挡在自己胸前,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哄着你玩就是为了让大人高兴的。” “谁会喜欢一个一出生就害死自己母亲的妖怪啊!我每天每天都恨不得让你快点去死。有的时候甚至想亲手掐死你……你说你小时候看着随时都像要断气似的,怎么还能活这么大呢?”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早晚会死在你的手里。而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一点都不会难过。” 夏北风说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血迹,又抬头冲着沈洛天恶意的笑了一下。 “你做什么努力都没有用的。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早晚会被你害死。就算你不出门也没有用……只要跟你挂上 关系的人,都会被你害死的。” “你今天害死了我,明天就会害死别人,所有你喜欢的人,最后都会被你害死。” “而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对这些事无能为力。” “你就是个怪物,让我来告诉你最适合你的地方是哪吧——你就应该住在地下室,天天跟着一群死人玩。你根本就不该跟活人在一起。” “你闭嘴。”沈洛天沉静的说着,手中的军刺握得越发紧了,手背上一根凸起的青筋暴露的他的愤怒。“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资格来说我?” “你在害怕。”夏北风“呵呵”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你在害怕,就说明我说对了,你这个怪物!” 他说完这话,便迅速的向前迈了两步,抬手在沈洛天的手腕上狠狠的砸了一下。试图将那把军刺抢到手。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实际操作起来其实还挺复杂的。沈洛天并没有如他所愿的松开手,将手中的军刺掉落在地上。反而抬腿用膝盖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他肚子上的伤口。 夏北风立刻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几步,望着沈洛天手上闪亮的军刺,眼中似乎带着点羡慕的神色。 更多的红色液体从他的伤口上流了出来。让他看着就像孕妇一样。 “你不是他。”沈洛天冷静的说道;“我哥哥才没这么蠢。” 应该说真不愧是昆虫,编剧能力居然这么的粗糙,我这个男主角都要出戏了好吗! 沈洛天深吸一口气,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那只蜘蛛高声喊道:“差不多就行了,你以为我是昨天那几个脑子都没发育好就急着离开他妈妈的小混混吗,你再怎么折腾我也不会相信你的。” 夏北风再次直起腰来,向他冲了过来。 沈洛天后退半步,抬起军刺挡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同时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刀刃和他的手臂接触时。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甚至溅起了几点火星。 沈洛天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手中的军刺,银色的刀刃上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豁口。 “还挺硬的啊。”沈洛天笑着对夏北风说道:“你现在这是变成什么东西了?” “变成你最怕的东西了呗。”夏北风甩了甩胳膊,冷哼了一声“放心吧,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还是乖乖的来陪着我吧。” “我最怕的东西?”沈洛天惊讶的反问了一句:“你居然知道我最怕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夏北风低头沉思了一会,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居然对着沈洛天微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知道这点事也不奇怪吧。” 不。挺奇怪的。 沈洛天悲痛的想到。 我现在真的挺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我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东西啊,还是说你的想象力不太够,所以搞出了一个看着挺厉害的玩意来试试? “喂!”夏北风见他没什么特殊反应,焦急的喊了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后,暴躁的问道:“你哥哥要杀你啊。你不难过也不害怕吗?” “所以说以你的智商真的骗不到我啊!”沈洛天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看着自己哥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并且放缓了语速,慢慢地,轻声的问道:“你就不要在坚持骗我这件事了。咱们算了吧,行吗?” “你在说什么?”夏北风不解的问道:“谁骗你了,我可是认真的想让你去死啊!”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是真心的想让我去死。”沈洛天无奈的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飞快的说道:“所以你快点让我睡醒,然后来杀我吧,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行吗?” 夏北风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似乎还是没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理解了,他在沈洛天再一次嬉皮笑脸的问他“能不能快点滚出我的脑子”的时候,整个人绷紧了身体,向前一跃,抬起腿向面前之人的脑袋上压下去。 他的腿落下时带着点细碎的风声,听着倒更像是什么棍子落下一般。 这下如果落实了,想来沈洛天的脑袋再结实,也会跟地上那堆只能回炉重造才看得出人形的烂肉没什么差别了。 沈洛天向右侧滑了一步,躲过了这一腿,紧接着再一次侧身,躲开了夏北风紧接着向他劈下来的一掌。 不是吧! 沈洛天惊讶的看着眼前不断进攻的夏北风,一边躲闪一边暗自咂舌。 没想到这玩意智商不高,打起架来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看着跟我哥居然都没差多少了。 他脑子飞快的转着,向后一仰,躲过了对方横扫过来的一腿。 夏北风的脚尖堪堪擦着他的刘海掠过,带着点尖锐的风声,刮得他额头有些火辣辣的疼。 力气倒还是挺大的,只可惜…… 沈洛天遗憾的摇摇头,再一次躲过了一个侧踹。抬手用军刺挡了一个勾拳,十分遗憾的冲着夏北风笑了笑。 只可惜招式真是太水了,简直不能看。 “你知道吗?”沈洛天弯下腰,又闪过了一个鞭腿,悠然的说道:“我哥初中的时候在大街上跟小混混打架看着都比你好看,我练功的时候动作要是水成你你这样。他能嘲笑我整整一个星期。”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经打到了墙角,沈洛天又退了一步之后,后背已经抵住了墙壁,无路可退了。 “你倒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夏北风歪了一下脖子,听着自己的骨节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仰起头嚣张的冲着沈洛天说道:“我看你是吓得快要哭了吧,也就嘴上还能撑着不服输了吧。” 他说完这话,一拳对着沈洛天的头顶挥去。 “不不不。我是认真的,你看我诚恳的眼神。”沈洛天歪头躲过了那一拳,一脸真诚的看着夏北风:“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但是如果可能的话请帮我转告你的老师,自己水成这样就不要出来教徒弟了,丢人现眼啊!” 那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当拳头离开墙面的时候。那被拳头砸过的的位置竟然出现了几道龟裂的痕迹。 沈洛天歪头看了一眼紧贴着自己的太阳穴的那道裂痕,贱兮兮的鼓了几下掌。冲着夏北风高声喊道:漂亮!“ 夏北风又是一拳,向他的头上砸去。 沈洛天小幅度的向一边挪动了一点距离,再一次躲过了夏北风的拳头,然后弯腰向着他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空档窜去。 “我都说了……”沈洛天慢悠悠的说这话,从夏北风的手臂下方划过,同时将手中的军刺狠狠的捅向了他腰侧的那片软肉。 “水成这样……”军刺尖锐的金属顶端扎进了那片软肉中。毫无阻力的向夏北风身体内部更深的地方前进着。 “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那军刺的刀刃完完整整的捅进了夏北风的身体里,刀柄紧紧的贴着他的皮肤。 “连自己的要害都敢随便露出来给对手看,还有脸冒充我哥哥,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沈洛天说着这话,将手中的军刺来回的转了几个圈。又猛地抽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后退蹬着墙,一下子窜出了老远。 夏北风难以置信的低着头看着自己腰侧的伤口,张了张嘴。 “看,多丢人啊!”沈洛天感叹着最后总结了一句。 空气中腐烂的气味似乎消散了些。 空着的那只手上传来了点冰凉的触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拉着自己的手,小幅度的晃着。 沈洛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轻轻的笑了一下。 夏北风嘴巴动了几下,腰上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我……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眯着眼睛,缓缓地说着,一步一步的向沈洛天走来“你放心吧,我掐死你的时候一点慢慢的,慢慢的,让你感受一下等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空气中腥臭的气息再一次浓郁了起来。 但沈洛天的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稚嫩却焦急的声音。 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她在不停的喊着:“阿天,你醒醒……” 那声音的音量越来越小,听着似乎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远。可那小姑娘的语速越来越快,逐渐的甚至带上了点哭腔,听着可怜兮兮的。 小汐你别着急,我马上就醒了。 沈洛天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抬起头看着已经站到眼前的夏北风,微笑了一下。 耳边的喊声也彻底的消失了,沈洛天所在的空间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你刚刚那句话,听着就像是在给自己立什么奇怪的死亡flag一样,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夏北风明显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紧接着脸上立刻布满了怒火。 “你居然敢耍我……” “这是你说的第二个死亡flag了。”沈洛天悠闲的说着:“不过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因为你确实就要死了。” 他这话说完,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甚至还将腰特意的挺直了些,仰着头眼前夏北风踢过来的腿,眼睛都没眨一下。 与此同时,他抬起手,将手中的军刺狠狠的向后甩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惊梦 那把军刺脱离了沈洛天的手之后,飞快的向他身后的某个方向飞出去。在越过了卧室房门之后,它无声无息的凭空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两秒钟之后,不知从哪个遥远方向的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噪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那噪音听起来很诡异,听起来就像是电波所发出的“沙沙”声,音量并不算大,落在人的耳中却能刺得耳膜生疼。至于声音的来源——它听起来就像是是环绕在沈洛天的周围,位置却不断地变化。这一刻听起来似乎离的很远,下一刻又好像近在耳边。 面前的夏北风动作依旧没停。他似乎并没有听到那诡异的声音,也完全不在意沈洛天扔出武器这个反常的动作,保持原来的动作,小腿狠狠地扫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直接踢飞出去,。 沈洛天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没能稳住身体,向后倒在了墙角。 他半倚在墙边,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能看着向他走近的高大身影,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似乎是有些嘲讽的微笑。 夏北风停在了他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在听到他胸口处的骨头发出了断裂的声音之后,又抬起脚,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疯狂地扯着他的脑袋向墙上撞击着。 “快点去死吧……”他攥紧了手中的那束长发,眼里完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还不去死!” 夏北风这一系列的动作若是放在一个脆弱一点的人身上,那人怕是早就昏过去了。可沈洛天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一味的盯着面前之人那双已经看不出理智的眼睛,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微笑。 实际上他也确实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灵魂似乎正在渐渐的远离自己的躯体。伤口上的传来的根本不是疼痛,而是某种奇怪的钝感,耳边夏北风的咒骂声越也越来越模糊,与此同时。小汐那小女孩特有的娇憨的呼喊声倒是越来越清晰。 “再见……啊不,没有下次再见了。”沈洛天仰着头,怜悯的看着自己眼前疯狂的人影 “我的……” 他嘴唇微微的张合了两下,无声的吐出了后面两个字,混杂在人体撞击墙面的巨大声音中,甚至没能被他自己听到。 眼前的场景不知何时开始扭曲了起来,先是从房门外的“人”群开始,紧接着便是房间的地板。直到最后,连面前的夏北风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了起来。 细碎的玻璃龟裂声在耳边响起。电波一般刺激着耳朵的噪音也微弱了下去,少女稚嫩的呼喊声似乎就在耳边。 眼前的景物彻底的扭曲成了一团团分辨不出形状的色块,并且这些颜色也在飞快的融合、同化,聚成几大团。 又过了一会儿,沈洛天的眼中剩下了最简单三原色。而这一团团的“红黄蓝”三原色还在继续飞快的融合,逐渐向黑白两色转变。 他保持着那个靠在墙上的姿势,只觉得自己仿佛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身后的墙也柔软了起来。就像一团冰淇淋一样一点点的融化在漩涡之中。墙面“化掉”之后,他就将自己平摊漩涡中央。任由身边激烈的水流将他推向不知何方,却没有一点儿反抗的动作。 现在的感觉简直就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搅合一样,一会醒了之后不会吐了吧。 这是他在眼前彻底黑暗下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或者只有几秒钟。沈洛天再一次恢复了意识,并且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已经恢复了联系。 小汐急促的呼喊声在耳边重新响起,右手的手臂似乎正在被人紧紧的握着。来回的晃动。 “别晃了……我回来了。”沈洛天小声的低头说了一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仰着头眨了几下漆黑的眼睛,笑了一下。 他们两个此时依旧站在明媚家里的客厅中。 空荡荡的客厅,紧紧关闭的防盗门。卧室里微微飘动的窗帘。 门外一丝声音都没有。 没有敞开的门外聚集起的人山人海,也没有死去多年还从地狱里爬回来报仇的卖红薯老头,一直萦绕在鼻尖催吐的血腥味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最重要的是,没有死而复生,满脸怨恨的夏北风。 光滑的地板上散落着玻璃碎片,是前天晚上小汐打碎的茶几。角落里的神龛依旧闪烁着黯淡的微光,似乎是在无声的嘲笑着站在客厅里的人居然能陷进那样一个梦境之中。 沈洛天捂住了右眼,回过头去。 背后的卧室依旧弥漫着大片的青烟,无数的蜘蛛网正缓缓的从半空中飘落,在落到地面之前就碎成了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地上大大小小的蜘蛛聚成一堆一堆的,他们统统肚皮向上,不断地抽搐着细细的腿,似乎随时都能断气的模样。 卧室尽头的窗上插着一把军刺。那军刺穿透了一只篮球大小的蜘蛛的肚子,将它死死的钉在布满裂纹的玻璃窗上。 它八条腿在空中徒劳的挥舞着,始终无法脱离钉着它的那把军刺。一片浅白色的蜘蛛网挂在它的身上,就像为它淡青色的躯体披上了一层薄纱,显得它那圆滚滚的肚子颜色尤其的晶莹剔透。 无数细小的蜘蛛卵正挂在它的尾巴下面,聚成了一团半透明的兵乓球。随着那蜘蛛几条腿在空中无力抽搐的动作,那团球型的东西还在慢慢地变大。 它的肚子也在一点点的缩小。 那蜘蛛有一双青绿色的眼睛,就像两颗温润光泽的玉珠。此时这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站在客厅里的沈洛天,光滑的眼珠表面似乎带着一层模糊的雾气,雾气背后则是某种深邃的深色。 那颜色就像浩渺的宇宙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由自主的迷失在那两颗小小的眼珠子里。若是站在那儿看得久了,心头便自然的涌出了几丝倦意,恨不得直接躺倒地板上睡一觉。 “小汐。”沈洛天松开了捂着右眼的那之后,在眼中的景物恢复了正常之后,小声的说道:“去把刀拿回来……别碰那堆虫子,一个也别碰。” 小汐乖巧的点点头。松开了两人紧握的手,走向了卧室的窗户。 军刺插得很高,卡在玻璃破洞中。小汐站在窗户底下踮着脚尖伸长了胳膊。还是怎么也够不到,只好回头求助一般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沈洛天冲着她温柔笑了一下,却没有一点儿上前帮忙的意思。 小汐之后再次转过头去,伸着胳膊,努力的在地上跳着,试图去勾到那把军刺。 沈洛天站在客厅器,津津有味的看着小汐不断地跳起。下落。偶尔会有几次手指尖碰到了军刺的手柄,可是一直都无法将它握住。 她动作幅度不小,带着蕾丝裙角不断地跳动着,偶尔露出下面浅色的…… 沈洛天抱着手臂,满意的舔了舔嘴唇,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 小汐跳了一阵子,始终无法勾到那把军刺,而身后那个糟糕的男人又只顾着看热闹。大有落井下石的架势。 于是她终于不耐烦了。 她后退了一步,望着玻璃窗。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了一下。 那玻璃窗迅速的开始颤动,甚至发出了“嗡嗡”的响声。布满了裂痕玻璃种,映照大大小小无数张少女的愤怒的脸。 然后那扇窗户就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小汐弯下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军刺。她将军刺握在手上用力的挥动了两下,似乎是将军刺上面沾着的什么东西甩开了。接着又抓过床上的床单,将刀刃擦拭了几下。才转过头去,举起手中的军刺,邀功一般的冲着沈洛天晃了晃,羞涩的笑了一下。 沈洛天挑挑眉,招手示意她回来。 小汐立刻欢快的跑到了他的身边。捧着手中的军刺递给他,又拉起他空着的右手,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嗯,走吧。”沈洛天点点头,将军刺抛起,看着它在空中转了半圈,再次落回自己手中之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表盘上的秒针一格一格的挪动着,发出滴滴答答的碎响。 分针距离他之前从明媚卧室走出来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五分钟而已。 “呵……”他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汐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玩意……”他转头冲着卧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居然还猜的挺准的。” 说完这话,他便两步跨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面前的防盗门。 小汐迷茫的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卧室,摇了摇头,快步的跟上了沈洛天出门的脚步。 随着一声轻响,那道暗红色的门又一次合上了,将这件无人的屋子再一次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亮晶晶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卧室的地板上,反射出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蜘蛛。 在玻璃的倒影中,那些蜘蛛一点点的停止了动作,化成一道道诡异的青绿色烟雾,与房间中的烟雾融合在一起,彻底的消失了。 很快,玻璃上的倒影就彻底的被青绿色的烟雾所遮盖,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了。 沈洛天将军刺往后腰一别,顺手撩了一下衣摆,挡住了自己身上带着的凶器,抬腿走出了楼梯间。 外面明亮的阳光就这么直接的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夏北风那辆越野车就停在楼下的花坛边,安静的等着它的暂时的主人。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背靠在车门上,双手插着裤兜,低头盯着脚下的地砖发呆。 沈洛天站在楼梯口,按了一下衣兜里的车钥匙。 越野车飞快的叫了两声,成功的将靠在它身上的人吓得一个激灵,迅速的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沈洛天。 他个子不高,看人的时候有点低头,还微微的驼背。头上戴着个黑色的棒球帽,脸上还挂着墨镜口罩,风衣的领子立起来,挡住了大半张脸。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 看着简直就像从哪家医院跑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精神病那就是跟踪狂什么的吧。 沈洛天暗自吐槽了一下,冲着那人扬了扬下巴,大声的说道:“我说那位……先生,您能让让吗,我要走了。” 那人听到这话不仅没有从车边挪开,反而换了个更加悠闲的姿势靠在了车门上,抬手摘下了口罩,得意洋洋的冲着沈洛天扬了扬头。 “我就是在这等你的。” “不好意思。”沈洛天礼貌的冲他点点头,微笑了一下,笑意却没有传到眼底,说话的语气还带上些讽刺的味道:“请问您哪位啊,我们认识吗?”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沈洛天走来“你只要知道……” 他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近到甚至可以看清楚对方连上细小的疤痕。 “我是你以后的主人就行了。” 那人将这句话说完,便向前凑了一点,几乎贴在了沈洛天的身上,朝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沈洛天充满戒备的退后了两步,抬起一只手挡在了两人中间,微笑着向他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变态吗?” “我当然不是……”那人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又迅速的反应过来,困惑的看着在他面前站的笔直的男人。 “咦?” “咦什么?”沈洛天惊讶的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应该直接倒下去,然后让你把我抱走吗?” 见震惊的对方说不出话,他又贱兮兮的加上了一句:“这事你就你放心吧,以我的目测来判断,你这个体格,抱个小姑娘啊老头啊什么的还算勉强,我的话,你大概……哎……” 他沉痛的叹了一口气,充满遗憾的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黑衣人,闭着眼睛缓缓地摇了几下头。 身边的小汐从那男人出现的一瞬间,就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甚至让他感觉手腕都有点发麻了。 估计明天都要淤血了,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大手劲啊! 他警告一般的瞪了小汐一眼,试图用力将自己的胳膊从那小姑娘的怀里抽出来。 小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意思,只是一味的瞪着前方的黑衣人,眼里闪烁着凶光,表情越发的狰狞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愤怒的颤抖了起来。 一道道细碎的血痕渐渐从她的脸上浮现出来,迅速的布满了她那张天真稚嫩的脸。血迹从伤口中渗出,聚成几到血流,在她的下巴上汇聚成一股,颤悠悠挂在她的下巴尖上,似乎随时都能掉落。 对面的黑衣人被沈洛天那番话弄的愣了几秒钟。但很快,他便再一次回过神来,又一次冲着他冷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想点别的办法带走你了。” 说话间,他迅速的向前迈了一大步,整个人贴在了沈洛天的身侧。 沈洛天低下头,看到了抵在自己腰间那把漆黑的小刀。 冰凉的刀刃划破了他穿在里面的衬衫,触到了他腰间的皮肤,凉的他一个激灵。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相遇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刀啊……”沈洛天小声的感叹了一句。 那黑衣人又威胁性的将刀又向前伸了一下,尖锐的刀刃划破了皮肤戳进了肉里。 沈洛天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衣人。 “宋明辉……是吧。”他轻笑了一下,主动向前凑近了些,盯着对方漆黑的墨镜,探究一般的问道:“我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能听说你,你为什么要戴着这么蠢的墨镜,是因为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瞎了,还是不能见光?” “我才不是瞎子!”宋明辉大声的冲着他吼叫着,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野兽一边,激动的挥舞起手中的小刀。 “我的眼睛比你们这群凡人伟大多了,你懂什么!” 宋明辉高声的叫喊着,手中握着的那把刀在沈洛天的腰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伤之后,又冲着他的眼睛刺来。 沈洛天面无表情的抬起一只手,架住了对方挥刀的动作,翻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扭。 随着一声细碎的骨骼声,沈洛天抓着他的胳膊,就着这个姿势又慢悠悠的抬腿踹在了他的膝侧。 宋明辉被他这一握,顿时感到手上一疼,忍不住松开了握刀的手。 沈洛天这才松开了紧握着宋明辉手腕的那只手,伸手接住了落下的小刀。看着跪在地上哀嚎的宋明辉,低头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啊……都这么水了就不要出来跟人打架啊。输赢倒是无所谓,你这样一秒就跪下了不觉得丢人吗?” 宋明辉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他话说到一半,就再一次因为腿上的疼痛而呻吟了一声。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向下滑落,似乎正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沈洛天。 只是可惜隔着墨镜看不清楚,沈洛天也只能靠猜测来脑补那墨镜下面的眼神。 “哟,让我等着……小学生打架要告诉老师吗你这是。”沈洛天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摆出一个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我好害怕啊!” 他说着将手中的刀上下抛动了两下,笑嘻嘻的低头看着脚下的人,随手将刀抛在了宋明辉的身边。回头喊了一声:“小汐,走了。” 可那小姑娘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迅速的拉起他的手。 沈洛天侧过脸去,看了一眼从刚刚宋明辉出现开始就显得不太对劲的小汐。 小汐正站在他身后不过两步的距离,死死的盯着他腰间的伤口。 一点殷红的血迹不知什么时候从从白色的衬衫上扩散开来。染出了一小块硬币大小的红色。 小汐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向他腰间那伤口处摸去。 她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沾满了血迹,指甲里还夹杂着黑色的泥土。身上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裙子也悄无声息的变了个款式,从花纹复杂的小洋装款式变成了一条简单的吊带长裙。 除了身高看起来还没什么变化之外,她已经和那天晚上沈云归店里出现的女鬼没什么差别了。 简直就像刚从泥里爬出来的尸体。 “小汐?”沈洛天再一次提高了音量,喊了她一声“你要干嘛!” 那小姑娘一双明亮的眼睛迅速的腐烂下去,只留下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她的手指在那块血迹上点了点,又收了回来。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指尖的血迹。 沈洛天被她这动作疼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大片的皮肤从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剥落。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嫩肉,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裙角落在地上。 她尝完了指尖的那点血迹,又歪着头,“看”着地上的宋明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不行。”沈洛天轻声的对小汐说道:“你不准碰他。” 小汐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就缓缓凑近了宋明辉。 宋明辉还躺在地上小声的咒骂着沈洛天,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攻击毫无知觉。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不看得见小汐。总之在那少女凑近他时,他迅速的打了个冷颤,忍着腿上的疼痛,向后挪动了几下。 ”小汐!“沈洛天愤怒的喊了一声:“你给我回来!不许碰他!” 宋明辉惊讶的看了沈洛天一眼,似乎不明白他在对谁喊话。 那少女依旧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她一点点的蹲下了身体,凑近了宋明辉的脸,歪着头笑了一下。 宋明辉这才厌恶的捂住了鼻子,脸上露出了某种混杂着惊恐和厌恶的表情,左右转动着脑袋,环顾了一圈四周。 小汐伸出两只骨瘦如柴的小手,狠狠的掐住了宋明辉的脖子。 宋明辉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立刻感受到了脖子上的那两只手。他瞪圆了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同时抬起一只手在自己面前疯狂地挥动着。 他的手掌不断地穿过小汐虚幻的身体,始终都没能那个近在咫尺,抓着他脖子的东西。 小汐倒是掐的越发用力了,她长长的指甲甚至陷进了他脖子上细嫩的肉里,带出了一点血迹。 宋明辉只是挥舞了几下手臂,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开始翻起了白眼。 小汐触到了血液之后越发的兴奋了起来,她伤口密布的脸上露出了点兴奋的笑容,显的她的脸越发可怕起来。 宋明辉的嗓子里发出了“咯咯”的响声。脖子上的骨节也发出了细碎的声响。他的脸已经憋成了青紫色,手脚也不再胡乱的挥动了,一行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沈洛天终于不再站在后面可有可无的喊着“小汐回来”了。他大步的走向了两人,伸手揪住了小汐的衣领,狠狠的将她向后一拖。 小汐的手顿时离开了宋明辉的脖子,顺着他这一拉的力道坐在了地上,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那声音就像是暴怒中的野兽被人打扰了一般,带着无力的愤怒和悲伤。 一个红色的影子在沈洛天拉过小汐的同时,向宋明辉的方向扑了过来。 宋明辉缓了口气。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红色的影子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冷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小汐,冲着她的脑袋伸出了一只手。 “杀了他!”宋明辉坐在地上虚弱的吐出了三个字。又再一次咳嗽了起来。 挡在他身前的是一个红衣女人,半透明的身体楼梯间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只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脸。她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凶狠的表情。望着面前的一人一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孕妇啊!”沈洛天惊讶的感叹了一句,松开了小汐的衣领,向后退了一步“老弱病残孕更要特殊照顾,上吧!” 小汐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红衣女鬼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扑了上来,将小汐按在身下,也如法炮制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小汐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抓起她的头发将她从自己身上揪了起来。 沈洛天看着两个女鬼互相抓着头发又掐又挠的画面。痛苦的捂住了脸。 宋明辉还躺在地上,抱着膝盖哭着大喊:“快点杀了他……” 那红衣女鬼挺着个肚子。看起来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动起手来却十分的凶残,那圆滚滚的肚子似乎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儿影像。 反而是小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缩手缩脚,渐渐地落在下风,几乎要被那红衣女鬼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 沈洛天抬头望了一眼楼梯间外面的阳光,吹了声口哨。 太阳在天空中缓缓的移动着,不知何时已经升到了高空,几缕细丝一般的阳光照进了楼梯间的门口。 小汐和那红衣女鬼早已滚作一团,似乎无意识的向着阳光普照的楼外滚去。 她们两个渐渐的接近了楼梯口那缕明亮的阳光,那女鬼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忽然惊恐的挣扎了起来。 “废物!”宋明辉大声的冲着那女鬼喊道:“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养你还有什么用!” 现在又能看见了? 沈洛天惊讶的看了一眼宋明辉。 小汐紧紧的抱着那女鬼的身体,拖着她向楼梯口滚去。 沈洛天将手背在身后,勾起了小指,似乎是将一根丝线在手指上绕了一圈,接着用力将那根线向自己的方向拽过来。 小汐忽然抬了一下手腕,紧接着便从那红衣女鬼的身边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红衣女鬼顺着惯性滚进了大片的阳光下。 “耍什么疯啊!”沈洛天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色扣子,小声的说道:“小姑娘,打架好玩吗?” 灿烂的阳光洒在了那红衣女鬼身上,不消片刻,她就像一块冰一般融化在阳光下。 宋明辉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女鬼消失在阳光下,忽然尖叫了一声,警惕转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沈洛天。 “不要过来!”他哑着嗓子冲着沈洛天吼道“你这个……你不要过来!你刚刚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沈洛天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眯着眼睛看着门外大片的阳光,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 “你说那个怀孕的姑娘啊,她可是自己晒太阳没的,跟我没关系。”他说着还无奈的叹了口气,冲着宋明辉遗憾摇摇头,凑到他身边,蹲在了他的面前。 “还疼么?”他小声的问了一句,伸手指了指宋明辉不自然弯曲的腿。 宋明辉不明所以的捂着膝盖。飞快的点点头。 沈洛天满意的笑了一下,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放过我吧……”宋明辉此时早就没了刚刚那中二装逼的风范,在沈洛天意味不明的笑容下彻底的认怂了。他带着哭音颤抖着说道:“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他说着这话时,眼中蓄满了泪水。一滴晶莹的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上,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真可惜,只有小萝莉对着我哭我才会觉得同情啊,大男人就算了吧。 沈洛天低着头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红色血迹。亲切友好的跟宋明辉商量了起来:“你看这里。你把我的衬衫划破了,我找你要点赔偿没什么问题吧。” 宋明辉依旧一头雾水,下意识的点点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很好。”沈洛天开心的笑了一下,十分自觉的抬手在宋明辉身上摸了一阵子,竟成功的找到了一个钱包。 他低头打开了钱包,看到了里面一摞红色的毛爷爷。满意的又笑了一下。 宋明辉伸了伸手。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沈洛天亲切的说道:“想说的话就说。我不介意的。” 宋明辉迅速的缩回了手,飞快的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甚至不敢再看自己的钱包。 沈洛天将钱抽了出来,钱包随手扔在了宋明辉眼前。开始低头数着手中的钱。 宋明辉紧张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钱包,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沈洛天数了两遍钱,才嫌弃的“啧”了一声。 “才三千啊……” 宋明辉下意识的一抖,又迅速的抱住了腿。低声的抽了一口凉气。 “你出门就带这点钱,还不够一顿饭吃的吧这个。”沈洛天鄙视的看着他。 宋明辉听到这话几乎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的。却硬是不敢反驳这话。 毕竟眼前有一把一把三棱军刺在他眼前晃晃悠悠,还在一点点的伸近了他的墨镜。 “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沈洛天轻声的说着,用手中的军刺尖挑开了宋明辉的墨镜。 “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沈洛天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用军刺轻轻的拍了拍宋明辉的侧脸“钱我就拿走了哦……对了,你这点钱也不够赔我的衣服的,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他说着这话,抬手将那厚厚的一摞人民币在手中敲了两下,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 “三千太少了吧,你出门都不知道多带点钱吗?就没预料过会出这种事情吗?”沈洛天将手中的军刺旋转了一圈,坚硬的刀刃划过宋明辉的侧脸,引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有银行卡,行吗?”宋明辉小声的说了一句,在看到对方冷笑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支付宝也可以。” “不用了,怪麻烦的。“沈洛天收起了手中的军刺,站起身来”这样吧,你那个钱包我也带走了……虽然你已经用过了,但是估计卖二手货大概也能换不少钱,请问你有意见吗?” 宋明辉当然不敢再有意见,他爽快的点点头,生怕沈洛天再改变主意什么的。 虽然问得是“有意见吗?”,但沈洛天看起来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径直将那摞钱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又捡起了地上的钱包,翻动了两下,从中间抽出了一张全家福,扔在了地上“这个还给你,我先走了。” 那全家福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照片上一共八个人。看站位的话,大概宋明辉还有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缺。还有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姐姐,正一手搂着宋明辉的肩膀,在照片里笑靥如果。 而宋明辉,则是一脸“都是世界的错”的中二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镜头,眉头紧皱。 “你这照片拍的太难看了,表情有点狰狞啊。回头好好练练吧。”沈洛天最后还不忘讽刺了一句,便迈开步子,向着自己的车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遗憾的摇着头“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似乎是忘了明明自己才刚刚成年不久这间小事。 宋明辉捡起地上的墨镜,扶着墙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眯着眼盯着沈洛天的汽车尾气,低头在地上啐了一口,小声的咒骂了一句:“怪物!” 沈洛天开着车,飞驰在马路上。 小汐不知何时又坐在河后座上,盯着后视镜中的沈洛天发呆。 她脸上的伤口正缓缓的愈合,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章 信息 “宋明辉母亲姓宋,家里有点背景,舅舅生意做得不小。不过他母亲本人就有点……高中毕业在社会上胡混了几年,忽然就结婚了,当年年底他姐姐就光速出生了。他父亲是外地人,祖上三代农民,老家一个村都穷的叮当响。当年他们全村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他大学读完之后在一个国企厂子里搞技术。后来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他母亲,接着没几天就入赘宋家。他们家两个孩子都跟着母亲姓,在家里日子过得好像还挺憋屈的。不过好在结婚之后升职升倒是挺快的,女儿两岁的时候就混到副厂长了。” 叶天朗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手指飞快的滑动着,简单地给夏北风介绍着自己查出来的信息。 夏北风抱着手臂靠在沙发靠背上,嘴里叼着个削好了的苹果,兴致盎然的听着叶白羽介绍宋明辉的家庭状况。 “结果没过几年,赶上改革开放,厂子没了,那时候他们家大女儿还没上小学、后来宋明辉的母亲就靠着娘家哥哥接济,这些年也折腾过不少生意,反正赚到钱的没有赔得多……他父亲先后找过几个工作,哪个做的也不怎么样,最后还是在岳父的帮助下找了个小科员的工作混日子。整天喝酒抽烟,抱怨社会不公什么的,前两年刚退休。他父母夫妻感情不好,经常吵架,好像已经分居有两三年了。嗯,他家的大概状况差不多就这样。” “唔……虽然挺多的但是还能听懂啊。”夏北风小口的嚼着苹果。皱着眉疑惑的问道:“那你昨天说他家庭状况复杂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吧……就都是些小道消息的八卦了。”叶天朗关掉了手机屏幕,抬头看着夏北风笑了一下“你知道的,这种东西我不能保证准确性……你要听吗?” “听的就是小道消息啊!”夏北风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我想让你查什么?” “小道消息就。版本比较多了。”叶天朗抬起手数给夏北风看:“宋家那两个孩子长得不怎么像,不过还都挺好看的,而且没有一个像爸爸的。据说姐姐宋明月长的像一个酒吧驻唱歌手……哦,对了,这个男的在他们俩结婚之前就去欧洲学音乐了,宋明辉呢,长得有点像他舅舅以前的司机。” “哇哦!”夏北风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那个司机部队退伍,说是司机其实还兼职保镖。现在是宋明辉母亲的司机,名下有一套二百多平的房子。地段还挺好。” 夏北风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天朗问道:“还有呢?” “他舅妈前后换了五六个吧,可惜哪个也没生孩子。他舅舅好几年前就开始研究要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了,不过他姐姐不同意。据说是每次家里聚会就能为这事吵一架。直到三个月前。他姐姐从楼梯上踩空摔了一下,磕到了脊椎。到现在为止已经做了两次手术了,马上就要做第三次,现在看来下半身瘫痪的可能性很大。” “从楼梯上摔下来?” 夏北风问这话时眼里的光闪了闪,过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说道:“让我来猜猜……不会这么巧,他姐姐是从二楼摔下来的,而且那天他们家正好没人,几个小时之后才被发现。拖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吧。” 叶天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哦。明白了。”夏北风点了一下头,微微的转了下头,冲着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们俩的宁露眨了眨眼睛,坚定的说道:“反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意外事故对吧。” 宁露一直盘膝坐在地板上,支着下巴,一头雾水的听着他们俩聊天。在看到夏北风对她眨眼睛之后,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她正想说点什么,又听到刚刚沉默了一会的叶天朗再一次开口说话了。 “哦,对了,关于他老婆……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陶美娜,后来她自己改成了叫陶淘。”叶天朗又一次拿起了手机,飞快的动着手指点动着手机屏幕,似乎正在翻找着什么“以前是个淘宝模特,跟他谈恋爱之后出了一首单曲。不过好像也没怎么出名吧。怀孕三四个月的时候才结婚,死的时候肚子里那个才八个月。长相……怎么说呢,前后差距还挺大的,好不好看我不太好说,你自己看吧。” 他说完这话,就抬手把手机递给了夏北风,示意他看手机里的照片。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艺术照。照片里的女孩一头娇俏的黄色的披肩发;脸上皮肤白的甚至有些模糊;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露肩毛衣;一条带着破洞毛边的牛仔短裤,露出雪白修长的双腿;脚上则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照片上里的她站在街边,闭着眼睛仰起头,迎着灿烂的阳光,一脸陶醉的笑意,伸着胳膊似乎正在伸一个懒腰。她得背后,是一件装修的十分小清新的咖啡厅,遮阳伞下摆着两套木制的桌椅,明亮的玻璃里映出她得背影,整个画面看着随意中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精致,一眼看去甚至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啊……她这个腿……”夏北风有气无力的感叹了一声“这个比例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地砖都被拉伸的变形了他们难道没发现吗?” “我没注意这个,这是她给卖衣服的店拍的照片。”叶天朗低头瞄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又略微微妙的斜了夏北风一眼“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跟我的关注点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好吗?”夏北风笑着反驳了一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一下,调出了下一张照片。 “是啊是啊,那家店真应该让你去给他们当美工。保证ps的天衣无缝,一点也看不出磨皮拉腿柔光的痕迹。”叶天朗说着从果盘里拽了两颗葡萄,低头小心的剥着葡萄皮,小声的说道:“您老就别找茬了行吗看完快点把手机还给我吧。。” 夏北风诧异的看了叶天朗一眼,再次低下头观察起了手机中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一张红底的证件照,照片里的少女最多也不过十六七岁。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校服,本来就不算白的脸色在大红色的背景映衬下显得更黑。圆圆的脸上还挂着两坨高原红。 那少女隐约还有点双下巴,眼睛不也大,即便是努力的瞪着眼睛看相机镜头。依然只是一道小缝。虽然是短发,却没有显得干净利落,反而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油腻腻的。一枚粉红色的发夹将她的刘海别在了头顶,露出了她反光的额头和浅浅的眉毛。 “这俩姑娘是一个人?”夏北风瞪着眼睛看着那照片里的小姑娘。半天才憋出下一句话“现在的技术真实太神奇了。不管是整容还是ps都……太神奇了。” 他来回看了几遍这两张照片,才摇着头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冲着叶天朗伸出了一只手。 “这葡萄是小天昨天买的,我还没吃呢你就先吃了……甜不甜啊,给我揪两个尝尝。” 叶天朗低头看了一眼就在夏北风眼皮底下的果盘。 算了,别跟病人一般计较了。 他这样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面无表情的将准备扔进垃圾桶里的葡萄皮轻轻地放在了夏北风的手心里。 夏北风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一堆葡萄皮,眯了一下眼睛。 “可以请你帮我扔了吗?”叶天朗礼貌的对着夏北风点点头。同时伸手又去果盘里拿了几颗葡萄。 他再次回过头,见夏北风还在看着手心里的葡萄皮发呆。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麻烦你了,教官。” 夏北风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用脚尖将一边的垃圾桶勾到了两人中间,将手里的葡萄皮往下面随手一扔。 一块小小的葡萄皮擦着垃圾桶的边缘落在了地板上。 夏北风顿时露出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叶天朗同情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葡萄皮,抬手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一直坐在一边,扯着脖子围观这两个无聊的成年人围绕着几块葡萄皮瞎折腾的美少女宁露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茶几上疯狂地笑出声来。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动手去把宁露拎过来揍一顿的**,弯下腰去地上捡起了那一小块葡萄皮。 他再一次将那块葡萄皮扔进垃圾桶里,抬起头准备直起腰时坐会沙发上。 在某个时刻,他的视线正好与桌子上的手机齐平。 那手机屏幕还亮着,正停留在陶淘姑娘的街拍艺术照上。 他本来只是无意间扫到了一眼,没想到竟真的看到了点东西。 那照片整体色调是暖色,就连咖啡厅的遮阳伞都是粉蓝粉蓝的,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整张照片里都充满了阳光和温暖。可它却在换了一个角度观察以后,只剩下了一大片深色的反光。 比如夏北风现在的角度。 他盯着那张照片上的某个点,仔细的分辨着那是什么玩意。 那是陶淘拍照的背景道具,在那把高大的遮阳伞插在地上的伞柄背后,似乎有个浅浅的黑色影子。 那影子一眼看去不过是普通的照片曝光造成的阴影。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那片阴影时,夏北风下意识的觉得心里一紧。 似乎在那片紧贴着伞柄的碎小的阴影里正有个什么东西在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一般。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又向茶几上凑近了点,想看的再仔细点。 夏北风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动作有一段时间了,直到坐在一边已经干掉了三分之二葡萄的叶天朗发现了他还一直蹲在地上。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他猛地一激灵,将注意力从那张照片上拉了回来,猛地直起了身体。 “你要看的话就把电话拿过去看吧。我也不怕你给我摔了。”叶天朗一边剥着葡萄皮,一边抬手将自己的手机举到了夏北风的眼前。 夏北风低下头又看了一阵子。好像那照片自动切换成了“正常角度”之后,便完全看不到伞柄后面什么细微的阴影痕迹了。 “不用看了。”夏北风推开了叶天朗的手,轻声的说道:“你还有她其他的照片吗,清楚点的。” “她的照片网上有的是,我就存了这一样给你看一眼对比而已。”叶天朗低头剥着手里的葡萄,小声的说道:“你要是有兴趣。去淘宝上一搜就行了?。” “哦。”夏北风盯着那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呆,又转头向叶天朗问道:“你能把这张发给我吗,我要高清的。” 叶天朗点点头。拿过了自己的手机,低头摆弄了起来。 “啊,对了。”叶天朗按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的说道:“宋明辉之前有一段时间闲着没事去一个灵异论坛发了一堆乱七八糟神经病一样的帖子……可能是出车祸的时候撞到脑子了。还说自己经常能看见什么新世界之类的。” 沈洛天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正好没有人。 他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向后倒在了沙发上。他摊开四肢,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再次睁开眼睛,伸手端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凉茶。 小汐站在他身边,迷茫的东张西望着。时不时的低下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眼中露出点关切的意味。 “小汐!”宁露欢快的凑了过来。抓着小汐的手转了两下“你总算是回来了啊,你不知道,我都要无聊死了!” 小汐木然的点点头,将自己的手从宁露手中抽了出来。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沈洛天。 “你想去玩就去吧。”沈洛天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副老子不想动弹暴躁表情,无所谓的冲着小汐挥了挥手。 小汐立刻蹦蹦跳跳的向宁露凑了过来,跟着她在房间的角落里聚成一堆,宁露开始拉着小汐的手喋喋不休起来,时不时的还要手舞足蹈几下,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小汐淡定的看着宁露,偶尔点一下头,脸上却没露过什么太过情绪化的表情。 沈洛天在沙发上缓了一会,才再一次直起腰,够过了茶几上的果盘,拽了两粒葡萄吃。 “真是不想再出去了啊!人类什么的真是太烦了”他坐在沙发上吃着葡萄,自言自语了一会,忽然高喊了一声“烦死了!” 喊完这话,他似乎是发泄完了,看着心情好了许多。 他将两粒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轻轻的笑了一下“还挺甜的。” 然后他便拉过果盘,飞快的将剩下的葡萄消灭掉了。 夏北风听到楼下的声音,再次一瘸一拐的下楼时,看到的只有垃圾桶里那一整串葡萄的残骸了。 “你去哪了?”夏北风皱着眉头向沈洛天问道:“要么就在屋里几个月不出门,要么就大早上连个招呼都没有就跑了,你就不能正常点。” 沈洛天耸耸肩,啃着一个苹果,朝着夏北风恶劣的笑了一下。 “想管我的话,你还是先下来再说吧,瘸子!” 夏北风听到这话愤怒的瞪了一下眼睛,站在楼梯上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对着沈洛天的脑袋指了两下,最后还是无奈的扶着楼梯扶手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都不知道来扶我一下,你还真是……”他走到沈洛天身边,伸手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 沈洛天歪了一下头,却还是没躲过那一巴掌。 他捂着被打到的地方,愤怒的回过头瞪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绕到沙发另一边坐下,得意的冲着自己的弟弟挑挑眉。 “别在那装样子了,我根本没用劲,不可能疼的……哎对了,那个葡萄甜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大仙 宋明辉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最后那一点儿深蓝色正在缓缓地褪去,几颗黯淡的星星挂在远方的山尖上闪烁着。四周还没有彻底黑下来,路灯也还没亮,一切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轮廓。 他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就看到母亲宋芸正跪在一个神龛前跪拜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 一个穿着睡袍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见门响动的声音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家里的保姆正忙碌的往返在餐桌和厨房之间,不断地往桌子上摆着盘子。 他摘下墨镜帽子,把它们跟长长的外套卷成一团,往一边的沙发上随便一扔,就向餐桌边走去。 “小辉回来啦!”那中年人放下报纸,笑着跟刚进门的宋明辉打了声招呼,又顺手将他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拎起来抖了几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宋明辉就像没看到那人似的,径直的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睛都没转一下。倒是走过去之后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冷笑。 神龛边跪着的宋芸念叨的声音又大了些,她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不断地趴下磕头,每一下发出清晰的闷响。 宋明辉在饭桌前大刀阔斧的坐下,抬手在身边那个不过十**岁的保姆腰上摸了一下,笑嘻嘻的冲着她说道:“先去给辉哥拿双筷子。” 那保姆瞄了一眼还在磕头的中年女人,低头冲着宋明辉眨了眨眼睛。娇声说道:“好嘞,辉哥你等着。” 宋明辉盯着那保姆摇曳的背影,歪着嘴笑了一下。 那中年男人从报纸中抬了下头。看了一眼宋明辉的表情,无奈的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便再次将目光转回了报纸上。 “辉哥……”保姆从厨房里小跑着来到了宋明辉的身边,双手捧着一双筷子递给他“给你筷子,要我先给我盛碗饭吗?” 宋明辉点点头,举起筷子伸向了桌上摆着的一盘牛肉。 “小辉!”宋芸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大声喊了一句:“还没跪过大仙呢。你怎么就先动筷子了,快点过来磕头。” “艹!”宋明辉暴怒的骂了一声,狠狠的回过头瞪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一边摆着神龛的墙角走去。 保姆端着一碗米饭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飞快的把饭放在了宋明辉的筷子旁边。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宋明辉歪歪斜斜的跪在跪垫上。看着面前的木质神龛,翻了个白眼。 那神龛前面摆着个精致的小香炉。天青色的瓷器,表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冰裂,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香炉里插着三根长长的线香,细细的烟从香尖上冒出,浮在半空,将神龛前方那片小小的空间熏得烟雾缭绕。 神龛里供着的不是常见的菩萨佛像,而是一块深红色的木头牌位。牌位上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草书。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字,却带着点逼人的气势。让人一看就有种这东西应该挺厉害的直觉。 “仙人啊。我们家孩子不懂事,您千万不要见怪啊,我就让他给您磕头道歉……”宋芸站在宋明辉的身边,小声的嘀嘀咕咕了一会,猛地伸手将宋明辉的头狠狠的按了下去。 宋明辉被迫冲着那神龛里的牌位磕了九个响头,再次抬起头时脸色难看的就像随时都要暴起杀人一般。 宋芸又对着神龛里的牌位说了几句“求仙人保佑”“不要见怪”“大仙您吃好”之类的话,才恶狠狠戳了一下宋明辉的额头,转身向餐桌走去。 “饭呢!”她尖声的冲着厨房喊道:“这么长时间了,连饭都没盛上,你还想不想干了啊!” 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男人这才抬起头,将报纸折好放在茶几上,又把眼镜放在眼镜盒里。慢悠悠的站起来,向餐桌走去。他拉出一把椅子,坐在了宋芸身边,小声的说道:“小姑娘做事磨蹭点而已,别生气啦。” 保姆这才端着两碗饭从厨房走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宋芸和那男人面前。又在他们两人的碗边各摆了一双筷子,冲着宋芸点了一下头,转身又向厨房走去。 她刚刚转过身,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动了动嘴巴,无声的骂了一句:“老泼妇!” “小辉,你干嘛呢!”宋芸拿起筷子,回过头对还跪在神龛旁边的宋明辉喊道:“快点来吃饭。” 宋明辉这会儿表倒是没有刚刚那种随时都能爆炸一般的模样了,反而显得十分的斯文平静。他挺直了腰,跪在神龛前面,对着里面的牌位微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主子就要完了。”他面带微笑,温柔的说道:“别看你现在被我妈像个祖宗一样供着等你主子死了以后,你看我怎么慢慢收拾你!” 说着说着他忽然扯动了一边的嘴角,对着那牌位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才回过头去,对着餐桌旁的宋芸喊道:“我这不是在跟仙人聊天吗。” “是嘛!”宋芸开心的拍了一下手,对着宋明辉喊道:“这就对啦,本来就应该这么没事好好跟仙人说会话。不过现在要吃饭了,你少说两句就行了,聊完快点过来吃饭吧。” 她说完这话,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在桌子底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腰,飞了个媚眼过去,炫耀一般的说道:“你看看咱儿子现在,多懂事啊!” 那男人点点头,看着桌子上的一盘炒虾球,笑而不语。 宋明辉打发了宋芸,又对着那神龛里的牌位说道:“这事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主子太不识抬举了。我好好说话,让她帮我她不帮,说不用她吧她又跟我狮子大开口。我也没办法啊。毕竟她也知道我太多事情了,我只能把她收拾喽。”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宋芸,转过头冲着那牌位耸耸肩,一脸被逼无奈的表情,从跪垫上爬了起来。 “哦,对了。”他走出两步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着那神龛摆了个嘴型。无声的说道:“你放心吧,你主子长得那么正,我肯定在处理掉她之前先物尽其用一下的。不然多浪费啊!” 那神龛里的牌位安安静静的立着,就像一块普通的木头一般,毫无反应。 宋明辉无趣的“切”的一声,摇着头说了一声:“可惜啊。我其实也挺舍不得的呢!” 他说完。便大步的回到餐桌旁边,坐在了宋芸的对面,拿起筷子,端起碗开始低头扒饭。 保姆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他身边,拿起一个小碗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了他的手边。 “辉哥,你尝尝这个汤。”她小声的凑在宋明辉的耳边说道:“我煲了一下午呢,可香了。” 宋明辉含含糊糊的“嗯”了一下。冲着她挥挥手,头也不抬的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宋芸狠狠的瞪了一眼宋明辉身边的保姆。冲着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滚回去干活。 那保姆委委屈屈的看了宋明辉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扭着腰转身回厨房去了。 “小辉呀!你吃慢点,别噎着。”宋芸温柔的看着桌子对面的宋明辉,柔声问道:“告诉妈妈,你刚刚都跟大仙说什么了呀!” “也没什么。”宋明辉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放下手里的碗,将嘴里的饭都咽下去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先吃饭了吗,那时候饿急了,去磕头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事对大仙挺不尊敬的,刚刚就去给他道个歉……妈,大仙会原谅我的是吧。” “当然会了,大仙脾气可好了,要不怎么能救你呢。”宋芸说着说着眼睛里就闪起了点水光“你不知道啊,妈妈那时候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担心哪天没看到你,你就没了。幸亏有大仙保佑,还有明小姐来帮忙……你可一定要好好谢谢大仙啊,记得天天给他上香,知道了吗?” “放心吧,我记着呢。”宋明辉爽快的说道,抬手拍了拍宋芸的肩膀,安慰她道:“妈,你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还能陪你一起吃饭,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没难过,我高兴,我特别高兴,真的。”宋芸飞快的擦了一下眼角,急忙的往宋明辉碗里夹了一个鸡腿,催促他道:“你多吃点,吃鸡腿。这鸡是别人送你舅舅的土鸡,可有营养了,你多吃点。” 宋明辉笑着点点头,看着碗里那闪着油光的鸡腿,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 但他纠结了一会,最终迎着宋芸期待的眼光,还是夹起了那个鸡腿,大口的啃了起来。 “你也吃点好的,别光看着儿子了。”那中年男人笑着对宋芸说道:“儿子想吃什么就拿了,也不是小孩子。你再这么惯他,天天让他吃好的,他没几天就要变成个胖子了。” “要你管,我就爱惯着儿子,不行吗?”宋芸挥手在那男人手臂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娇嗔的说道。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那男人一脸宠溺的笑容,看着重新端起碗扒饭的宋明辉“小辉,听见你妈说的话了吧,多吃点肉。” 宋明辉从鼻子里“哼”了一下,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那男人。 那男人倒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宋明辉吃饭。 “啊,对了。”他看了一会宋明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宋芸问道:“说起这个,那位明小姐这段时间好像不怎么来家里陪你聊天了吧。” “是啊,我昨天打电话她也没接。”宋芸听到这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要不我明天去她家里看一下吧,正好还想问问她别的东西。” “要问什么啊?”那男人坏笑着看了宋芸一眼“不会是想问下一个儿媳妇长什么样吧。” 宋芸“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不看那男人。 “你管我问什么的,干好你的活就行了。” 那男人冲着宋明辉挑挑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宋芸。 “你就别去了,明姐可能是挺忙的。”宋明辉放下碗,对宋芸说道:“我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听她提了一下,最近她好像有点别的事要做,不经常在家。” “是吗?”宋芸急忙追问道:“你跟明小姐都说了什么啊,她说没说是什么事情啊,多长时间能忙完?” “那她哪能告诉我啊!”宋明辉烦躁的说道:“总之你别去打扰人家就是了。你想想,就算是人家不忙,你没事就往人家家里跑,问这问那的,人家不会烦吗?” “怎么会烦,明小姐人可好了,当初可是她忙前忙后的,你才能醒过来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以前似的,说两句话就发火吗!”宋芸严厉的教育了宋明辉一句,又低头看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米饭,皱了皱眉“不过你说的也对,她要是忙的话总去找她也不好,我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去找她吧。” “最好别主动去找人家。”宋明辉冷笑着说道:“明小姐就算是平时事情也挺多的,你还是别没事去打扰她了。况且她们那种人,不是经常要自己一个人呆着,跟……那个什么沟通的吗?说不定你看她自己在家像是闲着,其实人家没准正在……” 他这话没说完,只是转头示意宋芸看一眼墙角的神龛,想表达的意思倒是挺明确的。 宋芸没怎么听明白宋明辉那话里暗含的讽刺意味,反而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赞许的对宋明辉说道:“还是儿子你想周到,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这些事情呢?照你这么说,我以前还真是……” 宋明辉撇撇嘴,将空碗向前推了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吃完了,先上楼去了。”他冲着宋芸和她身边的男人点点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们俩慢慢吃,妈,还有……赵叔叔。” “赵叔叔”三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读音,语气听起来又油腔滑调的,带着几分诡异,让听到的人只觉得心里一阵不爽。 “赵叔叔”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许多。 宋明辉气了那位“赵叔叔”一下,便心满意足转身上楼了。 “赵叔叔”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气愤的瞪了一下眼睛,正想说点什么。 “我吃饱了,你帮我吃了吧。”宋芸说着抬手把自己手里的半碗饭推到“赵叔叔”的面前,细声细语的安慰他道:“小辉还小,不懂事呢,你别放在心上哦……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儿子,你说是不是。” “赵叔叔”咬着牙点了下头,拿过了宋芸的碗,把那半碗饭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那两个中年人继续嘀嘀咕咕吃着晚饭,偶尔的还互相动手闹着玩似的打几下。 宋芸还经常发出尖细的笑声。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神龛前忽然飘起了一阵微风,将那片朦胧的烟吹散开来。 香炉里烧剩一半的线香忽然熄灭了,细小的香灰碎屑飘落到香炉里,和下面的香灰迅速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道白色的影子在窗外深色的夜幕中一闪而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深夜 幽幽的夜风掠过了泛黄的草坪,带起几缕枯草,砸向了玻璃窗。 一道野猫大小的白影从墙头掠过,带起了一片细小的电火花和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响。 那白影僵硬了一下,又迅速的从墙头上跳进了院子,往草丛里里一窜,消失不见了。 黑暗的屋子里隐约有模糊的彩光闪烁着。 宁露依旧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里不断变化的画面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傻笑。 那两个人已经睡着了,小汐因为始终不愿意离开沈洛天太远,最后还是拒绝了她“来一起通宵看动漫吧”的建议,跟着沈洛天上楼睡觉了。 电视里响起了片尾曲的音乐,宁露靠在沙发上,伸着懒腰打了哈欠。 “真是的,鬼又不需要睡觉,为什么我会觉得真么困呢。” 她抬手捂着嘴,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看着下一集的片头曲。 “因为你累了啊。”一个男生猛地从她的身后响起。 “谁!”宁露猛地回过头去,把手里的遥控器往发出声音的方向扔去。 遥控器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落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清晰的撞击声。 她的背后空无一人。 “我在这呢。”那男人轻笑着又说了一句。 这次声音响起的位置就在宁露的右耳边,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吐出的气流撞击在自己耳后那一小片皮肤。 她浑身僵硬的再一次转过头去,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宁露颤抖着问道:“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呢?”那人重复着问了一句,又凑到宁露左边吹了一口气“小妹妹你猜猜看吧……我是个什么东西……” 宁露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整只鬼都僵成了一块木头。 那东西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虽然看不到。但是存在感十分的强烈。 他正在盯着我的脖子。 宁露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的同时,便想象到一直正在舔着爪子随时准备扑上来饱餐一顿的食肉动物。 “你耳朵红了哦。”那男人继续调侃着说道:“是不是爱上我了?” 宁露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害怕了,她恶狠狠的回过头,盯着身后空荡荡的空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自、己、先、照、照、镜、子、吧!” “呵呵……”那人轻笑了一声,陡然远离了宁露。听着声音似乎是站到了楼梯口“好啦,不逗你了,夏北风在家吗?” 身后那股巨大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宁露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冲着楼梯口的方向恶狠狠的喊道:“不在,你滚出去。” “小妹妹你可真有意思。”那看不见的男人继续说道:“这儿有不是你家,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去了。” “因为我知道他不想见到你。”宁露咬牙切齿的说道:“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鬼鬼祟祟……你这话说的可冤枉我了。”那男人语气轻快的继续说道:“我可是光明正的走进来找老朋友的,倒是这位小妹妹你……以前没见过,从哪儿来的啊。” “你管得着吗!”宁露冷哼了一声,重新继续盯着电视屏幕里闪烁的动漫画面。摆出了一副懒得理你的架势。 那男人再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宁露警惕的看完了一整集的动漫,才渐渐的松懈了下来,重新捞起了一个靠枕抱在怀里,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沙发上。 ********************************************** 凌晨两点半。 沈洛天从熟睡中被惊醒了。 并没有什么声音,也不是忽然出现的光亮之类的原因。那只是一种诡异的直觉,让他在深度的睡眠中忽然感到了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险。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跟他睡着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小汐,你在吗?” 少女的指尖在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划了几下。表示了自己的存在。 “有客人来了?”沈洛天一边疑惑的问道,一边迅速的翻身下床“是什么人?” 小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垂落在地上的神色窗帘,伸出手指了指。 沈洛天在那窗帘前面站了一会儿,猛的抬手拉开了窗帘。 在窗帘拉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片幽绿的光在自己眼前闪过。 ******************************************* 夏北风此时自然是不在家的。他努力的忽悠着宁露帮她打掩护,躲过了沈洛天和小汐的双重监视,最后终于成功的在家人都熟睡了之后,从二楼爬了出来。 拖着一条基本等于残疾的腿。 “忽然觉得,我还真是不容易啊!”他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路灯,感叹了一句,一脸的唏嘘不已。 驾驶座上的叶天朗连嫌弃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一个,只是面无表情的扶着方向盘,一言不发只顾开车。 夏北风见没人搭理他,便又开始哼哼唧唧的抱怨起来。 “我弟弟啊,说不定这辈子都去不到媳妇了,真替他担心啊!” “你说他明明长得不差,身高又正好,家里也不缺钱,他自己也挺能赚的,学历那更是……怎么就找不到女朋友呢?” “我有的时候真担心啊,以后我要是不在了,谁来照顾他啊!” 叶天朗眉头抽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您老这是养弟弟还是养儿子呢!” “唉!你不懂啊!”夏北风捂着胸口,摆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悲痛的低下了头。 “我并不是很想懂。”叶天朗平静的说道“我觉得与其考虑你弟弟的终身大事,你还是先……” 他这话说道一般忽然停顿了一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自己摇着头笑了一下。 “我倒是忘了。您老缺什么都不能缺这个。” “其实还是缺的。”夏北风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盯着叶天朗的侧脸,慢悠悠的说道:“我这个人体力好,来多少我都不嫌多的。” 叶天朗又一次不说话了。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着,转过了几个大弯之后,停在了一个别墅区的大门外的树丛里。 “就是这了,你看吧。”叶天朗将手从方向盘上收回来,抱着手臂倚在座椅靠背上,冲着夏北风挑了挑眉“你要来这看什么。为将来的打击报复做准备吗?” 夏北风爽快的点点头,冲着叶天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你了解我啊,不像那群小兔崽子……一个个跟个活猴似的,一点都不知道帮我排忧解难。” “不好意思,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叶天朗说着从夏北风车里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了他“黑灯瞎火的,你到底来着看什么啊!” “都说了为打击报复做准备,提前来踩点嘛!”夏北风点起了烟。拉开车窗,冲着外面吐了一口烟雾。 “那我不得不提醒你。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叶天朗也点了根烟,将打火机放回夏北风衣兜里,打开了另一边的车窗“而且你腿还没好利索,打击报复也不太方便吧。” “是啊!”夏北风悲痛的喊了一句,转过头冲着叶天朗笑了一下“我进去确实比较不方便,所以你去吧。” “你说什么?”叶天朗惊讶的回过头。看着正含笑望着自己的夏北风,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抽他一巴掌。 “你让我去……做什么?” “帮我进去踩个点。”夏北风一本正经的回答着,抬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个小手电筒一般的东西“拿着这个去。去找那天晚上的那辆车看看……你确定他把车开回家了对吧。” “嗯,确实开回家了,具体哪个家就不知道了……“叶白羽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忽然有反应过来一般的转头看着夏北风,惊讶的说道:”哎?我好像没答应你要进去吧。” 夏北风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任务很重要的,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天朗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看着夏北风。 “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就帮我去看看吧。”夏北风继续说道:“我倒是想自己去啊,可是我现在这样,想翻墙还是挺困难的吧。” 他说着低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绑着绷带的小腿,冲着叶天朗双手合十点点头“拜托了。” “不不不,教官,你就这么拖着您那条残疾的腿上去翻墙吧,我相信这点高度是难不倒你的。”叶天朗边说边掏出手机,冲着夏北风挥动了几下“至于我,就在这给你录个像留念就行了。” 夏北风哀求的看着他。 “哦,对了,你爬墙的时候,我还可以顺便报个警,你看怎么样?” “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白羊狼哟!”夏北风悲痛的捂着心口夸张的喊道:“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想落井下石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是吧!” 叶天朗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冲着夏北风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不然呢,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对待你?” 夏北风再一次路出个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 他们俩坐在车里抽完了一根烟,还是没能决定最后谁去翻墙看那辆车。 最后还是叶天朗,他把烟头一掐,转头看着还趴在车窗边缘半死不活感春伤秋的夏北风问道:“就光看车是吧,还有别的吗?” “别的你随意吧。”夏北风无所谓的说道:“记得重点看那辆车的后备箱,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叶天朗说道:“你居然对他这么执着,不应该啊!” “说不好,你去看一眼车后备箱回来再说这事。”夏北风抬手替叶天朗打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该上班了,年轻人。” 叶天朗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转头下车了。 “还有个问题。”他站在高高的围墙外面仰头看着墙头上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又开口问了一句:“有监控怎么办?” “你还怕监控!”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叶天朗,大声说道:“下午无声无息就进我家大门的事还没给你算账呢,现在居然说怕监控器。” 叶天朗再一次沉默了。 他绕着围墙转了一圈,直到夏北风第二根烟都要抽完的时候,才选定了一个角落站住。 他回头冲着夏北风友好的挥了挥手,转头面对着眼前的围墙,深吸一口气,抬腿几步就窜上了墙头,向下方张望着。 院子里的草坪整整齐齐的,能看出明显的人工修理的痕迹。 角落里停着一辆整张脸都被砸烂的的红色跑车,大概就是那天撞到夏北风的那辆。 叶天朗找准了方向,纵身一跃,落在了院子里。 他落地是轻巧的很,甚至没发出一点儿声音,脚下步子也稳稳当当的,似乎是对这种事十分的熟练。 院子中间的房子里有一扇窗户还是亮着的,就在一间二楼的卧室里。 叶天朗仰头看了一眼,屋子里两个人正抱在一起似乎是难舍难分的聊着什么,时不时的还要凑近了亲一下。 他笑着摇摇头,猫着腰顺着墙角走向了那辆红色的跑车。 凑近些看,那辆车真是惨的不能再惨了,整个前半部分都被剧烈的撞击凹进了驾驶室里。支离破碎的车灯和敞开的车前盖,使它看起来那么的……狰狞。 就像一个瞎眼缺牙的老太太,对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神经质的笑一场,直到被送进精神病院。 叶天朗绕着那辆车走了一圈,除了一个“惨”字之外想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这辆车。 他摇摇头,去看了一眼后备箱。 相比于前面,后面显然受到的伤害并不是那么大。 后备箱锁得死死的,还能看出点完整的轮廓,甚至能看清车牌号码。 叶天朗纠结了十几秒,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强行将那后备箱的盖子打开了。 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叶天朗皱着眉,仔细的盯了一会空荡荡的后备箱,鼻子抽动了几下。 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他这样想着,打开了手里的手电,试图将光线亮些。 当他再次低下头,看着后备箱的时候,忍不住吐出了两个字:“卧槽!”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痕迹 叶天朗歪头看了一眼手里那支小小的手电筒,然后再次低下头,伸手在那空荡荡的后备箱里抹了一把。 “教官,你怎么什么装备都有啊……”他小声感叹了一句,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他大概明白夏北风想让他看的是什么了。 在那手电光照射下,他面前的跑车后备箱里,闪烁着大片浅色的荧光,甚至晃得他眼睛有点疼。 那荧光颜色十分的好看,浅浅的紫色,大概不少小女生都会喜欢。 可站在车前的叶天朗,却因为这大片的荧光,没由来的的感到一阵背后发凉。 那好看的颜色,是这个地方曾留下过血迹的证明。 “仔细想想,这事好像也不归我管吧。”叶天朗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话虽是这么说,他却将手电咬在嘴里,向前凑了凑,更加仔细的观察起了面前空荡荡的后备箱。 这车里也不知清洗过多少遍了,凑近些还能隐约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 洗的这么干净,大概也找不到什么痕迹了吧。 他暗自想着,拿着手里的手电仔仔细细的将每一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 一遍草丛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声音,细细碎碎的,就像一个刻意放轻了脚步的人正在靠近一般。 叶天朗毫无察觉似的继续凑近蹲在地上查看着面前的东西。 一个红色的身影在他背后停下了脚步。 那女鬼挺着肚子,低着头望着眼前的人类,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用手电从头到尾的将后备箱照了一边,居然真的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根头发。 那是一根长长的黑发,纠结成一团,和后备箱里一枚螺丝钉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叶天朗伸出手去试图将那根长发拉出来,努力的试了几下之后,那长发不仅没有松动一点,反而和螺丝钉结合的更加紧密了。 怪不得洗了这么多遍都没把它洗掉,这玩意也太结实了吧。 他盯着那根头发叹了口气,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折叠刀。 折叠刀打开的一瞬间。刀刃上的银光闪烁了一下,映在那红衣女鬼的身上,晃的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叶天朗将刀尖探进螺丝钉和头发的缝隙之间,小心翼翼的将那根头发挑断成几截,又伸手将几乎已经碎成粉末状的头发捏了出来。 那红衣女鬼又向前凑近了两步,缓缓地冲着叶天朗伸出了双手。 被盯上的依旧毫无反应,他盯着手心里的头发碎渣吹了声口哨,合上了折叠刀。 那女鬼一点点的凑近了他的后颈,张开了嘴巴。 一声尖锐的猫叫不知从何处传来。惊得那一人一鬼同时转过头去,看着发出猫叫的草丛。 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从草丛里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叶天朗再一次回过头去,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挑挑眉,将手电筒在手里上下抛了几下,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关上了手电。 夏北风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上挂着的红色中国结随着风晃晃悠悠的飘着。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还不回来。”他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抬手在那中国结上弹了一下。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望着车前安静的院子。不禁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墙头上一闪而过。 “嗯?”夏北风的目光被那白色的影子吸引住了,他探出头去,向墙头望去“什么玩意?” 那白色的影子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在墙头上停顿了一下。 两道绿光在他脸上扫过。 “卧槽!”夏北风看着那白影消失的地方,震惊的吐出了两个字。 叶天朗从墙上翻了下来。几步跃到了夏北风的眼前。 “教官。”他伸手在夏北风眼前打了个响指,轻声的说道:“回神了,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夏北风转头看着叶天朗,抬手帮他打开了车门“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想让我看得东西了。”叶天朗绕过车头。钻进了车里“你早就知道那车有问题了,是吧。” 夏北风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随风飘动的树叶,一言不发的微笑了一下。 “确实找到了点东西,不过可能没什么用。”叶天朗说着关上了车门,发动了汽车“而且好像还被人发现了。” “什么人?”夏北风惊讶的转过头去,瞪着眼睛问道:“你居然能被人发现?” “我也不知道。”叶天朗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刚刚在车边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人再看我,但是背后其实没人,而且后来又出来一只猫……” “那大概就是猫在看你吧。”夏北风笑着说道“说不定是个猫妖,看你长得帅,半夜就变成美女去找你了哟。” 叶天朗低着头转动了一下方向盘,没有搭理夏北风的调侃。 夏北风又转过头,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车灯,开始发呆。 叶天朗沉默了一阵子,直到把车开到了公路上,才又一次开口说话:“教官……那个,不是人吧。” “嗯?什么?”夏北风回过头,迷茫的问道。 “今天晚上看着我的那个,不是人吧。” “你不是说是猫吗?”夏北风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猫当然不是人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是人还是动物我还是分得出来的。”叶天朗叹了一口气,按了一下身边的一个按钮,继续说道:“我看那辆车的时候,一直觉得有人在我身后看着我,就在我身后,不超过两米的地方,可是没有呼吸声……后来我回头的时候除了猫什么都没有。” 夏北风痛苦的看着眼前的车窗一点点的上升,关掉了最后一丝缝隙。无奈的回过头去,听着身边的人说话。 “人类是不可能跑的那么快的。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叶天朗停顿了一下,转头冲着夏北风翘了一下嘴角。 “看着我的那个东西,不是人。” 夏北风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的掌纹,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过了一会。他又偷偷的抬起眼角,从后视镜里瞄着叶天朗的表情。 谁知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眼含笑意的盯着后视镜,看着夏北风偷瞄的动作,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夏北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对他说道:“我……” “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对你正在做什么也不感兴趣。”叶天朗说着转动了一下方向盘,转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总之你心里有数,别把自己折腾死了就行。要知道我可是很忙的。回头你死了再让我去收尸,我可没空。” “你现在怎么又开始说这话了。”夏北风惊讶的喊道:“当初不是天天说等我死了要给我收尸吗,现在看我老了就嫌弃我了是不是。” 你到底是怎么从我刚刚的话里理解出这种含义的啊! 叶天朗嫌弃的瞥了夏北风一眼,又一次产生了想把他扔下车的冲动。 “那个看着我的东西……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就叫东西吧。”叶天朗慢悠悠的说道:“你也小心点吧,它那时候……应该是真的想杀我的。” 夏北风听了这话倒是不再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了,他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低下头开始思考着什么。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就是了。”过了许久,夏北风才轻声的说道:“我可是要看着我弟弟结婚生孩子的啊!才不会这么随便就死在这种弱鸡的手里呢。”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不多说了。”叶天朗抬手又转动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开到了夏北风家的山脚下,转过头问了他一句“这么晚了,你还回家吗……我记得你说,你后半夜回家,会吵到你弟弟?”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夏北风仰头望着山间零星几点闪烁的灯光。皱着眉想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算了,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叶天朗点点头,什么话也没多说,调转了车头。向市区开去。 “哦,对了,教官。”他忽然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你拿个理想吧,好像有点遥远。” “嗯?”夏北风本来在想着什么事,听到他这话猛地回过头,惊讶的向他问道:“我的什么理想?” 与其说我的理想有点遥远,倒不如说……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还有理想? “就是你的那个……”叶天朗看着前方,似乎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小声的说道:“你想看着你弟弟结婚生孩子的理想,我觉得吧,有点渺茫……你弟弟他……嗯……” 他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夏北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你…………你就不能……” 夏北风瞪着眼睛,“你”了半天,竟不知自己应该说到什么好。 叶天朗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将他的头推向了另一边,打开了那边的车窗。 “您就好好地吹吹风冷静一下吧。” ****************************************************** 沈洛天醒了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子,始终没能再次睡着。最后他干脆招呼了小汐一声,翻身下床,去客厅里找宁露一起玩了。 宁露还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到他下楼反倒是吓得不轻,差点把面前的茶杯打翻。 “怎么了?”沈洛天疑惑的问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宁露愣愣的望着他和他身后的小汐,飞快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下来了。”她疑惑的问道:“现在才三点多,不睡觉吗?” “忽然睡不着了,想下来玩会儿。”他说着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遥控器“跟你说过遥控器不要乱扔吧,你怎么还乱扔……” “呃……”宁露望着天花板,结结巴巴的说道:“发生……发生了点……意外情况……不说这个了,你想玩什么啊?” “我玩什么都行啊!”沈洛天无所谓的说着,坐在了沙发上“不过难得是好几个人玩,就玩点许多人才能玩的游戏吧。” “行啊!”宁露爽快的答应了。 她双手握拳,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准备好了,要玩什么,你说吧。” 五分钟后。 “所以你说的游戏……居然真的是游戏啊!”宁露指着电视屏幕里站着的游戏人物,哀嚎着喊道。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沈洛天理所当然的反问了一句,低头在游戏手柄上按了几下,又一次转过头对她说道:“我选好了,该你了。” 我还以为是真心话大冒险这种羞耻play呢,我都想好要问什么问题了啊,结果你还真是在打游戏啊。 宅男真是没救了。 不管长多帅都没救了。 宁露郁闷的在心里抱怨着,也没抬头看电视屏幕,随手在手柄上按了几下,转头对小汐说:“我选完了该你了。” 小汐迷茫的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游戏手柄,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会玩吗?”沈洛天轻飘飘的说道:“过来,我教你。” 小汐小声的“嗯”了一下,抱着游戏手柄爬过了中间宁露的身体,坐在了沈洛天的腿上。 “绅士啊!”宁露看着被沈洛天圈在怀里,不住点头的小汐,忍不住感叹道:“请问绅士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沈洛天笑眯眯的回答道:“你想试试吗?” 宁露羡慕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按这里……还有这里,就能选人物了。”沈洛天耐心的握着小汐的手,教她怎么玩游戏。 “你要是不知道选哪个好,就选看着最顺眼的就行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交流 “哥,我们来聊聊吧。” 夏北风打开家门时,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沈洛天不知从哪儿搬了一把太师椅,摆在正对着家门两米远的位置。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一脸严肃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夏北风。 小汐背后灵一样的站在他的身后,跟着沈洛天一起望着他。 “我有罪……”宁露跪在门口,伸手捂着脸,嘴里发出了“呜呜”的类似于哭声的声音“我对不起你……不过我已经努力了……可是敌人太狡猾……” “夏北风低下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不断耸动肩膀的少女鬼魂,一时间心情十分的复杂。 “干嘛呢你们这是……”他轻笑着向沈洛天问道:“三堂会审吗?” “是。”沈洛天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你最好有什么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吗!” “好吧。”夏北风无所谓的耸耸肩,抬腿走进了家门,随手关上了背后的大门:“你想问什么?” “你最近都在查什么?你那天出车祸的时候都看到什么了?明媚跟你都在鬼鬼祟祟的研究了什么东西?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有你昨天晚上都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沈洛天向前探了探头,加大了音量,清晰而缓慢的说道:“一个一个的都给我说清楚。” “一个一个的说吗?”夏北风牙疼似的抽了一口气“这个可有点麻烦了……你想听什么啊?” “那就先说这个吧。”沈洛天说着这话,从背后摸出了一本书,向前扔了过去。 那本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敞开的书页里写着龙飞凤舞的草书,还画了些奇怪的图案。 夏北风看了一眼眼前的书,忽然低头盯着脚边捂脸假哭的宁露。 宁露哼哼唧唧的哭了一会。没听见什么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的从指尖露出的缝隙中偷瞄了夏北风一眼。 夏北风阴沉着一样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那本书。 宁露飞快的低下头去,闭着眼睛又一次小声的重复着:“对不起……我有罪……” 你到底都跟他说了什么啊! 夏北风看着伪装成鸵鸟的宁露,隐隐有些头疼。 虽然他经常跟抱怨弟弟不出门,整天就知道在家玩游戏。但那也只是抱怨而已。大部分的情况下,他都更加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好好的在家呆着,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毕竟一直以来,这人只要出门,就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可控制的奇怪状况, 比如说现在。 夏北风看着看起来十分平静的沈洛天,脑子里飞快的翻过了几个念头。 现在还不知道这孩子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怎么忽悠他能成功。 想到这里。夏北风又幽怨的看了地上蹲着的宁露一眼。 “小天……”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洛天“这事你不搀和了行吗?” “你刚刚在说什么?”沈洛天疑惑的问道:“风太大了我没听到……你能先解释一下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吗?” “我……出去玩了。”夏北风拼死挣扎的试图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我去见了一个朋友,然后玩的太晚了,我们就在外面住了一晚上。” 沈洛天换了个姿势,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脸上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 宁露缓缓的抬起头,同情的看着夏北风。 “大叔,你别这样了。”她悲痛的说道:“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把你供出来之前受了多少折磨吗?你这样狡辩最后的结果只会比我更惨啊你知道吗?” 夏北风盯着沈洛天的眼睛。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叛徒。” 宁露立刻就再次蔫了下去,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好吧。”夏北风解脱一般的笑了一下。走到了自己弟弟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呢?” “我什么?” “我们来叫唤吧,一人说一句。”他转头捡起了地上的书,放在了沈洛天的手里“我先说,这本书是叶白羽的。上面写了一些他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收集的东西……我不太想让你看这本书,是因为叶白羽在上面留了点东西,你看了大概感觉……会不太好。” “我已经看了。”沈洛天郁闷的说道:“不是感觉不太好,是太不好。” “很正常。” 夏北风说完这话,又盯着沈洛天看了一会。见他没有说话的意图,只好主动开口问道:“我说完了,该你了吧。” “明媚出事了。”沈洛天郁闷的回答道:“好像是他原来在跟宋明辉合作点什么事情,然后他们俩闹掰了,宋明辉担心她知道太多东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她带走了。现在人在哪我也不知道,情况大概不太好。” 他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仰着头看着站在身边夏北风。 夏北风听完他这段话,眉头几乎都要拧成一团。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你不会心疼了吧。”沈洛天小声的说道:“我一开始确实没想告诉你,谁知道你们俩纠缠不清的到底什么关系。回头你再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自己还残疾着呢又跑去救人,然后再让我去就你俩,想想就觉得麻烦。” “呃……”夏北风颇为尴尬的看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才小声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们俩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 沈洛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我明白了。”他抬手拍了拍夏北风的肩膀,充满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哥,我之前一直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人呢。” 那种人是哪种人啊喂! 你到底对你的哥哥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啊!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沈洛天。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既然这样,那我就都说了吧。”沈洛天松了一口,飞快的说道:“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吗,宋明辉的目的就是那些有点能力的人。现在我们知道的受害者,最早的一个是附在盒子上的算命先生,然后第二个是小汐。接着是宁露……” “等等!”夏北风猛地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汐“这姑娘也是?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从哪捡来的这个小姑娘?” “小叔店里那个。”沈洛天指着小汐,向他解释道:“那天晚上你出的车祸不是意外。你车里有一把雨伞,是明媚留下来的,我在那雨伞上看到了她留的一个标记……结果你就替她挡了一次。” “我本来想先去找她算账的,但是那时候还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就想找个帮忙的。小汐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我跟她友好的交流了一下。然后她就答应我帮忙了。” “后来我去车祸现场看着你了,小汐就去了一趟明媚家。不过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吓唬了她一下。” “但是你知道的,这个玩意。”沈洛天说着抬起手,冲着夏北风晃了晃“反正我既然都答应小汐帮她了,就干脆帮到底吧。” “正好第二天又知道明媚出事了,我就去查了一下宋明辉。” “你还真敢把她带着啊。”夏北风敬佩的看着沈洛天,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为什么不敢?”沈洛天向后冲下小汐伸出了一只手挥动了两下。 小汐立刻抓住他的手。转眼就不见了。 “你看,她多乖啊!” “回头小叔要是看到……”夏北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估计要疯了。” “不会让他看到的。”沈洛天没什么底气的说了一句。又迅速的把话题拉回了正轨“说起来你是不是也找人查了宋明辉,我们俩来交叉对比一下信息吧。” “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夏北风回忆了一下昨天叶天朗说过的话,叹了口气,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宋明辉的全部内容都重复了一遍给沈洛天听。 “差不多吧,我虽然没查到那么多内部资料。但是靠着猜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不过我大概比你知道的多一地啊。” 沈洛天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我觉得,宋明辉这个人。好像在他老婆死了的那次车祸之后,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你在说什么?”宁露猛地跳起来,插了一句嘴“什么叫那个变态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难道他原来不是变态吗?”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夏北风的关注点倒是不在这个地方,他更奇怪的是这个结论到底是从哪得到的。 “一开始我只是去查了一下他的网购记录。”沈洛天平静的说道:“他以前老是买一堆什么衣服手表之类的东西,还有就是给女朋友们买礼物,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可是出了那次车祸之后,他就开始在淘宝上买古董了……可怕不可怕,买古董!在淘宝上!” 夏北风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吧,一个人的品味是可能有变化的,但是一下子变化这么快我真是不能接受……所以我就黑了她的电脑。” “等等我打断一下。”夏北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的事情是违法的。” 沈洛天点了一下头,焦躁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 你还知道是违法的就好。 夏北风叹了口气,语气沉痛的说道:“你继续说吧,我没什么问题。” “我恢复了一下他的浏览记录,以前的存档什么的。他之前最大的爱好就是自己在家带个姑娘拍小电影玩,存了几十个g,出了车祸之后这些东西被一次性全删掉了,一点都没剩下。然后他就除了买古董之外,没事看看玄学网站,就基本不用电脑了。” “而且他之前有个专门用来约炮的qq,那之后也废弃了,基本上很少登陆。直到三个月前,他忽然又开始用那个qq,不过不再约炮了,而是自己上网替人算命解灾了,好像还挺灵的。” “这前后差距好像确实有点大啊!”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听得目瞪口呆的宁露,冲她做了一个同情的表情“从一个败家子一下子变成大仙了。爱好也跟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这么想想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啊。” “问题是肯定有的,只不过不知道到底出在哪里。一开始我还怀疑过他可能是个精神分裂,因为车祸忽然爆发了第二人格。不够我昨天见到他之后,就可以肯定了。”沈洛天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夏北风眼前晃了晃“他身上,有两个人。” “那就不奇怪了。”夏北风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情,迅速的追问道:“两个人都是什么玩意。” “大概有一个是宋明辉自己,而且还是有点神志不清的那种。另一个……估计是个扎手的东西,看那样子,用不了几天,宋明辉这个人就要不存在了。”沈洛天说完这话喘了口气,又继续飞快的说道:“他身上的那玩意,一开始好像还想对我做点什么,没成功,就跑了。不过我倒是闻到之前说的那股香味了。怎么说呢,闻一下确实有点晕,可能是我抵抗力太强吧,反正我也就是晕了一下,根本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 “后来我们俩还打了一架,他输得挺惨的,撂了狠话就跑了,我估计还能有什么后手吧。” “结果昨天晚上!”沈洛天忽然拔高了音量,冲着夏北风喊道:“昨天晚上,你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了一只找你狐狸!” “狐狸?”夏北风惊讶的反问了一句“你说的是……什么狐狸?” 他这会倒是真的不不懂了。 怎么好端端的还出来一直狐狸? 还说是来找我的,可是我不认识狐狸啊? 他纠结了一会,最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狐狸公的母的,好看吗?” “好看,可好看了!”沈洛天冷笑着说道:“可惜是只公的,不然你就可以上了。” “好吧。”夏北风一连无趣的说道:“那狐狸都说了什么,他怎么认识我的?” “因为他是明媚养的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起因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明媚还养狐狸了?”夏北风疑惑的反问道。 “养了,一只白的,半夜站窗户前面盯着看我睡觉。”沈洛天愤怒的说道:“还敲窗,说是来找你的,你真不认识?” 夏北风飞快的摇摇头。 “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还说什么了?” “明媚去年接了一单生意,给一个出车祸的植物人招魂。”沈洛天翘着腿,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抬着眼睛慢悠悠的向夏北风问道:“你想听吗?” “继续讲。”夏北风盘膝坐在了地板上,仰着头看着他“那个植物人,就是宋明辉。” “切,这么快就猜到了啊!”沈洛天无趣的点点头,冲着茶几上的果盘扬了扬下巴“去给我拿个苹果,不然我就不讲了。” 夏北风想也不想的转过头,指使身后的宁露道:“去给他拿个苹果。” “为什么是我啊!”宁露满脸惊讶的喊道:“你这样对待未成年少女真的好吗?” “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你有罪吗?”夏北风理所当然的看着她,指了一下桌上的苹果“去赎罪吧,帮我也拿一个。” “我要削皮的。”沈洛天紧随其后的说道。 “要削皮的。”夏北风一本正经的看着宁露“去吧,少女!” 宁露跟他对视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委委屈屈跑到茶几边,摸出刀来削起了苹果。 “什么人啊都是!”宁露握着刀,艰难的削着苹果,偷偷的向那边望了一眼。 “那个植物人确实就是宋明辉。”沈洛天开口说道。 宁露立刻竖起耳朵。小心翼翼的偷听着,手上削苹果的动作越发的缓慢了。 夏北风直了一下腰,仰着头等着听沈洛天接下来的话。 “他妈妈给的价钱挺高的,明媚根本没想就答应了。一开始她以为宋明辉就是出了车祸丢了魂,想着随便去喊一下就行了,在糊弄一下宋明辉他妈。钱就轻轻松松的到手了。然后……” 沈洛天喘了口气,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宁露,忽然问道:“你削个苹果还要多久啊!” “啊?” 宁露原本跪在茶几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偷听他们俩讲话,猛地听到这话倒是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刀掉到地上。 她手忙脚乱的接住刀,重新低下头装作专心在对付手里的苹果。 沈洛天背对着宁露,身体没怎么动,却对着前方眨了眨眼睛。 “现在看来这事应该不是单纯的丢魂了这么简单吧。”夏北风说着这话的同时给了他一个“你别闹了”的眼神。 “当然没这么简单。不然的话都对不起那笔钱……你知道宋明辉他妈出了多少钱吗?”沈洛天遗憾的摇摇头,伸出了一只手在夏北风眼前晃了晃“啧啧,出手也太大方了。别说是明媚了,就连我听到都有点动心了。” “你可别去了,最好想都别想。”夏北风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他警惕的看着沈洛天,严肃的说道:“你再出门惹点麻烦出来,回头叶白羽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你呢。” “叶白羽?他要怎么收拾我?他除了没事打打嘴炮吓唬人之外什么时候来过真的?”沈洛天满不在乎的说道:“再说了。现在这是已经找上我们了,想躲都躲不掉。” “这倒是真的。他好像确实没动过真的。虽然没事叨逼叨逼挺烦的,但是还不如大爷给我留的心理阴影大。”夏北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道:“不过你说事情躲不掉了这个有点……我倒是觉得想躲还是能躲掉的,毕竟我们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冲突,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他也没什么理由来找我们的茬吧。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一直在偷听的宁露手上削苹果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此时十分想冲到夏北风面前,把手里的刀摔在他的脸上,然后骂他一顿。 难道我就不算你们之间的矛盾了吗? 难道你不想帮我报仇吗? 你还让我给你削苹果,把我当个女佣一样指使,现在又说不想跟那个变态扯上关系。那你到底准备拿我怎么办! 还是说你就是单纯的觉得逗我很好玩吗? 宁露低着头,想了半天,只觉得越想越委屈,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一直小手搭上了她握着刀的那只手。 宁露抬起头,看到小汐正对着她努力的微笑着。 小汐冲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头顶摸了两下。 宁露:“……” 现在是什么情况,连小萝莉也来安慰我了吗? 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怜吗?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的心情倒是平静下来了。 她低头继续把手里的苹果削好了之后,转身就看到那两个男人正在看着她。 “苹果……”她小声的说着,抬手晃了晃手里削好的苹果。 “你这个苹果削的……挺艺术的啊。”夏北风接过苹果的时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沈洛天默默的看着茶几上堆成一堆的苹果皮,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冷静一点,不要生气,生气是不对的。 反正你也打不过这两个混蛋,生气有什么用。 宁露拍着胸口安慰着自己,努力的保持着露出八颗牙的微笑,对夏北风说道:“不好意思,苹果削的不太好,不过能吃就行了。请问两位还有什么飞吩咐吗?” “不用了。”夏北风啃着苹果,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们家其实挺穷的,没那么多东西让你糟蹋了。” 我应该生气吗?还是高兴?或者是悲伤?还是说在这个地方吐个槽比较好? 宁露僵立在一边。简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我倒是有点事情想让你做。”沈洛天将那个坑坑洼洼的苹果拿在手里,来回的转动着,观察着苹果上面的伤疤,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想看穿着小裙子带着猫耳的高中生跳宅舞。” 宁露僵硬的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恶狠狠的说道:“我想好了。哪怕是死,我也要先打你们一顿,然后再死。” “可是你已经死了啊。”沈洛天惊讶的看着她,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你忘记了吗?” 宁露干脆跳起来,一脚踢向了他的小腿。 沈洛天专心的吃着苹果,脚尖飞快的在地板上画了个弧线,躲过了宁露踢向他的那条腿,又回到原处。 宁露没踢到人,自己的腿倒是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椅子腿。发出了一声闷响。 “疼……”宁露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可怜巴巴的说道:“你们家这个椅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居然会这么疼。” “因为那把椅子比我年纪还大。”夏北风同情的看着宁露,轻声的安慰她:“上了年纪的东西多少都有点奇怪的地方,能伤到你也挺正常的。过一会就不疼了,你别太放在心上,它也不会怪你的。” 但是我会怪它好吗! 宁露捂着自己的小腿,郁闷的低下头。只觉得疼的都要哭出来了。 “真的有那么疼吗?”沈洛天好奇的看着宁露校服裤子包裹着的小腿,关切的说道:“要不然你把裤腿撸起来让我帮你看看。” 宁露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来。充满戒备的抱着自己的腿,飞快的摇了摇头。 “不疼了,一点都不疼。” “哦,那就好。”沈洛天放心的点点头,几口吃完了手里的苹果,回手把果核往身后一扔。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我们就回归刚刚的话题,你想在这听着就听着吧。坐那边去,别挡道光线。 宁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点了点头,向一边挪动了一下。 哎?等等?我现在还能挡到阳光吗? 她这样想着。伸出一只手,向阳光照射下来的地方挥动了两下。 地上果然并没有影子。 妈的,他果然是在耍我玩儿吧! 等等,好像还有件别的事情…… 宁露低头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努力的回忆着某件自己似乎忘记了的,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答案就在嘴边,似乎随时都能脱口而出,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跟阳光有关系的…… 是…… 就在她即将想起那件事的时候,耳边却忽然想起了沈洛天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本来就暧昧不清的思绪彻底的打断了。 “昨天晚上那只狐狸跟我说,宋明辉现在已经盯上我了。”沈洛天抱着手臂,一脸悠闲的表情,嘴角甚至还有几丝笑意的说道:“他好像想把我弄死,然后把我的的眼睛挖了拿去泡酒喝。所以这事我们大概已经躲不过去了。” 尽管是在说着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沈洛天却像在说一个别人的笑话一般,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血腥的可能性讲了出来。 宁露被他这一打岔,立刻忘了自己刚刚在想的事情,专注于吐(tai)槽(gang)起来。 “连这种事你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有人要杀你啊喂!你的心是有多大啊!”她飞快的喊了两句,猛然间又想起了一个事儿来:“这么说,昨天晚上在客厅里吓唬我的那个男的……难道是你说的那个狐狸?” “什么在客厅里吓唬你的人?”夏北风瞪着眼睛看着她“昨天晚上我不在家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觉我只是一个晚上没回来,就已经彻底跟不上时代的趋势了啊!” “就是一个男的,看不见人,昨天晚上在我身边说了几句话,特别恶心。最后说要上楼去找你,就一直没回来了。”宁露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鬼鬼祟祟的,说了几句屁话就跑了,烦死人了。” 夏北风转头看了沈洛天一眼。 沈洛天冲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他有说找我要干嘛吗?”夏北风疑惑的向宁露问道:“我怎么就是不记得我认识这样一个狐狸呢,长什么样啊它!” “都说了我没看见!而且我哪知道他找你什么事啊!”宁露暴躁的说道:“我连根狐狸毛都没看见,怎么可能知道它长什么样!你们俩好好说事行吗,别老是跑题啊行不行!” “那狐狸长得挺帅的,说不定你看到他你就不觉得它烦人了。”沈洛天飞快的说完这句话,冲着向他挥手的宁露摆了个“不要过来”的姿势,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对,我们来说正事,不扯皮了。” 宁露又瞪了他一会,才缓缓的放下拳头,等着他继续说话。 “你让我想想从哪开始说……啊,就从那个倒霉的明媚阿姨说起来好了。她接了这生意,一开始想就是去招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轻轻松松的就去了,结果出门的时候高跟鞋卡在车门上。” “后来她到了医院,招魂是一点用都没有,从掐人中到脑ct都找不出什么问题。她这才认真起来的去看那时候的宋明辉了。” “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是真的看出很多问题来着。首先就应该是宋明辉在植物人状态下,身上居然有两个魂魄这件事。“ “明媚阿姨费了半天的劲,也没分清楚到底哪个是宋明辉原来的魂魄,只好把两个都留着。还把自己养的狐狸放在他家当摄像头使唤,顺便保佑他们家不出事。 “后来她用了什么办法把宋明辉叫醒的我也不知道,总之也离不开那些花样吧,反正宋明辉最后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是有两个魂魄的……而且比较强壮的那个,还不是他自己。” “当时他们家里人以为他只是车祸撞坏了脑子,跟以前不一样是很正常的,没多想。结果就放人那外来户占了宋明辉的身体,直到现在……说起来如果他再过几天不好的话,估计这身体就彻底变成别人的了,也挺惨的。”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宁露举起手,像个小学生一样发问:“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杀了我的人,不是姓宋的那个变态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沈洛天皱着眉想了一会,遗憾的冲着她摇了摇头。 “这事还真不好说。”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约定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宁露坐在地上,听完了那两个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后把刘海往上一撩,露出了干净的额头“宋明辉现在已经被恶鬼附身了,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但是他还有残留的意识,所以附在他身上的恶鬼利用他的身体做的这些变态的事情,都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残留着这些事情的记忆。而且他自己也没有完全离开他的身体,于是他变态啊杀人啊什么的都是他们两个一起在做的,对吗?” 宁露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缓了一口气,看着沈洛天,无声的询问着他的意见。 “差不多是这样。”沈洛天缓缓的点点头“就是他们一起干的。” “就是不知道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夏北风在一边补充道:“到底是那个恶鬼受到了宋明辉原本的记忆影响才做出这种事情的,还是宋明辉原本就是个变态,但是只敢在心里想想,现在受到了恶鬼的怂恿去做这些事情,我们还不知道。” “啊啊啊啊!”宁露仰起头,冲着天花板狂躁的喊了一声,再次低下头的时候脸上已经一片平静,甚至有些冷漠“谁是主犯谁是从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杀人犯……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谁怂恿谁谁影响谁,我一点也不关心。” 夏北风盯了她一会,忽然温柔的摸了一下她的头:“你说得对。对于死去的人来说,到底谁才是主谋根本不重要,反正他们都是加害者。” 宁露抬起眼睛看着头顶的那只手。愣了一会之后,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 那个微笑里混杂着喜悦悲伤,还带着点唏嘘的味道,倒是不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所能拥有的情绪。 “别难过了。”夏北风轻声的说道:“以后会好的。” “可是,我还有以后吗?”宁露抬手拍掉了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冷笑着说道:“那个姓宋的变态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没有以后了啊。” “会有的。”坐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沈洛天忽然开口说道:“你和小汐……都会有的。” 坐在茶几边看着水果刀发呆的小汐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有些惊喜的看着他。 宁露倒是没怎么听明白这话,她疑惑的回过头,向他问道:“会有什么?” “来生。”沈洛天平静的看着她,冲着她伸出了一只手“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送你们两个去那里的……你们都会有以后的。” 他说话时语气没什么起伏,声音也不算大,听着甚至有点飘渺的味道。但不知为什么,却给了宁露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有个声音在耳边小声的说道。 她望着那只伸到她面前的手。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虽然她的心脏早已经不属于她的灵魂了。 快去握住那只手。耳边的声音继续说道:他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实现的,只要你现在握住那只手。 宁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虚幻的手掌。从手心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下方地板的纹路,至于她自己的掌纹,好像早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地搭上了沈洛天的手心。 “真的吗?”她轻声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沈洛天说着握紧了自己手心里的那只轻飘飘的手“所以你别哭了。” 宁露低下头,小声的“嗯”了一下。 沈洛天拉着宁露的手,闭上眼睛无声的念了几句什么,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坐在一边的夏北风笑了一下。向宁露凑近了点,哄着她说道:“好了。这下你就放心了吧。” 宁露点点头,转过头去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那我以后会去哪儿呢,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们了。” “会先去一个很糟糕的地方,然后很快就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夏北风试图向宁露解释一下将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但说了两句之后。他倒是先词穷了“那地方我也没去过,所以不太清楚……以后,大概还会有机会见吧,不过那时候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我不想你的。”宁露坚定的点点头,大声的重复了一句:“我肯定不会想你的!” “不想我就不想我吧。”夏北风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无奈的说道:“我会记得你的。” “你可千万不要记得我,你记得我会让我很困扰的。”宁露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边,抱着手臂向沈洛天身边凑近了点“本美少女不需要你这种人记得。” 夏北风:“……” 你开心就好。 他在心里小小的喂自己悲哀了一下。 宁露坐在沈洛天身边的地板上,偷偷的瞄了他几眼,直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沈洛天低着头看着她,疑惑的问道。 “我……”宁露小声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是害怕,我就是好奇而已……”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跟蚊子哼哼差不多了。 沈洛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我就是想问!”宁露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那个糟糕的地方,到底什么样,有多糟糕啊!” “小姑奶奶您能别总这么一惊一乍的吗?”夏北风捂着靠近宁露那边的耳朵,痛苦的咧了咧嘴“要喊之前先提个醒行吗?” 宁露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继续期待的仰着头,等着沈洛天的回答。 “那个地方……”沈洛天皱着眉沉吟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有一条河。” “嗯嗯……”宁露飞快的点着头,急促的问道:“那条河就是忘川了对吧。长什么样呢,还有什么东西吗?孟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判官?阎王?死神?撒旦?鬼灯?” 小姑娘你想太多了,少看点小说行吗? 夏北风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宁露的这番问题了。 最后那个是什么玩意?走错片场了吧啊喂! 沈洛天倒是没在这个时候及时的吐槽。他低着头看了宁露一会,才缓缓的说道:“这些都没有,只有那条河而已。” “哎。都没有吗?”宁露失落的叹了口气,又抬起头问道:“连彼岸花都没有吗?我还以为能挺热闹的呢?那。那条河长什么样呢?我要怎么样才能从那里去别的地方呢?” “你如果说石蒜的话,我哥可以去给你种一盆带着上路。”沈洛天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那玩意到了那边大概立刻就死了,所以带着也没有什么卵用。” 我竟无言以对。 宁露保持着原本仰头盯着沈洛天的表情,只觉得自己随时都能跳起来打人了。 “那条河长什么样我也说不清楚,总是是条河就是了。”沈洛天思索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对她说道:“其实那东西也不一定是河,我听到的形容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好像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地方。不过大家看到的好像都是河。这事可能跟想象力有关系,毕竟在我们的故事里那里就是有条河的。你到时候可以试着想象一下什么遍地花开啊,仙云缭绕啊啥的,没准还真能看见。” “啊?”宁露迷茫的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地方长什么样取决于你自己的想象力,你觉得它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了。只要不在那里迷路,那怕你看到了尸山血海丧尸围城,最后也会走出来的。至于怎么出去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俩指路的……总之最后你去到那边就明白了。” 宁露脸上还是有些困惑的表情。却不住的点头,“嗯嗯啊啊”的表示听懂了。 “那你看到的……那条河。”宁露小声的问道:“它是长什么样的呢?” “它……”沈洛天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我现在说给你听的话,会影响到你自己的判断的,你真的想听吗?” 宁露立刻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看到的是红色的。河里飘着很多不太好的东西……河边还有死树。”沈洛天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反正看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影响胃口的那种。”他飞快的摇摇头,将那些东西晃出脑外,低头认真的向宁露说道:“总之你别乱想先。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而且你也不会在那呆太久,很快就会回来了。在那里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哦。”宁露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郁闷的低下头,情绪显得十分的低落。 “哦,对了!”夏北风猛地拍了一下手,把屋里的其他人(鬼)都惊了一下。 他看到沈洛天愤怒的眼神,敷衍的笑了一下,低头从衣兜里摸出了个东西。 “我之前找到了这个,你要不要看看?”他说着这话,将一个小小的塑料包装袋递给了沈洛天“我在宋明辉车里找到的,可能有点用处……你觉得呢?” “我试试吧。”沈洛天接过了那东西,低头看了一会。 那包装袋也不过五厘米见方,里面装着一堆细细碎碎的头发茬。 宁露也好奇的看了一眼,一看之下竟然愣住了。 她愣了一会,忽然猛地抓住夏北风的手臂,激动的问道:“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呃……”夏北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含含糊糊的说道:“就是……从……别的地方弄来的呗。” 沈洛天根本没注意他们俩的对话,他盯着那包装袋里的头发,想了一会之后,将那一小堆头发茬都倒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那头发应该是没染过,却不是黑色,而是带着点不健康的黄。 甚至还有分叉。 他低头看了一眼宁露没后甩来甩去的马尾,摇了摇头。 宁露虽然是死了,却不难看出她活着的时候发质应该是不错的,长长的马尾在阳光下甚至形成了一小片光圈。 不是她的,那是谁的呢? 他这样想着,又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小汐。 小汐的头发黑乎乎的,发质甚至比宁露还好,如果梳个齐刘海黑直长的发型,简直就是标准的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无口萌萝莉。 排除了家里这两个之后,他又回忆了一下明媚…… 明媚阿姨一头大红的…… 他猛地摇摇头,将明媚那头红色的大波浪从脑海里排除出去了。 肯定也不是那算命假瞎子的,他可是个老头,这头发虽然碎的风一吹就没了,但肯定是个女性的。 那这么说,也就是还有别人? 沈洛天叹了口气,将那堆头发茬握在手心里,闭上了眼睛。 “那堆头发茬是在姓宋的那个变态的车里找到的吧。”宁露激动的晃着夏北风手臂,焦急的问道:“是吧是吧,我说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夏北风纠结的看着宁露,轻声的问道:“难道是你的。” “不是我的。”宁露摇摇头,抬手指了指沈洛天紧握的手,飞快的继续说道:“不过我见过,就在姓宋的车里,后备箱的一颗钉子上,对吧……我那几个小时就一直在盯着这根头发,你把它剪成渣我都能认得出来!” “好吧,你厉害。”夏北风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对阵宁露晃了两下“这么碎都能看出来……不对,从你给关在后备箱里还能看到头发那里开始,就已经非常厉害了。着实佩服。” “哎嘿嘿……”宁露傻笑了一下,伸手向后撩了一下自己的发梢“其实我经常这样的,看到个东西,虽然跟我以前见过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我就是能认出来。” “大概是遗传你奶奶吧。”夏北风想了一会,给出了这样一个解释“小天也经常这样,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我可以理解。” “嗯,可能吧。”宁露也点点头,思索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奶奶比我厉害的多了,她看人一眼就知道那个人小时候干过什么缺德事。” “那厉害啊!”夏北风附和着说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沈洛天。 他正握着手心的里的那点头发,紧紧的皱着眉头,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十分的痛苦。 没事吧? 夏北风有些焦躁的想到。 “我还有个问题啊。”宁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的问道:“你都弄到头发了,为什么不去做dna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一生1 那是一个叫做谢霜的女人的一声。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第一次的时候大概是两三岁。那天正赶上镇上集市,父母都出去了。她被留在家里,跟两个哥哥一起看家。 她的两个哥哥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父母前脚刚走,他们两个后脚就想锁了大门出去玩。 可是家里还有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妹妹要照顾,拖着他们两个没法出去。 两人的玩伴上午时在窗外喊了好几遍,喊得两个小男孩心动不已。 过了中午,他们两个终于还是按耐不住那颗想玩的心,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锁上大门带着妹妹一起出去。 可是谢霜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她跌跌撞撞的跟在哥哥们的身后一边哭一边跑,摔了好几次,却只能看着哥哥们越走越远。 最后还是大哥想了个办法,找了个绳子拴在她的腰上,连拖带拽的拉着她一起跑到了河边。 到了河边的时候,她身上磕磕碰碰的伤已经数不清多少了。 两个男孩子可能是粗心,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他们把妹妹往河边的树上一栓,就去跟小伙伴一起下河玩水去了,完全不顾小小的妹妹哼哼唧唧的哭着喊疼。 时间似乎是刚刚开春,河里的冰还没化透,但是水却已经很急了。 谢霜被拴在河边,哭了一会之后,伤口渐渐地没那么疼了,便一个人在河边坐着玩了一会儿。 具体过了多少时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总之当她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尽管男孩子的笑闹声就在上游不远处断断续续的传来。但对于尚且年幼的小女孩来说,视线中没有了人,便是天大的事情了。 她在大声的喊了几声“哥哥”却没听到回应之后,便又一次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并不是没有效果的,在她哭的已经开始打嗝了之后,还是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哥哥了。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村里其他几家的男孩子。 大哥敷衍的哄了她几句。见她不哭了之后,转身就准备继续回头去玩。 在尚未懂事的小女孩心里,其实只要身边有个人就足够了。 当她再一次看到哥哥的转身要走的背影时,被抛弃的恐惧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于是她便又一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大哥只好再一次回过头来来,不耐烦的继续哄她。 几个已经走出几步的男孩子回过头,停在原地等着大哥哄完孩子,继续跟他们一起玩。 有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子冲着大哥喊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剩下的几个男孩子都跟着开始起哄,有的对着大哥喊着什么。有的推推搡搡的对着在孩子群中的二哥笑着,还一个劲的把他往这边推。 很多年以后,长达成人的谢霜始终不记得当初那些人到底都喊了些什么。她只记得在那些连五官都模糊在记忆中的男孩起哄闹了一会之后,大哥忽然暴怒的给了她一巴掌,怒吼了一声:“别嚎了,哭丧哪!”任由她自己坐在树下哭的撕心裂肺,转身招呼自己的朋友们继续去河里玩水了。 也许是她没完没了的哭声是在是太吵,也可能是觉得带着个拖油瓶在小伙伴面前丢了面子。在她又哭了一阵子也不见停歇之后了。二哥和那个带头哄笑的蓝衣服男孩又转悠到她身边,指着她骂了几句。 谢霜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又一次哼哼哼唧唧的把眼泪憋了回去,举起双手,小声的说了一句:“要抱抱。” 二哥嫌弃的冷笑了一下,后退了两步。 那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子又笑嘻嘻的看了她一会,忽然凑到二哥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二哥一开始还不断地摇头。。 过了一会,那蓝衣服的男孩子似乎是生气了,伸手指着她大声的喊问了一句:“她在这么苦下去就要把我们烦死了,你到底干不过!不干就不要跟我们一起玩了!” 二哥听到这话,又纠结的看了一眼坐在树下还举着胳膊等着哥哥来抱的小女孩。终于深吸一口气,朝她走来。 她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安抚的拥抱,还在二哥凑近的时候笑了一下。 结果得到的却是二哥狠狠的一推。 她本来就坐在河岸边,被这么一推,就地滚了几下,落进了河里。 冰凉刺骨的河水就像一根根钢针,不断地向她的皮肤上扎去。沉重的棉衣飞快的被河水浸湿,加重了她的重量,将她向河底拉去。 奈何还有一根半长不短的绳子挂在她的腰上,让她只有半个身子落进河里,另外半边身子依旧露在河面上,拼命地挣扎着。 后来的事情她记得也不甚清楚,似乎也只是只是在水里呆了一小会,二哥和那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子便拽着绳子把她拉到了岸上。 之后好像是又得到了类似于“在哭就把你扔进河里不捞上来了”之类的警告,之后的时间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河边。 那时似乎渗进骨缝里的寒冷和沉重的湿衣服就这样组成了谢霜童年最早的记忆。 直到天快黑了,大人们都要回家了,一群男孩子也玩够了,一个个作鸟兽散。两个哥哥才想起树下的她,趁着父母还没回家的功夫,把她抱了回去,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即便这样,她掉进河里这件事还是被父母父母发现了。 毕竟换下来的湿衣服没那么容易干。而且掉进河里的小孩,理所应当的在那天晚上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 尽管两个调皮的男孩子坚持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的,但“带着还不到三岁的妹妹去河边玩”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他们挨上一顿打了。 谢霜后来病了好多天……具体是多少天其实也说不好,可能有一个星期,也可能是半个月。或许只有两三天。但在小孩子的记忆中,那段高烧到神志不清,每天都要打针吃药的时间,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 她能记得的只有,在病着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能听到父母唉声叹气的问医生“孩子今天好些了吗?”和哥哥们挨打时鬼哭狼嚎的声音。 还有天天的糖水鸡蛋。 虽然是病着。但是这看上去还是一段还算不错的童年回忆。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 在高烧不起的那几天里,她的梦境里始终都是那个怂恿二哥去推他的蓝衣服男孩那刺耳的笑声。 即便是病好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男孩的笑声是经常窜进她的梦中。有时是他怂恿哥哥把她扔进河里,有时是他自己动手把她推进河里,还有的时候,是他带着一群人,站在岸上看着河里的她,大声的笑着。 而现实中,那个男孩还时不时的跑到家里来找两个哥哥玩。并且在每次见到谢霜的时候,都会笑话她是小哭包。 年幼的谢霜每次看到他都要会下意识的躲开,可那个男孩子却变本加厉的继续嘲笑谢霜。时间长了之后,甚至从语言上的嘲笑辱骂变成了动手去欺负她。 这种人,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他为什么不去死呢? 在三岁的小孩子心里,其实并不能好好地理解“死”这个概念。 她只知道“死”的意思就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身边的大人们提起这个字,都是一副唉声叹气,感慨万分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谢霜每次试图用自己贫乏的语言向大人们表达自己对于“死”这件事的疑虑,最后得到的都是一个讳莫深入的表情。和一句“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的怒吼。 可是讨厌一个人,希望再也见不到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经常会产生这样的疑虑,却不耽误她在每次见到那个站在她面前,带着最天真的恶意的男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诅咒真的管用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最后那个男孩子真的在她每天不遗余力的许愿下淹死了。 他死的时候是盛夏,蝉儿吵杂的季节,也是洪水常发的汛期。 那天晚上,谢霜出奇的没有做噩梦,好好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上午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甚至整个村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听不到平时小孩子在路边疯闹的声音,和来来回回卖东西的叫卖声。 谢霜自己在家里带到快要晚上,饿的哭了好几场,她的父母才带着一脸倦容回到家。 两个哥哥跟在他们的身后,眼睛都红肿的快要眯成了一条缝。 那天晚饭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谁都没有主动说话。倒是谢霜不知道为什么出奇的兴奋,爬上爬下的闹到半夜,最后被烦的不行的父亲抓起来揍了一顿才老实了些。 可她依旧睡不着。在她那小小的脑子里,似乎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让她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个讨厌的人了。 直到后半夜,折腾了半个晚上的小女孩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疲惫,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她在梦里又见到了那个经常嘲笑她,欺负的她的男孩。 不过这一次的梦,跟之前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之前的梦里,总是谢霜掉进河里,一边哭一边求救,而那个男孩就站在岸上,看着她浑身湿透求救无门的样子大声的笑着。 而这一次,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那男孩在河心里,不断地扑腾着,看着谢霜大声的喊着:“救命。” 而她,就坐在当初她落水的那颗树旁,笑嘻嘻的看着那男孩徒劳的挥动着四肢,最后还是缓缓的沉入了水中,在湍急的水流中留下了一小串气泡之后,彻底的消失在了水面下。 梦里的谢霜傻愣愣的看着河里沉下去的男孩,心里不禁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就这么坐在河边,看着那奔流不息的河水,傻笑着直到睡醒。 再次睡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太阳只在东方露出一点儿边角,可家中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整个屋子里像昨天白天一般空荡荡的。 谢霜躺在床上喊了几声人,没听到回应,便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毕竟她昨天晚上睡得也晚,其实醒的这么早才有点奇怪。 再一次睡着之后,她又梦到那个男孩子。 这次的梦里依旧是她坐在河岸上,而那个男孩子,则是变成了飘在河面上。 他的身体已经泡的发胀,看着都能有一个小个子的成年人大小了。皮肤苍白,嘴唇青紫,身上还有一群苍蝇飞来飞去。 若不是那身上那件让谢霜到死都忘不了的蓝色衣服,可能她也认不出来,那河里的胖子竟然是平时总欺负的她男孩。 当谢霜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垂头丧气的父母和一个哇哇大哭的大哥……还有一个躺在他身边表情痛苦的二哥。 二哥就仿佛发了羊癫疯的病人一般,躺在床上,表情扭曲的抽搐着,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含糊的梦呓,脸上始终带着恐惧的表情。 她问家里人发生了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她,被问得烦了还会吼她几句。 直到半个月后,她才听说了当时的情况。 那男孩子几天前掉进了河里,就在当初她被推下河的哪个地方。 那天正好下暴雨,村长挨家挨户的敲门警告大伙要防洪水,让他们没事少出点门。 本来他落水的那天,大哥和二哥都想跟他一起玩儿,可是在家里大人的一顿“棒子炖肉”之后,那两个小男孩哭哭啼啼的改变了注意,不愿意出去了。 那小男孩只好自己出去玩。 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河水已经漫过了河床。 没有人发现有个孩子丢了,就连他那对热爱热爱麻将多余热爱儿子的父母,也因为通宵去朋友家通宵打麻将,在第二天上午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当那场不算太大的常规洪水之后,村里的人们便纷纷加入了找失踪小男孩的大军。 他们找了几天,终于在某一天,那个男孩从河底自己浮上来了。 脸色惨白,嘴唇青紫,浮肿的身体的甚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将他身上的衣服绷得紧紧的。 据说那身体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臭味,在河面上聚集起了一大堆的苍蝇。 据说他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生2 谢霜从来不知道那个淹死在河里的男孩叫什么名字可他死时的样子,却如影随形的跟了她一辈子,直到她离开了这个并不算太适合她的世界。 年幼的孩子遇到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第一个想法自然是向父母寻求解释。 她把自己那些奇怪的梦境告诉母亲的那天,家里正巧来了客人。 客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看人的眼神很奇怪,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 她到了谢家之后,要求谢霜的父母讲家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上,把谢霜的二哥衣服脱光,平放在床上。还在屋子的正中央摆了个火盆。 布置好了这些东西之后,那老太太便往火盆里扔了几张纸钱,念念叨叨了一段什么话之后,忽然像疯了似的手舞足蹈又唱又跳起来。 她唱歌的声音十分的响亮,歌词依旧是是一些奇怪的发音,唱歌的时候还要闭着眼睛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手臂,绕着火盆转圈。时不时的还要拍拍手跺跺脚,指着床上的二哥吼几声什么。 谢霜就是在这个空档把自己的梦告诉了母亲。 谁知母亲听到了她的噩梦之后非但没有像平时一样抱着她哄她,温柔的说“不要怕了”,反而想也不想的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耳光力道不轻,打的谢霜在原地愣愣的站了好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眼前闪烁着无数的星星,耳边也一直有“嗡嗡”的噪音,甚至没有注意到母亲在打完她之后便悲伤的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直到那老太太停止了蹦蹦跳跳念念有词的行为,重新睁开眼睛,指着床上的二哥大吼了几声什么之后。母亲才回过神来。凑到那老太太身边,指着站在一边发呆的谢霜,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那老太太用一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眼神审视了谢霜一会儿,才端过一个杯子,在里面烧了一张符纸,冲着水给二哥灌了下去。 那老太太走的时候带走了谢家三个月积攒下来的鸡蛋。还有一摞面值不一的纸币。 当天晚上,二哥就从持续了好几天的胡言乱语,发抖抽搐中恢复了正常。 那之后,家里便再也没有人提到淹死的蓝衣男孩。谢家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大家都该干嘛就干嘛,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除了谢霜。 家里两哥哥再也不主动去逗她玩了,甚至不和她主动搭话,每次遇到她主动要求跟着他们俩出去玩时,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和一个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 而一家之主。谢霜的父亲,则是时常苦恼看着她,点起一根烟,唉声叹气直到那根烟抽完。接着父亲便会狠狠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使劲碾几下,最后指着谢霜的额头,喊几声“讨债鬼”。 只有母亲还偶尔愿意跟她主动说话,却也只是偶尔罢了。每一次抱着她的时候。母亲的眼中都能看到深深的恐惧。 小小的谢霜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地长大了。 流言也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 当她发现好像从来没有人主动跟她玩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不管是比她大的、比她小的、还是跟她同龄的。已经会在每次看到她时都吐一口口水,或者朝她扔点什么东西,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明确的分辨身边的人对她的恶意,甚至学会了再遇到半大孩子朝她挥手时灵敏的躲开向她飞来的石子、野果,或者别的什么杂物。 之后的那些年。她依旧偶尔会梦到自己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死在什么地方。而这些梦境,往往会在第二天就变成现实。 逐渐长大的谢霜也一点点的明白了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还有村子里的人避她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原因。 一开始她还会将自己的梦境讲给别人听,在得到了无数嫌弃的白眼和惊恐的背影之后,她也学会了沉默又平静的对待大部分的梦境。并且将它们深深的藏在心里。哪怕有人主动问起,她都会缄口不言了。 被孤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十六岁。 那时候她已经初中毕业了,也许是因为人际关系太糟糕,没什么别的事情做,她的成绩还算不错。甚至在中考之前最后努力了一下之后,还踩着线拿到了省重点的录取通知书。 这件事在那个小村子里无疑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毕竟这里可是一个大部分小孩子上完初中就出门打工,连大学生都从来没出过一个的偏僻村庄。 上一次有人考上省重点,还是在在三四年前。 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大概是谢霜人生中最幸福的两个月。 虽然还是没人愿意跟她搭话,也没有人愿意陪她玩,但是至少村里的大人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会或真或假的说上一句:“小霜,厉害呀!” 她的两个哥哥在这个时候早已经辍学出门打工了,家中只剩下她一个孩子,再加上考试成绩的加成,父母在那段时间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至少跟之前相比,是好了许多。 最重要的时候,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省城来的男孩子,正好在她将要去的那所重点高中读高二。他的母亲是个美术老师,正好趁着暑假带着学生到山里采风,因为担心儿子自己在家没人管,就把他也一起带来了。 谢霜遇到他的时候是一天傍晚。她沿着河堤回家,而那个男孩子正坐在河堤上,挡住了她唯一的去路,不断地往河里扔小石头玩儿。他坐在那儿,看着一颗颗小石头落进水里,溅出一小片水花,脸上露出了点落寞的笑容。 她站在那个男孩子身边,看了一会儿。那男孩子似乎是没有发现她,依旧不断地往河里扔着石头。 “那个……”谢霜小声的对面前的男孩子说道:“请问,你能让让吗?” 那个男孩子听到这话回过头来,对着谢霜笑了一下,飞快的站了起来,小声的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天的夕阳橘黄色的。染红了天边一大片云朵。金黄色的阳光落在地面上,还有河面上,以及那个男孩子的身上。 他身上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带着一副黑框的眼睛,,镜片反射着金黄色的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只见过一些没事上山下河,在泥里滚来滚去的熊孩子的谢霜来说。他简直干净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在那个男孩子礼貌的注视下,深深的低下了头,飞快的从他身边跑过,除了一声“谢谢”之外甚至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回到家,她难得的站在了镜子面前,自己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 严格的来讲,她长得并不算差,哪怕是放在大城市。也可以称得上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只是那时的她,对于漂亮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在她的印象中。学校里那些受人追捧的女生,似乎都喜欢画五颜六色的妆,把头发染得像个彩色毽子,十个手指上涂上不同颜色的指甲油,再带上些亮晶晶的首饰。 可是她并没有钱去那样打扮自己。 镜子里的少女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高挺的鼻梁。因为放假的这几天每天都在外面疯跑。皮肤早已经晒成了小麦色。 这么说起来似乎还能算得上是个阳光少女的样子,但她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不和人交流。此时哪怕是面对镜子的,也依旧会下意识的低下头,躲开镜子里的视线。 不仅如此,她还有着一层厚重的。几乎快要垂到了鼻尖的刘海,完全挡住了她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当她透过刘海的缝隙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镜子里的少女正用一种做贼一般的眼神回望着她。 一点也不可爱。 她这样想着,抬手把自己留了好久的刘海掀到了头顶。以刚刚刘海垂下的位置为分界线,额头上的皮肤要比下方白皙了不少,中间那道分界线,几乎可以将她的一分为二了。在眉骨上方,有一道细长的伤疤,刚刚结痂,伤口附近还泛着点粉红。 那是前几天被村子里一个阿姨带着的三岁孩子抓出来的伤口。 “更难看了啊!”她站在镜子前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大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响动,她的父母回家了。 她立刻放下了刘海,去迎接自己的父母。 后来的那段日子,她每天都要去遇到男孩的那个河堤,制造出某种精心算计过的“巧遇”,只是为了看到那个男孩对她说上一句“你好”或者只是单纯的对她点点头,笑一下。 我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很开心了。 十几岁少女的心里埋下了这样一个甘甜的小秘密,在那个阳光灿烂的盛夏,飞快的抽芽长页,向上疯长。 到了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谢霜的心里已经被一棵参天大树覆盖的满满的。树上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的挡住了下面那些糟糕的土壤,为她带来了一大片清凉的绿荫。 开学的前一天,她最后一次路过那个河堤。 今天一定要问一下他的名字。 就算是他不告诉我,也要对他说一句:“我的名字是谢霜。” 一路上,她都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可是在真的看到那个男孩子的时候,她的舌头就又一次不听从指挥的自己打结了。 倒是那个男孩子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 他说:“嗨,我好像每天都能看到你。能告诉你的名字吗?” “我……”谢霜盯着面前微笑的男孩子,听到了自己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 她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手掌中,带来了细微的疼痛。 “我叫谢霜,谢谢的谢,秋霜的霜。”她站直了身体,大声的冲着那个男孩喊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放大音量吓到了,惊讶的瞪了一下眼睛,一时间没有出声。 太糟糕了,应该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吧。 这样就像审问犯人一样,他一定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吧。 谢霜在心里懊悔的想到。 “我叫……”那男孩子回过神来之后,终究还是笑着回答了她。 可他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听到了一声尖锐刺耳的车喇叭,还伴随着摩托车特有的“呜呜”声。 一个男人在这片噪音里,大声的喊道:“那边的两个小孩,让开点,别挡道!” 那人话音未落,飞驰的摩托车已经到了两个面前。 他们两个只好各自退后两步,为那个摩托车让开了道路。 摩托车撒野一样的从谢霜面前驶过,留下了一片呛人的灰尘,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这并不耽误她看到刚刚还站在面前的男孩子一脚踩空,滚下了河堤。 那片水泥河堤刚刚修好两年,更早以前,这里是一片蜿蜒的河流,河边长满了高大的树。 那个男孩子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来了的发出来,就就顺着陡峭的河堤落进了河里。 谢霜站在河堤上,望着河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小小的漩涡,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甚至连灵魂都似乎冻结了几秒。 那漩涡的中央,站着一个身穿蓝色上衣,浑身浮肿的脸五官都扭曲了的男孩子。 他的一双眼睛里看不到瞳仁,只有大片的眼白,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谢霜,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微笑挂在他变形的脸上,看起来有种扭曲崩坏的恐怖感。 谢霜和那河里的男孩对视了几分钟,才猛的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之后,开始扯着嗓子喊起了救命。 河堤离农田并不远,她只喊了几声,就看到了有人冲着河堤的方向跑了过来。 可惜的是,等那些人跑到河边,搞清楚状况之后,落进河里的男孩子早已消失在水中,无影无踪了。 那天晚上,整个河堤上灯火通明。不知多少人在河边,河中来回的寻找着那落入河水里的男孩子。 一如十几年前的那次落水事件。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尸体并没有自己浮出来,而是就此消失不见了。 当然,这些事情与谢霜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她在目睹了整件事情之后,再一次高烧不起,陷入了意识模糊的昏迷之中。 当然了,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的就结束了。 在她昏迷的小半个月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七八个人在同一个地方落水。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掉进河里,眨眼间就消失不见,最后也没有一个尸体像普通的溺水而亡一样再隔了几天之后自己浮出来。 死亡的阴影就这么悄然无声的笼罩在整片小村子上空,搞得人心惶惶。 大人们警告着自己家的孩子不要靠近河堤。而他们自己,也宁愿多绕点路,也不肯再走那片高高的河堤了。 可即便这样,意外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到了谢霜醒过来的那天,落水的人数满打满算已经有十个了。 那一天,村里正好来了个算命先生,帮他们在河边做了一场法事,超度了一下河里的亡魂。 当然,这件事情并没有随着这场全程之后三分钟的法事,就此结束。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一生3 谢霜终究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的去上学。 算命先生的那场法事似乎安抚住了河里躁动不堪的亡魂。 村子里安静了小半个月。 谢霜的病也逐渐的好了。 除了每天晚上都能梦见那蓝衣男孩子站在河里对他笑着,一步步的向她靠近之外、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此时开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余,学校的老师还算负责,时不时的往村子里打电话,询问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国庆假期之后。当她再一次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家,到遥远(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的省城去上学的那天,变故再一次出现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正站在村头的路口,等着去往省城的巴士路过这里。 谢霜的父亲扛着一大包行李,沉默无言的顺着向远方张望着,偶尔焦急的跺跺脚,抱怨一句“怎么还不来。” 而她的母亲,则是红着眼眶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翻来覆去重复着让她一定要小心、好好吃饭、注意身体、不要跟同学闹矛盾、好好学习……这点已经被她说过了成千上万次的事情。 那一对年过不惑的中年人在经过了十几年的冷暴力之后,少有的对小女儿展现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温情。 “小霜啊,你到了省城,可千万不要给别人讲你做过的那些梦啦!”母亲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做梦了。” 人怎么可能不做梦呢? 谢霜无奈的笑了一下,郑重的点点头,答应了母亲。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随便讲的。” 母亲盯着谢霜的眼睛。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再一次哭了起来。 “你啊!”她一边哭一边叹息道:“以后可怎么办啊!” 谢霜当时并没有明白母亲的话,只是微笑着安抚母亲的情绪,不敢多想。 就在这时,村子里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十几年轻力壮的男人,围在了他们三人的身边。 父亲将手里的行李往地上一扔。拦在了母女俩的身前,大声的吼了一句:“你们要做什么!” 那群人互相对视了几眼,最后推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的三人说道:“你们家的小姑娘不能走。” 他说完这话,也没多解释,只是回头冲着身后的挥了挥手。 那一群人便一哄而上,像押解犯人一眼,将谢家的三个人押回了村里。 在一片殴打叫骂声中,那袋被遗忘的行李安静的躺在角落里。 一如它的主人一样。 那天晚上。那群人将谢霜和她的父母分开,将她肚子一个人关在了一个黑暗的地窖中。 这事说来也简单。 那河里的恶鬼不仅没走,反而更加明目张胆的出来害人了。 村子里风平浪静了半个月之后,就在昨天晚上,再一次出了人命。 而且还是三条人命。 还是在那个河堤上,三个半夜偷溜出门去玩的小学生,手拉着手滚下了河堤,落进河里。 依旧没有尸体浮上来。 据当时在旁边的目击者说。那时的情况就像是河里有个人跟三个孩子拔河一样。那三个孩子手拉着手站成一排,最前面的那个孩子还将手向前伸出一段。似乎在握着什么东西。 可他的前方只有空气。 然后三个孩子喊着口号一齐向后使劲,其中有个孩子还骂骂咧咧的冲着河里喊着什么。 就仿佛那河里真的有个人再跟他们玩这个游戏一般。 最后他们三个还是输了,被河里的“人”一下子全都拽到了水中,扑腾了几下之后,便消失在了水中,只留下了一串小小的气泡。 按理说。又一次发生了这种事情,村里的人第一个想法应该是回头去找那个维修不力的算命先生才对,可他们为什么又找到了谢家头上呢? 那自然是因为有人说了,这个叫谢霜的小姑娘,才是发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啦。 更加荒谬的是。这话居然还是出自一个疯婆子之口。 那疯婆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河里淹死的蓝衣男孩的奶奶。 那男孩从父母都爱玩,整天整天不回家,几乎到了连孩子几岁都不知道程度。要不是有家里的老太太还惦记着这个孙子,怕是可能会在没懂事的时候就因为疏于照顾而夭折了。 他奶奶把他拉扯到七八岁,几乎把他看成自己的命,宠的不行。 即便这样,他也依旧没能逃过夭折的命运,被一场洪水带去了河神爷爷面前当童子了。 “到河神爷爷面前当童子了”这说法是他死后,他奶奶逢人就念叨的一句话。 七八十岁的不识字老太太,只因为始终不能接受独苗苗的孙子就这么不在了的事实,竟自己编出了一套“孙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活不过九岁,所以才被河神爷爷带走去当童子了”这样一个逻辑上竟然没有什么太大错误的故事。 一开始,村里的人听到这故事也都没怎么当回事,只当这老太太受刺激了,听着故事敷衍的笑笑也就过去了。 就连那老太太的儿子儿媳也是不信这话的。甚至还充满恶意的在喝过几杯酒之后诅咒过“这死老太太怎么不跟着他宝贝孙子一起去了算了”这样的话。 只有那老太太对自己编出的这套故事坚信不疑,并且每天都要到河边孙子出事的地方对着孙子大喊他的名字。想让她那位已经“位列仙班”的宝贝孙子出来见上她一面。 一开始她也只是没事到河边晃晃,喊几声而已。可这样日复一日的喊着,孙子却始终没有出来,那老太太终于还是疯了。 她疯了之后,倒也不闹人。依旧每天去河边坐着,跟自己的“孙子”聊天。抓到个人就念叨着孙子在河神爷爷那里当了大官,过的有多好。 儿子儿媳早就把她赶出了家门,她就那么东家要点西家给点的,白天在村里闲逛,晚上找个柴堆睡一觉,也奇迹般的活过了几个冬天。 当初村里修河堤的时候。她还出来闹过一阵子,也不知被谁给劝了回去,或者是打了回去,渐渐的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呃视线中了。 村里的人茶余饭后,偶尔还会议论一下,这老太太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是死了,那么尸体哪去了。 这件事还一度成为了村里的未解之谜。 这个谜底在前几天,忽然被解开了。 那老太太确实没有死。只是不知道躲到那儿去了了。 她在村子里死过这么多人之后,忽然又像当初无声无息的消失一样,无声无息的回到了村里。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拉着人念叨她的孙子是河里的大官了,而是开始念叨“我孙子要娶媳妇啦!” 众人一开始只当她疯的更彻底了,没怎么放在心上。 那老太太说了几次,见别人都不信她,也不再主动讨人嫌。又回到了当初的河堤上。像从前一样小声的对着河面说这话。 直到昨天,她又开始出来闹幺蛾子了。 她当时拦在村口。对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大声的喊道:“我孙子说了,你们今天再不把媳妇给他送去,晚上就还要死人的……今天要死三个人的!你们不想死人就快点把媳妇送给他!越晚一天,死的人越多,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把那姑娘给他送去!不然的话你们都要死!” 因为她这样拦着路,实在是太过扰民。还耽误着大家的正事。最后村里人一合计,便让她儿子把她带回了家。 没想到晚上居然真的死了三个人。 这下边不由得他们不信那老太太的胡言乱语了。 那些一度将这些事情当成笑话来听的人们,在死亡恐惧下智商急剧下降。 接连不断的落水,从来不会上浮的尸体,再加上一个疯言疯语的老太太。这一切都折磨着这个落后的小村落中生活着的每一个人的神经。 他们聚在一起研究了一整天。最后一致决定,按照那老太太的意思,将她孙子选中的媳妇送他,安抚河里的恶鬼。 没错,那个倒霉催的“媳妇”就是谢霜。 谢霜被关在地窖里一夜,听着外面也吵了一夜。 在看到地窖上方的缝隙中透下来的几丝曙光时,她听到了上方传来了一声嘶吼。 “又有人掉进河里了!” 激烈争辩了一晚上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一下。 一晚上意见无法统一的人们似乎一下子站在了同一个战线。 他们七手八脚的将谢霜从地窖里拖了出来,五花大绑的推到了河边。 谢霜饿了一晚上,这会儿脑子里其实已经彻底的迷糊了。 她只记得周围各种各样的吵杂声,似乎与她隔着一片什么似的,听得也不太清楚。 身边的人们一个个充满恨意的等着她,指着她的脸大声的咒骂着。 接着她就被推到河里了。 大概是因为过于期待某些事情。 在这段记忆中,似乎有父母在一边哭喊着哀求沸腾的人群住手,父亲甚至为了她向人群下跪,还被人打了。 又似乎没有。 许多年以后,她依旧无法彻底的确定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推测去还原当时的真相。 每次思及这件事,她都会在心里安慰自己,关于父母的那点记忆应该是真的吧,毕竟是亲生骨肉。 她的生命并没有结束在那小小的河沟里。 就在她被推下河的一瞬间,那曾经淹死在河里的蓝衣男孩就出现在了她的脚下,紧紧的攥住她的脚踝,将她向水下拖去。 她原本迷迷糊糊的脑子倒是在落水的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些天死在河里的人一个个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与那蓝衣男孩一起将她向河底拉下去。 在触到了河底柔软的沙土之后,那群人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聚集起来,看着那蓝衣男孩压在她的身上,大笑着看着她一点点的接近死亡。 包括一直藏在她心里的,那个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高中生。 那个男生依旧穿着落水时穿着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他的眼神不像之前那般斯文礼貌,反而充满了疯狂的恶意。 河水灌进肺里,带来的并不是冰凉的感觉,反而有些火辣辣的。 儿时落水的那段恐怖的回忆和眼前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 那蓝衣男孩浮肿的脸上挂着的扭曲笑容也和他活着时那时常给谢霜带来噩梦的脸融合到了一起。 她双手被紧紧的捆在背后,无法挣扎,只能扭动着手指,不断地在身下的沙土里抓挠着,无力的拼死挣扎。 很快,那沙土里就被她扒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她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似乎是一块不大的石头,她下意识的将那块石头握在了手心。 那石头带着尖锐的棱角,在被她紧紧攥住的同时,石头的尖角处也狠狠地扎进了她的手心里。 几缕鲜血从她的手心飘散在水中,与湍急的河水融为一体。 周围的死人“轰”的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谢霜躺在水底,眨巴了几下眼睛,完全不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河面上传来了一声惊雷。 就在村里人将她推进河里之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场暴雨就落进了这个小小的山村。 那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星期。 带来了山体滑坡,泥石流,还有洪水。 等雨停了,洪水也散去时,曾经那个人不算多,也也没那么少的小村子已经彻底的掩埋在淤泥里,消失不见了。 谢霜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她被救灾的解放军从废墟中扒出来的时,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奇迹。 当时在场的人,在发现她还有这微弱的心跳时,都不由自主的这样想道。 后来,她被闻讯赶来的大哥接走了。 大哥刚刚结婚,妻子也是个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他们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出租房里,住了半年之后,嫂子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 谢霜便又一次被赶了出来,正式的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被赶出来的那天,她身上只有一块从河底挖出了的黑色石头,和只够吃三天饭的钱。 之后的七八年,她辗转走过许多地方,做过各种各样工作,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她没攒下什么钱,几乎没过上几天能称得上“好”的日子。 其实她不是不努力,甚至很多事情做的总比别人好。只是不知为什么,每次当她看到点希望的时候,就会发生些奇奇怪怪的意外,导致她再一次回到原点。 这种糟糕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三十岁。 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她在路边遇到了一个算命的瞎子。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 一生4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bsp;o? 那时候她刚刚失去了上一份工作,一个酒店清洁工的工作。 她身上带着三个月工作得到的几千块钱的工资,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下一个的月的房租,和之后许多个月的伙食费。 就在这时,路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位姑娘,你等一下。”那声音听着十分苍老且沙哑,颤颤巍巍中带着点急切。 她转过头去,在路边搜寻了一会,才看到那声音的主人。 那声音是从一个算命摊子后面传来的。算命摊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马褂,戴着一副圆形镜片墨镜的老头。正摸着一小堆花白的山羊胡子,含笑“看”着她。 谢霜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之后,才向那算命先生走近了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那算命先生立刻点点头,笑的整张脸上的褶子都要聚在了一起,他冲着谢霜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坐在前面那张空凳子上:“姑娘,我看你跟我有缘,要不要来算一卦。” 谢霜先是笑着摇摇头,随即想到那瞎子应该是看不见,便凑近了些,大声的朝他喊道:“不用了。” “哎呀,姑娘,我今天最后一卦了,给你算完我就收摊了。”那算命先生殷勤的笑着,又冲着自己摊子前面的凳子指了一下“你就来算一卦吧。” “可是我没有钱啊。” 那算命瞎子听到这话愣了几秒,然后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没关系的,姑娘。我看你有缘,今天这卦就算我免费送你了。” 谢霜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迅速的警惕的起来。 “你想要干什么?”她后退了几步,充满怀疑的问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我没有钱,什么都不买。” “哎呀。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呢。”那算命先生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胡子,咳嗽了几声,轻声的说道:“我不要你买什么,我只想开个张,算一卦而已。我今天可是一单生意都没有,倒霉到家了。我看小姑娘你也挺倒霉的,不如我们俩就互相成全一下,你看怎么样。” 谢霜没理他,直接转身。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她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剧烈咳嗽声。 走了几步之后,身后的咳嗽声愈发的响亮了,听着甚至有些撕心裂肺的味道。她走出几步,听着身后的声音,实在是觉得于心不忍,只好再一次回过头,坐在了那算命摊子前方。 “你算吧。”她无奈的说道:“先说话。我可是没钱给你啊!” “没关系没关系……”那算命先生笑呵呵的说道:“我啊,只要开个张就好了。`姑娘你伸个手给我摸摸。” 谢霜犹豫了一会,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前面那张盖着黄布的小桌子上。 他要是敢做什么,我就大声的喊,反正这也是大街上,应该不会有人坐视不管的。 她这样想着。便任由那算命的老头拉过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 “姑娘,你的命可不怎样啊!”那算命先生一声叹息,扶着额头遗憾的摇摇头“是不是活到了这么大,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不管是做什么。总在马上就要有结果的时候,被别的什么事情打断了。是不是到了现在还是四处漂泊,一事无成,;连个知心的人也没有啊!” 谢霜郁闷的“嗯”了一声,盯着那算命先生反光的眼镜片,等着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忽悠人的话。 果然,那算命先生摩挲了一会她的掌纹之后,忽然开口问道:“姑娘,你的生辰八字报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了这个灾。” 谢霜沉默了一会,在那算命先生的再三催促下,吞吞吐吐的报出了生辰八字。 “呀,姑娘,你这八字还挺不错的啊!”那算命先生忽然惊讶的喊道:“就算是没有大富大贵,也该夫妻和睦,子孙满堂啊!怎么你现在居然过的这么惨!” 他说完这话,又抬手摸了几下自己的下巴上那撮小胡子,感概万千的不住摇头。 “姑娘,你这是被东西缠上了啊!”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隐秘的指了指地面“姑娘,你可曾的罪过那边的人物。” 谢霜原本对这算命瞎子的话是一点儿也不肯信的,却在听到这话时,猛然想起了当年那个蓝衣的男孩。 十几年过去了,她连自己死去的父母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楚了。可那浮在河面上的蓝衣男孩,还有他扭曲的笑脸,却时常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从未褪色。 那算命先生没听到她的生息,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想来我是猜对了,姑娘你确实有点什么事情吧。” 谢霜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从那瞎子的手里抽了出来,用力的握成了拳头,起身就准备回家。 “唉……姑娘!”那算命瞎子又叹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说道:“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东西怕是要一直缠着你的。要知道,那东西可是快要成气候了。现在它还只是夺你的运气养着自己,再过几天,怕是就要夺你的命来养自己了。” 那算命先生说话的声音本来就沙哑低沉,再加上他这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竟成功的营造出了一种神神秘秘,大事不妙的味道。 简直由不得人不相信他。?? ??` 谢霜听了他那话,只觉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背后一阵发凉。 “有什么办法吗?”她故作镇定的回头向那算命先生问道:“先说好,我可是没钱给你的。” 虽说她这话吼得挺大声的,她也自认为自己说的还算底气十足,但略带颤抖的尾音依旧出卖了她心里的小秘密。 那算命先生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人表情。心里却暗自偷笑了一下。 “办法倒是有的。”那算命先生说道:“钱也不需要,只是姑娘你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在再三确定了不需要收钱时候,谢霜便答应了那算命先生的建议,拿着他送的符纸回到家中,把符纸缝在了枕头里。 那算命先生所谓的“吃苦头”也不过就是做了半个月的噩梦而已。相比于之前二十多年的噩梦来说,那段时间每天梦到的。一个小男孩恶狠狠的威胁她、或者哭着喊着求她不要丢下自己等等场景,对于谢霜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上是“噩梦”。 甚至看着那男孩歇斯底里的咆哮咒骂,她还产生了些许报复的快感。 半个月之后。她按照那算命先生的说法,将枕头下的符纸取出来,在夜深人家的时候找了个十字路口烧掉了。 那天晚上,她经历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一夜无梦的深度睡眠。 在彻底摆脱了跟在她身边的恶鬼之后,她回到当初相遇的地方,想感谢一下那算命先生。 那路边的算命摊子已经消失了。只有一棵泛黄的梧桐树还立在路边。飘飘洒洒的落下巴掌大的树叶,显得分外的冷清。 没有人再见过那带着墨镜的算命先生。 这件事过后,谢霜并没有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重新找个工作,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她发现了一个更加适合她的道路。 灵媒。 其实她对这个词,或者说对这个职业,也不算特别了解。 只是在某一天的深夜,当她一个人坐在家里算着下个月的房租水电费时,接到了一个来自“那边”的世界的电话之后。她忽然茅塞顿开。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通电话里里是一个哭泣的女声。断断续续的哀求谢霜。求她帮忙把自己已经死去了的消息转告给自己的父母。 谢霜半信半疑的去了一趟那电话里的地址,居然真的看到了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家门口等着几年没有回家一次的女儿。 就仿佛那道冥冥中指引她前进道光芒,在她徘徊了三十年之后,终于姗姗来迟,降临到了她的面前。 我总该做点什么吧。 她看着那两个白发苍苍相互扶持的老人。这样想着,走到了那两个老人的面前。 “你好。”她礼貌的向那两个老人打了声招呼,在那老太太缓缓的仰起头,用浑浊的双眼期待的看着她时,轻声的说道:“请问这里是……” 那并不是什么十分美好的记忆。谢霜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老人在听到了自己独生女儿的死讯之后。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般,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如果我的父母还活着,而我不在了,他们会这样为我哭泣吗? 大概不会吧,他们以前好像也没多喜欢我的样子。 如果是大哥或者二哥说不定还有点可能。 但也说不定吧,毕竟那时候…… 十六岁那年的记忆再一次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扛着行李沉默不语的父亲,涨红了脸暴怒的父亲;拉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叮嘱她的母亲,恸哭哀求的母亲;落水之前听到的那声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的凄厉的呼喊…… 他们,其实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吧。 谢霜蹲下身扶起那对老夫妻,一边耐心的安慰着他们,也在暗自安慰着自己。 当她将那对老夫妻扶进屋子,听到他们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再一次小声的哭起来之后。 她看到了窗外那个对着她微笑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站在窗外,嘴巴张张合合,无声的对着她说了一句什么。 谢霜不会读唇,也听不到那女子在说什么。 但她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窗外的女子,在对着她说。 “谢谢。” 谢霜看着那女子说完话之后,便无限眷恋的又看了那对老夫妻一眼,缓缓的转身离开。留给了她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天晚上,谢霜回到自己的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时,心头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说是高兴似乎不太对,如果说是悲伤,好像更不对。 我大概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虽然结果不算太好。但是也不能说是太坏。、 只是……事情就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办法啊!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房间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她爬下了床,凑到门口的猫眼处向外看了一眼。 外面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他,应该不是个人吧。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谢霜便彻底的踏上了一条跟之前的人生完全不同的道路。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灵媒这个工作虽然没什么合法性,也没有五险一金社会保障,更没有劳动仲裁可以维护权益。 但是还挺赚钱的。 谢霜只用了几个月,便传出了名声。引来了不少顾客。 活着的顾客。 她很快便在那个繁华的一线城市买上了房子,过上了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生活。 当然,她那十几年没有消息的大哥和二哥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时不时的打电话跟她抱怨着自己的缺钱,家里缺钱之类的事情。 虽然有点小烦恼,但日子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比起之前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渐渐的沉浸在衣食无忧的生活中,甚至忘了自己的特殊体质曾经带来的烦恼。 几年过去了。她从最初的棚户区出租屋搬到了高层的单身公寓,最后又搬到了郊区的别墅区。 家务有钟点工负责。她只要打个电话就行了。银行卡里的钱不管怎么花都只会越来越多。客人依旧络绎不绝。甚至多到了要排号的程度。 她不用出门也开始渐渐的被人称作“大师”。甚至最后立下了一天只见三个顾客这样的规矩,依旧挡不住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的顾客主动打电话联系她。 尽管不想看到却不得不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谢霜依旧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 只有一件事情。 她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事情。 其实所谓的“和死者交流,为死者向活着的人带话”这件事并不是她最擅长的。 她从小到大,最经常遇到的事情其实是。 梦见死亡。 后来的几年。她做过的关于死亡的梦越来越多。 一开始是梦到熟悉的人的死亡,渐渐的变成了梦到见过的几面的人的死亡,最后干脆变成了梦见毫无关联的人的死亡。 一开始她还能靠着安眠药克制着自己的梦境,让那些关于死亡的画面对她来说没那么逼真。 但渐渐地,安眠药也不管用了。 每天晚上。都要有好几个即将死亡之人的死亡预兆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她曾经试图去阻止梦里之人的死亡,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那些梦境,无论如何都会变成现实。 简直就像提前知道了标准答案一样。 谢霜被这件事情困扰了几年。终于在某一天,停止了这些乱起八糟的梦境了 就像它们毫无预兆的到来一般,毫无预兆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倒也不能说毫无预兆。 她梦到了自己的死亡。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ps:  大概就是……室友在看视频于是我二十分钟没打开后台 哦现在是半小时了 然后全勤泡汤了 然后室友居然还好意思说 反正已经拿不到钱了 你也打不开页了 就早点睡觉吧 作者君为什么不说话呢 因为作者每天都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的操蛋环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 仰天大笑三分钟啊哈哈哈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线索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谢霜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最终的结果。 那是多年前就早已注定的,无法改变的结局。 多年前种下的种子,最后终于结成了果子,回到了最初的人手里。 这一次谢霜看到的,关于死亡的梦境并不像之前一样清晰,只是许多凌乱的碎片。 唯一清晰的画面,就是自己倒在家里的地板上,被两个人拖动着,塞进了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中。 在被零落而混乱的梦境折磨了许多天之后,她终于还是见到了那个最终夺走她生命的人。 那是一个消瘦的年轻人。他似乎是身体不太好的,被人搀扶着走近了她的屋子,然后艰难的坐在了她的面前。 那时候正是盛夏,哪怕屋子里的空调“呜呜”的响着,制造出的冷气依旧无法将驱散这屋子里闷热气息。吵闹的蝉儿似乎无处不在的尖叫着,让人越发的烦躁。 谢霜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依旧觉得热的心头一股火气,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顺眼,还要在面对顾客的时候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 可面前的年轻人仿佛一点都感却不到热一般,穿着一身黑衣黑酷,把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他手上戴着手套,脸上还挂着口罩墨镜。一副恨不得将所有的皮肤都掩盖起来,不和外面的空气接触模样。 “大师……”那搀扶着年轻人进屋的女人带着哭腔说道:“您能帮帮我弟弟吗,他眼睛看不到了。” 谢霜坐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睛,瞥了那年轻人一眼。 那男人进了屋也不肯摘掉口罩和墨镜,甚至抬起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十分厌恶的躲避着四处飘散的线香烟雾。 “他怎么了?”谢霜慢悠悠的问道。 “他前段时间出了车祸,昏迷了几个月,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那容貌艳丽的女人说着从包里摸出了一沓纸。放在了谢霜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大师您看一下,医生都说了什么问题也没有。不管是脑子还是眼睛都是正常的,可是他就是看不见。我们只好从别的地方找原因了。” 那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双手合十,对着谢霜深深的一鞠躬,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真诚。 “我是听别人介绍的才来的。他们都说大师你特别的灵,能看到……那些东西。”那女人玩着腰,一直没抬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大师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在我弟弟,所以他才看不到的。” 尽管那女人不停地说着自己弟弟的病情。可她的“弟弟”,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的年轻男人,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麻木,对自己“姐姐”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 谢霜拿过那叠纸,随意的翻了几下,假装自己看得懂上面的专业术语。时不时的点点头,同时向那女人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有什么根据吗?还是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听你这话好像是心里有点数吧。” 那女人隐秘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又犹豫的看了谢霜一眼,最后还是迈着小碎步向她凑近了些。 “大师。”那女人凑到了谢霜的耳边,道:“根据是有的,但是这话你可千万别让我弟弟听到啊。” 谢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示意那女人说下去。 “我弟弟出车祸的时候,车上还有他老婆。当时他老婆还怀着孕,马上就要生了。”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生怕他听到什么似的“后来我弟弟救活了,但我弟媳妇没救过来。当时我弟弟眼睛被玻璃划了,要换眼睛。我们当时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那个什么,就……把我弟媳妇的眼睛换给我弟弟了。手术倒是成功了。但是我弟弟的眼睛……哎,大师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跟我弟媳妇说一声,她想要什么我们都给她,求她不要再缠着我弟弟了,行吗?” 那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还带上了点哭腔。她说完这话之后。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又一次双手合十,对着谢霜深深的一拜。 “我听别人说说怀着孕的女人最凶了,如果真的是她缠上了我弟弟,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紧接着,那女人都包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红色纸币,放在了谢霜面前的小桌子上。 “这是定金。”那女人将钱向前推了推“大师如果您能帮我们把事情解决了,我们家里还有重谢。” 谢霜抬眼看了一眼那摞钱,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没少见过这样拿着钱求她来解决这种“不知道为什么就缠着我的恶鬼”的人。以她以往的经验来说,那恶鬼最后肯定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缠着我了”这么简单。 掏钱掏的越爽快,给钱给的越多,说明那人亏心事做的越多。 “有些人啊!”谢霜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女人的眼睛,拖着长音语气诡异的说道:“明明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觉得能骗得了“那边”的人呢?” 那女人脸上真诚的笑容忽然一僵。 “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可不敢骗您啊!” 你要是真的想把这事解决了,其实也挺简单的。 把眼睛换回去就行了呗。 不过你们肯定不舍得就是了。 这话谢霜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她只是摇摇头,对那女人说了一句:“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 便站起身来,走到了那男人面前。 “能把你的墨镜摘下来吗?”她轻柔的向那男人问道:“我需一下你的眼睛。” 那男人迟钝的抬了一下头,从黑乎乎的墨镜镜片后面挂车了一会谢霜。 “我怕你吓到。”他声音从口罩地下传来,听着模模糊糊的,有些失真。 谢霜轻笑了一下,抬手摘下了他脸上的墨镜。 那年轻男人微微的仰着头。“看”着谢霜的眼睛。 他的眼睛说不上好看,但也绝不难看,眸子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光看眼神倒是一点也不像一个瞎子。 谢霜仔细看了一会。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想后退两步。可她的脚下竟不知道为什么使不出力气,只是轻轻的向后退了半步,就瘫倒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他道:“我来接你了。” 一把小小的匕首c在了谢霜的小腹上,刀刃已经完全的陷进了她的腹部。只有一截刀柄露在外面。鲜红的血y迅速的浸湿了她的衣服,在浅色的布料上晕开成了一片红色的花朵。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点疼。 谢霜直勾勾的盯着那男人的眼睛,看着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居高零下的看着自己。 那人的黑亮的眼中,映照着谢霜的脸,还有她身后的一道模糊的蓝色影子。 谢霜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迅速的从小腹上的伤口处流逝,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她艰难的想回过头去,看一眼身后的鬼影。 那蓝色的影子见到了她这番动作,倒是迅速的向她接近了些。 一双冰冷的小手缓缓的抚上了她的脖子,耳边模模糊糊的响起了小孩子特有的。稚嫩而尖锐的笑声。 那笑声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眼前的场景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在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之前,她听到了活着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别看那女人了,快点来帮我找东西吧。“ 一个女声这样说道。 沈洛天深吸了一口气,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他依旧坐在自己家客厅中央的太师椅上,面前是透明反光的玻璃窗。金光色的阳光从窗户中落在地板上,带着某些傍晚特有的稀薄的暖意,远方的太阳有一多半的部分都沉入了山下。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他抬手擦掉了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泪水,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冲着身后坐在地板跟两个女鬼玩飞行棋的夏北风说道:“哥……我饿了。” “嗯……嗯?”夏北风扔了骰子之后,才猛地抬起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洛天”你醒了啊!“ 沈洛天点点头,靠在坚硬的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饿了啊!” “我也饿了。”夏北风诚恳的看着他“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你随便看着来吧。”沈洛天敷衍的说了一句,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现在正紧紧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去洗个澡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他却一点都不想动。 那场梦境……或者说那堆头发主人的回忆过于真实,让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梦中的男孩尖锐的笑声,刀刃破开皮肤陷入身体时冰冷的触感,尖锐的金属在柔软的腹腔里搅动时带来的疼痛……这一切似乎还没有远去。 他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手心下方只有潮湿的衣服,没有记忆中的匕首和不断涌出的鲜血。 只有痛觉隐隐约约的还残留在那儿。 醒醒。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你的名字是沈洛天,不是谢霜。你的家人很爱你,没有人想抛弃你,也没有跟了你半辈子的恶鬼。 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受到她的影响。 她只是,想让你帮她找到凶手而已。 “天儿,你要喝什么汤?”夏北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 屏幕上一堆花花绿绿的食物照片。 “唔……”沈洛天摸着下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终于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从谢霜的记忆中摘除出来,认真正经的思考起了晚饭的问题。 “要这个玉米的吧。”他指着一张图片说道:“要甜的。” “好。”夏北风收回手机,一边滑动着屏幕下订单,一边看似无意的问道:“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你头发都粘在脖子上了,不难受吗。” “难受。”沈洛天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这件事,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我去楼上洗个澡换个衣服,你记得把椅子搬回书房。” “哦,行。”夏北风随意的应和了一声,看到了手机上付款成功的提示字样之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已经快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沈洛天,大声的喊道:“谁搬来的谁搬回去行吗!我伤还没好,你好意思让我给你收拾残局吗!” 沈洛天已经转过了楼梯拐角,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谢谢你了!”他大声的冲着楼下喊了一声,回手关上了自己房间的房门,开始脱衣服。 “愚蠢的大人啊!”宁露趴在茶几上,无聊的摆弄着飞行棋上的骰子,看目不转睛的着夏北风艰难的拖着椅子上楼,对身边的他最后会不会想起来,其实还找我们帮忙这件事。” 小汐缓缓的摇摇头,低着头研究着飞行棋的地图,什么都没有说。 “唉!”宁露扶着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沈家的一家之主,夏北风和沈洛天两个人的父亲,沈云暮教授,今天在学校忙着不知道什么工作,不能回家。 于是晚饭就在这对兄弟俩吵吵闹闹的互相吐槽中过去了。 “哦,对了。”两人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沈洛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写个地址给你,你明天去看看吧。” 他说话间从一边扯过了一张便利贴,回忆了一下梦境中看到的小区名和门牌号,低头在便利贴上飞快的写了起来。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 “你怎么不去?”他愤怒的问道:“折腾病人有那么爽吗?” “我找不到路。”沈洛天理直气壮的大声回答道。他把便利贴贴在了夏北风的衣襟上,还拍了两下,确定不会掉下来之后,才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自己去不了就叫你认识的人去啊,毕竟夏教官你虽然退伍了这么多年,但余威仍在,找个人帮你去看点东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他说完,还冲着夏北风挑挑眉,摆出一副“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的表情。 夏北风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了那张便签,低头看了一眼。 “这地方挺远的啊!”他皱着眉看着沈洛天“里面有什么。” “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总之你就去看看吧。” 大概是有尸体吧。 沈洛天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抬头看向了坐在一边发呆的小汐。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线索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谢霜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最终的结果。 那是多年前就早已注定的,无法改变的结局。 多年前种下的种子,最后终于结成了果子,回到了最初的人手里。 这一次谢霜看到的,关于死亡的梦境并不像之前一样清晰,只是许多凌乱的碎片。 唯一清晰的画面,就是自己倒在家里的地板上,被两个人拖动着,塞进了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中。 在被零落而混乱的梦境折磨了许多天之后,她终于还是见到了那个最终夺走她生命的人。 那是一个消瘦的年轻人。他似乎是身体不太好的,被人搀扶着走近了她的屋子,然后艰难的坐在了她的面前。 那时候正是盛夏,哪怕屋子里的空调“呜呜”的响着,制造出的冷气依旧无法将驱散这屋子里闷热气息。吵闹的蝉儿似乎无处不在的尖叫着,让人越发的烦躁。 谢霜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依旧觉得热的心头一股火气,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顺眼,还要在面对顾客的时候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 可面前的年轻人仿佛一点都感却不到热一般,穿着一身黑衣黑酷,把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他手上戴着手套,脸上还挂着口罩墨镜。一副恨不得将所有的皮肤都掩盖起来,不和外面的空气接触模样。 “大师……”那搀扶着年轻人进屋的女人带着哭腔说道:“您能帮帮我弟弟吗,他眼睛看不到了。” 谢霜坐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睛,瞥了那年轻人一眼。 那男人进了屋也不肯摘掉口罩和墨镜,甚至抬起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十分厌恶的躲避着四处飘散的线香烟雾。 “他怎么了?”谢霜慢悠悠的问道。 “他前段时间出了车祸,昏迷了几个月,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那容貌艳丽的女人说着从包里摸出了一沓纸。放在了谢霜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大师您看一下,医生都说了什么问题也没有。不管是脑子还是眼睛都是正常的,可是他就是看不见。我们只好从别的地方找原因了。” 那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双手合十,对着谢霜深深的一鞠躬,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真诚。 “我是听别人介绍的才来的。他们都说大师你特别的灵,能看到……那些东西。”那女人玩着腰,一直没抬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大师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在我弟弟,所以他才看不到的。” 尽管那女人不停地说着自己弟弟的病情。可她的“弟弟”,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的年轻男人,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麻木,对自己“姐姐”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 谢霜拿过那叠纸,随意的翻了几下,假装自己看得懂上面的专业术语。时不时的点点头,同时向那女人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有什么根据吗?还是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听你这话好像是心里有点数吧。” 那女人隐秘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又犹豫的看了谢霜一眼,最后还是迈着小碎步向她凑近了些。 “大师。”那女人凑到了谢霜的耳边,道:“根据是有的,但是这话你可千万别让我弟弟听到啊。” 谢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示意那女人说下去。 “我弟弟出车祸的时候,车上还有他老婆。当时他老婆还怀着孕,马上就要生了。”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生怕他听到什么似的“后来我弟弟救活了,但我弟媳妇没救过来。当时我弟弟眼睛被玻璃划了,要换眼睛。我们当时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那个什么,就……把我弟媳妇的眼睛换给我弟弟了。手术倒是成功了。但是我弟弟的眼睛……哎,大师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跟我弟媳妇说一声,她想要什么我们都给她,求她不要再缠着我弟弟了,行吗?” 那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还带上了点哭腔。她说完这话之后。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又一次双手合十,对着谢霜深深的一拜。 “我听别人说说怀着孕的女人最凶了,如果真的是她缠上了我弟弟,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紧接着,那女人都包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红色纸币,放在了谢霜面前的小桌子上。 “这是定金。”那女人将钱向前推了推“大师如果您能帮我们把事情解决了,我们家里还有重谢。” 谢霜抬眼看了一眼那摞钱,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没少见过这样拿着钱求她来解决这种“不知道为什么就缠着我的恶鬼”的人。以她以往的经验来说,那恶鬼最后肯定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缠着我了”这么简单。 掏钱掏的越爽快,给钱给的越多,说明那人亏心事做的越多。 “有些人啊!”谢霜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女人的眼睛,拖着长音语气诡异的说道:“明明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觉得能骗得了“那边”的人呢?” 那女人脸上真诚的笑容忽然一僵。 “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可不敢骗您啊!” 你要是真的想把这事解决了,其实也挺简单的。 把眼睛换回去就行了呗。 不过你们肯定不舍得就是了。 这话谢霜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她只是摇摇头,对那女人说了一句:“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 便站起身来,走到了那男人面前。 “能把你的墨镜摘下来吗?”她轻柔的向那男人问道:“我需一下你的眼睛。” 那男人迟钝的抬了一下头,从黑乎乎的墨镜镜片后面挂车了一会谢霜。 “我怕你吓到。”他声音从口罩地下传来,听着模模糊糊的,有些失真。 谢霜轻笑了一下,抬手摘下了他脸上的墨镜。 那年轻男人微微的仰着头。“看”着谢霜的眼睛。 他的眼睛说不上好看,但也绝不难看,眸子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光看眼神倒是一点也不像一个瞎子。 谢霜仔细看了一会。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想后退两步。可她的脚下竟不知道为什么使不出力气,只是轻轻的向后退了半步,就瘫倒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他道:“我来接你了。” 一把小小的匕首c在了谢霜的小腹上,刀刃已经完全的陷进了她的腹部。只有一截刀柄露在外面。鲜红的血y迅速的浸湿了她的衣服,在浅色的布料上晕开成了一片红色的花朵。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点疼。 谢霜直勾勾的盯着那男人的眼睛,看着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居高零下的看着自己。 那人的黑亮的眼中,映照着谢霜的脸,还有她身后的一道模糊的蓝色影子。 谢霜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迅速的从小腹上的伤口处流逝,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她艰难的想回过头去,看一眼身后的鬼影。 那蓝色的影子见到了她这番动作,倒是迅速的向她接近了些。 一双冰冷的小手缓缓的抚上了她的脖子,耳边模模糊糊的响起了小孩子特有的。稚嫩而尖锐的笑声。 那笑声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眼前的场景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在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之前,她听到了活着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别看那女人了,快点来帮我找东西吧。“ 一个女声这样说道。 沈洛天深吸了一口气,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他依旧坐在自己家客厅中央的太师椅上,面前是透明反光的玻璃窗。金光色的阳光从窗户中落在地板上,带着某些傍晚特有的稀薄的暖意,远方的太阳有一多半的部分都沉入了山下。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他抬手擦掉了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泪水,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冲着身后坐在地板跟两个女鬼玩飞行棋的夏北风说道:“哥……我饿了。” “嗯……嗯?”夏北风扔了骰子之后,才猛地抬起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洛天”你醒了啊!“ 沈洛天点点头,靠在坚硬的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饿了啊!” “我也饿了。”夏北风诚恳的看着他“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你随便看着来吧。”沈洛天敷衍的说了一句,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现在正紧紧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去洗个澡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他却一点都不想动。 那场梦境……或者说那堆头发主人的回忆过于真实,让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梦中的男孩尖锐的笑声,刀刃破开皮肤陷入身体时冰冷的触感,尖锐的金属在柔软的腹腔里搅动时带来的疼痛……这一切似乎还没有远去。 他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手心下方只有潮湿的衣服,没有记忆中的匕首和不断涌出的鲜血。 只有痛觉隐隐约约的还残留在那儿。 醒醒。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你的名字是沈洛天,不是谢霜。你的家人很爱你,没有人想抛弃你,也没有跟了你半辈子的恶鬼。 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受到她的影响。 她只是,想让你帮她找到凶手而已。 “天儿,你要喝什么汤?”夏北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 屏幕上一堆花花绿绿的食物照片。 “唔……”沈洛天摸着下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终于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从谢霜的记忆中摘除出来,认真正经的思考起了晚饭的问题。 “要这个玉米的吧。”他指着一张图片说道:“要甜的。” “好。”夏北风收回手机,一边滑动着屏幕下订单,一边看似无意的问道:“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你头发都粘在脖子上了,不难受吗。” “难受。”沈洛天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这件事,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我去楼上洗个澡换个衣服,你记得把椅子搬回书房。” “哦,行。”夏北风随意的应和了一声,看到了手机上付款成功的提示字样之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已经快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沈洛天,大声的喊道:“谁搬来的谁搬回去行吗!我伤还没好,你好意思让我给你收拾残局吗!” 沈洛天已经转过了楼梯拐角,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谢谢你了!”他大声的冲着楼下喊了一声,回手关上了自己房间的房门,开始脱衣服。 “愚蠢的大人啊!”宁露趴在茶几上,无聊的摆弄着飞行棋上的骰子,看目不转睛的着夏北风艰难的拖着椅子上楼,对身边的他最后会不会想起来,其实还找我们帮忙这件事。” 小汐缓缓的摇摇头,低着头研究着飞行棋的地图,什么都没有说。 “唉!”宁露扶着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沈家的一家之主,夏北风和沈洛天两个人的父亲,沈云暮教授,今天在学校忙着不知道什么工作,不能回家。 于是晚饭就在这对兄弟俩吵吵闹闹的互相吐槽中过去了。 “哦,对了。”两人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沈洛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写个地址给你,你明天去看看吧。” 他说话间从一边扯过了一张便利贴,回忆了一下梦境中看到的小区名和门牌号,低头在便利贴上飞快的写了起来。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 “你怎么不去?”他愤怒的问道:“折腾病人有那么爽吗?” “我找不到路。”沈洛天理直气壮的大声回答道。他把便利贴贴在了夏北风的衣襟上,还拍了两下,确定不会掉下来之后,才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自己去不了就叫你认识的人去啊,毕竟夏教官你虽然退伍了这么多年,但余威仍在,找个人帮你去看点东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他说完,还冲着夏北风挑挑眉,摆出一副“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的表情。 夏北风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了那张便签,低头看了一眼。 “这地方挺远的啊!”他皱着眉看着沈洛天“里面有什么。” “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总之你就去看看吧。” 大概是有尸体吧。 沈洛天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抬头看向了坐在一边发呆的小汐。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石头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我来做,你是干什么吃的?” “我知道你腿上有伤,但是又没骨折,你就不能自己来吗?” “哦,这样啊,那要不要我买个轮椅送给你啊!教、官!” “对,你以前是我的教官没错,但是那是以前了,现在你只是个……” “你只是个单纯的混蛋而已。” 叶天朗放下了举在耳边的手机,同时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看着眼前的屋门,叹了一口气。 他身后是一片杂早丛生的院子,枯黄的藤蔓横七竖八的爬在院子里的小路上,让这地方显得更加的荒凉。 他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音。 “上次是到处是血的汽车,这次又是什么?第一凶杀现场?” 他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歪头向门边的窗户里张望了一会。 那窗户的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上海挂着几张细小的蜘蛛。 这房子多久没人来了啊!怎么感觉里面好像住着一个变态。 或者是比变态还要麻烦的东西。 他回忆起这次见到夏北风之后,那人一系列乱七八糟神神秘秘的表现,不祥的预感又加深了一层。 “如果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回头绝对要揍你一顿,正好趁着你现在还不残废。” 他一边咬牙切齿的对着现在不知坐在家里玩着什么东西的夏北风说话,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磁卡,在电子门锁上刷了一下。 门锁上的红灯闪了闪,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咯噔”,那扇同样布满了灰尘的木门被叶天朗缓缓的推开。 这间房子的主人,或者说“原主人”大概是个女性,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很有女性特点的浅色系装饰品。 尽管整个屋子里都布满了灰尘,但依旧不难看出布置这房间的人当初是多么的细致耐心。 他随手关上了门。在这屋子里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隐藏在角落里的某些线索。他甚至没有发现一点能够证明这屋子主人身份的东西。 尽管这间房子的摆设看起来温馨又舒适,但就是没有一点儿住人的痕迹。就好像它只是被装修好了,摆在这里。却一直没有人拎包入住一样。 这就很奇怪了。 叶天朗站在客厅中央,重新从一开始的角度环顾了一圈着间房子。 从一进门开始,他就直觉的感到这屋子里有些不寻常的地方。可是到了现在,来回转了几圈之后,他依旧想不出那种强烈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几只细小的蜘蛛在角落里的蜘蛛上爬来爬去。努力地加固着它们的家园 他摸出手机,拨出了夏北风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响了几下之后,他听到了那边夏北风的声音。 “怎么样了,有什么东西?” “我看过几遍了,什么都没有。”叶天朗说着伸手在一边的壁纸上摸了一下,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那壁纸上的花纹“到处都是灰,连点人气都没有。要说有发现的话,就是她家壁纸还挺好看的。” “不应该啊。”夏北风在那边疑惑的小声念叨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叶天朗冲着手机喊道:“没听清楚,大点声行吗。” “没什么,我刚刚是在跟话。”夏北风说着又了什么之后。匆匆的对他了一句:“你现在那边的等等,别出去,我去问一下。”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还要我在这个破屋子里等多久啊!” 他对着不断传出忙音的手机无奈的说了一句,把手机重新放回衣兜里。 他无聊的低下头,冲着自己的手指吹了一口气,看着指尖厚厚的一层灰尘被吹散。 然后又在壁纸上摸了一把。 浅紫色的壁纸上点缀着细小的白色蒲公英,再擦去上面的灰尘之后,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蒲公英上反s着银色光。 衣兜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凑在耳边问了一声:“问的怎么样了。我到底要在这找什么?” “一块石头。”夏北风在那边平静的说道:“一块黑色的,形状不规则的,半个手机那么大的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外观特征。” “哦——”叶天朗抬头看向了窗外“没问题,我现在就出去捡一块石头。回去砸死你。” “我现在的心情跟你差不多。”夏北风在电话那边痛苦的叹了口气“总之你就看着帮忙找找吧,找不到就算了……说真的谁没事在家里放一块石头玩啊,现在还要找它……” “你等一下。”叶天朗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教官,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查什么吗?” “我现在正在……”夏北风话说到一般猛然反映了过来,飞快的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你没事吧!” “现在还没事。”叶天朗轻声的说着。缓缓的回过头去“刚刚,我好像看到了点东西,我也说不好是什么东西,一闪就过去了,你等等我去看看。” “你别乱来!“夏北风严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别在那房子里呆了!“ “没关系,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叶天朗一边说一边向刚刚在玻璃倒影里看到的那东西方向走去“你等我看一下。” 他在一个深红色的柜子前面站定,摸出了一把刀。 那柜子大概一米多高,柜门上镶着几块大大的玻璃,让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东西其中有不少都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被称作“古董”的东西。 叶天朗上下打量了几遍柜子,终于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在那柜子底端,接近地面的地方,还有这一排小小的抽屉。 那抽屉上雕着繁杂的花纹,连个把手也没有。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大概会以为那只是柜子底端的装饰花纹之类的东西。 “教官,你说……大白天出来的,带绿眼睛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他蹲在地上。一边将刀c进了抽屉的缝隙中,一边向电话那头问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就是感觉挺像的,晃得太快了,没看清。” “你别管这事了!”夏北风焦急的说道:“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都立刻住手!” “我干嘛要听你的啊!”叶天朗冷笑了一声,手起刀落,将反锁的抽屉劈开了。 他缓缓的拉开抽屉。 “有东西了。”他小声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你要找的石头。” 一块平淡无奇的黑色石头就躺在抽屉里。 那石头黑乎乎的,几个尖锐的棱角向着各个方向自由的支棱着,不管是银色还是形状,都十分的普通。确实像夏北风说的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特点的东西。 “要把这个带回去是吗?还有别的事情吗?”他一边问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块折的小小的黑色塑料袋。他将塑料袋抖开了之后,像戴手套一样套在手上,伸手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的石头“啧啧……这玩意真丑……你到底要它干嘛啊?” “我也不知道,要找的。”夏北风送了一口气似的继续说道:“你拿着石头就快点回来吧。别在那屋里呆着了。” “哦,行,我这就走。”他将石头用塑料袋包裹号,又抬手关了抽屉,才再一次站起来“这地方太脏了,我也不想多呆。” 他拿着石头,飞快的走出了屋子,大步走到到围墙下,几下就从墙上翻了过去,向着自己之前停车的方向走去。 一直白色的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刚刚的柜子上。眯着一双幽绿眼睛看着叶天朗离去的背影。 它在柜子上站了一会,忽然举起爪子,低头开始洗脸。 它爪子刚刚踩着的地方,几只小小的蜘蛛尸体正平摊在那儿。绿色的蜘蛛血在柜子上涂成了一片飞溅状的图案。看着就就像不小心砸碎在地上的j蛋一般。 那狐狸洗完脸,又飞快的摇了摇头。在看到叶天朗的背影消失在它的视线中之后,它飞快的向一边窜了几步,凭空消失不见了。 直到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叶天朗说了一声:“我已经开车走了。”之后,夏北风忽然长叹一声,背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 居然这么简单就拿到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显示挂断的手机屏幕,脑子里茫然了片刻。 然后调出微信界面,找到沈洛天的头像,发了个信息给他。 “找到石头了,一会拿过来。” 沈洛天秒回了一个“好”字。 夏北风放下手机,抬头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继续点着鼠标。 他的电脑屏幕上,并排摆着三张陶淘的照片。 这三张照片都是淘宝卖家的广告图,虽然陶淘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太一样,姿势也不尽相同。但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比起她的笑容,那三张照片上更加相似的是,她的背后都那个淡淡的黑色影子。 *********************************************************************** 宋明辉站在明媚的面前,抓起她的头发,将她向上提了起来。 明媚原本瘫软的坐在冰块冷的地面上,被这么揪着头发拎起来,也没见她睁开眼睛,被拽的有些变形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几丝嘲讽的冷笑。 宋明辉看到她的表情顿时觉得一阵无名火从心头升起,他抬手两个巴掌打在了明媚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回响了一会,才彻底的从明媚的脑子里消散。 于是她便笑的更开心了。 “说!”宋明辉将将她又向上提了提,凑近了她的脸,愤怒的吼道:“那个姓沈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东西对他不管用?” “什么姓沈的?”明媚冷笑着说道:“我认识的姓沈的多了去了,怎么知道你在说哪个……你离我远点,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恶不恶心啊!” 宋明辉气极反笑,他松开了手,任由明媚倒在地上,连说了三四个“好”字。 他一脚踩在明媚柔软的腹部,满意的看着她条件反s性的弓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 明媚缩在地上,干呕了几下,才抱着腹部,脸色苍白的缓了几口气。 “那个姓沈的嘛!”宋明辉笑嘻嘻的说道:“就是那个头发挺长的,身边还带着一个穿黑裙子的小姑娘的那个人……这么说你有印象了吗?” 明媚紧闭折的眼皮下,两颗眼球微微的动了几下。 “果然是认识。”宋明辉松了一口气,蹲在明媚身边,拍了拍她的脸,柔声说道:“你就把事情老老实实都告诉我不就好了吗,非要这么吃点苦头才开心……那个姓沈的,为什么闻到味道没晕,你不是说只要是”那种人“都会闻到那个味道吗?” “你说的如果是我想的那个人的话,不管用很正常。”明媚气若游丝的说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他能看到你屋子里的,怎么可能不是“那种人”?”宋明辉急切的继续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眼睛……”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明媚忽然大声的狂笑了起来,将他的思路一下子打断了。 明媚缩在墙角,狂笑了几声之后,可能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在笑到一半的时候就在此咳嗽了起来。 “我再问一遍!”宋明辉抓狂一般的喊道:“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你就不要想了,那不是你能弄到手的东西!”明媚慢悠悠的说着,似乎是为了勾起宋明辉的好奇心,她甚至一句话都分成了三段来说完“其实我跟他不太熟。但是我知道,他那个人,根本不是你们这种半桶水的小鬼能明白的。” 宋明辉想也没想的又打了她两个耳光。 “关于姓沈的,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我跟他不太熟,不过跟他哥哥倒是挺熟的。”明媚哑着嗓子,只说了两句话,就再一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宋明辉没空的等她咳完,干脆抓起她的头发,带着她的脑袋和身体,向墙上一撞。 “他哥哥又是什么人?能用吗?” “他哥哥啊——”明媚神秘兮兮的停顿了一下。 宋明辉忍不住向前凑了一点距离。 “他比你高,人长得又帅,脾气好还舍得给女人花钱。”明媚断断续续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他比你大,时间比你长,而且花样还比你多。” 宋明辉听清了这话之后,脸上顿时一片铁青。 请输入正文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石头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我来做,你是干什么吃的?” “我知道你腿上有伤,但是又没骨折,你就不能自己来吗?” “哦,这样啊,那要不要我买个轮椅送给你啊!教、官!” “对,你以前是我的教官没错,但是那是以前了,现在你只是个……” “你只是个单纯的混蛋而已。” 叶天朗放下了举在耳边的手机,同时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看着眼前的屋门,叹了一口气。 他身后是一片杂早丛生的院子,枯黄的藤蔓横七竖八的爬在院子里的小路上,让这地方显得更加的荒凉。 他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音。 “上次是到处是血的汽车,这次又是什么?第一凶杀现场?” 他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歪头向门边的窗户里张望了一会。 那窗户的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上海挂着几张细小的蜘蛛。 这房子多久没人来了啊!怎么感觉里面好像住着一个变态。 或者是比变态还要麻烦的东西。 他回忆起这次见到夏北风之后,那人一系列乱七八糟神神秘秘的表现,不祥的预感又加深了一层。 “如果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回头绝对要揍你一顿,正好趁着你现在还不残废。” 他一边咬牙切齿的对着现在不知坐在家里玩着什么东西的夏北风说话,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磁卡,在电子门锁上刷了一下。 门锁上的红灯闪了闪,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咯噔”,那扇同样布满了灰尘的木门被叶天朗缓缓的推开。 这间房子的主人,或者说“原主人”大概是个女性,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很有女性特点的浅色系装饰品。 尽管整个屋子里都布满了灰尘,但依旧不难看出布置这房间的人当初是多么的细致耐心。 他随手关上了门。在这屋子里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隐藏在角落里的某些线索。他甚至没有发现一点能够证明这屋子主人身份的东西。 尽管这间房子的摆设看起来温馨又舒适,但就是没有一点儿住人的痕迹。就好像它只是被装修好了,摆在这里。却一直没有人拎包入住一样。 这就很奇怪了。 叶天朗站在客厅中央,重新从一开始的角度环顾了一圈着间房子。 从一进门开始,他就直觉的感到这屋子里有些不寻常的地方。可是到了现在,来回转了几圈之后,他依旧想不出那种强烈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几只细小的蜘蛛在角落里的蜘蛛上爬来爬去。努力地加固着它们的家园 他摸出手机,拨出了夏北风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响了几下之后,他听到了那边夏北风的声音。 “怎么样了,有什么东西?” “我看过几遍了,什么都没有。”叶天朗说着伸手在一边的壁纸上摸了一下,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那壁纸上的花纹“到处都是灰,连点人气都没有。要说有发现的话,就是她家壁纸还挺好看的。” “不应该啊。”夏北风在那边疑惑的小声念叨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叶天朗冲着手机喊道:“没听清楚,大点声行吗。” “没什么,我刚刚是在跟话。”夏北风说着又了什么之后。匆匆的对他了一句:“你现在那边的等等,别出去,我去问一下。”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还要我在这个破屋子里等多久啊!” 他对着不断传出忙音的手机无奈的说了一句,把手机重新放回衣兜里。 他无聊的低下头,冲着自己的手指吹了一口气,看着指尖厚厚的一层灰尘被吹散。 然后又在壁纸上摸了一把。 浅紫色的壁纸上点缀着细小的白色蒲公英,再擦去上面的灰尘之后,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蒲公英上反s着银色光。 衣兜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凑在耳边问了一声:“问的怎么样了。我到底要在这找什么?” “一块石头。”夏北风在那边平静的说道:“一块黑色的,形状不规则的,半个手机那么大的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外观特征。” “哦——”叶天朗抬头看向了窗外“没问题,我现在就出去捡一块石头。回去砸死你。” “我现在的心情跟你差不多。”夏北风在电话那边痛苦的叹了口气“总之你就看着帮忙找找吧,找不到就算了……说真的谁没事在家里放一块石头玩啊,现在还要找它……” “你等一下。”叶天朗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教官,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查什么吗?” “我现在正在……”夏北风话说到一般猛然反映了过来,飞快的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你没事吧!” “现在还没事。”叶天朗轻声的说着。缓缓的回过头去“刚刚,我好像看到了点东西,我也说不好是什么东西,一闪就过去了,你等等我去看看。” “你别乱来!“夏北风严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别在那房子里呆了!“ “没关系,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叶天朗一边说一边向刚刚在玻璃倒影里看到的那东西方向走去“你等我看一下。” 他在一个深红色的柜子前面站定,摸出了一把刀。 那柜子大概一米多高,柜门上镶着几块大大的玻璃,让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东西其中有不少都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被称作“古董”的东西。 叶天朗上下打量了几遍柜子,终于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在那柜子底端,接近地面的地方,还有这一排小小的抽屉。 那抽屉上雕着繁杂的花纹,连个把手也没有。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大概会以为那只是柜子底端的装饰花纹之类的东西。 “教官,你说……大白天出来的,带绿眼睛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他蹲在地上。一边将刀c进了抽屉的缝隙中,一边向电话那头问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就是感觉挺像的,晃得太快了,没看清。” “你别管这事了!”夏北风焦急的说道:“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都立刻住手!” “我干嘛要听你的啊!”叶天朗冷笑了一声,手起刀落,将反锁的抽屉劈开了。 他缓缓的拉开抽屉。 “有东西了。”他小声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你要找的石头。” 一块平淡无奇的黑色石头就躺在抽屉里。 那石头黑乎乎的,几个尖锐的棱角向着各个方向自由的支棱着,不管是银色还是形状,都十分的普通。确实像夏北风说的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特点的东西。 “要把这个带回去是吗?还有别的事情吗?”他一边问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块折的小小的黑色塑料袋。他将塑料袋抖开了之后,像戴手套一样套在手上,伸手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的石头“啧啧……这玩意真丑……你到底要它干嘛啊?” “我也不知道,要找的。”夏北风送了一口气似的继续说道:“你拿着石头就快点回来吧。别在那屋里呆着了。” “哦,行,我这就走。”他将石头用塑料袋包裹号,又抬手关了抽屉,才再一次站起来“这地方太脏了,我也不想多呆。” 他拿着石头,飞快的走出了屋子,大步走到到围墙下,几下就从墙上翻了过去,向着自己之前停车的方向走去。 一直白色的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刚刚的柜子上。眯着一双幽绿眼睛看着叶天朗离去的背影。 它在柜子上站了一会,忽然举起爪子,低头开始洗脸。 它爪子刚刚踩着的地方,几只小小的蜘蛛尸体正平摊在那儿。绿色的蜘蛛血在柜子上涂成了一片飞溅状的图案。看着就就像不小心砸碎在地上的j蛋一般。 那狐狸洗完脸,又飞快的摇了摇头。在看到叶天朗的背影消失在它的视线中之后,它飞快的向一边窜了几步,凭空消失不见了。 直到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叶天朗说了一声:“我已经开车走了。”之后,夏北风忽然长叹一声,背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 居然这么简单就拿到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显示挂断的手机屏幕,脑子里茫然了片刻。 然后调出微信界面,找到沈洛天的头像,发了个信息给他。 “找到石头了,一会拿过来。” 沈洛天秒回了一个“好”字。 夏北风放下手机,抬头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继续点着鼠标。 他的电脑屏幕上,并排摆着三张陶淘的照片。 这三张照片都是淘宝卖家的广告图,虽然陶淘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太一样,姿势也不尽相同。但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比起她的笑容,那三张照片上更加相似的是,她的背后都那个淡淡的黑色影子。 *********************************************************************** 宋明辉站在明媚的面前,抓起她的头发,将她向上提了起来。 明媚原本瘫软的坐在冰块冷的地面上,被这么揪着头发拎起来,也没见她睁开眼睛,被拽的有些变形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几丝嘲讽的冷笑。 宋明辉看到她的表情顿时觉得一阵无名火从心头升起,他抬手两个巴掌打在了明媚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回响了一会,才彻底的从明媚的脑子里消散。 于是她便笑的更开心了。 “说!”宋明辉将将她又向上提了提,凑近了她的脸,愤怒的吼道:“那个姓沈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东西对他不管用?” “什么姓沈的?”明媚冷笑着说道:“我认识的姓沈的多了去了,怎么知道你在说哪个……你离我远点,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恶不恶心啊!” 宋明辉气极反笑,他松开了手,任由明媚倒在地上,连说了三四个“好”字。 他一脚踩在明媚柔软的腹部,满意的看着她条件反s性的弓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 明媚缩在地上,干呕了几下,才抱着腹部,脸色苍白的缓了几口气。 “那个姓沈的嘛!”宋明辉笑嘻嘻的说道:“就是那个头发挺长的,身边还带着一个穿黑裙子的小姑娘的那个人……这么说你有印象了吗?” 明媚紧闭折的眼皮下,两颗眼球微微的动了几下。 “果然是认识。”宋明辉松了一口气,蹲在明媚身边,拍了拍她的脸,柔声说道:“你就把事情老老实实都告诉我不就好了吗,非要这么吃点苦头才开心……那个姓沈的,为什么闻到味道没晕,你不是说只要是”那种人“都会闻到那个味道吗?” “你说的如果是我想的那个人的话,不管用很正常。”明媚气若游丝的说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他能看到你屋子里的,怎么可能不是“那种人”?”宋明辉急切的继续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眼睛……”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明媚忽然大声的狂笑了起来,将他的思路一下子打断了。 明媚缩在墙角,狂笑了几声之后,可能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在笑到一半的时候就在此咳嗽了起来。 “我再问一遍!”宋明辉抓狂一般的喊道:“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你就不要想了,那不是你能弄到手的东西!”明媚慢悠悠的说着,似乎是为了勾起宋明辉的好奇心,她甚至一句话都分成了三段来说完“其实我跟他不太熟。但是我知道,他那个人,根本不是你们这种半桶水的小鬼能明白的。” 宋明辉想也没想的又打了她两个耳光。 “关于姓沈的,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我跟他不太熟,不过跟他哥哥倒是挺熟的。”明媚哑着嗓子,只说了两句话,就再一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宋明辉没空的等她咳完,干脆抓起她的头发,带着她的脑袋和身体,向墙上一撞。 “他哥哥又是什么人?能用吗?” “他哥哥啊——”明媚神秘兮兮的停顿了一下。 宋明辉忍不住向前凑了一点距离。 “他比你高,人长得又帅,脾气好还舍得给女人花钱。”明媚断断续续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他比你大,时间比你长,而且花样还比你多。” 宋明辉听清了这话之后,脸上顿时一片铁青。 请输入正文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照片上的线索 在宋明辉愤怒的拳打脚踢之下,明媚断断续续的狂笑声渐渐地弱了下去。 坐在角落里抽着烟的中年男人看着那对互相咒骂着的一男一女,吐出了一口烟,叹息着摇了摇头。 “都疯了。” 他轻声的说道。 这场单方面的暴力行为最后以明媚抽空咬住了宋明辉的手腕为结局。 宋明辉尖叫着甩着自己的胳膊,试图让明媚的牙齿离开他的手腕。可明媚却像某种疯狂的野兽一般,将自己嘴边的r死死的咬住,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宋明辉努力的几次之后,依旧没能把明媚从他的身上甩下去,这才想起了一边还有个人。 “你在看什么,瞎了吗!”他歇斯底里的朝着角落里的人喊道:“还不快过来帮我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角落里的男人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又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然后才拍着手上不知是否存在的灰尘,迈着四方步向这两个人走来。 宋明辉已经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甚至连叫唤的声音听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那中年男人抓着明媚的头发,用力将她从宋明辉的胳膊上扯了下来,狠狠的往墙上撞了一下。 宋明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嚎叫。 明媚晃了晃“嗡嗡”直响的脑袋,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吐掉了嘴里的r。 “小兔崽子,快点回去找你妈妈陪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明媚尖声喊道:“我可是被疯狗咬过的!” 宋明辉惊讶的抬起头。 “你说什么?”他捂着手腕,不可思议的问道。 明媚再一次疯狂的笑了起来。 那中年男人有一次点起了一根烟,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骗你的。” 宋明辉转过头,又开始盯着身边的中年人。 “是这样最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转身从这个房间的大门走了出去。 那中年人挑挑眉,跟在宋明辉的身后走向了大门。 明媚依旧在疯狂的笑着,声音越来越大。 那中年人关上门之前,又回过头看了明媚一眼。 她早已没有了当初宛如盛夏阳光一般的明艳动人。脸上和头发上都沾着灰色的泥土,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领口处还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半遮半掩的领口处看下去,两团白花花的柔软正晃晃悠悠的动着。惹的看到的人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她身上l露在外的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许多细小的抓伤,想来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去。 即便这样,她依旧没有要哭的表现,反而在每次有人动手打她的时候还要大声的笑出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那男人与明媚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此时的明媚已经停止了狂笑。正倚在墙角,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灰暗的y影了,只有一双眼睛反s着明亮的光,乍一看跟恐怖片里的女鬼也没什么差别。 虽然明知道她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那平静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感到恐惧。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是这种反应吗? 老板你这是从那找来的疯子啊! 那男人关上了门,飞快的离开了关着明媚的地方。 明媚仔细的听着身边的声音,在确定人已经彻底的走光了之后,忽然微笑了一下。 笑完了之后,她缓缓的挪动了几下身体。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靠着墙壁,轻声的哼起了一个不知名的曲调。 ***************************************************** “我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夏北风说话间身体不自主的抖了几下,向身后伸出了手“我说那边那个小妹妹,你能帮我拿件衣服吗?” “不能。”宁露正坐在书柜旁边,抱着一本厚厚的读的津津有味,听到这话不耐烦的说了一声:“要去自己去,自己懒得去就冻着吧。” “好吧。”夏北风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接着毫无预兆的大声的喊道:“请问那边那位正在看的,宇宙无敌超级闪闪发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世界带来爱与和平的美少女宁露小妹妹。能去帮我拿件衣服吗?” 宁露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 “可以吗?”夏北风保持着十分正式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位美少女。” 宁露手中的书缓缓的滑落到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你你你……你有病啊!”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尖声喊了一句,就连跑带跳的冲出了书房门口,回手将门狠狠的一摔。 夏北风听着关门声回荡在书房里,飞快的收回自己脸上的微笑,转头看着电脑桌上方轻轻颤动着的文竹叶子,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 “小妹妹啊!”他摇着头叹息道:“这样就招架不住了。也太嫩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动着鼠标,将电脑上的图片切换到下一张。 这个也有。 他看着屏幕上美女背后的黑色影子,抬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照片明明ps的毛孔都没了,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留下来的,欺负修图师不会抓鬼是吗。 哦,我是不是该刮胡子了。 他这样想着,动手将图片局部放大,又一次仔细的观察着那一片模糊的黑影。 不管换了多少张照片。还是看不出到底是一坨什么玩意。 书房的门轻轻的响动了一下。夏北风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到一件黑乎乎的外套冲着他的头上飞来,紧接着他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你的衣服!”宁露气呼呼的喊道。 夏北风将头顶的衣服拽了下来,套在身上,冲着她招了招手。 “你来看这个。”他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对宁露说道:“我看得眼睛都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呀。”宁露好奇的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图片“黑乎乎的,这摄影师该不会是男朋友客串的吧。” 她说着动手将图片缩小了一些,观察着整张照片。 “哇哦。这位姐姐脸上动了多少刀啊!”她鄙视的看着一眼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x的夏北风“大叔,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啊?”夏北风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我又做什么了? 宁露摊摊手一副遗憾的表情。 “我原来还以为你挺有品位的呢,原来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夏北风伸手在电脑屏幕边缘敲了几下“你就帮我看看这堆照片里,有没有哪个能清楚点……我是说她身后的那块黑影。不是说她的脸。” “哦哦,黑的啊!我看看!”宁露侧身坐在了书桌边缘,歪着头摆出了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盯着电脑里的照片“你给我让个地方呗,这么坐太难受了。” “不让。”夏北风干错利落的回答道:“你要是没地方坐可以来坐我腿上。我一点也不介意。” 他说完这话,便张开手臂,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宁露。 你当然不介意,可是我很介意好吗! 宁露愤怒的盯了夏北风一会,挪动了一下身体,在书桌上找了个相对舒服的角度,观察起了电脑里的照片。 夏北风小声的“切”了一下,放下了双手,失望的转头看向窗外。 “你个变态。”宁露道。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夏北风无所谓的耸耸肩,向宁露凑近了些“看出什么了没有。” “唔……暂时还什么都没看出来。”宁露着。又调出了下一张照片“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感觉她那个手链简直太土了,跟衣服一点也不搭。” “什么手链?” “这个。”宁露伸手指了一下照片里陶淘的手腕。 “简直丑爆了,白送给我我都不想要。她是有多喜欢啊,还一直带着。” 夏北风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会宁露手指的地方。 这张照片上陶淘穿着的是一件衣。而宁露所说的手链被衣袖遮住了大半,只有一点小小的边角露了出来。 看起来好像是一堆木制的小珠子。那些珠子大小不一,形状也千奇百怪,串在一根绳子上,乱七八糟挂陶淘的手腕上。 “我看着还挺好看的啊!凌乱美嘛……那个叫什么来着,东南亚风情?”夏北风皱着眉反驳了一下宁露的意见。伸手按着键盘,调出了下一张照片。 这一张照片上的陶淘穿着的是一条无袖连衣裙,手臂高高的举起,摆出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显得整个人修长纤瘦,似乎随时都能跟飞扬的裙角一样飘起来似的。 那串手链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手腕上,还露出了一截红色的线头。 如果宁露不说的话,夏北风根本没注意过这串手链。可她这么一说,夏北风忽然发现,这玩意确实。好像跟哪张照片都不怎么搭调。 “我收回前言。”夏北风一本正经的抬头看着宁露,郑重的说道:“你说得对。这玩意,确实挺丑的。” 宁露满意的笑了。 “丑是丑,不过这东西好像……”他将那串手链放大了些,认真的辨认着上面的每一颗珠子。 “这东西……是古曼童啊!” “你说什么玩意?”宁露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古曼童,东南亚那边的……” “哦哦,我听说过!”宁露没等他说完便抢着打断了他解释的话语:“你是说这个姐姐在养小鬼是吧。” “其实这两个还是不太一样的……它们……”夏北风看着兴奋地脸宁露的脸,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这么复杂的“学术问题”。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其实严格来说,你跟下面那个不说话的小姑娘就这么呆在我家,倒是更类似养小鬼。 只不过不用喂罢了。 他转动鼠标滚轮,将陶淘的手链再次放大了些,按着键盘截了一张图片。 “你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某颗黑色的珠子给宁露看“就是这个珠子,里面有个东西,能看到吗?” “放这么大。太模糊了吧。“宁露小声的抱怨着,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好像是哎,里面有个葫芦的形状,这就是古曼童?” “看样子挺像的。不过……”夏北风颇为讽刺的笑了一下,顺手打开了电脑桌旁边的打印机。 “古曼童真是在泰国请的还好,说不定还有真的。这位姑娘这个嘛,不管我怎么看都是,它都应该是来自某宝的三无代购啊!” 打印机呜呜的响了几下。吐出了一张彩印的照片,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所以,这个是假的喽。”宁露从桌子上跳下来,帮夏北风捡起了照片“这么印出来之后看着还挺吓人的啊,感觉跟刚刚看到的不太一样。” “也不能完全就说它是假的,人家其实还是有点效果的,不然这姑娘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嫁入豪门了。”夏北风从宁露手里抽出那张照片,低头看了一会“看得清楚是因为我刚刚挑了一下对比度,我原本的目的是至少出它长什么样,以这个标准来说的话。这张其实还是挺模糊的。” 他说完这话,伸手抖了两下手里的纸,然后将它团成了一团,回手一扔。 那纸团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的落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所以,这位姐姐其实是在淘宝买了一个写着古曼童标签的别的东西?还每天开开心心的带着?然后还实现愿望了?” 宁露靠在桌子上看着夏北风再一次打开了ps,把那张照片拖了进去,拍了一下手,感叹道:“真的假的又怎么样,不管怎么样有效果就行呗。” “这岂止是有效果。这效果简直太好了。”夏北风点着鼠标,不知道在电脑上捣鼓着什么,一边带着点嘲讽意味的对宁露说道:“这东西,大概刚刚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黑影。现在也不知道是恶鬼还是冤魂的。它除了反噬的时候凶残一点,其他的地方一点问题的都没有,而且特别勤快,有求必应基本是秒回状态。单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她应该是赚到了,简直就是花着古曼童的钱买了个阿拉丁神灯。” “除了最后死的惨点,是吧。”宁露仰着下巴跟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会。忽然又问道:“说起来,这个姐姐是怎么死的啊?也是遇到了那个姓宋的变态吗?” “差不多吧。确实跟姓宋的有点关系,但是跟你不太一样。”夏北风又一次点下了打印选项,向后仰头靠在椅背上,指着打印机对她说道:“再帮我拿一张。” 打印机再一次响动了起来。 宁露郁闷的蹲在打印机上,等着它慢慢的将那张照片吐出来。 “这位美女姐姐。”夏北风敲了敲打印机,慢悠悠的说道:“十个月前死于车祸,生前的身份是宋明辉先生的合法妻子。至于死后的身份——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好像是宋明辉养着的背后灵。” “哇哦!这叫什么来着?恩爱两夫妻,生死不相离啊这是!还玩人鬼情未了啊!“宁露夸张的感叹了一句,用力将那张纸从打印机里扯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真能看出来长什么样子,大叔你可以啊!” 夏北风得意的冲着宁露吹了声口哨,伸手指了一下门口“拿去给小天看看,问问他认识不认识。” “为什么总是我啊!” 宁露瘪了一下嘴,郁闷的捧着那张照片,迈着小碎步向楼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抱怨着。 五分钟之后,沈洛天带着小汐冲进了书房,一把将夏北风连人带椅子从电脑前面推开,自己站在在电脑屏幕前看着那张照片。 “是一直缠着谢霜的那个小鬼。”他看了一眼,就立刻指着电脑屏幕上放大的清晰版古曼童,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缠着谢霜的那个小鬼啊,怪不得!” 夏北风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沈洛天。 “现在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要问你——谢霜是谁?”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照片上的线索 在宋明辉愤怒的拳打脚踢之下,明媚断断续续的狂笑声渐渐地弱了下去。 坐在角落里抽着烟的中年男人看着那对互相咒骂着的一男一女,吐出了一口烟,叹息着摇了摇头。 “都疯了。” 他轻声的说道。 这场单方面的暴力行为最后以明媚抽空咬住了宋明辉的手腕为结局。 宋明辉尖叫着甩着自己的胳膊,试图让明媚的牙齿离开他的手腕。可明媚却像某种疯狂的野兽一般,将自己嘴边的r死死的咬住,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宋明辉努力的几次之后,依旧没能把明媚从他的身上甩下去,这才想起了一边还有个人。 “你在看什么,瞎了吗!”他歇斯底里的朝着角落里的人喊道:“还不快过来帮我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角落里的男人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又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然后才拍着手上不知是否存在的灰尘,迈着四方步向这两个人走来。 宋明辉已经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甚至连叫唤的声音听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那中年男人抓着明媚的头发,用力将她从宋明辉的胳膊上扯了下来,狠狠的往墙上撞了一下。 宋明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嚎叫。 明媚晃了晃“嗡嗡”直响的脑袋,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吐掉了嘴里的r。 “小兔崽子,快点回去找你妈妈陪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明媚尖声喊道:“我可是被疯狗咬过的!” 宋明辉惊讶的抬起头。 “你说什么?”他捂着手腕,不可思议的问道。 明媚再一次疯狂的笑了起来。 那中年男人有一次点起了一根烟,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骗你的。” 宋明辉转过头,又开始盯着身边的中年人。 “是这样最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转身从这个房间的大门走了出去。 那中年人挑挑眉,跟在宋明辉的身后走向了大门。 明媚依旧在疯狂的笑着,声音越来越大。 那中年人关上门之前,又回过头看了明媚一眼。 她早已没有了当初宛如盛夏阳光一般的明艳动人。脸上和头发上都沾着灰色的泥土,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领口处还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半遮半掩的领口处看下去,两团白花花的柔软正晃晃悠悠的动着。惹的看到的人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她身上l露在外的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许多细小的抓伤,想来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去。 即便这样,她依旧没有要哭的表现,反而在每次有人动手打她的时候还要大声的笑出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那男人与明媚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此时的明媚已经停止了狂笑。正倚在墙角,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灰暗的y影了,只有一双眼睛反s着明亮的光,乍一看跟恐怖片里的女鬼也没什么差别。 虽然明知道她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那平静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感到恐惧。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是这种反应吗? 老板你这是从那找来的疯子啊! 那男人关上了门,飞快的离开了关着明媚的地方。 明媚仔细的听着身边的声音,在确定人已经彻底的走光了之后,忽然微笑了一下。 笑完了之后,她缓缓的挪动了几下身体。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靠着墙壁,轻声的哼起了一个不知名的曲调。 ***************************************************** “我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夏北风说话间身体不自主的抖了几下,向身后伸出了手“我说那边那个小妹妹,你能帮我拿件衣服吗?” “不能。”宁露正坐在书柜旁边,抱着一本厚厚的读的津津有味,听到这话不耐烦的说了一声:“要去自己去,自己懒得去就冻着吧。” “好吧。”夏北风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接着毫无预兆的大声的喊道:“请问那边那位正在看的,宇宙无敌超级闪闪发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世界带来爱与和平的美少女宁露小妹妹。能去帮我拿件衣服吗?” 宁露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 “可以吗?”夏北风保持着十分正式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位美少女。” 宁露手中的书缓缓的滑落到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你你你……你有病啊!”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尖声喊了一句,就连跑带跳的冲出了书房门口,回手将门狠狠的一摔。 夏北风听着关门声回荡在书房里,飞快的收回自己脸上的微笑,转头看着电脑桌上方轻轻颤动着的文竹叶子,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 “小妹妹啊!”他摇着头叹息道:“这样就招架不住了。也太嫩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动着鼠标,将电脑上的图片切换到下一张。 这个也有。 他看着屏幕上美女背后的黑色影子,抬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照片明明ps的毛孔都没了,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留下来的,欺负修图师不会抓鬼是吗。 哦,我是不是该刮胡子了。 他这样想着,动手将图片局部放大,又一次仔细的观察着那一片模糊的黑影。 不管换了多少张照片。还是看不出到底是一坨什么玩意。 书房的门轻轻的响动了一下。夏北风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到一件黑乎乎的外套冲着他的头上飞来,紧接着他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你的衣服!”宁露气呼呼的喊道。 夏北风将头顶的衣服拽了下来,套在身上,冲着她招了招手。 “你来看这个。”他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对宁露说道:“我看得眼睛都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呀。”宁露好奇的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图片“黑乎乎的,这摄影师该不会是男朋友客串的吧。” 她说着动手将图片缩小了一些,观察着整张照片。 “哇哦。这位姐姐脸上动了多少刀啊!”她鄙视的看着一眼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x的夏北风“大叔,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啊?”夏北风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我又做什么了? 宁露摊摊手一副遗憾的表情。 “我原来还以为你挺有品位的呢,原来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夏北风伸手在电脑屏幕边缘敲了几下“你就帮我看看这堆照片里,有没有哪个能清楚点……我是说她身后的那块黑影。不是说她的脸。” “哦哦,黑的啊!我看看!”宁露侧身坐在了书桌边缘,歪着头摆出了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盯着电脑里的照片“你给我让个地方呗,这么坐太难受了。” “不让。”夏北风干错利落的回答道:“你要是没地方坐可以来坐我腿上。我一点也不介意。” 他说完这话,便张开手臂,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宁露。 你当然不介意,可是我很介意好吗! 宁露愤怒的盯了夏北风一会,挪动了一下身体,在书桌上找了个相对舒服的角度,观察起了电脑里的照片。 夏北风小声的“切”了一下,放下了双手,失望的转头看向窗外。 “你个变态。”宁露道。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夏北风无所谓的耸耸肩,向宁露凑近了些“看出什么了没有。” “唔……暂时还什么都没看出来。”宁露着。又调出了下一张照片“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感觉她那个手链简直太土了,跟衣服一点也不搭。” “什么手链?” “这个。”宁露伸手指了一下照片里陶淘的手腕。 “简直丑爆了,白送给我我都不想要。她是有多喜欢啊,还一直带着。” 夏北风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会宁露手指的地方。 这张照片上陶淘穿着的是一件衣。而宁露所说的手链被衣袖遮住了大半,只有一点小小的边角露了出来。 看起来好像是一堆木制的小珠子。那些珠子大小不一,形状也千奇百怪,串在一根绳子上,乱七八糟挂陶淘的手腕上。 “我看着还挺好看的啊!凌乱美嘛……那个叫什么来着,东南亚风情?”夏北风皱着眉反驳了一下宁露的意见。伸手按着键盘,调出了下一张照片。 这一张照片上的陶淘穿着的是一条无袖连衣裙,手臂高高的举起,摆出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显得整个人修长纤瘦,似乎随时都能跟飞扬的裙角一样飘起来似的。 那串手链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手腕上,还露出了一截红色的线头。 如果宁露不说的话,夏北风根本没注意过这串手链。可她这么一说,夏北风忽然发现,这玩意确实。好像跟哪张照片都不怎么搭调。 “我收回前言。”夏北风一本正经的抬头看着宁露,郑重的说道:“你说得对。这玩意,确实挺丑的。” 宁露满意的笑了。 “丑是丑,不过这东西好像……”他将那串手链放大了些,认真的辨认着上面的每一颗珠子。 “这东西……是古曼童啊!” “你说什么玩意?”宁露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古曼童,东南亚那边的……” “哦哦,我听说过!”宁露没等他说完便抢着打断了他解释的话语:“你是说这个姐姐在养小鬼是吧。” “其实这两个还是不太一样的……它们……”夏北风看着兴奋地脸宁露的脸,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这么复杂的“学术问题”。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其实严格来说,你跟下面那个不说话的小姑娘就这么呆在我家,倒是更类似养小鬼。 只不过不用喂罢了。 他转动鼠标滚轮,将陶淘的手链再次放大了些,按着键盘截了一张图片。 “你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某颗黑色的珠子给宁露看“就是这个珠子,里面有个东西,能看到吗?” “放这么大。太模糊了吧。“宁露小声的抱怨着,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好像是哎,里面有个葫芦的形状,这就是古曼童?” “看样子挺像的。不过……”夏北风颇为讽刺的笑了一下,顺手打开了电脑桌旁边的打印机。 “古曼童真是在泰国请的还好,说不定还有真的。这位姑娘这个嘛,不管我怎么看都是,它都应该是来自某宝的三无代购啊!” 打印机呜呜的响了几下。吐出了一张彩印的照片,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所以,这个是假的喽。”宁露从桌子上跳下来,帮夏北风捡起了照片“这么印出来之后看着还挺吓人的啊,感觉跟刚刚看到的不太一样。” “也不能完全就说它是假的,人家其实还是有点效果的,不然这姑娘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嫁入豪门了。”夏北风从宁露手里抽出那张照片,低头看了一会“看得清楚是因为我刚刚挑了一下对比度,我原本的目的是至少出它长什么样,以这个标准来说的话。这张其实还是挺模糊的。” 他说完这话,伸手抖了两下手里的纸,然后将它团成了一团,回手一扔。 那纸团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的落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所以,这位姐姐其实是在淘宝买了一个写着古曼童标签的别的东西?还每天开开心心的带着?然后还实现愿望了?” 宁露靠在桌子上看着夏北风再一次打开了ps,把那张照片拖了进去,拍了一下手,感叹道:“真的假的又怎么样,不管怎么样有效果就行呗。” “这岂止是有效果。这效果简直太好了。”夏北风点着鼠标,不知道在电脑上捣鼓着什么,一边带着点嘲讽意味的对宁露说道:“这东西,大概刚刚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黑影。现在也不知道是恶鬼还是冤魂的。它除了反噬的时候凶残一点,其他的地方一点问题的都没有,而且特别勤快,有求必应基本是秒回状态。单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她应该是赚到了,简直就是花着古曼童的钱买了个阿拉丁神灯。” “除了最后死的惨点,是吧。”宁露仰着下巴跟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会。忽然又问道:“说起来,这个姐姐是怎么死的啊?也是遇到了那个姓宋的变态吗?” “差不多吧。确实跟姓宋的有点关系,但是跟你不太一样。”夏北风又一次点下了打印选项,向后仰头靠在椅背上,指着打印机对她说道:“再帮我拿一张。” 打印机再一次响动了起来。 宁露郁闷的蹲在打印机上,等着它慢慢的将那张照片吐出来。 “这位美女姐姐。”夏北风敲了敲打印机,慢悠悠的说道:“十个月前死于车祸,生前的身份是宋明辉先生的合法妻子。至于死后的身份——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好像是宋明辉养着的背后灵。” “哇哦!这叫什么来着?恩爱两夫妻,生死不相离啊这是!还玩人鬼情未了啊!“宁露夸张的感叹了一句,用力将那张纸从打印机里扯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真能看出来长什么样子,大叔你可以啊!” 夏北风得意的冲着宁露吹了声口哨,伸手指了一下门口“拿去给小天看看,问问他认识不认识。” “为什么总是我啊!” 宁露瘪了一下嘴,郁闷的捧着那张照片,迈着小碎步向楼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抱怨着。 五分钟之后,沈洛天带着小汐冲进了书房,一把将夏北风连人带椅子从电脑前面推开,自己站在在电脑屏幕前看着那张照片。 “是一直缠着谢霜的那个小鬼。”他看了一眼,就立刻指着电脑屏幕上放大的清晰版古曼童,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缠着谢霜的那个小鬼啊,怪不得!” 夏北风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沈洛天。 “现在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要问你——谢霜是谁?”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小汐的过去 谢霜是谁? 这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夏北风和宁露蹲在小汐的面前,认真的研究着这个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小萝莉。 “你是说,她就是谢霜?那个,之前一段时间还挺出名的美女灵媒?”夏北风和一脸迷茫的小汐对视了一会,转过头去看着沈洛天。 “我记得,谢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着,是吧。” “嗯。”沈洛天点点头,翘着腿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转了一圈之后,打开了一包薯片。 “那现在这只,又是什么东西?”夏北风不可置信的喊道:“四十多岁……她看起来还没到十四岁吧!” 小汐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疑惑的歪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他抽风了。”沈洛天吃着薯片,冲着小汐伸出了一只手“不要理他们了,你过来。” 小汐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拎着裙角小跑了几步,跳上了沈洛天的膝盖。 “简直变态……”宁露目瞪口呆的说道。 “丧心病狂。”夏北风紧随其后的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这是嫉妒。”沈洛天伸手圈住了怀里的小女孩,转过头去看着电脑屏幕。 小汐迷迷糊糊的仰起头,看着他的下巴,迟钝的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洛天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指着电脑屏幕里的那一团黑雾,笑着说道:“你来看看这个,能看清楚是什么吗?” “看不清楚的!”宁露在一旁提醒他“我跟你哥哥已经看了两天了,都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你就死心吧。” “那可不一定。”沈洛天小声的反驳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我们小汐跟你们两个废人可不一样,对吧。” 小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里的那团黑雾,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脸上露出了点痛苦的表情。 “认识……”她小声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搭在桌子上的一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不会吧,都这样了也能认识。”宁露惊讶的凑了过来,看着电脑屏幕里的那张照片。 她依旧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如影随形的个跟在陶淘的身后。 “她能看到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夏北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弯下腰在道:“小汐,你看到什么了,能告诉我们吗?” 话,继续盯着那张照片不放。一双眼睛里渐渐染上了点红色。 “哎哎哎……你别这样!”夏北风见状立刻手忙脚乱的找了一圈。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干脆抬手挡住了她看向电脑屏幕的眼睛。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别生气别生气……”他轻声的安抚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小汐,一边瞪了沈洛天一眼。 你就不能来帮我哄一下她? 沈洛天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树叶发呆,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 到底是谁把这小姑娘带回来的,你就不能负责一下吗! 夏北风愤怒的在心里幻想了一遍把沈洛天骂个狗血淋头的场景之后。低下头继续轻声的安抚着那小姑娘的情绪,努力的想让她忘记那些会引起她暴走的东西。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小汐终于又一次恢复了平静,重新开始伸手摩挲着桌子上的木头纹路。 “啊,太好了。”沈洛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回过头“吓死我了,还以为差一点就要出事了。”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好吗! 夏北风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交流。 “应该说真不愧是我弟弟吗?”他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诡异的夸赞道:“你这种死不要脸的行为很有为兄的风范嘛,值得表扬。” “谢谢夸奖,虽然我并不想跟你这种废柴相提并论。”沈洛天礼貌的点点头,太手按住了小汐在桌子上划来划去的手“我到了什么,你们离远点。别干扰到我的领域发动。” 夏北风飞快的拉着宁露后退了两步,靠在身后的窗台上,看着沈洛天闭上了眼睛。 “他说的领域是什么?”宁露抬起头,小声的向他问道:“好像是个听起来很厉害的东西啊!” “那是一种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夏北风低下头,小声的回答她:“其实是他末期中二病并发症的一种吧,具体临床表现我也没见过。” “哦。”宁露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有这么个弟弟,你还真是辛苦了啊!” “哪里哪里。你太夸张了。”他谦虚的回答道:“你是没看到我上初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的样子,跟这个比起来照看现在中二病人简直是太简单了,至少他还知道自己做饭吃。” 这位大叔,你的少年时代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惨烈的事实啊! 宁露敬佩的看着夏北风,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们俩靠在窗户边,看了那坐在那边的两只一会儿。 沈洛天和小汐还在双双闭着眼睛,不知道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脑电波交流。 宁露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拽了一下夏北风的袖子,看着他疑惑的低头,小声的问道:“大叔,为什么小汐能看到那团东西长什么样子,我们就看不到啊!她的眼睛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大概知道一点儿,不过不敢说准。”夏北风努力的压低了声音,低头看着宁露说道:“先说明一下,这些都是我猜的啊!那玩意好像是小汐的仇人,所以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认得出来。就像你现在看见宋明辉一样。因为他跟你生前的死亡有关系,也就是说他跟现在的你的出生有关系。一般来说,你们之前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联系。又因为这种联系,你对他会有一些特殊的感应。只要你们俩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你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哪怕现在宋明辉死了,被烧成了一盒骨灰。大概你也会在看见骨灰盒的时候就认出他来。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太明白。”宁露仰头看着夏北风的脸,努力的转动着自己不算特别好使的脑子,试图去理解自己刚刚更新了一边的世界观“也就是说。因为他杀了我,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看到那个变态,都能认出他,对吗?” 夏北风点点头。 “那之前那些鬼故事里的什么冤魂索命。是不是都是因为这个。” “原理差不多吧。”夏北风慢悠悠的说道:“说真的这些事情我也只是知道,毕竟自己没死过一次的话,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宁露失落的“哦”了一声,重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为什么我连死了都要记着那个变态啊!” “节哀。”夏北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 “嗯,谢谢。”宁露也敷衍的应和了一声,整只鬼陷入了某种低落的情绪里,不再说话了。 她自己无声的自言自语了一会,很快便又一次回复了精神。不知为什么兴奋的看着夏北风。 “照你这个说法。现在的我跟活着的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对吧!是不是就是说我已经重生过了一次的意思啊!” “你说的那个重生。就是你看的那些什么里的重生,应该是指生理学意义上的那种重新做人吧,不管是魂穿,夺舍还是时光倒流,都要有个身体才算吧。”夏北风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给了她一个意义不明的结论:“你现在这种状态,根本不能算得上一个生物,应该也不能算是重生了。” “无乱如何!总之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宁露兴致高昂的举起手,握了一下拳头“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新的宁露了!” “你在兴奋什么啊?”夏北风奇怪的看着她“你只是普通的死了而已。还没你自己说的那么……那么……伟大。” 宁露以光速的再一次蔫了下来。 “啊——”她有气无力的砸了夏北风的胳膊一下,哀怨的看着他,飞快的说道:“你不要说出来好吗,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自欺欺人不好吗?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比刚刚还难过了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夏北风笑着向一边挪了两步,拉开了一点和她的距离,无奈的摊摊手,说道:“你继续兴奋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一点也不想谢谢你,更不想听见你说话。真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故意气我是不是。” “是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你这么欠揍,到底是怎么活着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啊!” “大概是因为我太欠揍,所以想打死我的人都打不过我吧。”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话说我好像看到楼下有人来了?” “好像是。你在这看着他们,我下楼去开门。” “你下个楼多麻烦啊,我去吧。” “呃……”夏北风站在门口,回过头去看着正向他走来的宁露。 “宁露小妹妹,你有没有忘了点什么事情。” 宁露疑惑的看着他。 “我还是忍不住要再提醒你一次,你已经死了。而楼下那位小帅哥他,根本看不到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开门就是单纯的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我才没有!”宁露红着脸反驳了一句。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转身捂着脸跑掉了。 “你去开门只能吓到他。”夏北风慢悠悠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看着宁露背影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扶着身边的墙,一步一拐的向楼下走去。 等他终于磨蹭到了一楼时,叶天朗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完了一根香蕉。 “你怎么进来的!”夏北风看着叶天朗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吃着香蕉,又把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里,除了震惊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 “不是你让我来给你送一块破石头的吗?”叶天朗指着茶几上的石头,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夏北风:“……” 妈的。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哦,对了,虽然不知道你从哪搞来的这种黑科技。”叶天朗慢悠悠的说着,又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磁卡,放在了石头旁边。 “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东西应该算是违法的。”他从果盘里拿起了一颗,放进嘴里,继续说道:“不过这玩意确实挺好用的,谁家的电子门都一划就开了。” 夏北风:“……” 他依旧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连我家大门都能弄开了,当然好用了。 但是我给你这玩意也不是让你开我家门的啊! “话说你这哪买的,还挺甜的。”叶天朗说着再一次往自己嘴里赛了一颗。 夏北风这才回过神来,冲着一边的墙无奈的吐了一口气。 “小天从上买的,冰箱里还有,一会你走的时候我给你拿点。” “顺便把店铺地址也告诉我。” “嗯,我回头去问问。” 夏北风说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迟缓的蹭到了客厅中央的沙发边,在叶天朗身边坐了下来。 “就是这块石头吗?”他拿起了茶几上的石头,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几乎要将它上面的没一个细小的纹路或者裂缝看清楚一边。 “虽然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的特别的。但是我还真没想到,它居然长的,这么……普通。” 夏北风艰难的说出了最后两个字,颇为感慨的将那块石头举过头顶,努力的试图从石头上找出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 “不用看了,它就是这么普通。”叶天朗把果盘拽到了自己面前,伸手拍了一下夏北风的肩膀“我都看了好多次了,确实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 “嗯,我也发现了。长的这么不起眼,居然还真能找到,你也挺不容易的。”夏北风点点头,把石头放回了了茶几上。 “它长的确实挺普通的,如果就那么放在屋里我估计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可是有人把它藏在了抽屉的夹层里,所以我就找到了。” “确实,这样藏想不发现都不行,还不如就放墙角堆着。” 夏北风点点头,也从果盘里拿过了一颗。 “除了石头之外,那屋里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看上去好像是没有。不过我刚刚开车的时候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点……奇怪的东西。”(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小汐的过去 谢霜是谁? 这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夏北风和宁露蹲在小汐的面前,认真的研究着这个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小萝莉。 “你是说,她就是谢霜?那个,之前一段时间还挺出名的美女灵媒?”夏北风和一脸迷茫的小汐对视了一会,转过头去看着沈洛天。 “我记得,谢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着,是吧。” “嗯。”沈洛天点点头,翘着腿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转了一圈之后,打开了一包薯片。 “那现在这只,又是什么东西?”夏北风不可置信的喊道:“四十多岁……她看起来还没到十四岁吧!” 小汐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疑惑的歪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他抽风了。”沈洛天吃着薯片,冲着小汐伸出了一只手“不要理他们了,你过来。” 小汐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拎着裙角小跑了几步,跳上了沈洛天的膝盖。 “简直变态……”宁露目瞪口呆的说道。 “丧心病狂。”夏北风紧随其后的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这是嫉妒。”沈洛天伸手圈住了怀里的小女孩,转过头去看着电脑屏幕。 小汐迷迷糊糊的仰起头,看着他的下巴,迟钝的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洛天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指着电脑屏幕里的那一团黑雾,笑着说道:“你来看看这个,能看清楚是什么吗?” “看不清楚的!”宁露在一旁提醒他“我跟你哥哥已经看了两天了,都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你就死心吧。” “那可不一定。”沈洛天小声的反驳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我们小汐跟你们两个废人可不一样,对吧。” 小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里的那团黑雾,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脸上露出了点痛苦的表情。 “认识……”她小声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搭在桌子上的一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不会吧,都这样了也能认识。”宁露惊讶的凑了过来,看着电脑屏幕里的那张照片。 她依旧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如影随形的个跟在陶淘的身后。 “她能看到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夏北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弯下腰在道:“小汐,你看到什么了,能告诉我们吗?” 话,继续盯着那张照片不放。一双眼睛里渐渐染上了点红色。 “哎哎哎……你别这样!”夏北风见状立刻手忙脚乱的找了一圈。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干脆抬手挡住了她看向电脑屏幕的眼睛。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别生气别生气……”他轻声的安抚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小汐,一边瞪了沈洛天一眼。 你就不能来帮我哄一下她? 沈洛天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树叶发呆,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 到底是谁把这小姑娘带回来的,你就不能负责一下吗! 夏北风愤怒的在心里幻想了一遍把沈洛天骂个狗血淋头的场景之后。低下头继续轻声的安抚着那小姑娘的情绪,努力的想让她忘记那些会引起她暴走的东西。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小汐终于又一次恢复了平静,重新开始伸手摩挲着桌子上的木头纹路。 “啊,太好了。”沈洛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回过头“吓死我了,还以为差一点就要出事了。”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好吗! 夏北风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交流。 “应该说真不愧是我弟弟吗?”他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诡异的夸赞道:“你这种死不要脸的行为很有为兄的风范嘛,值得表扬。” “谢谢夸奖,虽然我并不想跟你这种废柴相提并论。”沈洛天礼貌的点点头,太手按住了小汐在桌子上划来划去的手“我到了什么,你们离远点。别干扰到我的领域发动。” 夏北风飞快的拉着宁露后退了两步,靠在身后的窗台上,看着沈洛天闭上了眼睛。 “他说的领域是什么?”宁露抬起头,小声的向他问道:“好像是个听起来很厉害的东西啊!” “那是一种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夏北风低下头,小声的回答她:“其实是他末期中二病并发症的一种吧,具体临床表现我也没见过。” “哦。”宁露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有这么个弟弟,你还真是辛苦了啊!” “哪里哪里。你太夸张了。”他谦虚的回答道:“你是没看到我上初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的样子,跟这个比起来照看现在中二病人简直是太简单了,至少他还知道自己做饭吃。” 这位大叔,你的少年时代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惨烈的事实啊! 宁露敬佩的看着夏北风,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们俩靠在窗户边,看了那坐在那边的两只一会儿。 沈洛天和小汐还在双双闭着眼睛,不知道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脑电波交流。 宁露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拽了一下夏北风的袖子,看着他疑惑的低头,小声的问道:“大叔,为什么小汐能看到那团东西长什么样子,我们就看不到啊!她的眼睛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大概知道一点儿,不过不敢说准。”夏北风努力的压低了声音,低头看着宁露说道:“先说明一下,这些都是我猜的啊!那玩意好像是小汐的仇人,所以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认得出来。就像你现在看见宋明辉一样。因为他跟你生前的死亡有关系,也就是说他跟现在的你的出生有关系。一般来说,你们之前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联系。又因为这种联系,你对他会有一些特殊的感应。只要你们俩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你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哪怕现在宋明辉死了,被烧成了一盒骨灰。大概你也会在看见骨灰盒的时候就认出他来。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太明白。”宁露仰头看着夏北风的脸,努力的转动着自己不算特别好使的脑子,试图去理解自己刚刚更新了一边的世界观“也就是说。因为他杀了我,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看到那个变态,都能认出他,对吗?” 夏北风点点头。 “那之前那些鬼故事里的什么冤魂索命。是不是都是因为这个。” “原理差不多吧。”夏北风慢悠悠的说道:“说真的这些事情我也只是知道,毕竟自己没死过一次的话,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宁露失落的“哦”了一声,重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为什么我连死了都要记着那个变态啊!” “节哀。”夏北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 “嗯,谢谢。”宁露也敷衍的应和了一声,整只鬼陷入了某种低落的情绪里,不再说话了。 她自己无声的自言自语了一会,很快便又一次回复了精神。不知为什么兴奋的看着夏北风。 “照你这个说法。现在的我跟活着的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对吧!是不是就是说我已经重生过了一次的意思啊!” “你说的那个重生。就是你看的那些什么里的重生,应该是指生理学意义上的那种重新做人吧,不管是魂穿,夺舍还是时光倒流,都要有个身体才算吧。”夏北风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给了她一个意义不明的结论:“你现在这种状态,根本不能算得上一个生物,应该也不能算是重生了。” “无乱如何!总之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宁露兴致高昂的举起手,握了一下拳头“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新的宁露了!” “你在兴奋什么啊?”夏北风奇怪的看着她“你只是普通的死了而已。还没你自己说的那么……那么……伟大。” 宁露以光速的再一次蔫了下来。 “啊——”她有气无力的砸了夏北风的胳膊一下,哀怨的看着他,飞快的说道:“你不要说出来好吗,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自欺欺人不好吗?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比刚刚还难过了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夏北风笑着向一边挪了两步,拉开了一点和她的距离,无奈的摊摊手,说道:“你继续兴奋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一点也不想谢谢你,更不想听见你说话。真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故意气我是不是。” “是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你这么欠揍,到底是怎么活着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啊!” “大概是因为我太欠揍,所以想打死我的人都打不过我吧。”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话说我好像看到楼下有人来了?” “好像是。你在这看着他们,我下楼去开门。” “你下个楼多麻烦啊,我去吧。” “呃……”夏北风站在门口,回过头去看着正向他走来的宁露。 “宁露小妹妹,你有没有忘了点什么事情。” 宁露疑惑的看着他。 “我还是忍不住要再提醒你一次,你已经死了。而楼下那位小帅哥他,根本看不到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开门就是单纯的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我才没有!”宁露红着脸反驳了一句。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转身捂着脸跑掉了。 “你去开门只能吓到他。”夏北风慢悠悠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看着宁露背影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扶着身边的墙,一步一拐的向楼下走去。 等他终于磨蹭到了一楼时,叶天朗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完了一根香蕉。 “你怎么进来的!”夏北风看着叶天朗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吃着香蕉,又把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里,除了震惊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 “不是你让我来给你送一块破石头的吗?”叶天朗指着茶几上的石头,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夏北风:“……” 妈的。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哦,对了,虽然不知道你从哪搞来的这种黑科技。”叶天朗慢悠悠的说着,又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磁卡,放在了石头旁边。 “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东西应该算是违法的。”他从果盘里拿起了一颗,放进嘴里,继续说道:“不过这玩意确实挺好用的,谁家的电子门都一划就开了。” 夏北风:“……” 他依旧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连我家大门都能弄开了,当然好用了。 但是我给你这玩意也不是让你开我家门的啊! “话说你这哪买的,还挺甜的。”叶天朗说着再一次往自己嘴里赛了一颗。 夏北风这才回过神来,冲着一边的墙无奈的吐了一口气。 “小天从上买的,冰箱里还有,一会你走的时候我给你拿点。” “顺便把店铺地址也告诉我。” “嗯,我回头去问问。” 夏北风说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迟缓的蹭到了客厅中央的沙发边,在叶天朗身边坐了下来。 “就是这块石头吗?”他拿起了茶几上的石头,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几乎要将它上面的没一个细小的纹路或者裂缝看清楚一边。 “虽然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的特别的。但是我还真没想到,它居然长的,这么……普通。” 夏北风艰难的说出了最后两个字,颇为感慨的将那块石头举过头顶,努力的试图从石头上找出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 “不用看了,它就是这么普通。”叶天朗把果盘拽到了自己面前,伸手拍了一下夏北风的肩膀“我都看了好多次了,确实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 “嗯,我也发现了。长的这么不起眼,居然还真能找到,你也挺不容易的。”夏北风点点头,把石头放回了了茶几上。 “它长的确实挺普通的,如果就那么放在屋里我估计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可是有人把它藏在了抽屉的夹层里,所以我就找到了。” “确实,这样藏想不发现都不行,还不如就放墙角堆着。” 夏北风点点头,也从果盘里拿过了一颗。 “除了石头之外,那屋里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看上去好像是没有。不过我刚刚开车的时候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点……奇怪的东西。”(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死因 “那个房子里的蜘蛛特别多。”叶天朗接过了夏北风递过来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我在屋里的时候就是觉得点多,不过看着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结果我出来之后到车上一看……” 他伸出一条腿,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你自己看吧。”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 叶天朗今天穿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裤脚往上沾满了厚厚一层白色的不明物体,几乎已经看不清裤子原来的颜色了。 “全是蜘蛛。”叶天朗平静的说道:“那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辛苦了。”夏北风同情的看着他“我回头让小天帮你洗裤子。” “不用了,谢谢。我就这么开车回去也没什么问题。”叶天朗收回了腿,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人。 “不过到了现在,你还不准备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教官。” 夏北风抬头看着天花板,小声的吹着口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随便吧,我先走了。”叶天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最近不忙,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除了给你收尸之外我大概都能帮的上忙。” 他说完这话,不仅没有向客厅的大门走去,反而转身进了厨房,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冰箱。 “我都拿走了啊!” “嗯,拿吧。” 夏北风靠在沙发靠背上,依旧看着天花板出神。 直到叶天朗拎着一袋从厨房里走出来他才回过神来,向叶天朗问道:“如果我真的打电话让你给我收尸呢?” “我不会去的。”叶天朗想也没想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夏北风惊讶的盯着他,似乎是想问一句为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收尸我是肯定不会去的,说不定还能放点烟花庆祝一下。”叶天朗将果盘里最后一颗塞进了嘴里,又扯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净之后,伸手在夏北风的眼前晃了两下。 “我回家洗裤子去了,教官你继续在这折腾吧。” “嗯。” ******************************************* 驿站长照片在沈洛天的眼前闪过。 陶淘在照片里摆出各种角度各种姿势。显示着她年轻貌美的资本。 她灿烂的小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勉强与做作,看向镜头的眼睛中闪动着天真纯净的光,就好像她一直就是一个家境优渥,无忧无虑的女孩一样。 才怪呢? 沈洛天看着她背后的大片y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按照照片拍摄时间的顺序,她身后的蓝衣男孩从一开始的一道模糊的影子逐渐变成了一个人形,接着五官也一点点的清晰明朗了起来。 一人一鬼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一开始那鬼影只敢躲在某个角落的y影中,偷偷的窥视着她。 到了最后几张照片的时候,那男孩已经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大刺刺的暴露在,毫不畏惧。 如果忽略那男孩脸上不坏好意的笑容,有些照片看着倒还真像是一个年轻貌美的母亲带着她的儿子在拍亲子照一般。 “就是他吗?”沈洛天重新睁开眼睛,向身边的小汐问道。 其实问不问倒也无所谓。那男孩的脸,他已经在谢霜的回忆中见得够多了,现在问小汐一声,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她到底还记得多少。 小汐点点头,指着电脑屏幕上咧着嘴盯着陶淘脖子的男孩道:“坏人。” “为什么呢?”他耐心的引导着小汐的思维,试图让她回忆起更多的东西。 “他为什么是坏人?” 小汐爽快的摇了摇头。 “就是坏人。” 只能记住这些,连那时候的过程都已经忘光了吗? 沈洛天头疼的看着小汐。叹了口气。 “好了,先这样吧,你先下去。” 小汐依旧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沈洛天又叫了她几声,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只好忧郁的看着电脑屏幕,陪着她一起发呆。 楼下传来了隐约的关门声。 他回过头去,透过书房窗户的玻璃,看到楼下那人身手矫捷的从墙上翻了出去。 学我哥什么不好,居然学这个! 你们多走两步。从大门出去能累死吗? 也不怕被人当成小偷抓住。 “他在说话。”小汐忽然扯着他的衣袖道。 “嗯?”他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低头看着什么?” “他说。”小汐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站在桌子前面,张开双手在脑袋两边比划了一个爪子的形状。努力地做出了一副鬼脸。 “我要来找你。”她压低了声音,粗声喊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还挥了两下手,努力地搞出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按理来讲应该应该挺恐怖的。 可是…… 沈洛天盯着小汐眨了眨眼睛。 萝莉真是太萌了。 他想。 当他一只手拎着小汐的衣领,走到楼下的时。看到的是夏北风正坐在沙发上,对着那块石头发呆。 “想什么呢!”他伸手在自己哥哥眼前打了个响指“就这块石头是吗?” “嗯。”夏北风敷衍的点点头。将石头递给了他“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没什么特别的,以后说不定有用。”沈洛天看了一眼,又把石头放了回去,低头在茶几上巡视了一圈,难以置信的喊道:“我的了,你们俩这么一小会就都吃光了?” “吃光了。”夏北风平静的说道:“冰箱里的我也让他拿走了。” 沈洛天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他。 “毕竟人家这两天一直在帮我们。”夏北风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你最好把事情分清楚。”沈洛天严肃的说道:“他没有在帮‘我们’,他只是在帮你一个人而已,要知道他做的事情都是你应该做的。” “好吧,只是帮我。”夏北风无所谓的耸耸肩。冲着墙角边露出个头宁露招招手“你刚刚又看见什么了?” “我刚刚看见那个小破孩了。” 沈洛天边说边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扶手,扒开了一根香蕉。 “小兔崽子还恐吓我,说要来找我。呵呵……”他狠狠的咬了一口香蕉,含糊不清的说道:“有本事他就来啊,信不信我让他后悔死了之后还留在‘这边’!” “好吧好吧,知道你最厉害了。不过你还是要先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小破孩又是谁?”夏北风说着也从果盘里掰了一根香蕉“哦。对了,他让你把你买的地址给他来着。” “我这就发给你。”沈洛天低着头摸出手机,两口吃完了香蕉,把香蕉皮放在了夏北风的面前“那个小破孩就是小破孩呗,现在附在宋明辉身上的。” “唔唔……然后呢?”夏北风不住地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大概要从头开始,简单点来讲就是,谢霜……”沈洛天指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小汐“活着的时候就天生带着点什么能力,反正就是那些玩意,你懂的。她小时候遇到了一个小破孩。后来那个小破孩死了,跟她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那个小破孩的乃乃一致认为是她把孙子害死的,想让她还债,就找了个人把他们俩八字放在一起,配了冥婚。” “后来她到了岁数,应该要嫁给水鬼的时候,就掉进水里了。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她溺水的时候正好扒到了一块……怎么说呢,好像是河神家的房盖还是什么的。那石头被她一抠出来。外面就开始下暴雨,洪水把整个村子都淹了,她只能自寻生路。” “那恶鬼一直跟着她,它离自己的尸体太远。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也就是能没事给她下下绊子什么的,让她三天两头做做噩梦,虽然没出人命,但也把她前半生搞得惨不忍睹。” “我估计那玩意不是不想杀她,她一直能活到四十多岁才死,是因为那块从河里抠出来的石头多少带点驱邪功能。毕竟是河神家里的东西,挡着恶鬼近不了身还不算太难。 “直到这个小鬼被一个算命先生收了做成了山寨版的古曼童,她的日子才算好过点。 “不过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她毕竟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兜兜转转了几圈,她最后还是走上了赚死人钱的路子。接着你也知道了,她在业界也算是混的比较牛*的那种大人物了,师父有时候都去找她帮忙找东西。” 夏北风点点头,把自己吃完的香蕉皮和沈洛天放在他面前的香蕉皮堆起来,推到了正准备坐下听故事的宁露面前。 “帮我扔了去。” 宁露:“……” 她直接把脸转向沈洛天的方向。 “后来呢?”宁露催促道:“小汐……啊不,是你说的那个谢霜,后来怎么样了?” 她问这话时还偷偷的瞄了一眼小汐的表情。 那小女孩乖乖的抱着膝盖坐在沈洛天的身边,盯着茶几上自己的倒影,对其他人正在讨论的,关于她自己的话题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不用看了,她早就忘光了。”沈洛天幽幽的说了一声。 “哦,这样啊!”宁露吐了吐舌头,伸手在小汐头顶摸了一下。 小汐疑惑的回头看着她。 她冲着小汐轻轻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汐一头雾水的转过头去继续发呆了。 “那个算命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在大街上坑蒙拐骗的算卦之外,还顺应潮流的开了个淘宝店,专卖山寨版古曼童。” “不过他还是有点本事的,卖出去的古曼童虽然会反噬,但是一开始效果还挺不错的,生意自然好。” “谢霜身边那小鬼被算命先生带走之后也卖了,卖给了一个一心想红,想嫁入豪门的野模特……没错就是陶淘。” “陶淘一开始带着它运气真的变好了,工作也有了,也被脑残富二代哭着求着的嫁入了豪门,据说是奉子成婚?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结婚过后不久,她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先是婆媳关系不好,然后孩子还差点流产过……三次,最后又是老公出轨被捉j在床,他俩回家的路上吵架,吵着吵着就出了车祸。她老公还活着但是她已经,嗯,你懂的。 夏北风点点头,一副认真好学的表情,支着下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后来查了一下,跟她在一家买假货的人,到现在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闹出了人命。估计除了这个鬼本来就比较难缠这部分原因以外,还有点原因是在这位陶淘大美女自己身上。好像人家都是随便养养,就她当真了,没事瞎折腾,还拿自己的血喂这玩意,喂来喂去就悲剧了。” “然后那恶鬼就到宋明辉身上了?”夏北风皱着眉问道:“不应该啊,哪有这么容易就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啊!” “也不是完全不相干吧,宋明辉现在的眼睛是陶淘的,所以他能附得上……与其是说附得上,还不如说是差一点就夺舍成功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你老相好明媚阿姨的锅,她被人找去看车祸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宋明辉。以她的眼光当时应该是知道宋明辉醒不过来的原因是有恶鬼压着他。” “不过她也没说,就自己瞎捣鼓了一阵子。 瞎捣鼓的结果就是既没把恶鬼完全驱走,也没把宋明辉完整的弄回来。 “要我说她这个行为其实是算欺诈消费者,可惜315不受理这种类型的。不过她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挺特别的——没错,她把两个魂塞到一个身体里了,” “确实挺……别致的。”夏北风卡壳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最后宋明辉就像精神分裂一样,一会怂的要死一会又厉害的要死。 “反正这恶鬼有身体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宰了仇人。” “明媚当时居然还去帮他了,去谢霜家帮他找那款石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死因 “那个房子里的蜘蛛特别多。”叶天朗接过了夏北风递过来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我在屋里的时候就是觉得点多,不过看着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结果我出来之后到车上一看……” 他伸出一条腿,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你自己看吧。”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 叶天朗今天穿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裤脚往上沾满了厚厚一层白色的不明物体,几乎已经看不清裤子原来的颜色了。 “全是蜘蛛。”叶天朗平静的说道:“那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辛苦了。”夏北风同情的看着他“我回头让小天帮你洗裤子。” “不用了,谢谢。我就这么开车回去也没什么问题。”叶天朗收回了腿,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人。 “不过到了现在,你还不准备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教官。” 夏北风抬头看着天花板,小声的吹着口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随便吧,我先走了。”叶天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最近不忙,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除了给你收尸之外我大概都能帮的上忙。” 他说完这话,不仅没有向客厅的大门走去,反而转身进了厨房,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冰箱。 “我都拿走了啊!” “嗯,拿吧。” 夏北风靠在沙发靠背上,依旧看着天花板出神。 直到叶天朗拎着一袋从厨房里走出来他才回过神来,向叶天朗问道:“如果我真的打电话让你给我收尸呢?” “我不会去的。”叶天朗想也没想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夏北风惊讶的盯着他,似乎是想问一句为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收尸我是肯定不会去的,说不定还能放点烟花庆祝一下。”叶天朗将果盘里最后一颗塞进了嘴里,又扯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净之后,伸手在夏北风的眼前晃了两下。 “我回家洗裤子去了,教官你继续在这折腾吧。” “嗯。” ******************************************* 驿站长照片在沈洛天的眼前闪过。 陶淘在照片里摆出各种角度各种姿势。显示着她年轻貌美的资本。 她灿烂的小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勉强与做作,看向镜头的眼睛中闪动着天真纯净的光,就好像她一直就是一个家境优渥,无忧无虑的女孩一样。 才怪呢? 沈洛天看着她背后的大片y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按照照片拍摄时间的顺序,她身后的蓝衣男孩从一开始的一道模糊的影子逐渐变成了一个人形,接着五官也一点点的清晰明朗了起来。 一人一鬼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一开始那鬼影只敢躲在某个角落的y影中,偷偷的窥视着她。 到了最后几张照片的时候,那男孩已经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大刺刺的暴露在,毫不畏惧。 如果忽略那男孩脸上不坏好意的笑容,有些照片看着倒还真像是一个年轻貌美的母亲带着她的儿子在拍亲子照一般。 “就是他吗?”沈洛天重新睁开眼睛,向身边的小汐问道。 其实问不问倒也无所谓。那男孩的脸,他已经在谢霜的回忆中见得够多了,现在问小汐一声,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她到底还记得多少。 小汐点点头,指着电脑屏幕上咧着嘴盯着陶淘脖子的男孩道:“坏人。” “为什么呢?”他耐心的引导着小汐的思维,试图让她回忆起更多的东西。 “他为什么是坏人?” 小汐爽快的摇了摇头。 “就是坏人。” 只能记住这些,连那时候的过程都已经忘光了吗? 沈洛天头疼的看着小汐。叹了口气。 “好了,先这样吧,你先下去。” 小汐依旧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沈洛天又叫了她几声,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只好忧郁的看着电脑屏幕,陪着她一起发呆。 楼下传来了隐约的关门声。 他回过头去,透过书房窗户的玻璃,看到楼下那人身手矫捷的从墙上翻了出去。 学我哥什么不好,居然学这个! 你们多走两步。从大门出去能累死吗? 也不怕被人当成小偷抓住。 “他在说话。”小汐忽然扯着他的衣袖道。 “嗯?”他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低头看着什么?” “他说。”小汐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站在桌子前面,张开双手在脑袋两边比划了一个爪子的形状。努力地做出了一副鬼脸。 “我要来找你。”她压低了声音,粗声喊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还挥了两下手,努力地搞出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按理来讲应该应该挺恐怖的。 可是…… 沈洛天盯着小汐眨了眨眼睛。 萝莉真是太萌了。 他想。 当他一只手拎着小汐的衣领,走到楼下的时。看到的是夏北风正坐在沙发上,对着那块石头发呆。 “想什么呢!”他伸手在自己哥哥眼前打了个响指“就这块石头是吗?” “嗯。”夏北风敷衍的点点头。将石头递给了他“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没什么特别的,以后说不定有用。”沈洛天看了一眼,又把石头放了回去,低头在茶几上巡视了一圈,难以置信的喊道:“我的了,你们俩这么一小会就都吃光了?” “吃光了。”夏北风平静的说道:“冰箱里的我也让他拿走了。” 沈洛天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他。 “毕竟人家这两天一直在帮我们。”夏北风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你最好把事情分清楚。”沈洛天严肃的说道:“他没有在帮‘我们’,他只是在帮你一个人而已,要知道他做的事情都是你应该做的。” “好吧,只是帮我。”夏北风无所谓的耸耸肩。冲着墙角边露出个头宁露招招手“你刚刚又看见什么了?” “我刚刚看见那个小破孩了。” 沈洛天边说边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扶手,扒开了一根香蕉。 “小兔崽子还恐吓我,说要来找我。呵呵……”他狠狠的咬了一口香蕉,含糊不清的说道:“有本事他就来啊,信不信我让他后悔死了之后还留在‘这边’!” “好吧好吧,知道你最厉害了。不过你还是要先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小破孩又是谁?”夏北风说着也从果盘里掰了一根香蕉“哦。对了,他让你把你买的地址给他来着。” “我这就发给你。”沈洛天低着头摸出手机,两口吃完了香蕉,把香蕉皮放在了夏北风的面前“那个小破孩就是小破孩呗,现在附在宋明辉身上的。” “唔唔……然后呢?”夏北风不住地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大概要从头开始,简单点来讲就是,谢霜……”沈洛天指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小汐“活着的时候就天生带着点什么能力,反正就是那些玩意,你懂的。她小时候遇到了一个小破孩。后来那个小破孩死了,跟她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那个小破孩的乃乃一致认为是她把孙子害死的,想让她还债,就找了个人把他们俩八字放在一起,配了冥婚。” “后来她到了岁数,应该要嫁给水鬼的时候,就掉进水里了。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她溺水的时候正好扒到了一块……怎么说呢,好像是河神家的房盖还是什么的。那石头被她一抠出来。外面就开始下暴雨,洪水把整个村子都淹了,她只能自寻生路。” “那恶鬼一直跟着她,它离自己的尸体太远。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也就是能没事给她下下绊子什么的,让她三天两头做做噩梦,虽然没出人命,但也把她前半生搞得惨不忍睹。” “我估计那玩意不是不想杀她,她一直能活到四十多岁才死,是因为那块从河里抠出来的石头多少带点驱邪功能。毕竟是河神家里的东西,挡着恶鬼近不了身还不算太难。 “直到这个小鬼被一个算命先生收了做成了山寨版的古曼童,她的日子才算好过点。 “不过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她毕竟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兜兜转转了几圈,她最后还是走上了赚死人钱的路子。接着你也知道了,她在业界也算是混的比较牛*的那种大人物了,师父有时候都去找她帮忙找东西。” 夏北风点点头,把自己吃完的香蕉皮和沈洛天放在他面前的香蕉皮堆起来,推到了正准备坐下听故事的宁露面前。 “帮我扔了去。” 宁露:“……” 她直接把脸转向沈洛天的方向。 “后来呢?”宁露催促道:“小汐……啊不,是你说的那个谢霜,后来怎么样了?” 她问这话时还偷偷的瞄了一眼小汐的表情。 那小女孩乖乖的抱着膝盖坐在沈洛天的身边,盯着茶几上自己的倒影,对其他人正在讨论的,关于她自己的话题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不用看了,她早就忘光了。”沈洛天幽幽的说了一声。 “哦,这样啊!”宁露吐了吐舌头,伸手在小汐头顶摸了一下。 小汐疑惑的回头看着她。 她冲着小汐轻轻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汐一头雾水的转过头去继续发呆了。 “那个算命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在大街上坑蒙拐骗的算卦之外,还顺应潮流的开了个淘宝店,专卖山寨版古曼童。” “不过他还是有点本事的,卖出去的古曼童虽然会反噬,但是一开始效果还挺不错的,生意自然好。” “谢霜身边那小鬼被算命先生带走之后也卖了,卖给了一个一心想红,想嫁入豪门的野模特……没错就是陶淘。” “陶淘一开始带着它运气真的变好了,工作也有了,也被脑残富二代哭着求着的嫁入了豪门,据说是奉子成婚?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结婚过后不久,她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先是婆媳关系不好,然后孩子还差点流产过……三次,最后又是老公出轨被捉j在床,他俩回家的路上吵架,吵着吵着就出了车祸。她老公还活着但是她已经,嗯,你懂的。 夏北风点点头,一副认真好学的表情,支着下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后来查了一下,跟她在一家买假货的人,到现在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闹出了人命。估计除了这个鬼本来就比较难缠这部分原因以外,还有点原因是在这位陶淘大美女自己身上。好像人家都是随便养养,就她当真了,没事瞎折腾,还拿自己的血喂这玩意,喂来喂去就悲剧了。” “然后那恶鬼就到宋明辉身上了?”夏北风皱着眉问道:“不应该啊,哪有这么容易就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啊!” “也不是完全不相干吧,宋明辉现在的眼睛是陶淘的,所以他能附得上……与其是说附得上,还不如说是差一点就夺舍成功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你老相好明媚阿姨的锅,她被人找去看车祸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宋明辉。以她的眼光当时应该是知道宋明辉醒不过来的原因是有恶鬼压着他。” “不过她也没说,就自己瞎捣鼓了一阵子。 瞎捣鼓的结果就是既没把恶鬼完全驱走,也没把宋明辉完整的弄回来。 “要我说她这个行为其实是算欺诈消费者,可惜315不受理这种类型的。不过她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挺特别的——没错,她把两个魂塞到一个身体里了,” “确实挺……别致的。”夏北风卡壳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最后宋明辉就像精神分裂一样,一会怂的要死一会又厉害的要死。 “反正这恶鬼有身体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宰了仇人。” “明媚当时居然还去帮他了,去谢霜家帮他找那款石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狐仙 “他们为什么要找那块石头?”宁露举起了一只手,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什么,宋明辉身上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怕它了吧。” “估计是明媚想要。”夏北风摸着下巴推测道:“她做事一直挺没底线的,说不定当时她把那玩意留着就是因为谈好了条件。毕竟宋家给的那个价钱,足够她一次性把事情解决了。她还把那玩意留着,还给养大了,八成是有别的好处。” “你倒是还知道这事啊!”沈洛天阴阳怪气的在一边插了一句:“知道那位阿姨是什么玩意你还没事跟她一起瞎搅合。” 夏北风转头看着玻璃窗,仿佛没听到沈洛天那嘲讽的语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呃……你们的意思是说,那个……明媚姐……”宁露看了一眼沈洛天难看的脸色,立刻改口道:“那个叫明媚的阿姨,她其实一开始是能把事情直接解决的,对吗?” 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一齐去看宁露。 “应该是的。”夏北风平静的说道。 “说了这么久,其实我们还是不知道宋明辉为什么要杀人。”沈洛天纠结的抓了抓头发“啊,怎么也想不通啊,他到底想干嘛呢?” “绕了半天又绕回原处了。”夏北风从茶几上拿起了那块石头,对着它哀怨的说道:“河神大人啊,能不能给点指示啊什么的。” “河神大人说他不想理你。”沈洛天从他手中夺走了石头,塞到了宁露手里,然后期待的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宁露双手捧着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疑惑的低下了头“凉凉的,有点沉……感觉好像……有点湿?” “果然对你没什么效果。”沈洛天冲着宁露伸出手,示意她把石头放回茶几上“宋明辉身上那东西,可能跟着玩意还有点别的缘分吧。” “哦。”宁露闷声打赢了一声,将石头重新放回原处“其实我还有个事情想问。” 她抬起头,满脸期待的看着沈洛天。 “小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被他打的呗。”夏北风在一边指着沈洛天说道:“就这样,一巴掌下去。硬是把人家魂都拍散了,重新聚起来的时候就傻了。” 他说着还伸手狠狠的在茶几上拍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坐在一边的小汐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事没事。他又抽风了。”沈洛天摸着她的头,小声的安抚好了这小姑娘,才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夏北风一眼。 “我才没打她。” “那她为什么傻了?” “她自己傻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再说人死了之后失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看她不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 沈洛天指着宁露说道。 “我?”宁露茫然的回过头去,看着沈洛天“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拿你来打个比方。”夏北风说着把宁露的脑袋强行扭到面对自己的姿势,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只不过他这个比方打得一点都不好,你只是忘记了死的时候的事情,算是应激反应。小汐跟你可不一样,她之前在我叔叔店里的时候还不是这种天然呆的迟钝萝莉,转眼就变这样了,除了被某人打得没有第二个解释了。” “反正我没打她!”沈洛天气呼呼的说了一句,转身招呼了小汐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楼了。 “你看,他这不就心虚了吗?”夏北风笑着对宁露说道:“以后离他远点。小心他那天一不开心一巴掌把你也打成智商发育不全的平胸小萝莉。” 宁露下意识的点点头,顺便挪动着自己的位置,离夏北风也远了些。 你们俩都挺可怕的。 她看着夏北风挽到一半的裤腿下面露出的绷带,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好久……好像也并不是很久不见的沈云归再一次跑到了自己哥哥家蹭饭吃。 “你不该来的。”夏北风从盆里捞了一块水煮鱼,放进了自己的碗里“最近家里不太干净,你可能晚上要做噩梦的……这鱼哪买的?” “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就是今天路过那家店门口感觉闻着特别香,就忍不住进去打包了一份带来了。” 沈云归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四处张望着。 “你家里有什么东西?现在还在吗?离我近吗?” “还行吧,离你挺远的。”夏北风看着站在沈云归背后盯着水煮鱼的宁露。开启了睁眼说瞎话的模式。 “那就好。”沈云归松了一口气,伸出筷子在盆里捞了几下,终于夹起了一大块鱼“这鱼好吃吧!二哥今晚不回来真是可惜了。” “嗯嗯,太可惜了。”沈洛天低着头扒着碗里的米饭。头也不抬的说道:“没人跟我们抢食,真是太好了。” 沈云归忽然放下了筷子。 “你们两个。”他的目光在那埋头猛吃的兄弟俩之间转了几圈:“不会是因为我带着吃的才让我进门的吧。” 没人说话。 沈云归:“……” 他本想发个火什么的,但是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正这两个混蛋软硬不吃,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 他悲伤的看着碗里的米饭,和只剩下一盆汤的水煮鱼,叹了口气。 然后手疾眼快的将盆里露出一点儿边角的一块鱼肉夹走了。 我买的东西。至少让我吃饱吧! 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鱼,一边悲愤的想着。 吃过了晚饭,这三个人因为“到底谁该去洗碗”这件事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谁也不愿主动说话,谁也没有动一下。 要忍住啊! 沈云归看着那两个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年轻人,在心里不断地告诫着自己。 忍不住的话就输了,一定不能动啊! 想来那两个人的想法跟他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们便开始了漫长的大眼瞪小眼。 首先打破沉默的,既不是屋子里的人,也不是屋子里的鬼。 而是屋子外面的……狐狸? 沈云归目瞪口呆的看着窗外上蹿下跳撞着玻璃的白色狐狸,开始有点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 你们俩到底在家里做了什么事情啊。怎么连狐狸都出来了! 那狐狸就在窗外的草坪上,不断的高高跳起,将自己的头往玻璃上撞一下之后,又落到了地上。然后它又一次跳了起来…… “昨天晚上那只。”沈洛天冷静的说着。站起身把房门打开。 那只雪白的狐狸“嗖”的一声窜进了屋子,跳上了沙发,大刺刺的在上面打了个几个滚。 “你们家沙发不错,多少钱买的?”那只狐狸在沙发上卷成了一团,就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一双眼睛乎悠悠的转着,盯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开口说道。 “狐狸说话了。”沈云归平静的陈述了一遍眼前的事实,猛地从桌子边站了起来“我去洗碗好了,你们慢慢聊。” “好的,谢谢小叔!”沈洛天望着沈云归走向厨房的身影,大声的喊道。 夏北风依旧盯着那只狐狸不放。 “嗨,小姑娘,又见面了。”狐狸转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宁露说道:“你怎么还呆在这啊,差不多就行了,报不报仇的跟你下辈子也没设么么关系。还是早点走了的好。” 宁露一言不发的盯着沙发上的狐狸,瞪着眼睛,使劲的咬着下唇。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那狐狸疑惑的歪了歪头“还在因为我昨天晚上逗你玩的事情生气吗,那我给你道歉好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姿势道歉呢?” “不是……”宁露道:“你身上的毛是真的吗?你真的是狐仙吗?哦对了你说话的声音好好听!你这么小一团好可爱啊你知道吗,好可爱好可爱啊!” 那狐狸似乎是惊呆了,将自己的身体缩紧了些,断断续续的说道:“谢谢……谢谢夸奖……”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宁露听到这话立刻两眼发光,飞快的凑到那只狐狸面前“我可以抱你吗?可以摸你吗?可以听你唱歌吗?你身上的毛看起来好软好舒服啊我可以多摸一会吗?” “你已经在摸了。”那狐狸看着在自己身上揉来揉去的鬼手,更加忧郁的叹了口气。 宁露飞快的把它抱在了怀里。继续摸了起来。 “我说,那边那个姓夏的小子,你现在有空吗?”那只狐狸冲着夏北风喊道:“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夏北风点点头。 “有空,你要说什么?” “那小子要的是眼睛。”那狐狸努力的从宁露手中挣脱开来。想向那两人的方向扑过去。 宁露死死的攥着它的尾巴,让它不能离开自己的怀里。 那只狐狸挣扎了一会,发现让宁露多抱一会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而且尾巴也是在是疼的不行。就干脆继续老老实实的缩在宁露的怀里,幽怨的看着那两人,一副随时都哭出来的表情。 宁露开心的低下头。继续抚摸着狐狸身上的长毛,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 狐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夏北风没心没肺的笑了。 “你来我家做什么?”他轻声的提醒了狐狸一声正事“你说的是宋明辉是吗,他要眼睛干嘛?” “他想看到‘那边’。”狐狸被宁露摸得直打哈欠,模模糊糊的说道:“他眼睛根本没问题。只是他刚刚拆绷带的那几分钟,他看见的是他老婆看见的东西……就是那边。” “虽然只是几分钟,对他来说倒是个新奇的地方。从那以后,他就着魔了一样想再看一眼。附在他身上那只恶鬼,跟他达成了协议,只要恶鬼偶尔让他用一下眼睛,宋明辉就什么都听他的了,不管是杀人还是别的什么。”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夏北风情绪复杂的看了一眼正在撸狐狸的宁露,问道:“他们两个之间,不存在谁控制谁这个问题,而是互相利用是吗?” 狐狸的头轻轻的点动了几下。 “宋明辉本来就是个变态,附在他身上那只……一开始还是个小鬼的东西,就是跟他在一起呆久了,才会被养成那么大的。当然这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明媚的眼睛拿走了,估计再过几天,明媚就要真的瞎了。” “眼睛拿走了不就是直接瞎了吗?”宁露低着头,温柔的向狐狸问道“怎么才能再过几天才瞎。” “它指的眼睛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生理意义上的眼睛。而是……”沈洛天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干脆直接陈述事实了“就是阴阳眼,跟天生的一样。把眼睛拿走理论上并不是因为他的眼睛有问题,而是因为他天生带着这种能力。宋明辉应该是有办法把这些人眼睛给分离出来还不伤到原本的眼珠子吧。” 狐狸点点头,表示没错。 “他找了几个原本就带着点力量的人,弄死了之后慢慢研究出来的。当时明媚也一起帮忙,最后因为什么闹掰我都忘了。那个女人其实跟我说的也一直不是真话,反正现在闹掰了之后宋明辉就不知道把她锁到哪去了,让我找也没地方找。” “你不是狐仙吗?”宁露好奇的说道:“我奶奶说过,狐仙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才对。” “你哪是哪个野鸡大学毕业的狐仙啊,什么都知道!” 狐狸激动地再一次挣扎了起来。 “我确实什么都知道,你来咬我啊! “你俩行了。”夏北风轻声的说道:”别闹了,你继续说。” “他前几天终于开始对着明媚下手了。今天下午还在群里说下一个目标——大概就是你”狐狸说完这话之后“迅速的再次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宁露摸他后背的快感。” “我吗?”沈洛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得到对方可以算成是默认的状态之后,郁闷的说道:“我又干了什么啊!” 狐狸遗憾的看着她。 “你们,能帮我把明媚这样寄过来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夜晚 一辆越野车飞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道路的两边大片黑漆漆的仓库,显得这地方越发的空旷和宁静。 “我们,就这么把小叔自己扔在家里没问题吗?”沈洛天趴在车窗边,感受着车窗外“呼啦啦”的风,随口问道。 “应该没问题吧。”夏北风低头看着手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黑乎乎的马路。 “门口有东西挡着,还有宁露那个丫头陪着他。” “就是宁露在家我才不放心。”沈洛天叹了口气,把脑袋收回了车里,摇上了车窗。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叶天朗伸手板了一下头顶的后视镜“但是,后面的那个小妹妹,你能不能不我了。” 小汐“啊”了一声,在沈洛天的示意下,把头转到一边,开始望着窗外飞快闪过的库房发呆。 “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应该说点什么好。”叶天朗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夏北风“教官,我对你现在从事的职业抱有一点……” 他认真的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有点,疑虑。” “什么疑虑?”夏北风疑惑的看着他“严格来说我现在应该算无业,正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呃……就算是为了正义吧。” 坐在后排的沈洛天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哥哥,然后翻了个白眼。 小汐怀里抱着的狐狸干脆把自己团成了一团,脑袋埋进尾巴下面,不想再看他了。 “我倒是不在乎你为了什么。”叶天朗平静的说道:“我是想问,你现在有收入吗?” 夏北风闭上了嘴,也开始学着小汐望着窗外的发呆。 其实还是有的。 但是靠着坑蒙拐骗赚钱这事,好像也不太好说。 他想。 “还有,虽然这事你的车我说这话好像不太合适。”叶天朗又一次开口,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那位小姑娘抱着的那只宠物狗……它掉毛吗?” 小汐怀里的狐狸炸了毛一般的窜了起来,大声的喊道:“老子才不掉毛,而且老子是狐狸!狐狸狐狸狐狸!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狗吗!” “认错了你的品种真是对不起了。”叶天朗回头看了它一眼“既然你会说话的话那正好。能不能请你也不了,狐狸先生。” 他这话乍一听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给人一种十分斯文礼貌的感觉。 但听到这话的狐狸却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阵烦躁。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厌呢? 比起沈家这两个小混蛋也没什么差了。 应该说是物以类聚吗? 而且…… 它又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开车的叶天朗一眼,一点点的缩回了小汐的怀里。 它作为一只狐狸的直觉告诉它。叶天朗这个人,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和无害。 “我活了这么多年,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它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敢用我这么多年的修为打赌,你绝对是那种——哪怕死到临头了眼睛都不会眨一眼的……普通人。” 叶天朗听到这话反倒是微笑了一下,他透过头顶的后视镜。意味深长的看着小汐怀里缩成一团的狐狸。 “我没太听明白您的意思。请问对于这个评价,我是应该觉得高兴,还是应该生气呢?” “我也不知道。”那狐狸道:“人类这种东西啊,虽然已经和我们这群,嗯咳咳,我们这群动物差别很大了,但是恐惧的本能还是在的。” “所以呢?” “因为未知而恐惧,是所有活着的东西的本能。而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在看到这么多超出认知的东西之后,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情况。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们比较可怕还是你比较可怕了。” 我居然能跟一只狐狸聊这么久,我也觉得很可怕。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叶天朗朝他笑笑,转头盯着前方的道路,向身边的夏北风问道:“这就要到海边了,你们到底要去哪啊?龙宫吗?” “我也不知道。”夏北风看着手机上的电子地图,头也不抬说道:“问后面那个毛球。” “再继续往前开个十五分钟吧,就快到了。” 那只毛球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地方还真是挺适合抛尸的啊!”沈洛天忽然插了一句“把人弄死了之后直接扔海里,正好。” “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那狐狸趴在车窗边,紧紧的盯着外面的景物“这车里的小姑娘,还有你们家那个小姑娘。都被他扔海里了。如果我们今天没找到人,明媚那个小妞估计也要去海里游泳了。” “他不是留着明媚还有用吗?”夏北风问道“这么快就要动手了?” “那小妞虽然平时人品一般,这会儿倒还是有点骨气的。”狐狸忧郁的叹了口气,晃了晃尾巴“嘴巴太硬。姓宋的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后狗急跳墙了呗。” “说起这个,我好像一直忘了问你了。”夏北风放下了手里的手机,回头盯着那狐狸,眼中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我们俩认识吗?” “嗯?”那狐狸猛地回过头,惊讶的盯着夏北风“当然认识了。你当年……哎?” 它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两步窜上了夏北风后方的座椅靠背上,凑近了夏北风的眼睛。 夏北风抱着肩膀,面不改色的和它对视着。 “你今年多大?”狐狸缓缓地开口问道。 “三十岁。” 狐狸又看了他一会,又转过头去看坐在后面的沈洛天。 “你呢?今年多大?” “就算是二十吧。” “什么叫就算是?到底多大。” “还有两个月过生日,到时候就满二十周岁了。”沈洛天烦躁的说道:“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成年了!” “还有两个月?你……”那狐狸正想再接着说话,却在接触到沈洛天不耐烦的目光之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您,确定还没满二十周岁是吗?” “我还不至于连我自己多大都不知道。”沈洛天抱着手臂看着它“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毛,重新跳回了小汐的怀里,端坐在小汐的腿上,晃了晃尾巴。 按说动物这东西就算是有表情。人也是一般分辨不出来的。但这狐狸现在的姿势,却让车里的三个人都明明确确的个感受到了它身上传达出来的某种情绪。 某种优雅又疏离的情绪。 “在下白素。” 这狐狸不管是昨天半夜跑进沈家找人的时候,还是今天晚上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闯进屋里求助的时候,一直是摆出了一副和夏北风十分熟捻的态度。说话也一直没什么遮拦。 这会儿却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 听它说话的那两个人显然没什么愿意配合他的心思。 “白素……贞?”沈洛天瞪着眼睛看着它“你是狐狸吧,品种是不是不太对。” “性别好像也不太对。”夏北风摸着下巴配合着沈洛天说起了相声。 白素努力地压住了心头的火气,慢悠悠的说道:“在下自幼在长白山修行,如今寿数三千有余,为求长生。二十年前入世寻一丝大道机缘。” “三千年的狐仙啊!”夏北风意义不明的念叨了一声,转头去看沈洛天。 “快要死了吧。”沈洛天毫不客气的接了一句。 “所以说你们家里的人怎么都这么烦呢!”白素抱怨似的说了一句,转头对着前方开车的叶天朗说道:“我们到了,先停车……还有你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叶天朗踩下刹车的同时微微的弯了一下眼睛,带车停稳之后才回过头去,对后座的白素说道:“我对你评价他们俩的话深表赞同。” 白素两只尖尖的耳朵向后背了一下,抬起头在空气中来回的嗅着。 “大概就是这片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它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愤怒的说道:“姓宋的那个小王八蛋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到处都是他们的味道,我们大概只能一点点的找了。” “一点点找。”夏北风打开车门,扫视了一眼外面的仓库,重复了一遍它的话。 大片的库房安静的坐落在黑暗中,仿佛一群张着大嘴等待着猎物的怪兽,安安静静的看着这群渺小的人类主动走进它们的陷阱中央。 “太多了啊,这得要找到明天早上吧。”夏北风打开手电晃了一圈,回头看着身后的白素“我估计等我们找到的时候,明媚应该已经在鱼肚子里消化干净了吧。” “没事,你过去走走。站在门口就好,不用进去的。”白素说着跳到了夏北风的肩膀上,晃着自己的尾巴在他耳边说道:“我只要闻一下差不多就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了。” “那也要走很久吧。”夏北风苦恼的揉了揉额头,抬腿向前方黑压压的仓库方向走去。 几丝腥咸的海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驱散了空气中那腻歪的机油味。 叶天朗打开车门,望着天空散落的几点星光,点了一根烟,回手把烟盒递向了后面。 “来一根?” 沈洛天伸手挑出一根烟,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摸出打火机低头点烟。 “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去?”叶天朗疑惑的问道。 “我不用去。”沈洛天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斜靠在车后座上,冲着小汐扬了扬下巴“你跟着他们,有事随时叫我。” 小汐轻轻的点点头,向前迈出一步,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小姑娘算是什么东西?”叶天朗新奇的看着小汐消失的地方“式神?召唤兽?签订了契约的魔法少女?” “没那么复杂,就是个路边捡来的小萝莉,我答应了帮她找出凶手来着。”沈洛天抽了一口烟,看向了某个方向,伸手指了一下“海边,是那个方向吧。” “嗯,应该是。”叶天朗回头看了他一样“怎么,你想去海边看看吗?” “行啊,去吧。给我哥打个……”沈洛天仰头想了一会,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不用了,反正他们一时半会搞不完。” 叶天朗二话不说关上了车门,重新发动了汽车。 沈洛天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库房,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影,闭上了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在眉心揉了几下。 “妈的,头好疼。” 叶天朗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从驾驶座旁边摸出了一瓶水,扔了过去。 “谢了。”沈洛天闭着眼睛说道:“前面那个东西,不要管他,直接压过去就好了。” “什么?”叶天朗疑惑的问了一声,再一转头却看到刚刚还空荡荡的路上已经站上了一个长发女人。 那女人身上穿着一条脏兮兮的黄裙子,裙子上沾着几块发黑的污迹,长长的头发纠结成一缕一缕,垂到胸前,挡住了她的脸。 直到感觉到车轮碾过什么东西之后,叶天朗才反应过来。 “那是,什么?”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在看到后座上的沈洛天睁开眼睛看着他之后,又立刻改口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那是来找我的。”沈洛天平静的说道:“你不要管她,最好也不要告诉我哥。” “嗯?” “你告诉我哥了,回头他们又好让我天天在家呆着别出门了,虽然我确实挺不喜欢出门的,但是因为这种原因不能出门也太……”沈洛天叹了口气,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你不告诉我哥哥,我回头把移动硬盘借给你。” 叶天朗思考了一会,才点点头。 “好。” 飞驰的车子忽然又是一震。 车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我们好像又压到了什么。”叶天朗不确定的问道“感觉好像是个人头。” “嗯,一个只会在地上爬的男人,啊不,男鬼。”沈洛天闭着眼睛哼哼着说道:“不用管,这片现在没活人,你随便撞谁都没问题,飙车也行。”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天朗说完这话,便用力的踩下了油门,将车速提高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沈洛天躺在后座,紧闭着眼睛,在不断颠簸的车子里,陷入了某个回忆之中。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困境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我们刚刚好像来过一次了。”白素压低了声音,凑在夏北风的耳边问道。 “已经来过四次了。”夏北风也学着它一样哑着嗓子说道:“你******说话离我远点,痒死了。” 白素:“……” 它从夏北风的肩膀上跳到地上,站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尾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夏北风打开手电冲着白素的脸晃了一下“你他娘的不是狐仙吗,狐仙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吗?” “我最近……”白素吞吞吐吐了一会,干脆自暴自弃一般的说道:“你不是知道的吗,我都要死了!连自己的命都着明媚那个小丫头帮我吊着,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废物。”夏北风高高在上的低头看着白素,冷漠的说道“要你何用!” 白素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了一道幽幽的绿光。 “早就发现了也不说,还带着我在这瞎转悠,你就不是个废物吗?” “唉!”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顺势坐在了身边的一个集装箱上。他从衣兜里摸出了烟盒,点起一根烟,伸手在自己旁边拍了两下。 “来来,上来。” 白素甩着尾巴窜上了集装箱,伸出爪子对着夏北风的胳膊抓了一下。 “你这是把我当狗溜呢!” 夏北风抬起了手臂,躲过了它那尖锐的指甲,又一次打开了打火机。 “你说我现在把这烧了会怎么样?后面那玩意会出来吗?” 白素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个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集装箱,集装箱的顶部都覆盖着深蓝色的帆布,地上还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黄色稻草。 “他们会不会出来我不知道,我们大概就出不去了。” 夏北风收回了手,看了一眼打火机上跳跃着的蓝色火苗,挑了挑眉。 “有道理。” 他关掉了打火机,把手里的烟在白素眼前晃了晃。 “要吗?” 白素露出了一个纠结的眼神。它低头看了看自己毛绒绒的爪子,又看了一眼夏北风手中闪烁着红光的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它仰头看着夏北风向他征求意见。 “等着吧。”夏北风弓起一条腿,把烟咬在嘴里,伸手撩了一下后背的衣服“等着跟着小天那个小姑娘找到出路,把我们带出去。或者等着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那小姑娘行吗?”白素十分怀疑问道:“连你都找不到撸,她看着还迷迷糊糊的,真的能找到路吗?” “不管怎么说活着的时候也是个人物,现在虽然智商退化了,本能应该还是在的。而且你又靠不住。我们也只能信她一次了。”夏北风低头冲着白素诡异的笑了一下“我之前跟她约好了,如果她真的找不到路,就能在外面闹出点动静。逼他们现身。” “你什么时候跟她约好的!”白素惊讶的提高了音量,大声的喊道:“她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都没出来打照面吗?” 夏北风没有回答它的质问。他转过了头,盯着一边黑压压的集装箱,裂开了嘴:“嘿嘿。” 白素觉得自己有点想吐血的冲动。 它抖了抖身上的毛,把身体卷成一团,缩在了夏北风的身边,懒得再说话了。 “我姑且先确定一下。”夏北风忽然又一次开口问道:“现在困住我们的这个东西。原本的目标是小天对吧。” “好像是的。”白素盯着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尾巴,一脸的兴致盎然“现在把我们俩困在这算是误伤吧,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夏北风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误伤正好,要是真把小天困住了我还要去救他,怪麻烦的。” 白素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按住了自己那跟毛绒绒的尾巴。 “你弟弟……”它松开了自己的尾巴,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真的出什么事了,你们俩谁救谁还不一定呢。你就别瞎为他担心了。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吧。” “我知道。”夏北风伸手在它头顶摸了一下“就算是知道这件事,但是该担心还是要担心的啊!” 白素被他摸的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它晃着脑袋主动地向头顶那只手上蹭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他带着点冷笑的问道:“你知道你弟弟是谁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吗?你知道他会给你们家招来多少麻烦吗?” “大概知道一点,不过那有怎么样呢。他毕竟是我弟弟。”夏北风顺手继续在它身上轻轻的抚摸着“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一只狐狸了。” 白素被他顺着毛抚摸了几下,本来舒服的已经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猛地瞪了一下眼睛,“嗖”的一下窜出了老远,离得远远的瞪着夏北风。 “你离我远点!”它竖着尾巴。呲着牙恶狠狠的冲着他喊道:“不许再摸了!” “可是你明明很舒服吧。” “所以不许再摸了!”白素威胁似的低伏下了身子,从嗓子里发出了点低沉的野兽嘶吼声“你明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还故意害我是不是!” 夏北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你开心就好。” ********************************************** “到了。”叶天朗回头对后座上闭着眼睛的人说道:“醒醒,海边到了。” “啊,我没睡。”沈洛天睁开了眼睛,摇开车窗向外面张望了一会。 “再往西边开一点行吗?” 叶天朗低下头,重新发动了车子。 在来回转了几圈之后,他终于有点耐不住性子的回头问道:“你到底想去哪?” “唔……我在想解释你能听得懂。”沈洛天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到过这个地方……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还没疯。” “我大概听懂了。”叶天朗冲他摆摆手,飞快的说道:“你不用管我。我就是今天晚上三观刷新的速度有点快,刚刚卡机了。你继续说,你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其实跟现实有关系的是吗?” “正解。果然跟你交流起来一点都不费劲。”沈洛天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看着他“我那天梦到这个地方,还有我哥他们正在找的那几个人。在梦里那个仓库应该是离海边更近一点的地方,至少不是我哥他们刚刚下车那里,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因为我现在也说不准他们是不是换地方了啊!”沈洛天笑嘻嘻的伸了个懒腰,伸手指着一边的海岸“我们就算是兵分两路吧。我哥跟着那个狐狸,我在这边看看。我的信息来源跟那只狐狸不太一样,如果真的找到了我梦里梦到的地方,就算是他们都走了,我也能知道他们去了哪,这件事那狐狸是办不到的。” “好像有点道理。”叶天朗轻轻的点点头“虽然我确实没太听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都梦到了什么东西,我说不定能帮你定个位。” “嗯……有海风,还有海浪的声音,后来就来了两个人。”沈洛天看着车顶。努力地回忆着之前那个模糊的梦境“我在梦里眼睛是瞎的,只能问到点奇怪的香气,不过这个味道挺……怎么说呢,大概你是闻不到的。”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叶天朗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对他说道:“你继续说,看不到的话尽量说点别的。什么都行,有什么味道,或者风丛哪边吹过来,声音从什么方向传过来人从什么反向走过来,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动作,什么都行。” “那地方应该挺大的,是个库房,感觉像是空的。那两个人的说话的声音都带回音。风是从头顶上吹下来的,啊还有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随着回忆的深入,沈洛天渐渐的感到了有些头疼。 “那两个男的应该是练过的,打人的动作挺专业的,走过来的方向是右边。” “你呢?”叶天朗认真的看着他“你是什么姿势。” “背靠着墙坐着。”沈洛天飞快的回答道。 然后又依着座椅靠背,比划了一下当时明媚靠墙坐着的姿势。 “你等一下。” 叶天朗说着低下头。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本便签,又掏出了一支笔,在纸上“刷拉拉”的画了几笔。 “大概是这样的格局吧。”他皱着眉撕下了一张便签,递给了沈洛天“你说的不太清楚,我只能猜个大概,风向还能记得更详细点吗,角度什么的?” “从上面吹下来的啊!” 沈洛天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不太懂他在问什么。 “你大概比划一下就行了。”叶天朗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上面的哪个方向?” 沈洛天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哦,知道了。”他低下头又在纸上画了几下,伸手将那张便签贴在了车窗上,发动了车子。 “感觉应该在后面,不算太远。”他说话间将车子掉了个头,向来时的方向开去。 “你还真能猜到啊!”沈洛天向前凑了一点,看着那张便签上画着的图案,满脸的敬佩。 “就说这么几句你就能画出这么多?厉害啊!” 叶天朗没说话,只是侧脸瞄了一眼身边的便签,眯了一下眼睛。 那便签上画着一个简单的方形,大概是用来指代仓库,方形旁边草草的写着几个数字和意义不明的符号。 虽然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但是总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沈洛天摸着下巴,暗自想到。 “哎,我哥要是……” “我上学的时候有一门很重要的课,就是教我们怎么迅速的观察四周的环境并且对身处环境作出判断的。”叶天朗平静的说道:“我的老师正好是你哥哥,他虽然性格比较讨厌,教学手段也很暴力,但是在这方面还是挺厉害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洛天惊讶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你以为他有什么资格出个车祸还能让那么多人去看他?” “你说这个啊!”沈洛天吸了一口气,郁闷的回答道:“我以前倒是一直知道他挺厉害的,但是具体哪里厉害我也不太清楚,所以他还当过老师?” “也不是老师,就是个……”叶天朗停顿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说道:“算是个临时的培训班吧,他负责某一方面的教学任务,我跟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后来呢?”沈洛天好奇的追问道。 “后来我在中途就被刷下来了,没能撑到结课,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培训班到底是做什么的。”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告诉我是吧。”沈洛天说着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反正就是那些事呗,以前我哥没退伍的时候在家就经常这样。哎呀这个不能说,哦这个我才不知道什么的。” 叶天朗点点头,转动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子开进了一片库房的空隙之中。 “不过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后来问过教官一次,他直接给我翻了个白眼让我滚蛋,就没再问了。”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被淘汰。”沈洛天盯着车两边不断后退的库房,一边仔细辨认着方向,一边向他问道:“我哥经常说你是他教过的最成功的学生了。” “他还这么说过?”叶天朗这次的语气倒是略微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淘汰的原因好像成绩没关系,是外形的原因。” “算了你别说了。”沈洛天抬起了一只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再说下去我的大脑就要忍不住给我剧透答案了。” 叶天朗:“……” 他踩下了刹车,回头看着沈洛天。 “感觉应该是这,你。” “先不用了。”沈洛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某个点,轻声的说道:“你带枪了吗?” “我们有纪律……不过带了把刀。”叶天朗压低了声音,回头说道:“你想做什么。” “右手边第三个库房,屋里有四个人,你估计要多久能解决掉?”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雾气 阴影中团成一团的白色狐狸尖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 “有人来了。”白素跳到了夏北风面前,警惕的张望了一圈四周“你的人还是他们的人。” 夏北风仰头仔细听了听空气中传来的声音。 “小天身边那小姑娘没那么吵,应该是那位宋大少爷的人吧。”他在一边的墙壁上摁灭了烟头,跳到了地上,原地蹦了两下“听着好像还不少人的,你能打几个。” “一个都不能。”白素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那就有点麻烦了。”夏北风盯着被缓缓推开的仓库大门,舔了一下嘴唇“我腿上的伤还没好。”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能帮你解决一下。”白素一边说一边踱着步子蹭到了夏北风的腿边,伸出尾巴圈住了他手上的那条腿“不是给你治伤,最多是让你感觉不到疼,需要吗?” “兴奋剂是吧。”夏北风笑了笑,头背后摸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在手中掂了掂。 “没问题,来吧。” 仓库的大门已经被彻底的打开了,七八个人影聚集在门口。他们看这就像是一群普通的小混混,个个嘴里都叼着一根闪着红光的烟头,手中拿着钢管匕首之类的武器,有几个人还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纹着图案的手臂,一脸装腔作势的凶悍,向着仓库深处这一人一狐走来。 这个人数……怎么看都有点麻烦啊。 而且姓宋的也不知道在哪儿躲着看热闹。 夏北风皱着眉头,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素。 仓库外面的水泥地上洒满了银白色的月光,隐隐约约的海浪声从远处传来。 清凉的海风顺着敞开的大门来到了他们的身边,顺着白素身上柔软的皮毛掠过,吹得它打了个激灵。 白素低下头,一口咬在了夏北风腿上的伤口处。 “卧槽!”夏北风咬着牙忍着痛骂了一声。 白素完全不为所动,用力的咬着他的小腿,尖尖的兽牙陷进了他腿上的绷带里。 白色的绷带下面一点点的呃渗出了鲜血。 “你还有完没完了。”夏北风低头看着他,额头上暴起了一根明显的青筋“你其实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想咬我一口吧。” 白素从嘴巴里发出了几声细碎的呜咽,又咬了一会。才松开了牙齿。 它转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后退了两步。 “没错,我是故意的。”它平静的说道:“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先去把人解决了吧。” 冷静点。想收拾这个畜生什么时候都行,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出去比较重要。 夏北风努力的挤出了一丝微笑,对着面前已经近在咫尺的几个小混混笑着打了声招呼:“嗨,哥几个这是想做什么?咱们能不能别这么暴力,先坐下来谈谈行吗?” “谁******要跟你谈!我们现在就想赶紧解决了你去吃宵夜!” 这群人的头头似乎腿脚也不是很方便。他一边捂着自己的大腿,站在最后面,尖声冲着夏北风喊道:“我们只管拿钱办事,你回头到了下面见了阎王可千万记得你的仇人是姓宋的,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哦?”夏北风后退了半步,带着笑意问道:“这么说你们是准备直接弄死我扔海了是吗?” 几个小混混互相对视了几眼,似乎是有点迷茫, “看什么啊!”站在后面的混混头子大声的喊道:“他就一个人,你们上啊!”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那原本以为是瓮中之鳖的人一脚踹在了他正对面那人的肚子上。 白色的狐狸甩着尾巴跳上了高高的集装箱。由上往下的看着下面聚众斗殴的人群。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一场单方面的暴力殴打,结果硬是被夏北风强行扭转成了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的战斗。 真是没眼看了。 现在的人类都怎么了? 白素望着被夏北风打到在地上直哼哼的小混混,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够用。 它使劲的晃了晃头,眼中闪过了一道幽绿的光。 “宋明辉在哪?”夏北风转悠着手里的匕首,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混混头子,微笑着问道。 “我……我不知道……”那混混头子再一次被吓得瑟瑟发抖,他盯着自己眼前闪动着的银光的刀刃,说话时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辨。 “大哥……我们就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您……”那混混头子断断续续的说道:“您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那你倒是告诉我宋明辉在哪啊!”夏北风烦躁的说道:“你要我放了你也要有个理由吧,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让我怎么放了你。” 那混混头子飞快的摇了摇头。带着哭腔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 “胆子这么小还出来混什么?”夏北风叹了口气,蹲下拍了拍他的脸“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得我满意了就放你走。” 混混头子飞快的点了点头。惊恐的眼神中带上了点期待。 “之前有个女人,叫明媚,知道她在哪吗?” “她在海边那片仓库里!”那混混头子放飞快的回答道:“从码头开始数,第七个仓库就是了,我昨天还去看过她!” “哦,好。”夏北风冷漠的站起身来。抬腿松开了脚下那人的胸口。 “你们可以滚了。” 他说完这话,回头吹了一声口哨,招呼身后的白色狐狸跟上。 那狐狸蹲在集装箱上,歪着头迟疑了一会,才一步窜上了夏北风的肩膀,挂在他的身上跟着他走出了仓库。 刚刚还万里无云月光漫天的夜晚,不知在什么时候起了一场浓雾。 这片雾弯弯绕绕的飘着,让人几乎看不到三米之外的东西。 “居然还没完。”夏北风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肩膀上的狐狸,向它问道:“应该怎么办?” 那狐狸抬起头,露出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它看到夏北风似乎是惊讶了一下,接着低头去看自己的爪子和爪子下的肩膀。 接着那只狐狸便抓伤了夏北风的肩膀,窜了几步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未完待续。) ps:  今天卡文加犯懒了,先更半章吧 最近各种不顺心的事情都挤到一起了 码字的时候都没法耐心 简直悲伤 正文 第五十章 因果 冷风顺着破碎的玻璃窗呼啦啦的吹进空旷的库房。 角落的阴影里堆着三个人,他们被扭曲的塞成了一团,减小了不少占地面积。 明媚仰着头,“望”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你是谁?”她轻声的问道:“谁让你来的。” 叶天朗叹了口气,摸出刀割断了捆着明媚手腕的绳子。 “应该还有一个人吧。”他将明媚扶起来之后,轻声的问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明媚迟缓的摇了摇头“还有个人吗?今天下午开始这里就只有三个人了。” 叶天朗迟疑的环顾了一圈,皱了下眉。 他还是没看到沈洛天之前说的那第四个人,只好摸出手里播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打通的提示音响了三声之后,对面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呼……”他小声的松了口气,转头看着身边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没事了,我先把你带出去。” 那是他跟沈洛天事先约好的暗号,响了三声挂断证明双方都没什么问题。 谁知明媚却将手一甩,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虚弱的扶着身边的墙壁,却强撑着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你主子是谁!让你来干嘛!“ 叶天朗:“……” 这女人到底有多少仇人啊! “不说是吧!”明媚尖声喊了一句,不知扯动了身上哪处伤口,急促的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咬着牙摆出了一副笑脸:“你不说的话,可就不要怪我了……” 仓库紧闭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叶天朗抓着明媚的肩膀,飞快的后退了几步,抬起手中的刀,警惕的看着那金属的大门。 “别出声。”他凑在明媚耳边道:“夏北风是我的教官,我们是来……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总之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就是了。” 明媚听到这个答案倒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整个人软到在了叶天朗的怀里,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叶天朗低下头看着她的脸,一时间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说这位姐姐,外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人呢。您能别这时候先晕了吗?” 他将明媚放在墙边,缓缓的走进了那不断响动的大门。 “艹你爸爸!”他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 沈洛天坐在车里,听着夏北风留下的cd,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叶天朗已经去了五分钟了,还是没有动静。 月亮应该已经移到了中天,只是他却看不到月光。 因为四周弥漫着大片的浓雾,几乎将他的视线彻底的挡住了。 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没人就算了,现在怎么连鬼都没有了。 小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从刚刚起雾开始,他跟小汐之间那一点冥冥中的联系就莫名其妙的被切断了,他现在对于小汐身处何方,正在做什么毫无所知。 沈洛天皱着眉摸着下巴,低头看着手机上闪烁着的秒表。 七分钟了。 他的指尖不断地在车窗的玻璃上敲击着,发出清脆急促的声音。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花白的浓雾中一点点的向这辆越野车接近,那人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一边走路一边缓缓的用那根棍子敲着自己的脖子。 直到秒表上的时间跳到了八分三十六秒,他的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 他松了一口气,数着时间挂断了叶天朗的电话,抬起了头。 “嗨!”他对着车窗外的人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个……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一个中年男人正把脸紧紧的贴在车窗上,冲着沈洛天微笑着,听到他这话之后,用手中的棍子尖点了点车窗玻璃,带着笑意说道:“宋少爷想请你去跟他聊聊,小朋友你要不要来。” 小朋友? 沈洛天眼角轻轻的跳动了一下。 “去呗!”他笑嘻嘻的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打开了车门,冲着那中年人扬了扬下巴“那边?” “这边。”那中年人重新把棍子扛在肩膀上,向着远方伸出了一只手,微微的弯了一下腰“宋少爷在海边等你,不远,几分钟就能走到。” “我抽根烟介意吗?” 沈洛天问完这话,也没等那男人回答,就直接摸出烟盒,叼了根烟在嘴里,回手将烟盒递给那男人“要吗?” “不要了,谢谢。”那男人冲着他摆摆手,将烟盒退了回去“你快点走吧。我知道你有点小手段,不过我可不是那群脑子里只有钱和女人的小混混,你还是别在我面前耍花招的好。” 沈洛天按了几下打火机,终于在一片潮湿的浓雾中点着了烟,用力的吸了一口。 “我才没有耍花招呢!”他回过头,冲着那男人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烟“我要揍你的话肯定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揍你!” 说话间,他便趁着对方被烟呛得忍不住眯眼那一瞬间一拳打中了那人的小腹。 那人条件反射的弯下腰,干呕了一声。 沈洛天一拳打完,迅速的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歪了一下脖子,听着自己颈椎的骨节发出了几声脆响。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喜欢打架,那是我哥那种笨蛋才会喜欢干的事情。”他甩了几下自己的拳头,冲着面前重新直起腰的中年男人说道:“力的作用是相对的你知道吗,我打你的时候我自己的手也会疼的……所以我们俩和平一点把这件事解决了吧,再问你一遍,宋明辉在哪?” 那中年人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棍子,冲着沈洛天的太阳穴扫了过来。 沈洛天抬起胳膊架住了那根棍子,手腕翻转,将棍尖握在了自己的手心,用力一拽。 没拽动。 “啊!”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棍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暴怒的男人,笑眯眯的松开了手“还给你吧。” 那人手里的棍子被他抓住,正用力想将它拉回来。他这一松手,倒是把那人晃了一下,差点没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肯定是生气了。 沈洛天看着对方都快要能喷火的眼睛,无辜的伸出了两只手,冲他晃了晃。 “我不是故意的。”他诚恳的说道。 “小兔崽子,你******耍我玩是吧!” 那人怒吼了一声,举起棍子冲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那人手里的棍子一开始虽然是冲着他的脑袋砸下来的,却在挥舞到一半的时候调转了方向,向着他的膝盖扫去。 “没有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洛天飞快解释着,迅速的又后退了两步。 “真可惜。”沈洛天低头看着扫过自己腿前的棍子,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位叔叔,有件事我忍不住想告诉你一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躲开对方向他挥舞过来的棍子,脸上居然还带着点悠然自得的表情。 除了额角边那缓缓滚落的一串汗水,他几乎看着跟玩游戏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你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女人,你知道吗?” 沈洛天眯着眼睛望着那中年人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浓雾中硬生生的营造出了一种讲鬼故事的氛围。 “一个穿着红毛衣蓝裤子的女人,脸都被划烂了……啊她这个衣服搭配可真难看。” “卷发,没穿鞋,就趴在你肩膀上看着你。” “你难道平时都没觉得右边的肩膀有点酸吗?” “手上还有个金戒指,那个阿姨是你老婆吗?” “哎呀哎呀!她张嘴咬你了,你脖子疼不疼啊?” 那中年人听着他的喋喋不休,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直到他说完”脖子疼不疼”之后,那中年人忽然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吼道:“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喊完这话之后,那中年人便直接把棍子向着沈洛天扔了过来,眼中尽是痛苦的神色。 那棍子自然是没能砸到人的,它重重的掉落在了水泥地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回响。 那中年人捂着自己的脖子,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果然很疼吧。”沈洛天缓缓的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弯腰凑近了他的耳边,带着点蛊惑的问道:“想不想让我帮你啊!” 那中年人捂着脖子,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面前的人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嗓子中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你说什么?”沈洛天笑眯眯的问道:“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那中年人跪在地上,空着的那只手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胡乱的抓着,留下了一道道细碎的血痕。 他一对眼珠子已经有点凸起,嗓子里不断地发出“咯咯”的声音。 而被他的手紧紧捂着的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流正顺着他的指缝间滴落到他的衣服上。 “哦,对了,这位叔叔。”沈洛天再一次直起了腰,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眼睛中带着点冷漠的意味:“你知道你老婆她想跟你说什么吗?” 那中年人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看着沈洛天,无力的抓住了他的裤脚,眼中带着点哀求的神色。 似乎是脖子没有刚刚那么疼了,他缓了两口气,哑着嗓子说道:“求你……” “求我什么呀?”沈洛天迷茫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求你……救救我……”那中年人满脸泪水的说道:“求求你了……我告诉你宋明辉在哪……救我,我给你……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又发出了一声惨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大腿。 “你老婆说。”沈洛天抖了抖自己的腿,将那人的手甩到一边,又伸手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她想把你一口一口的吃掉。” 那中年人捂着自己的大腿,仰着脖子冲着天空凄厉的嚎叫了起来。 “哎……你说你们没事放雾干嘛啊!”沈洛天颇为头疼的说道:“伤敌一千自损八千的……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人不知道吗?还搞这种玩意。你这玩意最多也就是挡一下视线而已,我们家小汐暴走也不是冲着我的,要找也是要去找你啊!” 他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回到车里摸出了一把长长的武士刀,扛在肩上,大步的向叶天朗现在所在的方向走去。 路过那中年人身边的时候,他还地貌的冲着那男人身后那个模糊的影子微笑了一下。 “这位阿姨,我先走了,您继续,不用在意我。” 那中年人绝望的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整个人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大片的鲜血浸透了的他的裤子,在水泥地上蔓延开来。 他背后那个模糊的女人影子正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晃着脑袋撕咬着他的手臂。 他凄厉的嚎叫着,偶尔缓过一点劲,就哭着求饶,全然没有了之前那种凶狠中带着点淡定的模样。 随着四周的雾气越发的浓重,那女人的影子也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确实就像沈洛天说的那样,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和蓝色的裤子,一张脸上遍布着横七竖八的的刀上,甚至分辨不出五官。 随着她的连抓带咬,那中年人挣扎的动作倒是渐渐弱了下来。到了最后,他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只能小声的躺在地上抽泣着,随着那女鬼的动作条件反射一般的抖动几下身体,眼看着就出气多进气少。 那女人模糊的五官上居然摆出了个扭曲的笑容,她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双手,按住了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缓缓的向着那男人的眼睛伸去。 手指和眼球接触时那可怕的触感让男人不知从哪儿重新生出了力气,再一次惊恐的嚎叫了起来。 然而不论他如何大声的叫唤,也没什么人能够来救他。 他只能在绝望中感受着自己跌眼珠离开眼眶那可怕的感觉,无助的哭泣着。 就在那女人将手伸向他的另一颗眼珠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口哨声。 那女人猛地抬起头,望了一会口哨传来的方向。 她松开了自己的手,万分不甘心的在那男人的下半身踩了一脚,接着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浓雾中。 躺在地上几乎已经昏厥过去的男人身体抖动了几下,没有了声息。 又过了一会,他竟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旧梦 阴冷的雾气遮挡住了天空落下的光线,也吸收了明亮的手电光。 夏北风低着头小心的辨认的脚下的路,在白茫茫的雾中分辨着方向。 没有声音,没有风,也没有光。 自从白素咬了他一口然后跑掉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雾中行走着。 我已经走了多久呢? 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或者更长…… 手表就停在了白素消失在雾中的那个时间,一直没有再动过。 他渐渐地有点失去时间意识了。 眼前一成不变的景色已经看腻了,绝对的寂静和自己有节奏的脚步声让周围的气氛显得越发的单调和无聊。 腿上的伤口重新开始疼起来。也许是白素刚刚咬他那一口的副作用,他现在只觉得眼皮十分的沉重,恨不得直接倒在路上睡一觉。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走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挡路的东西。 这一片原本密密麻麻的遍布着不少仓库,几乎走个十几步就能遇到一个。 可现在的状况,就好像他是一个人走在一条空旷笔直的路上一般。 除了脚下水泥地的触感没有改变之外,原本位于这片浓雾中的东西似乎都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有没有人啊!”他有气无力的冲着前方的白雾中大喊了一声。 那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迅速的融入雾中,似乎是被那片白雾吸收了一般,最后传回他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哼哼一般。 他又在路上走了一会,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走?我在做什么? 我是谁?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光芒黯淡的手电,艰难的思考着。 手电里发出了一阵细微的电流声,紧接着便彻底的不发光了。 好困。 他这样想着,终于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路边。 半空中的雾气一点点的沉积下来,将他覆盖了起来,就像一层白花花的棉絮。 一直白色的狐狸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过了过来。尽管路边躺着一个大活人,但那只狐狸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一边机警的东张西望,一边飞快的跑过了他的身边。 夏北风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四周的雾气已经彻底的散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尖细的鸟鸣。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晃眼的绿色。 热带地区特有的高大树木挡住了阳光,时不时的有鸟儿从树叶间飞过,带起树叶间一阵细碎的响动。 这个地方,我应该是来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他躺在地上发了一会呆,才反应过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手中似乎是握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他活动手腕的时候感受到了冰凉坚硬的金属触感萦绕在他的指尖,不断地提醒着他手中有个东西这件事。 “哦,对了,手电坏了。”他了一句,低头去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 黑色的金属泛着冰冷的光泽,精密的机械带着某种诡异的美感,安静的躺在他的手臂和地面之间。 夏北风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那根本不是什么手电,而是…… 不远处的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就仿佛一个人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除了恐惧之外听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还没等大脑做出什么反应,他的身体倒是先行动了起来。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跳了起来,拎起自己手中那个沉重的东西,飞快的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腿上的伤好像不疼了,而且好像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简直就是回到了三年前…… 等等,什么三年前?我腿上什么时候受伤了? 他一边飞快的跑着,一边疑惑的想着。 在第一声尖叫发出之后,紧接着又有几个不同人发出了同样惨烈的尖叫,林间的鸟儿随着这几声尖叫惊恐的从树冠中飞了出来,成群结队的从他的头顶掠过。 那声音听着似乎是有些耳熟,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一般。 不止是尖叫声,还有身边的树木,头顶的鸟儿,阴暗的树林,杂草和树干之间散发着幽光的蘑菇。 这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他一边跑一边努力的回忆着这些东西都是在哪儿见过,试图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脑子却被那越来越近的叫喊声搅得好像一团浆糊一般,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三四只落后大部队的鸟儿从他头顶“叽叽喳喳”的飞过,一头扎进了他身后的树冠中,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那持续了一阵子的尖叫声忽然停止了,鸟儿也不再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林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可夏北风非但没有感觉松了一口,反而更加的心慌了。 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在杂早丛生的泥泞地面上飞快的跑着。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句话,至于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不,这件事情已经是正在发生了。 那是一件很重要,也很可怕的事情。 我要阻止他。 夏北风穿越树林时脑子里不断地闪现出这个念头,以至于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最后,他终于停在了一棵树前。 就是这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颗笔直的棕榈树,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树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只是虚虚的划了一道,甚至没能割破那厚厚的树皮,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那道划痕离地面有一段距离,高度正好在夏北风的眼前。 他看着那道划痕,后退了一步。 记号在这里,那人呢? 他疑惑的左右张望着,寻找着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人。 到了现在,他依旧没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在拉着他不断地前进,催赶着他去做那件必须是他来完成的事情。 他绕过了面前的棕榈树,向前走了几步。 眼前的视线豁然开阔了起来。在这片树木的背后,竟有一条小小的河流,和一大片空地。 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人躺在河边的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还没死,还有救。 他这样想着,向前买了两步之后,又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已经晚了,你再来早点就好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阻止不了了。他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轻声的叹息着。 河边有一个人缓缓地爬了起来。 那人摇摇晃晃的向着河水走去,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些诡异的声音,嘴角上还挂着一条亮晶晶的口水。 别过去,会死的。 夏北风望着那人的背影,拼命的忍住高喊出声的**,四下搜索着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人应该在他们后面的草丛里趴着,现在正在看着他们。 那个草丛在哪儿来着,什么方向? 他努力地试图想起那些呼之欲出的回忆,却始终没能成功。 冷静点,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你看看这里,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你会躲在哪! 夏北风遵循着那个声音的指示,将目光落在了一片高高的草丛中。 就是这里了。 他这样想着,抬起了手中的黑色物体。 一把半新不旧的狙击枪。 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臂当成枪托,稳稳的架住了自己胳膊上的狙击枪。 杀了他,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雨林枪声 那片草丛约莫有半米高,繁茂的杂草层层叠叠的肆意生长着,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但夏北风非常清楚,那里面有个人。 河边躺着的几个人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跟随着第一个人的脚步,摇摇晃晃的向河对岸走去。 夏北风透过枪上的瞄准镜,仔细的观察着那片草丛,寻找着藏在其中的人影。 在哪来着? 他,当时藏在哪里? 快点想起来,然后阻止他,不要让他杀人。 夏北风焦急的望着那毫无动静的草丛,额角渗出了点亮晶晶的汗水。 河边的几个人已经晃晃悠悠的下水了。 那条河水流虽然湍急,却不算深,水位最高的地方也不过到了人的腰部。几个人摸索着在河水中前进,很快便走到了河水的中央。 夏北风瞥了一眼河中的几个人,喉结微微的动了一下。 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阻止那藏身于草丛里的人即将做出的事情。 至于那个人原本的目的是什么,而他为什么要阻止那个人,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河里那几个明显不正常的人又是谁…… 这些疑惑甚至没有在他的脑子里停留过哪怕一秒。 夏北风来回移动了一会儿的枪口停留在了某个位置不动了。从瞄准镜里看去,那个位置只有一片茂密杂草,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有人藏身的迹象。 就是这儿了,那个人就藏在这里。 他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动手的机会。 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他比耐心,等他动一下,我就可以杀了他了。 也可以为了……报仇了。 夏北风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瞄准镜里的草丛,甚至有些兴奋。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趟河而过的几个人已经马上就要就要走到河对岸了,他们走过的地方,大片留下了一片浅浅的血色,晕开在河水中,顺流而下。 带头的人艰难的晃动着身体,伸手搭上了河对岸的一块石头。 夏北风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河里的某个人一脚踩空,向前滑到,直接扑到了前方的同伴后背上。他这一番动作带动着一串的人“噼里啪啦”的倒在河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走在最前方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停止了向河岸上攀爬的动作,疑惑的回过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夏北风一直关注着的那片草丛就在这时的动了一下。 那只是一点点细微的动作,几片草叶轻轻的颤抖了两下,看起来倒是更像微风吹过时带起的颤抖。 夏北风想也没想的扣动了扳机,冲着那几片颤动着的草叶打出了一颗子弹。 河中回头那人仰头倒进了河中,发出了“噗通”一声。 大片的血花混杂着黄白相间的可疑物体飞快的顺水流下,打着转儿奔向了下游。 想象中那响亮的枪声并没有传到耳边,只有一声低沉的响声混杂在响亮的水声中,细微不可辩。 那颗子弹打进了草丛中,似乎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至少那个可能是趴在草丛中的人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 死了吗?还是受伤了,或者是根本没打着? 还是说他根本没在那? 夏北风疑惑的皱了皱眉,缓缓的挪开了枪口,犹豫着要不要向前走一步。 他将枪管搭在肩膀上,单手握着枪柄,空出一只手来摸了一下耳朵。 耳朵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好像哪里不太对? 夏北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点疑惑。 他缓步向那片草丛走去,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就好像坚硬的冰上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痕一般,当那一点儿疑惑出现之后,不过走了十几步的时间中,他的脑子里接连不断的涌现出了无数的问题。 即便如此,他依旧遵循着身体的本能,伸手拨开了面前的草丛。 这后面的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望着正在被自己的手分开的杂草,心底隐约浮上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脑子里似乎有两个相同的声音在争辩着什么。一个说让他快点看一眼刚刚被打死的人是谁,另一个声音则是嘶吼着阻止他这么做。 吵得他脑仁疼。 他伸手摸了一下手中的枪管,枪管上还残留着刚刚打出子弹时造成的余温,倒是不像平时那么冰冷,甚至还有点烫手。 夏北风却猛地清醒过来了,他好像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周围的植物安安静静的随风飘动着,整片林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活物造成的声响。 除了急促的水生之外,他竟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他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河水。 刚刚倒在河里的几个人已经重新站起来了,他们对于身边刚刚倒下了一个人这件事似乎是毫无知觉,只是依旧执着的向着河对岸走去,连原本的队形都没有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湿漉漉的衣服上向下滴落到河里的液体不是清水,而是泛着浅粉色的……血水。 夏北风望着那几个人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情绪复杂的表情。 在想起自己身处的位置之后,他又一次想起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他曾经和这些人很熟,直到现在依旧能清楚的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说清楚每一个人的爱好。 他还知道,这些人现在已经不能称作是人类了。 他们已经……早已经死去了,现在只是一群,单纯的为了嗜血而存在着的怪物。 至于草丛里的这一个…… 夏北风低下了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眼中竟带着点不可思议, 那尸体也穿着一套迷彩服,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伤。 然而最大的伤,还是从他太阳穴穿过去,将她的脑袋变成了一个烂西瓜。 既然河里那几个在这里的话,那就证明,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里真的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地方。 那么……如果没猜错的话,在这里的这个人就是…… 他向着那具尸体伸出了手,想翻开他的身体,看一眼他的脸。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他耳边说的一般。但又带着点缥缈,声音也十分的小,似乎跟他隔得也挺远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完美的糅合在一起,最终落在他的耳中时,听起来竟没让他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那声音轻轻的说道:“教官。” 夏北风在分辨出这个声音的主人的那一瞬间,触电一般的将手缩了回来,盯着那人手中的狙击枪。 那把枪跟他手中的枪没什么差别,不过只是多个了立在地上的枪托而已。 “教官,你在干嘛呢?”那声音继续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快醒醒。” 什么醒醒?我又没在睡觉,醒什么啊? 你在说什么啊! 就在那人第三次喊教官的时候,夏北风还同时感受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就好像有人在刚刚打了他一个耳光一般,只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眼前什么都没有。 他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困境 叶天朗将仓库大门轻轻的推开了一条小缝,眯着眼睛向外面看了一眼。 门外几个人影正扭打在一起,浓雾中影影绰绰的人影晃来晃去,让他分辨不出外面具体有几个人。 但是沈洛天骂人的声音倒是挺响亮的,一字不差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说是骂人也不太准确,因为他的话里从头到尾都没带上一个脏字。 他只是单纯的在表达对宋明辉家谱上祖宗的亲切问候,和对宋明辉某方面能力的疑惑而已。 沈洛天这人年纪轻轻的,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留着一把长发。再加上他还整天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一直以来给别人的印象都是一副杀伤力不是很大死宅的样子。 至少在叶天朗眼里,这人跟他的哥哥——资深流氓夏北风同志,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我居然刚刚还想着着他别出事了。 叶天朗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外正在跟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打架的沈洛天,小声的吐了个槽。 “教官,你弟弟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门外的沈洛天脚步轻快的穿梭在几个人中。他手里拎着一把一米长的武士刀,不断地挥舞着,时不时的在身边某个倒霉鬼的身上砸一下,便能将人砸的直接趴在地上。 那刀上还带着刀鞘,黑色的刀鞘上画着繁杂的暗纹,靠近刀柄的地方还缠着一根带着流苏的红绳,倒是挺好看的。 只是实用性就十分的有限了。 说白了跟一根棍子也没什么差别。 被带着刀鞘的刀砸到的人,常常是直接趴在地上,然后又迅速的重新爬起来,再一次加入战局。 倒不是说沈洛天的力气太小,没法把人砸晕。而是那些人……或者已经不能称为是人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顽强。 叶天朗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脑袋上都缺了一半,腿也被打得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依旧不依不饶的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向着它的目标冲去。在被一脚踹在胸口时,它干脆直接伸手抱住了对方的小腿,张开了只剩下一半破碎牙齿的嘴巴,向着手里抱着的腿上咬去。 然后被一脚踹中了下巴,仰着头向后飞出两米多远,并且依旧坚持扶着自己扭曲的脖子重新站起来。 “喂!”叶天朗略微的推开了大门,大声的冲着那边喊道:“这边什么情况,丧尸围城了吗?还是生化危机?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没拿错!”沈洛天停止了对不知身在何处的宋明辉的人身攻击,抽空回头扫了一眼背后只有一掌宽的门缝,笑着说道:“就是丧尸围城,你把门打开点,等我进去给你解释。” 正在围攻沈洛天的几个“人”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动作一致的回过头,看着门口的叶天朗,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就像饥饿了许久的野兽看到一块新鲜的肉一般的兴奋目光。 沈洛天抬起两根手指,压在唇边,打了声响亮的口哨。 “人”们立刻又回过头去看他。 他抬起手中的刀,向面前的“人”横扫过去,待那“人”向一边倒去,并且撞倒了自己的两个同伴之后,他便飞快的从它们倒出的空隙中向着叶天朗的方向跑了过来。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叶天朗看着正在用武士刀别住门锁,防止外面嘶吼着的“人”进来的沈洛天,若有所思的问道:“每次看到这种类似的剧情,我都在想,这群丧尸喜欢吃人,可是它们把肉都吃到哪里去了,怎么消化?还有喝血就能得到力量这种设定,不科学啊。” “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讨论科学。”沈洛天松开了手中的刀柄,确定那把刀不会因为大门外的撞击而折断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人“只有明媚吗?” “还有那几个。”叶天朗伸手指了指角落里昏迷着的三个人“你之前不是说四个吗,我只看到三个,还有一个不知道哪去了。” “还有一个去找我了。”沈洛天拍了拍手,坐在地上松了口气“不用想他了,他跟我打了一架,还没打完就他死去多年的老婆就忽然出来了。毕竟久别胜新婚,他老婆看到他就把他按在了地上,跟他来了一段激烈的运动。我觉得在那打扰人家夫妻亲热也不太好,就先走了……他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丧尸肚子里的,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了。” 你这段话,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叶天朗看着那个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我现在相信你跟教官是亲兄弟了。”他苦笑着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等一等吧,我有点累了。”沈洛天背靠在墙上,歪头看了一眼明媚“喂!醒醒,我有点事要问你!” 明媚歪头靠在墙上,呼吸平缓。表情安详。 沈洛天:“……” 他抬起了一只手,做出了捏住一个什么东西的动作。 “别在那装死啊!”他冲着明媚喊道:“信不信我把你的线给掐了。” 明媚轻轻的“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茫的转过头看向沈洛天的方向,带着点鼻音小声的问道:“小天?是你吗?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哥哥呢?” 叶天朗挑挑眉,摸出手机开始看。 “我什么时候来的你还能不知道吗?”沈洛天阴阳怪气的嗤笑了一声,指着不断发出诡异响声的仓库大门,向明媚问道:“直到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吗?雾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连我都看不清了。” “我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能对付有道行的人。比如你和你哥那样的,这边这位小朋友反倒不会受到影响。”明媚冷笑着说道:“那个姓宋的小崽子要买这玩意用,我就给他搞了点。只是没想到居然阴沟里翻了船,让那个小崽子那来对付我了。” “就是倪家屋里的那个香吗?闻了就开始做噩梦那个?”沈洛天皱着眉问道:“这玩意你是哪弄来的?” “商业机密,就算你是夏北风的弟弟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给我好处。”明媚冲着沈洛天媚笑了一下,轻轻的眨了几下眼睛。 她这动作按理来说应该是个风情万种的感觉,只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凄惨了,反而让这点动作带上了些滑稽的味道。 “那个姓宋的小崽子拿那玩意去干嘛了我大概也清楚,不过懒得理他就是,没想到他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真是个……疯子!” “好吧,那照你这么说,宋明辉到底在做什么你根本就不是道是吧。”沈洛天看着明媚不住地点头,嘴角露出了点细微的笑意,紧接着便大吼了一声“这位阿姨,请问你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耍吗?” 明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了一般,惊恐的缩瑟了一下,转头去看坐在一边低头看着手机的叶天朗。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为什么就不信呢?”她带着哭腔的说道:“这位小哥你信我吗?” “说不好。”叶天朗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只能说,虽然我军一直主张善待俘虏,禁止严刑逼供,但是私底下的手段我也是会一点的。一个人是不是在说实话,我们只要做一下试验就知道了。 沈洛天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没关系,不要在意我,随便搞她就行了。请务必让她把自己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好的。”叶天朗说着放下了手机。冲着明媚走了过来“这位姐姐,一会疼了可不要怪我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消失 “你不用这么兴奋的其实,你刚刚说话的语气跟性变态简直没什么两样。”沈洛天情绪复杂的看着跃跃欲试的叶天朗,叹了口气“这么入戏干嘛呢,反正她也看不到。” “我就是配合一下你的台词而已。”叶天朗收起了自己手中闪着寒光的刀,重新靠回了墙边,按亮了手机屏幕。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掏刀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快变成灯泡了,明明是自己兴奋地不行,干嘛一定要把锅往我身上推啊! 你其实很想对她做点什么没错吧!没错吧! 沈洛天无语的将自己的视线挪到了明媚身上,温和的对她说道:“阿姨,我觉得你最好想想清楚,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够考虑一会冲出去的时候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喂丧尸……你不管怎么说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到底选哪个对你有好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明媚可怜兮兮的仰着头,吸了一下鼻子。 “你们想做什么?”她道:“我一个……” “停!”沈洛天大喊了一声“你这招对我们两个萝莉控没用的。” “没错。”叶天朗在一边赞许的说道:“对我们两个没用,不过我想纠正一下那个,我们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是萝莉控。” 明媚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刚刚就黑直长和双马尾哪个更萌一点这个问题跟我讨论了二十分钟的那个人是谁?”沈洛天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怒目而视着身边的男人“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重复一遍吗?谁是萝莉控?” “高中生不算萝莉,小学生才是。”叶天朗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你们两个……”明媚弱弱的发出了一点儿声音,却被沈洛天骤然拔高音量的反驳打断了。 “小学生那是幼女好嘛,幼女!没成年的都是萝莉!” 他们在说什么啊! 刚刚不是还想逼供吗,怎么这么快就内讧了。 而且他们说的到底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啊,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呢? 明媚坐在一片黑暗中委屈的想到。 “日本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高中生不算萝莉。”叶天朗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们讨论的是二次元!不要跟我说现实!” “你们够了!”明媚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她捂着耳朵大声的喊道:“我告诉你宋明辉想做什么,你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行吗?” 沈洛天缓缓地转过头去,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先等等,我们吵完了你再说话。” 明媚:“你们神经病吗?” 叶天朗抬手拍了拍沈洛天的肩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这个时候还是正事要紧吧。” 他说完这话,又转头看了一眼明媚。 “你说吧,说快点,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明媚听到他那十分不耐烦的语气,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到底谁在浪费时间! “他想换一双能看到‘那边’的眼睛,我就是帮他找有可能的目标而已。”明媚飞快的说道:“我们找了几个人,都不行,后来有一天他说他找了一个肯定合适的人,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指的是你。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会阻止他的,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去你家找你,在你家门口就被你养的那只看门口咬了。我一开始以为他就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他还真敢杀人,我发现他杀人之后就跟他说不想再帮他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带人堵在我家门口说要把我也杀了。” 眼睛?那边?看门狗? 沈洛天迷茫的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向她问道:“阿姨,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也觉得他疯了,好端端的非‘那边’什么样子。”明媚咬牙切齿的说道:“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居然还敢算计我。” “你应该早点发现的,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沈洛天蹲在她面前笑着问道:“那你知道现在外面正在砸门的东西是什么吗?” 明媚飞快的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沈洛天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无神的双眼,不怀好意的“嗯?”了一声。 “我是真的不知道。”明媚暴躁的解释道:“外面那些东西,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好吧,信你的了。”沈洛天无所谓的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其实就算是不要明媚说,他对这事的前因后果也多少有点数了,现在多嘴问一遍,除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之外,还有个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明媚而已。 “哦,对了。”他走出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说了一声。 明媚下意识的索瑟了一下身体,不知道他究竟要做点什么。 “外面现在什么样……你先别急着说你瞎了,我当然知道你瞎了,但是我也知道你看得到外面什么样。”沈洛天一口气堵死了明媚想蒙混过去的路子,喘了口气之后又威胁一般的说道:“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能发生什么。” “唉……”明媚心思复杂的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又哭笑了一下。 “现在这种情况骗你也没什么意思了吧。” “知道就好。”沈洛天向后退了两步,给明媚让出了地方,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 “我算是明白了。”明媚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靠在墙上,嘴唇轻轻的动了几下,朝着沈洛天的方向伸出了一个中指“你们家是不是有祖传精神病啊!怎么一个两个脑子都这么抽风。” “那叫遗传,不叫祖传……谁会没事把精神病当成宝贝拿来祖传啊!你别说话,看你的就是了。” 明媚撇了撇嘴,低着头不断地动着嘴唇,也不知在无声的念叨着什么,时不时的还露出点痛苦的表情。 “哎,要吗?”沈洛天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叶天朗的腰侧,伸手将烟盒递了过去“应该没什么事的,你别担心。” “我一点都不担心,外面那群东西看起来战斗力也不算强。除了超出了科学的理解范畴,不太符合我信仰的唯物主义之外,对我也没什么负面影响。”叶天朗说着接过烟盒,点着了打火机“实在不行我们一会平a出去,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沈洛天冲着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没问题。” 叶天朗重新低下头,继续一目十行的扫着手机里的电子书,缓缓的抽了一口烟。 “我说的别担心可不是指我们两个啊。”沈洛天低着头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嗯?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你在看什么啊,推荐一下。” “航母……”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没兴趣,这事你回头跟我哥慢慢讨论去吧。” 叶天朗笑着摇摇头,低下头继续看着手机屏幕。 沈洛天冲着半空吐了一口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你看航母干什么啊,我记得你们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坐在一边的明媚疑惑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他低着头凑近了明媚,小声的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明媚没说话,依旧闭着眼睛,眉头却微微的皱了起来。 “它们……”明媚吐出的两个字,又停顿了一会儿,才十分不确定的继续说道:“它们,好像都走了。” “走了?”沈洛天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转头去看那仓库的大门。 确实“砰砰”直响的大门外现在已经安安静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你确定都走了?不是想引我们出去吗?”沈洛天蹲在明媚身边,表情严肃的看着她“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它们是真的都走了。”明媚愤怒的睁开眼睛,朝着沈洛天的方向瞪了一下眼睛“一起走的,一大群,往海边那边不知道干嘛去了。” “为什么呢?”沈洛天小声的自言自语了着,抬腿向门口走去,在路过叶天朗身边的时候还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出去看看?” 叶天朗没说话,放下手机,走到了那扇破碎的窗户下面。 他原地跳了几下,伸长了脖子向窗外张望了一会儿。 “窗户这里确实是什么都看不到。”他转过头对沈洛天说道,你开门看看吧。” 沈洛天从门上抽出了自己的那把刀,将大门轻轻的推开了一道小缝。 窗外的雾比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要浓些,几乎已经将外面变成了一片雪白。从门缝里望去,哪儿都是白色的,甚至连他之前停在不远处的车子都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边看着也什么都没有。”沈洛天直起腰,冲着叶天朗点点头”现在出去怎么样?” “行,你先走吧,我带着她。”叶天朗说完,便弯下腰扶起了明媚,拉着她的手向刚刚被打开的大门走去。 “那几个怎么办?”他走到了门外,跟沈洛天并排站在一起,观察了一会外面的浓雾,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角落里塞着的三个人。“总不能把他们扔这吧,也不能卖了,可是带着他们又……” “让他们在这自生自灭吧,运气好的话那群玩意大概认识他主子,就不会攻击他了。运气不好的话,遇到我们俩还不吓傻了啊!” “说得倒也是。”叶天朗轻轻的点了下头,随即想到沈洛天现在大概是看不到,赶紧补充了一句:“那我们往那边走?“ “嗯……”沈洛天在浓雾中分辨了一会方向,伸手指着他们身后的某一处“那边吧,去找我哥。” 他说着便按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在看到那辆车的车灯闪烁了几下之后,满意的笑了。“上车!”他冲着身后的两个人扬了扬下吧“明媚阿姨,您一会就呆着车里别出去了吧,省得给我们添乱。”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明媚坐上车后座说的第一句话。 “送死你们去,我只要坐着的等人来救我就好了。” 沈洛天回头鄙视的看了她一眼。 “阿姨您还真是坦诚啊!”他感慨万分的说道:“真不枉我讨厌你这么多年!” “姐姐倒是不讨厌你呢。”明媚冲着他抛了个媚眼,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道:“正好你哥哥不在,你要不要跟我……嗯?” 她这句话没说完,最后那个尾音带着点颤巍巍上扬,听着莫名的勾人。 沈洛天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低头翻出了一包湿巾。 “阿姨,您先擦下脸吧。”他悲痛的说道:“虽然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是真的,真诚的,诚挚的,诚恳的,对你这种顶着一张看着像刚从煤堆里滚出来,连五官都分不清楚的脸,就如此积极的撩男人的行为,报以最崇高的敬意。” 明媚听到这话显示楞了一下,然后一把抢过了沈洛天手中湿巾,拆开包装之后,低头开始擦脸。 “有粉底吗?”她一边擦脸一边向前座的男人问道。 沈洛天嘴角翘了一下,眼里露出了点不坏好意的目光。 她问完之后,还没等沈洛天开口嘲笑她,便紧接着反应过来。主动的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居然问一个男人有没有粉底,简直是太蠢了……湿巾还有吗,再给我一张,啊不两张吧。” “一块钱一张,你的话三倍价钱。”沈洛天回手把湿巾递给她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说道:“记得给钱,回头把钱打我支付宝里。” “你哥一年坑蒙拐骗忽悠那么多钱,居然能养出你这么个弟弟,也是够神奇的啊!”明媚又拆开了一张湿巾,顺手将用完的那张塞进了沈洛天后颈与衣领之间的缝隙里“我不知道你支付宝,所以还给你吧。” “卧槽!你个……艹,掉进去了!” 明媚愉快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叶天朗拉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回头看了一眼明媚“这位姐姐,你脸擦干净之后看着真漂亮。” “谢谢。”明媚带着点笑意凑近了叶天朗,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看我脸上还脏吗?” “还行,挺干净了。”叶天朗随意扫了一眼,转头对着刚刚把湿巾掏出来的那位司机说道:“开车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教官现在说不定尸体都凉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浓雾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叶天朗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抬手拍了一下沈洛天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迷路了就直说,换我来开。你都开车在这片转悠一小时了,我记得这地方没这么大吧。” “我没迷路。”沈洛天望着眼前来回晃动的雨刷,语气坚定的说道:“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路怎么走,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方向,但是我知道我哥在哪。” 你到底是从哪来的自信? 叶天朗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放心吧,我真的知道。”沈洛天转过头去,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知道。” “我信你……”叶天朗有气无力的叹息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浓雾在车窗上留下了一层细密的水珠,顺着玻璃的弧度一行行的滑落,让本来就不甚清楚的视线模糊的更加厉害了。 哪怕是开着雨刷也没什么用,迎面而来的雾气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刚刚擦干净的玻璃重新糊成一片。逼得沈洛天只能尽量放慢车速,生怕撞到了什么东西。因此也让他的心情越发的暴躁。 “这个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女人站在路中间招手搭车,就是神作了。”叶天朗抱着手臂,靠在副驾上,忽然感叹了一句:“恐怖片里的标准桥段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才不叫神作,那只能叫恐怖片套路。”沈洛天忽然提起了精神,看着身边的人,提高了音量,喊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叫做神作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叶天朗平静的点点头“比如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路上遇到个女鬼很正常。但是你想过没有,女鬼遇到我们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一点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明媚坐在后座悲哀的想。 夏北风你快点出现吧,或者来个什么神仙之类的东西,恶鬼也行……不管是谁,只要把这俩玩意弄走,让他们别在我面前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就给你终身打折优惠,不论死活。” 她生无可恋的看着窗外的细密的浓雾,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求人求神求的如此虔诚。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吧,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沈洛天忽然踩下了刹车。 明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弄得措手不及,顺着惯性撞到了前方的驾驶座靠背上。 “你突然停车干嘛!”明媚捂着鼻子闷声的抱怨着“看到鬼了吗!” “还……好像确实是。”沈洛天看着前方的画面,咽了一口口水,转过头的明媚说道:“前面有个女鬼拦路,不然明大师你下车去给收拾一下?” “你说什么?”明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向前探了一下头,但很快便想起了什么似的,坐在后面闭上了眼睛。 一个模糊的黑影正站在车前,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正好处于看得清身形看不清人脸的程度。。他,或者是她个子不算太高,歪着头,一头长发晃晃悠悠的在他的腰间飘动着。 再加上浓雾阻挡视线,车里的两个男人只能从那一头长发上判断对方的性别。 “是个女的吧。”叶天朗不确定的说道:“毕竟头发那么长,不过……” 他话没说完,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洛天,用眼神将他想说的话全都表达了出来。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种大男人留着及腰长发的,所以是不是个女的还真是说不准。 沈洛天按着方向盘,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前方的人影,抬手将车灯从远光调成了近光,紧接着又切换了回去。 明灭不定的车灯来回晃了几下,让站在车前那人显得更加的恐怖。 除了看不清楚的相貌,一动不动的诡异站姿,还有一言不发的沉默之外,那个人影还有个更加符合恐怖片元素的特点。 地上没有他的影子。 “不是人。”沈洛天平静的下了结论。 “你这纯属是废话。”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明媚立刻接着说道。 我还是不着他们俩比较好吧。 叶天朗安静坐在副驾上,摆弄着手机,等着那两个人做出点什么行动。 “我看不到。”明媚在后面小声的哼哼了一下,声音听着像牙疼似的。 站在车前的黑影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冲着车里的人比划了一个什么手势。 “他这是要干嘛?”叶天朗向前凑了凑,惊讶的问道:“搭顺风车吗?” 沈洛天听到这话先是笑了一下,紧接着便严肃了起来。 “嗯?”他眯着眼睛盯着那黑影手上的动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点点的握成了拳头。 那黑影站在路上看似毫无意义的挥了一会手之后,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是点了点头,就骤然消失不见了。 “我艹!”沈洛天望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小声的爆了个粗口,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你到底跟姓宋的弄了什么东西!”他恶狠狠的回头问了明媚一声,飞快的转动的方向盘。发动了车子,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开去“你从哪弄得那玩意!” “什么东西?”明媚疑惑的问道。 “就是你们拿着的那个,让人一闻就晕的东西!”沈洛天将车开的飞快,眼睛不住的向车窗外扫视着,似乎正在搜索着什么。 “少在这给我装傻,那东西是拿来好玩的吗!你这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还是怎么的,除了勾男人之外能不能想点正事!” “你在……说什么?”明媚这下是真的懵了,她大声的冲着沈洛天吼道:“那玩意是宋明辉弄来的,我******要是知道那是什么我还能被他这么容易就放倒吗!你也知道我比你大那么多啊,熊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现在知道自己是长辈啦,你当初跟我哥勾勾搭搭的时候怎么不急着自己是长辈呢!”沈洛天嘲讽的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回过头盯着明媚的眼睛,语气严肃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 “真的不知道。”明媚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姑且信你一次,你要是骗我的话就等着当一辈子瞎子吧。”。 明媚听到这话不进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她向前凑了凑,靠在了前排两个车座之间,激动地问道:“我的眼睛,你有办法?” “现在说不好,等见到宋明辉了再看看,应该是有办法。”沈洛天说话间又转了一个弯,顺便抬手将明媚的脸推倒了一边“别离我这么近,出车祸了怎么办。” 明媚郁闷的缩回了后座,坐在那儿低落的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之后。又一次笑了。 “还有办法啊原来……”她小声的自言自语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沈洛天又一次停下了车,抬手打开了车门。 “你先别在那傻笑了。”他回头看着明媚“我们俩现在要走了,你自己着这里呆着行吗?” “应该没问题。”明媚点点头,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去吧,快点回来。” 沈洛天冲着身边的叶天朗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下车。 “你在车里没事干可以想办法找找你那个狐仙,他跑丢了,好像是疯了还是怎么的。” 沈洛天丢下了这句话,便关上了车门,然后在外面将车子锁死了。 “狐仙?”明媚坐在车里疑惑的问了一声。 “我哪能指使得动狐仙啊,你以为我是你师父吗?”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侧身倒在了车座上,将脸贴在毛绒绒的坐垫上,想了一会什么,再一次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姓宋的,你完了。惹谁不好,惹这么一窝麻烦!” 她着魔似的来回念叨着这句话,边说边笑。到了最后,她一个人躺在车里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刚刚那个黑影你认识吗?”叶天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浓雾中的车子,迟疑着向沈洛天问道:“那位……应该……不是人吧。” “嗯。”沈洛天将手中的刀扛在肩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道路。小心的分辨着方向“我们家小汐。” 叶天朗回忆了一下小汐的脸,点了点头。 “你是说她是之前车上那个小姑娘?她怎么了吗?” “受到了场地伤害,有点撑不住了,等雾散了就好了。”沈洛天说着冲他挥了挥手,露出了手腕上挂着的那颗银色的扣子。 “她现在在这里休息呢。” “所以,她跟你说什么了?” “大概就是告诉我她那边发生的一点事情,也没细说,毕竟她时间也不多。”沈洛天数着脚下的地砖,在数到一个数字之后忽然转身九十度,回头提醒身后的人“踩着我的脚印走,不然可能走不出去。” 叶天朗“嗯”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站在那块粗糙的水泥地砖上原地转身九十度,跟在他身后继续走。 “好像是我哥被宋明辉困在这了做梦了,一直没醒,要我们去喊他。”沈洛天看了一眼四周,又跳上了另一块地砖,回头提醒道:“走这里。” 叶天朗二话不说的跟上。 “她解释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明媚说她不知道也大概是真的,因为我们身边这片雾……”沈洛天说着露出了一个炫耀的笑容,挥了挥手,带动着身边厚重的雾气轻轻的晃动了一会。 “它不是一片普通的雾。”叶天朗贴心的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确实不是一片普通的雾,你能别抢我台词吗?”沈洛天愤愤然的喊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跳着数着地上的地砖。如果不在意身高,单纯从背后的角度看他的动作,怎么看都是个欢快活泼的小学生。 “这个吧,还是要从……一些不太方便说明白的事情说起。但是我相信你应该能听明白。打个比方说,你知道监狱吧。有些监狱里关着的犯人比较危险,在不考虑人道主义这种没什么卵用的东西时,我们会对犯人用一些不太好的手段,像为了防止他们内部斗殴给他们吃点镇静剂啊什么的。” “这个,真是相当的不人道啊。”叶天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我一直挺赞成这种不人道的行为,所以你说的这个我还能理解,继续。” 这位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注意保持政治正确啊,政治正确知道吗! 沈洛天惊讶的看了叶天朗一会,才缓缓的继续说道:“有一些,特殊能力,或者是特殊职业的犯人,他们不是普通的镇定剂能对付得了的,所以对付他们需要用特殊的镇静剂。”沈洛天说着摊开了双臂,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身边的风“像我们现在身处的这片雾,它主要成分就是经过稀释的特殊镇静剂。一闻就倒,一梦三年一点压力都没有,不进防止了他们聚在一起研究越狱,还省了饭钱。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但是对那些不太普通的效果就相当的明显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明媚现在都有点蔫,可是你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原因。” “我猜,这种东西是不应该这么随便流通的吧。”叶天朗看了一眼身边围绕着的白色雾气,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宋明辉利用这东西抓那些不怎么普通的人,然后给自己换眼睛,是吧。” “没错。”沈洛天点点头“我前几天去了明媚家,看到她家有这玩意,还以为这东西是她买的呢,结果她自己居然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来的,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宋明辉身上了。 叶天朗想了一下,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就是——”沈洛天拖了个长音说道:“不光是这片雾不是一片普通的雾,连这个地方,都不是一片普通的靠近码头的仓库。你之前也注意到了吧,这里的仓库左一个右一个的,一点也不整齐。我当时也就觉得挺奇怪的,刚刚跟小汐聊完之后,我才能确定。” 沈洛天停在了一块地砖的中心,回头看着正缓缓地跟在他身后前进着的叶天朗,叹了口气。 “这里是个法阵。” “我不太懂你那个专业名词。”叶天朗快走了两步,来到了沈洛天的身边,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看向前方。 他们此时正站在一片悬崖边,虽然实现被浓雾遮挡着,依旧可以听到下面激烈撞击岩壁的海浪声。 “好险。”叶天朗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说道:“要不是你找到路了,我们现在已经去龙宫当驸马了吧。\'” “那你还不快点夸我英明神武!”沈洛天骄傲的挺起胸膛,仰着下巴看着自己眼前的人“要不是我,你差一点就落水而死了。” “我会游泳,谢谢。”叶天朗冲着他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被浓雾笼罩着,根本看不清楚的海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重走吗?” “不用了。这里已经到头了,我们已经从那个阵里走出来了。”沈洛天温柔的笑了一下“现在我们只要回去找到我哥,把他塞进车里,然后再去找宋明辉,把他打得连他半夜诈尸的祖宗都不认识,就行了。” 他说这话时,还时不时的露出点诡异的微笑,看起来十分的不怀好意。 “我现在忽然想向上帝祈祷一下,求他保下宋明辉的小命。”叶天朗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身上画了一个十字,末了还像模像样的跟着喊了一声:阿门!“ “你信上帝吗?”沈洛天惊讶的问道。 “不信,所以上帝是不会保佑他的人身安全,他最后死定了。”叶天朗平静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时候不做点什么好像不太好。所以我就祈祷了一下,面子上好歹过得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似梦 “你要相信我,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着。”叶天朗跟在沈洛天身后,一边走一边诚恳的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我相信你,我也是唯物主义者,我还是学计算机的呢。” 沈洛天回过头去,伸手在虚空中一弹,在听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一声尖叫之后,继续说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就算是我的世界观里只剩下了0和1。我还是要在这里打怪,所以你就不要在这里说信仰问题了。” “刚刚那又是什么?”叶天朗望着尖叫传来的方向,震惊的说道:“我以为我们的剧本是丧尸片,现在怎么又出现这种东西了?”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以前没见过这玩意。”沈洛天甩了甩手,一脸的嫌弃“我怀疑,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我能够理解的那个世界了。” “什么意思?” “我哥有跟你提过我的事情吗?我这个人体质比较特殊,遇到这种东西的话,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都会把我当成同类,小部分的情况下他们把我当成祖宗,这种被追着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叶天朗点点头。 “所以?” “之前出现丧尸的时候我就挺奇怪的,它们那基本上已经算是无差别攻击了吧。而且仔细看看它们跟普通的僵尸还是长得有点区别的,还六亲不认,我估计是创造它们的人的问题。” “创造它们的人?那又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最高无上的唯一造物主吗?”叶天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要是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这种超自然力量我还是新的,你说造物主,我还真是,没法接受。” “当然不是造物主,那玩意怎么可能存在!我说的是这个地方。”沈洛天说话间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刀,劈中了虚空中的某种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响”这事还是要从那个香说起,我之前说了那玩意就是镇静剂你理解了对吧。它的功效就是让闻到的人陷入自己一直害怕的幻觉中,在幻觉里来回的死了重生,回档重来……就是那种恐怖故事里经常出现的桥段,你应该能听懂吧。” “听得懂,你继续说。”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管怎么折腾,都是在自己脑子里折腾,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不过现在,大概是剂量的问题,在这里做梦的那个人已经用某种方式将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映射到现实世界了,于是我们就看到了跟别的僵尸长的不太一样的那群丧尸。” “你是说,有个人现在在这里睡觉,而我们都在他的梦里?” “差不多吧,中间的过程很复杂,但是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虽然我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叶天朗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又抬起来看了一圈身边的浓雾,叹了口气“所以现在在做梦的人是谁,宋明辉吗?他脑子里居然有这么多东西?” “不,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我哥。”沈洛天面无表情的停下了脚步,将刀横在了身前。 “小心点,好像有东西要来了。” “教官为什么要害怕丧尸!”叶天朗对即将来临的东西毫无兴趣,反而关注了一个奇怪的方向“他居然害怕丧尸!我以前真是……看错他了啊!” “我也觉得他不应该害怕这个的,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 说话间,沈洛天变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将一个面目狰狞的丧尸砸了出去。 “皮厚血多高防,但是攻击力和攻速都很低,其实还挺好对付的。” 他踩着那个丧尸的不断挣扎着的身体向前走去,冲着前方吹了声口哨。 “又见面了啊!”他冲着面前空荡荡的平地喊道:“宋明辉宋先生,你的催命宅急送到了,请快点出来签收!” 一个人影一点点的在前方的浓雾中显现出来,那人影走到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便停住了脚步,扬起手挥动了两下。 七八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从他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为什么还是这几个人。”沈洛天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虽然总觉得我们在演生化危机,但是群众演员老是眼熟也不好吧,今天一晚上了就在跟这几个哥们瞎折腾了真的没问题吗?我都看腻了好吗!” “我在想一个问题。”叶天朗低着头按着手机,对于正在向他们接近的人影似乎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这里是教官的梦,他想什么就有什么,那我能不能跟他要点东西。” “不可能的,他听不到你说话的。” “那我就,给他发个短信试试吧。” “我对你清奇的脑回路表示赞扬,但是两个小时之前我们的手机都没信号了,你忘了吗?” “我记得,但是你看……”叶天朗将手机屏幕伸到了沈洛天的眼前,微笑着说道:“发出去了。” 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已发送的字样分外的显眼。 “卧槽!” 他低头摸出自己的手机,顺手将冲到身边的一个摇摇晃晃的丧尸踹飞出去,低头给夏北风发了个短信。 “为什么我就发不出去!”沈洛天大声的喊道:“这不公平吧,为什么!” “你发了什么?”叶天朗抱着手臂猜测道:“说不定是内容的问题,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什么的。” “我说别睡了快起来打僵尸吧。”沈洛天抬起头,一刀横扫过去,挥开了三个看不见的拦路“人”,困惑的问道:“你发了什么啊?” 叶天朗再一次把手机递到了他的眼前,扬了扬下巴。 沈洛天低下头,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写着:教官,我想要一支巴雷特。 沈洛天:“……” 你怎么不跟他要火箭筒。”他愤怒的咆哮着,一脚踩在了脚边那人的后颈上,用力的碾了两下,抬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你是不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啊!再说了这种情况下要什么巴雷特啊,明明是要ak更合适吧!” “不,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巴雷特更顺手一点。”叶天朗悠闲的跟在他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对着自己脚下的丧尸微笑了一下“反正他也不能真的给我弄支枪,我就说说还不行吗?你想要ak也可以发短信告诉他啊!” “你也知道要枪不可能啊。”沈洛天缓了口气,看着眼前又一次顽强的重新站起来的丧尸五人组,心里越发的暴躁了。 “你跟他要个核弹怎么样?”沈洛天十分诚恳的建议道“我真是受够它们了。” “所以你就没个大招什么的,一下子把他们全灭了的那种吗?” “大招倒是有,但是你要知道这一群,他们不走寻常路的僵尸啊!正常情况下他们看到我应该就直接跪下磕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群……到底怎么了。” “僵尸看到你都要下跪?”叶天朗就惊讶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王将臣啊!” “什么王将臣,我还有个名字叫巫……”他说道这里,忽然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谁啊!” 站在两人面前刚刚还在指挥丧尸的人,凑近了看不过是个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普通年轻人。 他抬起头,看着比他高上一点儿的沈洛天,抽噎了两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救救我吧。”那人抱着沈洛天的大腿,哭嚎着喊道:“我就要死了啊,你救救我吧,别让我跟这群怪物呆在一起了行吗?” “大概不行。”沈洛天一脚将他踢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主子呢?” 那人飞快的摇摇头,低着头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看去瞟那些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怪物。 “你起来吧。”沈洛天抓着他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人生的道路上,就是常常会遇到这种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困难都只能靠你自己去克服,别人是帮不了你的,明白吗?” 那人盯着沈洛天带着笑意的眼睛,下意识的点了两下头,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继而飞快的开始摇头。 “求求你了,不要把我留在这里!”他再一次跪在地上,紧紧的扒着沈洛天的大腿,就像一只挂在树上的无尾熊。 “真可怜。”叶天朗路过他们两个人身边的时候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那人最后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他怎么还是个瘸子?”叶天朗小声的凑在沈洛天的耳边说道:“难道说是因为干你们这行的都要有点残疾吗?” “他前两天刚刚被人捅过一刀,皮肉伤,除了疤什么都不会留下。”沈洛天也小声的回答道:“你要是说明媚就算了,我哪里看起来像是有残疾啊!” “脑子啊!” “我还是弄死你算了。”沈洛天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刀,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随意。”叶天朗笑吟吟的挡住了向他头顶上砸来的刀鞘“你淡定一点,你看教官就从来不像你这么暴躁。”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非常亏心,但是他毕竟是教官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啊,照你这么说我们俩其实应该是兄弟吧,毕竟……长兄为父。” “弟弟,你这么多年辛苦了。” “彼此彼此。” 他们两个人带着个一拐一拐的瘸子慢悠悠的晃荡在这片浓雾中,找到夏北风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 就像沈洛天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夏北风正靠在一个墙角,抱着手里的手电筒,睡得十分的不安稳。 他眉头紧蹙,表情看着十分痛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我要是梦到的只有僵尸,我都能笑出声了。”沈洛天鄙夷的抬腿踢了夏北风两下“喂!哥!你醒醒!” 夏北风抱着手电筒,翻了个身。 “我真的要生气了啊!”沈洛天将刀往墙边一支,蹲在夏北风身前,大声的喊道:“我说,你再不醒过来我就真的要生气了,你听到了吗?” “你这个语气简直就像兄控的初中小姑娘一样。”叶天朗也凑了过来,小声的喊了两声“教官”之后,忽然抬起了手。 沈洛天听着那声响亮的耳光声,眼角毫无预兆的抽动了两下。 他猛地回过头去,果然在自己身后不过五步远的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人。 宋明辉。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后,低沉着脸,表情十分的可怕。 “呦,宋少爷啊,又见面了。”沈洛天站起身来,冲着宋明辉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啊您?” “哼……”宋明辉高傲的用鼻孔发出了点鄙夷的声音,抬手指着躺在一边的夏北风说道:“你想让他醒过来的话,就把你的眼睛双手奉上。不然的话,你就等着你的哥哥当一辈子植物人吧!” 沈洛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北风。 “呵呵。”他敷衍的笑了两声,回过头对宋明辉说道:“那样正好,没人跟我争遗产了。” 教官,你要是听到这话是不是都要感动死了啊! 毕竟你弟弟这么爱你。 叶天朗沉痛的想到。 宋明辉似乎是没想到自己面对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站在那儿愣了一会。 “哎,你怎么傻了?”沈洛天惊讶的看着他,似乎是对他的反应十分的不满意“我还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人呢,毕竟你姐姐……” “我姐姐怎么了!”宋明辉回过神来,警惕的退后了两步,冲着沈洛天激动的喊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原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洛天摊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过看你这反应,我倒是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知道了什么呢?”叶天朗在一边十分配合的问道。 “哎呀,做贼心虚嘛!”沈洛天伸手指着面前的宋明辉,遗憾的摇摇头“做了坏事心理素质不好就是这个样子,你看,多明显!” “唉……太嫩了啊!”叶天朗也遗憾的摇了摇头“我都不想吐槽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非梦 “有件事要先告诉你一声。”沈洛天将刀扛在肩上,冲着宋明辉吹了声口哨“虽然不知道你那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我知道它是哪来的。” 宋明辉艰难的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看似不屑的微笑。 “你在骗我。”他底气不足的说道“你怎么可能知道这是……这是哪来的。” 开始逃避现实了啊喂! 醒醒!你可是大反派啊!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怂了啊! 叶天朗悲哀的摇了摇头,趁着没人看他,在夏北风的腰上踹了一脚。 “然而我确实知道。”沈洛天笑嘻嘻的说道:“我不光知道它是哪来的,我还知道它的配方,解药当然也是没问题的。不过这其实不重要,反正你也听不懂。” 他将肩上的刀缓缓的放了下来,搭在腰间,向前伸出了一只手,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道:“无论你在说什么,今天我们都要在这里做个了结,所以……拔剑吧。” “啊?”宋明辉再一次迷茫了一下。 “不要在意,他只是中二病又犯了而已。”叶天朗冷静的在一边解释道:“你只要配合他,拔剑就好了。不然他生气了不一定能干出什么事来,你知道的,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沈洛天后退了半步,摆出了一个武士拔刀的动作,用眼角的余光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你不拔剑,是因为小看我吗?”沈洛天继续用他那咏叹调一般的语气喊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先动手了!” 宋明辉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后退了两步。 “等等……我根本就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洛天在那边继续自顾自的演着并没有人看的奇怪剧情。 “我的剑啊,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要离开我了吗?”他低着头,温柔又怜惜的轻轻拂过刀柄上缠着的布条,脸上露出了点恰到好处的悲伤,眼神却十分的坚定“我知道也你也不舍得我,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我们也只能用出这招了!你可一定要勇敢地和我并肩作战啊!” 他大声的对着手中的刀喊着,缓缓的抽出了刀鞘中的刀刃。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剑啊!”宋明辉盯着那露出了一点边角的银色刀身,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身就跑。 雪亮的银色刀刃一点点的从黑色的刀鞘中露出它的真实面貌。那刀身光滑明亮,没有一丝划痕,也没有一点锈迹,显然平时被它的主人保养得很好。 那是一把…… 叶天朗微微的瞪了一下眼睛。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啊,快点回去吃药行吗,一会要查房了!”他无奈的捂着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你那把刀,哪个s道具店买的,做工还挺好的。” “就是没开刃而已。”沈洛天淡定的替他补全了后一句话,彻底的将那把道具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 他在虚空中挽了几个几个刀花,回过头向身后的人炫耀道:“看,帅吧!” “帅……”叶天朗闭着眼睛无奈的说道:“人已经要跑了,麻烦你快点去追吧。” “没事,他又不认识路,跑不远的。”沈洛天无所谓的摆摆手,将手中的刀又转了一圈,把刀鞘往地上一插,伸手撩了一下背后的头发。 “我的战友啊!请一定要好好地保存着这个刀鞘,它可是唯一一个能够束缚这把不祥的凶刃的牢笼,如果我不幸战死,你可一定要把它重新收入牢笼,不然的话……” “你有完没完。”叶天朗面无表的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指向了宋明辉逃走的方向“人都快要没影了,你再不去我可真的就要打你了。” “哦哦,你等一下。”沈洛天将手中的刀恒在胸前,用袖子擦拭了几下刀刃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还有个pose要摆,马上就好。” “你给我快点!”叶天朗无奈的说道:“还是说要我给你拍张照片。” 他说着这话,低下头掏出了手机。 “不需要了。”沈洛天擦完了刀刃,将它竖在自己眼前向虚空中狠狠的一挥“我和它之间的羁绊并不需要影像来证明,更何况我是不能在世间留下痕迹的,就让我英勇的身姿永远的留存在你的脑海中吧!” 他说完这话,便拎着刀向着宋明辉逃走的方向追去。 “你其实就是单纯的害怕拍照吧……”叶天朗看着他的背影,摇着头苦笑了一下,大声的喊道:“那我在这等你啊!还有你哥应该怎么办?放着不管就行吗?” 沈洛天虽然是个宅男,但这回儿跑起来倒也挺快的,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便融入了浓雾之中,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没关系,他对那玩意挺熟的,应该睡一觉到时候就能自己醒了!你要是担心他的话,就没事去叫他几声试试,反正他要是能听外界的声音,大概会醒的更快一点吧!” 沈洛天的回答遥遥的从雾中传来,听着越来越遥远,最后的那半句几乎完全的融入在了雾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能追到吗?” 叶天朗向那两个人消失的方向张望了一会,确定什么都看不到了之后,小声的抱怨着,在夏北风的面前蹲下了。 “哎,教官,就剩我们俩了。”他露出了一个恶作剧一般的微笑,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支马克笔,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在夏北风的脸上比划了两下“你说,我要不要跟你算算账呢?” 后半夜的夜风已经很凉了,带着点腥咸的海风和潮湿的气息呼啦啦的从浓雾中穿过,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听上去就仿佛有什么野兽正躲藏在浓雾之中,伺机冲上来将两人当做猎物撕成随便。 叶天朗拿着笔对着夏北风的额头比划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下笔的时候,却忽然感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 那是一种接近第六感的感觉,更严格的来说应该叫做战士的本能,或者叫做对杀意的感知能力。 他十分遗憾的看着夏北风熟睡的脸,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比重新放进裤兜里,转过身看向背后。 “我去……这他……”他望着身后的东西,硬生生的将半句脏话咽了回去“这玩意犯规了吧。” 他的背后,几点幽幽的绿光正在闪烁着。那绿光在浓雾中并不真切,时隐时现,却不难看出它们正在接近两人。 “野生动物啊!”叶天朗半蹲在地上,盯着已经近到足以看清身形的那几只野狼,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夏北风。 “教官,教官,你醒醒啊!”叶天朗一手举着匕首,挡在夏北风的身前,和眼前的狼对峙着,一边低着头喊着夏北风。 “教官,你在干嘛呢,这都出来什么玩意了,你能别再做梦了吗?”他提高了音量,向后退了半步,抬手给了夏北风一个耳光“你丫快点给我醒醒,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狼你信不信!” 尽管骂的挺凶,但叶天朗实际上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睡得跟个死人一般的夏北风身上,他趁着面前的狼在听到他说话时愣神的功夫,原地蹦了起来,一脚踢在了那只狼的下巴上。 那只狼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呜咽,直接飞了出去。它在空战转了个几圈,掉到地上之后有翻滚了几圈,才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 几只狼低伏着身子盯着叶天朗,缓缓的向他凑近,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小的包围。 “教官,您老到底在做什么梦啊!怎么什么玩意都有,荒野求生吗?” “不是,是生化危机。”夏北风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我梦到了点以前的事,刚刚差点把自己从精神层面上消灭了……我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城市里会有狼!还******怎么看都是野生的品种。”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有狼!”叶天朗头也不回的喊道:“难道这玩意不是你做梦梦出来的吗?” “我没梦到狼。”夏北风摸着下巴望着面前的几只狼,若有所思的说道:“据我推测,这几条狼八成是别人梦到的。” “哦,原来如此。”叶天朗面无表情的说道:“教官你真是太机智了,连着都能猜到。” “过奖过奖。”夏北风客套的干笑了两声,抬手把手里已经没电了的手电狠狠的向一只近在咫尺的浪头上砸去。 那沉重的手电砸到那只狼的头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有弹跳着掉到了地上。 而那只狼,只是用力的晃了晃头,便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的继续盯着它面前的两只人类,嘴里不断地发出低吼。 “果然没有用,这玩意品种有问题。”夏北风看着躺在地上的手电,抬手拍了拍叶天朗的肩膀,伸出了一只手。 “唉,不知道手电能不能坏了,那玩意还挺贵的。” 叶天朗将手里的刀递给了夏北风,自己退后了两步,躲在夏北风背后的阴影中,点了一根烟。 “应该不会坏,我记得那东西还挺结实的。” “我就这么扔出去了行吗?”夏北风将匕首立在面前,眯着一只眼睛瞄准着前方的一只狼,说完这话之后,还没等叶天朗回答,就把手中的匕首冲着那只狼的眉心处扔了过去。 “要是丢了你可别心疼啊,可别到时候找不回来了你又要来揍我。。” “你都已经扔了,还问我干嘛。”叶天朗抽了一口烟,看着那只躺在地上翻滚着的狼,吐出了一口烟雾“多大点事,到时候捡回来就行了。你可是我最亲爱的教官啊,弄丢我一把刀算多大点事,我怎么会揍你呢。如果真的捡不回来的话,我大不了就是把你钉在墙上蒙着眼睛扔飞镖玩。” “记得给我个苹果,我闲着没事还能吃点东西。”夏北风低着头无声的笑了一下,抬手指着那只头顶上插着一把刀的狼,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新奇的喊道:“你看,它果然没死嗨!” 的确,那只被一把刀从天灵盖上插了个窟窿的狼还没死。非但没死,它居然还能划拉着地面,艰难的重新站了起来。 头顶上还插着那把刀。 低头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而且没有流血。 “这群狼,不会也死了吧。”叶天朗冷静的推测着这几只狼的身份“不流血,可是有呼吸有心跳,也不怕疼……什么毛病啊这是?” “可能是sb250综合症吧,不流血,力大无穷,神灵护体。”夏北风抬手抓住了那只暴怒着扑向他的那只狼,掐着它的脖子把它按在了地上。 那只狼拼命的挣扎着,试图逃离那双钳子一般按在它脖子上的手,嘴巴里不断地发出濒临死亡时的哽咽。 可能是因为窒息的原因,它的一双眼睛也有点微微的外凸,长长的舌头从嘴里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你能别在旁边干看着吗?”夏北风抬头看了一眼沈洛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只狼头顶的刀“把你的刀拔下来啊倒是!” 叶天朗失落的“哦”了一声,上前一把从那只狼的头顶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又迅速的退回了原处。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表演徒手撕野狼呢,原来是让我拔刀啊。”他十分失望的摇摇头,回手将刀别再裤带上。 “我觉得我就算是把它撕成碎片了,它可能也死不掉。” 夏北风松开了掐着狼脖子的手,在它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将它像个垃圾一般踢倒了一边,又拍了拍衣服上的狼毛,抬头对叶天朗继续解释道:“况且那样多脏啊,弄一身血的,回家吓到小孩怎么办。” “小孩……是指你弟弟还是你弟弟带着的那个小妹妹?我怎么觉得他们俩都是不会害怕这玩意的类型呢。” “是家里的另一个小妹妹。”夏北风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一下,说道:“她就这么高,还是个高中生呢。” “高中生你都不放过,教官,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这种事是要趁早的。”夏北风得意洋洋的说道:“高中生怎么了,我高中的时候恋爱谈了海了去了也没人说我什么,怎么就你事多。” “十分抱歉。”叶天朗翻着手机,十分敷衍的道了个歉“误会你了,你别在意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狐狸 明媚自己一个人坐在车里,闭着眼睛听着音响里播出音乐,昏昏欲睡。 她这会儿看不见,无论如何眼前都是一片黑,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也没什么差别。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又正好。车里正放着的音乐是一曲交响乐,完整的那种。明媚倒是隐约知道这是名曲,但是这种没完没了的高雅艺术已经响了一个多小时了,她实在是欣赏不来,在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一阵子头之后,她终于脑袋一歪,彻底的睡了过去。 妈的,夏北风你一个单身无业小流氓,居然没事听这种东西,你是想干嘛啊! 这是她进入深度睡眠之前最后的念头。 越野车的密闭性其实还是不错的,若是沈洛天他们走之前没有给明媚留个窗缝的话,说不定明天早上的新闻头条就是“警惕!残疾女青年被独自锁在车内窒息而亡!”之类的故事了。 那道窗缝也不过两指宽,悠悠的夜风带着雾气顺着窗缝缓缓的流进了车子里。 那白色的薄雾仿佛自己有生命一般,飘飘悠悠的顺着窗缝落下之后,便围绕在明媚身边,一点点的聚集起来。从后视镜里看去,被雾气围绕着的她就仿佛一个沉睡的妖精一般,美艳又带着点仙气,慵慵懒懒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当明媚的身体彻底被白色的雾气包围之后,她张嘴发出了几声破碎的梦呓,抱着手臂缩成了一团,眉头也开始紧紧地皱起。 似乎是做了个噩梦,又似乎是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从她裸露外在的手臂上浮现了出来。 “别过来……”她模模糊糊的吐出了这三个字,眼角留下了一行透明的泪水。 ********************************************* “为什么我会遇见这种东西。”沈洛天挥动着手中的武士刀,将拦路的障碍物扫开“先是不明涉黑团体,然后又是丧尸围城,现在是什么,盘丝洞吗?” 他跺了跺脚,将裤子上糊了厚厚一层的蜘蛛甩开,牙疼似的望着前方遍布着白花花的蜘蛛的“道路”,叹了口气。 “是不是一会还有紫霞仙子啊白晶晶啊什么的!拜托,我喜欢的可是萝莉啊!” 他自言自语着根本没人听,也没人听得懂的奇怪语言,踏着脚下厚厚的蜘蛛和支离破碎的蜘蛛尸体,艰难的前进着。 “紫霞仙子也行,蜘蛛精什么的好歹也是美女吧,别最后给我来个大男人就好……姓宋的你到底跑哪去了,被母蜘蛛吃了吗?” 他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宋明辉缺胳膊少腿的被包裹在一张巨大的蜘蛛里,一边平明的挣扎一边沙哑的嘶吼着救命,而他的身边,则是聚集着三只巨大的蜘蛛,虎视眈眈的看着里的猎物,似乎随时都准备扑上去美餐一顿。 想象中的画面太过真实血腥,让沈洛天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有点紧张的环顾了一圈,仔细的将身边的蜘蛛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宋明辉隐藏在层层叠叠蜘蛛后面,哀求的看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这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他自嘲的笑了笑,摇着头继续向前走去。 几分钟后,他又一次停下了脚步,低头盯着脚下的某个东西,露出了点疑惑的表情。 那是一个已经被踩得扁平的蜘蛛尸体。那蜘蛛约莫有一个小孩子拳头那么大,绿色的体液从它爆开的肚子里淌出来,浸湿了周围的一片地面。 被打湿的蜘蛛纠结成一团,缠绕在它的尸体四周,让它看起来不进恐怖,而且显得脏兮兮的。 而它扁平的肚皮上,那几道清晰的鞋底纹路,则是时刻都在提醒着沈洛天,这个地方他刚刚来过一次了。 我这是,又迷路了吗? 沈洛天蹲在用刀尖戳了几下地上的蜘蛛尸体,然后盯着刀尖上淡绿色的液体,悲哀的想道。 这是今天晚上第几次了啊,而且我真的不喜欢这种腿很多的玩意啊好吗! 刚刚脑子里闪过的,宋明辉被困在蜘蛛里的画面再一次执着的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只是这一次,被缠在蜘蛛里的那个人变成了他自己。 甚至连手臂上蜘蛛丝黏腻的触感都在不断的提醒他,在这个地方迷路,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变成蜘蛛们的宵夜。 他在那只蜘蛛尸体前蹲了一会,干脆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摸出了烟盒。 不管怎么样抽根烟在说。 他这样想着。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 周围是大小不一,形状却没多大差别的蜘蛛,一层一层错落有致,硬生生的在恐怖的气氛中弄出了个让人觉得有点安逸的狭小空间。 潮湿的空气,狭小的空间,重复无止的景物。 沈洛天咬着烟,任由烟灰慢慢的掉落在地上,脑子开始有点沉重。 当他嘴里的烟只剩下一小半的时候,一阵微风穿过密密麻麻的蜘蛛,带起了一溜充满了恐怖片效果的尖细风声,最后艰难的在他身边绕了一圈,才彻底的消失了。 一小撮烟灰被这阵微风带的偏离了他原本自由落体的轨迹,闪烁着暗淡的红光,落在了沈洛天的手背上。 原本坐在那儿快要睡着的沈洛天被烟灰烫了一下,猛地一个激灵,重新睁开了眼睛。 “嗯……”他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周围。 依旧是大片大片白色的蜘蛛,环绕在他身边,蜘蛛之间隐藏着不少的小黑点,正不断地挪动着身体,努力地劳动着。 它们的身影被蜘蛛挡住,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若真的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东西的数量竟然真的不少! 他皱着眉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的将身边的蜘蛛看了一遍。 不过多半支烟的功夫,他四周的蜘蛛似乎是又厚了几层,身边的小路也越发的狭窄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嗯?”了一声,迅速的站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他小声的自言自语着,使劲的吸了一口烟。 辛辣的烟倒灌进肺里,尼古丁的味道在他的肺里转悠了一圈,呛得他精神一振。 这种抽烟被呛到的情况还是挺痛苦的。 除了为了某些目的,偷偷躲在角落里第一次尝试抽烟初中生之外,很少有人还能第二次或者第三次体验到这种能把人呛得背过气去的感觉了。 像这种故意呛到自己的情况就更少见了。 这简直是一种,不是能够单纯的用“作死”两个字来形容的不作不死的行为。 我十三岁生日之后就没再感受到这种痛苦了,简直太坑人了! 沈洛天睫毛上挂着点泪水,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头,悲哀的想到。 他费尽的缓过气来,抬手将烟头在自己的胳膊上摁灭。 燃烧的烟头与皮肤接触时发出了点细碎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光是听着都觉得疼。 沈洛天眯着眼睛瞪了一会,确定那烟头上的温度已经渐渐的降了下来,松开了手,将烟头弹飞。 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块焦黑的原型烫伤,那黑色的伤口上还带着点灰白色的烟灰,皮肉烧焦的味道和尼古丁的味道混在在一起,从伤口处一点点的飘散开来。 “我他娘的真是对自己太下得去手了。”沈洛天盯着那伤口,挑了挑眉:“某人要是有我这个狠劲,估计今天晚上的丧尸围城就不会出现了吧。” 他想象了一下夏北风如果真的发现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会如何阻止自己睡着,想着想着又笑出了声。 “估计会比我还狠吧,说不定就直接拿刀捅自己了。” 沈洛天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捡起了地上的刀,原地蹦了两下哦。 “喂!有没有人在这啊!” 他冲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蜘蛛大声的喊道:“有人的话就应一声,如果有姑娘的话就来首******,帮我提提神!” 他的声音在层层叠叠蜘蛛里传出很远,最后又转回到他自己的耳朵里,可能是因为绕过了太多的弯路,听着调子有点诡异。 “人,是没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狐狸倒是有一只。” 沈洛天刚刚喊那句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个神,闹着玩的,根本没想到能得到回答。此时听到这声音,倒是自己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你是谁?白素吗?”他警惕的四下张望着,握紧了手中的刀,沉声问道:“你在哪?” “我就在你脚底下。”那个声音有一次响起来,听着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小些,就像嘴巴里含着什么东西一般,含糊不清,沈洛天根本没能听清楚。 “你说什么?”他皱着眉追问了一句。 “再说一遍,大一点声,我没听清楚。” “我说……”那声音的主人听起来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说话时都有些变调。在用极细的语调说完了前两个字之后,它猛然加大了音量,拔高了语调,尖声喊道:“你个小王八蛋踩着我尾巴了你知道吗?快点把你的脚挪开!” 沈洛天略微的低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 他脚下正踩着一片白花花的蜘蛛,触感柔软,细看之下似乎确实有点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正在那厚厚的蜘蛛之下蠕动着。 他下意识的碾了两下。 “你个小……”白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正在崩溃的边缘:“你再踩一下试试。” 于是他就又踩了一下。 白素终于不出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晕过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沈洛天一边蹲下撕扯着覆盖在白素身上的蜘蛛,一边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白素没好气的回答了他的话,似乎是对于刚刚被踩尾巴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老子迷路了,在这转悠了两圈,不知不觉的就困了,然后就找了个地方打了个盹,接着就被你踩醒了。没错你刚刚从这走过去的时候也踩了我一脚然后才发现……我身上这什么破玩意。” “打了个盹?”沈洛天短促的轻笑了一声:“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不知道,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来着?”白素困惑的说道:“总觉得好像是做了个挺糟糕的梦,是我小时候,还是一只普通的狐狸的时候的事情。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反正应该不是很久……” 沈洛天耐心的将它身上覆盖着的一层又一层的蜘蛛揭开,一言不发。 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白素又一次没什么底气的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从你挠了我哥一把然后离开他开始到现在。”沈洛天回答着它的问题,一边将最后一层蜘蛛调开,解放出了白素的头部:“因为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我也说不准。但是据我推测,你至少在这睡了三个小时了。” 白素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在深色的夜幕中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有这么久吗?”它耷拉着耳朵,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舔了几下刚刚被解开束缚的前爪,情绪低落的道:“我最近状态不太好,你这知道吧。挠你哥也不是故意的,那会儿我自己的意识被本能压制住了,所以才跑的。当时我跑了一阵子,清醒过来了,就准备转身去找你哥,起雾之后就迷路了,在海边那片仓库附近转悠了很久,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困了。” “道理我可以理解,但感情上我依旧不能接受,你没有狂犬病吧。”沈洛天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真诚的恳求你,一会直接去跳海行吗?”白素也诚恳的看着他,嘴巴不饶人。 沈洛天小心翼翼的将它的两天后退也从蜘蛛里放了出来,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白素在地上翻滚了两下,蹭了蹭直发痒的后背,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用力的甩着身上的长毛。 “真恶心……蜘蛛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它厌恶的看着身上挂着的那些黏糊糊的蜘蛛,探了探头,似乎是想去舔,但又犹豫了。 “这蜘蛛哪来的,我睡着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它小声的问着,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它那条毛绒绒的长尾巴,纠结着要不要把上面的蜘蛛都舔干净。 “这事不太好解释,反正跟有些违禁品有关,现在这堆蜘蛛应该是明媚的噩梦。” “明媚的噩梦?”白素也学着沈洛天的样子环顾了一遍四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真挺像的。” “嗯。”沈洛天赞成的点点头,拎起刀,冲着白素伸出了一只手臂:“走了。” 白素原地一窜,抓着沈洛天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 沈洛天被那锋利的爪子划了几道伤痕出来,已经开始有点渗血了。但他还要忍着痛,摆出一副运筹帷幄,毫不畏惧的表情,果然是一条十分会装的大尾巴狼。 “说起来这事也挺邪乎的你说是不是。”白素蹲在他的肩膀上,低着头耐心的舔着自己的尾巴,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怎么能走着走着……就困了呢?还……说睡就睡……没闹出事来真是太好了。” “你还想闹出什么事?”沈洛天瞄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小心的躲避着,或者破坏者地下的蜘蛛:“况且也不是你一个人说困就困,其实大家都是,你不用羞愧。” “大家都是?”白素惊讶的在沈洛天的肩膀上跳了几下,欢快的问道。 “这事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想听的话我就一点点的给你讲,你有空听吗? 白素飞快的点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还有谁也睡着了?”它兴奋的问道。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暗示 “大概,除了我以外大家都睡着了吧。”沈洛天悲痛的说道。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白素紧随其后的感叹了一句。 “所以我就看到了丧尸围城,荒野求生,还有盘丝洞。” “这个故事好像比刚刚那个还要悲伤啊!”白素盯着自己的尾巴尖,眨了几下眼睛:“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如果你也睡着了,会出来什么东西?” “肯定有高达。”沈洛天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白素身子一晃,差点从他肩膀上掉了下去。 你这家伙脑子里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啊!你会害怕高达吗?你明明……硬要说害怕的话…… 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警惕的看了沈洛天一眼,不自觉抖动了一下身体。 “别乱动。”沈洛天严肃的说了一句,抬手摸了一下脖子:“知不知道你身上全是毛,痒死了。” 白素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罕见的没有反驳。 “哦,对了。你之前问我你为什么会睡着对吧。”沈洛天晃动着手里的刀,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挺简单的,这个地方的布局有点问题。” “有人在这布阵?”白素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紧接着便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某些存在着的东西:“好像是有个挺低级的障眼阵法,不过也就能骗骗普通人吧,怎么会把我们几个都放倒了?” “不是你理解中的那个阵法。”沈洛天伸出刀,往水泥地上敲了两下:“你看一眼这里。” 白素低下头看去。 那水泥地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坑坑洼洼缺边少角的,磨损的厉害。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光看这一块确实没什么问题。”沈洛天将刀尖伸进地砖之间的缝隙中,顺着一个磕掉的缺口挑下了一小块水泥:“你看这个缺口,这个形状看着挺普通的,但是其实我们每走几步就会遇到这样一个缺口。虽然没有拿尺子去量,但是我敢保证,这些缺口的大小形状绝对一模一样。” “所以呢?”白素依旧没能听懂:“有一样的缺口是什么意思?有人故意要这么修的吗?有什么意义?” “其实还有地砖摆的形状,不过这个解释起来对你来说有点复杂,所以我就简要的说了。”沈洛天蹲下身捡起了那块水泥,握在手里,将它捏成了粉末,再一松手,任由那些灰白色的粉末飘落到地上“这地方的地砖修的挺邪乎的,一直在用有规律的图案试图将走在这里的人催眠。如果是平时走的话,不去注意地砖,就不会发现那些重复的细节,包括地砖的缺口,地砖对齐的角度什么的。但是如果在非常时刻的状态下,比如被人追什么的,人会格外的注意脚下的路,等他注意到这些重复着的相似之处时,他就会很容易陷入催眠之中。” “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努力了。”白素看着下方不断移动着的地砖,垂头丧气的说道:“可是我真的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你只要明白,有人在这画了一幅画,用来催眠和心理暗示,效果比较强大,所以你们都中招了而已。这么说能听懂吗?” “似乎是,懂了一点点。”白素迟疑着说道:“催眠心理暗示什么的我倒是听说过,你们人类发明出来的可怕法术,跟心理学有关系是吗?” “是的。”沈洛天扬天感慨了一声:“你看,你已经多么的落后于时代我潮流了啊,多看看新闻啊!” “我并不想看新闻。”白素扯着脖子喊道:“我一个受香火吃供品的狐仙,我为什么新闻!” “就算是搞封建迷信也要与时俱进和科学技术结合啊!这位狐仙同志!”沈洛天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知道现在互联算命很火吗,还有什么求签啊祈福啊都可以在上搞了……像你以后发展业务什么的不能只问别人生辰八字啊,最好也问一问星座啊什么的,现在的小姑娘可信这个。” 白素:“……” 它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这句话。 “之前我还听说过心理系的学生去给人家算命。人家算的可准了,比你们这些没事就光知道背黄历还有周公解梦的老东西受欢迎多了。”沈洛天见它不反驳,倒是来了兴致,继续喋喋不休起来:“淘宝啊,微商啊,互联+啊你听说过没有,现在什么东西都能在上买了你以为谁还费那么老大的金跑去深山老林里请狐狸,你就快要失业了你知道么,还不快点转型就等着饿死吧。比如你看这次的事情,不就是个从淘宝上买来的盗版古曼童搞出来的吗,那个卖家虽然卖的东西没几个真的,但是人家赚钱啊……” “等等!”白素眼睛猛地一亮,打断了沈洛天的话:“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淘宝什么童来着?” “淘宝店卖的盗版古曼童?”沈洛天下意识的重复了一边,困惑的看着肩膀上站着的那只毛绒绒的小动物:“古曼童,就是泰国的那个……” “我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知道是那个东西的,它哪来的?” “那玩意……不是跟着宋明辉的老婆来的吗?”沈洛天惊讶的说道:“你在宋家呆着好几年,居然连这点事都不知道?” “我没见过那玩意。宋明辉老婆就是身上阴气重点,没带着脏东西。”白素飞快的回答道。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宋家呆了好几年?”白素沉默了一会儿。又忽然问道:“不是明媚那个丫头告诉你的吧你都从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点儿算什么。”沈洛天低着头冲着它得意的微笑了一笑:“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事情的,就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吧。” “你是谁?”白素警惕的看了他一会儿,猛地窜到了地上,摆出了一个威胁的姿势,呲着牙看着他:“你不是沈家那个小子,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知道吗?”沈洛天微笑的看着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复杂的图案:“我就是沈洛天,也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我们俩个是一个人,又不是不一个人。你听得懂吗?” 我只听懂了在试图装逼而已。 白素微微的转过头,躲着沈洛天的目光翻了个白眼,再次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则换了一副敬畏的表情。 狐狸本来是犬科动物,按理说它的表情人类应该是看不懂的。但它现在的模样,的的确确是能看得出它发自内心的敬畏。 “您……”它轻声的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某人睡着了之后。”沈洛天笑眯眯的看着它,指了指它拖在地上晃来晃去的白色长尾:“顺便说一下,踩你尾巴的也是我,那会儿我要是不出来,怕是现在这儿已经变成末日模式了。” “您真是说笑了。”白素向后退了两步,干笑了两声:“您弄出来的末日模式,您自己也收拾的掉,不是吗?” “那倒也是。”沈洛天摸着下巴点点头,紧接着又严肃了起来:“只有一个关键的问题……” 白素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等着他下一句话。 “可是我懒啊!”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现在肯定要给你几爪子,把你挠个满脸开花你信不信! 它努力地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 “有道理。” “我说的怎么可能没道理!”沈洛天笑眯眯的蹲下,将地上的白素抱起来,使劲的抚摸了几把:“哎呀,毛绒绒,要不要跟我回家给我当暖手宝啊。” 白素浑身僵硬的缩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身上梳理的整整齐齐的毛发揉的一团乱,一声也不敢吭。 这也不怪它。那人现在身上散发着某种危险的杀气,就像无数无形却又锋利的刀子一般,围绕在白素的周围,似乎它只要轻举妄动一下,那堆刀子就能在一瞬间将他捅成一堆碎肉, 不知为什么,白素忽然回忆起了许久以前,在它还是一直狐狸幼崽时的事情。 那是它还没断奶的时候的事情了。它的母亲就因为踩中猎人的陷阱而丢了命之后的三天,它和同一窝出声的四个兄弟姐妹躲在窝里饿的几乎昏厥。 就在那时,它听到了山中深处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咆哮。 在那片丛林中,一直有一个不知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传说:据说在那片丛林的深处,住着一只美丽而又强大的野兽,它统领着这片山林里的飞禽走兽,山精水怪,同时也保佑着住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使他们免受外接的侵扰。 那野兽对所有的生灵都一视同仁,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出生的生物,不论是聪明的人类,还是愚蠢的爬虫,哪怕只是一只娇嫩的小草,在出生的时候,都会受到它的祝福。 在这片山中的生灵,可以自由地活着,或者死去,无论是猎杀或者被杀,都是被允许的。 可若是外界的什么东西胆敢跑来这片山中撒野,那么那只神灵一般的野兽便会出现,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们一点教训。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渐渐地大家都遗忘这这个故事,生活在山间村落里的人们也开始与外界通商,婚嫁,讲一个原本只有几百人的小山村逐渐扩大成了一座城市。 那野兽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有出现。 生活在山里的动物们,生存的空间被一点点的压缩了,几百年的参天古木随随便便就被砍掉拿去当做木料做家具了,那些历经劫难,面前生出了一点儿神志的药草,也被人大把大把的摘采回家,摆到集市上待价而沽。 那野兽还是没有出现。 山中甚至隐约传出了“那位大人已经抛弃我们了,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居住了”这样的流言,不少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就拖家带口的迁徙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白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的。它出声的时候,已经没有谁像很久以前一样,告诫新出生的小东西们“见到那只统领山林的野兽是,要低头闭眼,不许直视这”样的规矩了。 它对那野兽唯一的了解就是,每天和小伙伴们抢着奶时,听母亲念叨上那么两句。 比如那野兽一身纯白的毛发,美丽而优雅,身上散发着满月时才有的——明亮又冰冷的银色光芒。 所以白素在听到那声咆哮之后,费劲的将自己的身体从压着自己的两只小狐狸身下解放了出来,探出头去望向了那野兽咆哮传来的地方。 它并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野兽,只看到了山谷中一片明亮的银色,将那片深深凹陷的深谷照的宛如白昼。 不,那银色的光甚至比阳光还要明亮。 白素蹲在窝里眨了眨眼睛,望着那不断变换着的银光,着了魔一般的向前走去。 它本来也小,腿又短,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跑了好一会儿,再回头一看,自己家的窝依旧在它的视线范围之内。 但它却毫不在意,只是略微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抖着身上脏兮兮的皮毛,拼尽全力向那片银光跑去。 若是按照当时的那种情况,和那银光出现的距离来说,白素就算是跑断了腿,也不可能追的上那道银光。最后它也只能惨兮兮的倒在路边,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食肉动物叼走当成宵夜塞牙缝。 不过,这世上总是有意外发生。 那片银光在山谷里晃悠了一阵,随着又一声嚎叫传来,那片银光就迅速的向着白素的方向冲了过来。 白素蹲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片瑰丽的银光,几乎忘了自己原来要做什么了。 最先跑到它面前的几个猎人,他们并不像平时那样神气活现,而是满脸死到临头的表情,玩命的狂奔着,连路边的那只小狐狸在他们根本没出看。 可惜那银光比他们更快,眨眼间就窜到了他们的身边。 白素这才看到那银光下面的动物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章 暗处的刀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犬科动物,长的和林子里的狼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体型却比白素见过的最大的老虎还要大上好几圈。它拖着一身纯白色的长毛,毛发间闪烁着清冷的银光,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跟在那几个猎人身后,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靠近着。 它看起来走的也不快,却始终都能与那几个狂奔的猎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副悠然自得的巡视自己领地的模样。 在那只白色的巨狼跟在几个人身后溜达的那一段时间里,偌大的山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除了几个吓的几乎丢魂的人类之外,所有活着的生物,还有死去的灵魂,都沉寂了下来。 似乎是在对这片山中真正的统治者表达敬意一般。 在那只巨狼走过白素身边时,它只感到了一阵凉意,不由自主的别开了注视着巨狼的双眼,趴伏在地上,微微的发抖。 那巨狼慢悠悠的在山中转了一圈,再一次回到白素身边的时候,先前逃跑的几个猎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死是活。 白素一直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除了被那巨狼身上带着的气场所震慑这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它实在是……饿的爬不起来了。 那时的白素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狐狸,尽管感觉到了那巨狼与它平时所见到的飞禽走兽有着天壤之别,对于所谓的“低等生物对于高等生物的天生敬畏”这种东西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并没有什么实感。 因此,它也是唯一一个在那只巨狼回家继续睡觉之前还敢叫唤一声的东西了。 它叫唤的声音并不大,奶声奶气的还带着点虚弱的沙哑,奈何四周过于安静,它那声细小的悲鸣听起来就像平地一声惊雷一般。 那巨狼本来已经走过了它的身边,听到这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头来,凑近了白素,若有所思的望着它。 那巨狼一双眼睛竟是湖水一般的青蓝色,乍一看是略带透明的浅色,细细看去却又觉得那双眼睛无比深邃,让人吗,不让狐狸忍不住沉侵其中。 白素望着头顶上方那双蓝色的眼睛,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前晃悠着走了两步。 那巨狼抬起了一只爪子,似乎是准备将面前这个小东西就这么一巴掌拍死。 白素直愣愣的望着上方那双眼睛,着了魔一般的主动凑了上去,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毫无畏惧。 直到它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等一下。”那人慢悠悠的说道:“这小东西怕是要饿死了吧,没有要故意冒犯你的意思。” 那巨狼向下拍去的爪子停住了。 那男人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点奇异的腔调,吐字也不甚清晰,模模糊糊的,慵懒中又带着傲气。 总之就是,听着他说话就觉得不爽。 多年以后,白素回忆起那人时,唯一的印象。 不过当时那只连名字也没有的小狐狸倒是没这么多想法,它甚至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单纯的被这说话的声音惊到了,将注意力从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中分散开了。 这时,它才注意到头顶上除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之外,还有着一只巨大的爪子。 跟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并不好,白素在回过神来之后,立刻炸着毛后退了两步,冲着面前的巨狼威胁性的嘶吼了两声。 然后四条腿一软,再一次趴到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刚刚说话那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紧接着白素便感觉到了自己后颈上那一撮软毛被人揪了起来。 它奋力的划拉着爪子,试图逃桎梏着它的那只人手,结果毫无作用。 那人将它提留到了巨狼的后背上,拎在手里晃了晃。 “小东西长的还挺好玩的。”那人笑眯眯的看着它,轻声的问道:“想不想活下去呀。” 小狐狸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类,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那人倒也不在意。他看了手中的小东西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掰开了它的嘴巴,往里面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然后将它随手一丢,扔到了巨狼脚边的草丛中。 跟白素一窝的几只小狐狸终究没能熬过饥饿,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而白素,在喝了一口奇怪的液体之后,在草丛里昏了整整三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稀里糊涂的加入了妖怪这个种族。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不论是人还是妖都已经与当初大不相同了,可白素依旧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白色的巨狼,辛辣烈酒,夜幕中宛如明月落地的银色光晕,还有那个躺在巨狼后背上,拎着个酒壶醉的稀里糊涂的神经病……那个男人…… 神经病! 白素抬头看了一眼抱着它的沈洛天,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 沈洛天将它从头到尾摸了好几遍,才终于肯放过它,松开了双手,将它放回了地上。 “小狐狸。”沈洛天蹲下,凑在了白素的面前,伸手点了点它的鼻尖:“你还有什么想知道吗?” 白素下意识的摇摇头。 “那好。”沈洛天微笑了一下,继续蹲在她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可就问你了啊!” 白素点点头,端端正正的蹲在她的面前,等着他的询问。 “你确定,宋明辉他死掉的老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吗?” 白素果断的摇了摇头。 “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我一点“那边”的味道都没闻到。” “那宋明辉身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沈洛天继续耐心的问道:“那玩意什么时候附到他身上去了?” “我不太清楚。”白素迟疑着说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他有一天想把家里我的牌位掀了,我这才发现不对,但那时候,那玩意跟宋明辉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之前我在宋明辉身后看到的只有他老婆,毕竟我是吃着明媚的香火的,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她跟宋明辉之间勾勾搭搭的都做了些什么。但是那玩意我真的从来没见过。” “那就奇怪了,”沈洛天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再三向白素确定过几遍之后,下了个结论——“那玩意还有别的替身。” “还有?”白素惊呼了一声,赶忙追问道:“还有谁?” “我哪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早就把这事解决了好吗!”沈洛天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要你何用。” “总比你个四条腿走路的要强,你现在连自己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一个狐狸了都不知道,还是趁早去死吧。” 他俩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吵着嘴,接着不约而同的向着某一个方向看去。 层层叠叠蜘蛛里伸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被发现时离沈洛天的身体也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 沈洛天抬起手中的刀,轻轻的格挡了一下。感觉这用刀的人手上没什么劲,便变换招式,一刀戳在了带着匕首的那人胸口。 背后捅刀那个人闷哼了一声,跌跌撞撞的从隐藏很深的蜘蛛里冲了出来,跪在了这一人一狐面前。 是宋明辉。 “喂喂!”沈洛天用刀尖戳着他后背上凸起的脊梁骨,不耐烦的说道:“刚刚追着你跑的时候你溜得倒快,一转眼就没影子了,现在这会儿胆子怎么这么大了,敢跑过来捅我的刀子。” 宋明辉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洛天干脆将刀尖在他的后颈上划来划去,强迫他低下头,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章 追求 “你老婆呢?”白素警惕的环顾着四周,冲着宋明辉咧了咧嘴,露出了它嘴里尖锐的犬牙,眼里晃着幽绿的光。 宋明辉咬着牙,看着面前的一人一兽,一言不发。 “不说话……你是觉得自己是烈士吗?”沈洛天把玩着手里的刀,眯着眼睛看着他:“那要不要我让你享受一下烈士的待遇呀!” 他说这话时眼里还带着点笑意,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差别,眼中满是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和冲动。 白素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向后退了两步。 “装什么嫩啊!”它低声的嘟囔着:“真当你自己是十九岁的小孩吗?” “你在说什么呀!”沈洛天回过头去,困惑的看着它:“我现在确实只有十九岁啊,有什么问题吗?” 白素飞快的摇了摇头,一步跃到了宋明辉的眼前,重复了一遍它的问题:“你老婆呢?就是那个死了还被你拘在身边走不了,最后憋成恶鬼的那个小姑娘……她叫什么来着?” “陶淘。”沈洛天用手指抚摸着刀刃,轻声的提醒道。 “哼。”宋明辉冷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眼前这只白色的小动物,露出了一个讥讽的表情:“是她自己死赖着不走,我可没留她。”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白素向前伸了伸爪子,露出了尖锐的指甲:“你最好说实话,不然的话……” “他好像确实不知道。”沈洛天打断了白素张牙舞爪的威胁,拎着它后颈上的软毛把它丢到一边:“你看起来简直就像电视剧里活不过五分钟的反派小喽喽你知道吗?” 白素在地上滚了两圈,占了满身的蜘蛛,正忙着把自己从蜘蛛丝里拯救出来,听到这话只是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没心情跟他吵嘴。 沈洛天无趣的“切”了一声,转头看了宋明辉一眼,朝他友善的微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老婆为什么跟着你是吗?”他用一种诱拐小孩子一般的语气温柔的说道:“我知道哦,要不要我告诉你呀!” “因为她爱我爱的死了也要跟着我呗。”宋明辉无所谓的调侃了一句:“我没兴趣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你要是能把她弄走了我说不定还会谢谢你,天天晚上又哭又闹的,搞得我想找点乐子都不行!” “这个简单啊!”沈洛天笑嘻嘻的说着,抬手讲自己手里的到凑近了宋明辉的脸:“你死去的老婆一直跟着你是因为她有个东西一直留在你身上,没有这个东西她没法好好的去投胎。你想让她走的话,只要把东西还给她就行了。” 冰冷而尖锐的刀尖在宋明辉的脸颊上轻轻的划过,一点点的向上,停留在了他的眼角。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沈洛天十分真诚说道:“你知道吧。” 宋明辉用余光瞥了一眼紧紧贴在自己眼角的刀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别……”他颤抖的说道:“别这样……” “你刚刚还说让我帮你呢。”沈洛天温柔的说道:“没关系的,一下子就过去了,一点儿也不疼,你只要忍一下就好了……” 宋明辉张嘴发出了一声尖叫,用力的挥手打开了沈洛天停在他眼前的刀,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几米,又被前方硕大的蜘蛛拦住了去路,只好回过头,惊恐地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同时不断地四处瞄着,搜寻着可以逃跑的去路。 “你看起来就像个变态杀人狂,也没比我好多少吧。”白素用力的窜上了沈洛天的肩膀,粘在上面用力的甩着自己身上的长毛,试图抖落粘在自己身上的蜘蛛,同时凑在他的耳边道:“你吓唬他一下就行了,别太过分了,真吓疯了怎么办。” “我没吓唬他啊。”沈洛天诧异的看着白素,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白素再一次将目光挪到了宋明辉的身上,眼中似乎带上了点敬畏的意思。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还是像个变态啊!” 宋明辉努力地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看起来靠谱的出路,反而绝望的发现周围的蜘蛛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脱力一般的坐在了地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爬来爬去的蜘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发出了一阵疯狂的笑声。 “还说自己不是变态。”白素盯着宋明辉不断抖动的肩膀,木然的说道:“你看,人果然被你吓疯了。” 沈洛天转过头去,正想反驳,就听到那边的宋明辉一边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喊道:“我没疯!” “疯子一般都觉得自己没疯来着,我见得多了。”白素冷漠的说道:“就像喝醉了的人会一直说自己还能再干三斤一样。” 沈洛天抱着肩膀,看着宋明辉扶着地面,缓缓地站起身来,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倒是不像白素一样,认为宋明辉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就疯了。这人虽然脑回路简单了点,但好歹也跟一个恶鬼混了那么久,还能跟那玩意联手坑了一把明媚,想来也不是那种怂包小少爷。 而且他现在的眼神,与其说是疯狂,倒不如说是……嫉妒? “我真是想不明白……”宋明辉拍了拍衣角上沾着的白色蜘蛛,低着头轻声说道:“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白素防备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想不明白什么……哈哈……”宋明辉小声的自言自语着,低着头又笑了一阵子,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自己面前的沈洛天,大声的喊道:“为什么是你!” “啥?” 沈洛天这下是真的有点懵,他听了宋明辉的话之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机械性的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那个问题:“什么……为什么是我?” “眼睛。”宋明辉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抬腿向前缓缓的迈了一步:“你的眼睛,为什么是你的……像你这种人,为什么是你这种人,你根本没有资格!” “他在说什么啊?”白素竖起了两只耳朵,警惕的盯着正缓步向他们走来的宋明辉,斜眼瞄了一眼沈洛天的侧脸,小声的问道:“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大概,有一点懂了。”沈洛天叹了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确实是疯了,但是不是刚刚疯的,应该是早就疯了……” 他歪头与白素对视了一眼,在看到它眼中慢慢的不解之后,抬手在它毛茸茸的长尾巴上摸了一把:“这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就理解成一个大龄中二青年放着好好地富二代高帅富日子不过,非想自己做一把死,去看看‘那边’长什么样就行了。” “那边?”白素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在看到沈洛天点头之后,便缓缓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爪子陷入了沉思。 宋明辉走到了沈洛天面前,想他的眼睛方向伸出了一只手,眼中闪着点晶莹的水光。似乎是看到了某种憧憬已久的东西一样,他着了魔一般的伸着手,看着沈洛天的眼睛,痴痴的发愣。 “那边,那边,那边……”白素低着头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又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宋明辉。 “那边?眼睛?”它盯了宋明辉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沈洛天,又再一次转过头去盯着宋明辉的脸,似乎是有点肃然起敬的意味。 “不是吧……”它张着嘴,傻乎乎的看着宋明辉,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字:“少年,你真是……真是……” 它真是了好几遍,竟不知应该怎么形容宋明辉这种行为。 “真是胆子太大了。”沈洛天冷静的替它补全了这句话,眼中带着点笑意的看着肩膀上的白素小动物:“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这么不怕死的普通人了。” “是啊!”白素似乎是已经惊呆了,在自己答应了沈洛天一声之后好久,才回过神来,使劲的晃了晃头,坚定地说道:“我也已经很久没见到根骨这么奇特的奇葩了,这孩子是真的不怕死吗?” 宋明辉对着一人一兽之间进行的,关于他的讨论充耳不闻。只是站在距离沈洛天不足两米的那个位置,痴痴的伸着手,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三个字。 他似乎是想再向前凑近一点儿,但在看到沈洛天手中的刀时,竟忍不住又后退了半步。 “我也不能给你解释这是为什么。”沈洛天遗憾的冲着宋明辉摆摆手,摇了摇头:“可能是基因问题吧。” 宋明辉依旧跟没有听到一般,张开的五指在空气中抓了两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又暴躁了起来。 “这不公平!” 宋明辉冲着上方弥漫着白色雾气的天空大声的嘶吼着,他一只手指着沈洛天的脸,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而突出。 “凭什么他这种人一出生就能得到我一直想要的东西,而我呢……我这么努力了,却什么都没有!” “我明明只是想再看一眼而已……再看一眼那条河……你们为什么不能满足我一下!” “可是这个人,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能轻轻松松的看到我最想看的风景!” 他仰着头飞快的说着话,也不知是哪口气没喘匀,被口水呛到了一下,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啊……”白素转过头,对着沈洛天眨了眨眼睛。 “他说的那条河,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条河吧。” 沈洛天没说话,安静的看着它,伸手在它的头顶温柔的拍了两下。 “应该不是的吧,不是的吧……不可能是的吧。” 白素颠三倒四的重复着追问着,似乎已经被震惊的三观都已经碎裂了。 虽然它的三观本来就不太对就是了。 “就是你想的那条河。”沈洛天冷漠又残忍的否定了它的幻想。 “就是那条黑乎乎的,两边什么都没有,只有死才能看到的,那条河。” 白素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他大概是濒死的时候看到了‘那边’,然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还想再看一次,才搞出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到底为什么……”白素还是觉得不能接受这件事的最终结论,执拗的想让沈洛天把这件事解释清楚:“那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可能是因为……他其实才是属于那边的那个人吧。”沈洛天低着头,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说话的声音听着就像灵魂出窍一般的飘忽:“那次车祸里他其实应该已经死了的,所以才能看到河。只是他家里用了什么办法把他拉了回来,现在想想大概是一命抵一命,用陶淘的命换了吧。” “所以陶淘才一直跟着他,走不了的吗?”白素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不对啊,你之前不是说因为陶淘的眼睛在他的身上吗?” “没错,因为眼睛在他的身上,所以陶淘走不掉,只能留在‘这边’。按理说她只要弄死宋明辉就没问题了,但是宋明辉替了她的命,所以她也没法弄死他,还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跟他之间结成了某种联系,在一定条件下只能听他的命令。” 沈洛天说着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微笑了一下。 “可是这位宋少爷根本不是‘这边’的人,他听得到‘那边’对他的召唤。就像活人会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一样,死人他们也是很想去自己应该去的那个地方……也许在我们眼里那条河难看的要死,只是一条普通的河,可是在他眼里,那说不定过是他能看到的,最美的风景了。” “虽然你说的很文艺,但是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白素犹犹豫豫的说道:“为什么他能替陶淘活下来。” “这事要去问明媚,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梦与现实1 “关于这个丧尸啊!它们真的只是个意外。”夏北风缩在墙角,对着自己面前的叶天朗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要知道,我其实是一点儿都不怕这玩意的。” “哦我相信你。”叶天朗低着头,盯着自己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语气毫无起伏:“您怎么可能怕丧尸呢哦呵呵……” 你这么敷衍的语气明显就是不相信嘛! 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就这么不堪吗? 夏北风背靠着墙角,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现在正躲在一个仓库的角落里,靠着一条小小的窗户缝隙观察着仓库外面的情况。 半个小时以前。 最开始那群不知从那儿跑出来的,打不死的野狼在对着他们张牙舞爪了一阵子之后,忽然齐刷刷的转过头,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立刻放弃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类,夹着尾巴飞快的溜走了。 正当夏北风和叶天朗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吓走狼群的那东西。 一只老虎。 “嚯!”夏北风那会儿还有兴趣调侃,指着那老虎对叶天朗说道:“来看为师怎么对付这玩意。” 结果那老虎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也跑了。 夏北风:“……” 这里还有什么玩意! 他疑惑的看了叶天朗一眼。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 叶天朗回应了他一个更加疑惑,甚至还带着点愤怒的眼神。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 一群丧尸。 在飞奔。 它们以人类所不能拥有的速度飞快的追上了前方的老虎。 然后将它按倒在地。 拆着吃掉了。 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群正在进食的丧尸,制止了叶天朗掏刀的动作。 “跑!” 他低声说了一个字,便抓起叶天朗的手腕,随便找了个方向跑去。 那群丧尸围成一圈,分享了一整只老虎之后,整齐划一的站起身来,搜寻着四周的活物。 那时候夏北风和叶天朗已经躲在了仓库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怪物初步搜寻了一会儿,没找到目标,便再一次凑成了一圈。 它们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伸手互相比划了一阵什么,似乎是在交流。 然后便留下了三只同伴在原地,三三两两的“呼啦”一下散开了。 夏北风和叶天朗轮流趴在仓库窗户的缝隙边缘观察着那群四下游荡的丧尸就这么缩了半个小时。 “我觉得这事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不然有损我在你心里光明伟岸的形象。”夏北风讲目光从窗缝边缘收了回来,紧紧的盯着叶天朗的眼睛,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两下,,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群东西跟你们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我知道。”叶天朗头也不抬的说道:“之前那些你不害怕,但是这些你就比较害怕了。” “我不怕……”夏北风小声的反驳了一句,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无趣,干脆闭上了嘴巴。 我在这跟他解释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呢? 反正他也没说错什么。 这么反复的强调怕不怕这件事,其实只是在自欺而已吧。 夏北风无声的叹了口气,再一次伸手摇了摇叶天朗的肩膀,迫使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好吧,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点怕这玩意,所以你能听我说话了吗?” “你说吧。”叶天朗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着就是了。” “当年我……”夏北风神神秘秘说了三个字,又大喘了一口气,用说书一般的语气悠悠的说道:“当年我在天庭……”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听了。” “哦哦……”夏北风闻言思索了一会,再一次坚定的看着叶天朗,重新开始编故事:“我记错了,不是天庭,是想当年我在地府的时候,判官跟我说啊……” “我不听了。”叶天朗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带着点笑意,说话时的语气却十分的严肃:“教官,你要是不想说给我听的话就不用勉强,要不然就好好的讲,你这么东拉西扯的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觉得我挺有空的,愿意在这听你讲故事?” 夏北风:“……” 叶天朗:“还是说你第一天认识我,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夏北风:“……” 叶天朗:“爱说不说,不说就一边死着去。” 夏北风:“……”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抽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他叹了口气,又向外面张望了一会儿。 那群丧尸依旧三三两两的散落在空旷的空地上,各自低着头认真的搜寻着什么。 白色的雾气依旧没有散去,一眼望去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他们的容貌。 模糊,却十分的狰狞。 “你再看多久他们也不会活过来的,当然也不可能找到我们。”叶天朗低声的说道:“还是早点放弃吧。” “放弃什么?”夏北风疑惑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太听懂。” 话虽如此,但他却在说完这话之后迅速的偏了一下头,躲过了叶天朗略带笑意的审视,掩饰性的按了按脖子。 “哎呀,老了!”他夸张的感叹道:“脖子疼,该不会是颈椎病了吧。” “面对现实吧,教官。”叶天朗冷漠的说道:“它们是不会进来的。或者说只要你在这,它们就永远不会过来,这事你应该知道的吧。” 夏北风震惊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竟什么也没说出来。 “奇怪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叶天朗也凑近了窗口的缝隙,张望了一眼外面那些看似漫无目的游荡着的丧尸:“其实挺简单的。你看,这些东西,之前连老虎都能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想弄死我们两个人应该还是挺简单的吧。” “而且他们刚刚追我们的时候速度也没一开始的时候那么快,应该是为了故意放我们一马吧。” “还有我们俩一直在这里聊天,它们也没有听到,这不太科学……啊不它们本来就不科学,但这事实在是是太不科学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梦与现实2 夏北风安静的坐在地上,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时间没有说话。 叶天朗刚刚说的那段“科学”“不科学”的话乍一听似乎有点儿不明所以,但夏北风却毫无障碍的听懂了对方想对他表达的意思。 “教官。”叶天朗再一次开口,缓缓的说道:“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醒过来。” 他说完这话,便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了仓库的大门。 随着一身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两扇大门被叶天朗用力的拉来了。 “我走了。” 叶天朗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对吗?” 夏北风震惊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向前迈出了两步,走进了仓库外面的浓雾中。 “就算是真的看到我了,我只要去喊一声是友军,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你都……”夏北风对着那即将融入雾中的背影艰难的开口说道:“知道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叶天朗回过头,朝他摊了摊手:“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哪个丧尸片里丧尸还会结成三人小队巡逻的……这群丧尸的战术素养是不是有点高啊!” 夏北风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低下头大声的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他不断地抖动着肩膀,说话的声音夹夹杂在笑声中,听着有点断断续续的模糊:“是我想太多了,他们根本就不会这些,他们在……了以后其实也就是一群见到活物就眼红的丧尸而已,一枪可以干掉三个……” 他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下,最后的一句话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叶天朗远远地看着他低着头,嘴唇开合了几下,总算是停止了那毫无意义的笑。 “还在吗?” 他冲着窗外扬了扬下巴,向叶天朗问道。 “不在了。” 叶天朗平静的回答道。 “瞬间消失。” “那就好。” 这两人对暗号似的没头没尾的说了两句话,再一次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沉默中。 我是不是应该安慰他一下。 叶天朗认真的思考着。 可惜的是他要说打击别人的自信心还差不多,安慰这事倒还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好一会,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别多想了,都过去了。” 夏北风没说话,只是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 看来这个安慰的效果应该是不怎么样啊! 叶天朗暗中遗憾了一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摆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模样。 “教官,你真的不想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虽然你已经很努力地表现出你想安慰我的意图,但是我还是在你的脸上看到了想听八卦的**。”夏北风绝望的说道:“不过真的不能讲。” “那就算了吧。”叶天朗听到这话倒也没怎么失望,只是看着门外的浓雾,向夏北风征求着意见:“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去找天儿他们。”夏北风说着站起身来,拍了片衣角上灰尘,向前迈出了一步。 “我去!” 他惊呼了一声,手疾眼快的扶住了身边的墙,才免去了自己一头倒在地上的状况发生。 “我倒是忘了这个。”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狐狸给我的搞得兴奋性药效可能过了,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叶天朗抱着手臂站在仓库门口,微微的低着头,看着弯腰扶墙的夏北风,深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点冰冷的光。 “废、物。”他缓慢而又清晰的说着,硬是将这简短的两个字拆成了四个音节,说出了点抑扬顿挫的味道。缓步向夏北风的方向走来。 夏北风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懒得理他。 自从白素在他的腿上咬了一口之后,他那条受伤的腿就一直保持着一种虽然好使但是没什么知觉的状态,不仅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疲惫。 直到刚刚,他重新感受到疼痛的同时,一股疲惫过度的酸痛感也同时涌了上来,让他几乎要跪在地上。 更悲哀的是,给他带来疼痛的不仅有车祸留下伤口,还有白素在他腿上咬出来的伤口。 那畜生牙上也不知沾着什么东西,咬出来的伤口格外的疼,带着点尖锐的刺痛与瘙痒,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在被疼痛折磨的同时,又忍不住伸手想去抓几下那个伤口。 叶天朗蹲在他的身边,打开手机屏幕,粗略的看了一下他腿上的伤口,才站起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应该没什么事,虽然看着挺吓人的,但是毕竟您老比较皮实,这点小伤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安抚性的拍了拍夏北风的肩膀,嘴角却忍不住挂上了点笑意。 “你是在幸灾乐祸对吧,绝对是在幸灾乐祸的对吧!”夏北风小声的念叨着,靠着叶天朗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还不断的抱怨着对方的行为:“你就这么对我真的好吗,你想过没有我当初对你们多好啊,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个样子,你们考虑过我的心情吗,考虑过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叶天朗扶着他走进了浓雾中,再看到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缓缓地皱起了眉,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那个被动物着好像不太好,有点红,可能发炎了,回头小心点。” 夏北风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狐狸……”他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想……”夏北风叹了一口气:“它不会有狂犬病吧。” “谁知道呢?”叶天朗一本正经的说道:“回去记得打疫苗,以防万一。” (此时正在睡梦中的白素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喷嚏,抖了几下之后,将自己更加用力的缩成了一团,任由无数的蜘蛛织将它覆盖起来) “说起来,刚刚那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叶天朗皱着眉向夏北风问道:“如果说是真的吧,说没就没也挺奇怪的。说它们是假的吧,感觉也不太像,还有那群狼啊老虎啊又是从哪儿来的?教官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作为一个专业人士。” “这事我也说不好。”夏北风打了个哈哈,笑嘻嘻的敷衍了过去:“你就当是次元墙被打破了吧,你们不是都挺期待这种展开的吗?多啊好,梦想成真了!” “我已经过了期待次元墙打破的年龄了,不要把你弟弟那些中二病幻想套在我身上。”叶天朗冷漠的看着夏北风:“什么完美的美少女还有万能的前辈,我早就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了。你到底能不能分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分不清楚就直说,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夏北风迟疑了三秒钟,果断的摇了摇头。 “分不清楚。” 叶天朗又一次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礼貌的微笑。 “要你何用。” 他表情平静的说道。 “你刚刚还说不会嘲笑我的。” “我并没有嘲笑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会觉得是嘲那完全都是你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你就是在嘲笑我对吧!你心里一定在偷偷的骂我的对吧!你一定是觉得我特别没用的对吧!你其实很想把我扔在这里不管的对!” “你再没完没了的说废话我就真的把你扔在这了。” 夏北风立刻闭嘴了。 三分钟。 “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要听吗?” “您能不能……” 叶天朗本想开口吐槽,让夏北风安静一点,却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说吧,说完这个就闭嘴,行吗?” “那我说了啊。” “快点说吧。” “你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只有我没事吗?” “不知道。” “想知道吗?” “不想。” “真的不想知道吗?” “……” “一点都不好奇吗?” “……” “你刚刚不是还挺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想说的跟刚刚我想知道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叶天朗看着两人身边漫无边际的浓雾,听着身边同伴没完没了的唠叨,越发的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出门这个决定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错误之一了。 我上一次这么后悔,好像还是在大学…… 好像也是跟这个家伙有关系…… 叶天朗忧郁的看着夏北风,痛苦的说道:“好吧,我想知道,你快点说吧。” “哦,是这样的……你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只有我没事吗?”夏北风穿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道:“因为……我没有脑子。” 好冷。 叶天朗心想。 不管是这个笑话,还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以及实际的气温。 都好冷。 “呵呵。”叶天朗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啊。” “你其实不用勉强的。”夏北风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在活动脖子的时候果然听到了骨节清脆的响声:“我其实也觉得这个笑话挺无聊的。” “知道你还说。”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句话也不能算个笑话,因为你确实是个没脑子的智障。 叶天朗暗自在心里腹议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哦对了,你再往前面走三步,然后左拐,八十米之后右拐,直走二百米,七点钟方向,五十米之后右拐……” “嗯嗯。”叶天朗一边点头一边在脑子里描绘着夏北风所指出方向的地图,在听到他话音停止了之后,立刻转头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夏北风闭着眼睛,微微的皱眉,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在两人已经转过了一个弯之后,夏北风才睁开了眼睛,无奈的说道:“然后我也不知道,先走到那再说吧,看看有什么东西。” “行。” 在那之后,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叶天朗努力的在浓雾中摸索着夏北风所说的道路。所幸他的方向感还不错即便是在走出三步就看不清人影的浓雾中,他也勉强能够辨别出夏北风所指的方向,好歹没带错路。 至于夏北风,他只是一边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忍着疼,对抗着自己脑子里传来的越发严重的睡意。 妈的! 刚刚开始做梦的时候好像也梦到伤口开始疼了来着,但是也没这么难受啊! 死狐狸口水里到底带着什么东西,该不会有什么烈性传染病吧。 他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将领路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交给了叶天朗,陷入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中。 在停止了和叶天朗的对话之后,他的大脑不断地叫嚣着要求休息,抑制不住睡意一波又一波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在自己的身上捅上一刀。 好想睡觉…… 架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似乎越来越虚无,脚下的地面开始有些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梦境中热带雨林里湿润的空气和子弹上带着的火药味似乎又开始浮现在身边。 耳边河水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就连腿上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我说……”再又拐了一个弯之后,夏北风甚至有些阻止不了自己上下眼皮的拥抱,他用力的晃了晃头,虚弱的开口说道:“还有烟吗?” 脑子里那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似乎短暂的被压制了下来,近在咫尺的叶天朗说话的声音依旧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一般,模糊且遥远。 “给你。”叶天朗如是说道。 夏北风接过烟盒的动作比平常要慢了好几拍,整个人都显得迷迷糊糊的,从自己身上摸出打火机的时候甚至晃神的差一点将打火机扔掉。 “没事吧。”叶天朗关切的说道:“是又困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清醒一下。” 他这话虽然听起来是一句普通的关心。但落在了夏北风耳朵里,竟宛如平地惊雷一般,硬生生的将他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惊醒了。 让你帮我清醒一下,你是想做什么事情? 夏北风在想到这里的那一瞬间回忆起了多年以前的许多场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骨一路蹿到天灵感。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眼神飞快的恢复了清明。 “不用你帮忙了,我抽根烟就好。” 他僵硬的笑着,抬手点燃了掉在嘴里的烟。 叶天朗微笑着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一般轻快的说道:“没事就好,马上就到了。” 看来是逃过一劫了。 夏北风咬着烟,不住的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教官,我刚刚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来着,被你那个没脑子的冷笑话一打岔给忘记了,刚刚才想起来。” “你说吧。” “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确定你弟弟在哪的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梦网 “不能说?” “不想说。” 叶天朗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在“现在就打死他吧”和“好歹留着走出了再打死他”之间徘徊不定了许久,最终善良的选择了后者。 “这个不能说,那个不好说,还有不想说的。”叶天朗语气平静的重复了一遍夏北风之前逃避话题的借口,然后深吸一口气,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您,是在逗我玩吗?” “冷静冷静,我当初怎么教你的,遇到事情要冷静,心态平和一点,太暴躁了容易失误,一旦失误了可是要连累好多人的。” “你还教过我遇到傻逼二话不说先打死再说呢,我觉得这句话比较适合现在的场景。” “呃……”夏北风仰望着被雾气笼罩着的,阴沉的天空,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如果现在我们俩角色互换一下,说不定我早就把我自己打死了吧。 走在前面的叶天朗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夏北风疑惑的收回了自己投向天空的目光,将思绪从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收了回来:“没路了?前面有死人?有鬼?有丧尸?有哥斯拉?” “有哥斯拉的话你还能变身成奥特曼吗?”叶天朗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伸手在自己面前的空气中挥了挥:“虽然看不到,但是我总觉得这前面好像有东西……这是什么玩意?”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夏北风的面前,诧异的问道:“感觉,好像是蜘蛛……在这里?蜘蛛?” “不是感觉像,大概就是蜘蛛。”夏北风颇为困扰的抓了抓头发,也深受向前方捞了一把。 “有两种可能。”他看着自己之间那细小透明的丝线,沉声说道:“一个是明媚跑过来了,那样还好,我们还多了个帮手,不过看这个阵势,她跑过来帮忙的可能性不太大。” “所以,第二个可能?” “她睡着了,这堆东西是她做梦的时候弄出来的。” 叶天朗面色平静的“哦”了一声,抬手将自己手上黏糊糊的蜘蛛抹在了夏北风的衣襟上:“这玩意手感真恶心。” “知道恶心你还往我身上摸,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啊!”夏北风愤怒的看着他,顺手把自己手上的蜘蛛也摸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你都不问问如果是她做梦弄出来的这堆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吗?” “无所谓吧,反正我也听不明白你们这对神神叨叨的东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叶天朗自暴自弃似的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到我的家里,洗个澡,然后躺在我的床上睡一觉。” 他在说道“我的家里”和“我的床上”这几个字的时候,特意的加重的语调,明确的向夏北风强调了自己的意愿。 “这个我也说不准啊!”夏北风无奈的朝他笑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情,而且估计还是一个你不怎么想听的事情。” “重要吗?既然你都能觉得这事我不太想听了,那我估计是肯定不想听了。所以不重要的话你就别说了。” “说不好重要还是不重要。”夏北风说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向前方摊出了一只手,用一种导游介绍景点一般的语气兴奋的说道:“这位游客,前方,我们即将进入盘丝洞景区。特色景物有大大小小,样式繁多的蜘蛛,保证可以让您目不暇接,回味无穷。” “还有报废我一身衣服是吗?”叶天朗翻了个白眼,暴躁的吼道:“这么糟糕的消息你就不要说了行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提前一下知道我们将要遇到的事情而已,省的过一会看到了再来抱怨。” “首先还是要谢谢你提醒我这件事。”叶天朗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气,微笑着说道:“你要是用一个正常一点的语气跟我说这个事,我大概不会像现在这么想打你。” 他说完这话,便松开了一直扶着夏北风手臂的那只手,后退了两步。 “剩下的路请还是您自己走吧。” 这么残忍!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两米远之外的叶天朗,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叶天朗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慢悠悠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好吧,我自己走。” 半透明的蜘蛛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聚成了一片模糊的屏障。 厚重的雾气挂在从蜘蛛之间流淌而过,在细丝上聚起了一片细小的水珠。 成片的蜘蛛迎面而来,户在人的脸上、身上,带着点冰凉黏腻的触感,让人心中越发的烦躁。 “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蜘蛛这玩意有这么恶心。”叶天朗一边走一边撕扯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细丝,不耐烦的说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蜘蛛啊,难不成我们是真的进了盘丝洞吗?” “具体有多少你大概要去问明媚……不对,可能她也不知道。”夏北风自暴自弃一般的大步走着,对于身上那一层厚厚的蜘蛛丝视若无物:“如果真的是以让她恐惧为目的,大概是越多越好吧。” “她为什么要怕蜘蛛。”叶天朗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夏北风口中听到了,关于明媚这个女人的事情,皱了一下眉:“我记得你说的,她是一个胆子挺大的人吧。” “普通的蜘蛛她当然不怕,她怕的是别的东西。”夏北风摸出烟盒,低头看了一眼,嫌弃的“啧”了一声。 “烟都潮了,这个鬼地方!” “那就别抽了。”叶天朗说着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口烟雾,眯着眼睛看着那片烟迅速的化开在雾中:“你继续说,她怕的是什么?” “哦哦对了,说这个。” 夏北风并没有接受叶天朗那个“别抽了”的意见,而是摸出打火机,慢斯条理的摸出了一根烟,费劲的点燃了它,才爽快的长出了一口气。 “她怕的是盘丝洞里的大妖怪,就是一开始咬了她一口,让她变成现在这种不人不鬼不妖不仙的状态的那个……我也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蜘蛛。” 叶天朗兴致勃勃的听完了他的话,似乎有点失望:“就这么点事情啊,而且这不是好事吗,被蜘蛛咬了一口之后变成蜘蛛侠保护地球什么的,再不济也能像段誉一样百毒不侵,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汇合 “这个事吧,怎么说呢……”夏北风抬头看着天空,一脸深沉的说道:“我跟她没深入讨论过这件事,总觉得她好像不是很想提。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不想提起的伤心往事吧,所以我没问。” “其实是因为没有耐心了吧。”叶天朗抬手挥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张硕大的蜘蛛,绕开了地上一个开肠破肚的巨大蜘蛛尸体,回头对他说道:“看地上,之前有人从这里走过,而且时间不长。”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夏北风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便蹲下身,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的蜘蛛尸体,一边苍白无力的试图解释:“当时确实比较年轻,没什么耐心,要是现在的话大概就会多听一会了。”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叶天朗缓缓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弯下腰朝那地上的尸体凑近了些:“怎么样,能看出点什么么?” “不是小天。”夏北风坚定的说道:“他今天穿的运动鞋,鞋印不是这个样子的。” “嗯,有道理。”叶天朗直起腰,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然而你也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没别的了。:夏北风站了起来,朝叶天朗摊摊手:“没什么好说的,是个活人,不是别的吗?” “宋明辉?” 夏北风点点头,向前方伸出一只手。 “走吧,不管前面是谁,反正是快要到了。” 叶天朗闻言摸出了自己的刀,将握刀的手背在身手,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悠悠闲闲的向前走去。 “从后面看,你这个动作有点变态啊!” 夏北风将烟头掐灭,往一边一扔,也慢慢的晃荡着跟上了叶天朗的脚步。 “变态吗?”叶天朗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刀刃,疑惑的回头问道:“我这个动作可是跟您学的啊!” “那你学的太不到家了,我可是一边走一边唱歌的。”夏北风笑嘻嘻的凑上前去,贱兮兮的问道:“你要不要听啊!” “您老可闭嘴吧。”叶天朗胳膊肘向后一顶,向着夏北风的小腹撞去:“你那个无差别的精神系的攻击还是留着看到对手的时候在用吧,别在这减少友军战斗力了行吗?” 夏北风向后小跳一步,躲过了叶天朗的攻击,却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晃了两下,差点没站稳直接倒下。 “嘶……扯到伤口了。” “啊哈哈哈,活该!” “你就幸灾乐祸吧你,等哪天你也瘸了的时候,看我怎么笑话你。”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是不会让你看到的。” “那可说不准,一旦你……” 夏北风本来笑着想说点什么,却在看到叶天朗抬起了一只手的动作之后闭上了嘴巴。 叶天朗停下了脚步,保持着抬手的动作,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教官,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轻声的向身后的人问道。 “好像是,有点吧。”夏北风说着使劲的晃了晃头,露出了一个有点喂为难的笑容:“我之前脑震荡还没好,这两天一直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声音嗡嗡响,你这么一让我听声音我还真的说不准。” 他学着叶天朗的样子侧耳听了一会,才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有人声吧,我真不知道。实际上我进到这里之后耳朵旁边就没清静过,一直好像有人说话,也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的有‘人’在说话,你之前都没听到吗?” 叶天朗摇了摇头,像右前方迈了两步,凑近了一张亮晶晶的蜘蛛,仔细的倾听者什么。 那张蜘蛛只有小孩巴掌大小,上面静静地趴伏着一直浅蓝色的蜘蛛。 那只蜘蛛个头不大,脖子上一圈白色的绒毛,就像围了一截厚厚的毛线围巾,圆滚滚的肚子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皮肤,皮肤下面隐隐透出某种浅蓝色的光亮,照亮了它身体附近的小小一圈。那蓝色的光亮就仿佛是什么液体一般,正在缓缓的在那层薄薄的皮肤下流淌着,组成了一个玄妙的图案。 它漂亮的简直不像一直蜘蛛,反而是更像什么艺术品一般。 “这要不是一只活着的蜘蛛,估计有些小姑娘看到就能觉得疯了。”夏北风向那只蜘蛛凑近了些,眯着眼睛观察着它背上的那个图案,同时向身边的叶天朗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听到有人说话了,好像是你弟弟,还有个男的……可能就是那个宋明辉。”叶天朗的眼中似乎有些困惑的味道,十分不确定的重复着自己听到的话:“在说真么公平不公平的,说你弟弟配不上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的?” “这都什么玩意?”夏北风也是听得一头雾水,显得十分的暴躁:“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他神经病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叶天朗点点头,向后退了两步,离那只蜘蛛远了点:“你能看出点什么吗?”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夏北风盯着那只小小的蜘蛛,缓缓的说道:“这玩意,有可能是这里的……守关boss。” “这个?就这么大一点儿?守关boss?”叶天朗连续发出了三个疑问,吃惊的看着那只不过指甲盖大小的蜘蛛:“这玩意能干什么?” “大概就跟这个盘丝洞的控制室差不多吧。”夏北风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张小小的蜘蛛,看着中的蜘蛛受惊似的慌里慌张的私下乱窜,对着叶天朗吹了声口哨。 “踩死它。” 叶天朗下意识的抬起脚,又立刻落脚踩死了正好窜到他脚下的那只漂亮的小蜘蛛。 “这样直接踩死真的没问题吗?”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的在地面上碾了两下,生怕那只蜘蛛死的不彻底:“这种事情能这么简单就解决吗?” “可是你还是踩了。”夏北风忧郁的叹了一口气,盯着叶天朗踩死蜘蛛的那只脚:“真可惜了,还挺好看的,带回去当宠物养着应该还不错。” “是你刚刚让我踩的,现在又来这装什么慈悲……”叶天朗挪开了脚步,盯着地上那一汪水蓝色的血迹,忽然又想到了点什么:“所以这玩意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会这样。”夏北风说着,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刚刚被蜘蛛挡住的去路。 那层层叠叠的蜘蛛就像在太阳下面暴晒的冰块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融化着,融化着…… 一分钟之后,叶天朗看着面前五米远之外的沈洛天,长长的“哦”了一声。 沈洛天笑嘻嘻的抬起手,向招财猫一般向着夏北风招了招手。 “哥!”他兴奋的喊道:“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你还真能找到这地方啊!” 白素站在他的肩膀上,警惕的看着四周逃难一般疯狂逃窜的蜘蛛,浑身的毛都要竖了起来,让它看着就像一个大大的白色毛球。 “发生了什么?”它紧张的问道:“它们都怎么了?” “它们……的祖宗死了……可能。”夏北风仰着头望着天空,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趁着白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飞快的转移了话题,向他们问道:“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追到了宋明辉,然后他就疯了。”白素叹了口气,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他们遇到的事情。 “他居然想挖我的眼睛!”沈洛天指着躺在一边的宋明辉,大声的喊道:“然后我没办法只能把他打晕了。” 叶天朗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角落里的宋明辉,露出了一个同情的微笑。 “你这是没办法只能把他打晕了吗?”夏北风也瞥了一眼宋明辉:“我看你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吧!” 沈洛天摊摊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他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一会,谁也没有再主动说话,气氛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首先打破沉默的其实是白素。 “这事是不是就这么完了?”它打着哈欠,疲惫的说道:“要是完了就都回家睡觉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应该还没完。”夏北风皱着眉看着呼吸匀称的宋明辉,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没这么容易完。” “我也感觉不太对劲。”叶天朗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这样也太容易了吧,还有那个你们惦记了那么长时间的什么古曼童哪去了?” “不知道。”沈洛天欢快的喊道:“没影了,我们就这么回去吧,把姓宋的扔在他家大门口就行了,哦对了还有明媚……那位阿姨还在咱们车里睡觉是不是?” “好像是。”叶天朗这才回忆起车里还有个人:“她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的,最多就是睡着了。”叶天朗咬牙切齿的说道:“她要不是睡着了我们怎么可能看到这么美丽的盘丝洞呢?” “那就回去吧。”夏北风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宋明辉,提问道:“你们谁来搬他?” 沈洛天也叶天朗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两步,几乎同时将信任的目光投在了夏北风的身上。 “哥,你去搬吧。” “大不了让狐狸再咬你一口,也不用担心腿上的伤了。” 这货连我的退路都找出来了,真是…… 夏北风一边想着,一边也后退了两步。 “你们俩轮着抬吧,反正也不远,我就算了吧。” 他们几个人为这件事也纠结了好一阵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让白素去搬。 白素差点让他们气死。 他们一路嘻嘻哈哈的,拖着个宋明辉到了自己的车前,正待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了另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明媚不在车里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海边 一轮满月挂在中天,慢悠悠向西滑落,月光洒落在宽阔的沙滩上,映出了一片惨白。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扑向沙滩,反射着冰冷的水光,发出细碎的水声。 海滩上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他四肢大开,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型,平摊在沙滩上。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从破碎的布料下隐隐能看到红色的伤口正不断地向外渗出血迹。 晃晃悠悠的海水****着他的衣角,不断地冲刷着他身上的伤口,带走从伤口中淌出的一缕缕鲜血。 那男人躺了许久,直到东方的天边开始有些泛白,才轻轻的哼哼了几声,同时四肢也抽搐一般的抖动了几下。 “疼……”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同时皱起了眉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天上悬挂着的明月光芒已经十分暗淡了,几乎都要融入深色的背景中。 那男人盯着头顶的月亮,眨了眨眼睛,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臂。 他的右手手腕上挂着一块似乎价值不菲的腕表。不过此时这块表已经彻底的报废了,表盘里一汪浑浊的水正在晃晃悠悠的减少,精致的齿轮浸泡在水中,还兀自不跟罢休的挣扎颤抖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几缕海水顺着他的手腕淌进他的衣袖里,划过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引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无力的放下了举着的手臂,咬着牙坐直了身体。 “这个废物……”他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愤愤然的骂道:“******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他身上挂着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伤口,有些地方看着像是被拖行的擦伤,有些地方看着又像是撞出来的淤青……但最严重的是脖子和大腿上的几个伤口,位置十分靠近动脉,不断地有鲜血从这几个伤口中涌出,哪怕有海水的冲刷,那伤口附近的鲜血依旧将他的皮肤和周围的衣服粘在了一起,只要稍一动作,就能扯动那狰狞的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 那几个近乎致命的伤口看形状不像是刀上,倒是更像咬伤,清晰地牙印附着在伤口附近,粉红色的嫩肉大刺刺的暴露在空气中,被海水泡的发白。 也不知咬人的跟这男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硬生生的从他身上扯下了几块肉来。 那男人忍着疼,将粘在了身上的衣服强行从皮肤上撕了下来,又缓了几口气,才努力的挣扎着从沙滩上坐了起来。 腥咸的海风迎面吹来,带起了他几条破破烂烂的布条,随风飘扬。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感受着着清凉的海风,嘴角带上了点笑意。 一片两米多高的巨浪迎头拍下,将他已经干了一半的衣服再一次浇了个透。 “艹!”那男人暴躁的骂了一声,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海水,转头朝着海岸的另一边走去。 “废物废物废物……”他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连个死了这么多年的泼妇都解决不了,还说什么杀人不眨眼,还有姓宋的也是个废物,胆子都没有兔子大,成天就想着挖人家眼珠子玩,还有明媚那个骚……”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自己小声的碎碎念。 “明媚?”他疑惑的晃了晃脑袋,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对了,还有明媚!” 他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兴奋地望向了某个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接着便不顾自己身上的大伤小伤,一瘸一拐的在沙滩上飞奔了起来。 明媚缩在车里睡了许久。 她在梦中始终沉浸在某个布满了蜘蛛的迷宫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论怎么走看到的都是白花花的蜘蛛,还有密密麻麻追赶着她的大大小小的蜘蛛。 梦中的她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腿短身子也弱,几乎跑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几下,可伸手的蜘蛛划拉着它们的八条腿,窸窸窣窣的追赶在她身后,根本容不得她停下来歇息,当然也更不会给她机会去细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媚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似乎她不应该这么惧怕蜘蛛这个东西,反而还挺喜欢的。可在梦里的行为却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住的,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几乎是看到蜘蛛就想也不想的开始飞奔着逃跑,就像是本能一般,拼尽了全力的逃命。 而那些阻挡着她前进的蜘蛛也不像不同的蜘蛛一般柔软脆弱,反而坚韧又结实,无数次将她绊倒在地。 无数的蜘蛛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若是她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蜘蛛虽然看着大小都不相同,可形状确实一摸一样的。 只不过这会儿,她脑子里全是“如何逃命”这个最重要的事情,对于仔细观察蜘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或者说就算是不用逃命,她对蜘蛛的形状也没什么兴趣,只会觉得恶心而已。 她在这个无边无际的空间里躲着追赶在她身后的蜘蛛,四处逃窜着,时不时的还要被蜘蛛拦路,很快便筋疲力尽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方向…… 明媚看着自己前方的路,或者说前方那张支离破碎的蜘蛛,不断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的。 不要走这边,这边有…… 可惜的她的身体并不受到她的控制,依旧一味的向前奔跑,穿过一张又一张的蜘蛛,向着黑暗的深处跑去。 快停下,不要再继续跑了,这里面很危险的,会遇见…… 会遇见什么呢? 明媚想到这里忽然卡壳了。 毕竟记忆太过久远,就算是明知道现在的梦境应该是自己的某段回忆,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的回忆,依旧没能想起继续跑下去会遇到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了许多人的生命,可惜的是明媚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明明那东西模糊的影响就徘徊在她的脑子里,可她却怎么也无法将那东西的真实面目从模糊的记忆中挖掘出来。 梦里的自己依旧毫不停歇的向前跑着,还时不时的回头观望一下身后的蜘蛛有没有跟上来,搞得明媚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好消息是,跟在身后的蜘蛛数量渐渐地减少了,追赶她的速度也满了许多,很快便被她甩出了一大截,只能慢悠悠的吊在她身后,时不时的做出点威胁的动作,逼迫着她快点放弃逃跑这个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明媚听到了自己的肺发出抗议的声音,两条腿也开始酸疼。 就要制成不住了…… 明媚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视线,迷迷糊糊的想着,用力的睁大了眼睛。 我记得,这里有个东西来着? 她盯着前方角落里一张小小的蜘蛛,疑惑的想道。 身后原本密密麻麻宛如洪水一般的蜘蛛群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只有大片的蜘蛛随风颤抖着,证明着这里曾经有过一些小生物在忙碌过。 那个东西…… 明媚缓缓地停下了脚步,陷入了回忆之中。 应该是一颗挺漂亮的珠子,还是一个像珠子一样的蜘蛛来着? 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应该就在这儿没错。 它会说话的,会喊我过去,让我把它带走,然后…… “那边的那个小姑娘,你能过来帮我个忙吗?”一个细微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那声音太小,听上去似乎随时都能断气,却仍然能让人感受到某种属于成熟女性的妩媚。 那种细碎的,带着点沙哑和慵懒的性感声音,不仅能让男人听了气血上涌,就连女人听了,也忍不住心里有些痒痒。 更何况是那时的明媚还是一个正好处于将长未长,对于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急切的想挤进通往大人的阶梯的少女。 于是她理所当然的被那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明媚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的自己走向了那个角落里闪着光的地方,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下。 她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想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尽管明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是虚幻的,只不过是自己脑子中一段埋藏在深处,不想回忆的记忆而已,她却依旧在看到十几岁的自己伸手捡起了地上那只蓝莹莹的蜘蛛时,想放声提醒她,不要去碰那个东西! 可惜的是,在这个梦境中,她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动作。 于是她只能像之前一样,看着“自己”捡起了地上的蜘蛛之后,就被蜘蛛狠狠的咬了一口。 眼前的场景迅速的旋转了起来,胃里涌上了一股强烈的呕吐**。 明媚手里握着那只小小的蜘蛛,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了一会儿,最终眼前一黑,晃了几下之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只水蓝色的蜘蛛慢悠悠的在她眼前路过,爪子上的细毛轻轻的颤抖着。 真是太好看了。 她这样想着,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梦里……应该说是在梦里的梦里,她听到了自己痛苦的嘶吼、哭泣、哀求、咒骂……最后统统化为了无力的呻吟和低低的啜泣。 没用的,你怎么样都没用的。 那东西,是不会同情你的。 它只不过是想住到你的身体里,然后占据你的身体而已…… 那可是……妖怪啊! 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看到了十几岁的自己,纤瘦的胳膊腿,发黄的头发,尖下巴高颧骨,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一副十足的营养不良。 周围挂着几张细小的蜘蛛,几粒细小的蜘蛛在间飞快的爬动着,编织着它们的,似乎十分忙碌的样子。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只手毫无血色,苍白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下面淡青色血管,手指纤细的可以看出凸出的骨节,似乎随便轻轻一折就会断成两截一般。 “又重新开始了啊!” 明媚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叹了口气,抬手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有顺手捋了一下头发,微笑了起来。 她的面前是无边无际的白色蛛,在蛛的深处,有一个遥远而缥缈的声音,不断地喊道:“孩子,过来,过来我们一起玩儿……” 当明媚不知道第多少次站在那只蓝色的蜘蛛面前,伸手拾起它时,她忽然被什么东西惊醒了。 那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就好像她的灵魂中有一部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被人用力的碾碎成了粉末一般。 剧烈的疼痛和隐隐约约的幻视将她从深层的睡眠中拉了回来。 “都什么时候了,那群小崽子怎么还不回来。”她自言自语着,凑到了前方驾驶座的座位旁边,摸索着找出了一包零食。 “别的都没有,吃的倒挺多。”她用力的扯开了零食袋,从里面摸出了一块薯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又立刻皱起了眉。 “啧……超辣的!”她嫌弃的冲着薯片包装袋说道:“卖什么辣的啊,不知道有人不能吃辣的吗。” 话虽如此,她却依旧慢悠悠的吃着那袋薯片,时不时的皱一下眉,摆出一副“我豁出去了”的架势,继续低头摸出一块新的薯片,塞进嘴里。 就在她吃完了两袋薯片,一个面包,还有十几块棉花糖之后,车窗外忽然传来了敲窗的声音。 明媚下意识的抬起头,接着才想到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又郁闷的低下了头。 窗外敲窗的声音始终没停,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暴躁了,他用力的拍打着车窗,大声的咒骂着,时不时的还抬腿踹两脚车门。 “明媚!我知道你就在这里。”那人在车外大声的喊道:“你别在这装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 明媚听着那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忽然疑惑的问了一句:“谢寒?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朝阳 叶天朗看着前方渐渐散开的雾气,一脚踩下了油门。 汽车毫无反应。 “教官……”叶天朗缓缓的转过头去,望着身边副驾上夏北风,若有所思的说道:“跟你说个糟糕的消息——” “不要说!”夏北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听,你不要告诉我……” “你的车可能是坏了。” 叶天朗面色平静的说道。 “啊——”夏北风抱住了头,捂住了耳朵:“我不想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不想听啊——” “他怎么了?”白素疑惑的看着沈洛天。 “车坏了。”沈洛天平静的回答道。 叶天朗伸出手,越过了夏北风的身体,打开了车门。 “教官,请您下去看看吧。” 夏北风木然的抬起头,转头看了叶天朗一眼。 叶天朗冲着他点了点头。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沈洛天和白素。 沈洛天冲他露出了一个同情的微笑,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白素则是一头雾水的和他对视着。 被塞在后备箱里的宋明辉不适时宜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哼哼。 “你们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夏北风愤怒的吼了一声,抬腿跳下了车,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车里留在车里的两个人类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了一下。 只有白素依旧不明状况。 “他就这么不想下去修车吗?”它伸着脖子看着打开车前盖摆弄着发动机的夏北风疑惑的问道:“至于这么生气吗?” “修车倒是没什么,他是在为车坏了这件事本身生气。”叶天朗回过头,耐心的向它解释道:“对于来说,这只是一辆车而已,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不是一辆普通的车。” “比如我哥这种单身狗,他基本上是把车当成老婆来看的。”沈洛天摸着白素的头,温柔的说道:“你想想,要是老婆被人搞坏了你会不会生气。” “虽然我知道你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话说的味儿不太对呢?”叶天朗看着手里的方向盘:“你这么一说,总有一种我在nr的感觉。” “西门大官人,你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的其实。” “不,我还是想说。”叶天朗摩挲着手里的方向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嫂子手感蛮好的。” 白素糟心的把头埋进了尾巴下面,陷入了沉思。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车外的夏北风低着头捣鼓了一阵子,忽然抬起头,伸出一只手,冲着车里比划了一个手势。 叶天朗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慢悠悠的“哦”了一声,抬手打开了远光灯。 刺眼的光芒亮起来的瞬间,沈洛天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的影子在他眼角一晃而过,宛如幻觉。 “哎——”沈洛天向前伸手拍了拍叶天朗的肩膀:“你能不能……” 叶天朗疑惑的回过头。 沈洛天盯着车窗外空荡荡的空地思考了一会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吧,没什么。” 叶天朗盯着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沈洛天仰头靠在车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车窗开到一半,遥远的海风吹到这儿来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多少大海的气息了,若有若无的腥气萦绕在身边,隐约的海浪声听着也十分的模糊。 天就要亮了。 十几分钟之后,跪在地上的夏北风又一次举起手对着车里的叶天朗比划了一个手势。 叶天朗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拧了一下车钥匙。 发动机的那低沉的吼声回荡在他们所在的空地上,听上去就像一头随时都能冲出去捕猎的野兽一般。 夏北风扶着发麻的腿,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嘴里咬着一把螺丝刀,一只手拎着个掉了漆的红色扳手,脸上抹着几道黑色的污迹,衣角还沾着一大片油污。 再加上他脑袋上顶着的那一头乱七八糟堪比鸟窝的头发,活脱脱就是一个汽车修理厂里走出来的技工。 叶天朗望着他这副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夏北风打开车门,无奈的看着他。 “好笑吗?” 叶天朗迅速的收回了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板住了脸,飞快的摇了摇头。 “修好了吗?”他向坐到自己身边的夏北风问道。 夏北风点点头,抽出了一张纸巾,努力地擦着自己手上黑乎乎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道:“可以走了。” “去海边。”后座上的沈洛天道:“明媚在那。” 叶天朗回过头,见到身后的人依旧保持着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连眼睛都没睁开,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夏北风也回头看了一眼。 “听小天的。” 叶天朗踩下油门,叹了口气。 “行啊,都是你们说的算,打不了去看个日出。” 金黄色的太阳已经露出了一点儿边角,云层中透出的阳光就像一缕缕金色的丝线一般,倒还挺好看的。 后座上的沈洛天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下来,似乎已经彻底的睡着了。 坐在副驾上的夏北风脑袋也一点点的低落了下去,一点一点的,脸上带着些倦色。 “我就是给你们家当司机的命啊!” 叶天朗小声的抱怨着,摸出了烟盒。 沈洛天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海边。 他是被急刹车惊醒的,醒过来的一瞬间他便充满防备的四周环顾了一会儿,确定身边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吐了一口气。 “我这是在哪儿?”他向趴在自己身边,卷成一团儿正在舔毛的白素问道。 “海边啊!”白素****着自己的尾巴尖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你是睡迷糊了吗?” “怎么跑海边来了?” “你让我们来的啊!”白素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你之前说明媚在这边,让他们开车过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说的?”沈洛天似乎也有些惊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眉心聚起了一点褶皱:“我还说了什么?” “你就说来海边找明媚,结果我们来了也没看到她,现在那俩人去找了……”白素愣愣的看着他,震惊的说道:“不会吧,一点都不记得了?你真睡糊涂了?” “我没睡……糊涂。”沈洛天不确定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飞快的摇了摇头:“没没没,你等我缓缓,我好像有点印象。” “你怎么了啊?” 白素跳上了他的膝盖,仰着头看着他:“没事吧。” 沈洛天迷惑的眼神逐渐明朗了起来,他将平摊在自己眼前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冲着白素点了点头。 “我没事,都想起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车门,伸出两只手指捏起了白素后颈上的那块软皮,拎着他走下了车:“我知道明媚在哪了,我们去找他们。” “知道了知道了!”白素徒劳的挥舞着四只爪子挣扎着,暴怒的喊道:“你别这么拎着我,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沈洛天听了这话低头看了手里的白色物体一眼,冲着它微笑了一下,然后抬手将它丢了出去。 “哦。”他看着那团毛球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迷迷糊糊的重新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道:“你自己走吧。” 白素用力的甩掉身上沾着的细沙,愤怒的瞪了他一眼。 沈洛天冲着它眨了眨眼睛,双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向前走去。 白素抬起后腿,飞快的挠了几下自己的脖子,再抬头一看,那个可恶的人类已经走出了挺远。 它几步窜到沈洛天身边,抬起头说道:“你就不能等我一下!” “你不是自己能走吗?”沈洛天冲着它挑挑眉,露出了一个十分欠揍的表情:“白、大、仙!” 白素:“……” 它飞快的倒腾着四条腿,努力地跟在沈洛天的身后,一会儿就跑的气喘吁吁了。 “我说。”沈洛天放缓了脚步,等着身后的狐狸跟上来:“你觉不觉得你自己该减肥了,我记得狐狸跑的都挺快啊。” 白素眼睛转了几圈,忽然停住了脚步。 “其实你之前还跟我说过别的,除了海边啊明媚啊什么的。”它仰着头,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诱惑沈洛天:“你想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沈洛天弯下腰,把白素从地上拎了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海面:“如果是重要的事情,他会告诉我的,不重要的事情,你说不说也无所谓。” 白素本想编个故事忽悠他一下,听到这话反倒是卡壳了。 “你……”它迟疑着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差不多知道吧。”沈洛天迎着缓缓升起的朝阳,深吸了一口气:“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了,虽然没见过……差不多就是第二人格那种东西吧。” “差很多好吗!”白素晃着尾巴冲他喊道:“那位大人……跟你……差……” 好像也不是差很多? 白素陷入了沉思。 它抬头看着正专注着看着日出的沈洛天,又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个混世魔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更加糟心了。 仔细想想,他们两个其实是一个品种来着吧。 “为什么,我总能遇到你们这种家伙。”白素低声的抱怨着:“一个比一个还不靠谱也就算了,性格还都那么糟糕。” 橘红色的太阳彻底的脱离了海平面,就像一个巨大的氢气球一般,缓慢的升上了天空。 深蓝色的海水上浮动着一层金灿灿的阳光,随着海水轻轻的晃动着,晃得人有些眼花。 “有时候这么看一下日出也挺不错的。”沈洛天摸着下巴对白素说道:“你看,是不是特别漂亮。” “还行吧。”白素不耐烦的在他手里扑腾了几下,忍不出开口提醒他:“请问您还记得您一开始是来干嘛的吗?” “来找我哥他们的。”沈洛天无所谓的回答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那你还不快去!”白素愤怒的喊道:“你想看日出什么时候看不行,非要在现在这个时候吗!”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啊!”沈洛天鄙视的看了白素一眼,抬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找了一个方向,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你别着急,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明媚的,如果我不去帮忙的话。” 白素站在他的肩膀上,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朝阳。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太阳就已经离开海面有一段距离了。海面上粼粼的水光也没刚刚那么刺眼了,几只海鸟在半空中的太阳附近徘徊着。半空中的海鸟偶尔发出几声嘹亮的鸣叫,然后一下子俯冲进了海面,扑腾了几下之后再叼着或抓着一条鱼儿重新飞起。 好像,还确实挺好看的。 白素盯着太阳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沈洛天屈指在它头顶弹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你干嘛?”白素背着两只耳朵,警惕的看着他:“我可是国家保护动物,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哦,是吗?”沈洛天兴奋的看着它,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光:“什么品种,值钱吗?我记得北极狐是白的,可是你不是北极狐吧……基因突变的白化病吗?” “我那一窝确实只有我一个白的,剩下的都是红的。”白素郁闷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雪白的尾巴尖,忧郁的叹了口气:“但是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奇怪呢?” “那还是真是对不起了啊!”沈洛天毫无诚意的道了个歉,又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尾巴:“赤狐啊,也不是很值钱,算了吧。” 难不成你一开始是想把我剥皮卖了吗! 白素惊恐的看着他,有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它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沈洛天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差你这点钱,与其说卖了还不如我自己留着搞收藏。” 白素:“……” 你这么说完之后我倒是觉得更可怕了好吗! “您能不能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不能,我的人生需要娱乐。”沈洛天抬手伸了个懒腰,又手疾眼快的将站在他肩膀上摇摇欲坠的白素扶了一下,懒洋洋的说道:“你知道我多久才出一次门么,每天在家里就算是有游戏玩也很无聊的啊!” “那你就经常出来走走呗。”白素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你是不敢一个人过马路的幼儿园小朋友吗?” “不,我是厌恶人类的神灵,我寄居在这具人类的躯壳里,已经很痛苦了,如果再让我去跟其他的人类交流的话,我宁愿离开这个驱壳,随风逝去。”沈洛天捂着胸口,情绪复杂的感叹道。 “我差一点就信了。”白素冷漠的说道:“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出门。” “不想出门就是不想出门呗。”沈洛天冲着它苦笑了一下:“每次出门都有很多麻烦,毕竟现在路上……太血腥了。” 白素疑惑的看着他。 “就是那些……你知道的,不愿意走的家伙。”沈洛天含糊的解释了一下:“甚至还有一些跑到我家门口堵我,每次看到我出门都搞得向去机场接机的明星脑残粉一样,又叫又跳的,烦死了。” 白素愣住了。 “而且那群玩意还都是缺胳膊少腿,浑身是血,看着那个视觉效果真是太让我痛苦了。” “呃……”白素沉默了半晌,干巴巴的说了两个字:“节哀。”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沈洛天无所谓的耸耸肩,轻快的说道:“有时候从看一眼窗外,还能当点乐趣什么的……你知道吗上次有一个家伙,他看到我的时候特别激动的在那儿跳,跳着跳着把他的胳膊跳断了,结果他就低头去捡胳膊,然后脑袋掉下来了……你见过这么傻的吗?” “没见过。”白素暴躁的说道:“而且我也不想看见,你给我走快点。” “不着急不着急。”沈洛天耐心的安抚着白素的情绪:“他们不会出事的,明媚也不会,最多就是点皮肉伤而已。你安心吧。” “我不想管明媚怎么样。”白素眯着眼睛望向天空的太阳:“她命大,没这么容易死的,我担心的是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白素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玩意,我也就见过两次,好像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古曼童的师父,虽然看着像个人,但是绝对不是人……至少不是个活人,我每次看到他都挺难受的,所以没细看过。” “师父?”沈洛天拔高了音调,难以置信的问道:“那玩意还有个师父?” “有的,一个小老头,胳膊上还有一大片尸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好像还有点厉害。” “嗯,我一点也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玩意。”沈洛天摇摇头,冲着前方大喊了一声。 白素这才看到,前方不远处,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向他们两个招手。 “你哥?” “嗯。” 白素站在沈洛天的肩膀上,看着夏北风被叶天朗扶着,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开心的打了个招呼。 “嗨!” 夏北风冲着他点点头,便飞快的向沈洛天问道:“明媚在哪?” “你就这么着急她的安全吗?要不娶回来算了。”沈洛天打趣似的说了一下,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她现在应该在某个岩石的背后,身边跟着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岩石?” “具体什么样的我现在也记不住,我都是刚刚在车上梦见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梦到了明媚在哪,让我们都去找是吗?” 沈洛天点了点头。 “不是我梦到她的,我是梦到了别人,那个人告诉我的。” “你梦到了谁?”白素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梦里的人你也敢信,你还真是没救了啊。 “我梦到了陶淘。”沈洛天面平静的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找人 陶淘。 一个活得乱七八糟死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一个差一点干掉了夏北风的女鬼。 “你为什么会梦到她?”夏北风若有所思的盯着沈洛天:“她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要给你托梦。” “不知道。”沈洛天耸耸肩膀,不负责任的推责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看我长得帅吧。” “你够了!”白素愤怒的喊道:“给我正经点!陶淘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而且她喉咙上插了一块玻璃,根本说不了话。”沈洛天摸了摸白素的头,安抚着它的1情绪,示意它稍安勿躁:“她就给我看了一眼明媚在哪而已。” “在哪?”白素焦急的追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 白素望着沈洛天诚恳的眼神,身体晃动了几下,差点从他的肩膀上掉下去。 “请问……“它艰难的再次开口问道:”您还知道些什么?” “那个地方就在海边,他们身边有一大片海带,周围全是岩石,岩石下面的水挺深的。”沈洛天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努力地回忆着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场景:“有个男的,就是之前一直跟在宋明辉身边替他清理现场的那个人。他把明媚扔在水里,问她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 “不知道。”沈洛天不耐烦的回答道:“你别打岔,我本来就记得不太清楚,你这么一烦我我更想不起来了。” “好好,您继续想,我闭嘴了。”白素缩了缩脖子,转身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去,临了还甩着尾巴在沈洛天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我现在先不打你。”沈洛天低着头望着自己脚边的狐狸:“你等我回家做个稻草人扎着玩。” “那东西对我不管用。”白素烦躁的仰头看着他:“你到底能不能想起来了。” “能啊!”沈洛天笑嘻嘻的转头看向远方抬起了一只手:“我觉得吧,大概就是那个方向。” “你确定?” “唔……”叶天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皱着眉,迟疑着说道:“大概吧。” “你……”白素正想发火,就听到站在一边看了半天戏的叶天朗拍了两下手,打断了它的话。 “总之咱们也没别的线索,先去看看也没什么吧。” 白素点了点头,带头率先向那个方向走去。 叶天朗跟在白素身边,慢悠悠的晃着,一点点的跟前面的狐狸拉开了点距离,凑到了走在最后的沈洛天身边。 “怎么一会想不起来,一会儿又想起来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洛天,伸手指了指前方甩着尾巴在沙滩上飞快的奔跑着的白色狐狸,道:“你这么欺负动物是不对的你知道吗,而且还是长毛的小动物。” “我一开始忘记了点事,刚刚一转头看见的时候才想起来,你别说出去。”沈洛天双手合十,对他点了点头:“拜托了,那玩意知道了非要咬死我不可。” “所以,你一开始到底忘了什么?”夏北风双手插在裤兜里,隔在他们两人和白素之间,从嗓子里挤出了点极其细微的声音:“有什么事情连我弟弟着天才的脑子都能忘记,快说出来让我们嘲笑你一下。” 沈洛天:“……”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夏北风,抬腿在夏北风那条受伤的腿上踹了一脚。 夏北风单腿跳着躲过了来自自己亲生弟弟的攻击,愤怒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翻天了是吧!” 沈洛天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手指了指前方,对叶天朗说道:“看没看到那有个旗子,红色的那个。我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梦见陶淘,她还专门给我指了一下那个玩意,不过我刚刚忘记了……看见的时候才想起来,原来还真有个标志物来着。” 叶天朗抬头看了一眼他指着的旗子,又转头看着沈洛天,似乎是有点惊讶。 “不是吧你,连这个都能忘记,你是瞎吗?” 沈洛天羞愧的转过头,望着远方的海面,开始装深沉。 夏北风也回过头,加入了鄙视他的队伍中,用眼神无声的传达着自己的。 海风呼啦啦的吹过沙滩,卷起了沈洛天绑在脑后的长发。三人一狐的脚步踩在沙滩上发出了细碎的摩擦声,似乎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叶天朗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微笑,看着沈洛天。 夏北风走了三步,回头看了他五次,每一次眼神中传达出的都是鄙视的情绪。 沈洛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海面,轻声的吹着口哨。 “脸皮真够厚的啊!”夏北风冲着叶天朗摇着头,一脸的唏嘘。 “是啊是啊,这境界,简直跟你没什么差别了。” “你知道你到底是在黑谁吗?” “不知道。” ”你们能不能快点!“跑在前面的白素回过头来,对着身后已经落下好远的三个人类高声喊道:“再磨蹭一会尸体都凉了!” ********************************************************** 那是一片黝黑崎岖的岩石,几块高高的岩石中间隐藏着一小块凹陷。每次涨潮时这片岩石都会被海水所淹没,而潮水褪去之后,那一小块不浅的凹陷里便会留下一汪海水,夹杂着细碎的沙土,给来不及跟着潮水一起回归大海的小生物们一点栖身之地,让它们能够勉强活到下一次涨潮,而不至于被暴烈的阳光晒成海鲜干。 而现在,这汪小小的水塘却变成了一个拷问囚犯的地方。 明媚半个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处都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海水中的盐分不断地刺激着她的伤口,可能是因为伤口太多,又或者是因为冰凉的海水让她的神经有些迟钝,她现在已经没有刚刚被扔下水时那么痛苦了。 甚至连疼痛的感觉传到大脑时都有些模糊了。 她半倚在一块粗糙的岩石上,仰头“望”着天空的太阳,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嘴角露出了一丝平和的微笑。 “你笑什么!” 名字叫谢寒的中年男人蹲在水塘旁边一块干燥的岩石上,愤怒的冲着她喊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那你就杀呗。”明媚无所畏惧的迎着那男人的目光,眨了眨眼睛:“反正你留着我也没什么用了。” 谢寒冷笑了一声,伸手在明媚身边舀了一捧海水,缓缓的倾倒在她脖子上的一道细小的伤口上。 浑浊的海水顺着明媚纤细的颈部淌下,流进了她破碎的衣领。 明媚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只有紧咬的牙关和脖子上凸起的青色血管还能略微的反映出她的疼痛。 “舒服吗?”谢寒凑在她耳边轻声的问道:“太阳这么大,我再帮你多凉快一下,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到。”明媚将头转向谢寒的方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忘了吗?” 此时的明媚半张脸上都遍布着淤青,一只眼睛高高的肿起,上下眼皮挤在一起,只留下一道极细的缝隙,隐隐透出明媚瞳孔的颜色。 她的眼睛颜色极浅,眼神却十分明亮,在阳光的映照下就像一颗半透明的玻璃珠一般,闪烁着某种锐利的光芒。 看起来就像一只狡黠又危险猫科动物一般。 谢寒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尽管明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是落入笼中的猎物,扑腾不起来了。可他曾经亲眼见过的那些,明媚施展出来过的神乎其神的手段,依旧让他对这个女人充满了防备……和恐惧。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了?”明媚细声细气的问道。 她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跟她平时那清亮妩媚的声线相差甚远。听起来就像一个温柔宁静的好妻子,对丈夫百依百顺,低眉顺眼,在听到了丈夫不耐烦的语气之后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因为过度疲劳而带上了点沙哑的嗓音,不仅没有减少她说话时的魅力,反而让她显得更加的娇弱可怜。 只是可惜她说出口的话却没和她那温柔的语气不怎么搭。 “是因为你终于发现就是个废物,只能靠着在比你弱的女人和小孩身上发泄来找存在感了吗?” 谢寒背对着她,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僵。 “被我说对了吧。”明媚低低的笑了一声,努力地压住了咳嗽的**,提高了音量:“你一个大男人,一辈子也就这点能耐,四十多岁了还没一个女人看上你,如果不是你妹妹忽然发达了,你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是吧!” 谢寒缓缓的转过头,眯着眼睛盯着躺在水中的明媚,一张脸涨的通红,额头上一根蚯蚓一般的血管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你在说什么?”他模样看着虽然气极,说话的语气反倒格外的平静:“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好歹都是一个职业,谢霜家里养着两个草包废物的哥哥这件事其实在业界还挺有名的。”明媚隐秘的冲着谢寒眨了眨眼睛:“我还知道你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件事,你信吗?” “我哪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谢寒轻蔑的冷笑了一下,但表情很快便变得更为严肃:“你不用诈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现在在这骗你有什么好处吗?难道我揭了你的老底你就会放过我,然后羞愧的跳海自杀吗?”明媚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还没等谢寒反应过来,便自言自语的飞快回答道:“不会的,你只会更加的生气,然后折磨我一顿,最后在发现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之后杀了我,然后把我顺手扔海里喂鱼。” 谢寒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低头思考了一会,再一次抬起头时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下来。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都知道我什么事情?” 这一次轮到明媚沉默了。 “你倒是说啊。”谢寒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你刚刚不是说的挺厉害的吗,现在让你说你怎么还不说了?” “因为你不是他。”明媚轻蔑的笑了一下向谢寒身边凑了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出来,那股死人味都熏得我想吐。” 谢寒低下头看着明媚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脸上露出了点笑意,就像一个在看着不懂事的晚辈调皮的老人一般。 “你也知道我不是他,还要继续用这招吗?”他也贴近了明媚的耳边,慢悠悠的反问道:“在你眼里我跟那个废物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谢寒虽然没什么男人样,但好歹还是个男人,至于你嘛——” 明媚这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听上去就像在**一般,让听着的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装作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一遍。当然她是看不到对方的表情的,她只是在这个动作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一副审视的意味,表达着她的面前之人的鄙视。 “我怎么了?”谢寒说着又主动向她凑近了点,嘴唇几乎都要碰到了明媚的耳垂:“我觉得我挺好的啊,请问明小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呢?” 明媚仰着头“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抱着肩膀笑出了眼泪,连身边的海水都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谢寒疑惑的看着她狂笑之后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还十分温柔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过气,才再一次执着的问道:“我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多了去了!”明媚抬手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泪水,仰着下巴骄傲的看着谢寒:“小朋友,你死的时候才几岁?五岁?六岁?还是七岁?” “这事跟我死的时候几岁有什么关系?”谢寒满头雾水的看着明媚,似乎是真的没听懂她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明媚直起腰,冲着谢寒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凑近点:“你活着的时间太短了,连女人的好处都没得到就死了,还是不要学成年人玩情趣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谢寒笑着说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就是……”明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上去就像声音含在嗓子里一般,几乎完全化在了海风里,一点都听不清楚。 谢寒忍不住将耳朵凑在了明媚的嘴边,努力地试图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不明白,女人是多么美好的东西!”明媚大声的冲着他的耳朵喊道,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将他用力的拉进了自己泡着的水塘中。 谢寒在落水的一瞬间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掐住了明媚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伸进了衣襟里,摸到了藏在他身上的那把小刀。 随着“噗通”一声水响,谢寒整个人都掉入了水塘里。 明媚被他紧紧的攥着脖子,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窒息而死,却依旧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谢寒的腰,将他向水塘中心拖去。 谢寒落入水中之后,就立刻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他一边尖叫一边徒劳的挥舞着手臂,在水里瞎扑腾着。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以至于到了整张脸都扭曲了的程度,就像一只受惊了的鸭子一般,一边扯着脖子叫嚷着,一边拍着水花,却始终不能把自己从困境中拖出来, 明媚把他拉下水之后,便向旁边凑了凑,看着他一个人在水里瞎折腾,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冲着站在一边的沈洛天愉快的挥了挥手。 谢寒在水里扑腾了有一会儿,直到感觉到一把冰冷的刀刃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才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那刀刃就那么虚虚的搭在他的脖子边缘,冰冷而又锋利,不断地提醒着他:这把刀的主人不开心的话,他的脑袋可能就要立刻跟身体分离,人生也没有以后了。 虽然看现在的这个样子估计就算是他不动,要不了多久,他的人生也没有以后了。 夏北风想着明媚伸出了一只手,将她从海水中拉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谢寒趴在水里,勉强的露出半张脸在水面上,一边艰难的呼吸着,一边向身后的人问道。 沈洛天轻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白素疑惑的抬起头,盯着沈洛天的下巴,眯起了眼睛。 “他就是陶淘在上买的那个玩意……”明媚靠在夏北风身上,虚弱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好像是个早夭的死孩子,但是……咳咳……” 她话说到一半便再一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同时扯动了身上一连串的伤口,疼的她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这东西……有点麻烦,我……试过好几次了,都弄……不死它。”明媚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跑【跑的特别快,你小心点。” “没关系的。”沈洛天低着头,看着谢寒的的后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话这话,便一脚踩在了谢寒的后背上,将他整个人都踹进了水里。 水面上浮起了一串急促的气泡,谢寒被强行摁在水里,疯狂的挣扎着,却始终没法挣脱那只踩在后背上的脚,还有始终离在他脖子附近晃悠着的刀刃。 “你差不多就行了。”夏北风扶着明媚,看着水中的谢寒动作越来越弱,有点看不过眼,忍不住对沈洛天说道:“回头真弄出了人命怎么办。” “没关系的。”沈洛天回过头,冲着他灿烂的一笑,露出了一口雪亮的白牙:“放心吧,他现在死不掉的。” 夏北风看着沈洛天那几乎可以算得上开朗的笑容,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面前的人,无论是长相动作,甚至是细微的表情习惯……从哪里看都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弟弟没错。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别的什么人呢? 夏北风扶着明媚后退了半步,盯着水池里已经彻底不动弹的谢寒,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一阵海风吹过,站在这儿的几个活人都忍不住感到了几丝寒意。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离去 一个人被头朝下按在水里整整十分钟之后,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一般的情况下来说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可事情也总有意外。 在沈洛天说完“他不会死”之后的第十八分钟零二十九秒,趴在水里像个死人一样的谢寒第一次动了一下。 尽管只是搭在水边的手指轻微的抽搐了一下,但这也足以证明——他确实是死不掉。 夏北风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感到有些开心。按照立场来说,谢寒没死对他们来说怎么想都应该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才对。 可他却在为这件事感到暗自庆幸。 他看着蹲在岸边戳着谢寒身体的沈洛天,甚至没空……又或者说是没敢细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倒是明媚,似乎对于沈洛天之前的话很感兴趣,几次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却在看到沈洛天的背影之后又闭上了嘴巴。 等到谢寒真的彻底苏醒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他的处境跟明媚已经彻底的换了个个。 “水里舒服吗?”明媚站在岸上,居高临下的问他:“是不是特别凉快,有助于大脑思考啊?” “还行吧,挺舒服的。”谢寒仰头看着身边围着的几个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过不管泡不泡水,我脑子都比你清醒多了,你信不信?” “你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你脑子确实不太好使。”明媚冷笑着说道:“要不要我像你之前那样,帮你再清醒一下啊!” 谢寒低下了头,眯着眼睛看着身边闪着波光的海水,似乎完全没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儿。 “我在这个世间已经存在了太久,像你们这种急功近利的年轻人,遇到点事就这么不冷静,我也见过……” “你活了七年,死了三十多年,而这位明媚阿姨——”沈洛天打断了谢寒的感叹,指着明媚向他介绍道:“年龄大概是你活着加死了的时间再乘以二。” 明媚恶狠狠的冲着沈洛天翻了个白眼,倒是没反驳他的话。 谢寒那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是有点僵。 “而且他还不是我们这里最大的,最大的是这位。”沈洛天一边说着一边抓着白素后颈上的软毛将它拎起来,举到了谢寒的面前:“相信你在宋家也见过它的牌位了,这玩意成精多年,今年已经……多大来着?” 沈洛天十分诚恳的低着头,向白素询问道。 “三千多岁了!”白素暴怒这挥舞着自己的四肢爪子:“你能不能别总把我当你家养的宠物猫一样拎来拎去的!” “哦哦,对不起。”沈洛天毫无歉意的对它道了个歉,回手将它放在了地面上,重新转过头看这谢寒:“看见了吗,不要觉得自己的死的早了几年,就可以随便教别人做人。别忘了你自己也没做过几年人,至于见识,说实话我不真不觉得你一个整天跟在谢霜身后看着她干体力活的背后灵,到底能有什么高端的见识。” “总之就是劝你不要装逼。”叶天朗冷不丁的总结了一句。 “没错,你没听说过吗?那样容易招雷劈。”夏北风站在一边,冲着谢寒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天空:“我是认真的,不是说段子,像你这种情况,随时都能被雷劈到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是吗?”谢寒平和的微笑了一下:“我还没见过活人被雷劈死呢,你们要是能让我见识一下,好像也挺不错的。” “那是因为你见识少,想看的话我们现在就就可以让雷来劈你一下。”夏北风叹了口气,似乎有点不忍的看着谢寒:“不过那样对你也不太好,我们还是别搞到那个程度了吧。你看,你只要把宁露和谢霜的尸体在哪,还有你从哪搞得的‘那个东西”这两件事情告诉我们,我们就可以送你去过下一辈子,怎么样?” 谢寒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微笑着摇摇头。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上了半空,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当然也更没有下雨的迹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雷的样子。 “不怎么样,我还是选择看雷劈我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夏北风低着头看了一眼白素,冲着他扬了扬下巴:“上吧皮卡丘,让这位大爷见识一下什么叫十万伏特!” 什么皮卡丘!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还有天雷这玩意你以为说来就来的吗! 在说现在落下一道雷的话第一个劈的是我你难道不知道吗!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白素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愤怒的咆哮。大概是因为夏北风的话实在是太蠢了,它甚至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姿势来开始骂他比较好。 “我现在……”白素努力地保持着平静,向夏北风说道:“短时间内弄不了这个。” 谢寒抱着手臂倚在岩石上,看着夏北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冷笑。 “教官,这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叶天朗安抚性的拍了拍夏北风的肩膀,停顿了一会之后,还是开口问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脸疼吗?” 夏北风立刻愧疚的捂住了脸。 当然如夏某人这么厚脸皮的人类,自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那所谓的“羞耻”,在他的身上停留时间甚至没有超过一秒,便飞快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刚刚发生了技术操作上的意外,导致我们的天气特效可能放不出来了。”夏北风低着头,一本正经的对谢寒解释道:“只是技术性失误,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你要知道我们确实是具备这项先进技术……” 夏北风那有着越描越黑嫌疑的解释才说道一半时,晴朗的天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声巨响十分绵长,差不多有十几秒的时间,轰隆隆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几人的耳中。明明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听着却又像近在咫尺,那声音中带着些毁天灭地的自然之威,让站在这片天空之下的人们和非人类都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威压。 白素在那声音刚刚响起的一瞬间,便“嗖”的一下窜进了沈洛天的衣襟里,将自己的小小的身体用力的缩成了一个更小的毛团,不由自主的开始瑟瑟发抖。 “刚刚……那是什么?”在经过了一阵子的沉默之后,叶天朗率先打破了几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我听着,好像是有点像……打雷?”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和刺眼的阳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连他自己也被自己说出的推测吓到了。 “大概吧。”沈洛天隐秘的笑了一下,冲着躺在水里的谢寒点了点头:“你现在信了吧。这个可真的不是我们搞出来的,大概是老天都觉得你这个人,啊不,是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确实容易招雷劈。” 谢寒也震惊的看着天空,在听到沈洛天的话之后才回过神来。 “不可能!”他大声的喊道。 可惜的是他这话喊得声音虽大,听上去却似乎没什么底气,甚至声音中都带上了点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与其说他这声高喊是为了反驳沈洛天的话,倒是更像为了给自己增添点底气。 “太天真了。”沈洛天蹲在谢寒面前,伸手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天空:“你看,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轰隆隆”的雷声再一次回响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配合上沈洛天那故弄玄虚的语气,显得他越发的像个神棍。 “你害怕了吗?”他凑在谢寒耳边,轻声问道:“我记得你们这些玩意对打雷这个事情……都挺敏感的吧。” “刚刚,我没看错吧。”叶天朗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夏北风的手臂,小声的问道:“上面,是不是有闪电?” “好像是。” 夏北风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只是简短的回答了叶天朗的问题,便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没错,尽管现在是个大晴天,太阳也十分的晃眼,让人几乎看不出除了它之外的其他光源。不论是天气预报还是实际情况,看起来都没有要打雷下雨的迹象。 可刚刚第二次雷声响起之前,在这儿的人都确确实实的看到了干干净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那道黯淡的闪电。 这事太奇怪了。 夏北风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凑在谢寒耳边说着什么的沈洛天,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蹲在那儿笑嘻嘻的打听谢寒祖宗十八代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一直以来就认识的沈洛天——他的弟弟。 谢寒在连续见识了两道晴天霹雳之后,整只鬼的三观似乎都不好了。 他开始傻愣愣的看着天空,对于沈洛天在他耳边威胁利诱的话完全保持了无视的状态。 “喂!”沈洛天抓着谢寒的肩膀,用力的晃了两下他的身体:“你看着我,我再问你话呢!” 谢寒始终毫无反应,就像被人抽掉了灵魂一般。 于是天空中又一次闪过了一道肉眼几乎可不见的闪电。 这次谢寒的反应倒是十分的干脆,他还没等闪电过后的雷声响完,便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昏了。”沈洛天松开了抓着谢寒的手,任由他滑落到水中,回头看着夏北风,向他问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夏北风不耐烦的说道:“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 “解决不了啊!”沈洛天叹了口气,烦躁的说道:“我都不知道它为什么说晕就晕。” “因为它一直在害怕,本来附身这事就不太稳定,被你这么一吓大概是一时情绪不稳,就滚蛋了。”白素将头从沈洛天的衣襟里探了出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天空:“你知道我们这些东西对天上打雷这件事的恐惧的……就跟食草动物看到食肉动物一样,那是本能。” 沈洛天低下头,跟那个缩在自己衣服里的动物对视着,干巴巴的说道:“哦,是吗?” 白素飞快的点点头:“我听到一次都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更何况连续三道雷。别说晕过去了,吓死了都不奇怪。这种事你们人类是不会明白的。” 沈洛天转过头去,看着晕在水里的谢寒,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至于吓成这样吗?我又不是……” “你又不是什么?”白素仰着头,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沈洛天冲他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 “走吧。”他对着身后的三人扬了扬下巴,指着水里的谢寒说道:“它好像已经不在这了,我们留在这里大概也没什么用了,先回去吧。” “嗯?”夏北风本来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听到这话立刻跟上了沈洛天的步伐,可脑子却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走了?” “嗯,就这么走吧。那玩意这段时间没那么容易找到附体的人,自己又太凶,在’这边‘呆不下去。只要放着不管要不了几天就没了。”沈洛天糟心的回头看了一样泡在水里的那个人,叹了口气:“只是这人怕是要不行了。之前就全是靠着那玩意附在他身上才能撑得住,现在那玩意跑了他也就油尽灯枯了。你们不过去,就打个120,尽一下良好市民的义务吧。” 叶天朗闻言低下头,摸出了手机。 “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你们折腾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边拨号一边低着头说道:“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把明媚阿姨活着带回去,后来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改变目标了。”沈洛天一边大步的向前走着,一边转头看着身边的夏北风,向他问道:“说起来我们找打明媚之后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叶天朗对着电话那边报出了谢寒所身处的位置之后,挂掉电话,抬头惊讶的看着沈洛天:“连你自己也忘了吗!” “没忘没忘。”沈洛天尴尬的笑着,飞快的解释道:“就是刚刚你一下子这么问,我有点懵,其实我是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的。” “只不过最后一件都没做成而已。”白素悠闲的躺在沈洛天的衣襟里,歪着头看着头顶的天空,说着风凉话:“我看你根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目标吧。” “不管有没有目标,总的来说,还是做成了一件事的。”沈洛天将白素从衣服里拉出来,扔在了地上:“至少明媚阿姨是被我们带回来了嘛!” “那两个小姑娘的尸体呢?”白素跟在他脚边,抬头问道:“那玩意跑了,你准备怎么找?问笔仙吗,还是拿着罗盘算?还是说不找了,养她们俩一辈子?” “反正肯定不能烧香问狐仙对吧。”夏北风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没错。”白素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个废物了,你们问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没关系,本来也没指望你。那不是还有个什么都知道的活人吗?” 沈洛天也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越升越高的太阳,眯起了眼睛。 “虽然陶淘要是走了,他也就没几天活头了,但是好歹现在还能有点用。”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微微的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类似于怀念的微笑。 “我们可以回去问宋明辉。” 宋明辉就被塞在夏北风那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整个人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醒过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 他在黑暗的后备箱里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扯着嗓子开始喊起来“救命!” 然而只喊了两声,就被一只不知从从哪儿伸出来的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 “你能闭嘴别鬼叫了吗?大伙现在都挺烦的,你再叫唤小心我们把你卖去东南亚当劳工。”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那人似乎跟他隔着一层很厚的东西,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 但是声音却有些耳熟。 正当宋明辉努力的回忆着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时,就听到了另一个也有些耳熟的声音再一次在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还有这种路子?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嗯,有的。”第一个开口威胁他的人声音再一次传来:“不过我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让你知道。” “因为我有责任管着你啊!” “请您先管好您自己吧。” 宋明辉缩在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听着那两人有来有往的一段对话,只觉得一阵寒意打心底升起。 他们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虽然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说着玩,但是一旦是真的呢?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准备对我做什么? 宋明辉这人,其实脑子一直不算特别好使,十分容易上当受骗,不然也不至于稀里糊涂的就娶了陶淘。 再加上这会儿他才刚刚醒过来,思路本来就不怎么清晰。又因为某些不怎么符合科学发展观的原因,导致他对于自己车祸之后直到现在的这几个月之间的记忆也有些模糊。 因为这样那样的种种原因当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时,第一反应是“我被人绑架了”也不奇怪。 他缩在后备箱里,越想越怕,脑子里已经迅速的勾勒出了一段绑架犯剁掉他的手指寄回家要赎金场景了。 车里的人正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讨论着什么,而后备箱里的宋明辉,竟然被自己那不算太丰富的想象力吓到哭了出来。 “我不想死。”他望着头顶上发漆黑的车顶,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章 尾声 “你们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些问题。”另一个男人打断了那两个人之间越发兴奋的“关于东南亚某些非法贸易”的话题,有些严厉的说道:“不管你们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你们现在在说的事情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你们说话的时候偶尔也考虑一下我的立场行吗,至少别让我听到啊!” “对!你们这样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宋明辉刚觉得自己一团浆糊的脑子似乎整理出了点头绪。然而还没等他细细的思考,就在他听到第三个人声音的一瞬间,嘴巴不受控制的先把他心里想着的话喊了出去:“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们!不然等我家里人发现我失踪了,报警了之后你们可没什么好下场的!你们知道吗!” 车里一下子又陷入了某种沉默。 许久之后,才有一个人开口回答了宋明辉的问题。 或者不能算作是回答,只是给了他另一个问题。 “宋少爷,你觉得你现在呆在这里是因为钱的问题吗?” “不是吗?”宋明辉本来正头疼着听到这句话时不知怎么的想歪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他将自己脑子里那些时隐时现的模糊记忆抛下,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喊道:“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是想让我们家里人帮你们办什么事情吗?你们放心,只要现在立刻把我放了,一切都好商量。不然的话,如果我回家的时候身上有一点伤,你们就等……” “等着什么?”最开始说话的那人还没等他把威胁的狠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平静的近乎冷酷的语气向他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把你抓来,其实只是单纯的想要你的命而已?” 那人说完之后,似乎还轻笑了一声,听上去就像他刚刚在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杀一只鸡。 宋明辉被他这话吓傻了,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向前凑了凑,靠近自己膝盖附近一道透着点光线的细缝里,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向外面张望了一眼。 汽车发动机低沉轰鸣声不断地回荡在他耳边,夹杂着他自己粗重的喘息,浑浊的空气不断地折磨着他的呼吸道和肺部,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营造出了一种紧张的氛围。 手脚上绑着的绳子小幅度的摩擦着他的手腕和脚踝,粗糙的绳结似乎已经将他的皮肤磨破了,伤口处有些火辣辣的疼。 但这些都不如他看到的景象给他带来的刺激要大。 他只是瞄了一眼,便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女。 那少女抱着一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正对着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然后她的下巴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细小的血花。 那少女并没有为了这点“小事”而停止“微笑”这个动作,反而将嘴巴越咧越大,直到嘴角扯到了耳根的位置。 她轻轻的向前凑了一下,和宋明辉来了个脸对脸。 宋明辉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那腐烂腥臭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啊——”宋明辉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尖叫,再一次晕了过去。 谢寒终究还是没能撑到医院,躺在救护车里就断了气。 夏北风通过某个特殊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对着叶天朗唏嘘了一阵子。 “听说是大动脉已经破了好几个小时了,身上的血都流干净了。肺里的水是血流干之后,人还是活着的时候灌进去的……哦对了,他在救护车上还能说话,给那群医生都要吓出神经病来了。” 叶天朗跟着他们折腾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算起来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 因此在开着车把这群祸害送回沈家的房子里之后,他也懒得回自己家了。跟夏北风打了个招呼,随便找了个房间就直接趴在床~上睡了一觉。 这会儿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他接过夏北风递给他的啤酒罐,一口气灌了整整一罐冰凉的啤酒,才感觉到自己似乎重新活过来了。 “你刚刚说什么?”叶天朗空了的酒瓶放在茶几上,低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夏北风:“血都流干了人还能活着?干尸吗?” “差不多吧,不过严格来讲干尸应该算是尸体吧,那就是已经死了的玩意了。”夏北风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单手飞快的敲着键盘,顺手又递给叶天朗一瓶啤酒:“听明媚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其实就是那样了……所以她的死因跟最后被小天按在水里淹了那么久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是想说你弟弟是个好孩子。”叶天朗拉开了易拉罐上的拉环,露出了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教官你家弟弟是个特别聪明特别善良的好孩子,从来不惹事,对家里人虽然看着挺冷漠的实际上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其实他深爱着你们……我都听腻了。” 夏北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自己面前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着的光标,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我经常这么说吗?” “不经常。”叶天朗将打开的啤酒递给了夏北风,十分诚恳的说道:“我认识你那会儿,一个星期也就说个三四次吧。” “是吗?哦,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他今天上午好像有点奇怪。”夏北风靠在靠在沙发扶手上,仰起头按了一下脖子:“啊,脖子疼……你不觉得他对付谢寒的时候跟他平时不太一样吗?” “你该不会是颈椎病了吧,真可怜,才三十岁。”叶天朗从夏北风身边的箱子里又摸出了一罐啤酒:“这事你问我有什么用,我跟你弟弟也不熟,怎么会知道他平时什么样?” “也对,你们还真不熟。”夏北风灌了一口啤酒,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平时好像也就那样,但是我今天就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就是,怎么说呢,嗯……气场……不太对?” 夏北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叶天朗没理他,自顾自的将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挪到自己面前,看着电脑上的搜索记录。 “哎!”夏北风拍了一下~身后的沙发,烦躁的说道::“反正就是感觉他眼神不太对!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对,走路的姿势也不太对……就是哪里都不太对,但是实际上跟平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天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一只手按在鼠标上,飞快的转动着鼠标滚轮,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上划过的信息。 夏北风低下头盯着手里的啤酒罐,开始了新一轮的叹息。 冰凉的金属易拉罐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聚成几缕水流,从从啤酒罐滴落到夏北风的手背上,又顺着他的手腕缓缓地流进了他的衣袖里。 “教官,你这都在查些什么!”叶天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严肃的转过头盯着夏北风:“没看错的话,你是在查,地下交易窝点?” “哎,这都能看出来,厉害啊!”夏北风笑嘻嘻的凑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上停留着的页面,赞许的拍了拍叶天朗的肩膀:“看来我是后继有人啊!呀,水进衣服袖了,帮我拿张纸。” “别转移话题!”叶天朗伸手敲了敲电脑屏幕的边缘,顺手把整盒纸抽都举到了他的面前:“你到底想找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要是还说不能告诉我,我立刻就把你拖出去揍一顿你信不信!” “找什么呢?”夏北风傻笑着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什么能够转移叶天朗注意力的东西,只好认命的转过头,面对着叶天朗审视意味十足的眼神,抽~出一张纸,一边擦着自己胳膊上的水珠,一边没什么底气的说道:“其实这次的事情吧,连环杀人案什么的,本来应该是归警察管的,我们之所以搀和进来,完全是因为一些……不怎么太好说的原因。” “所以?”叶天朗挑挑眉,端坐在沙发上,似乎打定了注意要追问下去:“不怎么好说的原因总之还是能说的吧。” “我也是刚刚打完电话之后才知道的,总的来讲都是我师父那个智障的错。”夏北风抬手关上了笔记本电脑,跪在叶天朗面前,十分郑重的弯下腰对他行了个礼:“总之给你添了各种各样的麻烦,真是对不起了。” “道歉就不必了。”叶天朗冷漠的说道:“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我只是想知道我正到底搀和进了一件什么事情里而已。” “这是解释起来挺复杂的,涉及到很多超出你世界观范围的东西,你是想听我从头到尾说一遍,还是简单的说一下就行?” “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啊,这话说起来就摇头晃脑的感叹了一阵子,起身坐在了叶天朗身边,冲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天和地,只有一片虚无混沌,混沌之中有一个巨人,他叫做……” “他叫做盘古。”叶天朗打断了他的话,十分礼貌的向夏北风问道:“教官,请问你是要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起吗?我想提醒你一下,你要是真的给我讲过的神话故事的话,我可能没法保证我一会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你让我从头讲起的。”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就从这件事开始讲!” “好吧。”夏北风耸耸肩膀,将手里的空罐子放在了一边,无奈的说道:“这次的事情起因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丢了点东西,半年以后才发现……嗯没错是我师父丢了东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挺这挺丢人的,要不你以为我~干嘛不想告诉你。” “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是有点惊讶来着。”叶天朗面不改色的收回了自己鄙视的目光,将手里那罐啤酒干掉之后,将空罐子递给了夏北风:“但一想到是你的师父,好像出了这种事也不奇怪。” “你是不是对我的人品有什么误解。”夏北风将手里的空罐子放在一边,愤怒的向沈洛天抗议:“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坑人的事!” “好像是没有,但是谁知道呢?”叶天朗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经常坑人,然后把目击证人都灭口了。” 夏北风:“……” “算了,不跟你抬杠了,说正事,不然一会都来不及做晚饭了。” 叶天朗点点头,靠在沙发上听着夏北风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 “我师父丢的那个东西应该算是一个高级迷~幻~药吧,这么说你能好理解一点。这玩意对普通人没什么用,对有点修为的……就是那些不符合唯物主义的家伙,效果就像中老年人朋友圈里流行的那种谣言一眼,闻一下就晕了,一睡不起,严重的话还有可能在梦里把自己杀死。” “等等。”叶天朗打断了他的话,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低下头在本子上划了一笔,头也不抬的说道:“什么叫在梦里把自己杀死,那是个什么死法,死的时候是什么表现。你给我详细解释一下,我记一记。” “就是让那些人在梦里把自己杀死,然后他们会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导致永远也醒不过来,好像催眠也能达到这个效果吧。”夏北风一把抓过了叶天朗手上本子,将他写到一半的那页撕掉,随手将本子扔在了茶几上:“你记这个也没用,反正那东西是不会让你接触到的,你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哦,接着说那东西。” 叶天朗本子被人抢走,倒也没怎么生气,他把手里的笔叶王茶几上一扔,继续认真的听起了夏北风“胡说八道”。 “我师父这人一年到头在外面乱跑,东西丢了他也不知道,等他发现的时候那玩意已经通过黑市转手过好几次,不知道落到谁手里去了。哦,我刚刚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查到这玩意都经过多少人的手,还有没有在外面流传的了。”夏北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边的电脑,将这件事解释了一下:“我师父他当时好像没怎么当回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么一点儿小玩意在外面也惹不出多大事,更何况普通人根本用不了,最多把它当成古董沉香收藏一下。” “结果就真的出事了?”叶天朗平静的预测道:“虽然一般都是这种套路,但你师父这fg还真是立的飞起啊。” “没错,等他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夏北风从衣兜里摸索了一会,摸出了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在叶天朗眼前晃了一下:“就是这玩意,当时丢的时候差不多有一个苹果六那么大,现在就剩这么一点了。明明几毫升就够放倒一片人了,他们这简直就是暴遣天物。” “确实挺浪费的。”叶天朗想象了一下苹果六的大小,又看了一眼夏北风手心里不过一块橡皮大小的物体,摇了摇头:“当然您老这个比喻也十分的清奇,在下十分佩服。” “这玩意到底怎么跑到宋明辉手里的我也不知道,至于他是怎么想的,拿着这种核武器级别的东西去路边诱拐老幼病残带回家解剖换眼睛,这事我们也不知道。反正等我师父发现事情不对,让我回来查的时候,他已经弄死好几个人了。” “我们这边差不多就是这点事,至于宋明辉为什么要杀人,那是警察的事情。小天捡了两个小姑娘回来,回头送走了事情也就结了。”夏北风将那块黑色的东西放回了自己的衣兜里,看这叶天朗:“我估计这里面不少事情都是明媚在牵线搭桥,可惜她毕竟是个前辈,还是个女的,要是真的撒泼耍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好硬问,你说是不是?所以就这么算了吧。” “说实话我稍微有点吃惊。”叶天朗抬头看了一眼通向二楼的楼梯——明媚现在正在上面的某个客房里睡觉:“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这不像你啊!” “那是因为我见过她耍赖啊!”一提起这是,夏北风立刻影帝附体一般的捂住了胸口,夸张的抱怨着:“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才上初中,亲眼看着她抱着我师父的大~腿哭。在大街上,一群人看着呢,她就在那一边哭一边骂我师父是个负心汉,还求他把至少把孩子留下什么的。我师父更厉害,居然还能跟她演对台戏,说反正孩子不是他的,谁爱要谁要,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大街上看着他们俩的人都什么表情!那简直是我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好像可以想象。”叶天朗点了点头:“这么一想你也挺不容易的。” “嗯嗯。”夏北风不住地点头:“你明白就好。” “可是你最后还是跟那位明媚小姐凑到一块去了。” “那是因为……”夏北风看着叶天朗,想解释自己跟明媚的关系,却在眼角的余光撇到楼梯上走下来的人时硬是把话憋了回去:“小天,醒了啊!” 叶天朗也回过头去,看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楼上走下来的沈洛天,冲着他点了点头。 “唔,你们都醒了啊。”沈洛天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一边走一边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路过夏北风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我出去送那两个小丫头一路,估计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 “嗯,那晚饭给你留着?” “啊不用……”沈洛天站在门口,回过头惊讶的看着夏北风:“你做饭了?” “还没做,想等一会再做,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吧。”沈洛天一边穿鞋一边摆~弄着手机,走出门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就尽量早点回来,把晚饭带回来一起吃吧,我想吃拉面。” “也行。”夏北风冲着大声的喊道:“你带三个人的份就行了,不用管明媚。” “知道了!”沈洛天拖着长音回答道,回手关上了自己家的房门,看着院子里的秋千,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给她带的。” 叶天朗盯着客厅里的落地窗,直到沈洛天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外,才转过头,对着夏北风说道:“我现在觉得你说的对了,你弟弟,可能确实有点不太对。” “是吧。”夏北风摸出了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你也看出来了?” “嗯。”叶天朗点点头,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缓缓的说道:“如果按照你的描述,他自己一个人主动出门还要带晚饭回来给你,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正常了。” “对啊。”夏北风震惊的转过头去,看向空无一人的院子:“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他怎么,就这么出去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归处 沈洛天跳下了出租车,站在了一扇大铁门前。 深秋的夜晚气温已经很低了,他裹紧身上套着的外套,抬起头仰望着面前这扇差不多有三米高的大门。 那扇铁门原本应该是黑色的,也不知经过了多吹日晒,那黑色的油漆已经开裂剥落了不少,露出了里面橘红色的铁锈。 秋风卷着几片巴掌大的梧桐叶,呼啦啦的从他身后滚过。树叶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路上,显得这个地方越发的荒凉。 “啊,好高!”宁露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也学着他的模样仰望着那扇大门:“上了锁啊,我们怎么过去?” “不是我们怎么过去,是我怎么过去。”沈洛天低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你们两个可以直接进去,至于我的话……” 他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跳上去。” “哎,真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宁露看着沈洛天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的沈洛天,语气中带上了些羡慕的意味:“我体育一直不行的,你怎么做到的。” “说不好。”沈洛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是天才吧。” “打你哦。”宁露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蹦蹦跳跳的顺着面前的小路向前走去。 道路两边种着两排高大的梧桐树,泛黄的叶子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不知从哪儿射~出的昏黄灯光落在地上,映照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影子。 “没有我的影子。”宁露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面,有些郁闷的自言自语。 “因为你已经死了。”沈洛天从后面大步超过了她,顺手在她头顶摸了一下:“快点走吧,把你们送走之后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哦哦。你走慢一点嘛!”宁露回过神来,抬起头追上沈洛天脚步,撒娇似的抱怨着:“腿那么长步子还迈的那么大,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小短腿少女的心情啊,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哦。” “我找不找得到女朋友还用不着你这个再也没机会找男朋友的女鬼操心。”沈洛天这么说着,还是放慢了脚步,等着宁露小跑着跟上来,还不忘嘲讽她一下:“我觉得根不是不是你腿长~腿短的问题,你看小汐比你还矮呢,她怎么就能一直跟得上。” “那还不是因为……”宁露话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拉着沈洛天衣角的小汐,默默地把反驳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说起来小汐这么矮的个子到底是怎么跟上的啊! 看着她步子迈的也不快啊,为什么就不会被落下呢? 宁露望着前方步伐一致的一人一鬼,有些困扰的想道。 “话说回来。”宁露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小跑着跟上了沈洛天的步伐,向他问道:“这是哪儿啊!” “公墓。”沈洛天语气平静的呃回答道, “哦,公墓啊。”宁露下意识的点点头,过了几秒钟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我们三更半夜的来公墓干嘛!” “来找你们俩的尸体。”沈洛天回头瞄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怎么了,你还害怕吗?” “嗯。”宁露~点了点头,十分干脆的回到道:“我怕鬼。” “你别忘了你自己就是鬼。”沈洛天无奈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冲着她伸出了一只手:“过来吧,我拉着你走。” 宁露迟疑了一会,握住了沈洛天伸向她的那只手。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怕鬼的女鬼。”沈洛天牵着宁露,走进了墓园:“你们都是同类,你到底在怕什么。” “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好像还没死。”宁露无意间看到了一面墓碑上的照片,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反正就是好怕,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还没死,所哟才怕鬼的啊?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剧情吗?一个人以为他死了魂在外面飘了好久,然后发现自己其实没死,只是变成了植物人,他只要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重新活过来的什么的。” “可是你确确实实是死了没错,别说什么植物人了,你的尸体在放半年都能变成植物了。”沈洛天拉着她向自己身边靠近了些,小声的告诫她:“虽然你们是同类,但是你就这么三更半夜的踩别人的房顶也是不太好的,小心他们一会出来骂你。” 宁露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墓碑,主动向沈洛天靠近点:“不会吧,这里面真的有人,啊不,有鬼住着?” “有时候会有,有时候没有。”沈洛天高深莫测的说道:“在它们出来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墓碑下面睡着一个对这个世界海报有留恋的亡魂。” “你说的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宁露抬头看着沈洛天:“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听到这话就特别的不爽呢?” 沈洛天:“……” 宁露努力地摆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为什么呢?” “闭上嘴快点走吧。”沈洛天弯下腰,平视着宁露的双眼,慈祥又温柔的笑了一下:“赶不上投胎的时间下辈子说不定会变成什么东西哟。” 宁露被他那一听就不怀好意的诡异语气吓的一缩脖子,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直到沈洛天站在陶淘的墓碑前开始烧纸,她才再一次鼓起了勇气,向他问道:“我下辈子,真的会变成别的东西,做不了人了吗?” “这事说不好。”沈洛天拨动着面年泥盆里的纸钱,试图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做人了吗,这样不是更好?” “我刚刚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做人比较好。”宁露皱起了眉头,道:“虽然读书很累,喜欢的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人际关系又太难搞,家里人跟我关系也不好,但是做人还是挺好玩的。” 沈洛天回过头,盯着她的双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另一侧的树叶则是在他的身上投下了大~片晃晃悠悠的阴影,再加上他那一头随风飘动的乱糟糟的长发…… 宁露嘴角抽~搐着回应了一个十分不自然的微笑,脑子里转悠着一个对她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奇特的想法。 这人怎么看着比我还像个鬼,怪不得到了公墓都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感情都是被他吓跑了吧。 “你想明白了,不后悔?”沈洛天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声调,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真的不仔细考虑一下吗,做人可是很累的。” “不用考虑了,我想好了。”宁露坚定地点点头,转过头去看着火盆里即将燃尽的纸钱,有些失落的问道:“我以后还能遇见你吗?” “这个……不一定。”沈洛天站起身来,往火盆里扔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看着它一点点的卷边,然后变成一团灰色的纸灰:“首先你要先是个人,不然的话遇见了我也不认识你。” “哎,说了半天你还不能确定我到底会怎么是吗?”宁露惊讶的看着他,大声的喊道:“你这个骗子,枉我刚刚还为了你失落了那么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宁露在内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抬头气鼓鼓的看着沈洛天。 “这种事谁说的准啊,你以为我是阎王吗?”沈洛天理直气壮的看着她,伸手在她胸口上狠狠的一推:“快点走吧你。” 宁露被他推得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两步,一脚踩进了那熊熊燃烧的火盆里。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沈洛天望着宁露消失在火焰中之后,低下头看着身边的小汐。 “该你了,还要我说什么吗?” “身体。”小汐小声的吐出了两个字,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全的,可以吗?” “没问题。” “可是……” “之前不行,但是现在可以了。”沈洛天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根白色的蜡烛,就着火盆里的火星点燃,递给了小汐:“拿着这个,顺着河走这事不用我告诉你吧,看着宁露那个小丫头,别让她走丢了。” 小汐盯着面前的蜡烛看了一会,缓缓地伸出了手,握住了那跟细细的蜡烛。 “阿天,你这是……”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认识了,给你们留个亮,不然找不到路走太久了也麻烦的。” 小汐歪着头看了一眼沈洛天的手腕,抿住了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她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声,然后低着头向那个只剩下一点点火星的火盆里走去。 “哎,别哭啊。”沈洛天糟心的看着小汐的背影:“我搞这个又不是想看你哭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事你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干,就当成是你的福报吧,是你该得的,只不过由我来送你这一程而已……你也明白的吧。” “我没哭。”小汐站在火焰中,回过头看着他,一副倔强的表情。 一汪水光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儿,却始终没有落下。 “阿天,你以后……”她话说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之后,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微微的低了下头:“大人,您以后万事小心,后会有期。” “哎,又会有期!”沈洛天笑嘻嘻的冲着逐渐熄灭的火光挥挥手,看着小汐那半透明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冰凉的空气中,才长舒一口气,弯腰砸碎了地上火盆。 “姓宋的你胆子也够大的啊,杀了人尸体居然敢藏在你老婆的坟里,也不怕报应。” 他站在那儿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便从从衣兜里掏出耳机,塞在耳朵里,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 宁露站在一片黑暗中,脑子有些不太好用。 她刚刚被沈洛天推进了火中,之后的感觉就好像被扔进了洗衣机里搅了十几分钟一眼,双脚再一次触碰到大地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地方吐一下。 她蹲在地上,抱着头使劲了晃了几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周围一片黑暗,隐隐有水声传来。 我这是在哪儿? 哦,对着,那个谁说的来着,顺着河走。 可是河又在哪? 她重新站起来,小心的分辨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的前进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可能也不太久,但在宁露的心里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也可能是好几个月。 她终于看到了一点儿亮光。 那是一粒黄豆大小的火光,闪闪烁烁的从她身后向她靠近。 “喂!”她冲着那火光的方向招着手,大声的喊道:“请问那边有人吗?” 她话音未落,那火光就停住原本的匀速前进。 宁露眨了眨眼睛,在下一个瞬间,她便看到了那粒火光已经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面前。 哦,原来是一只蜡烛。 她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感受到了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那只手虽然小,却十分的有力,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将她拖到了一边。 就在宁露以为自己死定了,开始思考死人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女稚嫩又严厉的声音。 “吵什么!”身后捂着她的嘴的少女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大喊大叫的,不怕把别的东西招来?” 宁露飞快的摇了摇头,指了指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又双手合十,做了个恳求的动作。 “我可以把手放下,但是你不准再叫唤了,懂吗?” 宁露立刻乖乖的点起了头。 似乎是觉得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不会再继续大吼大叫了,身后那人才缓缓的将手放下。 “小汐?”宁露不确定的问了一声,回头看去。 果然是小汐。 “你也来了啊。”宁露松了一口气,冲着小汐打了声招呼。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鬼地方遇到个认识的人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哪怕这个人其实是个死人。 管他的呢,反正我也是死人。 “是我。”小汐冲她点点头,拉起了她的手,一手举着蜡烛照亮两人脚下的路道:“别再出声了,我带你走。” “哦。”宁露郁闷的回答了一声,小步的跟在小汐身后,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向前方未知的道路。 走了一会之后,宁露还是没忍住自己那强烈的好奇心,向小汐问道:“我们俩要去哪儿啊。” “别问,跟着走就行了,反正不会害你就是了。” 又过了一会。 “会很疼吗?” “应该不会。” 几分钟之后。 “我下辈子会变成什么?还会是人吗?” “会的。” “可是之前……” “他骗你的。” “哦。” 河水流动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似乎已经不远了,宁露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湿润的味道。 “小汐,你的蜡烛是哪里来的?” “阿天给我的。” “他为什么不给我?” “我们两个人一支蜡烛就够用了。” “哎,这儿明明这么黑,一支怎么够用。” “一支蜡烛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知道把这个东西送下来要费多大劲吗?”小汐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宁露,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在这个地方,没有光的话其实很难找到路,有很多人……他们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找不到路,找了几十年几百年的都有,直到最后连他们自己是谁,要做什么都忘记了,你明白吗?” 宁露缩了缩脖子,有些讨好的冲着小汐笑了一下。 “没怎么太明白。”她尴尬的说道:”总之听上去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着松开了宁露的手,将手里的蜡烛放低了点,指着脚下河水对她说道:“看到了吗,顺着河走的话很快就到了。” 她说完这话,便转过身,顺着河水流向的方向走去。 宁露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他们,都没有蜡烛,会不会来抢我们的啊?”宁露接着那只剩下半只的蜡烛光亮打量着空旷的河岸,小声的向小汐问道:“如果他们来抢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暂时不会,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走快一点。” “哦。” 小汐的话没错,她们两个顺着河岸走了不过十几分钟,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瀑布。 “到了。”小汐伸出手护着手中只剩下小小一截的蜡烛,看着脚下奔流不息的瀑布:“从这跳下去就行了。” “要跳吗?”宁露惊讶的后退了一步:“我们一起跳行吗?” “随便。”小汐无所谓的回答了一声。伸手将蜡烛递给了宁露:“害怕的话给你拿着也行。” “哦哦,不用了,谢谢。”宁露冲着小汐摆摆手,向前一步,站在了瀑布的边缘,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拉着我啊。” 小汐没出声,抬手拉起了她的手腕。 宁露闭上了眼睛,略带颤抖的说道:“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跳。” “行。” “一、二、三——” 宁露尖叫着跳下了瀑布,耳边震耳欲聋的水声和扑面而来的狂风几乎占据了她脑子中所有的位置。 直到落入水中的最后一秒,她才忽然想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里为什么会有河啊?” ***************************************** 沈洛天从拉面店走出来,拎着两大包打包的晚饭,慢悠悠的晃荡着向家里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马路上干干净净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干净的几乎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你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啊,一天到晚让那群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你,不烦吗?” 他低着头,望着自己衣襟上的几个英文字母,叹了口气。 “真是的,枉我这么英明神武,怎么转世成你这样的人。” “脾气好也不是这样的吧,你看看你都让一群什么玩意欺负到你头上了啊,就不能凶一点,不管它们吗?” 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一个步履匆匆的年轻女孩从他身边走过,十分戒备的看了一眼这个莫名其妙自言自语的帅哥,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脚步,小跑着穿过了人行横道。 沈洛天转过头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脸上的表情死也有些惊讶。 “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明明很帅的好吗?” 他又小声嘟囔了几句“做好人很累的”“你也差不多长大一点了吧”“下个月新出的游戏记得买啊”这样意义不明的话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事情差不多搞定了,东西在我哥那,回头让他放回去就行了是吧。” 那话那边的人似乎在忙着什么,在沈洛天说完这话之后十几秒,才抽空答应了一声:“嗯,行,你们看着办吧,我这边还有事,没空管那个。” “明媚那边怎么办,我管不了她,要不你去警告她一下?” “等我忙完这阵的吧,狐狸不是回山里了吗?她少了个帮手应该也折腾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总觉得她好像还能搞出什么事来。” “什么事?” “说不好,就是感觉,她不是一直就挺不安份的吗?这么多年了一直在作死,也没见过她什么时候感觉像是得了教训老实了。” “那你就先别管她的眼睛了,让她瞎几天,我就不信她都瞎了还能折腾出什么事情。” “也行。我说,你现在在忙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比明媚还麻烦呢?” “没在忙什么啊哈哈哈,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你,我是担心别的。你是不是去鬼王山了。” “啊……这个啊,我就是去看看。” “你去那干嘛,嫌自己活得太久想找死吗?” “没办法啊!”电话那头的人夸张的叹了口气:“鬼王已经失踪二十年了,两边都闹的挺厉害的,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对吧?” “所以你就大义凛然的自己去送死了?” “也不是送死,关键是这事除了我之外大概也没别人了吧。” 沈洛天没说话。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电话那边的人又一次开口说道:“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危险的,我就是去看看,敲打敲打那几个不老实的刺头,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沈洛天依旧没说话。 “哎,年轻人啊,就是爱大惊小怪的。你也不想想,为师都活了多少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是场鸿门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大惊小怪,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个地方有多危险了。”沈洛天在自己家大门口停住了脚步,伸手在指纹锁上按了一下,低头对着手机那边说了最后一句话:“说了这么久,你知道我是谁吗?”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楞了一下,然后十分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 沈洛天果断的按住了挂断,冲着院子里喊道:“我回来了,你们饿死了没有!” 屋子里透出了明亮的灯光,带着些温暖又宁静的味道。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夏北风站在门口,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晚饭。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章 地 湛蓝的天空明亮且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仿佛刚刚被水洗过一遍一般。 车轮碾过地上的细沙是发出了细碎而柔软的声音,夹杂在轻细婉转的女声中,让人的心情没由来的一阵轻松。 夏北风食指轻轻的敲着方向盘,跟着音响里的女孩子温柔的嗓音一起哼哼着那首情歌的调子,悠闲的靠在车座上,望着前方的道路。 他半开着车窗,感受着秋风从他的面前吹过,等着面前的一对互相搀扶着的老人缓缓的经过车前。 那两个老人看着差不多都有七八十岁了,佝偻着腰,互相搀扶着缓步前进,老头的手里拎着一根粗长的拐杖,拐杖的尖端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直到这两个老人终于走到了路的另一边,夏北风才按了一下喇叭,重新发动了汽车。 那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到声音,回过头冲他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然后扶着走路不稳的老头,继续顺着路边向一个小胡同走去。 这是一片老宅,到处遍布着窄小的胡同,高墙下面隐藏着不少古朴的四合院,繁茂的树木从墙里探出头来,挂在墙头,随着风儿晃晃悠悠的动着。 大概是因为路太窄了,就算是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夏北风也没把车开的很快。他扶着方向盘,缓慢而平稳的穿行在这道路复杂的老城区,遇到了人就让一下,就算是没有人,遇到了在路上打盹或散步的流浪狗,他也要停一停。导致他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橘红色的火烧云。 他将车停在一个窄小的胡同边缘,自己走下了车,拐进了那胡同里。 那胡同实在是太窄了,大概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过,普通的车根本开不进去。 夏北风将外套挂在肩上,吹着口哨在那条狭窄却幽深的胡同里走了一会,终于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扇深红色的大门,大半的部分都被从墙上肆意生长出来的绿色植物挡住了。门上贴着两张花花绿绿的门神画像,磨得锃亮的门环安静的挂在门上,等待着有人去拉起它。 夏北风将手从门洞里伸进去,拨动了几下挂在里面的门锁,十分轻松的将大门打开了。 那大门被推开是发出了“吱呀”一声,听的人耳朵痒痒。 “谁啊?”一个年轻的男声从门里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我。”夏北风看着从院子里匆忙跑出来的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我来这找点东西,你不用管我。” “怎么能不管呢!”那年轻男人谄媚的冲着夏北风笑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在院子里寻找着什么东西:“大师兄您都多久没来了,好不容易见到一次我怎么能不好好招待,您要喝点什么茶?” “我来的比叶白羽勤快多了吧,他有什么事都让我来跑腿。”夏北风抬腿迈进了院子,向着西侧的厢房走去:“我不喝茶,你别忙了,书房里的。” “师父的东西我怎么敢乱动呢!”那青年终于在院子角落里的石桌上找到了茶壶,他打开壶盖,露出了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转过头对夏北风说道:“您要找东西就去找,不用着急,我去烧壶开水把茶壶刷一下。” “都说了不用了,你那个茶壶是不是上次用完了就一直放在那,是不是里面还有没喝完的半壶茶水?现在是不是都霉的不能看了?都脏成那样了你还要拿它给我泡茶,也不怕我打你!” “确实霉的不像样了,大师兄您是怎么知道的!”那青年举着手里的茶壶,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很快,他就放下了茶壶,换上了一副敬佩的表情,跟在夏北风身后走进了厢房,开始喋喋不休:“大师兄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佩不佩服!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上次见到他都是八个月前了,他是不是把我忘了啊?您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啊?您来找什么啊,用不用我帮忙啊?一会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 “不能,我什么都教不了你,我找东西也不用你帮忙,你出去该干嘛干嘛去吧。”夏北风转过头,罕见的露出了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对着身后兴奋的青年说道:“还有,叶白羽不是你的师父,我也不是你的师兄,我们就是借你个屋子住,你别随便给自己乱加戏……好了,你可以滚了。” 夏北风仰着下巴,伸手指向了门口,想要表达的意思十分的明确。 大爷我现在很忙,没空陪你在这闹着玩。 “别这样嘛!”那青年十分不甘心的退出房门,但嘴巴却没停,依旧在顽强的试图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大师兄……” “别叫我大师兄,我又不是猴。”夏北风微笑的看着他,冲着他点了点头:“很好,出去吧,记得在外面把门关上。 木制的房门“吱吱呀呀”的关上了,窗外的夕阳映照在窗户纸上,在地面上印下了一格一格的阴影。 夏北风站在房间里,十分痛苦的叹了口气。 这房间里面摆了好多东西,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甚至没给人留下多少下脚的地方。 除了门口摆着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被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所占据,挤在一起的书挡住了窗外落下的阳光,硬是将这个房间搞得有些阴森。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墨香的潮湿气息,让这个屋子格外的凉快,凉快到了接近寒冷的程度, 夏北风将外套拉链拉进,缩了缩脖子,向书架走去。 他目不斜视的路过了一扇木制的雕花木窗,对于窗台上摆着的一个硕大的鱼缸熟视无睹。 尽管那鱼缸里游曳着的不是常见的鱼儿,而是两条品种不明的生物。 大概是生物吧。 那是两条长长的,介于蜥蜴和蛇之间的动物,它们有着细长的身子和柔软的尾巴,身上的鳞片反射着淡淡的光晕,四只爪子轻轻的在水中划拉着,帮助它们更加灵活的游动。 头顶上还有这两支细小的,类似于鹿角的东西。 它们的身体是一种晶莹的冰蓝色,散发着细微的光芒,就像两个用蓝色水晶雕琢出来的动物一般,长长的身躯虽然柔软灵活,看上去却是有些虚幻的半透明,透过它们的身体甚至能够看到鱼缸后面的窗框上那模糊的花纹,只有头顶那个怎么看都很突兀的角是清晰的存在。 简直不像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东西。 那两条……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小生物,在看到夏北风路过它们身边时欢快的扭动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撞击着玻璃鱼缸,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当然它们失败了。 夏北风转过在房间里数着书架的个数,最后终于在一个书架前方站定。 那个高大的书架就摆在房间最深处的角落里,和其他摆的满满当当的暑假不同的是,这个书架上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堆零零碎碎的泛黄纸张。 甚至连本书都没有。 书架上的东西也不知多久没人动了,却没有落灰,整个书架都纤尘不染,表面上的深色油漆依旧泛着崭新的光芒。 夏北风翻动着那书架上摆着的几堆纸。他将那些泛黄发脆的纸一张张的打开,仔细的观察着里面的图案和文字,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握在手里的手机,对照着手机里几个简短的词语,来确定手里的这张纸时不时自己要找的东西。 等到他真的把自己要找的那个东西找到,离开这个昏暗的房间时,天已经黑透了。 天黑之后,那个房间里除了夏北风的手机屏幕之外,另外一个光源就是鱼缸里两个淡蓝色的生物。 在他找东西期间,那吵着叫他“大师兄”的青年几次过来敲门,一会儿说是来送水,一会儿又问他要不要吃饭,始终不死心的想进到屋里来看看他究竟在干吗。 得到的拒绝却一次比一次要残忍, 最后夏北风甚至暴怒的威胁他,如果再来吵,就把他的八字钉在人最多的路上,让来来回回的人和车都踩着他的名字过去。 没想到那青年听到这话非但没觉得害怕,还兴奋的向他追问着如果这么做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的就不能想着找点正经工作买车买房娶媳妇吗?非要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就能死的连尸体都不剩的活!”夏北风站在房间门口,摇着头感叹道:“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天空中遍布着闪烁的繁星,为院子里铺上了一层黯淡的银光。 那青年的房间就在夏北风找东西的房间隔壁,屋子里隐约有灯光透出来。站在院子里,还能听到屋子里偶尔地传出几声兴奋的语气词。 听上去好像是在玩游戏? 夏北风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向那青年告个别再走。 他站在人家房门口,抬手轻轻的敲了几下。 没人来给他开门,屋子里那兴奋的喊叫声还是时不时的传出来。 夏北风多等了一会儿,干脆自己打开了门,向屋子里走去。 “陆洋!”夏北风站在那青年身后,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在外面都要把门砸了,你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啊?”陆洋吓的一把拽下耳机,回过头看这夏北风,张开了嘴巴:“我……我……” 他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过所以然来,反而在夏北风那看似严厉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连头也深深的低了下去。 “大师兄,您有什么事吗?”最后陆洋蚊子哼哼一般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夏北风低着头看着陆洋,指了指电脑屏幕:“你接着玩吧,我就是想来告诉一声,我要回去了。结果你跟聋子一样不知道开门,我就只好用点暴力手段进来了。” “您东西找到了吗?”陆洋站起身来,准备松夏北风一程:“已经没事了吗,这就要走?” “找到了。”夏北风简短的回答了他一句,伸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你也不用送我了,接着打游戏吧,你再在那待一会儿,小心你队友骂你挂机坑货啊。” 陆洋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的回过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哎?我怎么死了?”他惊讶的喊着,抓起鼠标,拉过键盘,手上飞快的动了起来。 ”那我走了啊,你先玩游戏吧。“夏北风满意的点了点头,靠在门边对着陆洋说道:“晚上记得锁门啊!” “没问题,不会忘的!”陆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伸出手冲着夏北风挥了挥:“大师兄你路上小心,记得常来啊!” “都说了不要随便叫大师兄!”夏北风笑着抱怨了一声,转手走出了陆洋的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黑漆漆的院子十分的宁静,除了天上的星光之外,院子里唯一的光线就是从陆洋房间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了。 没错,夏北风找东西的那个屋子里闪闪发亮的两条不明生物,在书房的门关上之后,一点光线都没能透出来。 “冷死了。”夏北风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在那个屋里带这么长时间,一般人差不多都冻僵了吧。小孩子不懂事,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没事总想进去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站在院子门口跳了两下,勉强能够感受到自己双腿的存在,就迈开两条长腿,向着胡同的出口,自己停车的方向跑去。 当他再一次回到车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车上的空调,同时从后座的不知道那个位置里拽出了一张薄薄的毛毯,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 镜子里的夏北风脸色十分的难看,几乎是泛着铁青的颜色,练嘴唇都有些发紫,看上去简直是向从太平静冰柜里拉出来的死人一样,眉毛上甚至还挂着几点白霜。 他在驾驶座上缩了一会,感觉体温一点点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他将毛毯盖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摸出了刚刚从那房间里找到的那张纸,摊开来搭在方向盘上,接着车内的小灯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那张纸放在书架上时,也不过一本书那么大,这么打开了才发现,它其实还挺大的。 泛黄的纸上画着一座山脉,看起来似乎是幅地图。山中有几道红色的箭头示意方向,标注出了或长或短的几条道路。所有的箭头最终指向的都是同一方向,在哪个位置的中心,有人用红笔写上了一个端端正正的“鬼”字。 夏北风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会那张图纸,将图纸上的字和画都仔仔细细的记在心里,才将手里的地图放到一边,发动了车子。 越野车低沉的吼声回荡在无数弯弯绕绕的胡同里,撞在墙面上,接着回应了他一个听起来像是什么野兽嘶吼着的恐怖声音。 夏北风一手握着方向盘,将自己的车子从这迷宫一样的老宅区解救出去。另一只手则是摸出手机,搜索着刚刚在地图上看到的地址。 那是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甚至连铁路都没有,搞得他只能找到附近最近的机场,然后预订了一张明天的机票。 “但愿那个祸害现在还没死吧!”夏北风看着订票成功的短信,情绪复杂的说道:“虽然就知道给别人找麻烦,不过死了还是怪可惜的。 他又愣了一会儿,直到车子开到了马路上,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机和地图都一起收了起来,专心的开起车来。 在郊区显得无比明亮的繁星渐渐的黯淡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 夏北风的车子已经驶进了市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晃着他的眼睛。尽管已经是深夜了,马路上依旧十分的繁华,大大小小的车子排着队组成了一道长龙,从路上以此通过。 此起彼伏的喇叭上让这个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显得十分的热闹,却又让每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寂寞。 进了市区之后,夏北风不得不降下了车速,和身边的其他车子保持步调一致,慢悠悠的向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啊!也不知道现在回去还有饭没有,晚上还要收拾姓李,想想都觉得烦!”夏北风看着车顶,暴躁的喊道:“叶白羽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当你的最终boss吗,非要到处乱跑去干小怪才干的事,你无聊不无聊啊!” 他说完这话,不知为什么抖了一下身体。 “我去,这样也能听见,你还让我去找你干嘛啊!”他警惕的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叶白羽不在身边,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您老别着急,就多撑几天吧,我马上就过去了。” 他对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叶白羽保证了一下,又忍不住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短信。 “鬼王山啊,听名字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好地方!不知道又有什么麻烦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章 路线 夏北风刚刚从飞机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机场的风景……和有计划的偶遇一下那个在飞机上给他送毛毯的漂亮空姐,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团乱码,接起来之后只能听到“刺刺拉拉”的电流声,怎么看都像是个灵异电话。 他举着电话,站在机场的大厅里,听了一会电话那头那些意义不明的电流声,只觉得身上迅速的遍布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电流声响了一阵子之后,那边又传来了几声诡异的哼哼,紧接着就变成了忙音。 那哼哼的声音听上去既不像人类,也不像动物,说是像鬼怪似乎又太过平凡了。 一定要说的话,那声音更像是什么音效合成软件随意的组合一下,做出来的诡异声音。 他挂了电话之后,快步跑出机场大厅,随手拦了一个出租车,报出了地图上那个小镇的名字。 “司机大哥拜托了,我有急事,越快越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两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塞进了司机手里:“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加,麻烦你务必快一点。” 司机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钱,十分友善的冲着夏北风笑了笑。 “这位先生。”那司机礼貌的对夏北风说道:“您要去的这个地方在山里,开车的话至少要五个小时。但是我这个车吧,不是我自己的……再过两个小时我就要交班了,可能不能把你直接送到那。” 他缓了口气,接过夏北风递过来的烟,继续说道:“看你是个实在人,我也就不瞒你了,你要去的这个地方,一般的出租车都是不会去的。如果你真的着急的话,给我三百,我给你送到离那个镇子最近的汽车站,您看怎么样?就算是汽车站也要三个多小时,收你三百真不多,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别人。” 夏北风盯着那个司机的脸看了一会,似乎有些犹豫。 “先生,你听我说,我不会骗你的。”那出租车司机说着将两百块钱还给了夏北风,指着不远处的另一辆出租车说:“那地方真不好走,没人愿意去,太费车,一个来回基本就是要耽误一整天的。先生你可以去别的车上问问,都不走的。如果真有人告诉你可以去,也是把你送到汽车站,之后还要走半个多小时的山路,跟我送你也没什么差,还要至少多收你一百五十块钱,你觉得划算吗?” “唔……”夏北风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那司机一番,硬是将那司机看的浑身都不自在了之后,才缓缓的说道:“我信你,三百块钱就三百块钱,走吧。不过大哥你回头可要告诉我,去那边的汽车是哪辆。” “好嘞,没问题,先生你就放心吧!”出粗车司机松了一口气,响亮的喊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夏北风从钱包里摸出了三百块钱递给他。 “钱先给你,麻烦你尽量快一点,我赶时间。” “没问题,先生您看好了。我的技术可不是吹的,三个小时的路我能给你跑成两个半小时,你只要在后面睡一小觉,就到地方了。” 那出租车司机确实没说假话,从拿到了夏北风的三百块钱之后,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一路上将车开的几乎都能飞起来,七拐八拐的走了好几条偏僻的小路,节省了不少时间不说,还躲过了两个收费站。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准确的避过了所有的摄像头,始终没有被抓拍到超速的画面,把坐在后面的夏北风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专业的啊!” 然而坐在出租车里享受过山车的愉悦心情只保持到了他看到那座破破烂烂的汽车站为止。 “我说……”夏北风指着那个连招牌上的“站”字都只剩下了一半,变成了车立的建筑物,震惊的向出租车司机问道:“这就是那个车站吗?大哥你确定没跑错,我怎么看着好像已经作废了呢?” “没有!”那出租车司机哈哈一笑,指着那看起来像八十年代的穿越过来的车站说道:“就是这里,进去直接买票就行了。” “嗯……”夏北风坐在出租车里摸着下巴:“司机大哥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司机疑惑的回过头。 “坐大巴到我要去的地方大概多久。”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天黑之前能到吗?” “天黑之前?”那出粗车司机惊讶的喊了一声,缓缓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又用更缓慢的速度转过头看着夏北风,一脸同情的说道:“先生,不是我泼你冷水。你不地图上直线距离挺近的,其实都是山路,这个点直接到镇子上的车可能已经没有了,你只能坐另一条路线的大巴,在半路上下车。不过那个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下车之后剩下的路要步行,你能在今天半夜之前找到住的地方都算运气好了。” 夏北风被这话震惊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先生,你着还像个好人,就听我一句。”那出租车司机指着车站旁边一片陈旧的跟车站有的一拼的住宅楼,真诚的建议道:“那边有几家小旅馆,虽然环境可能不太好,但是也挺便宜的。你在这将就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坐大巴去那个镇子也行。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没准睡大街了。先生您看着家里条件也挺好的,怕是吃不了那个苦啊!” “哦,不用了,我真的是有急事,赶时间。”夏北风十分客气的对着那出租车司机微笑了一下,打开了车门:“到了之后真要是找不到地方住,在大街上睡一晚上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大哥你快去交班吧,别耽误回家吃饭的时间。” “哎……”那出粗车司机看着夏北风关上了车门,宛如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一般走向那破旧的汽车站,忍不住伸了伸手。 他仿佛听到了耳边响起某个十分耳熟的悲壮音乐。 “先生!”他打开了车窗,伸出头去冲着夏北风喊道:“那地方挺远的,坐车也要好几个小时。您最好买点吃的带着在车上吃,不然下车了还要走一段山路,不吃东西可不行啊!” “我知道了!”夏北风一边走一边伸出手,向着身后的出租车挥动了几下:“谢谢了!” 那出租车司机听了这话脸上的担忧似乎是减少了些,只是依旧没有就这么开着车走,而是将车停在原地,目送着夏北风走进了车站大门之后,才低着头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一个人没问题吗?那可是那个地方啊!” 他摇了摇头,重新发动了汽车,掉头向来时的方向驶去。 “唉!” 出租车司机一声叹息隐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随着他的一脚油门,向远方飘散。 直到夏北风进到车站里才想起来,他还没问出租车司机自己应该坐哪辆车,应该在哪个站下车。 不过他的担忧在看到打着阿欠等着下班的售票员时又消失了。 因为这个时间还在售票的车只剩下了一辆,并且是末班车,马上就要开走了。 至于车站—— 直到坐上了那没几个人的大巴车,夏北风还没能从买票时听到的那声尖细的惊呼中回过神来。 “大嗓门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她老公的耳朵还好吗?” 夏北风揉着太阳穴,听着自己脑子里“嗡嗡”的杂音,回忆起那原本昏昏欲睡的售票员在听到他的目的地时,猛地站起来,瞪圆了眼睛问他:“你要去哪?”的场景,只觉得脑子里越发的混乱了。 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问题啊!怎么听到的人表情都这么诡异。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怎么着急啊,还不如住一晚上再去,这样说不定晚上还要住山里。我干嘛要为了叶白羽这么拼命啊?”他一边小声的抱怨着,一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来电未接真诚的低了一下头,十分抱歉的说道:“师父啊,徒儿我可能今天去不了了,麻烦您自己再撑一下吧。虽然您老人家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活着我相信以您的能力至少还能顽强的活个一个星期,那么我晚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您已经死了……” 他将来电未接删除,关上了手机屏幕,仰头靠在大巴那坚硬的座椅靠背上,望着车顶的污迹,十分遗憾的说道:“反正都死了,秋天的话,人烂的也没这么快,我晚一两天去收尸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前面开车的司机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这个一上车就坐在了最后面的男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随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逝而过,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当车窗外彻底的陷入黑暗时,司机便不再偷瞄,专心的开起了车。 夏北风一开始上车的时候还拿着手机玩了一会。等到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汽车也转进了崎岖的山路之后,他就嫌太累眼睛,将手机放下,开始观察起了车里其他的几个人。 这辆车里除了夏北风之外,还有四个人。 做在最前面的两个年轻的女孩儿,一个长发一个短发,看起来像是放假结伴回家的大学生。她们两个从上车开始就拿着手机凑在一起讨论着某个牌子的化妆品降价,哪个个颜色的唇膏好看之类的问题。叽叽喳喳的完全沉浸在了她们两个人的小世界中,对于车里其他人厌恶的眼光毫不在乎。 那个“其他人”是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带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睛,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身上穿着一整套西装,白色的衬衫连一丝褶皱都没有,领口处挂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光看长相倒是斯斯文文的,就是眼中始终流露出的那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傲气让人看着有些不太舒服。 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外套系在腰上,一条迷彩色的长裤,脖子上挂着一串叮叮当当乱响的金属饰品,顶着一头金灿灿的黄毛。 这年轻人倒是一上车将就帽子扣在头顶,戴上耳机开始呼呼大睡,似乎完全听不到距离他不过两个座位的女孩子嬉笑的声音。 在两个女孩子的讨论话题从化妆品转到包包又到最近流行的新款秋装,最后停留在双方都喜欢的一个新晋小鲜肉的八卦时,那一直忍耐着她们俩的男人终于爆发了。 “我说那两个小姑娘,你们知不知道这车上还有别人,这样会吵到其他乘客的你们知道吗?”那男人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两个女孩的身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两个:“而且啊,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女孩就不能多看点书,提高一下自身的素养,成天就知道研究怎么花钱,哪个男人好看,这种事情有什么用!你们对得起你们父母赚钱供你们上学么?” 坐在里面的长发女孩看着十分内向胆小,在听到陌生的男人突如其来的指责之后,似乎是被吓到了,小心翼翼的往车窗的方向缩了缩,小声的对那男人道了个歉:“这位先生,吵到您了真是对不起。” 那短发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转过头冲着那男人喊道:“我们说话吵到你了你说一声就好了,我们之后聊天的时候肯定会注意的,这么直接过来吓唬人算什么本事。” 那长发女孩抬手拉了一下短发女孩的衣袖,道:“宁宁。算了吧。” 接着又冲着站在一边的男人抱歉的笑了笑:“这位先生真是对不起啊,我朋友她脾气挺直的,您千万别介意啊!” 那个叫宁宁的女孩将衣袖从长发女孩手中拽了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就要哭出来的同伴,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 “哎呀,现在的男人啊,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别人家的什么事都要管,我们对不对得起父母关你什么事啊!你管的那么宽,怎么不去当警察啊!”她说着又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男人,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哦。我知道了,身体太弱,人家不要你!” 从上车开始就扣着帽子睡觉的青年似乎是被这话惊醒了,他摘下了自己扣在脸上的帽子,又摘下了一边耳朵上的耳机,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他前面的三个人,脸上露出了点玩味的笑容。 “宁宁,你别说了!”那长发女孩又一次拽了一下宁宁的衣袖,眼角都有些泛红,焦急的说道:“别老是跟人吵架了行吗?” “好。”宁宁爽快的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自己的同伴,柔声的说道:“听你的,不理他们,你别哭了哦!” 长发女孩听到这话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轻抚了两下胸口,抬头冲着那男人歉意的一笑。 “先生,真是对不起了。您回去吧,放心,我们两个绝对会注意不在吵到你的。” 那男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就这么回去了,反而看上去更生气了一般。 “现在的小丫头都怎么了,一个个这么野,嘴巴还这么脏,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就这么随便得罪人,小心哪天走在路上……” “哪天走在路上怎么了!”宁宁也站了起来,仰着脖子冲着那男人喊道:“有没有人要也不会嫁给你这么恶心的男人!什么得罪人,明明是你先过来找茬的,而且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嘛!”那男人冷笑了一声,指着宁宁的额头说道:“像你这种女生,哼!” 他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比娇小的宁宁高了一个头,就那么站在两个女孩身边,用一种俯视的眼神看着她们,毫不掩饰自己对她们这种“没素质”的鄙视。 宁宁梗着脖子瞪着他,光从气势上看好像是没有落下风,可她眼中打着转儿的泪水也不是假的。 “喂!我说这位先生!”坐在后面的青年懒洋洋举起了一只手,引起了三人的注意:“我倒是觉得这两个话的声音挺好听的,一点也不吵,反而是你……” 那青年躺在座位上,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唉!” “我怎了么?”那男人将目光转到了青年的身上,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位公鸭嗓先生,我觉得您的声音吧!作为噪音来讲非常的优秀。” 夏北风的一本正经的声音从大巴的最后一排传到了前面。 只不过他说话的内容,实在是……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十分的欠揍。 “噗嗤!”那长发女孩看着面前男人刹那间变得铁青的脸色,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青年惊讶的回过头去,看着坐在最后一排阴影中的夏北风,吹了声口哨。 “后面的哥们,说话挺有意思的啊!”他冲着夏北风挥了挥手:“要不要过来聊聊,交个朋友什么的……” 他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前排,看着站在座位边满脸懵逼的宁宁说道,意味深长的说道:“跟这两个小美女一起。”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章 传言 “行啊。”夏北风打了个哈欠,从后排向前走来,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在包里翻动着什么:“你们吃晚饭了没,我上车之前随便买了点吃的准备车上吃,要不要一起吃点。” 他路过黄毛青年的身边,顺手扔了一罐啤酒过去,然后站到了两个女孩后排的座位的旁边,笑呵呵的拍了拍站在前面的男人的肩膀。 “我说这位哥们,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别在这站着了行吗,你挡到我跟可爱的小妹妹们聊天了。” 那男人回过头,愤怒的瞪着夏北风,咬着牙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在看到夏北风高他不少的身高之后又缩了缩脖子,吧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咽了回去。 夏北风没理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大袋小面包扔给了前面的两个女孩,收回手的时候顺手挽起了衣袖,握了握拳头,有意无意的显示着他小臂上健壮的肌肉。 “车里怎么这么热。”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说了一句。 音量恰好可以让近在咫尺的三个人听清楚。 “酒不错,要是有点下酒菜就更好了。”后面的黄毛也向前走了两步,坐在了和夏北风隔着一个过道的对面座位上,向着夏北风伸出了一只手:“有吗?一起喝点?” “应该是有,你等我找找。”夏北风说着便将手臂伸进了背包里摸索着什么,目光却落在了那青年的手臂上,闲聊似的问道:“纹身不错,哪做的啊,多少钱一套?” “没多少钱,我有朋友做这个的,开业酬宾白送的。”黄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两条黑龙,“嘿嘿”一笑,冲着夏北风晃了晃胳膊炫耀着自己的胳膊上的图案:“兄弟你要做吗?去我朋友那,报我名字,给你打折。” “不用了,我的工作……不太方便弄着玩意。”夏北风笑着摇了摇头,从包里摸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他:“有烤肠,不过有点辣,你能吃吗?” “能吃能吃,辣的最好,还有什么?”黄毛说着凑近了夏北风的背包,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接着抬头看着站在过道上的男人,十分惊讶的说道:“这位……一看就‘很有素质’的精英先生,您怎么还站在这?您挡着我们这群没素质的人聊天了你知道吗?” “你!”那男人气急的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吐出了一个字之后又闭上了嘴巴。他颇为忌惮的瞄了一眼黄毛胳膊上那张牙舞爪的纹身,愤怒的“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女孩一眼,转身向车后走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在山路上开的就不算平稳的大巴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来了一个急转弯。 车轮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音传到了车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那男人还在座位之间狭窄的过道里走着,竟顺着这个急转弯的惯性一下子撞到了身边的座位上。 被叫做宁宁的短发女孩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在了座位上,回过头对着夏北风和一边的黄毛青年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司机你怎么开车的!不知道后面有人在走吗?”在最后一排坐下的男人呲着牙揉了一会膝盖,又开始喊了起来:“你转弯之前都不说一声,一旦有人摔倒了怎么办?这多危险你知道吗!” “谁开车转弯之前还要说一声啊!还有谁坐车的时候还满车乱窜的啊,第一次出门春游的小学生吗?”那小黄毛好不容易撕开了烤肠的包装,暴躁的对着后排的男人喊道:“不就是撞了一下吗。还害怕摔坏,您也太金贵了吧!” 他说完之后,便气呼呼的低下头,一口咬掉了半根烤肠。 夏北风没抬头,微不可见的轻笑了一下,从包里摸出了两根泡椒鸡爪,顺手递给了面前的小黄毛:“尝尝这个,据说特别辣。” 那小黄毛刚刚咬了两口夏北风递过来的烤肠,这会正辣的直吐舌头,他眼泪汪汪的看着夏北风,伸手接过了泡椒凤爪,大着舌头含含糊糊的说道:“还有酒吗?这玩意也太……你管这叫有点辣?” “呃……”夏北风看着车顶盘旋着的一只小小的飞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递给那小黄毛一罐啤酒。 “两位漂亮的小仙女,要不要也喝两口?唉算了,女孩子还是不要随便喝酒比较好。”夏北风向前凑了凑,对前面两个女孩的后脑勺说道:“反正坐车无聊,咱们一起聊个天怎么样?” “对对,一起聊天吧。”黄毛这会儿舌头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说话还是不怎么清楚,他一边探出头去看两个女孩脸上的表情,一边随手打开了夏北风递给他的泡椒凤爪,咬了一口。 尽管在听到夏北风所说的“挺辣的”这句话之后,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依旧被吃到嘴里的泡椒凤爪给惊吓到了。 那东西进了嘴里,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可能是适应了之前的烤肠的原因,他的舌头其实已经有些发麻,对于辣味的知觉没那么敏感了。当然这只是一开始,只是不过几秒钟之后,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舌头冲进了他的大脑,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发生了一场核爆级别的火灾。 这也太******……这还是人能吃的玩意吗? 这位大哥你到底从哪里“随便”买到的这么******的食物啊! 他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充满敬佩的冲着夏北风抱了抱拳。 “这位仁兄,真乃非常人也,在下着实佩服。” 夏北风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过奖。” 宁宁的目光在他和夏北风脸上来回转悠了两圈,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怎么。”夏北风立刻切换到了某种“对待女性专用”的温柔表情,指着一边猛灌啤酒的道:“这个人刚刚三观重组了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宁疑惑的看了一会一边的小黄毛,还是没想明白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干脆不想了。 “我叫赵心宁,这个是我朋友,曲悦,歌曲的曲哦!”她指了指身边腼腆笑着的长发女孩,然后向夏北风伸出了一只干净纤细的手,微笑着问道:“这位大叔,你呢?” “夏北风。夏天的夏,还有夏天不刮冬天才刮的那个北风。” 夏北风也伸出手,只是轻轻的握了一下赵心宁的手,就迅速的松开了。 “还有,我觉得也就三十岁,也不算老啊,叫个大哥什么的不行吗?非要叫大叔,显得我四五十岁了似的。”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赵心宁撕开了一袋小面包,咬了一口:“再说了,叫大叔有什么不好的,现在不都说萝莉爱大叔嘛!管你叫大叔说明你在我心里印象分很高哦!”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夏北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怪不得我前段时间路上走的时候遇到了两个高中生跟我要电话呢,原来现在的女孩子们都已经开始爱好我这一款的了啊!” “那我呢那我呢?”终于从泡椒凤爪的阴影中缓过劲来的黄毛小青年兴奋的向赵心宁问道:“像我这样的,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受欢迎啊!” “你啊!”赵心宁挑剔的将那小黄毛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最后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哎,真是可惜了你那张脸了!” 那小黄毛立刻露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护着胸口向后倒下了。 “什么叫可惜了我这张脸了。”他在座位上躺了一会,重新坐了起来,拨弄着自己那“飘逸”的黄色刘海,道:“我一直觉得我哪里都挺帅的啊!” “长的是挺不错的,还算能看。但哪里都挺帅这就是你的错觉了。”赵心宁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底子长得不错就好好收拾收拾。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流行杀马特非主流的叛逆少年了,我们都是喜欢那种温柔干净善解人意的男孩子。” “不会吧。”那小黄毛泄了气一般的垮下了肩膀,转头看着坐在里面的曲悦:“男人还是应该看着凶悍一点,这样才有安全感不是吗?对不对。” 曲悦羞涩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于是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夏北风,就像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哀求般的说道:“我说这位大叔,你不会也跟这群小丫头一样想吧。你看我们俩明明是一个类型的对吧,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首先你叫小美女就不太对。”夏北风真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的说道:“年轻人年龄差不多的话叫小美女就显得太轻佻了。然后你居然也跟着小姑娘叫我大叔,这事让我也觉得挺不爽的。” “还有吧。”夏北风看着他近乎绝望的眼神,继续毫不留情的说道:“我跟你确实不是一个类型的,我怎额看都是稳重可靠的成年人吧。至于你……我就想问问现在街上保护费多少一般钱?” “我不跟你们聊了!”那小黄毛愤怒的站了起来,向后排走去:“一群什么人啊!连我这么优秀的男人都看不出来,一点眼光都没有!” 走的时候还不忘拿走了夏北风给他的烤肠和鸡爪子。 夏北风望着那小黄毛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坐在那戴着眼镜的男人身边,无奈的笑着转头看向了前面的两个女孩。 “面包好吃吗?光吃面包是不是有点干,我这还有酸奶你们要不要?”他说着从包里摸出了两盒酸奶递给了赵心宁:“没有吸管,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哎呀,没关系!”赵心宁冲着夏北风摆了摆手:“吃你这么多东西,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能坐一辆车算是缘分。有人陪着我聊聊天也挺好的,不然我自己坐在那也挺无聊。”他看着赵心宁将一盒酸奶打开,递给曲悦,然后才低头打开自己的那一盒,向她们问道:“我说两位美女,你们是去哪儿啊?” “放假回家看看。”赵心宁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黑乎乎的夜色,叹了口气:“我们坐到终点站,在隔壁省,差不多要凌晨两点多才能到。” “这么远?”夏北风惊讶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那还要四五个小时吧,而且那么晚到家的话能打到出租车吗?” “没关系的,我们家里有人在车站接我们,下车就直接回家。”赵心宁笑着问道:“大叔你呢,到哪下?” “我到半路,那个车站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到时候司机会停车喊我的。”夏北风摸出了手机,找出电子地图指给她看:“你看,我要到这个地方,叫王家镇。但是我去车站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没有直接到那儿的车,只能到半路下车自己再走一段了。” “哎呀!这个地方!”赵心宁惊叹了一声,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你去那干嘛啊!” “我一个朋友在那等我,这地方怎么了吗?”夏北风收起手机,疑惑的看着赵心宁:“你知道这个王家镇?出过什么事吗?” “知道倒是知道,这个镇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你下车的车站……”赵心宁犹豫着看了身边的曲悦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下车的那个站吧,荒山野岭的,太远了。” “我知道啊,是有点远。”夏北风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办法嘛,我朋友在那边挺着急的。一直打电话催我,说是希望我今天晚上就能到,可是我到的时候又没车了。” “哎呀,不是这个……”赵心宁又瞥了曲悦一眼,似乎有些纠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个车站呐……” “嗯?” 夏北风奇怪的看着她们两个。 “车站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吧。” “啊啊啊!”赵心宁烦躁的喊了一声,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飞快的对夏北风说道:“那个地方据说是闹鬼,经常出车祸,还有人走丢什么的,听说以前在那儿死过好多人。不过我也都是听说,也不一定是真的吧……呃呵呵……”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几个字就一眼身边的曲悦,结果也没把话说完,就冲着夏北风尴尬的笑了笑,转头安抚起一边快要哭出来的曲悦。 “哎,你别害怕,我说着玩的,都是听说、听说!不知真的!”赵心宁手忙脚乱的抚摸着曲悦的头发,温柔的哄着她:“真的,我说着玩的,不骗你!你看我们这几年坐车什么时候出过事。对不对?那故事说不定是我们家大人编出来吓唬我,想让我放弃离家出走的。” 过了一会,曲悦那吓的煞白的小脸才恢复了点血色,她埋怨的看了眼赵心宁,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宁宁你怎么就喜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自己不害怕吗?再说我不理你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啊哈哈哈!”赵心宁夸张的笑了几声,转头看着夏北风,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叔你放心吧,你这么个大男人,阳气这么旺,没有鬼敢动你的!不要怂!大胆的往前走吧!” “我根本也没害怕啊!”夏北风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那小黄毛举着双手,伸着舌头正从车后一步一步的向前跳过来。 “哇哦,僵尸!”赵心宁夸张的喊了一声,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正在接近的小黄毛的额头,朗声喊道:“呔!何方妖孽,给我定!” 那小黄毛听到这话两眼一翻,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加快了向前跳步的动作,拖着长音含糊不清的喊着:“我死得好冤啊!还我命来!” “这妖孽道行深厚,看来我不用我那压箱底的绝招——“五雷轰顶灭魂夺魄**”是不行了!”赵心宁高举着双手,低头看了夏北风一眼:“这位道友,要不要来助我一臂之力,一起收了这妖孽!” 夏北风没动,他抱着手臂,笑眯眯的看了一会这两个闹腾的年轻人,又转头冲着曲悦眨了眨眼睛。 曲悦正捂着嘴笑的肩膀直抖,看到夏北风的目光之后,干脆放下了手,大声的笑了出来。 “宁宁,你别闹了,影响司机师傅开车的。”曲悦笑的差不多了,就拉了拉赵心宁的衣角,示意她坐下:“在车里的,现在如果拐个弯再摔跤了怎么办?” “僵……尸……是……不……会……摔……跤……的……”那小黄毛可以压低了声音,缓慢而沉重的说道:“我……们……都……是……跳……着……走……的……你……要……不……要……学……啊……” “差不多就行啦吧。”夏北风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吐着舌头做鬼脸的小黄毛,向他问道:“这位僵尸大人,您不是不想跟我们聊天的吗?怎么又回来了啊!” “哎,后面那个人老是瞪我,就像我身上带着传染病似的!”那小黄毛一屁股坐在了夏北风的对面,冲着他伸出了一只手:“大哥你还有吃的吗,本僵尸大爷饿了。” 他看着夏北风又低头开始翻包,纠结了几秒钟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不辣的,没有就算了。” “有。”夏北风递给了他一包白花花的东西:“鱿鱼干,你吃吗?” “吃吃吃!”小黄毛结果夏北风递给他的鱿鱼干,低头看了一眼:“大哥你真是……出来旅游还是来干嘛的啊!怎么什么都有!” “因为我能吃呗。”夏北风坦诚的回答道:多买点备着,以防饿到。“ 坐在一边的曲悦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她起头来,细声细气的对那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僵尸大王你叫什么名字呢?”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 鬼火 “在下,许天洋。”那小黄毛豪气的拍了拍胸口,看着曲悦说道:“言午许,天空的天,海洋的洋。” “挺好听的。”曲悦局促的笑了一下,避开了许天洋热烈的视线,看着窗外晃过的黑乎乎的树影,小声的问道:“许先生是要去哪呢?” “我啊,我要去王家镇,那是我老家!”许天洋大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没买到最后一趟到王家镇的车票,只能半路下车走一段了,想想就觉得累。” “巧了,我跟你一样要去王家镇。”夏北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苹果,低头啃了一口:“正好一会一起走,也不怕遇到鬼了。” “刚刚就听你们说什么鬼,什么鬼啊?”许天洋来了精神,重新坐直了身体,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你们说的鬼是指纪家村的吗?” “呃……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赵心宁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曲悦,道:“我也就是听说,去那边路上不太安全,大概不是真的吧。” “如果你要说闹鬼的话,这一片也就是纪家村了吧,在我们本地还有点小名气。”许天洋没心没肺的对着夏北风说道:“我小时候经常去那玩,都走了十几年了,从来就没看见什么鬼,应该都是大人编来吓唬我们的。” “所以……”夏北风一头雾水的来回看着赵心宁和许天洋,疑惑的问道:“那地方到底怎么了?” “就是纪家村嘛,据说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一两岁吧,一个村子的人忽然就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那群老人就一直说那边闹鬼啊,鬼王下山收人命了啊什么的!”许天洋塞了满嘴的鱿鱼干,说话的声音十分的模糊:“我小时候他们还总吓唬我说什么鬼王要来镇子上抓小孩子下酒啊,心肝肺拿去油炸,肥肉扔掉瘦肉炒菜骨头炖汤什么的……说的可像那么回事了,我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不就是不想让小孩晚上出门乱跑吗?大人都这样,蠢死了!” “照你这么说那个什么鬼王还挺会享受生活的啊!”夏北风几口吃完了苹果,打开车窗将果核扔到了窗外,回过头对坐在前面的曲悦说道:“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的话我们就不说了。” “还行吧。”曲悦柔柔的笑了一下,脸上确实没有刚刚听赵心宁讲故事时的恐惧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许先生讲鬼故事我就不那么害怕了,你们想讲就讲吧,不用管我的。” “凭什么啊!”赵心宁伸出一只手,指着在一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许天洋,大声的喊道:“为什么我给你讲鬼故事你就害怕的要哭了,这个家伙讲你就不害怕,你是不爱我了吗?” “没有没有。”曲悦慌忙的向赵心宁解释道:“没有不爱你,怎么会不爱你了呢?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嗯……” 她犹豫着看着许天洋,道:“感觉许先生看起来比较好笑吧,听他说什么都觉得想笑,一点都不害怕。” “什么叫长的比较好笑啊!”许天洋惊讶的看着曲悦,摆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伤心表情:“美女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 “啊……”曲悦被他的表现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了一会之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夏北风,眼中流露出求助的意思。 “当然是在夸你长得帅了。”夏北风冲着曲悦点点头,严肃的对许天洋说道:“这位小美女的意思是,你看起来特别擅长给人家带来欢乐。” “这位大哥,就算是我,也知道她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好吗?你就不要瞎解释了。”许天洋一声叹息,冲着曲悦的方向挥了挥手,情绪低落的说道:“算了算了,你觉得我好笑就好笑吧,总比看到我就讨厌强。” 曲悦对着许天洋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胸口,下意识的向后面看了一眼。 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依旧厌恶的看着前面这几个嘻嘻哈哈的人。他脸上挂着冷漠且讥讽的表情,带着细小弧度的眼镜片反射着一片冰冷的光,让人看不清他隐藏在镜片下面的眼睛。 似乎是发现了曲悦在看他,那男人冲着曲悦扬了扬下巴,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抖了一下肩膀,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确实,有些人让人看着第一眼就觉得讨厌。”夏北风也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男人:“要是遇到这种人就第一时间离他远点就好了,第一眼就讨厌的人,以后只会越来越讨厌。” “哎,是这样吗?”曲悦惊讶的看着夏北风,底气不足的反驳道:“凭第一印象去定一个人的好坏不太对吧,太主观了不太要哦。” “没什么不对的。”夏北风坚定的说道:“你第一眼看到就喜欢的人,以后可能会更喜欢,或者过几天就不喜欢了;但是第一眼看到就讨厌的人,说明你们俩气场不和,以后只会越来越讨厌,没有例外——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啊……”曲悦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就发生了点细微的变化,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反而改口赞同了夏北风的说法。 “好像还真是,一般一看就觉得讨厌的人以后就算是去努力相处也没有能变成好朋友的。”曲悦拉了拉赵心宁的衣袖,正求着自己朋友的意见:“宁宁你觉得呢?” “我肯定是那种凭第一印象定人好坏的那种肤浅的女人啊!”赵心宁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个人特别简单的,长得好看的就是好人,长得丑的就是坏人……坏人我是不会跟他多交往的!” 在说到“长得丑”三个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读音,还有意无意的瞄了坐在后排的那男人一眼,脸上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鄙夷。 “原来还能这样啊!”许天洋也插了一句话:“那这么说我就是超级大好人了对不对。” “你啊!”赵心宁有一次神色复杂的将许天洋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也就是个普通的好人吧,如果换个我喜欢的造型勉强可以算是个比较好的好人吧。” “唉,你这个要求也太严厉了吧。”许天洋哀嚎着抱住了头:“请问这位大小姐,在你眼里超级好的好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啊!” 赵心宁转过头,十分挑剔的也打量了夏北风一会儿。 “这位夏大叔嘛,再年轻个四五岁,把胡子刮了穿一套帅一点的衣服……勉强能够打九十分吧。”赵心宁摸着下巴故作深沉的说道:“现在啊,老了点。” “哦哦,我这样的已经算老了啊,现在的小姑娘要求可真高。”夏北风假装失望的转头看向了车窗外:“刚刚还说萝莉爱大叔呢,这么快就改口了,女人啊真是善变啊!” “九十分你还不满意啊!还想怎么样?”赵心宁一边摇着头一边缓缓地说道:“一百分的美少年只存在在我的心中,现实里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你这分数其实特别高啊。” “你可别说的真么绝。”许天洋颇为感慨的说道:“人啊,不知道哪天就遇到了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人……一见钟情之后穷追不舍也得不到回应。然后发现他一点都不爱你,那就尴尬了。” “不会的。”赵心宁坚定的说道:“我这个人要求很高的,一般人做不到的。” “那请问赵姑娘,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呢?”夏北风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还真认识这样的,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下。” “我啊!”赵心宁望着车窗外的夜色,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慢悠悠的说道:“个子要高一点,至少要一米八以上;智商高,学习成绩要好;运动神经发达;脾气好;幽默;最好会修电脑;约会不会迟到;要对女孩子很温柔,但是不随便乱发情,跟除了女朋友之外的异性都保持距离;会宠我会关心我会爱我;随叫随到,给我买包买衣服买化妆品,掏钱包的时候一点都不心疼……然后最重要的就是,要帅,要很帅,要非常帅!” “你这个要求确实有点高了。”许天洋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憋住内心的吐槽**:“还有最后那个要帅要很帅什么的,那是一堆什么玩意啊,说到底不还是看脸吗?你为什么对脸这么执着啊!” “因为我肤浅呗!”赵心宁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内在条件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硬件不达标那就全完蛋了,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嗯,那你可以考虑培养一下小许同志嘛!”夏北风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点动着,头也不抬的说道:“人家长得也不算差,辛苦一点培养一下也算个潜力股啊。” “培养他可不是辛苦一点,那是非常辛苦好吗!”赵心宁偷瞄了一眼,郁闷的回头看着夏北风:“大叔你要是年轻点我倒可以考虑培养一下。” “我用不着你培养,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好了。” “第一印象是不错……“赵心宁看着夏北风,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向他问道:”大叔你结婚了吗?” “没。”夏北风下意识的回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了赵心宁一眼。 赵心宁笑嘻嘻的看着他,看着不像怎么太认真的模样。 夏北风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低下头按着手机,一边顺着赵心宁的话茬逗她玩:“怎么了,看上我了吗?” “可以考虑啊。”赵心宁貌似认真的考虑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要是诚恳的追我几个月,我大概可以把你列在男朋友的备选名单里。” “谢谢您了,我受之有愧啊。”夏北风看着手机屏幕上飞快闪烁的微信聊天界面,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打开了语音。 “都几点了还玩游戏,你快去吃晚饭啊!听到没有!” 他放下手机,抬头迎着赵心宁好奇的眼光,关掉了手机屏幕。 赵心宁伸长了脖子看着夏北风将手机放回兜里,恶毒的问道:“谁啊,你没结婚的话,女朋友查岗吗?” “不是。”夏北风揉了揉额角,忽然觉得自己心情十分疲惫:“我弟弟,在家玩了一天的游戏,还没吃晚饭……这都快十点了。” “原来你还有弟弟啊!”赵心宁飞快的抓住了她所关注的重点:“多大了,长的跟你像吗,帅不帅?是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干嘛的?” “二十了。”夏北风随口答道:“帅的话……比我差了一点点吧。” “哦,比你帅啊。”赵心宁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凑近了些像夏北风问道:“比我小一岁,差的也不多,有照片吗?来看看。” “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点问题。”夏北风警惕的捂住了衣兜里的手机,坚决的冲着赵心宁摇了摇头:“不给你看,一边歇着去。” “哎,小气。”赵心宁郁闷的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又向着夏北风伸出手:“那联系方式总可以给我吧。” “哎呀这个……嘿嘿……”夏北风打了个哈哈,左顾右盼了一会,思考着怎么才能自然地转移话题。 就在这时,许天洋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猛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指着夏北风身边的车窗,兴奋的喊道:“你们快看!鬼火!” 夏北风闻言转过头去,看向了手指的方向。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山中也没有路灯,除了偶尔路过路边人家有些零星的灯光,其余的大部分时候,这辆大巴车都是靠着车灯来辨别前进的方向。 而此时,车窗外竟聚集起了大片幽蓝色的火光。那些细小的火焰在空中颤颤巍巍的飘着,一点点的向这辆大巴车附近靠近。 前面开车的司机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窗外飞舞的磷火,无声无息的加快了车速。 没想到那细小的磷火虽然看上去飘的很慢,实际上速度却不容小觑,它们在车速越来越快的情况下,竟还能紧紧的跟在这辆大巴车后面,甚至有几点火光已经触到了车窗。 “鬼火啊!”夏北风小声的感叹了一句,摸出了手机:“还挺好看的,你们要不要来合个影。” 许天洋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的夏北风,显然已经不太能理解这人的脑回路了。 曲悦原本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现在正缩在赵心宁的怀里,惊恐的看着身边窗户上沾着的蓝色火光,眼里蓄满了泪水。 “这是什么鬼东西!”赵心宁抱着曲悦的肩膀,似乎也有点发抖,但她还是强撑着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冲着窗外的火光挥了挥手,大声的喊道:“不管你们是什么鬼玩意,都给我滚开!” 夏北风用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窗外的火光,“咔嚓咔嚓”的不停拍着照普,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鬼火啊,就是磷火嘛!潮湿的地方会产生磷,温度高了就自燃嘛!你们上学的时候应该都学过吧,至于这么害怕吗?” “可是我们老师没说过这东西会跟着我们跑啊!”赵心宁抬起头,泪光盈盈的看着夏北风,带着哭腔说道:“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啊,为什么会有鬼火啊!而且它们一直追着我们跑啊,为什么啊!还有你到底怎么想到,还有心情拍照,难道……” 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憋了回去,抱进了曲悦,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拉开了一点和夏北风的距离。 “难道你其实不是人?所以看到同类才这么开心?” 许天洋顺着赵心宁的话接着说下去。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楞了一下。在看到赵心宁愤怒的目光之后,他竟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望着夏北风手中的手机闪光灯,就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惊讶的喊道:“不可能吧,原来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得到妖怪吗?” “我才不是妖怪呢,你们都想哪去了。”夏北风放下了手机,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指了指车后的磷火:“你们看,哪是它们跟着我们啊,这不是已经没了吗?你们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啊,真的没了。”曲悦壮起胆子向车窗前凑了凑,望向了后面:“它们留在那了,已经不跟着我们了。” “呼……”赵心宁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抱着曲悦肩膀的手臂,打开车窗探头向后面望去:“那到底是什么啊!吓死我了。” “就是磷火吧。”夏北风坐回了座位上,低头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道:“那里应该有些烂树叶或者动物尸体什么的,虽然现在不是夏天,但是我们的车过去的时候可能溅了点火星在上面,有明火的话下面的磷就一下子烧起来了。” “可是我刚刚明明感觉它们在追我们啊!”赵心宁冲着夏北风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抱怨道:“就算是你说的都是真的,你那时候的那个反应也太……没心没肺了吧,我差点真以为你是个妖怪了。” “我要是妖怪肯定早把你们这两个小美人儿给吃了。”夏北风咧了咧嘴,冲着赵心宁做了个鬼脸:“估计是车速太快,带起来的气流把地上的磷火刮起来,就跟着我们的车飞了一段。不是它们追着我们跑,是我们把它们带起来了,说不定人家自己也不乐意呢。” “你那个鬼脸一点也不吓人啦,倒是挺搞笑的。”赵心宁笑嘻嘻看着夏北风,似乎在听完了他的解释之后,已经彻底的将刚刚的恐惧抛在了脑后:“可能确实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吧,这么一想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这么一点儿算什么。”夏北风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冲着赵心宁眨了眨眼睛:“是不是特别崇拜我啊。”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你说那东西挺好看的应该拍个照这话挺有道理的。”赵心宁说话间又向曲悦身边蹭了一下,厌恶的看着夏北风:“谁要崇拜你啊,你怎么这么自恋!” 许天洋若有所思的看着车窗发了一会呆,在听到这话时忽然回过神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笑着向赵心宁说道:“崇拜他还不如崇拜我,是吧。” “你更自恋了好吗!”赵心宁低头摸出了一个空荡荡的小面包包装袋,揉成一团冲着许天洋扔了过去:“滚远一点,不要碍我们的眼!” 许天洋抬起手在眼前一档,接住了那团塑料包装袋,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没打着,真可惜。” “笑什么笑!你真人真是太欠揍了!” “哈哈哈……” 曲悦不停地拉着赵心宁的袖子,徒劳的劝阻者那两个年轻人的笑闹。 夏北风微笑的看着跟赵心宁和许天洋嘻嘻哈哈的吵着玩,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黑漆漆的手机屏幕,眼底深处藏着一点细微焦虑。 没有人注意的大巴车最后一排,一个男人斜靠在通长的座位上,上半身隐藏在角落的阴影中,淡蓝色的窗帘遮住了他的脸,似乎是睡着了。 前面年轻人热闹的笑声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微风,将他脸上的窗帘微微的吹起了几秒钟,露出了他藏在窗帘下面的脸。 他的脸上挂着某种混杂着恐惧、不可思议和哀求的表情,因为过分用力,甚至到了扭曲的程度。最恐怖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的望着他面前的车窗,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有些外凸,仿佛随时都能挣脱眼眶掉到地上一般。 蓝色的窗帘缓缓地落下,重新遮住了他狰狞的脸,让他从表面上看起来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透明的玻璃窗上印下的模糊倒影中,这个状似睡着了的男人,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章 夜路 半新不旧的大巴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有些歪斜的站牌前面,车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车门口站着两个男人,正冲着车里挥手告别。 “再见了,小美女们,路上小心,早点回家。” 夏北风说完这话之后,便率先走下了汽车,站在站牌边等着许天洋。 许天洋跟赵心宁还没吵完,在最后告别的时候还得到了赵心宁一句:“祸害快点去死吧,别在这浪费空气!” 他垂头丧气的走下车,看着夏北风,叹了一口气。 “唉,现在的女孩子啊!”他摇着头,拎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大包,拍了拍夏北风的肩膀:“长的倒是挺漂亮的,就是太刁蛮了,眼光还那么高,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她哦。” “我倒没觉得她眼光有多高。”夏北风望着缓缓驶去的大巴车,冲着从车窗里探出头的曲悦挥了挥手,转头看着许天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倒是觉得那个小赵姑娘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不会吧,她骂我骂的那么凶你也不是没看到,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他惊讶的看着夏北风,过了一会又自己摸着下巴傻笑了起来:“赵心宁那个姑娘是肯定不喜欢我的,你要是说曲悦的话那还差不多……嘿嘿。” “我倒是觉得曲悦是真的对你没意思,赵心宁那种女孩,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有那种反应还挺正常的。”夏北风对着许天洋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啊,还是经历的太少,多认识几个姑娘就会发现规律了。” “哦……”许天洋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手,看着夏北风:“这么说你是经验丰富了。” “那当然,我可是……”夏北风迎着许天洋期待的眼光,恶劣的一笑,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们到王家镇还有多远,你认识路的对吧,快点前面带路,再站在这聊一会,到地方躺床上的时候可能都要到明天了吧。”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啊!”许天洋郁闷的低下了头,将肩上的包向上提了提,向前走去:“话说一半不说完,故意吊人胃口……这边走,小心脚下,这路上石头还挺多的。” 夏北风面带微笑的看着许天洋垂头丧气的背影,愉悦的吹了声口哨,跟了上去。 “说去来啊,赵心宁那种女生……”夏北风跟在许天洋身后,慢悠悠的说道:“那种看着挺泼辣的女生一般心里都特别纯情,跟异性拉一下手都会脸红心跳半天的那种,她遇到自己的喜欢的人的时候吧……” 夏北风说到一半再一次停住了,他看着脚边的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许天洋正兴奋的看着夏北风,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宛如一只等着主人扔骨头的小狗。 他等了一会,见没有下文,再一次叹了口气。 “不带这样吧,你倒是一次说完啊!老这么说一半留一半的算什么啊!“ “哦哦,我刚刚被石头绊了一下,忽然想起来点事。”夏北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许天洋:“你说什么?” “赵心宁啊!你快说她遇到喜欢的人之后会怎么样?”许天洋焦急的催促了一声,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关切的向夏北风问道:“没扭到脚吧,这破地方就是这样,石头特别多,一不小心就能扭到脚。我记事开始就这么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石头,十几年前就说要修,修了几次也没修到这来,都是干到一半就不干了,一群蛀虫!” “没有,就是绊了一下,你走你的。”夏北风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你也小心点,看着脚下的路……啊我刚刚说道赵心宁是吧。” 夏北风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慢悠悠的说道:“你听好了,这是前辈给你的人生经验。” 许天洋立刻又一次瞪圆了眼睛,聚精会神的听着夏北风的话。 “像赵心宁这种女孩子呢,她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因为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反而变得特别的刁蛮,其实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还有就是想引起对方的注意,这样的女生你要是一直让着她顺着她,等过一段时她自己适应了,就会用正常的态度对待你了。不是我说啊,这样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真温柔起来那绝对是特别可爱。”夏北风缓了口气,从包里摸出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接着教育许天洋:“反倒是曲悦这样的小姑娘,看着脾气好,胆子又小,遇到喜欢的人不敢说,遇到不喜欢的人也不敢说,你看她对你好像挺有礼貌的,但是一直在跟你保持距离,这就是在无声的拒绝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可能有点麻烦。” “有点麻烦的意思就是还有机会呗。”许天洋笑嘻嘻的回头看了夏北风一眼,诚恳的问道:“求大师指点。” “指点倒是谈不上,就是一点建议而已。”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已经快不出轮廓的石头,十分随意的说道:“你别吓到她就好了,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是喜欢安静的,你成天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怎么可能刷好感度。” “这样啊!受教了。”许天洋对夏北风抱了下拳:“可是我就是爱说话的人,忍不住怎么办?” “那就换个目标吧,她喜欢安静的你安静不下来,就说明你们俩不合适。”夏北风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照着前方的路,一口气将剩下的啤酒全部倒进嘴里,随手把啤酒罐扔进了路边的草丛中:“话说回来赵心宁不是也挺不错的吗?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这不都是说着玩的嘛,下了车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都说不定,现在说选哪个这事也有点太远了。”许天洋望着那啤酒馆在半空中划出的一道弧线,最终落在远处的草丛里,“啧啧”了两声,伸出食指对着夏北风点了点:“乱扔垃圾,破坏环境。” “这荒山野岭的谁知道?扔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夏北风无所谓的摊摊手,用肩膀撞了一下许天洋的后背:“什么叫没有联系啊,人家小姑娘不是给你微信号了吗?” “给了倒是给了,不过我不怎么用手机啊……唉!” “这年头还有不怎么用手机的人?”夏北风惊讶了一下:“你多用用啊,难道真想一辈子打光棍吗?我跟你说啊,现在的小姑娘,择偶标准里有一项就是微信qq这种东西秒回。” “那我完了,我有时候手机一关都半个月,肯定找不到媳妇了。”许天洋说着掏出手机,怜爱的抚摸了一下手机屏幕,尖着嗓子着唱到:“电话兄啊,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自己成个精,帮我给可爱的小美女们回信息啊,我的终身幸福可就都靠你了,行不行?” 夏北风饶有兴致盯着他自娱自乐的瞎哼哼了一会,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表演”:“差不多就行啦,一旦路上有别人的话还以为闹鬼了呢,黑灯瞎火的,再过来把我们打一顿怎么办。” “没关系,打几个人我还是没问题的,真有人把我当鬼我就把他打得比鬼还难看!”许天洋将手机放回了衣兜,兴致勃勃的说道:“说起鬼,之前我在车上讲的故事还没讲完是吧,就是说这片——纪家村闹鬼的事。” “是没讲完。”夏北风点了点头:“你还想接着讲吗?反正这路上走着也没什么事干,我就听听吧。” “我那时候不是怕吓到那两个小姑娘嘛,你看后来我们在车上看见那个什么灵火的,给她们俩都吓成什么样了。”许天洋低着头,躲过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略微侧脸对着夏北风说道:“小心的,这块有个大石头,别再绊倒了。哦,对了,其实这片还真有点邪乎,我从过挺多关于这片的鬼故事来着……” 他们二人一人背着一个大包,慢悠悠的向山下走去,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那块伴到夏北风的石头安静的躺在草丛中,表面上盖着大片的杂草。 杂草之下,隐约露出了两个模糊的黑色楷书。 “祭村。” *************************************************** “说起来这个纪家村啊,真的有不少奇怪的风俗,据说他们村里的人都神神叨叨的,家家户户都在家里供什么鬼王的牌位,村里不准有佛啊菩萨啊之类的雕像。”许天洋借着夏北风手机上的手电,跳过了一条小河,回头看着夏北风:“小心点,别掉水里……哦对了,我过印象最深的一个风俗,好像是说他们那里没出嫁的女孩儿如果死了都要穿红色的寿衣入棺。据说是因为他们觉得女孩还没出嫁就死了,是因为被什么鬼王看上了,早死是因为鬼王来接亲了。而且以前啊,那些女孩儿下葬的时候棺材里都是装着不少金银珠宝的,算是嫁妆。” “还有这规矩?”夏北风从下车开始,脸上的表情就一直不怎么好看,此时听了许天洋的话,看起来好像更加忧虑了:“死人穿红衣服,这不太好吧,我怎么记得从那看到的,说是人死的时候穿红衣服会变成恶鬼的。” “好像鬼故事里都是这么讲的,但是那个纪家村真的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啊!”许天洋说到这里忽然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夏北风说道:“怎么感觉着大半夜的将这种事情真有点渗人啊,我刚刚忽然觉得有点冷,你听着就不害怕吗?” “还行吧,有一点儿。”夏北风状似随意的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在感受到许天洋的身子瞬间绷紧了之后,立刻向他解释道:“刚刚你衣服上沾了片叶子。” “哦,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许天洋松了口气,回过头没好气的说道:“别不声不响的就上手,本来有点心慌,差点被你刚刚那下吓死你知道吗?” “是我的错。”夏北风歉意的朝他笑了笑:“要不你不讲了吧,看你这样子我怕还没等到地方,你就自己把自己吓过去了。” 许天洋“嗯”了一声,低着头专心的看着脚下的路,不再说话了。 夏北风刚刚摸过许天洋衣服的那只手举到自己面前,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自己的手指,又将食指的指尖凑近了鼻子,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从他的指尖传来。 那味道闻起来就像放坏了的肉似的,让人反胃。 可许天洋的后背上,确实从头到尾什么东西都没沾到。 怎么回事? 夏北风看着许天洋的后背,陷入了思考。 “啊,我们还是继续说话吧。”许天洋无声的走了几分钟,终究还是没忍住,再一次向夏北风提议道:“没人说话我更觉得心里没底,我们还是继续聊吧。” “嗯,行。”夏北风似乎被他忽然出声这件事吓到了,他紧张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许天洋,才一点点的恢复了他一贯的懒洋洋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说道:“行啊,聊点什么,你说吧。” “什么都行,只要别说鬼故事就行了。”许天洋缩了缩脖子,又打量了一边周围沙沙作响的树影,底气不足的说道:“我平时胆子可大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忽然有点害怕……你相信我,我平时胆子可大了!” “我相信你,你一看胆子就不小,都是天太黑的错。”夏北风带着点笑意的说道:“那就说点别的,王家镇有什么好吃的吗?” “哎,这个你问我就对了。”许天洋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他兴奋的加快了语速,如数家珍的开始给夏北风讲起了他老家的美食:“镇子上有一家特别香的卤煮店,每天开店的时候隔着好几里都能闻到香味;还有要吃早饭的话一定要去老刘家的早餐摊,他们家的肉包子里全是肉,个大馅足,咬一口还往下流油,我一顿能吃五六个,就在早市上,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还有一家面馆,不太好找,在一个胡同里,老板人特别好,他女儿长的也……哎不说这个,说吃的,晚上老梁头挑担子出来卖馄饨,大城市现在是不是都没有这样的了,我们这还有,我从小就吃他卖的馄饨,冬天一碗馄饨下肚那个暖和啊……妈的说饿了。” “你还真是爱好吃啊。”夏北风无奈的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了一袋饼干递给他:“垫一垫吧,应该快到了……是快到了吧。” “快了快了,前面拐过弯你就能看到灯光了。”许天洋接过饼干,飞快的撕开了包装袋,抓了几块饼干扔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那包里到底有多少吃的啊,怎么拿出一样又一样,无底洞啊还是太上老君的乾坤袋。” “没那么夸张。”夏北风苦笑着说道:“刚刚那个饼干就是最后一点了,我是怕晚上可能要在山里过夜才买这么多的,结果刚刚在车上一边聊天一边都吃光了,我自己还没吃到多少呢。” “在山里过夜!”许天洋惊叫起来:“你疯了吗。在这山里过夜!我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在这山里过夜的好吗!” “有什么问题吗?”夏北风困惑的看着他:“我没事经常出去自驾游,爬山啊探险啊什么的,在山里过夜这种事也没少个干过,还算是有经验吧……我看这山好像没什么大型野兽或者毒虫吧。” “有没有那些我是不知道,但是这山里确实听不太平的。虽然说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吧,但是这山确实有点邪乎,没人敢在这里过夜,你还是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一下吧,别再想着在这山里过夜什么的了。”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当时觉得一旦找不到路的话也只能等天亮了。现在遇到你了,就用不着想在山里过夜了。”夏北风跟在许天洋身后转了个弯,果然看到了之前说的灯光,他伸了个懒样,打着哈欠说道:“总算是到地方我就感觉困了,快点下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就快了,看到灯的话走五分钟就倒了,你把手电关了吧。”许天洋回头看了一眼夏北风的手机,得意的说道:“还不快谢谢我帮你带路。” “嗯嗯。”夏北风点点头,十分敷衍的说道:“谢谢了,许大侠。” “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诚恳。”许天洋小声的嘟囔着,加快了脚步向山下跑去,嘴里大声的喊着:“床啊!我来了!” 那零零碎碎的灯光在浓密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的明亮,仿佛黑色的天鹅绒上洒下了几颗明亮的钻石,好看的简直晃眼睛。 “你慢点,小心摔着!”夏北风冲着跑出一段距离的许天洋喊道:“别回家的时候摔得满脸是血的,到时候人家把你当成鬼了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也跟在许天洋后面加快了脚步。 在看到刻着“王家镇”三个字的石碑时,两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气。 许天洋向镇子里跑了一段,才想起这事,回过头对夏北风说道:“我先回家了,夏大哥你就自己找旅店吧,钱够的话可以去那边住酒店,环境特别好,什么都有,听说是四星级呢。” 一个这么小的镇子还有四星期酒店?有人住吗?也不怕赔死。 夏北风惊讶的想着,抬头看了一眼许天洋说道那个“四星酒店”。 光从外表上看好像还不错,管它是不是四星的,先去住了再说吧。 这样想着,缓缓的向那个“四星酒店”走去。 当他即将走到那“四星酒店”的楼下时,听到了自己贴身放着的手机传来了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他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在他发过去的一大片“磷火”照片的短信后面,有一条来自沈洛天的未读信息。 “这当然不是磷火了,你家磷火上还带着人脸啊!这他娘的就是一堆鬼,一堆鬼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章 早餐 王家镇是个北方农村小镇,镇子的一边分布着成片崭新的楼房,电影院kv这种娱乐场所并不少见,乍一看上去跟普通的二线城市似乎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一家没几个人住但是却和这个镇子画风及其不符的四星级酒店——就是夏北风住的那家。 而镇子的另一边,和高楼相隔不过一百米外的地方,则是大片大片的水稻田。 一条蜿蜒的大河在稻田里七拐八拐的穿行而过,宛如一条游动着的长蛇,闪着粼粼的波光。在农田四周,遍布着许多参次不齐的农家小院。院子里的鸡鸭鹅狗成群结队的疯跑,吵嚷。离得近一点的就在院子附近的草堆里找食,远一些的则是钻进河水里疯闹,偶尔会有几声意义不明的动物尖叫传出,但很快便被其他的什么声音压了下去,隐没在叮叮咚咚的河水声中。 钢筋水泥所铸就的现代化造物和木石结构的原始建筑泾渭分明的同时存在于这个小小的镇子,却又奇迹般的能够融洽相处,让初来乍到的人忍不住感叹。 “你老家这个地方还真挺奇怪的啊,怎么说呢。”夏北风跟在许天洋身后,走在湿漉漉的田垄上,望着远处二十多层的酒店大楼,十分感慨的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应该是个挺……那个啥的地方。” “你想说挺穷的地方是吧。”许天洋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芦苇,一边走一边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没关系的,一般人都这么觉得,你说了我也我不会生气的。” “也不是想说穷。”夏北风躲开了从他头顶胡乱扫过的芦苇尖,望着面前飘飘悠悠下落的白色绒毛,吹了一口气:“呼……就是挺出乎我意料的吧,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有。” 白色的绒毛被他一口气吹向了天空,跟着一阵细微的轻风飘远了。 “这些都是这几年建起来的。”许天洋将手放在了眼睛上方,搭成了一个凉棚,向那幢最高的楼望去:“前几年有个从我们镇上出去的人,赚了大钱,回来捐款建设家乡。这些东西都是他带人搞的,据说一开始要盖那座酒店的时候没人愿意承包,因为肯定会赔钱嘛。最后那个大老板自己接手了,说是赔钱就赔钱,至少他回家的时候有个不错的地方住就行了,本镇上的人去消费都打折,也没几个人去,这地方实在是太偏了……据说一开始要建五星级的呢,后来研究了挺长时间之后,改成四星了。” “幸好改了,真是五星级的酒店那老板现在都该赔的卖裤子了。”夏北风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在这的时候能找个没蚊子的地方好好睡觉。” “你这个要求也太低了点吧,晚上不想招蚊子去买盘蚊香不就能解决了。两百块钱的连锁酒店委屈你了吗?非要住那么好的地方,你钱多烧的啊!” 夏北风听到这话之后,居然一本正经的思考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十分真诚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能还真是这个原因。” “有钱人啊!”许天洋看着天空感叹了一句:“你的想法不是我们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能够理解的了的。” “你也没那么惨吧。”夏北风惊讶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家里条件看着也不差啊。” “哎,时代不同了!经济危机啊,物价飞涨啊,大学生毕业了都找不到工作啊,干什么不都是惨兮兮!”许天洋板着手指数了一阵子,继续抬着头看着天空出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夏北风聊着天:”以前出门做个飞机什么的一趟那多少钱啊,现在才几个钱啊,而且还有那些……” 他话说到一半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猛地转过头向夏北风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啊。”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今天在车上就是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说的我们好像很熟的样子,还我们家里不差,你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吗?”许天洋回过头,面带笑意的盯着夏北风的脸,慢悠悠的问道:“你知道我家一年赚多少钱啊?” 他脸上虽然个挂着十分诚恳的笑容,但笑意却完全没有传递到眼底。不仅如此,他看着夏北风的眼神反倒是带着点寒意,好像听不到那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会随时暴起伤人一般。 “猜的,你看你虽然穿的不怎么好看,但是东西价钱应该还挺贵的,所以家里挺能赚钱?”夏北风无所畏惧的盯着许天洋的眼睛,指了指他从他裤兜里延伸出来的耳机线,疑惑的说道:“那耳机我弟弟也有一副,国内没得卖吧,所以感觉你家里条件应该不差。我是猜错了吗?” “还行吧,不算太错。”许天洋无所谓点点头,转过身去,继续向田垄的另一端走去:“我自己家里没什么钱,我叔叔倒是挺有钱的,我爸不在了之后上学什么的都是我叔叔出的钱,他自己没孩子,一直拿我当亲儿子待来着。” 一般来说,两个人开始谈论有关于家庭的话题时,说明这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比较亲近了。可许天洋在说起自己的叔叔时,似乎有意无意的拉开了点跟夏北风的距离。 好像试探的有点明显,被发现了? 夏北风打了个哈欠,看着远方的云层,偷偷的打量着许天洋的背影。 失败啊! 没睡好果然智商容易下降,这么容易就打草惊蛇了真是太失败了! “哦对了,我还挺好奇的。”夏北风等了一会儿,又一次主动地抛出了话题:“那个在这建设家乡的老板叫什么啊,干嘛的,这么有钱。” “搞房地产的。”许天洋回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尖,语气平静的说道:“名字叫许贺,就是我叔叔。” “哦哦,看不出来啊!”夏北风震惊的后退了一步,差点摔下了田垄。他冲着许天洋抱了一下拳:“原来小许同志你是富二代啊,失敬失敬,以后还请务必多多关照啊。” “一般吧,我叔叔也没那么有钱,就是在这个小地方看着好像挺厉害的就是了。”许天洋说着伸出手去,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又跺了跺脚:“这地方偏僻,又是农村,地皮便宜,建了这么多东西实际上也没花多少钱。那些店铺住宅什么的其实也都卖出去了一大半,现在除了那个酒店在赔之外,其他的也差不错都回本了。” “回本了也挺厉害的啊!毕竟这么大一片呢。” “有不少政府扶持项目什么的,自己出钱地方真的不多。”许天洋看似谦虚的笑了笑,从田垄的尽头跳到了地上,指着前方一片哄哄闹闹的市场说道:“到了,早市就在前面了,我带你去吃包子。“ “太好了,我都快饿的走不动了。”夏北风点点头,也走下了田垄,跟着许天洋走向了那片热闹的人群。 这会儿正是早上**点钟,微凉的空气中飘散着青草的气息,间或有一只公鸡扯着嗓子喊几声。早市上的人们互相笑着打招呼,或者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也有的人正在扯着脖子砍价,让这个远离城市的小镇散发出某种只属于乡村的盎然生机。 只可惜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不然看着就更热闹了啊! 夏北风颇为失望的望着头顶上那片阴暗厚重的雨云,叹了口气。 “夏大哥,你走快点,再晚一会人家就要收摊了的。”许天洋回过头,指着不远处一个早餐摊冲着夏北风催促道:“看到那家摊子了吗,有没有闻到包子的香味。” 夏北风将视线从天空中收回,转向了许天洋指着的早餐摊。 那摊子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条沾满油污的白色维围裙,胳膊上套着蓝色的套袖,正在打开一笼刚刚正好的包子。 白色的蒸汽从蒸笼里缓缓的向上飘散,将一股肉包子的香气,传到了附近每个人的鼻子里。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许天洋已经坐在了早餐摊的桌子边,一边冲着夏北风招手,一边兴奋的对早餐摊老板说道:“刘叔,我回来了。还带了朋友来照顾你生意,昨天晚上在车上就想着你家的包子了,快点先给我上几个。” “好嘞。”刘叔大声的答应了一声。他顺着许天洋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慢悠悠的走来的夏北风,向许天洋问道:“我记得你一顿能吃不少吧,现来八个,你跟你朋友先吃着,不够再要怎么样?” “行行行。”许天洋飞快的点着头,笑嘻嘻的对刘叔说道:“快点吧,我都快要饿死了。” 刘叔飞快的在蒸笼里捡了八个包子,转身准备给许天洋送过去。 “给我吧,我们自己拿过去好了,您先忙。”夏北风正好走到了刘叔的身边,顺手接过了装满包子盘子,同时向他问道:“都有什么粥?” “都在那边,想吃什么自己去盛就行了。”刘叔感激的看了夏北风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忙活着给别的客人装包子:“小心烫手啊,刚出笼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了。”夏北风将包子放在了许天洋的面前,便走向了刘叔刚刚指着的几个电饭锅,背对着许天洋问道:“你要喝什么粥?” “随便什么都行,我有包子就行了。”许天洋咬着一个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看着你想喝什么,给我来一碗一样的就行了。” “咸菜呢?要不要?” “不用了,你再不过来包子就没了啊!” “能这么快就没了那我佩服你。”夏北风端着两碗粥坐到了许天洋的对面。 他掰开了一双方便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还真挺好吃的啊。”夏北风低头看着包子里油汪汪的肉馅,忍不住低头喝了一口粥:“不过,这么这馅这么香你一次能吃五六个?不腻吗?” “不腻啊。”许天洋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那你厉害,我可受不了吃这么油的东西。” “有肉吃总比啃饼干强多了……”许天洋说了半句,又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着碗里的白粥,叹了口气:“我生活费虽然不少,但是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半个月就花光,也不好意思跟我叔叔要。有时候就泡面开水饼干面包什么的过日子,每到那时候就特别怀念家乡的肉包子。” “嗯,明白。”夏北风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压缩饼干确实挺难吃的。”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也不知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什么东西,忽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接着便各自低下头开始吃着自己的东西,不再交流。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了几个回合,各自心里都有了些小算盘。也不知道到底谁被谁当成了狐狸,谁又把自己当成了猎人。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山上又冒鬼火了。”一边的菜市场中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尖细的声音。 夏北风竖起了耳朵,略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 他身后就是一个蔬菜摊,摊子上摆着一排红艳艳的西红柿,那西红柿上还沾着点晶莹的水光,显得格外的新鲜。 “真的吗?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山里三天两头的冒火,还能不能让人安生点了。孙婶你也听说了吗?” 另一个女人略微沙哑的声音也从夏北风的背后传来。 “唉!我那哪是听说啊,就是我家儿子昨天晚上起夜的时候看见的。”那孙婶唉声叹气的说道:“你没看给我家孩子吓成什么样,一路跑回家里,直接抱着我开始哭,哭了半宿,现在正躺在床上发高烧呢。一会买完了菜我还要去那边请个先生给他看看,但愿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原来就是你儿子看到的啊!那还是快点去请先生看看吧,这事可马虎不得,拖时间久了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呢!” “对啊对啊,孙婶你快点买完菜回去看着孩子吧。这几天可不太平啊,山上动不动就冒火的,也不知道谁家的小鬼都跑出来抓人了。” “不过你们发现了没有……”那一开始说话的女人再次出声,这一次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这几天虽然山上动不动就冒火,却也没见谁家死人,这事是不是挺奇怪的。” “难不成说这次是光冒火不死人?没道理啊!”另一个女人疑惑的问道。 “这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先这么算着,到时候一下子就死一片人。” “不会吧,你别吓我!”那个孙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儿子可在家发着烧呢,你们可别胡说八道啊!” “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要是根本不死人才是最好的。”之前说话的人连忙改口道:“孙婶你儿子身体一直好,肯定不能有事,说不定就是晚上风凉,出去被风吹了一下感冒了,睡一觉就好了。” “能睡一觉就好了那是最好的。”孙婶又叹了口气,听上去似乎走远了些:“你们慢慢逛,我就先走了。还要去请先生,也不知道先生在不在家……” 这几个女人说话的位置虽然就在夏北风身后不远处,但市场上实在是太吵,她们说话的声音又时大时小,分辨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夏北风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努力地脑补着几个女人究竟说了什么,同时脑子里不断地转悠着各种各样的推测,试图从几个女人语焉不详的“冒鬼火”“死人”“孩子发烧”“请先生”之类的对话中得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此这般一心多用之下的结果就是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 等到那“孙婶”先走了,剩下的三个女人各自叹了几口气,也开始聊起孩子学校的收费问题时,他才回过神来。 一低头,便看到了眼前空荡荡的盘子。 我好像才吃了两个,那剩下的六个都被这家伙给…… 不会吧,还真的能吃这么多? 夏北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正小口喝粥的许天洋,肃然起敬。 “怎么了?”许天洋疑惑的看着夏北风,指了指他手里的包子:“我差不多包了,你吃这点够吗,要不再要两个?” “也行。”夏北风两口吃掉了自己手里的包子,冲着刘叔喊道:“我们再要两个包子,麻烦快点。” “好嘞,这就来!”刘叔高声的喊着,回手将装着两个包子的盘子放在了身后的餐桌上:“我这倒不开手,客人麻烦你们自己拿一下吧,行不?” 夏北风没说话,向前走了两步,将那两个包子端回了他们自己的餐桌上,继续埋头吃起了他的早饭。 许天洋吃完了饭,要着一根牙签,翘着凳子悠悠闲闲的看着夏北风,等着他吃完。 结果这两个包子外加一碗粥磨磨叽叽的吃了接近一个小时,许天洋玩坏第三根牙签的时候接到了他叔叔许贺的电话,跟夏北风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于是这人就吃得更慢了。 一直吃到了刘叔早餐摊收摊。 因为阴天的原因,即便已经接近上午十点了,周围的光线依旧有些阴暗,仿佛天还没大亮似的。 天上的阴云似乎又厚了些,就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空气中遍布着潮湿沉闷的气息,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唉,这天阴了好几天,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下下来。”刘叔一边抱怨着,一边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走到夏北风的身边时顺手将他面前的空碗和空盘子端走了。 “快了吧,看这云的颜色都暗成什么样了,估计一会就下了。”夏北风仰头看着天空,抬手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喘了几口气,向刘叔问道:“天儿太闷了,我不想动,在这多坐一会行吗?” “没问题,您坐着吧,不耽误事,我一会收凳子的时候你再走也行。”刘叔背对着夏北风,将碗筷放进了一个塑料桶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要是没有活,也不想动弹,一动就是一身的汗,粘在身上太恶心了。” “是啊!”夏北风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他仰头看着天空发着呆,直到刘叔开始收拾凳子,他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帮着刘叔一起收拾摆了一地的桌子凳子。 “唉,谢谢你了。”刘叔接过他递过来的凳子,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小伙子,你一直在这呆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啊,被您看出来了啊。”夏北风低着头笑了一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其实是想跟您打听个人,行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章 线索 刘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接过夏北风递给他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印象,这个头发挺长的年轻人对吧。” “对。”夏北风看着刘叔手里的手机,耐心的向他解释道:“这是我朋友,搞艺术的,就爱弄这些奇怪的造型出来吓人。前段时间他一个人先跑这来玩,本来跟我约好了在这等我的,可是我昨天来了之后他电话打不通了。我猜着他可能是进山里去了,就想找人问问有没有见过他的。至少让我知道个方向,找人也要有个目标吧……反正他个造型应该还挺显眼的,一般见过的都能有点印象。” “确实,他那么长的头发想不记住都难。”刘叔笑着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了夏北风:“你这个朋友上个星期来过这儿一次。不过没在我这吃饭,是在那边那家卖手擀面的早餐摊上吃的,还带着个特好看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他女朋友。” “小姑娘?女朋友?”夏北风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道:“是不是一个大概这么高,皮肤特别白,看着十五六岁,穿着个白裙子,叽叽喳喳话特别多的小姑娘啊?” “不是不是。”刘叔连忙摆手:“那姑娘感觉也有二十了吧。穿什么衣服我倒是没注意,但是肯定不是白色。挺文静的,一直跟着你朋友一起走。你朋友在前面逛早市她就就跟在你朋友后面,连话都不怎说,买什么东西都是你朋友去买,问她话她就光是点头摇头,着挺乖巧的。” 挺乖巧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应该就不是麻雀了吧。 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讲,麻雀应该没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那跟着叶白羽的这个小姑娘就应该是别人了。 夏北风想到这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疑惑。 叶白羽这人虽然疯疯癫癫的,想一出是一出,说话也没个准数,在异性方面倒是挺有数的。 夏北风记得自己不大的时候曾经听过叶白羽说过几次他不近女色。实际上在他的记忆中,也确实没见过叶白羽身边出现过什么普通的女人。 而且麻雀之前也说过,他根本没这个心思…… 所以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夏北风自己想了一会,只觉得想到脑袋都大了,依旧理不出个头绪来。 叶白羽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除了找麻烦之外就不会干点别的正事了吗? 抱怨归抱怨,该找的人还是要找,该问的事情也还要问。 “刘叔,您还记得他们往哪边走了吗?他们俩都说了什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事……你能记住什么都告诉我,行吗?” “我也就能记住这么多了,那会儿也就跟他们打了个照面而已,着挺显眼的我可能根本记不住。”刘叔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要是想问的话可以去那边的面摊问问,如果他们还没收摊的话。” “哦,知道了,谢谢您了。”夏北风弯了下腰点点头,将手里的几个凳子摞好,便走出了早餐摊的范围,向着刘叔所指的那个面摊走去。 夏北风在镇子上转悠了一大圈,不断地打听着关于叶白羽的消息,差不多用了小半天的时间。 他问了不少人,得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信息。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完整的组合出叶白羽在镇子上住的那几天里的活动范围了。 还有关于叶白羽带着的那个小姑娘,他也多少了解了一点儿。 那姑娘应该二十岁左右,直发(好像发质特别好?),长得特别漂亮。个子挺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始终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露着腿也不见她冷。不太说话,但是声音很温柔,性格也内向,不怎么吃东西。据说是如果叶白羽到哪吃饭的话,她就在一边坐着看,有时候要一杯水,有时候连水都不着就行了…… 夏北风看着自己在一张纸上描画出来的一个模糊的人影,叹了口气。 他通过镇子中的人的记忆,一点点的完善着那个女孩的脸,直到这会儿闲了下来,他才开始尝试着将那个女孩的长相画在纸上。 画了一会儿之后,画还没画完,他却已经可以彻底的确认,那个跟着叶白羽的女孩儿绝对不是个正常的人类了。 只不过到底是敌是友,还是分不太清楚。 “这姑娘到底是谁啊!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到哪都能招蜂引蝶的呢?”夏北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边痛苦的自言自语,一边盯着白纸上画着的那个女孩儿。 他此时正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百无聊赖的拿着笔在纸上随便的划拉着,推测着失踪人口叶白羽的行踪。 小镇子里的人对咖啡厅的兴趣并不算大,在这种安静悠闲的下午,偌大的咖啡厅却空空荡荡,除了夏北风之外,只有一对小情侣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我说您老人家到底在哪儿啊,能不能出来吱个声。就算是死了也好歹托梦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啊!别总想着跟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漂亮小姑娘一起玩行不行!求你睁开眼睛你看清楚,你徒弟我在这里快被你气死了啊!” 夏北风手中的笔飞快的在那张只有轮廓的画像上敲动着。发出了急促的脆响。 电话里的忙音、半夜的鬼火,镇子上关于鬼火的传言、行踪不明的叶白羽、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还有许天洋那个目的不明的盗墓贼…… 盗墓贼?许天洋? 想到这里,夏北风猛地精神了起来。想到了一个也许能帮得上忙的人。 他放下笔,摸出了手机,飞快的拨通了沈云归的电话。 电话拨通的声音许久,却也不见有人接听。一直等到夏北风甚至想挂断的时候,沈云归那迷迷糊糊的声音才从电话里传来。 “喂?小北?这么早打电话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沈云归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没睡醒,夏北风甚至能听到沈云归在问完他之后打哈欠的声音。 “小叔,你能不能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还早吗?”夏北风十分无奈的吐了个槽,没等沈云归反驳,就接着问道:“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行,你说吧,我听着呢。”沈云归敷衍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听还是随口那么一说。 电话那边传来了细碎的摩擦声,听上去不是在穿衣服就是在叠被子。 抑或是单纯的翻了个身而已。 “你认识一个叫许天洋的人吗?可能跟你是同行。”夏北风回忆着许天洋的模样,缓慢的向沈云归描述着:“年轻人,今年二十多,染着个黄头发……” “我已经不干了,别总遇到个发死人财的就说是我同行。而且你说的这样的人大街上有的是,倒斗的一般没有这么高调的。”沈云归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句,又将问题抛回给了夏北风:“你确定他真的是倒斗的,不是在装帅?现在的小孩可喜欢为了装帅说自己是什么摸金校尉了,也不怕牛皮吹大了半夜鬼敲门。” “我确定。”夏北风语气坚定的说道:“他没跟我说他是干什么的。就是身上阴气特别重,在路上随便走走都能招脏东西。虽然他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说,不过毕竟是年轻人,骗人的技术跟那群老油条差远了,让我随便试探了几下就露出马脚了……怎么样,这么说能有点印象没有?” “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啊!”沈云归也有些苦恼:“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满大街都是,刚入行年轻人都挺嫩,还有什么更鲜明的特点了吗?” “他还有个叔叔,好像叫许贺。” “你告诉我他爷爷叫什么也没用,我这也没有权利调户口查档案,而且就算真的查了也没什么结果的。那群玩意干活都是不用真名的,你跟我说他真名叫什么我就算是认识也不知道是谁。”沈云归无奈的叹了一气,向夏北风提了点建议:”还不如说点别的东西……他身上有疤吗?” “疤没看到,有个二龙抢珠耳朵纹身,在右胳膊上,两条黑龙从手腕一直到肩膀,珠子是蓝色的,挺大一片的。”夏北风回忆着许天洋胳膊上的龙,手上的笔随意的在作废了的白纸上画着:“挺帅的,颜色还挺新鲜,应该刚纹上没几天,这么说你有点印象了吗?” “刚纹上没几天你告诉我有什么……二龙抢珠?蓝珠子?不是红的吗?”沈云归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你说二龙抢珠我倒是想起来了点东西。感觉好像是认识这么个人,但是记得不太清楚,你等我回忆一下,想到了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 “唉等一……”夏北风对着电话喊了半声,就听到了那边短促的忙音。 居然挂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会,垂头丧气的放下了手机。 “什么人啊这是,还回忆一下,你光想着睡觉了吧。”他望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暗自祝福着可能已经再一次进入梦乡的沈云归,最好现在就做一个到处都是恶鬼的“美梦”。 希望他睡醒了之后没忘记我给他打过电话这件事。 夏北风伸手在眉心上揉了几下,放下了手机,望向了窗外。 天空依旧阴暗的很,在镇子上空的雨云似乎并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依旧坚持着挡住阳光,也不肯落雨,时不时的给人带来某种巨大的压迫感。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都是匆匆而过,对路边的咖啡店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几条流浪狗懒洋洋的躺在街角,吐着舌头费劲的喘息着。它们望着偶尔路过的行人,连叫声都懒得施舍一个。 我现在这样子跟那群懒狗也差不多,离死不远了。 夏北风将目光从街角的流浪狗身上收了回来,转头冲着空荡荡的咖啡厅大喊了一声。 “麻烦给我续杯。” 穿白衬衫黑色短裙的年轻服务员闻声快步走来,翘着小指端起了夏北风桌子上的空杯子,丢下了一句“请稍等”之后,又快步的走开了。 角落里的了什么有趣事情,齐齐的笑了起来,给这间咖啡厅带来了点人气。 夏北风转头瞥了一眼被高大盆景挡住了大部分身子的小情侣,顿时感到更加的郁闷了。 多好的下午啊!我也想找个漂亮的小姑娘聊着天喝着咖啡,而不是坐在这,为了找一个大男人而烦恼。 而且还要等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打来的电话。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离刚刚沈云归挂了电话也不过过去了五分钟。 那家伙也不知道还能睡多久,说不定等他醒过来天都黑了。 许天洋他们那边如果动作快些的话,说不定现在都已经下到地底下去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要死光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来这想挖什么东西。 他们这个行业虽然赚得多,但是像这么花的话,也差不多是把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扔进去了。 许贺费了这么大的劲,在这建了这么多的东西,估计想要挖的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吧。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那个纪家村的话,那我也只能在这为他们祈祷一下。 毕竟那片鬼火,可是实打实要人命的玩意啊…… 刚刚的服务员又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了过来。 “先生,你要的咖啡。”那服务员俏生生的说着,将咖啡放在了夏北风的面前:“小心烫手,请慢用。” “哦,谢谢。”夏北风接过了咖啡,低头看了一眼。 那杯咖啡的表面上浮着一个精致的拉花图案,是两颗大圈套小圈的心。 那服务员依旧站在他的身边没走,面带微笑的望着杯子里奶白色的图案,眼中闪烁着某种期待的光芒。 夏北风喝了一口咖啡,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 “我没什么事了。”他对那服务员说道:“你不用工作吗,就在这干站着?” 那服务员这才反应过来,她微微的低了下头,浅笑着说道:“先生,我先走了,您还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再叫我就好。” “嗯。”夏北风点点头:“你走吧。” 那服务员这才不情愿的迈出了一步,目光依旧停在夏北风手腕上的手表上,不肯挪开。 夏北风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抬头看了一眼那迈着小碎步走的跟乌龟爬行有的一拼的服务员,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以他对叶白羽那家伙的了解。那家伙到了一个地方,肯定是吃住都要最好的。 可是之前在酒店问前台见没见过叶白羽时,前台的根本没有印象。 咖啡厅的服务员也说没见过。 想来他也不可能在这边有朋友招待他,那他是住到哪了? 而且居然还去了早市吃面条,不是找个茶餐厅摆一桌子早点慢慢吃一上午。 这简直不是叶白羽的作风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家伙能屈尊做出这种事来? 难道是为了讨好他刚认识的小姑娘? 那也不应该啊! 没猜错的话这姑娘可能就是叶白羽之前说的,我曾经的和未来的师娘。既然是老情人的话,应该对他挺了解的才对,还用得着装吗? 还是说他在刻意的避开什么…… 东西还是人? 就在夏北风隐约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儿头绪的时候,他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十分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电话上闪烁的“小叔”两个字,感到有些惊讶。 这家伙睡到一半接了电话,醒过来的时候居然还能记得,简直太不容易了! 更不容易的是居然才十分钟就回电话了。 夏北风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但愿沈云归还记得他刚刚问了什么。 事实证明,祈祷没什么用,能发生在夏北风身上的事情,永远都是那个最坏的情况。 电话接通之后,沈云归问的第一个问题,果然是—— “小北,你刚刚是不是给我打了个电话,你想问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夏北风听着电话那边毫无愧疚之意的道歉,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上暴起了一根青筋。 “我刚刚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许天洋的人,或者他的叔叔,一个叫许贺的土豪。”夏北风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对电话那边的沈云归说道:“你要是敢说你不认识的话,我就给小天打电话让他带几个‘朋友’去看望你一下,你信不信。” “我……” 沈云归气壮山河的喊出了一个“我”字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几分钟以后。 终于决定屈于某人淫~威的沈云归再一次出声了。 “许天洋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过,许贺倒是有所耳闻。他本人我没见过,不过你说他是许贺的侄子,胳膊上还有两条黑龙的纹身的年轻人的话,我可能还真有点头绪。” “怎么说?”夏北风不耐烦的对着电话说道:“别卖关子,没空听你讲那过去的故事,简洁明了的给我概括一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章 玉瓶 “许贺有个哥哥叫许胜,死了二十多年了,他当年可是传奇人物啊……”沈云归长吁短叹的说完了这句话,似乎还在那边倒了一杯茶,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说了我没空。”夏北风掐死了沈云归想长篇大论讲故事的可能性:“而且听你那个语气这个叫许胜的估计也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能被你记住,我现在数五秒,你再不进入整体的话我不保证你晚上能梦到什么东西。” “我可是你亲叔叔的!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沈云归在电话那边哀嚎一声之后,倒是学乖了,好好地开始说起了关于许胜和许贺兄弟俩的故事。 “许家听说祖上是什么八旗子弟来着,打仗的时候祖上藏了点好东西,后来又躲过了那段日子,没被人发现。不过那会儿嘛,你也知道的,他们家里成分不好,挨了不少苦。一直到三十多年前,改革开放之后,他们兄弟俩还是光棍,听说一开始家里穷的墙都挡不住风。那会儿古玩市场挺火的,他们也不知道是真的赶巧还是故意编故事,忽然有一天从自己老家的鸡窝里挖出了几件瓷器,还都是贡品那个档次的,卖给了几个外国人,一步登天了。” 沈云归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们手里到底有几件瓷器谁也不知道,卖的时候一直打着清朝皇宫里头用的贡品的旗号卖,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听我师父说,他们一开始拿出来的东西十有**是真的,后来就开始掺假了,五六年的时间从他们手里卖出去的瓷器能有几百件,估计真品肯定不超过二十件,奈何就有那些脑子不好使的老外信他们的,倒是让他们赚了个钵满盆满的。” “但是呢?”夏北风语气平淡的说道:“这种事一般都有个但是把吧。” “那还用你说。”沈云归盯着自己手边精致的茶杯,有些唏嘘:“赚了大钱之后能撑得住的人可是没几个啊,许家也不例外。” 那会儿关于古董市场的管制还不算严格,头几年不少好东西都顺着一些不太光明的渠道流向了国外,但很快监管便开始严格了起来,那种抱着个东西卖出去的好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许家这对兄弟俩胆子不大,别说下斗去发死人财了,他们连诈骗都骗的没什么心惊胆战,一听说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要缩回老家,大半年不见人影。 不过毕竟是有钱了,享受还是要享受的。这对兄弟俩也十分擅长花钱,或者说是败家,在赚了几票大的之后,他们很快便准确的找到了最适合花钱的兴趣爱好。 许胜一开始养了几个女人,每天大钱小钱不断地给,据说可以连续半个月住的地方都不重样(身体真好——夏北风语)。最后他遇上了个极品的漂亮女人,一头栽进了那女人的温柔乡里。不仅为了这女人将身边的莺莺燕燕都驱散了,还成天跟在那女人身后出入各种场合。 那女人对他始终爱答不理的,没有轻易让他上手,可也没明着反对他跟在自己身后,反而给他介绍了许多“一言九鼎的江湖大哥”。 许胜被这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不过小半年的时间,便为了这女人花掉了他这几年攒下的家底,还跟着她染上了毒瘾,成天跟一群卖药的称兄道弟,醉生梦死,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快忘了。 至于许贺,他的生活倒是简单多了,只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了。 赌。 如果说的再详细点,那差不多就是他太好赌了,不管是路边摇骰子猜大小,一块钱的小麻将,还是一晚上就能扔进去成千上百万的赌场,他都不在乎。 反正只要能玩就行了。 这兄弟俩一个赌一个毒,没用上几天就把他们这几年连蒙带骗赚到的钱花了个干干净净。 还欠下了不知多少的高利贷。 直到被收账的堵上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北风有些暴躁的点了一根烟,望着咖啡厅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向沈云归问道。 “他们被人算计了。”沈云归叹了口气,将已经空了的茶杯里重新倒满了茶水,吹着水面上漂浮着的茶叶,慢悠悠的说道:“带着许贺去赌场的就是许胜一直在追的女人,她也是受人指使,想要骗出许家那件压箱底的宝贝。” 许家兄弟俩幽涧压箱底的宝贝,这件事其实不少人都知道。 这对兄弟俩喝多了的时候经常互相吹捧,不止一次提到那件半人高的大花瓶,据说不是瓷器,而是整块的和田玉雕成的就放在他们老家的后山里藏着,多大价钱都不肯出手。 这对兄弟俩本来做生意也不道义,骗子的名声一直比他们曾经卖出去过的几件真品名声大,因此听到这种醉话的人,大多当他们又想编一个好东西来骗人,一笑了之就算了。 但终究还是有人把这件事当成了真的。 许胜被那女人约出去说有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到了约好的酒店看到的却是一屋子的男人,还有自己许久不见的弟弟——许贺。 当那个被人称为四哥的男人扳着手指头给他们两个算完了他们两个究竟欠了多少钱之后,许胜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你把你说的那个瓶子给我带来,我就放过你们。” 四哥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话,便挥挥手,让人放了被打的浑身是伤的许贺,搂着女人转身进了里间的卧室。 “等等,这个四哥又是个什么人?”夏北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你讲故事之前先把出场人物都说清楚行吗?” “四哥就是个倒霉蛋,不是什么主要人物,你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沈云归似乎对于自己的话被人打断这件事感到十分不满:“这家伙以前也算是个人物,后来收了个不太好的东西,半夜吓死在自己家床上了,你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 “哦,行,你继续。” 关于那个瓶子,在许胜和四哥都死了以后,再也没人从许贺口中听说过这东西。 时至今日,依旧没人知道那东西到底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许家兄弟俩编造出来吹牛的东西。 据当事参与这件事的人说,那个所谓的“和田玉瓶子”其实不是许家祖上传下来的,而是许胜小的时候一个人跑去山里玩,迷路了之后在一个山洞里看到的。 当然这话都是许胜的转述,是真是假有待考证。 据说许胜当初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呆到后半夜,一脚踩空跌进了一个地洞里。他在那地洞里看到了不少宝贝,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其中就包括他跟人吹牛的时候常常提到的那个瓶子。 他看到那瓶子时,瓶子里插着几朵莲花,有粉色有蓝色也有白色,莲花散发出的幽香弥漫着整个山洞,甚至让他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后来山洞里走出了个年轻人,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之后,便说要带他出去。 许胜那时候还小,并没有发现那年轻人身上有什么问题,脑子里全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冲着那年轻人喊饿。 后来那年轻人伸手在那瓶子里一捞,抓出了一把莲子,喂给他吃。 吃完之后他便睡着了,再醒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那山中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 当时他就睡在村口,被村里早起干活的人看到了,问了他家在哪儿之后还抽了个空把他送回家。 至于他在山上看到的山洞和年轻人之类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倒是一个字都不肯信,只道他是迷路之后饿晕了,梦里看到的东西。 本来这事听上去就挺不靠谱的,如果不是他走丢的那天晚上,睡在家里的许贺做了一个跟他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的梦,他可能要不了几天就能把这件事忘记了。 可是许贺居然梦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这件事听起来就有点邪乎了。 更何况,那玉石的瓶子实在是太过漂亮,以至于许多年以后,许胜依旧对它念念不忘。 只是没想到的是,0本来只是酒桌上吹牛皮的传奇故事,竟被人当真了不说,现在居然还真的要他们去找这东西。 这就很尴尬了,毕竟许胜自己都不能确定哪天他究竟是真的看到了东西,还是单纯的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而已。 “我猜,这两人肯定不会傻到就这么把事情直接告诉那个四哥吧。”夏北风又一次打断了沈云归的话:“我要是四哥,听到这话估计就直接喊人把他们俩拖出去打到死了。” “你太残暴了,怪不得混不成大流氓。”沈云归对于夏北风的推测很是不屑:“四哥好歹也是个手下十几号人的江湖大哥,怎么能无缘无故的就把人拖出去打死呢,不就是欠了点高利贷吗,最多砍两只手也就算了,做人要大度你知道吗?” “我大概知道了,所以那俩人跟四哥说什么了,让四哥放弃了砍手的想法?” “他们说瓶子不是想拿就拿到的,是放在一个许胜无意间闯进的古墓里,要是想要那瓶子的话,他们两个人是肯定不行的。” “我就知道。” 听到这答案,夏北风甚至没有一点儿意外、惊讶之类的情绪。 “然后就轮到你们上场了,是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四哥听了许胜的说辞,本来还有些犹豫。他一开始对那瓶子感兴趣也就是图个新鲜,这么长时间的布局他也没损失什么东西,甚至还赚了不少。要不是许家这兄弟俩人傻钱多,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掉坑里。 现在忽然说为了一个没影的瓶子就费那么大劲去翻地皮,他倒是觉得不划算了。 但在听了许胜对那山洞里其他的东西各种夸大其词的描述之后,四哥还是决定找几个人去那地方探探路。 他召集了几个认识的倒斗的朋友,谈好了分成之后,让几个人跟着许家兄弟俩一起去了山里,找那个所谓的“一脚踩下去就能看见”的古墓。 这几个人到了山里,本来想去找到许胜的村里看一眼,没想到那村里的人一听说他们要找什么山里的古墓,二话不说就召集了全村的男人,将他们打了出去。 于是这几个人只好自己找。 许家兄弟俩本来就是胡编乱造的说这山里有古墓,对找到什么东西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拖一天是一天,没准过段时间四哥就忘了他们了。 “结果还真叫他们找到古墓了。”沈云归猛地提高音量,拍着桌子高喊了一声。 “你抽什么疯啊!”夏北风讲电话略微远离了自己的耳朵,十分鄙视的看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希望自己的情绪顺着电波传达给电话另一边的沈云归:“一惊一乍的,能不能好好说,后来又怎么样了?” “找着了就找着了呗,那肯定是一下的。”沈云归将茶杯里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口饮尽,擦了擦嘴角,拿起手机对着夏北风说道:“那座古墓据说挺邪乎的,一群人下去了一个也没上来,只有留在上面等着的许贺和两个看着他等着接应下面人的年轻人活着,其他的全都陷在里面了。” “就这么简单?”夏北风有些意外的问道:“之前铺垫了那么多,结尾就这么简单?” “因为地下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沈云归无奈的说道:“许贺这些年还是没彻底脱离开这个圈子,一直靠着卖假货赚钱,偶尔也接点地下挖出来的黑货,他确实有路能低价卖出去。混了大半辈子,小心眼的很,收个东西压价压得恨不得趴在你身上吸你的血,活该连个媳妇都没娶上!就这么一个玩意!前几年居然还真让他做出了点名堂,发家致富了,简直不公平!” 沈云归义愤填膺的抱怨了一会儿,才再一次对夏北风说道:“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许天洋和许贺的老家就在你现在呆着的地方,那他们说不定是想去找当年的古墓,双龙抢珠的图案听说是当初许胜纹在身上的,现在到了他儿子身上也不稀奇。” “许贺自己不下到下面去?”夏北风有些惊讶的问道:“他侄子身上阴气那么重,你居然告诉我他从来没真的下去过,你自己想想,觉得可能吗?” “听上去是有点不可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那个许天洋他自己不干净,反正据我所知,许贺这人是真的不敢下去。我跟他接触过几次,看他每次提到古墓里死人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扭曲了的。” 沈云归停顿了一会,没听到夏北风的回答,以为他是不信自己的话,顿时有些心虚。 磨蹭了这么久,结果讲了个虎头蛇尾的故事,小北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一边回忆着自己的故事里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一边胆战心惊的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夏北风再一次出声。 倒是他自己,还真的想起了点什么之前被忽略的东西。 “小北,我好像想起来了,之前跟那次跟许贺一起等人的兄弟以前说过,最后许胜还是上来了的,只不过已经不是人样子了。听说是眼睛被人挖下来了,全身上下的皮都被人扒下来了。 听说许胜当时浑身是血的已经爬到了洞口,可是在那洞口被不知什么东西抓住了,一直往下拖着走,许贺和另外的两个人怎么拽都没能把他拽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地下的什么东西拖走,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留了一地的血。” “这个听着就有点疼啊!”夏北风咧了咧嘴,感觉自己身上一阵鸡皮疙瘩:“不过,你真的觉得许贺是回来找那座山里的东西吗?他这几年在老家花的钱别说一个和田玉花瓶了,钻石花瓶都能买上十几个了,他还惦记着那玩意?” “谁知道呢,那他在这边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值得他费这么大劲了吗?我认识那个许贺可是扣得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会这么好心回老家搞基础建设?” “一般来说是不会。”夏北风无责任的推测道:“说不定他是得了癌症,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临死前做点好事什么的吧。” “他那个人惜命的很,要是真的得了癌症肯定去治,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续命就行。对他来说,就算是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吸氧器,只要是活着就是好事了。” “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死了呢。” 夏北风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也觉得他就为了去挖那个古墓搞这么大阵势不太可能,毕竟那里面究竟有多少东西谁也不知道,一旦他挖出来之后发现还没他花出去的多,那不就赔大了吗?”沈云归听着电话那头的静默,有些疑惑的说道:“到底下面积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 “如果是钱买不到的东西呢?”夏北风说出了自己刚刚的推测:“那下面说不定有别的东西……那些……” “停,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了。”沈云归打断了夏北风的话,飞快的说道:“反正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了,你能用上多少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许贺到底什么目的您慢慢想,我先吃个晚饭去。” 他说完这话,就干净利落的挂掉了电话,留着夏北风一个人捧着手机在这边听着忙音。 “至于这么害怕吗?连说都不让说,你以前到底是怎么有胆子去摸尸体的啊!” 夏北风看着自己的手机,惊讶的说道。 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了,角落里的小情侣也在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间咖啡厅。 窗外的天空黑漆漆的。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说了这么久了居然……怪不得我也有点饿了。” 他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将自己面前写满了字的本子收了起来,一口喝掉了被子里剩下的咖啡,站起身向咖啡厅门外走去。 先去找点吃的吧,别事情没想出来,先把自己饿坏了。 他打开了咖啡厅的门,刚刚向外面迈出一小步,猛然感觉到心头一惊。 有人在看着我!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章 晴空 有人在看着我! 在明确的意识到这件事之前,夏北风的身体已经条件反射一般的先行动了起来。 他状似随意的吹着口哨在街上逛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遍。感觉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之后,便快步的走向了街角的十字路口。 与其说是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倒不如说根本没有什么人物。 大街上依旧跟下午一般空荡荡的,只有惨白的路灯照耀着漆黑潮湿的路面,反射着亮晶晶的光。 懒洋洋的流浪狗依旧趴在路边,好奇的望着这个浑身紧绷的男人。 夏北风拐过了一个街角,回头瞄了一眼,见没人跟着,便飞快向着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他刚刚离开的那条街上,依旧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影。 倒是街边的几条流浪狗。在他刚刚离开之后的几秒钟之内,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个角落,咧着嘴发出了威胁性的嘶吼。 路边的人行道上忽然传出了点细碎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尖锐的金属划过地面一般,一下又一下,清晰的刺耳。 带头的流浪狗低吠了几声之后,忽然耳朵一竖,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后退了两步,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着。 地面上细碎的声音越来越近,传出声音的方向似乎闪过了几点细小的火花。 细碎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了几只流浪狗前方不过几米远的地方。 几只流浪狗发出了几声呜咽,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转身夹着尾巴飞也似的逃走了。 路灯下渐渐地显现出一个人影来。长腿细腰,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胸前,几缕碎发随风飘荡着。 是个女人。 夏北风飞奔了一阵子,最后从宽阔的马路上七拐八拐的钻进了一条漆黑的胡同。 直到看到了面前一堵高大的砖墙,他才停住了脚步。 “啊呀,怎么跑到死路上来了?”他似乎有些惊讶的说着,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懒洋洋的望着自己来时路过的空荡荡的地面,懒洋洋的说道:“前面没有路了,看来我只能束手就擒了哦。” “那你倒是先把你的刀放下呀。”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他的头顶上传来,听起来似乎有些愠怒的味道。 “那怎么行,刀扔了我不就真的要任你宰割了。“夏北风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吹了声口哨:“不如你先出来让我看看,我再考虑要不要就这么放下刀投降,你看怎么样?” 刚刚有声音传来的墙头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缕从石缝里长出的干枯杂草正随风飘荡着。 “那怎么行?”那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的愉悦:“我还想跟你好好玩玩呢?你不想玩也得玩。” “好吧,你要怎么玩?”夏北风笑着问道。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便抬起了一直背在后面的手,将手中的匕首挡在了胸前。 金属撞击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清脆悦耳,那声音在这窄小的胡同里来回的撞击着墙壁,变成了绵延悠长的回音,反复的刺激着夏北风的耳膜。 他挡了这一下,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刀似乎撞上了什么十分沉重的东西,反震之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他无声无息的退后了一步,将握着刀的手从左手换成了右手,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那躲在暗处的敌人依旧没有显出身影,可也没有远去。她依旧停留在某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充满杀意的盯着夏北风,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 昏暗的小~胡同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在回荡着,听上去分外的糟糕。 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夏北风暗自想着,握紧了手中的刀柄,防备着不知何时,也不迟从何而来的攻击。 一道银光擦着他的眼角闪过,金属特有的冰冷触感夹带着凛冽的寒意,顺着他的锁骨衣服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那尖锐的金属在他的心口处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的挪开,似乎是在无声的警告。 他恍然间仿佛听到了有人带着笑意的对他说道: “不老实听话的话,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然而并没有人在对他说话,这个对镇子上的人来说好不起眼的地方,这个黑暗的角落中依旧一片死寂。 夏北风又后退了半步,强撑着笑了一声,对着身后黑漆漆的墙壁问道:“您哪位啊?找我有事吗?”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沉重的凶器换了个方向,迎面向他砸下。 夏北风来不及应付,只好仰头下腰,堪堪躲过了“呜呜”作响的棍子。 一击落空,对手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再一次隐没在黑暗中,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夏北风一手扶着墙,缓缓的支起身子,同时十分浮夸的”啊“了一声。 “我年纪大了,腰不太好,你悠着点。”他面对着空气中的某一个点,略带哀求的说道:“姑奶奶咱们不玩了行吗?” “不行。”不知躲在何处的女人再一次出声了:“除非你跪在地上求我。” “瞧您这话说的,像我这么没底线的人,跪在地上求你——其实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夏北风看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摊了摊手:“可您走一眼吧,不然我跪的时候都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跪比较好。”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竟没了声息,同时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一阵略带凉意的秋风掠过,吹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浮在天空有段时间的乌云竟随着这阵微风一点点的散去了。闪烁的星河从越发稀薄的云层后露出了点边角,一闪一闪的,时隐时现。 空气中沉闷潮~湿的气息瞬间一扫而空。 夏北风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躲在暗处不知想些什么的女人始终没有动静,也不知是不是放弃了。 他略微松开了紧握着刀的右手,也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就在这时,刚刚那冰冷的银光又一次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这一次是从背后,顺着他后颈柔软的皮肤滑向前方,无声无息的蹭过了他的脖子,向前桶去。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脚下没动,只是略微抬了下头,避开了要害。 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向后一扎。 红砖砌成的墙面并不算坚硬,被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戳出了一道痕迹。 夏北风握紧手中的匕首,低头看了一眼卡在自己脖子下方的银色棍子,眼神有些复杂。 那是一杆银色的长枪,从下往上斜着拦在了他的身前,与他身后的墙角形成了一个封闭的三角形,将他圈在了里面。 枪柄上雕刻着细碎繁杂的纹路,在星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长枪的枪头上拴着鲜红的枪穗,随着主人手上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枪尖则是深深的陷入了砖墙的缝隙中。 几点细碎的红色粉末从枪尖插入的位置向下掉落,还未落到地上之前,就被微风带走,飘散在空气中。 那杆枪的尾端握在一个只到他肩膀的女孩手里,而女孩儿此时正站在他身后,被他的胳膊和他手中的匕首卡在了胡同尽头的墙角处,跟他一样动弹不得。 这个造型…… 夏北风动了一下脑袋,偷偷的瞄了一眼身后的女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真实太他~妈~的尴尬了。 “我说,你先把枪放下行吗,我颈椎不太好,这么站着脖子有点累。” 夏北风抬着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尽量让自己的脖子远离那冰冷的枪柄,对身后的女孩建议道。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落在了枪柄上,凝成了一团圆形的雾气,又迅速的消散。 “你先松手啊,然后我再松手。”身后的女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手中的匕首就抵在那女孩的眼前,她眨眼时长长的睫毛甚至能够触到薄薄的刀刃。 “怎么想都应该是你先放手吧。”夏北风低头看着枪柄上缠绕着的花藤纹路,咽了一口口水:“毕竟你这玩意比较长,个头大的先来,你说是不是。” “我这玩意比较长就该我先松手吗!”女孩炸了毛一般的喊道:“你他娘的还比我高那么多呢,那么大块头,怎么看都应该你先松手吧!” 夏北风:“……”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并不算特别好笑,甚至有点可悲的情况下,他竟然产生了点滑稽的感觉。 我们俩到底在争论什么啊,感觉简直就像无聊的搞笑剧一样。 他这么想着,耐着性子对身后的女孩说道:“我们俩也没必要这么硬扛着吧。虽然现在没人,不怕看,可是一旦有人不小心路过,吓到了怎么办?” “所以你先松手啊!”女孩理所应当的说道:“毕竟你是男的,应该让着我这个女士才对。” “毕竟你是长辈,应该让着我这个小孩才是,见面不跟你要红包就是好事了,你还想着要什么啊。”夏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没等女孩反驳,就继续说道:“反正你就是想跟我闹着玩,也没必要一直在这停着是吧。我们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那种倒数三二一然后一起松手的展开了吧,你想象一下,那样多蠢啊!” 背后的女孩沉默了一阵,似乎是真的照着他说的话想象了一下,才略带震惊的说道:“好像确实挺蠢的,我不能接受,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不好,我只觉得我的胳膊要麻了。”夏北风说着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嘴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我肩膀上之前留的伤还没好利索,这里头阴天一直疼来着,您就放过小的我吧,行吗?” 那女孩在他刚一动弹的时候,就威胁性的将手中的长枪向前送了送,使大半个枪尖都陷进了砖墙里。 更多红色的粉末随着她的这番动作落下。这一次没有风,那些粉末飘飘忽忽的落在了地上,聚成了一小堆红色的废渣,带着红砖特有的气息。 “你要干什么!”那女孩厉声说道:“别想耍花招啊我告诉你!” “我到底能耍什么花招啊我!”夏北风充满绝望的回头对着那女孩喊着,同时松开了自己的手中的刀柄,让那把匕首直挺挺的留在了墙上,自己则高举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后退紧靠在了墙上:“我服你了行吗,麻烦把您这神器收起来吧,这么拿着也不怕吓到小孩子。” 女孩抬头看着夏北风那张濒临崩溃的脸,无趣的“切”的一身,抽出了插进墙缝里的长枪。 “你怎么这么没意思啊,说好的宁死不屈,坚决抵抗呢?”女孩用枪尖点了点他的胸口,气愤的说道:“你们那个什么,党的教育都忘了吗?” “党还教育我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呢,信唯物主义,你能吗?” 夏北风伸出手指将始终停留在他胸前的枪尖推开了一点儿距离,冲着女孩伸出了手,勾了勾手指:“把我的刀给我。” “说声好听的啊。”那女孩将嵌进墙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抬着下巴,一副刁蛮的表情:“我高兴了就给你,不然的话我就自己留着玩了。” “那您就自己留着吧,也不值几个钱,就当我孝敬您老了。”夏北风伸手捂住了脖子,眯了下眼睛。 刚刚被枪尖划过的地方隐约有些疼。 他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将手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一道淡淡的血痕留在手心,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并不算太明显。 夏北风看着手心的血迹,愣了一会。 “啊!”他再一次伸手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跪在了地上,抬起头夸张的哀嚎着:“出血了,我脖子上出血了!我就要死了!” 那女孩将长枪抱在怀里,靠着墙壁站着,低下头冷漠的看着他。 夏北风哼哼了几声,小声的念叨着我要死了,跪在地上晃晃悠悠的,时不时的抬头瞄一眼身边的女孩儿,却始终没倒下去。 倒是站在一边的女孩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肯起来,开始烦躁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死,用不用我帮你个忙啊!”那女孩说着便抬起腿,冲着夏北风的后背一脚踢去:“快点起来,我饿了,带我吃饭去。” “你家的晚辈就在你面前濒临死亡,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夏北风敏捷的就地一滚,躲开了那女孩的腿,半跪在地上看着她:“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沈轻歌女侠。” “同情心是什么东西?”名叫沈轻歌的女孩弯起眼睛笑嘻嘻的凑近了夏北风,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如果说的是会跳的那个‘心脏’的话,那可是活人才有的东西,很抱歉我并没有。” 天空中最后一丝乌云也不知何时彻底的消散了,漫天的繁星闪烁着,遍布在深蓝的背景色中,映照着地面上的人类,和异类。 酝酿了整整三天的暴雨终究没有落下,伴随着名字叫做沈轻歌的女孩的到来,久违的晴空再一次出现在了小镇的上方。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章 宵夜 沈轻歌姑娘,外表年龄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实际年龄不详。初次出现在沈家人面前的时候大概是民国时期……或者更早一点的清末,具体过程家谱大事记里并没有记载,只存在于沈家大人哄小孩的故事中。 这姑娘是一个闲着没事去老家祠堂翻箱倒柜的年轻人发现的。 关于沈家的祠堂,那也是个十分神奇的地方,常常有人在里面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人物(例如沈轻歌,例如麻雀……)。 她被发现的时候正在祠堂某块地砖下方的一个暗室里睡着。 说她是睡着似乎也不对,因为她并没有呼吸,只是单纯的缩在暗室的角落里,靠着墙角一动不动而已。 身边还堆着不少零零碎碎的骨头,看不出是什么物种,总之视觉效果还是挺震撼的。 那些骨头也不知多少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蜘蛛,被人轻轻一碰就碎了,化成了一堆灰白色的骨粉,落在地面上时扬起了一室的灰尘。 至于沈轻歌姑娘本身,则是比起那堆骨头还要夸张,她已经被蜘蛛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离得远些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待到那年轻人费劲的将灰白的蛛拨开,看到里面抱着一杆银枪紧闭双眼的少女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发现了一个什么玩意。 又或者说是尽管意识到这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却没有怎么在意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大概是年轻人胆子大,也可能是单纯的年轻人没脑子。总之尽管这位姑娘身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铁链,铁链上还挂着密密麻麻不知多少的黄底红字的符纸,那年轻人依旧没怎么害怕,反而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应该如何唤醒这姑娘。 经过了不知多少年岁月摧残的铁链并不结实,在那年轻人一把火烧掉了大半符纸之后,脆弱的铁链便自己碎成了几段,“叮叮当当”的掉落在了地上。 于是这位自称沈家老祖宗的小姑奶奶就这么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醒了。 在她睁开眼睛的那天,沈家的祠堂起了一场不算太大的火。 那场火倒是没烧到什么东西,却十分的邪乎,水泼不灭,土掩不消。既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何时能消,就那么“呼啦啦”的烧了半天,然后又很想不开的自己熄灭了。 就在家里人围在祠堂门口研究着这场莫名其妙的火灾时,沈轻歌姑娘就跟着把她放出来的年轻人从地砖下面爬了出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喊着饿,要吃肉。 接下来便是大半年的干旱。整整一个夏天,别说是雨点儿了,天空中甚至连云都没能聚起来。 而沈轻歌姑娘,则是在沈家大摇大摆的住了下来。尽管她一顿饭能干掉一头牛,倒是跟沈家的其他人相处的不错。 将她放出来的年轻人几个月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闯了个大祸,开始认真正经的问起了这位姑娘的来路。 这一问之下才得知,这姑娘竟然是一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僵尸,在被关进沈家地下的暗室之前,便已经修成了旱魃,走哪旱哪,绝不含糊。 至于她活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死,还有她是如何被人封进暗室的……这些东西她倒是一点也不肯透露。 那将她放出来的年轻人见自己既然闯了这大祸,险些让老家的乡亲颗粒无收,饿死路边。也不能就这么撂着这姑娘不管,便带着沈轻歌离开了家乡,四处流浪去了。 之后的几十年上百年他们的日子过得也安安稳,只要不在一个地方住的太久,便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倒也十分简单。 *********************************** 星光之下,沈轻歌将那杆长枪扛在肩头,一蹦一跳的跟在夏北风身后,隔一会便向他问上那么一次:“小北,我们去吃什么呢?什么时候到啊?” 夏北风只顾着低头玩着手机,对于跟在身后问个不停的沈轻歌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任由她一个人在那喋喋不休。。 夏北风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着红灯过去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沈轻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冷。 今天早上出门应该多穿件衣服的。 身后的女孩身上的穿着,就算是放在夏天都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的清凉。一件吊带上衣,一条露着大腿的牛仔短裤,还有一双镶着亮晶晶的小珠子的人字拖。 “祖宗,我想请问您一下。”他看着对面马路上的信号灯从红色跳转成了绿色,冲着沈轻歌招招手,示意她跟上:“请问你是刚刚从三亚旅游回来吗?只穿这么一点儿?” “嗯?”沈轻歌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跟上了他的脚步:“没有啊,我不喜欢三亚,太热了。” 夏北风又偷瞄了一眼她那一双雪白笔直的腿,十分糟心的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沈轻歌这个物种并不会觉得冷,他依旧不能接受这种,在怕冷的人已经开始穿两件衣服的天气里还这么在街上蹦跶的人。 简直太穿越了,你自己都不觉得别人看你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夏北风一边在心里对身后的女孩不停地吐槽,一边搜寻着路边的食物。 “肯德基吃不吃?”夏北风指着前方闪着黄光的招牌,向沈轻歌问道:“现在这个时间想找吃的也不多了,没什么好的,你就将就一下吧,行吗?” “吃!”沈轻歌十分干脆的回答道:“我要两个全家桶!” 说完这话,她就扛着那杆银枪,率先向前面的肯德基跑去。 本以为时间这么晚了,一般的店里应该已经没有人了才对。可令夏北风没想到的是,走进店里才发现,不禁有人,人居然不少。 小情侣、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和带着孩子的家长吵吵嚷嚷的挤在这间不大的店里,显得十分热闹。 更可怕的是这店里的人好像对沈轻歌这种穿法,还有她手上的那杆长枪已经毫不在意了,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一般,(也许是真的看不到“依旧在脸上挂着露八颗牙的危险,温柔的询问夏北风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边沈轻歌已经点完了两个全家桶,等着夏北风掏钱了。 “你还真要了两个啊!”夏北风摸出钱包,看着站在身边的沈轻歌,十分不情愿的摸出了两百块钱,递给了柜台后面的营业员。 “两个还不一定够我吃呢。”沈轻歌松松肩膀,指着柜台上的彩色宣传单,高声说道:“我还要吃甜筒。” “麻烦再来一个甜筒。”夏北风对着正在找零的年轻营业员笑着说道:“请问还有空座吗?” “您的找零,甜筒请到旁边等候排队。”那服务员微笑着双手将零钱递给了夏北风,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楼梯:“先生不麻烦的话可以楼上请,楼上空座还有很多。” “好的,谢谢了。”夏北风冲着那营业员点点头,伸手推了一把沈轻歌的后背:“甜筒一会自己去拿,我去楼上等你。” 说完这话,他便拎着两个全家桶,向通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他在楼梯即将拐弯的位置回了一下头,看着下方正在排队等着拿甜筒的沈轻歌,就像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女一样,眼中充满了天真的期待。 夏北风正站在一群最大不超过初中的小孩中间,伸着脖子望着队伍尽头的冰激凌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于是当沈轻歌举着甜筒蹦蹦跳跳的走上楼,坐到夏北风的对面时,他还是没能忍住吐槽的**,向沈轻歌问道:“姑奶奶你都几千岁了吧,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不能,我可是永远十六岁的美少女。” 沈轻歌说话间几口吃掉了手上的甜筒,兴致勃勃的打开了桌子上的全家桶,拿起了一个汉堡。 “哦,对了,你应该直到我只吃肉的,所以面包要给你吃。” 她飞快的拆开了手上的汉堡,几口吃掉了中间的夹心。然后将剩下的部分连同汉堡的包装纸一起推到了夏北风的面前,给了他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边低着头去全家桶里继续搜寻着其他的食物了。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两块可怜巴巴的面包,额头上的跳起了一根青色的血管。 一片皱皱巴巴的青菜叶贴在面包上,上面还沾着点白色的东西,看着就像坏掉了一样,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偏偏对面的女孩还咬着鸡腿,十分“善意”的提醒他:“不要浪费粮食哦。”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夏北风抬起头,不耐烦的问道。 “跟你一样啊!” 沈轻歌一边啃光了一根鸡腿,将扔在了一边,又翻出了一对鸡翅来:“找你那个失踪多日的师父来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夏北风始终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看出点她的真实想法。 可惜的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沈轻歌的脸上。除了“吃得很开心”之外,没有第二种情绪。 就连说起“失踪多时的叶白羽”这个人的时候,也是轻描淡写的,似乎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儿。 “你怎么知道他失踪了?”夏北风盯着她看了一会,直到她啃完了一对鸡翅之后,才十分疑惑的向她问道:“这事除了我和小天之外,谁也不知道,你的消息来源到底是什么?”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一定要知道吗?”沈轻歌端起一边的可乐杯,揭开盖子直接灌了半杯可乐。 夏北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吃喝喝,热不住拿起了自己面前那块可怜巴巴的面包,咬了一口:“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不过还是有点好奇的。向你们这种……嗯,你们这种人,平时究竟靠着什么联系?” “靠脑电波。”沈轻歌放下了可乐杯,一本正经的说道。 夏北风呛了一下,懒得搭理她的胡说八道,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们平时都靠着什么联系?” 沈轻歌无趣的“哼”了一声,从全家桶里摸出了一袋鸡块,边吃边说:“我跟你师父以前靠的是麻雀来回送信,这几年发现果然电话啊qq啊什么的比较方便,也省了麻雀跑来跑去了。不过这次……” 她话说到一半便吃光了手里的上校鸡块,得意洋洋的看着夏北风,冲他伸出了一只油汪汪的手。 “还有鸡排,我买了两桶不一样的,行吗。”夏北风边说边从另一个全家桶里找出了一整块鸡排,放在了沈轻歌的面前:“这次怎么了?” “这次啊,不是你师父主动联系我的。”沈轻歌兴奋的接过了鸡排,飞快的说道:“是你师娘……别问我你师娘是谁你师娘在哪这么蠢的问题,我也没法告诉你。总之你记得你师娘是个相当厉害相当漂亮的气质大美女就行了。她前几天抓了一只倒霉鬼,我的意思是说她抓了一只正好特别倒霉的鬼,不是比喻。你师娘让它来给我送信,说是跟你师父困在一个什么鬼地方的出不来了,想让我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两个现在在哪儿,于是我就来了。” “所以呢?”夏北风艰难的吃掉了两块面包,也灌了半杯可乐,才觉得舒服了点,他清了清嗓子,向沈轻歌问道:“请问你找到了吗?” “要是找到了还用得着来堵你吗?直接把他们拖回家不就行了?”沈轻歌用一种“你怎么这么笨啊”的表情看着他,撕着手上的鸡排,咬牙切齿的说道:“连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只能亲自来看一下了。” “他应该不会死吧。”夏北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看起来好像更加的担忧了:“也不知道到底跑哪去了,还能找到吗?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估计也快要交代了吧。” “不会的,毕竟你师娘也在,他应该没那么快死人的!” “所以我师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夏北风好奇的问道:“总之不是人就对了吧,你跟她很熟吗?叶白羽是怎么捡到这么个宝贝的?” “这个呀!”沈轻歌抬起一只手,对着夏北风行了个佛礼,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个事情嘛,不可说。”(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一章 进山 两个全家桶,夏北风只捞到了四块面包,和几片软绵绵的生菜叶子,剩下的都进了沈轻歌的肚子。 “老祖宗。”离开肯德基大门时,夏北风十分诚恳的看着沈轻歌:“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说。” “从生理意义上来讲我是个人类,一个普通的人类。不是叶白羽那种找个深山老林地洞里一坐,几个月不吃东西光靠着日月精华光合作用就能活下来的怪物。”他迎着沈轻歌困惑的目光,语气严肃的说道:“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食量其实是很大的,不吃饭是会饿的,而且四块面包是绝对吃不饱的。” “我也是个正常的僵尸呀。”沈轻歌捧着手里的冰镇可乐,咬着吸管含含糊糊的说道:“我也是会饿的,而且光吃熟的也吃不饱的,你要不奉献一下,给我咬一口?。” 她带起头,冲着夏北风甜甜的笑了一下。 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我们俩都挺辛苦的,互相体谅一下吧,你看怎么样?” 夏北风的目光在她那两颗雪白泛光的虎牙上停顿了几秒钟,恍然大悟道:“好,就这样吧。” “这就对了。”沈轻歌踮起脚尖,费劲的拍了拍夏北风的头,用哄路边道:“乖哦,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跟我进山里找你师父。” 夏北风沉默了良久,才情绪复杂的说了一个字。 “好。” “那我走了啊。”沈轻歌将银枪扛在肩头,后退两步,冲着夏北风挥挥手,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夏北风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竟然脱口而出问道:“你去哪儿啊!晚上有地方住吗?” 这话一出口,他便觉得后悔的恨不得找针线把自己的嘴缝上。 我在说什么啊!疯了吗?这家伙住在哪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可惜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间已经太晚了。 “有啊,我去我朋友那住。”沈轻歌回过头眼含笑意的看着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朋友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哦,你想知道我朋友住哪吗?” 你所谓的可爱,是指她身体的哪一部分比较可爱啊,还是说她的骨头比较可爱? 夏北风在听到“可爱”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回忆起了沈轻歌捧着一把骨头给他介绍“可爱”的“新朋友”的场景。 不是很懂你们死人的审美。 “不想知道。”夏北风摇着头后退了两步,冲着沈轻歌挥了挥手:“一路走好,跟你朋友好好玩,我回酒店去了。” “哦,去吧。”沈轻歌点点头:“早点睡,我明天早上去你房间找你。”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要怎么找到我。 夏北风暗自吐槽了一句,转身背对着沈轻歌飞快的走向自己住着的酒店方向。 他拐过了街角,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 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背后,只留下了宽阔空荡的街道,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寂寥。 果然走的好快!夏北风暗自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些。 “路上买两包方便面回去泡着吃吧。”他按了按微微抽搐的胃部,叹息一般的说道:“没夹肉的汉堡也太难吃了。” 这么折腾了一番,等到他真的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今天一整天他其实走过不少路,这会儿身体已经感到十分疲惫了。可不知为什么,哪怕浑身的肌肉都酸痛的抗议着他的睡眠时间,他的精神却依旧无比的亢奋,最终导致了他虽然人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翻腾着今天所做的事情,所见过的人,还有所得到的消息,越想越觉得精神亢奋。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发挥想象力,推测起叶白羽和许天洋家的爱恨情仇起来了。 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点蓝色蓝,各种念头才渐渐的退了下去,困意也涌上了他的大脑。 确实应该睡觉了,不然明天沈轻歌找来的时候我还没起来,那场面可就有点可怕了。 他这么模模糊糊的的想着,一点点的陷入了沉睡中。 这个回笼觉他睡得不算太好,一个诡异的梦境来回的在他的脑海里转悠着,折磨着他的脑神经。 梦境中似乎有个黑洞洞的迷宫。一会儿是自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看着下方万人跪拜,身侧跪伏着一直巨大的白色犬科动物。 再一眨眼,跪在地上齐刷刷磕头的人就变成了满脸烂肉的骷髅,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依旧不停的冲着他磕头,嘴里高呼着什么。 而他本人依旧坐在王座上,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的浩浩荡荡的妖魔鬼怪。 接着便是一片大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干净净。而自己则在一片火海中,躺在一座高高的城墙上,抱着几个酒坛子烂醉如泥,放声高歌。 神经病吧这是!睡梦中的夏北风强忍着骂娘的冲动,翻了个身。 这些画面来回交替的出现在夏北风的梦境里,让他无法好好地安眠。却也不能就这么清醒过来,只能在半睡半醒之间看着那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幸好那人并不算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虽然脑子有点问题,至少没做出什么太奇怪的事情。甚至在躺在一片火海中等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酒不够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豁达想得开还是单纯的缺心眼。 这人要是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什么的。 睡梦中的夏北风脑子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如果已经死了的话那就算了吧,跨越品种的友谊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可还没等他细想梦里的男人究竟哪里对他胃口的时候,他便被一种危险来临的直觉惊醒了。 在他的脑子还没能彻底的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便敏捷的抱起枕头,一翻身滚下了窗,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自己刚刚躺着的位置,将柔软的枕头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在这一连串动作中,他还不忘顺手从搭在床头的裤子上摸出自己的匕首。 沈轻歌正坐在那儿,愤怒的看着他,收起了点在枕头上的枪头。 “都几点了,你怎么才醒!”她高声喊道:“我昨天晚上说过要早点起来爬山吧,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夏北风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平静的说道:“八点四十三分,对我来说十点之前都算早上来着,您老要不容我再睡一会?” “你想的美!”沈轻歌从弹簧床上跳到了夏北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半跪着的夏北风,抬了抬下巴,骄傲的说道:“快点去给我洗脸刷牙穿衣服,然后我们就走!” “吃早饭呢?我昨晚就没吃饱。”夏北风缓缓地站了起来,将抱枕扔回到床上:“今天早上居然不给早饭吃,你简直是虐到员工!” “没错,就是专门过来虐待你的。”沈轻歌抬腿在他的小腿上轻轻的踢了一脚,翻着白眼催促道:“快去收拾,别等我生气了真揍你。” “知道了——”夏北风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将搭在床头的裤子和搭在椅背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向了浴室:“啊对了,我之前睡觉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挺奇怪的梦,搞得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现在头好疼……我总觉得那个梦可能和这次的事有点关系。” 他站在浴室里,盯着镜子里那个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还挂着一对黑眼圈的男人,认命一般的吐了口气,低头开始挤牙膏。 “什么梦啊,说来听听。”沈轻歌跟着他走到了浴室门口,抱着手臂看着正在刷牙的夏北风:“不好玩的话以后不带你出去玩了。” “我可巴不得你以后都不带我玩儿。”夏北风吐出了一口漱口水,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回答了沈轻歌的问题:“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梦,剧情一点都不连贯,我根本记不住到底看到了什么。就记得好像有一片红色的?” “红色,过年吗?”沈轻歌皱着眉推测道:“过年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怕放鞭炮?” “不是过年,这个我倒是可以肯定。气氛一点都不喜庆,还挺惨烈的,好像是火灾现场?”夏北风飞快的完成了洗脸刷牙刮胡子这一系列的动作,转头对着沈轻歌说道:“行了,可以走了,我说真的不想吃东西吗?” “不想。”沈轻歌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 尽管始终说着不想吃早饭,但在路过早市的时候她还是一路走一路吃,磨蹭了接近两个小时才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路线上。 “你说你梦到的东西是火灾?还是古代的火灾,你还跟个疯子一样在城头上喝酒?还唱歌?”沈轻歌将夏北风的梦境总结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确实挺惨烈的,你唱歌跑调跑成那样能听吗?小孩子少看点武侠吧,你看你都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会不会跟这个山上的鬼王有什么关系。”夏北风完全无视了沈轻歌的胡说八道,自顾自的推测着:“我前天来的路上遇到了鬼火。拍照给小天看了一眼,他说那不是普通的磷火,应该确实是死人,但是不知道形成原理。我会不会这个原因才梦到那些东西的。” “你说鬼王啊!”沈轻歌扛着枪,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叹息一般的重复了一遍:“鬼王啊!” “我昨天打听了一下,这边的人好像很少有信佛信神的,家里也不供那些,有什么事都去路边烧纸求鬼王。这个鬼王可能就是这附近流传的东西,我是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而且连个雕像也没有,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不然还能去查查……你怎么了?” 沈轻歌在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天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被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 夏北风赶忙伸出手扶住了她。 “啊?”沈轻歌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枪往地上一插,稳住了身体,回手拍开了夏北风扶着她的那只手:“我没怎么,你刚刚说鬼王怎么了?” “感情您刚刚都没听我说什么是吧。”夏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将他打听到的,关于鬼王传说的故事跟沈轻歌说了一遍。 “哦哦,对哦,这里确实是鬼王那家伙的地盘来着。”沈轻歌听完之后,半晌才忽然来了这样一句话:“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那家伙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等等……”夏北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鬼王,不是那种民间传说,而是真的有这个人?” 而且您还认识他? 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轻歌,等待着她的回答。 “是啊,当然是有这么个人的啊……哦,不是他其实不是人……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他之前一直住在那边山里,我以前闲着没事干还跟你师父来找他打过麻将来着,你明白就好了。怎么了,挺奇怪的吗?” 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我孤陋寡闻了而已。 夏北风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三观再一次重组了一次。 “那位……”他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应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来形容那位“鬼王”:“那位鬼王同志,他是个什么物种,山神吗?” 按照当地的传说,怎么想山神这个物种都应该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一个选项了。 难道叶白羽带着个漂亮姑娘东躲**的。 是把人家山神的女朋友偷情被发现了吗? 还是说打麻将输太多逃债? 就在夏北风脑子里那不怎么正经的想象力无限发散的时候,确听到了一边沈轻歌否定的声音。 “不是山神,也不是河神,更不是土地……你见过那些家伙像这样没事跟当地居民出来打个招呼友好交流的吗?” 夏北风闻言回忆了一下。 “好像还真没有,那这位究竟是什么东西?跟叶白羽一样,隐居山林多年的高人?” “也不是,都说了他不是活人,不过也不是妖怪就是了。”沈轻歌烦躁的跺了两下脚:“反正他就是那么个玩意,一直在这住着,好像是在看守着一个什么东西来着,不能随便走动。” “那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叶白羽去他家偷东西了,被他追杀吗?你们不是挺熟的?”夏北风疑惑的问道:“听上去这位前辈好像挺爱好和平的,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他一点都不爱好和平,就是走不出去而已,不然指不定能干点什么事情出来。”沈轻歌一边走一边拨开了路边的灌木丛,指着茂密的草木,回头对夏北风说道:“到了,我们从这里进山。” 夏北风看着那满地是刺的低矮灌木,又看了一眼沈轻歌那两条光洁的小腿。 算了,不就是钻草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我还穿着一条长裤。 “那家伙,我是说鬼王,他好像比我还大,麻雀跟他挺熟的,你要是想了解的呃话回头可以去问问麻雀。” 沈轻歌脚步轻快的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艰难的跟在她身后的夏北风:“你能不能走快点啊,才多大,爬个山就这么费劲,以后老了可要怎么办啊!” “行了吧。”夏北风愤怒的说道:“你走你的,别管我,我丢不了就是了。” “我可不是怕你丢了。”沈轻歌笑嘻嘻的看着他,欢快的说道:“我是怕你……没我看着就被拖走吃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二章 小“路” 深秋的山中到处都是露水,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夏北风便已经感觉自己的长裤已经湿透了。 密不透风的运动裤被水打湿之后紧紧的贴在他的腿上,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失误了啊! 他看着前面蹦蹦跳跳如履平地的沈轻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刚刚光想着这家伙光着腿走山路会被刺划到了,倒是忘了她跟我物种不同,不怕这些东西了。 “这么说,这个山里还住着其他的朋友?除了那边的朋友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夏北风费劲的跟在沈轻歌的身后,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这才多远一点儿,我怎么就觉得这么累,不应该啊!” “觉得累一点是应该的,多呆一会大概能习惯了。这山里的空气不太适合你这种人类生活,妖怪倒是特别多。”沈轻歌将手里的长枪向他伸去:“要不要我拉着你?” “不用了,真让你这么拉着,感觉我自己就像瞎子一样。” 夏北风冲着沈轻歌摆了摆手,弯下腰喘了几口气,重新抬起头时脸色倒是好了很多:“你早说是这么回事啊,我就想办法解决了。” “这种事情你也有办法解决?” 沈轻歌惊讶的看着他,收回了自己的枪:“没看出来啊,你师父教你这么多东西?” “不是他教的我就不能自己学吗?”夏北风抬起右手,向她晃了两下:“全靠他教我都死了几百次了,就没靠谱的时候。” 他手腕内侧不知什么时候深红色的图案,繁杂的纹路弯弯绕绕的,看起来像是什么异族的文字一般,诡异的红光流转在那血画成的图案中,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个东西啊。”沈轻歌皱着眉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图案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没见过,不认识。” “嘿嘿。” 夏北风得意的放下手,两步跃到了沈轻歌的身边,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能什么都让你知道啊,你只要知道我厉害就行了。” “但是吧,感觉你这东西邪气挺重。”沈轻歌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想了一会之后又问了一句:“还是少用为好,你师父知道这东西吗?” “知道。”夏北风爽快的说道。 “真的?” “真的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上初中的小孩,不会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比谁都怕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话,沈轻歌才收回了充满怀疑的审视,冲着他摆了摆手:“行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什么叫就当是真的。”夏北风似乎还想反驳什么,说到一半时却又强行忍住了。 真跟她讨论起这个事情来估计就要没完没了了,明明说起邪气来谁也比不过面前这个家伙,可那人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还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教训别人要走正道。 “我知道了,不会乱用的。我们还有什么时候能到?” “快的话十几分钟吧,慢的话就说不定多久了。” 沈轻歌弯下腰钻进了一片一人高的草丛,回头兴奋的对着夏北风招招手。 “快一点,穿过这片草丛就到了,这可是我发现的小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夏北风看着她那炫耀的表情,皮笑肉不笑敷衍道:“哦,厉害厉害。” 沈轻歌听到这话,满意的点点头,猫着腰在草丛中穿行。 与其说是小路 夏北风跟在沈轻歌身后,也钻进了草丛中。 这里哪有路啊,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越野好吗? 沈轻歌个子钻进草丛里之后东窜一下西跳一下的,宛如一只自小生活在这里的小动物一般。带路的人看着十分的轻松灵活,可这却苦了夏北风这个大块头。 所幸他对越野这个活动倒是挺有经验的,尽管“路”况十分的糟糕,他也能勉强跟上沈轻歌的脚步,始终没远离太多。 按沈轻歌的说法,这山里应该还有不少吃人的东西。真离得远了还不一定能看到什么玩意,怎么想还是跟着那个老不死的僵尸比较安全。 夏北风这么想着,真是恨不得手脚并用的在草丛中爬行,好追上前方时隐时现的沈轻歌。 “我说,祖宗。”夏北风高声的喊道:“那位鬼王前辈住这个地方不觉得烦吗?又是草又是树的,出个门要烦死了吧。” “我们现在也不是去鬼王住的地方啊。”沈轻歌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谁告诉你我们是要去鬼王住的地方的。” “不是吗?” 夏北风拨开前方遮挡着视线的草叶,依旧没看到应该就在不远处的沈轻歌,只能靠着她的声音辨别方向。 “那我们是去哪?” “我们当然是去” 沈轻歌轻快地回答忽然中断了一下。 “小北。”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语气听上去似乎凝重了起来:“你过来看一下。” 夏北风赶忙加快脚步,追上了沈轻歌。 沈轻歌正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什么东西,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 “怎么” 夏北风刚想小声的问她,就看到她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 “嘘” 沈轻歌无声的冲着他摆了个嘴型。 “收声。” 夏北风立刻闭上了嘴巴,低着头看着沈轻歌目光落下的方向。同时一只手伸到身后,握住了刀柄,充满戒备的盯着那片翠绿的草叶。 那儿也只有一片绿得刺眼的杂草而已。 说来也奇怪,这山中早已入秋,甚至比山下的镇子气温还要低些。早上进山的路上看到的树木枝叶也大部分都干枯泛黄了,可这片草丛却翠绿翠绿的,一点也不见季节变换的痕迹。 沈轻歌盯了脚下的地面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警惕的环顾了一边四周,最后冲着夏北风扬了扬下巴,无声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夏北风无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尽管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却将刀从身后抽了出来,充满防备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儿应该有东西在盯着他们俩,这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的消息。 那儿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株枝繁叶茂的杂草而已,这是他的视觉反馈的消息。 沈轻歌见状,也望向了那个方向。 她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嗯?”了一声,抬起手中的枪,轻轻地戳了一下那根杂草。 草茎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轻轻地晃动了几下,和周围的草叶相互碰撞,发出了细碎的声音,看起来毫无异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凝重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会隐形? 一阵清风吹过,带起这大片的草丛宛如海浪一般,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听上去就像有什么人在窃窃私语。 “啊,算了,不管了!”沈轻歌忽然高喊了一声,干脆的转身,继续向原本前进的方向走去:“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不理它,咱们走!” “唉?”夏北风惊讶的看着沈轻歌大义凛然的背影,有些不放心的又望了一眼那棵翠绿笔直的杂草,无奈跟上了沈轻歌的脚步。 “这样没问题吗?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这么不管的话” 夏北风迟疑的问道:“回头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有麻烦又能怎么样。”沈轻歌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拨开了前方拦路的杂草,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群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的小东西而已,我就不信它能把我怎么样了,厉害的话来咬我啊!” 一人高的草丛里零碎的草叶纷纷落下。沈轻歌那种看似开路实为泄愤的行为倒是挺有效果的,只是一小会儿,就已经在根本没录的草丛里开辟出了一条可以供一个人轻松通过的小径。 她发泄了一会,似乎冷静了下来,转过头警告夏北风:“我是不怕那玩意,你的话还是小心点为好。这里的小东西虽然不能把我怎么样,缠上你了还真是个麻烦,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你唉,可怜的人类啊!你们为什么这么脆弱呢。” “我觉得我在人类这个种群里已经算是相对不那么脆弱的了。” 夏北风艰难的辩解了一句。却还是照着她的话,握紧了手中的刀,随时警惕着周围不知会从何而来的危险。 “但是在我看来你们都一样。”沈轻歌毫不犹豫的说道:“战五渣!” “我当然不能像您一样坚硬又结实,所以还请老祖宗您务必保护小的。” 沈轻歌听到这话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便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在说什么啊!”她一边笑一边回手将长枪当成个棍子什么的东西一般,向着夏北风的腿上抽去:“什么叫坚硬又结实啊,你把我当什么东西了啊,有你这么说女孩子吗!” 她这一下将枪挥的极低,几乎是贴着地面擦过去的。夏北风只是轻轻一跳,便躲过了这次攻击,得意洋洋的冲着沈轻歌笑了一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您怎么能算是女孩子呢,您简直就是女侠,女壮士啊不我说错了。” 他弯着腰再一次躲过了沈轻歌愤怒的攻击,嬉皮笑脸的退后了一步,脸上的表情迅速的严肃了起来。 “您就是那女将军。”他点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话说完,他便侧身窜进了一边的草丛中,大声的笑了起来。 闪烁着银光的枪头堪堪从他的头顶掠过,削去了一大片的草尖。带着点凛冽的寒气,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好险好险”夏北风重新从草丛里探出头来,拍着胸脯说道:“差一点就变成秃子了。” “变成秃子了也不错啊!秃子明媚看起来都很强。” 沈轻歌语气轻快的说着,再一次甩动着手中的的头顶挥去。 “我这可是再帮你变强啊!” “我可不想看起来那么强,做人要低调你知道吗?” 他再一次蹲在地上躲过了来自头顶的攻击,抬头正想说点什么,却在目光掠过沈轻歌身后的某一点时猛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喊道:“小心后面!” “后面有什么呀!虽然你演技确实挺不错的,但是你以为我会” 沈轻歌一边出言嘲讽着夏北风转移话题的小手段,一边浅笑着将枪再次向着夏北风的身侧捅去。 银色的枪头在夏北风的肩膀上方停留了片刻,便迅速的收回,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扫断了不知多少草叶。 金属与空气摩擦时发出了些许诡异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什么不知名的野兽在嚎叫一般。 “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沈轻歌目瞪口呆的将刚刚没说完的半句话补充完整。她望着自己枪头上那点嫩绿色的东西,眨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要尖叫。 “啊” 她迅速的后退了两步,高高的举着自己手中的银枪,整个人靠在夏北风的怀里。 “小北!这这这这是什么玩意!” “原来刚刚盯着我们的是条蛇啊!” 夏北风看着沈轻歌墙头上个挂着的东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么怪不得趴在草上我们没看到。” 枪头上挂着的是小半截的软绵绵的蛇身,一缕极细的红色血流浸透了鲜红的枪穗,正顺着枪柄上的纹路缓缓的向下流淌。 那条蛇不过小指粗,三角形的蛇头也只有硬币大身上布满了嫩绿色的细小鳞片,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在缓缓的闭合。 这条蛇大概就是刚刚他们两人在草丛中感觉到的那点儿杀意的罪魁祸首。那会儿它盯着他们两人时,可能是因为身体的颜色和草叶太过意接近,体积又十分细如果它缩起身子盘桓在草丛中的某片叶子下面,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我倒是觉得这个颜色还挺好看的,你至于吗,这么害怕。” 夏北风抬手扶住了沈轻歌的肩膀,晃动了两下。 “就是条蛇啊,已经死了,也没咬到你,醒醒了!” “啊?”沈轻歌随着夏北风的动作晃动了两下身体,才缓过神来,又一次大声的喊道:“啊啊啊有蛇啊!” “是有蛇,已经被你砍死了。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简直人间惨剧。” 夏北风冷静的描述着那条蛇的死状,末了还不忘嘲讽了沈轻歌一句:“你怎么能怕蛇呢?在我们人类眼里,您老可是比蛇要可怕的多的品种啊!”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 沈轻歌愤怒的回过头,拍掉了夏北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可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是怕蛇的,你不知道吗?”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是女孩子了。” 夏北风抬起两只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无奈的说道:“都怕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改冷静下来了吧。把你枪上那半截摘下来收好。这玩意虽然小了点,不能烤着吃,泡酒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两步,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后半截蛇神,拎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这绿的这么新鲜,应该是有毒吧回头处理起来还是个麻烦。” “这种颜色的都有毒啦,不过我是没问题就是了。你要是害怕有毒的话就给我算了。” 沈轻歌晃动着枪头,试图让那半截蛇神自己掉下来:“它为什么不能自己乖乖的下来呢,我又不敢摸它小北你把它拿下来好不好呀!” “都死了,也不能咬你。再说了,它就算是活着的时候咬你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到底为什么不敢摸它啊!”夏北风无奈的回过头,看着吊在枪头上晃晃悠悠就是不肯落下的半截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让我帮你弄下来,你倒是别晃啊!” “蛇啊,身上全是鳞片啊,滑溜溜冷冰冰的,光想想就很恶心了好嘛!你让我去摸它还不如让我去死!” 沈轻歌撒娇似的抱怨着,将枪头伸到了夏北风的面前,紧紧的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看这场景。 “快一点摘下来!” “别忘了你其实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陈述着这个事实,抬手去摘那半截挂在枪头上的蛇身。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到那条蛇身上冰冷的鳞片时,异变陡生。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三章 蛇 那半截蛇身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这么长时间了始终挂在沈轻歌的枪头上,晃来晃去的就是不掉下来。 直到夏北风伸手要将它摘下来的时候,它竟然动了。 破麻绳一般悬挂在半空中的蛇身猛地一缩,迅速的在枪头上缠绕了几圈,张开了嘴巴,向着下方的沈轻歌窜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夏北风还拎着半截的蛇尾,看到那应该已经死透了的蛇头再一次动起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惊讶。 “好了没有啊!我转过来了啊!”沈轻歌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头。 然后就正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那条细小的蛇嘴巴里长着长长的獠牙,深红色的瞳孔是爬行动物所特有的细长竖直形状,身上细密的鳞片与金属枪柄摩擦时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唉?什么情况?”沈轻歌呆呆的向夏北风问道。 那条死而复活的半截子青蛇狠狠的咬上了沈轻歌的脖子。 “它怎么又活了?”沈轻歌歪头看着钉进自己脖子里的蛇,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捂住了脖子,一把将那条蛇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半截蛇身“啪嗒”一声掉落在了草丛里,便立刻扭动着身躯,向草叶间的缝隙中钻去。 与此同时,夏北风手中的下半截也开始有节奏的晃动了起来,似乎是正在配合拼命逃跑的上半身的动作。 奈何它少了一半的身体,没有尾巴掌握平衡,爬行起来效率十分之低下。 所以被夏北风一脚踩住了。 “啊,有点疼。”沈轻歌捂着伤口,左右扭动了几下脖子:“居然有点疼,看来这玩意真的有毒啊。” “而且还没死。” 夏北风蹲在地上,观察着脚下还在疯狂扭动垂死挣扎的蛇头。 “什么原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刀,从那条蛇的七寸处通了个对穿。 “它不是没死,而是一开始就不是活的。” 沈轻歌继续左右歪着头,皱着眉说道:“我说怎么一开始没发现它,原来根本就不是活物……话说你看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哦,是这玩意的牙。” 夏北风抬起了匕首,给她看穿在上面的那条蛇。 那蛇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身体微微的抽搐着,却依旧张着嘴,瞪着眼睛对夏北风做出了个威胁的动作。 可惜的是它的嘴巴里只剩下了那长长信子来回的伸缩,闪着凶光的獠牙已经不见踪影了。 “啊,好像还真是。” 沈轻歌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按了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疼,那玩意卡在肉里了,你快帮我弄出来。” “连牙都能断在里面了,你的脖子到底有多硬啊!”夏北风小声的抱怨着,凑过去看沈轻歌脖子上的伤口。 她细白的脖子上有两个小小的孔洞,没有流血,只能伤口里面红色的嫩肉,还有一点儿洁白的东西。 “还挺深的。” 夏北风眯着眼睛盯着伤口里面那细小的白点,忍不住用手按住了还在不断活动着的沈轻歌的脑袋。 “您别动了行吗?越动陷得越深。” “哦,好。” 沈轻歌听了他的话果然乖乖的不动了,她歪着头,任由夏北风在她的脖子上捣鼓着什么,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夏北风手中的刀。 那条蛇一双眼睛还在睁着,身体也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这个反应,看着真像是个活物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想触碰一下那条蛇身上的鳞片,却又在接近了之后改变了主意,将手缩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一次忍不住抬起手…… 就这么来回了几次之后,终于等到夏北风将她脖子里的两颗毒牙给弄了出来,她才松了一口,彻底放弃了这个动作。 “既然这条蛇不是活的,那这上面的是什么毒啊?” 夏北风将手摊在了沈轻歌的面前,给她看那两颗从她脖子里挖出来的毒牙。 “谁知道呢?” 沈轻歌捏起了一颗毒牙,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现在在这想着多麻烦,回头直接去问它主子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他不想说的话你就打到他说出来为止,是吧。” 夏北风点点头,将匕首上的蛇身摘了下来,从身边顺手薅了两棵草叶,擦干净了自己的刀。 “还有血,弄得挺真的啊!” 沈轻歌遥遥的望着一个方向,表扬了一下那条蛇背后那不知名的主人。 “阁下做事真是细致,佩服佩服。” “行了,走吧。” 夏北风找了个袋子,将两截的小蛇装了起来,拍了拍沈轻歌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回头见到本人了,你再好好夸他也来得及,高兴的话把他抓回去给你修个动物园都没问题。” “真的吗?”沈轻歌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兴奋的向他问道:“我真的能在老家宅子里养宠物吗?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说……” “活的不行,死的没问题。”夏北风说着又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被你咬过的死动物也不行。” “那我们快点走吧!” 沈轻歌欢快的拍了两下手,扛起自己的抢,蹦蹦跳跳的再一次钻进了草丛里。 “不知道他会不会做鸟儿……” 叶白羽也会做鸟啊,你怎么不让他给你做一个? 夏北风看着沈轻歌的背影,摇了摇头,跟着她继续钻起来草丛。 他们俩在看不到边的草丛里又走了一会儿,沈轻歌忽然停住了脚步。 “小北,做好准备。”她盯着面前比她高出不少的绿草,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前面就要到了,你小心些。” “小心什么?” 夏北风疑惑的问了一声,同时仗着自己个子高,踮起脚尖向向前方张望了一阵:“啊,看到了点房顶,那儿有什么东西?” “我现在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沈轻歌按着肩膀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长枪,颇为感慨的说道:“我有些年没来过了,现在这里都聚了一堆什么牛鬼蛇神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拨开了面前最后一排杂草。 一座看似平静的小村落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沈轻歌抬起脚,正准备向前,迈出这片烦人的草丛,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与此同时夏北风也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他轻声的说着,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点了一下,侧耳听了一会周围的声音。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草丛里高高的杂草,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沈轻歌也皱起了眉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你有没有觉得……”她回头看着夏北风,道。 夏北风点点头,摆着嘴型,替她把剩下半句话说完 “我们脚下有东西在动。” 他们二人脚下踩着的是柔软的草叶,软绵绵的不怎么受力,因此地下那细微的震动就变得不易察觉了起来。 现在回忆起来,这细小的震动似乎存在了好一会儿,只不过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草丛的时候,变得有些明显了起来。 夏北风一手握紧了沈轻歌的手腕,另一只手攥住了刀柄,仔细的感受着越发强烈的震动。 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们一般。渐渐地,那震动已经可以带动着周围的草叶晃动起来了,甚至连下方的泥土也开始发出了些许的碎响。 要来了! 夏北风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便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一直沉默着的沈轻歌也在他后退的同时有了动作。她抬起手,将手里的长枪狠狠的向地上一插。 两人脚下的地面疯狂的颤动了起来,一条长长的蛇尾从地下伸出,先是高高的举向天空,紧接着便左右晃动着拍打着地面。 看着好像很疼的样子。 夏北风望着沈轻歌那支差不多有一半儿长度都进入了地下的长枪,庆幸着自己刚刚后退了一步的决定。 如果他还站在刚刚那个地方的话,现在大概就被甩动的蛇尾抽出去不知道多远了。 地下的那条蛇身体看起来比夏北风还要粗上一圈,和刚刚被砍成两截的那条小蛇一个颜色。虽然头部还被枪钉在地下,但是想来长的应该跟刚刚那条蛇也没什么差别。 “这什么情况?”夏北风抱着手臂看着沈轻歌将长枪继续向下方插去,不冷不热的说道:“杀了儿子爸爸出来找场子吗?” “看这个体型的话应该不是爸爸。”沈轻歌边说边将长枪抽了出来,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见过体型相差这么大的父子吗?估计要论辈分的话差不多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她一边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枪,一边小心的向后退步,防备着地下的蛇头随时都可能发起的进攻。 “小北,你躲远点,这玩意还没死透。”她说着这话,一口气将卡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枪头也抽了出来,一脸嫌弃的看着沾满了红白相间不明液体的枪柄。 我又不瞎!这家伙尾巴还会动弹呢,当然没死透了。 夏北风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又后退了两步。 “又不是活的,干吗要做的跟真的一样,这血也不能喝,故意气我吗?” 沈轻歌愤怒的喊着,将长枪向前一个横扫。 那条蛇好不容易等到将它钉在地下的东西被抽走了,才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一道银光从自己眼皮底下扫过。 它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脑袋下方应该是脖子的部位有些疼。、 沈轻歌刚刚那枪,在它的身上斜斜的划开了一道能有半米长的伤口,大片的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宛如一道小小的喷泉,将周围的草叶染成一片惨烈的红色。 沈轻歌早在自己收回长枪的同时便几步窜到了夏北风的身边,躲过了被蛇血淋上一身的悲惨命运。 “啧啧……真惨啊!”她望着那条因为吃痛而毫无掌法胡乱拍打着尾巴的巨蛇,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条蛇体内的血液还是红色的,乍一看跟普通的血没什么差别。只是当它的血液落在草叶上时,那片沾上血迹的青草便迅速的枯萎发黑,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一边。 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从地上的血迹中散发了出来,迅速的弥漫在了空气之中,刺激着人类的鼻子。 只有“人类”的鼻子。 夏北风捂着自己的口鼻,十分羡慕的看着身边毫无反应的沈轻歌,闷声喂问道:“你不觉得这味道挺……恶心的吗?” “还行吧。我记得我起尸那会儿正好是夏天,好像有一段时间烂的挺厉害的,比它难闻多了,所以没什么感觉。” 沈轻歌侧身避开了几点溅到自己身边的血点,又向后面挪动了两步。 “就是衣服如果弄脏了的话洗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等等?烂的比它还厉害?”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她:“僵尸不都是不腐的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实际上也是有特例的吧……“沈轻歌说着说着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么着,你对这事有什么意见是吗?” “没没没!”夏北风连忙摆手否认:“我怎么敢对您老有什么意见呢?” 沈轻歌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那条巨蛇疼了一会儿,似乎是缓过劲来,重新竖起了脖子,低下头盯着地面上的两个人,赤红的眼睛中闪动着愤怒的光。 “哟呵,这玩意还有情绪呢?”夏北风抬手在沈轻歌肩上拍了两下,郑重其事的说道:“交给您了。祖宗,请务必保护好您家里的小孩啊!” 沈轻歌听到这话十分满意,向前一跃,站到了巨蛇的脑袋正下方。 那条蛇歪了一下头,挥动着尾巴狠狠的向自己面前这个小个子的人型物体扫去。 沈轻歌挽了个枪花,银亮的枪头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削掉了巨蛇半个尾巴尖。 谁知那巨蛇只是接着尾巴的动作遮挡视线,当它撒着血的尾巴从沈轻歌视线中移开之时,尖锐的獠牙已经到了她的头顶,眼看就要将她一口咬成两截。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四章 小溪 “看不出来啊,这玩意智商还挺高的呀!”夏北风悠闲的站在一边,忍不住鼓起了掌。 沈轻歌正用枪抵着自己头顶的獠牙,艰难的抗衡着巨蛇巨大的力气,听到这话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好看吗!”她大声的喊着:“你到底那边的!” “说实话吧,我觉得你还挺好看的。”夏北风盯着沈轻歌的双眼,略带笑意的说道:“不,你是你特别好看!” 沈轻歌用力的一挥手,竟把那大张着嘴的巨蛇推到了一边。 枪头在巨蛇的嘴里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疼的它一缩脖子,将身体收缩起来,卷成了一团。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 沈轻歌没再理会身边的巨蛇,转身向夏北风走去,边走边捏紧了拳头,活动着肩膀。 “没大没小的,看来不揍你一顿你是不会懂事的。” “哎哎……暂停一下。”夏北风又向后退了几步,伸手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又指了指沈轻歌的身后:“内讧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那大家伙还没死呢!” “我管它死不死的!先教训你才是正经事。” 沈轻歌站在夏北风面前,扭动了一下脖子。 夏北风听到了她身上的骨节一阵连续密集的脆响,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警告一般,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完蛋了。 看样子这家伙连敌人都不顾了,铁了心的一定要来打我了。 快点说点什么。想出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动动脑子……快点说点什么…… “啊!”他忽然拍了一下手,指着沈轻歌身后的巨蛇喊道:“你看,它又动了!” “我、知、道、了。” 沈轻歌一字一顿的说着,直接一个回旋踢,踢在了巨蛇浅绿色的肚皮上。 夏北风眼睁睁的看着那被鳞片包裹着的蛇身上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凹陷,伴随着某种沉闷的骨折声,巨蛇高高扬起的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 “厉害厉害!”他再一次鼓起了掌:“刚刚那招真是漂亮!干净利落,流畅优美,一击即中!” “哦?听你这意思是说想试试喽?”沈轻歌捏着拳头,抬腿冲着夏北风的方向空踢了一下。 她的动作速度极快,踢腿时甚至发出了某种类似于兵器破空的声音。 “不不不,请务必绕了小的吧!”夏北风飞快的说着,左右摸索了一阵子,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给你糖吃。” 沈轻歌犹豫了。 她盯着夏北风手中那块巴掌大的巧克力,陷入了沉思。 身后的巨蛇在一起扬起了头,眼中带着些畏惧的神情,缓缓的向沈轻歌接近。 “巧克力什么味的?” “牛奶巧克力。” 夏北风低下了头,双眼紧紧的盯着地面上的杂草,双手奉上了那块巧克力。 “嗯……”沈轻歌继续犹豫着。 那巨蛇的头已经到了她的身侧,又一次张开了巨大的嘴巴。 沈轻歌不耐烦的说道:“小爬虫给我滚远点,我在思考问题呢!” 话音未落,她的拳头便砸中了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獠牙,竟一圈将那颗坚硬的牙齿砸断成两截。 “牛奶的啊……将就着吧。”她终于决定接受美食的诱惑,放弃了自己的底线:“下次记得买黑巧克力,太甜了会发胖。” 这话说完,她便一把抓起了夏北风手中的巧克力,重新回头面对着身后的巨蛇。 夏北风一直不敢抬头,直到感觉到那块巧克力离开手中,才暗自松了一口。 看来是不生气了。 一块巧克力就被收买了,您老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没底线真的没问题吗? 说起来你一个老僵尸害怕什么发胖啊! 而且巧克力不论什么种类的都会发胖的好吗! 他在心里吐槽,再一次抬起了头。 缺了一颗毒牙的巨蛇正竖着身体,来回的晃荡着脑袋,是不是的吐一下信子。 似乎是个威胁的动作。 “这玩意怎么打不倒?”沈轻歌盯了一会她刚刚踢到的部位。 那块凹陷已经恢复了原状,细密的鳞片似乎正在有节奏的开合着,看起来跟它那些潜伏在草丛里忽然窜出来咬人的玩意,也没有什么差别。 就是体型巨大,没有什么草丛能挡住它,导致它只能正面攻击“ “我说,小祖宗。”夏北风出声提醒道:既然物理攻击不管用的话,那就用魔法攻击吧,搓个火球什么的试试?” “我哪里长的像时会搓火球的?”沈轻歌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巨蛇,后撤了半步,脚尖点地,将长枪挡在胸前,和巨蛇对峙着。 “我就是说说而已,原来你不会啊!”夏北风十分失望的叹了口气:“叶白羽都会搓火球呢。” “你居然拿我跟他比!”沈轻歌炸毛似的大声喊道:“凭什么他会的东西就就要我会!搓火球有什么了不起的啊,除了去遮挡一下视线,拖延一下时间,他那个火球还有什么用?” “还能把东西冻成粉末。”夏北风平静的说道。 “冻成粉末又能怎……” 沈轻歌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冻成粉末冻成粉末冻成粉末…… 这玩意确实不吃物理攻击,那么别的呢? 听起来好像挺有用的,可以试试。 “小北。”沈轻歌的表情忽然正经了起来,背对着夏北风,故作深沉的说道:“冻成粉末算什么,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她说着这话,冲着巨蛇伸出了一只手,缓步的向前走去。 那巨蛇看到她的动作,又一次缩了缩脖子。 沈轻歌伸手摸上了它的鳞片。 “看好了!”她大声的喊着:“给我记住了!” 巨蛇再一次开始扭动起了身体,缺了一半的尾巴在半空中来回的挥舞着,洒下了难闻的血迹不说,还砸的地面一颤一颤的。 在沈轻歌的手按到它的鳞片上一瞬间,那块小小的鳞片便开始发黑,并且急速的扩散开了。 巨蛇拼命晃动着身体,就是无法将沈轻歌那只小小的手甩开。反而自己的鳞片随着黑色的扩散,正渐渐的变得干燥皲裂,最后甚至开始脱落了起来。 沈轻歌手下冒出了几缕浓郁的灰烟,向上方飘散。细小的黑色灰烬“窸窸窣窣”的掉落在草地上,发出了一股刺鼻的焦糊气味。 “啊,烤焦了,不能吃了。” 夏北风捂着口鼻侧身避开了从他身边飘远的灰烟,同情的看着半个身子都变成黑色的巨蛇。 “何苦这么想不开呢,这下好了吧,都成炭了。” 沈轻歌没理他,按在巨神身上的小手越发的用力了起来。随着巨蛇身上脱落的部位越来越多,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体内也在缓缓变黑的骨头。 直到那条巨蛇彻底的变成一滩漆黑的碎渣,沈轻歌才收回了手。 “终于烧完了,累死我了。”她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得意的看着夏北风道:“看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 夏北风肃然起敬,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真不愧为黑暗料理界的一把好手!” “小北。”沈轻歌面色平静的回过头,歪着头天真的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欠打?” “我有吗?”夏北风摸着鼻子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天太热了吧。” 的确,跟昨天的乌云密布不同,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就有一轮耀眼的太阳挂在天空,不断地散发着光和热,折磨还穿着长衣长裤防备降温的普通人类。 “为什么这么热呢?”夏北风困扰的看着天空的太阳,将手伸到了沈轻歌的眼前,示意她看一眼表盘上显示的温度:“已经十月份了,还能出现三十多度的气温,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你祖宗我英明神武,天下无敌。”沈轻歌愤怒的将夏北风的手推开,低下头研究起了自己脚下的灰烬:“觉得热的话就脱衣吧,没人会嫌弃你的。” “确实没‘人’会嫌弃我。”夏北风也低头看了一眼表盘,挑了挑眉:“毕竟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身材多好也没用。” “说不定一会进村子里会有可爱的女鬼妹妹来欣赏,我就算了吧。” 沈轻歌一边说一边用枪尖戳着地上的黑炭,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 “小北,你来看看。” 她伸出背对着夏北风,冲他招了招手,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怎么感觉这玩意不像是蛇……连肉都不像。” 夏北风听到这话,惊讶的“哦?”了一声,倒是来了点兴趣。 他蹲下身,凑近巨蛇那漆黑的残骸,眯着眼睛观察了一阵子之后,伸手从地上捏起了一小撮灰烬。 他搓动了几下手指,看着更加细碎的粉末从指缝中落下,回头调侃了沈轻歌一句 “该不会是你火放太大了,直接给烧的连成分都改变了吧。” “应该不会啊,我感觉没怎么用力来着。”沈轻歌居然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这玩意烧的这么快,我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到的。” “我只是在开玩笑,你不用太当真的,什么样的火都不会把肉烧成这样,除非……” 他将手指凑近了鼻子,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会儿。 “除非,它根本就不是肉。” 他说完这话,便重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灰烬,低头对着一脸茫然的沈轻歌说道:“闻起来像草木灰,反正绝对不是烧焦了的肉快,这点我可以肯定。” “所以那条蛇原本是个什么植物?” “就表面上来看,应该是的。”夏北风点点头,举着自己那只黑漆漆的手,向沈轻歌问道:“哪儿有水啊,我估计要洗一下手。” “你说的还真有可能,如果它是植物做的,那躲在草丛里我还就真的发现不了。不过能用植物做出这种东西的人……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啊!” 沈轻歌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无声的念叨了一长串的人名,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夏北风说道:“想不出来,我能想起来的人里没有有这个本事的。哦对了,前面有条小溪,出了草丛就能看到,你想吸收的话可以去哪里——如果你不怕的话。” “我为什么要害怕一条小溪?”夏北风跟在沈轻歌身后走出了草丛,抬头望向了远方的小村落:“难道水里还能有鬼抓我吗?” “那可说不定,这村里哪都有可能出现鬼。”沈轻歌将长枪再一次扛在肩上,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条道:“就那了,你去吧,小心点。” 夏北风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到她还停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跟我一起来?” “哦,我等一下。”沈轻歌冲他摆摆手,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草丛。 “嘛,算了!” 她摇了摇头,跟着夏北风向小溪走去。 “小北啊!我们晚上住哪啊!” “小北啊!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啊!” “小北啊!我们带了多少吃的啊!” “小北啊!我们……” 那条小溪水流不大,水却挺深的。溪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溪水就在石块的缝隙中叮叮咚咚的流淌而过,也不知通向何方。 沈轻歌在岸边的几块大石头上来回的跳动着,像个刚上小学的小姑娘一样,没完没了的问着一些无聊的问题。 夏北风蹲在溪边,将沾满了灰的手伸进水里。 那溪水十分的清凉。 尤其是在这种快要能热死人的天气里,光是碰到水就是一种享受了。 因此夏北风把手一伸进去就不像再拿出来了。他将双手都伸进了水里,享受着溪水流过皮肤是带来的凉意,恨不得现在跳进去洗个澡。 沈轻歌依旧在一边蹦蹦跳跳的,尖锐的枪头时不时的撞击着地上的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问个问题。”夏北风把袖子挽到手肘,将手向溪水更深处伸去,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沈轻歌说道:“这水能喝吗?” “不能。”沈轻歌爽快的回答道。 那看来只能这么泡一会了。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夏北风听到了之后只是遗憾的“哦”了一声,依旧不肯把浸泡在溪水里的手收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沈轻歌似乎是跳累了,找了一块平摊的石头坐下,用枪尖戳了戳他的后背。 “小北,你好了没有啊,洗个手要这么长时间吗?” “你是不会明白我们人类的对水的热爱的。”夏北风回过头看着她:“反正我们也不着急,你多等我一会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都三十岁的人了还玩水,你都不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吗?” “都几千岁的死人了还在路上蹦,你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夏北风忍不住有将手向下伸了伸,触到了河底一块光滑的卵石。 “唔,这水挺深啊,差不多有三十厘米了吧。” 夏北风低头看着被打湿的衣袖,开始思考着要不要干脆将上衣都脱掉算了。 他的手指在水底的乱石上轻轻的滑动着,渐渐的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溪底的水似乎比上面的水要凉上不少。而那块卵石,一开始碰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就变得像冰块一样,几乎将他的手冻得快要没什么知觉了。 刺骨的寒意不断地从他的手上向上蔓延。 可他的手却像粘在了卵石上一般,无论怎么用力,也没法再将手从水里收回来了。 “我可能不太好。”夏北风回过神,仰着头看着坐在石头上晃悠着双腿的沈轻歌,轻笑着说道:“下边还真有东西出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五章 水下鬼手 “我就不明白了,这大太阳天的,怎么说见鬼就见鬼了呢?” 夏北风很是不解。 “在这个鬼地方,别说是大太阳天了,你放个佛像在这半夜都能有鬼去掀供桌,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意外?” 沈轻歌也很是不解。 夏北风保持着那个双手伸进水里的姿势,和沈轻歌对望了一会儿。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轻歌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慢悠悠的向他走来。 “遇到了什么东西?有什么感觉?离死还有多远?” “胳膊好像被冻住了。”夏北风十分冷静的回答道:“离死应该还挺远的,就是胳膊没准一会会掉下去。” 沈轻歌探头看了一眼夏北风所谓的“被冻住了的胳膊”。 那上面挂着一层稀薄的冰碴,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处。 “啧啧……都结霜了。”她表情复杂的摇着头,伸出枪尖敲了敲夏北风的胳膊:“没事,还是软的,没冻硬,应该没那么容易掉。” “谢谢您了,我一点都没觉得放心。” 下面的水越发的凉了。光凭感觉来说,应该已经低于结冰点许多了。可溪水依旧在欢快的流动着,没有一点儿结冰的迹象。 “我一直挺奇怪的。”夏北风十分好奇的向沈轻歌询问道:“这群家伙除了降温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吗?” “因为大部分的时候这一招就已经够用了。” 沈轻歌将枪尖向河水里探了探,又迅速的收了回来,递到夏北风眼前给他看。 银亮的枪尖上迅速的覆盖了一层白霜,又在几秒钟之内化作蒸汽,向空中飘去。 “阴气入体,体质差一点的凡人要不了多久就死了,身体好一点的也就能多撑一会儿,该病该死还是一样的。也就是你这个品种的,除了觉得冷一点之外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还能有空在这吐槽。” 那我还应该觉得高兴了是吧。 夏北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重新转过头看着脚下的溪水。 “喂!下面的朋友,听到了没有!你这招对我没用,你别再降温了,想点别的办法吧。” 他喊完之后,等了一小会儿。 水温虽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正常,似乎也不继续变冷了,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要我帮忙吗?” 沈轻歌举着枪,满脸的跃跃欲试。 “您可省省吧!我现在这样也就是冷了点,您那一枪下去的话……” 夏北风充满防备的盯着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枪头。 “一枪下去,这条小溪里的水全变成开水了。我的手还在里面的,你是想把我的手炖熟了吃了吗?” “你的手煮熟了又不好吃……”沈轻歌小声的抱怨着,收回了自己的抢:“也没有多少肉,连盐都不加,在你眼里我吃东西就这么没品位吗?” “不,您挺有品位的,您明明连带血的生肉都吃。” 就在他们俩保持着原状,没完没了的插科打诨的这段时间里。河水里的那位“朋友”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在单纯的降温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儿效果之后,开始了下一步的举动。 夏北风忽然开始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石头手感有了点变化。 他疑惑的“唉?”的一声,闭上眼睛开始专注的感受着石头的手感,不再理会沈轻歌跳着脚在他身边抗议的声音。 那原本坚硬光滑的乱石似乎正慢慢的变得柔软,很快便软的就像一团橡皮泥,表面上也开始出现了些凹凸不平的纹路。 “怎么了怎么了?”沈轻歌见状立刻将自己刚刚的愤怒抛之脑后,兴奋的问道:“有东西在底下咬你吗?” “咬我到没有,但是好像真的有了个东西……你到底是有多希望看到我倒霉!” 夏北风着,依旧闭着眼睛,小心的在水下摸索着什么。 随着那石头越来越软,形状也逐渐的明朗了起来。 他脑子里也开始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这玩意变软了,摸上去好像是个什么东西。” “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人身上的某个部位吧。”沈轻歌若有所思地说道:“反正‘它们’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新意。” 应该说异类果然是了解异类的,沈轻歌的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夏北风略微动弹了几下手指,捏了捏手下那块“石头”之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感觉,就好像是…… 一只手。 手下柔软的“石头”微微的动了一下。 “啊,它动了。”夏北风说着,猛地睁开了眼睛:“我去,我就是说说而已,居然真的出来跟我握手了!” 刚刚那块卵石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只冰冷柔软的小手,差不多只有夏北风手的三分之二大,手指纤细冰凉,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一般,力气却不小。 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夏北风的手腕,用力的将他向河水下方拽去。 “哎呀,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夏北风蹲在岸边,反手握住了那只鬼手的手腕,一边用力的将它向河面上拉来,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鄙人有一个不情之请——敢问小姐芳名啊?” “小姐?是个女的?” 沈轻歌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兴奋的喊道:“快拉上来看看长什么样,我记得这村子里经常出漂亮姑娘来着……” 她一边说,一边绕到了夏北风的身边,弯下腰向河水里望去。 河水里并没有如她料想一般有一个美丽的少女,而是晃映照出了她晃动着的脸。 她冲着河水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挥着手打招呼。 “嗨!” 水里的倒影没有跟她一起挥手,也没有笑。反而恶狠狠的瞪着她,就像看到了什么杀父仇人一般,眼中带着无尽的杀意。 夏北风咬着牙,用尽力气和河水里的那只手抗衡,额头上渐渐的浮现出了几点汗水。 那只手也在他的反抗下加了把劲。 夏北风隐约听到了自己腕骨出发出了细碎的骨节声。 即便这样,他还不忘调侃着溪水里的那个“朋友”。 “想不到我这么受欢迎啊,连水里都有人愿意和我握手,真是可喜可贺!” 他说完这话,又回头看了一眼沈轻歌,故意大声的问道:“怎么样?水里那姑娘好看吗?” “不知道,她根本没给我看正脸,还瞪我!。” 沈轻歌失望的瘪了瘪嘴,后退了两步,指着水面说道;“你想看的话还是把她拉出来自己看吧。” “我……”夏北风吃力的说道:“正在……努力……不过……操作上有……一点点的小……失误。” 水里的那位“朋友”可能也没想到这次遇到的对手如此的棘手。在一只手没能把他怎么样的情况下,它便又伸出了一只手。 一双手握紧了夏北风的手腕,用力的将他拉进水里。 “我要是就这么掉进去了。” 夏北风的身体向前滑动了一点,手臂上暴起了几根青色的血管。 “是不是就要掉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有可能,说不定下面的那个小妹妹就是想抓你去那边当新郎呢。” “那可不行,这边可是有不知道多少美女排着队想认识我,我怎么可以就这么被结婚了!” 他说着,低下头看着水面,深吸一口气,猛的一用力。 把手臂向上拔出来了一点点。 他眼中看到的水面依旧跟原来没什么两样,清澈见底,手下按着的也不过是一块浅色的乱石,并没有什么手抓着他的手腕。 可他手腕上渐渐浮现出来的淤青也不是假的,下面有人抓着他也是真的。 “我说,祖宗,能请您帮个忙吗?” “行啊行啊,你说吧。” 沈轻歌兴致勃勃的举起了手中的抢,瞄准着他手臂的方向。似乎只要等他一说话,便会将枪戳下去。 “这个就算了吧。”夏北风苦笑了一下,感觉自己身体似乎又向下滑动了一点点:“你帮我把刀拿出来,在后面腰带上别着的。” 沈轻歌失望的“哦”了一声,蹲下身,掀起了他的衣服,在他后腰上摸索着寻找他的刀。 夏北风咬着牙忍了一会,终于忍不出笑了出来。 这一笑,他手上顿时没了力气,倒是让那双手的主人找到了可趁之机。若不是反应及时,他大概就真的被拉下去了。 “别这么摸来摸去的行吗?痒!”夏北风用力的抓紧了水下的手,躲开了在他腰上来回摸索着的那只手。大声的冲沈轻歌喊道:“你故意的吧,一把刀都能找这么长时间!” “没错啊我就是故意的。” 沈轻歌爽快的承认了,一副你能那我怎么样的骄傲表情。 她将刀递到夏北风眼前,冲他抬了抬下巴。 “刀拿来了,还要怎么样?” 夏北风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在我手上划一刀,你不会连这个都不忘了吧。” “我没忘,我只是故意的。” 一缕鲜血顺着夏北风的胳膊淌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河中。 正常的情况下,血掉进水中应该迅速的融开才对。 然而眼下这个明显不是正常的情况。 血液落进了河中,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形状,丝毫不减溶解,宛如滴滴红色的水银,缓缓的沉到了水底。 水底的卵石上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响声,听上去就像什么东西落进了滚开的油锅里一般,又因为隔着一层水,听上去有些沉闷。 和夏北风较劲的那双手似乎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越发用力了。 “它好像生气了。”夏北风身体几乎都要趴在了水面上,还努力的歪着头对沈轻歌说道:“力气又大了,你能不能来拉我一下。” 沈轻歌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就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一般,稳稳的将他按在了河边,停止了继续向前挪动的趋势。 夏北风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压力小了不少。 就是力气有点大,估计明天肩膀一定要雨血了。 至于疑似要被扯成两截的胳膊,他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夏北风暗自想着,将心思完全的放在了水下的那双手上。 随着他手臂上的血越流越多,水下那一小块范围已经被染成一片红色。血滴落下的地方,不断地有气泡向上飘来,浮出水面上之后瞬间破碎,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水底的温度也缓和了许多。而抓着他的那双手,力气也开始减弱。 沈轻歌低头看着水里的大片的血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小北,你不是处男了吧。” “早就不是了,你问这个干嘛?” 水底的手已经有点回缩的迹象,但那双手的主人似乎还不肯放弃,将它手上那长长的指甲嵌了夏北风的手腕上,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随着它的手一点点的向河底滑落,那尖锐的指甲也在夏北风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于是掉落水底的鲜血便更多了。 “它居然掐我!”夏北风愤怒的喊道:“它居然打算掐着我不放,这也太拼了吧。” “你居然已经不是处男了,为什么血还这么好用?”沈轻歌似乎完全没在听他的话,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为什么这件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不对,你到底祸害过多少好姑娘啊!” 她自言自语了一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抬起头愤怒的瞪着他,大声的喊道:“你个骗子!花心大萝卜!也不怕肾亏而死! 水下的手最后一次用力拽了一下,试图垂死挣扎着将夏北风拖下水。 但是没用,沈轻歌的手依旧稳稳的按在夏北风的肩膀上,将他钉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我的胳膊要断了。 夏北风仿佛听到了自己肩膀的关节处发出了一声脆响。 溪水开始沸腾,原本平静的溪水中齐刷刷的开始向上冒泡,就像刚刚烧开的汤锅一般。 随着水下的温度逐渐回温,夏北风也重新感受到了对于自己手臂的掌控。 水下的手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力量,在给夏北风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犹如被猫抓过一般的印子之后,终于退了下去。 夏北风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在水中看到了一张少女的脸。 她那一张脸上遍布着鲜血和泪水,细看之下五官倒还算清秀,就是表情太过狰狞,让她看起来只能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她恶狠狠的瞪着夏北风,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那张脸只是一个模糊虚幻的倒影,一晃即逝,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后,便彻底的消失在水中。 与此同时,他们二人都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咆哮从水下传来。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让听到的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河水沸腾了一会儿,才渐渐的安生了下去。 水底那双力大无穷的小手手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只剩下了原本就安静躺在那儿的卵石。 “果然是个女人。”夏北风伸手给沈轻歌看他手上的伤口:”指甲那么长,也不怕伤到别人。” “人家的目的就是伤人吧!有什么好怕的。” 沈轻歌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按在夏北风肩膀上的那只手。 “可惜最后还是没看到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唔……”夏北风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地说道:“长得还行吧,最后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眼。及格线以上一点点,脸圆圆的,大眼睛,就是个普通的清秀的小姑娘。” “哦。”沈轻歌满意地点点头:“听上去好像挺可爱的。” “可惜把自己搞得一身的血,还要咬我,这就不可爱了。” “节哀。” “彼此彼此。” 沈轻歌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悲痛的站了起来。 “你的手这下应该洗干净了。那我们就走吧……快点去村里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先。”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一开始就是想来洗个手的了。” “谁叫你磨磨蹭蹭的还要玩水,遭报应了吧啊哈哈哈……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玩了!” “你这话虽然听上去挺有道理的,但是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我也不是三岁是贪玩呢?” “不然呢?应该说什么?” “好像……也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请务必不要放弃我啊!” 那两人的身影渐渐的远离了这条看似平静的小溪,吵吵嚷嚷的向着前方破败的村落里走去。 溪水中大片的血迹依旧没有散去,聚集在水下的卵石上,在波光的映照下看起来有些飘忽,变换着形状。 一个人影在那两人走远了之后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溪水边,蹲在那儿观察着河底的那摊血迹,许久之后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废物!” 那人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之后,伸手捞起了水下的那块卵石,狠狠的向远方的草丛中扔去。 “连这点事都干不好,还不如去跟着那里面住着的‘那位’,反正他那儿什么垃圾都收。” 那人在这话刚刚说,便犹如当时的突然出现一半,凭空消失了。 河底的血迹迅速的变形,晕开在清澈的溪水中,跟着水流流向了远方,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就像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六章 废屋 越过了村口的小溪,在走上几分钟,便进入了那个传说中的“纪家村”的范围。 这村子远看上去倒是还挺完整的,房屋院子依旧保持着原状,有点错落有致阡陌纵横的意味。 近距离观察起来,才能发现这座村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家家户户大门都是半敞着的,厚厚的青苔爬满了院墙,房顶上长着高高的杂草,看似整齐的田垄里长着的也是不知名的杂草,随风微微晃动着。 泛白的对联福字贴在门边墙上,一扇扇玻璃窗都碎的不成样子,宛如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正观察着这两个闯进这里的不速之客。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积着厚厚的灰尘,甚至不会在太阳下反光。 “这村子二十年没人住了?”夏北风一边跟在沈轻歌身后,顺着小路缓缓的前行,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房屋院落,强调似的重复着问了一遍:“真的有二十年?” “我很长时间没来了,具体时间不太清楚。”沈轻歌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警惕的打量了一会儿身后的人。 “你从哪听得二十年?我应该没说过吧。” “许天洋告诉我的,他叔叔好像一直对这个村子挺有研究。”夏北风低着头观察着脚下的小路,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觉得这看着不像废了二十年啊!” 沈轻歌平静的“哦”了一声,重新转头带路,在夏北风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的拍了拍胸口,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放心表情。 “怎么不像了,大侦探你又发现了什么?” “就是感觉吧,首先这路就不太对劲。” 夏北风伸手在路边拽了一根杂草,绕在手指间摆弄着。 “应该说这地方还有路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你见过什么样的地方二十年没人走了还有路的。而且这路边的草,长的居然还这么整齐。” 后面的话夏北风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简直就像天天有人走样。 沈轻歌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路。 的确,就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条差不多能容纳三个人并肩行走的小路上干干净净的,虽然不见人的脚印,却也没有长时间没人走过那种杂草丛生,乱七八糟的模样。 就连路边的草都规规矩矩的按照一条看不见的界限生长着,丝毫没有侵袭到路面上。 “好像有点道理,继续说。” 沈轻歌放缓了脚步,目光落在路边破败的房子上,似乎正在搜寻者什么。 “这村子看着确实没人住了,但是损坏的程度不像二十年这么长时间没人住的样子。你看窗上的灰还有墙上的青苔也不算特别厚,门上的对联居然颜色还没褪干净。一般农村的房子没人住的话,三五年就该塌了。二十年没人住基本上连墙都不剩多少了,那个房子居然连房顶都没漏!” 夏北风伸手指着一幢路边的道:“最多三年,这地方没人住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年。” “哦哦,厉害厉害!”沈轻歌有气无力的拍了两下手,十分敷衍的表扬道:“你深入基层农村的生活经验很丰富嘛,连这都能看得出来,上山下乡几年了啊?有没有跟村头寡妇来上一段不得不说的深夜故事啊?” 夏北风听了她的话,正想出口反驳,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一道红光。 喂喂喂!这是什么状况,您是饿的要吃人了吗还是怎么着? 他缩了缩脖子,话在嘴边绕了一圈之后又咽回了肚子里。 沈轻歌巡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间隐藏在树木杂草之间,只露出一点儿房顶的建筑上,眯了一下眼睛。 “小北。”沈轻歌用枪尖点了点那间房子,语气忽然欢快了起来:“我们去那吃午饭吧!” “吃午饭?” 夏北风惊讶的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 敢情您老这么长时间就在思考吃午饭吗? “对,就是吃午饭!。” 沈轻歌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这么走走停停的,是准备把午饭和晚饭放在一起吃吗?我告诉你,我饿极了可是不会管你是熟的还是生的,跟我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是肉的话抓过来就吃。” 对您老来说是生的更符合口味吧。 夏北风状似惊恐的后退了两步,弯下腰伸出了一只手,恭恭敬敬的说道:“我会快点走的,所以您先请吧,请务必不要把我当成您的预备口粮。” 沈轻歌在他这话还没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迈出了脚步,一改之前那种悠悠闲闲东张西望的状态,快步的向她指着的房子。 夏北风心里已然充满了疑惑,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儿,看到她快走还不够,竟开始小跑起来,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沈轻歌这种老怪物级别的家伙唯恐避之不及。 他甚至不敢细想。 直到距离那房子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他才在那对杂草中注意到了那低矮的房顶。 “这地方居然有房子?”他惊讶的向沈轻歌问道。 沈轻歌没回答他,又加快了速度,大步向前奔跑了几步,一脚踢开了房门。 “快点进来!十分钟之内吃不到午饭的话我就把你生啃了信不信!” “我信我信!”夏北风加快了脚步,笑呵呵的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却依旧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她问道:“这房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啊。” 地势低洼,背光少水,周围还种着一圈树,几乎挡住了房顶。如果按照风水学来讲,它正处于这个村子里最不适合住人的地方,谁家要是在这地方住的话怕是几辈子人都要倒霉。 “活人住在这里没问题吗,要是说死人的话还差不多。” 他一边走进了那扇被沈轻歌暴力踢开的房门,一边向她问道。 “因为这地方就是给死人住的,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沈轻歌盘膝坐在房子的正中央,将长枪横放在膝盖上,冲着夏北风挥了挥手:“快把门关上。” “哦。”夏北风听话的回手将那扇陈旧的木门关好,回头向她问道:“敢问这位女侠,您要吃点什么?”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夏北风便感到了一阵阴寒的凉意从脚底传来。哪怕外面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他刚刚还热的恨不得脱光了钻进水里游一圈,此时却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这感觉跟之前在溪水里遇到的女鬼又不太一样,仿佛是直接从自己身体里生出来的,由内而外的寒意。 仿佛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这间屋子就和外面的世界彻底的分隔开了一般。 关于沈轻歌将他带到一个“死人住的地方”这件事情,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 毕竟那家伙自己就是个**型意义上的死人来着。 屋子里空荡荡的,连点家具都没有,四面墙上挂着几条不知什么用途的破布,已经陈旧的看不出原色了。只有正对着门的地方摆着一张高大的供桌,桌子上还摆着两个锈迹斑斑的烛台和一个花纹古朴的深色香炉,算是这屋子里唯一能看得出模样的东西了。 供桌后面则是一张巨大的画像,杂乱的线条遍布着整面灰扑扑的墙,原本应该是彩色的颜料已经褪色的看不出原样了,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人形。 “把门插上。”一旁的沈轻歌又说了一句。 夏北风只好又回头去插门。 木门上的门栓歪歪斜斜的垂落在门上,也不知是一开始就坏了,还是被沈轻歌刚刚那一脚踢坏的,总之是不能用了。 夏北风弯着腰凑在门栓附近研究了一会。 断茬是新的,看来是刚刚才坏的。 您这也太暴力了吧。 他情绪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沈轻歌。 那女孩正闭着眼睛,腰挺得笔直,就像坐禅入定的老僧一般,身上带着点让人不敢打扰的威严气息。 “你快点,看我干吗。” 尽管是闭着眼睛,但她似乎看得到一般,略微侧脸面向着夏北风,有些严厉的抱怨道:“插个门都这么慢,要你何用?” “这门坏了啊。”夏北风小声的反驳道:“而且就是刚刚被你踢坏的。” 再说这村子里也没别人,还上锁干嘛,说不定连关门都没必要。 毕竟门这东西也只能防防活物,对于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作用。 “坏了就想点办法,总之给我把门锁上。”沈轻歌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你锁上就锁上,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这家伙原来还会读心术啊! 夏北风惊讶的看了她一会,才默默的转过头,开始思考如何在门栓坏了的情况下把门锁上。 沈轻歌这家伙虽然一直在自称是长辈、老祖宗之类的,对待夏北风时也经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基本上都是在闹着玩,很少如现在这样正经的命令他去做什么。 如果她真的严肃起来的话,那就说明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了。 最后,夏北风还是想了个办法,用一根登山绳将门栓系在了门上,还打了个死结。 也不知道结不结实啊,能不能防住东西。 他拽了几下门上的绳结,听到两扇门板相互撞击时发出的声响,只觉得这样简直十分之不靠谱,只好回头征求沈轻歌的意见。 “这样行吗?” “行。”沈轻歌十分干脆的回答道:“只要有那么个东西意思一下就行了,这是这里的规矩。” 夏北风一点都不想知道她说的“规矩”是什么。 说来也奇怪,当他把门栓系上之后,这屋子里似乎又寒冷一些,连带着似乎连光线都暗下去了。 可手表上显示的气温依旧是三十多度,甚至比上午的时候还高了两度。 那只能是别的原因了。 “好冷。”夏北风抱着手臂凑到了沈轻歌的身边,向她询问道:“我点个火行吗?” 沈轻歌紧闭着双眼,双手端正的放在枪柄上,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想点就点呗,问我干吗?” 夏北风“哦”了一声,将背了一路的旅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捡出来,很快便摆了一地。 他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在这里随便点火做饭的话会得罪什么看不到的“朋友”,在听到沈轻歌的回答之后,倒是想通了——最不能得罪的“朋友”就在自己眼前坐着呢。 怕是这地方原本有什么东西,现在也被她吓跑了吧。 夏北风摆弄着煤油炉子,时不时的偷瞄一下沈轻歌,猜测着她到底在干吗。 她自从进了屋子就坐在屋子的正中间,始终没有挪动一下身体。 虽然她人就坐在那里,却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给人一种她其实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感觉,好像坐在那儿的只是个残留的影子,真正的沈轻歌早已不知去往何方了。 在夏北风地四次偷看她的时候,她终于皱起了眉,暴躁的说道:“别看我,做你的饭!” “哦。”夏北风拖着长音答应了一句,乖乖的低下头,继续摆弄起了煤油炉。 他支上锅,烧了开水,又把带来的牛肉罐头扔进锅里,盖上锅盖之后,再一次回过头看着沈轻歌。 她似乎已经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哪怕夏北风已经坐在了她的面前,也没有丝毫反应。 夏北风凑近了些,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看到她的嘴唇正在不断地动弹着,似乎正在无声的说着些什么。 她说了几句,又停顿了一会,然后接着说下去,说了一会儿之后又一次的停顿…… 看着就像正在跟什么人交谈一般。 因为听不到声音,夏北风只能试图通过她的唇形来判断她正在说着什么。 五分钟以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沈轻歌正在和人交谈的语言,应该不是,但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几种其他国家的语言…… 况且这个老僵尸应该不怎么喜欢出去玩来着,就算是出国的话,去的大概也不会是什么语言生僻的国家。 所以,她说的应该不是人类的语言……吧,至少不是现在的人类用的语言。 想通了这一关节,夏北风顿时对她正在跟什么人交流这件事失去了兴趣。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锅边,点了一根烟,边玩手机边等着锅里的罐头煮好。 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线便是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天窗。 说是天窗也不恰当,因为它根本没有玻璃、窗户纸、窗框这种东西窗户的组成部分。 只能说房顶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窟窿而已。 正午的阳光从窟窿里直直的落下,形成了一道光柱,为这间阴冷的屋子里带来了唯一一点暖意。 夏北风抽完了一根烟,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沈轻歌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嘴唇不断地动弹着,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刚刚那般平静,一只手还紧紧的握在枪柄上,好像正处于发火的边缘。 也不知道她在跟什么家伙吵架,一会可别一激动直接打起来了就好。 夏北风耸耸肩膀,掀开了锅盖,摸出筷子搅了搅锅里的肉汤。 牛肉罐头和开水已经彻底的融为了一体,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迅速的弥漫在这间屋子里,令人垂涎欲滴。 那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聊完,要不我先吃了吧。 还是算了吧,一旦她回头看到我没等她,发火了怎么办? 正当他在这两个念头之间徘徊不定,于理智和**之间不知如何抉择的时候,忽然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的感觉。 有人在看着我。 感受到这件事的之后,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了一下。 就在身后,上面。 而且绝对不是善意的那种,宛如两道无形的刀子,令人心里有些发毛。 他坐在锅边,保持着原本搅汤的动作不变,隐秘的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握紧在手心里。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七章 饿死鬼 房顶上漏下的阳光宛如细腻的薄纱,空气中漂浮细尘就像闪烁着金色的光点,落在这件阴寒的屋子里,带来了些许的温暖。 盯着他看的人就是趴在天窗边缘,自上而下的注视着他。 地上却没有影子。 大白天的,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冒出来。 夏北风握紧了手中的东西,收起筷子,重新盖上了锅盖。 背后那人的眼神依旧落在他的身上,即使看不到人,他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传达出的巨大恶意。 沈轻歌仍然坐在他的身后,紧闭着双眼,嘴唇却不再开合,脸上挂着某种极其愤怒却还极力忍耐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能把她惹得这么大火气,估计是要倒大霉了。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的话,大概眼珠子全是红色的吧。 夏北风偷偷地瞄着沈轻歌的表情,暗自想道。 沈轻歌太阳穴上出现了一点不断跳动的血管,似乎即将爆发的时候。夏北风身后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房顶上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碎响,听上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趴在房顶,轻手轻脚的从天窗边缘正飞快的向着他的方向接近。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果然在夏北风头顶上方停住了。 然后那家伙就趴在房顶上不动了,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发出什么攻击,只是安静的爬在房顶上,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脆响。 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房顶掉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甚至可以听到几片碎渣落在地上之后又弹起来,撞到了门板上,发出了第二次声响。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要下来就下来,让我打你一顿把事情解决了就算了,要是不敢下来就赶紧滚蛋,在这趴着算是什么事啊,等着过年吗? 夏北风等了一会儿,对方依旧没什么动作,心里渐渐地焦躁了起来。 他越想越觉得愤怒,干脆点了一根烟,冲着房顶恶狠狠的竖了一根中指。 当然对方根本看不见。 在平常的情况下,他很少这么暴躁的主动挑衅,甚至在比较耐心这个方面他是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的。 只是这个鬼地方…… 从他踏进这个村子的第一步开始,心里又有种莫名的烦躁。 当他手中的烟再次燃尽之后,房顶上的那个东西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简直跟死了一样。 但是下方的人十分清楚,它还在上面,并没有离开。 他掐灭了烟头,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冲着房顶骂几句,干脆就这么激怒对方算了。 反正也是个战五渣,不怕它能把我怎么样。 他这么想着,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缓缓的站起身来。 身后的沈轻歌愤怒的睁开了眼睛,大声的骂道:“我艹……你爸爸!” 她这话中间的似乎是人名的几个字听上去很是别扭。就像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外语一般,说的又飞快,让人根本听不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夏北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房顶上那未知的敌人身上,倒是被身后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醒了啊!”他惊讶的回过头,调侃一般的笑着说道:“是谁把咱们轻歌小姑奶奶惹生气了,瞧您这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冲出去对着月亮嚎叫变身了啊。” “还不是那群……”沈轻歌似乎是想说出什么人的名字,却又猛地闭上了嘴巴,向他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说道:“算了吧,反正都是一群智障,你不需要知道是谁。” 她愤怒的用将长枪拄在地上,将它当做拐杖一般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妈的,心好累,你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夏北风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锅子:“炖了一锅牛肉汤,闻着还挺香的,就等着你醒了一起吃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犹豫着说道:“不过还有点小事需要解决一下。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等着我一起吃。” 说话间,沈轻歌就已经蹲在了夏北风身边,掀起了锅盖,闻了一下锅里的气味之后,迅速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 “还有什么……”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再一次变得凶狠了起来。 “什么人!”她抬起头厉声呵斥道,将手里的抢向房顶上捅去。 她气势汹汹的抬手之后,到底没敢将房顶捅漏,只是用枪尖在房顶上敲击的几下,听到房顶上传来空荡荡的回响便收回了手,等待着上面那家伙再一次动手。 即便只是这样的试探,上面的东西却依旧吓破了胆似的,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从他们二人正上方的部位向逃离开来。 沈轻歌回手将枪尖戳上了天窗,同时大声的喊道:“呔!那小贼!哪里跑!” 夏北风翻转手腕,将手里那小小的东西一弹,射向了身后的天窗。 沈轻歌的抢和夏北风扔过去的东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到达了天窗边缘。 在房顶四处乱窜的家伙此时正好路过天窗的下方,顿时被自上而下的攻击扎了个对穿。 简直就是一出人间惨剧。 夏北风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还是从正下方开始的,各种意义上的扎成了一出人间惨剧。 直到这时,他刚刚扔上去的东西才有了点反应。 房顶上传来了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听上去就像是一挂鞭炮炸开了一般,没完没了的响了好一会儿。 爆炸声停歇了之后,他们二人才听到房顶上传来的惨叫。 “这叫的也太惨了吧,跟杀猪似的。”夏北风遗憾的摇着头,走到了天窗的正下方。 挂在沈轻歌枪尖上的那家伙是个看着不过**岁岁的小男孩,一张尖嘴猴腮的小脸,瘦的跟一只生病的猴子一般。浑身上下看着也没几两肉,身上的骨节十分明显的凸出着,一双手看上去跟鸡爪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有肚子向外突出的十分明显,和怀胎七八月的孕妇有的一比。 他身上穿着一套明显过于肥大的短袖短裤,光着脚,浑身上下的皮肤黝黑发亮,衣服上也全是黑乎乎的污迹。那张因为没什么肉而显得有些滑稽的脸此时正扭曲成一团,大张的嘴里不断的发出某种毫无意义的,高分贝的噪音。 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模糊,时隐时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沈轻歌的长枪从他一条大腿内侧插入,枪尖则是从他胳膊下方的肋骨出冒出头来,使他他斜斜的串在枪上,只能不断张牙舞爪的挣扎着,却始终逃离不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挂着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新鲜伤口,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高温的东西灼烧出来的。 “啧啧……真是太惨了!”夏北风再一次感叹了一声,也不知他到底是指这小孩子死的时候居然瘦成这样太惨了,还是说他被挂在沈轻歌的枪头上这件事比较惨。 “你就不能对小朋友温柔一点。” 沈轻歌仰着头望着那男孩子的脸,眨了几下眼睛,竟将手里的抢抽了回来。 “说的像你对他多温柔一样,用炸弹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个用冷兵器的残忍。” 那男孩刚脱离了伤害他的那跟长长的武器,完全不顾上疼,一瘸一拐的顺着房檐跳下了房顶,落在地上,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了。 “你就这么把他放跑了?”夏北风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刚刚在房顶上蹲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想干嘛,不抓下来问问目的吗?” “不用了,他就是饿了而已。”沈轻歌将长枪往地上一扔,向他伸出了一只手:“给我个碗……别再看了,那玩意就是个饿死鬼,别告诉我你不认识。闻到你做饭的味道,就循着香气跑过来,想抢食而已。” “哦?哦” 夏北风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两只碗,递给了沈轻歌一只,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从锅里捞肉。 “认识倒是认识啊,就是觉得一旦他不是单纯为了吃来的呢?好歹把他抓下来问问,这村里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这个也不用了,我刚刚找人问过了。”沈轻歌捞了满满的一碗肉,鄙视的看了夏北风一眼:“再说了,他死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饿死鬼这种东西智商也普遍不高,他自己来的话估计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有人派他来的他估计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目的,留下来问他的话能知道点什么?” “说的也是。”夏北风点点头,低头在一锅汤里努力地寻找着牛肉:“您老不会准备把肉都捞光了吧,那我还是吃什么。” “谁叫你不多做点的,没肉了就老实喝汤吧。”沈轻歌举着筷子对着他点了两下,趾高气昂的教育了他几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兴奋的凑过来,问道;“对了,你刚刚扔上去炸他的东西是什么啊,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跟鞭炮似的,还挺好玩的呀!” “不告诉你。” “说嘛,说了我把肉分给你一……两块。” “那罐头本来就是我买的好吗!” “三块……嗯,五块!不能再多了!你不说的话我就打你了哦!” “哦,好吧,成交。” 夏北风说着便举起了筷子,向沈轻歌碗里伸去。 沈轻歌立刻抱住了碗,就像怕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一般,侧过身一脸防备的盯着他看。 简直就是一只随时都要暴怒着冲上来咬人的凶猛小动物。 你这样简直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夏北风叹了口气,自己盛了一碗汤,坐在沈轻歌身边,递给她一个小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就像一个十分普通的小孩子玩的弹珠,透明的玻璃里散落着几点零碎的彩色塑料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挺好看的。”沈轻歌将弹珠举在头顶,仰着脖子透过它望向上方漏下来的阳光:“可是它有什么用呢?还有操作方法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针对鬼魂的小型连环炸弹,你自己刚刚不也说了吗?” 夏北风低着头小口的喝汤,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天没事在家做着玩的东西,具体什么原理我也不知道,不过威力还是挺大的,平时一个扔下去能炸一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就不不如外面好用了。” “因为这儿阴气太重,受潮了吧,变哑炮了。” 沈轻歌放下手,闭着眼睛抚摸着那光滑的弹珠表面,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受潮这个词不是用在这里的吧,哑炮也不是啊!不过听上去好像就是这个原理。”夏北风趁着她闭上眼睛的机会,小心翼翼的偷瞄这她碗里的肉,一脸的跃跃欲试。 沈轻歌毫无防备的盯着手里的珠子,甚至忘记了吃饭这件正经事。 他缓缓的将筷子伸向了端在沈轻歌手里的碗。 “别想打我碗里肉的注意。”沈轻歌警惕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到了我碗里的东西就是我的,居然敢跟我抢!你是想死吗!” 夏北风被抓了个正着,下意识的想收回自己的手。 谁知沈轻歌竟比他反应还要迅速,在他的手刚刚收回一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根极细又结实的东西狠狠的抽在了他的手背上。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将手缩回了衣袖里:“您老有话就好好说呗,干嘛非要动手,好疼……你拿什么大的啊?” 他并没有看清打他的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单纯的感到疼痛而已。,凭感觉应该是鞭子之类的 当他再次伸出手的时候,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鲜红色的印子,挂着点细小的血迹,十分的显眼。 “你并不需要知道这个。”沈轻歌将手中的弹珠上下抛动着,斜着眼睛骄傲的看着他:“这玩意不错,我征收了。” “喜欢就留着玩吧,反正我还剩不少。” “都给我。” “别做梦了。” 他们二人很快便将一锅肉汤吃光了,收拾好了餐具之后并肩靠在墙角,望着房顶上透下来的那一缕阳光一起发呆。 “我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啊,什么时候能出去?”夏北风仰着脖子,有气无力的说道:“这地方给我的感觉太不好了,以前到底是干嘛的?” “以前是用来存放死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尸体的。”沈轻歌也仰着头,看着屋顶山垂落下来的破布,懒洋洋的说道:“有什么感觉不好的,多凉快啊!再说了呆到多久不是我说的算的,那家伙什么时候走。” “这村里的规矩还真奇怪啊!死人棺材放这个空房子里?” 夏北风打了个哈欠,只觉得上下眼皮都要凑在了一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等等……你要等谁过去。” “一个老家伙,如果以后有机会看到他的话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现在不行。” “哦,那他最好快点来,我觉得我都要睡着了。”夏北风含含糊糊地说着,脑袋一歪,竟真的靠着墙边睡着了。 “我就说嘛,你早就该累了吧。” 沈轻歌低着头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边的人,伸出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眼神有些复杂:“还真亏你能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活蹦乱跳的。” 夏北风从前天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地睡觉,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在奇怪的梦里瞎折腾着什么,在山上走的那一圈更是感觉分外的疲惫。 没想到这一闭上眼睛竟睡得十分的舒服,甚至在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产生了点“如果就这么一直睡下去睡到死也挺不错”得想法。 他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吵醒的,在极其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之后,他还迷茫了几分钟。 面前还是那间安静空旷的房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吹拂着房顶上破破烂烂的布条,让它们晃晃悠悠的,向下方挥洒着细碎的尘土。 屋外一片安静。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八章 过路神仙 屋顶上洒下的那一束阳光角度跟他睡着时没什么差别,地上收拾餐具时留下的水迹还未干透。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他上次看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十几分钟而已。 才只睡了这么一小会儿啊。 夏北风皱着眉盯着反光的手边,痛苦揉着太阳穴,有一种脑子随时都能爆炸的错觉。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吵我睡觉。 不对! 想到这里,他猛地清醒了过来。 我刚刚明明听到了外面有声音才醒的,怎么现在这么安静? 他疑惑的看向身边,想向沈轻歌寻求帮助。 扛着枪的少女已经不在那儿了。 她正跪在门边,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着,明明距离夏北风并不算远,可他硬是看了好几圈,才找到近在咫尺的人。 “你……”夏北风站起身来,正准备问她在看什么,却被她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沈轻歌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向旁边挪了挪,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看样子是给他留了个地方一起趴门缝。 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夏北风心中充满了疑惑,几步走到门口,半蹲下身,也趴在门缝处向外面看了一眼。 从门缝里能看到的景象并不多,几颗歪歪斜斜的老树,一人高的杂草中缠绕着乱七八糟的藤蔓,和他们进屋时没什么两样。 别说是个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疑惑的低头看了一下因为跪在地上,显得比自己矮上不少的沈轻歌,无声的向她询问着。 沈轻歌没理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表情十分的严肃。 夏北风只觉得心中的疑惑加深了一层。 他看了一会儿,才隐约从门缝外面看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正聚在一棵树下,似乎是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那几道影子原本就是半透明的,此时在阳光下倒是显得更加的模糊,几乎要跟周围的光线融为一体了,只能隐约看出是人形而已。 那些“人”凑在一起,虽然是在讨论,情绪却都很激动,时不时的张牙舞爪几下,威胁着其他人。 唯有它们中的某一个“人”还会偶尔抬手指一下两人所处的屋子,说上几句什么,引得其他的同伴纷纷点头赞同。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几个人影在夏北风眼中越来越清晰,几乎可以看得清五官了。 那个动不动就指一下他们二人房间的少年忽然愤怒的拍了一下树干,猛地站起身来,向屋子的方向走来, 他身后的“人”立刻七手八脚阻拦了起来,死死的拖着他的身体不让他过去,大张着嘴也不知在喊些什么。 那“人”一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拉着他的胳膊,一边高举着手臂,激动地喊着什么。 就在他们之间的冲突越发的激烈,那最开始吵架的几个人终于应付不来他的挣扎,接连不断松手的时候,他自己倒是先停住了动作。 接着,他们忽然齐刷刷的向一个方向看去。 夏北风也下意识的循着他们的眼神望去。 那儿一片杂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可那几个人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互相拉着手,警惕的盯着外面,挪动着缩回了树底。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最开始站起来的“人”不知怎么就自暴自弃了。 他蹲坐在地上,似乎是捂着脸哭了出来,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他的同伴们沉默了一会儿,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拉起他,连拖带拽的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快的逃窜掉了。 与此同时,夏北风忽然感觉到周围寂静了下来。 这个所谓的寂静,不是单纯的指没有声音。 况且这村子里本来就没什么声音,甚至连个会活动会喘气的东西都没有,除了偶尔吹过的风之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片令人恐惧的死寂。 但这并不一样。此刻的寂静,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时间都被冻结了一般,天地之间所有活动着的东西都停止了。 夏北风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尽量让自己和周围的寂静看起来契合一点,生怕惊动到正在接近他们的那个什么东西。 应该也是造成这一片寂静的源头。 他低头看了沈轻歌一眼,发现沈轻歌也在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安心,不用害怕。” 却对他传递过来的无声的疑问视而不见。 屋外一片死寂,连院子里的草木都不再晃动,齐刷刷的低下了头,似乎是在对冥冥中某个看不见的存在表达着敬畏。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空,平等的照耀着地面上的万物,却会被那东西遮挡住了光芒。 它从屋子门前路过的那段时间,夏北风只感觉到了眼前一黑——并不是单纯视觉上的黑暗,而是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失去了一切对外界的感知能力,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 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却漫长的仿佛走过了一生,不仅身体没有了直觉,渐渐地,仿佛大脑也缓缓的停止了运作。 当他再一次恢复知觉的时候,才发现,就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好不难受。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院子里的植物也不知何时恢复了精神,挺着胸膛迎着阳光站得笔直。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带着屋子里的破布“呼啦啦”的转着圈儿嘈杂了起来。 一切都好像又恢复了原状。 夏北风伸手按了一下胸口,发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仿佛随时都能跳出胸口,离他而去。 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听着耳边传来的自己吐气的声音,惊弓之鸟般的的再次紧张了起来。 他低着头,对沈轻歌摆着口型无声的问道:“他走了吗?不会听到声音再回来吧?” 沈轻歌再一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无声的回答道:“刚刚走了没多远,虽然不会回来了,但是你还是安静点。” 夏北风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脏兮兮的门板,抓着自己的衣领扇风,试图让自己变得凉快点。 其实这屋子里虽然温度不低,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凉爽,甚至呆久了会让人觉得冷的想发抖。 这会儿夏北风也不是真的觉得热,就是心跳的过快,烦躁的很。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紧张又兴奋的状态,神经绷得太紧,急需做一点什么事情来分散一下注意力,让自己冷静一点。 沈轻歌的模样也没比他好多少,她依旧跪坐在门边,从门缝里向外张望着,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枪柄,另一只则是按在门板上,不算太长的指甲竟在那黑色的木门上状似无意的划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她本来就不是活人,没有心跳呼吸这些累赘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像活人一样因为紧张之类的原因而红了脸。可此时的她尽管没有这些表象作为辅助证据,却明显的散发着一种“十分紧张”的气息,整个人都蹦的很紧,宛如一根被压弯到了极致的树枝,再稍微用上一点力,就会断成两截似的。 她在门边又跪了一会儿,忽然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的向旁边歪倒下去。 夏北风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紧张的盯着她的脸,生怕她就这么出点什么事。 又不是麻雀那种一张纸片就能搞定的人。别到时候还要想办法把她带回去,那可就麻烦了, 所幸她只是略微闭了几秒钟眼睛,便再一次恢复了正常。 “我没什么事,就是迷糊了一下而已。”她有气无力的说着。抬手软绵绵的推了一下夏北风的手:“你松手吧,我自己没问题。” 夏北风没有立刻听她的话,而是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她已经逐渐的恢复了正常,才试探着松开了手。 沈轻歌一只手扶着地面,支撑着自己坐在地上,另一只手勾起小指,撩了一下掉落在侧脸的刘海,朝着他笑了一下。 “好了,那家伙已经走了,没事了。” 夏北风点点头,第一时间摸出了打火机和烟盒,点上了一支烟。 直到看着灰白色的烟雾缓缓地向天空上方飘散,他才产生了一种“我的灵魂终于回到了我的身体里”的错觉。 “那家伙……”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很,一股腥甜的味道从嗓子眼里冒出来,惹得他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于是嘴巴里鲜血的味道便更加浓重了。 “你想问它是什么东西,是吗?”沈轻歌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脸上露出了些许忌惮中带着点怀念的表情:“它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它是什么东西我也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这周围的一大片山都是归它管的就行了,所以一定不要惹他,路上遇到了就赶紧装怂缩回去,别逞强它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怎么敢招惹它。”夏北风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听到这话差点又呛了一次:“我连它长什么样都没看到,还敢招惹它,活腻歪了吗我!” “那就好。”沈轻歌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手:“知道看到长的奇怪的东西绕开就行了。我就怕你死心眼脾气又倔,一个不高兴就去正面挑战那家伙,到那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那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单纯的遛个弯儿还是想抓点什么人回去打牙祭? “他就是来转一圈,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而已。 “什么鬼,搞了这么半天我就看了个大王叫我来巡山是吗? “不是大王叫我来巡山,是大王亲自出门巡山了。” “那这个大王混的也太惨了点吧,连巡山都要自己来,手下的妖怪呢?” 夏北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你不会真的想过吧,我告诉你,别说是我了,叶白羽那个棒槌看到它都要弯个腰,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我不会的,我这个人可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北风笑嘻嘻的指了指门外,转移了这个话题:“这么说,刚刚那位就是传说中的’鬼王‘了是吧。” “我还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怂了!” 沈轻歌瞪着眼睛盯了他一会,见他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不是鬼王。” “不是鬼王?那他是山神吗?”夏北风闻言皱起了眉,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山神?山神还有这一款的?” “叶白羽需要怕山神吗?他可是走哪人家都要跪着恭迎恭送的主!” 沈轻歌说着轻蔑的笑了一声,似乎在鄙视着夏北风的想象力。 “那家伙是鬼王账下的……嗯鬼王护卫吧。” “护卫就这么厉害,这样好吗?”夏北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有意无意的感叹了一声:“那鬼王本人要变态到什么程度啊!” “鬼王本人性格还是不错的,我也没见过他动手,而且平时懒得出门,根本不像这家伙这么难搞,每天都苦大仇深的盯着别人,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千八百万似的,鬼王那么多手下就他这么能搞事。” “抱歉我没太听懂。”夏北风小学生一般的举起了手,恭恭敬敬的问道:“老师,照您这么说,这位’鬼王‘大人跟我们家天儿好像差不多吧。” “差不多。”沈轻歌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左右都是几个月蹲在窝里不动弹也死不掉的死宅而已。” “不过天儿还能每天在家还是打打游戏看看书什么的,好歹有个娱乐项目。这位鬼王大人,就那么呆在自己住的地方一住几个月,不无聊吗?“ “我记得他以前好像是没事就睡觉来着,应该不无聊吧。” “这位鬼王前辈,他的人生……啊不,鬼生,是有多寂寞啊,居然只能靠着睡觉打发时间。”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不想出门,不想工作,只想懒洋洋的躺着就满足了,我们这种家伙是不会理解他们的伟大的。” 沈轻歌抬头面向阳光,语气庄严而又肃穆,眼中满是陷入了某些痛苦回忆种,也不知道想起了谁。 “是啊,而且这种人还偏偏都是天才,随便做点什么都能甩别人八百条街,羡慕都羡慕不来。” 夏北风颇有同感的附和道。 “还毒舌,张口闭口就是你们这种渣渣你们这种废物,太让人生气了。” 沈轻歌继续控诉。 “可是比较对象是他的话,这话还根本没法反驳。”夏北风痛苦的抱住了头:“啊,想起了好多不堪回忆的往事啊!” “是啊!要不要抱在一起哭一下啊!” “这个还是算了吧。”夏北风推开了向他靠近的漂亮少女,干笑了两声,四处打量着这个空旷的房间,生硬的问道:“我们下一步要做点什么。” “下一步啊。” 沈轻歌失望的收回了手,转头看着墙角小声的“切”了一下。 “下一步就是等天黑,我要见几个“人”问点事,天黑之前都可以自由活动,别走丢了就行。” 她说着回身抓住了门栓。 “在这个地方走丢了很危险吧,我还是在这待着,别随便乱逛好了,您老要出去的话就自己出去吧。” 沈轻歌没说话,她低着头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门栓,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小北,你这绳子怎么弄得啊。”她一边拽动着拴在门上的登山绳,一边愤怒的说道:“他!娘!的!打!不!开!啊!” 你连门都能一脚踹坏了,为什么门栓打不开?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那两扇因为被沈轻歌暴力晃动而啪啪作响的木门,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 “你先松手,放着我来吧。回头别把门晃坏了,关不上了可就更麻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沈轻歌推到一边,弯下腰轻轻的摆弄着门上的绳结。 “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就在第一道绳结被解开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着沈轻歌,敲了敲身边的木门,十分严肃的问道:“这屋里原本是没有人的吧,为什么我们进门的时候门是锁着的。”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九章 水井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对这个村子一点也不了解,要知道这里不管是人是鬼都要找个门上锁然后缩着的。” 沈轻歌抱着手臂悠闲地靠在墙边,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棒棒糖,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正在摆弄绳结的夏北风。 “他们躲的又不是贼,而是刚刚那家伙,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这话说的相当的含蓄,落在那位唯一的听众耳朵里却显得十分的浅显易懂,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但是关上门那位大神就不进来了吗? 他还真是挺懂礼貌啊! “懂了。”夏北风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们来之前,上一次在这里躲着的那位不是人,对吧。” “真聪明!“沈轻歌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好了没有啊,这绳子不是你自己系的吗,怎么还要这么长时间都弄不好。” “如果你刚刚不拽的话解开倒是挺容易的,现在就有点麻烦了。”他拎起了垂落在地上的半根绳子,对着沈轻歌晃了几圈:“被你那么一折腾,现在太紧了,只能一点点的弄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不不不,您没有错,只是操作不太恰当而已。”夏北风毕恭毕敬的低了下头,继续去和那个“并不算难”的绳结奋斗着。 “都是我的错。” 沈轻歌低着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笑出了声。 夏北风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惊讶的抬起头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沈轻歌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刚刚那句话,仔细想想好污啊!” 夏北风:“……” 情绪复杂的看了她许久之后,他再一次缓缓地开口说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居然能从如此正常的对话里想到这个。” “因为你这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糟糕了吧,这是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敢有意见。”夏北风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道绳结解开了之后,用力将绳子一拽,抬手打开了这间屋子的木门。 门外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迅速的灌进了还算凉爽的屋子,让他恨不得现在就缩回去,把门重新关上。 然而最后还是被沈轻歌强行拉出了门。 “所以说我最不愿意一起出门的人就是你了。”夏北风被她攥着手腕,生拉硬拽的带着向前走去,小声的抱怨道:“一出门就是大太阳,连风都没有。还那么活泼,跑来跑去的不知道累。” 这家伙不是个死人吗,到底哪里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啊! “你刚刚说什么?” 沈轻歌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手中的枪尖在地上来回的滑动着,划出了一团毫无意义的图案。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我说那个……”夏北风迅速的环视了一周,指着地上几块破碎的瓦片飞快的说道:“这是刚刚那个饿死鬼小崽子爬屋顶的时候踹下来的吧。” “好像是。”沈轻歌瞄了一眼屋门前的瓦片,冷笑了一声:“爬个屋顶还能拖泥带水的,白死这么多年了!” 你这个逻辑不太对吧,人家死了很多年就该会爬屋顶吗? 更何况它死的时候才那么大一点儿,而且下面还坐着你这么一尊大神吓唬它! 夏北风内心不断地腹议着,脸上却挂着微笑,不断地点头称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上走了七八分钟之后,夏北风才想起来要重新问一遍这件事。 “午饭是在放棺材的地方吃的,现在是准备带我去墓地里睡个午觉吗?我严肃认真的告诉你,我们人类睡觉是要床的,棺材板绝对不行。” “都说了随便逛逛!”沈轻歌回头瞪了他一眼:“而且我也严肃认真的告诉你,我是从来不睡棺材的,又不是吸血鬼!” 那你一到晚上就失踪了,到底睡哪啊? 还说去见朋友,到底是什么朋友啊?难道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死人吗? 夏北风缩了缩脖子,还是没敢把这话问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轻歌的表情,试探着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 沈轻歌似乎没什么察觉一般,继续连蹦带跳的在路上走着。 他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腕上肿了一圈,还留下了一个五指分明的黑色印记。 晚上回去估计要找点糯米拔拔毒。 不过没被别的东西怎么样,先被自己人搞出了一身伤,这也有点太倒霉了吧。 这家伙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吗! 前方的沈轻歌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身后之人那怨念深重的眼神,依旧没心没肺的蹦跶着,甚至饶有兴致的哼起了歌。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又这么走了一会。 “随便逛逛也该有个目的地吧,在这么下去我估计要中暑了。” “就是随便逛逛。”沈轻歌抓了一根杂草回手抽了一下夏北风的额头:“问那么多干嘛!” 带着锯齿的草叶轻轻的划过额头,并不疼,只留下了一点痒意。 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郁闷的低下头,继续跟在她的身后。 即使嘴上说着随便逛逛,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但沈轻歌行走的路线明显是有目的性的。 她带着夏北风穿过这村里的诸多房屋,成片废弃的农田,最后停在了一口水井旁边。 “就是这了?”夏北风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一般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凑到井口看了一眼。 那是一口再普通不过的水井,青色的石块堆砌而成的井沿,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抚摸,已经变得十分的光滑。 井下黑洞洞的,看不清底下到底有没有水,只有点点凉意从井中透上,让人感到一阵舒爽。 井边则散落着几根疑似支架的烂木头,半个破碎的水桶。 “这里只有这口井里的水是给人喝的,其他的都是……嗯,那个什么。”沈轻歌也凑过来,向下张望着,不太确定的说道:“你想要和水的话只能从这里打水了,如果这井里还有水的话。” “最好有水。” 夏北风说着,摸出了手电,对着井下晃了一圈。 下面依旧黑乎乎的,没有反光,完全看不清楚。 他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扔进了井里。 没有石头落水的声音,也没有石头落地的声音,那石头就像被扔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井下。 “怎么办?”夏北风转头看着沈轻歌,向她寻求意见:“吗?” “你下去?” 不是我下去难道你下去吗?你下去的话原本有水的井也该变成枯井了吧。 “我下去。” 沈轻歌满意的点着头,却伸手制止了夏北风准备脱衣服的动作:“你先等等,我再看一下。” 还有什么可看的?虽然你在晚上看的比我清楚是真的,但是你刚刚自己也说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水的吧! 夏北风好奇的看着趴在井沿边的沈轻歌,等着看看她还能弄出什么花样。 沈轻歌趴在井沿上,几乎半个身子都伸进了井里,探头朝井下张望了一阵子。 这时候要是忽然窜出来一直蛇什么的,可就好玩了。 夏北风正胡思乱想着,却看见沈轻歌将两只手凑在嘴边,形成了一个喇叭的形状,冲着井下大声的喊道:“喂!请问下面有人吗?” 她略带沙哑的喊声传到井下,带着长长的回音,回荡了许久。 看到这场景,夏北风顿时觉得自己的下巴要掉了。 感情您老说的再看一会是指这个吗? 别说井底下不可能有人了,就算是有人,你这么喊他们会回答你吗?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难道这井下面还住着什么东西,她是想跟下面的同类打个招呼吗? 最好不要有。 如果这下面真的有她的同类回答的话,谁还想和这井里的水啊喂! 似乎是老天听到了夏北风的心声,井下并没有什么人或者其他东西回应沈轻歌的呼喊。 沈轻歌却不死心,又冲着井下喊了几句诸如“没活着的死了的也行”“不管是什么东西出个声给我听听”“老不死的再不出来信不信去拆你家房子”之类的意义不明但是一听就十分危险的发言之后,才终于放弃了“冲着井口喊人”这个毫无意义的行为。 “行了,还是你下去吧。”她转过身,对夏北风说道:“如果在下面看到一条白色的鱼的话,记得转告它,我要问候它全家。” “白色的鱼?”夏北风充满疑惑的看了一眼井口,又看了一眼沈轻歌的表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这条鱼……它大概没有全家这种累赘吧。” “让你说你就说,问那么多干嘛!”沈轻歌抬起腿冲着他的方向空踢了一脚:“再废话我就直接把你踹下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您可千万忍住。” 他将绳子慢悠悠的在腰上缠了一圈,顺着井沿爬了下去。 井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险,应该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接近井口处很长一段距离的井壁都是干燥的,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口井是不是已经干涸了。 所幸这井里还算凉快,比起外面热死人的大太阳天来说,就算是被绳子吊着在井里晃悠,感觉上也舒服了许多。 干死的青苔贴在井壁上,随着他的动作大片大片的脱落,掉进黑洞洞的井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随着他越发的深入,头顶上的井口逐渐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圆圈,时不时的能看见一个黑影在那圆圈边缘晃悠两下,大概是沈轻歌等不及的探头来看。 也不知下了多少米,他终于感觉到手边摸到了点湿润潮湿的气息。 井壁上的青苔终于不再是干巴巴的空壳子了,而是真正活着的,湿润柔软的那种手感。 看来下面还没彻底干透,可能真的还有水。 夏北风松了一口气,顿时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等到他真的触碰到水面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许久。头顶上的井口只剩下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白点,即便是沈轻歌在上面张望,也看不清楚了。 周围一片潮湿黑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热了这么半天,当跳入水中,感受着清凉的井水透进皮肤之下,带来的那点凉意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感动的要落泪的冲动。 他打开了手电,照着身边波光粼粼的井水,搜索着沈轻歌所说的“白色的鱼”。 即便到了这么深的井下,周围的井壁也依旧窄小,手电光一晃便能照到井壁周围的青苔。 深绿色的青苔上沾着点点水珠,反射着惨白的手电光,再加上透明的井水,竟将这黑暗的井下照射的宛如白昼。 他四周搜索了一圈,也没见到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活物,不禁有些头疼。 按照沈轻歌的说法,这井里既然有水的话,那条鱼应该就还没死。 可是在这儿看不到它的话又应该到哪里去找呢?难道要下到下面游一会儿吗? 如果游一会儿也找不到怎么办? 这个地方这么窄,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都不方便转身回头。下面一旦没有鱼,有别的东西应该怎么办? 况且我要找的可是一条鱼啊! 一条鱼啊!生活在水里的鱼啊! 谁知道这口井下面还有多深,那条鱼又住在多深的地方啊! “到一口井里找一条不知道藏在哪儿的鱼,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情之一了,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他悲哀的感叹了一句,深吸一口气,将手电咬在嘴里,一头钻进了水中。 这井水还是挺清澈的,手电光在水下也能照出很远的距离。 却依旧看不到底。 也看不到鱼。 越到井下,水就越凉。而且仅仅是憋的这一口气,其实也撑不了多久。因此他只能不断地上浮,下潜,来回的往返于他在水下所能到达的极限距离和水面之上。 几个来回之后,依旧是没看到那条鱼儿在哪,他终于决定放弃了。 回去吧,反正也看到水了,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 至于鱼,那是沈轻歌的私仇,管我什么事? 真的找到了还要当面问候人家全家,谁知道它会不会一怒之下在揍我一顿。就为了给那个家伙传一句话还要挨一顿揍,多不值啊! 他这么想着,按照之前约定的暗号,抬手拽了几下系在腰上的绳子。 过了一会儿,绳子上方也传来了几下拉动。 一切平静,你上来吧。 这是上方沈轻歌传达的信息。 夏北风松了一口气,抓着绳子开始准备往上爬。 在离开水面之前,他忽然想到了刚刚沈轻歌在井边做的傻事,鬼使神差的冲着身下的井水喊了一声:“喂!请问这里有人……啊不,请问这里有鱼吗!” 我在干什么,居然跟沈轻歌那个家伙一样,做这种蠢事。 一定是是被她传染了吧! 他的喊声回荡在井下,回声来回变换着声调,最终变成了单调的“嗡嗡”声,震得他耳朵有点难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暗自下定决心上去之后一定要离沈轻歌远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有的啊!我就在这呢!”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章 白鱼 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个慈祥的老婆婆,说话时慢悠悠的,带着上了年纪的人所特有的睿智与沉静。 “没有人,鱼倒是有一条,小伙子你是要找我吗?” 老人的声音继续在夏北风脑海里凭空响起,与此同时他的身边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一条银白色的鱼甩着尾巴拍打着水面,正在他身边游来游去,细密的鳞片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绮丽的光。 “我想,我大概是来找您的吧。”夏北风将手伸进水里,拦住了那条鱼来回游动的动作:“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呀!” 鱼儿高高的跃出了水面,在他眼前停留了片刻,又重新落回水里,溅起了一朵水花。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认识我。” 夏北风忽然沉默了。 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把原话告诉她吗? 尽管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经过了漫长岁月的存在,年龄和性别这样的东西对它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毕竟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年迈又温和老人,开口直接骂她的话总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 水里的鱼儿转了两圈,似乎是等急了,又一次跃出了水面。 这一次它在半空中停留的时间比上一次稍微长了一点,还在跃到最高处的时候欢快的甩了一下尾巴,连带着将几滴冰凉的井水甩到了夏北风的脸上。 夏北风被那几滴水刺激的打了个激灵,从今天上午进山开始就一直十分沉重的脑袋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让我帮忙带话的那个小姑娘叫沈轻歌……她在上面喊了您好几声您也没有回答,所以她让我带句话给您。” 他低着头看着水里的鱼儿,露出了个歉意的微笑。 “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她,如果认识的话那话我就不转达了,您心里差不多有数就行了。” “沈轻歌那个小姑娘呀!”老人说话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却带上了点笑意:“那我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吧。你这话真有意思,是她的什么人啊?” “是吗?她是我家的一个长辈,我就是个给她跑腿让她欺负的普通人而已。” 夏北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几声。 “既然话我已经带到了,这就要回去了。” 夏北风仰着头看着上方那点小小的光点,总觉得自己还有点什么事情没有做。 “先别急着回去呀!”苍老的声音再一次直接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你给我带的话我听到了,但是我还要你给沈姑娘带句话呢。” “哦哦,可以。”夏北风赶忙回答道:“您说吧,我听着呢!” “你就跟她说——有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麻雀占了凤凰的窝,还带着一群小麻雀想把凤凰赶走,自己做百鸟之王。我当时想拦着却碍于凤凰窝太结实了,那群小鸟儿本事不大数量倒是挺多的,到处追着我跑。现在一直躲在这井里也是无可奈何。” “什么?”夏北风听到这话脑子迅速的转悠了起来,试图从这段意味不明却又意义深刻的话里自己补充出什么关键的信息。 “你就这么跟那她就明白了。” 老婆婆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低声向他问道:“别人拜托你帮忙办的事情你已经办好了,那你自己的事情呢?你准备怎么办?” 我?我有什么事情? “什么我自己的事情。”夏北风把登山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圈,整个人都彻底的脱离了井水,警惕的盯着下方游来游去的鱼儿,露出了一个轻松地笑容:“我没什么事情要办。” “真的没有吗?”老太太的声音似乎小了些,听上去就像在说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我觉得你怎么看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呢?要不说出来给老婆婆我听听。我好歹比你虚长了几千岁,就算是从来没出过这座山,但山里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说不定我就正好知道你想要的那个答案呢。” 夏北风向上攀爬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有些犹豫。 “你这么主动帮我,是想要什么样的回报。”他低着头向鱼儿问道:“听上去你好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就等着我上钩是吧。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轻松一点轻松一点,我这也算是为了我自己吧,用不着你的回报。”那鱼儿来回的跳动着说道:“我的目的跟你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你把事情做好了,我的愿望也就达成了。” “那好吧。”夏北风伸出一只手,对着它勾了勾手指:“姑且信你一次。” “哎,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不愿意相信别人呢?我可是从来不骗人的,不信你也可以回去问问上面等着你的那个小姑娘,。”那鱼儿又一次跃起的时候甩着尾巴拍了他一脸的水:“快点说吧,我的时间可不算太多。” “我想问什么你不是知道吗?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那看来我只能自己猜一下了。” 老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困扰一般。 “我猜,小伙子你是想问一个人的行踪吧……” 夏北风爬出井口,重新站在大太阳地下的时候,再一次感觉被太阳晃得头晕。 真是太热了,我想回水里行吗? 当然是不行的。 沈轻歌拉着他问了半天,也只是弄清楚了他在水下所经历的一部分事实。 关于最后他向老太太寻求意见这件事,则是被他巧妙的掩盖过去了。 “那家伙的意思是,让我去把占了鬼王窝的不知道哪路毛神给赶走是吗?她就呆在井里什么都不干?” 她光着脚坐在井沿边,两条腿晃来晃去,漫不经心的说道:“还真是方便啊,说自己老了动不了了就可以留在井里看戏,等着我们把事情弄好了它再出来收成果是吗?果然是……老而不死……” 您自己好像也是老而不……哦,不对,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之前说的,虽然鬼王已经不在这了,但是中午那位出来瞎逛的不是还在吗,这事他怎么不管?” “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做事的逻辑一直挺奇怪的,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就是了。” 你这么一说就更加让人不得不在意这种细节了吧,给我好好地说清楚啊喂! 夏北风用某种充满了鄙视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沈轻歌抬了抬退,轻轻的哼了一声。 “想都别想。”夏北风把她的鞋子放在了井沿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想一个教育闹别扭的小女儿的父亲一般,温柔却又不失严厉的说道:“别的也就算了,你今年都这么大了,自己穿鞋好不好呀?” “好呀!” 沈轻歌仰着头笑了一下,露出了一颗闪亮亮的虎牙。 “走吧,我们现在去下一个地方。” 说这话时她已经传好了鞋子,正叉着腰站在夏北风面前,看起来心情非常的好。 夏北风半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一条小腿,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还要去哪啊,我觉得的腿可能是断了!” “你骨头这么硬,腿怎么可能就这么断了!别装怂了快点给我起来。” 她边说便伸手抓着夏北风的衣领,竟单手将一个比他高出不少的成年男人拎了起来。 “我用没用力我还不清楚吗?你再不走的话我就只好拖着你走了,你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吗?” 夏北风和她对视了几秒钟,果断的摇了摇头。 被一个看着像高中生的小姑娘拖在地上走,那个场面光想想就觉得太可怕了。 于是他只好忍着腿上被踹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疼,艰难的跟在沈轻歌的身后,向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这次我们还要去哪儿?” 他拧开了手里的水壶,灌了两口凉水,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一件废屋。 那屋子里有两双眼睛正凑在窗台边偷偷地向外张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目光中传达着的是那种绝对不能算得上善意的好奇。 夏北风放下水壶,冲着它们瞪了一下眼睛。 那两双眼睛瞬间消失了,废物里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大白天的,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他向走在前面的沈轻歌抱怨道:“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白天死人乱走,晚上是不是还要开什么大型y啊!” “嗯,你可能猜对了。”沈轻歌回过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恭喜你,可惜没什么奖励。” 我根本不想要你给的奖励……不对,我根本就不像看到这种鬼魂y的可怕场景,请问可以吗。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还真的有啊!”夏北风哀求一般的看着沈轻歌:“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很可惜,这就是真的。”沈轻歌遗憾的摊摊手,脸上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等晚上你就知道了,目测特别热闹。” “你不是很多年没来了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说不定之前你来这的时候是挺热闹的,现在已经不像当年那样了,毕竟已经二十年没人住了。” 夏北风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试图用逻辑推理来否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很多年没来我也可以感受到,更何况我刚刚找人打听了一下。”沈轻歌遗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小北,接受现实吧,不要再挣扎了。虽然没人住,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现在可是这里比之前热闹多了。” 夏北风抬起了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离开了水的鱼一般,半死不活的仰望着天空的太阳,心里全是绝望。 可能是因为那位“亲自巡山的大王”已经离开了的原因,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比上午更多的“朋友”。 小溪边窃窃私语的中年妇女,歪头互相打招呼的时候会不小心把自己头掉进河里。 院子里杂草中成群结队疯跑着的孩子,会在被藤蔓绊倒的同时掉出两颗还在转悠着的眼珠子。 提着篮子在已经彻底变成荒地的田垄里搜集着什么的老太太。转过头时,白发下面却只剩下了一颗脏兮兮的骷髅,黑洞洞的眼珠子看着路边的人,不断地开合着下颌,也不知是想微笑的打招呼还是想张嘴咬人。 “现在可是大白天,下午三点。”夏北风惊讶的向沈轻歌问道:“这地方原来就这样吗?青天白日的就人鬼和平相处?” “当然不是,以前这些家伙也就是晚上偷偷摸摸的出来逛逛,还要避着人。没这么多也没这么嚣张……就是一个普通的风水有点奇怪经常闹鬼的村子而已。” 沈轻歌冲着路过的一个少年吹了声口哨,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生理不适。 “我以前来的时候,这里的人——我是说活人,他们还都挺正常的。虽然村子里稀奇古怪规矩挺多的,也主要是为了防‘那些东西’。对普通人,或者是看上去是普通人的其他物种,他们表现的其实相当的淳朴好客。” 被她吹口哨骚扰的少年只穿了一条长裤,裤腿挽到小腿,光裸着上半身正蹲在河边洗脸。 似乎是听到声音,他将头从水里抬起来,冲着河堤上的沈轻歌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那少年长的不错,长腿细腰,五官若是放在外面的话当个明星也是绰绰有余。 如果他的嘴巴里有一排整齐的牙齿和一条正常的舌头,而不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话。 还有就是他的嘴角如果没有不断的向下淌着颜色诡异的液体的话。 “你看,我就说这里有美人吧。” 沈轻歌指着河边的少年,炫耀似的对夏北风说道。 “呃……嗯。” 夏北风偏过头去,不想和那少年对视,尴尬的点了点头。 “确实挺好看的。” “小北,你能不能淡定一点。” “我淡定不了,谢谢。” “还是有好事的嘛,你看至少我们知道了一件事情……”沈轻歌转过头,盯着夏北风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你刚来的时候那个问题的答案,这个村子不像荒废了二十年的样子,是因为一直有‘人’还住在这里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夏北风闭上了眼睛,绕开了路中心一团不断蠕动着的碎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前就这样?” “以前不这样。”沈轻歌飞快的摇了摇头:“以前这里的人死了之后都挺清楚自己应该去哪的,现在的这些……” 她张开双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应该是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情,太突然了所以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再加上这个地方本身就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导致他们大白天还能出来晃悠,他们当然没发现跟以前有什么区别,毕竟死人智商低嘛!” “你说的我倒是都明白,只是……”夏北风抬眼看到了前方他们吃午饭的那间屋子,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村的人一夜之间是死绝,还没一个人发现自己死了的?”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还呆在这跟你聊天了。” 他们两人绕过了一个老树,看到了之前的院子。 院墙不高,墙上却长着密密麻麻的杂草,间接地将墙的高度拔高了半米。 因此他们站在墙外,根本看不到院子里的模样。 只能听到一阵阵的笑闹声。 结果到了最后,他依旧不知道,沈轻歌所说的“下一个地方”究竟指的是哪里。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入夜 “我说这地方明明是y气最重的地方,那些家伙应该都喜欢聚在这里,怎么上午还一直空着呢!” 沈轻歌骑在夏北风的脖子上,扒开墙上的杂草向院子里小心翼翼的张望着,道:“原来是被流氓占了啊!哎,你往右边一点,我看不清楚。” “就是一群小混混赌钱,你还想怎么看清楚?” 夏北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无奈的挪动了一下脚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换个地方呆?还是直接打进去?” “嗯……” 沈轻歌陷入了沉思。 夏北风期待的仰头看着她。 大概是因为身体里比别人少了不少东西的缘故,沈轻歌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轻。 只是凑在她的身边,就会莫名的感到一阵燥热,似乎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在透过皮肤,蒸发到了空气中一般。 感觉我马上就要自燃了。 这是此时被她当做坐骑的夏北风心里唯一的念头。 “好!我决定了!”沈轻歌用拳头捶了一下手心,眼睛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放我下来,我去跟他们玩两把。” 夏北风:“……” 他动作僵硬的将骑在脖子上的女孩放到了地上,木然的看着她欢快的跑进了院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院子里传来了沈轻歌兴奋的声音。 “你们在玩什么呀,带我一个行吗?” “我没带钱就不能玩吗?” “哦,可以呀,那我就坐着喽!” “不怕呀,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 “我没带钱还让我跟你们一起玩,当然是好人啦!” “哦哦,这个怎么玩,我不会,你们谁能教我一下呀!” 夏北风在心里默默的为院子里那几个聚众赌博的死鬼点了根蜡。 他背靠着院墙,点了一根烟,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半小时以后,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怒吼,接下来便是掀桌子的声音,一连串细碎的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夏北风关上了游戏,重新站了起来,伸手敲了几下有点发麻的膝盖。 又过了几分钟,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字正腔圆的:“滚!” 几个模糊的人影飞快的从院门逃窜出来,转眼间就消失在院子外的小路上。 连衣服都输光了! 夏北风惊讶的望着那几个人影消失的方向。 这也太狠了吧! “可以了,进来吧。”沈轻歌的声音再一次从院子里传来:“快点吧,一会儿天就黑了,那时候做饭不太好。” 夏北风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慢悠悠的走进了院子。 沈轻歌正跪在地上,捡着掉落到地上的骰子和筹码,光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挺遗憾的? “这么快就赢光了?”夏北风蹲在她身边,帮她捡着地上的东西:“你还真是……爱玩啊!” “是他们技术太差了。” 沈轻歌郁闷的将手里的一把筹码放在了夏北风的手心里。 “还想跟他们打听点消息呢,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输不起了,有没有点作为赌徒的基本素质啊!” “说真的吧。”夏北风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以前就经常讨论这个事情,大家都怀疑你是因为赌钱输多了被债主砍死的。” “切,赌场的那些个打手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我,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沈轻歌推开了屋门,回头冲着夏北风一笑:“那些债主什么的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你活着的时候还真有债主啊! 夏北风敬畏的看了她一眼,跟着走进了屋子。 这会让已经是傍晚了,西沉的太阳也变成了橘红色的一轮,可气温却依旧不低,热的人心烦。 倒是这屋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凉爽。 “我夏天时候经常想。”夏北风一边支着锅,一边跟沈轻歌闲聊:“夏天太热了的话就去买个闹鬼的房子,多好啊,凉快还省电!如果是个女鬼正好,没事还能欣赏一下。” “你就没想过,如果是个男的,长得巨丑,还是被碎尸了。每天在屋里拼自己的尸体,最后还爱上你了,后来爱上你了怎么办?”沈轻歌坐在工作上,翘着腿同情的看着他:“还是快点做饭吧你,没事少做点白日梦,对智商不好。” 夏北风想象了一她所说的场景,忍不住抖了两下,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开始烧开水。 还是多装几个空调吧,也不差那点电费。 他这样想着,盖上了锅盖。 太阳一点点的沉了下去,黛蓝色的天空中亮起了点点星光。 入夜了。 “小北,我觉得你将来挺适合嫁人的,真的。” 沈轻歌躺在供桌上,把玩着一个脏兮兮的烛台,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什么都不想说。” 夏北风微笑着将东西收好,在屋子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背包放起来,抬起头看着懒洋洋的沈轻歌。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不着急,等他们都出来了跟着他们一起走就行了。”沈轻歌放下手中的烛台,跳下供桌,走到了天窗的正下方“你前几天不是也遇到了吗?那些……家伙,后来死了什么人?” “是遇到了,不过没死人,它们跟在车后面追了挺长时间的,然后自己又走了。” “自己又走了?”沈轻歌听到这个似乎十分的惊讶:“你确定是自己走的,不是你做了什么把它们吓走的?” “我是无辜的。”夏北风摊摊手:“真的就是它们自己走的。” “不可能。”沈轻歌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些家伙轻易不出来,真的都跑出来的话肯定是要死人的,你是说他们追着你做的车跑的?” 夏北风点了点头,开始回忆前天晚上遇到鬼火时的精力。 “你们车上都有什么人?” 车上都有什么人? 又司机,两个小姑娘,许天洋和我……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人? “啊……”夏北风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捂着脸大声的喊道:“还有一个人,我给忘了!” “那个人,现在还活着吗?”沈轻歌一脸的我就知道,抱怨似得说道:“这种事情你也能忘,回去之后去医院查一下脑子吧。” “现在……应该活着吧。”夏北风不确定的说道:“我半路就跟许天洋下车了,没注意到他,希望他还活着吧。” 就算是做事有点讨厌,也是一条人命,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祈祷他还好好的活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了。 “十有**是死了,那群家伙出门的话不可能落空的。” 沈轻歌倒是对夏北风的想法不怎么在乎,她只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来推测这件事情。 “它们跟这村里那些无害的死鬼不一样,它们是这村里几千年来死去又不愿意离开的怨灵,因为被山里的灵气影响,最后形成了那样一群聚在一起的怪物。” 她仰起头,看着天窗上空的星星,悠悠的说道:“你听说过行军蚁吗?有组织有纪律的灾难,许多蚂蚁聚在一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行军蚁我当然知道了。”夏北风震惊的看着她,后退了一步:“让我感到可怕的是你居然也知道行军蚁这个玩意,这个世界还是我原来知道的那个世界吗?” 沈轻歌眼睛一瞪,拎起手边的长枪就想着他腿上挥去。 夏北风急速向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了向他挥来的枪尖,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你给废了,您下这么狠的手,是想让咱们家绝后吗!” “没事,你废了不是还有小天呢嘛。” “小天你就不要指望了,他十有**是准备跟手办结婚了,还是一夫多妻的。” “那就你小叔吧,虽然人不怎么靠谱,但是总比你强一点。” 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连沈云归都比不上了吗!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出自己的抗议。 “算了,说正经的。”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你是说,那些家伙就像行军蚁一样,有统统一组织的去袭击过路的人?” “也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沈轻歌烦躁的摆弄着头发,过了好久才继续说道:“它们经过了太久的时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这位这山里有些东西……嗯……导致它们不能变成你能够理解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恶灵,可是它们对这个世界还抱有留恋,也不愿意离开,时间久了就会被自然的消耗干净。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对吧。” 夏北风点点头,伸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具体的过程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没人知道。总之后来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那些没有完整思考能力的残留意识整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凭借本能行动的集合体。大部分的时候它们都在山里老老实实的分散开躲着阳光,晚上聚到一起到处飘着,也不会伤害到什么人。只是偶尔会因为不知情的人类或者其他的什么倒霉蛋主动s扰而去报复,或者是因为一段时间以内死了还不愿意走的人不多,导致它们的增加速度和消耗速度相差太多,为了保持不消失而主动去袭击路过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就跟饿极了差不多是吧。”夏北风迅速的领悟了沈轻歌想说的话:“这村里已经二十年没有活人了,二十年前死去的人又因为某些原因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虽然留在这边,却没有加入它们的集团,导致它们只能主动出去袭击过路的人,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沈轻歌飞快的点了点头指着头顶的天窗,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看,它们现在正在聚集。” 夏北风抬起头,果然看到天窗上方有一缕“鬼火”正慢悠悠的飘过。 “现在我们要出去,跟着它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沈轻歌轻声的说着,推开了屋门。回头看了夏北风一眼:“你刚刚也说了,它们二十年没吃到东西了,按理来说应该饿极了,可是那天路上虽然出事的频率比较高,却还远远没到它们饿极了的那种程度,所以……” 她眨了眨眼睛,递给了夏北风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或者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定期的给它们补给,或者就是干脆有什么人或者什么怪物控制了它们,导致它们出去袭击路人的次数被控制在了一定的频率之内。 院子里的杂草在夜风中轻轻的飘荡着,发出“沙沙”的碎响。 不知道有多少“鬼火”从草叶缝隙间缓缓地升空,将整个院子照耀的一片明亮。 就像无数只萤火种一般,在草叶间,树枝中,半空上不断地闪烁着,缓缓的升空飘远。 如果不考虑光源是什么东西的话,这场面其实还挺好看的。 夏北风甚至有种掏出手机来拍几张照片的冲动。 可一想到这里的每一颗萤火,都是一个死人,他就顿时没了兴趣。 他们两个人走出了院子,跟着大片的鬼火缓步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夏北风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院子。 “你看什么,放心吧,这房子不会突然消失的。”沈轻歌也跟着他一起回头,轻声的说道:“不过我们还会不会回来就不一定了。” “要回来啊,我东西还放在那呢。”夏北风摸着下巴,望着那荒草丛生的院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就是有点奇怪,好那个院子里飘出来的东西特别多。” 而且连杂草都长得比外面的茂盛,明明是个平淡无奇的房子,却隔得老远看上去都显得y森森的。 果然是风水的问题吗? “因为那个地方比较适合他们休息嘛!”沈轻歌无所谓地说道:“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也不是很重要。” 即便他们已经走出了这么远,那院子里依旧还是有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的鬼火源源不断的向外飘散。 这地方到底是多适合你们睡觉啊喂! 夏北风又看了一会,不知道第多少次忍住拿出手机拍照的冲动,拍了拍沈轻歌的肩膀,道:“走吧。” 那堆鬼火飞的几慢,懒懒散散的在路上飘着,在某个岔路上遇到同伴之后就迅速的聚成一堆,继续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去。 等他们终于到了鬼火最终汇聚到一起的地方,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 而这个地方,他们下午路过的时候,也不过走了半小时而已。 在拐过最后一个岔路的之前,沈轻歌忽然用力的拉着夏北风跳到了路边的田垄里。 夏北风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毫无防备,差一点扑到地上。稳住了身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用眼神向她表达抗议。 “你……” 沈轻歌在他话还未出口之时,就手疾眼快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将他狠狠的按趴在地上。 “别出声,前面除了它们之外还有别的人。” 她比划了几个手势,对夏北风表达了这样的信息。 夏北风好奇的探出头向外面张望着。 只能看到一片宛如白昼的光线,晃得他眼花。 沈轻歌又拉了拉他的衣袖,继续比划了几个手势。 “不是有人,是有鬼。”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送亲队伍 但是你也是鬼吧。 夏北风无声的叹了口气,拨开面前高高的杂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在他们前面不过几十米的地方有一幢看起来就有年头了的建筑。 木制的墙柱,青砖墙面上爬满了爬墙虎,红绿相间的叶子随风飘荡着,屋顶挑檐上挂着几枚黄铜铃铛,随风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房子看起来不像人住的模样,倒是更像什么庙宇之类的东西。 无数的鬼火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停在这座建筑的门前,聚成了一团明亮耀眼的球体,照亮了前方大片的空地。 空地上站满了“人”。 “人”群中不乏有他们下午看到的熟脸,也有一些根本看不出原状的,只能凭借形状来猜测他原本的身份的“陌生人”。 这些“人”(有脸的情况下)都统一的背对着庙宇的大门口,面朝着一个方向,时不时的互相传递几个眼神,却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气氛简直安详到了近乎诡异的程度。 “他们好像在等着什么东西。” 夏北风转过头无声的对沈轻歌说道。 沈轻歌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意见。 鬼火还在不断的聚集着,半空中的光球越来越明亮,浮在众“人”头顶上,看起来就像一个颜色诡异的太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群似乎焦躁了起来,却依旧没有谁主动发出声音。 就在沈轻歌不耐烦的拔着身边的杂草,情绪越来越暴躁的时候,远方终于传来了点动静。 听上去像是什么喜庆的音乐,正从这个村子里的某个地方向这里渐渐接近。 聚在一起的“人”们明显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一般,互相对视着,露出了些许情绪复杂的笑容笑容。 尽管他们的笑容并不好看,在鬼火的映照下还显得分外的恐怖。 “好像是送亲的音乐。”夏北风看着沈轻歌:“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特殊的习俗吗,鬼嫁女儿?” 沈轻歌脸上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她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村里有未出嫁就早亡的年轻女子是被鬼王选中的妻子,死后要嫁给鬼王的传说。所以送葬就等以送亲,要按红事来办……他们这是在等那个死去了的女人棺材抬过来,在庙里祭过了鬼王,也就是跟鬼王拜堂成亲,之后再送去墓地里埋了。” “好像听谁说过,据说死的时候还要穿红衣服是不是?”夏北风也顺着沈轻歌目光的方向看去,有些感慨的说道:“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多年没出事也是奇迹!” 难道真的是那鬼王把穿着红衣送葬的女人收走了,才让她没能变成厉鬼为祸一方?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沈轻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凑近了些向他解释道:“这个习俗有些年头了,最早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孩不愿意答应家里给她定的亲事,一气之下穿着嫁衣上吊了,留了封信说是宁愿嫁给一个恶鬼也不嫁给她的未婚夫。未婚夫家里在这村里还算是有点名望,不愿意事情就这么传开,脸上不好看,就编了这么个故事出去唬人。不过这个地方嘛,你明白的,怪事太多人都特别迷信,时间一长就变成这样了,跟鬼王倒是没什么关系……倒不如说处理那些女鬼还费了他不少力气。我之前来找他玩的时候还经常用这件事来嘲笑他来着,没想到到底还是出事了。” “那他干脆直接出面说他不要娶老婆不就行了吗?干嘛自己费力不讨好的,还任由他们这么胡闹。” 沈轻歌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那家伙太懒了吧,真的跟人去解释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太麻烦了。” 过了一会,她又吐出了这样一句话,便不再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 说话间,那远处送葬。或者说是送亲的队伍,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 一队缺胳膊少腿的乐队演奏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从他们面前经过。 几个光l着上身,露出干皱腐烂的皮肤,或者干脆就是挂着腐r的白骨或者晃晃悠悠的内脏的壮年男“人”,抬着一口挂着红布的棺材,也跟在乐队后面,表情肃穆的从他们眼前经过。 “来了。”沈轻歌眯着眼睛看着那口棺材,咧了咧嘴:“看来这姑娘家里还挺有钱的,阵仗不小。” “人”群缓缓的向两边散开,为队伍让开了一条道路。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时不时的还有几声低低的啜泣从人群的某个角落传出,声音刚刚发出,就迅速的被憋了回去。 在乐队高昂喜庆的音效下,那口沉甸甸的棺材终于停在了庙门前,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正好在鬼火聚成的光球正下方。 “我大概猜到二十年前出了什么事情了。”夏北风眯着眼睛盯着那口棺材,拍了拍沈轻歌的肩膀。 “我也猜到了。” 那口放在地上的棺材正在微微的颤抖着,似乎里面装着的不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尸体,而是某种被囚禁的野兽,随时都能冲出棺材。 大概是二十年前,有这么一个姑娘,在送葬的路上化作了厉鬼,从棺材里跳出来,把她的家乡——这个倒霉的小村子给团灭了。 不知道是因为事发突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些死去的人最后忘记了自己已经死去这件事,还继续浑浑噩噩的生活在他们生前生活的地方,直到今天。 只是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是死了之后被放进棺材里的,还是没死之前就被套上嫁衣钉在棺材里,最后活活憋死了。 按照眼下的状况,大概第二种可能性要高一点。 “我说,你觉得他们是天天晚上都要演这么一出送亲的大戏吗?”夏北风向沈轻歌身边凑近了些,和她靠在一起,尽量的减小两个人的占地面积:“还是说我们俩特别倒霉,啊,不是,是特别幸运,来的时候就正好赶上这一天了。” “不知道。”沈轻歌盯着那棺材看了一会,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夏北风的肋骨:“到那边去,离我远点。” 夏北风老老实实的又挪会了原地。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沈轻歌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皱起了眉头:“一会要是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你记得跟在我后面,机灵点,别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这个鬼地方。” 夏北风点点头,暗自咽了一口口水,抬眼向前方望去。 那棺材在空地上停了一会儿。 人群中缓缓的走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拄着比他还高的一根拐g,站到了棺材的正前方。 吹吹打打的奏乐忽然停止了。 那老头看起来跟正常人区别不大,布满了皱纹的脸就像一个干巴巴的橘子,枯瘦的凸起的血管清晰可见。他身穿着一件样式诡异的长袍,抚摸着自己垂到胸前的胡须,忽然举起了手中的拐杖,张开嘴喊了几句什么。 他嘴里吐出的是一种夏北风听不懂的语言。 在他开口吐字的那个瞬间,“人”们便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就连下午看到的几个赌钱的混混,脸上的表情也是无比的凝重。 还有恐惧。 只有夏北风这个外来人毫不在意这点事情,还高透过杂草的缝隙间观察那老头跳大神一般的动作。虽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不是从来没听过——实际上他今天上午才刚刚听过有人念叨过类似的语言。 就在沈轻歌的嘴里。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沈轻歌。 女孩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个方向,脸上的表情格外的严肃,似乎正在警惕的提防着会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 老头举着拐杖,对着半空中的光球喊了几声之后,又将拐杖放下,冲着乐队摆摆手,转身看着身后的庙门。 乐队再一次吵嚷了起来。 人群中又一次走出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中的两个年轻人——这两个人也穿着大红的衣服,走出人群之后就缓步的走到了庙门正前方,然后站在那儿,向前伸出了双手按在庙门上,一副正在等待着什么指令的模样。 另外两个则是一对中年男女,其中男人的脑袋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露出了白生生的颈椎骨。而女人则是从小腿以下,只剩下了两截腐烂的烂r,细细的腿骨c进了一双高帮的靴子里,显得那靴子空荡荡的,让人担心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 这一男一女分别站在老头的身边,男人不断地向四周的人群拱手,脸上挂着喜庆的笑意,跟这个场面格格不入。 而女人则强行忍着泪水,附和着男人的动作,勉强的冲着周围的人群笑着。 乐队又这么吵了一会儿,始终没什么人注意的棺材的里颤抖频率似乎又高了些。即便离得这么远,夏北风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棺材底和地面不断撞击是发出的闷响。 老头冲着连个年轻人挥挥手。 两个年轻人立刻一起用力,缓缓地推开了面前沉重的庙门。 因为角度的问题,夏北风只能看到庙门被打开了,却看不到庙里的景象,只能看到一团漆黑。 沈轻歌忽然又戳了他一下。 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那群诡异的村民,被她这一下差点吓的魂都飞了。 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叫唤咽了回去之后,他瞪着沈轻歌,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什么事!”他愤怒的问道:“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就算我胆子大也不是给你这么吓唬着玩的吧!” 虽然你也不是个人就对了。 沈轻歌张了张嘴,缓缓地对他说道:“还有活人。” 还有活人?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我之外的活人? 不要命也不能这么拼吧! 夏北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飞快的搜寻了一圈他们所身处的地方。 在一天之内见识了那么多的妖魔鬼怪之后,忽然听说这里居然还有其他的活人这个消息。他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产生了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来到这儿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敌是友?目的又是什么? 一会儿会不会不懂规矩惊动到那些家伙? 他巡视了一圈,除了前方那些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死人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沈轻歌的感觉应该是不会错的。她身为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死人,即便已经超越了僵尸这一物种的极限,却依旧保留着它们最基础的能力——对活物的敏感。 那么这个,也可能是这些“活人”现在又藏在哪儿呢。 庙门已经开到了极限,黑漆漆的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走。 夏北风望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只觉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然而他多虑了,最终从庙里走出来的是一个普通的人……不,鬼。 那“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腰间别着一把长条形状的武器,不知是刀还是剑。 他的衣服上用黑线绣着一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风格的图案,脸上带着一个十分狰狞的恶鬼面具。 面具看上去十分的古朴精致,大概有些年头了,标准的原始宗教风格,粗狂随意中带着些莫名的美感。 “恶鬼”长着一张青色的脸,额头上还画着一轮十分抽象的红色太阳。四颗长长的牙齿向外凸出,红色的嘴巴大大的长着,嘴角还有两条鲜红的油漆绘制成的线条,可能是在映s恶鬼吃人。 眼角下两条常常的黑线,又好像象征着它正在流泪,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则是两个圆圆的d,露出了下面一双不断活动着的眼睛。 沈云归到这场面估计要乐疯了,这玩意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了吧。 就是不知道真的弄到手了还有没有命带回家去。 沈轻歌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对夏北风解释道:“人类啊就是喜欢瞎造谣!鬼王他才不长这么样子呢,那可是一个衣袂飘飘玉树临风的大帅哥,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嗯……男神啊简直。” 你不需要给我解释的,我一点也不想在乎鬼王长什么样。 夏北风暗自翻了个白眼。 庙里走出来的“鬼王”却完全没有沈轻歌描述中的那种纵使千军万马,我自巍然不动的所谓“男神”气质。他小步小步的磨蹭着,哆哆嗦嗦的站在了棺材旁边,恭恭敬敬的给老头和老头身边的两个鞠了个躬,始终不敢正眼看棺材一眼。 那棺材于是抖的更厉害了,甚至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鬼王”见状,不断地冲着老头摇头摆手,一边惊恐的向后退去,似乎是想回到庙里。 却被开门归来的两个年轻人推回了原地。 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边,架着他的胳膊强行将他和棺材凑到了一起。 “鬼王”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了。 真惨啊!这哥们到底得罪了谁,被挑来演死人的新郎,简直太倒霉了。 老头伸出了拐杖,在”鬼王“额头上的太阳处点了点,又敲了敲面前的棺材,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两声。 “鬼王”立刻转过身,恭恭敬敬的想着棺材鞠了个躬。 然后转身就想跑。 可惜的是只迈出了半步,便被他身后的两个男人按了回来。 一个人单手拎起“鬼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放回了原处。一手抓着他的手腕,零一只手紧紧地按在他的后颈上,防止他再次逃跑。 另一个人则是放弃了架着他胳膊的动作,转身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把雪亮的刀子,在“鬼王”面前晃悠了一圈。 这群“人”的准备之充分简直是让蹲在一边看戏的夏北风目瞪口呆。 “鬼王”缩的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小j仔一般,依旧不敢正眼去看那棺材。只是不停地抖动着身体,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身边的老头,眼中流露出祈求的意味, 老头却并不理他,再一次举起了拐杖,向着天空大喊着什么。 看戏的夏北风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这群家伙也太神g了吧,简直搞得像邪教一样,没完没了的烦不烦啊! 一会是不是大家还要集体跪下大喊:“大仙您真是神了,治好了我多年的心脏病高血压糖n病中风偏瘫癌症还有艾滋……什么的。” 棺材里的女鬼似乎跟夏北风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那老头又喋喋不休的唱歌一般高歌三分钟不知道什么语言之后,她终于忍受不住这噪音的s扰,从棺材里冲了出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棺材里的新娘 棺材板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人群中一片死寂,所有的“人”和人都紧紧的盯着那口从里面打开了的棺材,眼中不断地闪现出震惊、恐惧、后悔、早该如此等等表情。 一直苍白纤细的手缓缓地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三秒钟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吵杂声。 原本看着天空磨磨唧唧个没完的老头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而拐杖的主人则是在棺材掀开的那一瞬间就瘫倒在了地上。他一边紧盯着棺材,大声的呼喊着某种未知的语言,一边用p~股蹭着地面,向身后黑漆漆的庙中退着,直到撞在了庙门口高高的门槛。 新郎“鬼王”在被掉落到地上的棺材板砸到脚的那一瞬间,就干净利落的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两个推门的人和一边的乐队、抬棺材的力士也没好到哪去。他们惊恐的喊着一堆诸如“啊!”“哇!”“娘喂!”之类的无意义的语气词,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便转头冲进了“人”群中。 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此时更是显得慌乱,无数的“人”门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惊呼,互相撞击踩踏着,场面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刚刚老头身边的一对男女还能面前保持着镇定。男人在看到棺材里那只手的时候,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着头,大声的喊着什么。 而那女人,则是直接冲了上去,抱着棺材悲伤的大哭了起来。 因为“人”群过于吵杂,夏北风完全没有听清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能从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艰难的判断着他们正在说些什么。 那男人不断重复的那句话似乎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女人则是一边哭一边哀嚎着“妈妈对不起你啊!” “大概是这样,看来是棺材里那位的父母。”夏北风对沈轻歌点点头。 沈轻歌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大敞着门的庙宇。 “有人藏在那里。” 夏北风向庙里张望了一眼,里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 白发苍苍的老头趴在门槛上,向着里面伸出了一只手,却不知为何没有爬进去。 “我一点看不清楚,你都看到了什么人,在哪儿?” “我也没看见他,只是感觉有人。”沈轻歌眯着眼睛在庙里搜寻着:“我只看到了鬼王的牌位,庙里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棺材里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人缓缓的坐了起来。她一手扶着棺材的边缘,另一只手则向着跪在棺材边的女人伸去。 那双手沾满了血迹,指甲大多已经断裂,指尖的皮肤已经磨平了,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嫩~r,还在缓缓的向下滴着鲜血。 看来真的是活着的时候被装在棺材里的,折腾了有一段时间才憋死的,怪不得这么大怨气。 夏北风有些同情的看着了一眼棺材里坐起来的女鬼,转过了头。 那女人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也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她紧紧地握住了那只血r模糊的手,还未来得及张口说点什么,就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臂,爆发出了一声混杂着哭嚎声的尖叫。 她手臂上的血r迅速的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衣袖挂在空荡荡的骨头上,随着风轻轻的飘荡着。 棺材里的女人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从两截白骨之中抽了出来。 那只手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儿伤疤,整齐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颜色,显得她的手格外的白~皙。 她在棺材里坐了一会儿,低头欣赏自己刚刚恢复如初的手指。才扶着棺材的边缘站了起来,抬腿走出了困了她这么久的那个小小的空间。向着跪在地上涕泪横流,还在不断磕头的男人走去。 刚刚靠在棺材边的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看样子应该是失去了意识。 “要出去吗?”夏北风小声的向沈轻歌问道。 那沈轻歌依旧盯着空荡荡的庙门,轻轻的摇了摇头。 耳边男人的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夏北风只好低着头盯着地上的泥土和身边的草j,不再去看那棺材中爬出来的女人在人群里大杀四方的惨状。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各种各样的惨叫,哭泣、哀求,咒骂…… 尽管明知道这里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二十年前。现在正在上演的事情,也不过是二十年前事情的重现而已。可这种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依旧让他的心情有些糟糕。 直到一切都平静了下来,他才再一次抬起头来,看向前方。 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知道多少“人”。较之之前,他们身上缺失的部分更多了,各式各样新鲜的伤口堆叠在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产生了点恶心反胃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搞清楚了这村里的人明明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身上却有这么多形成时间明显间隔很长的伤口的原因。 沈轻歌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太过明显生理反应,她紧紧的抓~住了夏北风的手腕,给了他一个“做好准备”的眼神。 那女人依旧盖着大红色的盖头,站在自己的棺材旁边,面对着前方的庙门,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她要干嘛?”夏北风疑惑的看着沈轻歌:“都这样了,难道她还真的想嫁给鬼王吗?”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沈轻歌一本正经的说道:“她是想去砸了那家伙的牌位。”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你的第六感是什么东西?是所谓的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死人的第六感? 夏北风没敢搭话,跟着她一起看着开始向庙里走去的女人。 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忽然觉得有点同情起那位鬼王了。 尽管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那哥们长什么样,但是能跟沈轻歌玩到一块去的,应该不是什么太丧心病狂的家伙。 就算是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鬼,应该也还保持着作为正常人的三观吧。 “结果现在倒好,什么锅都被这位鬼王前辈给背上了是吧。”夏北风轻笑了一声:“我要是他的话,现在估计就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人了。” 女鬼站在庙门口,刚刚抬起一条腿,却猛地转头面向了他们两人躲藏的方向。 沈轻歌迅速的抬手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在了夏北风的身上,同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憋气。”她凑在夏北风的耳边道:“她刚刚可能感觉的你的气息了,你在这缩着,我帮你挡着。” 夏北风被她按着,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翻了个白眼,差点噎死。 他一手按在地上,飞快的划拉了几下,画出了一个潦草的图案,然后冲着沈轻歌摆了摆手。 沈轻歌低头瞄了一眼地上那十分抽象的图案,万分不甘心的松开了手。 所幸那女鬼感觉并不敏锐,只是一闪而过的活人气息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关注。就在沈轻歌压住夏北风的时候她就停止了动作。当他开始地上划拉出那个图案之后,女鬼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到夏北风画完了最后一笔,她已经重新转头,注视着面前的庙宇。 女鬼重新迈出了步子,跨过了庙门前高高的门槛。 空气中传来了“刺啦”一声,听上去就像是一碗凉水被倒进了滚开的油锅之中一般,带着没完没了的尖锐的回响,刺激着人的耳膜。 女鬼停住了动作,呆呆的站在庙门前。 沈轻歌虽然是送来了捂着夏北风嘴巴的手,却还没从他身上下去。她依旧骑在夏北风的后背上,抻着脖子向外张望着。 你怕我出声被那女鬼听到,可现在你自己的脑袋已经快伸到人家的面前了,倒是不紧张了啊。 “那家伙看不见?他努力的仰起头,对沈轻歌问道:“一直只能靠着气息找人?” 沈轻歌紧紧的盯着女鬼的动作,敷衍似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又过了一会让,那女鬼依旧没有动作,沈轻歌倒是重新的低下了头。 “她的腿烧没了。”沈轻歌震惊的看着夏北风,难以置信的说道:“那地方我去过那么多次,从来没遇见这种情况。她运气不错,只是碰了一下,就烧掉了一条腿。” “可能是因为你认识主人吧,里面都供着牌位了,鬼王有灵呗。”夏北风只是思考了一下,便接受了这件事情:“现在应该奇怪的不是那个家伙为什么站在那不动吗,既然已经烧起来了,不知道跑吗?吓傻了?” 虽然“鬼王有灵”这个词听起来很别扭,但是眼下的状况,这个解释应该是最符合实际的吧。 “说不准。”沈轻歌泄气了一般的低下了头,郁闷的吐了一口气:“牌位什么的早就已经没用了,你要是说它以前认识人的话也是有可能。可是现在鬼王已经不在这了,他明明去……” 她话说到一般,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警惕的看了夏北风一眼。 重新放下手之后然后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你看,已经烧到腰了。” 夏北风充满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探头去看那站在庙门口的女鬼。 她身上大红色的衣服已经被火少点了一多半。迈进庙里的右腿烧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而留在外面的左腿上也沾了些绿色的火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烧掉了她的半条小~腿,只剩下了一根细细的腿骨还在支撑着她的身体。 火焰从她的下~半~身缓缓的向上蔓延,烧着她的外衣,血r,筋骨,时不时的向下掉落几点火花。 处在火焰中央的女人却对这些毫无察觉一般,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凭绿色的火焰将她的身体当做燃料,越烧越旺。就像一尊被竖在那里的雕塑一般。毫无知觉,也毫无表情。 “她该不会是被定住了吧。”夏北风费劲的看着沈轻歌,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扭曲的断掉了:“那位鬼王前辈有这个技能吗?” “有道是有,但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沈轻歌十分不耐烦的对他说道:“你到底要我重复几遍才能记住这个事情。” “我一直记着呢,鬼王不在了这些东西不还在吗?有没有可能是他走之前留下的陷阱之类的,为了防止有人进去破坏他的牌位。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那家伙对这些不怎么上心。”沈轻歌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盘膝坐在他的身边,皱着眉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困扰:“对他来说,只要他自己住的地方没事,他的牌位被人拿去烧火做饭也无所谓的,不会人都走了,还留这么个东西在这害别人。” “中午那位呢?”夏北风深厚比划了几个动作:“那个——喜欢没事瞎晃吓唬小孩子的山大王,会不是他做的?” “他更不会了。那家伙本来就对有人供奉鬼王的牌位很不爽,恨不得与世隔绝。怎么可能在这留东西,而且……”沈轻歌眯着眼睛看着那已经蔓延到了女鬼胸口的绿色火焰:“这把火y气太重了,不可能是中午那家伙用的东西。他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练得倒都是正经功夫,没这么下三滥。”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夏北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沈轻歌的身边:“占了鬼王前辈家的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做的。” 沈轻歌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还是要等着她烧光,然后再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会死吗?”夏北风指着那个女鬼,她整个人已经被绿色的火焰包裹成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而且看上去即将燃尽:“她如果这么死了会去哪里。” “她已经死了,现在烧光了就什么都不剩了,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沈轻歌说着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心头的热火总会熄灭的。什么样的人来都是这样,不想走的话只能被消耗。遵循能量守恒定律,补充到需要她的地方去。” “这个是直接把它们都烧光,一点都不剩是吗?”他看着火焰已经烧掉了女鬼身上的血r,而她的骨头也开始发黑掉落,感觉心里有些不忍:“明明叶白羽的火是可以把它们都送到应该去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师父说到底还是个好人,如果那大规模武器不是在他手里,就不止把它们送回去那么简单了。”沈轻歌皱着眉想了一会,点着头对他说道:“倒不如说那东西到了你师父手里简直是大材小用,亏我们当初捉那两个死长虫还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他就拿那玩意当成往生咒来用,想想就觉得生气。” “把它们送走不是挺好的吗?你所谓的正确使用方法应该是会搞出大麻烦的那种吧,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妙。” 他盯着沈轻歌因为赌气而显得格外幼稚的表情,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笑了一下。 “你居然知道能量守恒定律,这件事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沈轻歌听了这话,随手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头,就向他头上砸去。 夏北风略微侧了一下~身,躲过了想着他飞来的暗器。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那黑暗的庙门里,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尖叫。 被火焰包裹着,一动不动了许久的女鬼似乎是被这声音惊醒,猛地抬起了头,向着天空伸出了一只只剩下几节残缺指骨的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活人 天空中漂浮的那团“鬼火”——现在已经不能算是鬼火了,看上去倒是更像一个高高悬挂的灯笼。 那“灯笼”随着女鬼的动作颤动了几下,迅速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砸在了女鬼的身上。 就好像有一盆水当空浇下,她身上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大团的“鬼火”也随着火焰的熄灭,融进了女鬼的身体里。 那些所谓的“残存的意识集合体”对于女鬼来说简直就是最佳的补品,只是转眼间的功夫,她的身体变恢复了原状。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从庙里爬了出来。 或者说是被人拖出来的。 那是个长发的女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一只手举在半空,身体却趴伏在地上,哭泣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 半空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出她原本藏身的地方,不顾她意愿的将她一直送到了女鬼的面前。 那女鬼歪着头,似乎是在观察着脚边的女孩,红色的盖头依旧盖在她的头顶,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过了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在今天晚上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好的,谢谢您。” 沈轻歌听到这话猛地抓起了夏北风的手腕,转头对他说道:“一会她要是有什么动作,阻止她。” 夏北风自从那个女孩被拖出来开始,目光就没有离开她的身影,此时看到沈轻歌跟他说话,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这是要夺舍?还有人专门给她送了个活人?” 沈轻歌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竖起了手里的长枪,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跟人,啊不跟鬼拼命的模样。 “你现在不用这么一直盯着那姑娘看。放心吧,一会儿我肯定会把英雄救美的机会让给你,完事了之后你想怎么看估计她都不会拒绝的……当然我是说如果你搞得定的话,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误解,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认识她。” 夏北风盯着那女鬼伸手的动作,半蹲在地上,按着肩膀活着脖子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曲悦的话,那赵心宁现在在哪? 那女鬼冲着地上的曲悦伸出了一只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的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曲悦愣愣的望着自己额头上的那跟手指,眨了眨眼睛。 沈轻歌背对着夏北风,伸出了一只手,比划了个”三“的手势。 一秒后收回了一根手指。 一秒钟之后又收回了一根手指。 就在这时,那女鬼来时的那条路上,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也随着汽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女鬼接下来的动作。 “给我住手!” 一辆迷彩色的越野车从路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飞快的驶向了女鬼。许天洋从驾驶座那边的车窗里探出头来,冲着女鬼比划着一个粗~鲁下~流的手势。 “放开你手里的那个姑娘!” 沈轻歌看到这番变故,停止了自己的倒数。重新缩回了草丛里,同时按下了跃跃欲试的夏北风。 “先等等在说,看看那个傻小子想干嘛。”她轻轻的摇着头,脸上挂着看戏的表情。 许天洋气势如虹的喊了一句之后,便将头缩了回去,加快了车速。 女鬼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刺眼的车灯。 怎么想都是个悲惨的结局吧,我简直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夏北风心想。 开的飞快的车子毫无预兆的停在了半路,甚至距离女鬼的棺材还有一段距离。许天洋惊恐的看着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鬼,拼命的踩着油门,想驱动着自己的车继续前进。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车去稳稳的停在原地。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努力,都纹丝不动。 沈轻歌回过头,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又指了一下许天洋出现的方向。 停顿了片刻,她抬手在夏北风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又指了一下~身后的曲悦。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去那边找人,你去救那个姑娘。” 在确定自己的意思已经准确的传达到了夏北风心里之后,她便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半步,无声的消失在了草丛中。 许天洋缩在驾驶座上。他的勇气已经彻底的消失了,一只手毫无意义的胡乱转动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疯狂的敲砸着车门,脚下的油门已经被他踩到了底。 那女鬼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双手端庄的放在膝盖上,还什么都没有开始做。 无论许天洋怎么用力,车门都一点要开的迹象也没有,发动机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慢慢的熄火了。 他听着耳边一点点消失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像发动机熄灭的火焰一般,一点一点的陷入了绝望。 车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许天洋急促的呼吸声回荡着。 车窗玻璃上飞快的附上了一层花白的霜花,车里的温度很快便降到了让人觉得寒冷的程度。 许天洋原本只穿着一件长袖单衣,短短几分钟就被冻得脸色发青,连撞击车门的动作也有些迟缓了。 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的举动。 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就冲出来面对这个一看上去就不正常的女人,简直是脑子坏了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那女鬼小声的吐出了一个字。 许天洋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僵掉了,他惊恐的看着坐在身边的女鬼,下意识的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机械性的问了一句:“什么?” 女鬼缓缓地转过头来,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头上盖头的边角,继续细声细气的说道:“夫君,都不想看看我的脸吗?” “我不想看。” 许天洋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这话刚刚说完,他便忍不住想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光。 你在说什么啊你,想找死吗! 谁知女鬼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她就像事先背好了剧本一般,无论对方的反应如何,她都要按部就班的将“d房花烛夜”这出戏演下去。 光从这点上来说倒是挺有毅力的,心态也不错。 “好的,我这就给你看。”女鬼羞涩的低下头,一点点的掀开了在她头顶粘了一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掉下去的红盖头。 许天洋咽了一口口水,整个人贴在冰冷的车门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动作,再一次伸手用力的砸起了身后的车窗。 拜托,谁来救救我,不管是谁都好。 上帝安拉菩萨佛祖还有****随便什么东西都行,是人是鬼是神仙是妖怪都行,你们谁来把这姑娘娶走。只要她不跟着我,我下半辈子天天给你们烧香祈福,纸钱贡品要多少有多少…… 在他内心深处不断地疯狂的祈祷声中,女鬼的盖头已经掀开了一半,露出了一小截尖尖的下巴。 她脸色惨白,衬的嘴唇格外的鲜红,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 “夫君。”女鬼再一次开口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说这话时,她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放在了膝盖上,抓着一点尖尖的衣角,不断地摆动着。 就像一个真正的,因为即将见到未知的丈夫而紧张的古代新娘一样。 许天洋转过头去,努力的避免自己看到女鬼的脸。 盖头继续向上,又露出了一截高~挺笔直的鼻梁。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她又问了一遍,语气听上去急促了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觉得自己用手砸窗户效果还不够大,情急之下许天洋开始用后脑撞击着车窗,徒劳的努力着想把玻璃砸碎。 “夫君一直不说话,是嫌我不好看吗?” 女鬼停下了动作,松手让盖头再一次垂落下去,语气听上去就像是赌气的少女娇嗔。 完蛋了,她好像生气了,怎么办? 会不会吃了我,还是要先拆了我? 还有她为什么要叫我夫君啊,眼花到了这个程度吗。我跟那个长得那么抽象的鬼王到底哪里像啊! 脑袋被撞了几下之后,他那因为惊吓过度而宕机了的大脑又开始恢复了思考。 “不,你挺漂亮的。”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让自己说出的话听上去像是正常的赞美。 没关系,先,总之不能让她生气。 她看上去智商不算太高的样子,丈夫都能认错,冷静一点应该还应付的来。 “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被你的美貌惊呆了,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只要能保命,别说是夸她好看了,就算是让我献身…… 啊,不不不,献身应该不行,绝对不行。 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是吗?”女鬼的声音再一次恢复了开始的语调,胆怯中又有些喜悦。 许天洋顿时松了一口气,用后背挡住了自己摆~弄车锁的动作,仍旧没有放弃自己打开车门这个选项。 “那,夫君觉得,我哪里最漂亮呢?” 许天洋的动作又一次僵住了。 “呵呵……”他看着向他凑近过来的女鬼,打了个哈哈,大脑再一次变成了一片空白。 “眼睛吧,眼睛最好看了。” *********************************************** 沈轻歌消失之后,夏北风便一点点的挪动着步子,向曲悦的位置凑过去。 因为不知道女鬼的同伙藏在哪里,他也不敢轻易的弄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只能这么摸索着前行。 看不见的敌人果然是最麻烦的。 他估算着距离应该差不多了,便握紧了拳头,抬手拨开了面前长长的杂草。 曲悦与他的距离现在不过三米远,只要一个跃步,就能到她的身边了。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孩胸口上下起伏的弧度,还有她脏兮兮的脸上挂着的泪痕。 还有她衣服上那大滩的血迹。 沈轻歌已经去了那么长时间了,也应该有动静了吧,她的效率不是一直很高吗? 他焦急的看了一眼沈轻歌可能身处的方向,困惑的皱了一下眉。 果然,没过几秒钟,那边传出了一声人类男性的尖叫。 “有鬼啊!” 曲悦蜷缩的地上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便放松了一点儿。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夏北风能够明确的感受到。有个一直停留在曲悦身边的东西,在尖叫声响起的时候消失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轻歌小姑乃乃,千万给力啊。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曲悦的身边,一把将她捞起来,扛在肩上两人身后的门里跑过去。 曲悦的体重很轻,将她单手拎起来这件事对于夏北风来说并不算太难。 如果她没有在被扛起来之后就开始挣扎的话。 也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便踢开了躺在地上的两个“死鬼”,扛着一个大活人冲进了那扇大开的庙门里,还趁着曲悦张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之前将她的尖叫声捂了回去。 “闭嘴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你别给我添乱。”他凑在曲悦耳边恶狠狠地说了一声,就坐在了地上,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过了一会,他又凑到曲悦耳边补充了一句:“别乱动。” 那个鬼新娘和她的同伙看起来感觉不算敏锐,至少一直没能发现他这个在沈轻歌掩护下的大活人,这才让他能够在草丛里撑了这么久。 不过现在的话,沈轻歌跑去做别的事情了,而他又带着曲悦这么大个目标,真被发现的话就算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得想办法在沈轻歌回来之前把曲悦藏起来,这庙虽然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毕竟是连刚刚的女鬼都差点烧成灰的地方。不说别人,就中午出来溜达那个,能让沈轻歌都躲着的家伙来逛一圈也不太好啊。 曲悦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抽搭着鼻子,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 “啊!” 她惊呼一声,似乎是认出人来了 “你是……” “嗯,是我。别说出来。” 夏北风看着门外躺了一地死人,冲着曲悦点了点头。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高高的草丛在夜风中激烈的晃动着,可想而知那边已经到了什么份上。 时不时的有男人惊恐的尖叫和怒吼声从那边传来,估计是跟许天洋一起来的倒霉鬼被这种“千年女僵尸大战隐形恶鬼”的场景吓呆了。 这种情况显然已经超越了他们作为人类的想象力极限,导致他们除了叫唤也不会别的了。 夏北风又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确定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抬手关上了庙门。 再次陷入黑暗之中的曲悦下意识的想抓~住身边的人,却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 “呃……曲悦姑娘,你别随便乱~摸行吗?”过了一会儿,夏北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耳边想起:“我虽然对这些事知道的比你多点,但不代表我不会害怕,黑乎乎的忽然伸出一只手我也是会吓到的。” “对不起。”曲悦向受惊了的小动物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抱着膝盖缩在了墙角:“我就是有点害怕……” “我知道你害怕,等下我点个火,给你照个亮就不怕了。” 说话间,幽蓝色的火苗从他手中的打火机里冒了出来,为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带来了点亮光。 夏北风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根蜡烛,点着之后摆在了供桌上。 接着又点了一根烟。 曲悦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这一番动作,直到他举着另一根蜡烛递到了她的面前,才木然的抬起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蜡烛。 “我说,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跑这个鬼地方来了。”夏北风抽了一口烟,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问你话呢,别发呆。” 曲悦身体猛地一震,过了一会才迟钝的说道:“你问吧。” “你在这了,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她叫什么来着,赵心宁是吧,她跑哪去了?” 曲悦听到他这话,缓缓的抬起头,和他对视了几秒钟。 然后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 “宁宁……”她抽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道:“宁宁她被鬼带走了,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以后永远都回不来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回忆(上) 时间回到前天晚上,夏北风和许天洋下车之后,车上只剩下了曲悦、赵心宁、和开车的司机三个人。 之前人多的时候还好,两个男人嘻嘻哈哈的陪着曲悦她们两个人玩闹,让人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等到那两个人下车之后,曲悦跟赵心宁又聊了一会儿她最近喜欢的那个年轻英俊的明星。 赵心宁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已经十二点了。” 这话就像什么可怕的魔咒一般,将她们两个的嘴巴死死的封住了。 曲悦忽然感到了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心宁,却发现赵心宁也在看她。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随着她们两人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之前许天洋讲的那个没头没尾的鬼故事忽然浮现在曲悦的脑海中。相比起一个完整的故事,这种没有结尾又充满了疑团的故事倒是更容易引发人类的想象力。 越是胆小的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反而更加容易浮想联翩。就先许多国产恐怖片一样,常常还没等什么东西真的出来,人就能把自己先吓个半死。 曲悦很明显就是这种人,她在这片沉默中从许天洋的话想到之前在山里看到的成堆的鬼火,又联想到学校宿舍卧谈会时讲的怪谈,最后定格在自己小时候家里人用来吓唬自己的,那些关于这座山的各种诡异传说。 她看着赵心宁,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害怕,却听到前面开车的司机先开口了。 也许是跟她们一样,被这种诡异的气氛感染了。中年司机强撑着用一种打趣一般的语气说道:“后面的两个小妹妹,都有男朋友了吗?”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细听上去其实是带着点颤抖的,只是听到这胡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异常。 赵心宁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回答道:“还没呢!我才看不上学校那群毛头小子!悦悦就是我的女神,我要跟她相亲相爱一辈子,不给别人机会。” 她说完之后,便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抱着曲悦的肩膀大声的笑了起来。司机也立刻跟着她一起笑了,被笑声感染的曲悦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这对话仔细想想并不好笑,可车里的三个人却像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一般,止不住的笑声在车里回荡了许久才渐渐的弱了下去。 毕竟之前那种沉默实在是让人感到太不舒服了,就算是没什么有意义的话题,他们还是想尽量让车厢里看起来热闹一点儿。仿佛只有这样,自己心底的那点儿可怕的想象才会打消一些。 他们笑完了之后,车厢里又一次安静了片刻。 司机只好再一次挑起了话头。 “最后面的那位先生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吧,要不要到前面来一起聊聊?总在最后一排坐着也没什么意思,时间长了还容易晕车。还是到前面来吧,大家也好做个伴……”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坐在后面的男人却始终毫无回应。 “可能是睡着了吧。”曲悦小声的提醒道:“我们还是别吵他了,吵醒了他又要生气了。” “说的也是,这么晚了也该困了。小姑娘要不你们两个也先睡会,等到了我在叫你们……” 司机说着回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冲着她们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可他再一次回过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却在车窗上看到了一张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脸。 那张脸是倒挂在车窗上的,看样子身体应该是挂在车顶。他几乎挡住了整面挡风玻璃。两条胳膊就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垂落在脑袋旁边,轻轻的敲动着玻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他长着一张让司机觉得十分眼熟的脸。 这人我刚刚就见过,还觉得他真不是个男人…… 他是…… “你——们——在——找——我——吗——”那男人用一种诡异的语调开口问道。 “啊啊啊啊!” 司机一声尖叫,下意识的转动着方向盘,将车开到了一边。 大巴车冲出了环山路的护栏,翻滚着朝山下落去。 待到曲悦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睁开眼睛,看到的车窗外~y沉的天空,还有一张满脸是血的脸。 她先是吓了一跳,正想尖叫,却认出了面前这张脸的主人。 赵心宁。 大巴车此时正斜斜的卡在半山腰的一棵古树上,将古树拦腰撞断。繁茂的树冠挡住了半个车身,防止了这辆车继续向山下滚去。 这种情况下,车竟然没着火爆炸,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宁宁?”曲悦伸手推了推身边的赵心宁,小声的凑在她耳边叫到:“宁宁,宁宁,你醒醒呀。” 赵心宁两只手环抱着曲悦的腰,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看样子是在翻车的一瞬间抱住了她,保护着她没有因为车祸而受伤。 而赵心宁自己,则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头上划出了一个挺长的伤口,下~半~身都卡在一个倒下的座椅里,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更加严重的伤。 她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了。曲悦试探着伸手摸了一下那道伤口,还在昏迷中赵心宁立刻条件反s的抽~搐了一下眉头。 她顿时吓得缩回了手,不敢再乱碰。 也不知道司机怎么样了。 曲悦这么想着,用力的将自己的身体从赵心宁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向前面的驾驶座爬去。 刚刚不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一动,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其实也是有不少伤口的。只不过都是些撞击产生的淤青,连破皮的地方都很少,比起赵心宁那种满脸是血的可怕伤口,她身上的淤青倒是算不了什么事了。 倒是她的半个身子都被从赵心宁身上流出来的血迹染红了,看着十分渗人。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上c着一块巨大的玻璃碎片,一条胳膊角度不自然的垂落在一边,脸色苍白的像白纸一样。 他不会是死了吧。 曲悦担忧的伸手在司机的口鼻间试探了一下,感觉到了微弱的气流之后,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她这个人向来胆小怕事,遇到什么自己应付不来的事情也就是只知道哭,脑子里完全没一点头绪、如果没人帮忙的话,她几乎处理不了任何的突发状况。 就像现在,在确定了赵心宁和司机暂时都不会死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蹲在地上大哭一场,甚至没有想到改如何自救如何求救,只是一味地用眼泪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当然后续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她当时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起到什么太好的效果。可她那时候的反应,也确确实实如她后来给夏北风形容的一般。 “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还不如去死算了。” 她哭了一阵子。满心里全是委屈,直到听到了赵心宁嘴里发出的一声痛苦的呻~吟,才再一次回过神来,开始转动的自己的脑子。 “宁宁当时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的话,就不会受伤,现在我应该想办法救她才是。” 她脑子里响着这样的声音,竟鬼使神差的停止了哭泣,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向外界求救。 电话没信号。 于是她又凑到赵心宁的身边,摸出了她的手机,同时看了一眼赵心宁的情况。 赵心宁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她的手机壁纸是两个人在学校拍的照片。 看到那两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在手机屏幕上比划着的搞怪姿势,曲悦又一次抑制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赵心宁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看起来刚刚那声呻~吟只不过是因为她身上伤口疼痛导致的生理反应而已。 曲悦在确定自己没法和外界取得联络之后,便开始着手把赵心宁从座椅下方搬出来。 当然这件事也失败了。 她力气不大,废了半天的劲,也没能把那个沉重的座椅和赵心宁分开。反倒是在赵心宁身上又发现了一个新的伤口,吓的她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那个伤口就在赵心宁的腰间。座椅的扶手和地面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将赵心宁卡在中间,椅背上一截尖锐突出的金属就戳在赵心宁的侧腰上,陷进了皮r之下。 “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有多深。它还留在宁宁身上,我怕我动的不对,让伤口更大了就糟糕了。” 曲悦如是对夏北风说道。 后来她又尝试着去把司机搬出来……也没能成功。 她也尝试在下午离开了车子一段距离,去寻找附近有手机信号的地方。 自然也是没找到的。 车子掉在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里,林间的树木长得都差不多。她只走了一小会,脑子就记不清来时的路了。 为了防止“救人不成,自己先走丢了”这样的情况发生,她也只好回到原地,坐在大巴车旁边,徒劳的等待着有人前来救援。 不管怎么说,客运公司发现有一辆车丢了,总会来找的吧。 就是不知道等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是或者还是死了。 就在曲悦又冷又饿,不断地自我安慰,坐在车边无声的落泪时,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一天已经过去了,没有人发现她们。 司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如果再没有人来救他们的话,估计他就要死了。 当再一次试探了司机的呼吸之后,曲悦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她今天晚上可能要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树林里,跟一个死人呆上一个晚上。 一想到这里,恐惧便再一次涌上了她的心头,再加上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管是谁求求你……快来人啊!” 天黑之后,她就一边哭嚎着,一边冲着天空大声的呼喊,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崩溃的状态中。 她喊了许久,直到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嘶哑,甚至有血腥味蹿上喉咙的时候,才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呼救行为。 那阵呼喊并没有传到救援人员的耳朵里,反而招来了其他的东西。 等曲悦发现身边浮现的火苗时,已经晚了。 颜色诡异的火焰从草叶下,树丛间飘荡着。循着她的声音聚集而来,在她的身边环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将她和她身后的大巴车包围了起来。 她惊恐的重新钻进了车里,靠在了赵心宁的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赵心宁的名字,希望能够叫醒自己的好朋友来共同应对面前的状况。 也不知是她的毅力感动了什么东西,还是时间到了,赵心宁居然真的在她连番的呼喊下转醒了。 刚刚醒过来的赵心宁只用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便搞清楚了自己身处的状况,还努力的尝试了一下将自己的身体从座椅下弄出来。 当然也是以失败告终,座椅靠背里戳出来的长条金属扎进了她身体里挺深的地方,她只要稍微动弹一下,都能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疼痛。 “悦悦,我大概是出不来了,你能给我说一下外面什么情况吗?”赵心宁趴在地上,摇着头看着自己面前哭的手足无措的曲悦,忍着疼痛说道:“你刚刚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我都没怎么听懂。什么司机要死了,什么鬼火的……对了,我们车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曲悦这才发现,她这一整天都没见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却应该存在在这车里的那个男人。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醒过来之后就没看到他,可能是自己先走了吧。” “不可能。”赵心宁处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冷静的分析情况:“那个大叔虽然挺讨厌的,但是应该也不是坏人,不会见死不救的。而且他也在车里,你也说了这附近根本没人,他就算是走了也走不远,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的。” “说不定是他醒的时候这里有人呢,或者他其实认识路,就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了。” “不会的,他就算是讨厌我们到那种程度,车上还有司机呢,要是真的认识路就会带人来救我们了。至于说他身边有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就算是他见死不救,其他人也不会那么冷漠吧。” “好像也有道理,那你觉得他去哪里了呢?”曲悦蜷缩在赵心宁身边,困惑的瘪着嘴,无意间向窗外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外面的火苗密密麻麻的糊在车窗玻璃上。就像无数上不怀好意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注视着车里这三个可怜的人类。 “宁宁你快看外面,它们来了!” 曲悦抓着赵心宁的肩膀,焦急的呼喊着。 “你别吵,我看到了。” 赵心宁痛苦的皱着眉头,故作镇定的看了一眼窗外,接着迅速的收回了目光,说话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你也别晃我肩膀了,我现在身上哪里都疼。 “哦!对不起!”曲悦迅速的收回了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缩的更厉害了。 “现在想想只有一个可能了。”赵心宁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挪动了一下~身体,扯动身上伤口的时候忍不住咧了一下嘴角:“那个人在我们掉下来之前就不在车里了。” “那你觉得他现在在哪呢?” “谁知道,可能半路上掉下去了吧。” 赵心宁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抬起头又向车外看了一眼,原本就因为失血而惨白发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悦悦。”赵心宁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外面有人来了。” “啊?是来救我们的吗?”曲悦兴奋的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太好了,我这就去外面喊他。” 赵心宁盯着窗外那灰扑扑的人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制止了曲悦的动作。 “别去。”她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极度恐惧的东西:“别到外面去,外面那个……他不是人。”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回忆(下) 外面的人影远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随着他的距离接近,才能逐渐看出他的问题。 那“人”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两条胳膊没骨头一般的垂落在身体两侧,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的,就像两块挂在他身侧的装饰品。 随着他再走近些,还能看到他腰间戳出身体的几截骨头,还有他那表情僵硬的脸。 所谓的表情僵硬,不是单纯的指他脸上没有表情,而是指——他的脸上一定活动的迹象也没有,不管是眨眼还是转动眼球,这样的小动作都已经不存在于他的身上了。 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车里的两个女孩儿,破碎的眼镜挂在鼻梁上,让人看不清镜片下的眼睛,反s着鬼火的光芒,显得尤为的渗人。 这个人就是她们两个刚刚一直在讨论的,那个失踪了一整天的,不知名的旅伴。 “悦悦。” 赵心宁盯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似乎是再次恢复了冷静。 “你自己跑吧。”她紧紧的握了一下曲悦的手腕,然后迅速的松开,指着后面车门说道:“我现在卡在这不能动了,应该没什么机会跑了。但是你还是跑得掉的。你现在出去,随便找个方向跑,不要停,跑的越远越好,不到你。” “宁宁,我……”曲悦本想说自己不会丢下朋友自己逃走的,却被赵心宁狠狠的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向前跑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前方的车门处传来了砸门的声音,车外的男人动作僵硬的敲打着车门上的玻璃,眼镜下充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趴在车里动弹不得的赵心宁。 “他还没在看你,趁现在快点跑!”赵心宁冲着曲悦道:“别在这搞什么生死与共了!你以为是在看八点档电视剧吗?没人会来救我们的,跑出去一个算一个,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想不明白吗!” ************************************************ “所以最后你还是自己跑了,把她扔在那了?” 夏北风盘膝坐在曲悦的对面,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她的故事,看着她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才如此问道。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当时真的是太害怕了,你不知道那些东西……”曲悦说着说着有一次哭了起来,她捂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真的是……是太害怕了,后来……后来不光是……那个男人在外面砸车,司机也起来了。我好害怕……宁宁……我对不起她……” 夏北风叹了口气,伸手摸着她的头安抚她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别哭了。” 曲悦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继续小声的抽泣了一会,忽然抬头向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特别冷血无情的坏人。” “还好吧。当时那种情况你留在那里也一样是送死,你只是做了一般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已。你的朋友也明白这件事情才会让你自己跑的。” 夏北风皱起眉,头疼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伸手轻轻的拍动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是个坏人,宁宁现在肯定特别恨我。” “她不会的。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看到你安全没事的话会高兴的。” 夏北风仰头看着上面黑乎乎的房顶,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的朋友你还不了解吗?她对你那么好,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护你的安全。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在这里哭,你觉得是不是?” 她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没错,但是死了之后还会不会这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死人的脑回路跟活人可是不一样的啊。 夏北风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白色的蜡烛笔直的立在供桌上,跳动的火苗晃着两个人的影子,落在斑驳的墙壁上,看着就像什么随时都会扑过来的妖魔鬼怪一般。 “你说的好像也对。宁宁她最不喜欢看到我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哭久了,脑子不太好使,曲悦竟然真的被夏北风那番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给忽悠住了,暂时停止了无意义的自怨自艾,重新坐直了身体。 夏北风将目光从房顶上收了回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后来呢,你说赵心宁被鬼带走了,也就是说她当时还没死是吗?你看到她被鬼带走了?还是自己瞎猜的?” 夏北风连珠炮似向曲悦问道:“还有你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过程中还见过别的什么人吗?还有别的什么,不是人的家伙,或者只是看上去不正常的东西也行。能想起来多少跟我说多少,尤其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件事。” 若是平时,他一定很愿意哄一哄面前的女孩。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耐心似乎已经彻底的耗尽了,刚刚那段安慰曲悦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的。 “宁宁确实是被他们带走的,我看见了。”曲悦一本正经的盯着夏北风,表情严肃的说道:“我跑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把宁宁扛在身上跑了。司机——我觉得他已经死了,司机在后面追着他们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曲悦抽着鼻子,自暴自弃一般的用衣袖摸了一把鼻涕眼泪,双手握着蜡烛,委委屈屈的说道:“我被宁宁赶出去之后,在树林里跑了很长时间,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 “当时旁边全是树,也没有亮光。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就在一棵树下面坐了一会儿,可是坐着坐着就困了,睡醒之后就到这里来了。” 她似乎努力的回忆着什么事情一般,眼睛望着头顶的房梁,脸上带着些痛苦的表情。 “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不知不觉的就到这了。不过睡着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感觉到有人在搬我了。我当时虽然感觉到了,却根本醒不过来……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就像鬼压床一样,只能让他们把我到处乱搬,感觉特别可怕。” 她说完之后,盯着夏北风脸上的表情,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无意义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急切的向他问道:“你知道鬼压床吗,就是明明脑子是清醒的,但是醒不过来……就是那种……” 她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明白的解释自己的经历,忍不住又一次哭了起来。 “你不用说了,我大概明白了。” 夏北风点了点头,从曲悦手中拿过了蜡烛,吹灭了它。 “别着急,慢慢回忆就好了……这么说的话,你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是吗,一点都不记得?” 曲悦干脆的摇了摇头,向着供桌的位置凑近了些。 她充满渴望的望了一眼夏北风手中半截已经熄灭的蜡烛,瘪了瘪嘴,最后还是没敢出声。 “蜡烛我带的不多,没有必要的话点一个就够了。其实我带着手电来着,不过被别人拿走了,等一会她回来就好了,你先忍忍。” 夏北风说着走到了供桌旁,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然后抬手将手指凑近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手指上干干净净的,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到。 从刚刚进门开始他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比起之前跟沈轻歌一起呆着的那个存尸体的屋子,这件屋子面积虽然更小,但是却给人一种更加庄重大气一的感觉。 尽管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这屋子里不仅桌子,连地面和地面都是干干净净的。 就连香炉都是光可鉴人,里面装着的香灰看起来也是不久之前刚刚留下的。 供桌下面甚至还摆着三个青灰色的蒲团。 看来这里应该是经常有人来,说是天天有人打扫都不奇怪。 “你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放在这屋子里的什么地方?”他靠着供桌,低头对坐在地上的曲悦问道:“还记得吗?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莫” “在那儿。”曲悦伸手指了一下右边的某个角落,“嗯嗯啊啊”了一会,才冲着他摇了摇头。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记不太清楚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直起了身体,回过头,盯着供桌上那个黑漆漆的牌位。 “既然问人没有用,那只有问一下鬼神了,希望他老人家不要不理我就行。” 他说完这话,又创造奇迹一般的摸出了三根细香,凑在蜡烛边点燃了。 “这位鬼……啊不……”他凑近牌位,仔细的分辨了一下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重新开口道:“这位名字叫巫溪,职业是鬼王前辈,不知您能不能听我说句话。我和这个姑娘只是两个倒霉蛋,不小心路过您这块地方。外面有仇家,我只好借您地方躲一躲,希望您不要见外。” 他说完这话,举起手中的香对着面前的牌位拜了拜。 “只是晚辈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若是前辈不觉得我烦,劳烦出来现身一见。” “香火贡品绝对不会少,只求前辈务必帮我解了这道灾祸。停我家长辈说,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就算是给个面子吧。” 他说完之后,闭上眼睛,在心里将这段话重新重复了一遍。 接着恭恭敬敬的将香c在了香炉里,然后拉出蒲团来,虔诚的跪在上面磕三个头。 “这个,是什么神仙啊!”曲悦好奇的看着他这一番动作,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位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夏北风想了一会应该如何形容这位“鬼王”前辈,最后暴躁的抓了几下头发:“是一个本地非人类界的黑恶势力头目,就是地头蛇。你看这儿正好有他的牌位,我们又离他老人家的总堂口,不拜一下问问他好像也说不过去。” 曲悦被他这段话哄得一愣一愣的,震惊的看着香炉里缓缓燃烧的细香,木然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那位小姑乃乃打赢了没有,对方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现在还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吧。 夏北风担忧的看了一眼被一门之隔的外面世界,忍不住担忧起沈轻歌来。 线香安静的燃烧着,灰白色的烟笔直的升上空中,慢慢消散。 “看来他应该是不反感我们,不过也不想搭理我们就是了。”夏北风说着从供桌下面又拽出了一个蒲团,推倒了曲悦面前:“你也坐吧,不用害怕,至少呆在这他是不反对的。” 我怎么可能不害怕,我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一个在长途大巴上遇到的路人大叔,忽然出现在一个闹鬼的地方,还这么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要跟什么鬼王聊天,难道我应该第一时间信任你吗! 曲悦小心翼翼的拉过蒲团,依旧靠着墙角坐着,时不时的看一眼夏北风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我已经信了。 又过了一会,夏北风忽然没话找话一般的对她说道:“对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说今年多大了?生日是什么时候?” 曲悦说了个日期。 “出生时间呢?” “凌晨三点多吧。” “啧!”夏北风皱着眉,闭上眼睛算了一下时间:“姑娘,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有人问你生日和出生时间的时候,记得他们问的是y历生日,你说几月几号人家还要给你算,怪麻烦的。” “我不知道y历生日是多少。”曲悦小声的嘟囔着:“现在谁还记y历的生日啊。” “最好还是记一下吧。虽然平时一般用不到,但是用到的时候基本都是大事了,这些在另一边还是挺重要的。” 夏北风说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手放在自己手上。 曲悦立刻抱着肩膀,充满防备的看着他。 “你八字也不是太轻,但也不重。平时倒是不容易遇到这种东西,现在这个地方就不太够用了。”夏北风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你把手给我,我给你画点东西,能让外面的那些家伙看不到你。” “什么东西,我自己画行吗?”曲悦哀求一般的说道:“我画画很好的,你告诉我什么样子就行了。” “不行,你快点把手伸过来。我挺忙的你别浪费时间。” “哦。” 曲悦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充满防备的看着他,满脸的不信任。 这是把我当成流氓了吗?刚刚还抱着我哭呢真么一会就变脸了,应该说真不愧是捉摸不定的年轻女孩子吗? “我说你啊,用得着这么防着我吗?” 夏北风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向自己拉近了些,摸出了一把弹簧刀。 曲悦立刻用力的试图将手抽回来。 “你之前没说要用刀啊!”她一边喊一边哼哼唧唧的哭着:“我怕疼,不画了行不行?” “我也没说要放你的血啊!”夏北风只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个小姑娘气笑了:“你真不用这样的,我要向对你做点什么早就做了,还是说你觉得你这样就能防得住我?” 曲悦楞了一下。 他伸出食指在刀刃上蹭了一下,看着红色的血丝从伤口里渗出来,咧着嘴倒吸了一口气。 “叔叔我可是为了保护在大街上被抢皮包小姑娘,一个人打七八个流氓的见义勇为好市民。真想把你怎么样你觉得你反抗的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曲悦的手腕上飞快的画着什么图案。殷红的血y在曲悦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而杂乱的痕迹,并不疼,只是有些痒痒的。 曲悦盯着他的动作,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笑容。 “见义勇为的好市民不会随便欺负女生是没错,但是你这个因果关系还是挺奇怪的吧。” “不奇怪,我就是给你列举一下我的战斗力,还有……”夏北风瞄了一眼曲悦的领口:“我对连衣服都撑不起来的小姑娘没兴趣。” 曲悦:“……”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明明是个好人,却总要说一些可疑的问题发言自毁人设啊! “好了。”夏北风松开了她的手腕,抬起了头:“之后出去的话只要小心点,离那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的家伙远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曲悦凑近了些,观察着手腕上的图案,不住地点着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还有。”夏北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头:“就算是想减肥也要好好吃饭,要吃r,别熬夜……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体质一个个都这么差。” “啊?” 曲悦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 “你胃不好吧,还贫血,夏天是不是总觉得头晕。我跟你讲皮肤不好就是熬夜的原因,买多贵的化妆品不好好睡觉都没用!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也不说什么了,小姑娘好歹在乎一下自己的脸啊!” “哦。”曲悦傻傻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听话就是了。” 夏北风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细香。 香已经要燃尽了,香灰颤颤巍巍的掉落在香炉里。 那位鬼王前辈却完全没有样子是默认了他们两个在他的庙里寻求庇护了。 “啊哈……我都有点困了。”他打着哈欠凑近了门口,小声的抱怨着:“沈轻歌这家伙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响。 听上去应该是有什么重物撞到了门上。 紧接着门口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吟声。 居然是人? 夏北风惊讶的想着,正准备开门,就听到沈轻歌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北,别开门,这个家伙暂时还不是人。”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相遇 沈轻歌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戳,警惕的环顾了一圈身边的几个人。冲着前面那个被她扔在庙门上现在还没能爬起来的男人勾了勾手指,轻蔑的笑了一下。 “起来啊,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 她已经死了许多年了,早已没有了作为人类的生理反应,自然也是不会出汗的。 但是感到疲惫的时候,伸手擦汗这个作为人类的习惯却依旧保留在她的身上,证明着她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男人蜷伏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嘴角一溜鲜血“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上。 “师父!”一个女孩站在沈轻歌的身后,带着哭腔喊道:“你没事吧!” 沈轻歌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学好,跟着来路不明的男人跑出来盗墓,觉得自己很帅是吧!还师父……呵呵,知不知道你师父打得什么主意!。” 女孩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沈轻歌一眼,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说道:“你是救了我们没错。但是也别太得意了,我师父对我才不像你想的那么龌龊!” 沈轻歌耸耸肩,枪尖搭在了前方男人的肩膀上,将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男人又一次压趴在地上。 “我哪里龌龊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就说我龌龊。看起来你确实是不知道你这位‘师父’到底是想让你干什么。” 她特意加重了师父两个字的读音,末了还冲着女孩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表达着“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真可怜啊”同情。 “你!”那女孩气呼呼的指着她,正待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按住了。 “这位姑娘,我们谢谢你救了我们,只是……”他有些不忍的看着正在地上挣扎着的男人,慢腾腾的说道:“你再这么打下去人八成就那恶鬼现在应该不在我们老板身上了吧,不如就先停手吧。” “可是我怎么觉得还在啊。” 沈轻歌轻描淡写的说完了一句话,手上再一次用力,看着那位“老板”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 “还是说你觉得这方面你比我专业,一眼就能看出来有没有什么东西附在你们老板身上?” “这位姑娘。”那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刚刚许老板骂你,你心里有气。我在这替他给您赔不是了,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同行相见何苦这么喊打喊杀的。姑娘到这来应该也是听到了那个消息,想分一杯羹的。要不这样,您先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老板,回头我们到了下面,找到东西了让您先挑。我替许老板保证,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要是有人敢眨一下眼睛我第一个收拾他!” 被他按着肩膀的女孩听到这话似乎更加的气愤了。她狠狠的瞪了比她高出不少的男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我说,那个小丫头,你别不服气啊!”沈轻歌收回了手,将枪扛在肩上,笑嘻嘻的回头说道:“,你们这群人里,第一个废物是你,第二个废物就是你师父。这位大叔比你师父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你师父请他来帮忙费了多大劲你知道吗,说话可要小心了,别把人给得罪了啊!” “这位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呀!”那中年男人笑了一下,冲着沈轻歌拱了拱手:“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沈。”沈轻歌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家叔叔……哦,他现在已经洗手不干了。就开着间小店凑合混日子,不值一提。” 靠在门里偷听的夏北风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中年人闻言倒是眼睛一亮,表情立刻由客气变得认真了起来,一本正经的鞠了个躬。 “原来是沈三爷的侄女,失敬失敬,三爷近来可好。” “还行吧。”沈轻歌说着又用枪柄咋了一下地上的男人:“你给我老实点,别装!” “我姓宁。虽然虚长了几岁,但比起三爷来说却是个晚辈,叫你一声妹子应该不算占便宜吧。” 他说完这话,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最后还是摇头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不行。”沈轻歌想都没想的回答道:“叫沈姑娘就挺好的了,妹子什么的就算了吧,我不想乱认哥哥。” 她瞄了一眼地上还在顽强的想爬起来的男人,不耐烦的又砸了他一下。 “不用看着他现在可怜,你见过哪个活人被打成这样还有力气动的,这要不是那玩意还在他身上,我就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姓宁的中年人又看了一眼地上满身是血的老板,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沈轻歌,拉着身边的女孩后退了两步。 “沈姑娘说得对。你们都退后点,小心那东西跑的时候沾到身上!也小心别挡着沈姑娘的路!” “这就对了嘛!”沈轻歌赞许的冲他伸出大拇指:“让你的人再退远点,一会这玩意真的要反扑的话小心血溅到你们身上。” 几个人听话的又后退了些,面色复杂的看着沈轻歌对地上的老板进行单方面的殴打。 只有门里的夏北风,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心里也没底那玩意到底还在不在老板身上了吧。 什么当场死给你看,你早就死了吧。 香炉里最后一点儿香也彻底的燃尽了,香炉里冒出了一股细长的白烟,绕着圈儿升上了半空。 门外的殴打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位“老板”的哼哼声彻底的消失了,沈轻歌才一脚踹开了庙门。 “进来吧。”她单手拎着一个血r模糊的男人,往地上一扔,回头冲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不是说下去的入口就在这里吗,快点找,找到的话明天白天我们就下去。” 夏北风皱起了眉,正想跟她说点什么,却看见沈轻歌狡黠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便老老实实的闭嘴了。 尽管心里满怀疑惑,他依旧遵从了沈轻歌的指示,拉着曲悦挪动到了墙角,把地方让给那群“专业的”。 “你怎么回事,在外面搞了那么长时间,那位恨嫁的新娘子呢?”夏北风凑在沈轻歌耳边,小声的问道:“许天洋……就是开车出来撞鬼的那个傻小子,还活着吗?” “活着,在外面的车里昏着呢。”沈轻歌撕开了一袋别人递给她的饼干,咬了一口,愤怒的说道:“他们就不能买点好吃的吗?” 听说许天洋还活着,夏北风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个年轻人虽然职业比较一言难尽,毕竟性格还算不错,因为这种事情死了也怪可惜的。 而且还请他吃过一顿早饭。 “人家毕竟是出来干活赚钱的,不像你一样是出来郊游度假的,用不着那么享受。”他伸手在饼干袋里抓了一把,分给了曲悦几块之后,自己也低头啃了两口:“确实挺难吃的。” “是吧,难吃吧。”沈轻歌兴奋地说道:“许贺那么有钱,都不准备点好吃的,有点牛r干也行啊!光是饼干~死人也不想吃好吗!” 我看出来“死人”都不想吃这个了。 夏北风看着在庙里四处敲敲打打,寻找着那个所谓的“机关”的几个盗墓贼,又向沈轻歌凑近了些。 “他们要找的东西你知道在哪吗?”他轻声的问道:“我之前在这里找了一圈,一直没找到。” “知道倒是知道。”沈轻歌低头摆~弄着半块饼干,兴趣缺缺的模样:“但是我现在不想帮他们。” “刚刚不是已经说好了要跟他们一起下去吗,怎么?难道是骗他们的?” “没有。跟他们一起下去确实能省不少事,但是……”沈轻歌停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房顶:“晚上去那里不太好,过分一点的话可能开门就团灭,所以我才说明天白天去的。先混混时间,反正他们也找不到,到时候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假装无意间发现就行了。” 所以机关到底在哪? 夏北风疑惑的望着她。 沈轻歌低下头,用脚尖点了点自己脚下的一块地砖,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块地砖紧紧的贴在墙角,看上去和其他的地砖完全没有差别,甚至连撞击时发出的声音都是实心地砖才能发出的沉闷声响。 沈轻歌迎着夏北风疑惑的目光,指了指房间的四角,比划了一个“4”的手势。 “哦。”夏北风恍然大悟道:“要一起按。” 沈轻歌点头。 “怪不得要跟他们一起走,就我们俩的话还确实有点麻烦。”他感激的看着蹲在地上忙的满头大汗的几个盗墓贼,在心里无声的说了一声“你们辛苦了”。 “也还好吧,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还知道别的入口,就是要多绕点路。” 沈轻歌将手里吃空了的饼干袋一扔,拍了拍手。心满意足的坐在地上,后背靠墙闭上了眼睛。 “你带着这个小姑娘跑进来的时候,我正好被两个对手围攻,没空提醒你。没想到你不用我提醒,还知道进庙里要烧香。”沈轻歌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你今天晚上要是没烧香,麻烦可就大了。” 夏北风谦虚的摆摆手,十分诚恳的说道:“这都是应该的,遇到了总要拜一拜的。” 幸好我突发奇想,想把那位“鬼王”叫出来问问他看没看过叶白羽在哪,不然的话估计现在就要被这家伙骂死了。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趁着沈轻歌还没发现的时候,就回复了严肃的表情。 “那后来呢,你怎么把那两个东西都赶走的?” “女鬼看着挺厉害的,其实就是个战五渣。智商也不怎么样,一点战略素养都没有。”沈轻歌打了个哈欠,一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模样,懒洋洋地说道:“她要是那时候留在车里弄死那个许天洋小朋友,至少还能拿个人头。结果她看到同伙有难,就非要跑过来搀和我的事情。不过是一个二十年的小丫头,就算是死的挺冤的,解决她也就用了我十几秒,倒是帮她的那个家伙,还有点意思。” “你说的那个同伙,是指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隐形人?”夏北风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面,转头向曲悦问道:“关于那个人你还记得多少吗?” 曲悦痛苦的抱着头回忆了一会,才带着哭腔的说道:“我不记得了。” 夏北风急忙凑过去哄她。 “好好好,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们不问了,你别再哭了啊。” 等到他把曲悦哄好,再回过头时,看到的却是已经睡着了的沈轻歌。 “喂,醒醒啊,把事情说完再睡行吗!” 夏北风拍着她的脸,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 一般按照普通的剧本来说,这家伙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应该就是狂化,然后把我丢出去吧。 可惜现实不是充满了戏剧画的日本动画。沈轻歌在他的s扰下忍受不住,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时,满脸随时会发大火的迹象。 “你把事情讲完再睡啊。”夏北风皱着眉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打的。居然能跟你僵持这么长时间,这位‘看不见的朋友’应该挺厉害吧,怎么就被你发现了呢。” “他可以随意的附在人身上,不影响人类原本的性格,随便换身体自然无所谓。结果我就看着他在那几个人身上跳来跳去,让我没头没脑的去抓到,简直就是挑战我的智商。” “后来是怎么抓到的?” 夏北风抬头瞄了一眼遍体鳞伤的老板,忽然觉得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逮到一个就往死里打呗,他受不了疼就跑了,反正我也不会累。” 这根本就不是累不累的问题好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是会死人的,那你这就是在谋杀了。” “哦,你说这个啊……”沈轻歌抬头望着房顶,思考了良久,才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想过。” 我居然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有准备的,真是错怪你了啊!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仔细想了想。”沈轻歌指着地上的老板,严肃的说道:“你看,他不是还没死吗,证明我下手还是不重的。”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出去逛一圈,透透气,你看着这小姑娘别出事了。” 沈轻歌点了点头,冲着曲悦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曲悦被她“纯良”的表情吓的向墙角缩了缩。 庙门前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包括棺材、乐器、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红布……只留下了一片空荡荡的平地,四周高高的杂草随着夜风轻轻的晃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夜晚的空气分外的凉爽,带着草木的清新气味,漫天的繁星闪烁着照亮了地面。 夏北风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空中的星星,憋屈了一晚上的郁闷心情短暂的在这一刻消失了。 看来沈轻歌那家伙也是有好处的嘛!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露出了一点微笑。 至少这样清晰的星星也只有跟在她身边才能经常看了。 那颗星星在他的注视下闪烁了几下,忽然动了。 它颜色发白,看上去越来越大,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迅速的向他的方向下坠。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清晨 夏北风再一次回到庙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忙活了一晚上的盗墓贼也都累极了,正横七竖八的躺在角落里,呼呼大睡。 许天洋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坐在面门口陪着那个跟他叔叔一起来的姑娘聊天,看着精神还不错。 他听到脚步声,机警的抬起头,在看到夏北风的一瞬间又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兴奋地笑容。 “夏大哥,我听说你昨天晚上救了曲悦,她还跟我说可帅了。之前怎么都没告诉我你这么厉害,现在忽然来这么一出,把我风头都抢了。” “还行吧,我也没干什么。” 夏北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真傻来时装傻。 “我可不敢抢你风头,你不会为这种事记仇吧。” “怎么会,我就是开个玩笑!哦,对了,这是我干妹妹,许天乐,小名乐乐。”许天洋冲着身边的女孩伸出手,笑嘻嘻的介绍道:“我叔叔他没孩子,在孤儿院收养的乐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好好地不叫爸爸非要叫师父,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 夏北风觉得自己的尴尬开始呈几何装上升,只能木然的点头表示赞同。 “你叔叔怎么样?”他瞄了一眼躺在里面的那位“许老板”:“他昨天晚上伤的好像还挺重的,今天要有什么活动是不是不能参加了。而且你们还要挑一个人照顾他吧。” “我们的事不劳烦你操心。”许天乐气鼓鼓的插了一句。 “乐乐你怎么说话呢。”许天洋埋怨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仰头笑着说道:“我叔叔身体可好了,这样的伤一天就能好,下午应该能跟我们一起行动。不过话说回来,夏大哥你居然跟我们是同行啊,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倒是看出来了。” 夏北风冲着他笑了一下,绕过他们两个身边,向着门内走去。 许天乐翻了个白眼,在两人身形交错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了一句:“假慈悲。” 夏北风挑挑眉,没理她。 “哎呀,你看出来了早说啊!就看着我编一堆乱七八糟的故事骗你。我脑子不好使,撒谎骗人可辛苦了你知道吗!” 许天洋的大嗓门从他身后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庙宇中。 曲悦头枕在沈轻歌的腿上,呼吸平缓而悠长,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看来情绪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沈轻歌则是盘膝坐在墙角那块“有玄机”的石板上,长枪横放在腿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夏北风本以为她又在跟什么“看不见的存在”交流,也没敢打扰她。只是在她身边找了个角落,坐在地上放下了自己的背包。 沈轻歌猛的睁开眼睛。 “你昨晚去哪了,居然还自己回去拿包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中却是难以掩盖的愤怒:“我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入了夜不能随便在村里走动!你这简直就是上杆子的找死,真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回家跟你家里人说!” 夏北风原来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震惊的看着她,许久没敢说话。 我记得你没告诉过我啊! 虽然我听说过就是了。 “不至于吧。”他苦笑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我跟那些人又不……” “就是这么严重。”沈轻歌打断了他的话,飞快的说道:“你觉得你很厉害是吗,跟别人不一样?昨天晚上那两个家伙交给你单挑的话你有信心对付哪个?昨天中午那位大爷呢?还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错了!”夏北风举起双手,低着头看着地面,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就是个战五渣,谁都对付不了,只有您最厉害了,我会好好的抱着您的大腿求您保护我的。” 沈轻歌瞪着眼睛,虽然不在说话,却是一脸怒气未消的模样。 “而且我也不是自己去的。”他说着向她身边凑了凑,摊开了自己一直握成拳头的掌心,道:“麻雀带我去踩了个点,叶白羽现在在哪我大概知道了。” 沈轻歌低下头,看到他手心里躺着一直小小的,纸折的鸟儿。 那鸟儿白色的身体,头部一点殷虹的血迹,滴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上。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一会那只鸟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次就先饶了你,下次再敢不听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什么时候也不敢不听您老的话啊!”夏北风冲着她拱了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您可是我们家的老祖宗,我们都可尊敬您了。” 沈轻歌听到这话,表情缓和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先别吵我,我有点事眯一会,有人醒了叫我一声。”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再一次陷入了那种“既存在于这个世间,又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疑似元神出窍的状态中,不知道又找什么朋友去了。 夏北风也没敢再吵她,而是凑近了“许老板”——许贺的身边,研究着他的身体。 沈轻歌手中的那把长枪虽然看着亮晶晶轻飘飘的,跟个小姑娘拿来闹着玩的玩具一般,但夏北风十分清楚那东西的实际状况。 别的不说,一把握在僵尸手里的枪,留下的伤口多多少少都带着些阴气。就算不是刻意为之,都应该比普通的兵器造成的伤口要难以愈合。 可面前的人,明明昨天晚上一副就剩一口气吊着,随时都能去见阎王的状态。可现在一看,那些可怕的伤口竟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就连他肩上一道狰狞的贯穿伤,也在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里,变成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看来许天洋说的没错,按照这个恢复速度,下午应该就已经痊愈了。 这简直太不科学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纸鸟,心中对于许贺的疑虑又加深了一重。 姓宁的那伙人听上去应该是被最近才跟许贺认识的,知道的估计也不多。况且就算是知道点什么,他们那群老油条戒心也重得很,贸然上去打听怕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许天乐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对我好像没什么好感,反而特别讨厌我,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想少跟她交流。 至于许天洋……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许天洋。 许天洋此时正看着自己的妹妹,挥舞着双手,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不知道正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 这家伙简直是最捉摸不透的一个了,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但又总觉得他好像没那么简单。 哪个都挺麻烦的啊! 夏北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凑到了许天洋的身边,和他们两人并排坐着,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夏大哥!”许天洋冲着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又出来了,早饭吃了吗?” “吃了。”夏北风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蛋黄派,冲着他隐秘的眨了眨眼睛:“估计你们肯定吃的不怎么样,给你拿去,别让别人看见了。” 许天洋眼睛一亮,接过了蛋黄派。先递给许天乐一个,才自己低头撕开了包装,嘴里着:“谢谢啊!” 许天乐低头盯着手中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忽然冷哼一声。 “我不要。” “哎呀,你就拿着吧。”夏北风摸出手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跟小孩子生气的。” “到这种地方又不是来郊游的,还带着零食,你真是一点都不专业!”许天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两个肯定一下去就死,你信不信!” “嗯嗯,我信。”夏北风滑动着手机屏幕,都没抬眼看她一眼:“反正我很快就会死了,你就快点吃吧,一会他们醒了看到你们在吃东西就不好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许天乐依旧不信任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别看手机了,我在跟你说话呢!这么大人了还不懂礼貌!跟人说话的时候着人的眼睛,这样才显得尊重,你知不知道!” “乐乐!”许天洋严厉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怎么跟人家说话呢!快给夏大哥道歉!” 许天乐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无声了拒绝了“道歉”这个命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他打得什么鬼主意。” 夏北风低着头,无所谓的说道:“我能对你有什么主意啊,我认识你哥哥才给捎带给你点吃的,你不吃算了。” 他似乎是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说话说到一半还小声的笑了几声,才继续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欢多想,你有什么值得我打坏主意的东西吗?” 许天乐只觉得差点被他这话气死。 她愤怒的转过头,瞪了夏北风一会。却发现对方似乎是真的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只是专注的看着手机,时不时的露出一个微笑。 许天洋几口吃完了蛋黄派,也凑过去跟着夏北风一起看他的手机屏幕。 “噗哈哈哈,这个狗怎么这么蠢!” 许天洋只看了一眼,就大声的笑了起来。 夏北风将手机往他那边凑了一点,让他看个够。 许天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把她当成空气的男人,愤愤然的撕开了蛋黄派的包装,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两个混蛋! 都是混蛋! 哥哥也是,那个混蛋也是! 我在生气啊你们没看到吗,为什么不来哄我一下,看什么狗! 这群男人都是混蛋! 她一口一口的咬着蛋黄派,一边吃还一边磨牙,不知道把嘴里的东西当成了什么人,用力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夏北风给许天洋翻着自己手机里存的动图,嘴角微微的翘起,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 “所以你又准备用迂回战术哄骗人家小姑娘了?你这招叫什么来着,欲擒故纵?” 沈轻歌说这话时正跟曲悦分吃着一袋牛肉干,头也不抬的向夏北风说道。 “我说你也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不是所有的小姑娘都会那么容易爱上你的。你确定那个野丫头真的吃你这套?” 她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凑在许贺身边的一群人,目光在许天洋和许天乐兄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而且人家小姑娘可是被许贺一手养大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因为你这种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野男人就把她爹给卖了” “我也就是想跟她混熟一点,套套话而已。她还是个小姑娘呢,你想哪去了。” 而且性格还那么麻烦。 “我倒是觉得你不用这么麻烦。她哥哥不是挺缺心眼的吗,还跟你挺熟的,你就去他那套话呗,干嘛非要费那么大劲去哄那个小姑娘。” “哦,我明白了,你不喜欢许天乐。”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了。” “嗯,明白了,你特别不喜欢她,根本不想让我跟她扯上关系。” “闭嘴!” 沈轻歌愤怒的往嘴里塞了一颗牛肉干,指着夏北风对曲悦说道:“你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太混蛋了。” 曲悦根本没注意他们之前在说什么,听到沈轻歌忽然问她的,先是一惊,想也没想的就开始点头。 “嗯,是,你说得对。” “我说曲悦小妹妹,我好歹昨天还救了你一次。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带这么忘恩负义的吧。” “啊?什么?”曲悦迷茫的看着他,眼中迅速的蓄起了泪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不要生气啊!” 夏北风:“……” 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小,一会真的要带着她吗? 他叹了口气,冲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事,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也千万别哭啊,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我发誓!” 他安抚好了曲悦的情绪,转头看着沈轻歌。 “说正经的,你觉得许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回手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感叹道:“那么重的伤,几个小时就好了,这还是人类吗?” “现在当然不是了,至少不全是。”沈轻歌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真的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哎,要是小天在就好了。” “小天要是在这的话根本就没这么多鬼事情了吧,他可是点了对鬼神专精。”夏北风苦笑了一下,将两个女孩扔了一地的牛肉干包装纸捡起来,向着门外走去:“唉,先别想这么多了,顺其自然吧。反正天塌了有你和叶白羽这种高人顶着。” 怕就怕不是天塌了,而是地陷了,把我们都埋在里面可就糟糕了。 他把垃圾扔到了门外,回过头冲着坐在供桌前方的许贺打了个招呼。 “许老板,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啊?” 他脸上挂着抱歉的笑意,十分郑重的对着许贺拱了拱手:“昨天事出有因,我家妹子下手重了点,请许老板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别看我年纪大了,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这点小伤一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许贺伸手挥开了身边的几个人,扶着肩膀晃动了几下胳膊,冲着夏北风笑眯眯的说道:“沈兄弟你才是,可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妹子昨天也是为了救我才下那么重的手,我谢谢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您……这可不是身子骨硬朗的程度吧,说是直奔肉身成圣的境界还差不多。 心里这么想着,可场面话还是着被许天洋许天乐一左一右扶起来的许贺,露出了一个如蒙大赫的表情。 “许老板不生气就好,我昨天晚上为这事担心的都没好好睡觉。”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个事要跟您说一下,我不行沈,我姓夏。” “哦哦。”许贺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我家孩子怎么管你叫夏大哥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原以为你叔叔是沈三爷,你也跟着他姓沈呢。是我先入为主了,小兄弟别见怪啊!” 夏北风微笑着摇摇头,侧身为他让开了路。 “许老板你这是想去哪?” “出去透口气。”许贺说着走出了庙门,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冲着身后的几个人大声的喊道:“一会我们就下去找那个鬼王的棺材!把他老家都搬空了,看他还怎么天天晚上带着手下这群小鬼出来吓人!” “哦?”夏北风挑挑眉,倚在门边上,好奇的问道:“这么说您是知道怎么下去了。” 许贺点了点头,继续仰着脖子看着天空,回手指点自己带来的人。 “屋子四个角的四块地砖,去几个人,同时发力按下去。” 屋子里的几个人立刻按照他说的方法去忙活了。 夏北风和沈轻歌遥遥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一下头。 许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小声的感叹了一句。 “天气真好啊,我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看到这么蓝的天空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地下 “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人?”沈轻歌凑在夏北风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妹子?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不然我能怎么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家不知道多少辈的祖奶奶,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吧。”夏北风不耐烦的说道:“这点破事你都能念叨半小时,也该停停了吧,轻歌妹子!” 他特意在结尾的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气的沈轻歌差点动手揍她。 曲悦走在他们俩身后,低着头跟在他们的脚步,始终不敢看两遍甬道的墙壁。 一个小时前,他们按照许贺的说法打开了鬼王庙的机关。 当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供桌前方的时候,除了早已心里有数的许贺、夏北风和沈轻歌散人之外,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么一小会。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洞口就摆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最显眼的地方。而他们忙活了半夜,居然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许贺倒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享受了一会人们敬佩的目光之后,就催促他们快点下去找东西了。 众人整理了一下东西,期间还因为如何处理曲悦这个累赘吵了一小会。 曲悦本人是坚持要跟他们一起到下面去找赵心宁的。 姓宁的盗墓贼头子对这事也没什么意见。在他的心里,曲悦是跟着夏北风和沈轻歌这两个“沈云归家的小孩”一起来的同伙,多少也能有点用处。就算是真的不能自保,在下面出了什么事情,全是姓沈的家里人的锅,跟他没什么关系,。 反对的最激烈的人自然是许天乐。她完全是没什么理由的,单纯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甚至使出了“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种熊孩子专业术语来表态,着实让众人头疼了一会儿。 不过最出乎人意料的,反倒是夏北风和沈轻歌这两个人,他们态度坚定的反对曲悦跟着他们一起下去。 然而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处理曲悦的好方法。 如果将她留在地上,在她自己找不到路回去的前提下,谁也不可能抽出空去送她。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这一去回去多久,甚至不知道最后还会不会从这里出来(别人我不知道,我跟小北是肯定不会从这出来了——沈轻歌语),也没法让她等在原地。 至于把她自己放在这里她还害怕,这件事也挺好解决的。姓宁的他们一伙人也不会所有人都下去,而是会留一个人在地上当做接应。 于是问题的重点就出来了。谁会放心把一个一言不合就吓的哭鼻子,身体弱的比小鸡仔强不了多少的年轻女孩子和穷凶极恶的盗墓贼放在一起。 在曲悦的哀求下,沈轻歌始终没松口,说死了不准她跟着。夏北风倒是先心软了。 心软了也没用,他到底还是着祖宗的脸色办事的。,这事沈轻歌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怎么求都没用。 一群人因为这件事确实头疼了一阵子,最后拍板做决定的人竟然是那个“体质挺别好”的老板许贺。 当许贺笑眯眯的提出可以带着曲悦下去,甚至可以让众人特别照顾她的时候,夏北风的心里忽然涌上了点不好的预感。 这老东西到底要干嘛?他不是有什么东西势在必得的吗,主动带这么个拖油瓶又是什么意思》 沈轻歌听到这话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她只给了夏北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拉着曲悦去墙角嘀咕了一下会儿。 沈轻歌似乎是故意防着夏北风偷听,低着头和曲悦凑在一起时,将两个人交谈的空间档的严严实实的。 夏北风只能看到沈轻歌不断地用教小孩一般的动作对曲悦比划着什么。曲悦时不时的点点头,有时候会犹豫一下,但很快便再一次点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坚定。 过了一会儿,沈轻歌牵着曲悦的手,回到了众人面前。 “行了,没问题了,我们一起下去吧。”她边说边冲着夏北风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对许贺笑着说道:“我们带着的人我们自己照顾就好了,不劳许老板费心了。” 许贺正待说点什么,就听到她接着含沙射影的说道:“我们带的小姑娘挺听话的,管得住。反倒是许老板你……最好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啊!” 她这话说完,还特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天乐,才伸手招呼夏北风过来。 许天洋抬手拉住了即将冲过去的许天乐,低声下气的哄着她不要闹事。 “一会看着点这小姑娘,别让她乱跑。这下面不比普通的地方,活人要是死在那里就麻烦了。” 夏北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抬头对姓宁的盗墓贼说道:“宁哥,我们这边搞定了,你看什么时候走合适。” 那盗墓贼——根据沈轻歌的资料库,他真名大概叫宁峰。 他是个身形匀称的中年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角有一点白色,看着温文尔雅,走出去说是个大学老师都不为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走上了违法乱纪的道路。 他先是指派了一个看着就很机灵的年轻人留在地面上,对着他交代了几句话,还在夏北风手里要了个护身符给他。将一切都安顿无误之后,他才推出一个有六块腹肌,身高至少一米九的年轻人下去探路。 按理说探路的人一般都是要用身材矮小的。再古老一点的传统盗墓贼还会专门为了这个练个缩骨功,就是为了方便钻进小小的盗洞里。宁峰这伙人却反其道而行,送去了一个差点卡在洞口的彪形大汉,也不知是何用意。 你这样还不如让沈轻歌下去呢,她下去了保管什么东西都能吓跑。 夏北风尴尬的看着探路的人在洞口艰难的向下蠕动着,脸上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阿泽对味道特别敏感。”宁峰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困惑,凑到他身边来,小声的解释道:“这小子从小长了一双狗鼻子,下面的土有多少年,适不适合人呼吸,有没有明器,他隔得老远闻一闻就能知道了。” 夏北风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看沈轻歌。 “下面的粽子有多少年我也一闻就知道了。”沈轻歌摆着口型无声的说道:“这种事情也太简单了吧,用不着佩服。” 夏北风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砖,懒得理她了。 过了一会,阿泽从下面用手电晃了几下,示意下面没有问题,可以下去了。 宁峰转头冲着许贺点了点头。 “走!”许贺干净利落的挥挥手,自己带头先跳下了地道口。 下面的甬道看起来并不像洞口那么窄小,走了几步拐了个弯之后就变成了空旷宽阔的大路。别说是走人了,并排跑两辆车都没问题。 地下的空气十分的新鲜,完全没有在底下憋了许久的那种腐旧变质的味道,偶尔还有微风从甬道中吹过,给人来了几丝舒爽的凉意。 想来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还有通向外界的出口。 他们最先看到的地下建筑物是用整齐的石块砌成的甬道。头顶上方用石块砌成了拱形,最高的地方差不多有五米高,矮的也有三米多高。这个高度,使站在下面的人都隐隐有一种自己过于渺小脆弱的错觉。、 两边的石头上用粗犷的手法画着某些原始祭祀为主题的壁画。画面上的人物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画的十分传神,让人略微一看就能明白内容。 壁画中的内容几乎都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接受人们的跪拜,供奉。 偶尔也有掺杂着恶鬼带人战斗的画面,战争胜利之后的庆祝画面,但大部分的壁画,表达的还是万人跪拜这个主题。 巨幅的壁画中,祭台上端坐的男人虽然带着面具,目光却似乎紧紧的追随着他们,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冷光,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除了画风的明显不同,也只能从人物衣着的细微差异上去分辨壁画的先后顺序。 那壁画中的内容乍一看还挺新鲜,但看多了相同的内容,便会觉得无聊。十几分钟以后,除了夏北风之外,其他的人早已不再关注两边千篇一律的壁画了。 他们就这么在甬道里走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接连不断的壁画,听着自己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甬道中,渐渐模糊了对于时间的感知能力。 这群人原本就目的各不相同,可以说几乎每个人都怀着点自己的小心思。因此现在虽然是走在一起,却互相防备着,完全没什么交流。 走在最前面的是宁峰那个名字叫阿泽的手下,举着手电开路;紧接就着是许贺带着许天洋和许天乐;中间是夏北风和沈轻歌,带着一个拖油瓶曲悦;最后则是宁峰一伙人。 除了宁峰和阿泽之外,他们这伙人中还有两个人——一个被称为大黑哥的年轻人,和一个干瘦的小个子,宁峰管他叫聋子。 一开始宁峰还主动跟夏北风两人搭话。后来在许天乐时不时愤怒的目光,他也安静了下来,只顾着在最后走路了。 倒是沈轻歌,仿佛完全没有被甬道中诡异的壁画和紧张的气氛所影响,始终在没话找话的个跟夏北风抬杠。 甚至逐渐到了烦人的程度。 “我说,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走路吗?”夏北风不耐烦的对沈轻歌说道:“再这样下去,估计大伙就要一致决定把你扔在半路上了。” 沈轻歌听到这话瘪了一下嘴,低着头安静了几分钟。 “有什么办法嘛。”她的声音在夏北风的耳边响起:“这破地方我都来过多少回了,没什么好看的。” 夏北风先是一惊,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见身边的人对她这话都毫无反应,才明白过来。 这家伙大概有用了什么手段,让这话只能我听得到。 沈轻歌低着头,脚步轻盈的在石头铺就的大路上走着,嘴唇轻轻的动着。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走错了。” 夏北风挑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壁画,对着沈轻歌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确实是二十多分钟以前,你怎么知道的?” 夏北风歪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壁画。 可能是因为个人爱好,或者是单纯的观察细致。在大家对千篇一律的壁画没兴趣了之后,他却一直关注着身边每一幅壁画的细微区别。这就导致他在发现了一副重复的壁画时,还惊讶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发现,接下来的壁画都跟之前的画重复了。 连排列顺序都不带变的。 按理说这种按照年代来画的壁画,是不应该出现这种重复的画面。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在没注意的情况下,绕了一大圈,走回了原地。 并且又走了这么久,居然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明明一直走的是直路,也没看到岔路,怎么就走回来了?”沈轻歌得意的问了一句,停顿了一下又道:“也就你这种家伙看那堆抽象派画风的东西还能看这么长时间不腻歪了。” 沈轻歌说的没错,拐回原处这件事确实……不太符合常识。 可是一想到这地方存在的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夏北风就又释然了。 这种鬼地方根本就不应该用常识去考虑。 沈轻歌等了一会,也没得到想象中对方惊讶的反应,便没趣的咳嗽了一声,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这里也就是大门,不是很远的,知道路的话也就走个十几分钟。原本有四条路,通往不同的地方。不过你知道,毕竟是大门嘛,总要有点东西……在这看门的是个狐仙,它把四条路连在一起了,变成了一个圈,于是我们就在这绕圈啦啦啦啦!明白了吗?” 明白了你不要唱了! 夏北风面露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这就是个幻术,要破的话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但是还是再等等吧。如果他们都没发现问题的话,我们忽然说出来了,好像也有点太奇怪了。你就跟着再走一圈,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到阵眼什么的。” 夏北风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纸片,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哦,你师父的话不用担心,我前几天得到的消息是他还活着,没什么生命危险。而且昨天还能把麻雀放出来跟你打招呼,估计应该没那么快死。就算是他真的死了,看到你能自己找到这鬼王家的看门大阵的阵眼,估计也要含笑九泉了吧。” 不,他要是为了这点事就含笑九泉了,我下半辈子估计会天天做噩梦的。 夏北风暗自叹了口气,更加专注的看着墙边的壁画。 既然沈轻歌都这么说了,那估计是真的没什么太大问题。估计以这家伙的恶趣味,应该是真的想让我自己找阵眼吧。 “是啊,要不要给个提示。”沈轻歌蹦蹦跳跳的从夏北风的身后走到了他的前面,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冲着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别光看两边,看看头顶啊,脚下啊什么的。” 夏北风:“……” 你这已经是剧透了吧,简直是监考老师在送答案了对吧! 最后,他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按照沈轻歌的指示,去找那个所谓的“狐仙幻术阵眼”。 话说回来狐仙为什么大门,这个巫溪鬼王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动物也能扯上关系? 这个疑问在夏北风脑子里浮现的同时,他听到了前面许天乐的一声尖叫。 众人齐齐的向前看去,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阿泽,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章 中邪 夏北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前面的沈轻歌,见她也正好回过头来,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 看来确实是个意外。 宁峰一伙人飞快的聚在了阿泽的身边,观察着情况。 夏北风也向前凑了凑,站在一边,低头看了一眼阿泽的脸色。 之前因为觉得这甬道中空气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便舍弃了蜡烛,直接开着手电在地下行走。 此时阿泽的脸色在惨白的手电光映照下显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紧闭的眼睛下方聚起了一圈深色的阴影。 夏北风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忽然将手中的手电关掉了,几秒种后再次打开,然后又关掉…… 如此循环了几次之后。 “我看他这脸色。”夏北风犹豫着道:“怎么有点像中毒了。” 宁峰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夏兄弟,看出什么来了?”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沈轻歌。 女孩抱着枪靠在墙边,将自己的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阴影里,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夏北风将挤在自己前面的聋子向一边拨了一下,让他让出了点空隙,自己蹲在阿泽的身边,抓起了他的手腕。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手指下的脉搏,时不时的“嗯……”上一声,看着就仿佛一个真正的大大夫一样。 至于他到底能不能看出什么病来,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宁峰紧张的看着他。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是都会睁大了眼睛,等着下文;发现他什么都不想说之后,又失望的叹气。 夏北风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了。 其实他也想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光从脉象上来看,阿泽应该是一点问题的都没有的。 不仅没有问题,他的体质看上去应该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理论上他现在应该是活蹦乱跳的状态才对。 如果是真的中毒了还好说,可是现在…… 一个大活人说倒就倒,这是中邪了啊! 他摸了一会脉,又打开手电,翻着阿泽的眼皮观察了一会,又无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宁峰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此时见到他困扰的脸,原本就高高悬着更加忐忑了。 “怎么样?”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阿泽还有救吗,真的是中毒了吗,到底是什么毒啊?” “他……”夏北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冲着宁峰慢悠悠的点了点头:“他……应该是中毒了。” 角落里的沈轻歌肩膀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她将脸偏到一边,紧紧地贴在墙上,防止别人看到她现在因为憋笑而扭曲的表情。 当然现在也没什么人关注她,大家都凑在阿泽身边,等着夏北风接下去的话。 “是什么毒现在我还不清楚,就是摸着脉象微弱,怕是危险了。”夏北风转动着眼珠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其实是什么毒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是从哪来的。我们是一起下来的,下来之前他绝对是好好地,如果说是这地方有什么毒的话,也不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中毒才对。可是我看我们大伙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吧。” “他是最先下来探路的。”宁峰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刚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东西有毒,那东西被他碰过了就已经失效了,所以才只有他一个人有事。” “有可能。”夏北风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他在路上遇到的什么东西,因为是走在最前面,所以只有他受到了影响。或者这毒其实是突发的,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实际上说倒就倒了,那样的话我们在场的各为可能就都有危险了。” 听到这话,一群人都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他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好东西,趁着你们都没在,自己私藏了。”许天乐在一边不咸不淡的说道:“真有什么带毒的东西看着肯定挺显眼吧,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那东西也不太可能。没准就是他一直贴身带着,时间长了才慢慢中毒的。” “不可能!”宁峰抬头瞪了许天乐一眼:“阿泽不是那种人。我们几个兄弟认识这么多年了,谁也没做过私藏东西的事,这是规矩。” “哎呀,规矩不就是用来破坏的吗,你们认识了多少年管我什么事……” 宁峰听到这话,气急败坏的差点直接站起来揍她,勉强被夏北风按住了。 许天乐冷笑着,正想继续说下去,却看到自己的师父抬手在她眼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冷静点,别跟小姑娘一般计较。”夏北风按着宁峰的肩膀,冲着许天乐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也给我闭嘴,你师父光知道给你喂了这么大,没教过你说人话是吗!” “你……” 许天乐梗着脖子正想骂人。没想到夏北风教训完她之后,便再次低下了头,研究起阿泽的脸色,一副完全没把她当回事的模样。 简直就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中一样,白费力气不说,心里还憋屈。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看着身侧的壁画,拳头捏的紧紧地,显然是更生气了。 “他这个状态也不还好搬动,光在这耗着也没什么用。要不这样吧,我们把他留下,再留个人照顾他。剩下的人回头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夏北风如此提议道。 没想到宁峰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大。他十分坚定的表达了“就算是要走也要带着我兄弟一起走”这个感天动地的意图。 夏北风差点被他气吐血。 “我都说了,现在他这个状态,最好不要搬动……” 夏北风不屈不挠的忽悠着宁峰,谁知躺在地上当背景道具的阿泽根本不想配合他。 他气若游丝在地上的躺了十几分钟,就在夏北风刚说完他不能动的时候,竟猛地睁开眼睛,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夏北风:“……” 这位兄弟你配合一下啊喂!你这个样子让把牛都吹出去的我怎么圆回去啊! 阿泽显然是不准备好好地配合夏北风,单纯的当一个躺在地上的“中毒”患者。他目光呆滞的坐了一会,忽然抬起头,盯着上方的拱顶,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张嘴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野兽的怒吼。 然后疯子似的挥手推开了围在他身边的人,趁着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顺着甬道飞快的跑掉了。 “这又是什么毒?”许天乐冷笑一声:“我从来没见过中毒的人还能跑这么快的。” 夏北风仰头望着头顶上的阿泽刚刚盯着的那块砖,一言不发。 阿泽跑了几步,转了个身,消失了。 “我不是眼花了吧。”宁峰目不转睛的盯着阿泽逃走的方向,震惊的说道:“我怎么觉得,阿泽他刚刚好像……” “跑进墙里去了。”夏北风面无表情地替他说完。 宁峰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里有……”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敢把那个字说出来:“那个东西?” “昨天晚上你们不也看见了。”夏北风倒是显得很是轻松:“既然上面有,下面也有的话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宁峰纠结了一会,咬咬牙把话说了出来:“你妹妹昨天不是已经把它们送走了吗?它们又回来了,还是一直跟着我们?” “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我确实送走了没错,可能现在这里的是另一波呗。” 沈轻歌从墙角走了出来,站在夏北风的背后,拉开了他的背包,翻腾了一阵子。 “我先试试吧,能不能追上他。”她皱着眉,抽出了一张黄纸,和一支沾着朱砂的毛笔,递给了夏北风:“小北,你觉得怎么样。” “不太好。”夏北风低头在符纸上写写画画了一阵子,回手又将符纸和毛笔还给了她:“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沈轻歌将符纸折成了三角形,夹在手指之间,狠狠地甩向了上方。 那三角形的符纸打着旋儿在半空中飞了一会儿,渐渐地开始燃烧起来,发出了“噼噼啪啪”的碎响。 火焰很快便覆盖了小小的三角,半空中只剩下了一团燃烧着的小火团。紧接着一双尖尖的翅膀“呼啦”一声从火球了里伸了出来,然后是头、尾巴。 扔出去的符纸在众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只燃烧着的小鸟,扇动着翅膀顺着阿泽逃窜的方向迅速的飞去。火光一瞬间照亮了黑乎乎的甬道,又随着鸟儿的远去黯淡了下来。 那鸟儿飞了一段距离之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转身,一头钻进了墙里。 “不知道找不找得到,总之我尽力吧。”沈轻歌收回了目光,推了夏北风一把:“别傻愣着了。他们走的不是活人的路,你想也没用。我们的话,要出去还得老老实实的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这话虽然是对着夏北风说的,但她的目光却在身边一众目瞪口呆的人身上挨个巡视了一圈。 夏北风被她推了一把,踉跄了两步,顺势第一个向前走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开始盯着沈轻歌的脸,各自神情复杂。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许贺,他在沈轻歌话音刚落的时候,便伸手鼓起掌来。 “沈姑娘果然是……高人啊!”他笑着向沈轻歌凑近了些,伸出了一只手:“我原来还担心如果在下面遇到点什么东西,我们怕是要应付不来。这样看来,只要有沈姑娘在,遇到什么大概都不用怕了吧。” “您真是抬举我了。”沈轻歌低下头,抱着手里的长枪,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就是懂一点点而已,光有一身蛮力,做事也不怎么喜欢带脑子,可不敢随便夸口能保你们平安。” “哪里哪里,在我眼里你已经很厉害了。” 宁峰也凑了过来,跟在夏北风和沈轻歌两人身边,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悠了几圈,一咬牙,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两位,这些东西都是沈三爷教给你们的?以前没听说过……” “不是他。”沈轻歌迅速的回答道:“我叔叔对这些不太擅长。” “哦。”宁峰似乎是松了一口,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向着身后的聋子传递了一个眼神。 聋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夏北风今天本来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一开始下到地下的时候,被冷风一吹,还觉得有点冷。在阿泽跑掉了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开始感到身边的气温正一点点的升高。 而且可供人类呼吸的氧气好像也在一点点的减少。 他又走了一段时间,干脆抬手解开了胸口的两颗扣子,仰起头大口的喘了两口气。 即便这样,缺氧的痛苦依旧从胸口不断地传向大脑,向他抗议着周边的环境。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闷?”他转过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 身后的人脸色都很正常,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对他摇起了头。 “你怎么了。”宁峰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夏北风的缺氧症状便迅速的从单纯的胸闷进化到头晕眼花。 他停下了脚步,斜靠在一边的墙上,抓着衣领扇风,试图让自己凉快一点。 沈轻歌两步跳到他的面前,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小北。”她语气严肃的说道:“你冷静一点。” “我挺冷静的啊。”夏北风艰难的朝她笑了笑,又解开了一颗扣子:“我就是觉得……有点热而已。” 他低下头,停顿了一会,又向她问道:“还有,你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好像在抖?” “没感觉。”沈轻歌说着将枪尖点在了一边的墙壁上,观察了一会,缓缓地说道:“是你的错觉,地面时肯定没在抖的,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宁峰也紧张的凑了上来。 “是不是刚刚阿泽身上的……那东西。”他出了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是只要走在最前面的人,都会被……那东西盯上。” “不是。”沈轻歌轻声说道:“那东西对小北起不了多大作用,现在影响他的应该是别的东西。” 夏北风低着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壁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似乎随时都能晕倒。 潦草粗犷的壁画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的脑子里也开始出现了些模糊的图像。 好像是什么动物临死前的悲鸣一般,听上去尖锐刺耳,又充满了悲哀和不甘,带动着听到这声音的人心里也一阵阵的难过。 夏北风:“……”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只不过明白是明白了,他却无法让自己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甚至连开口对沈轻歌解释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顺着墙壁一点点的滑落到地上,然后头一歪,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的印象中,就是沈轻歌惊讶的瞪着眼睛,伸手接住了他的身体,总算是成功的防止了他一头磕在地上。 耳边动物的嚎叫声越发的凄厉,混杂着粗重的喘息……还有金属落在地上时那清脆的回响。 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好像被捅了一刀,身体中的力量随着血液从伤口中迅速的消逝。 我这是要死了吗? 他迷迷糊糊的想道。 不,不是我到这些的那家伙快要死了。 这位兄弟。我知道你快要死了,所以就别让我在这听广播了,放我回去行吗?回去了我好来找你啊! 他听着耳边的声音由嚎叫变为呜咽,最后只剩下微弱喘息,感觉自己有点绝望。 渐渐地,周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那小动物濒死的呜咽声也彻底的消失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沈轻歌还保持着刚刚扶着他脑袋的动作,凑近了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他们俩对视了一会,沈轻歌忽然松开了手。 夏北风的脑袋终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你可真够狠的,松手都不记得提前说一声。”夏北风摸着自己的后脑,小声的抱怨道。 沈轻歌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我昏过去多久?”夏北风也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有一分钟没有?” “三十秒都不到。”沈轻歌冷漠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要死了,正想抱着你的尸体表演一下哭戏,你就醒了。” 她伸出抢,在他身侧的壁画上点了两下。 “你这速度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没能给你发挥演技的机会真是抱歉了啊。”夏北风十分真诚的低下头,向她道了个歉。接着便转头对宁峰几人说道:“,宁哥,我没事了,刚刚可能是低血糖晕了一下,让大伙担心了。” “低血糖?”宁峰惊讶的说道:“说真的,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这句话吗?” “你最好还是信一下。”沈轻歌在一边轻飘飘的说道:“一定要刨根问底的话说不定会问出什么鬼东西出来。” 宁峰:“……” 到了现在,他才忽然对这“兄妹”两人的恶劣性格有了点初步的了解。 “行了。”夏北风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缓过神来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确定了他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便又开始了向前行进的脚步。 夏北风数着身边的壁画。直到看到在自己记忆中已经是第三次见的那幅画时,才按照沈轻歌的说法,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原本应该密不透风的拱顶上,居然有一小撮绿色植物在努力地活着。 嫩绿色的植物叶子从墙缝里钻了出来,纤瘦脆弱却又顽强的生长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轻歌,无声的问道:“是这吗?” 沈轻歌点点头。 就在这时,那绿叶的上方,一大块石砖中,居然毫无预兆的掉下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夏北风的脚边,看上去应该是软的,还毛绒绒的,却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线索 夏北风拎着那团沾满血的东西,晃了几下。 一溜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好像是只狐狸?”宁峰凑过来看了一眼,用手指戳了它几下:“死了吧。” 那狐狸闭着眼睛,雪白的皮毛大部分都被染成了红色,随着宁峰的动作晃荡着身体,毫无反应。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狐狸?”宁峰疑惑的抬头,望着上方的拱顶:“上面是封死的,它是从哪掉下来的?” 夏北风将狐狸放在地上,手指按在应该是心脏的地方,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 “还没死透。”他轻声的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沈轻歌。 “你们无聊不无聊啊,路上遇到个畜生都能看这么长时间。”许天乐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就不能快点走,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吗?” “许的就不太对了。” 宁峰指着地上的狐狸,严肃的说道:“这东西身上的伤口明显是刀伤,还是新鲜的。这说明伤它的那个人刚刚就在这附近,我们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好。”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被一只要死了的狐狸就吓的不敢走了吗?” “不是不敢走,是小心一点。” 许天乐又一次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沈轻歌走上前来,站在刚刚狐狸掉下来的地方,仰头看了一会。 她伸出了手里的长枪,向上方伸去。 那拱顶很高,即便她踮起脚尖,努力地蹦跶着,依旧距离顶端的石砖还有一段距离。 “怎么样?”夏北风注视着她的动作,小声的问道:“上面有东西吗?” “什么也没有。”沈轻歌收回了枪,低头踢了软~绵绵的狐狸一脚:“这玩意到底从哪掉下来的。” 宁峰闻言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他慎重的看着地上的狐狸,憋了半天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要是这狐狸会说话就好了,至少能告诉我们着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人。” 这事还说不好,没准一会它还真能说几句话。 夏北风低头盯着脚边的狐狸,伸手拉开了背包。 “我说,你吓傻了吧,狐狸怎么可能会说话。”许天乐轻蔑的斜了宁峰一眼:“你以为是你老家拜的狐仙呀!烧根香就能出来给你排忧解难。” “话可不能这么说。”宁峰转头对许天乐说道:“有些事还是不得不信的。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虽然说胆子比一般人大,但是见过的东西也比一般人多,对这种传说,神话什么的,还是要尊重一点。” “怎么说?”许天乐仰着脖子问道:“难不成你还真见过会说话的狐仙?” “倒是没亲眼见过,不过……” “没见过不就得了。”许天乐打断了宁峰的话,不耐烦的说道:“你不用给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你就说我们现在还要为了一直破狐狸在这呆都久。” “呃……” 宁峰被她问的一时间竟卡壳了,他低下头,用目光向夏北风求助。 夏北风正背对着他,半跪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卷绷带,一圈一圈的往狐狸身上缠绕着。 曲悦捧着一瓶白酒,坐在他身边,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眼里一片朦胧的水汽。 “哟,你们还真是心善啊,连路边的小动物都要救一下。”许天乐见宁峰不回答她的问题,就调转枪口,开始对着夏北风冷嘲热讽起来:“我看你要不回头就学你叔叔洗手不干算了。去宠物店找个工作,天天喂喂猫猫狗狗的,正合适你。” “许天乐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干这个的了?” 夏北风头也不抬的反驳道:“我只说我要跟着你们一起下来,能给你们帮点忙,可从来没说过我是来倒斗的。话说回来,好像这里除了你之外,也没人认为我跟你们是同行吧。” “我……”许天洋举起了一只手,道:“我也以为你是我们的同行。” 他说话的时候两眼紧紧地盯着地面,一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等待老师家长批评的小学生一般。 夏北风:“……” 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位。 “那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许天乐尖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们呀——” 沈轻歌不知什么时候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许天乐的身后,她一只手捂住了许天乐的嘴巴,拖着长音在她耳边说着话,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点了两下。 “嘘——安静一点,不要说话。” 许天乐被她吓了一跳,但惊恐的情绪立刻被怒火所掩盖。她奋力的扭动着身体,试图脱离沈轻歌的掌控,同时还不忘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唔唔唔啊啊嗯——” 被捂着嘴巴的女孩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音节,听得几个男人都感到有些尴尬。 也不怪他们多想,主要是许天乐现在的声音和动作,确实有点…… “我们两个,其实是来斩妖除魔的。” 沈轻歌笑嘻嘻的贴在许天乐耳边将这句话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许贺一眼。 “许老板,你徒弟实在是有点太吵了。我让她安静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许贺楞了一下,随即神情复杂的说道:“不介意。” “你介意也没办法,反正我也不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沈轻歌松开了自己的手,食指和中指并起,从许天乐的嘴唇上滑下,滑过下巴,最终停留在她的脖子上。 许天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这番动作,眼中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安静一点,不要吵,不要闹,也不要总想着喊出声。”沈轻歌的手指在她的喉咙处轻轻的滑动着,说话的声音慢悠悠的,还带着点笑意,却是十足的威胁意味:“你不闹的话,可能半个小时就好了。如果你想瞎闹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你多长时间能好了……说不定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哟。” 说完这话,她便将手指从许天乐的脖子上收了回来,转身向夏北风走去。 “小北,你捡的那只小狐狸包好了没有啊,包好了我们就走吧。” 许天乐这才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她看着许天洋,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夏北风将狐狸身上的绷带系好,把剩下的酒和绷带放回包里,才抬头对着沈轻歌点了点头。 “好了,你要来抱着它吗?” 沈轻歌低头看着被他双手捧着的狐狸,果断的摇了摇头,指了指身边的曲悦。 “还是让这个一看就充满爱心的小妹妹抱吧,我没空。” 夏北风立刻转头看着曲悦。 “可以。” 曲悦点了两下头,接着咬了咬嘴唇,又道:“它不会死吧。” “应该不会,这家伙命挺大的,你只要小心别把它摔了就行。” 夏北风站起身来,把狐狸放在了曲悦的怀里,回头冲着宁峰点了点头。 “行了,我们先接着往前走吧。不过大家都小心点,前面不一定会出来什么人什么东西,一旦发现哪里不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然被鬼拖走了我们可就帮不了你们啦。” 沈轻歌将枪杠在肩上,状似悠闲的补充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严肃。 许天乐捂着自己的喉咙,眼泪汪汪的看着许天洋,不断地张嘴说着什么。 可惜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努力了许久,最后终于无奈的接受了她需要“暂时安静一下”这件事情,开始紧紧地盯着沈轻歌的背影,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哦,对了,那个叽叽喳喳的许天乐小妹妹。”沈轻歌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许天乐,和善的说道:“也不要老在心里骂我,我听得到。” 许天乐立刻转过头去,假装一直在研究身边的壁画。 沈轻歌冲着许贺摊了摊手,转身继续向前走。 脚步声不断地回荡在空旷的甬道中,身边的壁画一幅幅的变化着,向人们展示着相同的内容。 夏北风忽然在一幅壁画附近停下了脚步。 “小北,你怎么了?”沈轻歌也跟着他停下,疑惑的问了一声:“这画有什么问题?” “没怎么……我就是感觉……” 他伸手摸上了面前的壁画。 “你觉不觉得这幅画,有点不太一样。” “有吗?”沈轻歌凑近壁画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 “这墙上的壁画,基本都是在画祭祀之类的内容。虽然也有些别的,但是占据的面积都不大。如果说这些东西是用来记载什么大事的,那么这件事对于当的人的重要程度,应该就是按照壁画面积来区分的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宁峰也凑了过来,眯着眼睛凑近夏北风指着的壁画,观察了一会儿。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想说了。”宁峰冲着墙壁比划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这幅画的面积,好像是这一路上看到最大的了。” 夏北风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一直在观察这些东西,倒是发现了点规律,虽然都是代表着祭祀的内容,这些壁画的大小也是有区别的,看起来好像是为了每年的播种、收获,还有偶尔会出现的战争这三种原因所举行的祭祀最为庞大,战争的时候还会杀奴隶血祭。” 他将目光从壁画上挪开,表情严肃的说道:“但是它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祭祀的日子都是选在晴天。”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旁边一幅略小的壁画旁,指了指上面一个红色的圆圈。 “哦,我知道了!”宁峰用拳头砸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的盯着面前的壁画:“只有这幅画上,不是晴天。” 众人闻言,都凑了过来,一起向那幅壁画看去。 那幅画上不仅没有太阳,反而蒙上了一片模糊的灰白色。 “这个画面,好像是在下雪?”沈轻歌转头看着夏北风:“什么意思,下雪天举行祭祀大典,还杀了这么多人?出了什么大事?” “应该是雪灾。”夏北风回到了原地,指着祭品的位置对她说道:“祭品的数量也太多了,比之前几次大规模的战争还要多。应该是遇到了大规模的雪灾。” “然后他们就在这里杀人,求老天爷停雪是吗?”沈轻歌点了点头:“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用得着。”夏北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因为这是最后一幅画了,再往前走你就会看到我们最初走进来时看到的那幅壁画。” “你是说,他们没有扛过暴雪,最终导致了全都死绝?”宁峰有点没反应过来,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们等等,我缓缓……你怎么知道这是最后一张了,还有什么叫会看到进来时的那幅画,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沈轻歌冷漠的说道:“他的意思是,在你们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其实我们已经在这绕了两圈了。” “哦,怪不得。”宁峰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或者说他已经被接连的意外打击到麻木了:“我说我们怎么走了这么久,按我之前的估算,这地方能走一个小时就算是极限了。” “你们之前还估算过?”夏北风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怎么估算的?” “阿泽判断墓葬范围,我们按照他推测的范围和之前从许老板那里得到的一些东西,将下面的大概布局推测一下。” “所以当你遇到了这种明显超出计划的情况,就一直没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路?”沈轻歌有些惊讶:“能不能专业一点啊喂!” “怀疑也有一点,但是我们的推测只能帮我们缩小范围,减少伤亡而已。如果这里修的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比如走廊是斜着往下的,也还是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再说了,就算是怀疑又有什么用,已经遇到这种事情况了,就算是回头也没用了吧。” 夏北风接受了他这个解释,重新转头在他觉得有问题的那幅壁画上摩挲了几下。 他的手指划过画面上端坐高台的祭祀,忽然墙壁觉得有些发烫, “什么东西?”他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冲着沈轻歌招了招手:“你来看看这个,有点不太对劲。” “又怎么了?” 沈轻歌不耐烦的走了过来。 “好像有点……” 夏北风话还没说完,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被一只从墙壁中伸出的人手拖进了墙里,消失不见了。 沈轻歌一只手伸在半空,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我没眼花吧,他跟阿泽一样,进墙里了?”宁峰微小的声音甬道中响起,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沈轻歌伸手触碰了一下墙壁。 一片冰冷坚硬。(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暗处 又一个人在眼前消失了。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尽管他们当中的人大部分对这种事情都已经或多或少的有些经验。在他们短暂或漫长的人生中,跟死人打交道的次数并不算少,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也见过不少。 可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在这个地方所遇到的事情,也确实有些太频繁了。 相比于从棺材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冲出来的怪物,这种不明不白的消失反倒更容易让人产生某些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 宁峰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了墙面上。 拳头和石头相碰撞的声音并不算大,却让人听着肉疼。而做出这种举动的宁峰本人,则是砸完两下之后便捂着自己的拳头,疼的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我刚刚只是在想,这面墙会不会是我们的幻觉,其实它根本不存在。”他迎着沈轻歌疑惑的目光,小声的解释道:“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吧……” 一个中年男人,在面对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了能有两轮的小姑娘时,竟然会因为说话底气不足,而渐渐地低下了头,最终没能把话完整的说完。 在沈轻歌审视意味十足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烫,恨不得找个人挡在自己面前,替他把话解释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轻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安抚性的拍了拍宁峰的肩膀:“恭喜你,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了这面墙确实是实心的。” 宁峰于是将头低的更深了。 不知为什么。他在第一眼见到沈轻歌的时候,就打心眼里没把她当成十几岁的小姑娘。 不仅如此,大部分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充满了智慧的长者。自己所作所为,暗地里的小动作和小心思,都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即便她一路上的行为,看起来都是个距离智障没有多远距离的少女,宁峰依旧不敢小瞧她。 “那现在怎么办?”他缓了一会,再一次抬起头直视着沈轻歌的目光:“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还是在这找找看有没有你哥哥失踪的线索,或者……” 或者就这么直接回去。 他没把这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即便说出来,应该也没人同意。 况且回不回得去也是两说。 “这事不该问我吧。”沈轻歌转过头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后面,都没跟他们一起凑上来看壁画的许贺,扬了扬下巴:“这位许老板才是拿主意的大人物不是吗?你还是问问他吧。” “我现在也有点头疼。”许贺谦虚的笑了笑,冲着沈轻歌轻轻的弯了下腰:“沈姑娘不如先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沈轻歌轻蔑的冷笑了一声:“我连您到底想干嘛都不知道。不如这样,许老板您先说说您想要什么,我再想想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谁也不问目的的。难道是我记错了吗?”许贺说着转头看了宁峰一眼:“我记得你当时也在场的,是不是?” “嗯……”宁峰点了点头,为难的看了沈轻歌一眼:“下来之前我们是这么说过,可是……”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情况不同了呀!”沈轻歌善解人意的帮宁峰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是说许老板你来之前就知道,我们会遇到这些事情?” ********************************************** 夏北风被忽然伸出来的手抓住的时候,只是惊讶了一下,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反而有一种“如果这种时候不出事才奇怪吧”的诡异想法。 跑在前面的人……他不太能够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类,虽然看起来外形已经不怎么像人类了,但是他还拥有着脉搏心跳呼吸这样的基本生命体征。 而且是个男的。 夏北风觉得有点失望。 那家伙看着能有一米七,皮肤黑的几乎要与身边黑暗的背景融为一体。整个人瘦的就像衣服包裹着皮肤的骷髅模型,脑袋显得格外的大,肋骨一根一根清晰的凸出着。若不是身高的差距,夏北风几乎要把他误会成昨天房顶上见到的饿死鬼。 “喂!我说这位哥们。”夏北风冲着前面带他跑的人喊道:“你要带我去哪啊!” 那人没说话,只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停下脚步,拉着他继续向前跑。 夏北风也试图挣脱手腕上的桎梏,然而除了让前方的人抓的更紧了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正面效果。 这人看上去瘦弱,力气却不小,一只手就像铁钳子一般攥紧了夏北风的手腕,强迫他跟着自己在空旷的通道中飞奔。 可他看起来又十分脆弱,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即使两条腿已经开始打晃,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就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偶一般,机械性的挪动着脚步,完全不顾这具身体所能承载的最大负荷。 夏北风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稍微用点力气面前的人,可能就会直接造成不可挽回的终身残疾。 当发觉这件事情之后,他便决定暂时先跟着这家伙跑一段,看看对方究竟想去哪儿。 周围的环境跟和他刚刚所处的地方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高高的拱顶,整齐的地砖,画满了壁画的墙壁。 若说差别,大概就是这里的壁画内容不再是古代原始祭祀的内容了,而是变成了展现修建这座地宫之时,工匠的日常生活。 起早贪黑的干活;奴隶造反怒杀监工,刚冲出地宫门口又遇到来镇压他们的军队;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被地下冒出的火焰烧死;掉进黑乎乎的深渊里消失……最后甚至还有从天而降的大火球,将已经成型的半个地宫毁的一干二净,只能从新来过。 于是更加惨无人道的奴隶生活便开始了。 真是太惨了! 他走马观花的粗略看了一遍壁画的内容。不禁开始思考起来——那位鬼王前辈活着的时候究竟干了多少缺德事,怎么修个坟都要遭遇这么多磨难。 天灾**全齐了不说,最后下葬的时候还没修完…… 等等……天灾**? 他想到这里,这才隐约察觉出了一件他早就应该发现的,充满了违和感的事情。 这墙上的壁画,时间跨度好像也有点太大了吧。 就算是那位鬼王从一出生就开始着手修墓,照这壁画的数量来算,至少也是修了几百年。 人可能活到那么长时间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之前所有人,就连沈轻歌都一样的告诉他,这里是鬼王墓。所以他竟没什么怀疑的默认了这个说法。 现在回忆起来,这个说法一开始就很可疑了。 仔细想想,这么一个修了不知道多少年,光是走廊就这么多壁画的建筑。虽然不知道它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肯定不是给死人住的吧。 倒是更像一个宗教建筑。 就在他思考这些事情的时间里,前面带着他跑的那个人似乎是耗尽了力气,步伐逐渐的减慢下来。最后干脆停下了脚步,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夏北风跟着他一起停了下来,同情的看着他。 “我说,都到这了,你也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露出了点哀求的意味。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忽然捂着自己的脖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缓缓的想着夏北风伸出了一只手,手指无意识的抽搐着,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成一团。 他哀求的看着夏北风,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一道银光从他的脸上一晃而过。 夏北风立刻回过头去,只看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带着亮光的东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是反光! 他心里猛的一惊,再次转头时,只看到了地上那人的身体已经被一团漆黑的烟雾迅速的覆盖住了。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啃食声从地上传来,那团黑雾包裹着地上的人形,一点点的缩小了体积。 地上的人翻滚着身体,发出一阵野兽一般的嘶吼,声音却很快的微弱了下去。 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他的身体便缩小了一半有余,彻底的没了声息。 夏北风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这才看清楚:地上的黑雾竟是由许多细长的小虫子组成的。 那小虫子不过毫米粗细,身体却极长。短的都有十几厘米,长的甚至能达到半米以上。 它们就像一团乱糟糟的女人长发一般,缠绕着地上的人,密密麻麻的蠕动着。飞快的将男人的血肉啃噬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堆零碎的白骨。 那团虫子进食完毕之后,依然保持着原本的队形,钻进地缝中。宛如一滩渗进地下的水一般,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了。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环顾了一下周围。 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但他心里十分清楚,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一想,刚刚那位被虫子啃得连滴血都没落下的哥们,就更像是一个前车之前一般,无声的警告着他——如果不老实的话,早晚也会变成这样一堆骨头。 虫子消失的裂缝里没有一点儿动静,也不知它们还会不会突然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将自己也啃成一堆骨头。 我是那么容易听话的人吗? 夏北风捂着胸口无声的向自己问道。 “不,我不是。” 他低垂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地面。用一种演话剧一般的,饱含着丰富的情感,抑扬顿挫的语气,低沉的说道:“我是不会被这点威胁就吓到的,你等着,早晚我会把你揪出来,为这位无名的朋友报仇的。” 在空旷无人地宫里。 他说完这话,又在原地保持了一会动作,才重新抬起头来。 不知道正在看着我的那位现在是什么心情。 一旦这样想,心情好像忽然就愉悦了许多呢。 他凭借着记忆,将目光转向了刚刚看到反光的地方,打开了手中的手电,对着那面墙壁扫射了一遍。 墙壁上反光的小东西在手电光下无所遁形。 他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块东西。 冰凉而又光滑,边缘十分的锋利……是一块破碎的玻璃片。 那块玻璃被不不知道什么东西粘在墙上,非常的牢固。夏北风费了半天的劲,最后连刀子都用上了,才终于将它从墙上抠下来。 它还真的只是一片普通的玻璃而已。 这是他观察了五分钟之后得出的结论。 之前带着他来的那位不知名的仁兄,现在已经彻底的看不出曾经的模样,凄凄惨惨的在地上堆成一堆,再也无法将没说出口的请求说出来了。 他蹲在那堆骨头旁边,开着手电仔细的观察着骨头上留下的痕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这人死前最后看他时的眼神。 混杂着恐惧和哀求,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的将死之人,却又不知在畏惧着什么东西而不敢上前。 他想让我救他这个我可以理解,那他怕我什么呢? 夏北风用刀戳了一下地上的骨头,将那跟粗长的腿骨翻了个个,顺势瞄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印记。 这东西吗? 那家伙就算是看着奇怪了点,也是个实打实的大活人,又不是妖怪,用得着怕这种只对异类管用的东西吗? 他摆弄着手里的骨头,在惨白的手电光照射下,硬是靠着自己一个人弄出了十足的恐怖片氛围。 手里的骨头十分的脆弱,摸上去甚至有些酥软的手感。 这人是营养不良到什么份上,才能把骨头搞成这个样子啊! 或者应该说,这人都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能活着? 他用手指轻轻的敲动着那跟腿骨,心里充满了疑惑。 一点细小的声音从他身后的某处响起,在空无一人的环境中显得无比的清晰……和惊悚。 夏北风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身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始终不大,却在一点点的向他接近着。 “谁?”他握紧了刀,大声的喊道。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便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向他接近着。 空气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对方显然不是个活人。 就在那东西距离他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时,他猛地关掉手电,转过头去,将手里的刀向那身后扔去。 刀子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划出了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身后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刚刚那点儿声音也消失了。 他绷紧了身体,双眼紧盯着掉落在地上的刀,犹豫着要不要去捡它。 就像所有的鬼故事套路一样,一个白色的女人影子出现在他身后。飘飘忽忽的白色裙子上方是一头及腰长发,裙角和发梢在半空中无风自动。 它低着头注视着夏北风的背影,向前伸出了一只手。 蹲在原地的夏北风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肩上那只白皙的小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踪迹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我忙着呢,你先一边带着自己玩去。”夏北风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只停留了几秒钟,就再一次回到了地上的骨头:“这个地方气氛本来就不太好,别在这装鬼玩,一旦把真家伙招来了怎么办?” “我看谁敢来?真来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我还没到需要你保护的那个地步,谢谢。” 麻雀收回了自己的手,两步越过他的身边,在他面前蹦了两下。 清脆的铃铛声一阵乱响,白色的裙角在半空中跳跃着,晃得夏北风有些眼花。 “别闹。”他低下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边玩去,你影响到我的思路了。” “才没闹。”麻雀停下了动作,原地转了半圈:“小北,你看我的新裙子。” 夏北风缓缓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两个字。 “好看。” “表情没到位,太敷衍了。” “真的好看,还换了发型是吧……嗯嗯,发带也好看,请问你能挪开了吗?” 麻雀郁闷的坐到了他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地上的骨头。 “这谁啊?” “不知道,一个拉着我跑的怪人,刚刚被一堆虫子啃掉了。” “刚刚?”麻雀似乎是有点惊讶,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骨头,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感觉不像刚刚死的啊,但是一看的话还真是。” “嗯,我感觉也不太对。这么看骨头的话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坐在地上,将麻雀手里的骨头拿过来扔在了地上:“别玩这个,对死者太不尊敬了,就算你不是人也不好。” 麻雀:“……” “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出来给我解释情况的呢,原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麻雀眨了眨眼睛,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为了救明媚把阿羽的事情搞砸了,还把他盯了那么久的逃犯放跑了?” “既然是盯了那么久的逃犯就自己来处理啊!莫名其妙的给我打个电话说交给我了,也不说他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只能自己看着办了吧!”说起这事夏北风就觉得心里有气:“你自己说,他除了给我找麻烦之外还干过什么好事没有!一把年纪了就不能靠谱点!上次的事情搞成那个样子能怪我吗?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他还好意思生气,我要是他我就直接羞愧的自杀以谢天下了,你知道吗!” 他飞快的说着,伸手砸了一下身边的墙面权当泄愤。 “啊……”麻雀看着被他砸到的墙面,愣了一会,缓缓地说道:“话之前有没有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 “我现在能出来,是因为阿羽就在这附近。” 夏北风:“……” “而且就在这面墙后面,你刚刚说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夏北风飞快的收回了手。 “无所谓。” 过了一会,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站了起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让他有什么不满就直接来找我吧。” “也没什么不满的,麻雀抬头看着头顶的石块,道:“他说……虽然你对师父不尊敬这件事我很生气,但是鉴于你平时表现还算不错,这次就原谅你了。” “所以你快点想办法把我弄出来,不然再过几天我就真的睡死在这里了。” “以上——”麻雀深吸一口气,用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来自叶白羽领导的重要讲话,希望你能够好好地领会精神。” “我已经领会到了。”夏北风靠在墙边,笑嘻嘻的说道:“天道好轮回啊!” 他说完这话,还特意拍了拍身后的墙壁,对不知身在何方的叶白羽表达了一下同情。 “哦,对了。”他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会,又重新正经了起来:“你刚刚说他就在这面墙后面,可是我要怎么进去?” 嘲笑归嘲笑,可事情还是要做的。他在了解了叶白羽现在的情况之后,便凑在墙边,开始研究起救人的方法。 “严格来说是被困在墙里。”麻雀伸手在墙上戳了两下:“具体过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把我放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挤在墙里了。” “那他是怎么把你放出来的?” “把我放出来的也不是他,而是别人……你不要想着她了,她现在比阿羽还糟糕,帮不了你什么忙。” “如果进不去的话就把墙砸了吧。让轻歌小祖宗来试试怎么样?” “不怎么样,阿羽现在昏着,砸墙的时候一旦把他砸死了怎么办?” 夏北风直起腰,面对着墙壁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办法了,难不成要我站在这里用真情呼唤爱那样的来叫醒他吗?”夏北风叹了口气,深情的对着黑漆漆的墙面说道:“师父啊,您老人家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啊,能不能托个梦告诉我一下啊!” “虽然具体过程不知道,但是原因我倒是能猜到一点儿。这个地方会在特定的时间里产生空间折叠,原本是墙的地方会变成路,原本是路的地方有时候会跟墙重合。阿羽可能就是在这段时间走到了一面墙里,没能在结束的时候出来,然后就和墙融为一体了。”麻雀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事情发生的过程,忽然有些气急败坏:“说到底还是你的错。你当时收拾祈雨石的时候没收拾干净,让那家伙带着点迷药跑了。要不然的话阿羽怎么会被它们那种货色坑了!” “祈雨石?那又是什么东西?”夏北风疑惑的看着麻雀,努力的在回忆中搜寻着能够和这个名字对的上号的东西:“啊,你是说谢霜家的那块石头,那玩意叫祈雨石?” “嗯,那是以前用来求雨的东西。没了主人之后保管在一个小河沟的河神那里。后来又出了一大堆的事情之后,到了最不该拿到它的人手里。”麻雀看着他迷茫的表情,皱起了眉头:“怎么,沈轻歌没告诉过你吗?” “一点没说,她也知道这事?” “当然知道,之前一直都是她在负责找祈雨石,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跟那东西之间,理论上应该互相有感应的,但是谢霜那个姑娘有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反正就一直没找到。等我们发现线索的时候,谢霜已经死了,我们这边没人控制的了那东西,只能先把它放在那放着,随便乱动的话怕出事。” 夏北风将刚刚得到的信息消化了一遍,心里产生了一种“我好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搀和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里”的坑爹感。 “那东西现在在我家放着,我走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他担忧的问道:“家里就我爸和小天在,不会出什么事吧。” “当然不会了,应该说就是因为在你家才不会出事,不让干嘛让你去找?”麻雀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别把你自己太当回事了,地球没了你照样转呢。” “我觉得这跟那是两回事。”夏北风严肃的说道:“既然他们一早就算计好了,直接把事情告诉我不就行了吗?什么都不说就让我跑来跑去,这是把我当二傻子耍着玩吧,信不信我现在就转头回家,不管你们这堆乱七八糟的破事了。” “你也要回得去再说啊。”麻雀忽然换上了一种慢悠悠的,听的人牙痒痒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抱着手臂倚在墙上,仰着头微笑看着他。 那副神情和动作,跟夏北风一直以来所熟悉的麻雀已经完全不同了。 反倒是像足了另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师父?”夏北风震惊的吐出了两个字。 “嗯,正是你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的师父我。”麻雀翘起一条腿,冲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有烟吗?快给我来一根过过瘾。” “你小心回头麻雀急了揍你啊!”夏北风只是略微楞了一下,便飞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从衣兜里摸出了烟盒,递了过去:“用她的身体抽烟,她知道的话估计是要气疯。” “那我不抽,我就闻闻总行了吧。”麻雀将一根烟凑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了口气,一脸的陶醉:“啊,三天了,总算是活过来了。我已经此生无憾了。” “你别为了这点事就此生无憾了啊!有点追求行吗!”夏北风无奈的看着他:“你现在人在哪,我怎么把你弄出来?” “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要我亲自出马指点你,你说说你是废物到了什么程度了!要你何用!”麻雀将烟夹在耳后,十分遗憾的摇着头,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宝贝儿,给他看看。” 夏北风冲着麻雀微笑了一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呼……”他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缭绕的烟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麻雀转过头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地方每隔两个小时,对,就是一个时辰,会发生一次短暂的空间震动。下一次的话差不多是二十分钟以后,持续时间也就五六分钟。你一会等到那个时候,找到我,然后想办法把我拖出来就行了。”麻雀从墙里勾出了一根细细的绿色植物,递到夏北风面前:“这个给你拿着,我也就能撑一小会,这就要回去了。到时候记得速度快一点,如果太慢了连你也一起卡在墙里的话就尴尬了。真让轻歌来的话,绝对会把墙砸了把我们俩都埋在里头的。” “你这就要走了?”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她:“不准备把事情经过给我解释一下吗?” “没时间解释了,等你找到我的时候再说吧。”麻雀灿烂的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为师这就走了,你好自为之。” 那根细细的藤蔓随着她打响指的动作,迅速的抽芽生手腕上绕了两圈,开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 夏北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花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咦,我怎么好像睡着了?小北你怎么了?手里拿的什么东……”麻雀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啊!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头上会有一根烟!” “我师父刚刚来了,借你的身体给我交代了点事。”夏北风恶劣的笑了一下:“刚刚要不是我拦着,他就直接附在你身上抽烟了。” 麻雀愤怒的将那根烟握在手里,攥紧了拳头。 细碎的纸片和烟丝无声的掉落在地上,似乎正在表达着她的怒火。 “哎,那是可我的烟。” 夏北风心疼的看着地上聚成一小堆的粉末,了一句。 麻雀愤怒的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转过头,盯着手中藤蔓长出的位置,装模作样的观察了起来。 “啊,对了,我一直挺奇怪的。”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忽然指着自己手里的小花,向麻雀问道:“我师父明明是个没事就热爱搓火球的火系法师吧。怎么会养这么娇嫩的小东西,这玩意还真听他的话。” “这个呀。”麻雀伸手勾了勾那根细细的藤蔓:“这个也不是阿羽的呀,是你师娘的。你师娘这么多年一直不在,阿羽就代为保管了。” 师娘,请问你知道我师父这么多年都用这玩意干过什么? 夏北风沉默的低下了头,看着那根从墙缝里蔓延出来的藤蔓,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哦,对了。”麻雀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歪着头对着他笑了一下:“你说的那个什么火球,其实也不是火球。你知道的吧,虽然看着是火,但是只能冻死人。那玩意也是跟养在你师父办公室的那两条,嗯,那个什么,借的。” 那个什么是什么啊,麻烦你说清楚好吗? 别总是把重点模糊盖过行吗? 还有你说是跟它们借的,可是它们明明是被关在玻璃缸里出不来啊!按照我们人类的法律来说这个叫非法拘禁吧! “那两个东西。”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麻雀仰着头,道:“我们以前找到的时候也没名字,阿羽管它们叫冰焰蛇。好像是一种生活在地底岩浆里的凶兽,地表以上的应该只有这两个倒霉蛋。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前被火山爆发带出来的,可惜还没来得及为祸人间,就被一个煞星抓起来摆在家里当空调了。后来到阿羽手里的时候已经快要不是蛇了。” 麻雀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懂的,就是那个什么,如果不把它们关起来的话,分分钟就要出大事的。”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夏北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开始了思考:“这根藤条不是他的,火球也不是他的,那他自己会什么呢?” “不要貌似正常的在这里说这种欺师灭祖的话。阿羽会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我没看到的就不能算吧。”夏北风深沉地说道:“我只看到了他在不断地给我带来麻烦。” “你想太多了,这都是你师父为了磨练你设下的考验。”麻雀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一下他手上的藤蔓:“时间要到了,你做好准备。” 夏北风点点头,暂时不去思考“叶白羽究竟会什么”这个糟糕的问题。 他攥紧了手里的藤蔓,原地蹦跶了几下,以便在时间到了之后能够立刻进入奔跑的状态。 手表上的时间一点点的前进着,面前的墙壁果然在麻雀一句“来了”之后,凭空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扭扭曲曲挂在半空的藤蔓在墙壁消失的一瞬间,“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宛如一条极细的小蛇,蜿蜒着指向了黑暗中的某个位置。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许贺的回忆(一) “二十年前,我跟我哥许胜欠了一大笔钱,被一个黑社会老大追着逼债。只能想办法铤而走险,到这个鬼地方拼一下。” 许贺坐在了地上,低着头回忆起了往事。 从他开口说起这个故事开始,他就仿佛在一瞬间衰老了许多,说话的腔调也什么精神,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我们当时找了两个认识的好手,一起来这个地方,想从里面找点好东西拿出去应急。” “纪家村已经消失二十年了,现在的年轻人也就是听说过这是个挺邪乎的地方,但这地方的具体恐怖之处,他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小时候就知道这是个邪乎的地方,大人们不许我跟他们村子里的人说话,也不许我来这边玩。却在有事的时候自己上来请先生帮忙,但也不敢留人过夜,不管多晚,都要把人送回去的。” “也很少有外人在这村里过夜。其实他们都很好客的,但是这地方太邪乎,普通人住一晚上都要大病一场。” “鬼王墓的传说我们也是从小听到大的,我哥哥甚至亲眼见过一次。再加上我们俩二十年前的时候正年轻着,遇到事情想到这里也是正常的。” 许贺说了几句话,忽然抑制不住的捂着脸留下了哭了起来。 “我们当时真的不应该打这个主意的。不然的话那个村子里人也不会死,我哥哥也不会死,我也不用这么多年都这么……痛苦的活着。” 许天乐小声的安慰着许贺,看起来一副要跟着他一起哭出来的模样,倒是没了平时的嚣张跋扈。 沈轻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不远处的许天洋。 许天洋目不转睛的盯着许贺的身影,嘴角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反倒不像许天乐那样,跟抚养自己长大的亲生叔叔感同身受。 “我们到许家村的那天晚上,村里正好要办一件大事。当时我们说要留宿,村长开始是不太情愿的,不过经不住我们哀求,倒是也同意了。” “但是他警告你们晚上不准出门?因为村里要办喜事,是不是?”沈轻歌摩挲着手里的长枪,轻飘飘的说道:“当然你们没听话,半夜出去偷看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许贺惊讶的抬头看了沈轻歌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没错,他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不过出去看的不是我们,是别人。” “那时候村子里还有别的外人?”沈轻歌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许贺:“还有什么人,他们后来也都死了吗?” “是的,还有别人,而且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许贺面对着沈轻歌锐利的目光,惊慌失措了一会,才缓过神来,继续讲述着二十年前发生的故事:“那天晚上除了我们一伙人之外,还有一个来村里收野味的收购商,还有他从半路上捡的几个年轻学生。” “那个收购商名字叫刘强,现在还活着,只是不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他那天晚上没出门,第二天也没出门。我们半夜研究计划的时候怕他泄露消息,给他喂了点药,够他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所以他对事情的经过也不是很了解,反倒稀里糊涂的活了这么多年。至于那几个年轻人,我只能说他们是死有余辜。” 许贺冷笑了一下,将许天乐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拿了下去,隐秘的瞄了许天洋一眼。 许天洋正一副聚精会神听他说故事的模样。 对于鬼王墓,当时的来这里的人对它都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只是听许胜说了一大通那里面金银成堆,宝物遍地的夸张形容。 其实跟着他们来的两个职业盗墓贼是不信这话的,他们对于古墓有一套自己的理解。若说遍地都是宝贝那绝对是在吹牛。这村里神神叨叨的故事他们俩也不怎么相信。至于鬼王?在专业人士眼里那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肯来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这山里的风水还确实适有可能藏着一座大墓。 看附近山的走势,普通的富贵人家如果葬在这里不仅没法泽被后人,反而容易折了福气。这里如果真葬着人的话,地位一定还不低,少说也是个一品大员,皇亲国戚什么的。 就算是皇帝本尊也有可能。 这两个盗墓贼也是对兄弟,姓冯。哥哥叫冯家禄,弟弟叫冯家寿。 他们两个前半夜听着许胜吹了好长时间的牛,快到午夜的时候,才提出想出去摸摸路子,看看那座古墓究竟在哪,从哪里可以进。 但是碍于之前答应了村长不出去,再加上许家兄弟俩终究对这个村子的古怪规矩有点畏惧,所以僵持了一阵子。 就在他们各持己见,闹得都有点火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一阵喜庆的奏乐声。 几个人听到生意,便立刻凑到窗户边,向外张望着。 他们住在村子里一间库房里打地铺,同屋还有一个睡得死死的刘强,隔壁住着几个年轻的学生。 “说是晚上要办喜事,可是什么地方半夜办喜事的。而且今天白天来的时候看着谁脸上也没有办喜事的喜庆样子,现在又半夜敲锣打鼓的,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冯家寿趴在窗户边,十分不耐烦的抱怨着。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一点儿声响。 “好像是那几个学生出去了。”冯家禄贴在墙边听了一会,抬头对他们说道:“几个人一块出去的,不可能是起夜。没准是看着好奇,去看办喜事了,要不我们也出去吧。” “再等等,现在外面人多,被人认出来了就不好了。”许胜也凑在窗边,看着窗外溜过去的几个人影,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如果那几个小孩出去没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等他们办喜事的时候去山上看看。如果他们被抓到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先洗洗睡吧,明天白天再去找也不迟。” 几个人都觉得他这话说的十分在理,一致赞同了这个决定,凑在窗边的等着看那几个年轻人的情况。 没想到这个“再等一会”的决定倒是救了他们的命。 几个年轻人溜出去十几分钟之后,也没听见什么被抓的动静,只有喜庆的奏乐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就在冯天寿的心思再一次活络了起来,想提议出去的时候,那奏乐的队伍终于从他们的住着的屋子前方路过了。 几个人见状立刻手忙将乱的蹲在窗台底下,防止被人发现,同时也露出眼睛,偷偷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群身披红布的男人吹吹打打的走在前面,看样子像是结婚时的吹打班子。跟在他们后面是四个人,正吃力的抬着一座…… 棺材。 在看清楚那被红布绑着的,黑漆漆的棺材时,屋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地方到底他娘的怎么回事!”等到队伍走远了之后,冯天寿才松了一口气,暴躁的冲着许胜问道:“半夜抬着个棺材当新娘子?” “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许胜摇了摇头,有些犹豫:“我们还出去吗?” “还是……先不要出去了吧。”冯家禄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弟弟安静一点:“这地方确实有点邪乎,再等等,看看那几个小鬼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又等了许久,期间冯家寿一直在追问许胜关于鬼王墓的细节。许胜原本就是在胡编乱造,在这连番的追问之下,反倒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暴露出了不少破绽,好不容易糊弄了一阵子之后,他干脆用“时间太久,记不清楚了”这个理由单方面的结束了对话。 他们四个人分成两拨,各怀心思的坐在仓库两边,听着刘强震天的呼噜声,心情越发的烦躁。 直到凌晨三点多钟,隔壁的几个年轻人还是没有回来,反倒是之前一直吵嚷着的奏乐声忽然停止了。 这村子里本来就十分的安静。哪怕是在盛夏,居然连点蝉鸣都听不到,刚刚有声音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这么一安静下来,倒是让人无端的生出了几丝寒意。 发生了什么? 他们心中怀着相同的疑惑,再一次凑到了窗户底下。 就在窗户刚刚被打开一个小缝之后,他们便听见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那声音回荡在深山中的小村落上方,拉开了这村子里混乱的序幕。 在尖叫声尾音未落的时候,更多混乱的吵杂声从远方传来,不断地从窗户中钻进几个人的耳朵里。提醒着他们,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可怕耳朵变故。 刘强倒是依旧睡得死死的,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梦呓,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东西。 人们惊恐的叫喊声持续了一阵子。四个人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偷偷的溜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出门的路面路上还是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轻轻的晃动着,跟远处的吵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们顺着之前乐队走过的方向,循着声音走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此时人们已经安静了下来,却还聚在一起没有散开,也不知正在做什么。 这四个人可没有夏北风和沈轻歌之前的好运,身边有一人高的杂草可以作为掩护。他们想要不被人发现,只能隔得远远的,趴在田边的水沟里,遥望着远处的人群。 人群之中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他们之前看到的棺材,棺材里不断地发出“砰砰”的响声,似乎里面有个什么东西随时都要冲出来一般。 那棺材上此时绑着的已经不是红布了,而是几根一指粗的铁链子。铁链一圈一圈的绕在棺材上,将里面的东西锁的死死的。 四个抬棺材的男人围在棺材附近,用手狠狠的压制着棺材板。 即便这样,里面的东西依旧能够将棺材撞得不断地震动,带着附近地面上的小石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一个身材瘦弱,带着面具的男人瘫软着躺在棺材边,身边半跪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掐着他的人中,试图把他弄醒。 而之前溜走的几个年轻人,正被一群村民按着脖子,强迫他们跪在棺材后面的庙门口,一下一下的冲着庙里的牌位磕着头。 聚在一起的村民无一例外的都低着头,闭着眼睛,虔诚的对着敞开的庙门念念有词。 那老头子折腾了一会,也没能把地上的人弄醒,就干脆放弃了他,转身冲着按住棺材的几个人挥了挥手。 几个人立刻将还在乱动的棺材抬进了庙里,从庙里退出来之后关上了庙门。 老头又摸出一枚硕大的铜锁,将庙门用锁链锁的死死的。 棺材撞击地面的声音不断地从庙里传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尖锐又痛苦的嘶吼,听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心里发毛。 这群人聚集在庙门前的空地上面面相觑,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脸色都分外的难看。 人们又聚在那儿等了一会,直到庙里传出来的声音渐渐地微弱了下来,老头才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走了。 最后他们留下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守在庙门口,除了防止棺材出什么变故之外,也是为了看着几个年轻的学生跪在庙门口,免得他们逃跑。 许贺讲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沈轻歌说道:“后来我们就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偷偷的溜了回去,快要天亮的时候果然有人来看我们睡没睡着,被我们糊弄过去了。” “所以他们那天晚上已经把女鬼放在庙里锁住了?”沈轻歌皱着眉,靠在墙边,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墙面的石块,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后来又怎么回事,村里的人为什么都死光了?” “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回去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只是听说那女鬼终究还是从庙里出来了,好像跟那群学生有点关系,我们第二天就进到山里找鬼王墓了……要是那时候就知道鬼王墓的入口其实是在庙里,我们也不至于浪费那么多功夫了。”许贺似乎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忆中,他低下头,伸出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的颤抖着:“进山第一天我们就遇到了狼群,冯天寿当时被狼拖着跑出去挺远,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没什么好肉,一条腿还断了。” “师父……”许天乐道:“你别难过了。” 她并不擅长安慰人,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这几个字。然后便抬头看向了许天洋,焦急的目光看上去似乎是在求助。 许贺又沉默了一会,再次抬起头来对众人说道:”但是我们离开村子的时候,听村里人说了一件事。好像是说如果那个女鬼真的控制不住的话,就要家家户户在家里摆上棺材,家里的人都要躲在地窖里,棺材里还要放着什么东西。我也没听懂,反正这样女鬼就会以为这家人都死了,不会进屋了找人了。” “据说刘强走之后再去的人也看到了村里的棺材。”宁峰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那时候村里的人还活着,只是都躲在地窖里了?” “有可能。”许贺点了一下头:“我们这次来的时候村里已经没有棺材了,如果人在当时就都死光了,棺材应该还摆在那才对。这么看来后来村里应该是还有活人的,只是都不敢出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许贺的记忆(二) “后来我们在山那边找到了鬼王墓的入口。冯家寿当时的情况不太好,伤口都发炎了,他本人还发着高烧。他哥本来已经想放弃,说要回去了,没想到那天晚上睡了一觉之后,冯天寿身上的伤居然都好了。除了腿还有点瘸之外,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冯家寿好了之后,就坚持。尽管我们当时都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了,可是谁也没有说出来,还是跟着他下去了。” 许贺自嘲的笑了一下:“可能是财迷心窍吧,明知道有问题,却谁也没提出来。” “到了鬼王墓里之后,冯家寿看着就更精神了,一直给我们带路。我们当年不是从这里进来的,而是从山的另一边打洞下来。落地的时候直接就是正厅,冯家寿带着我们走的路,一路上什么机关都没遇到,直接就到了主墓室。” “然后呢?”沈轻歌眨了眨眼睛:“主墓室里有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她已经多少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主墓室里居然有个人……不,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个人。” 当四个人一路风平浪静的走进主墓室,看到那摆在面前的巨大棺椁时,心中非但没有一点喜悦,反而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这恐惧不是针对面前那雕着花的青铜棺椁,而是对着一直带路的冯家寿。 这一路上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的到了一种让人的心情无法平静的程度。 就连许胜和许贺这对从来没下过地底的兄弟俩都感受到了某种不寻常,站在主墓室里缄口不言,齐刷刷的盯着冯家寿不放。身为亲生哥哥的冯家禄自然更加的激动。 “你不是我弟弟,你到底是什么人!”冯家禄在看到冯家寿径直走向棺椁的时候,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抵在了冯家寿的后腰上:“我弟弟被你弄到哪儿去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的话……” 他将刀子向前伸了伸,感受到了刀刃划破皮肤的触感,才充满威胁意味的冷笑一声。 冯家寿缓缓地举起了双手,望着前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弟弟就在站这里,我也站在这里。你可以现在拿刀捅了我,但是他还会不会活着回去,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冯家寿”轻飘飘的说着。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冯家寿反问了一句,还没等冯家禄开口,他便飞快的自问自答了起来:“如果没有我,你弟弟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从狼群嘴下救了他,你该感谢我一次。我帮你们找到墓穴入口,还指点了你们应该怎么挖盗洞,你该感谢我第二次。我带你们躲开了所有的机关,守卫,直接到了这里,你该感谢我第三次。你已经欠我三次了,现在说要跟我动刀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冯家禄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对方会狡辩一下,没想到他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尽管心里十分气愤,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他却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太对。 “而且。” “冯家寿”再一次开口说道:“你们想来这里找宝贝,我带你们来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们,这座墓里最值钱的东西就在这棺材里。你们只要帮我把棺材打开。我只要一样东西,剩下的你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你们拿不了我还可以帮你们带出去。等到出去了之后我还可以保证你弟弟活蹦乱跳的,连腿伤都能复原。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我连你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凭什么相信你!”冯家禄继续用到抵着自己弟弟的后腰,厉声说道:“不关你是什么东西,现在立刻给我从我弟弟身上滚下来,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虽如此,他说话的语气却带着点急切的颤抖,脸上那凶狠的表情也似乎有些动摇。 他已经有点被说动了。 “你的手在抖。” “冯家寿”放下了双手,慢悠悠的说道:“你拒绝不了我的条件的,为什么不把刀放下,好好地跟我合作呢?” 见身后人半晌没有回应,“冯家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这样吧,我再给你们加个条件。”他伸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同时说道:“你看这样行吗?你们如果不答应我的话,就没法活着出去了。” 随着他响指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中,许胜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捂着脖子痛苦的抽搐了起来。 他的脖子上浮现出了几道清晰的指印,就仿佛有人正在掐着他的脖子一般,皮肉都深深的陷了下去,甚至能听到“咯咯”的骨骼声。 然而却看不到他身边有任何一个人影。 “怎么样?” “冯家寿”欠揍的笑了两声,得意洋洋的说道:“即使这样的话,还要拒绝我的合作吗?” “我答应你!”许贺紧张的看着地上的许胜,大声冲着冯家寿喊道:“快放开我哥!” 冯家寿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冯家禄,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贺也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冯家禄。 冯家禄盯着地上脸色变得青紫的许胜,沉思了良久。直到许胜已经开始翻着白眼吐舌头了,他才放下了刀。 “好,你说吧,这玩意怎么开。” 许胜脖子上的指痕瞬间消失了。 “冯家寿”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我知道这里的每一条路,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应该怎么开。所以这就是我要你帮忙的地方。” 许胜缓过了气,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恐的看着墓室中的某个角落,磕磕巴巴的说道:“有,有鬼。” “她不会再把你怎么样了。”“冯家寿”走过去,拉起了许胜,凑在他耳边道:“除非你还在打什么别的鬼主意。” 许胜惊恐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远离了冯家寿的身边。 “怎么样?我亲爱的哥哥。”“冯家寿”油腔滑调的对冯家禄喊道:“想好应该怎么办了吗?” “这东西我一个人应该弄不来。”冯家禄认命一般的叹了口气,走近了棺椁:“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本来看着就挺重了,要是有机关的话可能会更难办。” “不会有的。”“冯家寿”笑着摇摇头:“这墓主人胆子大得很,一直就不觉得会有盗墓贼来光顾他的卧室,所以根本没留机关,你只要负责把盖子打开就行了。” “说得到轻巧。既然这么容易,你又这么厉害,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帮忙?” “因为我是不能碰它的。”“冯家寿说着伸出手摸了一把棺椁的表面。 一阵细碎的电流声从棺椁和冯家寿的手接触的地方传来,一晃而过的细小电流一瞬间晃得几个人的脸色煞白。 冯家寿收回自己的手,给冯家禄看了一眼。 他的手上一片焦黑,就像是被什么点过了一般。 “就是这样,这墓里的机关其实大部分都不是防人的,而是防着别的东西……比如说我。”冯家寿伸长双臂,转头面对着其余的三个人:“所以就交给你们了。慢慢来,我不着急。也不用觉得心疼,只要能把它打开,你把它砸了都没问题。” 冯家禄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面前的棺椁,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金属那冰冷的触感从他的指尖直接传到了他的心脏,冻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冯家禄收回手,看到自己的手指与棺椁接触的地方已经一片青紫:“这么凉,应该怨气不小吧。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是什么人你不用管。”冯家寿冲着他笑了一下,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低声的说道:“你放心吧,那家伙已经不在这里了。只要把棺材打开了,你看不顺眼的那两个家,我也可以帮你处理掉。毕竟我们是兄弟嘛,什么时候我都是要为你着想的,你说对不对?” 他说完这话,顺手整理了一下冯家禄凌乱的衣领,冲着他隐秘的眨了眨眼睛。 “里面也就是有两条小长虫,算不上什么玩意。”冯家寿若有所指的大声喊道:“有我在这,你们担心什么?” 冯家禄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有些畏惧的看着他们的许家兄弟俩,一咬牙,点头同意了面前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弟弟”。 姓许的两个人明显已经不信任他了,不管最后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东西,最后三人之间怕是都免不了一场恶斗。与其自己一个人和他们两个人斗,还不如先动手处理掉这两个麻烦。 至于眼前的怪物,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终归还是个怪物……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缩在衣袖里的手捏紧了手心里一块尖锐的金属护身符,心里有了些底气。 那护身符是他们的师父传给他们两人的,跟它一起的还有一把能对付粽子的匕首。刀原本是传给冯家寿的,昨天他高烧。为了防身,冯家禄直接把匕首借来用了。 这两样东西在这么多年里没少救他们兄弟二人的命,好用得很。如果一会面前的怪物变卦了,就直接捅它一刀,不管他是什么东西,估计都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他这么想着,便摸出一把小刀,伸向了棺椁的缝隙中。 那巨大的棺椁也不知道在这地下已经经历了多少年,尽管青铜的表面没有一点锈迹,但那道缝隙却已经闭合了。 棺椁的上下两部分紧紧的贴在一起,他费了好大得劲,才将刀刃插进了一点儿。 “这东西太紧了,你们两个过来帮个忙。”冯家禄回头冲着许家两兄弟招了招手,摸了一把头顶的汗水:“我先把缝划开,一会我们三个一起推开它。” 说完这话,他便重新低下头,吃力的挪动着刀刃,试图将棺椁的上下分来。 许胜和许贺对视了一眼,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向冯家禄的站着的位置走去。 冯家寿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看着他们两人不情愿的身影,向冯家禄传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棺椁的盖子是真的很重,三个人用尽了吃奶的劲,也只是堪堪将它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冯家禄在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这玩意还是挪得动的。 然而就在他们暂停喘口气的当口,那道刚刚被他们推开的缝隙竟自己飞快的合上了。 冯家禄的手一直搭在棺椁的盖子上,在缝隙合上的一瞬间,他毫不意外的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顶着他们三人的力气将盖子推了回来。 几人吓了一跳,再去推动它的时候,盖子已经纹丝不动了。 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在他们的对面,隔着这巨大的棺椁,和他们对抗着力气。 而且对方还轻而易举的完胜了。 “这怎么办?”冯家禄回头向冯家寿询问道:“这这这……那边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说这里已经没人了吗?” 他说完这话,才猛地反应过来冯家寿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这里现在已经没人了,那就是说之前是有人的。 现在这种情况,难道是对方已经回来了? “别担心。”冯家寿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的小人而已,不用把他当回事。” 你让我们不把它当回事,你倒是去把它收拾了啊,现在这样我们还怎么开棺材? 不,应该说还怎么敢开棺材? 冯家禄瞥了一眼身边那两个坐在地上的男人,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哀。 “就这个胆子也敢出来挖坟?要是真的见到了什么东西,你们两个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拖过去吃了。” 冯家禄冷笑着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道。 话虽如此,他自己的腿却有些发软。如果不是用手扶着面前的棺椁,怕是他也要跟那两个人一样,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有的时候,那种看着就很凶悍的怪物反而能激发出人心里的那股劲,让人产生一种“不就是个怪物吗,大不了就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的血性。可他们现在面对着的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就算是想拼,他都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冯家寿看起来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慢悠悠的走到了三人对面,面对着空气,冷哼了一声。 “你现在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主子已经不在了,你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向自己面前伸去:“还不如明智点,跟着我混算了。等到我拿到了东西,说不定看着你懂事,还能分给你点好处。” 他将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动作。 就好像被人施了什么定身的法术一般,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连眼睛都无法转动一下。 冯家禄眼尖的看到,他进来时摆在角落里的蜡烛,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便直接熄灭了。 等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棺椁对面的时候,原本空无一物的金属棺椁上,出现了一件东西。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许贺的回忆(三) 棺椁的正中央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圆柱形的物体,那东西外面包裹着一层镂空的雕花金属。里面则是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石头,光滑透明,反射着黯淡的光芒。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一个陌生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对面响起,将墓室里的三个大活人都吓个半死。 他话音刚落,站在那儿的冯家寿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如果你要找这个东西,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到这来开棺材。”虚空的人再一次开口说道:“你找我来要,我也不会生气的,最多就是……呵” 随着那人的一声轻笑,摆在棺椁上的东西陡然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宽阔空旷的墓室。 那块圆柱形的石头里燃起了一小簇银色的火苗,不断地跳动着,映照出了地上一个细长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应该就是刚刚站在他们对面,阻止他们开棺材的人。可是三人到这这个时候,依旧只能看见他一个模糊的影子,至于该站人的地方,仍旧是一团空气,什么都没有。 “你……”冯家禄略带颤抖的说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那人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把你的手从这上面挪开,然后滚蛋,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放过你们一马。” “如果你们还想打什么鬼主意的话……”那道影子抬手遮挡了一下棺椁上的东西:“可以看看这个。” 冯家禄定睛看去,那簇燃烧在石头里的银色火苗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人形正在不断地挣扎哀嚎着,模样看起来分外的凄惨。 “你就这么放过我们?”冯家禄难以置信的问道:“不杀了我们。” “不然呢,你想死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地上的影子伸手指了一下他们进来时的大门,厉声喊道:“给我滚!” 许胜立刻拉着许贺,连滚带爬的向门外跑去。 冯家禄却没动,他望着瘫软的冯家寿,咬了咬牙。 “你还有什么事?”那影子向他问道:“还不快走,是等不及想死了吗?” “不是……我……”冯家禄磕磕巴巴的说了几个字,忽然鼓起了勇气,闭上眼睛,指着地上的冯家寿,一口气说道:“那是我弟弟他只是被人附身了我能不能把她一起带走?” “哦,这个啊。”影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抬脚踢了一脚地上的冯家寿:“你想带走我也无所谓。不过,他可是已经死了啊!你要带他走有什么用?” 冯家禄咽了一口口水,盯着地上的冯家寿,硬着头皮说道:“他还在喘气,没死。” “不,他已经死了。”影子无奈的说道:“喘气也就能喘这么一会而已,过一会就会死的。毕竟他的魂已经不在了。” “我可以……”冯家禄本想说他可以找人叫魂,却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又不是小孩子丢魂,叫魂能有用吗? “不用想了,什么都没用了。”影子不耐烦的催促他道:“他昨天就应该死了,出了点意外才能喘气到现在。你还是节哀顺变,赶快走吧。” 石柱中的火苗渐渐地黯淡了下来,火焰中心挣扎着的人影就像春天里消融的冰雪一般,一点点的化开在了银色的火苗中,彻底的消散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那影子再一次不耐烦的催促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群怪物。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被谁给骗了,这么多年了一个个的上杆子的来这里找死,你们不累我都累了。” 冯家禄十分不舍的看了地上的冯家寿最后一眼,飞快的转身跟着许家兄弟俩跑了出去。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冯家寿已经彻底的停止了呼吸不说,身上也浮现出了大片的尸斑,看那模样应该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三人冲出墓室之后,没头没脑的一阵狂奔。直到许胜先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刚刚那……呼……到底是……什么玩意……”许贺喘着粗气,向冯家禄问道:“我怎么……光看它一眼……就觉得他要过来杀我了,就他娘的是个影子,怎么这么吓人。” “我也不知道。”冯家禄也累得不行,但好在身体比姓许的两个人好一点,还能勉强控制住气息。 “他说他是守墓人,可能就是守墓人吧……******这里面葬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到了现在,他们倒是在一件事情是得出了一致的意见——这墓里葬着的,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还有之前你弟弟……”许贺话说到一般,被冯家禄一个凶狠的眼神瞪得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本来你弟弟就有问题,还不让人说吗? 他愤怒的在心里想着,却终究没敢这不满说出来。 这几个人之间本来就不是什么相互信任铁板一块的关系,来时的路上就始终相互戒备着。在经过了墓室里那段有惊无险的时间之后,他们之间的间隙便飞快的加大了。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三人互相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只顾着埋头前进。 半个小时以后,三个人可悲的发现,没有了冯家寿的带路,他们已经彻底的迷失在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鬼地方。 没错,就是什么都没有。 尽管那个“守墓人”说过了,他们依旧不死心的试图在这个时不时就能听到诡异声音的地方寻找着他们想要寻找的东西。 直到他们发现迷路为止,他们看到的唯一能跟古物挂的上边的东西,就是周围墙壁上那几千年前的壁画。 然而这玩意也带不走,更不能当成明器来卖。 所谓祸不单行,在这种让人抓狂的时候……当然要出个事来应景一下。 第一个出事的是许胜,他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这两天又是爬山,又是露宿,再加上一系列的惊吓和狂奔,本来体力就已经到了极限。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又走几步就能听到点若有若无的交谈声,这些事情放在一起,几乎要将许胜的精神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到了最后,他只能扶着墙,慢悠悠的跟在冯家禄和许贺的身后,听着他们争论着出口的方向,自己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就在这时,前面的两个人忽然停住了争吵,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着他,眼中闪动着惊恐的神情。 嗯?我怎么了吗? 他正疑惑着,便感受到了手底下的墙壁忽然消失了。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侧的墙壁,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 “哥,快跑!” 当许贺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脚下消失的路面一起,掉落到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就在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有一段路凭空消失了。墙壁的后面是整齐的泥土,就像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挡住了一般,竟没有一粒沙子落下。而路面的下方,则是不知道多深的黑洞,大活人落下去甚至连个回响都听不到。 黑洞的尽头,依旧可以看到石块铺就的甬道,边缘断裂的地方整齐的婉如刀割。 许贺听着下方回档的惨叫声,趴在那截消失的路边盯了好久,才被愤怒的冯家禄拉了起来。 “你哥哥已经不知道掉到哪去了,你是想跟着下去找还是怎么着?”冯家禄怒吼着,按着许贺的肩膀用力的晃动着他的身体:“你给我醒醒,这鬼地方他娘的不能呆了,谁知道一会还能出来点什么事情,我们快点走。” 见许贺没什么反应,他又抬手给了许贺两个耳光,看着许贺渐渐恢复了清明的眼神,才松了一口气。 已经死了一个人,丢了一个人了,这要是再傻了一个,他可真的就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许贺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如同冯家禄所说的一般,想冲到不知多深的黑洞里去捞他的哥哥。 冯家禄好不容易拦住了许贺,说服他接受了“人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拽着他离开了那个诡异的黑洞。 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那黑洞中传来了一声满足的饱嗝声。那声音听上去就像什么野兽吃饱了之后心满意足的声音,传到许贺耳中的时候让她感受大了莫大的讽刺。 于是他崩溃了。 疯狂的许贺抽出了前面冯家禄腰上插着的到,冲着冯家禄的后背上捅去。 冯家禄这人还算是有点本事的,还不至于让许贺这么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废物给弄死了。 他虽然在不经意间挨了一刀,但那刀毕竟还没伤及要害。他强忍着疼,迅速的反应过来,回过头抢过了许贺手中的刀。 许贺此时已经疯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能听到脑子里一个不知名的男生不断重复着的一句话。 杀了面前的人,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他着魔一般的在冯家禄的压制下,手脚并用的反抗着。 在体力巨大的差距之下,他甚至连牙齿都用上了,硬生生的在冯家禄的胳膊上咬下了一块肉。 “你******疯了是吗!”冯家禄怒吼着,将许贺按在墙上,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将他的头往后面的墙壁上撞击着。 许贺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他张着鲜血淋漓的最,冲着冯家禄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 冯家禄把许贺打了一顿,等到许贺清醒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满身是伤的瘫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壁。 “你小子是中了什么邪,力气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我都差点没按住你。”冯家禄揉着脸上的淤青,对着许贺说道:”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拔刀砍人,还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你到底怎么了?” 许贺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了,似乎从许胜掉到黑洞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所有的行为都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直到被打晕过去再次醒来。当他语无伦次的向冯家禄解释自己的那段行为是,冯家禄倒是很快的理解了他所说的话。 “你不用再说了,我心里有数。”冯家禄冲着他摆摆手,扶着墙站了起来:“这地方实在是太邪,不管之前怎么回事,我们还是想办法快点离开才是真的。等出去了,一切都好说。” 我自己都听不到我在说什么,你居然明白了? 许贺惊讶的看着冯家禄,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冯家禄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后背上的伤口,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带着同样伤痕累累的许贺离开了这个地方。 壁画上端坐高台的巫师带着面具,似乎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 几分钟后,这两人再次看到刚刚冯家禄留下的那滩血液,和那幅尺寸巨大的壁画。 “不要慌。”冯家禄伸手按住了许贺的肩膀,自己的手却抖个不停:“只是鬼打墙而已,闭着眼睛转个弯就能破了。” 他们闭着眼睛走了一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还是那滩暗红色的血液。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们两个来回的看到了那滩血液不下二十次,直到那滩血液彻底的干涸。 这次轮到冯家禄疯了。 他先是歇斯底里的冲着上方的拱顶破口大骂,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骂谁,或者只是单纯的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 许贺听了他十几分钟的污言秽语之后,看着他抱住了头,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男人凄厉的哭嚎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墓道里,从一头响到另一头,带着长长的回音,听着分外的渗人。 “你……”许贺正想安慰他,却在他的哭声中听到了些许不寻常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几乎完全的淹没在冯家禄的哭声中,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那是一种自他们脚下而来,窸窸窣窣的,一听就十分不祥的声音。 “冯哥……”许贺咽了一口口水,大声的冲着冯家禄喊道:“冯哥,你他娘的先别哭了,有东西来了!” 冯家禄的哭声停顿了片刻,猛地抬起头,瞪着眼睛冲许贺怒吼道:“让他来啊!我看看这破地方还能有什么怪物!让他来吃了我啊!” 许贺被他赤红的眼睛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冯家禄此时正蹲在之前那滩血液的旁边,“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愤怒的瞪着许贺。 “就你们兄弟俩事多,之前谁说这地方遍地都是宝贝,只要进来就能……” 他话说到一般,才发现许贺的目光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惊恐的望着他身侧的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看到自己身侧那滩干涸的血液,已经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覆盖住了。 当那团黑色的东西爬上冯家禄的身体时,许贺想也没想的转身逃跑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许贺的回忆(四) 听到身后冯家禄的惨叫传来的时,许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冯家禄的身体已经被那团黑色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隔得老远的许贺只能看到一团在地上扭曲翻滚的黑色人形物体。 不断地有细长的黑色虫子从他的身上落下,又飞快的爬回到他的身上,啃噬着他的身体。 许贺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去。 他没头苍蝇似的在鬼王墓里乱窜,全然不顾身后同伴凄厉的惨叫,只想着自己逃命。 在他离开了冯家禄之后,便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在墓道里游荡了几天。这期间他吃光了他身上带着的,本来就不算多的食物;数次遇到吞噬了许胜的深渊,每次都是掉头就跑;最重要的是,他总是不知不觉期间就转回冯家禄死亡的地方。 冯家禄的身体早已经变成了一摊白骨,乱七八糟的堆放在地上。每次看到的时候,许贺都能感觉到冯家禄头骨上那两个黑漆漆的空洞,就像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因此他从来没敢靠近冯家禄的骨头,每次都是见到了立刻转身就跑。 不过他也没再遇见吃光了冯家禄的那种虫子,没有在听到墓道里诡异的声音。 自然也没能再看到那间放着巨大棺椁的主墓室。 就好像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同伴一个个的离他而去,现在连鬼神怪物都已经不再关注他,放任他独自一个人慢慢的等死了。 大概是我做人太失败了吧,老天爷不想留我,阎王也不想收我。 这是许贺吃光了食物之后第二天的想法。 此时他已经累的没什么力气再走动了,却不知为何还能机械性的迈动着双~腿,在墓道里漫无目的游荡着。 已经有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几个小时前刚刚喝光了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现在已经是彻底的弹尽粮绝,毫无生机了。 他扶着墙缓慢的行走着,拐过了一道颇为眼熟的拐角之后,又一次看到了冯家禄那白生生的头盖骨。 它大张的下颚就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狂笑的动作,幽深的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许胜走来的方向,也是当初他逃跑的方向。 这是这几天来的第几次看到它了? 等等,现在已经是第几天了? 许贺隐约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知道了,冯哥,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吧。”他着魔一般的走近了那堆骨头,苦笑着道:“你是想让我去陪你对吧。我当时扔下你一个人跑了,后来还看到你就跑,连柱香都没给你上。一点义气也没有,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哦,不对,一开始就是我把你们俩找来的。家寿死的时候你就已经恨死我了吧。” “所以这几天你一直都在拦着我,不让我找到出去的路,就是想告诉我,你让我留在这陪你对吧。” 许贺直勾勾的盯着那堆骨头,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着,一步步的向那堆骨头接近。 等他终于走到了冯家禄的尸骨旁边时,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冯家禄的尸骨前,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冯哥,我还不想死啊!”他扯着嗓子哭嚎着,发出了不像人类一般的哭喊声:“我还想出去,想好好地活着,想赚大钱泡美女娶个好老婆!我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啊!冯哥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行吗?” 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又直起腰来,不断地对着冯家禄的尸骨磕起了头,还一边磕头一边抽泣着求饶:“冯哥我求求你,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你放心,以后逢年过节我一定不会忘了给您烧纸钱的,我回去就给您烧钱,烧房子烧车烧童~男童女。我说到做到,下半辈子肯定没有一天会忘了这件事情的!冯哥你想想,如果你现在放了我走的话,你在下面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缺……可是你要是拉着我跟你一起死在这,那你可就什么都没有啦!” “哦,对了,还有家寿,我也不会忘了他的。你们兄弟俩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一个都不会忘的。我就拿你们当亲兄弟待,给我哥什么东西就给你们什么样的,一分一毛都不会差!” 许贺念叨了一会,抬头偷瞄了一眼冯家禄的头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这会儿再看,似乎冯家禄的头骨没之前那么狰狞了。 明明还是一样空洞的眼眶和大张的下颚,现在似乎更像是一种讥讽的表情? 许贺与那黑洞~洞的眼眶对视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冯哥,我现在就给你烧香,烧纸钱。”他手忙脚乱的摸向了他身上背着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纸钱,一束香,还有一盒火柴。 “你说我怎么就忘了呢,我身上明明一直带着这些东西,怎么之前就一直不记得给您烧点呢,咳咳……” 他摁着打火机点着了手中的纸钱,被一口浓烟呛到差点背过气去。 等他缓过了气,恭恭敬敬的把香摆好,又烧了一大堆纸钱之后,便再一次恭恭敬敬的对着冯家禄的骨头磕起了头。 “冯哥,这点小心意您就收下吧,回头还有更多。求您务必放过我吧,你也尘归尘土归土,别惦记这边的事情了,行吗?” “还是说冯哥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有的话您就托梦告诉我,小弟一定给你办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让您走的无牵无挂。” 弥漫着浓烟的墓道,古朴简陋的壁画在烟雾之下显得有些扭曲变形,再加上一个跪在骷髅面前念念叨叨个没完的男人。 简直堪比邪~教仪式现场。 许贺烧完了纸,再去探头看冯家禄的骨头时,倒是又多了些底气。 他颤抖着伸手触碰了一下冯家寿的头骨。 那颗头骨本来就是挂在一堆骨头上方,歪歪斜斜的并不稳当。被他这么一碰,整堆骨头竟“哗啦”一下散落了一地。 许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地上继续磕头,不断地喊着“冯哥饶命”。 磕了一会儿头,他也没听到什么别的动静,便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冯家禄的骨头。 那堆骨头和地上的纸灰混在在一起,显得灰扑扑的,十分凄惨。 许贺下意识的伸手想将骨头捡起来,目光却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住了。 在原来堆放骨头的位置,露出了一株小小的,绿色的植物。 那东西长着几片巴掌大小的卵形叶子,叶子边带着细密的锯齿,枝干上也布满了细细的毛刺,顶端挂着几颗樱桃大小,鲜红剔透的果实。 这株植物原本被冯家禄的尸骨挡着,直到这会儿他的骨头散开了,才被许贺发现。 它长的看起来十分普通,跟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又会觉得它跟已知的植物都带着点细微的区别。 尤其是那几颗红色的果实,半透明的果肉里似乎能看到里面饱满的汁~液,中心则是一条黑色的,细长的果核。 他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植物,但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那东西就那么立在他的面前,熟透了的果子随着还未散去的烟雾轻轻的颤抖着,似乎是在无声的诱~惑着他。 “我很甜,比你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甜,既能解渴又能充饥。吃了我你就有力气走出去了,快来吃了我呀!” 许贺仿佛看到了那株植物幻作了一个娇~嫩的女人,身披着若有若无的薄纱,含笑冲着他招手,勾动着他心底最原始的**。 不仅仅是食欲,还有…… 许贺咽了一口口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将那几颗鲜红的果实一把抓了下来,胡乱的塞进了嘴里。 果子的口感并不像想象中的酸中带甜,反而十分的苦涩,还带着一股腥气。 牙齿咬下去的时候汁水四溅,果汁迅速的滋润了他的喉咙,顺着他的食道滑进了胃里。 果核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坚硬,反而十分的柔软,更像是动物筋~肉,带着点韧劲。因为嚼不烂,他又过于急躁,便直接将那东西一口气咽了下去。 我在吃什么?我为什么要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当他将几颗果子咽下去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已经晚了。 那散发着腥味的果汁只解渴了片刻,便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它们就像辣椒水一般,开始灼烧着他的口腔。火烧的感觉顺着他的喉咙一直向下,直到胃里,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胃里就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般,不仅滚烫,还在不断的下坠。许贺抱着肚子,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吞下去了一团烧红的秤砣,烫得他随时都能肠穿肚烂而死。 他难受的趴在地上,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将那株植物连根拔起,权当泄愤。 细小的的毛刺扎进了他的手里,带来的细密的疼痛,倒是将他的注意力暂时从身体内部的痛苦中转移了一下。 接着他便看到了更加让他恐惧的事情。 那株植物的根部并不像不同的植物一般,有着须状或者块状的根,而是一团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着的,黑色虫子。 跟吞掉冯家禄的那团虫子长的别无二致。 在看到那团虫子时,他立刻感受了一阵反胃。 也鬼使神差的联想到了真~相。 我刚刚吃的不是果子,而是这东西的虫卵啊! 这是许贺一辈子中少有的,清醒切机智的时候,可他却宁愿自己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他那火辣辣的胃里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胃里蠕动着,一点点的撑大了他的肚子。 等他的肚子开始胀痛的时候,他的腹部已经肿~胀的宛如身怀六甲的孕妇,腹部不断蠕动着的黑色物体将他的肚皮撑得有些透明。 许胜在剧烈的疼痛中昏了过去。 腹部的剧痛不断地折磨着他,使他疼的昏过去又清醒过来,一直保持着某种混沌的状态。在意识模糊的过程中,他脑子里始终盘旋着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的肚子最后会被这些东西撑破吧。 冯家禄死前凄惨叫声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些虫子会在他的肚子里逐渐长大,从内部吞噬者他的血肉,最后破体而出,将他啃食干净,只留下一堆不带血肉的骨头。 就像当初的冯家禄一般。 甚至比冯家禄更加凄惨。 在他又一次因为剧痛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他的面前,冲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视线已经十分的模糊,只能粗略的分辨出那人的呃轮廓。 但这也足够用了。 站在面前的,是掉进洞里不见了的许胜。 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这么说,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许胜虚幻的身影,握住了伸向他的那只手。 许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那座诡异的“鬼王墓”。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湛蓝的天空,身边是散发着清香的杂草,耳边回荡着清脆的鸟鸣。 他迷茫了一会儿,猛地坐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用力过猛,他在坐起来的瞬间感到了一阵痛晕目眩,差点没能支撑得住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一阵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也从他的胃里传来,却一点也不痛了。 不是在做梦吧,我怎么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他迷茫的看着四周,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尖锐的疼痛提醒他,这里不是梦境。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扶着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向远方望去,试图搞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我当时出来的地方就在纪家村的庙门口,刚刚站起来就看到了那间鬼王庙。” 许贺慢悠悠的讲完了他曾经的经历,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了。我肚子里的虫子也没有了,再看的时候只留下了这些疤。” 他说着撩起了衣服下摆,给众人看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的腹部布满了黑红相间的痕迹,就像是什么许多线状的东西曾经在上面压过一样。密密麻麻弯弯绕绕的,布满了他腹部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许天乐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沈轻歌眯着眼睛盯着他肚子上的疤痕,眉毛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我刚出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还以为那段经历才是我做的梦,可是冯家兄弟死了,我哥也死了,我身上还留着这样的伤疤,让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幻觉。”许贺拍了拍肚皮,放下了衣襟:“这些应该是那些虫子留下的,它们没吃了我,但是我始终觉得它们也没有离开我的身体。这些年来,我几乎每天都要被它们折磨的疼上几个小时,现在都渐渐地习惯了。” “这大概就是我把冯哥扔在这里的报应吧,是我活该。”许贺苦笑了一下:“我逢年过节一直没忘了给他烧纸,可他还是不放过我,动不动就在我的梦里跟我说让我去陪他。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别的什么目的,就是想替他们收一下尸骨,求他原谅……” “别在这说你自己那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又没什么兴趣。”沈轻歌用枪尖划了一下地面,弄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说说纪家村吧,你出来的时候村里还有人吗?” “村里?”许贺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飞快的摇了摇头:“村里没有人了。我出来的时候鬼王墓的门大开着,那个被绑着的棺材上铁链都绷断了。棺材盖直接就大敞着,里面的女鬼不知道去哪了。” 他缓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还有那几个去偷看的学生,他们尸体就摆在面门口,开膛破肚的,都烂的出味道了。” “女鬼应该是自己走的。我看到一行血脚印就顺着我身边的那片草丛,向村子方向去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寻人 夏北风抓着手里细细的藤蔓,在麻雀的不断催促下,向黑暗中未知的方向狂奔着。 身侧不断闪过各种各样的壁画,墙柱,雕塑,带着点古朴恢宏的气势,向他无声的诉说着着这座地下建筑曾经的辉煌。 是的,地下建筑。在转了这么一大圈之后,他已经可以彻底确认——这个地方绝对不是一座单纯的古墓。 或者说,这个地方最后为什么会被人当做古墓,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跑了一会儿,忽然放缓了脚步。 在他前方十几米的地方,石块铺就的通路上出现了一段黑色的深坑。 “前面没路了。”他抬头看着头顶白色的鸟儿:“怎么办?” “跳过去跳过去跳过去……”麻雀复读机一般的重复了十几遍,才补充了一句:“没问题,我会拉着你的。” 夏北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新将目光转回了脚下的道路,同时加快了脚步。 那深坑目测能有十几米长,下面黑洞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可别骗我啊! 夏北风暗自在心里对麻雀说了一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跑到那黑洞边缘时纵身一跃。 呼啸的风声回荡在他的耳边,自脚下黑洞中吹来的狂风卷起了他的衣角,带着透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麻雀在他头顶扑腾了几下,“呼啦”一声舒展开了翅膀,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白鹰,冲着他俯冲而来。 狂风倒是略微阻挡了一下他下坠的趋势,他这一跳差不多有五六米远,落到黑洞中时几乎已经跳过了一半的距离。 他抬起头,仰望着头顶的鸟儿。 麻雀正好划过了眼前。 夏北风伸出手,抓住了天空的鸟儿向他伸来的爪子。 身体一点点的远离了下方的黑暗,重新升高之后,他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 “别看。”麻雀严肃的声音从他的头顶响起。 可惜她说的有点晚了。 夏北风震惊的抬起头,望着头顶那只纯白的大鸟,张了张嘴。 然后喝了一嘴的风,差点噎死。 风声拂过麻雀身上的羽毛,猎猎作响。 她带着他在半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在离这段深坑尽头不远的地方,晃动了一下身体,将他用力的向另一边甩去。 夏北风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巨响,他站在坚硬的地面上,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麻雀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伸出手摸了摸麻雀的头顶。 鸟类羽毛那柔软细腻的触感从他的手心传递到了他的大脑,让他清醒了些,总算是找到了点真实感。 麻雀歪了歪头,脑袋在他的手心蹭了两下,似乎是在无声的安慰着他。 “刚刚那是什么?”夏北风缓了几口气,难以置信的问道:“我好像看到下面有……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吧。” 麻雀沉默了半晌。 “是的。”她轻声的说道:“这里是直接和”那边“相连的。” 这个答案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在刚刚无意间低头瞄过那一眼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甚至在更早的时候。被沈轻歌警告他不能在村子里随便和水时;在刚刚迈进这片山中,心底升起某种异样的狂躁时,他都已经隐隐的有了这个预感。 只是现在听到有人亲口承认这件事情,他依旧觉得有些震惊。 “呼……”夏北风长出了一口气,扶着身边的墙壁缓缓的站了起来,轻笑了一声:“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亲眼看到‘那边’的样子,也算是值了。” 他本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紧张,才强行笑了一声,没想到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别扭,带着点颤抖,反而听着像是呜咽的哭声一般。 还不如不笑了。 他侧脸看了一眼缩着脖子的麻雀,心里一阵后悔。 到了这会儿,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站在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回手摸了一把后背,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正紧紧的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带走了温度之后。让他觉得一阵发冷。 其实下方的景象并不算惊悚,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他低头得那一眼,看到的是一条蜿蜒的长河,河水清澈透明,没有一点杂质。 河底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白色石头,闪烁着点点荧光,照亮了周围。 河岸两边则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多少。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几乎占满了每一个角落。 没人说话,也没人四处张望,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低头缓步前行。他们似乎对周围的环境一无所知,对自己身边的人也毫无察觉,甚至两个人的身体重叠到了一起都没被发现。 人群就像一条身材臃肿的巨蛇,黑压压的一片,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慢慢的蠕动着。 寂静的,缓慢的,可悲的前进着,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尽头。 如果只是着样平静到诡异的场景,倒还不至于让夏北风感到恐惧,真正让他感到后怕的是——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下方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一般的,齐刷刷的抬起头,眼神木然的和他对视。 他们脸上没有表情,有些甚至连五官都很模糊,目光空洞的就像没有灵魂的人偶。却齐刷刷的望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阵绝望。 “我大概明白了,的……那种感觉了。”他扶着墙壁走了一会儿,终于彻底的缓过神来,转头对麻雀说道:“让我天天看着这群东西,我也会疯的。” “是吧,看着特别难受吧。”麻雀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又扑扇了两下翅膀,放缓了语气,柔声的安慰他:“你刚刚能看的那么清楚是因为这里离得特别近,离得远的话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小天的话好像大部分的时候只能看到河啦。偶尔能看到点河边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见他好像还是一副无法释怀的样子,麻雀叹了一口气,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白衣少女落在地上,眯着眼睛温柔的朝他笑了一下,抬手在他的头顶上摸了摸。 “哟,不怕不怕,来摸摸头,不哭了哦……”她轻声的哼着一个柔和的调子,哄小孩子一般的在他耳边念叨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正色道:“你仔细想想,小天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到这些,早就疯了吧,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今天?” “我承认这话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夏北风挥手打掉了自己头上的那只手:“但是我已经成年很久了,你能不能不要总像哄小孩一样对待我。” “我忘了嘛!”麻雀笑嘻嘻的说着,一蹦一跳的跟在他的身后:“你跟小天可都是我哄大的,摸摸头能怎么样啊!” 夏北风:“……” 他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强行转移了话题。 “还有多远?”他侧身向身后的麻雀问道:“叶白羽他老人家还活着吗?” “他死了这玩意也会跟着死的,我也会很麻烦。”麻雀指了指他手腕上缠绕着的藤蔓:“不过我感觉是快了,你等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这话,她便闭了一下眼睛,张开双翅,向前方飞去。 几分钟后,她又转了回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马上就到了,你快点跑的话五分钟就能看到花了。” “花?”夏北风重新奔跑了起来,同时疑惑的向她问了一声:“什么花?” “就是花呗,说不清楚,你看到就知道了。” 就如麻雀所说的,没到五分钟,他便看到了脚下的白色小花。 纤细的藤蔓蜿蜒着遍布了周围的墙壁,还有头上的拱顶,将周围强行变成了一片晃眼的绿色。枝叶间开着数不清的白色小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夏北风这才放下心来。他放缓了脚步,小心的避开了脚下层层叠叠的脆弱植物,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越往深处,藤蔓就越密集,等找到要找的那个东西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一直压在心底的吐槽了。 “搞这么多花啊叶啊的,你以为你是小公主吗!”他冷笑着冲面前那一团东西说道:“这玩意是不是还会随着您的心情变化颜色啊,开心的时候就会开花,难过的时候叶子就会枯萎啊!” 他面前摆着的是一个由藤蔓组成的,巨大的,白色的茧子。 细碎的白花点缀在层层叠叠的绿色藤蔓中,几根绷直的绿色藤条从半空中垂落下来,挂在那椭圆形的茧子上,将它吊在了半空中。 那颗茧子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在半空中有节奏的轻晃着,就像一个婴儿的摇篮一般。 看到这么个只有在少女漫画中才会出现的,充满了梦幻色彩的东西,出现在这个跟它画风完全不符的地下古建筑里。夏北风只觉得一口老血自喉咙上涌,差点被气死。 这么个玩意里面孵出来的可不是个蝴蝶公主花仙子什么的,而是个老而不死的男人啊! “很好。”他微笑了一下,摸出了刀,扭动了几下手腕,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既然如此我只能直接动手了,捅到你了可不要怪我。” 这话说完,他便将刀用力的向那颗绿色的茧子上插去,脑子里想的全是“干脆捅死他算了”这样的血腥暴力的念头。 没想到那藤蔓虽然极细,却十分的坚韧,一层一层的堆叠起来,竟然连锋利的刀子都划不开。 夏北风手中的刀只伸进了几厘米,就卡在了植物中。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听到了刀刃在划过什么东西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声音听上去根本不是植物所能造成的,倒是更像什么钢筋铁皮互相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这么结实!”他喘了两口气,抬头向麻雀问道:“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把他弄出来?” 麻雀落在了那颗茧子上,扑腾了几下翅膀,低头看着脚下的绿叶开始发呆。 看来她也不知道。 夏北风愤怒的抬腿踢了一下面前的茧子。 “给我醒醒,不然我就一把火把你烧了!” 谁知那茧子刚刚还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被他踢了一下,竟猛地活跃了起来。 插进茧子里的刀迅速的被一根根藤蔓缠绕了起来,几下便缠到了刀柄,顺着刀柄向夏北的手臂上蔓延上去。 夏北风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后退了半步。 被他留在原处的刀飞快的被绿色所覆盖,一点点的陷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麻雀也被这番变故惊得重新飞了起来。她炸毛一般的绕着夏北风的头顶飞了几圈,才平静了下来,落在了夏北风伸出的手臂上。 “它刚刚把我的刀吃了。” “它刚刚差点把我拽进去……幸好我飞得快。” 他们俩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一人一鸟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面前巨大的茧子,眼中写满了**裸的鄙视,还有愤怒。 “叶白羽,你还有完没完,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出来!” 半空中的茧子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说话,剧烈的颤抖了两下。 夏北风干脆对着它练起了回旋踢。 谁知那东西就像个专业碰瓷的老太太一般,被他这一脚直接踹的掉落了下来。 它在地上弹珠一般的弹了几下之后,就“咕噜噜”的顺着石板铺就的甬道,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滚去。 夏北风只好拔腿去追。 那玩意欢快的滚出了好远,一边滚一边缩小着体积。一路上留下了一大片绿色的藤蔓和满地的落花,不断地绊着跟在后面的人的脚步。 “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我都特别羡慕你。”夏北风低着头对手臂上的麻雀说道:“当你这样的一只鸟真是太幸福了。” “那当然了,毕竟我有翅膀嘛!” “不是。我是说你身为一只鸟,还要我带着你跑,真是太幸福了。” 麻雀愤怒的飞了起来,伸出爪子去抓挠着他肩膀上的衣服,几下便把他肩头上的布料抓的面部全非。 “你轻点,抓到肉了。” “活该!就是要疼一点,让你长长记性。” “你又错了,我不是怕疼,是怕回头被哪个美女看到了不好解释。” “在这个地方你还想着美女,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 “我错了,麻烦您把爪子收起来吧,真的挺疼的。” 他们俩嘻嘻哈哈的聊着天,追了那颗茧子一会,终于看到了它狠狠撞在墙上的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夏北风歪头看着还在折腾他肩膀上线头的麻雀,幸灾乐祸的笑了。 麻雀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向那颗茧子飞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好了。” “阿羽,别睡了快醒醒!”她一边飞,一边脆生生的喊着:“小北来救了,你快点起来!” 那玩意毫无动静,跟死了一样。 过了一会,她落在了茧子上,又开始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喊道:“快起来快起来,轻歌来了,再不起来她要打你的!” 这话就仿佛是什么咒语一般,刚刚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茧子在听到“轻歌”两个字之后,便飞快的动弹了起来。 一层层的藤蔓飞快的从茧子上剥落下来,逐渐的露出了里面的人形。 “说了这么多,还是祖宗好使啊!”夏北风盯着绿色藤蔓下方隐约的黑色长发,很是震惊:“这样就被骗到了?” “我没骗他。”麻雀缓缓的抬起了头,望向了夏北风的身后:“轻歌真的来了。” 夏北风浑身僵了一下,干笑了两声,却没敢回头。 “呵呵……你在骗我玩的是吧。” 麻雀开始低头梳毛,脚下踩着叶白羽的胸口。 “她没骗你。”沈轻歌的声音慢悠悠的从背后传来。 与此同时,冰凉尖锐的枪尖也戳在了他的后颈上,不怀好意的晃动着。 “听说,你们在这偷偷的说我的坏话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造桥 “有谁敢说你的坏话啊!”叶白羽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北是吗?你居然敢说轻歌大美女的坏话,你给我站在那等着,让为师来教育你。” 夏北风:“……” 他一点也不想跟这群为老不尊的“长辈”们说话了。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夏北风转头向沈轻歌问道:“那几个人呢,你把他们扔了?” “那边出了点事情,讨债的来了。”沈轻歌回头看了一眼她走来的方向:“我趁着他们在那乱着,就先来找你们了。阿羽,你要找的那个东西在哪来着?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你不知道吗?”叶白羽忧心忡忡的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拱顶,焦急的催促道:“总之先离开这,估计要不了多久路就要变回去了,别到时候我们都卡墙里了,那可就尴尬了。” “没关系,都卡住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的。”沈轻歌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长枪,满不在乎的说道:“路我当然知道,就是问问你。”沈轻歌鄙夷的说道:“别忘了我以前可是没事就来这玩的啊!” “这个我信。”夏北风弯了下腰,恭维道:“您最厉害了。” “那当然!”沈轻歌冲着叶白羽勾了勾手:“等什么呢,快点走啊!” “哦?”叶白羽楞了一下神,将目光从拱顶上方收了回来,点了点头:“哦,走吧。” 他打了个响指,之前那些铺天盖地的藤蔓迅速的收缩,钻进了他的衣袖中。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整个通道就恢复了原状,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剩下。 深色的壁画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不见丝毫损伤。 只有那丝丝若有似无的花香偶尔掠过几人的鼻尖,证明着刚刚那漫天的绿植不是幻觉。 半截儿藤蔓不甘心的从叶白羽的衣袖中露了出来,在他的五指间绕了几圈,开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这玩意最近有点不老实。”叶白羽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白花,温柔的微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它的主人快好了。” 沈轻歌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夏北风走在最后,偷偷的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麻雀。 麻雀也正低下头看他,一人一鸟就这么看了个对眼。 夏北风:我怎么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劲,是我的错觉吗? 麻雀:不要怀疑自己的直觉,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向前望去,越过叶白羽的肩头,看到了沈轻歌扛在肩上的,那闪烁着银光的枪头。 叶白羽手心的藤蔓一跳一跳的,蠢蠢欲动。 活生生的修罗场啊这是。 夏北风缩了下脖子,忽然感觉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从他的身后吹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低着头跟在前面那两人身后,有意无意的拉开了一点距离,防止误伤。 所幸那两人虽然一路气氛诡异,一副随时都能拎着武器干起来的模样,却终究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那绵长的坑洞面前。 “怎么办?” 叶白羽主动看着沈轻歌,开口问道:“老司机您能带我们过去吗?” “过不去。”沈轻歌抱着手臂,冷飕飕的回答道:“自己想办法。” “小北你之前怎么来的?”叶白羽转过头向其他人寻求意见:“说出来参考一下。” “飞过来的。”夏北风伸手指了指头顶的麻雀,飞快的说完这话,便又一次闭上了嘴巴。 “那就有点麻烦了啊!麻雀一次最多也就能带一个人,但是只要有人过去,就一定会惊动下面的那群哥们,剩下的人再想可就麻烦了。”叶白羽摸着下巴,望向沈轻歌,向她询问道:“您看应该怎么办?它们应该看不见你吧。要不你和小北先过去,我来殿后,拼一拼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确定麻雀抓的动我?”沈轻歌惊讶的望着他,掂了掂手里的银枪:“她应该连这玩意都拿不动吧。” “唔……”叶白羽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麻雀。 麻雀飞快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绝对不行。 “看来只能我自己造桥了。”叶白羽叹了口气,万分不情愿的来到了巨坑的边缘:“真是的,刚刚睡醒就让我干活,好歹给口饭吃吧。” “我没吃了你就不错了。”沈轻歌肩膀松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无声的冷笑:“你快点干活,不然就把你吃了。” “好好。我这就来。”叶白羽语气无奈的应和着,蹲在了地上,将缠满藤蔓的那只手按在了地砖上。 绿色的藤蔓搅在一起,织成了一根粗壮的绳子,飞快的向前延伸出去。空无一物的坑道上方形成了半座由绿色植物组成的桥梁。 然后被下方的狂风吹散了。 “不行啊!”叶白羽望着高高扬起的藤蔓枝叶和半空中飘落的花瓣,下意识的看了沈轻歌一眼。 沈轻歌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你就不能有点用!”她暴躁的说道:“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何用!” “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叶白羽甩了甩手,困扰的皱起了眉:“就是有点心疼。” “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要贪恋身外之物啊!阿羽!”麻雀落在地上,冲着身后扬了扬下巴:“退路可就要没了,再不想办法会死人的!” 夏北风闻言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一面刚刚还不存在的石墙正一寸一寸的向他们赶来。 那石墙应该就是之前困住叶白羽的东西,它前进的速度虽慢,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轰隆隆”的碾过两侧的墙壁,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照这个速度的话,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吧。”夏北风盯着手表估算了一下:“师父你慢慢来,不用太着急。” 他话音未落,那石墙前进的速度竟加快了些。 夏北风:“……”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黑色石墙,心情十分的复杂。 “还剩五分钟吧。”他木然的说道:“师父你加油。” “乌鸦嘴!”叶白羽愤怒的瞪了他一眼,抬手向半空中扔出了几个什么东西。 几颗幽蓝的火苗随着他的动作飞上了半空,转了几圈,迷茫的浮在空气中,等待着主人的指示。 叶白羽重新蹲在了地上,放出了手上的藤蔓。 一道由无数细小的藤蔓编制而成的,仅能供一人行走的狭窄藤桥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半空中的火苗迅速的落下,沾在藤桥上,飞快的燃烧了起来。 绿叶在火焰中蜷缩了起来,饱满的枝干也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去。 那火苗沾在藤蔓上,又被下方的风吹熄,徒留下一片闪烁着晶莹冰光的藤桥。 “走吧。”叶白羽道:“这样应该行了,你们只要脚步轻一点,小心别掉下去就行了。” 说完这话,他率先走上了藤桥。 接着是沈轻歌,夏北风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沈轻歌身后,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生长”速度越来越快的石墙。 还未来得及枯萎就被冰晶封住的藤蔓在地底的微光映照下显得异常的绮丽。刚刚吐出的嫩芽,还未盛开的花苞,即将凋零的枝叶,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让人感受到了某种介于生死之间,脆弱却又坚韧的美丽。 好看是好看,只是这玩意走起来也太麻烦了吧。 夏北风在心中抱怨着,迈着小步小心翼翼的在藤桥上磨蹭着。 这藤桥本就窄小,又因为是藤蔓组成的原因,表面凹凸不平,本来就很难走。这会儿又加上了一层坚硬光滑的薄冰。 “这简直不是人走的路,师父你还能更坑一点吗!” 夏北风在第十三次差一点从桥上滑下去的时候,冲着前方抱怨了一句。 一阵剧烈的狂风猛地从下方吹来,差点将他这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带走。 “年轻人,你还嫩着呢!”叶白羽回过头看着他,幸灾乐祸的笑道:“看你还敢不敢瞎说话。” “你这么说,会让我怀疑刚刚那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夏北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师父:“你们到底是怎么走那么稳的。” “这是个秘密。”叶白羽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想学的话就跪在地上磕头说”师父求求老人家教我吧!” “我不想学,谢谢。”夏北风努力的稳住了身形,不耐烦的说道:“请问您老今年贵庚,有完没完!” 叶白羽挑挑眉,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小北,你别低头,他们能看到你。”他慢悠悠的说道:“跟他们对眼晚上是要做噩梦的。” “知道了。”夏北风仰着头,望着头顶上的拱顶,飞快的回答了一声。 就算是叶白羽不说,他也不会再作死的向下看了。那种被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的感觉,任谁也不会想经历第二次。 几簇幽蓝色的火苗环绕着不断开花的藤条飞舞着,将刚刚向前蔓延开的藤条冻成一截冰棍。 下方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无数人行色匆匆的前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安静的流淌。 三个人行走在细细的藤桥上,顶着狂风艰难的前行着。 半空着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白色颗粒。 “冷……”夏北风吸了吸鼻子,伸手接住了一颗天空落下的白色物体:“这什么玩意?雪花?” 落在他手心迅速化开的东西乍一看确实挺像雪花的,却没有六角……只是普通的冰碴而已。 “我还以为下雪了呢。”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太冷了,这边还太潮,都结冰了。” “多好!”叶白羽兴奋的伸开了双臂,朝着前方喊道:“看这场景,多像好莱坞大片!” “好莱坞大片?”夏北风拔高了语调,诧异的问了一声。 “你这最多就是视频开头的页游广告,特效三毛不能再多了!” “你给我等着,一会到头了我就打死你个欺师灭祖的小崽子!”走在最前方的叶白羽高声喊道:“替祖师爷清理门户!” “你敢!”沈轻歌等着一双英气的眼睛,将手中的长枪向前捅去:“我们现在就就把这家伙扔下去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把他扔下去就没人给我们搭桥了,怪麻烦的。” 冰冷的枪尖划过叶白羽的后颈,带起了一溜鸡皮疙瘩,惹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别,小姑奶奶我错了。” 夏北风望着前方的藤桥,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比我们来的时候变长了?”他眯着眼睛看着那藤桥终于搭上了另一段的石块,抬头向麻雀问道:“我们来的时候有这么长吗?” “没有。”叶白羽语气平静的说道:“别在这大惊小怪的,这玩意虽然看着就那么长,但是实际长度是随机的……总之一切都是运气,我们现在这就是遇到了运气比较差的状况,你就忍着,多挨一会冻吧。” “这真是个悲伤的消息。”夏北风抱着肩膀,呼出了一口白气:“沈女侠,你能不能给我想点办法?” “借你一件衣服?”沈轻歌转过头笑着看他,作势就要脱衣服。 “别别别……还请您务必停手。”夏北风摆了摆手,转过头去,不敢看她:“我还撑得住,走快点就行了。” “哦。”沈轻歌失望的放下了手,将已经解了两颗的衬衫扣子又系了回去。 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格子衬衫……依旧是短袖,短裤下面的拖鞋换成了方便走动的运动鞋。 依旧还是不像跟其他人生活在同一个季节。 夏北风等了一会,又偷瞄了一眼,见沈轻歌的扣子已经扣好,才松了一口气,将头转了回来。 浅粉色还有蝴蝶结……咳咳,非礼勿视。 “在想什么呢?”麻雀细细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被轻歌知道了小心她揍你哦!” 夏北风:“……” 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的就不能单纯点吗? 等到他们终于重新踩上坚硬的地面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呼,终于回到地面上了。”夏北风原地蹦了两下,伸了个懒腰:“简直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一次一样,刚刚我一直担心什么时候一脚踩空就掉下去喂死人了。” “我会拉着你的。”麻雀落在了地上,笑吟吟的说道:“放心吧,我们谁也不会舍得让你随便死的。” “没错。毕竟如果遇到了什么东西,还需要你这个纯种的人类去当吸引注意力,怎么能就这么让你死在这个地方。” 叶白羽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伸手将从袖子里蔓延出来的绿色藤蔓拽出来一截。 “来,小北,拿刀把它割断。” “啊?”夏北风疑惑的摸出刀,伸向了那跟藤蔓:“为什么?” “因为冻坏了,留着也没用了。”叶白羽望着手腕手中断成两截的藤蔓,疼的咬了咬牙。 “那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这就跟挖我的肉一样,别人动手总比自己动手强点。” 随着藤蔓的断裂,他们身后由冰块和藤蔓组成的长桥轰然碎裂。大块大块的冰块向下方的黑暗中落去,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走吧。”叶白羽遗憾的看了一会消失在黑暗中的藤桥,吹了声口哨,招来了一团火苗:“等会地缝就合上了,然后我们去找东西。” 幽蓝的火苗照耀着漆黑的地下,缓缓闭合的地缝下,无数人依旧行色匆匆的前进着。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 短信 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夏北风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黑色的深渊缓缓地闭合,一道厚厚的砖墙从他身侧平地而起,强行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感慨。 冷静点冷静点,你就当这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太喜欢刨根问底死得快啊! 沈轻歌和叶白羽之前诡异的气氛随着危机平缓的过去,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夏北风时不时的偷瞄他们两个几眼,努力地思索着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话题,才能缓和一下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 这两个家伙的年纪加起来估计都能写一本上下五千年了,既然活了这么久就好好的承担责任拯救世界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搞这种年轻人才喜欢玩的三角恋修罗场啊喂! 沈轻歌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条细细的磨石,正轻轻的蹭着她那把银光锃亮的长枪,哼着一手不知名的曲子。 但是你那玩意会生锈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夏北风痛苦的把目光转到了叶白羽的身上。 叶白羽捏着手里细细的藤蔓,居然用它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中国结,还点缀着几朵白花。 &p;nbsbsb手一抖,将它重新恢复成了一根柔韧的藤条。 师父您这手艺都可以出去卖了您知道吗?何苦出来干这种体力活呢? 都这么折腾了还没断,质量真好啊……呵呵! 麻雀将脑袋缩在了翅膀下面,趴在夏北风的手心里,一副已经熟睡了的模n。 只是紧紧抠在他肉里的爪子尖提醒着他,这玩意其实也是在装死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我该说点什么呢? 夏北风思考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还是来玩游戏吧。 之前两天他一直在忙,没什么空看手机,这会摸出手机竟然看到了好几条未读短信。 地下理所当然的没有信号,可那短信发来的时间居然是一个多小时以前。 发信人号码显示的还是乱码。 一个小时以前? 夏北风一边打开短信,一边回忆着。 好像是我从“那边”跳过去的时候,这玩意不会是来死亡通知? 就算是也不用发那么多啊,反正我也不会去。 脑子里浮现出来一大堆栩栩如生的画面,他一边回忆着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女鬼和催命的手机铃声之类的经典恐怖片,然十分作死的打开了短信。 没有什么从手机里爬出来的长发女人,也没有想n中那渗人的惨叫,屏幕也没有变色。 没想到短信内容竟然出奇的平常。 在这个时间、地点、人物无一正常的情况下,这几条再正常不过的短信反而显得比什么来的都要诡异。 就连之前低头看到的那些场景,给他带来的震n都不如眼前这几条短信来得多。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p;nbsbsb打不通所以我就给你发短信了。” “测试测试!你好像在一个没有移n信号的地方所以我就换了一种信号给你发短信,现在应该能收到了吧。” “好像是发出去了,看来移n的覆盖率也不行啊!” “哦,对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父亲大人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外卖,今天忽然十分想念你的手艺。” “还有你朋友,那个姓叶的兵哥哥昨天来找你了,说是有事想咨询一下。问他是什么事也不说,就让我联系到你的时候转告一下。你记得给他回电,实在回不了电托个梦也行。” “你现在呆的那个地方,我大概知道是哪。如果遇到了什么人找你麻烦,记得报我名,我在那边特别好使……开玩笑的啊哈哈哈!总之记得万事小心。” “其实,我没开玩笑,你可以试试。” 最后还有一张满地外卖餐盒的照片。 我说你们俩这不是吃了一星期外卖吃腻了想让我回去做饭,是吃了一星期外卖懒得收拾想让我回去打扫卫生吧!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夏北风气的差点把手机砸了。 “怎么了?”叶白羽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玩游戏遇到开门杀了?俄罗斯方块也有开门杀?” 他说着凑近了手机屏幕,却在看到短信内容的一瞬间收敛了笑容。 “你弟弟……还真是……”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轻歌,摇着头叹了口气:“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对对,小天就是欠教育。”沈轻歌也不住的点头,她根本没看短信,就坚定了的得出了结论:“小北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他,这么目无尊长的可不行。” 你们俩这时候倒是立场一致了哦!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看那两个“慈祥的长辈”,干关掉手机,“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我说两位,休息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吧。” 麻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扑棱棱”的飞到了半空,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团充满了气的毛球,在半空中乱窜。 “哦,对哦,应该走了。”沈轻歌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在叶白羽的后脑上敲了一下:“阿羽,走了。” 叶白羽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抬手把夏北风推倒了他和沈轻歌之间。 “走吧,轻歌带路。” 至于沈洛天那几条拉家常一般的短信究n是怎么发进来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起。 这个话题就仿佛几人之间的一个禁忌,如果谁先开口提起这事,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夏北风动作僵硬的跟在沈轻歌后面,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他一言不发的走在两人中间,当了一会儿夹心,终于忍受不住这令人别扭的沉默,主n挑起了话题。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找什么?” “找一本书。” “什么书?有什么用?在哪找?” “古书,有什么用你看到就知道了,放在在一条名叫巫溪的小河沟里。” “还有多远啊,我怎么觉得我们已经走了挺长时间了吧,是不是快到了?” “我们才走了五分钟,还有多远我不太清楚,问前面那位轻歌大美女。” “你不是认识路吗?” “忘了。” 夏北风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这天还能聊吗?师父你不是平时没事就喜欢叨叨,烦的人都想把你的嘴缝上吗?为什么现在忽然就不说话了? “还有不远了,这么走的话估计要半小时,砸墙的话十分钟之内就能到,你可以选一下。”走在最前面的沈轻歌笑着回头对他说道:“是我的话就选砸墙,方bn快捷省时间,就是砸完之后有一定概率会刷新隐藏来追杀我们……当然我是无所谓啦!” 她说着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枪,在身边的墙壁上划了一下,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没关的,如果那家伙真的来追杀我们,我会保护你们两个废物的。到时候我们只要抢了东西就跑,出这片山就没问题了,很简单的。” “我选第一项。” “我愿走路。” 叶白羽和夏北风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 沈轻歌失望的瘪了瘪嘴,将长枪扛在肩上,加快了脚步。 “你们活着的人类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寿命那么短,还总是要做一些浪时间浪生命的事情,何苦呢?” 因为我们知道你想砸墙只是单纯的为了泄愤啊! 不管这地方以前是干什么的,好歹也是几千年的文物了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建博物馆的,您还是尽量克制一下吧。 夏北风这样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叶白羽。 叶白羽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目光四处乱飘,就是不去看前方的沈轻歌。几簇蓝色的火花绕着他的身边缓缓的转着圈儿,照亮了几人前进的路。 看来应该是建不成博物馆了。 不知为何,夏北风心中浮现了这样一个跟眼下状况毫无关联的念头。 真可惜啊,建了博物馆应该挺赚钱的呢。 他遗憾地看着墙上形态各异的壁画,摸出手机来想拍张照片留念。 闪光灯闪烁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壁画上似乎出现了什么模糊的东西。 手机屏幕中拍好的照片上一片花白,没有古朴狂野的壁画,只有一张模糊的人脸。 就像是一个正在痛苦哀嚎的人类,整张脸宛如一团烟雾,扭曲变形到了一种搞笑的程度。 理论上来讲看到这个画面是应该觉得害怕以下的,但是夏北风只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喜感。 “拍到什么了?”叶白羽幸灾乐祸的凑过来看了一眼:“你胆子还真大,这地方都敢随便乱拍。就一张灵异照片都算是便宜你了,要是我的话就直接过来把你手机给摔了!” “我刚刚就是觉得这画挺好看的,没想到居然还禁止拍照。”夏北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删掉了手机里那张充满残念的人脸:“不过这个技术挺先进的。那些禁止拍照的博物馆啊,古代遗址什么的都可以尝试引进一下,效果应该能挺好的。” &p;nbsbsb就会有一群不作不死的傻大胆专门为了拍灵异照片进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减少客流量。”叶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以为没人试过吗?哎,费力不讨好,说多了都是泪啊!” 夏北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个世界怎么了,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吗? “嗯……” 他沉思了一会,决定再换一个话题,转头看向了沈轻歌。 “那群盗墓的又是怎么回事?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他们还活着吗?” “差不多吧,应该死不掉。”沈轻歌满不在乎的说道:“许贺给我们讲了一下他当初来这里的经过,因为充满了主观感受所以我就一个字都没信。然等到空间不稳的时候,果然有个死人来找他寻仇了,到底是谁我也没看清楚,就直接来找你们了。” “还有,许天洋那个小孩感觉挺不简单的啊,你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吗?” “不知道。”夏北风摇了摇头:“他不简单吗?虽然我也有点这个感觉,但是他身上就是阴气重了点,没别的毛病啊!” “他确实没什么毛病,是个很正常的人类,所以才不简单。”沈轻歌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种看起来傻了吧唧的人,如果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最后翻脸的时候一定会变成个大麻烦。”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想不出来,我跟他也不太熟。”夏北风耸耸肩,干的说道:“他有什么目的应该也是他们许家的家事。就算是最后掏出刀子把许贺给捅成筛子了,那也是警察的事情,跟我们大概没什么关。” “但愿吧。”叶白羽叹了口气:“就怕别人家的家事影响到我们的正事啊!贫道……可是真的不愿再动手打了。” 他撩了一下衣角,将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头顶的石砖,一副世外高人的模n,云淡风轻的说道:“实在是太费力气了。” 夏北风干巴巴的“哦”了一声,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将这对话进行下去。 麻雀落在了他的肩上,同情的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北风歪头看了一下麻雀,电光火石之间,居然想起了一件“还算得上重要”的事情。 “曲悦呢?”他惊声问道:“你……” 他急切的质问在沈轻歌凌厉的目光审视下语气弱了下来。 “您,该不会把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扔在那了吧!“他缩了缩脖子,恭恭敬敬的说道:“她可就是个普通小姑娘,你就让她跟着那群来路不明的盗墓贼走?” “那个小姑娘啊!”沈轻歌拖着长音感叹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北风:“怎么啦,心疼了。” “还行吧,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他的惊也就持续了那么一小会,便迅速的想明白了。 沈轻歌这家伙虽然不是活人,但应该也不会看着一个无辜的人牵扯到这种事情中来,最后丢了命。 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她确实是跟着姓许的那群人没错。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至少暂s不会。”沈轻歌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冷笑了一声:“许贺之前话没说全,他肯定是知道了这里的一点什么秘密,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许天乐?” “你该不会是想说……”夏北风咽了一口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里还真有什么献祭之类的鬼东西吧!” “恭喜你,答对了。”叶白羽得洋洋的说道:“不过我们是不需要那个的,我们是关户。”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沈轻歌回头瞄了一眼夏北风,见他脸上还有些隐隐的担忧,有多说了一句:“别瞎操心了,不是还有个小狐狸在那吗?虽然说半死不活的,对都是普通人的话,护着个小姑娘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也对。”夏北风回忆了一下奄奄一息的白素,轻笑了一下:“毕竟是狐狸。” 他正想说什么,却看到沈轻歌伸出手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嘘……听到了吗?”她指了指身侧的墙壁:“你自己先听听,心里有个数。我们就快到了,拐过前面那道弯之后就都别再说话了。” 夏北风听话的闭上了嘴,凑在墙边听了一下。 在墙壁的那边,果然有微弱的流水声传来。 夹杂在混乱吵杂的人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王座 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我好像听到了人声,你们之前没告诉过我还有架要打啊!”夏北风震惊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两人:“你们这是欺诈,我脆弱的心灵的受到了伤害。” “有人?”沈轻歌疑惑的反问了一句:“哪里有人?” “没有人啊。”叶白羽也飞快的摇了摇头:“小北你听错了吧。” 夏北风充满怀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年纪轻轻”的长辈,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字不可能。 他们两个绝对是在合伙骗我,一会转过去了不一定是什么东西。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实在是他多年以来被坑的经过多造成的。 “真的没有。”叶白羽伸手敲了敲石墙,听着清脆的声响,也十分的困惑:“你幻听了?” 夏北风又将耳朵贴在墙边,仔细的听了一会。 刚刚鼎沸的人生居然消失了! 只有若有若无的水声从墙那边传来,显得安静又落寞。 他抬头看了一眼麻雀,还是觉得不怎么敢相信。 麻雀也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算是没有吧。”夏北风无奈的耸耸肩,指着前方的拐角说道:“转过去就到了是吧,你们可别再忽悠我了。” “怎么会怎么会!”叶白羽笑嘻嘻的伸手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你快点走吧,本来就是让你听一下,你还弄这么一出,耽误为师的时间!” “就是,我们俩干嘛要为这种事骗你。”沈轻歌也不耐烦的附和:“你也不想想,我跟你师父都在这,就算是有架要打,也轮不到你吧。” 好像也是。 夏北风倒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跟在沈轻歌身后转过了弯道拐角:“但是我刚刚真的听到声音了,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不信你,不过这地方不可能有人声的。”叶白羽也跟着他们俩转过了弯,伸手指着某个东西,兴奋的喊道:“看到没有,巫神王座!鬼神勿近!搞不好就是个魂飞魄散!”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宽阔的大厅,少说也有一座足球场的面积,叶白羽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带起了一溜的回音。 脚下踩着的地砖由原本清一色的黑色变成黑红相间。红色的地砖并不多,似乎是有什么规律的点缀在黑色的地砖中,摆出了一幅意义不明的图案。 头顶上依旧是高高的拱顶,却镶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石,中心则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宛如一轮高高悬挂的明月。 数不清的宝石反射着夜明珠的光芒,将那原本不算太明亮的光线反复的折射,扩大,照亮了整间石室。 就像拱卫着月亮的满天繁星一般。 “啧啧……”夏北风感慨万千的摇了摇头:“原始社会就是好啊,这么大的手笔!” 头顶上的宝石只要略一分辨,就能发现那应该是一幅曾经的星图。 几颗比较大的宝石夏北风一下子就能叫得上名号,其他的小石头连蒙带猜的也能想起来不少。 “这地方有几千年了吧。”夏北风眯着眼睛研究着头顶的星图,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看当时星星的位置,有七千年?” “嘘,别想,别问。”叶白羽伸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一下:“太喜欢刨根问题的话容易出事。” 夏北风挑挑眉,将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们此时没有站在石室的中央,而是站在它的右上角。在他们的身侧,是一排宽阔的,高耸的阶梯。 至于叶白羽之前所说的“巫神王座”则处于阶梯的最顶端,孤零零的耸立着。 因为离的太远,夏北风也没看清楚那王座上究n有什么样雕花图案,但他却在心里却飞快的将那王座上看不清楚的东西补全了。 靠背的最顶上是一簇火焰,两边的扶手是两条露着獠牙的蟒蛇,下方的底座则是狼群的形状。 这座“巫神王座”,就画他在来时路上所看到的每一幅壁画上。看了这么一路,他早已经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它的形状了。 祭祀的时候,只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巫神”,坐在那个王座上。台阶两边摆满了祭品,中心则是空出了一段供人行走的地方。三层的台阶,最下面是瓜果植物,中间是家畜野兽,上方有时候是空着的,有时候则是跪满了活人。 那些来参与祭祀的人就跪在他们现在所站着的地方。额头贴在地上,脱去上衣,露出光裸的背部,任由阳光灼烧着他们的皮肤。 人群中间有一条蜿蜒的流水,从台阶正中央空出来的地方开始,流向人群的尽头。 他想到这里,将目光从那“巫王神座”上挪开,望向了那条河的方向。 “呃……”他面色略有些尴尬:“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你们说的巫溪吧。发生了什么,怎么干了?” 那条在壁画上看着不算窄的“巫溪”现在只剩下了一条深深的沟壑。里面倒也不是没有水,只是…… “我们家水龙头里淌出来的水都比它多。” 夏北风坚定不移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干的这么快?”叶白羽看起来也很惊,他转过头向沈轻歌征求意见:“我记得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水还挺多的,是吧。” “因为巫王不在了呗。”沈轻歌轻描淡写的说道:“这玩意自古以来就是靠着巫王撑着的,巫王强的话水就多,巫王弱的话水就少,巫王不合格的话就断流。应该说巫王都不在二十年了,它还有水才是真的奇迹。” “等等……”夏北风伸出手,在叶白羽和沈轻歌之间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从刚刚开始你们都在说什么?我虽然知道这里不是古墓了,但是你们刚刚在说的什么巫神巫王的又是什么玩意?说好的鬼王呢?” 虽然说怪物和鬼没什么差别吧,但是忽然这么说我还是会有点感情被欺骗了的感觉啊! 我还以为能看见个千年老鬼,结果你们的意思是这里一直有一个老怪物,二十年前才不在? “巫王就是巫王,巫神也是指巫王,如果要翻译一下的话,就是……巫王是巫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行使巫神的权利,享巫神的待遇,也要履行巫神的义务,挺好懂的吧。至于鬼王……”叶白羽飞快的说完了这段话,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沈轻歌:“鬼王是当地的人随便瞎传的,我可从来没说这里是鬼王墓,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的你问谁去!” “我只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沈轻歌摊摊手,指着那条“巫溪”,高声的说道:“小北,上啊!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什么?”夏北风跌跌撞撞的被她推着向前走了几步。 那条“小溪”距离他依旧很遥远。 不知从哪儿出来了一股凉风,绕在他身边打着旋儿,转悠了好久才离开。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为什么是我?”他指了指那条河沟,又指了指叶白羽:“要来找东西的是你吧。” “那东西有点麻烦,我也是这次来的时候才知道的。”叶白羽望着漫天“繁星”,干笑着说道:“一个活人一辈子只能看一次,虽然我情况比较特殊,但是还是没脱离活人这个范畴,所以……” 他摊摊手,无奈的说道:“麻雀跟轻歌都不行,我之前看过一次了,只能靠你了。” 夏北风:“……” 叶白羽真诚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这可是关到国家社稷的生死大事啊,天降大任……” “行了,你闭嘴吧。”夏北风冲着他果断的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我去总行了吧,要怎么做?” 反正也是一堆胡编乱造的废话,不听也罢。 “你走过去,把手伸到水里,就行了。”叶白羽后退了两步,遥遥的挥了两下手。冲他喊道:“小心一点,冷静一点,不要害怕。记得你要找的是一本书……一本……嗯……咳咳……你看到了就知道它是书的天书。” 沈轻歌没说话,也跟着叶白羽后退了一点儿,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看上去好像越来越坑爹了。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鸟儿。 “你不走?” “我陪着你。”麻雀在他身边绕了两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没关,我跟他们俩不一样,我不怕。” 夏北风瞬间被感动了。 “果然这种时候陪在我身边的还是你啊!” “不是,你别误会。”麻雀冷漠的说道:“我不怕是因为我会飞。” “哦。” 夏北风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来到了那条河沟边,看着下方流过的溪流。 离得远的时候看,这条所谓的“巫溪”并不算深,真的来到它的旁边,才会发现其实……还挺深的。 “这得有三米深了吧。”夏北风蹲在了水边,回头仰望着头顶的石砖:“他们以前管这个叫溪?” “你哪那么多问题啊!”麻雀不耐烦的说道:“血滴进,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应,没反应的话就回去想别的办法。” “之前也没听说过还要放血啊!”夏北风一边抱怨着,一边摸出了刀:“不是说摸一下就行了吗?” “骗你的,说放血你没准就不愿来了。” “现在告诉我我就肯定愿吗?” “来都来了……” “说的也是。” 夏北风垂头丧气的在手上划了一道小口,挤出了几滴血,滴在了脚下。 那道水流实在是太细了,即便是离得这么近,还是有两三滴血滴在了一边的淤泥里,看的他一阵心疼。 那可是我的血啊! 鲜血迅速的融进了水里,细小的水流依旧安静的流淌着,不见一点变化。 “没反应,怎么办?”他转头看着肩上的麻雀,小声的问道:“回去吗?” “再等等吧。”麻雀转头看了一眼高处的祭坛和神座:“等五分钟,还这样我们就回去。” “回去了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夏北风皱着眉,有些困惑:“我怎么觉得师父对这东西挺看重的,这么随便就回去了?” “不是,回去找个处女……”麻雀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的说道:“在这杀了她。” 夏北风:“……” “是不是觉得没法接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这样。”麻雀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黑乎乎的眼睛中居然露出了点鼓励的意味:“所以加油啊,小北,一个年轻女孩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加油啊!”他低着头看着脚下已经渗进泥土中的血迹,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原理,一会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如果处女要被杀死的话,那我会不会死。” “原理的话,大概是跟那个什么的差不多。这里的水会自动匹配基因库,检测你是不是跟那个巫王有什么血缘关。匹配成功的话你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匹配不成功的话你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死的就是别人了。” “不不不,等等。”夏北风被她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站起身来,望向了远方的王座:“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我,怎么我身上忽然就出现了远古神话后裔这种不得了的设定,作者之前也没告诉过我啊!导演呢,编剧呢,我想申请重拍行吗!” “你冷静一点,哪有这么伟大的设定。”麻雀扇动着翅膀,飞向了半空:“你要知道,那个时代也就那么几个部落,现在的人几乎都是他们的后代。这里的基因技术也没那么先进,据我们推测匹配成功率差不多有五分之一那么高……别把你自己看的太太重要了。” “哦,这样啊!”夏北风松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她:“你怎么飞上去了。” “因为……来了。” 这话中间的几个字听着含糊不清,却给了夏北风巨大的危机感。 “什么来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向麻雀追问道,又在她的试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巫神王座”。 “呵呵,记得憋气。”麻雀低头看了他一眼,飞快的扑棱了几下翅膀,向着站在角落那两人的方向飞去:“珍重珍重,好自为之啊小北!” 夏北风望着越飞越远的那只鸟儿,开始考现在爬上去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远方隐约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乍一听有点像雷声,但站在河道里的夏北风联想到的确实其他的东西。 “我记得上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还在部队,嗯,那个抗洪抢险。” 他将目光转向了那高高的王座,眼中带上了些绝望的色彩。 祭坛下方飞快的涌出了大量的清水,顺着河道的方向,向他奔涌而来。 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黑龙 夏北风被湍急的河水冲走的时候,心情还是比较平静的。 不平静也不行,反正他现在就算是叫唤或者怒骂也没人看见。 之前麻雀飞走之前让他憋着气顺水而去就行了,所以他也没特意的去划水。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尽量放松,浮在水面上,顺着急躁的河水漂着。 同时不断地被两边的石头撞击着身体被偶尔出现的漩涡卷进去,转得头晕眼花被过于活泼的河水灌了一肚子…… 也不知道这水有没有毒,水里会不会有虫子水草什么的…… 水流顺着弯弯曲曲的河道狂奔了一阵子,来到了一段明显是人工修造的……笔直的……说不清楚是高墙还是大坝的地方。 顺着瀑布落下之前,夏北风无意间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离他十分遥远的那个“巫神王座”。 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正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即便相隔甚远,依旧能感受到对方那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些质问的意味。 那人影十分模糊,一闪即逝,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个活人。 夏北风遥遥的抬起了一只手,向对方挥手致意。 回见! 耳边响起了轰鸣的水声,他再一次随着水流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水压砸在他身上时带来了沉闷的疼痛。 在半空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也不过几十秒钟,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死过一次那么漫长。 很少有人知道,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从瀑布上往下跳其实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虽然不疼不痒,注意一点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却总能让他回忆起许多糟糕的事情。 比如被叶白羽骗着扔下河被叶白羽逼着跳下河被叶白羽拽着扔下河被沈轻歌骗着扔下河被沈轻歌逼着跳下河,被沈轻歌拽着扔下河被叶白羽和沈轻歌一起骗着扔下河……之类的童年“美好”回忆。 这次也是一样,直到“扑通”一声掉落到瀑布下的水潭里时,他仍旧没能将过去的回忆完完整整的数上一遍。 瀑布下方的水潭十分的平静,虽然不断地有水落下,但砸出的波纹也只是扩散到了一定的范围,便渐渐消失了。 向远处看去,水潭边缘的石壁平静的一点儿水花都看不到。 峻峭的石壁中长着几团颜色鲜艳的花儿,看上去像是紫藤的形状,颜色却是某种娇嫩的浅蓝。 这种花儿零零散散的铺满了高高的石壁,在深色的岩石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色彩,时不时的向下飘落着细碎的花瓣,倒是将这个地方弄出来了点世外桃源的氛围。 一圈圈的水草,水莲花围绕着水潭边缘,肆意的生长着,显得这地下深处无人的地方一片生机盎然。 夏北风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没有阳光,不知道这些植物是怎么长出来的。 他落下的地方其实就是个几十米宽度的深坑,那所谓的“岩石”也有着明显人工雕琢的痕迹。在大团大团的野花遮掩之下,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那字看上去十分的好看,有棱有角,自成一片,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是看不懂…… 他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圈身边那繁杂的文字,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我这是又现了一个未知的古代文明了啊! 他绕着水潭边缘游了一圈,也没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便十分自绝的准备下潜。 即便是在这么个巨大的,装满了花瓣的大水桶里,泡久了人的心情也是会变差的。 这水潭里的水十分的清澈,用手捞上一捧的时候甚至看不到一点杂质。向下看去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片深绿,显然是深度很有问题。 师父,你要找的那个东西在哪您自己知道吗? 我可是就是个体质好一点的普通人类,这么潜水是游不了多远的啊! 他在内心无声的诅咒了一番把他扔下来的叶白羽,憋了一口气,一头扎到了水里。 在潜进水里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 这水潭的下面…… 根本…… 就不会…… 淹死人…… 夏北风在水中睁开眼睛,抬头仰望了着水面,张开嘴巴,吐出了一串气泡。 尽管身边的水压还是存在着的,清凉的水划过皮肤时的感觉也十分的真实。但他却完全没有一点缺氧的感觉。 与其说是缺氧…… 他伸手按了一下自己心脏的位置。 果然,在这里根本就不需要氧气。 他低头望着自己毫无起伏的心脏,感觉自己的情绪也毫无起伏。 所以我现在是什么状态?死了?灵魂出窍?还是在梦游? 抱着这样那样的疑惑,他飞快的向下游动着,只想尽快找到那个本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天书”。 谁知道这个灵肉脱离的状态保持的久了会不会出事,毕竟这地方离“那边”那么近,这么呆久了没准就直接去“那边”报道了。 周围的石壁摸上去凹凸不平,依旧布满了看不明白的古代文字,在晃动的水光映照下,像一条条不断扭曲的蚯蚓,诱惑着人去注视它,研究它。 他刚下水的时候,还思考了一阵子古人修这么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但随着他在水下深入,便渐渐忘却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猜想,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疑问。 这个鬼地方到底还有多深。 一开始水下还有点水草,到了水面之下的一定距离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浮游生物,没有苔藓,甚至连浮尘都没有。 除了周围石壁上看不懂的文字之外,只有清水环绕在他的周围。 除了水压的不断加强之外,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点儿变化。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下到多深了?下面还有多远? 那本书到底在哪里?我还回的去吗? 周围的水越的冰冷,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他的脑子却渐渐的昏沉了起来。 昏沉且绝望,只是一位机械性的向下游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几个小时,又似乎几天过去了。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儿变化。 一根细长的黑色的东西横挂在他的下方,将圆形的水路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夏北风刚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被它吓了一跳,还一度担心它是活物。 在这种水下,遇到这样细长的东西,十有都会是水蛇……吧。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些,才现那东西其实是个死物。 那是一条粗长的铁链,挂在两边的岩壁,横在了水中。 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么一根孤零零的链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它的作用。 那根铁链是直接从岩壁里延伸出来的,表面长着一层厚厚的绿苔,显得毛绒绒的,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映照下反射着微弱的绿色。 他松了一口气,奋力的向铁链的方向游去。 在触碰到那跟铁链的时,他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他脑子里昏沉的睡意。 他立刻松开了手,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小心的观察着那根铁链。 只是一根普通的,布满了锈迹的铁链而已。 可他刚刚触碰到它的时候,却无端的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吸力,似乎铁链里有个漩涡之类的东西,正大力的将他拉进其中。 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痒痒的,带着点刺痛。 他摊开手心,看到了一点儿蓝色的萤火从他手心浮现,瞬间照亮了这昏暗的水下。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给我带个火。 夏北风松了一口气,任由那点火苗漂在水中,围绕着他的身边来回转悠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后悔刚刚夸赞叶白羽的那句话了。 有亮了确实不错,但是……也太冷了吧。 身边的火苗散出的寒气,呆久了之后甚至会产生一种连血液都要结冰的错觉。 师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天天带着这堆玩意还没被冻死的? 更多的铁链66续续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它们都是从石壁中延伸出来的,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横七竖八的在水下织成了一张漏洞百出的。 但在之后的路上,夏北风一直都在小心的躲避着擦身而过的铁链,不敢再轻易的触碰它们。 周围石壁上的刻字不知何时变大了,虽然看上去跟上面的字迹没什么两样。但不知为什么,夏北风却能准确的从上面感受到某种焦虑的心情。 刻字的人当时一定很着急。 想到这点的同时,他也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这下面有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什么远古怪兽的封印吧!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就太倒霉了。 …… 然后果然就看到了水底被封印的怪兽。 在几根断裂的铁链之下,那东西正蜷伏在水底。巨大的身体就像是一条被装进罐头里的带鱼,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团。 漆黑亮的鳞片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却依旧能看到鳞片之间闪动着的寒光。 周围的水波随着他的身体起伏而微微的晃动着,缠绕在他身上的几根铁链来回碰撞时出细碎的响声。 鹿角、鱼鳞、蛇身、鹰爪…… 坑爹呢这是! 夏北风目瞪口呆看着下方沉睡着的生物,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揪着叶白羽的衣领,把他按在这东西面前破口大骂的冲动。 说好的下水拿个天书就行了呢! 天书呢?天书在哪儿呢! 没有天书也就算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下面锁着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那是条龙啊! 不是大蜥蜴也不是长的很奇怪的蛇,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中国神话传说中的龙啊! 还是条黑龙,这玩意搞不好是会死人的吧! 不,就算是搞得好应该也会死人吧! 我这个身板够它塞牙缝的吗请问! 在内心无声的咆哮了许久,夏北风终于能够平静的接受面前的东西,重新开始思考了起来。 下面那东西应该是在睡着的,如果小心点从旁边蹭过去,也不一定会被现。 他冲着身边的萤火勾了勾手指,待它凑过来之后便将它握在了手心。 没有了那团火苗的光,水下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夏北风眼前黑了一阵子,才适应了这种昏暗的光线,向着下方黑龙模糊的轮廓游去。 他隐约记得黑龙身侧有一道小小的缝隙,目测是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的。 只要小心一点……越过了这个大家伙之后差不多就该找到那个天书了。 他紧紧的贴在岩壁上,眼前不断闪过的是已经有巴掌大小古代文字,身后则是呼吸缓慢的黑龙。 在经过它身边的时候夏北风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中国传说里的那种龙啊!有生之年能感到一眼,就算是死也值……不,还是别死了。 生平第一次看到龙的夏先生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收回了自己即将触碰到龙鳞的手。 那道缝隙就在黑龙颈部和石壁之间,是一个十分狭小的空挡。夏北风这人身材还算不错,宽肩长腿,个子又高,他常常为这件事情感到自豪。可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开始羡慕起那些身材瘦小的人了。 他艰难地,缓慢的从黑龙身边蹭过去,总算是没碰到它的身体。 黑龙的身下是一块平成的石块,石块上似乎雕刻着什么巨大的图案,被黑龙巨大的身躯挡住,只能露出些许的边角。 石块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沙土。 没有卵石,没有淤泥,没有水草,没有鱼…… 除了一条造型拉风的黑龙之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所谓的“天书”更是完全看不到踪影。 就在他双脚落在了石块上,正待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水中某些不寻常的气息。 周围水的波动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疑惑的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只蓝色的“萤火虫”呢?什么时候跑丢了? 背后有隐约的光线传来,明明是在冰冷的水中,他却觉得这道光线简直就像一道激光一样,灼烧着他的后背。 不会吓跑了吧? 他缓缓的回过头去,向那个小小的,蓝色的光源看去。 那光点离他老远,正绕着黑龙的脑袋转悠着,也不知正在打什么主意。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玩意其实是个自己带脑子的生物这件事夏北风早就知道了,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它在没有主人命令下就擅自行动的情况。 夏北风仰望着绕在黑龙鼻尖的萤火,不停地冲着它招手,示意它跟着自己走,不要去擅自招惹那条睡得好好的黑龙。 那团萤火却全然没有感受到他的意图,反而围着黑龙转圈的时候加快了度。 它拖着一道长长的尾巴,飞快的绕着黑龙的头部转着圈。宛如半空中的一道流星,乱窜了一阵子之后,终于落在了黑龙的眉心,然后迅的结成了一块薄薄的坚冰。 夏北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死定了。 周围的水剧烈晃动了两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有点儿像什么野兽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然后翻过身接着睡的感觉。 还好还好,没醒,只是接着去睡了。 夏北风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龙。 黑龙身上细密的鳞片反射着细小的光芒,之前看到的灰尘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了一身干净的鳞片。 鳞片随着它呼吸的节奏一张一合,显得安详而又平和。 着平和的假相只停留了短暂的片刻,周围的水便再一次运动了起来,看不见的水纹来回的撞击着他的身体,让他有种正在坐云霄飞车的错觉。 一点儿蓝色的萤火缓缓地从上方飘落下来,再一次照亮了水底的场景。 夏北风抬起头,看到了头顶上一双赤红的眼睛。 未完待续。8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束缚 一条龙。 一条黑龙。 一条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黑龙。 夏北风站在水底的石块上,冲着那条黑龙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嗨,龙兄,你好啊!” 黑龙:“……” “会说话吗?能听懂人话吗?介意跟我交流一下吗?” 黑龙:“……” “我没什么恶意的。”他举起了双手,盯着黑龙的双眼,友善的说道:“我就是路过而已,不是故意想打扰你睡觉的。我跟你道个歉,然后你就让我这么走吧,怎么样?” 黑龙依旧没出声,只是缓缓的眨了两下眼睛。 “哦,这个……”夏北风指了指黑龙额头上的那块薄冰,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那团火苗:“家里孩子还不懂事。我替它给您道歉了,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了吧!” 怎么感觉我像熊孩子的家长一样?小孩子出去惹了事还要人家不要跟小孩计较。 如果是我自己听到这话早就动手了。 夏北风觉得自己笑的脸都要僵掉了。 那黑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在他话音刚落,便暴怒的嘶吼了一声,用力的晃了一下头。 看来是不行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伸手抓住身边的萤火,冲着黑龙的方向扔去。自己则就地一滚,顺着黑龙腹部下方的空隙滚到了它的尾部。 “孩子就交给你了,要掐死还是要打死随便。不过先说好啊,我可根本就没碰你!你要是再来找我麻烦就碰瓷你知道吗!” 夏北风冲着黑龙吼了几声,声音却完全淹没在了龙啸声中,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 它根本没去看那团瑟瑟抖的火苗,只是一味的盯着他不放。 龙叫唤的声音跟他想象中差别不大。音色低沉,声音也不算大,但落在耳朵里却震得人脑子都跟着一起麻。 它晃了几下头,便将头顶那块薄薄的冰片抖落了下来,回过头寻找着滚到他身后的夏北风。 这片地方不过是个直径十几米的坑洞形状。对于人类来说空间倒是足够大了,但是对于那条黑龙来说,却远远不够。 它刚刚睡着的时候,就是将身体盘成了一圈又一圈,十分憋屈的堆在水下。这会儿动起来的时候更是不便,尽管明知道它要找的人类就在身后,可它却无法在这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转过身体,只能徒劳的怒吼着。 更何况它的身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铁链,更是阻碍了它的行动。 就像一条占满了屏幕的贪吃蛇,那颗小小的苹果就落在他的尾巴尖上,可它无论怎么转身,咬到的也只能是自己的身体。 周围的水波不断地翻涌着,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耳边不断响起金属碰撞时出的清脆响声黑龙的身体和石壁撞击时出的闷响,都在昭示着这只远古神兽的怒火。 夏北风仰头望着自己上方来回挥动的龙尾,遗憾的笑了一下。 “你看,个大吃亏了吧。” 黑龙似乎听到了他那幸灾乐祸的声音,猛地转过了头,紧紧的盯着他,高昂的龙头用力的向俯冲而来。 然后一头撞在了自己的鳞片上。 夏北风:“……” 说好的神龙都是勇猛睿智的呢,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像个抓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猫小狗啊! 这家伙到底是原来就这么蠢,还是在水底下栓久了,脑子糊住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趁着那黑龙没摆弄明白自己的脑袋和身体之间的关系时,他贴在石壁上,慢慢的蹭到了石板的尽头。 什么都没有。 这个幽深的大水坑下面除了一条被锁着的,有起床气的黑龙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个所谓的天书到底在哪?” 夏北风仰头向着上方不断扭动的黑龙问了一句。 黑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动作忽然僵了一下。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它又一次低下了头,越过层层叠叠的铁链和自己壮硕的身体,和夏北风对视了一眼。 “嗨!”夏北风笑容灿烂的再一次和它打了个招呼:“这下面有没有一个叫做天书……神书……古书……反正就是能跟书扯上关系的东西,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黑龙身上的鳞片有节奏的一张一合,似乎正在沉思。 “没关系的,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就算了。”他客套的笑着,冲着黑龙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啊!哦,对了,你小心点,个子这么大身体还这么长,怪不方便动弹,还是别总睡觉了,有空减减肥吧。” 黑龙浮在水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了一丝人性化的情绪。 它好像是……在嘲笑我? 还没等夏北风反应过来黑龙眼神里的真实含义,他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水花声。 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极接近,裹杂着巨大了力道,呼啸着向他身后袭来。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同时抬起双手挡在了胸前。 他低估了对手的力道。 那黑龙的尾巴尖宛如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直接从石块的一边抽到了另一边。 若不是他抬手在面前挡了一下,这一下估计就能直接把他的脑袋砸碎。 他在水下翻滚了一阵子,又重重的撞到了竖起的石壁上,差点连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幸好这地方不用呼吸,不然我现在已经彻底的断气了吧。 他忍着全身上下骨头散架一般的疼痛,费劲的重新爬了起来。 居然想起来用尾巴了,看来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蠢。 他站在黑龙面前,冲着它勾了勾手指:“那就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跟别怪物有什么区别!” 黑龙的尾巴再一次袭来的时候,他顺势向后一仰,躲过了原本会砸在胸口的龙尾,顺手往后腰一模。 应该挂在那儿的刀竟然不见了。 所以这种灵魂单飞的状态下不能带武器却还能穿着衣服的设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堪堪躲过了这次袭击,却因为手上摸了个空,只能连滚带爬的远离了黑龙的尾部,不敢反击。 面前的对手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一尾巴抽下来几乎能把人骨头拍成碎渣,没有武器的情况下除了逃跑似乎也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龙尾重重的拍在了石壁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整片水域都颤动了几下。 激烈的水花生回响在夏北风的耳边。毫无规律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再加上一直存在着的浮力作用,使他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半跪在了地上。 即便是这么大的力道,周围那刻着字的石壁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是砸碎或者开裂了,石壁上甚至连个渣都没掉下来。 倒是黑龙自己疼的一声怒吼,张嘴吐出了一股滚烫的火焰。 那团火焰从它口中吐出,便迅的被周围的水淹没,徒留一串气泡“咕噜噜”的向上方升去。 你这个……在水底下……吐火……好像也没什么用吧。 夏北风还没来得及嘲笑那黑龙,就感到周围的水温开始上升,十几秒的时间就已经高的惊人。 好像也不是没什么用。 “原来在这等着我啊!” 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伸手将远处的那团萤火再次召唤过来。 虽说这小东西能耐不大,但是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不被炖成一锅肉汤。 那小东西极其不情愿的在他身边绕了几圈,略微缓解了一下滚烫的水温,就“嗖”的一声钻进了他的衣袖里,贴在他的手臂上瑟瑟抖。 你不是叶白羽养大的吗?怎么怂成这样? 好歹在这个地方学学你主子吧! 夏北风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叹了口气。 算了,贴在身上也行,反正别让我烫死就行。 黑龙连续的往水里吐了几口火焰,见没什么太大效果,也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继续亲自追赶起了夏北风。 一人一龙在水下追逐了一会儿。夏北风仗着自己体型相对渺灵活的穿梭在黑龙身体的缝隙之间,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将那黑龙气的越的暴躁。 它攻击的频率越来越快的同时,也越的没有章法。 它的尾巴就像一根巨大的皮鞭,时不时的抽上周围的石壁,带来剧烈的震动,晃得水下一片混乱。 就在夏北风又一次一脚蹬在石壁上,利用反震之力迅的躲开了攻击,使它的尾巴再一次抽在了石壁上之后。它愤怒的仰头咆哮了一声,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搅合着周围的水。 水下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尘本来就随着这场打斗一起搅混了这片水域,但能见度还勉强保持在某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随着黑龙这番剧烈的动作,水底大片的灰尘迅的升腾起来,彻底的挡住了夏北风的视线。 他眯着眼睛,小心的防备着昏暗的水中可能存在的攻击,将自己缩成一团,顺着岩壁一点一点的向上蹭着。 既然找不到那所谓的“天书”,也没必要在这跟一条疯子一样的龙瞎折腾,还是趁早回去为妙。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眼下倒也算是个偷跑的好机会。 衣袖下那点冰凉的萤火也轻轻的颤动着,似乎在赞同他的意见。 黑龙搅合了一阵子,又安静了下来,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就在夏北风即将脱离那片昏暗的水域,向上方游去的时候,一只带着尖锐指甲的爪子猛地钩住了他的肩膀上,将他重新拽回了水底。狠狠的砸在了下方那块平摊的岩石上。 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迅的缠上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膝盖开始,一圈一圈的绕到他的胸口,然后开始收紧。 夏北风低下了头,和近在咫尺一颗龙头看了个对眼。 这家伙趁着水被搅浑的那段时间,偷偷摸摸的缩小了体型,现在看上去也就比普通的蟒蛇大不了多少了。 它紧紧的缠绕在夏北风的身上,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似乎正在无声的嘲笑着他。 “我倒是……还这么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招。”夏北风被他勒的十分难受,只觉得身上的骨头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捏成一团。 他苦笑了一下,似乎听到了自己肋骨中传来细碎的响声。 黑龙这么一缩倒是比刚刚大的时候更容易看清楚全身了。 它浑身上下布满了黑色的鳞片,细密光滑。一双鲜红的眼睛,眼中一道竖起的黑色缝隙,那缝隙一张一合,透出爬行动物特有的阴毒狡诈。 这么一看还挺帅的。 也难对付多了。 四只尖锐的爪子都深深的陷在夏北风的肉里,带着钩子的爪尖钩住了他皮下的血肉,略微一动就就能感受到彻骨的疼痛。 黑龙一只爪子抓在他一边的肩膀上,将他按在石块上无法挣脱。脑袋则是搭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长长的须子时不时的划过他的脖子,勾的他有点痒。 它张了张嘴,吐出了一口滚烫的气泡,又凑上去用脑袋蹭了蹭夏北风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直正在跟主人撒娇耍赖的小宠物一般。 缠绕在身上的压力却越的收紧了,坚硬且锋利的鳞片来回的从他的身上划过,带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夏北风眨了眨眼睛,看着越清澈的水中飘散的一缕缕血迹,也张开嘴吐出了一串气泡。 难道我就要在这种鬼地方被一条龙勒死了吗? 这个死法倒是……挺新颖的。 他听着浑身上下的骨节不断出脆响,咬着牙冲着飘在水中的那团萤火扬了扬下巴。 那玩意非但没来帮忙,反而漂的更远了。 这都一群什么玩意! 夏北风正想骂人,张开嘴的时候恰巧赶上肩上的龙爪用力的一缩。 他顿时出了一声变了掉的惨叫。 那爪子在他肩膀上陷得极深,应该已经抓到了骨头,疼的他恨不得将那条胳膊砍掉。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就在这种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情况下,他竟然奇迹般的保持了冷静,还能顺便仔细的寻找着对手身上可能存在的弱点。 黑龙虽然变小了,但身上的铁链依旧一根不少的连在它的身上,随着它的动作不断地出细响。 那铁链竟是直接扣在了它的肉里,从鳞片之下延伸出来,钉在了周围的石壁上,将这条龙牢牢的拴死在了这片水下。 夏北风细细数着黑龙身上的铁链。一共十八根,从它的颈部开始,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根,均匀的分部在它的身上。 只铁链有粗有细,脊背上的几根看起来略粗一些,接近尾部的地方则是要细一些,可最后扣在尾巴上的那跟铁链却又恢复了最粗的尺寸。 只有它颈部的一根铁链看起来跟其他的铁链都不太一样。 若说有什么差别,倒也说不出来。只是在看到那跟并不算粗的铁链是,他便有一种感觉这玩意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 这是一种直觉。这根漆黑带锈,平平无奇的铁链上就是散着一股“我很厉害但是我很低调没错就是我在拴着这条畜生剩下的那些都是摆设”的诡异气息。 如果它是一个人的话,大概就是某些中常常出现的,低调打脸的男主角那种类型。 那话叫什么来着,掩盖不住的王霸之气? 那根链子嵌在黑龙颈部下方,绕着它的脖子缠了一圈,延伸到上方的石壁上…… 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夏北风眯着眼睛看着那条铁链延伸出来的地方。 黑龙似乎也感受到了某些不寻常的气息,它暂停了勒死夏北风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向那根铁链延伸下来的方向看去。 那儿插着一根黑色的棍子,这根铁链便是从被棍子钉死在石壁上,任凭黑龙之前怎么活动,都不能撼动它一丝一毫。 黑龙盯着那半根棍子看了一会,又转头不甘心的看了夏北风一眼,再一次出了一声怒吼。 然后终于选择松开缠绕在他身上的身体,向着那跟棍子的方向游去。 未完待续。8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挣脱 身上的束缚松开的一瞬间,夏北风顿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又疼的怪叫了一声。 那畜生游走的时候,居然还不忘勾着爪子从他身上带下几块肉。 大团的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消融在水里,无影无踪。 黑龙抛下了他这个渺小的人类,眨眼间便窜到了那根棍子旁边,怒吼着的对着它周围的岩壁又砸又撞。 铁链互相撞击是发出一阵接连不断的脆响。石壁深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闷响,脚下的石块震动的十分厉害,周围的一切都是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能坍塌。 显然刚刚那条黑龙在用尾巴抽着夏北风玩的时候,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如果它当时就用现在撞墙这么大的力道的话,夏北风早就已经被它抽成几节,变成个死人了。 可就算它现在用了这么大的力气,那根黑色的棍子依旧插在石壁中,纹丝不动。 就像长了根一般,连晃都没晃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我自巍然不动吧。 夏北风苦笑了一下。 之前溜得比谁都快的那团萤火又缓缓的落回了夏北的身边,绕着他转了几圈,似乎在表达关切。 “刚刚跑的不见影子,现在又来摇尾巴,我该说你点什么好!”夏北风叹了口气,冲着它伸出了一只手:“之前那个大家伙也是你没事犯贱去招惹的吧。不然我们没找到天书,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我也不用半死不活的在这躺着……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回去就把你掐死算了,怎么样?” 那萤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谄媚的冲着他晃悠了两下,落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边。 一阵透骨的凉意从伤口处传来,冷的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转头看去,肩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四个深深的血洞均匀的分布在他的肩上,隐隐露出下方的白生生的骨头。 “这畜生爪子还真够尖的啊!” 他小声的叹息着,伸手去触碰了一下伤口。 伤口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碴,被伤口上的血液浸透,泛着点点粉红色的光。鲜血也不再向外涌~出,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因为过于寒冷而有些麻木。 “你还有这个用处啊!”夏北风斜了一眼落在他胸口另一处伤口上的蓝色火苗,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还能有点用处,就暂时先放过你吧。下次再敢临阵脱逃,我绝对拍死你,知道了吗?” 火苗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又向着他大~腿处的伤口窜去,十足的狗腿子模样。 夏北风躺在水底的石块上,仰望着上方正在不断努力的黑龙。 那黑龙果然向神话传说中的一般,能大能小。它在发现光是撞击对那跟棍子没什么作用之后,便换了一个办法,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到水蛇一般大小,缠绕在那跟棍子上,试图将它拔下来。 那棍子依旧纹丝不动,牢牢的嵌在石壁中。 于是黑龙再一次变大,歪着头咬住了那根棍子,上下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在…… 简直没眼再看了。 夏北风默默的捂住了眼睛,不忍心再看那条可怜的黑龙。 身上比较大的伤口都被处理了一遍,血已经都止住了。除了被龙鳞划出来的那些细碎的伤口还有些酥~麻的痒,其他地方疼痛的感觉也渐渐消退了。冰凉的感觉渗进伤口里,不仅不疼,反而有些舒爽。 他扶着身下的石块,缓缓的坐了起来。 之前身体被缠绕挤压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身上,挥之不去,让他有一种四肢关节都错位了的错觉。 头顶的黑龙已经开始吐火烤铁棍子了。 “上面那位龙兄,我要是你的话,我就想办法吧身上的锁给摘下来。”夏北风仰着头,望着黑龙,道:“也就是疼那么一下,至少不用对着根破棍子死磕。” 水下本来就不容易传声,那黑龙吐火时搅合的水里全是气泡破裂的声音。夏北风说话的声音又小,几乎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靠在他身边的那朵火花能听见了。 他也就是闲着没事调侃一下,没想到黑龙竟真的在他这话说完之后,停下了动作。 赤红的龙眼再一次注视着着他,带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 对方似乎正在审视着他,思量着他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我居然能在一条龙的眼神里看出它想说什么……真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夏北风摇了摇头,远离了黑龙的视线,顺着石壁缓缓的向上爬取。 “龙兄,您慢慢努力,小弟我就先走了。” 他小声的嘀咕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黑龙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您可以试试,如果成功了也不用谢我。”他立即转过了头,盯着面前石壁上一个复杂的文字,飞快的说道:“我是个好人,做好事不留名,请务必不要把我放在心上……也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黑龙缓缓地低了下头,又一次扭动着身体,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这一次它倒是有了明确的目的,不再像之前那样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 它转动着脖子,将那根绕在它脖子上的铁链绷直,用力的拽动它,想将它从自己的身上拔~出来。 那铁链也不知插在它身体里多深,随着它的动作一点点从它的身体里抽~出的时候带起了一片血肉撕裂的声音。 大团大团的鲜血从黑龙脖子处的伤口中涌~出,接触到周围的水时,发出了开水落入油锅一般的刺耳响声。 原来龙的血也是红的……还是热的啊! 夏北风忍不住微微的咂舌。 周围的水温再一次飞快的升高,这一次连贴在身上的火苗都没什么办法了。它也紧紧的贴在夏北风的皮肤上,颜色越发的黯淡,近乎透明。 滚烫的龙血飞快的在水中扩散,带着灼人的温度,将周围的清水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黑龙脖子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破碎的血肉下面露出了一截殷~红的骨头。 它抖动了几下~身体,几片破碎的龙鳞从上方坠落,砸在水底的石头上,发出了几声闷响。 黑龙痛苦的咆哮声不断地回荡在水下,长长的尾巴来回的扫荡着两边的石壁,撞得水下一片混乱。 夏北风只能停下动作,勉强的挂在石壁上,等着它发完了疯再走。 毕竟误伤这事可不是说着玩的,看这它架势,如果现在被抽上一尾巴,估计直接就没命了。 随着那截铁链从黑龙身体里一点点的抽离,旁观的夏北风倒也看出了点端倪。 那跟铁链竟是直接插~进了黑龙的身体深处,扣在它的一截颈骨上。 此时黑龙在做的事情,便是硬生生的将铁链连同那截颈骨一起从身体里拉出来,能有多疼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这他~妈~的已经不是壮士断腕那么简单了,这件事就是壮士砍头啊! 他仰望着上方如暴雨倾盆一般落下的龙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龙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人类,如果从脖子里抓出一块颈椎骨的话,那就算是不死也要全身瘫痪了。 怪不得它之前没想过这件事,这么搞的话链子是能弄出来,命还在不在估计也是个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说,龙兄,您还真是个壮士。 黑龙当然听不到他内心深处这一大段味道诡异的夸赞。它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将那截被铁链扣住的颈骨从身体里拽了出来。红色的骨头有一半露出了它的身体,另一半还留在它的鳞片之下。之前的伤口又扩大了一圈,伤口附近的血液随着它的动作大股大股的向外喷涌着。 黑龙似乎是没了力气,暂停了一下动作,任由自己缓缓的向水底沉去。 它身上的铁链在它放松的那一瞬间,发出了“哗啦”一声巨响,重重的落下的水底的石板上。 水底的黑龙也筋疲力尽的落下,蜷缩着身体,趴在石板上剧烈的呼吸着。 一串串气泡从它的鼻孔冒出,向上升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啪嗒”一声被水挤碎。 放弃了?还是死了? 夏北风诧异用的看了一眼趴在水下宛如死狗的黑龙。 它的身体缓缓地起伏着,眼睛半睁半闭,尾巴尖偶尔甩动一下,抽在旁边的石壁上,带起一道无声的水纹。 看来还没死透。 夏北风松了一口气,对着贴在自己小臂上的那团萤火吹了声口哨。 “大家伙累了,我们就趁这个机会走吧。” 那团萤火之前因为黑龙的震慑而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此时听到夏北风的话,它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动不动的贴在夏北风的手臂上。 “你还活着的话倒是动弹一下啊!”夏北风轻笑着说道:“这么装死,回头叶白羽又要说我……给你带去的是个活物,怎么这么一小会就死啦!” 他将叶白羽那欠揍的语气学了个八成像,说到最后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场了。 “喂!”他晃了晃手臂:“你到底怎么了?” 冰凉的萤火依旧在装死。 夏北风也懒得去管它,直接顺着周围的石壁向上游去。 水底的黑龙可能是休息够了,就在他刚刚越过插在石头里的棍子,即将离开这片危险的水域时,它在下方猛地怒吼了一声。 “龙兄,你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他冲着下边比划了一下大拇指,远远地避开了那跟一看就十分可疑的棍子,贴在另一边的石壁上,冲着黑龙大喊:“至于行为上,你看我们也不太熟,就算了吧。” 又不是络,麻烦什么的还是能避就避吧。在这种鬼地方放出一个一看就脾气暴躁的神兽,它也不会认你为主。 况且我也养不起。 尽管心里抱着“不招惹麻烦最好”的想法,他依旧没能忍住,朝那跟铁棍子张望了一眼。 那棍子深深的插在石头里,插在石头里面的部分有多长根本看不出来,只能看到露出在外面的那段。 那是一个约莫有一米长,纯黑的金属棍子。棍子上还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上半部分陷进了石壁中看不到,只能看到半藏在水中,栩栩如生的龙尾。龙身周围缭绕着云雾,龙尾则浸在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中。 虽然只露出了一半,但是雕的还挺像的。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趴在水底的黑龙,和它来回甩动的尾巴尖。 简直跟棍子上雕刻的龙形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偶尔还能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字在那跟棍子上一闪而过。可是再一转头,换一个角度之后,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小字跟石壁上的字符形状如出一辙,看笔锋却应该是不同人刻的。可对夏北风来说却没什么太大差别,依旧复杂且晦涩。 反正不是现代社会中的人类能看懂的。 下方的黑龙吼了几声之后,再次用力,将连接着他的骨头和插~进墙里的铁棍之间那根铁链,用力一扯。 蹦的笔直的铁链一瞬间松懈了下来,夏北风听到了下方传来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不是吧!还真让它给拽下来了! 夏北风目瞪口呆再次回头看向了黑龙、 它脖子外面露出了大半截颈椎骨,现在依旧疯狂的向外面涌~出鲜血。 只是之前死死扣在它骨头上的铁链此时已经被彻底的拔~出来了。 铁链安静的躺在黑龙的身边,顶端挂着一颗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圆形小锁头。 就是这把后来被很多人称赞为小巧精致的锁头,将这条凶狠的黑龙困在了水下,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 那黑龙仰头看了一眼夏北风,眼神中露出一种“快点走吧,老子懒得跟你这种愚蠢的人类计较了”的吝啬情绪。 周围的地面猛地震动了起来。 跟之前黑龙疯了一般撞墙时的产生的震动还不一样,这一次的震动一看就很靠谱。 手下的石壁和下方的石板都有节奏的颤抖着,就仿佛这个地方即将倒塌一般。 黑龙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又仰头看了一下夏北风。 按照正常的剧本来说,封印解开的话,牢笼就该塌了吧。 “哦哦,明白了,我马上就走!”夏北风飞快的点点头,向着更加快速的向上方爬去:“不打扰您了,您慢慢来。” 黑龙扬起了头,目送着夏北风二位的离开,慢斯条整理起了散落在他身边的鳞片。 整理完了鳞片,黑龙便一仰头,抖了抖身体。 骨骼错位……啊不,骨骼复位的声音从水下响起,“噼里啪啦”的听得夏北风一阵胆战心惊。 黑龙竟自己扭动着身体,将那截从身体里拽出来的颈骨硬生生的给挪回去了。 龙兄,该不会回过神来要追我了吧。 夏北风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了,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他看向了一边插在石壁上的铁棍子。 那根棍子也不知怎么了,刚刚还那么结实,插在石头里纹丝不动,就在夏北风看了他一眼之后,竟开始自己从石壁中滑落。 这是要干嘛,因为锁着的东西自己跑了,就没用了吗? 夏北风疑惑的望着那根铁棍,鬼使神差的朝它伸出了一只手。 那棍子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抖了两下之后,“嗖”的一声从石壁中飞出,自己冲着夏北风的方向飞来。 周围的轰鸣声的更大了,这一片小小的地下水域似乎马上就要坍塌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玄龙枪 咦?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我手里会握着一杆枪,还在朝着下面那条黑龙冲去? 为什么我就这么和黑龙打起来了,而且我记得我并不会用枪啊! 我只是想回到岸上我并不想打架啊! 这是夏北风挥舞着从石壁中落下的棍子……啊不,那其实是一杆沉重的、古朴的、锋利的长枪。 它通体漆黑,比起沈轻歌那杆银枪要长上一些,枪柄也差不多能粗上一码。枪柄上雕刻着龙形的浮雕,枪尖上拴着银色的缨子,菱形的枪尖闪烁着寒光,轻而易举的就能刺穿黑龙身上坚硬的鳞片。 枪尖和龙鳞相撞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划过龙鳞时又带起了一溜的火花。 在水底下。 夏北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挥舞着一杆黑色的长枪,冲着黑龙颈部的伤口处捅去。 黑龙反应速度倒是不慢,在发觉他的攻击时便扭动着身体,避开了身上的伤口,却因为体型实在是太过巨大,还是被他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当然按照体型对比的话,这道血痕其实并不算大。 那黑龙吃痛,用力的甩了一下长尾,重新扬起了脖子,冲着夏北风吐出了一口火焰。 或者说是龙息? 不知道这杆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就在它到了夏北风手里之后,原本无论黑龙怎么折腾,连块渣都不会掉的石壁上居然被它一尾巴抽~出了裂缝。 几块碎石从石壁上落下,劈头盖脸的向着夏北风的方向砸下。 夏北风连滚带爬的躲过了头顶落下的碎石,又被黑龙吐出的一口热气烧的脑子都要爆炸了,手中却还紧紧的握着那杆不请自来的长枪。 不是他不想扔,而是他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那柄长枪上似乎有什么巨大吸引力一般,牢牢地粘在了夏北风的手中,不肯下去。 还会带动着他的手一起向黑龙攻击。 而且这玩意只管招惹黑龙,却是不管他的死活的。哪怕在这种拼命逃窜的时候,手中的长枪依旧蠢~蠢~欲~动的向着黑龙的方向使劲,若不是他抓的牢,估计这玩意早就自己飞过去了。 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 师父你上次来的时候也遇到了这么不讲理的畜生和这么不讲理武器吗? 黑龙长长的身体盘在水中,高高扬起的头部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怒目而视的双眼似乎正在质问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龙兄,你听我解释!” 夏北风举起了一只手。至于另一只握着长枪的手,已然不受他的控制,正在自由的将长枪在手中转成一个风车,带着呼啸的残影,向着黑龙不断地发出挑战的信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夏北风大声的冲着黑龙喊着,蹲下~身躲过了黑龙冲着他脑袋挥过来的一只爪子。 好险,差一点就……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手上那杆过于自由的长枪便拖着他向黑龙还未收起的爪子冲去。 一缕滚烫的龙血从他身边飘散,黑龙的爪子紧紧的握成了一团,又一次愤怒的冲着他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不是我做的,我根本没碰它!这玩意自己就冲过来了,带着我来打你了。” 黑龙大张着嘴巴,朝着他一口咬来。 龙嘴里森白的牙闪烁着凶光,咬下时距离他的胳膊也不过半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感受到锋利的龙牙闭合时带来的杀意。 夏北风堪堪躲过了这次攻击,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爪子冲着他的脑袋拍了下来。 水下本来就不好受力,活动时耗费的体力要比在岸上高出许多。他基本上是在手脚并用的扑腾着来躲避黑龙的攻击,还要忍受手中长枪那毫无预兆的主动攻击,一会儿便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 反观他的对手…… 体型庞大,动作敏捷,力量巨大、攻击手段多种多样、还他妈会火系的魔法攻击。 “这也没得玩吧!” 他缩在石壁上一块被黑龙砸出来的凹陷里,避开了黑龙嘴里吐出来的一口火焰,愤怒的捶了一下墙。 “您老都被放出来了,就自己出去祸国殃民征服世界算了,干嘛非要在这里追着我跑!” 黑龙一爪子在他身边的石壁上划拉了一下,磨平了几个繁杂的古代文字,伸着脖子将脑袋凑到了他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黑龙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些。 它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北风,翘了翘长长的胡须,吐了一串气泡。 我居然觉得好像在一条龙脸上看到了“似笑非笑”这种表情,我一定是疯了。 夏北风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紧张的盯着面前的黑龙,防备着它的下一次攻击。 这石缝太小,它的爪子应该伸不进来,脑袋就更不行了。估计不是用尾巴把这片都砸碎,就是吐一口火来烧我。 最好是吐火。 最糟糕的是它自己缩小了进来。 他暗自握住了手里那点冰凉的荧光,冲着黑龙扬了扬下巴。 “你手里的东西,叫做玄龙枪,它留在这的使命就是为了关住我。现在我被你放出来了,它自然要找你把我再关回去。” 一个低沉的男声无端的从夏北风的脑子里响起。 对方说的是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可他却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就理解了对方的意图。 你原来会说话啊! 不光会说话,还是隔空传声这种高端的技术。 还他妈有精神系的翻译系统。 这么先进你怎么不早说啊!跟我打了那么久,现在又告诉我其实我们是可以交流的,你这是玩我呢吧! 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黑龙:“会说话怎么不早说,还追着我打了这么久!觉得特别好玩是吧!” “刚刚还不能说话的。”那黑龙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那根捆着我的锁链锁住的其实是我的元神,之前被你放出来之前我只是一个遵循本能的野兽而已。” 哦,原来刚刚是失心疯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夏北风伸出一只手,制止了黑龙接下去要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你被一根铁链拴住了脑子这种说法,但是我把你放出来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太对了吧!我做了什么,就把把你放出来这个黑锅扣在我的头上了。” 黑龙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忧郁的叹了口气。 连夏北风都能听出它这声叹息中饱含的无奈和不堪回首。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有关联的。你来到这里之后确实什么都没做,但是你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影响到了我和这把玄龙枪之间的关联……或者说,今天,在你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被你放出来了。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我都会挣脱束缚,重归自由。” 夏北风:“……” “这里应该只有我一个活物的,除了我之外不可能有任何活着的东西进来。可你却进来了,这不可能是一个意外,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就是那个注定可以解放我的人。你要想清楚,不是因为你进来所以我被你放了,而是因为你是能将我放出来的那个人,所以才能来到这个地方。”黑龙停顿了一会,原本尚算温和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你不该拿起这玄龙枪,当你握住它时,我们两个就必须拼个你死我活了,这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决定这一切的……” “决定这一切的都是天意是吧。”夏北风抱着手臂,仰头望着面前硕大的龙头,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吗,现在在外面,我们正常人一般管你们这种行为叫碰瓷,你跟这家伙——” 他掂了掂手里沉重的长枪,面色平静的说道:“你们俩这叫组团碰瓷,搞不好就要进局子的。” “瓷器确实是一种美丽又脆弱的东西,我以前在外面的时候不会轻易去碰它的。”黑龙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枪,眼中居然出现了点怀念的神情:“打碎了巫王大人会生气的。” 你在外面那时候已经有瓷器了? 等等…… 这又关那个巫王什么事? “碰瓷就是个碧玉,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嗯……我也不太好给你解释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北风觉得自己的内心濒临崩溃,却还要对面前这条“脑子不知道被锁了几千年现在明显不太好使”的黑龙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已经是大写的身心俱疲。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直说吧,我现在应该做点什么,才能回去。” “立刻跟我打一架。”黑龙十分干脆的回答道。 “不能不打吗?” 黑龙似乎没听到他这句话一般,飞快的继续说了下去:“就用你手中的玄龙枪。今天要么你杀了我,从这里走出去。要么我吃了你,彻底摆脱玄龙枪的束缚,回到我的深海龙渊去。” 深海龙渊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又出现了一个我不知道设定? “我们……就不能和平一点解决这个问题吗?”夏北风往后缩了缩,后背紧贴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痛苦的说道:“人和人……啊不,人和龙之间为什么一定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呢?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不好吗?我们两个之间就一定要死一个吗?就不能两个人合作,一起想办法出去吗?” “不能。”黑龙迅速的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你一起出去,毕竟你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但是不吃了玄龙枪的主人,彻底毁了它的话,是无法摆脱这块地方对我的诅咒的。至于你……” 黑龙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北风一阵子,慢斯条理的说道:“你看这墙上的字迹,每一个字都是对我的诅咒,也是对所有进入这里之人的诅咒,想要破除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杀掉,用我的血将它们抹平。” “这听上去真是太残忍太血腥了,我都不忍心听下去了。”夏北风又一次悲伤的叹了一口气,捂住了眼睛:“不管哪个选项都是一片腥风血雨吧,一般这种时候不都有个除非什么的吗?” “除非?”黑龙愣了一会,似乎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含义:“除非的话……也是有的,但是远远不如我们两个之间死一个比较快。” “你先说说吧,除非什么,没准我就能有办法呢?你这么突然地告诉我我们之间一定要死一个我也就受不了啊。” 黑龙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十分干脆的说出了两个音节。 “巫王。” 它说这个词的时候发音很是诡异,虽然夏北风一听便明白了它想说的意思,但是依旧在那两个音节从他的脑海中响起时,感受到了某种忍不住想要下跪叩拜的冲动。 就像什么咒语一般,明明是毫无含义的音节,却能让人心生敬畏,退避三舍。 “巫王?”夏北风平复了一下心情,向黑龙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巫王找来吗?” “当初就是巫王将我封在这里,要出去的话自然也只能是他亲自来将我放出去。”黑龙盯着夏北风的表情,冷飕飕的说道:“你别想了,我在这等了几千年,也没等到巫王来。你指望他的话,说不定老死了都看不到。” “不,你等等,我觉得……”夏北风震惊的抬起头:“你看,按照你们这群有神论主义者的说法,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定数的,比如我今天来这里把你放出来,就是所谓的定数。那有没有可能,因为我来这里把你放出来了,那个什么巫王知道了之后,马上就会来了?” 黑龙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显然是没听懂这话。 “是这样的,你等我捋一下因果关系。”夏北风盘膝坐下,学着沈轻歌习惯性的动作,将长枪平放在腿上,仰头看着黑龙,满脸的真诚:“虽然说我之前就不太信什么命中注定之类的事情,但是现在的状况由不得我不信。我们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是注定能把你放出来的那个人,那么为什么是我呢?是因为必须是我,还是只是一个选拔标准,只要符合这个标准的人,是谁都行。” “我不知道。”黑龙轻轻的摇了摇头,带起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决定这件事的是玄龙抢,并不是我。” “那不就更奇怪了吗?”夏北风伸手摸了一下玄龙抢,感受着它在手心里微微的颤抖:“既然你说这玩意是专门用来关你的,那它为什么能决定放你出来的人是谁。如果它有资格决定这件事情,就说明那个巫王当初把你关起来的时候,并不是真的想把你永远关在这,而是为了有朝一日把你放出来。” 黑龙也将目光落在了那杆枪上,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那个有朝一日很有可能就是今天了。我来了,我把你放出来了。巫王费了那么大的劲选个人把你放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让你一出来就把那个人吃掉的,不然他只要让这把枪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放你走就行了。至于他想让我来杀了你,那就更不可能了。你想啊,按你的说法,那个什么巫王大人杀了你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如果想杀你,直接杀了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大劲找个人把你关起来,还让你在这等着有一天来个人把你弄出来。” “轻而易举到不至于,但是他真的想杀我的话,确实不算太难。”黑龙眼中的笑意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觉得巫王费这么大劲绕这个圈子又有什么目的呢?” “谁知道,没准是想让我当他徒弟。”夏北风无所谓的耸耸肩,无奈的笑着说道:“一般这种前辈高人啊,都一身贱骨头。收徒弟弄个一堆考验什么的,他现在可能就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等着看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等到我们两个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出来当个救世主,说几句好话,让我们俩感动一下什么的,反正我是不会上当的。” “以一个普通人的水平来说,你能想到这么多东西确实挺不容易的。”黑龙缓缓的点着头,抬起了尾巴,在夏北风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的晃动着:“不过你还是猜错了。这不怪你,是因为我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夏北风腿上的抢忽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枪尖划过四周的清水时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我和这家伙之间,今天必须死一个。” 黑龙高高的扬起了尾巴。 夏北风手疾眼快的抓~住了玄龙抢,窜出了藏身的岩壁缝隙。 “因为……” 龙尾狠狠的抽在了岩壁上,将夏北风刚刚呆着的地方砸成了一个深坑。 玄龙抢在水中划过了一道大大的弧度,自下而上的在龙尾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夏北风飞快的游出了一段距离,才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黑龙。 黑龙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颈部抽~出铁链是造成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着。 “我和这家伙,是一体的啊!” 玄龙枪发出了一声低鸣,似乎是在表示赞同。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咒术 “这种重要的设定一开始就好好的讲明白不行吗!”夏北风将长枪抱在怀里,在水下打了几个滚,仰头冲着黑龙大声的吼道:“你早说你不是要杀我,而是要搞死……啊不,是搞坏这玩意,我不就明白了吗!磨磨唧唧那么长时间,还骗我帮你想办法逃出去,你这简直就是欺诈!”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想办法!不过拜你所赐,我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黑龙冷笑了一声,歪了一下脖子,抖了抖身体:“不过你这个小小的人类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东西,我倒是挺惊讶的。如果不是一定要杀了你们,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坐下来多聊一会……然后再慢慢的吃掉你。” 反正最后还是要吃是吧。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臂,挽了个枪花,冲着黑龙做出了个挑衅的动作。 其实对付这条黑龙,他心里也没什么底。只是按照这对方语焉不详的话里分析,它跟这杆枪应该是什么此消彼长的关系。 他对这畜生并不了解,但手中的这杆“玄龙枪”应该是和它相处了几千年的老伙计,对它应该是十分的了解了……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枪。 这玩意的运作原理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既然刚刚都能主动凑上去抵挡黑龙的攻击,打架的时候大概也用不着多操心。 总之跟着它走就行了吗? 玄龙枪正在“嗡嗡”的颤动着,震得他手腕都有些发麻,显然是十分兴奋。 黑龙将身上剩下的铁链一根根的抖落,每掉出一根铁链都要发出一声包含着愤怒的吼叫。 大团大团的淤血从它的身体里涌出,顺着从它身上掉落的铁链,消融在水中。 它身上的伤口愈合的飞快,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夏北风手中的长枪,眼中流露出几丝隐藏不住的畏惧。 “喂!我说那边那位……龙兄!”夏北风仰着头,冲着头顶的黑龙喊道:“你其实根本就打不过它吧,刚刚也就是吓唬吓唬我,来真格的就怕了吧!” 黑龙张开了嘴,发出了一声怒吼,低头冲着他俯冲而来。 夏北风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黑龙,握着枪的手从身后探上,冲着黑龙的眉心刺去。 黑龙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那闪烁着寒光的枪尖映照在它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就像漫天坠落的流星一般。 它终究还是忍不住偏头躲过了这一次攻击。 夏北风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半圆,一个转身,将向前送出了一截,手腕飞快的抖动了几下。 黑色的长枪在黑龙前面化成了无数道残影,虚虚实实的映照在它的眼中。 每一枪似乎都是虚晃,却又带着扑面而来的杀意,让它不得不避其锋芒。 它向后缩了一点,夏北风便前进半步,再一次晃动着手中的长枪,扰乱了它的视线。 银色的枪缨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晃出了一片令人炫目的银光。 黑龙又退了一点儿。 夏北风直接上前一步,紧追着它不放。 被黑龙抖落的铁链这会儿才从水中缓缓的落下,砸在水底的石块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也扬起了一股浑浊的灰尘。 黑龙的眼皮微微的动了一下。 夏北风手上的动作一停,枪尖向前送了一点,由下向上挑起枪尖,在黑龙的眉心划出了一道血痕。 黑龙吃痛,飞快的缩回了一段距离,再一次居高临下的望着夏北风,一尾巴朝他抽来。 他站在原地,伸出长枪挑起了身边一截断裂的铁链,向着黑龙的尾巴甩去。 那铁链在水中转了几个圈,和龙尾撞了个正着,将龙尾砸的歪了一下。 黑龙正摆动着尾巴游动着转身,这根并不算重的铁链落在它尾巴尖上时,略微阻挡了一下它的动作,让它无法保持平衡,一头撞在了身侧的石头上。 黑龙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甩掉了挂在尾巴上的铁链,愤怒的瞪着夏北风。 “很好,你正在激怒我。” “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也不是我的错。”夏北风笑容灿烂的将手中的长枪举起,朝它晃了晃:“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这位好哥们吧。” 刚刚那番动作说起来虽然慢,却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黑龙眉心渗出血迹的时候,夏北风才缓缓的收回了手中的长枪。 一人一龙再一次对视了片刻。 黑龙颇为忌惮的盯着夏北风手中的长枪,眼睛不断地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北风尽管现在还能保持着笑容满面的站在黑龙面前,心里却虚得很。 手中的枪不算轻,刚刚那一串动作下来,他的体力消耗十分巨大,手腕已经沉重到连握着枪都很勉强了,此时能站在这儿和黑龙对视,几乎全凭着一口气在撑着。 只不过他这人一向擅长装大尾巴狼。这点倒是跟叶白羽如出一辙,除非是人直接倒下了,要不然是不会轻易让对手看出端倪的。 如果面前这畜生会读心的话,我现在估计就废了。 他暗自庆幸着,露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黑龙倒是谨慎了不少,它原本觉得夏北风不管怎么说也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就算是手里拿着一把玄龙枪,应该也挺好对付的。 不过看眼下的状况,好像还真有点……麻烦啊! 它的尾巴尖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身边的石壁,思索着对策。 “我说这位……前辈?”夏北风笔直的站在水下,眼睛却偷瞄着手中的长枪:“您……还行不行啊,我们俩要不要交流一下对策什么的?” “你看我们这样,不行啊!”他诚恳的对玄龙枪说道:“我知道您肯定不怕那个大家伙,但是我就是个普通人,再来这么两次我估计是要累脱了的。” 玄龙枪安静的支在地上,连抖都不抖了。 当黑龙的爪子再一次向他抓来的时候,玄龙枪一言不发——它也不可能说话,一言不发的拉着夏北风躲到了角落里,却没有再一次带着他反击。 夏北风:…… 这玩意也太智能了吧! 在和黑龙你来我往的又打了几回合之后,夏北风多少感觉出了点变化。 玄龙枪这玩意的动作其实是非常快的,一开始他只能被动的跟着它的动作去反击,但适应了之后,却渐渐的可以和它搞出点配合了。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打起来其实还是挺爽快的。 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已经逐渐的可以理解手中武器的意图,甚至在某些之后能够提前判断下一步的动作了。 “合作愉快!” 他一脚踩在黑龙的尾巴尖上,借着它甩尾的动作,一枪砸在了它的脊背上。 黑龙痛的怒吼一声,用力的甩着尾巴,抽在了一边的石壁上。 碎石稀里哗啦的落在水下,夏北风却在黑龙甩尾之前,就跳到了一边。 打到这会儿,他们两个的配合实际上已经占据了上风。 就是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夏北风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疲惫的想道。 他的身体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态。虽然没什么生理反应,累却还是很累的,应该说比正常情况下消耗还大,这么一会儿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人太累了会死,那灵魂呢,太累了会怎么样? 直接投胎转世去吗?还是原地爆炸,连渣都不剩? 他猫着腰穿过了一片纷纷下落的碎石,脑子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眼前的落石上带着碎裂的字迹,在水底砸成了粉碎。 “啊对了!之前那家伙说过,这里的字都是为了封住它而刻上去的,那就是说这玩意能用来对付它,是吗?” 他低头向手中的长枪问道。 枪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带着他闪过了黑龙向他喷出的一口火焰。 就算是也没什么用,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具体的使用方法。 夏北风叹了口气,回头冲着黑龙比划了一个中指。 “来啊!” 黑龙却停住了动作。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它常常在打斗最激烈的时候停下动作,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待夏北风缓了口气,疲惫的感觉重新涌上脑子的时候,才冷不丁的从哪儿又窜出来,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击。 这家伙好像是在拖延时间吧,想控制节奏,什么时候学聪明了? 夏北风靠在身边的石壁上,瞄了一眼肩上靠着的那个繁杂的字符。 这一片水下的岩石几乎快要被那黑龙破坏的差不多了,残留的字迹可怜兮兮的挂在上边,大部分已经不完整了。 可能是因为藏在角落的关系,身边的这个字倒还算完整,却也被周围的裂痕搞得拦腰碎成了两截。 那个字看起来少说有三十划,无数的点线密密麻麻的聚成一堆,也不知道当初刻下它的人废了多大的功夫。 要让我来的,估计我眼睛都要瞎了。 夏北风在看着那个字,在身边一块碎裂的石壁上划了几下。 一共三十七划。 古人还真不嫌累。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刚刚那块碎裂的石块中发出了一点儿细碎的声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碎裂一般。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不祥预感。 身后的黑龙游了一圈,再一次向他冲来。 他将枪尖在地上一划,挑起了那块正在碎响的石头,向黑龙的头顶甩去。 石块狠狠的砸在了黑龙的右角上…… 然后爆炸了。 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黑龙头顶碎裂的石屑,咽了口口水。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他表情尴尬的看着因为剧痛而疯狂扭动身体的黑龙,又捡起了一块石头,笑了一下:“不过之后再发生这种事情,应该就都不是意外了。” 又是一团碎石在黑龙的前爪中炸开,带着几片挂着血花的鳞片顺水飘落。 手中的长枪在一起抖动了两下,枪尖顺着身边的石壁划过了几个繁杂的文字。 夏北风转头看去。 黑龙也立刻盯住了那几个字。 一条粗壮的龙尾裹挟着碎石向周围的石壁上砸去。 夏北风再一次被黑龙的举动震惊了。 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要毁灭证据了,您这个智商提高的速度也有点太快了吧! 它又一次搅混了周围的水,仗着自己体型巨大,抢在夏北风前面将周围的石壁统统砸了个粉碎。 夏北风躲闪着不断坠下的落石,飞快的扫视着残留的字符,试图将它们记住。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不是手中的玄龙枪帮他抵挡住了一部分的攻击,他怕是早就因为一心二用而被头顶掉落的石块砸死了。 黑龙停下动作的时候,这片水域已经堆满了碎裂的石块,墙上的字符也一点也不剩了。 夏北风藏身在几块碎石堆积起来形成的掩体后面,缓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回忆刚刚看到的东西。 人的记忆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并不想记住的事情,却会在不经意间记得牢牢地,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过去了都无法忘怀。 与其相反的是,当你想可以去记住什么事情的时候,反而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忘的飞快。 他蹲在碎石后面,板着手指数了一下自己记住的字符。 只有十五个。 其中还有两个记得并不算清楚,也不知道真的画出来的话,会不会有效果。 “我是不是挺废物的,这点东西都记不住。”他笑着对手中的长枪说了一句。 玄龙抢轻轻的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应和他。 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赞同这个说法还是反对。 黑龙砸完了墙,便再一次俯冲到水下,挥动着尾巴扫荡着水底碎石,狂躁的寻找到藏身在这里的夏北风。 “我还以为它不用看就能找到我呢!”夏北风着,单膝跪地,向着黑龙的身后滚了两圈。 先来试试…… 他伸手在不断晃动的水中划出了一个复杂的字符。 其实他对这些玩意的实际作用也不甚了解,之前只是误打误撞的扔了一颗会爆炸的石头。不过按照他的推测,每一个不同的符号所代表的含义和威力大概都是不一样的,那么使用方法应该也是有差别的,其实不应该这么随便的就在水里乱写乱画的。 但这些字符仿佛都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将它们记在脑子里的一瞬间,他就立刻明白这东西的用法。 比如现在…… “只记住十几个还真是……可惜啊!” 他叹息一般的说着,伸手冲着黑龙的方向一指。 他的指尖与水接触的地方泛起了一丝波澜,似乎那儿正有个小小的漩涡,正在成型。 下一秒,一股水流呼啸着由他的指尖冲出,飞快的旋转着,卷起旁边更多的水,飞快的扩大着直径范围,径直的撞向了黑龙的后脑。 黑龙被无声无息的水柱偷袭了一下,一颗硕大的龙头被直接按在了旁边的石壁上,只能徒劳的挣扎着,发出声声怒吼。 有这么好用? 夏北风的惊讶和不解只在他的脑子里停留了片刻,就立刻明白了着巨大威力的来源。 向前伸出的手上飞快的吸收着他的体力,不过五秒钟的时间,他就眼前一花,跪在了地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脱出 压着龙头的水压立刻消失了,黑龙重新抬起 夏北风浑身颤抖的握住了手中的长枪,拄在了地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低着头,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眼前一阵阵的黑,脑子里不断地出“嗡嗡”的噪音,几乎不能组织出一次完整的思考。 他不知道的是,刚刚被偷袭了一次的黑龙其实比他还要迷茫。 那股旋转着的水流已经强大到足以伤害到它了。 之前的势均力敌还可以看作是夏北风在玄龙抢的指挥下做出的反抗,可刚刚那一下子……确确实实是眼前这渺小又脆弱的人类自己的力量。 “你……”黑龙颇为忌惮的看着夏北风,甚至忍不住将身体挪动着远离了他一点儿:“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夏北风费劲的抬起头,迷茫的看了他一眼。 “那是巫王独门秘术!除了巫王本人之外,不可能有人学得会,你怎么可能”它停顿了片刻,焦躁的在水中来回转悠了几圈,甩动着的尾巴拍的水花哔哔直响,才吹着胡须咆哮了起来:“你怎么可以用它!”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夏北风缓过了劲,拄着长枪缓缓的站了起来,抬头望向黑龙时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么一想,说不定我就是那个什么巫王本人呢!” “不可能!”黑龙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大声的反驳道:“你不可能是他,巫王已经死了,他已经不在了!”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亲眼看见过?”夏北风飞快的反问道:“你知道巫王是什么人?他怎么死的?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黑龙沉默了,它安静的看着夏北风,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眼中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过了许久,它才再一次缓缓的说道:“我没看见过。” 那些战火硝烟,以一当百,城破人亡的故事。它都是在后来才一点点的听说的。 却从未……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去参与那场惨烈的战争。 看到夏北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意之后,它又迅的补充道:“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就在二十年前……那天这儿……这口井都在颤抖。所有由巫王亲手刻下的咒文,在成型的时候就已经被赋予了生命。巫王死的那一天,它们都在为他哀悼哭泣。” 怎么忽然就跳转到文艺的风格了,龙兄你这个煽情跳戏也太快了,我有点接受不来啊! 谁知那黑龙还没完,它似乎是被自己的回忆感动到了,直播在夏北风脑海里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巫王大人,虽然我与他一向不合,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经天纬地的绝顶之人。这世上……从古至今,无论哪一任大人,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手中的长枪也跟着低沉的嗡了一声,似乎是在这时候跟黑龙达成了一致。 所以这巫王到底干什么了?龙兄你看起来完全就是这位巫王大人的脑残粉,又为什么会被他关在这里? 莫非是看到偶像太过兴奋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黑龙说完这段话之后,又陷入了悲伤的沉默中。 “喂”夏北风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起手,在黑龙的眼前挥动了两下:“我说,回神了!后来呢” 黑龙的身体飞快的抖动了一下,语气又一次变得严肃了起来。 “所以”它低沉切缓慢的说道:“你这种蝼蚁一般的小东西,是不可能可巫王大人相提并论的。你一定使用了什么阴招,才能使出巫王大人的独门秘法。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都说过了,真的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做到的。”夏北风防备的后退了两步,靠在一块巨大且破碎的石块上,盘膝坐下:“但是我还是有个不太成熟的小想法,希望你能听一下。” 黑龙不耐烦的看着他,将爪子抬到了夏北风的头顶,似乎准备直接将他拍成肉饼。 夏北风仰起脖子,望着头顶那只巨大的龙爪,眼睛一眨不眨,心情却一片轻松。 他在赌,赌黑龙此时已经不会轻易的对他下手了。 黑龙的爪子在他的头顶一张一合,晃悠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十分不甘心的收了回去。 “你先说说看,说完我再考虑怎么杀了你。” 夏北风略微松开了握紧长枪的手,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我刚刚听你说,无论哪一任巫王,都比不过你的那位巫王大人,是吧。” 他仰着头,微笑着向黑龙问道。 黑龙没出声,只是轻轻的点了几下头,带起身边的水花出了细微的响声。 “那就是说,你的那位巫王大人也不过是从别人的手里接下巫王这个职位,然后把它扬光大了,对吧?” 黑龙思索了一会,又点了两下头。 “所以那位“巫王大人”死了之后,还是会有人接他的班,继续做这个所谓的巫王,对不对?”夏北风面带笑意的看着黑龙,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你为什么没想过,我、就、是、那、个、新、任、的、巫、王、呢?” 我真是太厚颜无耻了,居然编出这样的故事来欺骗一个单纯的史前老龙。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鲜的要说,原来是这个。”黑龙冷笑着晃动着自己的胡须,语气倨傲的说道:“你既然想知道的话,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选定巫王的祭坛,早已经被我砸烂了。巫王大人死后,是不会重新出现新的巫王的。” 夏北风:“……” 砸烂了? 这里好像应该吐个槽,但是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吐。 总之,我大概是明白龙兄您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了。 砸了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位“巫王大人”还能留着您一条小命,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你了。 “既然如此,那你又怎么解释我能用处那位巫王大人的独门秘技,可我自己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 黑龙一时语塞。 “总之你就是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它高声的怒吼着,张嘴喷出了一口火焰。 “夏北风连滚带爬的在水底逃窜,避开了扑面而来的热浪,回头大声的冲着黑龙吼道:“龙兄,咱们商量一下,你这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啊!就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天不好吗!” 黑龙二话不说,再一次摆动着身体,闪电般的冲着他游了过来。 就在这一人一龙即将开启下一轮的你追我赶你死我活的时候,一阵激昂的音乐声从遥远的水面上传来,夹杂着“嗡嗡”的震动声,回荡在水下。 夏北风和黑龙都愣住了。 “听上去像是……我的手机……”夏北风目瞪口呆的向水面上望去,小声的呢喃着,下意识的身后去摸裤兜。 兜里一片空荡荡的,连一分钱都没有,更遑论手机了。 黑龙看起来倒是比他还要震惊,它仰着头望着上方不知多远的水面,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一串气泡。 这是夏北风第一次听到黑龙说话不是张嘴咆哮也不是直接将要说的话灌进他的脑子里,而是真真正正的张开嘴巴,出声说人话。 它说话的腔调很是怪异,听上去就像是学的外国人一样,听上去蹩脚又生硬。 它说的是巫王大人。 气势磅礴的交响乐依旧回荡在水里,那声音的穿透力极大,落在夏北风耳朵里时无比的清晰,简直就像是手机就贴在他耳边响起一样,甚至有点震耳。 “大人,您终于愿意放我出去了吗?”黑龙兴奋的摆动着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上方,兴奋地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这么多年了,您终于原谅我了吗?您终于愿意让我出去找……” 它这话说到一半,忽然转头警惕的看了夏北风一眼,硬生生的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你想去找谁? 夏北风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的探究,心里装满了要听八卦的糟糕。 黑龙盯了他一会儿,猛地转过头,看着身边残破的石壁,摆出了一副冷漠又高傲的模样。 “弱小的人啊,巫王的封锁已经打开了,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可以走了。”他拖着长音,高高在上的说道:“把玄龙枪留下,从哪来就回哪去吧,我不会再追着要杀你了。” “这样就完了?不打了?不想弄死我了?也不想弄死这家伙了?”夏北风将长枪在手里转了两圈,飞快的向黑龙问道。 黑龙点了点头。 “完了,你走吧。” “哦。”夏北风遗憾的将玄龙抢支在了一边,伸手拍了拍它的枪柄:“那我走了啊,刚刚合作愉快,有可能的话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玄龙枪出了一声细微的震动。 “见得到见不到就随缘吧,不要太想我了。”他叹了口气,冲着水中的某个方向吹了声口哨:“我说那个谁,我们走了!” 玄龙枪又是一声低鸣。 黑龙听到这话,也猛地回过了头,望向了那个角落。 一条浅蓝色的光带扭扭捏捏的从一个角落的石缝中游了出来,磨蹭了半天了,终于游到了夏北风的身边。 夏北风:“……” 它弯起身子,在他的手臂上绕了几圈,看上去就像一个闪着光的臂环。 就是夏天夜市路边摊上卖的那种、两块钱一个。小孩子玩的、一天就不亮了的那种。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夏北风低着头,冷漠的问道:“在刚刚我浴血奋战的那段时间里,你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里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么长的一条……” 还长出了鳞片、脑袋、四肢、背鳍、和角…… 看起来就像…… 一条龙。 夏北风联想到了这里,猛地抬起头,用目光向黑龙质问着。 你做了什么。 “这个……”黑龙有点羞赧的转过了头:“大概是因为水里有我的血,它也是水族,受到了影响吧。” 夏北风低下头盯着手臂上的那根……小东西,十分不满的教训道。 “受谁影响不好受这家伙影响,本来就怂,以后估计还要加上不长脑子,估计肯定没救了!” 它也低下了头,垂头丧气的听着教训,就像个犯了错被老师教育的小孩子一般。 “你怎么还走不走!”黑龙忽然大声的问道:“再不走我就真的吃了你!” 说完之后,它还出了一声吼叫,再一次吐了一口火焰。看着却并不像刚刚那种杀意凌人的感觉了。 一串气泡“咕噜噜”的升上水面,夏北风和黑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其实我一直就挺想说的来着。”夏北风蹭着石壁向上方游去,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又像是在憋笑:“虽然您那个法系攻击确实挺厉害的,但是在水里吐火球,看着还是挺好笑的。” 他说完这话,就飞快的踩着石壁,向上方游去。 黑龙再一次在水下出了一声怒吼,却只是愤怒的叫了一声,没有追上来,待在水底目送着夏北风的离去脚步。 “你不走吗?”夏北风游了一会,又想起了一件事,回过头望着黑龙:“你之前不是说要去什么深海龙渊来着吗?现在可以走了,怎么还在这呆着?” 不会是等老情人吧。 “我要在这等个人,现在走了他回来找不到我会哭的。”黑龙落在水底吗,重新盘成了一个圈,将下巴搭在自己的身体上不耐烦的说道:“我命长的很,在这浪费几十年不算什么,你这种短命的生物就快点走吧,别在这烦我了!” 夏北风:“……” 居然还真是。 龙兄你这突如其来的谜之傲娇又是怎么回事?那位巫王大人对你的影响有这么大吗?连你的人格……啊不,龙格都忽然改变了。 而且还是画风连续变化,我有点适应不了啊! 水底的黑龙用尾巴尖卷起了立在一旁的玄龙抢,将它压在了身底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它再一次恢复了夏北风下来是看到的模样,只是不见了锁在身上的锁链,安静的蜷伏在对它来说十分狭小的空间里。身上的鳞片缓缓地、有节奏的一张一合,尾巴尖时不时拍打一下身下的石块,打着盹儿等待着那个对它来说十分重要的,不知何时会来的“故人”。 在褪去了狂躁狰狞的表象之后,它此时反而显出了点安静而又庄严的气质。 就像传说中真正的神龙一般,庄严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手机铃声响了几轮,打电话的人依旧顽强的不肯挂断,交响曲的调子不断地回荡在水下,刺激着夏北风的耳膜。 “你能不能快点走,这玩意吵得我脑子疼!” 水下的黑龙又一次抱怨一般的催促了一声。 夏北风低下头,现自己已经离它有一段距离了。 远远地看去,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色,在晃动的水光中显得有些模糊。 手臂上细长的光源照亮了水下,让他比下来时看到的东西更加的清晰了。横七竖八的铁链横在他们之间,看起来比实际相隔的距离还要遥远。 夏北风抬起头,水面已经近在咫尺了。 跟随者手机铃声闪烁着的手机屏幕就在他的眼前漂浮着,晃来晃去。 他伸出手去,手指触到了冰凉的手机外壳。 就在即将离开水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副很久以前的画面。 似乎是自己正坐在一条黑龙背上,一手扶着黑龙光滑的龙角,另一只手则是握着一柄纯黑的长枪,枪柄上雕刻着黑龙的浮雕。手腕上绕着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的另一端则缠绕在黑龙的颈上,在头顶阳光照射下反射着七彩的光晕。 他们正飞快的穿过薄薄的云层,向着下方湛蓝的海面冲去。 这不是我的记忆…… 夏北风的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张口吐出了两个字。 “飞炎。” 沉在水底的黑龙有所感应一般的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向水面望去。 上方那个芝麻大小的人影就在它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它张开嘴,出了一声怒吼,抓起身下的长枪,仰头向上方冲去。 却在即将脱离水面的位置一头撞上了某个无形的屏障。 水下的黑龙犹如困兽一般疯狂的对着平静的水面撞击了一阵子,终于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张嘴出了一声尖锐的吼声。 那声音里夹杂着不甘与悲哀,却始终无法穿透那层薄薄的屏障,传到水面之上。 8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夏北风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机,冲出了水面。 一直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就在他伸手触碰到它的那一瞬间停止了响动,安安静静的被他抓在了手里。 未接来电显示出的是一串乱码,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了。 谁啊这是! 夏北风皱着眉将能够想到的人都数了一遍,将打这个电话的人范围圈定在了两个人身上。 叶白羽,还有沈洛天那个倒霉孩子。 除了这两位别人大概就没这个本事了。 不是人的倒还有几个能怀疑的对象,不过她们发现没人接之后应该不会这么顽强的一直打。 回忆起之前黑龙所喊的那声“巫王大人”,心里再次生出了新的疑惑。 他原本是一直坚信自己绝对不是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鬼王还是巫王的。如果身边真的有个人跟巫王挂上关系的话,也只可能是叶白羽那种类型的妖孽,再不济也应该是沈洛天那个鬼神避讳的小兔崽子。 可这个念头却在自己刚刚脱口而出喊出黑龙名字的时候产生了动摇。 飞炎就是那条龙的名字。 出声的那一瞬间这个念头十分坚定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就像什么真理一般,不容置疑。 御龙乘风时那爽快的感受过于真实,如果说没经历过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记忆中也确实没有这样的事情——至少这辈子没有。 当他想回头向黑龙询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跳出~水面的地方跟之前下水的地方根本不一样。 脚下的黑龙也自然不见了踪影。 刚下水时他顺着河水漂流过了一段地方,从一条瀑布落下之后,又掉进了一个开满了花儿的水潭。 黑龙就沉睡在那水潭下方。 可现在…… 他站在水下,抬头向身旁望去。 高高矗立着的巫神王座就在它的眼前,宽大且空荡的王座显得他所身处的地方带上了些孤寂冰冷的味道。 头顶是闪烁着幽光的各色宝石,排列成了星图的形状。身边是高高的河岸,身边的水流依旧欢快的从他的身侧滑过,向着不知何方的远处流去。 他就站在之前跳下空荡荡的河沟时落地的地方,头顶上麻雀飞走时翅膀扇动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身边的水位已经降到到了胸口,还在迅速的下降,奔涌的水流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就仿佛有人打开了水闸泄洪,但那一股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水也不肆虐了片刻,便平静了下来,即将重新归于安静。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离麻雀飞走的时间也不过过了十几分钟。 这么说,刚刚在水底下跟黑龙打了个你死我活,差点丢掉小命的那段经历又是幻觉? “幻觉”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被他否决了。 不,不可能。 那些激烈的战斗,炙热的水流,受伤时剧烈的疼痛,还有玄龙枪被握在手中时和他血脉相连的感觉,绝对不会是假的。 那段经历是真是存在过的,不过具体在什么时间,什么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衣袖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活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看到一条细长的,蓝色的迷你龙从他的衣袖底下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果然不是假的,这玩意真的进化成这样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甩了甩手臂,将那只东西摔在了水里。 它在水面上溅起了一朵水花,迅速的沉在了水下,又扭动着闪光的身体缠在了夏北风小~腿上。 “你总缠着我~干嘛啊,能不能去找找你主子要的……那个什么鬼天书!” 他低下头紧紧地盯着刚刚那通未接来电的电话号码,仿佛是能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十分不耐烦的对着腿上缠绕的小东西吼了一声。 小东西磨蹭了一会,不情愿的松开了他的小~腿,一头窜进了水底的淤泥中。 水位已经降到了他的腰部,看来要不了多久这里的水就该再一次枯竭,只留下之前那股半死不活的小水流在坑道里苟延残喘了。 被传送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鬼地方,跟一条龙白打了一架,现在也没找到天书,还要在水里泡着。 “你觉得我还能更倒霉一点吗!”夏北风仰起头,冲着头顶的夜明珠喊了一声。 脚下的淤泥蠕动了两下,刚刚钻进去的小东西重新露出了头,扭动着身体,哀求的看着他。 夏北风弯下腰,伸手弹了一下它的额头,调笑着问道:“让你去找天书,你还在我脚底下晃悠,这次又是什么事……卧~槽!”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冷不丁的从他的脚下抽~出,晃得他站立不稳,差点坐在水里。 “你在干什么!” 他吃了一惊,低头向不断扭动身体的小东西问道。 那小东西吃力的从淤泥中拖出了一块石板,用身体卷着它游到了夏北风面前,一副邀功讨赏的模样,摇头摆尾的十分得意。 夏北风伸手接过了那块灰扑扑的石板,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小东西松了一口气,立刻勾着尾巴缠上了他的手臂,撒娇似的用头蹭着他的手背。 青灰色的石板,一张a4纸大小,约莫有三厘米厚,并不算规则的长方形,两面都凹凸不平,还挂着些许的淤泥和沙土。 一边已经被磨得毫无棱角,另一边却是崭新的断茬。 无论怎么看都是…… 普通的不能再普的半块破石板。 任何一条河里都能随便找到百八十个这样的石板,可它却是那个叶白羽费尽心机排除万难寻找着的……那本传说中的“天书”。 没错,这玩意就是那本天书。 在在夏北风将它拿在手里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自动刷新出了这样的信息。 这块破石板就是天书,不管你相不相信,它就是那本天书。 就是这么的理直气壮,蛮不讲理。 他目瞪口呆捧着这块石板,发了好一会的呆,才万念俱灰的低头向缠在手腕上宛如荧光手环的那小东西问道:“你觉得它就是天书?” 那小东西仰起头看了他一眼,飞快的点了点头。 “你信?” 依旧是点头。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仍旧点头。 “好吧,我也信了。” 夏北风麻木、缓慢的的点着头,将石板拎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抬头向他来时的方向望去。 “天书已经找到了,我们回去吧。” 身边的水位已经降到了膝盖,高高的坑道边缘露出了整齐的石砖边缘。 他趟着水,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坑道边缘,开始徒手爬高。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对夏北风这种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来讲,从这儿爬上去也十分的……倒不是说困难,而是心理方面有点不太想接受。 坑道里的土原本就湿~润柔软,他下来时也吃了不小的亏,最后差点整个人直接滚下来。 现在往上爬的时候就更费事了。 细腻的泥土刚刚还浸过水,比之前还要柔软,几乎到了一抓就碎的程度。 一只手伸上去,便直接插到了柔软的泥土里,弄得一手脏兮兮的黑土不说,还不顶什么用。 一脚踩上去,就会直接感觉到脚下柔软的东西飞快的坍塌,然后他便直接掉回了原处。 他连蹦带跳的在泥里滚了半天,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岸。 可是却在刚刚露出个头的一瞬间再一次缩了回去。 他两只手向上举着,按在头顶的石砖上,将自己挂在了坑道的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晃悠着。 上边站着一群陌生人。 刚刚还空荡荡的大厅现在几乎已经被人群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下脚的地方。 当然也可能不是人。 夏北风回忆着一瞥而过的人群,无端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群人打扮的都差不多,清一色的黑袍子,脸上带着黑乎乎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安静而肃穆的站着,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巫王神座。 看着就像什么邪~教传功的现场一般,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认真劲。 脚下的水一点点的消失了,终于再次恢复了原本的小细流。 头顶上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刚露头的时候好像没人发现,我?” 他低着头,小声的向手腕上缠着的东西征求意见。 那东西迟疑了一会儿,收紧了身体,在他的手腕上勒出了一道凹痕。 然后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要和他生死与共英勇就义的架势。 虽千万人吾往矣,多么的英勇!多么的壮烈!多么的…… “不不不,你绝对不行,你给我在这呆着。”夏北风微笑着掐断了那小东西要和他一起去死的心思:“我自己出去没准他们不会发现,你浑身上下跟个电灯泡似的,跟我一起出去是想让我被他们当靶子追着打吗?” 小东西死皮赖脸的在他手臂上停留了片刻,见他心意已定,只好老老实实松开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身体,扭动着钻进了一边的淤泥里,掩盖了它闪着光的身体。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冲着远方的“巫神王座”望去。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台阶上此时站着几个人。 倒是没有台阶下的人群一般密密麻麻的,遥遥看去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六七个人影。 这几个人依旧是面具遮脸,黑袍盖身,正缓慢的向台阶上方巫神王座的方向爬去。 他们互相之间间隔很远,行动也不甚一致,尽管时不时的转头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却显得不怎么亲密。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看着不像是同伴,反而有点互相猜忌的竞争对手的意思。 虽然看起来现在还在为了一个目标努力,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掏出刀子来把身边同伴捅成个筛子。 夏北风看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手上用力,一个翻身,落在了地面上。 他落地时声音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几个人。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猛地回过头望着他,面具上两个圆孔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夏北风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将“天书”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假装自己也带着个面具。 他今天衣服穿得倒是挺正常的,奈何刚刚在淤泥里滚了一圈,现在全身上下哪儿都是黑乎乎的淤泥,根本看不出衣服的原色。乍一看跟这群罩着黑袍,不人不鬼的家伙倒也没什么区别。 那两个人疑惑的盯了他一会。就在他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按耐不住准备主动出手的时候,终于木然的转过了头,重新望向了王座的方向,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正在爬台阶的几个人已经爬到了台阶的一半。 看来这群家伙应该是瞎。 夏北风松了一口气,依旧将天书挡在面前面前,低着头用余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距离他比较近的有五个人。 右前方的两个正是刚刚回头看他的人,他们俩始终紧紧的靠在一起,连回头的时间都没差多少。 看来不怎么好下手。 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左边。 很好,那是一个即便是穿着宽大的黑袍也掩盖不住地下凹凸有致的身材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估计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孩子叫唤起来更麻烦……不过应该有e了吧,真可惜。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向右边挪动了一点,站在之前那两人身后, 就在他右手边不过半米的位置,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脸上的面具歪歪斜斜的挂着,驼背,黑袍领口处露出来的那一点儿脖子上两根极其明显的血管,还有凸起的喉结。 相比于夏北风高大的身材来说,这人简直就像一只枯瘦的小鸡仔一般,一看就很好对付,似乎一只手就能把他拍倒。 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应该不是个活人。 眯着眼睛盯了一会这人露在外面的血管和喉结,他定下了结论。 他无声的吐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之后,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加的紧张。 就是你了吧,皮卡丘! 他摸出了刀,再一次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仰着脖子看着已经爬到台阶三分之二部分的几个人。就连被抱在怀里的小孩都不例外,谁也没空关注角落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将“天书”夹在胳膊下,一手握刀,一手成爪,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人的身后,拿刀比划了两下之后,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身下的人体猛地颤动起来。 他不敢真的下刀去伤害这人,谁知道他们这种东西会不会流血。 以他的经验,这种东西会流血的和不会流血的大概一半一半,但无一例外的都对血液十分的敏感。 现在捅它一刀一定会招来别的什么东西。 被他掐着的人在他的手里无声挣扎了片刻,忽然触电一般的抖动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那人的身体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夏北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的准备没白费。 这个倒霉鬼看上去已经晕过去了,脑袋歪在一边,身体软~绵绵的挂在他的手中,全靠着他抓着脖子,才能撑着没倒下去。 他手上用力,将这家伙的脖子扭到了一边。 细碎的骨折声在他耳边响起。 看来还是有实体的,就是不知道扭断脖子还能不能活动。 要是粽子的话估计之后还会有点麻烦,死不掉没准会回来找麻烦。 不过之后的事情谁说的准?说不定等他缓过劲来,他的小伙伴都已经组团被送回老家了。 他动作利索的将这人身上的面具黑袍扒了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把这个软~绵绵的倒霉鬼扔到了身后的坑道里。 就在他藏好天书,召唤坑道下方藏着的小东西钻到他的袍子下面之后不久,人群中陡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他抬起头,看到那几个爬台阶的人,终于站在了巫神王座的前方。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王座 几个黑衣人聚在那所谓的“王座”周围,交头接耳了一阵子,终于推出了一个人上前。 那人在众人瞩目下毫不客气的坐上了前方宽大的王座。 然后瞬间被烧成了一把骨灰,随风飘散了。 刚刚开十分兴奋的人群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也就坐了一下你的椅子,你就把人家挫骨扬灰了,用得着这么凶残吗? 夏北风伸手掐住了在绕在他手臂上扭来扭去的小东西。见缝插针的从人群中钻来钻去,没用多长时间便走到了台阶下方不远处。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始终没看到之前说好要在岸上等他的叶白羽、沈轻歌还有麻雀。 倒也不是担心他们出事,就是……许久不见,还有点想念。 他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抬头仔细数了一遍。 刚刚离得太远看不清楚,这会儿离得近了,方才能数清楚台阶上方的人数。 除去刚刚瞬间蒸发的那位倒霉蛋,现在王座周围还剩下六个人。 好像是有两个女的,三个男的,还有个个子直到身边男人腰部的……小孩子? 此时正是那个小孩子正在跳着脚叫唤着什么。时不时的指一下身边的巫神王座,却又十分恐惧触碰到它,只是伸一下手便迅速的缩了回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手舞足蹈的发着火,将身边的一个男人骂的缩头缩脑,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 那小孩骂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有个人看不下去了。 是一个裹着宽大袍子的女人,她直接伸出手去,随手将小孩拦腰抱起,放到了角落里。 那小孩在她的怀里始终不怎么老实,挥拳蹬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要买零食跟家长撒泼耍赖的熊孩子。 夏北风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见身边的众人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只好强行忍住了笑意,缩在人群中不出声的抖动着肩膀。 几个大人围成一个圈,凑在一起开始讨论着什么。被丢在一边的小孩碍于身高原因,始终挤不到正在讨论的人群中,在徒劳的蹦跶了几次,依旧够不到别人肩膀的情况下,他倒也安静了下来。 刚刚抱起他的女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欣慰的点点头,又重新回到了讨论之中。 他们在说什么站在下面夏北风根本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嗡嗡”的杂音从上面传来,大概是说话的声音被挡在了面具后面的原因,也不知上面的人能不能挺清对方说话的声音。 小孩抱着膝盖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身后的大人们还没讨论出个结果。 他猛地站起身来,摸出一个黑乎乎的什么东西就往之前被他痛骂的男人身上捅去。 那男人毫无防备吗,被捅中了后腰。只有那么一下子,他便迅速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头一歪,倒在了一边。 小孩松开了手,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望着停留在男人后腰上的黑色物体不断的扭动着,向男人的身体里钻去。 男人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凄厉的哀嚎声顿时传遍了整个大厅。 那截黑色的东西飞快的扭动着身子,几下便钻到了男人的皮肤之下,连点尾巴尖都没剩下。 躺在地上的男人干嚎了一会便没了力气,只能蜷缩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他转头向之前的女人望去,一只颤抖的手缓缓的伸出,抓住了那女人黑袍的边角。 他“嗬嗬”的抽着气,略微仰头看着女人的下巴,用眼神哀求着女人能够帮他一下。 那女人低下头,冷漠的一脚将他的手踹开,踩着他的脑袋按到了巫神王座的底座上。 一股黑烟从男人的脑袋和王座接触的地方冒出,紧接着他也步前一位老兄的后尘,化成了一把雪白细腻的骨灰,落在地上被风吹散了。 这女人又是何方神圣? 居然还穿恨天高! 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夏北风感到十分惊讶。 于是只剩下了五个人。 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捅人的小孩大摇大摆的站在了之前被他痛骂又偷袭的男人的位置上,高傲的冲着身边的人扬了扬下巴。 也没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发表点什么意见,他们冷漠的重新聚集了起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干看着也怪无聊的,夏北风只好抽空环顾了一下周围。 几乎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台阶上方的几个人,眼中流露出憧憬和艳羡的意味。 都是怎么培养的这么一群脑残粉啊!一个个看着都跟没带脑子一样。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 台阶上方的几个人看起来关系过于微妙,此时倒是在心平气和的交换意见。但他十分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人出手将身边正在滔滔不绝的同伴杀掉。 令人期待的窝里反大乱动并没有出现,他们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讨论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动作一致的点了点头。 总算是没打起来。 看到这里,夏北风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想为了他们肃立鼓掌。 一个男人站出来,面对着台阶下方的众人,抬起了一只手。 这什么意思? 夏北风正疑惑着,便感到了身边人群开始缓缓的移动了起来。 他也只好跟着人群向一边退去。 人群太过密集,一起行动的时候反而容易发生踩踏事故,这基本已经是先到社会的一个常识了。 可这群……不知道是生活在地下还是死了之后把脑子也一起放弃了的“人”们,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时不时的有人被撞倒,趴在地上被身边的脚踩来踩去,却连一点儿痛呼都听不到。 夏北风看着脚下面朝下趴着的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小孩,大步从他身上迈过去之后,于心不忍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他晃神的这片刻功夫,身边一个人狠狠的撞上了他的肩膀,差点带着他也摔倒在地上。 等他找回了平衡,再回头看去时,那小孩居然掀翻了身边几个人高马大的大人,自己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悠闲的拍着黑袍子上的尘土。 夏北风:…… 看来这群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反正也不会死……估计应该也不知道疼。 他十分后悔的摇了摇头,哀悼了一下他那点稀薄的同情心。几个闪身藏钻进了人群中,远离了这片正在连锁摔跤的人群。 台阶上的男人只是抬了一下手,人群便乌央乌央的挪动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人群的中央留出了一道可供三人通过的道路。 这条小道紧紧的贴着河道,下面就是幽深的“巫溪”河床,细小的水流无声的流淌,反射着上方夜明珠透出的光芒。 人群依旧鸦雀无声,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却连呼吸声都没有一点儿,寂静到了几乎令人发毛的程度。 作为混在其中的唯一一个活人,夏北风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刀,做好了随时跟身边的“人”拼命的准备。 不过,这么多“人”,还都不知道实力如何的怪物。就算是一人一脚也够踩死我的了吧。 他这样想着,苦笑了一下。 人群让出的通道尽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来人离得还远,听上去走路的人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但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他们发出的的声音依旧像晴空霹雳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三个人……也可能不是人,两个男人正大步的向台阶方向走来,一个女人被扛在略微强壮的男人身上,头朝下晃悠着,两条没骨头似的手臂和一头黑发正随着男人的动作荡来荡去,让她看上去就像个尸体一般。 直到他们渐渐走进了,夏北风才能分辨出,那女人的身体还在微微的起伏着。 看来还没死。 与此同时他也认出了另外的两个人。 扛着女人的男人就是之前失踪的阿泽。 他现在的相貌可谓是凄惨至极。 衣服还是之前穿着的那身衣服,却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露出了下面狰狞的伤口。 脸上更是…… 面色发青,七窍流血,这家伙不会真的中毒死了吧。 夏北风望着走了一路,就留下一路血迹的阿泽,感觉自己脆弱的心脏好像受到了一点伤害。 至于跟在阿泽身后的人,那也是个熟人。 他身上没什么外伤,脸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嘴上叼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背心下方露出花里胡哨的纹身,耳朵上银色的耳钉一闪一闪的,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甚至有点晃眼。 许天洋。 这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走过时,始终是笑着的。就像一个检阅部队的首长一般,时不时的还挥挥手,对着周围的人露出个骄傲的笑容。 只是被他“检阅”的“部下”们却没他那么好的心情,也可能是这群家伙身上根本就已经不存在“情绪”这个东西了,他们依旧麻木的望着面前走过的三人,目送着他们走上了宽阔的台阶。 之前示意人群让开的黑袍人从阿泽手中接过了女人,将她平放在了地上。 许天洋两步窜到了他的身后,恭恭敬敬的低了下头。 那晕着的女人不出意料的是许天乐。 夏北风眯着眼睛仰望着上方的几个人,开始思考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看起来像是想去坐一下那个什么鬼王座的,但是折腾了这么一圈,带上来个小姑娘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他们想在这选个巫王什么的好像也挺奇怪,毕竟按照飞炎的说法,选巫王的道具都被它给砸了。 之前只听麻雀说过去找天书的时候要杀小姑娘祭……不知道什么玩意,没听说过坐王座也要小姑娘的呀。 那他们聚在这是想干嘛呢,搞个亡灵界的大联欢吗? 那就请先嗨起来好嘛,你们这群人除了许天洋之外到底谁看起来联欢的气氛?一个个跟死了全家似的,穿着黑衣服还带着面具的,不知道还以为是送葬,就差走个哀乐了。 不,等等…… 说不定这边就是这个风俗,还是别随便吐槽了吧。 平躺在王座脚下的许天乐身体轻轻的晃动了一下,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也就夏北风一个人需要喘气,紧张的注视着躺在地上的许天乐。 过了一会儿,她在不知道多少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注视下,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之后,先是迷茫了片刻,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面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楞了一下。 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尖锐却悠长的尖叫。 她那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空旷广阔的地下大厅里,刺激着夏北风的耳朵一阵阵的发疼。 安静了太久,忽然听到这种高分贝的噪音,对人类来说却是有点不太适应。 许天洋也面露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望着许天乐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实打实的刻薄与嫌弃,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温柔好哥哥模样。 看来之前他的所作所为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一直等到许天乐叫完,许天洋才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从身后拍了拍许天乐肩膀。 许天乐浑身抖了一下,双手抱住了肩膀,惊恐的回过头去。 在看到许天洋的笑容时,她想也没想的扑进了自己哥哥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许天洋仰望着头顶闪烁的宝石,伸手在许天乐的肩上轻轻的抚动着,小声的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许天乐一开始还小声的“嗯”了几下。也不知许天洋说了什么,她忽然惊讶的抬起头,开始飞快的摇头。 她一边摇头,一边一把推了开许天洋,站起来就想逃跑。 许天洋没料到她居然这么大反应,被她退的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可她也没跑出几步,就被身边的一个女人拉住了手臂。 那女人长发披肩,戴着面具还低着头,看不清相貌。伸手拉人时黑袍下面露出了一小段白生生的手腕,和窄窄一小条截大红色的衣袖边缘。 好像又是一个熟“人”。 夏北风的脑海里出现了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位待嫁的新娘。 这位姑娘牢牢地攥住了许天乐的手腕,控制住了她的行动,转头看向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这女人撩了一下头顶的卷发,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凑近了许天乐的耳边,了几句什么。 许天乐在她说话的过程中,逐渐的放弃了对抓着她手腕那只手的抵抗,缓缓地转过了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一边的王座,缓步的向它走去。 两个女“人”都退后了一步,跟着身边的同伴一起,望着许天乐走向王座的虚浮步子。 巫神王座那东西鬼坐上去就是一个灰飞烟灭,那么人坐上去呢? 夏北风按着自己的剧烈跳动的心脏,居然有点紧张。 实际上也没几步的距离,但是在所有注视着她的人眼中,这短短的十几秒钟,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许天乐终于坐上了巫神王座,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卷发女人,露出了一个小孩子讨糖吃一般的笑容,期待的看着之前那女人。 那女人肩膀抖了一下,迈着妖娆的步子,站在了许天乐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许天乐立刻翘起了嘴角。 可她还没来得及笑出来,那女人的手就变掌为爪,扣在了她的头顶上,手上开始用力,似乎是想将她的头盖骨给掀起来一般。 许天乐依旧保持着一种嗑药一般痴呆的表情,似乎也没觉得疼,只是傻傻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变故将周围的人都惊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某个脾气暴躁的小孩。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怒吼,两步冲上去抱住了女人的大腿,张嘴咬了上去。 女人被他的野蛮冲撞直接撞得跌下了台阶,两人抱在一起“咕噜噜”的滚了一阵子,在台阶中间停住,开始厮打了起来。 王座面前剩下的三个黑袍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冲向了目光呆滞的许天乐。 可能是老天爷还嫌弃场面不够混乱,一声清脆的枪响正巧从王座之后传来。 黑压压的人群就仿佛炸了锅一般,瞬间喧闹了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章 目的 子弹壳落在地上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的人生中,并不算明显,却被夏北风敏锐的捕捉到了。 三个冲向许天乐的黑袍人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一下动作。 台阶下厮打的女人和小孩也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冲回了王座边。 许天乐依旧懵懵懂懂的坐在那儿,仰着头傻兮兮的笑着。 在这变故中,反应最快的人反而是许天洋。他对着身边的男人做了个手势,点了点头,就绕过王座去寻找开枪之人了。 几个黑袍人见状,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许天乐和她坐着的王座上,许天洋来处理这件事。 当第二声枪响发出的时候,夏北风也紧跟着许天洋冲到了王座后面。 他刚一露头,就看到了王座后面站着的几个人,心里陡然一惊。 他左右看了看,瞄到了一块勉强能供他藏身的巨石,几个越步,飞快的藏到了巨石背后。 对方人数并不多,只是手里有。虽然可以肯定他们跟许天洋之间有点问题,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王座背后的几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除了许天洋之外,黑暗中还有个人从他们眼皮底下窜了过去,只是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眼前的许天洋。 宁峰带着大黑和聋子正跟许天洋对峙着,大黑手中举着一把半新不旧的手枪,对准了许天洋的头部,手指始终扣在扳机上。 许天洋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他高举着双手,笑嘻嘻的看着宁峰。 “宁叔,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闭嘴!”宁峰额头上暴起了一根青筋,愤怒的冲他喊道:“我们却是是把你当小孩子疼,然后呢?居然被你这个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耍的团团转,你胆子够大的啊!” “还行吧。”许天洋惊讶的瞪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还行吧。” 大黑动了一下手,就要开枪。 却被宁峰用眼神制止了。 “许贺那个老王八蛋在哪?”宁峰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现在说出来,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你要是不说的话……” “不说你也不会杀了我吧,毕竟我死了你可就真的什么都捞不到了。”许天洋笃定的说道。 “而且……你知道在这地方杀人会怎么样吗?”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问了一句,又胸有成竹的笑了一下。 宁峰怀疑的看着他,一时间有点看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知道吧,让我来告诉你。”许天洋慢悠悠的说道:“在这里被杀死的人……我指的不是这座墓里,而是说这片山里。他们死了之后会立刻变成厉鬼来找你报仇,不论白天黑夜……你身上带着什么护身符都不好使,因为这里本来是鬼神生活的地方,不是活人该来的。” 宁峰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了聋子。 聋子慎重的点了点头。 许天洋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不信也无所谓,大不了一会把阿泽叫来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对,还有阿泽!你对阿泽做了什么!”大黑按耐不住,厉声向他问道:“你杀了他?” “不不不……”许天洋伸出一指手指,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在看到大黑抖动了一下枪口之后,又迅速的将手举回了头顶,故作惊恐的缩了一下:“我没杀他,阿泽兄弟人那么好,我怎么会杀他呢?他只是……一下来就死了而已。” 大黑瞪圆了眼睛,胸口不断地起伏着,鼻翼不断的煽动着,情绪激动的看着他。 “他是怎么死的?”宁峰叹了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愤怒的心情,尽量平静的向他问道:“他是被什么人杀死的,还是说……被什么东西杀死的?” “看看,还是有明白人的嘛!”许天洋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要没事就喊打喊杀,不然的话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大黑一眼,气的大黑握枪的手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阿泽是被蛇君放蛇咬死的。”许天洋只瞟了大黑一眼,就爽快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蛇君是谁吧,他是一个专门控制毒蛇的恶鬼。他活着的时候,有一天深夜在山里赶路,被路边的草蛇咬了一口。这地方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通过,三更半夜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没人发现他,他自然就那么死了。尸体摆在路边十几天才被发现。他因蛇而死,死后怨气又太大,就开始控制自己生出来的草蛇袭击过路的行人。在这山里厮混了几百年之后,倒是也混上了鬼府七君之一。” 那蛇应该不是他自己生出来的,是他用纸扎出来的吧。 夏北风躲在暗处,在心里的纠正了一下许天洋话里的错误,继续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 鬼府七君又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好像是挺厉害的职业,什么时候又出来这样的新设定了? 宁峰的心情想来跟他一样好奇,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就直接脱口而出问道:“鬼府七君又是什么鬼东西?” “鬼府七君不是鬼东西,他们就是鬼……”许天洋扬了扬下巴,倨傲的说道:“二十年前,住在这鬼王墓中的上任鬼王他老人家失踪之后,这片山中乱了一阵子。这地方离那边的世界太近,风水不好,容易出恶鬼妖孽。以前鬼王在的时候,这群家伙不敢出头。等到鬼王不在了,鬼王墓里看门的那位……又只顾着蹲在墓室里,只要没人去动鬼王的棺材,他就不管。于是下面的人物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 他摇着头冷笑了一下,似乎十分的不屑。 “要我说,那个守棺材的也是死心眼。他要是真站出来,这里没有谁是他的对手。可他偏偏守着那口里面都空了的破棺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让一群猴子在山里称大王。” “这群家伙又折腾了五六年,终于安定了下来。他们选出了七个实力最强的,并称为鬼府七君,这鬼王墓也改名叫做鬼府了。那七位统领百鬼十几年,眼看着时机将要成熟,今天在这就是要选出一个新鬼王来,等到冬至鬼门大开的时候,带着这山里几千年来死后不肯离去的冤魂恶鬼,打到下面去……一、统、阴、间。” 他最后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笃定。 宁峰愣住了。 站在宁峰身后的大黑和聋子也愣住了。 躲在角落里看戏的夏北风和…… 总之大家都愣住了。 这个鬼府七君,志向还挺远大的啊! 夏北风脑子空白了片刻,勉强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宁峰明显没有他这么容易接受事实,他因为震惊而沉默的时间更长,最后不知经过了怎样的思考和天人交战之后,竟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老江湖,这个重点抓得真好! 夏北风简直忍不住想为他肃立鼓掌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呵呵……”许天洋矜持的点了点头,慢斯条理的说道:“……曾许诺我,待他阴间统一之时,便会带着数不尽的亡魂,回到这里,助我一统世界。” 夏北风在听到他之前说的那个语焉不详的人名时,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等这人装模作样说了一大堆不伦不类的台词,最后吐出一统世界四个字的时候,他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刚刚说那几个什么七君想一统阴间的时候,我还觉得他们挺有志向的。现在看看的话,你这孩子简直更……应该怎么说来着,壮志凌云? 他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许天洋这种看似中二,细想想还挺现实,再仔细想想却依旧是中二的言论。 只能说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吧,我这种有吃有睡就不管洪水滔天的人怎么能够理解英雄的志向呢? 不过孩子,有没有人告诉你那边是个单行道啊! 就算是这里有裂缝可以让活人跳下去,也不代表死人能爬上来啊! 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了,真能爬上来不早就乱套了吗! 自认为信息掌握比较全面的夏北风同志觉得自己的内心即将崩溃。 宁峰也再一次被震惊了。反倒是他带着的手下大黑,在听到他折段话之后,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 “一统世界?就你?”他仰着头放声大笑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那个我一巴掌就能拍翻的小身板,还一统世界……啊哈哈哈,峰哥,我们出去之后出钱找个精神病院给他好好治治吧!” 宁峰皱起了眉头,举棋不定的看着许天洋。 “峰哥,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旁的聋子慢悠悠的开口道:“他这计划也就一听好像有点意思,其实处处都是死路。我学了小半辈子,也就敢跟着峰哥您钻钻地洞,连上摆摊算命都不敢自夸,实在是因为这世上高人大能多的数不清。那些人,那些……他们是根本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宁峰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也要先知道才行啊!”许天洋讥讽的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聚在这儿开始选定新的鬼王了,可你口中那些所谓的‘高人大能’在哪儿呢?他们还不一样是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带着阴间的亿万大军回来的时候,他们本事再大,也不过就那么大猫小猫两三只,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毛爷爷说过,要陷敌人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少年,请问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以为你就是个不学无术成天做白日梦的小少爷,没想到你居然还懂军法啊! 夏北风崇敬的望着许天洋,却实在是按耐不住心底的笑意,靠在石头上笑出了眼泪。 他正笑着,忽然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了点细碎的声音。 他警惕的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闪烁着晃眼的幽光,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他心里先是一惊,在那道绿光闪过,看清了对方全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冲着上方招了招手。 上面站在他头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是一只雪白的狐狸。 白素甩了甩尾巴,从石头尖上跳了下来,一扭身钻进了他身上罩着的黑袍中。 那厢边宁峰和许天洋的交流还在继续。 “你说的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们在这这么久了,还不见你那些鬼朋友们来救你?”宁峰一脸好奇的问道:“莫非你们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 “对付你们可用不着出动那么多人,对他们来说现在选出新的鬼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等他们选完,你们自然一个都逃不掉。而我……” 他斜着眼睛轻蔑的看着大黑,和大黑手中对准了他的枪口,故作仁慈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相识一场,毕竟还有点情谊在,让你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不太好,特意过来见见你们,给你们讲讲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了,你们也不用全知道,反正都快要死了,知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宁峰无奈的转头看了一眼聋子。 聋子同情的看着许天洋。 “其实刚刚你要是不说的话,我还真没想到这回事,不过你提了一下,倒是点醒了我。”聋子哄小孩子一般耐心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们来时候姓沈的那对兄妹吗?” “记得。不过那个男的不姓沈,姓夏。现在应该已经被喂了凝血虫。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看到女人就腿软的走不动路,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简直比你们还蠢。” 夏北风:“……” 他用力的掐住了白素搭在他手腕上的长尾,脸上却露出了些许“慈祥”的笑容。 很好,我很蠢,我真是太蠢了…… 等你把事情都讲完了,让你来看看你那位愚蠢的夏大哥四肢到底有多发达。 白素疼的咧着嘴回头咬了他一口。 许天洋奇怪的看着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目光中却流露出无限同情的聋子。 “你提他们做什么?” “他们这两人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后来又说失踪就失踪了,神神秘秘的,我们之前一直怀疑他们的目的,可那个女的……沈轻歌,本事确实不是说着玩的。”聋子慢斯条理的说完这段话,跟宁峰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才继续说下去:“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小姑娘自己能打退那几个恶鬼,可她的哥哥却什么都不会?” “那又怎么样,这样的事不是常有的?” 许天洋似乎还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或者是听明白了但不敢相信,藏在他背后的夏北风隐约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们说他们是来斩妖除魔的,现在这句想想应该是没骗我们。”聋子语气平静的说道:“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计划,所以才要混我们当中,就是为了来对付你们这群……图谋不轨的家伙。” 老天作证,你们想做什么我原来可真是真的都不知道。 沈轻歌知不知道我就不敢说了。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被坑的感觉又加深了些。 “就算是又怎么样?”许天洋大声的反问道:“他们就两个人,对付的了我们这么多下属吗?别说是他们两个人了,就算一个月前那位……” 他说道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生硬的将这段略过,直接说出了结论:“之前来的那个自称是什么天下第一的,不也一样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连骨头都不剩了?就凭他们两个?来了一样是死。” “一个月前?” 聋子正想追问,就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 “小朋友,谁告诉你说我死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真面目 “什么人!”大黑警惕的调转了枪口,缓缓的转了半圈,搜索着说话的人藏在哪里。 然而没找到。 夏北风也被叶白羽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白素。 狐狸从他宽大的长袍下露出了一点儿耳朵尖和小半张脸,轻轻的晃动了两下,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人躲在哪儿了。 “居然还没死吗?”许天洋轻蔑的笑了一声,仰着头望向了头顶闪闪发光的宝石:“不过没关系,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死的,不差这一两天。” “呀呀,我好害怕啊!”叶白羽语气浮夸的喊了一声,紧接着轻笑了一声:“因为被我发现了你们的秘密,就要杀人灭口吗?” 许天洋没出声,大概是默认了这句话。 “孩子,你还真觉得一群死的太久,连脑浆子都蒸发干净了的老鬼就能把我怎么样吗?” 叶白羽悲伤且沉痛的说道:“死人蠢成那个样子也就算了,你一个活人居然也这么蠢……是因为你立志想做一个蠢死的鬼吗?” “既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为什么又要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不敢出来见人?”许天洋仰头大喊:“你有本事出来啊!” 夏北风无声的笑了一下。 “我有本事,可我就不出来,你能拿我怎么样。”叶白羽飞快的丢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任由许天洋再怎么怒吼叫骂,都没再出声回答过他。 宁峰三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大黑先忍不住了,趁他发火时上前一巴掌把他拍晕了。 “峰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大黑向宁峰问道:“这小子跟外面他那群……那群东西应该有点关系。不然我们就先这么抓着他,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情了,还能把他当个人质什么的,讲讲条件。” “也只能这么办了。”宁峰点了点头,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远处“巫神王座”的椅背,皱起了眉头。 “他们那边到底在干吗,吵了这么久还没完?” “峰哥,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担心。”聋子看着宁峰担忧的神情,忍不住开口说道:“刚刚说话的那位,估计是个大人物,不是我们能比的。他们明显是有点什么计划的,说不定我们过一会再出去看看,那些东西都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 “真能那样最好。”大黑咬牙切齿的看着躺在脚下的许天洋,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微笑:“到时候我就把这个小子带回去,慢慢的侍候他……” 他一边说一边捏着拳头,听着自己手上的骨节发出一连串的脆响,起来十分愉悦,也不知道在脑子里已经想出了多少折磨许天洋的方法。 夏北风抱着白素,躲在石头后面,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去跟那三位打个招呼什么的,却忽然感觉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下一下的顶着他的鞋底,似乎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他略微惊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挪开了脚。 该不会是什么蛇啊吃人的虫子吧,这鬼地方谁知道还能长出什么来? 他低下头,看到一缕细小的绿色从他的脚印中露出头来。 还好还好,是自己人。 他松了一口气,往一边挪了挪,让那株细小的绿植可以自由的生长。 绿色的嫩芽冒出了一点头,然后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拔高,很快的爬满了半块巨石,开出了星星点点的花儿。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的花。 搞什么呢这是? 白素探出了半个身子,歪着头盯了身边微微颤抖的花瓣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天性,伸出爪子去够那朵浅色的小花。 ************************************************** 巫神王座的另一边。 许天乐依旧迷茫的坐在宽大的王座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凑在一起混战的几个人。 为了同一目标而暂时团结起来的鬼府七君,哦,现在只剩下五个了,他们之间那点薄弱的信任在许天乐坐上王座之后,便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卷发女人和熊孩子掐在了一起。那孩子一声唿哨,不知道从哪儿招来了潮水一般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的蠕动着冲着女人涌来。 女人也不是好惹的,她直接拉住了身边的一个男人,将他向虫群扔去,自己则后退了一点儿,站在了鬼新娘的旁边。 被她坑了一把的男人跌进了虫群里,立刻大声的哀嚎了起来。他不断地拍打着在他身上乱爬的虫子,将手伸进身上的黑袍里,甩出了一条绿色的蛇。 那蛇盘在他手里的时候,也不过筷子粗细,落到地上之后立刻长大了身体,化作了一条巨蟒。它用身体圈住了自己的主人,将虫子隔绝在外面,甩着尾巴将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子拍飞出去。 黑色的虫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撕咬着巨蟒身上的血肉。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地上便聚起了一滩腥臭的血液,巨蟒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黑色孔洞,细小的虫子不断地向它身体里钻去,疼的那它抽动着身体,在地上来回的翻滚起来。 而另一边,鬼新娘也伸手掐住了小男孩的脖子,将他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男孩双手胡乱的比划着,两条腿也在半空中用力的乱蹬,想从这女人手中挣脱。 “你乖一点不就好了。”另一个女人低头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冷笑着说道:“整天吵吵闹闹的,怪不得没到七岁就死了,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肯定刚生下来就把你掐死了。” “你才生不出儿子呢,你个没人要的老泼妇!”小孩大声的反驳了一句,便被彻底掐住了脖子,只能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偷偷摸摸的接近了许天乐。 许天乐坐了这么一会儿,似乎恢复了一点儿神志。她惊恐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虫群和已经被啃到剩下露出大半骨头架子的巨蟒,身体不住的颤抖,却一直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 从她坐上那座王座时,她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她牢牢地固定在了王座之上,无法离开。 “你在害怕吗?”那男人低下头,温柔的对她说道:“别害怕,我就在这里,我可以保护你。” “你……”许天乐仰着头望着面前的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哆哆嗦嗦的说道:“你……又是谁?” 这男人看着脾气温和,说话也十分的有礼貌,倒是个能让女孩子生出些许好感的类型。 他脸上带着一块漆黑的恶鬼面具,藏在面具后面的脸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 许天乐十分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可他身上却带着点微妙的熟悉感,又让她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人的。 “我是可以帮你的人。”男人十分耐心的说着,将一只手伸向了许天乐:“来,抓着我的手,如果什么时候出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话时语气听上去客气又疏离,却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严厉。就仿佛如果不按照他所说的做的话,可能下一秒他就会把许天乐撕成随便。 许天乐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她强忍着自己的泪意,小声的抽泣着,就要去握男人的手。 “你现在让他碰你一下,他就会直接上了你的身,以后你就不是你了。” 站在鬼新娘旁边看指甲的女人头也没抬,悠闲的说了一句。 许天乐楞了一下,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充满戒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在骗你,我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男人温柔的说道:“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会保护你的。” “你又不认她,为什么要保护她?”女人冷笑着看着许天乐:“你相信吗?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啊,这位其实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他说他要保护你,你会相信?” “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当然会护着你,我可是……”那男人讲话说道一半,忽然停住了,他犹豫不定的看着许天乐,考虑着要不要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你可是什么呀!”女人说话时那欢快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的欠揍,似乎正在期待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许天乐怀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感到心情十分的纠结。 这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非常的可疑。可她的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坚定的对她说:“他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人。你应该相信他,你必须相信他。因为他很爱你,是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这感觉跟之前她被那女人催眠时又不一样。那女人的话就像什么魔咒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去按照她说的话做。之前那会儿她的神志是不清醒的,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正常的思考,只能按照女人的指示做出行动。 可现在…… 许天乐十分确定,自己心底那个声音就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人是不可能骗自己的,她就是打心眼里觉得面前的男人可以无条件的信赖。 她活了这么多年,能让她产生这种想法的人也只有两个——师父许贺和哥哥许天洋。 在想到许天洋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微微的抽疼了一下。 许天洋刚刚已经背叛了她。 当许天洋亲口说出“我一直都在骗你,就是为了今天让你来坐这个位置”的时候,许天乐只觉得自己仿佛死了一次一般。 那句话不仅摧毁了她二十年来的信任、依赖,也顺带着将她心底那点儿不可言说的少女情愫也一起葬送的干干净净。 原来我这么多年都生活在这个人的谎言里吗? 原来我所有的幻想,我感情的寄托,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谎言的基础上吗?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笑话一般。 还不如让这群恶鬼把我杀掉算了,我再这么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可她还是堵着一口气,坚定的拒绝了许天洋的要求。 就算死了,也不能这么简单的让这个骗子如愿。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件可以对他造成影响的报复手段了。 许天乐的脑子转的飞快,在短短的几句话时间里,将刚刚被骗时的心情重新回放了一遍。 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却还下意识的向按照他的话去做,这种感觉和面对眼前男人时一摸一样。 再加上他身上那种没由来的熟悉感…… 莫非…… 许天乐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她咬着下唇,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男人,不放过他说话时的没一个细小的动作,试图否定自己的怀疑。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的。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想说服自己讲这个荒唐的想法忘掉。 可理智又不厌其烦的告诉她,她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男人见许天乐不听他的,也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 “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大家都打的一样的主意。你敢说你不想上了她?” 男人转过头去,抱着手臂,高傲的冲着那女人抬了一下头,似乎是在无声的冷笑。 许天乐瞳孔骤然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都是女的,我为什么要上她?”那女人饶有兴致的说了个笑话,自己先笑了两声,才温柔的看着许天乐,慢悠悠的说道:“我确实想利用你做点什么。可是我才不像某些人一样,还假惺惺的说什么我会保护你这样的鬼话,简直可笑。” 许天乐伸手按了一下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她认出了面前的男人是谁了。 因为那是每天与她朝夕相处,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那个人脾气一向温柔。把她从路边捡回家,给了她亲人一般的照料。 她知道他的每一个小习惯,小动作。 开心的时候会微笑着点头,不开心的时候会抬着下巴看人。 晚上看书的时候一定要沏一杯茶,爱听佛经,喜欢一切能带来平静安宁的东西。 他曾经说过,乐乐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他叫乐乐的时候声音里永远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般。 可是他现在换上了披上了另外一张皮,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姿态站在了许天乐的面前。嘴上说着“我会保护你”的,心里想的却是应该如何杀死这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女孩儿。 “为什么呢?”许天乐摸了一把眼泪,小声的问道:“师父,为什么连你也在骗我呢?” 那男人——许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楞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低着头看着许天乐。 有那么几秒钟,许天乐从这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动摇。 可也只有几秒钟而已,许贺飞快的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就像那一点动摇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乐乐。”他轻声的说道:“你就帮师父一下吧,好不好?”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争夺 “他从一开始把你带回家的时候,就是算计好的。” 一边的女人抱着手臂,一副看戏的姿态,悠悠然的说道:“甚至更早一点,你会在街上流浪也是因为他的原因。” “你说什么?” 许天乐轻声的问了一句。 她虽然在女人说完这句充满了可怕暗示的话之后,就立刻追问了下去。但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语气漠然的像是在问一件跟自己一点也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似乎那个追问只是作为一种礼节,不想让对方难堪而已。 倒是许贺,难得的激动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他冲着身边的女人大声的喊道:“薛晴!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 “我说了又能怎么样?” 那女人——薛晴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抱着手臂,摇头“啧啧”的两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就许您老人家做,不许我们这些是吧!” 她飞快的轻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许天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原来还想着,这事不能随便告诉你,得你求我我才可以告诉你。不过看了你师父刚刚的演的那出戏,我决定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你就算是不想听我也有办法让你知道,气死他!” 她像恶作剧成功了的小孩子一般,给许贺投去了一个“你瞧好吧”的眼神,便飞快的将许天乐的所不知道的那些事情补全了。 “你父母都是中学的老师,虽然收入不高,但是两个人都是好人。他们生下了你之后,对你也特别好,一放假就带着你到处玩。” “你给我……”许贺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三个字,却终究把后面的脏话咽了回去,严厉的瞪了许天乐一眼。 “她就说她的,你不许听!” “哎呀,连听都不让听啦,好可怕哟!”薛晴拍着自己的胸口,夸张的说道:“师父,你不要骂我,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求你别不要我!” 她掐着嗓子,学着小女孩的口吻,可怜兮兮的对着许天乐表演了一阵子,才继续讲下去。 “后来有一天,大概是你四五岁的时候吧。你们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把你放在了车里,转头买了两份盒饭三瓶水的功夫,你就没了。” “那两个人现在还在找你,可惜他们不知道,你已经快要死了。小妹妹,如果回头有幸能死的完整点,就去给他们托个梦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吧,因为当时把你从车里抱出来的人就是我呀。你那时候可乖了,不吵也不闹,抱在怀里哄一会就直接睡着了。” “我把你抱出来之后,直接扔到大街上了。让你自己在外面流浪两三个月,吃到苦头了,再被你师父捡到的时候肯定特别乖,特别听话,为了他连死都愿意。” “我是唱白脸的,而你师父是唱红脸的。他把没饭吃的你带回家,你就会打心眼里谢谢他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你就算是已经知道了他在骗你,却依旧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你现在还想帮他对吧,哪怕被骗了,知道他想弄死你,你也愿意帮他。” “是呀。”许天乐含泪笑道:“他一开始说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想帮他呢?你怎么知道的。” “那现在就不想帮师父了?” 许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接着迅速的掩盖住了脸上急切的表情,诚恳的望着许天乐:“乐乐,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需要你来帮我……这件事对我非常的重要。我这么多年对你好不好你也知道,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现在确实不想帮了。” 许天乐叹了一口气:“师父,我以前说过,你要是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我拼死了都愿意,因为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我当时说话的时候是真心。可是你看,我说了我愿意为你去死,你却不相信我,你只想骗我,不告诉我真相。既然你都不想相信我,那我也不信你了,我们这样就扯平了,你看怎么样?” 许贺愣了一下。 就在他们说这段话的时间里,那边打在一起的三人已经结束了战斗。 蛇君付出了七条蟒蛇的代价,终于挡住了汹涌如潮的虫子,勉强爬了出来。 可他自己也伤的够呛,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不知道有多少,全是被那黑色的小虫子咬出来的印记。 还有几条虫子依旧停留在他的身体里,顽强的向他的身体深处钻去,他只能时不时的伸手从身体的某个部位揪出一只虫子,扔在地上,愤怒着就地踩死。 那虫子死的时候爆出了一地的鲜血,看的蛇君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可都是我的血啊! 他这样想着,将手缩在袖子里,暗自里张开了五指。衣袖里藏起了一只细小的毒蛇,绕着他大张的五指懒洋洋的盘绕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嘶嘶”的吐着鲜红的信子,姜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冷血动物所特有的寒光。 而小男孩和鬼新娘之间的战斗局势则更加的明朗一点——那孩子完全是被单方面的完虐了。期间他数次召唤新的虫子,想让它们来救自己,可惜始终没什么用。 尽管已经不是活人了。但在被掐到脖子的时候依然感受到了某种恐惧,导致他始终无法让自己的精神集中,普通的指挥那些虫子。只能任由它们在那乱窜,一股脑的冲着蛇君抢肉去了。 鬼新娘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力气却大的不可思议,只是轻轻的一捏,便折断了小男孩细嫩的颈骨。 那孩子不是个活人,自然也不需要喘气,掐断了颈骨对他的影响倒也不算大。 结果就是,当鬼新娘将他放下的时候,他便顶着一个歪歪斜斜的脑袋,隔着面具恶毒的咒骂着对方是个“不管过了多久都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他骂完这话,便又一次遭受到了来自鬼新娘的“亲切问候”。等到蛇君摆脱了满地的虫子,看向他们两个的时候,这孩子身上还没断的骨头几乎不剩几根了。 他歪着脖子,瞪眼看着蛇君,张开嘴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音节。他的脖子已经被扭成了九十度角,脑袋横着挂在肩膀上,看人时的角度格外的诡异。 就算是依靠不需要喘气这种怪力乱神,十分唯心能力,也只能保证他还能活动而已。脖子被掐断了以后,他已经不能再好好地说话了。 “蛮好蛮好。”蛇君缓缓地拍着手,笑嘻嘻的对他说道:“我平时就一直觉得你太吵,现在这样正好,安静些好。” 那孩子眯起眼睛,紧紧的盯着蛇君,挪动着自己扭曲的身体,坐在了地上。他的四肢已经被打断,正角度诡异的支在地上,勉强的撑着他没能倒下去。 “哟,怎么着,你还想来咬我吗?”蛇君不屑的笑了一下,伸手摆成了一个蛇头的形状,在那孩子面前飞快的晃了一下。 “咬你哦!”他用一种逗着,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自己的先笑了起来。 地上的小男孩始终表情冷漠。就算是在蛇君的手擦着他的睫毛晃过时,他依旧没眨一下眼睛,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眼底闪烁着的那种恶毒的光芒,实在是不像一个小孩子能够拥有的眼神。 他伸出了一条胳膊,握紧了拳头。 手臂上骨折的位置传出了细碎的声响。他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完全没有凭借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将自己那根已经拧的快成麻花一般的胳膊给正了回来。 “哇哦,厉害!” 蛇君忍不住鼓起了掌:“精彩精彩!小弟弟你都可以去做正骨大夫了。” 小男孩没工夫搭理他。正如法炮制的将扭曲的四肢一个一个的正了回来,然后伸手推了一把自己的脑袋。 颈椎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发出了一声清晰的脆响,回荡在虽然站满了人影却寂静无声的大厅里。 他重新站了起来,从台阶上走下了两步,面对着下方黑压压的“看戏群众”露出了一个带着杀意的微笑。 “我……咳咳……” 他说话时的声音有点沙哑,刚刚说出一个字就噎到了一下,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才重新抬起头来。 “我今天,一定会在这里……杀了他。”他说着伸手指了一下身后的蛇君,坚定的冲着下方点了点头。 “你们可以看着,就让这样的东西坐上鬼王那个位置,你们也会听他的吗?” “这样一个胆小怕事,心胸狭隘的老东西,你们真的愿意跟随他吗!” 他大声的冲着下方吼着。完全不顾后面几个同伙难看的脸色,在说完这话之后,再一次向蛇君扔出去了一个东西。 这一次他扔出去不是虫子,而是一枚红的晶莹剔透的小珠子。 那珠子砸在了蛇君的额头,立刻爆开成了一团鲜红的液体,看起来就像是他的额头上中了一枪似的。 液体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沾在蛇君的皮肤上之后,就开始缓缓的渗进蛇君的皮肤之下。 蛇君的动作立刻僵住了,他像一个木头人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惊恐翻着眼睛,试图看到自己额头上的东西。 “哦,我刚刚有个口误。” 小男孩抱着手臂,冷漠的看着蛇君:“你已经死了,不可能在被我杀一次了,所以我只能……让你连死人都做不成了。” “你们在做什么!”许贺表情严肃的冲着小男孩喊道:“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你要耍小孩子脾气也应该看看场合吧!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你们就不能先以大局为重吗?” “就是就是……”薛晴也站在一边直点头,附和着许贺的话:“你跟蛇君互相看不顺眼,什么时候解决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快点把他放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老奸巨猾的一男一女却谁也没挪步子。依旧停在距离许天乐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口头上表达着对小男孩的谴责。 鲜红的液体很快便渗进了蛇君的皮肤之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蛇君也恢复了行动能力,开始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哀嚎了起来。 “疼了吧,是不是疼的根本没法思考了?你放心,这才是刚刚开始呢。它们会在你的脑子里长大,做巢产卵。用你脑子里那点根本没多少的脑浆子当食物,产下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最后一直占据你的全身。可是你连动都动不了,哪也不能去,根本逃不脱这具身体,只能乖乖的呆在那陪我的小小宠物们慢慢玩。” 小男孩慢斯条理的说完这段话,同情的笑了一下,转过头对身后的另外三人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到正题,重新讨论这件事情了。” 他倒腾着小短腿,凑到了许天乐的腿边,仰着头望着她,天真的说道:“姐姐你真好看,给我当妈妈好不好?” 许天乐楞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小男孩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缓慢的,不容拒绝的又说了一遍:“我想让你给我当妈妈。” 许天乐向后缩了缩,避开了小男孩摸向她小腿的手。 “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屁孩,看见女人就想叫妈妈。” 薛晴冷笑着说道:“你只要坐在那儿就好了,坐在那儿等着我们讨论好,到底谁最后有资格可以吃了你。” “姐姐,你要是不答应给我做妈妈的话,那可就只能给我的小宠物当妈妈了哟。” 小男孩又恢复了天真的语气,指着地上凄厉嚎叫的蛇君:“就像他现在那样。” “你说那么多废话也没用的,这件事她说的又不算。” 薛晴将小男孩从许天乐面前拉了过来,又伸手招呼了一下站在一边的鬼新娘,让她到自己身边来:“蛇君既然已经不行了,我妹子又只想跟我在一起,不想参与这件事情。那就是说,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你们两个可以试试。”小男孩瞟了一眼一边的蛇君,轻蔑的说道:“看看你们加起来能不能打的赢我。” “这话怎么说的……”薛晴捂着嘴轻笑了两声,转头对许贺说道:“要我说,还是先把小兔崽子淘汰出去吧。” “我同意。” 许贺甚至没有思考,就将这话脱口而出。 小男孩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你们来试试啊!”他握紧了拳头,扯着脖子喊道:“我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淘汰我!” “这还不简单?”薛晴指了指身边站着的女孩:“我妹子只想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她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确实怕你怕得很,可你又怕我妹子,你说我们俩到底应该谁先滚蛋。” 几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小男孩、薛晴和许贺互相交换着眼神,却不再说话。 连许天乐都感受到了空气之中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一条绿色的小蛇无声无息的绕上了王座,从后面接近了许天乐的脖子,大大的张开了嘴巴,露出了闪着寒光的毒牙。 躺在地上打滚嚎叫的蛇君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更大的惨叫,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大大的虾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得救 “你跑这来了,曲悦那个小丫头呢?” 夏北风看着石头那边宁峰等人,向怀里的狐狸问道。 沈轻歌、宁峰这一伙、许天洋、许天乐、现在连死了的阿泽和妖怪白素都见着了……这么数下来,只有许贺和曲悦不见影子。 许贺那老东西又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曲悦不管是落单还是个跟着他,应该都不安全吧。 “你心里就惦记着小姑娘,怎么不问问我伤好了没?” 白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那个宝贝小姑娘扔着不管的,她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呆着呢。” “安全?”夏北风惊讶了一下:“这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当然有!” 白素伸出爪子玩着身边的花儿,漫不经心的说道:“这里可是巫王住的地方,哪里都不安全巫王大人还怎么住。就像你家院子里摆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卧室里也放?” “我卧室里确实没有,小天他就……” 夏北风说到一半,忽然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说这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把曲悦放在巫王卧室了?” “放在卧室隔壁。那一片有个大家伙,一般没谁敢靠近,我也是有事才去溜达一次,闲着没事从来不往那边去。” 白素玩了一会,终于不耐烦了,一爪子将那朵花抓了下来,放进了嘴里。 “你弟弟跟正常人不能比,你就别拿他当榜样了。” “我也这么想。” “不过……倒也说不定。” 白素嚼着花瓣,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巫王的卧室里面我也没进去过,说不定他老人家就正巧跟你弟弟一个爱好呢!” “不会那么巧的。” 夏北风一本正经的低头看着白素,又重复了一遍:“不会那么巧的。”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听着却无比的坚定,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与其说这话是在对白素说的,还不如说是更像在说服自己。 白素叼着半片花瓣,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它本想再说一句什么,在看到他眼里哀求的目光之后,还是闭上了嘴巴,专心的去玩一边的绿色植物。 宁峰几个人将许天洋放倒之后,就各自带着武器散开在这片小小的空间中,防备着不知会从何而来的敌人。 夏北风抱着白素藏在石头后面,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身边那株细细的植物,忽然感到脚下一空。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身边的藤蔓,在半空中停住了自己的下坠的动作。 白素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袍子上,身上的白毛随风飘动着,长长的尾巴吊在半空,晃来晃去。 它紧紧的闭着眼睛,挪动着爪子费劲的向上爬了两下,才睁开眼睛,望着夏北风的脸。 “别往下看。” “我知道。” 手上的藤蔓在他下坠的时候,主动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此时他正被细细的藤蔓勒的手腕都要断了,实在是没空搭理别的事情。 师父,我相信你这玩意确实挺结实的,但是也太细了吧,在细一点就可以当钢丝切肉了好吗! 他艰难的抬起头,向上方望了一眼。 之前挡着他的石头已经消失了,连带着地面也消失了一大片。呼啸的寒风从下方吹来,吹起了他宽大的衣摆。 被他藏在衣服里的那小东西紧紧的缠在他的腿上,尾巴卷住了那块名为“天书”的石板,瑟瑟发抖。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人正挂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吓傻了。 大黑看了他一会儿,又不知怎么想到,鬼使神差的低了一下头。 “别看!”夏北风立刻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让他们看到你你就完蛋了。” 大黑本来就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听到这话立刻将头抬了起来,仰着脖子不敢看下面的场景。 “你是谁?”他厉声问道:“怎么会在这?‘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就是你不想看到的那些东西。” 夏北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礼貌的对他笑了一下:“别担心,是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在这,总之我对你们没恶意的。” 其实我也想告诉你为什么,可是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啊!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迅速的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矜持的点了点头。 “夏兄弟?你还活着啊!” 大黑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下,疑惑的问道:“你在这多久了?” “你们开枪的时候我跟着许天洋来的,刚才一直躲着是因为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夏北风拽动着手上的藤蔓,缓缓的向上爬去:“你自己能上去吗?” 大黑抓在石头上的手已经暴起了清晰的血管,整只手都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粉红色,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我……” 他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应该还能撑一会,爬上去是肯定不可能了,不过峰哥肯定会想办法救我的。” 大概是运气好,地面消失的部位正好停在了宁峰的面前。他们两个站在近在咫尺的深渊之前,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手慢脚乱的开始翻找着绳子救大黑。 “那能不能请你峰哥也帮我一下啊!” 夏北风努力了一会,发现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上不去,便开始了厚颜无耻:“你看我们现在共患难了,也算是兄弟吧,是兄弟就帮帮忙啊!” 大黑难以置信的打量了他一遍——他手上粗糙的面具,衣服上挂着的狐狸,还有腿上缠着的那根会发光的不明物体。 简直就像一个移动的奇异物品展览,或者是一个搞行为艺术的疯子。 “不是我说……” 大黑磕磕巴巴的说道:“帮你当然可以,但是你……您,真的用得着我们帮忙吗?” 白素顺着夏北风衣服艰难的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终于喘了口气,冲着大黑点了点头。 “用得着,这个废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或者应该说请你们务必帮我。” “喂!夏北风仰着头,大声的抗议了一下。 宁峰拎着一卷绳子,冲着大黑扔去。 结果被风吹到了一边。 “狐狸……这只狐狸刚刚说话了。”大黑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满脸的难以置信。 白素优雅的点了点头。 “是的。” 大黑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转过头,冲着另一边正在努力扔绳子的宁峰和聋子喊道:“峰哥,聋子。你们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只狐狸说话了。” 宁峰抬眼看了一眼挂在半空的夏北风和白素,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摆弄起了绳子。 倒是聋子,在听到这话之后,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自己兄弟的命也不顾了,连续不断的冲着夏北风的方向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狐仙大人保佑”之类的东西。 “可以可以。” 白素甩着尾巴,动作端庄,语气神圣:“本座乃此山中修行的千年白狐。平日里藏身高山,如遇痴男信女诚心拜吾,吾自当礼尚往来,保佑汝等。” 聋子抬起了头,激动地看着它,眼中甚至闪起了泪花。 “本座名为白素,汝且回家立好灵位。逢初一十五备好香火贡品,念吾名号,吾便会知道了。” “好的好的,弟子记住了。” 聋子忙不迭的答应着,激动地又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帮着一边的宁峰一起捋绳子。 深渊中的风太大,那两人试了许多次,依旧无法将绳子扔过来。 白素蹲在夏北风的肩膀上,动作优雅的舔着自己的尾巴尖,显得悠闲自得。 它身上的毛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不断地扫过夏北风的脖子。 “我说……白大仙。”夏北风转过头,艰难的说道:“您就不能想点办法让他们把绳子扔过来吗?我觉得我的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在这么勒下去,回头就要去截肢了你知道吗?” 白素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皮,瞄了一眼他的手腕。 他手腕上缠着两道细细的藤蔓,已经勒到了肉里。藤蔓的周围渗出鲜红的血丝。 至于那只吊在上面的手,已经泛起了可怕的青紫色。 白素转过头,不怀好意的盯着前方的大黑。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两个人的胳膊是够不到了,但是别的…… 大黑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里产生了点不祥的预感。 “我应该是可以跳过去,然后把绳子带过来。”白素凑在夏北风的耳边,轻声的说道:“但是你要跟那位哥们商量一下。” 夏北风于是也转头看向了大黑。 大黑被他们俩盯得心里越发的没底,战战兢兢的问道:“您们二位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素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 “是有点事。”夏北风友善的朝他笑了一下:“我们想请你帮个忙。你要是帮我们的话就可以出去了,所以这其实也是帮你自己的忙,你看可以吗?” “你先说帮什么忙?” “一个小忙,很简单的,真的。帮完了然后我们就能出去了,你看怎么样。” 夏北风笑的越发的友善了,大黑却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还在不断努力的宁峰和聋子。 太奇怪了,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不能答应不能答应不能答应…… 他听到了自己直觉这样说着。 抓着石头的手上已经崩断了两枚指甲,细细的血流顺着他的手背淌下,已经滴到了肩膀上。 “如果不危险的话……”他小心翼翼的对夏北风说道。 “不危险不危险,你都不用动。” “行吧。”他吐了一口气,悲壮的闭上了眼睛,大声的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呆在那别动就行。”夏北风轻声的说道:“别动……别动……也别睁眼睛,别害怕,一下子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抓住了绕在手腕上的藤蔓,将自己向荡秋千一般晃荡了起来。 下方吹上来的风带动着他的身体,增大了他晃动的幅度。 大黑紧张的闭着眼睛,听着耳边一下一下的风声,心脏跳的飞快。 他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即将要倒霉了。 十几秒以后,在夏北风又一次晃到最高点的时候,白素蹬着他的肩膀,冲着大黑的方向跳了过去。 狐狸本来就是擅长跳跃的动物,再加上又下方的风帮忙,它轻轻松松的跳到了大黑的面前。 没错,是面、前、 它四只蹄子踩在了大黑的脸上,将他当成了一个用来借力的跳板,再一次向深渊的尽头跃去。 大黑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就像中学时看到的,冲着脑袋砸过来的篮球一般, 将他砸的有那么几秒的失神,才慢慢的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刚刚夏北风要告诉他闭眼睛了。 这要是不闭眼睛,我现在故意已经瞎了吧。 白素稳稳的落在了宁峰的面前,冲着他扬了扬头。 “绳子。” 它冷冰冰的说道。 聋子立刻双手奉上绳子,激动的看着它一身雪白的皮毛,眼中闪烁着泪花。 “我能……”他期待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能摸。”白素漠然的说道。 大黑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夏北风。 “我很抱歉。”夏北风诚恳的低下了头:“可是你能再闭一下眼睛吗,那玩意还要回来一下。” 大黑脸上横着一片清晰的抓痕,殷红的血丝正顺着抓痕向外涌出,迅速的聚成了一串血珠,顺着侧脸淌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叼着绳子,蹲在深渊边缘的白素,绝望的闭上眼睛,仰起了头。 白素又是一跃而起,再一次踩着他的脸,跳回了夏北风的肩膀上。 等到两人重新回到地面上时,大黑整张脸都已经布满了鲜血,一行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淌下,跟他肩膀上的那串血珠顺利会合。 “你这个……”夏北风摸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大黑:“你现在这样子,直接拿出去拍恐怖片肯定能吓死人。” 大黑盯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神麻木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纸巾。 白素蹲在夏北风的肩膀上,仰着头望着头顶的宝石,仿佛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给他点水。”夏北风转头看着宁峰:“这么干擦对伤口不好。” 宁峰翻出了一瓶酒精,按着大黑的脸帮他擦血。 大黑疼的直咬牙,心底甚至产生了一种生无可恋的错觉。 本来长得就丑,现在脸上还留了这么一串疤,估计再也娶不到媳妇了吧。 他悲哀的想着,甚至觉得脸上的疼痛没那么疼了。 “你那个狐狸。”大黑仰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有狂犬病吧。” 白素猛地收回了目光,紧紧的盯着大黑的脸,白花花的爪子上探出了尖锐的指甲。 “别抓我肩膀。”夏北风冷漠的看了它一眼,转头对大黑笑了笑:“没有,你放心吧。” “大仙怎么可能有狂犬病!”聋子在一边激动的喊道:“居然用这种话侮辱大仙,你真是个不可救药的俗人。” “我就是随便问问。”大黑郁闷的说道:“我脸都抓花了,还不准问问啊!” “问是可以。”夏北风苦笑了一下:“你要是不担心以后没事出门就摔跤,吃饭有沙子,买东西丢钱包这样的小事。真的随便问问也没关系。” “不会吧。”大黑无奈的哀嚎道:“这么小心眼!” “谁知道?”夏北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接过聋子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 “大仙才不会那么小气。”聋子严肃的说道:“不过你小子居然不信大仙。还敢出言不逊,就该遭报应,出事了也是自己活该!” 大黑用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斜了聋子一眼,干脆闭上了嘴巴。 白素低着头梳理了一阵子身上的毛,踱着步子走近了倒在一边的许天洋。 “这小子,还有点意思。”白素伸出爪子拍了拍许天洋的脸,给他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脑子挺聪明,干点正经事的话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可是为什么就想不开,非要搀和到这边来呢?” “可能是觉得好玩吧,这世上总有这么多人想不开。” 夏北风也遗憾的看了许天洋一眼。 他们的对话引得剩下的三人也向许天洋看去。 许天洋在众人的注视下呼吸平缓,毫无动作。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也该醒了吧。”大黑颇为奇怪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许天洋:“我记得我当时用的力气不大啊!” 夏北风和宁峰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咳咳。”聋子清了清嗓子,凑到了大黑的耳边,道:“小兔崽子早醒了,就是在那装晕,不用管他就好了。” 大黑看了看踩在许天洋胸口蹦跶的十分欢快的白素,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 “嘘——”夏北风伸出食指做了个安静的动作,眨了眨眼睛。 “哎哟,渴死了。”大黑伸了个懒腰,冲着聋子伸出了一只手:“聋子,给我来点水。” 聋子将水壶递给了他。 白素伸出爪子勾起了许天洋衣服上的的一根线头,尖锐的爪子尖在他的身上划来划去。 许天洋依旧闭着眼睛,脸上的肌肉却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虫潮 曲悦确实被藏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几个小时以前,连沈轻歌都在她眼前消失的时候,她一度十分惶恐。 一开始夏北风消失的时候,她就已经很害怕了。身边围绕着的都是意图不明的陌生人,之后的路上她只好一直紧紧的抓着沈轻歌的手。 后来那东西就来了。 “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她始终没有搞清楚,只是记得那时两个动作及其迅速的生物。它们化作两道黑影,带着一阵恶臭的风窜进了人群中,一扑而上,将许贺按倒在了地上。 两个怪物身上覆盖着漆黑的长毛,泛着油腻的光,扭曲打结成一绺一绺,拖在地上。 它们将许贺按在地上之后,就争先恐后的张嘴向他的脖子咬去,看上去就像两只饿极了的野兽。 许天乐发出了一声尖叫,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小刀,红着眼睛向着两个怪物冲去。 比她动作还快的是大黑,他想也没想的掏出枪,对着两个怪物连开三枪。 可惜这两人都在做无用功。 许天乐还没冲到怪物身边,便被其中一个怪物伸出胳膊,一巴掌拍到了一边,软~绵绵的晕在了墙角。 而大黑,他那三枪都是冲着怪物脑袋去的,却没有给怪物造成哪怕一丁点伤害。 子弹就像打在了什么坚硬的金属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之后,叮叮当当的掉落在了地上。 这反倒激怒了其中一个怪物。只见它用力的晃了晃头,猛地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大黑,嘴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行口水顺着它的嘴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残暴的凶光,不怀好意的注视着周围的人类。 曲悦当时已经吓得腿软了。她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挂在沈轻歌的肩膀上,小声的啜泣着,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场景。 沈轻歌将长枪横在了她的胸前,略微用力,把她拨到了一边,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两个怪物。 被枪打中的怪物怒吼了一声,冲着大黑冲去。 那怪物速度极快,大黑甚至都没来的及反应,就看到了怪物那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 紧接着便是冲着他的头盖骨挥来的一只粗~壮的爪子。 宁峰站的比较近,见状直接飞起一脚,对着怪物的侧腰踹去,将怪物踹的一个踉跄,总算是避免了大黑脑袋开花的命运。 大黑手中的枪又是一抖,对着怪物的腹部打出了一枪。 他本以为这枪也不能有什么效果,可没想到那怪物的身体结构跟人类没差多少,虽然骨头够硬,腹部也还是柔软的。 子弹在怪物的腹部开了一个血洞,疼的它一声哀嚎。 伤口中没有血,只有几只粗~壮的黑色虫子不断扭动着身体,从怪物腹部的枪眼中接连不断的掉落到了地上。 “卧~槽!这什么玩意!”大黑吓的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地上蠕动着的虫子,向身边的聋子看去,眼睛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聋子果断的摇了摇头,拉着大黑和宁峰急速的后退。 源源不断的虫子从怪物的身体中爬出。它刚刚中枪的时候还能保持站立,愤怒的吼叫着,随着越来越多的虫子从它的身体中钻出,它健壮的身体也迅速的干瘪了下来。 等它缓缓地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把枯瘦的骨头架子。一层挂着长毛的皮肤覆盖在骨头上,腹部的抢孔就像泉眼一般,还在接连不断的涌~出黑色的虫潮。 那群虫子似乎能够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只要一落地,就会飞快的向着几个活人冲来。 它们爬动的极快,密密麻麻的覆盖住了地上的地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而另一边,留在原处没有遭遇枪击的怪物,已经叼着许贺的脖子,冲出了很远。 沈轻歌站的比较远。在虫子刚刚出现的时候,她就转身拉起曲悦,向着甬道的另一个方向狂奔。 发觉情况不对,宁峰也招呼了一下两个手下,跟着沈轻歌的脚步向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慌乱之中,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许天洋带着被怪物拍晕的许天乐去了哪里。 曲悦被沈轻歌拉着,跑出了不知多远,停下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肺随时都能爆炸了。 沈轻歌倒是一副没事人一样,悠悠闲闲的抱起手臂,靠在墙边等着宁峰他们追上。 “我们,安全了?” 曲悦靠着墙壁蹲下,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虫子……呼呼……虫子不会再来了吧?” “不清楚。” 沈轻歌摇了摇头,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别蹲下,现在蹲下一会就站不起来了。” 宁峰这才带着大黑跑到她们俩身边。 他们三人路过她俩,又跑出了几步,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回头向追着他们的虫群看去。 虚空中似乎有一面无形的屏障,将潮水一般的虫群挡在了一条直线的另一边。 无数的虫子在空气中的某个位置垂直的向上爬动着,爬到一定高度之后又被后方拥挤的同类撞落,掉在地上之后重新向上爬去。 那儿很快便聚成了虫子堆,连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曲悦自小就怕虫子这一类的东西,见到这场面差点吐了出来,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狐狸,闭着眼睛转过了头。 “这……又什么玩意?”大黑指着面前虫群,磕磕巴巴的问道:“这……是是……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群虫子啊,应该是吃人的。” 沈轻歌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就是之前许贺大~爷说的那种吧。” “我知道那是虫子!”大黑喘了口气,回头瞪着沈轻歌,手还停留在半空,指着虫子的方向:“我是问你它们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过不来了?” “那里是一个断面。”沈轻歌平静的说道:“断面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那玩意能挡着它们过不来就行了。” 大黑一头雾水的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用眼神向聋子求助。 “还请沈姑娘指点。”聋子恭恭敬敬的冲着沈轻歌低了下头:“之前那怪物,还有这些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轻歌对聋子的态度十分满意,她高深莫测的背上手,点了点头,好心的解释了一下这虫子的身世。 “这种虫子是这个地方的特产,叫凝血虫。专吃肉你们也知道了。而那两个怪物是被虫子寄生的人。这种虫子产卵的时候把卵隐藏成一株植物的样子,等着被人或动物误食。待幼虫出生之后,就寄住在那个生物的身体内部,吃着它们的血肉,最后和剩下的壳子融为一体,变成刚刚那样的怪物。” “那……” 宁峰的喉结动了动,忧心忡忡的问道:“许老板呢?又是怎么回事?他说过他也吃了那个果子吧,怎么看着还挺正常的?” “他在骗你们。” 沈轻歌手指拂过长枪上精致的花纹,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肯定没吃果子,给你们看的伤确实是凝血虫留下的痕迹没错。但是是被成虫咬的,吃了虫卵的人不是他那个样子的。” 幼虫可是专吃脑浆子的啊,别的玩意它们也看不上眼。 汹涌的虫潮努力了一阵子,还是缓缓的退去了。它们顺着地面墙壁的缝隙,犹如流水一般渗入,零零散散的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刚刚那两个家伙……” 沈轻歌打了个哈欠,盯着上方的拱顶,缓缓地说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跟许贺一起来,然后死在了这里的另一对兄弟,冯什么的来着,忘记了。” “你说什么?”宁峰激动的高声问了一句,却很快的收敛了情绪,放低了语调,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下:“那两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呀,他们俩就死在这里,而且估计是被许贺害死的,所以才对他那么执着。” “峰哥。”聋子担忧的看着宁峰,凑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您没事吧。” 宁峰推开了他,飞快的摇了摇头,同时不忘给了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继续向沈轻歌问道:“这两个人如果都是被许老板害死的,那你他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的地方。还有他的哥哥,许胜呢?不会也被他害死了吧。” “他应该不会去害自己的亲~哥哥。但是也说不定,生死关头谁管你是不是亲兄弟。不过我觉得他关于许胜的话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从这里掉下去了也就真的回不来了。” 沈轻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墓室里遇到的什么守墓人八成也没撒谎,这里确实有个那样拎着灯的守墓人。不过你们放心,那家伙一般不会出来,没什么危险。现在我们应该担心的其实不应该是许天洋那个小子吗?” “跟天洋又有什么关系?”宁峰诧异的问了一句,接着便迅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天洋早就知道这里可能发生什么事请?” “与其说是知道可能发生什么,不如说是这些事都是他策划的。” 沈轻歌边说边凑到了曲悦的面前,拎起了她怀里的狐狸:“这玩意说不定都是他故意扔下来吓唬我们的,还有你们那个阿泽兄弟也是……刚刚我们跑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扛着他妹妹走的跟散步一样,溜溜达达的就过去了。也没有虫子去追他。说这事跟他没关系你信吗?” “天洋……” 宁峰低着头失落的念了一声,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坚定的表情:“既然他根本不念情分,那我们也没必要惦记着他了。你们两个听着,下次见到许天洋那,直接给我揍他一顿。” “要你揍得到才算。” 沈轻歌摆~弄着狐狸的尾巴,叹了口气:“下次看见他,他都不一定变成什么东西了呢?” 狐狸的耳朵忽然抖了抖,吓的抱着它的曲悦一声尖叫,差点把它扔出去。 “别紧张别紧张,它就是快醒了而已。”沈轻歌摸着曲悦的头,小声的安慰她道:“你抱好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曲悦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 几人脚下的地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晃动,曲悦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近在咫尺的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空旷无人的甬道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有她怀里半死不活的狐狸。 她愣了几秒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尖叫了起来。 被她紧紧抱着的狐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曲悦的手紧紧地掐在它的身上,用力的指节都有些泛白。 “我说小姑娘,我知道你挺害怕的,但是你能不能别这么抱着我……” 狐狸张了张嘴,气若游丝的说道:“我之前被那群什么鬼府七君带着一帮小弟群殴了一顿,都能活下来。要是在这个地方被你掐死了,那可就死的太不值了。” “谁!” 曲悦停止了尖叫,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下意识的将怀里的狐狸抱的更紧了:“谁在说话!什么人!别过来!” 周围画风诡异的壁画上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似乎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随时都能从墙壁中冲出来,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狐狸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变了掉的痛呼,“呼哧呼哧”的喘了一会气,才勉强的将自己从濒死边缘拉回了现世,蚊子哼哼一般的说道:“你怀里,我是你怀里的狐狸,姑奶奶我求求您松松手行吗?抱这么紧,我伤口都甭开了。” “啊!” 曲悦又是一声短促的惊呼,迅速的松开了手,将狐狸抛到了一边,坐在地上迅速的后退了一段距离。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充满防备的盯着那只半死不活的狐狸,抽~动了一下鼻子。 狐狸被她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半天才翻动了一下~身体,眨着眼睛看着她。 “别哭……我还没死……”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曲悦凑近了些。 曲悦再次后退了一点。 “我不是坏人……哦,我不是坏妖怪。” 狐狸停住了脚步,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讨好似的晃了晃尾巴:“我是生在这山里的狐仙,跟这地宫主人,还有刚刚你一直拽着的那个沈轻歌小姑奶奶都挺熟的,我不会害你的……再说了,我还要谢谢你呢?还好刚刚是你帮我处理伤口,要是姓夏的那个没良心的……唉!” 那狐狸最后的长叹,带着无限的幽怨与不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曲悦经过了这几天的怪事连连,心理素质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既然已经见识过了会吃人的虫子,会走路的尸体,只闻其声不见影子的鬼魂,现在再来个会说话的狐狸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更何况这只狐狸的外形比之前那些东西友善多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 曲悦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向前伸出了一只手,道:“我叫曲悦,歌曲的曲,欢悦的悦。” 她说完这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啊,那个,你有名字吗?” “当然有!”狐狸迈着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头蹭了蹭她悬在半空的手,以示友好:“我叫白素。” “哦,白先生,你好。” 曲悦下意识的摸了摸白素毛绒绒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于是又多摸了两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白素欢快的晃了晃尾巴,跳上了曲悦的膝盖:“我知道哪里安全,你只要在那呆着就不会有危险,等事情结束了他们会去接你的。” “哦,好吧。” 曲悦愣愣的点了点头,抱着它站了起来:“怎么走,你说?” 她甚至没有考虑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一只狐狸的话,就这么照着它的指点走了十几分钟,最终来到了一面没有壁画的墙壁面前。 “没路了。”曲悦低头看着它:“怎么办?” “前面有路,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白素伸出爪子搭在了墙上,宽大的墙壁立刻消失了。 “这是我留在这幻术。” 它回过头去,骄傲的扬起了脖子:“看,没了。” “啊,好厉害!”曲悦敷衍着惊叹了一声,望着面前干净的石室,向前迈出了一步。 “哪里哪里,就是障眼法而已,都是小手段。” 白素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倒是轻描淡写的,尾巴却摇出了残影,简直跟一只讨赏的宠物狗没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曲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一个人飞快奔跑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地回荡在空旷的甬道中,听上去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进去呆着,发生什么事请都别出来,到时候我们会来找你的!” 白素语气严肃的喊了一声,从她的怀里一跃而下,转身向来时的方向窜去。 曲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背后有一只大手推了一下她的后背,将她推得踉跄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她回过头,看到身后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男人,正背对着她,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远。 那男人向后伸出了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一面石墙凭空升起,迅速的挡住了她望向外面的视线。 在石墙升起之前,她总算是看清了正在向他们跑来的是什么东西……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失踪了的同伴——阿泽。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花田 石墙升起之后,曲悦就再也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一点儿声音。 她学着白素的样子摸了摸墙。 那墙果然是实心的,石块上带着冰冷的寒气,表面凝了一层水汽,摸上去湿漉漉的,又凉又滑。 寒意从指尖直通到了心脏,曲悦打了个哆嗦,缩回了手。 这间石室面积并不算大。四周的墙壁都是用深色的石块砌成的,使得这里显得十分昏暗,让人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压迫感。 角落里摆着一张石制的小茶几,茶几两侧各放着一个石墩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她走了过去,坐在了茶几边的石墩子上。 茶几表面上刻着均匀的格,边缘磨得光可鉴人,看样子像是被人当做棋盘用过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没见到棋子在哪。 曲悦这个姑娘原本身体就不算太好,这两天又折腾的够呛。这会儿找到一个安全的,可以休息的地方,一直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懈了下来。 她本想趁这个机会梳理一下自己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可是却在坐下之后的三分钟之内,迅速的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 她脑子里一片迷糊,连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不由自主的趴在了茶几上,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石室里的温度太低,身下的石墩子和茶几都太过坚硬,而且她睡着的姿势也有些别扭。 还有个模糊混乱的梦境始终的折磨着她。 在梦里,她正不断地奔跑,穿过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始终找不到一点儿光线。 她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是机械性的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跑着,甚至连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都不知道。 直到她被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吵醒。 按理说,人在疲惫的时候睡一小会儿,醒来时候感觉就好好许多。可她这一觉睡醒,不仅没觉得自己精神,反而感到身体更加的疲惫了。 头很疼,两边的太阳穴像是要爆炸一般,一跳一跳的。 压在下面的手臂也麻了。 梦中奔跑时疲惫的感觉在醒后也没有消退,还在不断地折磨着她那脆弱的神经。 刚醒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响声,还以为听到的哭声是梦中的错觉。过了一会,当她的耳朵好使了一点,才重新听到了那低低的哭声。 听上去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音色有点沙哑,似乎是哭着的人正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悲伤一般。 在这个地方,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显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一般的鬼故事里都是这样的,哭着的女人一回头就会吃人的。 曲悦提心吊胆的听了好一会,那声音的位置始终没有发生变化,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声音传来的那面墙附近,深吸一口气,伸手敲了敲墙砖,壮着胆子问了一声:“谁在哭?” 哭声只停顿了片刻,又重新开始了。 曲悦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面前的石墙。 可那哭声依旧萦绕在她的耳边,就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猫爪子,不断地骚动着她的心脏,勾起了她心底的好奇。 哭的人是谁?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伤心? 她离这里有多远?这面墙的背后又是什么? 曲悦平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可不知为什么,这件事情她偏偏在意的不得了。 又听了一会哭声,她终于再次鼓起勇气,站在了墙边,大声的问道:“喂!那边有人吗?你为什么哭呀!” 哭声又一次停住了。 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比上次长了点,直到曲悦开始有些不耐烦,才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墙那边传来。 “悦悦!你是曲悦对吗?” 墙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欣喜若狂:“我是宁宁啊!” “宁宁!”曲悦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大张的嘴巴。 尽管对面的声音听上去沙哑的几乎听不出原音,她依旧认出了对方——那不折不扣就是赵心宁的声音。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握着拳头敲击着面前的石墙:“宁宁,你在那边做什么,你怎么了?有没有危险啊!” 赵心宁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嗓子安慰她道:“我还好,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在徒劳砸了一会儿墙之后,终于放弃了这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抱着膝盖靠着墙边坐下了。 “宁宁,那天之后,我一直好担心你出事,你知道吗?” 她将头抵在了膝盖上,任由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声音颤抖:“我……我那时候真的好害怕,就扔下你一个人跑了,你不要生我的起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怎么会生气你的气呢?” 赵心宁温柔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某种让人感到安心的气场:“是我让你跑的啊,你听我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可是我真的……” 曲悦松了一口气,贴在墙上道:“我真的好担心你啊!你现在有没有事啊!” “我挺好的,你。” 赵心宁的声音听上去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什么跟她无关的事情一般:“你过来我陪着你,你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啊?” 曲悦迷茫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哦,可以啊。可是我要怎么过去?” “你想过来的话自然能过来。” 赵心宁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过来吗?” 曲悦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对方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又大声的喊了一声:“要去!” “那你等一下。” 赵心宁在那边安静了片刻,又一次出声提醒她:“你离墙远一点。” 曲悦略微后退了两步,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墙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一阵细碎的声音从石墙中传来,听上去就像是细沙落地时发出的声音一般。 十几分钟之后。 曲悦看着面前墙壁中开出的一个一米高的圆洞,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弯腰钻了过去。 墙的另一边比之前的石室要亮上许多,她刚刚探出头去的时候被对面的红光晃得眼睛一阵生疼。 “宁宁?” 她一边擦着因为晃眼而不受控制的眼泪,眯着眼睛在一片红光中搜寻着自己要找的人:“宁宁,我过来了。这里太亮了,我有点看不清楚,你在哪儿啊?” “这边……我看到你了,你就那么往前走就行了,到了我会拉住你的。” 赵心宁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似乎已经很近了。 曲悦眯着眼睛,摸索着前进了一段,终于摸到了赵心宁伸向她的手。 这时她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勉强可以看清楚模糊的事物。 她面前是大片娇嫩的绿色植物,那些植物大概有她膝盖那么高,顶端结满了红彤彤的小果子,鲜艳可爱。 红光就是从果子上散发出来的。 而赵心宁,就坐在这片植物中央,仰着头冲着她微笑着。 “宁宁!” 曲悦激动地向她扑了过去:“你没事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那天晚上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那些东西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她一边急切的问着,一边主动的伸手在赵心宁的身上摸索着,去寻找她记忆中那些恐怖的伤口。 什么都没有。 赵心宁的身上的皮肤一片光滑,别说伤口了,连点伤疤都没有留下。 “宁宁,你的伤怎么都好了呀!” 她开心的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偷偷地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刚刚得知赵心宁还活着的时候,她太过开心,甚至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在等着石墙消失的那十几分钟里,她反而冷静了些,越想这件事就越不对劲。 伤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是活着,那天她们出事的地方离这里不知道有多远,凭她一个重伤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到这里来。 如果是别人带她来的,那带她来的又是谁? 她心里翻涌着各种各样恐怖的猜测,强装着一副开心的模样,挨着赵心宁的身边一起坐下了。 她小心的跟赵心宁保持了一个既不显得刻意生疏,又没有近的贴到一起的距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心宁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掌纹,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我睡一觉醒过来之后伤就都好了。” “那……” 曲悦偷瞄着她的脸色,小声的问道:“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呢?” “那天,我本来觉得自己左右都是个死,就是担心你会不会有事。看到你跑掉了之后我就放心了,然后一激动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的伤就都好了。当时我看到这边山顶上好像有光,还以为是有人住在这里,就顺着光找来了,又看到红光是从一个山洞里发出来的,我就顺着山洞走啊走啊,结果只看到这些。” 她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植物,叹了一口气,忽然又严肃了起来:“还有啊!悦悦你知道吗?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是说,连一个死人都没有。” 曲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一个都没有,车上空荡荡的,司机大叔,还有之前那个男人,都不见了。” “你别说了。” 曲悦带着哭腔哀求着她:“光听着就挺吓人的,我有点害怕。” “我也害怕呀!” 赵心宁皱着眉,伸手摸了一下曲悦的下巴:“你猜他们会去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 曲悦抱起肩膀,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拒绝再听赵心宁的话。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 赵心宁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着曲悦的头发轻声安慰着她:“不说这个了,你别哭了呀……我们说点别的,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你又是怎么到这来的?” “他们说这里是鬼王墓。” “这里是巫神祭坛,不是什么鬼王墓,当然也不是你们活人该来的地方。” 在曲悦说话的同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辨不出说话的人究竟在哪个方向。 “谁!” 赵心宁猛地站起来,紧张的四处张望:“谁在说话。” 曲悦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用力之大甚至连手腕都感到了些许的疼痛。 这个胆小敏感,不谙世事的少女,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终于开始学会了保护自己,怀疑别人。 不管是面前的赵心宁,还是刚刚说话的男人,她一个都不敢信任,只能自己给自己鼓劲。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 那人的脚步声从某个方向传来,吓的两个女孩都绷紧了身体,齐齐的望着那个缓缓靠近的人影。 那是个个子高大的男人。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他手中拎着个发光的东西,待他走进了些,两个女孩才看清了他的相貌。 这人长得不赖,身上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恤长裤,却硬是被他穿出了点国际名模的风范。 他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手中闪着银光的灯笼映照下,越发的显得他不像一个人类。 就像一个聊斋中半夜敲窗的妖魅一般。 只可惜是个男的。 曲悦盯着越来越近的男人,脑子中不知怎的就浮现出了进入石室之前的惊鸿一瞥。 白素的背影也和面前的男人一般。虽然精致好看的无可挑剔,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异类气场,只看一眼就能把它们和别的人类区别开来。 “你说这里是祭坛,不是鬼王墓,那你为什么还自称守墓人?” 赵心宁抓着曲悦的手臂,将她向自己身边拖去,又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她的身前,和男人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大声的向他问道。 “祭坛是祭坛,墓是墓。末代巫王虽然身死,魂却未去,始终留在这祭坛之中。人类死后,如果魂魄不去该去的地方,尸体又被破坏,魂魄就会受到损伤。巫王大人不愿走,我只好把他的身体搬到这里,****守着他的棺材,别被那些小贼惦记了。所以这里既是祭坛,又是巫王大人的归宿之地。” 那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似乎是看出两个女孩眼中的防备之意,他也放慢了脚步,主动地跟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手中的“灯”里燃烧着一团银色的火苗。火光照耀之处,地面上大片大片的植物就迅速的枯萎,化作一团团深色的灰尘,“扑扑簌簌”的落在了地上。 曲悦隐约闻到了一股肉被烤焦的气息。 “你最好不要站在那里面,那些东西如果疼了,害怕了,可能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的。” 男人慢斯条理的说着,冲着曲悦伸出了一只手:“过来,站到我身后。” 曲悦困扰的回头看身边的赵心宁。 “我们过去可以,但是你要先说清楚你想做什么!” 赵心宁抱着手臂,高傲的冲着男人扬了扬下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站在她身边的曲悦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小腿正不自主的发抖。 “我要烧了这片脏东西。” 男人略微举了举手中的银灯,冲着赵心宁点了下头:“还有,我说的是让你身边那个小姑娘过来,没有你……” 说话间他又向前迈了几步,离曲悦的距离已经不到五米了。 植物在银光的照耀下成片成片的枯萎成灰,焦肉的气味弥漫了整个空间。 “因为对我来说,你跟它们一样,也是个脏东西。” 男人只迈出一步,就跨越了几米的距离,直接站到了赵心宁的身边。他举着的那个凑近了她的脸,盯着那双纯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一把将曲悦推到身后,将灯举在了赵心宁眼前。 赵心宁登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脸上迅速的浮现出无数细细的黑色裂痕。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一线希望 赵心宁皮肤本来就很白皙,此时在银色的火光映照下更显得像个没有人气的瓷娃娃一般,脸上遍布着细碎的黑色裂痕。 曲悦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她略微平静了一点,细细看去,才发现赵心宁脸上的黑色线条原来不是想象中裂开的皮肤。 那竟是数不清的黑色小虫。 它们正在赵心宁的脸上不断地移动着,因为太过密集,所以反而不容易被发现。 赵心宁惨叫的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她叫不出声,捂着脸蹲在地上为止。 “宁宁!” 恐惧的情绪消退了以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担忧,曲悦眼中含着泪水,声音颤抖的问道:“宁宁你怎么了?” “她吃了凝血虫的卵,现在体内已经全是虫子了。” 那男人低着头,冰蓝色的眼中反射着毫无感情银光,冷漠的说道:“放弃吧,你的朋友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 赵心宁蜷缩起身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不断地有黑色的烟雾冒出,然后随风消散。女孩原本丰满的身体一点点的干瘪了下去。 曲悦望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天人交战了许久,最后还是咬咬牙,凑近了赵心宁。 “宁宁……” 她跪在赵心宁的身边,一边哭一边伸出了一只手。 “看可以,摸就不要摸了。”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玩意飘出来的时候还没死透,正想找个什么活物垂死挣扎一下,你要是想跟她一样的话,就摸吧。” 曲悦回过头去,瞪着眼睛愤怒的喊道:“你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男人举着手里的灯,略微低下了头,毫无表情的看着脚边的两个女孩。 他就像一尊俊美的雕塑,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到无可挑剔,却少了那种名为“感情”的,活物才应该拥有的东西。 “我本来就不是人,何谈人性?” 男人略微意外的问道:“难道你看到路边的一只小猫小狗死了,会难过吗?” 曲悦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当然会啊,多可怜啊!” 那男人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晃出了一大片阴影。 他跟曲悦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显然他们都觉得对方的脑子有点问题。 赵心宁的身体越缩越小,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把干瘦的骨头,完全看不出原本活泼开朗的年轻女孩影子了。 大片大片的黑烟从她的身体里飘散。那黑烟是由无数细小的黑色粉末组成的,它们虽然离开了她的身体,却依旧萦绕在她身边,不肯散去。 男人忽然上前了一步,抓着曲悦的肩膀将她向后拽了一下。 “你干什么!” 曲悦瞪着眼睛对他愤怒的喊道:“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怪物不要碰我!” “……” 曲悦气呼呼的瞪着他。 “你别离那东西太近,沾到身上的话我连你也要一起处理了。” “那又怎么样?” “那我就还要再没人性一次。” 他这话的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嘲讽的意思。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在看到黑烟向曲悦身上贴来的时候手上再次用力,将她又向后拖动了一段。 曲悦胡乱挥动着四肢,试图阻止他的动作。奈何这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小女孩的反抗在他的眼里连挠痒痒都不算,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拖到了一边。 赵心宁的身体已经被黑色的烟雾彻底的笼罩住了,连身影都模糊了。那些黑烟聚集在一起,不断地变换着形状,似乎是在试图重新回到她的身体中。 黑烟中干瘦的人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比小猫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呻吟。 曲悦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她坐在地上,一边捂着脸哭着,一边伸腿向身边的男人腿上踹去。 那男人依旧站的笔直,仿佛那一声声的闷响根本不是从他腿上发出来的一般,甚至没有一丝的晃动。 曲悦自己倒是也知道她是在无理取闹。男人的行为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也是正确的事情,无论是从理智上还是从感情上她都没有资格去指责什么。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好朋友的死亡对她来说依旧是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情,她心口似乎堵着一口气,堵得她连喘气都不顺畅,只能将这糟糕的情绪发泄在身边这人的身上。 所幸那男人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保持着那张毫无变化的脸,盯着前方的赵心宁,对脚下的女孩折腾毫不在意。 曲悦踹了一会,不仅没什么效果,反而被反震之力将自己的小腿震得发麻,只好不甘心的收回了腿。 “踢完了?” 男人低着头,语气平静的问道。 曲悦抬起头,愤怒的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骨头为什么这么硬? “踢完了就听我说一句话……你的朋友,可能还有救。” 男人抬起腿,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慢悠悠的说道:“她吃下去的时间还不算长,所以现在虽然凝血虫都出来了,她人倒是还没断气。但是她身上原本就有很重的伤,之前是凝血虫在她的身体里,帮她补上了伤口,现在虫子出来了,她的伤也恢复原状了。而且那虫子一进一出,对她来说也是大伤元气,所以没人救她的话,她还是活不了多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能救她吗?” 曲悦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般,可怜兮兮的:“我,之前骂了你,还打了你,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要是生气的话可以骂回来,打回来也行……只要你能帮我救宁宁……” 她磕磕巴巴的说了这么一段话,见那男人还没什么反应,又小心翼翼的补上了一句:“你要打我的话轻一点,我很怕疼的,也没你那么结实。” “嗯……” 男人低着头看着她,沉吟了片刻。 曲悦只觉得自己的心又一次被吊了起来。 男人将灯垂下,凑近了她的脸,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那我要是要别的呢?” 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的扑在曲悦的脸上,带着某种野兽特有的气息。 曲悦的身体僵了一下,忍不住转过了脸,不去直视身边刺眼的银色火焰。 许久之后,她才小声的问了一句话:“你……那个……那你想要什么啊?” 这话说完,她便立刻咬住了下唇,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我开玩笑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男人收回了灯,说话的语气语调没什么起伏,可配合上他话里的内容,却让人觉得格外的欠揍:“再说了,你也没什么我看得上眼的东西,还是算了吧。我只是觉得你刚刚骂我了,不太高兴,吓唬你一下当做报复而已。”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拎着灯向前方还活着的植物中走去,路过赵心宁身边时候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股旋风从他的脚下凭空升起,围绕着他的身体“呼啦啦”的旋转着,吹散了他身边大片的黑烟。 没了黑烟的遮挡,赵心宁的身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被他手中的灯光照耀过的植物依旧在飞快的枯萎着,细碎的黑烟从植物残骸上窜出,又被他身边刮起的旋风吹散,彻底的消失在了曲悦的视线中。 “跟你说实话吧,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那男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隔着风声,听上去不太真切:“但我说你朋友还有救也是真的,不过能救她的人不是我。我刚刚说她现在还有一口气,但是她也只有一口气了,能救她的人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所以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她的运气了。” 他这段话虽然不长,语气也冷飕飕的,但落在曲悦的耳朵里,却给她带来了坐过山车一般的体验。一句话将她的心情打落至低谷,下一句话就把她拉到了高峰,这句给了希望,下一句就让她彻底的绝望。 这人的性格简直太恶劣了!亏他还长着一张冰山面瘫的帅哥脸,怎么性格这么奇怪! 曲悦气愤的想着,又向赵心宁凑近了些。 赵心宁原本的身高有一米七还多一点,体重一百一十多斤。之前她还总嫌自己太高太胖,怕找不到男朋友。可现在……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还是极度营养不良的那种。后腰上还有一个格外惨烈的伤口,几乎横着撕开了她的腰部。 可能是因为身体里的血都被虫子吸走了的原因,那伤口处甚至没有多少血渗出来,只有一点儿泛黄的液体沾在伤口附近。 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之外,几乎看不出她是个活人。 “宁宁……” 曲悦凑在她耳边小声的喊道:“宁宁,你醒醒,我是悦悦啊!” 赵心宁气若游丝的缩在地面上,对她的呼喊一点反应都没有。 提着灯的男人越走越远,曲悦重新抬起头看去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了。 “喂!” 她大声的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道:“你刚刚说能救宁宁的人不知道在哪,那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我要是想去找他应该怎么着,还有……宁宁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以带她走吗?” “你可以挪动她一下试试看,看看她会不会就地断成两截。” 男人冷飕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曲悦伸手触碰了一下赵心宁的身体。 就像那男人说的一样,她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任何外力了。 曲悦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稍微用力一点儿,就能直接将她的骨头碰断。 她手足无措的坐在赵心宁的身边,再一次感慨着自己是如此的没用,除了坐在这里哭一场之外,居然完全想不到任何能做的事情。 甚至连如何让赵心宁死的轻松一点,她都做不到。 于是她只好放弃思考,将头埋在膝盖上,装成一只鸵鸟,无声的哭着。 赵心宁的呼吸越发的微弱了,脸上却渐渐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 男人拎着一盏银灯,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中转了一圈之后,再一次回到了曲悦的身边。 “哭完了吗?” 他低着头,十分无聊的看着抽抽搭搭的曲悦一会,略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哭没哭完都别哭了,你朋友运气挺好的,能救她的人现在正往这边来……” 曲悦猛地抬起了头,一双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不过这地方有点……你知道吧。那家伙已经转悠好几圈了,估计是找不到路了,你要不要去给他带个路。” “我去!” 曲悦“唰”的一下跳了起来,却因为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差一点又摔倒在地上。 男人伸手拎起了她的衣领,指着一边那个开着洞的墙,扬了扬下巴。 “就在那边,小狐狸带你来的那条路。你去找一个姓叶的,把他带到我这来。” “哦,好!” 曲悦捣蒜似的点着头,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她站在墙边,将头探了过去,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向那男人问道:“那个,你说的那个姓叶的人,真的能救宁宁,是吗? “他能救,但是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到时候就看你要怎么‘努力’了,反正我是帮不了你。” 曲悦转过头,盯着面前的墙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头一次出现了一点儿决然的表情。 眼中甚至带上了点杀气。 她背对着男人,挥了挥手,喊了声“谢谢”之后,就飞快的从墙上的洞里钻了过去,消失在了男人的视线中。 那男人拎着灯,望着墙壁那边黑暗的石室,听着曲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蹲下身,将灯放在了赵心宁的身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这个朋友还挺有意思的,我就看在她的面子上帮你一下吧。” 他的手指和赵心宁额头上的皮肤接触的一瞬间,似乎有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赵心宁几乎已经停止的呼吸竟再一次恢复了一点。 “这一下也只能帮你多撑个一刻钟,至于你最后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朋友能给叶白羽多少好处了。” 他盯着赵心宁因为过于干瘦而布满了皱纹的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轻轻的笑了一下。 “或者她要是能给那家伙搞出点麻烦,让他头疼一下,我破例帮帮你倒也可以。” 赵心宁脸上痛苦的神情越发的严重了,眼皮下的眼珠子也开始不断地转动,身体更加用力的缩成了一团,不断地抖动着。 就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人类啊!” 男人坐在了地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都这么脆弱呢?”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新鬼王” 就在巫王神座前,仅存的“鬼府四君”为了许天乐的的最终归属权吵得不可开交,细小的毒蛇对着许天乐的后颈露出獠牙的时候。 王座另一边的山洞里,白素正百无聊赖的踩着许天洋的身体跳来跳去。 当头顶的夜明珠黯淡下来的时候,所有人,哦,还有鬼,或者怪物都愣了一下。 但紧接着,这个广阔的空间便被一片刺眼的银光彻底的照亮了。 “别玩了,出去看看吧。” 蹲在地上的夏北风冲着蹲在地上的白素吹了声口哨,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臂,方便白素搭着跳上他的肩膀,又回头对宁峰扬了扬下巴:“看好许天洋,没准一会还有用。” 说完这话,他便大步流星的绕过了巫神王座下方的台阶,回到了王座的正面。 许天乐此时依旧坐在王座上,只是怀里多了一盏燃烧着银色火苗的灯。 她双手捧着这盏小小的灯,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脸上带着点迷茫的表情。 绕在王座上的毒舌终于一口咬在了她的动脉上。 那蛇咬了她一口之后,就像之前触碰到王座的两个人一般,“呼啦”一下化作了一团黑烟,缓缓的飘散在了空气中。 许天乐没出声,只是晃了两下身体,接着便软绵绵的倒在了王座的扶手上。 她原本只是有点苍白的脸色迅速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败之色,红润的嘴唇也渐渐失去了血色。 “乐乐!” 许贺的反应是最快的,他一声惊呼,就想冲上去抱起她,可是又因为惧怕王座的威力,只能凑在离许天乐极近的地方,手忙脚乱的向她问道:“乐乐,你没事吧!你醒醒!师父在这!” “小丫头怎么了?” 薛晴也疑惑的向前凑了凑,自然也是没敢触碰她,只是眯着眼睛躲避着银灯刺眼的光芒,小心翼翼的猜测着:“该不会是这玩意把她怎么样了吧。” “不可能。” 站在一边的小男孩抱着手臂,皱着眉斩钉截铁的说道:“山河灯怎么可能不认主人!” “可这小姑娘也不是山河灯的主人啊!” 薛晴回过头,眨着一双漂亮夫人眼睛,语调诡异对道:“她只是一个和那位同一时间生的冒牌货而已,王座错把她当成了主子,山河灯说不定就认出来了呢!” 躺在地上装死的蛇君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轻轻的勾动了一下手指。 一缕殷红的血雾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那血雾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不断的变换着形状,最终形成了一个繁杂的字符,落在了他的手心上。 他皮肤之下不断地翻腾着黑色的痕迹,时隐时现,疼的他再次咬紧了牙关,发出了一声惨叫。 血色的字符在他的拳心闪烁着红光,滚烫的热流从字符中散发出来,灼烧着他的皮肤,热意顺着他手臂上的血管一点点的向上蔓延着。 凑在许天乐身边的几位眼睁睁的看着许天乐的气色越发的衰败,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死气。既不敢去触碰她,也不甘心就这么退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站在几人之间,始终一言不发的鬼新娘,此时忽然吐出了三个字。 “守墓人。” 三人猛地回过头去,齐刷刷的盯着她,眼中都带着震惊的意味。 “你说什么?什么守墓人?” 小男孩第一个按耐不住,冲上去抓着她的衣服,大声的问道:“你看到了吗?在哪里,守墓人在哪里?他来了吗?” “没。” 鬼新娘低下头,冷漠的冲着小男孩摇了摇头,又抬起头看着薛晴,指着许天乐怀里的银灯,重复了一遍:“守墓人。” 许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从之前薛晴和小男孩提起山河灯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不懂剧情的走向了。 这事也不怪他,其实他才是“鬼府七君”中来的最晚的一个。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那个传说中的“巫溪鬼王”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他甚至没机会一睹那位的真面目,就连所谓的“巫神王座”到底有什么作用,他到现在也还是知道的不算十分明确。 实际上要不是他在外面捡了个能够代替上一任鬼王的许天乐养着,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到“鬼府七君”这个最高层的小团体里。 鬼新娘嘴里的守墓人,他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就是当年他在墓室中看到的那个,拎着一盏灯的影子。 这二十年来,除了每个月会到山里转上一圈之外,从来没听说过他还做了别的什么事情。 尽管其他“人”都十分惧怕这位“守墓人”平时连提及这三个字都要抖上几下,可许贺却对这家伙没什么实感。 听上去就像是个设置好了程序的机器人,到点就出去转一圈,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许天乐怀里的灯。 这玩意叫山河灯? 好像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块会发光破石头而已,带出去都不一定有人愿意买。 如果那时候墓室里见到的那位真出来了可能还有点意思,现在就放了一盏灯出来,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紧张。 他脑子里飞快的转过了这些念头,又转过头去看鬼新娘。 小男孩和薛晴都是一副困扰的表情,连地上的蛇君也在听到了“守墓人”这三个字之后,也将惨叫的声音压低了些。 “你的意思是说……” 薛晴揉了揉眉心,指着一边的银灯,向鬼新娘试探着问道:“山河灯在这里了,那守墓人也不远了,是吗?” 她这话一说出口,小男孩的脸色瞬间变得可怕了起来。 “不可能的,他现在要是出来,那他的宝贝棺材怎么办?” 薛晴柔声的安慰着鬼新娘:“你放心吧,他一直怕自己一出来就有人去动那口破棺材。我们不是有东西在他门口看着吗,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没事出来瞎逛悠的。” “那也不一定。” 小男孩眼中带着某种杀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家伙如果把守在门口的东西都收拾了呢?” “怎么可能,那可是那么多的……” 薛晴开始只是不屑的笑着,在看到小男孩越发严肃的表情之后,惊讶的张了张嘴:“不是吧,真没了。” 小男孩坚定的点了点头,难得的摆出了一点阴沉复杂的表情。 “墓室外面那些……都没了。” 薛晴倒吸了一口气,后退了半步。 “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的?” 她一口气连问了三个问题,问完之后便面色惨淡的望着小男孩,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像样的回答。 “我不知道。” 小男孩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全都没了。” 薛晴顺着他的眼神转头看了一眼许天乐怀里的山河灯,眼中带上了些畏惧。 许天乐的脸色已经又惨白转向了青紫,整张脸泛着颜色诡异的油光,一眼看去似乎肿了整整一圈。 “我们打得过他吗?” 薛晴忧心忡忡的看着小男孩。挥着手比划了一下下方安静肃立的黑衣人门:“如果我们一起上的话,怕是那家伙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你想的太天真了,他根本就不是用数量能够压制得住的。” 蛇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了身。 他此时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红润,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语气中洋溢着些莫名的喜悦,几步跨到了王座前方。 “你,你居然还能动!” 小男孩惊讶的看着他,失声喊道:“你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在我的眼皮底下把凝血虫都排出去的!” “这个嘛!” 蛇君伸手搭在了王座的扶手上,温柔的抚摸了两下。不怀好意的笑着,冲着小男孩伸出了一只手:“先下手为墙,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他手心血红的图案依旧泛着红光,光流轮转之间,显得煞是好看。 “哎呀,怎么办呢,一会守墓人就来了,你们就只能死在这儿了……你们见过他杀人吗?哦,你们一定没见过,你们都是些小孩子嘛,年纪最大的,晴儿姑娘,你从活着到死了一共多少年?现在有七十岁没有?守墓人上次出手还是九十多年前,在这的应该也只有我看到过吧。” “那家伙当初出手的时候,就是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身边的人就直接化作了飞灰!他就跟散步似的溜达了一圈,整整一个军队就消失了!一个都不剩!连点渣都没留下,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可笑的是你们居然以为他只是个不敢出门的老头子!” “这世上,除了鬼王之外,没有谁能够战胜守墓人!你们明白吗!” “所以等会他来了,你们都要死,除非服从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守墓人是要服从鬼王的!而我——我就是你们新的鬼王!” 他转过身去,伸开了手臂,冲着台阶下方的黑衣人大声喊道:“看到了没有,你们的新王诞生了,就是我!我就是你们新的鬼王!还不快点跪下磕头拜我!谁先跪下,等我带着你们打到‘那边’去,肯定先给你一场荣华富贵!”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第一个下跪的,只不过片刻功夫,台阶下便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纷纷的对着蛇君手心的图案磕头跪拜着。 夏北风蹲在角落里,将自己伪装成跪着的动作,跟着身边的人群一起低头,却始终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蛇君手心的图案。 那图案就像是个寄生在他手心的活物一般,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炙热的生命力。 红色的光在繁杂的线条之间来回的流淌着,闪闪烁烁晃在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中,似乎有点活泼的过头了。 夏北风隐约觉得那图案似乎有些眼熟,可细想之下,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这东西。 跟它神似的图案在之前锁着黑龙的水下倒是见过不少,虽然那时候他记住的不多,但却可以肯定,当时绝对没有看见过一个长成这样的。 直到下方的人群已经开始高声呼喊着“万岁”的时候,站在蛇君身边的几个人这才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 “你,你做了什么!” 小男孩高声的向他喊着,一头冲着他的大腿撞去。 蛇君轻轻的一抬腿,那小男孩就被他轻而易举的踢飞出去,在台阶上翻滚着落下,留下了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迹。 “看到了没有!” 蛇君转过头,冲着薛晴和许贺说道:“这就是鬼王的力量,这就是我刚刚得到的力量,这也是只有我才有资格拥有的力量!啊!力量!就是这样的感觉,你们两个如果还不愿意服从我,就快点过来,让我来打到你服气!我的身体里现在充满了力量,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动手了!” 他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情绪激动的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袖。 一股狂风从他的衣袖之下生成,呼啦啦的刮过人群,卷起了无数的黑袍飞扬起来。 下方的人群于是跪的更加的虔诚了。 许贺依依不舍的看了许天乐一眼,也咬着牙冲着蛇君跪了下去。 “叩见鬼王大人!” 他将额头贴在了地面上,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动作,等待着蛇君的发落。 薛晴站在一边,藏在面具之下的脸色阴晴不定的许久,才沉着嗓子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完这话,就拉着身边的鬼新娘,隐秘的退开了一点,站到了台阶边缘。 “你说呢?” 蛇君放生大笑了几声,才回答了薛晴的问题:“我就趁着你们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吵架的时候,把那小姑娘弄到手了呗!不然还能是怎么样?你们三个,实在是太蠢了,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我真的会被那几条小虫子制住!也不想想,我好歹比你们虚长了几百岁,那小崽子手里的东西确实厉害,我正面未必打得过他,可谁没有点压箱底的绝招呢?聪明人才不会一下子就把底牌全亮出来呢。你说是不是呀,晴儿姑娘?” “原来如此。” 薛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躺在那儿的许天乐,冲着蛇君拱了拱手:“果然是前辈,小女子佩服。” “那你们两个要不要服从我呢?” 蛇君冲着薛晴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脸上的面具:“我可是一直很喜欢晴儿你这样的小姑娘了,不仅人长的漂亮,脑子又好使,跟那几个光知道杀杀杀的蠢货不同。” 薛晴握紧了鬼新娘的手,略微侧脸冲她使了一个眼色。 一会等我暗号,我们一起跳下去。 鬼新娘低了一下头,手上用力,回握了一下。 “瞧您这话说的,小女子何德何能,入得了您的眼呢?您以后可是鬼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又何必盯着我们俩看呢?” “我可不是盯着你们俩,我是盯着你啊!晴儿姑娘!” 蛇君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向着薛晴走近了一步:“我刚刚说了,聪明人不会一下子就把底牌都亮出来,谁没有点压箱底的绝招。你既然跟我一个是个聪明人,所以……”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冲着薛晴伸出了一只手。 “要么就这么跟了我,要吗就把东西叫出来,不然的话今天你就别想好好地走出去了!” 薛晴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蛇君略微直起了身子,紧张的盯着她的动作。 鬼新娘暗自握紧了薛晴的手。 “我说不。” 薛晴低声的说了一句,松开了鬼新娘的手。 鬼新娘纵身一跃,跳下了高高的台阶。 蛇君一声怒吼,立掌为刀,在虚空中挥舞了一下。 一道半弧形的红光向着她们俩飞了下回去。 那红光刚离手的时候只有巴掌大小,在空气中飞舞的过程中越扩越大,来到薛晴身边的时候,已经有半米多长了。 红光飞来时,带着点锋利武器特有的呼啸声,触到了薛晴的衣角。 也只不过是触到了衣角而已,薛晴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裂痕,她向后退了半步,跌落进裂痕中,消失不见了。 那裂痕从出现到消失也不到一秒钟,就像一道闪电一般,一闪即逝,却带走了一个薛晴。 红光越扩越大,顺着薛晴消失的方向向下落去,削掉了半块台阶,冲着鬼新娘的后背飞去。 鬼新娘被红光砍中的时候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身体就爆成了一团血雾,犹如蒙蒙细雨一般,无声的落在了台阶上,将大半的台阶染成了暗红色。 “啧,这女人……居然让她跑了!” 蛇君咬牙切齿的抱怨了一声,重新转过身,冲着下方喊道:“你们当中,还有谁不服的吗!” 跪了满地的黑衣人再一次叩头下去,吵吵嚷嚷的称赞着“鬼王神功”“鬼王大人英明”……之类的奉承话。 夏北风松了松肩膀,跟着他们一起弯腰。 白素从他的衣领中探出头来,甩了一个轻蔑的眼神给他。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冲上去替天行道吗? 我可是个活人啊,你替我考虑一下行不行! 一个人冲上去这种事情只有叶白羽那个蠢货…… 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喊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还有我不服!” 夏北风:…… 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叶白羽这个蠢货居然真的来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齐聚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小事耽误了,所以来晚了点。” 叶白羽的声音回荡在安安静静的地下大厅里,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平地惊雷一般,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夏北风仰起头向上方望去。 白素本来藏在他怀里四处打量,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见状也跟着他一起看向上方。 整间大厅被许天乐手中的山河灯照的宛如白昼,头顶上的宝石折射着银光,几乎连成了一片,晃得人眼睛疼。 白素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在已经黯淡下来的夜明珠位置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是一根正在缓缓下垂的藤蔓,星星点点的白花在藤蔓上安静的绽放着。叶白羽正单手挂在藤蔓上,随着藤蔓的延伸一点点的向下落来。 他那一头长发没有挽起,只是随便的在脑后扎了一下。身上宽大的道袍随着下坠时产生的气流“呼啦啦”的飘着,尽管只有一只手拉着一根细细的藤蔓,依旧能够在半空中保持着纹丝不动,显得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前来救场的世外高人”一般的高手风范。 “我觉得我的眼睛要闪瞎了。” 夏北风仰着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我也是,这个逼装的太耀眼了,我需要一副墨镜。” “墨镜怎么够,我至少需要两个眼罩。” 蛇君自然是没有他们俩这种吐槽的闲心,他在找到叶白羽的身影之后,便慌慌张张的甩了一下袖子。 不知道多少条细小的绿蛇争先恐后的从他的袖子中窜出,顺着惯性向半空中的叶白羽冲去。 那些蛇从袖子里出来的时候大小还是一致的,飞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一部分开始长大。 很快,半空中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蛇,夏北风仰望着头顶反光的蛇鳞,只觉得自己的密集恐惧症都要被它们勾引出来了。 叶白羽手上的藤蔓“呼啦啦”的变得粗~壮、分成几根向外生长起来,最终绕着他形成了一圈屏障,挡住了飞来的毒蛇。 大大小小的绿色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咬上了挡在面前的植物。 那毒蛇的毒性果然不可小觑,细碎的藤蔓只是被毒牙轻轻的划拉一下,就迅速的变黑,枯萎,凋落。 半空中飘下了大~片深色的枝叶残骸和零落的花瓣。 所幸藤蔓长得飞快,以掉落一根长出三根的速度和毒蛇们对抗着。 叶白羽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落到了半空。 他遥遥的看着夏北风一眼,冲着他的方向伸手打了个响指。 那声音夹杂在毒蛇撕咬藤蔓的噪音中,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可夏北风腿上缠着的那条小东西就像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瞬间松开了紧紧缠在他腿上的身体,扭动着身体向叶白羽的放下飞去。 石板天书“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惊醒了他周围几个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 “你们相信我,这只是个意外。” 夏北风抬起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弯腰捡起了身边的石板。 几个听到动静的人缓缓地向他聚来。 “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 他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抬起头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人微笑了一下,双手举着手中的石板,冲着对方的天灵盖上拍了下去。 散发着蓝光的小龙向着叶白羽的方向游去,它身上的光芒虽然不及山河灯那么耀眼,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也吸引了不少毒蛇的注意力。 这小东西虽然在夏北风手里跟个受气包一样,但面对着一群纸扎出来的毒蛇时,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它甩动着尾巴,模仿着之前水下黑龙的动作,趾高气昂的将所有接近它身边的毒蛇都拍飞了下去。 毒蛇的毒牙磕在它的鳞片上,只能发出一声脆响,无法对它造成一点伤害。 绿色的毒蛇死后,便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一张花白的纸片。 于是半空中落下的杂物又多了碎纸。 另一边,夏北风造成的骚~动也越来越大。 面前的这些对手虽然行动迟缓,战斗力也不算大,奈何数量却多,而且受伤了也不知道疼,当然更不会流血。 这种时候,他手中那把小小的匕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宝贵的“天书”用着顺手。 好歹是个钝器,影响的范围还大一点。 就是不知道那位编写天书的“巫王大人”知道我这么用这东西,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夏北风一手挥舞着“天书”砸在面前对手的脸上,另一只手攥着刀,艰难的跨过人群,向着叶白羽的方向挪动着。 蛇君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叶白羽,不断的扔出更多的毒蛇,直到夏北风走到了离台阶不远的地方,才注意到他。 “给我抓~住那个捣乱的!” 他伸手指着夏北风,大声的嘶吼着,另一只手则是越发用力的向上扔着毒蛇。 ***************************************** 王座背后。 宁峰三人绕着装晕的许天洋坐成一圈,正紧张的听着另一边传来的吵嚷声。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他们耳边响起。 走路的人脚步实在是太轻了,在宁峰第一个发觉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离他们不足三米的地方了。 “谁!” 宁峰抓起大黑腰上的手枪,果断的回过头去,扣动了扳机。 随着“叮当”一声脆响,那枚被从中间削成两半子弹壳落回了宁峰的脚边,两边各自在石地上弹跳了几下,越离越远。 “是自己人啊!” 沈轻歌挥舞着银枪,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这样一句话不说就开枪的,也不怕误伤友军?” “这地方哪还有什么友军,友军可都在外面呢!再说了,我的友军可不会都走到我身后了,我还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 宁峰站在了沈轻歌的面前。 此时他们二人的距离不过半米,正意味深长的对视着。空气中的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宁峰缓缓地举起枪,对准了沈轻歌的心脏。 沈轻歌握紧了长枪,脚尖在地上点了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不是沈姑娘吗?你这是打哪来的?” 大黑一头雾水的望着两人的动作,抓了抓头发,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宁峰:“这是干嘛呢!峰哥,那是沈姑娘啊,之前还帮过我们的,你忘啦?” 聋子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表情严肃的对着他摇头。 大黑依旧不解,但看见宁峰警惕的动作和聋子惨白的脸色,直觉不太好,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你已经不是活人了吧。” 宁峰握着枪的手上暴起了一根血管,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什么时候死的?来找我们又有什么目的?” “死了一千五百年而已。” 沈轻歌十分无聊的看着他,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准备对我们下手黑吃黑了呢。原来是为这个。唉!我一开始就不是活人,你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宁峰:“……” 这个他一开始还真没发现。 谁闲着没事会去注意身边的人有没有呼吸心跳啊!你从一开始就是死人了这种事早点说不好吗! 宁峰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收回了枪。 “这么说,你是来帮我们的?” 宁峰将枪放在上衣口袋里,依旧不敢放心。他一只手在衣兜里牢牢地握紧了枪柄,另一只手冲着身后的大黑做了个手势,脸上带着点僵硬的笑意,冲着沈轻歌点了点头:“那刚刚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大黑绷紧了身体,将手摸向了脚下的靴子。 他在那里藏了一把小刀,只是不知道这玩意对一千五百年的僵尸到底有没有用。 峰哥,我们上次遇到那个三百年的粽子就废了我两把刀了您还记得吗? 大黑在心中无声的向宁峰嘶吼着问道。 “不,你才是误会了,我只是路过一下。” 沈轻歌举着枪,指了指前方的巫神王座,叹了一口气:“我是来照顾一下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孩的,别一会一不小心被人拍死了,那可就丢人了。” 宁峰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微微的侧身,给她让出了去路。 沈轻歌昂首阔步的向前走。 宁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路过自己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恭恭敬敬的低了下头。 “沈姑娘您慢走。” 沈轻歌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忽然停下了脚步。 宁峰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可沈轻歌根本没看他们,她低着头,盯了一会儿脚边的许天洋,抬脚踹了他一下。 “小朋友,快醒醒吧!你要是继续这么躺着,可就看不到你叔叔是怎么没的了!” 许天洋的身体紧绷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看,这不就行了嘛!” 沈轻歌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宁峰:“绑起来,好好看着他,别让他闹什么幺蛾子……这地方就这小子最鸡贼了,可别让他说动了,这可是组织上交给你们的艰巨任务,意志一定要坚定啊!” 宁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大黑,绳子。” 大黑立刻翻出了绳子,将已经窜出两步的许天洋揪了回来,按在地上开始缠绳子。 许天洋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面前的每一个人,拼命的挣扎。 “聋子,你去帮他。” 宁峰死死的盯着沈轻歌的背影,轻声的对聋子发出了指示。 于是聋子也凑过去和许天洋折腾到了一起。 沈轻歌绕到台阶正面的时候,场面已经混乱到了一定的程度。 半空中飞舞着大大小小的爬行动物。冰蓝色的龙甩着尾巴为自己开出了一条去路,偶尔低头冲下面喷出一口蓝色的火焰,落在地上时便冻住了一大~片的黑衣人。 夏北风拎着一块石板大杀四方,凡是被他拍中的黑衣人,均是白眼一翻,径直的倒下去,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 蛇君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举着一只手,冲着下方的人群怒吼着:“抓~住他!” 一根细细的藤蔓缠绕在他高举的手臂上,将他的袖口紧紧地捆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衣袖十分宽大,这么一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麻袋一般。 麻袋下面还有什么东西正不断的翻滚着,似乎是在向外面挣扎。 叶白羽已经落在了台阶上,依旧有几根藤蔓绕着他不断地旋转着,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毒蛇。 那藤蔓旋转的极快,几乎绕成了一片残影,时不时的洒下几片纤细的花瓣,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而夏北风,也终于一步一卡的挪动到了台阶边缘。 台阶下方的人群已经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有怒骂的、有哭泣的、有惨叫的、也有直接动手的。 他们推推搡搡的躲避着天空落下的蓝色火焰,就像一群捅了屁~股的猴子一般,“叽哩哇啦”的四处乱窜。 看起来,就算是鬼,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遇到了危险的时,第一反应也还是逃跑, 单从这方面来说,倒是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沈轻歌叹了口气,在心里感慨了一番。 夏北风一石板拍倒了面前的一个彪形大汉,终于抬腿迈上了台阶。 说来也奇怪,这些黑衣人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兢兢业业的当着群众演员,就算是被追的要死要活,也始终没有一个敢踏入王座下方台阶的范围。 他们望向那台阶的眼神,永远都是带着点向往,又带着点敬畏,显得可悲又可怜。 就在他迈上台阶的那一瞬间,世界清净了。 再也没有抱着他大~腿任由他拖着也要咬他一口的小孩,也没有挥舞着长长的指甲冲着他的脸抓来的疯女人,更没有狂吼着正面扑向他的男人了。 “妈的,累死我了。” 夏北风喘着粗气,凑到了叶白羽的身边:“师父,他们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太久了,脑子不好使了吧。不然你以为那个什么鬼府七君为什么是鬼府七君?” 叶白羽抱着手臂,望着站在上方的蛇君,大声的喊道:“不是因为他们多厉害,而是因为就他们几个还留着脑子啊!” 蛇君袖子里的蛇还在产生,却因为没地方出去,只能聚在一起,将他的袍子越撑越大。 那袍子的质量大概很好,至少夏北风穿着它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见它有个什么损伤。 可就是这么一件质量很好的袍子,终于在蛇君绝望的怒吼声中,被他满袖子的毒蛇撑开了。 “这真是个人间惨剧。” 白素说着从夏北风的衣领里跳了出来,落在地上时化作了一个白发的年轻人。 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愣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一般的感慨道:“你原来会变成~人啊!” 白素点了点头,含蓄的笑了一下:“轻歌姐姐也来了,要打架的话就带我一个……四比一的话,基本稳赢了吧。” 夏北风强行将自己的震惊控制了一下,半天才憋出话来:“你能不能不要乱立fg!一般这种时候说出稳赢的都会死的很惨你不知道吗!” “狐仙团队觉得自己优势很大,狐仙团队a了上去,狐仙团队打出了gg。“ 叶白羽眯着眼睛抓~住了白素的头发,狠狠的一拽,疼的白素只好回头看他:“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想看到这样的剧情发展是吗?” 沈轻歌也慢慢地走上了台阶,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蛇君,发出了一声感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感觉——我们就像是去挑战最终boss的勇者小队一样?” 蛇君张着双臂,低头望着脚下的人类,不屑的说道:“来吧,你们这群渺小的人类,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得了,这个台词听着更像了。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蛇君这段话,不管是用词还是台词,都充满了某种不明觉厉的,天下无敌的气场。 只可惜他的袍子断裂了一只袖子,断裂的碎布条随着他挥舞的手臂飘荡着,让他这段精彩绝伦的表演硬生生给变成了滑稽搞笑。 “纠正一下,我们不是四个一起上,而是五个一起上。” 叶白羽说着向后方挥了一下手,笑盈盈的说道:“组团打boss的话还缺个法系啊!” 一道白影如闪电般从天空落下,半空中的白鹰挥动着翅膀冲着几人的方向冲来。 然后蹲在了…… 夏北风的肩膀上。 叶白羽尴尬的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停在半空的手臂。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真实身份 “你们要一起上吗?很好!” 蛇君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将一只手凑在了自己的眼前,陶醉的望着手上那鲜红的字符,轻声的说道:“那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本事吧!” “我们有多少本事你确实应该看看,不过你有多少本事我已经知道了。” 叶白羽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向台阶上走去。他仰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蛇君,也不算特别在意的模样:“对付你,我连刀都不用出鞘。” 半空中游走着的冰龙迷茫的转了两圈,放弃了身边还在不断向它扑来的蛇潮,向着叶白羽的身边飞来。 “挺好的,连宠物都来了。” 叶白羽伸出手,让那冰龙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炫耀似的抬手给蛇君看:“你看,召唤兽这玩意我也有。虽然没你的多,但是品阶比较高,所以还是我赢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夏北风抱着天书,哭笑不得听着叶白羽满嘴跑火车,侧脸向沈轻歌传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家伙真的这么弱,连刀都用不着? 沈轻歌翻了个白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点也不弱,你师父身上的伤还没好,动不起那把刀。你就看他在这装大尾巴狼呢! 咱们跟着先看看,一会情况不对你就就赶紧出手顶上。 夏北风无奈的冲着她摊摊手。 你怎么不上。 沈轻歌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着头顶闪闪发光的宝石,假装自己的什么都没看到。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在干?” “节哀。” 白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深表同情的眼神。 麻雀低着头偷笑了一声,用翅膀蹭了蹭他的脖子。 通往巫神王座的台阶不算短,他们几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谁也没有特别焦急的模样。 蛇君倒是先按耐不住了。 他一把扯下了身上支离破碎的长袍,露出了****的胸膛。 他的身上布满了深绿色的蛇形纹身,图案虽然粗糙,却显得活灵活现。 毒蛇鲜红的信子和闪动着寒光的牙齿,还有冷血动物特有的狡诈眼神,都一一还原在了上面。这么看来,那比例都不对的蛇身反而产生了些许“形不似神却似”的意境出来。 接着,他身上的纹身便动了起来。 先是在他的皮肤下浮现出细细的蛇鳞,闪动着寒光,一点点的从有纹身的部位凸出。 然后是探出的的蛇头,接近着便是蛇身…… 一条条的毒蛇露出毒牙,从他的纹身上显出形状,落到地上,顺着台阶向下游走。 蛇鳞摩擦着石头铺就的台阶,发出某种不祥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宽阔的台阶上便铺满了绿色的毒蛇。它们或低伏着身子,或高昂着脑袋,黄色的眼睛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群饥饿至极的野兽猛地看到一块肥r一般。 被数不清的蛇眼注视着的感觉其实非常糟糕。 “这要是一群美女蛇多好啊,至少脸还能看看!” 夏北风望着近在咫尺的蛇群,忧郁的叹了一口气。 “美女蛇有什么用,又不能用!” 这是说着风凉话的狐仙白素:“还不如是一群美人鱼呢,能看还会唱歌!” “说的就像美人鱼能用一样……” 叶白羽回过头看着他俩:“你们就不能有点追求?至少也要有两条腿吧,是人是妖我倒是无所谓。” “给我闭嘴!” 沈轻歌盯着面前一条大张着嘴巴,跟她对视着的毒蛇,愤怒的哼了一声:“你们这群男人真恶心!”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中的长枪,在面前划了一道横线。 枪尖划过空气是带起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一阵寒风破开了空气,将顺着台阶爬下的一大片毒蛇都吹散开来。 碧绿的毒蛇被拦腰截断,冰凉的蛇血洒落在台阶上,而蛇身则高高的飞起,又“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即便是身首异处,掉落在地上的毒蛇还在兀自扭动着身体。尾巴尖不断地拍打着地面,嘴巴一张一合,向下方的人们展现着它那强大的生命力。 站在上面的蛇君发出了一声痛极的怒吼,更多的绿蛇争先恐后的从他的纹身上钻了出来。 “这些都是美女的话,估计我一个人也是不够用的吧。就算是美色当前,也还是身体要紧啊!” 夏北风将一手拎着天书,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出了一个繁杂图案:“给你们看看我刚刚转职的时候学会的新技能!” 冲在最前方的一片毒蛇毫无预兆的爆成了一团团的血花。燃烧的火焰从它们的体内窜出,火花跳跃着落在附近的蛇身上。 就像什么烈性传染病一般,凡是沾染到火花的毒蛇,都接连不断的烧成了一团火焰,在台阶上翻滚着,将那越烧越旺的火焰传染到附近的同类身上。 很快,蛇君和下方的几个人之间便连成了一片火海。 “嚯!这个好!” 叶白羽忍不住鼓了几下掌,然后回头好奇的看着夏北风:“可是我有个问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过去?” “不知道。” 夏北风理直气壮的回答道:“这就您的了,我天下无敌英明神武的师尊大人!” “你就算是这么恭维我我也不会觉得开心的。” 叶白羽抖了抖自己的手腕,低头看着缠在手上的冰龙,扬了扬下巴。 “去!” 那小东西极其不情愿的扭动了几下身体,才仰起脖子,冲着前方吐出了一口蓝色的火焰。 两色的火焰相互接触的一瞬间,便爆发出了一片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爆炸带起的浓烟弥漫了这片空旷的空间,焦糊的烤r味也窜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我想吃烧烤了。” 白素轻声的说道。 “好巧,我想吃龙虎斗。” 夏北风捂着口鼻,忍着不断上涌的泪意,眯着眼睛去分辨着浓烟另一边的景物:“师父,你做这个都是什么事啊,一旦那家伙趁着这个机会跑了怎么办?” “我还想问你呢,你刚刚点的那把火都是什么玩意!连地心寒焰都扑不灭,你从哪学来的邪门歪道!” “找你那本天书的时候学到的,是一条……”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住了。 倒不是觉得遇到黑龙这事不方便说,而是他不能说。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阻止着他将那件事讲给别人听。无论他怎么组织语言,只要是想说跟这件事有关的词句,他都会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忘记了说话的能力。 那是一种诡异到令人感到心里发狂的感觉,每当他开口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变得一片空白,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之前想说的语言遗忘的干干净净了。 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只是他之前遇到过的数次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轮到自己头上的还是第一次。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我原来还一直以为是让人单纯的让人不能说话,原来是会让人短暂的失忆吗! “这事不太好说……是言灵。” 夏北风一边在心里惊叹着这种神奇的诅咒,一边对着叶白羽抱歉的笑了笑:“所以不能告诉你了。” “明白了。” 叶白羽了然的点了点头,转头对麻雀吹了声口哨,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既然有言灵所缚,那这就是你自己的东西,想让别人帮你分担也不可能了。我的个人意见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妙,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夏北风望着前方越发浓重的烟雾,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在我研究明白之前肯定不会再随便用了。” 麻雀从他的肩上展开了翅膀,顺着浓烟烈火的范围绕着飞了整整一大圈,又转回了他的头顶,盘旋了两圈之后,才缓缓的落下,站在他的肩上低头梳理着羽毛。 在她飞过的位置,一股股细小的旋风凭空生起,互相影响着,吹散了灰白的浓烟。 视线再一次清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离蛇君不远的位置。 前面只剩下了十几阶的台阶,蛇君依旧站在巫神王座之前,却不再放蛇了。 他高高在上的望着脚下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挑战者,脸上挂着轻蔑的微笑。 恶鬼面具已经被他从脸上摘了下来,拎在手里转着圈玩。 众人也因此得以一睹这位“新任鬼王”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不,说是相貌平平都是夸奖了他。这人大概是小时候长了天花又没好好照顾,留下了一脸的麻子;肤色青黄,一双长眉向下耷拉着,眉头中心有两道细小的褶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怪不得是毒死的,想来连路边的蛇看他都不顺眼吧。 夏北风暗自叹了口气。 “你新任的鬼王是吧,在下叶白羽……也不算是个什么人物,就是身边的朋友虚赞,暂且管着这国境里的山川河海,鬼魅妖怪。你既然自称是‘鬼王’那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认识一下,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也方便打个招呼。” 叶白羽上前几步,微笑着冲蛇君伸出一只手:“不知鬼王大人尊姓大名,先说好啊,如果你还想带着这群……” 他回身指了指身后乌央乌央的人群,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蛇君身后的许贺,十分谦虚的说道:“想带着这群乌合之众搞出点什么事情来,就不用假装跟我交朋友了,还是直接动手比较好。” “然后我们就可以让你看看什么叫百花齐放万紫千红。” 沈轻歌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手指轻轻的浮动着上面的浮雕花纹,笑嘻嘻的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客套,直接动手吧。这样我们都省事多了,说不定打完还能赶上今天的晚饭。”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晚饭估计赶不上了,宵夜还差不多。” 夏北风警惕的注视着蛇君的一举一动,一只手在身后握成了拳头。 他的手心有一点暗红色的血迹缓缓渗出。 蛇君就站在上方,安静的听着他们嘻嘻哈哈的聊着天,一动不动。 其实他倒是也想动,只是他不敢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身体力藏着的蛇都开始瑟瑟发抖。无数恐惧的情绪从与他心神相连的毒蛇身上传递到了他的心里,叠加起来之后将他压得完全动弹不得。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于上位生物的恐惧。 不能反抗,无法控制,除了臣服之外别无选择。 蛇君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将视线停留在了叶白羽手臂上。 那条晶莹透明的蓝色龙形生物正盘桓在他的手臂上,用头顶的角顶着他的手心,轻轻的蹭着,就像一个正在撒娇的小宠物一般。 这小东西本事并不算大,哪怕因为受到了黑龙的影响,从一个比富有肾五打不了多少的光点一下子进化成了一条龙,心智也不够成熟,战斗经验更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只不过是会喷叶白羽口中所谓的“地心寒焰”,再就是皮厚点。 尽管如此,它现在也算是一条正正经经的龙了,身上那种对于水生生物的天然压力却是一点也不少。 蛇君几乎控制不住身上暴动着要逃跑的毒蛇,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即便他心里明白这小东西比自己若上许多,也依旧不敢正眼看它一眼。 “许胜!” 他艰难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毕恭毕敬的许贺,大声喊道:“你刚刚不是说要效忠于我吗!那你就先替我去打个头阵吧!” 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叶白羽的手臂,故作轻松的笑道:”去把他手上那个玩意给我杀了,拿来给我当今天晚上的下酒菜!“ 许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向前迈了一步。 那小东西立刻将头抬了起来,瞪着一双宝石一般的眼睛,冲着许贺晃了晃头。 然后喷出了一口蓝色的火焰。 许贺下意识的向旁边挪出了一步,躲开了那团一看就十分不妙的火焰。 一片晶莹的薄冰擦着他的脚边蔓延开来,在许贺和蛇君之间隔出了一道细细的冰道,一直蔓延到了巫神王座的脚下。 蓝色的火焰本来飘飘悠悠的已经飞到了巫神王座的附近,却在触到它的一瞬间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纯黑的王座依旧威严肃静的立在那儿,歪靠在上方的瘦弱少女和她怀里银色的灯盏显得这尊王座越发的诡异和不可侵犯了起来。 许贺上前一步,挡在了蛇君和叶白羽之间,警惕的看着叶白羽手上挂着的冰龙,径直的冲它伸出了手。 “咳咳……” 白素小声的咳嗽了两声,引起了夏北风的注意。 夏北风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听到蛇君刚刚说什么了吗?” 白素的声音聚成细细的一线,像针一样扎进了夏北风的耳中,刺的他耳膜生疼。 “他管他叫许胜。”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章 傀儡香 许胜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是夏北风听到这句话时的第一个念头。 但如果站在这儿的人真的是许胜的话,那很多原本不算明朗的事情便可以解释了。 比如许天洋为什么如此信任自己的这位“叔叔”。 还有许贺是如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这个未解之谜。 他根本没有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走出去的不过是他一个活着的身体……还有占据了他身体的许胜。 至于为什么之前谁都没看出来这人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另外要考虑的事了。 许贺……或者应该叫他许胜,他的手直接的触到了冰龙的鳞片。 一丝丝黑色的细线从他的手上钻出,无声无息的缠绕在了冰龙的身上。 叶白羽惊讶的低下了头。 “你胆子倒还挺大的,怎么着?觉得自己就这么在我眼皮底下抢东西,我会什么反应都没有吗?” 他冷笑一声,抬腿直接踹中了许胜的小腹,将他踢飞出去。 缠绕在冰龙身上的黑丝断了个七七八八,宛如一缕缕无根的黑烟,迅速的融入了空气之中。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手呢,就这么一个战五渣,还真敢就这么上来啊!” 叶白羽拍了拍手,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心底却越发的疑惑。 这人显然不应该这么蠢,却真的这么容易的就被他踹了出去,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耳边一个尖细的女生响起。 “阿羽,小心手上!”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冰龙正大张着嘴巴,向他的手腕咬去。 小东西那一双宝石一般的眼睛不知何时染上了漆黑的墨色,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手腕上的动脉,目光中满是嗜血而又疯狂的光。 沈轻歌向前跃了一步,挥动着手中的长枪,自下而上的将那小东西从他的手腕上挑飞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小东西尖锐的牙齿已经深深的陷进了叶白羽的手腕中。 这小东西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蓝色,牙齿干脆就是透明冰晶一般,平日里不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它嘴巴里还有这样的凶器存在。 尖牙顺着他的血管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喷涌而出,几秒钟的时间便染红了他的半边袖子。 “卧槽,这又是什么玩意!” 叶白羽咬着牙痛呼了一声,按住了手腕上的伤口。 几缕细微不可见的黑色丝线正盘桓在他的伤口处,不依不饶的顺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向他的皮肉之下钻去。 被摔出去的小东西刚摔在地上的时候懵了一会。它迷茫的晃了晃脑袋,回头看了一眼正捂着手腕的叶白羽,又转头看了一眼冲着它微笑的许胜,似乎有些犹豫。 “宝贝儿,过来……我在这里呢。” 许胜微笑着冲小东西招招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不断地变换着意味不明的手势,对着地上的小东西循循善诱:“来这儿,你想要什么都有哦?你刚刚咬了他,他已经不会再要你了。他不喜欢你了,你只能来我这,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更爱你了。” 他没完没了的冲着小东西念叨着,看起来就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般。 蛇君这会儿才在龙威的压力中缓了一口气,递给了许胜一个赞许的目光。 小东西开始还晃着头,在叶白羽和许胜之间摇摆不定,但在看到叶白羽身边围绕着的几个人之后,倒是忽然坚定了起来。 它望着许胜的方向,半透明的鳞片里渐渐浮现出如烟雾一般形状的阴影,缓缓地将它冰蓝色的身体染成了黑蓝相间,花里胡哨的模样。眼中的黑色越发的深邃了起来,看着就像两颗纯粹的黑曜石一般,镶嵌在一尊水晶宝石雕塑而成的龙形生物身上。 它从地上浮到了半空中,向着许胜的方向摇头摆尾的钻来。 叶白羽整天胳膊都已经疼的失去了知觉。为了防止那黑烟顺着他手臂的血管蔓延,他干脆找夏北风要了个打火机,将伤口顶端的出血部位烧焦了。 可黑烟依旧如极细的针尖一般,向他的身体内部探去。 在许胜脚边蹭了一圈的冰龙已经被彻底的染成了黑蓝色,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显得凶悍了不少。 “鬼王大人,您看!” 许胜提了提脚边的小东西,谄媚的对着蛇君笑道:“这不就老实了吗?” “最好如此。” 鬼王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你们,还要反抗我吗?” 蛇君一边说一边走下了台阶,站在了叶白羽的面前。 “叶白羽……你的名字我之前倒是也有所耳闻,当年走遍全国一个一个打过去的狠角色。不过现在嘛!你不觉得你也有点老了吗?你看看现在跟在你身边的都是一群什么货色,你还觉得自己赢得了我吗?” “我哪里老了?” 叶白羽太阳穴渗出了点点汗珠,一根青色的血管不断地跳动着,脸上却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冲着蛇君弯了弯腰,抬起手行了个礼。 “贫道今年堪堪二十有一,哪里老了。” 蛇君:“……” 沈轻歌抬头望向了头顶的宝石。 麻雀痛苦的将脑袋埋在了翅膀中。 夏北风和白素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你师父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师父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其实是个无解的问题,他们俩又一次以统一步调叹了口气,向着叶白羽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跟在我身边的都是什么人也用不着你操心,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有什么自信觉得自己能赢得了我?” 叶白羽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举在自己眼前,食指中指并拢,在自己和蛇君划了一道直线,厉声喝到: “断!” 两人脚下的石阶应声而碎。 细碎的石块蹦蹦哒哒的顺着台阶向下跳落,发出了一阵碎响。 蛇君手忙脚乱的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了这下突如其来的攻击,略微有些后怕的盯着叶白羽。 “你居然还有力气。” 蛇君冷笑了一声,回头递给了许胜一个询问眼神。 “鬼王大人您放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他的小宠物一样,老老实实的归顺于我们了。” 许胜指了指脚下安静趴伏的“冰龙”,语气笃定的说道:“傀儡香入骨,管他是什么天师也好,高僧也罢,都要变成我……我们的傀儡,只会听命行事。” “听到了吗?” 蛇君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将沈轻歌、夏北风和白素挨个扫视了一遍,慢斯条理的说道:“你们的主子很快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还想继续抵抗下去吗?” “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情,他才不是我们的主子。” 沈轻歌低垂下眼帘,看都不看叶白羽一眼。她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郑重其事的说道:“对我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不争气的小辈。如果真做出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用不着别人出手,我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清理门户。” “那你呢?狐仙大人。” 蛇君带着笑意向白素问道:“我现在还是客气一下,叫你一声狐仙大人。守着鬼王墓大门的狐仙大人,这些年我们没少打交道,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前鬼王在的时候你仗着他的名头,整日里耀武扬威,欺压我们。等他走了以后,你跟我们斗法斗了这么久,始终输多赢少,没记错的话昨天还刚刚被祭村那小姑娘捅了一刀吧。怎么?还是不肯放弃吗?” 白素听到这话,一脸的大义凛然:“吾自幼随那位在山中修行多年,学的是顺应天命。吾与他自有一段因果关系,替他守门是还他的恩。天道轮回,吾若不报当年那段救命之恩,怕是也熬不过下次的天劫,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怎么死还不都是一样的!” 蛇君将目光转到了夏北风的身上。 “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你还不如干净利落点,直接动手算了,现在这么磨磨唧唧的,我听着都替你闹心。” 蛇君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随即变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死吧!” 他高声的喊着,抬手对着夏北风的胸口就是一掌。 沈轻歌头也不抬的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枪,闪烁着寒光的枪尖抵在了蛇君的手腕上,将他的动作挡在了半路上。 “你不要误会了。刚刚跟你们打这么久的嘴炮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懒得先动手,看看能不能说服你回头是岸,自己抹脖子。既然现在你不听劝,那我只好用行动提醒你一下了……” 她一边说,一边变换着手上的动作,将银色的长枪挥出了残影,招招都冲着蛇君身上的要害刺去。 “我们这边,现在可是群殴!” 夏北风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白素。 “没事,还撑得住,你尽量快一点。” 白素轻轻的动着嘴唇,无声的对他说道。 夏北风轻轻的点了下头,继续站在原地望着跟蛇君打得正欢的沈轻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时不时的还高喊一声:“好!打得漂亮!” 许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这番小动作,眼珠子转悠了几圈,后退了两步,为沈轻歌和蛇君让出了打斗的场地。他自己则背着手站在一边,也学着夏北风的模样,不断地感慨:“鬼王大人果然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蛇君刚刚得了一身法力,运用上还不算太熟练,而且他本来也不是个很擅长用蛮力的人。此时被沈轻歌快的出奇的枪法步步紧逼,只能不断地放出毒蛇挡在身前,自己则一退再退,一会儿工夫便已经推倒了巫神王座的扶手边缘。 山河灯依旧端端正正的摆在许天乐的怀里,可抱着它的女孩儿已经变成了一句干枯泛黑的干尸,似乎身上的水分都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一般。 只有一双深色的眼睛还完好无损的盛在眼眶里,不能瞑目的望着前方。 她眼中似乎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十分的平静,也许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忽然想通了一切吧。 随着两人的打斗越发的激烈,蛇君身上逐渐的浮现出了细密的绿色鳞片。 密密麻麻的鳞片反射着山河灯的光辉,显得他身上就像涂了一层油光一般。沈轻歌的枪尖不断地划过蛇鳞,发出一声声金戈相交的脆响,却始终无法伤害到他分毫。 叶白羽闭着眼睛盘膝坐在地上,按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害,汗水顺着侧脸一缕缕的向下滴落。 许胜口中的傀儡香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沾上一点就抖落不掉了。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驱毒的办法都用过了一一遍。 然而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玩意就真的如它的名字一般,只是一股轻飘飘的烟雾——一点也不着力,略微一碰就散开的无影无踪。但只要稍一松懈,它便会重新聚集起来,顺着手臂上的血管经脉迅速的蔓延。 就快要到心脏了。 他暗自想着,无声的叹了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说是群殴,但现在只有沈轻歌和蛇君正绕着巫神王座打得有来有往。 暂时看来,沈轻歌还是占据上风的,却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游刃有余了。 拜这场战斗所赐,蛇君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熟悉着自己刚刚得到不久的力量,现在甚至已经能够做出有效的反抗了。 而另一边…… 叶白羽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夏北风和白素,又抬头望向了空荡荡的头顶。 “小北。” 他轻声的招呼了一声,又迅速的绷紧了身体。 就在他刚刚放松的那片刻功夫,体内的烟雾立刻抓住机会,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在他的胸口扩散开来。 夏北风回过头,递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对你倒是没什么怀疑,我是想说……” 他咬了咬牙,艰难的说道:“许胜放出来的那玩意我现在有点没辙,一会如果我真的……” “我会逼他交出解药的。”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轻歌晃动着银光的枪尖,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定:“除了这个结果之外,别的话我什么都不想听。” 叶白羽:“……” 他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又牵扯到了体内的疼痛,硬是将微笑的表情变得有点狰狞了起来。 你还真是死心眼……怪不得是我徒弟啊! 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似乎轻松了好多。 “好,那就都看你的了。为师我也正好可以在这偷个懒了!” 夏北风没回答,只是回手给了他一个中指,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一个。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落网 闪烁着银光的枪尖和坚硬的蛇鳞不断地撞击着,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蛇君身上的鳞片缓缓地爬到了脸上,他那张原本平淡无奇却还算方正的脸也在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形状。 颧骨高高的凸出,下巴越发的消瘦,尖锐的牙齿从嘴唇之下冒出了点头。 最后终于连眼睛也变成了蛇眼。 “还没完吗?” 沈轻歌握紧了手中的枪,在转身翻腾之间回头递给了夏北风一个眼神。 她用长枪在身前挥出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将动作越发敏捷的蛇君挡在了一米之外,后退了半步。 蛇君半弯下腰,轻轻的晃动着上半身,眯成一条细缝的瞳孔一张一缩,紧紧地盯着她的颈部。 “看什么呀,你姑奶奶我的血又不是热的,你看到的吗?” 沈轻歌笑嘻嘻的说着,脚尖点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脚腕。 “别说你是一条半吊子的蛇精了,你就是一条从龙渊里窜出来的纯种真龙,我也能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然后把你炖成一锅蛇羹,你信不信?” 龙渊? 站在一边的夏北风挑了挑眉。 不出意外的话,沈轻歌嘴里的“龙渊”大概就是之前黑龙所说的深海龙渊了。 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还要好好的问问她。 还有…… 扒皮抽筋炖汤喝…… 你以为你是闹东海的哪吒吗? 夏北风看着沈轻歌手中再次晃成了一片残影的银枪,叹了口气。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问题…… 几人头顶石壁上镶嵌着的宝石闪烁着落寞的冷光,显得这地方越发的荒凉空旷。 不知何时开始,台阶下方聚集着的人群无端的安静了下来。 “人”们大多保持着一个定格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就像被石化了一般。 跟沈轻歌打得正欢的蛇君自然没什么闲工夫注意这件事情,反而是站在一边心怀鬼胎的许胜先发现了这件事。 他的目光在争斗不休的沈轻歌和蛇君之间来回转悠了几圈,又落在了跟他一般远远观战的夏北风身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夏北风遥遥的冲他拱了拱手。 他略微低了低头,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绕在他脚边的冰龙顺着他的小腿爬到了他的肩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北风的动作。 “这老狐狸……还想当墙头草呢,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白素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两人身后的叶白羽:“那个傀儡香你们打算怎么办,你师父这个样子可有点麻烦啊!不做点什么的话……” “我倒是想做点什么,可是我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北风烦躁的捏紧了手中的天书,目光落在了亲昵的蹭着许胜肩膀的冰龙身上:“我师父手里本来就有能解百毒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现在这东西他自己解决不了,我就更没招了,你之前听过那是什么没有?” “好像听守墓人说过,但是也就是提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我记不得了。” 白素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 “巫王大人还真有个放乱七八糟东西的仓库。只是当年他走的太匆忙,出了不少变故,流落在外的有多少我也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好像连巫王大人自己的都不记得有多少,这种事情除了去问守墓人,我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只能快点解决这件事,然后去找找那位守墓人问问了。” 夏北风再次叹了口气,冲着天空伸出了手臂。 许胜原本正笑着,见他这动作,脑子里猛地警惕了起来。 他正想指挥着肩上的冰龙去看看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动弹不得了。 仿佛有无数条细细密密的丝线紧紧地匝在他的身上,将他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锁死住了。 夏北风举起右手,遥遥的对他行了个礼。 两人之间空荡荡的空气中响起了细碎的翅膀挥动之声。 许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一只雪白的鹰渐渐地在他眼前现出身形,向着夏北风的手臂上飞去。 “呼!终于完了!” 白素捂着小腹,长出了一口气,身体软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上。 夏北风手疾眼快的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你高兴的太早了,还没完呢,等会再倒。” 白素回过头,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 他的脸上泛着点青,嘴唇白的几乎不剩一点血色,一点儿殷红的血迹从他手捂着的小腹渗了出来。 “这点幻术其实也不麻烦,要不是我身上带伤……唉!” 他摇着头叹息了一声,颇为忧郁的感慨了一声:“我真是老了啊!” 夏北风:“……” 你这个因果关系是怎么得出来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沈轻歌早已无法像一开始面对蛇君一般的游刃有余了。她现在只是仗着自己身法轻盈,在蛇君的身边绕来绕去,却不在正面与他硬碰硬了。 蛇君被她这种看得见抓不着的态度弄得十分恼火,尽管他的行动速度也在逐渐加快,可不知为什么,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 甚至有几次,他都已经摸到了沈轻歌的衣角,可一转眼,对方便不知道怎么就转悠到了他的身后。 简直就像一只灵活的鸟儿正在来回的戏弄着一条体型庞大的蟒蛇一般,来来回回的绕了几圈,鸟儿没被抓住不说,蟒蛇反而把自己缠成了一团。 夏北风将手指贴在了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沈轻歌回头瞄了他一眼,一晃神的功夫竟被蛇君抓住了机会,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疼的咬了咬牙,借着蛇君这一掌的力道,几个起跃,跳到了台阶下方夏北风的身边。 “啊啊啊!骨头要断了!” 她夸张的伸手按着肩膀,转头向蛇君望去。 “你的手不疼吗?” 蛇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毕竟是死了多年的老僵尸,就算外表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早已修炼出一身铜皮铁骨。 蛇君那一掌只是让她疼了一下,不仅没给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反而把自己的指骨拍到了骨折。 他愣了一会,抬起另一只手,将两根扭曲的指骨强行掰直,低头看着下方的几人。 “怎么,终于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准备几个人一起上了吗?” 他高傲的抬起了下巴,轻蔑的笑了一声:“你们早该如此了,居然放一个女人来跟我斗,自己缩在女人裙子底下,算什么男人!” “这不是男人不男人的问题啊,只是我们看不看得起你的问题。” 夏北风伸出一只手,摆出了一个奇异的手势,微笑着说道:“对付你这种东西,我们轻歌小祖宗自己的就够了。” “就是就是,我们几个远程就在一边偶尔辅助一下就行了,比如这样……” 白素一句话说完,艰难的吐了一口气,忍着疼对蛇君眨了眨眼睛:“你现在有空看我们,还不如先看看你身边。” 蛇君心里一惊,倒还真乖乖的环顾了一圈。 台阶下方黑压压的人群,身后笑的高深莫测的许胜,还有抱着山河灯的,许天乐的身体。 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却似乎哪里都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这么宽阔的空间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眼前几个蝼蚁一般的人类还在活动,其他的东西都仿佛定格了一般。 连许天乐手中的山河灯,那里面燃烧着的银色火焰也不再跳跃了。 “你们又在耍什么鬼花招?” 蛇君疑惑的问了一句,心底越发的不安,干脆大声的笑了出来,权当给自己增加点底气。 “算了,不管你们刷什么花招,我都不会败的……你们明白吗?在这个地方,我是无敌的!” 他大声的吼着,一步步的冲着下方的几人走来。 夏北风闭着眼睛,嘴唇飞快的动着,眉头微微的皱起,脸上的表情罕见的严肃了起来。 白素回头瞄了他一眼,眼神中带上了点焦急的神色。 蛇君一步步的走近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越来越多的毒蛇。它们仿佛直接从他的脚下生成的一般,密密麻麻的挤在他的身后,摆出了点声势浩大的阵仗。 被几人挡在身后的叶白羽无声的叹了口气,松开了掐着自己肩膀的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竖线,张口吐出了一个字。 “隔!” 沈轻歌猛地回过头,担忧的看着他。 “小北这孩子真是太不靠谱了,还说什么事都能交给他,这不还是要我来救场……真的全都交给他,估计我们现在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吧。” “倒也不至于,至少我还能护着你们几分钟的。” 沈轻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色,语气又忽然恶劣了起来:“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死在这条小阴沟里丢我的人就行。” 蛇君和离他最近的夏北风之间只剩下一步的距离了。 可这一步他始终无法跨过。 明明对方近在咫尺,他却只能徒劳的原地踏步。无论是走路还是狂奔,他都始终只能停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敌人飞快的念叨着什么,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轻松。 夏北风背诵的语速越来越慢,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盯着眼前的蛇君,吐出了最后几个音节。 那是一种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语言,听上去语调诡异的很,与其说是说话,倒是更像在唱歌。 还是女孩子唱的情歌调调。 “呼……憋死我了!” 夏北风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叶白羽笑了一下:“这次怪我,是我判断失误了。这玩意实在是太长了,最后还是要劳烦您老人家触手,真是……多谢师父了。” 他跟叶白羽师徒真么多年,一直在一种互相挤兑嘲讽的气氛中折腾着,今天忽然一本正经的说一句谢谢,双方反而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叶白羽扭过头去看着一边石阶上的细小纹路。 夏北风尴尬的点点头,重新面对着蛇君的时候心情瞬间就轻松了。 蛇君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举起了一只手臂,扯住虚空中的什么东西,向下一拽。 他依旧不能接近夏北风,只能徒劳的瞪的眼睛,催动着身边的蛇群向前方冲去。 那蛇群比他更惨,就仿佛地面上有一道看不见的深渊一般。它们一股脑的冲到了那一条跨不过去的线时,就“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下去,连点回响都没有的消失在了不知何处。 随着夏北风那个无实物演出的动作,居然真的有什么东西被他拽了下来。 蛇君只觉得之前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副活灵活现的画幕,看上去跟真的没什么两样,却终究不是真的。 随着夏北风的这一动作,这片画幕被他缓缓地扯下,画幕之后真实的世界才彻底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挤满了台阶下方大厅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一堆堆花白的骨头,和地上漆黑的布料、零落的恶鬼面具混杂在一起,在跳跃的银色光芒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连一个站着的人都不剩了。 蛇君的喉结颤动了两下,猛地回过头去看向身后。 还好,许胜依旧站在原地,两只眼睛正骨碌碌的转悠着,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染成黑蓝色的冰龙吊在半空中,扭动着身体不断的挣扎着,就像一只被鱼钩钓出水面的鱼儿,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巴,拍打尾巴,做着濒死挣扎。 蛇君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回手却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心里一惊,赶忙抬起手臂。 抬到一半是又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你又在刷什么鬼花招!” 他怒吼了一身,又后退了一步。 这一次挡住他的东西在脚踝边,直接将他绊倒在了地上。 密密麻麻的蛇群围绕在他身边,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冲着夏北风摆动着身体,吐着信子发出了“嘶嘶”的威胁之声。 蛇君抬起头,向半空中望去。 刚刚站着的时候看不清楚,这会儿坐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他倒是发现了一点儿端倪。 在他面前,这片巨大的空间中,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它们毫无规则的排列着……或者有规则他也看不懂,从下方每一块白骨中蔓延出来,最终在巫神王座附近织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大,将他困在了里面。 这占据的空间虽然庞大,聚集到他身边时却比最细密的蜘蛛还要密集,在明明灭灭的银光闪烁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儿黯淡的光芒。 别说是一个人了,大概连只飞蛾都飞不出去吧。 “哎呀,惭愧惭愧……” 白素捂着腹部的伤口,有气无力的说道:“在下身受重伤,战斗力几乎为零,如果硬碰硬的话差不多第一个回合就被‘鬼王大人’您给灭了。所幸还有一点儿狐族天生的幻术还能用得出来。反正这玩意也不费力气,当然也没什么杀伤力,只能当个障眼法使使,骗一下你的眼睛,帮我这位夏兄弟布下这千丝万缕困蛇大阵。” “我什么时候成你兄弟了。” 夏北风抱着肩膀哭笑不得说道:“还有什么叫千丝万缕困蛇大阵,不要随便给我的大招取名字好吗?”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不觉得听着挺帅的吗?还特别符合眼前的场景。” 白素诧异的回过头去:“还是说你这玩意有什么更帅的名字,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夏北风:“……” “没名字又能怎么样,你没听说过无招胜有招吗?越是平淡无奇没名字的东西越厉害你没听说过吗?” 他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声,伸手在虚空中的一根丝线上波动了一下。 蛇君登时发出了一声比杀猪还难听的惨叫。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处理 那根细细的丝线随着夏北风的动作穿过了蛇君的脚踝,拨动着他身体内部的骨头,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疼痛。 它带动着周围跟它有所接触的丝线齐齐的动了起来,仿佛有无数细细的钢针从身上的每一个骨节处穿过,接连不断的疼痛折磨的蛇君最终连叫喊的声音都沙哑了。 所有的丝线在半空中相互交错着,来源于不同的起点,最终却都归于一处……夏北风始终背在身后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被细细的丝线勒出了一道极深的血痕,殷红的血液不断顺着丝线划过,然后渗进了透明的丝线中,驱使着它们听从他的命令。 蛇君强忍着疼痛,艰难的抬起了手。 他手上那枚鲜红的符咒此时正不断地跳跃着,似乎随时都能从他的手中跳脱出来,自己单飞。 夏北风又勾动了一下手指,眼看着蛇君再一次嚎叫出声,冷漠的转过了头。 “把傀儡香的解药交出来。” 沈轻歌枪尖点地,冷漠的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那东西不是你的,但是你还是有办法把它弄到手吧……如果你还想有下辈子的话。” 蛇君惊恐的看着自己手心的字符。 它已经不再像刚刚一般听从命令了,原本源源不断从手心里涌出的力量消失了不说,这玩意还开始反过来吸收他体内原本就存在着的能力。 “看来你好像不想交。” 沈轻歌等了一会,见蛇君没有回答,便回头冲着夏北风扬了扬下巴。 “小北,让他试试。” 夏北风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小指勾起了一根丝线。 蛇君就仿佛一个真正的,被人控制着的提线傀儡一般,四肢关节摆出了几个不自然的扭曲角度,缓缓地向上升去。 在他惊恐的表情中,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越升越高。 最终停下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地面一米有余。穿过颈部的丝线强行压着他的脑袋,让他低着头看向下方的几个人。 地上大片大片的蛇群仿佛没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它们在没有接收到主人命令的情况下,一个挤着一个的慌乱了一阵子,终于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说来也奇怪,台阶上方已经被连成一片的丝线布下了天罗地,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可蛇群却完全没有受到丝线的影响,依旧行动自如。 只可惜蛇君和它们之间的联系早已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割断了,现在的他也只能被吊在高出,无奈的望着自相残杀的宠物,毫无办法。 剧烈的疼痛贯穿了他的每一处骨节,身边的丝线每次颤抖一下,他都会感受到骨头生生被剖出体外一般疼痛。 “我不知道……” 他发出了一声宛如蚊子哼哼一般的回答,汗水小溪似的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流淌,划过他身上色彩斑斓的蛇形纹身,滴滴答答的掉落到地上。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相信我。我们七个,每个人手里都有点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保命伎俩。当年鬼王失踪的那晚,我们趁乱进了鬼王宝库,一人拿了一件东西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互相之间谁也不问谁拿的是什么……这傀儡香大概就是许胜当初拿出来的东西,解药在哪,或者到底有没有解药,你们应该去问他。” 他气若游丝的说完了这段话,抬起头哀求似的看了沈轻歌一眼:“我现在只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现在还不急,你再在上面吊一会。” 沈轻歌漫不经心的说着,走到了许胜的身边。 “许老板。” 她微笑着站在许胜面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温柔的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一般。 可她的眼神却不怎么温柔,反而带上了点凌厉的杀意。 “你也看到啦,你刚刚投靠的主子现在是什么样。不想像他一样被我们吊在天上荡秋千玩,就把解药交出来,我们好聚好散,怎么样?” 她笑嘻嘻的说着,伸手在虚空中弹了一下。 一点细微的丝线颤抖声从空气中传来。 许胜的眼神立刻变得痛苦了起来。 “这只是一下轻的而已,你想试试更好玩的吗?比如……让它们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的穿一遍什么的。” 许胜拼命的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的说道:“我没有解药,求你放过我吧……我,我可以告诉你们鬼王宝库在哪!” “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被吊在半空中的蛇君暴怒的吼了一声,随即又被身上传来的剧痛折磨的惨叫了一声。 “他说不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轻歌愤怒的回过头去,怒目而视:“管你什么事!你既然不知道就老实闭嘴呆着不行吗?再说了,鬼王宝库那种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在哪儿吗,还需要你们告诉!” 夏北风:“……”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不断渗出鲜血的手腕,还有消失在无数根丝线之中的粉红色的血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觉得我们看起来才像是反派。” 白素回过头,了一句,说完之后又充满防备的看了沈轻歌一眼。 “不瞒你说,我也这么觉得。” 夏北风说着又触动了一下手边的某一个根丝线。 许胜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望着自己的双膝惨叫了一声。 麻雀将脑袋从羽毛下面抬了起来,点了两下头,显然也是深表赞同。 沈轻歌的情绪看起来十分的暴躁,她在问不出自己满意的答案之后,便将跪在自己面前的许贺当成沙袋一般的殴打。 许胜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揍。却碍于缠绕在身上的透明丝线,连躲闪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跪在原处挨打,求饶的叫声听起来分外的凄惨。 “太暴力了……” 白素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沈轻歌面前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她单方面殴打的许胜,喃喃的说道:“她老人家在家也这样吗,你们家就没人能管管她吗?” “这位祖宗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挺平静的。一旦发火了我们谁也拦不住,毕竟她就听一个人的话。” 夏北风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叶白羽。 叶白羽脸上蔓延出了一层细碎的黑色纹路,眉头紧皱,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他手臂上的伤口处长出了一簇嫩绿的叶子,细细的藤蔓扎根在他的血管里,顺着他的手臂一直爬到了肩膀上。 “那这还真是个悲伤地故事。” 白素看了叶白羽一眼,低声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只能为他们祈祷一下了。你师父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拿自己的血养花玩?” “不知道。” 夏北风眯着眼睛看着藤蔓上不断飘落的叶子,也觉得有些困惑:“你知道吗?” 他转头看着肩上的麻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了,刚刚辛苦你了。” “还好吧,不算太累。” 麻雀飞快的摇了两下头,抖落了一根细碎的绒毛,也望向了叶白羽手臂上的植物,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好像听阿羽说过这招,基本上等于自爆的大招,用自己的血养这玩意的话,能长出……” “能长出什么?” “我不知道。” 麻雀转头看着白素,歪了一下脑袋:“我只知道能长出很厉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没见过。那玩意如果长出来的话,阿羽也就没命了。” “我大概有点明白了。” 夏北风摸着下巴,倒吸了一口凉气:“傀儡香是顺着血管进入身体的,他该不会是想把自己身上的血全都抽出来排毒吧。” “这事儿,我怎么觉得还真像是你师父能干出来的。” 白素震惊的看着叶脉上越发清晰的红色纹路,磕磕巴巴的说道:“他,他把如果血抽干净,自己死了之后,再让沈轻歌咬他一口。他俩再双修个几百年的,也能修炼成精了……” “那还真是一场人间惨剧,不过……” 夏北风叹了口气:“那我师娘怎么办?” “重点居然在这里吗?” 白素觉得自己更加的震惊了。 我修炼成精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脑回路清奇的人类! 叶白羽身上长出来的藤蔓颜色越发的鲜艳了起来,理论上应该是嫩绿的叶子都逐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染成了红色,乍一眼看去就像秋天的枫叶一般,灿烂的晃眼。 沈轻歌的注意力也被这边吸引住了。 她停下了殴打许胜的动作,站在台阶上方望着叶白羽越发苍白的脸色,咬了一下下唇。 “小北!”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忽然高声的喊道:“这两个家伙已经没用了,把他们送走吧。这玩意虽然费不了你多少力气,但是终究还是要吸你的血,放久了也不太好。” “哦?” 夏北风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吊在半空中半死不活的蛇君和跪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许胜,点了点头。 “就这么送走就行了是吗?” “你随意。” 沈轻歌缓步走了下来,凑在了叶白羽的身边。 “阿羽……” 她轻声的召唤了一声,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可能是放血真的起到了效果,叶白羽脸上黑色的纹路比起刚刚似乎淡下去了一点。 可他整个人看起来却越发的虚弱了,连呼吸中都带上了些许浑浊的杂音。 尽管现在还是盘膝坐在地上,腰也挺的笔直,可凑近了看,却不难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着。 “你还真是……” 沈轻歌的眼睛闪了闪,失落的叹息了一声。 “当年把我放出来的时候那副神气劲哪去了啊!” 夏北风站在了蛇君面前。 蛇君低着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不屑。 “小鬼……” 他哑着嗓子说道:“今天是你们人多,老子大意轻敌了,竟然阴沟里翻船了,你以后最好……” “没有以后了。” 夏北风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摸出一张黄纸低头写写画画:“之前就告诉你不要没事瞎****,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你也不听。还给我留了那么多时间布阵,现在又说是自己大意轻敌了,落到我手里,你还真觉得你自已能有以后?” 白素一开始是盯着叶白羽,提心吊胆的观察着他的情况。沈轻歌走下来之后,他自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只好退后几步,转过头去关注另一边。 结果这边的言论更加糟糕。 夏兄,你不觉得你这台词比刚刚你家小姑奶奶打人的行为还像反派吗?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究竟是不是站在主角一方了你知道吗? 他一边这样想着,只觉得腹部的伤口越发的疼了起来。 另一边的沈轻歌终于伸手抹上了叶白羽的发梢。 人类的关系太麻烦了,我还是先晕一下吧。 白素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弯下了腰,晃动了两下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缩成了一直毛绒绒的狐狸。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们是从哪弄到这么多活人的身体附身用的。许胜是附在他弟弟身上这事我知道,你呢?这么多年就在路边蹲着等活人路过附身吗?” 夏北风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手中的黄纸,还有上面越发繁杂的图案。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就当闲聊了,我是真心的很想知道……” 夏北风隐秘的笑了一下:“你有没有附身过女人?” 蛇君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要动手就快点,不然就干脆放了你爷爷我,问这么多有的没的想干嘛!” “查户口呗!” 夏北风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么说你是当过女人了?感觉怎么样?那女人漂亮吗?身材好吗?走在路上有被男人骚扰过吗?” 蛇君:“……” 夏北风终于画好了符纸上的最后一笔,松了一口气,在蛇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将符纸一巴掌糊在了他的头顶。 你以为我很想跟你聊天吗?还不是怕你不老老实实出去,说点有的没的先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 夏北风抱着手臂后退了两步,看着蛇君脸上扭曲痛苦的表情,转头向麻雀问道:“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就光贴符纸能管用吗?” “谁知道?” 麻雀梳理着自己身上的羽毛,满不在乎。 “还是让他喝下去保险一点,不过我这手里也没有水了,只能这么着了。” 蛇君挂在半空中的丝中,身体大幅度的抖动着,整个人显现出了一种癫狂的状态,连带着细密的丝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颤动了起来。 夏北风被丝线尽头传来的反震之力带动着手腕一阵生疼。 他伸手按住了自己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紧张的看着蛇君狰狞的面部表情。 极细的丝线勒进了他的手腕深处,甚至连腕骨都感受到了隐约的刺痛。 蛇君挂在半空,抖了能有十几分钟,直到夏北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下了动作,脑袋一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贴在他额头上的符咒“呼啦”一下燃烧了起来,明晃晃的火焰甚至比山河灯的光芒还要耀眼,刺的夏北风眼睛一阵生疼。 麻雀歪过了头,不去直视那团火焰。 灰白的纸灰“窸窸窣窣”的落在了地上,终于燃烧殆尽。 夏北风松开了按着手腕的那只手,翻转手腕,用力的在虚空中一拽。 空气中传来了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 从第一跟丝线断裂开始,透明的丝线接二连三的断裂开来。 下方的骨头堆中也发出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 丝线崩断的声音和骨头撞击的声音连成一片,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地停下。 许胜无力的趴在了地上,仰着头哀求似的看着向他走来的夏北风。 “求你……别……”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眼角落下了几滴泪水。 夏北风的脚步竟真的在他的眼前停住了。 他费尽的抬起上半身,扯动身上大片的伤口一阵疼痛,向着前方望去。 被他们这群人遗忘了许久的“巫溪”中竟响起了些细碎的声响。 麻雀身上的羽毛“呼啦”一下全部支棱了起来。她扑腾着翅膀,警惕的望着黑暗的河道,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某个位置。 夏北风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巫溪中什么十分危险的东西正在接近。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守墓人 那人正顺着深深的河道向他们接近,毫不掩饰他一身的凌厉气息,给在场的人都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 “什么人?” 夏北风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有些后悔这么早就把手上的丝线斩断,不然的话现在多少还能拦他一拦。 他警惕的向前走了几步,捡起了地上软~绵绵的白素,用眼神向沈轻歌询问道:“吗?” 沈轻歌抿着唇,摇了摇头。 “好像是守墓人。” 她轻声的说着,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别太放松了,我记得这家伙只听鬼王的话,所以你小心点……” 她抬眼瞄了夏北风一眼,忽然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的话,小心点可能也没什么用。我至少还能跑得掉,你只能原地等死。” “不会吧。” 夏北风难以置信的说道:“那家伙有这么……” 这么厉害?这么凶悍?这么残忍? 他思考了一会,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位守墓人可能做出的行为,干脆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 守墓人始终走在河道里,缓缓地向他们接近着。 与夏北风和沈轻歌的草木皆兵不同,麻雀倒是显得十分的悠闲。她低着头梳理着身上的羽毛,除了一开始炸了一下毛之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空气中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守墓人终于从深深的河道中露出了头,走上了台阶。 他只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背着手,慢悠悠的向台阶上的几人走来。脸上带着点礼貌却疏离的笑意。 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夏奕……” 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叶白羽气若游丝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即晃动了几下~身体。 再次挺起腰的时候,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手腕上长出的藤蔓已经露出了鲜红色的花~苞,半开半合,将放未放的模样,带着些妖异却端庄的美~感。 “你是来帮我的吧,是吧!” 叶白羽抬眼问道。 夏奕——守墓人没做声,却瞬间收敛了他一身外放的气场,让夏北风和沈轻歌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是。” 他低声应和了一下,低头去看叶白羽身上的伤口。 “你为什么要来帮我们?” 沈轻歌依旧不敢信任他,将长枪立在身前,摆出了一副防备的架势。 “因为你们太烦了。我帮了你们,你们就快点走吧,别在这闹我了。” 夏奕打了个哈欠,瞥了夏北风一眼:“这几天就光看着你们折腾了,连个觉都睡不好。” “明明是有人要过来占你的窝,我们帮你把他们干掉了。结果事情结束了,你现在又跑出来赶人了,如意算盘打得挺响呀!” 沈轻歌阴阳怪气的说道:“说点难听的,你就没点表示什么的?” “他们闹腾的那点事我早就知道了,叶白羽都是我叫来的,至于你所谓的表示……” 夏奕翘了一下嘴角,冲着叶白羽扬了扬下巴:“你自己去问他在我这拿了什么东西。” 沈轻歌惊讶的看着这两个男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她憋了半天,终于磕磕巴巴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几十年以前吧。” 夏奕凑到了夏北风的身边,冲着他伸了伸手。 那“本”沉重的天书竟主动离开了夏北风的手,飞向了他。 “这东西原本是分成上下册的,上册写着的巫王大人闭关悟道时写下的天机,就是你们常说的预言书。叶白羽这次就是为它来的,他想找这东西问一件还没发生的事情,好为将来的剧变做点准备。” 他低头冲着天书吹了一口气,吹去了上面一层薄薄的浮尘:“至于下册,记录的是巫王大人毕生所学。当今这世上,能得了下册的人,只要学到其中一点皮毛,便可独步天下,寻不见一个敌手。” 那“天书”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一层耀眼的银光从它凹凸不平的表面上浮现了出来。 沈轻歌被耀眼的光芒刺的眼睛生疼,忍不住转过了头。 蚯蚓一般的小字接连不断的浮现在石板上,不断地扭曲变换着内容,闪动的速度飞快。 “当年这位叶白羽叶道长一个人打进了这里,那会儿巫王大人还在。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可能是因为脑回路看起来太清奇了吧。巫王大人居然与他一见如故,喝了一顿酒之后直接将下册天书借给他拿去参详,他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结果这人就没完没了了,拿了下册天书还想接上册天书看命……简直是不要脸。” 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晃眼的天书,只觉得上面浮现出的那些看不懂的文字仿佛带着莫大的吸引力。尽管他的眼睛已经被晃得似乎随时都能爆开,他却依旧不愿将目光挪开。 然而上面的字他也确确实实一个都看不懂。 那银色的小字一篇篇的闪过,终于在一页中停下了片刻。 “就是这个了。” 夏奕将石板伸到了叶白羽的面前,不耐烦的催促道:“你的这个,快点看,能记住多少跟我可没关系。” 叶白羽艰难的瞪着眼睛,眼珠来回的转动着,聚精会神的将石板上那篇抽象的文字记在脑子里。 他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地顺着他的侧脸向下滴落,身体始终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就能倒下。 藤蔓上鲜红的花~苞缓缓地绽放开来。 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将眼前的画面牢牢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才抬头冲着夏奕点了点头。 “好了,多谢。” 夏奕将手中的石板翻转了几圈,银色的字迹在他的指尖闪烁了几下,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天书”再次恢复了原貌——一块灰扑扑的、不起眼的石板。 “这样就行了?” 夏北风惊讶的问道:“我费了那么大劲把它弄到手,结果你就看它一眼就完事了?” “你废了什么劲?” 夏奕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抬手将天书向远处一扔:“这东西不是就在巫溪里面,进去就能找到吗?怎么,难道你还遇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天书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入了黑漆漆的河道中,发出了“啪嗒”一声,显然是重新掉进了淤泥之中。 夏北风:“……” 他看着夏奕真诚的眼神,又回忆了片刻与黑龙飞炎相遇的始末。 莫非我当时真的是意外穿越到了别的地方,才遇到的飞炎? 抱着这样那样的怀疑,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决定将这段记忆彻底的埋在自己的心里,谁也不告诉。 “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水出来的时候我差点被淹死了。” “巫溪的水是不会淹死巫王大人的信徒的,你能被淹死只能说明你的心不诚。” 夏奕冷漠的说道。 “先别说这个了,您老看我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办?” 叶白羽高高的举起了一只手臂,给他看自己的手上开的正灿烂的红花。 “我用抽血的方法把毒都抽~出来了,现在这花谢了我也就没命了,您能不能给我想个办法。” “什么毒?” 夏奕凑在他身边闻了闻:“你是说傀儡香吗?那个不算毒。” 他伸出手在那朵花上点了一下,盛开的花儿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一点点的闭合,变回了花~苞的状态。 然后缓缓地缩了回去。 嫩绿色的藤蔓一点点的变细变短,直至化作了一粒种子,掉落在了地上。 “傀儡香这东西使我们以前喂给当做祭品的奴隶,防止他们逃跑的,也没多厉害。” 夏奕抬手指了指趴伏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许胜,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香是要用施术者的血做引子,如果中招的人实力高于施术者太多的话,施术者反而会被反噬,就像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在叶白羽的伤口上点了一下。 一点殷~红的血液沾在了他的手指上,几缕细微的黑烟从血迹中蔓延出来,见缝插针的顺着他的手指钻进了他的手臂中。 片刻之后,地上的许胜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 大~片的黑烟从他的七窍之中散出,围绕着他的身体缓缓地旋转着。 靠在他身边的冰龙楞了一下,仰起头望向了夏奕。 在藤蔓缩回去之后,叶白羽的脸色便逐渐的恢复了,此时连脸上黑色的纹路也开始消散。 “这小东西倒是有点麻烦,我先带回去调~教一下,弄好了再还给你。” 夏奕冲着冰龙招了招手,转头看向叶白羽:“你好了吗?好了就带着人快点走吧,还有后面那几个,也让他们别乱跑了。” “许胜呢?” 叶白羽捂着手腕上的伤口,皱着眉说道:“我得把他带回去,这是还没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你随意,带的出去就带,带不出去我就把他扔下去。” 环绕在许胜身边的黑烟飘飘悠悠的聚集在了夏奕的身边,绕着他转了几圈之后,一点点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把他带走。” 叶白羽冲着夏北风伸出了手,借着夏北风伸过来的手臂费劲的站起身来:“还有祈雨石的也跟他有点关系,这次干脆一并解决算了。”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这次一起解决的掉。” 夏奕漫不经心的说着,转头冲王座后面喊道:“那边躲着的几个人,你们出来吧,不是还有事想问我吗,就一起解决了吧。” 他这话喊完不久,宁峰三人便押着许天洋从王座后方绕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想问你?” 宁峰握着枪,对准了夏奕的方向,警惕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从巫王入殓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呆在这里,没踏出过这座山一步。但是我虽然呆在这里,却什么都知道,比如你想知道的,二十年前的事情,我现在全都可以告诉你,然后就给我滚蛋,这辈子也不许再踏进这山里一步。” 宁峰眯了眯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枪,充满怀疑的看着他。 “不信的话,我可以先说一件事情,你听听是不是你想知道的。” 夏奕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本名不是宁峰,而是姓冯。这么多年根姓许的一家打成一片,就是为了调查当年你的父亲和叔叔的死因——他们跟着许贺来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回去。你这次来,一是想报仇,二是想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去,对吗?” 他虽然十分礼貌的询问着宁峰“对吗”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的笃定,仿佛在说话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一般。 “你还知道什么!” 宁峰握着枪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些颤音:“我父亲,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当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既然一直在这儿看着,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奕这次是真的笑了,他摊了摊手,示意地上成堆的白骨,无奈的说道:“你们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我参与进去了又有什么好处?” 宁峰:“……” 听到这话,尽管心里很是气愤,但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件说不上多重要的事情。 面前这家伙既然自称异类的话,那用枪也没什么用了吧。 他这样想着,干脆放下了枪,无所畏惧的望着夏奕:“我现在也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你可以开个条件,怎么样愿意说。”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 夏奕有些不解的向他问道:“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也只能变成不怎么好的回忆而已,何苦呢?” “你就告诉他吧。” 叶白羽笑嘻嘻的看着夏奕,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别玩他了,人家也挺可怜的。” “两个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夏奕伸出了两根手指,不容拒绝的说道:“第一,把你家里那两个人带走——我是说尸体还有魂魄,至于带回去之后你们想怎么超度那是你们的事情,总之这事别在我的地方做;第二件事,听完了故事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别想着从我这顺走什么东西,我这里的东西也不是你们能够消受的起的。” “这个倒是挺简单的。” 宁峰点点头,略感意外:“你不怕我们出去之后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引得别人来?”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说出去。” 夏奕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一下:“我了不想某人一样,随便捡人进来又随便放出去,连点保险都不做。” 宁峰疑惑的看着他。 “你以后就明白了,我先讲讲你想知道的事情吧。” 夏奕放下了手,飞快的说道:“其实也就是老一套,你家里那两个人和许家的两个人出了点分歧,你叔叔临死之前和薛晴做了交易,薛晴保他不死,他帮薛晴找到巫王放东西的仓库。结果他们误打误撞的跑到了我呆的墓室里,被我赶跑了之后遇到了凝血虫幼虫的花田。他们为了这东西能不能吃吵了一阵子,你家那两位长辈胆子大,一人吃了几口,受到了凝血虫的影响,干脆和许家那两个人分道扬镳,最后死在那片花田里,变成了被凝血虫控制的空壳。” “许胜当初就是怂恿他们去试毒的人,所以他们死了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要报仇也不奇怪。我说到这你应该知道他们俩的尸体在哪了吧,回去的路上自己去收尸就行了。” 宁峰在听这段话期间,脸色来来回回的变幻了几次,直到他把话说完许久,才震惊的反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其实当时四个人中只有许贺没有吃凝血虫。他本来是有机会出去的,可他非要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哥哥出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他哥哥给夺舍了,多傻!” 夏奕若有所指的摇头叹息着,抬眼看了许天洋一样:“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利用,其实他身上早已经没有作为人类的感情在了,你不知道吗?” “哦,对了,还有祭村的事情……这个说来话就有点长了。” 夏奕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北风:“你想知道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尾声 二十年前的故事并不复杂,或者说夏奕想让他们知道的故事并不复杂。 四个年轻人误闯了上古祭坛,打破了那儿的两界封印。 在许多年前,曾被巫王以命相搏才封上的两界通道再一次被打开,也影响了身死魂却未守在两界交汇之处消的巫王只能转世为人。 封印被打开时所产生的一阵风暴席卷了附近那个为了守护封印而存在的小村子,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带走了村子里所有人的性命。 只有当时村子里游荡的恶鬼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受益良多。 一开始打开封印的四个年轻人有三个当场就被风暴所杀。仅剩的一个也因为受到了另一边气息的影响变得不人不鬼,在祭坛中游荡了二十年后,终于死在了凝血虫的手里。 至于当时在村子里徘徊着的恶鬼,说起来身世也是很可怜的。 她不过是一个不愿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向往外面世界的普通女孩子,也因此受到了常来村子里收货的商人影响。一来二去,她竟和那本有家室的商人好上了,还怀上了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 她的家人知道了这件事,气急败坏的动手打了她一顿,没想到她身子太弱,就这么背过气去。 女孩的父亲依旧不肯消气,脑子没转过弯,直接对外宣称她得了急病死了,匆匆忙忙的把她往棺材里一塞,送去村里的鬼王庙中。 其实她进棺材的时候还没死透,在路上被人抬着晃了几圈之后又醒了过来……结果就这么活生生的憋死在了棺材里。 再加上这小村子里特有的送葬风俗,导致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在村子里折腾了好多天。 祭村的人常年生活在这样一块“风水宝地”,倒是对这种事相当的有经验,只道躲个几天,自有守墓人和鬼王出来收拾残局。 可没想到那会儿那个所谓的“鬼王”已经离开重生去了,而守墓人也因为两界封印打开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空理这群人。 于是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夏奕所谓的你们很烦,快点滚蛋大概是他的真心话。 这人浮皮潦草的将故事讲了一遍,整个过程中都是一副敷衍了事不耐烦的模样,讲完之后抬手把人赶走了。 真的是“抬手”把人赶走了。 夏北风只记得看到对方翻着白眼抬了一下手,自己就眼前一花,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宽阔的山间马路上。 “这么说,一开始在墓道里拉着我跑的那位……后来被凝血虫啃得只剩骨头的家伙,就是当初打开封印的那个学生?” 夏北风疑惑的皱起了眉:“他这么多年在山洞里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吃什么?喝什么?” “他不需要吃东西,在封印打开的时候他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人类了。” 叶白羽叹了口气,语气十分的遗憾:“也就是个……不人不鬼,勉强活着的怪物而已。” 这段对话发生在送他们回家的飞机上。 洁白的飞机展翅划过夜空,深蓝色的夜幕中星星不断地闪烁着,因为是在高空,没有什么东西遮挡,反而看的分外清晰。 那座山,还有那个埋葬了不知道多少亡魂的小村子,早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很久了。 深夜的航班人不算太多,座位并没有坐满。 夏北风和叶白羽并排坐在一起,靠着过道的位置是空着的。 过道那一边是宁峰一伙人,三个人占据了两排座位,将许天洋挤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防止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而夏北风的后面,一排座位上坐着的是曲悦、赵心宁、还有……许天乐。 许天乐居然能活下来这件事其实也十分的神奇。 在蛇君死后,他手上鲜红的图案就立刻消散在了空中,与此同时,坐在王座上干尸一般的许天乐开始缓缓地恢复原状。 简单来水就是已经干成木乃伊的小姑娘活生生的诈尸了。 “这小姑娘跟巫王大人应该是同一时间转生,因此巫神王座才愿意让她触碰。那群家伙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原因,才将她找来的当做代替品的。” 夏奕如是说道。 三个女孩凑做一堆,此时正睡得香甜。一条毛毯横着盖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在飞机里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倒是带上了点温馨的气氛。 “我总觉得那个守墓人还有许多话没说……不对,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告诉我们吧。” 夏北风好奇的看着叶白羽,向他问道:“你不是跟他很熟吗?怎么觉得他对你也挺冷淡的?” “我跟他不熟,跟他主子倒是挺熟的。他就那样,一直看谁都不顺眼。” 叶白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的没错,那家伙确实是什么都没告诉我们。不过也无所谓,我们手里毕竟还有个人证在,回去之后可以慢慢问他。” 叶白羽说着转过头去,意味深长的对着许天洋笑了一下。 许天洋本来正望着窗外发呆,在玻璃反光中看到叶白羽那诡异的一笑,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底生出了点不祥的预感。 “我要是他,肯定一下飞机就什么都交代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活着回趟家。” 夏北风同情的看着许天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嘴角却带上了点笑意。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你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来了,还以为以你的性格肯定要刨根问底把事情都搞明白再走。” “没办法啊!” 叶白羽摊摊手,夸张的嚎叫了一声:“谁叫咱们打不过他啊!” 夏北风:“……” “而且我一开始到那边去,就是为了收拾这群想搞事的,找天书看一眼只是顺便。没想到出了点意外,差点阴沟里翻船了,只能让你过来救我。不过还好,最后结果也没差多少,所以我也不用知道的太多。” 叶白羽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该死的都死了,该活着的也都活着,背后搞事的到底是谁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夏奕自己会解决的。” 夏北风默默无言的看了他一会,低头看了一下手表。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我先睡会,到家了叫我。” “好。” 叶白羽可有可无的答应了一声,转头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云层,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色的飞机呼啸着穿过夜空中的云层,带着机舱里熟睡的人们奔向他们的目的地。 ****************************************** 巫神王座前。 空旷的大厅里堆满了零碎的骨头和黑色的布料,“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微弱的回荡着。 各怀心事的不速之客走了之后,这里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台阶上。她站在巫神王座前方,目不转睛的盯着椅背上的花纹,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老太太手中握着一只粗~长的拐杖,深红色的木头上雕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鱼儿,一条白色的流苏挂在拐杖上,随着她颤颤巍巍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居然失败了,真是一群废物。” 她冷哼一声,伸出拐杖在地上点了点,中气十足的喊道:“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还没死!别让我自己动手去找你!” 她那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宽广的大厅里,撞击在周围的石壁上,发出“嗡嗡”的声响。 片刻之后。 巫神王座下方传来了一身“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小小的蛇头从王座与地面的缝隙之间探出了头。 “居然还有脸活着哪!” 老太太讽刺的笑了一声,伸出拐杖,用拐杖尖儿点着小蛇的七寸位置,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 “当初就该把你炖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还把那群祸害引过来。要不是我反应的快,说不定在井下就被他给收拾了!” 绿色的小蛇抬起了头,谄媚的冲着老太太晃晃脑袋,吐了吐鲜红的信子。 “你居然不信?” 老太太惊讶的看着小蛇,手上用力,在用拐杖在小蛇的身上狠狠的碾压了一下:“你也跟沈轻歌交过手,如果没有‘巫神印’帮忙,你觉得你在她手下能撑过几招?至于你说的那个看着好像什么用都没有的年轻人,呵呵,你可别忘了最后是谁收拾的你。他在叶白羽手下混了那么多年,天书上的东西但凡学到了一点儿,也够我喝一壶的了……” 小蛇疼的扭动了几下~身体,干脆屈身在拐杖尖上绕成一团,顺着拐杖向上爬去。 “看看你这幅样子,简直跟窑子里的女人似的。要不是我现在手下缺人手,早就把你扔到下面去了。” 老太太厌恶的看着拐杖上缠绕着的蛇身,眼中闪动着寒光:“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下个月……等到下个月……”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拐杖上的蛇忽然竖起了浑身的鳞片,吐着信子威胁似的冲着某个方向发出了声音。 这番动作引得她也跟着一阵紧张。 “你又怎么了,大惊小怪什么!”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发觉什么都没有之后,愤怒的冲着小蛇喊道:“别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是夏……” “以为是什么?” 一个年轻好听的男声从巫神王座上方传来。 老太太抬起了头。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巫神王座上此时正躺着一个人。 没错,是躺着。 那人穿着一件居家的睡衣,光着脚没穿鞋。亚麻衬衫的扣子开到了胸口,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后背靠在王座一边的扶手上,腿则翘在了另一边的扶手上,悠闲的晃荡着。一只手半垂在地面,指尖夹着半根正在燃烧的香烟。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没个正型”的气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以为是夏奕回来了吗?真可惜,让你失望了,不是他来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打了个响指,诚恳的对老太太点了点头:“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见他,那我也只好满足你。” “你……” 老太太吐出了半个字,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放下拐杖,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您……怎么忽然有空回来了?” “我一直都挺有空的,不过好玩的事情多的是,就懒得搭理你们了。” 那人抽了一口烟,叹了口气,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夏奕:“帮我处理了吧。” “是。” 夏奕点了下头,将手中的山河灯放在了那人空着的手中,来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你!你可不能……” 老太太望着王座上的年轻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可是……可是……你如果杀了我,这座山就……这可是您的家啊!” “还会有别人的。” 躺在王座上的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可能是几十年,也可能是几百年,总之会有人接替你的。你老不用太操心这个,毕竟都这么大岁数了,该退休就好好退休享清福去吧。反正这里住着的人也不多,你不在了也影响不了他们多少。” 老太太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还有,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别说我也就是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只能算是一个我住过的房子而已。你看现在这里已经被你们搞成这个乌烟瘴气的鬼样子了,我又凭什么还要把这里当家。” 老太太跪在地上,深深的低下了头,摆出了一副悲戚的神情。 绕在拐杖上的小蛇扭着身体躲进了她身体的阴影下方。 “求您饶了我吧……” 老太太声音颤抖的哀求着,眼睛却始终盯着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小蛇,跟它不断地交换着眼神。 小蛇头顶一块鲜红色的印记,和身上翠绿的颜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看着分外的显眼。 它晃动脑袋的时候红色的印记晃成一片,看得人有些眼花。 夏奕冲着老太太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 小蛇盯紧了王座上那人的脚踝,弓起了身体,张开了嘴巴。 一声嘹亮的鹰鸣声从上空传来。就在那小蛇窜出阴影,冲着它盯了许久的脚踝窜去的时候,一只雪白的大鸟从天而降,准确的将窜在半空中的小蛇抓走了。 夏奕回过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头顶的白鸟。 “我刚刚想到,这事还是让她来比较方便吧,不用麻烦你出手了。毕竟鹰就是专门抓这些东西的嘛!” 王座上的男人慢斯条理的说道:“不用担心,这可是我写出来的‘诵命书’啊!专治这些不听话的。” 夏奕迟疑了片刻,终于后退了两步,和王座站了个并排。 “好。” 他冲着身边的人点点头,仰头向天空的白鸟望去。 白鸟再次俯冲下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在地上跪成了一滩,除了“饶命”之外似乎已经完全不会说别的词句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当白鸟落在她头顶,抓着她花白的头发将她向上一提的时候,她依旧没有一点儿反抗能力的就被白鸟抓走了。 “你看,比你专业多了吧。” 年轻的男人得意的笑了笑,对身边的夏奕说道:“叶白羽把我的诵命书借走了半册拿去参详。结果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被傀儡香暗算,那么大岁数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天空伸出了手臂,看着白鸟从天空落下。 “还敢说我诵命书这个名字取的不好,非要给我家小~美人儿改名字!改就改吧,就不能改个好听一点的?居然叫麻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叫人家麻雀!成什么样子!” 麻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的爪子上抓着一只白色的鱼儿,正大张着嘴,甩动着尾巴,做着最后垂死挣扎。 “不过他说的到也挺对的。” 那人叹了口气,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颇为忧郁的说道:“这诵命书三个字果然是送命的玩意。我才写完不到一年,就真的送命去了,好像这么想的话倒是没什么资格反驳他呢。” 这人絮絮叨叨的对着手边的麻雀和身边的夏奕说了一大通诸如“晚上吃鱼清蒸还是红烧”“想多要点辣椒可是怕上火”“要不煮火锅吧”之类的东西。 麻雀听得腻歪,便将脑袋埋在了翅膀下面,挂在男人手臂上打起了盹。 夏奕倒是始终认真的听着,直到男人停住了喋喋不休之后,才试探着问道:“要不然,你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他们现在还在飞机上吧,要打也该等到下飞机了再打。” 男人望着头顶的宝石,安静的在王座上又躺了一会儿,忽然直起身体。他望着夏奕,眼中反射着火光,居然摆出了点“一本真经”的架势。 “薛晴被放跑了?” 夏奕低下了头,没有作声,默认了这件事。 “你倒是厉害,抓了小的跑了大的,那女人可不是个善茬,让她在外面不知道能折腾出多少事情!” “抱歉。” 夏奕道:“我知道你……” “倒不是那个事啊,我就是嫌麻烦。” 那人真诚的看着夏奕,叹了口气:“我说真的,没生你的气。她跑了就跑了吧,正好我回头亲自收拾她。” 男人说完这话,无所谓的耸耸肩,重新躺下,伸手从睡裤兜里摸出了一块石头。 那石头看着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气,表面上覆盖着一层水汽,在山河灯的照耀下反射着黯淡的光芒。 “下场雨吧,正好沈轻歌也走了。” 男人叹息一般的说了一声,掐灭了烟头,双手捂住了石头。 “下场雨吧,正好吧这些事都冲下去。” ****************************************** 晴朗的夜空中无声无息的布满了灰色的乌云。 很快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 纪家村里的“人”不约而同的走进了雨中。他们仰望着天空,高举着双手,跪在了地上,然后一个个的倒下。 残破不堪的身体飞快的腐烂消散,随着雨水渗进了泥泞的土里。 还算完整的房子被暴雨一浇,“稀里哗啦”的倒成了一片。 雨势最大的时候,连整洁古朴的“鬼王庙”也轰然倒塌,化作了一堆废墟。 这个存留了二十多年的无人荒村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面貌,彻底的消失在了山中。被暴雨数遍冲刷之后,已经没有了一点痕迹。 整片山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阴影中。尽管树还绿着,可远远看去,就像带上了一层不祥的死气。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章 零点(一) 滚滚浓烟弥漫在这幢早已废弃的房子里,夏北风一个人跪在地板上,拨~弄着正在燃烧的纸堆,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身边的灵位,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小天这次也不愿意跟我一起来。我之前跟你说过吧,他已经彻底的变成一个废柴宅男了,真不知道我们这么多年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钱养他这么大有什么用。” “整天就窝在沙发里吃吃吃玩玩玩,我要在家还得给他做饭。小崽子还不吃隔夜的饭,不好吃他也要扔筷子。你说要是早知道能生出这么个玩意,还不如当时直接把他掐死算了,是吧。” 他低着头,低笑了一声,将地上的一叠纸抖开,让它们可以彻底的燃烧。 “不过上次我出车祸的时候他又为了我跑出来跟别人打了一架,还算是有点良心,没白养他。” “他现在可好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一天到晚都不怎么动,也没见胖,我有个哥们,家里有个侄子跟小天差不多大,也是整天在家打游戏看电视的,现在三百多斤了,走几步都要扶着墙喘大气。咱们家这个看着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出去跑啊跳啊的也没见过他累,真是不知道他那么多东西都吃到哪去了,简直就是变~态发育,你说是不是?” “他现在真的挺好的啊,你不用担心……嗯,我也挺好的,老头也不错,看着一点都不像五十多岁的人。特别精神,整天跟年轻人混在一块,比我还会玩。” “据说他在学校还有小姑娘给他偷偷地递情书!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你还不了解吗?也就是嘴上说说,肯定不会来真的。” “我们俩把你的宝贝小儿子好好地养大了,虽然长得有点歪,但是总算没走邪路,我们也就由着他了,你放心了没有?” “不放心也没用了,反正现在他也是在我手里管着的,你有什么意见也只能自己憋着……” 在他断断续续的话语里,那一大捆黄色的纸钱渐渐地燃烧殆尽,只留下了满地的灰白色纸灰。 寒风呼啸着从门口涌进,带着尖锐的怪声,从他身边绕过一圈,又从房子另一边的窗户中溜走。 灵位前的香也燃到了尽头,白色的烛泪在烛台下方堆成了一堆。 夏北风拍了拍身上的纸灰,站起身来。 “行了,差不多快烧完了,我也该走了。” 他犹豫着看了一眼脚下的灵位,又叹了一口气:“这差不多也是我最后一次能来这看你了,以后的话估计就我什么时候能回老家了。真是的,那么远,谁知道多长时间能回去一次。” “你也不用惦记我们,我们都挺好的,该走的话就快点走吧。你说你当初要是直接走,不一直留在这的话,现在差不多都能当老头的学生了,没准还能来个再续前缘夕阳红什么的……一树梨花压海棠嘛啊哈哈哈!” “这话我说着好像不太好是吧。不过你也真是的,小天那个小崽子到底有什么好惦记的,赶紧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你再不走老头可真的要不行了你知道吗?” “唉!又说多了,我这就收拾东西走了。你也不要送我了,这外面本来就下雪,你再来送我我就更冷了,也不怕把你儿子冻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烛台香炉一样一样的收进背包里,最后又把灵位重新包好,小心翼翼的装进背包夹层里。 那堆纸灰中最后一缕火苗也熄灭了,一缕细细的浓烟从灰烬中升起,直直的冲向了天花板。 天花板上一盏支离破碎的水晶吊灯随着升腾的浓烟轻轻的晃动着,残留的水晶挂饰互相撞击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角落里一块玻璃碎片上闪过了一个女人苍白却艳~丽的面孔。 夏北风抬腿向还在冒着浓烟的纸灰踩去,脚下用力的碾了几下,确定里面的火星已经彻底的熄灭了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再一次抬头环顾了一圈周围,望着自己曾经的家,忧郁的叹了口气。 一个轻飘飘的黑色影子从背后向他接近着。 那是一个没有双~腿,只穿着一条黑色纱裙的女人,啊不,是女鬼。 她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死的时候应该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即便现在脸色青白的可怕,却依旧能看出当初的明艳。 夏北风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他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呼出了一口白气。 黑色的身影停在了他背后,缓缓地伸出了一双和她的脸色一般,泛着青灰死气的手臂。 那双手臂细细白白的,宛如两截盛夏的湖中捞出的莲藕,只是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破坏了应有的美~感。 地上的玻璃碴掩盖在纸灰之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映照出那女鬼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 “那我回去了啊!你也别在这呆着了,该走就快走吧。” 夏北风对着面前的空气,露出了一个柔软的微笑,插在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还有你,跟了我一路了,一只没空搭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他厉声喊着,向前斜跨出一步,回手向身后挥去。 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甩棍,在他回身的同时,手中的甩棍也随着他的动作伸长,冲着女鬼的头顶挥去。 这玩意本来他是带在身上用来翻动纸灰的,本来没想把它当成武器,没想到居然还真派上了用场。 甩棍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呼啸,狠狠的砸在了女鬼头上。 那女鬼刚看到他的动作时,脸上一点惊恐畏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依旧伸着手向他的脖子方向探去。 没想到那甩棍居然真的实打实的砸在了她的太阳穴上,直接将她扫出老远。 “你……怎么……可能……” 女鬼被撞到了墙角,跌跌撞撞的重新爬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夏北风手中的甩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你居然能碰得到我。” “不然呢?” 夏北风惊讶的反问道:“我要是碰不到你的话,干嘛还要打你?” 他将那根甩棍当做长剑,在手里转悠了几圈,挽了个剑花,冲着女鬼的方向点了点:“还要不要再来试试啊!” 女鬼用力晃了晃头,眯起眼睛注视着他手中的甩棍。 那甩棍乍一看也就是个普通的甩棍。黑色胶质手柄,银色的金属棍身,一共三截,下面略粗,上面就要细一点。 但接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一会,却还真能看出它的不同之处。 金属棍身的表面并不光滑,而是布满了许多细碎的划痕。划痕就像蚯蚓一般,带着某种规律,密密麻麻的挤在棍身上。 它的顶端不似普通甩棍一样是一个圆头,而是一截闪烁着寒光的尖锐钉子。 “你这东西,还有点意思啊。” 女鬼冷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怪不得能打到我,那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甩棍,遗憾的耸了耸肩:“就是打扰别人母子聊天叙旧的,不难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统统应该被雷劈而已。” 女鬼对这个根本不在乎,在他说话之间仰头发出一声尖啸,“呼啦”一下冲着他飞来。 她速度极快,在半空中飘动时几乎变成了一片晃动的黑色残影。 天花板上的吊灯随着她的啸声颤抖了起来,细碎的玻璃碴在地面上蹦跶着,发出细细的声响。 夏北风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他屈膝半蹲,将甩棍挡在自己面前。 女鬼果然是正面冲着他的脸来的。尽管她的速度已经快的超过了人类的极限,却依旧比不过站在原地守株待兔的人,一头撞在了甩棍上。 “我说这位阿姨……抱歉,这么叫可能不太尊重。我不知道你死了多少年,还是应该叫你奶奶?” 夏北风后退了两步,冲着女鬼吹了一声口哨:“这位老奶奶,你看我长得这么帅,你居然舍得打我的脸?” 女鬼额头撞在了甩棍上,此时正疼的脑子发懵,听到他这话反而迅速的恢复了正常。 她抬起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疯狂:“你说的没错,我看到你那张脸就恨不得把它捅烂!简直是脏了我的眼睛!” 她愤怒的吼着,又一次冲着夏北风冲来。 这一次挡住她的是空气中横着飞过来的一块玻璃碴,直接将她拦在了和夏北风距离两三米开外的位置。 “别这样啊!我这张脸可是我妈给的,不能因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毁我妈留给我的东西呀!” 他嬉皮笑脸的看着被玻璃打中膝盖的女鬼,将手中的甩棍按回去,又甩开,再按回去…… “请问这位美女,现在能不能好好地告诉我,这一路上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女鬼捂着膝盖,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中闪烁着恶毒的目光:“我的目的就是杀了你!” “要杀了我总也该有个原因呀,我记得我没得罪过你吧。就算是鬼也要讲道理的好不好,无缘无故的杀我~干嘛?难道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那你也要说出来吧,至少让我在把你送回老家之前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上辈子跟我没什么关系,欠了我的是生了你的那个贱人!” 女鬼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尖声叫到:“你是那个贱人的儿子!难道还不该死吗!” 夏北风在听到“贱人”两个字的那一瞬间,立刻收敛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微笑,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只能给你个痛快了。” 他略微闭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飞快的晃动几下,再次向女鬼看去的时候眼中带上了些许真真切切的杀意。 “真可惜,没空跟你闲聊了。” 女鬼一直自诩见过不少丧心病狂的凶恶之徒,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善良之辈。却没想到在与他目光相对的瞬间,自己会感受到了某种可怕的寒意。 她楞了一下,在回过神来时却看到夏北风已经几步跃到了她的面前,手中的甩棍直直的冲着她的天灵盖插下。 她下意识的歪了下头,躲开了闪烁着银光的甩棍,手脚并用的向旁边爬去。 可她动作虽快,却依旧快不过认真起来的某人。那跟甩棍尖锐的顶部毫不费力的插~进了她的肩膀,将她钉在了地上。 在侧身躲开的同时,她也抬手扯开了自己黑色连衣裙的衣领。 夏北风看着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半透明的胴~体,也楞了一下。 这是在做什么,美人计吗? 可是你都已经死了啊!给我看了我也不能用啊!美人计也要考虑一下次元墙这种东西的吧! 不过还挺深的…… 他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动作依旧没停。 将女鬼钉在地上之后,他便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同时回手在背包里摸索着黄纸。 “没关系,不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他淫~笑着对女鬼说道,从包里抽~出了黄纸。 女鬼的衣领一直撕到了小腹,几乎将她上半身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了面前的男人眼中。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根常常的银链子,银链下面吊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白色石头。 那石头上画满了细小的花纹,中间穿了一个粗糙的空洞,就这么挂在银链子上。 夏北风摆~弄朱砂符纸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那块石头,心中顿时一惊。 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从他的脑海中浮现,那女鬼便已经将手摸上了石头。 他一手甩棍,一手黄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鬼握住了胸口石头,来不及阻止。 脚下不断颤抖的地面忽然软了下去。夏北风感觉自己就仿佛置身一片沼泽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下沉,却无能为力。 面前的女鬼看上去比他还要惊讶,她盯着夏北风插在她肩头的甩棍,大声的在他耳边吼道:“把棍子拔~出来!滚!不要跟着我!” “我他妈也不想跟着你啊!你个疯女人!” 夏北风毫不犹豫的吼了回去。 两人的身边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飞快的连成了一片模糊昏暗的颜色,看的人一阵恶心。 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落在耳朵里时就仿佛卡带了一般,音调诡异,断断续续,音量还越来越小。 不断下沉的感觉消失的时候,夏北风只觉得眼前一黑,是去了意识。 一人一鬼的身影消失在了哪懂空旷的房子里,只留下一片烟熏火燎的地板、墙壁、天花板……还有地上的玻璃碴。 大开的房门被寒风吹得不断晃动,地上还带着余温的纸灰被风卷起,飞快的消散了。 *************************************** “嗯?” 坐在家里打游戏的沈洛天猛然按下了暂停键,摘下了头顶的vr。 “出什么事了?”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略微惊讶的转过了头。 茶几上的果盘里乘着满满一盘鲜红的樱桃,一条小小的冰龙委委屈屈的缠绕在果盘底部,迷茫的和他对视了一眼。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章 零点(二) 眼前的黑暗持续了多久夏北风自己也不知道。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一阵晕眩的感觉涌上了大脑。 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是躺在一片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看到的是眼前晃眼的水晶吊灯。 这个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真丑,哪个暴发户选的? 这样的疑惑在脑子里闪过时,他也逐渐的恢复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在新家装修的时候闹着要买这样一个闪亮亮的吊灯,装上以后硬是把一个素雅清新装修风格的别墅搞成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夜总会画风。 原来我还有审美这么崩坏的时候吗? 他震惊的想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那感觉就像在山里负重越野跑了七八个小时一般,疲惫的几乎想就这么去死。 既然这里是……那就应该…… 他坐在地上,环顾了一下周围。 果然,跟记忆中的摆设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头顶的吊灯依旧晃眼,甩棍依旧握在手里,可应该跟在他身边的黑衣女鬼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抬起手腕,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家里没人吗?半夜了还不关灯,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啊!” 他小声的抱怨着,费力的站了起来,向着楼梯上方走去。 没记错的话这玩意的开关是在…… 二楼一间房门缓缓地打开了。 “谁会来了呀?”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头顶上传来,紧接着是一串轻缓的脚步声。 走路之人脚步极轻,说话的声音也像是含在嗓子眼里一般,似乎是在小心着不要吵醒什么东西。 夏北风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便愣住了,尽管多少猜测到了面前的状况,但真的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却依旧无法平静的接受。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反光的楼梯扶手,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竟是不敢抬头看一眼。 “你是……” 那女人的声音从楼梯正中央传来,依旧轻轻悄悄的,还带着写温和的疏离:“这位先生,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要找谁啊?” 她这话问的已经算是客气了,若是普通人家,三更半夜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自己家客厅里,估计早就尖叫一身,然后报警了。 “我是……” 夏北风出这两个字,便停住了。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应该怎么解释? 编个故事骗她吗? 还是直接说实话? 不管怎么样她会信吗? 纷杂的念头从他飞快的闪过,将他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几乎无法正常的思考。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那女人再次出声问道,将他从迷茫中唤回了现实。 夏北风缓缓地抬起头,向上方看去。 面前的女人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此时正站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上,一手按在楼梯扶手上,一手捂着自己高耸的腹部,小心的和他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正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她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外套,里面是一条十分宽松的棉质睡裙,裙摆上绣着一团青色的花儿,露出一双洁白的小腿,脚上则是一双塑料凉鞋。一头长发垂到腰间,用一根发带随意的绑在身后,几缕较短的碎发从脸颊垂落,显得她越发的温柔娴静。 夏北风愣愣的看着她,抿了一下嘴唇,眼前一点点的聚起了一团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人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可能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是弯弯的…… “这么看还真是……跟我长的一样啊!” “先生,你刚刚在说什么?” 楼上的女人轻声的问道:“能说的大点声吗?我没听清楚……啊,也别太大了,我家的孩子在睡觉呢,别吵到他。” 她抬起手指,轻轻的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哦,没什么。” 夏北风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冲着那人点了点头:“我是来找沈云溪的,请问他在吗?” 没记错的话偶尔也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陌生人到家里来找沈云溪,不过半夜来的好像还……真没有。 这么说的话她应该会信吧。 “云溪他今天不在,您是?嗯,找他有什么事吗?不着急的话可以留句话,等他回来了我转告他。” 女人依旧维持着笑意,又将声音压低了些,依旧倚在楼梯扶手边,疲惫的叹了口气。 “我身体不太方便,就不下去招待您了,那片茶几上有茶水,不嫌弃的话您就随便喝点吧。” “哦,茶水就不用了,我呆一会就走。” 夏北风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有些意外的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坏人呀!” 女人狡黠的一笑,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坏‘人’我当然不怕,别的坏东西也不会来。而且你身上一点恶意都没有,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先生你是坏人吗?” 她特意加重了“人”这个字的读音,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当然不是坏人。” 夏北风下意识的回答道,抬眼盯着女人一截素白纤细的脖子,还有脖子上挂着的一根银色的链子。 长长的链子下方是一块粗糙的石头吊坠。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她身上带着这个东西! 夏北风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再重新打量了一遍女人身上的穿着,还有她那宽大的睡裙下臃肿的肚子,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应该不会是今天的吧……应该不会的,不,绝对不会的! 他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女人在楼梯上连喊了他好几声,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先生……这位先生?” 她看着重新将目光放在自己脸上的男人,松了一口气,礼貌的问道:“请问先生贵姓,等云溪回来了我应该怎么转告他您来过?” “我姓夏,不过你不用告诉他了。我就是路过这里的时候忽然想到这儿还有位老朋友,想来着打个招呼而已,既然他不在的话我就改日再来吧。” “姓夏?” 女人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再次开口说话时语气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听上去还是原来那种柔柔弱弱的味道,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了点凌厉的味道:“好巧,我也姓夏。不过这地方还挺偏的,怎么走能路过这儿啊,先生您真的是来找云溪的吗?” 巧个屁,老子的名字都是你给我取的! 夏天刮北风,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就你觉得好听了! 尽管心里充满了吐槽的**,夏北风依旧保持着自己正经人的外在形象,装作惊讶的瞪了一下眼睛:“哎呀,是好巧啊!我当然是来找沈老师的,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却没再出声。 她那一双原本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时越发的明亮,整个人的气场都带上了点危险的气息,送客的态度十分明显。 “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吧。” 夏北风略微低了下头,向后退了两步,又一次将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腹部。 女人下意识的收紧了我在楼梯扶手上的那只手,疑惑的看着他。 “几个月了啊?看样子快生了吧?” 夏北风笑着说道:“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到时候我可是要来蹭满月酒的啊!” “快了呢,预产期就是这个星期了。”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女人立刻换了一副语气,慈爱的低下了头,轻声的说道:“是男是女还不知道,我跟云溪都觉得这件事要随缘,一直没去看。不过我们都希望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男孩子实在是太淘气了,养一个就烦得要死,是个女孩的话还可以让小北去照顾她,当了哥哥的话他也能稳重些了吧。” 夏北风:“……” 真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啊,最后是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子呢! 生出来你就知道了,跟这个小崽子比你的大儿子简直乖得跟天使一样你知道吗! 至于让小北当哥哥这事……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当哥哥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虽然这些你都没看到就是了。 “那还挺不错的,一男一女,好事成双啊!” 夏北风尴尬的笑着,抬手按在了门把手上,冲着站在高处的女人摆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啊,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再来看。” “先生慢走。” 女人也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满月酒一定要来啊!” “好!” 夏北风大声应和了一句,转身打开了面前的门。 呼啸的寒风从门缝中吹进来,冷的他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外面太冷了,你快点回房间去吧,别在这个时候感冒了。” 夏北风再次转过头对身后的女人说道。 在转身侧脸的时候,他无意间瞥到了桌上的台历……和上面的日期。 “我忽然想起点事。” 他回手关上了身边的门,重新向着楼梯上的女人走去。 “什么事?” 女人后退了半步,警惕的看着他。 “你……” 夏北风刚刚吐出一个字,就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在自己的身侧飘过。 “小心!” 他大声的对女人喊道,同时大步的向楼梯方向冲去。 只可惜人类奔跑的速度再快,也是比不过异类的。 那道黑色的影子飘在女人的身后,伸出了一双手,用力的向女人的后背推去。 女人脚下一软,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飘在楼梯上的女鬼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北风,露出了一个恶毒又快意的笑容。 “她死定了!” 女鬼尖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刺耳的狂笑,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灯“嗡嗡”的颤抖着。 然后一个转身,瞬间消失在了身边的白墙里。 夏北风跑到楼梯下方的时候,女人已经抱着肚子蜷缩在了地上。 她在滚落楼梯的过程中始终护着自己的肚子,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全,等到夏北风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她额头上一道常常的伤口。 “你没事吧!” 他紧张的托着女人软绵绵的身体,脑子中一片空白,甚至想不出自己此时应该做点什么比较好。 “哪儿受伤了,哪里疼……对了,医院,你等一下,我去打120……” 他手忙脚乱的摸出了手机,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在这儿好像不能用。 电话呢? 他暴躁的抬起头,四处搜寻着应该存在于这个屋子里的电话。 他应该是记得电话在什么位置的,只不过思绪过于慌乱,脑海中那点浅薄的记忆在此时反而越发的模糊。 应该是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一个红色的…… 关于电话的回忆终于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了一个轮廓,他转头向门边看去,果然在窗台下的一个小茶几上看到了那台红色的电话。 “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打电话叫医生……你自已不要乱动,小心身上的伤口,也小心孩子……你可一定不要死啊……就算是为了……” 为了我。 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北风语无伦次的对着怀里的女人说了一段话,终于冷静了一点。 他将女人轻轻的平放在地板上,转头向着门口的电话冲去。 躺在地上的女人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惊讶的神情,呼吸却越发的微弱了。 二楼又一次传来了开门时的细碎声音。 塑料拖鞋敲打地面时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妈妈,是爸爸回来了吗?你们好吵啊,我都睡不着了!”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语气中带着被吵醒的不满,还有点小孩子独有的撒娇味道,听得夏北风又是一阵心惊。 “别下来!” 他一边按着120,一边大声的冲着楼上的小孩喊道:“不!” 可那孩子还是看到了屋子里的场景。 他愣了片刻,大声的喊道:“妈妈!你怎么了!” 电话响了两声,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你好,这里是120急救中心,请问……” 女人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夏北风的身影,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竟微笑了起来。 “小北……” 她动了下嘴唇,吐出了这样两个字之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夏北风仰头和二楼的小男孩对上了眼。 消失在墙里的黑衣女鬼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她在讲女人推下楼梯之后,又向着女人的儿子伸出了手。 小男孩死死的盯着夏北风的眼睛,头也不回的一个回旋踢,直接踹中了女鬼的腹部。 女鬼手中抓着的银色链子就在这时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铜钟撞击时发出的声音。 听起来古朴苍凉中带着些许不可侵犯的威严。 低沉厚重的音波在屋子里回荡着,将房顶上的水晶的震得“叮当”作响。 夏北风被那声音震得一阵头晕,再次回过神来,楼上的女鬼和小男孩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楼梯上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并不觉得意外。 好像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那孩子在这个时间点确实离开了这里一段时间。 手里的话筒中焦急的女声重新传入了他的耳朵中:“喂!请问有人吗?刚刚那是什么声音?请问听得到吗?有病人吗?还是有伤员?喂!请问你现在的位置是……” “哦,我在……” 夏北风低着头对着话筒一字一句的报出了一个地址。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脑子忽然冷静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这一连串的事情过于刺激,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这好像是我有生以来最冷静的时候了”的想法。 他语气平静的对着电话报出了地址,等了一会之后又说了一遍,确定电话那边的接线员将地址记准了之后,才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了楼梯边的女人。 女人身上白色睡裙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 她正紧紧的闭着双眼,歪头对着夏北风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安详,嘴角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夏北风缓步走了过去,坐在楼梯台阶上,背后靠着楼梯扶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到了这会,他才感受到自己后背一片冰凉,贴身的内衣似乎已经被汗水湿了个透。 “妈妈。” ********************************************** 沈洛天在家里蹲了一会儿,只觉得越发的心神不宁,干脆换了衣服冲出了家门。 他钻进了车库,发动了汽车,迎着呼啸的寒风和巴掌大的雪花,向着别墅区的山下冲去。 车轮碾过厚厚的雪地,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记。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章 零点(三) 沈洛天开着车在雪地上一路飞驰,在暴风雪的天气中硬是开出了飙车的速度。即便这样,当他来到目的地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无人居住的别墅孤零零的伫立在荒凉的院子里,寒风掠过时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纸灰味道,显得这个地方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他站在大铁门前,望着前方破碎的玻璃,目光悠长,似乎在透过眼前的场景看到了什么更加遥远得东西。 “唉……” 看了一会儿,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了面前的铁门,对着院子喊了一声:“喂!有人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风吹过杂草的声音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雪花依旧一片一片的落下,他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回应,便再一次提高了音量,冲着院子里喊道:“我知道你在这儿,我已经来了,你不想出来见我一眼吗?我先说好,你一眼就算了,反正我是不会进去的……” 又过了一会。 他不耐烦的跺了跺脚,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进去的,你死心吧!不想看我就快点把我哥那个傻蛋送出来算了,反正你留着他也没用,明天早上天晴了他该出来就出来了,你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依旧美人回应他的喊话。 不会真的不在这儿吧? 沈洛天皱起了眉,仰头看着高耸的铁门,开始犹豫是不是该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他眼尖的看到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还没来得及回忆刚刚看到的影子究竟是什么,便听到了一连串稀里哗啦的玻璃碎裂声。然后是什么重物撞击到木头上时发出的沉闷声音,最后则是一声女人的尖叫。 什么情况? 这里面谁跟谁打起来了? 沈洛天惊讶的望着屋子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抓着面前铁门上的栏杆翻进了院子。 等他冲到房门口的时候,屋子里打斗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一个速度极快的黑影顺着院子里高高的草丛飞快的飘过,在他的眼角余光中一闪即逝。 他猛地回过头去,向那女鬼的背影望去。 女鬼没有双脚,贴着地面飞的极快。在发觉他正看着自己的时候,女鬼想也没想,抬手摸了一下胸口挂着的一个什么东西,便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薛晴?” 沈洛天望着女鬼的背影,不太确定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紧闭的房门中再次传来了玻璃碰撞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跑得比兔子还快,看来还是知道谁不能惹的嘛!” 他耸了耸肩,无奈的笑了笑:“有本事你就以后每次都这么跑,永远别落在我手里,不谈的话……呵呵……” 这人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一边抬腿暴力踹开了面前的房门,脸上还挂着点残忍变~态的微笑。 “我说,您又是哪位啊!三更半夜跑我家来干嘛?想跟孤魂野鬼搞联谊吗?” 门被踹开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生锈的门轴摩擦时又带起了一串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再加上沈洛天这一番神经病一般的发言,听的屋子里的人一愣一愣的。 看到屋子里的人那一瞬间沈洛天也愣住了。 屋里站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某个陌生的天师高僧之类的生物,而是一个……跟他的腰一般高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不过**岁,穿着一身毛绒绒的睡衣,脚上踩着一双蓝色的塑料凉鞋。此时他正双脚踩在地上的玻璃碴堆上,仰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洛天,表情看起来迷茫又无辜。 仿佛他周围散落的玻璃片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这谁家的怪物熊孩子啊! 谁家的孩子能把薛晴都给打的嗷嗷跑啊! 沈洛天向来不怎么会说人话,嘴巴又毒。此时要是面对着一个成年人,他大概已经跳着脚开嘲讽了。可这里站着的偏偏又是个小孩子,这反倒让他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小男孩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忽然吓到了一般后退了半步,吸了吸鼻子,直接捂着脸哭了起来。 沈洛天这下彻底没辙了。 “小朋友……小弟弟?” 他小心翼翼的向小男孩身边凑了一点,伸出一只手指在对方的肩膀上触碰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收回了手。 他之前从来没有对付这么大小孩子的经验,这会儿便越发的小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我可以吗?” 那小男孩捂着脸,抽抽搭搭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妈妈告诉我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洛天:“……” 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子一直是一种十分吵闹却脆弱的生物,就像瓷器一般,不能对他们太凶,不然会哭;也不能动手,会打坏的;必须要哄着,必须要耐心,必须要…… 如果是可爱的小萝莉我确实愿意哄一下,可是面前的这位就有点…… 沈洛天蹲在小男孩面前观察了一会,敏锐的发觉了这孩子虽然在哼哼唧唧的哭着,但是手底下根本没有眼泪这个残忍的真相。 而且还正在透过指缝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就在小男孩第三次偷瞄他的时候,不幸和他看了个对眼,随即便放了大哭声的音量,断断续续的说道:“妈妈……妈妈……我要找妈妈……” “你妈妈不要你了,她把你卖给我了,就卖了……嗯……” 沈洛天思考了一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枚硬币,叹了口气:“就卖了一块钱,都不够我买根棒棒糖的。” “我不信!” 小男孩飞快的反驳道:“我妈妈才不会卖我呢,妈妈可喜欢我了。昨天还说要生个漂亮的小妹妹陪我玩呢。” “因为你是个小骗子,喜欢装哭。你妈妈觉得还是把漂亮的妹妹留下比较好,就把你卖了。” 一直哼哼唧唧哭着的小男孩忽然放下了手。脸上果然没有一滴眼泪,甚至连眼圈都没有红。 他看着面前笑容平静的沈洛天,抱着手臂“啧”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哭。” “动作表演是到位了,但是投入的感情还不够,我要是你就坐在地上打着滚要妈妈了。”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过来着,不过看这地上太脏,还是算了吧。” 着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玻璃碴:“还有玻璃,打滚的时候划到了怎么办?” 你想的还真周全啊! 沈洛天略微惊讶了一下,不禁对面前的小男孩有些刮目相看。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自己内心中“把这个小崽子揍到几岁尿床都说出来”的冲动,尽量平静的问道:“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里来的了吗?” “你先说你叫什么啊!礼尚往来你知道吗!” “礼尚往来不是用在这里的,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你能那我怎么样!” 那小孩骄傲的仰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他,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沈洛天面无表情的抬起了一只手,向小男孩的肩膀伸去。 他抬手的动作极快,无声无息屈指向着小男孩肩膀上的某个关节处弹去。 小男孩眼睛一亮,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侧身后退了半步。 沈洛天这一下本来也没用多大力气,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已。看在他是小孩的份上,还特意将动作放轻再放轻,生怕伤到了“小孩子”这种脆弱的生物。 可就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躲过去了。 “哈哈!没想到吧,小爷我……” 小男孩得意的笑着,欢脱的在原地蹦了两下,嚣张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沈洛天一把给拦腰抱起。 “你居然偷袭!” 小男孩挂在沈洛天的手臂上,手脚并用的扑腾着,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你居然偷袭,有本事把我放下来,跟我正大光明的较量一下!” “你以为我会把你放下,然后让你落地就跑了吗?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可是你偷袭!偷袭算什么男人!” “我没偷袭,是你太慢了,天下武功唯快不你没听说过吗?” “你怎么可能比我快!” “我就是比你快!” 小男孩抬起头,天真烂漫的看着沈洛天:“可是,我爸爸告诉我,男人不能太快的……” 沈洛天:“……” 这他妈谁家的熊孩子,我能现在就地掐死他吗? “好吧,我放你下来,我们重新比过。” 沈洛天语气温和的对着道:“如果我赢了的话,我问你什么你都要老老实实告诉我,怎么样?” “你能赢的话再说喽!” 小男孩满不在乎的仰头望着他,蹬了几下腿:“那就快点放我下来。” 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小男孩想也不想的向楼梯上跑去。 沈洛天脚尖点地,踢起了一块玻璃碴,让它冲着小男孩的膝盖窝。 小男孩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那块玻璃碴理他不远的时候,猛地歪了一下身子,趴在楼梯扶手上,居然躲过了这个暗器。 “再加一条规则,用暗器也是犯规的!” 他高声的喊着,“噔噔噔”的朝楼梯上方跑去。 “你逃跑就不算犯规吗?” “你只说我们来比一下,也没说是比什么啊!” 所以你就可以跑,我就不能用暗器? 很好很好……非常好。 这孩子还真有点本尊当年的死不要脸风范啊! “这孩子,真好玩……” 沈洛天着,笑的如沐春风。 小男孩飞快的跑上了二楼,猫着腰在楼梯扶手下穿行着,随手打开了身边的一间房门。 “你自己在这慢慢玩吧,小爷我就先走了!” 尖细的童声从二楼传来,紧接着又是一玻璃碎裂的声响。 结果他得意忘形的顺着二楼的水管跳到地面上的时候,就又一次看到了之前那位长发飘飘的怪人正蹲在下面伸手接着他。 “服了吗?” 沈洛天拎着小男孩的衣领,一字一句的向他问道:“我、是、不、是、比、你、厉、害!” “还行吧。” 小男孩翻了个白眼,却依旧嘴硬:“这次算我栽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圣斗士可是……” “可是不会被同一种招式打败的。” 沈洛天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抬手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以为我下次还会用同一个招数对付你吗?那我岂不是跟你一样傻了!” 小男孩捂着额头上泛红的地方,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叫什么名字?” “夏北风。” 小男孩无奈的回答道:“夏天的夏,北风就是现在正在刮的这个北风。” 说话间,正好一阵狂风应景夹杂着雪花从他们身边掠过,吹得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 “好冷,雪进到脖子里了。” 小男孩缩了缩肩膀,吸了一下鼻子:“能借我一件衣服穿吗?” 沈洛天低着头,看着手中表情诚恳的小男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胃疼。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夏北风!你听不懂中国话吗?要不要我写给你!” “不用了。” 沈洛天叹了口气,将他放在了地上。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还表情复杂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我就是有点惊讶,能告诉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吗?” “你问这个干嘛?” 小男孩充满防备的看着沈洛天,后退了两步,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你查户口的吗?证件拿出来看看。” “你不想说我也知道,你爸爸叫沈云溪,你妈妈叫夏白露。你家里还有一个大爷和一个比你大五岁的小叔,大爷名字叫沈云暮,小叔叫沈云归……你还喜欢没事干点坏事栽赃给你小叔,对吧。”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男孩震惊的后退了几步,看起来是真的吓到了:“你你你……你到底是谁?知道的这么清楚是想干嘛?你难道是传说中的绑架犯吗?” “我不是绑架犯,哪个眼瞎的闲着没事绑架你玩啊!要不着赎金不说,回头还要被你坑死,我又不傻!” 沈洛天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回手拢了一下身后正在风中飘扬的长发,低着头对道:“我是你家亲戚,我叫沈洛天……是你的……嗯,远房堂哥。”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你这样一个堂哥?” 小男孩依旧不怎么信任的看着他:“不过你的名字好像确实是跟我同辈的。嗯,云洛沐雨……你家是住在哪儿的?跟我什么关系?远房是有多远?”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我再告诉你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小男孩皱起了眉头,低头陷入了沉思。 沈洛天的外套套在了面前的小男孩身上之后,自己身上便只留下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此时站在寒风中,那点布料根本不足以御寒,衬衫被风吹的鼓起来,发出“呼啦啦”的声音,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的消瘦凄惨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冲着小男孩伸出了一只手:“而且太他妈冷了,再在这站一会我该冻成冰棍了。怎么样,要不要先跟我去车里?” “这个……” 小男孩沉吟了片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冻得通红的双脚,仰起头故作无谓的点了下头:“嗯,也行吧。”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 零点(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北风坐在急诊手术室外面白色的长凳上,闭着眼睛无声的背诵着一篇佛经。 此时他正在一九九六年。 深冬。 一样是个暴风雪的天气,跟他记忆中的那天几乎毫无二致。 一样的寒冷,一样的莫名其妙。 其实他平日里是不怎么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救苦救难的神灵的。只不过在这个时刻,他倒是认认真真的在祈求着不知道存在于何方的神仙……随便哪个神仙都行,只要能帮得上忙的都行。 既然让我回到了这里,那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救下他们吧。 半个小时之前。救护车开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还能冷静的编了一个老家的哥哥过来看妹妹和即将出生的外甥,结果妹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陷入了生命危险之中的这样一个故事。 这套说法其实很可疑,可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并没有人怀疑过他,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在第一时间相信了他这段没头没尾漏洞百出的故事,甚至没想到一眼他的身份证。 因为他和夏白露长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当事人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在外人看来,这两人说是双生子都不为过。 “想不到我在二十年前还有能刷到脸卡的时候。” 坐在救护车的夏北风小声的自嘲着,摸了一下衣兜里的钱。 这个时间点,粉红色的毛爷爷自然是不能用的,况且他出门也没带钱,只带了手机和银行卡。 在二零一六年,这两样东西基本可以代替人民币了,不过这时候可不行。 值得庆幸的是——年幼的夏北风在弟弟出生之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熊孩子。 那时的他身上具备着充沛的精力和旺~盛的好奇心,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聪明。 所以找到了父亲藏私房钱的地方也并不算什么意外。 三十岁的时候努力回忆一下也能顺着当年的线索在“自己家”摸出一打钱来。 不过…… 坐在医院里的夏北风再一次捏了一把那叠厚厚的钱,尽管明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想其他的事情,他却依旧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番。 老爷子你这私房钱也太多了吧。 藏这么多钱,是不是准备背着我妈做点什么坏事啊,我现在给你拿出来用了,也算是提前制止了你犯错,你还应该感谢一下我才对。 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得刺眼,看的夏北风心里越发的没底,只能胡思乱想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夏先生?” 一个年轻的护士凑到了夏北风的身边,小声的向他问道:“你没事吧?” “嗯?” 夏北风回过神来,向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怎么了吗?” “哦,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你……” 那小护士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道:“你不用担心,你妹妹从楼梯上摔下来,应该只是外伤。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着急了。” “嗯,我还好……” 夏北风冲着她友善的笑了笑,无意间瞥了一眼手术室大门上的玻璃。 倒影里的那个男人眼中布满了细细的红血丝,脸上一副狰狞的表情,看起来就像随时都能拎刀去杀人的******人格一般。 怪不得能把人家小姑娘吓着。 夏北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的笑了一下,调整了一番自己脸上的表情。 “我没事,刚刚确实有点急懵了。你要是不叫我的话我可能还反应不过来,谢谢你了啊!”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的护士尽可能友善的笑了一下:“请问卫生间在哪里,我想去洗一把脸,冷静一下。” “哦,不用谢。” 护士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愣了一会之后才指着走廊的尽头对他说道:“顺着这里走,然后右拐就能看到了。那边挺暗的,地上经常有水,先生您小心点。” “好,我会小心的。” 夏北风点了点头,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长椅上站了起来。 “对了,你们医院附近哪里有公用电话,我刚刚脑子有点乱,都忘记打电话通知家里人了。” “门口就有,出门马路对面就能看到电话亭。” 这一站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有些麻了,又因为用力过猛,脑子也一阵晕眩。 他手疾眼快的扶了一下~身边的墙壁,稳住身形。 身边的护士抬手搀了他一下,紧张的向他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坐太久腿有点麻。” 夏北风朝着她摆摆手,缓缓地直起腰。 眼前一片姹紫嫣红的星星,黑乎乎的走廊尽头只是模糊的存在于视线中。 耳边“嗡嗡”的响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微弱了下来。 “好了。” 他将手臂从护士的手中抽了出来,再一次向她道谢:“谢谢你了。我已经没事了,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你真的没事了吗?” 护士紧张的看着他缓步的向前走了两步,依旧不放心的问道:“需不需要我去给你弄一杯葡萄糖水?” “不用了,我饿了自己就去买吃的了。你放心吧,我还着……” 他指了指身后的手术室,温柔的笑了一下:“我妹~夫不在,我得守着他们,等他们出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家人就是我了,多好!” “是啊,真好。” 漂亮的护士也跟着他一起笑了:“那你妹~夫一定要嫉妒死了。” “没错啊哈哈!” 夏北风一边笑,一边冲着护士挥挥手,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老爷子对不起了,占你便宜了……不过谁让你三更半夜不回家的。 他站在厕所水池前,望着镜子里的倒影,用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冷静一点……救人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医生解决吧,好好想想你自己现在能做什么。 医院里的厕所原本就很昏暗,镜子看起来也不经常用,上面遍布着各种污迹,显得他本来气色就不太好的脸越发的狰狞恐怖了起来。 “你看看你自己,脸色简直比鬼还难看。” 他苦笑着伸出沾满了清水的手,在面前的镜子上摸了一把。 镜子中清楚的映照出了一个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男人,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你个废物,白长了个脑袋还不用。 镜子中的人无声的动了动嘴唇,这样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低头将脸埋在了水池中,打开了水龙头。 带着冰碴的自来水冲刷着他的脑袋,终于让他一直焦躁混乱的思维逐渐的冷却了下来。 没记错的话,出事的这一天——也就是现在,老爷子是出差去了。走的时候说好了前天就会回来,但是后来遇到了事情,最后连小天出生都没赶上,第三天才回来把两个孩子领回家的。 出了什么事来着? 好像是雪崩把回来的路堵死了。 那他现在应该正困在山里的长途汽车上,就算是能接到电话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大~爷两个月前出门,没说去哪。开春才能回来。 出去办的事情好像是机密?电话都打不通,也算了。 小叔…… 十五岁的熊孩子,更指望不上。 没记错的话他是因为整天被我忽悠,十几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十年,再回来的时候差点成了通缉犯,要不是家里有关系…… 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来着?好像也是这段时间,现在还在吗? 夏北风想到这里卡壳了一下,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会关于沈云归的事情,才终于确定了沈云归此时已经离家出走不知道跑到哪个山沟里跟人家盗墓去了这个事实。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叶白羽。 叶白羽自然是帮得上忙的。或者说眼下的状况,母亲命悬一线,还有个来路不明的女鬼不知道躲在哪虎视眈眈,也就只有他才能帮得上忙了。 可是我现在不认识他啊!该去哪找他? 夏北风擦干净了脸上的水,再一次叹了口气。 叶白羽这人,虽然从理论上来讲是他们家中的长辈,可他到底是哪一辈的长辈,好像也没人知道。 这家伙这些年连名字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最开始的那个冠着“沈”姓的名字到底叫什么似乎只有沈轻歌才知道。 记忆中只有大~爷有他的联系方式,还时灵时不灵的。就算是后来收了两个徒弟,也依旧是个甩手掌柜。想起来了跑出来晃一圈,一转眼就不知道钻到哪个山沟里没影了。 在二零一六年,通讯那么发达的情况下,找他都是个麻烦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可是一九九六年。 况且就算找到了应该怎么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你家的晚辈,我叫夏北风。出了点事情,我现在从二十年后穿越过来,正在追杀一个女鬼,这个女鬼害了我妈妈,想请你帮个忙…… 看在你是我师父的份上。 哦,三年后我会拜你为师的。 会直接被绑起来灌符水驱邪的吧。 至于另一个认真起来似乎比叶白羽还要靠谱点的那位……哦,他现在还在手术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呢! 简直太麻烦了。 他一边走向门口的公园电话亭,一边头疼的捋着人物关系,捋着捋着又想起了一件早就应该关注的事情。 之前女鬼出现的时候,跟她一起消失的——那个十岁的我跑到哪里去了? 奇怪的是,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一点儿也没有…… 以前没有注意过,现在回忆起来,这倒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人类的记忆经常会出些差错,鸡毛蒜皮的小事往往很快就会被忘掉。但如果是人生当中只有一次的,很重要的事情呢? 比如说母亲的去世,比如说弟弟的出生。 十岁那时的记忆只停留在客厅里那个陌生男人的背影——现在知道了,这个背影就是老子本人。 之后的一整天,那段应该印象深刻的记忆都凭空消失了一般,能回忆起来的只有一天之后在医院门口抱着小天等待父亲的场景。 为什么要站在医院门口不是医院里? 好像是因为医院里出了什么事…… 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站在电话亭里,播着沈云溪的电话号码,越想越觉得头疼。 身边依旧是狂风夹杂着暴雪,空气中的凉气几乎要把人冻僵。 电话那边是意料之中的无法接通。 他想了一会,又拨出了叶白羽的号码。 这下直接是空号了。 看来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在一九九六年孤军奋战。 夏北风悲伤的放下了话筒,抬起头向马路对面的医院望去。 这间医院此时还是完整的,甚至是崭新的,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都能闻到新鲜的油漆味。 灯火通明的医院孤零零的屹立在暴风雪中,明亮的灯光落在雪地上,映照出马路对面那个正在和他对视的黑色影子。 是之前那个女鬼。 夏北风望着她,只觉得心脏似乎漏跳了已一拍。 他想也没想的向着马路对面冲去,握紧了衣兜里的甩棍。 马路对面的女鬼脸色青白,一溜血迹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地上,一头飞舞,眼中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恨意。 马路并不宽,以他的速度大概只要不到十秒就能跑到对面。 可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一辆救护车硬生生的从医院门诊楼后面窜了出来,鸣着响笛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闪烁的红色灯光还残留在视线中,急吼吼冲出去的救护车已经跑远了。 马路对面的女鬼自然也不见了。 “妈的!” 夏北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用力的踢了一脚身边的积雪。 这女鬼已经第三次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他的心情越发的憋屈了起来。 他烦躁的站摸出了一包烟,坐在医院门口抽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的预兆,医院里急诊室的红灯也始终亮着。 女鬼也不知踪影,甚至连一点儿存在的气息都没有留下来,让他想找也无从下手。 一切似乎都陷入死胡同,除了原地等待之外,他依旧想不到任何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 黑暗的厕所里,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年轻护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摆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镜子里映照出的两张重叠的脸——圆脸的年轻护士,和一个尖下巴的漂亮女人。 黑色的裙子和白色的护士服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模糊的灰色。 *********************************************** 沈洛天开着车缓慢的行驶在马路上。 这样的暴雪天,路本来就难走,能见度又低。来时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开得那么快还没出车祸的,现在想想简直是个未解之谜。 副驾上的小孩子抱着他的大衣缩成一团,在空调暖风的吹拂下有点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儿。 夏北风车里的曲库永远都是个未解之谜。如果随机播放的话,根本不知道下一首歌究竟是广场舞神曲,还是柴可夫斯基。 比如现在,音响里放的就是一首最炫民族风。 “看来你的品位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沈洛天歪头看了一眼身边晃晃悠悠的小男孩,叹了口气:“小时候是个麻烦,长大了更麻烦……到底跑哪去了,好歹给我留点线索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章 零点(五) 越野车停在了院子里,沈洛天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夏北风,把他叫醒。 “我们到了。” “嗯?” 小孩儿迷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暴风雪中的别墅,又疑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洛天。 “哦,天哥啊!” 沈洛天听着这声软乎乎的童声叫着“天哥”,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伸手将夏北风身上的外套拢了拢。 “一会给你热点牛奶喝,你把衣服穿好。外面风大,刚睡醒,别感冒了。” “哦。” 夏北风依旧迷迷糊糊的,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抓着身上的外套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他睡着以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祸害在车上充分的交流了一下信息。 沈洛天凭借着曾经听到过的,沈云归对于“童年阴影”的血泪控诉,再加上他强大的忽悠能力,已经成功的让夏北风相信了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堂~哥”了。 至于夏北风,作为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他的智商已经发育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却终究还是败在了某个“大魔王”的多年人生经验上。 虽然只是二次元的人生经验。 沈洛天将车锁好,转头看向了自己家门口。 暖光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 那人站在他家的屋檐下,背靠着屋门,却不显得散漫,反而有些凛然的气势。 “叶天朗?” 沈洛天晃到门口,疑惑的喊了一声:“我哥现在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吗?” “我收到了个短信。” 叶天朗略微抬了一下眼睛,低头摸出了手机:“说是联系不上教官,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过来找一下。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一眼吗?” “唔……” 沈洛天接过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哦,我知道这个,明天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是……” “行了,你不用告诉我。” 他冲着沈洛天摆摆手,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话:“我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还不想在这里更新我的三观。话我已经带到了,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教官,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自己去解决,不要扯上我了。” 夏北风从沈洛天的身后露出了一个头,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大哥哥。 “其实是这样的,我现在也联系不上我哥,但是这个事情又一定要解决……” 沈洛天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北风,又抬起头,诚恳的看着叶天朗:“所以你能帮我个忙吗?” “不能。” “好歹先听一下再决定吧,怎么这么冷血。” “不管是能刷新我三观的事情还是带孩子都容我先拒绝。” “好歹认识一场啊!给个面子吧。” “你的面子在我这并不好使。” 沈洛天:“……” 叶天朗大义凛然的和他对视着,毫不怯场。 “其实……那个……” 沈洛天指了指身边黑暗的落地穿,还有窗户里隐约透出来的彩光。 “上个星期买了新作,就是人气排行榜上第一的那个。一直想试一下双人对战模式,不过我哥不陪我玩。” 五分钟之后。 叶天朗端坐在沈家的沙发上,手里按着游戏手柄熟悉着游戏基础操作。 沈洛天絮絮叨叨的抱怨着,站在厨房里摆~弄着一台榨汁机。 小一号的夏北风穿着睡衣,光着脚在客厅厚厚的地板上跑来跑去。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都起来十分的兴奋。 “小破孩事情真多,喝点牛奶不就行了吗?非要什么果汁!” 沈洛天按下了榨汁机的开关,听着里面发出的巨大噪音,心里越发的烦躁。 “还是长大了好,一瓶啤酒就能打发了……哎我说,那个谁,你要多少糖!” “你随意,多一点最好!” 叶天朗遥遥的回应了一身,按着游戏手柄将电视屏幕里的冲上来的敌人一枪爆头。 “哇!” 夏北风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叶天朗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三个敌人,忍不住惊叹起来:“哥哥你好厉害啊……这个游戏机也好厉害!我能摸一下吗?” “不能。” 叶天朗按下了暂停键,转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身边的小脑袋,温柔的笑了一下:“小朋友你好吵啊,一边玩去行吗?” 夏北风被他噎了一下,瘪了瘪嘴,转身跑进了厨房。 “果汁!果汁还要多久能好!” “我也想请你一边玩去行吗?” 沈洛天咬着牙低头看着他:“再吵就把你扔出去!” “可是外面的那个哥哥不想跟我一起玩。” “那你就自己玩去。” 小孩儿再次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好转身回到了客厅。 叶天朗操控的游戏人物已经换上了rpg,一炮轰掉了一座钟塔尖儿。 夏北风蹲在游戏机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屏幕中的画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叶天朗。 “这位哥哥,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 “长的这么好看的人一定都心地善良吧。” “不一定,你没听说过蛇蝎美人吗?” “我觉得哥哥你看起来就好温柔,一点也不像坏人,是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呀!” “抱歉,那大概是你的错觉。” 夏北风愤怒的转过头,冲着厨房高声喊道:“果汁!我渴了!” “那边有饮水机,渴了自己倒水去。” 沈洛天冷漠的回答了一句,在装满果汁的水壶里扔了几块冰块。 叶天朗望着电视屏幕上的关底boss,抬手将凑在身边的小脑袋推开了。 “天哥,我来帮你吧!” 夏北风看到沈洛天转过身,眼睛转悠了两圈,飞快的凑了上去,接过了他手中的空杯子。 沈洛天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糖放在哪啊?” 小孩儿转动着脑袋,在厨房里来回的搜索着,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盐罐子上。 夏北风伸出了手。 “你别想了,人家不会上当的。” 沈洛天顺手切了两块西瓜,伸手将夏北风的脑袋板了过来:“你小心着点,那个哥哥脾气特别差,跟我可不一样。真给他惹急了说不定要动手揍你!” “暴力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小时候经常挨打的小孩将来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夏北风仰着头,一本正经的喊道:“所以我爸妈从来都不打我,他们只跟我讲道理。” 说完这话,他还状似无意的侧眼瞄了一下正在打boss的叶天朗,一脸的得意。 “真可惜,他不是你爸爸,也不是你~妈妈……” 沈洛天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不过我挺好奇的,他们究竟是怎么忍住打你的**,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讲道理的。” “也没有心平气和吧。” 夏北风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主要是他们生气的时候抓不到我,所以只能跟我讲道理了。”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能跑的那么快了。” 沈洛天将茶几上堆积的零食袋子推到一边,放下了果盘和水壶,看着血槽见底的boss,忍不住鼓起了掌:“这么快就会玩了,看来跟你玩对战应很有意思。” “嗯,肯定会很有意思的。” 叶白羽干净利落的放出了最后一枪,将boss打倒在地,伸手拿起了一块西瓜:“前提是你把这小东西给弄到一边去,让他别来吵我们。” 夏北风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俩,脸上满是期待。 “这个好办,一会给他绑起来锁地下室柜子里就行了。” 沈洛天倒了一杯果汁,推到了夏北风面前,和善的笑了一下:“喝吧,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晚餐吧。” “我一点也不吵。” 夏北风喝了一口果汁,道:”你把我绑起来我也能出来的。锁起来也没用,我爸爸的私房钱就锁在书柜里,我拿着铁丝一捅就开了。他藏了两年了,我没事就去数数,他都一直不知道,从来不换地方。“ 叶天朗和沈洛天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转头看着他。 私房钱?书柜?一捅就开? 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故事? 两年都不换地方,看来我回头可以去找找…… 沈洛天开始回忆自己家书房里哪个书柜比较可疑。 “这孩子是谁家的,你从哪捡的?” 叶天朗的思维倒是简单了许多。他一开始并不在乎这孩子到底是谁,反正对他来说都是“烦人的小东西”,这会儿反倒来了兴趣。 “这股熊的气息,总觉得似曾相识啊。长的也挺像的,该不会是教官的私生子吧!” “才不是,谁是私生子!我妈妈可漂亮了,我爸爸叫……” 夏北风话才说道一半,头上就挨了一巴掌,只好老老实实的低头喝果汁。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我家一个亲戚寄养在这里的,过几天就送走了。” 沈洛天缓缓地收回了手,一脸诚恳的看着叶天朗,开始睁眼说瞎话:“他跟我哥长的像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啊,可能是有点像吧,毕竟是我家的孩子,继承了我们家优良的基因也是有可能的。” “跟你哥挺像的,跟你倒是不像。” 叶天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夏北风:“不光长得像,语气动作也很像,总让我有一种看到了就觉得手痒想揍人的冲动……” “你想太多了。这孩子我看见了也想揍,烦死了。” 沈洛天摸了一块西瓜,在游戏界面调整着游戏人物的外观:“真不是我哥的孩子,我哥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个这么大的孩子?” “教官的话还真不一定,应该说就是因为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忽然窜出来个这么大的私生子才很正常吧。” 叶天朗说着凑近了夏北风,问道:“小朋友,你几岁了?” “十岁。” 夏北风一口干掉了半杯果汁,把空杯子往茶几上一放,仰着头说道:“好喝,我还要。” “那应该不是了,十年前教官还真没空。不过……十岁啊,个子这么矮?” 叶天朗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孩子,用手比划了一下,帮他倒了一杯果汁:“看着就跟七八岁差不多,以后能长高吗?” “我家男人没有个子矮的,以后肯定会长高。” 而且一长就长成了一棵大树,比我们俩都高。 沈洛天暗自想着,抬手将夏北风推到了一边:“自己玩去,我们要做正事。” “没错,我们有正事要做,你要安静一点。” 叶天朗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游戏手柄,坚定的说道:“大人们总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夏北风:“……”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正事就是玩游戏吗! 你们以为我没玩过小霸王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是瞎子? 真是一群虚伪的大人啊! 他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背着手向客厅的另一个角落走去。 那儿摆着一个他刚一进门就十分好奇的黑色庞然大物。 “我明天要去替我哥办点事,他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这事只有我来替他办了。” 沈洛天操控者游戏人物躲着飞来的子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叶天朗衣兜里的手机:“唉!本来不是我的事情,我一直躲着它呢,没想到转来转去又轮到我头上了,麻烦!” “所以?” 叶天朗换了个弹夹,在这期间被飞来的子弹打得四处躲藏,血槽飞快的掉了三分之一:“你不要指望我能帮忙,我没空。” “我们现在玩的游戏是内部发售版本,外面是买不到的你知道吗?” 叶天朗:“……” “你已经在玩了,刚刚打通的boss是下个版本的隐藏剧情。” “……” “这把狙击枪也是下个版本里才有的东西,是不是特别好用。” “……” “我前几天买了个vr,也是内部发售版本。” “还是那句话,容我拒绝。” 叶天朗眼神纠结了一会,咬咬牙说道:“你再说我就不玩了。” “可是我哥不在……” “你哥不在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还有个孩子要带。” “帮你带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那儿有个特别不科学的东西,你不想看一眼吗?” “我是党员,谢谢。党员可都是无神论者。” “人要有探索精神啊,要勇于尝试新生事物你知道吗?” “抱歉我很懒,就在你家玩游戏就好了。 “那正好,在我家玩游戏,顺便帮我带一天孩子吧。” “好吧,你赢了。” 叶天朗瞄准了许久,一枪将沈洛天操控的游戏人物打掉了半管血。 “什么事情,拿地图来,把你说的那个地方指给我看看。先说好,太麻烦的我可不干。” “哎呀,不麻烦,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跟在后面帮我看着孩子就行了。” 沈洛天得意的一笑,看着自己的游戏人物钻进了一个墙洞中,躲藏了起来。 “郊区那边有个废弃的医院,过两天就要拆了。但是里面有些东西不想走,需要去处理一下。这事跟那小鬼有点关系,所以要把他一起带去,我觉得我一个人可能护不住他。” “所以要找个保镖?保护这个熊孩子?” 叶天朗挑挑眉。 然后踩到了一枚地雷。 一阵爆炸的轰鸣声回荡在客厅里,把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夏北风吓了一大跳。 “是啊是啊,这小鬼太麻烦了,别人看着我不放心,你应该没问题吧。” “我试试吧。” 叶天朗顶着一层血皮,小心翼翼的走在废墟中。 “承让了!” 沈洛天得意的喊了一声,一枪打中了眼前经过的人。 一片鲜血从电视屏幕上出现,接着画面变成了黑白。 叶天朗遗憾的放下了游戏手柄,回头搜索着从刚刚开始就没声了的夏北风。 那孩子正站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方,手中抓着一块巨大的布料,眼睛有些发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章 上午 夏北风蹲在医院门口抽了半包烟,看到刚刚开走的救护车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后面跟着三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奢饰品的轿车。 几辆车聚作一团,在医院门口堵了一会儿,才排开顺序,一个一个的停好。 一群医生护士从救护车上推下了一个满脸皱纹,身宽体胖的老头。 那老头脸上挂着氧气面罩,眼睛半开半合,艰难的呼吸着。 然后就这么被推进了急诊室。 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轿车上鱼贯而出,跟在医生后面,将走廊堵了个水泄不通。 夏北风抽了最后一口烟,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也跟着他们慢悠悠的晃进了医院里。 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里面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每看一眼他都忍不住要心惊肉跳一会儿。 走廊上涌动着诡异得气氛,那群跟着老头进来的人们互相之间充满防备的打量着,脸上却挂着焦急关切的神色,凑做一堆,显得亲密无间。 夏北风缓步从他们之中穿行而过,坐在了手术室边的长椅上,伸了个懒腰。 刚刚过去的那老头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身上连一点生魂的气息都没有了,现在还能喘气只不过是还有些残留的生理反应支撑着,魂的话……大概早就去那边报道了吧。 这群人也不知在这等着什么,回头老头出事了可别再医院里打起来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聚在一起的人群始终没有什么交流,几个人的视线往往都是一触即逝。偶尔有男人摸出烟来,却连火都没来得及点,就被身边的人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狂风暴雪始终没有停歇的状态,天却一点点的亮了。 等到外面的路灯接连不断的熄灭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将门口的几辆轿车车轮挡住了一半。 急诊室里走出了一个大夫。 走廊里的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紧张的看着他。 那大夫摘下口罩,叹了口气,冲着他们摇了摇头:“估计撑不过下午了,你们有什么要准备的就赶紧去,看吧。”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番,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最终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拦在了即将转弯的一声,拨动了一下手指上的翡翠戒指,笑着向医生问道:“请问,我们家老爷子现在还有意识吗?还能说话吗?” 医生遗憾的冲着她摇了摇头:“一眼吧,其他的就别想了。”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冲着医生点了点头,侧身让他走过。 “看什么看,老爷子都没意识了,在这呆着也没用,都散了吧!” 那女人仰着下巴,冲着举在走廊里眼巴巴望着她的一群人说道:“谁想要什么也都别惦记了,不想走的话就留在这给老爷子送终……” 一个年轻人小声的嘟囔着“我还有事”,便拉着身边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一起走出了医院。 又有几个人跟着年轻人的脚步离开了医院,最后急诊室门边只剩下了五个人。 女人带头推开了急诊室的门,其余的四个人也跟在她后面,一起挤进了那间病房。 走廊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夏北风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医院门口停着的轿车开走了两辆,露出了大半的街面。 尽管雪还在下,地上也堆满了积雪,可马路对面的早餐摊却已经摆起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这一下又熬了一夜,中间还经历了一次穿越时间。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疲惫的感觉也随之而来,身上的肌肉叫嚣着酸痛,紧绷了一夜的脑子也开始昏沉了起来。 马路对面的早餐摊里飘出了花白的蒸汽,也不知道在煮着什么东西。 “去吃点东西吧。” 夏北风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心下越发的不安。 需要这么久吗?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就这么坐着当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饥饿的感觉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他摸了一下衣兜,交完手术的钱之后,沈云溪的私房钱大概也就剩下两百多块了。 老爷子,对不起了。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摸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向着医院对面的早餐摊走去。 一顿早餐只需要两块钱,就足以让一个饿了一夜的大男人吃饱了。 夏北风抓着一把早餐摊老板东拼西凑找齐的零钱,重新回到了医院的走廊里。 手术室依旧没什么变化。 之前挤在急诊室里的几个人已经出来了,除了带头的中年妇女可能还在病房里,剩下的三男一女已经离得远远的占据了走廊中的三张长椅,你来我往的互瞪着。 这些人乍一看气质上天差地别,但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他们的五官还是有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爸爸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带着金丝眼镜的女人吸了一下鼻子,主动开口问道:“不是一般都有回光返照什么的吗?为什么爸爸一直都没醒过来,我还想再听爸爸说句话。” “行了,你别装了!” 坐在她对面那个一身金链子花衬衫,满脸横肉的壮汉不耐烦的对着女人翻了个白眼:“当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不就是仗着老爷子最宠你,想等着他醒过来分你点好东西,让你拿去养小白脸吗。我告诉你,你别指望了,他醒不过来了!” “你说话能不能有点素质!” 另一边的一个满脸书卷气的男人小声的念叨着:“看看你说话那个语气,还有你穿的衣服……跟你坐在一起我都嫌丢人!” “那你跟我从一个娘胎里出来就不嫌丢人啦!” 壮汉指着男人的鼻子,大声的吼道:“有胆子冲着老妈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男人缩了缩脖子,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壮汉气呼呼的等着男人,拳头握的咯咯直响,脸色通红。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夏北风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再次忧心忡忡的向手术室望去。 白色的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透出。 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要是小天在的话,大概一下子就能说出里面究竟有几个人了吧。 他不无遗憾的想着。随即意识到,那个能隔着墙就猜出里面有几个人几个鬼的家伙还没出生这个惨痛的事实。 医院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起早来看病的病人、来送早饭的病人家属、上早班的医生护士……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间中总算是没有原本那么压抑了。 半个多小时以后,留在病房里的女人也抹着眼泪,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爸爸真的是一点意识都没有了,叫也叫不醒。我在里面看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他动一下。” 女人哑着嗓子对面前的众人说道:“就剩你们几个了?那就在这等着吧,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争来争去的了,不然爸爸连走都走得不安宁。”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通通沉默的低下了头,或真或假的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寿衣。” 那花衬衫的大汉低着头想了半天,憋出了这样两个字。 女人点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对了,还有这些,我先把钱垫上,你们谁去买东西,回头可以不用还我钱。” “这点钱也要算的这么清楚,爸爸真是没白养你啊!大姐!” 眼镜男扶了一下镜框,略带讥讽的说道:“要不是棺材早就备好了,是不是现在还要跟我们算买木头的钱啊!” “你就不能先闭嘴吗?” 壮汉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从后腰处摸出了一块转头大的黑色“大哥大”,低头按下了一串号码。 “喂!梁子吗?我家老爷子要不行了,你带你个人帮我置备好一套东西……对,多少钱无所谓,要最好的,要快,先买了在说,大哥什么时候差过你们的钱!“ 他又凑在电话边停了片刻,满意的点点头,吐出了一句:“那快去吧,下午就要。” “我交代人去买了,回头他们来了你记得给钱。” 壮汉抬起头对女人说道:“你放心吧,这群小子虽然平时没溜,这点事还是做得好的。” “那就好。” 女人点点头,在离他们远远地长椅尽头坐了下来,伸手抚了抚胸口:“唉,累死我了。” 几个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夏北风坐的地方离那女人不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飘散在空气中的香水气味,顿时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 我好像无意间发现了一件别人家的私事? 他小心翼翼的挪远了一点,本想摸出手机玩一会游戏,却忽然想到现在如果拿出自己的手机的话,可能会被当成异类围观的。 那种薄薄的,彩屏的,摸一下就会动的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创造出来。 还是算了吧。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研究起自己手心的掌纹。 “这位先生,你是在这里等手术室里的病人?” 五个人中始终没有开口的中年男人小声的向夏北风问道:“家里的病人什么情况?” “我妹妹,生孩子生了一晚上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转头向那男人说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等的闹心死了。” “妹妹?” 男人诧异的一下:“就你一个娘家人在这,你妹夫的家人呢?” “前段时间出差,遇上大雪回不来了。原本说前天就能回来,结果现在还在山里转着。” “哦,原来如此。” 男人点了点头,同情的看着他:“一晚上不算什么。我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我在外面等着也挺烦的,生了七八个小时,后来给我生出了个大胖小子。放心吧,生孩子不是什么太危险的事情,你妹妹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但愿吧。” 母子平安? 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夏北风苦笑了一下,摇着头不再说话了。 那男人本想再说点什么,在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之后,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老爷子是真的没救了吗?看?” 他想了一会,向身边的女人提议道:“我认识个大师挺厉害的,既然医生说没办法了,那我们不如信一下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吧。” “二哥,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 年轻的女人尖声笑了一下:“大师?怎么,你要让他在老爷子的病房里跳大神吗?” 这位“二哥”看起来一副商人的模样。身上穿着整齐的西装,却难以掩饰他那一身市侩算计的气息,见人三分笑,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低头弯腰,时不时的转悠一下眼睛,大概是随时都在观察身边的人正在想些什么。 “这个可说不定,那位大师可厉害了,我亲眼见过……” 他在壮汉凶狠的眼神注视下说话声音越来越下,最后终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搞这些没用的。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先想想老爷子到底有多少东西是我们还不知道的,别到时候分东西都分不明白。” 壮汉瓮声瓮气的说着,又瞪了“二哥”一眼。 那壮汉一句话说完,其余的几个人便都不吭身了。 大概是被说破了心事,除了说话的壮汉之外,其余的几个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些许尴尬和气急败坏的神情。 “其实……” 许久之后,带头的中年女人才出了个声,打破了空气中尴尬的气氛:“我觉得老二说的也有点道理,那些人……他们虽然不能救人,但是说不定有些什么办法能从……咳咳,失去意识的病人嘴里问出话来。” “你直接说能从死人嘴里问出话来不就完了!” 壮汉翻了个白眼,抱着手机冷笑着说道:“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等老爸一死,你就找个跳大神的,随便鬼画符点什么东西,然后说这是老头的遗愿,要把东西都留给谁谁谁……其他人都可以洗洗睡了,是不是?” “你怎么会怎么想!” 女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姐姐!” “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还不让人说怎么的?” “我是为了……” 女人红着一张脸,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恶狠狠的瞪了壮汉一眼,掏出手机,清了清嗓子,对那边说道:“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人脸上的表情逐渐的疑惑了起来。 “叶先生?请问您是哪位叶先生?我没听说过……” 细细碎碎的电流声从电话里传来。 女人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哦,叶先生啊!我记起来了……没错,我爸爸是在医院,您是怎么知道的?” “哦哦,可以,你想来看看就来吧,我们在……” 女人对着电话那边报出了医院的地址,又听了一会,才放下电话,将身边的弟弟妹妹们挨个瞪了一遍。 “爸爸的老战友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是要派个人来探望一下他,送他最后一程。你们都给我正经点,别在外人面前丢人!” 壮汉略微直了直腰。 “二哥”也点点头,收敛起了脸上那种迫不及待的表情。 就连戴眼镜的男人也摆出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只要年轻的女孩儿,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指上鲜红的指甲,拖着长音回答了一声:“是——” 夏北风望着女人放着电话的包,忍不住皱了皱眉。 叶先生? 老战友? 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 他的心里忍不出升起了一点不祥的预感,却又有些期待了起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章 上午(二) “叶先生”打完电话之后很快便来到了病房门口。 那是一个看着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长得十分耐看,远远走来时便给了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身上穿着一套雪白的唐装,一只手的手腕上挂着一串深色的佛珠,一头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边走边冲着聚在走廊里的几个人礼貌的微笑着。 几个人纷纷站起来客套的跟他打着招呼,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迷惑表情。 他们现在一定在想:这人是谁?哪冒出来的?穿的这么奇怪是想干嘛?从那个医院中逃出来的? 夏北风翘着腿坐在长椅上,恶劣的笑了一下。 刚开始看到叶白羽的时候,他不仅没觉得惊讶,反而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忍不出松了一口气。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想了半个晚上应该如何在这个时代找到不知道仙游到哪里去的叶白羽,没想到人就这么自己撞上门来了。 现在只要编一套能够让他信服的说辞,忽悠他来帮忙就行了。 或者直接说手术室里的人是沈云溪的老婆孩子,让他来帮忙? 就是不太好解释“夏北风”那个十岁的小混蛋跑到哪里去了。 实在不行就说他被鬼抓走了吧!只要故事编的好,师父也能忽悠倒。 叶白羽走进医院的之后,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夏北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许久,甚至没有理会身边几个人客套的打招呼。 这人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珠的颜色较一般人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再配上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常常会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仿佛心里藏着的任何秘密都在他这种眼神下无所遁形。 夏北风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着。 这两个人用目光无声的互相挑衅了许久,最后相视一笑,又同时错开了目光。 “这个兄弟看起来跟我一个朋友长的特别像,我一开始还以为就是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认错人了。” 叶白羽指着夏北风,微笑着对身边的女人解释了一句,手里的佛珠飞快的转悠着,几乎要化作一片残影:“谭老爷子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吗?”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推开了身边的病房大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似乎询问只不过是客气一下,不管对方的回答是什么,都阻住不了他去看病人。 夏北风望着那群人再一次消失在了病房的门口,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刚刚绝对是看出什么了,不知道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同道中人?来挑场子的?在医院等着时机做坏事的? 他这样想着,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右手的手腕,有些紧张了起来。 只要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就行,师父您老人家可务必给我点解释的机会啊! 他忧心忡忡的想着,无意间看了一眼身边的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在叶白羽走进病房之后,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边担心着手术室里的母亲和弟弟,一边思索着如何把叶白羽糊弄过去。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却是万万没想到他最后根本不用解释。 就在人群走进老头病房五分钟之后,病房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吵杂的声音。 女人的尖叫声穿透力极强,透过墙壁传到夏北风耳朵里的时候反倒把正在沉思的他吓了一跳。 师父你在干嘛! 趁着人家老头要死了,在人家的病床前面调戏他女儿吗? 那两个女人哪个都不怎么样啊,放在路上也就是路人水准,还有个中年大妈…… 先不说那个我没见过的师娘,你放着轻歌小祖宗不喜欢,原来竟然是好这口吗? 他在心中恶意的编排着叶白羽的人品,转头看向了正在发出巨响的病房大门。 那门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冲撞,白色的木门不断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配合着惊声尖叫的背景音,显得有些惊悚。 几个医生护士听到声音,迅速的聚在了门口,充满防备的看着雪白的木门。 可能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又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他们只是在门外高声呼喊着问话,却终究没人敢开门进去。 门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地面都跟着一起颤抖。 最后终于被撞倒在地。 门板落地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连带着几个年轻的护士也跟着屋里的女人一起尖叫了起来。 从门里走出了一个壮硕的身影。 他逆着晨光,飞快的从医生护士之间穿过,眨眼间转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是那个已经被医生宣布“熬不过今晚,准备后事吧”的老头。 夏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头的背影,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病房里面。 病房中此时正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玻璃碎片,挂着点滴的架子正横在病床~上,雪白的墙壁上布满了划痕。枕头被子被撕成了一堆碎布棉絮,混杂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中,迅速的被成分不明的黄色液体浸~湿。乱七八糟的一堆管子电线垂落在病床四周,晃晃悠悠的。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尖声哭着;地上一副金属框的眼镜,已经被人踩坏了,它的主人正蹲在地面上摸索着,却始终找不到它;“二哥”哆哆嗦嗦的蹲在墙角,看着空荡荡的病床,似乎那里有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一般。 身穿花衬衫的壮汉愣愣的看着病房门口,半天之后憋出来了一句话:“老爷子……刚刚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不,这位兄弟你要明白,你爸爸这才不是回光返照,你爸爸这是诈尸啊! 叶白羽的想法显然跟夏北风是一致。他捂着肩膀,缓缓地从窗边爬了起来,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壮汉,望着病房门口,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谭老爷子,看这样子大概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门里门外惊魂未定的众人听到这话均是一脸的懵逼,看向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他倒也不在乎,说完这话,手上用力,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一声清脆的骨节声响起,叶白羽活动了几下手臂,抬腿向病房外走去:“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别乱跑。” 他冲着堵在病房门口的医生护士扬了扬下巴,顺着他们主动让出来的小路向老头跑走的方向走去。 “什么东西都别乱动,出了别的事情我可不管!” 叶白羽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人已经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夏北风坐在长椅上,十分纠结的看了一会身边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又看了一会叶白羽走掉的方向,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手术室里的事情他现在干涉不来,只能坐在这干等着,还不如跟看看。 说不定刚刚跑掉的那个老头就跟之前的女鬼有关系! 聚在病房门口的医生护士低声的嘀咕了一会儿,逐渐的散开了,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夏北风的动作。 只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她看着夏北风离开的背影,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小洁?” 她身边的同伴叫了她两声,见她没反应,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别发呆了,你不会是看上刚刚那个长头发的男人了吧……他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是看着像个精神病一样,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我才没看上他呢!” 小洁回过神来,笑嘻嘻的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我就是看他穿的挺稀奇的,多看了两眼。” “哎呀,你这就是嘴上说说,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呢!” 另一个护士打趣了一句,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银色的女士腕表,叹了口气:“唉……昨天半夜送来那个。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孕妇,现在手术还没做完,也不知道能怎么样。” “对啊!” 小洁将目光转向了背后的手术室,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你可别乱说啊,那要是出事了就是一尸两命呢!” 那护士抱着手里的本子,叹了口气:“那个姐姐长的可真好看,肚子里还有个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真救不回来的话多可惜啊!” “是啊!” 小洁附和了一句,将目光从手术室上移回了身边的同伴身上:“想也没用,反正这事也不是我们在这说说能救回来的,还是先去查房吧。” “哦,对哦!” 同伴这才反应过来:“被这事吓了一跳,都忘了去查房了,我们走吧。” 两个护士肩并肩的走上了楼之后,走廊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病房中几个惊魂未定的兄弟姐妹互相搀扶着,照着叶白羽的话老老实实的在病房里等着。 间或有几声被极力压抑的抽泣声从病房中传来,却迅速的被短促的怒吼压制了下去。 夏北风跑出了医院,跟着叶白羽的背影跑了许久,终于在一片荒凉的平地上停了下来。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这片一看就鲜少有人的荒地上还堆积着干净的白雪。 白雪之中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脚印。 夏北风赶到时,那两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叶白羽一身白衣,身形笔挺的站在雪地之中,几乎要与白雪融为一体,只有一头漆黑的飘散。 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刚刚“诈尸”的老头正抱着手臂,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你是谁?” 叶白羽一手背在身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疑惑的向老头问道:“看你这意思,应该认识我吧,刚刚动手的时候居然还知道我肩上有旧伤。附在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有什么意图?” “咳咳……” 那老头低着头咳嗽了两声,再一次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是笑着的:“叶道长,别来无恙啊!” “阁下既然是故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叶白羽冲着老头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绕在五指间的佛珠在风中轻轻的晃动着:“不然的话我也只能……呵。” 他话未说完,最后的两个字含在嘴里,变成了一声轻笑。 “你可以试试!” 老头轻蔑的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单薄的病号服:“说真的我不想跟你打,我也不想附在一个老头身上,我更不想待在这种冻死人的雪地里……” 叶白羽挥了一下手,手上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无形无声的东西冲着老头的心脏飞去,带着极细破空之声,瞬间来到了老头身侧。 夏北风的目光跟随着那东西,落在了老头的身上。 一声类似于玻璃撞击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在老头胸前炸响。 老头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连晃都没晃一下,骄傲的冲着叶白羽扬了扬下巴。 他脚下的雪地上出现了几点细微的痕迹,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雪中,砸出几个浅浅的小坑。 “哟!” 叶白羽挑挑眉,笑了一声:“还有点本事嘛!” “本事当然是有的,要不怎么敢跟叶道长您面对面站在这儿,要不要试试别的!” 老头仰望着天空零零散散落下的雪花,叹了口气:“这个天气,比较适合用‘冰风雪剑阵’吧,你要不要试着摆一下。用时太长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着急,给你时间。“ “免了吧!” 叶白羽抬起手,直接将整串佛珠向老头扔去:“太麻烦了,我没学……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阵法的?” 佛珠迎着风,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呼啦啦”的飞向了老头,然后被堆放单手接住。 “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老头摊开手掌,佛珠赫然躺在他的手心里,似乎正在散发着高温,将他手心附近的皮肤烫的有些焦黑。 一缕白烟从他的手心冒了出来,带着一股焦糊的烤肉味,随风飘散。 “这东西还不错,我留着了。” 老头冲着叶白羽勾了勾手指:“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你……到底是哪位?” 叶白羽皱起眉,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你根本就不想跟我打,却又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眼前,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说那只是个巧合你信吗?我正好缺个身体,又正好走到那儿,还正好看到个没主的还活动着的身体躺在那,就顺手借来用一下,谁知道你这个祸害居然也正好在那。” 那老头语气平静的说完这段“正好”,然后气愤的跺了跺脚,冲着叶白羽大声的吼道:“老子现在只想回家睡觉!你他娘的明白吗?” 叶白羽:“……” 夏北风:“……” 叶白羽后退了半步,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老头:“你居然不是来寻仇的吗?” 师父你为什么看到一个人之后第一个想法是“来寻仇的”。你到底的罪过多少人啊! 夏北风悲哀的望着他。 “寻个屁的仇!老子看起来像是那么闲得慌的人吗!” “挺像的。” 叶白羽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不是寻仇的,就珠子还我。” “你做梦!” “那好吧。” 叶白羽叹了口气,回头冲着夏北风使了个眼色。 “这位兄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刚刚在一边捣鼓的那点东西现在可以使出来看看了,让这位……只想回家睡觉的阁下见识一下。” “哦,好。” 夏北风愣愣的点了点头,盯着前方的老头,将手按在了雪地上。 细细的丝线从他身边蔓延开来,迅速的织成了一张大,将他们三人圈在了里面。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章 上午(三)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片杂乱无章的脚印。 三个人模糊的影子在雪地间追逐着。 跑在前面的是穿着病号服的老头。 他年纪虽大,脚下却十分灵活,尽管不断地有细细的丝线挡在他脚下,他依旧能将身后的两个人甩出很远。 然而他始终跑不出被丝线圈绕着的这片空地,只能不断地转身折返,在层层叠叠的丝线中穿梭,看起来就像一只矫捷的兔子一般。 叶白羽和夏北风在圈子里对老头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追堵截,却始终不能抓到他一片衣角,还要时不时的接受对方的嘲笑。 “这位道友……” 叶白羽忽然停下了脚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对夏北风说道:“虽然不知道道友是哪位,但既然来帮我,那想来应该不是个坏人吧。” “嗯?” 夏北风疑惑的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心中浮现出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叶道长是吧……您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 叶白羽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笑着看他们的老头,一脸的严肃正经:“这怪物,本事不小,大概是不肯乖乖的束手就擒。道友虽然将他困在这儿,可我们两人就这么追,怕是终究抓不到他,不如我们……” “怎么样?” 夏北风摆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却凭借着对叶白羽的了解,已经将这家伙接下来要说的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贫道手中倒是有些杀招,只不过需要些时间准备。不如道友你先一个人顶一阵子,待我布好阵法,再将这妖孽一举擒获。” 我就知道。 师父您老人家身上就没存在过节操这个玩意吗? 夏北风无奈的看着叶白羽,点了点头。 “不过我手上没有能防身的武器,不知道叶道长能不能借我点东西用用。” “哦,这个还真没有。” 叶白羽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哈哈哈……” 老头站在一旁,听完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叶白羽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多年了还一点脸皮都不要,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还欺负人家小孩!” “闭嘴!” 叶白羽恼羞成怒的朝着他扔出了几团滚烫的火花:“你到底是谁,有本事大大方方的把名字说出来!” “本尊的名讳岂能就这么告诉你!” 老头中气十足的吼着,抬手甩出了一阵风,将飘飘悠悠的火苗随手挥开。 三个人就这么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僵局。 夏北风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叶白羽愤怒的瞪着老头。 而老头,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夏北风。 “现在拦着我的这个东西……” 老头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的弹了一下,抖落了几枚细碎的雪花。 一声类似于琴弦一般的呜咽声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传来,拖着颤颤悠悠的尾音,传进了三人的耳中。 “你跟夏白露是什么关系?”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反问道。 “当然有关系。” 老头骄傲的抬起头:“因为这东西可是我教给她的。” 所以你丫到底是谁啊!从来没听说过好嘛! 夏北风握紧了手心的细丝,看着面前老头的眼神越发的鄙视了起来。 “夏白露?” 叶白羽疑惑的看着夏北风,挪动着脚步跟他拉开了点距离:“你跟她认识?” 夏北风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老头,避开了叶白羽探究的目光:“先把这位解决了吧,夏白露的事情我们回头再慢慢说,说不定还要仰仗叶道长帮忙。” 叶白羽听了这话,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转头冲着老头拱了拱手。 “这位前辈,既然你始终不肯说你到底是谁,那我也只能亮出点真本事来给你看看了。” “哦?你还有什么真本事?” 老头背着手立在风雪中。他站的笔直,不怎么合身的病号服紧紧地箍在他壮硕的身子上,一双赤脚踩在雪地里,已经冻得有些青紫。可他却毫无察觉一般,顶着这么一张行将就木的脸,居然还能搞出点睥睨天下的气势来。 老头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叶白羽的衣袖:“不用努力了,那里面的东西时不会出来的,你死心吧。” “什么东西?” 叶白羽暗自握了一下手,摆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 雪花不断地从天空飘落,透骨的寒风又一次吹了起来。 老头正想说什么,却在风吹过的那一瞬间,和叶白羽一起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向天空中望去。 天空阴沉的有些可怕,压得人胸口一阵发闷。 夏北风不明所以的抱着“既然这两个一看就很厉害的大人物都抬头看天象那我也跟着看一眼装个逼吧”的心情,跟他们一起抬起了头。 一道闪电从黑压压的云层中闪过,带着些许诡异的红色,亮的晃眼。 紧接着便是一串绵长的轰鸣雷声。 下雪天打雷? 还是红色的雷? 夏北风整个人都惊呆了。 雷声回荡在三人的耳边,许久才散去。 “你看,你现在应该追着的根本不是我。” 那老头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叹了口气:“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路过一下。你想找的那个人只要在医院里守着就能找到了,没必要在这追着我跑。而且追了也没什么用。” “不小心路过一下?” 叶白羽抱着手臂笑了一声:“这么巧,就在今天?就在这个时候?就在那家医院?” “也不算是巧合吧,但我确实不想沾上这个麻烦。” 老头诚恳的对着叶白羽点点头:“那家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所以你们不如快点去找该找的人,至于我,这就让我回家吧。” “那怎么行?” 叶白羽笑的越发的灿烂了:“就这么放你走了,我们多没面子。你说是吧,这位道友?” 两人说话间天空中又闪过了几道闪电。 夏北风从“冬雷震震”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坚定地冲着叶白羽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出来混的,还是面子最重要!” “就是这么回事。” 叶白羽打了个响指,冲着老头扬了扬下巴,露出了点得意的微笑。 老头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 他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时候没穿鞋子。跑了这么久,脚上已经布满了许多细小的伤口,此时踩在雪地上,早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甚至连寒冷都感觉不到。 老头站在雪地中,动了动腿。 他的脚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肉~眼很难看清楚的透明薄冰,将他的双脚牢牢地冻在了地上,无法挪动。 “原来如此。” 他就恍然大悟的冲着叶白羽点了点头:“趁着说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方便你在这冻冰。不过,你觉得这点小玩意就能对付的了我吗?”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抬起了一条腿。 寒冰碎裂时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听着夏北风都替他觉得疼。 一缕鲜血顺着被划破的脚背滴在了雪地上。 “一点小玩意而已,你当然不会怕。” 叶白羽耸了耸肩:“但是你用的这具随手穿上的身体,状态可不太好吧!你勉强撑了这么久,又是跑又是打的,它也该差不多了吧!” 老头正在抬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幽蓝色的火焰“呼啦”一下从他的脚下升腾起来,围绕着他的身边,绕出了一个圈子,将他关在了里面。 天空中再次闪过了一道鲜红的闪电,映照着雪地上的三个人脸色都有些诡异。 就像什么各怀心事却不得不聚在一起的鬼魅一般。 老头的腿只抬到一般,细碎的冰碴还挂在他的裤脚上,可他的身体却先晃动了几下。 然后直直的倒在地上。 “看来时间正好!” 叶白羽拍了拍手,高声喊道:“老谭的器官已经衰竭到极限了,不管你是谁,套在这样一具身体里也很难受吧,还不如好好地出来跟我叙叙旧。” 面朝下趴在雪里的老头身体微微的动了两下,哼哼了几声鼻音。 夏北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随着老头出声,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古装,高冠广袖,眉目俊朗的年轻男“人”从老头的身体中缓缓地脱离出来。 那男人看着不像普通的亡灵一般,身体会有些半透明的模糊感。而是更像一个拥有身体的活物,周身上下带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黑暗。 那年轻人长的并不算黑,皮肤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苍白,却不知为什么,他在那儿一抬起头,就让人觉得周围的光线似乎暗下去了几分一般。 夏北风和叶白羽都愣住了。 “巫溪鬼王?” 过了许久,叶白羽才不敢确定的问了一声。在看到男人点头之后,他又立刻跳着脚吼了起来:“你好好的在家睡觉不行吗,出来瞎折腾我~干什么!看我好玩吗!” “还行吧。” 被称为“巫王”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看你生气确实挺好玩的。” 叶白羽气的差点亲自挽袖子动手。 “道友道友,您冷静点,请务必把刀放下!杀人是违法的,况且这个季节这个场地也不方便藏尸体。” 夏北风伸手按住了叶白羽的肩膀,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位“鬼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问道:“这人谁啊,你说什么鬼王?” 其实他的心里比叶白羽还要惊讶。 因为这位鬼王,他长得实在是太像医院里那个还没出生的熊孩子沈洛天了。 简直是一模一样,这他~妈~的就很尴尬了。 夏北风的心里隐隐察觉出了某种可能性。 然后就就觉得更加的憋屈了。 原来之前折腾了那么久的什么“巫王大人”,就在我家吗? 那个天天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看动漫,吃这垃圾食品还活蹦乱跳的祸害? 就是巫王? 这是在开玩笑吧! 就在他心里一阵天翻地覆的时候,那边的一人一鬼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情绪,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鬼王大人,好久不见啊!今天怎么有空出门了。” “反正不是因为天气好。倒是你,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本事倒是一点长进没有,翻来覆去还是那些小聪明,也还真能坐稳那个位子。” “大概是因为我的对手都比较谦虚吧,而我就彻底的不要了脸而已……话说回来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好端端的跑到这儿来了。”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鬼王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叶白羽晃了晃:“看见这东西了吗,它把我绑在这儿走不掉了。我原本以为找个活人附身能摆脱它,结果还是没用,最远也就能走到这儿,再继续往前走她就要把我拉了起来。” 两人定睛看去。 只见一根极细的红色丝线在鬼王的手腕上绕了两圈,一头在他的手腕边打了个蝴蝶结,另一头则是向着医院的方向蔓延而去,在狂风的吹拂下来回的飘荡着。 “我今天好端端的在家里睡觉,忽然来了几个外人,把我之前,咳咳,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总之你要明明白的就是,就是我在睡觉,然后忽然来了个女人,站在我身边问我要不要当她儿子。我当然不想当她儿子了!问她说你疯了吧,没想到她就直接拿根红线往我手上一绑,把我拉到这里来了……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红线?” 叶白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红线,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倒是知道有女人用红线绑丈夫回家的……绑个人当儿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鬼王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线,又转头看了一眼拦在他身后的透明丝线,眼中逐渐的聚起了怒意,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我就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你不用这么生气。” 叶白羽笑了一下,盯着鬼王越来越糟糕的脸色,果断的转移了话题:“这东西也不是说绑就绑的吧,普通的孤魂野鬼想拘回去都要费点力气,更何况是您这样的。那女人究竟什么来头,才能一根红线就把你绑来了啊!” “她叫夏白露。” 鬼王说着停顿了一下,意味深一眼,才继续说道:“当年我渡天劫,她不过十五岁,却因为命格与我有缘,路过的时候替我引了一道雷,差点把小命给丢了。所以这是我欠她的。” 鬼王说着晃了晃手腕,颇为不忿的说道:“当初我只是答应她,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帮忙,没想到她居然让我来当她儿子!” “可是你已经先答应她了,现在如果食言的话,下一次的……” 叶白羽没把话说完,只是伸手指了指天空还在不断释放着闪电的云层:“下一次会更难熬吧。” “没错,所以我只能跟着她过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跑?” 夏北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像您这样的身份,不好好履行诺言的话,会沾上因果的吧。既然当初已经答应了,那现在只能说到做到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既然答应了她那就会好好做到。这轮回里走一遭也不过百年光景,还不够我打个盹的,投胎转世做一次人倒也不麻烦,只不过……” “只不过?” 夏北风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疑惑的看着他。 “你自己抬头看看。” 鬼王指了指天空,甩下了这样一句话:“阴云密布,雪天雷鸣,还有那闪电,怕是要出事啊!” “是一定会出事,还是件大事。” 叶白羽也仰起头,感慨了一声:“看这架势搞事的好像还是个活人,真麻烦!” 一道粗~长的红色闪电从天而降,落在了三人身边不远处,在地上砸出了一缕青烟。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章 下午(一) 沈洛天坐在钢琴边飞快的敲完了一首曲子。 那是一架漆黑的钢琴,光滑的烤漆反射着冷冽的光线,显得优雅又庄重。 钢琴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颤抖的回荡在客厅中,沙发上一大一下两个男人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样?” 沈洛天仰着下巴,满脸的炫耀:“厉害吧。” “厉害厉害!” 叶天朗十分敷衍的鼓起了掌:“手速挺快的啊,怪不得游戏打得那么好,不过……你刚刚弹的是什么啊?” “就是那个什么蜜蜂的?叫啥来着,还挺有名的。” “野蜂飞舞?” 沈洛天看着天花板,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对他dian了dian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好……好厉害!” 趴在沙发靠背上的夏北风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天哥,你居然会弹钢琴,好厉害!” “他那才不是弹钢琴呢,应该叫砸钢琴,你耳朵没问题吧。” 叶天朗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小孩,眼里满满的难以置信。 “可是真的很厉害啊!” 夏北风一本正经的对叶天朗dian了dian头,从沙发靠背上翻了下去,凑到了钢琴旁边:“看来我昨天晚上没看错,天哥你速度果然好快。那个……我可以摸一下吗?” 沈洛天坐在钢琴边,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小孩。 不能,就冲着你说我快这事就不能。 叶天朗转过头去,看着客厅另一侧的墙壁,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脸上露出了dian抑制不住的笑意。 “只能摸一下。” 沈洛天语气低沉的说道:“摸完就给我老老实实去睡觉。” 夏北风飞快的dian了dian头,小心翼翼的冲着黑白交错的钢琴键伸出了一根手指。 清脆的高音从钢琴中传出,“叮咚”一声,十分悦耳。 “好听!” 夏北风的眼睛亮了起来,充满期待的抬起头:“我还能再摸一下吗?” “不能。” 沈洛天抬手指了一下二楼:“给我去睡觉。” 夏北风仰着头,哀求的眨了几下眼睛之后,终于发现面前的人着实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只好委委屈屈的转身上楼。 “那我早上睡醒了之后可以再给我摸一下吗?” 夏北风走到二楼,站在客房的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楼下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大人,可怜兮兮的问道。 “看你表现吧。” 沈洛天拿起了游戏手柄,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睛亮得出奇:“我要是满意了就再给你摸一下。” “好。” 吵了半宿的小孩子终于因为一段一dian也不优美的钢琴曲老老实实的睡觉了,这事让两个不务正业只想着玩游戏的大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是在骗他吧。” 叶天朗在等着游戏载入的时候打开了一包薯片,随口说道:“到了明天肯定不会再让他碰钢琴了吧。” “那当然。” 沈洛天伸手抓了一把薯片,理所当然的说道:“你知道收拾那玩意多麻烦吗?我哥还一直当个宝贝似的,连落灰都要生气,平时怎么不见他有这种洁癖!” “毕竟那么贵,珍惜一dian也是正常的。” “我家也不差那dian钱啊!再说了他平时衣服都能堆半个月不洗,怎么擦钢琴擦得那么那么勤快!“ “这事确实不太像教官的风格,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干过在泥里滚了一圈然后冲过来对我们挨个拥抱这种事。当时,不,就算是现在,有人告诉我他其实学过那么多年钢琴,我也不敢相信。” 反正他身上时一dian艺术家的气质都没有,不过做事有时候倒是有dian行为艺术家的风范。” “这么一想还真挺可怕的,你们家人这么多年是怎么忍住没打死他的?” “我们家流行放养,物质上充分满足,精神上随便撒野,别违法就行……再说了也没人管我们俩啊!” “所以根本没觉得你们俩烦人是吗?原来如此!” 叶天朗按着手柄,操纵着自己的游戏人物在黑洞~洞的地下室里来回的转悠:“不过你刚刚弹的真难听。” “谢谢,其实我就会这一个。” “想也知道。” 游戏里的两个人物在一个拐角处撞了个正着,两个人立刻停止了闲聊,开始各自飞快的按着手柄,向对方的游戏人物倾泻着子弹。 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亮到了天亮。 因为前一天晚上折腾的太晚,夏北风再一次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从二楼走下来。被沈洛天拎着衣领按在浴~室里洗刷干净,坐在餐桌前时,挂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十dian半了。 早饭是煎蛋面包还有培根,味道十分微妙的介于“普通的能吃”和“有dian好吃”之间,让人既没法吐槽,也不好意思称赞,只能说上一句不算糟糕。 夏北风吃早饭期间,几乎每隔上个十几秒就一眼那台被黑色的绒布盖起来的钢琴,坐在凳子上始终不老实。直到被沈洛天教训“吃饭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才低下头飞快的把面前的早饭吃光。 “昨天那个哥哥呢?” 为了表现自己的“很懂事”,他在吃完早饭之后主动把餐具收到了厨房,甚至还想动手去洗碗,却因为没能找到洗碗布而作罢:“他不吃早饭吗?还是走了?你们不玩游戏了?” “没走,我们俩玩到四dian多。然后他说为了晚上的活动要去补充精力,需要先补个觉,中午能起来吧大概。” 沈洛天烦躁的捞起水中的碗,将它们一股脑的塞进了洗碗机里。 “结果活都要我~干,还有你这个麻烦一直在这烦我。” 夏北风瞪大了眼睛,惊叹的看着发出低鸣的洗碗机,似乎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一遍。 “天哥,那你不困吗?” 收拾好厨房之后,小孩子又亦步亦趋的跟在沈洛天的身后,回到了客厅:“你们晚上有什么活动啊,好玩吗?带我一个行吗?” “我们晚上要去一个鬼屋探险玩。” 沈洛天兴奋的凑在了夏北风面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特别惊险,特别好玩,你想去吗?” 夏北风也兴奋了起来,高声回答道:“要去!” “好,那我们带你去。” 沈洛天伸手在他的肩上用力了按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丝诡异的笑:“到时候可不要吓的抱着我哭啊!” “不会的!” 夏北风脸上的表情看着格外的坚定:“我才不会为了鬼屋就吓哭了,就算是真的有鬼在我眼前,我也是不会哭的。” 这个我倒是信,你昨天晚上连薛晴都敢揍,虽然你可能不知道她不是人。 沈洛天面带笑意的看着他,没说话。 似乎是担心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小孩儿想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真的有鬼的话,我一定会站在前面保护你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在地毯上,凌空飞起一脚,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怎么样!” “厉害厉害!” 沈洛天拍了两下手,叹了一口气:“那我到时候就等着夏大侠你保护了。” “放心,交给我吧!” 夏北风拍了拍胸脯,转头看向了一边的钢琴,期待的问道:“那我还能再摸一下钢琴吗?” “不行。” “可是……” 夏北风拔高了音量,还想再说dian什么。 沈洛天面带微笑的竖起了一根手指:“嘘,那个脾气很不好的叶哥哥在楼上睡觉呢,你吵到他小心他晚上不带你玩。” 夏北风立刻捂住了嘴,颇为忌惮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客房,表情十分的遗憾。 因为早饭的时间比较晚,又有一个人一觉睡到了正午,最后的结果就是吃完午饭收拾好之后已经两dian多了。 沈洛天不知从哪翻出了一套彩色铅笔扔给了夏北风,把小孩子哄得乖乖的去祸害他自己(虽然当事人并不是知道)的素描本了。 我早就该想到了,找对了方法,这家伙其实也是挺好哄的。 沈洛天忿忿不平的看着趴在角落里画画的夏北风,叹了口气。 “我们晚上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废弃了二十年的医院。” 他转过头,一本正经的对着身边的叶白羽说道:“当然你大概也知道,那地方闹鬼。” “你不用再提醒我一遍了,说重dian吧。” “你昨天晚上给我看的短信……唔,那个其实不是发给我哥,是发给我的。上面说让我把那个小鬼带到那里,然后解决那边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带小鬼去,这个我也不知道,无责任的猜测一下大概是因为小鬼能把我们想找的东西引出来吧。” 叶天朗diandian头,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话。 “那家医院,二十年前建成。运营不到半年,就出了事。别惊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是刑事案件。当时在医院值夜班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差不多几十人吧,都死~光了。在那个时候还是个挺大的案子。警察忙乎了大半年,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一个男人自己一个人拎着刀进医院大杀四方,从一楼砍到四楼,一个活口都没留。当时连犯罪嫌疑人都列出来了,照片也有,na也有,证人也有,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最后的结果是这件案子变成了悬案,并且被封存了,始终没有对外公布——因为某些不可抗力。” 沈洛天冲着叶白羽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叹了口气。 “理由?” “因为凶手失踪了。” 沈洛天松了一口气一般的望向了窗外,看着飘落的雪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按照警察的推论,他就是走进了医院,然后一路砍人,却没有再出来,就在那间里院里凭空蒸发了。失踪的地dian大概是在楼dg,只有上楼的脚印,没有下楼的痕迹,他也没跳楼,这事就比较诡异了。” “楼dg?” 叶天朗疑惑了片刻,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推测:“会不会是是被外星人接走了。” “你能正经dian吗!我可是挺认真的在给你说案情!” 沈洛天抬手冲他扔了一个苹果:“这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灵异事件,你扯什么外星文明!再说了有外星文明参与的话还至于跑来找我们解决吗?那不是科学侧的事情吗!” “我需要保持我唯物主义者的坚定立场。” 叶天朗接过苹果,低头咬了一口:“你要知道,遇到这种事情,我都是宁愿相信是有个变~态的科学怪人在做实验,或者直接把锅甩到外星文明上去,也不想相信是什么超自然的能力在介入。” “不要逃避现实啊喂!我晚上还孩子呢!” 沈洛天一边抱怨着,一边从茶几下面摸出了一卷图纸。 “这事估计又是我师父那个混蛋交代给我的。老妖怪昨天就让你给我带一句话,今天又发微信给我说医院的建筑平面图就在茶几底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搞得跟解密游戏一样。你知道吗?那家伙一向有事只说一半,明明自己手里的线索比谁都多,可就是不肯告诉我们,还美其名曰考验我们。然后我们呢?到了地方一般都会发现这事情棘手的超出了我们那浅薄的想象能力,等累死累活把事情解决个七七八八的,他又跳出来开最后一枪,然后跟我们炫耀他早就预料到了,实在是欠揍的很!” “这种人确实是很欠揍。” 叶天朗深以为然的dian了dian头,看表情显然是陷入了某些糟糕的回忆之中:“教官……嗯,你哥哥以前也经常做这种事,应该是受你们师父的影响吧。” “基本上是。” 沈洛天将一叠图纸一张张的展开,平摊在茶几上,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句:“何苦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到时候你们又会因为被他坑去祸害下一代的国家栋梁,真是……啧啧!” 一股腐朽的气息从泛黄的图纸上散发出来,浅蓝色的字迹和图案已经十分模糊了,两个人凑在一起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才能隐隐约约猜测个大概。 “师父,这种原始建筑图纸你老人家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啊!真是辛苦了啊!可是我们也看不懂啊!你就不能好好地画个平面图吗?我去这还有设计说明,我管他们用什么型号的钢筋水泥干嘛!我们又不是盖房子的,谁看得懂这是什么玩意啊!” 沈洛天没完没了的抱怨着,将自觉没有用的图纸挑出来,和叶天朗合作画出了一张方便普通人辨认的医院平面图。 二十年前的医院并不像现在的医院这么功能齐全,更何况是一个只有四层的郊区小医院。 这间废弃的医院加上地下室一共有五层。 一层地下室,作用是冷藏室和太平间,还有几个检查科室;一楼是挂号和急诊;二楼分布着几个常见科室;再上面两层全是住院部。 “地方真小,那个凶手能藏到哪去了?莫非掉进时空裂缝里穿越了?” 沈洛天一边说着一边对照着画出来的平面图和叶白羽给他的建筑图纸。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你觉得呢?” “好像是有dian……违和感。” 叶天朗摸着下巴凑跟他一起看:“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 他用笔在图纸上画了几下:“感觉病房的布局不太正常。” “嗯……” 沈洛天将建筑图纸在地上摊开,一张张的看过去,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十几分钟之后,他猛地拍了一手,抬起头向身边的人看去:“怪不得要给我建筑图纸,这玩意要是直接平面图还真看不明白。” 他伸手摸过来一支笔,在排开的图纸上划了几道线:“你看这几个连在一起的病房,墙都是斜的,看起来好像是为了更好地利用空间,但其实……” 他抬起头,语气严肃的说道:“这是一个压着阴气的阵法,防止下面有什么东西作祟。” “所以?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叶天朗挑了挑眉:“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但是我偶尔还是会看dian的。一般来说情况不都是这样的吗,闹鬼的建筑查来查去都是用来布阵的,在不科学的世界观里这种事情很奇怪吗?奇怪的应该是你一开始没想到这事吧。” “你说得对,一dian也不奇怪,这事在我们的世界观里非常常见。” 沈洛天叹了口气,将图纸收好,从地上坐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既然看到有阵法,那我们就要利用天黑之前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查一下这间医院建成之前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布这样一个阵法,被压在下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话说回来我估计这些事情我师父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告诉我,要考验我。所以我们现在去干活吧,时间紧迫,任务沉重啊!”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叶天朗叹了口气,接过了他手中的图纸:“下次见到你师父的时候记得帮我转达一下亲切的问候。” “没问题我一定会的。” (。) 正文 第十章 下午(二) 夏北风和叶白羽搀扶着站都站不稳的“谭老爷子”回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了。 谭家的一群儿女再一次齐聚一堂,将那间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的病房挤了个水泄不通。 “回来了回来了!” “二哥”一直蹲在医院门口抽着烟,隔得远远的看到了散人的身影,便大声的冲着医院里喊道:“老爷子回来了,看着还挺精神的,大家都出来扶一下啊!” 也不知道跟他隔着好几个房间的人们是怎么听到的他的声音。不过片刻功夫,谭家的一群人便一拥而上,将“谭老爷子”从叶白羽手中抢了去。 “爸爸,你去哪儿,没事吧!” “爸爸,没人把你怎么样吧!” “爸爸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最疼的小丫头啊,爸爸你看我一眼啊!” 一群人围着老头表达着殷切的关心,嘘寒问暖,情绪激动的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当然也有比较直白的,比如之前一直脾气火爆的壮汉。 “老爷子,你不用看他们现在装的这么孝顺,实际上心里都惦记着你老那点钱呢。要不现在趁着您还清醒,大伙也都在这,干脆把东西好好地分了算了。” 壮汉瓮声瓮气的说着,抽了一口烟,抬手拎起了身边的“二哥”,将他往老头面前一推:“二哥也是这么想的,你说是吧,二哥?” 一群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老头,虽然没人明说,但相比于老头的身体状况,他们显然更加关注这件事情。 “咳咳……” 老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身体晃动了几下,吓的身边的两个女人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你刚刚说什么?” 老头大声的冲着“二哥”喊道:“老二啊!你刚刚说什么了吗?我怎么没听清楚?” “我什么都没说!” “二哥”立刻摇起了头,伸手抓~住了老头的手腕,将他向医院里引去:“是风声,您听错了。爸你小心点,前面有台阶。” 一群人簇拥着老头向医院中走去,甚至没人关注一下将老头送回来的叶白羽和夏北风两人。 “这样能混过去吗?” 夏北风皱着眉,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不会发现破绽吧。” “不然能怎么办?难道我们把老头尸体抬回来,直接告诉他们,你们爹被恶鬼附身,我们出去打了一架,后来刚刚在打雷的时候他直接心梗发作咽气了,我帮你们把尸体给带回来了,你们节哀吗?” 夏北风飞快的摇了摇头:“那我们俩估计要被他们堵起来打了。”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相信我的演技吧。” 鬼王捏着手心一缕黑色的丝线,头也不抬的向叶白羽问道:“你刚刚说这老头名下有多少房子来着,都在哪儿?他们等不及已经开始问了,我要怎么糊弄。” “七幢,房产证都放在他们家暖气后面。你说有多少东西就行了,别替人家分家产,让他们自己打去。” 叶白羽不耐烦的看了鬼王一眼,气愤的抱怨了一句:“现在这么麻烦还不都是你的错,你不附在人家身上怎么可能招来天雷!不是你解决谁来解决!” “我这不是正在补救了吗?你怎么还那么多事!” 鬼王抖了一下手上的丝线,抬起头来:“现在说说我们的事情吧,这地方今天晚上肯定不能太平了。你们准备怎么办,在这守着拦一下还是干脆不管?” “想拦也拦不住吧。“ 叶白羽仰起头,看着天空黑压压的乌云,长叹一声:“我原来只算到会出事。还以为能是什么妖孽凶魂作祟,那样的话倒还能拦一下。可你既然说是**,那我们根本也拦不住吧。” “抱歉,我没太听明白,为什么是**就不能拦?” 夏北风打了个岔,疑惑的问道:“我大概听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也就是说这里今天晚上回来一个活人搞事情,那我们把那个人收拾了不就行了吗?活人不是比别的东西好对付多了。” “人确实比较好对付,但是普通的人搞事情是不会有天象的。” 叶白羽指了指天空的乌云,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种直接天象变异的情况,就说明这事是必须发生的,我们根本拦不住。插手了就是逆天而行,如果我们真的跟那个人动手,十有八~九也会因为运势阻拦,遇到某些不可抗力,最后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在一边看着,想要出手也只能是尽量将事情的影响范围控制到最小而已。” “差不多就是这样。” 鬼王无奈的耸耸肩,对叶白羽的话表示赞同:“天道无常。机缘这事确实是千变万化,妙不可言,你根本预测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就连我出现在这里,不,不仅是我,连你们两个都包括在内。我们出现在这里,也许都是这件事情的其中一环。” “妈的!” 叶白羽踢了一下脚边的积雪,愤愤不平的说道:“真恶心!” “我明白了。” 夏北风低下了头,看着叶白羽留下的那道脚印,情绪复杂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能等着?” “差不多吧,那人动手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叶白羽指了指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现在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应了这个天象。可能是那个拿着饭盒的女人,也可能是那个推着轮椅的男人,甚至连那个骨折的小孩都有可能。” “那还真是麻烦了。” 夏北风看着那个腿上打着石膏,一瘸一拐的在院子里玩雪的小男孩,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如何在这个地方大开杀戒:“既然这件事暂时是死路,那先说说我的事吧。” 他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叶白羽,礼貌的低了下头:“我在这里是为了夏白露,叶道长你听说过这个人吧。” “夏白露?” 叶白羽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惊讶:“认识倒是认识,她怎么了?” “她现在就在里面,在抢救室里带了快要有……”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焦急的神色:“已经有十三个小时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现在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还真是有点麻烦。” 叶白羽摸着下巴,顺着夏北风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医院窗户里那间亮着红灯的抢救室:“白露是沈云溪的媳妇,也算是我的晚辈,这事我确实应该管管,不过你……” 他上下打量了夏北风一番,眼中的惊奇越发的深重:“敢问道友你……贵姓?” “我姓夏,是她的……” “娘家人是吧!” 叶白羽抬起了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摆动了两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早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事我会帮你,你也不用给我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了,我记不住。” “就这么相信我?” 夏北风本来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了好几套忽悠叶白羽的说辞,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反而有些惊讶:“你都不问问我有什么事情,就答应要帮忙了?”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叶白羽也十分的惊讶:“就你们俩长的那个雷同程度,说没有血缘关系谁信啊!至于答应帮你,我说了她本来就是我家晚辈,出了事有没有你说我都要帮忙的,你就直接说是什么事吧。” 原来脸卡在你老人家这里可也以刷吗! 夏北风心情复杂的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一层坚硬的胡茬,整理了一下思路:“这事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追着一个女鬼来到这里,眼看着她进了沈家,就没影了。跟进去之后才发现那是熟人的家,正好人半夜被我吵醒了,我们就聊了两句。聊完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之前失踪的那个女鬼又出来了,站在楼梯上推了她一把,我没来得及拦……后来我急着救人,也没来得及追那女鬼,救护车来了再看的时候发现楼上睡觉的孩子也不知到跑哪去了。“ 叶白羽聚精会神的听完了他的诉说,想了一会之后向他问道:“那女鬼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夏北风摇摇头:“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我觉得她跟夏白露是有仇的。动手的时候能看出来她目的性很强,估计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沈家人去的,遇到我反倒是个意外。” “所以你在路上遇到一个女鬼就跟上去了?” 鬼王疑惑的插了一句:“为什么,人家好好地走着,你跟踪她干嘛!难道说你对女鬼抱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看不出来啊!长的一本正经的,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夏北风:“……” “别怕别怕,我就是问问,你不想回答我也行。” 鬼王露出了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嘛!不用解释。” “一开始是她挡了我的路。” 夏北风没好气的答了一句,转头看向叶白羽:“怎么样,那女鬼的身份你有点头绪吗?” “想不出来。” 叶白羽缓缓地摇了两下头,表情有些困扰:“白露那姑娘脾气挺好的,从来不得罪人,云溪就更不会了。没道理有人会到死了还恨着他们。而且他们家门上明明画着镇宅符,那东西不该进去的。” “这个我倒是有点推测。” 鬼王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享受了一阵那两人期待的目光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沈家门上的镇宅符确实能拦住大部分的东西,但是没猜错的话那符应该已经被人破了,就在昨天晚上。” 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夏北风的右手,叹了口气:“你如果真的是夏白露的娘家人,那开门的时候无意间能破了镇宅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说不定那女鬼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故意把你引去,利用你去破那镇宅符,然后跟着你进了沈家的门。” 他将“娘家人”这三个字说得格外清晰,语气也有些诡异,脸上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原来她是跟着我进去的。” 夏北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扯动着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原来是因为我。” “这也只是个猜测而已,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 叶白羽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再说了,就算真是那么回事,你一开始也不知道,不知者不罪嘛!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不管是不是因为你,当务之急就还是先保住白露的命,找到那个女鬼才是正经的。” “我明白。” 夏北风将手握成拳头,抬起头来:“那女人长什么样我多少有点印象,给我找张纸,我画出来给你们看。” “哎,这就对了!年轻人思想不要这么消极嘛!” 叶白羽拍了一下手,吐出了一口白气:“一直站在这儿说话也不像样子,你们两个先去医院,我去给你找张纸来。还有那个谁……” 叶白羽转头看着站在雪中的鬼王,双手合十做了个哀求的动作:“您差不多就行了啊,戏演了这么久也该过瘾了吧!别一直折腾老谭的尸体了。人家人都去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是是时候让他安安心心的上路了。” “他现在死了也去不了……” 鬼王下意识的说了半句,却硬生生的改了口:“行了,你去吧,我知道了。一会等他们吵完就好了。” 他冲着叶白羽摆摆手,跟在夏北风身后走进了医院:“你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吧,我跟这位夏兄还有点事情要聊。” 你们两个?聊聊? 叶白羽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俩的背影间来回的转悠了几圈,却见鬼王两步跟上了夏北风的脚步,热络的搭住了他的肩膀,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双手转身向医院门口走去。 “姓叶的走了,估计不是去给你找纸,是回去找用得上的东西了。” 鬼王看着医院门口一辆深绿色的吉普车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按在夏北风肩膀的手上又用力了几分:“他这人真是,明知道是天意,最后还是想折腾一下……现在就剩我们俩了,我们好好聊聊关于的事情吧,夏兄弟!” 他手中依旧缠绕着一圈黑色的丝线,顺着他的指缝向某一件病房蔓延过去。 来来往往的人从丝线中来回的穿过,对于自己经过了什么毫无察觉。 病房中人声鼎沸。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人声嘶力竭的争吵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哭声、咒骂声,时不时的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传出。 老头微弱却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混杂在人们的吵闹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关于我的什么事情?” 夏北风面色坦然的看这鬼王,眼角不自主的跳动了一下:“我的事情我刚刚都说了,我是……” “夏白露的娘家人嘛!” 鬼王笑嘻嘻的说着,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将他直接拍到地上去。 夏北风揉着肩膀再次抬起头是,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白露那丫头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她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娘家人。” 鬼王心平气和的将这句话说完,脸上又重新露出了一丝笑意,周身却散发出了令人心寒的杀气。 他抬手轻轻的在身边的长凳上摸了一把。 金属长凳的靠背上毫无声息消失了巴掌大小的一个角。 连一点渣都没有留下。 “现在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一章 下午(三) “如果我不说呢?” 夏北风盯着鬼王的双眼,语气格外平静:“你会把我怎么样?像对待这玩意一样把我拍碎吗?” 医院中昏黄的灯光落在走廊里,斜拉出出一个人长长的影子,和他身边空荡荡的椅子。 至于他身边翘着二郎腿的鬼王,却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夏北风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歪着头,面带笑意的看着身边年纪轻轻的鬼王,看似波澜不惊,心底却一点底也没有。 这位“鬼王”对他来说原本是挺可怕的,光是回忆起之前在祭坛遇到夏奕和不知道被他关在哪儿的黑龙飞炎,就足以让人知道这家伙确确实实是个难搞的角色。 再加上叶白羽的对待他那三分尊敬七分惧怕的态度…… 可他又偏偏长了一张跟沈洛天一模一样的脸。 夏北风看着鬼王越发难看的脸色,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一句红楼梦里的台词。 贾宝玉初见林黛玉,便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这个弟弟你知道我见过你吗? 小天儿你可千万不要在这里谋杀亲~哥啊,不然你会后悔的你知道吗? 鬼王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直在用力,甚至将他的骨节捏的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然而最后还是放了手。 “算了,你不说也罢。” 他笑呵呵的抬起手,直接点在了夏北风的额头上:“那我就自己看好了。” 他动手的速度极快,夏北风感觉到一阵微风从自己的面前拂过,回过神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按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指。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一人一鬼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分钟,直到鬼王极度失望的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暴躁:“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你觉得你应该看到什么?” 这会轮到夏北风笑了:“我脑子里的小电影吗?” “小电影是什么?” 鬼王疑惑的反问了一句,却根本没等他的解释,便自顾自的将话题扯远了:“你说你跟夏白露认识这事我是相信的,毕竟你身上有我送给她的东西。那东西是认主的,只能靠着血脉传承,所以你说你跟她有血缘关系我也相信……那么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了。“ 鬼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北风:“可我又从来没见过你,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面前的青年长着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身上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凌厉杀意。宽大的黑色袍子裹在身上,衣摆和袖角随着不知从哪吹来的凉风轻轻的晃动着,宛如古画中走出的天神。眉宇间带着些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你信吗?” 算了,还是告诉他算了,反正这家伙再过一会儿…… 夏北风瞄了一眼鬼王手上系得紧紧的红绳,叹了口气。 “穿越?那又是什么?” 鬼王迷茫的看着他,显然是对于二十年后的流行词并不算了解。 “就是说……我其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夏北风勾了勾手指,示意鬼王凑近点,贴在他耳边道:“我是从二十年后来的。” 鬼王瞪了一下眼睛,缓缓地后退了两步,靠在对面的墙上,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判断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二十年后啊……” 鬼王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眼神有些放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久之后才再次出声:“这个解释我居然可以接受,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夏白露儿子。” 夏北风痛苦的捂住了脸:“反正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拜托你不要告诉叶白羽,让他知道了我的余生就该在他的嘲笑中度过了。” “哦。” 鬼王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线。 那红线穿进了手术室的金属门,就连接在里面的某个人身上。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还没生出来的那个,那就是昨天晚上失踪的那个了。我好像记得你的名字,夏北风是吧?按理说你今年应该有十岁了。“ 鬼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么你知道十岁的你现在在哪吗?” 听到那句:“你今年应该有十岁了”的时候,夏北风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坑爹的……穿越感。 不过我本来就是穿越来的,有这种感觉好像也没问题。 就是心理实在是憋屈,明明刚刚被叶白羽和和气气叫道友的时候还觉得挺爽来着,现在跟话怎么就这么别扭! “我不知道。” 夏北风蛋疼的回答道:“我说的关于女鬼的事情是真的。只不过我最开始遇到她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后,然后追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穿越到这里来的。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一眼我自己。但是也只看到了一眼,他十有八~九是被女鬼带走了,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他现在在哪个时代时代我都不知道。” “二十年后啊!” 鬼王仰起头,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颇为感慨的说道:“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能记得白露身上有一块石头吗?那东西大概就是你能到这里的原因。” “我知道是石头的问题,所以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夏北风充满怀疑的看着鬼王:“你不会告诉我,连那玩意也是你送的吧。” “那倒不是,不过我对它还是有点了解的。但是我记得那玩意应该只能把时间控制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就算是……嗯,你管那个叫什么来着?穿越是吧。这玩意就算是穿越,也最多只能穿过一天,像你这一下子二十年的,我也从来没见过。” “那你猜测一下怎么样?为什么会一下子跳了这么远?” “猜不到,不想猜。” 鬼王爱莫能助的摊了摊手:“那东西本来就是你~妈妈的。当年我遇到她的时候,她用那东西将我带回了天劫的前一刻,救了我一次。所以我多少知道一点那是什么玩意。除此之外,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别人的东西我问的太多也不好不是。“ 鬼王笑了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说你是遇到女鬼才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说,那东西后来到了你遇到的那个女鬼手里了?” 夏北风点了点头:“就是在昨天晚上,当着我的面。” “那你还真是……一个废物” 鬼王高高的扬起了下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将手腕上的红线缠绕了两圈,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手术室,同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叶白羽回来了。” “嗯?” 夏北风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之前载着叶白羽离开的车子又一次开回了医院门前。 那人依旧是那样一套银白色的唐装,背后却多了一根黑色布条包裹着的棍状物体,正向着医院大门走来。 “他这要是在我来的那个时代,大概是要被保安带去调查的。” 夏北风的目光追随着叶白羽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窗口的范围里,才抬头冲着鬼王笑了一下:“看着就像是闹事的。” “二十年后……你们在打仗?” 鬼王掐着手指算了一会,抬起头皱着眉问道:“应该是太平盛世才对,怎么会防着有人到医院闹事,谁会没事去医院闹事?” “当然没有打仗。应该说生活特别的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可是有人去医院闹事也是真的。” 夏北风低头叹了口气:“有些病人家属什么的,觉得医院把人治死啦要闹;觉得医院用的药贵了是在骗钱啦,要闹;觉得医生打针的技术不好把病人弄疼啦,要闹;觉得医生没有对他们笑态度不好啦,要闹;觉得医生不应该有休息的时间,居然抽空吃饭不给人看病啦,这样更要闹……原因花样百出,反正就是经常有人一言不合就拎着刀去医院砍人。” “那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鬼王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在我活着的那个时候。我的子民,连几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为他们治病的人是值得尊敬的,需要感谢的。怎么到了你那个时代,人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别的也就算了,医生态度不好算什么理由?要知道当初我可是要他们全家在我门口跪上一夜才出手救人的。” 医闹确实不对,但是你这种要人家全家个跪一夜又算是个什么事,也不正常吧啊喂! 但是一想到这家伙活着的时代,他作为一个天神的代言人,大概是万人之上的地位吧……甚至没有一人之下,跪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好像。 “在他们心里当然算理由了。” 夏北风无奈的摊了摊手:“反正就是那个样子,看什么都不顺眼,应该怎么说来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吧!” “听上去好像有点意思。” 鬼王点了点头,冲着来到他们身边的叶白羽招了一下手:“你去哪了,找个纸笔还要用这么长时间。” “回家去找了点东西,以防万一。” 叶白羽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摸出了一个本子递给了夏北风:“铅笔夹在里面,你自己找吧。” 夏北风接过本子,低头翻了几页。 一只绿色的铅笔从本子里掉落到了地上,弹跳了几下之后,咕噜噜的滚远了。 它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居然一路不停的滚到了走廊的尽头,直到撞到了一个女孩的鞋子上。 夏北风弯腰正想捡笔,视线却刚好与面前的白色裙角齐平,忍不住心神荡漾了一下。 白色啊,跟人很配嘛! 身穿护士服,抱着本子的年轻护士弯腰捡起了铅笔,递给了面前的男人:“先生,你的铅笔。” “哦,谢谢。” 夏北风接过铅笔,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护士,没想到竟是一张见过的脸:“呀,又见面了,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嗯?” 小护士疑惑了片刻,歪着头思索了一会,才冲着他点头笑了笑:“昨天晚上在手术室旁边等妹妹的夏先生是吧,你心情平静了没有,你妹妹好像还在做手术?” “是啊!” 夏北风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将铅笔放进了衣兜里。 “你可千万不要着急啊,你妹妹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借您吉言了。” 夏北风礼貌的笑了一下,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背对着护士帅气的挥了挥手臂,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那护士抱着手中的一叠病历,站在原地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居然还活着……真能撑啊!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这么逞强有什么用,还要我再去动一次手,何必呢?” 她冷笑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某种狠戾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掩盖下去了。 “画画这件事不着急,哪怕你画的跟照片一样,我们要找也需要时间不是。一个只知道长相的二十多岁年轻女孩,想找她都需要时间,更何况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女鬼。” 叶白羽看着坐在长凳上低头画画的夏北风,困扰的抓了抓头发:“而且这事你着急也没用,我们现在就算是主动去找也只能算是尽人事,还不如等她自己出来快。” “我知道。” 夏北风低着头,手中的铅笔飞快的在白纸上移动着:“但是我至少到她长什么样,这样回头我不在这儿了,你也能帮我找找。” “你不在这里?” 叶白羽疑惑的皱了一下眉:“你白露的孩子出生了?” “如果能看的话那最好,我怕中间再出什么变故,逼得我不得不离开。” 比如一道雷下来我又穿回去了什么的。 夏北风叹了口气,手上画画的动作没停,却说起了别的事情:“先说说你吧,刚刚出去准备了什么?” “也就带了几件用得上的法器。哦对了,这个你带着。” 叶白羽伸手从包里摸出了几张符纸:“我原本以为今晚这事是活人做的。既然是天意,我也就只能过来凑个热闹,能救几个是几个。不过按照你的说法,既然这里搀和进了不是人的东西,那我跟她动手老天爷也不会管!反正只要不是对那个人动手就行了。我看着你也用不着防身的东西,所以给你这个是用来联络的,会用吧?” 夏北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头也不抬的接过了符纸,随手往衣兜里一塞,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连带着铅笔和本子接触时发出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手术室门边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三,啊不,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只老鬼。 “沙沙”的铅笔声不断地回荡在他们周围,吵得人心情越发的烦躁。 “你那堆东西那是法器吗?我看全都是凶器吧!“ 鬼王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北风画画,随口对叶白羽说道:“不是刀就是抢的,你就不能用正常的方法画个符念个咒驱鬼吗?非要动手!再说,我都在这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还带着一包子武器,怎么着,看不起我是吧!” “没有没有,哪敢看不起您老人家啊!我这不是看您也有事情还没解决掉,想替您分忧嘛!您老的实力我当然是相信的,带着些东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没有什么万一的,那玩意如果敢出现在我面前碍眼,我就直接一巴掌把她拍碎喽!” 鬼王抱着手臂,咬牙切齿的说道:“敢动我的人!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是吧!” “纠正一下,不是你的人,是你的救命恩人。” 夏北风埋头画画,倒也没忘了关注这俩人的对话:“还有,那个女鬼她已经死了,当然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给我闭嘴!” 鬼王忽然高喊了一声:“看到你就生气!画你的画,别再说话了!” 夏北风:“……” 他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前似乎是有些小情绪的鬼王,又迷茫的看了叶白羽一眼。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位爷怎么了?忽然就发火了? 叶白羽摊摊手,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 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于是夏北风只好继续低头画画。 鬼王没由来的发了一通火,见没人理他,又低着头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线,忧郁的叹着气。 空气中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起来。叶白羽看看鬼王,又看看夏北风,干脆也坐在了长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于是又只剩下了铅笔那枯燥乏味的摩擦声。 “画好了!” 十几分钟之后,夏北风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和肩膀,将手里的本子递给了叶白羽:“我昨天遇见的女鬼就长这样,你看看认识吗?” 叶白羽睁开眼睛,歪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咦?”了一声,又凑近了些,仔仔细细的将它观察了好一会儿。 “认识。” 他平静的语气中带着点“果然如此”的笃定,却听的夏北风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二章 入夜(一) “性别男,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身高一米八三,体重约一百六十斤,穿四十二码陆战靴……哟,这人还是军队里出来的啊!” 沈洛天盯着电脑屏幕,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条一条的念出来:“凶器是一把刃长五十公分的砍刀,嗯,比较锋利,医院里的金属门都被他砍坏了。”后来跟着他一起失踪在天台上了。 他说着将椅子转了个圈,趴在椅背上,伸手冲着叶天朗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刀,单刃,刀柄十五公分左右。来源不明,好像是路边摊买的。那个时候世道有点乱,买刀也不用实名制,晚上经常有人在大街上火拼,买把砍刀也不算难。而且侦察技术也没法跟现在比,能靠着痕迹把刀的形状还原成这个样子已经挺不错的了。我在上找了一张差不多的照片,打印出来给你看看。” 说话间,两人身边的打印机“呜呜”的响了几声,吐出了一张彩印的照片,落在了叶天朗的手边。 “这个案子的档案被封存了,那时候还没有录入电子档案,不然我差不多能查到。现在估计只有纸质的,还不知道放在哪,况且我也没权限去查。” 沈洛天叹了口气,转回去重新面对这电脑:“我师父多半是有那个权限的,不过找他帮忙肯定还是麻烦,咱俩就自力更生吧。我在上能查到的也就这些,照片倒是有不少,一个一个打出来太麻烦,一会你自己来看。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其实相当负责了,很多东西都查的相当细致,可惜遇到了这种鬼事情。据说还用了当时最先进的检测仪器去扫了一遍地皮,忙活了大半年,硬是连凶手的一根头发都没找着,想想都觉得惨。” 叶白羽默不作声的低头在身边的地图上画着什么:“按照你的说法,凶手是从正门进去,先砍倒了门口的两个护士和一个医生。紧接着转身去了地下室,砸了检测室的几台仪器,把负责的护士也杀了;再之后顺着这条路去了冷藏室,没找到人就没深入,砸了几个冰柜就走了;又去了太平间,砍倒了太平间的看门老头也,砍了十几刀,把人家老头砍得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他边说便用彩色铅笔在地图上标注着凶手前进的路线。 “,差不多,后来他又把太平间的尸体一个一个的翻出来,挨个捅刀子……啧啧,变态吧这是,连死人都不放过。” 沈洛天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番,按着鼠标滚轮,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查到的信息,念给叶天朗听。 “从地下室出来之后回到了一楼,遇到了两个病人家属,也给砍了。走进了一楼急诊室的病房,那里面躺着一个下午刚刚去世还没来得及送进太平间的老人,倒是没对老人尸体下手,就是把病房给砸了。” 叶天朗手上的动作没停,不断地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的“嗯”上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接着去了二楼。当时是晚上,大部分的医生都下班了。就留着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他一间一间办公室走进去,有人的就砍人,没人的就砍门砸东西,走廊里遇到了三个护士一个医生也没放过……这一层死了十四个人。” 叶天朗在二楼的地图上写下了“14”这个数字。 “继续说。” “三楼四楼都是病房,一共死了二十九个人。凶手上一层楼之后都是先去右边再去左边,也是一间一间的过去,遇见谁砍谁,有医生有护士有病人还有家属,一个都没放过……我看看,唔,凶手对男医生抱有异样的敌意,不光杀人还要砍断手筋,应该是出于特殊的仇恨。” “医生?手筋?” 叶天朗在图纸上画完了凶手的前进路线,用铅笔敲了敲手里的一叠纸:“是因为遭遇过手术失败?而且当时的主刀医生还是个男的?” “很有可能,当时警察也是这么想的。” 沈洛天点点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不断地摇头叹息。 “这场面,太惨了,真的……连我都不忍心看了。” “他在每一层楼都是先去右面再去左面是吗?” “没错。” “那他应该是右手用刀吧,这样上楼直接拐弯砍人比较顺手一点。” 叶天朗说着用铅笔当做刀,对着沈洛天比划了一下:“留下的线索这么多,他应该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基本不具备多少反侦察能力。你说是部队里出来的,那也肯定不是专业部队。” “如果你说的专业部队是指你这种专业杀人的,那他肯定不是。看照片的话他力气倒是挺大的,一刀下去能把人骨头直接砍断,是不是他自己的力气就不知道了。” 沈洛天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片刻。 他飞快的点动着鼠标,疑惑的“嗯?”了一声。 “一楼……” 他缓缓地说道:“他后来又从四楼下来,到一楼的手术室去了,当时手术室还有人在做手术?” 他脸上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很快又变成了更大的疑惑:“没有手术?这个病人没有病例,却一直在做手术,看起来还挺重要的,手术室里一群护士,三个医生,一个外科,一个脑科,一个妇产……妇产科?” “病人呢?” 叶天朗将医院一楼的图纸重新翻了出来,在手术室上画了个圈:“病人是个孕妇?” “不知道,这个病人消失了。没有记录,也没有照片,手术里死的只有医生和护士。但是按照入院信息来看,也根本没有符合条件的病人入院。” 叶天朗在手术室的位置画了一个问号,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消失的病人”。 “还有一个当时警察不能理解的地方,就是一个叫做郑洁的护士。” 沈洛天翻出了一张年轻女孩的证件照,吹了声口哨:“长的还挺漂亮的嘛!” “她怎么了?” 叶天朗抬头瞄了一眼:“制服,嗯,是不错。” “她被发现死在一楼的卫生间角落里。藏得很隐蔽,第一死亡现场应该不是这里,她是被人拖到这的,地上还能看到印子。身上只有一个伤口,在气管处……很小的一个伤口,一刀毙命,不太像凶手的作风,这种杀人手法太冷静了。” “凶手行凶的整个过程情绪都很激动,见人就砍,砍完就走。所以郑洁这种还有藏尸行为的被杀方式反而不正常了,所以郑洁死的不正常,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他们曾经还针对这个做过分析,怀疑郑洁是被别人杀死的,但伤口又确实是凶手的刀。” “第一现场是哪里他们找到了吗?” “没有,医院里血迹太多了,那时候技术也没有现在这么精密,她是在哪被人杀死的大概一直没找到,不过还有别的……” 沈洛天抬起头,困惑的说道:“她死前看起来是没有挣扎的,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看伤口的角度应该是她面对面的站在凶手面前。凶手缓慢的用刀在她的脖子上划拉了一下,直接切断了她的喉管,她就迅速的死掉了,整个过程甚至没有什么痛苦。” “她站在那主动让凶手杀她?而且还不害怕?这算什么,慷慨赴死?” 叶天朗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她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性格社交方面?” “没有,一个很正常的女孩子。活泼外向,有时候会做点笨手笨脚的事情,但是从来没闯过祸,据说医院里长住的几个病人都很喜欢她,人际关系也不错,朋友挺多的。” “那看来我们只能把这件事当成灵异事件了。” 叶天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考虑到有不可抗力介入的话,她会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比如原来附在她身上的鬼转到了凶手身上,所以她才会死的这么平静,电视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凶手有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虽然藏的不太好。但是他有隐藏这个行为,就说明这个护士身上有什么他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东西,可惜我们看不到……真可惜,到尸体就好了。” “二十年了,尸体早就成灰了吧,看看照片过过眼瘾算了。” 叶天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在一楼卫生间的位置上写出了“郑洁”两个字:“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这件事情哪里都不正常吧,就光说他是怎么杀掉这么多人,却没有遇到一点反抗这件事就很不正常。那家医院里可是有几十人你知道吗!就算是有些病人不能动,那不是还有医生和病人家属吗?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这群人全部……我是说全部都死的像是遇到了突发状况。凶手是从一楼一路杀上去的,那他在楼下杀人的时候楼上的人多少听到一点声音吧,却一直不跑?不反抗?每一个死者的表情看上去都是死的很突然,好像根本没有求救、自救的时间。” “一点都没有?” 叶天朗这下也惊讶了:“也就是说一个变态杀人狂进了医院,但是所有人跟当没事人一样,待在原地等着凶手进门,才开始惊讶,是这个意思吧。” 沈洛天飞快的点了点头。 “想不明白,我觉得这个也可以解释成灵异事件了,反正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叶天朗爱莫能助的摊摊手,幸灾乐祸的安慰道:“就靠你自己推理吧。” 沈洛天闻言,抬手对他比划了一个中指,转身继续摆弄电脑去了。 叶天朗在画好的地图上将有用的线索一条一条的写上去。 书房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雪还没停,却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大了,细小的雪花顺着风不断地拍打着书房的玻璃窗。 因为怕房间里太闷,沈洛天之前曾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方便空气的流通。 冰凉的北风顺着窗缝窜进书房,吹得窗边浅色的窗帘不断地舞动着。偶尔有几粒小小的雪花顺着窗缝飘进屋里,落在温暖的地板上之后,眨眼间化成了几滴水珠,又迅速的蒸发干净。 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沙沙”的铅笔声中溜了过去。 等到夜幕逐渐降临,窗外的景象开始模糊时,沈洛天才抻了个懒腰,再一次出声:“查到这家医院建成前的事情了,好像是个劳改农场……在之前的一段时间,曾经死过很多人,很是闹腾了一阵子,确实很邪。” “之前一段是什……” 叶天朗话还没说完,却忽然明白了他在指的是什么时间,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建医院的时候要弄个阵法压住它们?” “没错,据说当时是准备在那建一个商场的。但是住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点事情。商场还在挖地基的时候就被传的很邪乎,估计根本没人想去买东西,然而最后为什么又改成建医院我就不知道了。按风水来说这间医院确实不太适合建在这,医院本来就是属阴的地方了,那地方还有这么一段历史,简直是阴上加阴。地下室还是太平间,不出事情才怪!” “这个我就不太懂了,建医院的时候不是用阵法压住了吗?怎么?不好使?” “倒也不是完全不好用,不然估计早就有太平间诈尸的传说了。但要完全压住那些东西还是有点麻烦,如果再加上一点外界刺激……比如说来了个变态杀人狂什么的,搞得到处都是血气哦,那些东西就肯定要不请自来的搞事情了。” 沈洛天抓了抓头发,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烦躁的长叹了一声:“这事怎么这么麻烦啊!师父我不干了行吗!” 也不知叶白羽到底听不听得到他的牢骚,听得到的话是会记仇还是会直接镇压下去,或者放着不管,总之喊话的人是没有收到一点儿的回复的。 “你最好还是别抱怨,一旦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叶天朗将收拾好的图纸卷起来,冲着他的头上敲了一下:“你知道吗,教官他就经常干这种事情。晚上没事听墙角,拿着个小本子记着谁偷偷骂他,第二天在训练里给人家加餐。心眼小的跟芝麻似的,没准也是跟你们师父学的。” “肯定是跟叶白羽同志学的啊,这个还需要怀疑?” 沈洛天抬手关上了电脑,打了个哈欠:“忙活了一下午,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基本上算是白干了。我们还是下去吃饭吧,我刚刚叫了外卖。” “行,估计小崽子玩了一下午也该饿了。” 叶天朗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吃完晚饭就去吗?” 沈洛天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书房。 夏北风正在踮着脚在楼梯扶手上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在炫耀自己的平衡能力还是别的什么,脸上挂着十分得意的笑容。 两人一开门,便看到了眼前走得稳稳当当的小孩儿。 沈洛天登时怒了。 “卧槽!你丫立刻给我滚下来,今天晚上不把你踩过的的地方给我擦干净了,你就别想吃晚饭了!” 夏北风迷茫的回过头去,眨着一双天真的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也别想再摸钢琴了。” 沈洛天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夏北风立刻跳到地上,飞快的跑掉了。 叶天朗:“……”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今天晚上可能要带着两个小孩的悲哀预感。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三章 入夜(二) “这姑娘叫薛晴,是云溪以前的学生,比白露大一级。” 叶白羽捏着手中的画纸,神色复杂的说道:“一个市长家的大小姐,来上学的时候一群人送着,气派得很。可这毕竟是皇城根底下,一个小地方的市长也算不上什么人物。她在学校人际关系不好,室友总闹矛盾,合起伙来排挤她。她就没事经常找云溪去哭。云溪那年才刚刚工作,他上学又早,跟着小姑娘也没差多少,一来二去小姑娘就看上他了。” “哟,原来是风流债!男人啊……夏兄弟你说是不是!” 鬼王抱着手臂,语调诡异的感叹了一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瞥了夏北风一眼,眼中带着点调笑的意思。 夏北风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算了,就让你现在得意一会吧。 反正早晚你也该知道,我老子的风流债也是你老子欠下的。 “您老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没溜!” 叶白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对鬼王说道:“别看我这样,云溪那孩子作风还挺正派的,他跟这小姑娘根本也什么事……据说连手都没碰过,就是小姑娘自己没事去他办公室哭,他在一边陪着而已。” “你也知道你自己什么样啊,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鬼王斜了叶白羽一眼,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道:“不容易啊不容易!” 夏北风的目光在这一人一鬼之间来回的转悠了两圈,没敢说话。 这两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不敢随便招惹的人物。 一个积威多年,在他心里就跟那不可推翻的三座大山一样,一想起来心里就要抖一抖;另一个……虽然看着不怎么怂,但是据说是现世里最强的存在之一? 虽然对着他那张脸还是无论如何都严肃不起来。 不过,我至少知道了,为什么小天从小到大都在跟师父掐架的原因了。 他看着斗鸡一般互瞪的两位,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女学生,薛晴是吧,她怎么死的?” 他这话刚一出口,自己倒是先楞了一下。 等等,这个名字我好想在哪里听过……薛晴? 薛晴! 几个月前亲眼目睹的“鬼府七君”那一场闹剧再一次从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位自始至终没有露脸,却卖同伴卖的干净利落的女人其实还是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看来不光要防着这女人的神出鬼没,还要防着她的洗脑催眠术。 “后来还能怎么样,云溪遇到了白露,搞了一场浪漫的师生恋,这姑娘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在宿舍自杀了。” 叶白羽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呃说道:“其实也不怪她心里有气,这是估计换谁都受不了。云溪要是找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女人,说不定这姑娘心里还能平衡点,可他偏偏跟自己的学生,还是个不知道哪个山沟里窜出来的野丫头在一起了。薛晴据说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遇到这种事情一下子自尊心受不了,想不开……啊好像也不是想不开,她当时自杀之前还给云溪打过电话,好像就是为了吓唬人的,结果玩脱了,把自己搭进去了。” “啧啧……女人啊!” 鬼王摇着头,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样:“不管是人还是妖怪,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只要是个女的,都爱干这种事情。” “您听起来倒是挺有经验的,怎么着,经常遇到?” 叶白羽调侃着笑道:“就您那个几百年不出洞的性子,也能遇到这种事?” “总是有那么几次失误的时候,招惹到的还都是大麻烦。” 鬼王回忆了片刻,重新转头看向了叶白羽:“然后这姑娘死了之后没立刻报仇,而是等了十几年,人家大儿子都十岁了,小儿子都快生了,才想起来要上门找事?她这够能忍的啊!” “刚死的时候也闹了一阵子。其实她死的那天上午还跟舍友吵了一架,前一天又刚刚失恋,事情都撞到一起了才走了极端。她刚刚自杀几个月,把一幢宿舍楼都闹的不得安宁,她的几个室友跳河了一个出车祸了一个,疯了两个,剩下三个主动退学回家了。白露云溪他俩那边,估计她也是想闹的,最后没闹起来可能是找不到机会,毕竟白露也不是好惹的,一个自杀的恶鬼那点怨气都不够她做噩梦的。” “那倒是。” 鬼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小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 “薛晴在学校里闹的太厉害,搞得学生课都上不好,当时这事还是我去处理的……” 叶白羽皱起了眉,颇为疑惑的说道:“我记得我当时好好地把她送走了啊,怎么又回来了?” “还正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白露要生孩子,没法自保,她丈夫也不在家,门上的镇宅符又被人破掉了。” 鬼王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笑了:“这事有点蹊跷,挺有意思。” “这么说她应该确实是冲着沈家来的了。” 夏北风说着向一旁的手术室望了一眼:“现在人还没死,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出来搞事情。” 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看得他一阵后怕。 我上午居然还出去了一趟,一旦薛晴那时候来…… 鬼王手腕上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在他的眼前飘荡了一下,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还有小北,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回头事情了了该去找找。” 叶白羽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一声:“不过我感觉那小崽子应该还没死,先不用管他,现在找着了还得看着他,烦死个人!” 鬼王默默的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用眼神向他表达了一下深切的同情。 夏北风:“……” 感情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麻烦吗!师父,我们这么多年……哦,虽然现在还没有很多年,但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就这么走失了,你连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就算是现在没什么事,但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自己一个人自己在外面,现在说不定多害怕呢!” 夏北风艰难的开口反驳着。 虽然这话他说的也没什么底气,但是作为当事人,听到这种评价依旧是心情复杂。 “不会不会,他才不会害怕!” 叶白羽摆了摆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欢快:“云溪有一次跟我说起啊!”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沈云溪的语气,唉声叹气的说道:“我家那个孩子啊,怎么不让人贩子给拐了去,我们正好抽空出去玩几天。反正他最后肯定能找回家,他不想回家人贩子都要主动给他送回来!” 鬼王看向夏北风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同情了,还充满了深深地……敬佩。 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被人尊敬了,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可是还不能说! 夏北风干笑着转过头去,望着手术室三个大字,艰难的开口道:“这个孩子,还真是,挺特别的啊!” “是啊,谁叫他命好……嗯,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总之从小就这么能折腾不是没道理的。” “那这位呢?” 夏北风忽然来了好奇心,伸手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向叶白羽问道:“门里还没生出来这个又是个什么命,我听说他们一开始想要个女孩儿?” “这个啊!” 提起这事,叶白羽又糟心的叹了口气:“这个我还真算不出来,但又不像是死命,却怎么都算不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你功力不够呗!” 鬼王轻蔑的看着叶白羽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我说你啊,没事的时候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我也没有没事的时候呀!” 叶白羽的表情更加的悲痛了:“一天到晚忙的要死,都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事!” 他们三个闲聊了这么一阵,忽然听到身边“谭老爷子”的病房中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哭声。 “爸爸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一个女人尖锐的嗓音冲破了房门,传到了医院走廊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接着便是一串音调各异的哭声。 谭家这群人想来还是很注重面子的。虽然下午抢财产的时候明刀暗箭的折腾了一阵子,这会儿人真的去了,哭的倒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悲意不够高音来凑,此起彼伏的哭声听上去就像是戏班子里的角儿在比赛吊嗓子。 “家产分的怎么样了?” 夏北风瞥了一眼鬼王手边正在缓缓缩回袖子里的黑线,好奇的问道:“没打起来吧。” “打了一下午了。我听得烦,说话他们也不听,就干脆功成身退吧。” 鬼王隔着门板对着一屋子的人笑了一下:“听一群人管我叫爸爸,心情也挺复杂的。” 夏北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说点什么,却听他在一边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还真么年轻。” 年轻个屁! 你还是滚蛋吧! 快去投胎好了,生出来就真的年轻了! 他愤怒的想着,忽然站起身来:“你们饿不饿,不饿的话在这看着,我出去吃个饭先。” “我不用吃饭。” 鬼王冷漠的说道。 “我想吃……哎,算了吧,医院门口也没什么好吃的,不吃了。” 叶白羽冲着他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快去快回吧,多吃点。天黑之后差不多就有事要办了,别到时候没力气跑。” 感情在您老眼里我也就只有逃跑的份! 夏北风惊讶的看了叶白羽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儿满脸赞同的鬼王。 对这两位来说,好像还真是…… *********************************************** 故事的另一边。 吃过了晚饭,沈洛天带着叶天朗开始收拾东西,为晚上的“鬼屋探险”做准备。 “带着刀吧,以防万一,别给小孩玩就行。” 沈洛天将手画的地图拍到手机上,小心的调整着分辨率:“枪就算了,怪麻烦的,不过带着也……你有枪吗?” “有。” 叶天朗回头看了一眼夏北风期待的目光,冷漠的说道:“不过今天没带出来。” 夏北的的心情从惊喜到期待再到失望,成功的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生死极速。 “那也没什么要带的了,那地方估计也不会有人,物理攻击也没卵用,就这么走吧!\' 沈洛天拍下了最后一张地图,将散落一地的纸张收起来,拍了拍衣角:“多穿点衣服,外面冷,小心感冒。” “就这样?” 叶天朗疑惑的看着两手空空的沈洛天:“你就这么去?” “哦,要带着手机,一旦我哥回来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办?” 沈洛天说着在一堆游戏后面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放进了衣兜里:“腰带钱包吗?晚上回来吃个宵夜什么的。还是算了,懒得带了,能用支付宝就用支付宝吧,不能用的话……你有钱吧。” “钱我倒是有,我是说,你不用准备点武器之类的东西吗?” 叶天朗一边说一边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顺手按住了身边探头探脑的夏北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的没底了:“我记得教官应该是有一些……” “我不需要那个。” 沈洛天笑眯眯的说道:“只有那种战斗力不足的家伙才需要借助工具,我的话,只要人带去了就行。” 饶是叶天朗这种心胸宽广不信“邪”的人,在发动汽车之后,依旧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用带?” “不用不用,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更喜欢以理服人。” 他说着握了一下拳头,向叶天朗示意了一下他所谓的“真理”,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张彩印照片,对着他感慨道:“哎呀,这位凶手大哥呀!你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我们你老人家的尸体在哪儿啊,我们去给你找出来入土为安。还有,你是怎么在十几分钟之内杀掉了那么多人的,不累吗?刀也没坏,怎么做到的啊!” 叶天朗歪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照片。 那是一张证件照。 照片中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眼神有点阴郁,却带着些凶悍的气质,一看就不怎么好惹,但总体来讲还算是五官端正。 “看着就是个没什么文化还有点小心眼的男人,但是……” 叶天朗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杀人狂?” “然而他确实是。” 沈洛天将照片收了回去,捂着胸口嘤嘤嘤的哭道:“你知道吗,这是我吃完晚饭收拾桌子的时候我师父给我发过来的,你说他有这个东西,又明知道我查不到凶手的档案,怎么不早点给我发过来!非等要走的时候,简直是太伤我的心了,我可是他亲徒弟啊!” “亲不亲我不知道,但是你哥也经常对我做类似的事情,还要加上一句……” “因为我对你爱得深沉啊!” 沈洛天和他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坐在后面好一会没说话的夏北风在这个时候忽然打断了这两人的惺惺相惜,不太确定的说道:“天哥,刚刚那张照片里的人我好像见过,你能让我再看一眼吗?” 沈洛天猛地回过头去,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小男孩在审视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但又迅速的找回了信心,重新停止了腰杆,毫不畏惧的看了回去。 “那你说说看,在哪见过。” 沈洛天和她对视了良久,才缓缓地说道;‘不要骗我,这是挺重要的。“ “没骗你。” 夏北风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信任别人啊!这人我真的见过,就在前几天,我们家附近那家医院门口。他当时蹲在医院外的墙角哭呢,哭了一下午。”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沈洛天手中的照片。 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何战,男,34岁,汉族……(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四章 入夜(三) 何战站在飘飘扬扬的雪中,望着在夜色中逐渐沉寂下来的医院小楼。 这已经是他在医院围墙外发呆的第九天了,在他无家可归之后。 他身边一辆停了一下午的汽车忽然亮起了车灯,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他的耳边,夹杂着车里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乡巴佬,看什么看,没见过车啊!滚远一点,挡到老子的路了知不知道!”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副驾上则是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的艳丽女人,两人肩并肩搂在一起,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重重的厌恶与鄙视。 他被车灯的光芒晃得眼睛发疼,小心翼翼的向墙边挪开了一点儿,为这辆车让出了去路。 “哎呀宝贝儿,我们今天晚上去哪儿玩一场好呢!正好刚刚拿到了一笔钱,你想去哪老公都满足你!” 开车的男人冲着何战翻了个白眼,亲了身边女人的脸颊一口:“你老公我今天有钱了!心情好!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宝贝儿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呀!”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爸爸不是刚刚……”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上去似乎是在恐惧着什么。她鬼鬼祟祟的环顾了周围一圈,又忽然颤抖肩膀笑了起来:“你干嘛呢,手贱!嗯,别摸这里……哎呀,你们家老头子刚刚去了,你在医院门口好歹装一下嘛,不然被你哥哥姐姐他们看到了多不好!” 女人尖细的说话声夹杂在两人的调笑中,越来越远。 何战望着被雪花模糊了的汽车尾灯,狠狠的冲着地上“呸!”了一声。 “狗男女!” 他咬牙切齿的骂道:“也不知道哪来的黑钱!天天花这种昧良心的转来的钱,早晚被雷劈死!” 夜幕的颜色越发深重了,他冷的跺了跺脚,重新缩回医院围墙边,望着路上越发稀少的行人,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将路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咒骂几句。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大概也是部队里出来的吧,走路姿势一看就是。 穿得那么好,不知道贪了多少钱! 这个女人手上那么大个戒指,大姐哟,你也不看看自己那满脸的褶子,有四十了吧,还穿的这么新鲜,是想勾引谁?也不知道靠着哪个老男人才买得起这么多东西,现在的女人果然都是贱货! 那么大岁数了,脸上的粉笑一下就掉渣,还学什么小姑娘化妆,也不嫌丢人! 还坐车,还有司机,跟你的司机有一腿吧! 这又是谁家的熊孩子,腿都断了还在院子里玩雪。有爹生没爹养的玩意,那条腿就是被人打断的吧! 还有那个老头,多大岁数了还让两个小护士给你推轮椅,我就不信你真的不能走了,还不是看人家护士年轻漂亮,能不能要点脸! 何战无声的咒骂着自己视线中的每一个人,内心幻想着这些人“遭到报应”时凄惨的死相,又无意识的傻笑了起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军大衣,双手揣在衣袖里。细碎的雪花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被他的体温所融化,浸湿了他本来就十分沉重的大衣。 胃里发出了抗议的声音。饥饿感不断地侵袭着他的大脑,马路对面的小吃摊上温暖的饭菜香气随着风雪传到了他的鼻子里,让他胃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现在的人啊!没事还要出来吃,吃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估计都是些死猪肉地沟油什么的,也是早晚要死货色! 他恶狠狠瞪的小吃店里低头吃饭的几个人,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直响,仿佛这样想就能抵消自己身上的饥饿一般。 两个男人肩并肩的从医院中走了出来,闲聊的声音隔着围墙传到了何战的耳中。 “哎呀!坐了一天,累死我了!我的腰哦,估计再过几天就真的一下了,这两天越来越疼了!” 就你们这群整天坐着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人,还腰疼?活该!怎么不疼死你!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去看看呗,反正你们俩科室都在一层楼。让老赵好好帮你按一次。我跟你说,老赵那个按摩手法简直绝了,我上次被他按过之后一个多月脖子都没怎么疼!你就快点去吧,腰还是很重要的,不然你媳妇生气了赶你去睡沙发怎么办?” 这么厉害,那个老赵没少收你钱吧!啊不对,你们是蛇鼠一窝,合伙坑钱,应该是有内部价吧! “我媳妇可疼我了!你别瞎说!这几天我连十分钟都抽不出来!水都没怎么喝,嗓子疼的跟什么似的!都要冒火了。” 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夸张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哟,我这几天那个忙啊!这不变天了吗?一大堆感冒的小孩,来了一个又一个,一听说要打针就又哭又闹的,吵得我脑子疼。现在都下班了,我还感觉能听见一群小孩在我耳边哭,头都要炸了!” 病人多还不好?你这几天捞了多少钱,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吧,还好意思抱怨! 打针? 打针不都是你们这群大夫让打的?明明两片药就能解决的事情,一定要打针,还不就是为了钱? “你真惨!我那儿也都是感冒转肺炎的。不过还好,都是大人,至少没打针的时候哭。我本来也是烦的不行,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我运气还算不错的了。” 另一个男人咳嗽了两声,似乎是从车棚里拉出了自行车,又叹了口气:“不过说谁惨都惨不过手术室里那三位啊,那台手术做了能有二十多个小时了吧,从昨天半夜一直到现在还没好,想想都可怕,光站着累也累死了!” 手术还不是为了钱?那个病人才是惨,躺在床上让你们用刀割,打上麻药连割了哪都不知道,最后死了还要谢谢你们。什么大夫,我看都是凶手还差不多吧! “是啊!我们医院就那么两个专家,今天全去忙那台手术了,秦老爷子今年都快七十岁了,高血压,自己身体也不好啊!上次跟我们讲疑难病例,讲的时间长了点,下楼了时候头一晕,差点滚下去,幸好旁边有人给扶住了。今天还在手术室站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人家真是……” 身体不好还敢给别人做手术,这不就是谋财害命吗?不知道病人家属知不知道给他家人做手术的是个半截身子入土死老头子吗?知道了还不打死你们! “说的是啊!秦老爷子真是我见过的最有医德的老前辈了,医术高,脾气也好。有什么事情去问他,问多少遍都不见他生气的,始终都是笑眯眯的,你们科室的小孩子好像也都挺喜欢的他的吧!” “嗯,见到他就秦爷爷秦爷爷的叫,要糖吃……说起小孩,那台手术的病人我记得是个孕妇吧,具体什么毛病,还要脑科专家去给她做手术?” 笑面虎,谁知道他给小孩吃的是什么东西,哄孩子高兴还不是为了忽悠大人多给钱。现在这个世道哦,老人都不好了! “听说好像是从自己家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脑袋。送来的时候连生命体征都没有多少了。要不是电话打得及时,离得又近,现在可能已经送到太平间了!哎,预产期就这几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所以还叫了一个妇产科的去,以防万一。幸好今天没有太麻烦的产妇,不然人手又要不够啦!” “那可真够悬的,手术能做到现在也算是件好事吧。说不定最后还有希望,能母子平安最好了。病人家属呢,都在医院等着?” “据说老公出差被雪崩堵在路上了回不来,有个哥哥在这等着。今天下午又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家属。他哥哥我昨天还见过,说话一听挺有文化的一个人,从救护车上下来那眼神……啧啧,眼睛通红的,都要疯了一样。” “这种事谁遇到了都要疯。人要是能救回来还好,救不回来又是我们的麻烦,你想想上个星期那个……”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边走边聊,却在看到路边的何战时双双闭上了嘴。双双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骑上自行车飞也似的离开了。 何战紧紧地盯着那两个医生的背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拳头捏的直响。 在偷听这两人对话的同时,他一直在内心咒骂着他们两人,以及他们话题中所提到的所有人。直到听到“孕妇”两个字时,他的大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快死了的孕妇”这几个字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尽管对话依旧断断续续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可他却没有了思考的余地。 大团大团的白气从他的口鼻间涌出,一串儿汗珠顺着他的额头落下,划过他赤红的脸,最终落在了磨得乌黑发亮的衣袖上。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那两个大夫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雪地上只留下了几串自行车的车辙。 对面小吃店里的顾客也悄无声息的换了一波,诱人的香气依旧不断地钻进他的鼻子,可他却不觉得饿了。 路上的行人越发的少了,医院门口停着的车也只剩下了两辆。白得晃眼的灯光从医院的窗口中落到了地上,堪堪照亮了一个院子。 何战将自己颤抖的手从衣袖里抽了出来,低头看了一眼。 他的手心有四道小小的月牙形痕迹,正往外冒着细小的血丝——那是指甲陷进肉里时留下的形状。 他盯着手上的伤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疼痛。 “呜呜呜……” 何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声的哭了出来,肩膀剧烈的颤抖着,将堆积在肩膀上的雪花纷纷抖落。 狂风一阵接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刮过,带着细小的雪花,落进了他衣领的缝隙中,冷的透骨。 天空中隐约传来了低沉的雷鸣声,接连不断的回荡在他耳边。 我是疯了吗?居然在下雪天看到了闪电? 还是红色的闪电? 何战重新抬头仰望着天空,一道接着一道的红光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孔,显得他整个人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狰狞。 又有两个女孩子细细的笑声从医院围墙里传到了他的耳朵中,再次将他混乱的思绪拉回了令他厌恶的现实中来。 正在谈笑的是两个抽空出来买东西的护士。 她们身上穿着雪白的护士服。因为制服款式的原因,在寒冬风雪中也还是一条没到膝盖的短裙,紧紧的衣料勾勒出女孩子们年轻美好的身体线条。 她们俩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嘻嘻的手拉着手跑过了马路,在对面的小商店里各自买了一袋饼干。 “哎呀,今天晚上还要值班,工资还没发,只能买点饼干先垫垫了。” 一个护士接过店员找给她的零钱,回头对身后的同伴问道:“小洁,你身上还剩多少钱。 “我的钱也不多了啊!昨天刚刚给我弟弟寄了伙食费,他上次考试成绩可好了,老师都说他能考上重点大学呢。我一高兴就多给他寄了点钱,想让他吃点好的。” 小洁腼腆的笑了笑,拎着装饼干的蓝色塑料袋,拉起同伴的手,重新走入了风雪中。 何战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这两个护士。他看着她们光洁的脸庞;纤细的腰肢;包裹在厚厚的保暖丝袜中的纤瘦小腿;耳边回档的则是年轻女孩字特有的清脆嗓音,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心底涌出了些躁动的情绪。 “什么白衣天使,还不是那群畜生的帮凶!早晚要被男人……哼!” 他低着头,小声的咒骂道:“脸蛋长的这么好看,就是为了骗人的吧!还没钱?你们主子骗的钱敢说没有你们一份?都不知道被人睡过多少次的烂货了,还装着什么清高,连看都不让看!” 两个护士跑过了马路,重新回到了医院大门口。 何战虽然低着头,不断地在心里骂着“贱人、****、荡妇、恶心……”等等词语,却在护士路过的他身边时忍不住抬眼偷瞄了几眼。 “小洁,我们快走吧。” 一个护士在路过他身边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我总觉得有点冷,而且那人好可怕!” “什么人?” 小洁疑惑的歪头问道:“在哪儿?” “就是那个……” 小洁的同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何战,凑在她耳边说:“就是那个呀!上星期还来闹过你不记得了吗?当时骂骂咧咧的说要把我们一个医院的人都杀光,不管是大人小孩,是医生还是病人,全都一起杀喽的那个疯子!” 那年轻的女孩儿神神秘秘的说完这段话,见自己身边的同伴一副吓傻了的表情,心里觉得十分的痛快,又伸手摸了摸小洁的头发,笑嘻嘻的安抚她道:“不过你别害怕,他就是说说而已,肯定不敢来真的。也就只敢天天天蹲在医院门口盯着人看,都盯了**天了,也没见着他敢对谁动个手什么的。要么自己低着头嘀嘀咕咕,八成是疯了。” “啊,那也太可怜了吧。” 小洁充满同情的回头望了何战一眼:“他不是刚刚死了老……死了家人吗?现在自己也要疯了,真可怜啊!” “有什么可怜的,他家出那种事也不是我们愿意的。孙医生已经尽心尽力了,手术做完衣服一脱身上都湿透了。谁叫他们一开始为了省钱死也不来医院,非要在家生孩子。等到人都快死了又送来医院,没救回来还说是因为我们想跟他要红包,这不是不讲理嘛!咱们医院哪有私底下收红包的。” 那护士鄙视的瞥了何战一眼,冷哼了一声:“当时说要杀人的时候倒是挺爷们的,结果也就是说说。有本事真的动手杀人呀!说到底不还是不敢,胆子这么小还当算男人!” 这话说完,她便拉着小洁快步的走进了医院的楼门,将蹲在门口的何战甩在了身后,都没舍得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何战缩着头,装着发呆的模样,却也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她对自己的评价。 “不讲理”“胆小鬼”“活该”……这些充满了轻视的词语一个接着一个的刺激着他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脑袋,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神经质了。 他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甚至能在嘴巴里尝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太阳穴上的青色血管一跳一跳的,似乎随时都能迸裂。 雪花依旧无声的落在地上,寒风呼号,头顶上密布着的乌云中间或浮现出点点红光。 他傻傻的蹲在地上,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极度的愤怒之中,却不知为何落下了一行眼泪。 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杀了都杀了,一个也不留! 省的他们再出来骗钱害命! “这位先生?”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呼唤着:“这位先生?何先生?您没事吧?” 何战被这声音惊醒,猛地抬起了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瘦的小腿,被肉色的丝袜包裹着,玲珑有致。接着是雪白的短裙,再上面还有……两颗好大的球啊! 脸倒是还行。 这正是之前从他身边路过的那个被称为“小洁”的护士。她此时正关切的看着何战,在看到他恢复意识之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我在楼上看到你在这一动不动的,怕你是不是冻僵了。就特意过来看一眼。先生您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家吧,在这雪地里呆久了容易冻坏的。” “家?” 何战发出了一声悲凉又嘲讽的笑:“我哪里还有家,我的家里也只有一幢房子而已,一个人都没有了。没有人的地方算什么家,我的家早已经被你们给毁了!” 完话之后就转身走了,却在听到他这话时猛地回过头,神秘莫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 “那你……想报仇吗?” 一身白衣的护士扬起下巴,冲着他妩媚的一笑,身上那种羞涩与胆怯的气质也随即消失了。 剩下的只是成熟的美丽,说是风情万种也毫不为过的灵魂,和一个稚气未脱的外壳。 “你如果想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完这段话,又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就看你要不要来试试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五章 入夜(四) 夏北风吃完晚饭,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正好与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擦肩而过。 那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大衣,两手插在衣兜里,深深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的脸色通红,呼吸声十分粗重,白气不断地从他的口鼻间呼出,消逝在呼号的狂风中。 夏北风转头看着这人飞快的走过自己的身边,甚至带出了一小股旋风,卷着轻飘飘的雪花跟在他身后打着旋。 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他疑惑的盯着越走越远的人影,皱起了眉头。 年少时的记忆太过模糊,纵然他想的头都疼了,也终究没能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男人,最后只好放弃。 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了昨天晚上对自己表达关心的那个漂亮的护士妹妹。 两人目光交汇之时,不约而同的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前行。 叶白羽正端坐在长椅上,闭着双眼,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却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而鬼王,这家伙仗着没人能看到他,干脆将两条腿放在了长椅上。一腿盘膝,另一条腿竖在椅面上。那只被红线缠绕的手臂搭在了他膝盖上,而他自己则是用手指勾着手腕上的红线,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回来了。” 叶白羽冲着夏北风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你再不回来,这位鬼王大人可能就要寂寞的动手杀人了。” “啊?” 夏北风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鬼王。 “你再说一遍?” 鬼王“温柔”的对叶白羽笑了笑,搭在膝盖上的手直接握成了拳头:“我怎么了?” “你没怎么,我就是看您有点无聊,斗胆猜测一下您的心思而已。” 叶白羽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既然你回来了,就在这跟这位爷一起等着吧。时间快到了,我准备先在医院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夏北风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回应,就看到叶白羽脚步飞快的冲上了医院的二楼。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说个再见,便用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消失在了楼梯上。 夏北风只好挨着鬼王坐下了。 鬼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红线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眼中反射着鲜艳的红,却显得有些空洞。 他在想什么? 夏北风隐秘的注视着鬼王的侧脸,猜测着对方现在的心情。 他对鬼王并不了解,可不知为什么对于这家伙正在想什么这件事格外的好奇。 虽然是长着一样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果是小天坐在这里的话,我倒是多少能……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犹如破开乌云的闪电一般,将他震得有点懵。 多少能什么?多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不,其实小天坐在我面前发呆的时候,我大概也是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的。 因为我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弟弟。 夏北风想到这里,忽然泄了气一般的叹息了一声。 一直默默发呆的鬼王倒是忽然回过神来,转头向他问道:“你怎么忽然发抽了?这么担心你妈妈?” “不是,我刚刚想到了点别的事情。” 夏北风伸手拍了拍鬼王的肩膀,语气悲痛的说道:“我还有个弟弟,就是现在里面还没生出来的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边说边指了一下手术室,生怕鬼王听不懂他的话。 “你弟弟……哦,是个男孩子啊!他怎么了?” 鬼王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一亮,似乎是忽然来了什么兴趣,兴奋的向前凑了凑:“你来的那个时间他也有二十岁了吧,是个怎么样的人?挺不错的吧!” “是个特别难搞的小破孩!” 夏北风痛苦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真的,特别难搞,我想起他就觉得头疼。青春期叛逆持续的时间太长了,还不听人说话,一直拒绝和我们交流。每天就知道吃吃吃玩玩玩!已经彻底沦落成一个废物家里蹲了。” “青春期?” 鬼王一头雾水的重复着自己没听过的名词:“家里蹲?这都是些什么?” “就是,十几岁的小孩一般都不听话,反抗父母什么的,我们管那个叫做青春期特有的自我意识觉醒。至于家里蹲……” 夏北风迎着鬼王“自我意识又是什么玩意”的懵逼目光,恶劣的笑了一下:“家里蹲就是指一个孩子成年了,拥有了独自生活能力之后,还蹲在家里不出门。也不找工作,每天花父母的钱,做着一些没意义的事情,就像寄生虫一样。” 当着他的面骂他自己这件事真是太爽了,这话我憋了好多年终于说出来了! 夏北风看着鬼王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总觉得有一口在心里憋了许多年的恶气一下子发泄出去了一般,身心愉悦。 “怎么会这样?” 鬼王震惊了半天之后才憋出了一个问题:“你弟弟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然而他确实是!” 夏北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又拍了几下鬼王的肩膀:“别说是工作了,他连大门都不出。幸好有外卖,不然的话他大概早就因为懒得出门买东西而饿死在家里了。” “外卖……又是什么?” 鬼王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别扭,说话都卡了一下壳:“是外卖挑着担子买馄饨的那种吗?” “不是。” 夏北风摇了摇头,环顾周围,再三确定了不会有人看到之后,从衣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你要知道,科学发展进步还是很快的。比如说这玩意吧,我们管它叫手机,功能比较多。二十年后可以在手机上订餐,留下地址会有人直接给送到家里……钱在手机上就可以付。” 鬼王:“……” 怎么忽然觉得人类确实很厉害。 他瞄了一眼花花绿绿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身边满脸笑意的夏北风,忍不住感叹道:“那还真好啊!每天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就有人给送吃的,我可能有点理解为什么你弟弟不出门了,是我我也不出门。”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迅速的跟自己找到共鸣! 没救了这人,怎么在哪都这么懒啊! 夏北风惊讶的看这鬼王,下意识的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鬼王大人请您在我面前保持一下您那英明神武的外在形象行吗?就不能别怎么早暴露本性吗! 鬼王当然不知道夏北风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感慨了一会“人类能弄出这种东西也是挺厉害的嘛”之后,就继续低着头望着手上的红线发呆。 夏北风震惊于“原来小天的懒是印刻在灵魂中的啊”这个新发现,于是也安静了下来。 他一个人沉浸在“我家的教育方针到底有没有问题”这个终极谜题当中,没再和鬼王搭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叶白羽也不知道晃荡到哪去了,一幢只有四层楼的医院,他居然半个小时都没回来。 该不会是闲着没事顺便去太平间找人聊天了吧! 夏北风正不负责任的恶劣猜想着,又听到了鬼王开口说话。 “你……你父亲,沈云溪,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鬼王说话的声音不大,还断断续续的,似乎正在犹豫着什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茫。 “他,对你好吗?对你弟弟呢?好吗?我的意思是说……嗯咳咳,你们家人关系怎么样?” “哦,我们家老头人挺好的啊!对孩子一直是放养态度。再说他自己也忙,经常要带学生去野外考察。我弟弟小时候基本都是我带着,老头没怎么管,但是特别宠他,走哪都惦记着。至于物质方面就是……你也知道,我们家不差钱。” 夏北风飞快的说完了这段话,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将鬼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遍,才意味深长的说道:“鬼王前辈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鬼王将红线在手腕上飞快的缠了几道,对着他笑了笑,飞快的扯开了话题:“叶白羽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要不然你去找找?” “我想在这呆着,等手术的结果。” 夏北风将目光移到了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上,再一次忧心起来:“我妈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结果了,我现在不敢走。” “白露她不会……” 鬼王话说到一般,眼睛忽然闪了闪,转头咳嗽了一声:“放心,她不会有事的。你就去找姓叶的吧,我在这帮你看一会,你快去快回就好。” “可是……” “我、让、你、去、找、找! 他说着伸手在夏北风眼前挥了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似乎在说“大爷我让你去你就去,别在这烦我”一般。 以后怎么样不好说,至少现在这个阶段,面前这位还是不能招惹的存在,还是别惹他生气比较好。 夏北风纠结了不到三秒钟,就果断的站了起来。 可是他想把我支走是为什么? 走上楼梯时这个疑惑还在夏北风的心中盘桓着,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身后的鬼王。 一袭黑衣的漂亮青年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摆弄着手腕上的红线,眼神越发的缥缈。 他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毕竟是鬼王,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猜到了点什么也不奇怪。 莫非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以后可能是我的弟弟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我? 这个猜测刚刚浮现在夏北风的心里,便被他迅速的压了下去。 他老人家脸皮有这么薄吗?不会的不会的,他就是嫌我烦了而已。 时间已经很晚了,医院里大部分的科室都已经下班了。 二楼的走廊空荡荡的,惨白的灯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反射着冰冷的光。 窗外是不断撞击着玻璃的雪花,还有乌云中时隐时现的红色闪电。 简直就像什么恐怖游戏的开头一样,说不定现在随手推开一扇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夏北风自嘲的想着,飞快的将二楼巡视了一遍,没找到叶白羽的身影,于是继续向上。 师父你到底去干嘛了,这么小的一间医院,自己一个人能溜达这么长时间?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那也给我留个信啊! 三楼是病房,反倒是有点人气。 小孩子的哭闹声回荡在整个楼层。家长们那些耐心的安抚或者暴怒的教训在整齐划一的哭声中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毫无效果。 走廊尽头的病房里还住着一个咳嗽的撕心裂肺的老头,听得夏北风也跟着一起嗓子发痒,有种跟他一起咳嗽的冲动。 他匆匆的从三楼走过,依旧是毫无发现之后便冲向了四楼的楼梯,几乎可以算是狼狈的落荒而逃了。 喊着“不要打针不要吃药”的小孩子太可怕了,幸好小天小时候不这么闹腾,不然的话我可能早就把他掐死了。 还是应该说真不愧是鬼王大人!从小就这么有气度? 他回忆着自己弟弟还小时的情形,又无法控制的联想起楼下手术室门口坐着的那位大神,忍不住再一次长叹了一声。 在走向四楼的楼梯中间,拐了一个弯的之后,他眼角的余光瞄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自己目光的角落中溜走。 与此同时,一股并不常见但却十分熟悉的h寒意也从身边传来。 那道影子闪得极快,打断了他的思绪之后便迅速的消失了,却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是薛晴。 夏北风只觉得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随即迅速的回过头去,冲着黑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薛晴并没有跑,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三楼病房的走廊上,仰着头对着追着她冲下来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论是老头的咳嗽声,还是小孩子的哭闹声,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提醒着他,自己应该是中了圈套。 薛晴笑的同时,脚下的地面忽然消失了。向下的楼梯尽头是一片空荡荡的黑色深渊,似曾相识的冷风从下方吹来,让人感到一阵透骨的凉意。 夏北风硬生生的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收住了脚步。 他扶住了身边的楼梯扶手,稳住了剧烈晃动的身体,低头向薛晴望去。 薛晴始终用一种半笑不笑的表情看着他,看到他真的能刹住冲刺之后挑了挑眉,仿佛对他的反应很有兴趣。 她黑色的裙角随着冷风飘动着,空荡荡的裙摆下面没有双腿,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挂在半空中随风飘荡的玩偶。 “果然如此,你要是就这么掉下去了那我可太失望了。” 她冲着夏北风弯了弯眼睛,抬手在空气中推了一下:“那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吧,永远也不要出来了。” 她说完这话,便转过身,“呼”的一声顺着风飘远,消失在了夏北风的视线中。 台阶下方的地面重新恢复了原状,周围冰冷的空气也一点点的恢复了温度。 夏北风看着自己面前黑色的铁门,一头雾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六章 入夜(五) 那是一扇十分普通的铁门。 灰扑扑的门板、厚重、结实、一看就十分安全可靠。 就这样一扇普通的铁门,将夏北风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困在了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间里。 楼梯间里没有窗户,只有雪白雪白的墙壁,连点涂鸦污渍都没有。这种单调又无聊的颜色,看久了之后很容易会让人发疯。 他在薛晴走了之后,曾经冲上四楼,想从上面寻找出路。 结果四楼通向走廊的位置也被一模一样的一扇铁门锁住。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四楼的那扇铁门上不仅有防盗门自带的门锁,还外加了一把硕大的铜锁,被手指粗的铁链缠绕着,在那扇门上装了二次保险。 “一家医院闲着没事装这么多门干嘛!不怕着火了跑不出去吗!” 夏北风愤怒的对着三楼的铁门踹了一脚,听着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隐隐的疼。 搞什么,你不是鬼吗?不是还会穿越时间吗? “这么厉害就上来刚正面啊!把我关起来自己跑了又算什么事!” 他对门外不知道还在不在的薛晴喊道:“总是玩这些小手段,你就没一点真本事吗?再说你觉得这玩意真的关的住我吗?” 在怒吼的同时,他始终趴在门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 外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这种灰色的防盗门在二十年后已经很少见了。夏北风对它也算不上很熟悉,但好歹小时候也见过几次。 记忆中这玩意虽然是金属的,结实耐用,隔音效果却绝对没有这么好。 三楼刚刚的吵杂声那么大,不出意外的话是不可能这么一小会儿就安静了。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是薛晴使了某些手段,直接将这扇门的里外两边彻底的隔开;要么就是,三楼的人已经全部…… 他飞快的摇摇头,将随着自己的猜测一起出现在脑子里的血腥画面清除出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一层楼人数不少,就算是薛晴,应该也不可能这么迅速的就把他们全部处理掉。哪怕她拥有穿越时间的能力,行动力上也不太现实。 那就姑且先当做是第一个可能吧。 他叹了口气,站在门前,几乎不抱什么希望的呼喊了几声“救命!” 当然没人鸟他,冰冷的防盗门依旧屹立在他的面前,似乎正在无声的嘲笑着他。 “妈的!” 夏北风低声骂了一句,愤怒的冲着面前的防盗门上又踹了几脚。 门上传来了闷响,反震之力造成的酥~麻之感也跟着声音一起出现在了他的的意识里。 他这几下用的力气极大,连带着地面都跟着铁门一起颤抖了一阵子。 一声轻笑终于从门的另一边传来。门外的对手似乎正在嘲笑着他这种不自量力,自讨苦吃的行为。 “我关不住你?那你除了发火之外又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吗?就老老实实的在继续砸门吧,看看在你的骨头砸断之前能不能把门砸坏,我这就先走了!” 薛晴语气轻快的隔门喊了一句,声音中还带着些少女特有的蛮横娇纵,然后高声笑着离开了。 夏北风听着越来越远的笑声,叹了口气。他伸手按在墙上,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门外的气息,终于确定她是真的离开了。 “你这个智商,也怪不得在学校会被人排挤,想不开自杀了。” 北方的冬天,室内基本都有温暖的暖气。而提供管道容身之处的楼梯间,往往会比室内还要温暖上几分。 夏北风原本裹着一件大衣,在马路上跑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在一楼冰冷的走廊里反而觉得有些冷。 而此时,他只是穿着大衣在楼梯间里呆了一阵子,却早已热的浑身大汗,心烦意乱了。 他在薛晴走了之后又折腾了一会,接着便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太过燥热,他已经不想再对着铁门使用暴力,也懒得愤怒的咒骂薛晴了。 反正这两件事都挺耗费力气的,还不如在家睡觉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他倒是在这个时候有点理解沈洛天的生活态度了。 他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搭在了身边的暖气管,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黑色衬衫。 “要冷静啊要冷静,心惊自然凉。” 他小声的念叨着,解开了领口下面两颗衬衫扣子,伸手当作扇子,冲着自己的衣领里扇了几下。 “薛晴阿姨,你居然觉得一扇门就能把我困在这里,看来你果然是对我的个人能力没有一个正确的理解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伸到了衬衫最上面的位置。 衣领那儿有一枚装饰用的金属钉,就是大部分衬衫上都会有的那种——金黄色的,圆形的,还镶着一颗小小的水钻得普通装饰品。 他用力的将这颗金属钉从衣领上抠了下来,捏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竟在金属钉里面掰出了一根少说有五厘米的针来。 “哎,人啊!会的太多了也不好啊!都感受不到什么叫做无计可施的绝望。” 夏北风摇头晃脑的感慨着,蹲在门边将手里的针伸进了锁眼里。 其实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开锁了,自我感觉技术已经十分的生疏。可架不住面前的门对于他这个穿越人士来说实在是太落伍了。 这种东西,我十几岁的时候三分钟就能捅开一个,现在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弄好,看来果然是老了啊!不中用了! 他捏着长针,在门边蹲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听到一声极其细碎的“嘎达”声,证明他成功的将这扇门打开了。 “呼……居然这么麻烦!”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推开了这扇金属门。 门口并不是想象中那吵吵闹闹,或者安安静静遍地尸体的医院走廊。 而是……通往相反方向的另一截楼梯。 跟他身后的楼梯长得一模一样,顺着脚下的平台拐了一个弯,向下蔓延而去。 看起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仿佛它原本就于是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一样,只是被铁门隔开了一般。 “薛阿姨你果然有点本事,不光能玩时间,还能玩空间了……只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夏北风轻蔑的笑着,拎起了衣服,抬腿向楼梯下方走去。 他对于下面还会出现什么未知的东西这件事并不觉得恐惧,反而有些期待。 随便什么东西都行,反正会动的都是要被我收拾掉的。 他无所谓的想着,大步流星的向着未知的方向走去,直到看见楼下那个敞开的铁门为止。 铁门上用白色的油漆写着一个硕大的阿拉伯数字“3”。 夏北风惊讶的回过头,向楼梯上方望去。 四楼挂着铜锁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居然转回原地了。 所以你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我弄个鬼打墙困住吗? “唉……”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了烟盒。 不管怎么样抽根烟先。 他自暴自弃的想着,却在手指触到烟盒的同时也摸~到了衣兜里的另一件东西。 夏北风点着烟,隔着缭绕的烟雾翻来覆去的端详着自己手中的一叠黄纸。 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它? 这是之前叶白羽带给他“用来联络”的符纸。虽然现在叶白羽人在哪都不知道,这玩意也不一定管用。 有用没用先试试再说! 手中的符纸点燃之后冒出了大股的浓烟,迅速的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扩散开来,弥漫了每一个角落。 灰白的纸灰接连不断的落在了地上,直到整张符纸都烧完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若是放在平时,符纸烧到一半的时候,就该听到叶白羽的声音了。 可现在…… 果然没用。 不过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叶白羽真的出事了。 夏北风拍拍手,抖落了站在手上的纸灰,将脚下的细小火花踩灭。 他蹲在地上,看着手中逐渐变短的香烟,终于感受到了点欲哭无泪的心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绝~经了吧,虽然并不激烈。 接着他便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激昂的交响乐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里,被旋转的空间影响,听上去更显壮烈。 他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小天”两个字。 你在上边我在下边你能给我发短信也就算了,我现在可是在二十年前啊!还是个连手机讯号都没有的地方,这样也能打电话来?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就算你是鬼王也不能这么……这么过分吧! “喂!” 夏北风将手机凑在耳边,懒洋洋的喊了一句:“什么事?你哥哥我现在忙着呢!” “哦,我知道,你怎么样?” 沈洛天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夹杂着“刺刺拉拉”的电流声,听上去断断续续的还有些失真:“你现在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啊!我昨天晚上就开始试了,电话一直打不通,刚刚终于成功了一次。先确定一下,还活着吗?正在跟我说话的玩意您会喘气吗?” “会喘气有心跳还能活蹦乱跳。” 夏北风激动地情绪迅速的冷却了下来,冷漠的说道:“你又有什么事?” “别这么嫌弃啊,我是在表达对我亲人的关心啊!“ 沈洛天在那边夸张的喊了一声,又了一句什么,旁边紧接着有人回应了他一句,可碍于越来越吵的电流声,隔着电话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夏北风大声的冲着他喊道:“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没什么,没在跟你说话!” 沈洛天也放大了音量,对他喊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有个十岁的小孩在我这里,巧的是他还正好跟你重名。小孩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了。这边信号好像不太好,中国移动真是太不给力了,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先挂了啊!” 他说到后来,电话里传来的电流声越来越大,几乎要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夏北风下意识的歪头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甚至在上面看到有节奏跳动着的雪花点。 关人家中国移动什么事?你这锅甩的也太远了吧! 这么远距离的长途,能听到声音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信号有多好! 反正我是只要手机不爆炸就满意了。 “你先等下!” 尽管心里疯狂的吐着槽,但他终究没忘记正经事,趁着信号还没彻底断掉,飞快的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现在在一家医院遇到了鬼打墙,困在三楼和四楼之间的楼梯间里了。不管怎么走,转过弯之后看到的还是三楼的楼梯,你有什么办法吗?” 对面传来了一阵模模糊糊的电流声,音量虽然大,却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有刺耳的噪音。 “啊?” 夏北风大声的喊道:“没听清楚。”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更加模糊的“刺刺拉拉”声,最后却忽然清晰了起来:“……就是这样,照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明白你个鬼啊!这种模糊重点的能力也太智能了吧!一般的穿越有这么严谨吗! 他正想再问一遍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机温度飞快的升高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内部也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竟然一语成谶,真的要爆炸了。 他下意识的放下了手机,低头却看到整个手机屏幕花成了一个调色盘一般,还在不断的闪烁着。 滚烫的手机外壳灼烧着他的手心,烫得他手上一阵一阵的钝痛。 就在这时,沈洛天的声音又一次从话筒里传来,听上去竟是从未有过的清晰:“把镜子打碎!” 他在那边声嘶力竭的喊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夏北风听着手机里短促的忙音,懵了一小会。 手机的温度又飞快的降了下来,模糊的屏幕也逐渐的恢复了正常。 镜子? 什么镜子? 他转过头,向那扇被他打开的铁门方向看去。那儿并没有一个可以被称为镜子的东西,灰扑扑的铁门上甚至连反光面都没有。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中似乎有点什么东西正在晃动着。 他疑惑的“嗯?”了一声,重新摁亮了手机屏幕。 他的手机壁纸是一幅彩色铅笔涂出来的素描画,上面画着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画面。 一滴深红色的鲜血正好落在了手机屏幕中人的脸上,随着夏北风手上的动作,逐渐的在手机里扩散。 “卧~槽!” 那块血迹出现的太过突然,将他吓的手上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 深红色的血液很快便糊住了整块手机屏幕,并且继续向外扩散,顺着手机周围的缝隙一点点的渗出,沾的他满手都是稀薄的深色血迹。 手机中的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缓慢的从屏幕中流出,最后竟彻底的从手机里消失干净了。 并没有发生普通鬼故事里那种“有血液源源不断的从某个地方涌~出”之类想想就觉得很难清理的情况。 手机里有血流出这件事已经很奇幻了,但很快他便发现了更奇幻的事情,那就是这只手机本身。 这个陪着他上过山下过水,风里来雨里去的手机,经历了一年多不人道的对待之后依旧坚挺的国产手机。在这次穿越时间并且被来路不明的鲜血清洗了一边内部零件之后,居然……或者说果然——一点都没坏。 这么看估计就算是穿越回去,它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我能换个苹果7? 夏北风望着手中外壳已经有些褪色的手机,情绪激动的想道。 不知道是这手机已经自己成精了,还是它真的年久失修了。就在它的主人捧着它胡思乱想一些对它十分不友好的事情时,它忽然自己抖动了两下,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夏北风跟手机屏幕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我~艹!”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七章 入夜(六) 现代鬼故事的基本定律之一——所谓的电子产品如果在鬼故事里充当主角或者重要道具的时候,那它肯定是人力关不掉的,过分一点就连抠电池关电源拉电闸扔在地上踩碎都没用。 究其原理,可能是因为组成灵魂的物质能够影响电流,所以闹鬼的电子产品不用电也能够好好地运行。 所以如果抓只鬼养在电脑里,大概就不用交电费了吧。 这简直是在欺负没有空气就不能存活的人类。 以上皆为本文男主在看着自己扭曲的脸时产生的思维错乱,还请诸位读者切勿当真。 平心而论,这个国产机的性价比其实挺高的。就连前置摄像头都无比的清晰,成功的拍摄出了它的主人那张憔悴焦躁,苦大仇深的脸。 夏北风被忽然出现在视线中的自己的脸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寻找着关掉摄像头的按键,反而因为过于慌乱差一点将手机摔到地上去。 结果这只手机在这时候又灵异了……它不仅没有按照主人的意愿关掉摄像头,反而不断地调整着焦距,将屏幕中那个胡子拉碴的男性面孔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直到连脸上的毛孔都拍得清清楚楚,看上去清晰地甚至有点恶心。 “你能不能老实点,老子现在已经够闹心的了,没空在这跟你折腾!” 夏北风愤怒的对着手机低声吼道,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按住了手机电源,准备将它强制关机。 手里的手机果然按照并不科学的超自然规律运行着——关机键直接失灵了。 在手机摄像头将画面放到最大之后,它又一次不按套路出牌的,调整了几下角度之后,“咔嚓咔嚓”飞快的拍了五十张连拍。 这是这个手机能够连拍的照片的最大数量了。 明亮的闪光灯就在夏北风的眼前不断地闪烁着,几乎将他的眼睛晃得快要瞎了。 拍完照片之后,闹脾气的手机倒是老实了下来,将相机功能一关,恢复了桌面背景,再也不闹幺蛾子了。 电源键这才后知后觉的恢复了它应有的功能,强制切断了电池的供电。 等等…… 夏北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看到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彻底的黑下去了。 至少让我看看刚才拍了什么吧! 刚刚靠的那么近,还一连拍了那么多张,该给我拍的多丑啊! 而且我好像看到我脸上有个痘? 他心情复杂的重新打开了手机,翻动着关机之前拍下来的那一大堆照片。 怪不得小姑娘自拍之前找角度摆造型都要那么长时间,毕竟就连我这种帅的基本没什么死角的男人,打开前置摄像头随便拍拍都能搞出几张崩坏的照片。 这张是被闪光灯晃到眼睛了吧,原来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有这张,表情这么夸张,我当时是想说什么来着? 嗯,这个挺帅的可以留下来一会发个朋友圈……哦,现在发布出去,等回去再发吧。 …… 不过,这楼梯间里这么亮,拍照用得着开摄像头吗? 夏北风翻动着一阵子照片,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白花花的白炽灯管,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 停留在屏幕上的这张照片里,自己的双眼因为刺眼的光线而紧闭着,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一种有点搞笑的程度。 整张照片甚至因为光线过亮而形成了一种曝光过度的花白色。 连脸的轮廓都模糊了,简直没眼再看了。 他痛苦的想着,手指滑动了一下,按住了删除键。 “是否删除“的询问框从手机屏幕上窜了出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紧挨着询问框的右上角的那点极其细微的反光点。 这个反光的位置……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两下。飞快的改变了目标,点击取消,滑动着手指,将一连串的五十张连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主要关注的就是那个反光点的位置。 果然,虽然每一张照片上的脸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模糊和崩坏,有些甚至糊成了一团幽灵,但是他左肩上方那一点反光却稳稳当当的存在于每一张照片上。 甚至连反光的角度都没什么变化。 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自拍了。 夏北风站在三楼的铁门边时,心情悲痛的想道。 反光的玻璃碴就贴在门框上方。 那是一块不足指甲大小的玻璃碎片。如果没有这个突然抽风的手机,光凭借着他自己的能力,大概将整个楼梯间的地皮都翻动一边,也还是找不到这个小东西。 的镜子难道就是指这个? 这么大一点?摔是肯定是摔不碎了,那我要怎么打碎? 他捏着小小的玻璃碴,疑惑的想了一会,将目光再次移到了手中的手机上。 金属外壳,航天科技,虽然不是诺基亚,不过应该行吧…… 真砸坏了我就去换个苹果…… 他在心里暗自对刚刚帮了他一把的手机道了声“惭愧”之后,便将玻璃片放在了地上,举起手机狠狠的砸了下去。 国产手机的质量果然不会让人失望。只一下,那块小小的玻璃碴便碎成了一滩渣渣,连带着下面的地砖都被砸出了一道浅浅的小坑。 “呵呵……” 夏北风歪头看了一眼又多了一块掉漆,却一点损坏迹象都没有的手机,发出了两声尴尬又遗憾的笑。 就在玻璃碴被砸碎的一瞬间,一连串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也随之响起。仿佛被砸碎的不是一块小小的玻璃碴,而是一块巨大的镜子一般。 玻璃裂痕蔓延、断裂的声音在耳边持续了很久,其中还混杂着巨大的玻璃落地声。 甚至连地面都被带动着持续震动了许久,头顶的灯管也随着震动来回的晃悠着,倒是真的让人生出了几分紧张感。 等这些声音都结束,脚下的地面也回复了平稳之后,夏北风再次抬头向前看去。 面前是一扇紧紧关闭着的,似曾相识的灰色金属门。 门外嘈杂的人声依旧鼎沸,他走上四楼时那声尖锐的小女孩哭嚎声尾音才刚刚落下。 腕表显示的时间只过去几秒钟而已,除了他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之外,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 “所以我还是要撬锁的是吗?” 他将外套往肩膀上一搭,两根手指捏起衬衫的衣领,抖了抖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轻笑了一声。 这一次开锁他只用了三分钟零二十六秒,跟上小学时开自己家仓库大门最快用时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走廊里敞开的窗户带着呼啸的寒风掠过,驱散了紧闭的楼梯间里那沉闷温热的空气。 “呼……” 夏北风大口的喘着气,甚至觉得一直令他厌恶的消毒水味此时闻起来都格外的可爱。 “哎?” 一个年轻的护士抱着装药的托盘走过,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忽然惊讶的退回两步:“哎呀,谁又忘了把门挡住,再被风吹上把人关在里头怎么办?这位先生你没事吧?快点出来,别在这里面呆着了!” “啊?我没事啊?” 夏北风冲他笑了笑,将外套套在了身上:“我之前在走廊里呆着有点冷,到楼梯间里暖和一下。” “哦,这样啊!” 护士不疑有他,随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身边窗台上,从走廊墙角处拖来了一把木制的凳子,抵在了铁门上:“你不知道,这几天换季,感冒啊咳嗽啊肺炎啊之类的病人特别多,医院里要求经常保持空气流通。可是走廊的窗户一开,就有风刮进来,这扇门不挡着的话被风一吹就关上了,还是自动落锁的。就昨天晚上还把一个人锁进去了,她在里面喊了快一个小时才被人发现,差点憋死……估计出了这事这边的门也很快就要拆掉了。这门本来装着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来来回回还碍事,经常绊到人,要我说还不如早点拆了算了。哎,对了,先生你是哪间病房的家属呀!怎么在走廊里呆着呢,病房里暖和啊!还是说家里的孩子太吵了您呆不下去?这样可不行呀!小孩子生病的时候家长不在身边会更害怕的。” 那护士挡住了门,一边絮絮叨叨的跟夏北风随口闲聊,一边回头摸索着之前放在窗台上的托盘。 “我不是这边的病人家属,我妹妹在一楼做手术,我之前一直在走廊里等着,实在是冷的不行了才想找个地方暖和一下。” 那床太本来就窄,托盘放在上面,还有一半是悬空的,看着就十分的危险。再加上这护士摸索的时候又在说话,根本没有回头去看。 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她手上也没个准数,直接将装着一堆瓶瓶罐罐针头镊子的托盘打翻。 夏北风手疾眼快的伸手接住了托盘,递还给张嘴正要尖叫的护士:“你小心一点,这玩意放窗台上不安全。” 护士楞了一下,张到一半的嘴缓缓地闭上,看着眼前男人的目光里带上了点崇拜:“真是谢谢您啦!我这人老是这样,做事毛手毛脚的,总搞出事!” “没事没事,你一开始不也是因为想帮我嘛!是应该我先谢谢你吧!” 护士听到这话脸色猛地红了起来,她双手捧着托盘,飞快的转头看着身边的白墙:“一楼确实挺冷的,也没个地方呆。我好像有点印象,那台手术我记得做了一整天了吧,也怪不得。您是是夏先生对吧,你妹妹她好像是……”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夏北的脸色,忽然大声的说道:“没关系的,夏先生你人这么好,你妹妹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嘘……你小声点,别吵到病人。” 夏北风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抬手指了指挂在头顶的“肃静”提示牌,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我替我妹妹谢谢你了。” 被他看着的女孩脸色又红了几度,似乎随时都能滴出~血来,局促的低下头,抿了抿嘴唇。 “哦,对了,你说昨天晚上被关在这里面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啊?啊……” 护士又晃神了片刻,才抬起头飞快的说道:“昨天晚上被关在这里的是小洁……嗯,她名字叫郑洁,我们都管她叫小洁。今年才十七岁,夏天刚刚从卫校毕业,平时也跟我一样,迷迷糊糊的。昨天晚上本来应该把药送到三楼病房的,结果她也不知道想什么呢,走到三楼没停,还继续往上走。四楼那扇门出了点问题,早就就锁上了,我们平时都是从侧边的楼梯上去的。赶巧昨天她刚上楼,三楼的门也被风刮得关上了,一直把人关在里头那么长时间,值夜班的医生去查房才发现少了个人。真是太危险了,楼梯间里没有窗户,这两扇门一关封的特别严实,小洁被人发现的时候脸色都不好了。” “是挺危险的,不过人没事就好。” 夏北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冲着护士挑挑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托盘:“那你现在是要去给病人打针的吧,还是别在我这耽误时间了,回头病人用药晚了可不好。” “哦,对哦!” 那护士恍然大悟一般,飞快的点点头,看着地面了一句“再见”之后,便转身向楼梯的右侧跑去。 “小心点,别摔着了!” 夏北风对着护士的背影喊了一声,眼看着她脚下一个踉跄,扶着墙真的差点摔倒,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唉,小姑娘啊!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窗户。窗外的风雪依旧没停,这会儿雪花又小了些,阴沉的乌云里红色的闪电仍然时隐时现。 “郑洁……” 他皱着眉念叨着这个名字,叹了口气。 这间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是知道这个人可能有点问题,但是光知道个名字该去哪找她呢? 要是在下午医院下班之前知道这事就好了。 走廊尽头的病房中又传来了老头新一轮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另一边病房里则是一个小女孩尖利的哭闹声。 “我不要打针!你们滚开!别碰我!”的呼喊简直犹如魔音灌而,夹杂着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砸碎时发出的响声,刺激的人耳膜生疼。 可即便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中,夏北风依旧辨认出了头顶上传来的那一丁点极其细微,对他来说却又万分熟悉的脚步声。 他惊讶的仰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白墙。 那是叶白羽的脚步声。 似乎是有什么沉重的金属掉落在了地上,叮叮当当的砸出了一连串的声音。 接着便是人体撞击在地面上的闷响。 卧~槽!师父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他目瞪口呆的听着头上传来的声音,转身飞快的向走廊尽头跑去,却在折返了两个来回之后,依旧没找到之前那护士所说的“侧面的楼梯”。 那个楼梯……该不会是在一楼吧! 他转头想向楼下跑去的时候,一直回忆着某些设计十分奇葩的建筑,心里咒骂着这间医院的设计师。 此时走廊里能比之前稍微安静了些,没有了咳嗽声也没有了小女孩的喊叫声,只剩下一点儿憋屈的哭声从病房里传来,还有个温柔的女声在唱着一首温柔的小曲儿。 头顶上打斗的声音听上去也越发的明显了。 偏偏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一阵邪风不知道从哪吹来,顺着他的身边掠过,竟将被凳子挡着着铁门又一次关上了。 “我~艹!” 他再一次忍不住出声骂了一句,身手去开门的时候又被门上的静电电的手指发麻。 简直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等他终于回到一楼,找到通往四楼的楼梯,再一路狂奔的跑到四楼时,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走廊上空荡荡的,花白的灯光落在雪白的墙壁和浅色的瓷砖地面上,显得一切都白的有些刺眼。 当然更刺眼的是紧闭着的铁门边那一串飞溅的血迹。 ***************************************** 何战站在医院门口,抽完了一根烟,将烟头狠狠的摔在地上,用脚使劲的碾压着。 几点火花不死心的从他的脚底下蹦了出来,却被冰凉的雪水浸~湿,迅速的熄灭了。 这个男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吐出一团团的白气,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赤红,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处于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 他握紧了手中沉重的砍刀,终于下定决心,向医院的大门里迈出了一步。 纷纷扬扬的雪花依旧不停落下,在地上越积越厚;寒风呼号着卷起地上的积雪,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团小小的漩涡;沉闷的雷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仿佛正在为什么东西送行。 何战的背影显得有些看起来带着些决绝的壮烈。 医院大厅的挂钟指向了七点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八章 入夜(七) “晚上十九点整,我们来到了传说中闹鬼闹得很厉害的医院旧址。现在我们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路边有很多杂草,医院大门口有两棵大柳树。当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没有绿叶,只有积雪。外面的雪从昨天晚上开始下,到现在还没停,是不是像我们预示着这里面有什么隐秘的故事等着我们去沉冤昭雪呢?好了现在我们要下车了,究竟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大家敬请期待!“ 沈洛天对着手里的dv一本正经的念叨了一段台词之后,将后面的夏北风推醒,同时打开了车门。 “车外的风很大,雪也很大,光线不太好……哇!现在就已经很有气氛了嘛!对了,差点忘了介绍我们同行的人员!” 他兴奋地自娱自乐着,举着dv拍了一圈,将镜头停留在正在后备箱前面翻动着什么东西的叶天朗身上:“这位,是我们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守卫者,叶天朗叶先生身上,今天晚上我们的安全就要全靠他保护了!来,叶先生。跟大家打个招呼!” “你记得吃药。” 叶天朗头也不抬的冲着镜头扔过来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然后伸手将对准他的镜头推到一边:“你挡到光线了。” “看来叶先生不想跟大家打招呼呢,大概是想保持点神秘感吧。真是个奇怪的人,高手都是这样奇怪的吗?” 沈洛天笑嘻嘻的接过叶天朗扔过来的白色薄荷糖,在夏北风期待的眼光中将糖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咔吧咔吧”的嚼碎了:“接下来介绍我们的小勇士,夏……夏大侠,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嗨!大家好!” 夏北风冲着摄像机镜头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欢快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仰起头冲着沈洛天眨了眨眼睛:“天哥,那块糖好吃吗?” “不是糖,不好吃。” 沈洛天从善如流的回答着,将镜头从夏北风脸上挪开,从左到右将院子里废弃的医院慢慢的拍了一遍:“大家请看,这就是我们今天晚上探险的目的地。看看这昏暗的场景,看看这杂乱的院子,看看这萧瑟的北风,总觉得这地方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不知道大家期待吗?反正我是很期待!” “哦,对了,差点忘了介绍我自己。” 他将镜头翻转过来,对准了自己的脸,诡异的一笑:“在下,是这个故事的记录者,兼摄影师,见颜值担当,请多指教。” “你还有完没完!” 叶天朗关上了后备箱,抱着手臂不耐烦的看着他:“还玩上瘾了是吧!” “完了完了,这就完了。” 沈洛天将拍好的视频保存,又按了一遍回放,嬉皮笑脸的对叶天朗说道:”不要着急,这只是必要的事先的场地侦察。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直接冲进去吧,你们打仗的时候难道这么鲁莽吗?” “晚上十九点……” 沈洛天的声音从dv里传了出来,听上去有些“刺刺拉拉“的杂音,时大时小,听着不算清晰。 “果然如此。” 沈洛天皱着眉,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dv,表情难得的正经了起来:“啊对了,你那个薄荷糖还有吗?给小孩一块,你看他都要馋疯了。” “糖没有了,还有巧克力。” 叶天朗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块银色锡纸包裹着的,扭曲的圆形物体,冲着夏北风晃了晃:“一直贴身放着的,可能有点化了,你要吗?” “要!” 夏北风兴奋的喊了一声,声音之大直接将身边柳树枝上的积雪都震掉了一块。 “你小点声,别把这里的东西都给吵醒了。虽然你天哥我是不怕这玩意的,但是那也是麻烦啊!懂不懂!” 沈洛天一边看着手里的dv,一边伸手在小孩的头顶狠狠的敲了一下。 夏北风也被忽然掉落的雪块吓了一跳,听到这话迅速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有些后怕的表情。 叶天朗将巧克力扔给了夏北风,凑到沈洛天身边,看着他开始播放第二遍的视频:“侦察场地我倒是知道,不过你这算哪门子的侦查方式?你这就是单纯的想玩吧……想拍视频手机不行吗,还专门带了个dv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dv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它有手机代替不了的功能……你看这里!” 沈洛天指了指视频上叶天朗弯腰翻动后备箱的身影,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看到你背后的画面了吗?是不是有点糊?” “是你的手抖所以拍糊了吧。” 叶天朗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在漆黑的夜色中找到了沈洛天所说的“有点糊”,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这么黑你也能发现,眼神可以啊!” “手抖的话你也应该跟着一起抖,可是这个画面上只有这一点抖,就说明这个地方其实是有东西的……” 沈洛天将刚刚那段回放了一遍,让身边的人能够看得更清楚:“你应该听说过有灵体的地方会产生特殊磁场,影响电流这种说法吧。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种说法的可信性是很高的,虽然理论是什么还没人知道,但是不妨碍我们用电子产品来测试这里有没有异类,如果有的话会出现干扰现象……你看这里,刚刚又糊了一下吧,连我的声音都跟着失真了!” dv画面上是夏北风那张期待的小~脸,可是脸色却有些奇怪,上面布满了红黄蓝三原色的光点,在夜色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恐怖。 叶天朗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没做声,只是向dv凑的更近了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播放的视频,寻找着沈洛天所谓的“干扰现象”。 随着镜头的移动,几乎每隔上个七八秒,就会出现一次“干扰”。 “所以还挺多的?” 叶天朗摸着下巴问道:“出现的这么频繁?” “不一定,也可能是只有一个,但是一直跟着我的镜头跑,想吓唬我们。到脸就知道了,可惜这玩意在我手里能拍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沈洛天叹了口气,将视频看完了两遍之后关上了dv:“如果是别的地方,有没有东西我闭着眼睛就能知道了。但是这里不行,我在这儿只能借助外力。我自己的手机也是不能用的,它跟着我时间挺长的了,沾了我的气息之后也会受到跟我本人一样的影响。这玩意是我今天下午专门去找一个跟阴气接触的多,运势特别差的人借的。他平时闲着没事就容易撞脏东西,常用的东西对这玩意可能会比较敏锐。” 他说着用手上的dv敲了敲夏北风的头,让他将东张西望的目光收了回来:“行了小鬼,别瞎看了,我们走吧。叶哥麻烦你走前面开路。” “你在这地方怎么了,气场不和所以有削弱bff吗?” 叶天朗望着沈洛天手中的dv,咀嚼着沈洛天刚刚的话,恍然大悟道:“所以今天晚上你在这就是个战五渣,还要带着个孩子,怪不得要拉上我!” “说是战五渣倒也不至于,就是感觉比较迟钝,打架的话还是可以的。” 沈洛天抓着夏北风的衣袖,跟在叶天朗身后走进了医院大门:“我跟这地方牵扯太深了,容易受到有些……咳咳,有些东西的影响,那东西怎么说的来着?因果?天道?命数?机缘?反正就是那玩意,你意会一下就行了。” “你以前来过这?在这做过什么正经的事情?” “什么叫不正经的事情,你想啥呢!” 沈洛天怒吼了一声,叹着气说道:“来过倒是来过,但是我不记得了。反正我不喜欢这里。” 听着他们三人踩过院子里枯草时发出的“沙沙”声,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跟这里气场不和,从进门开始就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 叶天朗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我听不太懂这些东西,这里到底有什么对你影响这么严重?” 他这话问到一半,眼见着沈洛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歇歇?” “不用不用,我习惯了就好。” 沈洛天摆摆手,又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之前在这里死,啊不,应该是活……嗯?好像也不是……哦对了,应该是叫轮回。”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对面前的人说道:“我在这里经历过一次轮回。虽然我自己的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但是我的身体有。还有我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也有,所以我只要来到这里,我的身体和这片土地相接触,就会受到‘过去发生过的事情‘的影响。” “就像幽闭恐惧症之类的?” 叶天朗尝试着提出了一个比喻:“到了特定的环境就会引发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那种?” “差不多吧,不过那是心理问题,我这个不是。” 沈洛天点点头,顺了口气,脸色比刚刚好了一点儿:“我适应的很快的,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你不用这么把我当成需待。” “我没把你当成废物看,因为我知道你就是。” 叶天朗说着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低低的台阶和支离破碎的玻璃门,忽然笑了起来:“但是你刚刚说你在这里经历了一次轮回的时候,表情真是太中二了,真的……虽然我是愿意相信你的说的话的,可是还是觉得太中二了!啊哈哈哈,轮回的时候感觉什么样啊?能不能给我形容一下,我真的是……哈哈……以前没见过,有点好奇。” “先死一次又活了一次,你觉得是什么感觉?太他~妈~的疼了呗!疼的都失忆了那种疼。” 沈洛天冲着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你笑够了没有,中二病惹你了吗?你自己难道就没有吗?” 叶天朗飞快的收敛了自己的笑声,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没有退去,调整了一下气息之后,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门:“那上面有血。” “有,这楼里面到处都是血。现场照片你不是看到了吗?后来因为有一段时间闹得太厉害,查案的警察都伤了好几个。确定结果了之后一直没人来收拾,乱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洛天向前伸了一下手,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勇者啊!迎着困难大胆的上吧!” 说你中二你要上瘾了是吧! 叶天朗情绪复杂的看着沈洛天,向台阶上迈出了脚步。 “天哥。” 夏北风扯了扯沈洛天的袖子,道:“刚刚楼上好像有人在看我。就是三楼那边的窗户上。” 沈洛天立刻抬头望去。 叶天朗只好又退回两步,跟着那两人一起仰头向夏北风指着的方向望去。 “没看到。” 沈洛天向叶天朗问道:“你看到了吗?” 被询问的人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夏北风:“我也没看到,什么样的人,你还记得吗?” “我也没看到人。” 夏北风失落的摇了摇头,随即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没看到人,就是觉得有人在看我,真的……我没撒谎,你们相信我……刚刚有个男人……” “不是没看到吗?怎么又说是个男人?” “就是感觉,感觉是个男的!特别凶的那种!” 夏北风扯着嗓子对叶天朗喊道:“反正不管你信不信,肯定有人在看我!” “行了行了,没不信你!” 沈洛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谁说不信你了,你记不住我说过什么吗?给我小点声!那人在哪。” 夏北风眼睛里闪烁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委屈的泪光,伸手指了指三人头顶,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先去三楼。 叶天朗和沈洛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一下。 这间医院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地上遍布着凌~乱的脚印,堆积着玻璃碎片和其他的什么破碎的木头、塑料之类的东西;两边的墙壁,甚至连头顶上得天花板上都有液体飞溅的形状,虽然已经发黑变质,但应该是血迹没错的。 狂风顺着破碎的窗户吹进,毫无阻挡的通过笔直的走廊,在另一头的窗户中离开,只留下一片尖锐到令人心里发毛的响声。 恐怖元素除了尸体之外什么都不缺了。 可这多年无人的地方,却奇迹般的没有堆积太多的蜘蛛。 用沈洛天的话说,这是因为“怨气太重,没有活物敢靠近”。 叶天朗虽然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一向嗤之以鼻,却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 进了楼里之后,他便感觉到了空气中隐隐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压得他呼吸都不怎么顺畅,心情也越发的烦躁。 连一直活蹦乱跳的夏北风也老实了下来,拽着沈洛天的衣袖,时不时的左右看看,一副警惕着什么东西的模样。 走上三楼并没有用上多长时间,将三楼整个搜查一遍也没花费多久。 惨白的手电光是这间黑暗的医院里唯一的光线,叶天朗的脚步正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听上去就像是什么催命的信号一般。 “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了沈洛天的身边,叹了口气:“没看到有人的痕迹,脚印也没有。的那扇窗户我仔细地看过了,只有一大~片血,还有两道刀印,都是以前留下的。” “那很正常,他的不是人呗。” 沈洛天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的恐怖推测,使他看起来比还未出现的未知敌人还要可怕一点。 “你在看什么?” 叶天朗站在他身边,疑惑的问道:“被自己的美貌震惊了?” 沈洛天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用手电来回的照射着落满灰尘的镜面,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很有问题,这里根本不该有镜子。” 沈洛天飞快的晃动着手电,没什么底气的道:“而且我刚刚好像在这看到……” “看到什么?” 叶天朗听他话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同时转头向他的脸上看去。 沈洛天的眼睛里反射着一片惨白的手电光,在那片渗人的光芒中,有一个小小的模糊人影映在他的眼中。 那应该是镜子里他自己的倒影,可又不太像。 如果是镜子里的倒影,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吧? 叶天朗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中间的小孩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到底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人! 就在他想要仔细辨认沈洛天眼中的倒影时,对方却忽然迅速的眨了几下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中的倒影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面灰扑扑的镜子,还有两高一矮三个人倒影。 “把建筑图拿来给我看看。” 沈洛天转头向叶天朗伸出手:“这里原来绝对没有镜子,去图纸上看看原来是什么。” 他说着将手电扔给了叶天朗,也随手把夏北风推到了对方身边,自己则依旧站在镜子前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模糊的倒影:“你俩往旁边挪点再找,不用太远,离开镜子能照到的范围就行。我在这等着看他还会不会出来。 我刚刚好像看到我哥了。 沈洛天望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脸,在心里讲那句没说完的暗自重复了一边。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九章 入夜(八) “打不碎。” 沈洛天站在镜子前面活动着右腿,小声的对着一边的人汇报情况。 他刚刚对着这面看起来十分脆弱的镜子来了一套凶残的连环腿法,结果镜子却纹丝不动,除了被震落了一层呛人的灰尘之外,连点划痕都没有留下。 之后他又尝试着用刀去划镜面——刺耳的声音引来了剩下两人强烈的抗议。 捡起一块碎玻璃扔过去,那镜子竟像水面一般,直接把玻璃碴吞了下去,却没有像水一般泛起波澜。 “厉害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啊!难道是什么隐藏人世的天材地宝?” 沈洛天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按在心脏上,另一只手则向镜子的方向伸去,闭着眼睛,嗓音尖细语调悠扬的喊道:“魔镜啊魔镜,快点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英俊最智慧的男人是谁?” 镜子里他自己的脸正笑的自我陶醉。 叶天朗早已拉着小孩儿躲到一边,正借着手电光翻找着他们带来的建筑图纸。听到这话抬起头,用一种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同时将身边小孩正要抬起的脑袋按了下去。 “天哥在干吗?” “你不多了会变得跟他一样奇怪的。” “哦。” 夏北风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举着手电帮叶天朗照亮手上的图纸。 沈洛天闹了一会儿,又踢开了脚边的几块破碎的木头,盘膝坐在地上,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镜子。 这镜子立在这大概也有些年头了,镜面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灰尘,因为他刚刚的一番动作,掉落了一层。可剩下灰尘依旧不少,不凑近的话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眯起了一只眼睛,只留下左眼来观察面前的镜子。 面前的景象位置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偏移,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上逐渐浮现出了另一层人影。 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再加上模糊的镜面,厚厚的浮尘,让落入眼中的东西看上去就像一个身材臃肿,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对面的人正在抽烟。 沈洛天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镜子中叠在自己身影上的另一重人影,心情悲痛的叹了一口气。 “厉害了我的哥,为什么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抽烟啊!” 对面的夏北风悠闲地蹲在地上抽烟的姿态,在这种情况下看上去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比的……气愤。 于是他也低下头摸出了烟盒。 不管怎么样抽根烟先。 “叶哥,你要来一根吗?” 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举起烟盒向一边翻动着图纸的叶天朗挥了挥。 叶天朗没抬头,手上的图纸翻了一页,才冲着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蹲在一边乖巧的举着手电的小孩儿。 有小孩在旁边,我就不抽烟了吧。 沈洛天了然的挑了挑眉,将烟盒放回衣兜里。又掏出了手机,找到了夏北风的号码。 昨天晚上电话一直打不通,现在既然在一个地方,那大概有可能打通了……吧。 他盯着镜子里越发清晰的,另一个人的身影,耳边是电话打通时的电子音,张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雾。 对面的人正好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 两边的烟雾在半空中变幻着形状向上升去,重合的部分将镜面映照的越发模糊。 镜子对面的夏北风低头接起了电话。 “喂!” 那个懒洋洋的欠揍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时,虽然听得不算真切,但沈洛天却觉得自己悬着一整天的心终于落下了。 看来还活着。 在他们两个通话的过程中,他一直在观察着对面那人的动作,发现那人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伤口之后,心情越发的轻松了起来。 叶天朗忽然站起身来,拿着一张图纸向他走来。 “找到了,这里原本是……” 手机里的电流声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在叶天朗靠近的过程中迅速的加剧,镜子中原本清晰的倒影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你站在那,先别过来!” 沈洛天猛地转过头去:“最好往后退点,你和小鬼都是。” “嗯?” 叶天朗疑惑的看着他,非但没有按照他说的话向后退,反而又上前了一点儿。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在给谁打电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差不多只要两三步就能凑到一起,这间医院里除了风声之外,也听不到其他的干扰声。可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玻璃一般,谁也听不清楚谁的话。 镜子里自己的脸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手里的手机开始发出“嗡嗡”的响声。 他冲着叶天朗的方向用力摆了摆手,示意他躲远一点,自己则聚精会神的听电话那头自己哥哥的求助。 被困在楼梯里了? 循环楼梯?一模一样的门? 还是三楼到四楼之间的楼梯? 那么……这里原本其实是…… 他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了些想法,同时大胆的伸出手去敲了敲那面镜子。 冰凉的手~感从镜面传到手上,可是他却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这面镜子果然…… “哥,你听我说,你遇到的不是普通的鬼打墙,而是……算了我从头给你解释吧。听着,我现在能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面前有一面镜子,镜子里能看到你的影子,正好跟我在镜子里的倒影重合了。我刚刚摸了一下,镜子没有声音。我想我面前的这面镜子可能只是一个投影,本体应该在你那边,所以我拿它没有办法。这原本是一种用镜子连接两界的术法变型,我原本看到的时候以为它连接着另外一个地方,可你说你在二十年前的话……那它连接的就不是空间,而是时间。两块镜子应该是放在同一位置的,你在你身边找找,附近有没有镜子,找到了就把它砸碎。只要破坏了这点连接之后,就能从那里出去了。就是这样,照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叶天朗拉着小孩退后几步,疑惑的看着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和不断开合的嘴巴,依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干脆将手里的手电也一起关上了。 沈洛天费劲巴拉的说了一大段话,结果对面的人一句该听的都没听到,差点气得他吐血。 中国移动你们就不能多建几个基站吗!信号这么差小心我去投诉你们啊!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已经有些狰狞的脸,将愤怒全都撒在了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无辜的移动公司身上。 手中的手机开始发烫,从内部传来了不祥的震动,镜子里连自己的脸都开始模糊变形了起来。 这是镜子创造出来的连接开始断裂的前兆,得想办法稳住它,至少把话说完。 他心底冷静的做出了判断,低头在自己的衣兜里摸索着小刀。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手指,他情急之下一刀戳出了一个不浅的伤口,却也没怎么在乎。 叶天朗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向前甩了一下手,向镜面上甩出了一滴飞溅的鲜血。 那滴殷~红的血迹落在镜面上,竟如同消融的冰雪一般,缓缓地渗进了镜面中。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满足的吞咽声,在这间诡异的医院里显得十分的不祥。 叶天朗听到了沈洛天对着电话大声的吼了一句:“把镜子打碎!”之后,便将手机狠狠的往地上一摔,站起身飞快的远离了镜子。 他扔出去的电话落地之后弹跳了两下,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又在地板上滑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撞在了墙上。液晶屏幕上泛着颜色鲜艳的彩光,手机壁纸中两个抱在一起的小萝莉笑的一脸灿烂。 “泳装……百合……” 叶天朗走过去捡起了手机,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啧啧,原来你喜欢平胸啊!” “我喜欢萝莉。” 沈洛天捏着手指上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挑了挑眉,一双凤眼里带着点挑衅:“有什么问题吗?谁不喜欢萝莉?” “我觉得喜欢萝莉的人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 叶天朗将手机还给他:“手没事吧,要不要处理一下。” 沈洛天依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布满灰尘的镜面:“一会就好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哦,我说我找到这里原本是什么了。” 叶天朗将一张图纸递给他:“是一扇防盗门。” “是一扇防盗门。” 沈洛天几乎是同时和他说出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语气中却隐隐带上了几分炫耀的意味。 叶天朗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 沈洛天倒是抱着手臂,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愉悦的欣赏着对面两人的敬佩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的?” 叶天朗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在看到沈洛天露出得意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忽然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忽然不想听了。” 沈洛天炫耀的话没能说出口就被人堵了回去,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 他将手中早已燃尽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的踩了两脚。 不管怎么样,都是中国移动的错! 他心里想着,低头翻动着手里的图纸,皱眉思索着什么。 “我觉得这个设计不太合理。” 叶天朗伸手敲了敲镜子:“不管是镜子还是门,都挺奇怪的吧。这里的楼梯应该是应急通道,而且医院住院部也不是什么保密性特别高的地方,为什么要装防盗门?” “因为这里是阵眼。” 叶天朗翻动着图纸,头也不抬的说道:“这里当然不需要门,但是这里需要金。不管是门还是镜子,都是属金的,二十年前这里是扇门,而且必须是金属门,不能是别的门。后来出事之后可能为了方便调查把门拆掉了,阵法的五行平衡被破坏了之后,就压不住下面的东西。据说出事之后有一段时间闹得特别厉害,后来请人来看了之后,虽然还是闹,但是好了许多,可能就是因为在这里装上了镜子。” 叶天朗看着面前的镜子,惊叹道:“原来这玩意这么厉害啊!虽然我一个字都不想听懂。” “但是这个镜子又被别的东西利用了,这大概是布置它的人没想到的事情。” 沈洛天说着将图纸合上,闭着眼睛重新回忆了一下下午看到的建筑图纸,脑子里原本初步成型的阵法形状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到现场看一看才能知道是什么玩意啊!之前看图纸看了那么久,一直就是一头雾水的。 医院里这样的铁门一共有九扇,就在这么小的地方,用了这么多的东西,下面镇压的东西到底是有多凶? “我有个疑问。” 叶天朗盯着他的脸,慢斯条理整理着衣角,问道:“二十年前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就靠着你对阵法的了解?” “不是,我还有别的信息来源。” 沈洛天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对他晃了晃手上的伤口:“别的,你不想知道的那些渠道。” “好吧,我不问了。” 叶天朗叹了口气:“你刚刚打电话的那位说的?” “差不多吧。你现在最好离那面镜子远点,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炸了。” 沈洛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皱了皱眉,又抬头盯着那面巨大的镜子,小声的自言自语:“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哥,请问你是废物吗?”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镜子的方向传来了一点细碎的破裂声。 叶天朗两步远离了镜子,站在沈洛天身边,敬佩的看着他:“你怎么又知道了?知道了不早说!想看我被镜子砸吗?” 随着“咔吧”一声脆响,一道自上而下的裂痕出现在了镜子上,将它分成了两半。 “啊,碎了碎了!镜子碎了!” 在夏北风稚~嫩的童声惊呼中,那面巨大的镜子碎裂成了无数的玻璃碎片,稀里哗啦的落在了地上,扬起了一片灰尘。 “唔……我还有个问题。” 叶天朗在玻璃碎裂砸在地上的巨大声音中转头对沈洛天说道:“你之前说这里是个阵眼,所以必须有金属放在这,不然会出事。那现在镜子碎了……”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镜子碎了,被它压制的东西会怎么样? “没关系,这里明天就要拆了,现在就算是把阵眼全都砸了也没问题。” 沈洛天哈哈大笑着喊道:“更何况,我今天晚上,就是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将身边墙面上伸出的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狠狠的踢回了墙里,在清脆的骨折声中爽朗的笑道:“我今天晚上来这里,就是要处理这些家伙的。最好他们都来,来多少我收拾多少!” 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三楼空荡荡的走廊上,宛如一个女人濒死时的怨毒诅咒一般,听的人一阵头皮发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他们脚下传来。 “听上去好像……” 叶天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面色镇定的说道:“好像有一群人在我们下面的天花板上玩暴走。” “可能吧。” 沈洛天点点头,拎起了身边的小孩,扛在肩上:“做好准备。” 叶天朗摸出了刀,盯着那面破碎的镜子边框,笑了一下。 在天花板上“暴走”的脚步声远去了之后,接下来是一阵刺耳尖锐的摩擦声。 宛如尖锐的指甲划在镜面上时发出的声音。 可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面高大的镜子已经变成了堆积在地上的碎片,露出了后面一个空荡荡的黑色门洞。 声音就是从门洞后面传来的。 先出现的是一缕沾满了灰尘,油的打绺的黑色长发。 那长发仿佛自己有生命一般,小蛇一般扭曲着从镜框中游走出来。蜿蜒着在地上盘桓。 “哟,还是个姑娘。” 沈洛天笑着冲镜子残骸方向挥了挥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美女。” 更多的黑色长发从镜框中探了出来,接着是一个黑漆漆的圆形物体。 大概是颗人头,因为接下来镜框中又伸出了两只枯黄干瘦的爪子,抓着满是玻璃碴的镜框。 长长的指甲在地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带动着地上堆积的玻璃碎片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的审美我不太清楚,对我来说可不算美女。” 叶天朗笑了笑,后退了半步。 “没看到脸,不好随便下结论。” 沈洛天淡定的对着已经探出上半身的那个怪物吹了声口哨:“小娘子,抬起头来,让少爷我看看你的脸。” “小娘子”闻言,立刻抬起了头,还附赠了一个“灿烂”的有些过了头的笑容。 她真的是抬起了头。 刚爬出来时,她原本是低垂着头,四肢着地,在地上匍匐前进。这一抬头,便直接将脑袋抬起了一百八十度,与后背形成了一个直角,僵硬的支在脖子上,一动不动。 浓密的黑发飞扬在半空中,自由的各自飞舞着,露出了下方一团鲜红的、看不出五官的血肉。 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一起传到两人耳中的是她大张着嘴发出的刺耳尖啸。 沈洛天将肩上的小孩按住,和叶天朗对视一眼。 叶天朗朝他点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跑。 趴在地上的女鬼一边尖叫一边飞快的倒腾着四肢,向两个落荒而逃的男人追来。 夏北风趴在沈洛天的肩上,抬头看向了后方。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地上恐怖的女人身上,而是看向了更远的方向,三楼走廊的尽头,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走廊的尽头,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冲着他露出了一丝恶毒的笑容,张嘴正对着他说着什么。 好像是在说:“来呀!”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章 入夜(九) 女人长长的指甲划过地面时发出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无端的烦躁,搭配着破碎的窗口传来的风声,还有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叫喊声,最终组成了一套“让普通人做噩梦到精神衰弱”套餐。 “我们现在为什么要跑?” 叶天朗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女鬼,向身边的人问道:“你不是说要对付这些东西你连武器都不用带吗?怎么一转头就跑了。” “因为这种情况下直接跑是最省力的选项。” 沈洛天扛着一个小孩,奔跑的速度却也没落下~身为职业军人的叶天朗。光从身体素质这点上来看,他倒是一点也不像一个整天呆在家里打游戏的宅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天朗跟着他拐过了墙角,来到了他们上来时并没有看到的另一个楼梯口。 然后停住了脚步。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正低着头,看装扮曾经应该是个护士。她在下方的缓步台上来回转悠着,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对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一串儿血迹从她的肩膀上落下,染红了半边的白色衣服,滴滴答答在地上聚起了一道蜿蜒的水迹,顺着台阶向更下方流去。 在墙角处,一只孤零零的手臂正抓着墙壁,努力地向上攀爬着。 身后指甲划拉地面的声音越发的刺耳了。 “怎么办?” 沈洛天转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坚定而又决绝的笑容,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你先带着小鬼走,我来断后!” 他一边说一边将肩上的小孩扔到了叶天朗的怀里,伸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叶天朗的肩膀:“再见了。我的朋友,请千万不要怀念我。” “不,你会永远活在我的心中的。” 叶天朗单手圈着小孩的腰,将他夹在身侧,冷漠的拍开了肩上的手:“你家这孩子真沉,快点让他减肥吧。”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让你带着他。” 沈洛天转头冲着楼梯下方的“独臂神尼”扔了一块亮晶晶的玻璃碴,引起了她的注意之后,就转身向追着他们一路的女鬼走去:“你直接俩下楼就好了。这一层的阵眼刚刚被破坏,那些被压着时间太长的东西都出来透气,楼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我,这边也就一开始能凶残一点,过一会就好了。你们下楼之后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阵眼没破的时候,那些东西是伤不到你们的。我们……” 他低头看着手表,走过爬在地上的女鬼身边,一脚冲着她的头踩了下去,将她的身体直接踩在了地板里:“我们十五分钟之后在地下室回合,去看看太平间,那里应该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也是最不稳定的地方,你们两个在地下室走廊里等我就好了,别自己进去瞎碰,我处理完这些就去找你们。” “放心吧,我一点也不担心你。” 叶天朗望着地板上、天花板里、墙壁里、病房中逐渐浮现出的人影,耳边回荡着越发刺耳嘈杂的声音,转身向楼下走去:“十五分钟是吧,我知道了。到时候你要是没来的话我就回来找你。” 沈洛天悠然自得的在群魔乱舞的走廊里散着步,抬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冲着背后挥了挥。 叶天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沈洛天那几乎已经被模糊的黑影挡住,有些看不真切的身影,便夹着手里的小孩,彻底的转过了楼梯拐角。 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分贝之高震得地面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耳朵捂上。” 他低着头对手边的孩子说道:“不然一回容易耳鸣,你路上到什么东西记得告诉我一声。” 夏北风听话的捂住了耳朵,仰着头看着身边那人居高临下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天哥呢,他留在那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他不是都说了十五分钟吗?” 叶天朗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别担心,他厉害着呢!”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哪里厉害。 他带着小孩回到了一楼的大厅,在破碎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先在这等会吧。” 他低头向身边的小孩征求意见:“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就这样直接去地下室比较好。” “冷。” 夏北风着,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叶哥,我好冷,你能不能……” “不能。” 叶天朗微笑着拒绝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请求,直接将他放在了地上:“在这呆着,不然就出去吹风。” 寒风夹杂着雪花从破碎的玻璃门里涌进,拍打着裸~露在外的皮肤,犹如细小的钢刀,疼的刺骨。 夏北风委屈的瘪了一下嘴,向身边的人凑了凑,将身上的衣服拢紧了些。 站在这儿,他们依旧能隐约听到三楼打斗的声音,还有并不真切的凄厉尖叫,偶尔也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就如沈洛天所说的一样,他一个人在上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叶哥……” 夏北风忽然仰起头,扯了一下叶天朗的衣袖,指着空荡荡的院子道:“有人来了。” “嗯?” 叶天朗疑惑的看着白雪堆积的院子,三人走来时留下的脚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停在院子外面的车子没锁,明亮的大灯照亮了医院大门口的一小段距离,这是为了防止他们三人在医院中迷路特意留下的。 然而并没有人来往过的痕迹。 但他却也没直接否决身边孩子的话,而是低头充满审视意味的打量了小孩一遍。 夏北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前方的院子,瞳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扩大。 他用力的握住了叶天朗的手腕,小心的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胸膛里的心脏似乎随时都能跳落出来。 那个男人几乎跟叶天朗一般高,身材却要魁梧一些。身上穿着一件陈旧的军大衣,手上拎着一把长长的砍刀,刀尖上一溜鲜血正顺着刀刃缓缓落在雪地上。 男人正喘着粗气,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一团团白气不断地从他的口鼻中吐出,飘散在风中。 夏北风发现自己的能够清晰地看到缓步走来的男人的一举一动,连他衣角飘动的细微痕迹都看的一清二楚,却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似乎有一团黑雾萦绕在男人的脸上,模糊了脸上的五官。任由他如何努力地瞪大眼睛,男人的面容反而越发的模糊,只有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无比的清晰。 那双眼中,带着无尽的怨毒和凶残,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作为人类能够拥有的情感,似乎就是一个专为了杀戮而生的怪物一般。 夏北风仅仅是和这双眼睛对视一眼,便觉得似乎整个人坠入了万张寒冰之中,一种没由来的恐惧从心里升腾起来,迅速的扩大,占据了他的脑海。 我会死…… 他望着那双眼睛,被恐惧占据的脑子里甚至想不出第二个念头。他根本无法主动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手腕,从上面汲取一丁点儿温暖。 小孩子的手并不算大,根本无法完全握住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腕,他手上越发的用力,指甲深深的陷入了叶天朗的皮肉之下,连将人掐出了血都没有察觉。 院子中走来的男人似乎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悠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小小的夏北风身上,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 那人嘴里的牙齿并不整齐,大概是常年被烟草浸染,黑黄相间,使他看上去更加的类似于什么凶残的野兽。 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阶,在夏北风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才只有十岁的小男孩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面前依旧看不清五官的男人,气若游丝的吐出了一点儿声音,向自己身边的人求救。 “他要杀我。” 叶天朗看不到院子里的人影,却始终不敢怠慢,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身边孩子的一举一动。 从那孩子被什么东西惊吓的瞳孔收缩,身体僵硬,到他掐的自己的手腕几乎回不过血来,直到他现在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叶天朗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尽管对于沈洛天那句“那东西伤不到你们”深信不疑,此时依旧忍不住为这两人的处境担忧。 他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惊动这个惊恐至极的小孩,生怕因为惊吓过度,给人家未成年人留下心理阴影。就这么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纠结境地,只能忍着手腕上那点儿疼,更加仔细的观察着夏北风的一举一动。 面前的男人笑着举起了刀,狠狠的冲着自己的头顶劈下。夏北风甚至能感受到刀刃划过身体的轨迹。 从侧脸砍下,顺着肩膀一直划到腰~际,一刀便能将一个活人的骨头都砍成两半。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连串的画面。 他听到了自己颈骨折断的声音;听到了刀刃破开血肉,和骨头的摩擦的声音;他感受到了刀刃触碰内脏时那种冰冷尖锐的触感;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断成两截,躺在一滩血泊中,身体内部的器官散落一地,还在徒劳的抽~搐着的尸体。 这些东西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真实的仿佛已经发生一般。 仿佛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一般。 可事实上,那男人的一刀却直接劈了个空。 男人疑惑的“嗯?”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又瞟了一眼夏北风站立的位置,一脸奇怪的向医院大厅里走去。 夏北风僵在原地,感受着那男人的身体穿过自己手臂时的带起的一阵凉意。直到脚步声彻底的消失在耳边,他才重新找回了知觉。 再回过头,两人的身后依旧是一片空荡荡的医院大厅,破碎的玻璃碴和其他的杂物胡乱的堆积着,墙上的灰尘下面隐藏着发黑的血迹。 这儿依旧阴森可怖,却没有了那一身杀意的男人。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叶天朗不太确定的看着夏北风,小声的向他问道:“我看不到那些东西,但是多少还有点感觉,好像有阵风刮过去了,是你看到的那个东西吗?你还好吧。” “我……” 夏北风抬头看着身边紧张看着他的青年,鼻子一酸,差点就这么哭出来。 “我,我没事!我才不怕呢!”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将眼泪憋了回去,坚定又倔强的说道:“我真的一点都没害怕!” “好好,我相信你不怕。” 叶天朗艰难的笑了一下:“你先把手松开,这么小的年纪手劲怎么这么大,我胳膊都要麻了。” 夏北风立刻松开了手中紧握的手腕,下意识的远离了两步。这才感觉到自己贴身的衣服上已经被一层汗水浸透,被寒风一吹,凉的透彻心扉。 “你也不用离那么远。” 叶天朗无奈的叹了口气,冲他招招手:“过来,我没生气,你还冷不冷。” “还有点。” 夏北风着,小心翼翼的向他凑近了些:“不过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你再觉得冷的话也要告诉我。” 叶天朗说着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才过去五分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他尽量放轻了语气,想营造出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的氛围,引导这孩子将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可没想到那孩子在听到这话之后,反应依旧十分激烈。 小孩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次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这一次倒是小心的避开了手腕,可手上用的力气依旧不小,连指关节都泛起了白色,显然是十分的害怕。 “没事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 叶天朗头疼的安抚着小孩,心里却越发的急躁。 教官,还有教官的弟弟……你们谁能来帮我一下,我处理不了小孩子这种异次元的生物啊! 楼上传来的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掉落之声,沈洛天吹口哨的声音夹杂在一大堆贯耳魔音中,听起来格外的清晰……和欠揍。 看来上边这位是不用指望了。 至于连影子都不知道在哪的夏北风夏教官,应该就更不用指望了吧。 况且,这种情况,那家伙来了只能更麻烦吧!总觉得他遇到了小孩子基本上比火星撞地球还要严重。 叶天朗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夏北风的头。将自己被抓的已经出现褶皱的衣袖从那只小小的手里拽了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手塞给了表情失落的小孩。 “你想牵手就牵着吧,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再说。没事,我无所谓的。” 叶天朗晃了晃手,语气温和的哄着身边的让我们去地下室等他,虽然现在才过去七八分钟,但是我们现在下去也没什么问题的。你觉得是想在这再呆一会呢,还是去地下室?“ “地下室!” 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松手可以吗?” “没问题。” 叶天朗爽快的答应了,拉着孩子的手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男的,拿着刀要砍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砍到,就走了。” 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夏北风低着头,道:“我觉得他就是我们刚来的时候,在三楼看我的那个人。还有之前天哥留在三楼,我们下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他了,在窗户边,他一直在看着我,还对我笑……我觉得,他好像是想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我一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就觉得他想杀了我,你相信我吗?” 叶天朗本来拎着手电,小心的走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窜出东西的鬼屋里。还要往停尸房走,心情本来就很紧张。夏北风这毫无预兆的一段话,还真把他吓了一跳。 “哦,我相信你,那个人长什么样?” 他按着“咚咚”直跳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随口向身后的小孩问道。 “没看清楚。” 夏北风没什么底气的说道,再抬头看到了身边之人失望的表情之后,焦急的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记得他的眼睛什么样,里面全是红血丝,特别可怕。” “嗯嗯,记得眼睛也行。” 叶天朗晃动着手电,拉着夏北风走进了地下室:“你不要着急,什么时候想起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我会相信你的。” 就在他们踏上地下室的地面时,他手中散发着白光的手电就开始“刺刺拉拉”的发出响动,手电里的光线也随着响声有节奏的闪烁着。 与此同时,他们身边的一扇金属大门里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他抬起头,望着那扇金属门上“太平间“三个大字,痛苦的叹了口气。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入夜(十) 太平间里传来的声音并不大,听上去也比在三楼遇到的用指甲划拉地板的女鬼搞出来的声音悦耳的多。 轻缓的,温柔的,带着某种堪称优雅的节奏感。 夹杂着一个低低的女声状似随意的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旋律。 听上去不像是一个被关在太平间里的恶鬼,反而像是一个温柔的女作曲家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哼歌,寻找着创作灵感。 那点儿调子断断续续的,却让听到的人无端的感觉到一阵安宁,紧张的心情随着她一下一下的敲击声放松下来。 夏北风握着叶天朗衣袖的手一点点的松开了,他盯着太平间紧闭的金属门,试探性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叶天朗本来正紧张的防备着不知何时能从太平间中冲出的怪物,在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女声之后,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一下子松开了。 一股疲倦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身边冰冷的空气也似乎温暖了起来,让他忍不住就这么直接找个角落睡过去。 直到夏北风在他身边动了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手疾眼快的眼神空洞的小孩抓回了自己的身边。 “醒醒!” 他摇着小孩的肩膀,同时狠狠的摇了摇自己的头,清醒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别听这个声音了!” 夏北风向前的脚步被阻止了之后,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迷茫的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声音有点发抖:“叶哥……刚刚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叶天朗一手扯着夏北风的衣领,另一只手缩在衣袖里,狠狠的握成了拳头,掐住自己手上的肉试图保持清醒:“总之你别听就是了,你天哥一会儿揪下来了,在那之前我们俩先什么都别管。” 太平间里诱~惑着他们的“女人”,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玩意。在这段对话发生之后,并没有焦躁,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频率,一下一下的敲着金属门,只是哼曲儿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清晰了些。 也没有清晰太多,给人的感觉依旧遥远而又缥缈。仿佛一个被薄雾遮掩着的仙女,你明知道她就站在那片白雾的后面,甚至能够看到她窈窕的身姿,却怎么跑都无法穿越眼前的白雾,一睹她的真容。 这样反而更容易让人生出一探究竟的**,总有人愿意追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为一个永远到达不了的目标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以及灵魂。 叶天朗在压住了夏北风的动作之后,紧张的拉着他后退了两步,站在上楼的楼梯台阶上,遥遥的望着泛着银色光辉的金属大门,警惕着里面不知何时会出现的东西。 那轻柔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的在两人的耳边环绕着。尽管按住了小孩的动作,可叶天朗自己却依旧抑制不住心底的向往,几乎每隔几秒钟都要动一下“干脆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唱歌”的念头。 他只能依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来控制身体,一方面被这轻柔的歌声呼唤出了睡意,精神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提醒自己,集中精力,保持紧张,不要被下面的声音诱~惑了。 轻缓的歌声回荡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这声音不似平日里人们想象中鬼魅妖精那种充满了诱~惑的歌声,音色虽然有些沙哑,却不性~感,甚至让人听不出哪怕一点儿情~欲的味道,也没有能够令人警惕的侵略感。虽然有些冷冽,却更显无害,让人一听就忍不住心生好感,进而开始同情起发出声音的女人。 那是一种纯净的,忧郁的,困惑中带着些欢喜,混杂了期待与失望,名为思念的情绪。 叶天朗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脑子里无端的生出了这样一句话,不禁被自己的文采略微的感动了一下。 居然能想出这么无聊的话,我果然是有点坏掉了吗? 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被歌声勾起了更多的思绪。 那个被关在太平间里哼歌的女人,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她在思念着谁?父母?爱人?还是孩子? 她所思念的人现在在哪?活着还是死了?他们还会再相见吗? 她又为什么会和她所思念的人分别,在这里独自一人哼着曲子。 “叶哥……” 夏北风打了个哈欠,用力晃了晃叶天朗的手臂,含含糊糊的说道:“天哥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呀,我有点困了,能先睡一会吗?” 叶天朗飞跑到外太空的思绪再一次被身边的孩子强行拉回了现实,反倒被吓了一跳:“不行!” 他语气严厉的回绝了小孩无理的请求,翻着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他们离开三楼已经过了十三分钟了。 自从下到了地下室,三楼的声音便再也无法传到他们耳中。沈洛天现在怎么样,他也只能依靠猜测。 应该没事吧。那家伙看起来还挺强的。 不过…… 他皱着眉又看了一眼手表。 就剩一分半了,还没听见他下楼的声音,要不干脆回去找找算了? 正好也不用再听这边的声音了。 想走的念头刚刚冒出脑海,太平间里传来的声音就又清晰了些,听上去似乎带上了那么几分不舍。 夏北风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说话时的声音几乎连不成句子:“想……碎觉……好困……” 叶天朗紧张的看着身边的小孩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摔倒的身体,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晃了几下:“醒醒!那家伙马上就下来找你了!你清醒一点!别睡着了!” “嗯?” 小孩儿似乎清醒了些,正努力的睁大了眼睛,迷茫的看着他:“我不会睡着的!” 小孩儿坚定的点着头,眼睛却又一次缓缓的闭上了。 耳边低低的女声还在回响着,透骨的寒风就在身边来回的转悠着。可站在风中的两个人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倒是觉得身体像泡进了温水一般,暖融融的气息几乎要融进骨缝里,催着人快点入眠。 叶天朗几乎每隔上个几秒钟就一眼手表,心里咒骂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沈洛天为什么还不下来,却又不忍心挪动脚步,离开这个让人莫名安心的地方。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不过半分钟,却让他感觉到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沈洛天依旧没有出现。 “我们上去找他吧!” 叶天朗低头对身边的小孩提议道:“之前他说十五分钟的,现在马上就要到了,估计他也下不来了,去找他吧,怎么样?” 他这话问的十分没底气,几乎跟他平时说话时那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判若两人,听上去似乎带着些哀求的情绪。 求你不要答应,我们就在这继续站着吧。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对面前的小孩祈祷着。 夏北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用一种熊孩子特有的耍赖调调哀求着:“我不想动,我们就在这等着吧,好不好。” 这孩子一边说一边晃着身边大人的手臂,还特意在说话时带上了些鼻音,这几乎是正常的成年人都难以拒绝的请求。 “好,那我们就在这等着。” 叶天朗爽快的答应了孩子的请求,心中无法控制的产生了一种喜悦之情。 可就在这时,那一下一下敲击着金属门的声音却忽然停了。 一阵轻~盈却急促地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太平间中的女人依旧在哼歌,只是声音越来越弱了,原本悠悠闲闲的调子里不知何时带上了点慌乱的情绪,瞬间就是去了原本的诱~惑力。 叶天朗只觉得身体一阵发凉,大半的手臂和小~腿隐隐有些发麻。 那是一种在极度寒冷的环境中一动不动呆久了时才会产生的感觉,是冻僵的先兆。虽然不痛不痒,但是却已经十分危险了。 如果再继续这么呆下去,我们大概会就这么冻死在这里吧。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闪过的同时,身边的小孩儿也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啊,好冷!” 夏北风小声的惊呼了一声,使劲的吸了一下鼻子:“怎么忽然这么冷啊!” 随着身体被寒冷侵袭,两人耳边的歌声也彻底的消失了。 不能再继续留在这了。 叶天朗低头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上的颜色虽然有些细微的区别,却同样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他倒是松了口气,缓缓活动着僵硬的小~腿和脚踝,拉着跌跌撞撞的小孩儿向楼上走去:“没事没事,站久了而已,活动一下就好了。” 他轻声的安抚着身边的孩子,将他拉到了一楼和地下室之间的楼梯平台上:“还冷吗,冷的话在这蹦跶一会就好了。尽量轻一点,别吵到下面睡着的……那些东西。” 夏北风冲着自己的双手呼出了一口白气,飞快的搓了搓手,泛紫的嘴唇迅速的恢复了正常:“好像上来之后就好一点儿了,刚刚下边那里是不是有冰箱啊,怎么那么冷?” 叶天朗无奈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冰箱?怎么可能? 这医院都废弃二十年了,连电都没有,就算下面曾经是停尸房,怎么可能有冰箱还在运转。 至于说冷,其实在沈洛天那家伙下来之前,我们俩谁都没感觉到冷,不是吗? 而且……叶天朗看着自己手表上显示的气温。下面的温度其实虽然低,却并没有低到能把人冻死的程度。 零下二十多度,这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很低的温度了,但是在五分钟之内就将人冻僵,还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至少要有一点儿寒冷的体感吧,这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直接失去知觉……大概确实是是什么…… 话说回来,刚刚明明听到脚步声了,沈洛天那家伙怎么还没下来?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抬头向楼梯上方望去。 上方并没想象中的人影,或者鬼影,以及扭打在一起的人影和鬼影。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么刚刚我们听到声音是谁?为什么下面唱歌的“东西”会害怕他? 种种疑惑从叶天朗的心头涌~出,却因为对于这方面的信息掌握不足,导致他连一点头绪都想不出。 要是有专家在就好了。 “他还没下来,我们去找他吧。” 叶天朗低头笑着对身边的道:“之前说好十五分钟的,你看这就是吹牛吹大了吧,一会过去记得嘲笑他一下。你就去跟他说,天哥你太不守时了,你看现在已经超过……”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手表,本想将沈洛天超出的时间念到毫秒,却在看到表盘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从他们听到脚步声开始,之后歌声变调、感觉到冻僵、上楼恢复知觉、又聊了这么久之后,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才仅仅过去了十八秒。 楼上又一次传来了响动,听上去应该真的是沈洛天无疑了。 “这还真是……” 他喃喃自语着,重新抬起头向楼上望去。 伴随着一阵轻快地口哨声,一个男人正大步的向他们走来。 那人穿着一件风衣,里面只是一件薄薄的衬衫,完全不是应该出现在这种气温里的打扮。手里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长长的衣摆和束起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而大幅度的晃动着。自下而上看去,竟带着些逼人的气势。 “哟,等急了没有,你们的救世主来了!” 沈洛天笑嘻嘻的冲着下方的两人挥着手,直接跨过楼梯扶手,跳到了他们面前:“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吗?你俩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觉得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问题。” 叶天朗冲着他挑了挑眉:“你就是单纯的想说这句台词吧。” “啊,被你看穿了!” 沈洛天夸张的捂着胸口,一副深受重伤的模样:“不要说出来,好好地配合一下我的演出不行吗?” “对不起,咱们俩的默契值一直都是负数,可能是我天生没点配合你这个技能。” 叶天朗将手里的小孩向前推去:“孩子还给你,你在上面没遇到麻烦吧。” “没什么麻烦,倒是看到了点……咳咳,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反正你也不想听,听了也不一定听得明白,还是不说了吧。说说你们俩吧,刚刚跟什么东西接触了吧。” “哦,下面有个唱歌的女的。” 夏北风被推了一把,直接撞到了沈洛天的腰上,鼻子磕在了不知道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疼的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听到沈洛天的问题之后,便急匆匆的拉着他的衣角,指着下方的太平间,语速飞快的说道:“那个阿姨,唱歌特别好听……就是那种……很温柔……很好听……” 小孩子贫乏的词汇量无法形容的出他听到那声音时心中复杂的情绪,只能不断地重复着“很好听”三个字,向自己刚刚认识一天的“堂~哥”强力推荐着让他惊艳的歌手。 “哦?” 沈洛天挑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走廊和光滑的金属门,抬腿向下走去:“太平间最强歌姬吗?那我可要好好地欣赏一下。” “你小心点。” 叶天朗跟在他身后,按着又莫名兴奋起来的夏北风,小声的提醒道:“那个声音有点奇怪,我刚刚都差点翻船了。” “嗯嗯……我知道了。” 沈洛天漫不经心的点着头,踩上了地下室的地面。 轻缓的敲击声再一次出现,若有若无的女声听上去依旧让人身心舒缓。 叶天朗踩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紧张的看着下方的沈洛天,做好随时将他拉上楼梯的准备。 这是他刚刚亲身证实过的事情,只要离开了地下室的范围,哪怕只是一阶台阶,受到声音的影响也会减少许多。 沈洛天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身边的声音,忽然轻蔑的笑了一声:“什么玩意?跟哭丧似的!你们俩管这玩意叫好听?” “啊?”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他:“明明很好听啊,天哥你怎么……不觉得好听吗?” 沈洛天眼中充满了鄙视,表情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 “别哼哼了!你全家都死~光了还是怎么着,哼哼唧唧的,吵死人了知不知道!” 他冲着太平间高喊了一声,自衣兜里摸出了一枚铜铃,挂在了夏北风的脖子上。 “走吧,去见识见识是个什么样的尸体阿姨在这哭丧!”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深夜(一) 何战走在冰冷的空气中,胸口却翻腾着滚烫的热血,脚下的积雪被他踩得“咯吱咯吱”直响。 背后是一片昏暗的街道,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面前则是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 医院门口守卫室的老头正坐在小屋子里打盹,感受到他路过时带起的风,打了个冷颤,猛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喂!那个谁,你是干嘛的,现在已经过了家属探视时间了,有急事的话先过来登记一下。” 老头打开了守卫室的窗户,挥舞着登记本对何战的背影大声喊道:“医院有规定的,你不能就这么进去,听到没有!” 其实平日里他是不会管的这么严格的。可今天看到的这个人,让他无端的生出了点不祥的预感,似乎如果就这么放这个人进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只不过他的选择确实错的 何战回过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本子,轻蔑的哼了一身,抬手冲他挥了一下。 老头隐约看到一道黑影从自己的眼前闪过,下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发凉。 眼前的场景急速的变换着,最终定格的时候,他看的是一双站着污黑雪水的靴子。 再往上一点儿,还有一把正在滴着血的砍刀。 咦?我怎么掉到地上了? 这是老头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何战低着头看着脚边还瞪着眼睛的人头,又冷哼了一声,抬脚将它踢到了一边。 守卫室里的无头尸体这才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 他回过头去,向医院的大门口望了一眼。 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正站在那儿,半透明的身体在路灯下不断地晃动着,却没有映出一点影子。 她将手从胸口的什么东西上放下,冲他笑了一下。 “谢了!” 何战冲她招了招手,兴奋的将刀从右手换到左手,低头在手心吐了一口吐沫,又将刀换回了右手。 “来吧,我们就这么继续……” 他咧开嘴兴奋的笑着,眼中尽是疯狂,名为“人性”的东西已经彻底的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黑衣女鬼背着手,飘飘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仿佛自己是一个正在巡视领土的女王一般。 他们慢悠悠的走过医院宽阔的院子,并不担心浪费时间……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浪费。 这间医院中的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毫无防备,只能在死神来到面前的时候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然后接受自己命运的终结。 何战并不认识身后的女鬼,却在她提出要“帮忙”的时候,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反正人总是要死的,我现在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陪葬的。 最好能把“他们”都一起带走,黄泉路上也好做伴。 欣赏那群蛀虫无力地痛哭求饶之后再杀了他们,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他这么想着,翻找出来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钱,在天桥地摊上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带着一把沉重的砍刀回到了这个让他怨恨的地方。 之前说要帮他的女鬼果然没有食言,还在医院门口的路灯下等着他。 他一步一步的向医院大楼走去,其实这段距离并不长,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久很久,就在眼前的那段低矮的台阶遥远的仿佛永远也到不了。 久到他几乎可以将自己的人生翻来覆去的回忆一遍,连最细微的东西都清清楚楚的回忆一遍。 他生在一个十分普通的中国农村家庭。 父亲酗酒赌博,喝多了就要打人砸东西,等到清醒了在跪着道歉,祈求家人的原谅。 母亲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按部就班的洗衣服做饭,照顾醉酒的丈夫挨打也不敢逃跑,喜欢每天对他念叨着:“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他虽然喝多了之后打人平时对我还挺好的,又是你的爸爸,你怎么能说让我们离婚呢,我要是走了这个家怎么办呀!你乖一点,好好地听话他怎么会打你,会挨打肯定是你的错。” 然后在被父亲打了之后依旧将所有的脾气发泄在年幼的儿子身上。走路吃饭写字睡觉,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被暴怒的母亲挑出毛病。 哪怕他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也依旧会被诸如“不要直勾勾的盯着人”“别随便乱靠会弄脏衣服你知道我洗衣服多费事吗”“有那个空发呆还不如来帮我~干活,你就是天生的懒骨头”之类的理由叫过去骂一顿。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他打小脾气就差。家里偶尔会有吃不上饭的时候,他渐渐地便学会了去别人家拿。如果被人骂了他就毫不客气的骂回去,有人跟他动手他便想也不想的还手。 那会儿他虽然还是个小孩,却凶残的很,挨打了也不喊疼,只是用一双野兽一般的眼睛狠狠的瞪回去。一旦对方停手了,他便立刻疯狂的反扑回去。他拼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在体力的巨大差距面前,他常常手边有什么就砸什么,不管是石头沙子甚至是剪子菜刀,抓到什么扔什么,这股疯狂的尽头反而将不少身强体壮的男人都给吓住了。 有几个大人在他手上吃了亏,最严重的一个差点被扔过来的菜刀剁掉了半个手掌。时间一长,渐渐地也没人敢管他了,被他偷到的人家只能暗叫一声“倒霉”也就由他去了,再也没人敢和他正面交锋。 “何家的小孩是个小疯子”这话不知什么时候就在村子里流传开来。 其实他原本就没有几个朋友,同龄的小孩玩起来也不愿意带他。因为他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他抓过去,骂他一顿贪玩,跟他凑在一起对于孩子们来说实在是过于扫兴。 再加上他“疯子”的名称逐渐传出来之后,家家户户都要警告孩子离他远点,他终于越发的孤僻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成绩自然也是好不了的。 父亲有点钱就要拿去赌,常常连学费都要拖欠个十天半个月,最长的时候甚至能拖上一个月,害得他差点被赶回家,学校的老师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就这么横冲直撞的野蛮成长着,直到九年义务教育的结束。 在农村,考不上高中的孩子都是要出去打工的。他那时候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本来也应该跟着同龄人一起去打工,可那个多年没良心的爹不知怎么的,破天荒的产生了点身为“父亲”的责任感,折腾了一番之后,竟然给他寻到了一个好出路。 父亲有个牌友,六十多岁,也是个老赌鬼。不一样的是牌友家里有个有出息的儿子,从不在乎当父亲的玩牌输了多少钱。 那个儿子是个军官。 何战的父亲打牌手气不好,常年的输,牌友常常比他输的还多,两人输来输去便凑到一起喝一顿酒。 喝多了之后何家的父亲回家打老婆,打完之后算计着去哪里弄点钱给维持家里的生计。牌友则晃晃悠悠的回家,睡在儿子分配到的房子里,数着儿子寄来的工资,算计着明天找谁接着打牌。 何战不读书了之后,他的父亲每次喝多了之后除了打老婆还要加上一项活动——向牌友抱怨着自己养了个没出息的儿子,这不行那不行,出去打工人家都嫌他个子矮,远远不如“别人”家的孩子那么有出息。 牌友也许是被他念叨的烦了,在某一天,两人双双喝高了之后,干脆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打招呼给何战要了个参军的名额。 那时候参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总之这样的结果对何战来说还算是捡了个大便宜的。 他无惊无险的过了体检,政审……一道道的审查下来,最后坐在去往部队的火车上时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恍惚间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我居然真的这么简单的逃离了那个噩梦一般的家庭吗? 他抱着不多的行李,听着火车站里前来送行的父母们关切的嘱托,或者悲伤的哭泣,心情并不悲伤,反而越发的愉悦了起来。 家里没人来送他,走的时候父亲只有一句:“在外面别给我丢脸,赚到了钱别光顾着自己享福,记得先孝敬家里的爹妈。” 现在想想,也许他把我送走并不是为了给我谋个出路,而是羡慕牌友那无忧无虑的生活,想让我混出头之后也一样供着他吧。 这点小小的忧虑只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便被离开家的巨大喜悦所掩盖过去。 汽笛声响起之后,火车“咣当咣当”的开了整整一天,将他送到了一个南方的城市。炎热的天气和艰苦的训练都没有让他觉得痛苦,至少部队里是能够按时吃饭的,教官上司就算是责骂,也是因为他犯了错,而不像家里父母那样毫无缘由。 这里也没人知道他的过去。大家都过着一样的苦日子,最多就是觉得这哥们不太爱说话,天天同吃同住,在一起混久了自然而然的也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几乎是他生命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了,不用考虑生计,只要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就行了。虽然辛苦了点,但是比起在家时那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挨顿骂,遭顿打的惴惴不安要好得多。 他在部队一共呆了七年,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已经二十三岁了。在部队的时候,自己也不怎么花钱,津贴大半都寄回家,最后退役的时候依旧剩下了不少。 当收拾背包回家的时候,正赶上休假。一群战友跟他一起出去喝了顿酒为他送行,一个个鬼哭狼嚎的抱着他喊舍不得时,他甚至罕见的有些感动,产生了一点想要流泪的冲动。 但那些被朋友的关怀矫正的扭曲性格,还有那些被时间冲淡的阴暗残暴,在他回到家之后又迅速的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那点钱,被父亲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刚到家的那天晚上,喝多了的老头回到家里,拎起锅边的烧火棍,就冲着正在熟睡的孩子身上。 醉醺醺的老头还以为躺在炕上的孩子依旧是那个瘦弱矮小,被打了只能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憋着眼泪的小孩儿,早已忘了自己的儿子在部队里浸染多年,早已不再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弱者了。 坚硬粗~长的烧火棍被还未睡醒的何战一把夺过,随手挥舞了几下,差点将自己的亲爹吓出心脏~病。 老头捂着胸口躲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醉意一下子散了大半。 他躲得快,没被打到,却依旧吓的不行。在看到儿子恢复了清醒,低着头不情愿的道歉之后,心头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反了你了!居然敢打你爹!你这是要造反啊!” 欺软怕硬的老头拍着胸口,躲在角落里瞪着眼睛冲着儿子骂道:“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就带回这么点钱来!你怎么对的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别的没学会,还学会跟你爹动手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他一边骂一遍哀嚎,伸手打开了家里那扇“吱吱呀呀”的木门,指着门口让何战“滚”。脸上的表情就像在看一条胡乱咬人的疯狗一般,厌恶中夹杂着恐惧,还带着点“恨不得你快点去死”的恶毒。 听到吵闹的声音,母亲也苏醒了过来。她只是粗略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果断的跟着父亲站在同一阵线,伸手指着何战的鼻子尖,尖声哭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父母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现在就敢跟你爹动手了,以后是不是还要把我们赶出家门。你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出去要饭,冻死饿死在外面啊!” 当时正是冬天,何战睡觉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被门口的冷风一吹,反而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不仅仅是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那点迷糊,还有这许多年来的痛苦和愤恨。 刚回到家时父亲脸上贪婪的表情,甚至没有问一句“累不累”,便直接将手伸向自己的背包,翻到装着钱的信封之后脸上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母亲絮絮叨叨的不过是“怎么就这么点钱”“你要好好孝敬父母啊”,晚饭也不过是中午剩下的菜热热凑合一下。 这样的家,我还留在这做什么呢? 他心里这样想着,反而冲着面前暴怒的父母露出了一个十分平静的笑容。 然后将手里粗~长的烧火棍狠狠的一掰。 木头折断的声音并没有掩盖住父母的怒骂声,情绪激动的两个人甚至没有注意这点细节。 “好啊,那我这就走吧。” 何战将断成两截的烧火棍随手往地上一扔,翻出自己从部队里带回来的一套衣服,飞快的套在身上,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你们说得对,生我就像没生一样。我现在就走,你们也不用再惦记我了。反正我这个人留在这里……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说这话时始终是笑着的,心中十分的轻松平静,出门的时候还不忘顺手将那扇破旧的木门关好。 背后父母的咒骂声隐约的从门窗缝隙中传来,听起来越发的不堪入耳,可他却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走出了家门,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去。 离开家之后,他保持着原本沉默寡言,少说多做的性格,看着还算是个稳重靠谱的人。又有着退伍军人的身份,倒也不难找工作。 只不过书读的少,找来找去终究都是些力气活。收入不算高,但好歹算是自食其力,不用家里扶持,当然也不用扶持家人。 他孤零零的在外面漂泊了几年,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安定不下来。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是交不到一个知心朋友。渐渐地,他对于温情这个东西也越发的绝望,不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真心的东西。 直到他遇到那个女人——他的妻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深夜(二)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温柔的女孩子。 长的不算漂亮,性格上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还有点小抠门,过日子算计来算计去的,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些麻烦。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那么轻易的走进了何战的心里,在那儿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那时候他正在一家工厂当保安,这个姑娘是工厂车间里的一个小组长。他们相识的过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每天早上晚上打个招呼,逐渐变熟悉了起来,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那么水到渠成。 扭曲的童年所造就的孤僻性格也随着这个女人的出现而一点点的远离,过往的痛苦在遇到一丁点儿温暖之后便迅速的消融了。 谈了恋爱之后,他也开始尝试着跟工厂里认识的人一起出去喝顿酒,打打球什么的。 朋友之类的,只要有想法,还是能够交到的。虽然不算太亲密,但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他就这样一点点的改变着自己,重新找到了当初离开家之后在部队时那段虽然辛苦内心却平静的生活。 一年过去了,他和自己所爱的女人终于修成正果。结婚的时候,他并没有通知父母。妻子的家在一个南方的乡村,距离太远,又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耽搁了时间,也没人来。 他们也没大办,只是找了几个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饭,把结婚证一领,搬到了同一间出租屋里,就算是一家人了。 婚后的日子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两人依旧是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只是在下班之后,看到妻子在厨房忙忙碌碌的身影,还有屋子里缭绕着的饭菜香气,他便会感受到一种安生的感觉。 仿佛多年来有个什么飘飘荡荡的东西忽然落地,稳当了下来。 冬天过去,春暖花开的时候,这个小家庭又迎来了新生命的消息。 就像所有普通的家庭一般。结婚、生子、赚钱将孩子养大、最后两个老人手拉着手迎来衰老。 如果就这么一直平淡的幸福下去,那么曾经的痛苦也终究会消失吧。 也许等到儿孙绕膝,头发花白的时候,我才能够晃晃悠悠的把过去的故事当做笑话讲给小孩子们听吧。 只是现在……还不行。 这是他趴在妻子肚子上听着未来的家庭成员心跳时想到的念头。 只可惜老天似乎并不算想给他面子。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走上了正常人该走的轨迹时,不会再遭遇来自于情感上的剧烈痛苦时,命运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将他骨子里深深隐藏的本性重新唤醒。 一次难产,直接带走了两个人的生命。 听到妻子的死讯时,他开始不太相信,再三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之后,他便呆立在原地,心里只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她们一起死了一次一般。 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我的亲人,和我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那个小小的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剥夺了活着的权利。 出事的那天也是个寒冷的晚上。跟现在不一样的是那晚没有雪,只有一轮银亮的圆月挂在天空,冷漠的月光似乎也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这个世界怎么会温柔的对待你呢? 你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爱呢?你有什么资格拥有美好的家庭,平静的生活呢? 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冷血又扭曲的,就活该孤独终老。就算是得到了片刻的美好,那也是为了之后更大的打击做准备。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蹲在产房外,看着被人缓缓推出的病床,嚎啕大哭。 他的周围聚集着不少人,又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穿着白裙子的护士,还有零星几个来看热闹的病人家属。 那时候他已经看不清这些人的脸了,只能大约分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也听不清他们都在指指点点的对他议论着什么,只是觉得那些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恶毒讥讽。 和他离开家的那个晚上父母脸上的神色如出一辙。 他们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吧,忙忙碌碌了这么久,却什么都留不住。 父母不要我,老婆孩子也离我而去,我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笑话吧。 那你们笑吧,尽情的笑吧,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像你们这种依靠着伤害别人来得到幸福的人怎么会明白我生活的有多么的辛苦,怎么会明白我做过了多少努力。 亲情、友情、温柔、快乐……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只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你们当然不在乎了。 可我呢,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就在刚刚,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还没来得及看我一眼就离开我了啊! 还要坐在这里接受你们充满同情的嘲笑。 他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哭的都要背过气去,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接近他。 知道有个什么人递给他一张纸,要他在上面签字,他才回过神来,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大哭。。 他机械性的接过笔,甚至没有兴趣看一眼纸上写的是什么,就傻愣愣的准备签字。在笔尖刚刚触到纸面的时候,递给他笔的那人正巧开口对他说道:“人已经去了……” 他混沌的脑子里几乎无法处理任何信息,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听对方把那句残忍的话说完,向着要阻止那句他不想面对的事实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而已。 所以他将手里的笔和纸冲着对方的脸上一扔,大声喝止了对方的话,心中堆积依旧的怒火却随着这声叫喊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他语无伦次的咒骂着不知是命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拎起身边的金属长凳,心里只想着将眼前的一切都砸烂、毁灭掉算了。 于是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破坏行为持续了不久,他就被警察制伏带走了。稀里糊涂的去派出所录笔录,然后被拷了整整一晚上,才恢复了一点点的思考能力。 据说是有医生被他打伤了? 那又怎么样?一群庸医,心里就想着多赚点钱,如果不是他们,我的家人也不会死。 他们可是杀人犯啊!凭什么不抓他们,要来抓我! 你们这些警察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也要一起来嘲笑我吗? 冰凉的手铐并没有唤回他的理智,反而让他越发的想不开了。 大概是看他可怜,受伤的医生和被砸的医院也没怎么追究这件事,警察也就是把他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觉得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就直接放人了。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医院,麻木的替妻子和孩子处理后事。经人提醒之后才想起了联系妻子的父母,结果又被两位老人一顿大骂。 等事情都处理完,他回到工厂上班的时候,却得知因为医院伤人的事件,工厂直接将他开除了。 那个得意洋洋的厂长连只说了一句:“现在形势不好,大家都困难啊!你看你也闹得这么大,我们不找你要损失就算了,你还想要什么钱!” 便私吞了他最后半个月的工资,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魔怔了一般。每天从家里灌一大瓶水,在门口的早餐摊上买两个最便宜的馒头,带到医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啃着馒头就水就这么混过一天。 家里没人做饭,自然也没人给他洗衣服。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连吃饭都顾不上,自然也不怎么注意自己穿的什么。就这样不过短短的几天,他便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个邋遢的疯子。 到了后来,甚至偶尔有人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顺手扔几枚硬币给他。 这件事引来了他更加激烈的怒火。一次追着那个扔钱的年轻人跑出了整整两条街之后,算是正是坐实了他“疯子”的名号。 医院里的人也赶过他几次。后来发觉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攻击性,只是在医院门口发呆,除了看起来渗人一点,也没什么危险。 再加上大家多多少少对他的遭遇有些同情,便不在过问,只是在路过他的时候躲远一点也就算了。 他也是个可怜人,现在这样就是太伤心了,过一段时间想开了就好了。 这是医院中所有人的一致想法。 在今天晚上以前。 何战咀嚼着一幕幕清晰的回忆,望着前方还有一段距离的医院楼门,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这世上没人对得起我,那我有何必做个好人。 我要报复,就从你们这群穿着白衣服的禽兽开始。 紧握着还在淌血的刀,对着自己面前站着的小男孩笑了一下。 这孩子长的眉清目秀的,穿的也好,估计家里挺有钱的吧,小时候也一定特别受宠吧,肯定好多人都关心他爱护他。 呵呵…… 所以就先从你开始死吧。 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和站在医院门口的小孩对视着,甚至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环境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变化。 直到一刀挥空了之后,他才恍然间看到小男孩背后废墟一般的医院大厅……还有大厅中聚集着的人群。 那群人脸色诡异,身体也各自残缺不全。聚在一起站在小男孩背后不远处,目光齐刷刷的对准了他的脸。 眼中带着怨恨和畏惧。 “嗯?” 他疑惑的看着挥空的刀,和如幻影般开始泛起涟漪的小男孩,有些疑惑的回头向跟在身后的女鬼问道:“着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飘在半空中的黑衣女鬼也一头雾水。她握着胸口的石头挂坠,紧张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后悔了。” “没有!怎么可能会后悔!” 何战挥舞着手中的砍刀,给了女鬼一个放心的笑容,重新转过身去,面对着医院一楼的大厅。 那些破碎的玻璃、沾满血迹的围墙、满脸死气的人群、还有刚刚近在咫尺的小男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刚刚果然是幻觉吗? 他揉了揉眼睛,望着面前灯光照耀下空荡荡的医院大厅,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大概是我这几天睡得太少了,脑子都跟着一起糊涂了。 他重新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医院楼里,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女鬼说道:“我们说好的,你会一直跟我在后面帮我的忙。肯定会让那群人一点反抗都没有的就被我杀了,对吧!” “那当然。” 女鬼凑到了他的耳边,轻笑了一声:“我保证会让他们都等在原处,让你一个一个的杀过去。等把人都杀光了,清点完了人数,你说不定还有个时间能出去吃宵夜。 “宵夜倒是不用了,我只想今天办完这事,好好的回家睡一觉去。” 等到睡醒了,就会发现这一切其实都是一场梦境。妻子还好好的待在家里,而我只是趴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做了一场糟糕又荒唐的梦而已。 我爱的女人还挺着大肚子,一边给即将出世的小生命讲着故事,一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忙着给我做饭。 这个时候我会进厨房去问她要不要帮忙,接着她就会笑嘻嘻的赶我出来。 她身子不便活动,家里厨房又太小,经常转不过身来。肯定还是要我发点火,她才会老老实实的把锅铲给我,自己去卧室歇着。 说不定还要教训我要带围裙,不要弄脏衣服。 大男人的谁会带围裙啊!丢不丢人! 最后我做了一桌子菜,我们两,啊不我们三个人吃,她还会埋怨我浪费,又挑剔我做的不好吃。 其实我做饭比她好吃多了,不过我平时不怎么做,因为想吃她亲手做的饭而已。 既然这会儿她不方便,那就我来做,多用点油做出来的东西多好吃。一天到晚就知道省省省的,要对自己好点啊 再说了,浪费又怎么样,我的老婆孩子,我愿意赚钱给她们浪费! 他拎着刀走在一楼的走廊上,见人就是一刀砍上去,顷刻间已经放倒了三四个人。 可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反而全是自己“睡醒”之后和妻子相处的场景,尽管手上不断地动作,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凶残的杀手绝对不会做出的,温柔的笑意。 没关系没关系,很快就过去了。也就一下子,死起来其实一点都不疼的。 他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缩在角落里的小护士,心里对她这样说着,抬起了刀,冲着她的头砍了下去。 没想到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了一股力量,反抗了一下,居然躲过了要害,只是被卸了一条胳膊。 护士尖叫一声,差点痛的昏厥过去。 那一刀砍掉了她一只胳膊之后继续往下,直到刀刃卡在了她的肋骨之间,才无奈的拔~出来。 何战收回刀,指着护士说了一声:“你敢给我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剁成肉沫。” 这话听上去无比的凶残,却给了那个伏地痛苦的护士一点儿提示。 她本来已经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伤口的疼痛占据了脑海,让她几乎无力思考其他问题,逃跑的心思更是一点也没有。却在听到这话之后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捡起了地上掉落的胳膊,用一只手疯狂的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向着楼梯上冲去。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爆发出的潜力是极其巨大的。比如这个身材瘦弱的护士,情急之下居然将比她高了足足三十厘米的男人一把推倒了地上。 何战飞快的跳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要向逃跑的护士追去。 “算了,不用管她。” 女鬼背着手跟在何战的身后,说话的声音居然带上了点俏皮撒娇的意味:“跑了就跑了,反正她最后也跑不掉。你先一层一层的来,回头总有机会收拾她!” 看到了他依旧不安的眼神,女鬼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有我在,她是不可能去给别人报信的。” 何战闻言,便不再追问,而是将目光重新转到了自己的正前方。 那是一间手术室。 当初妻子死的那间。 门口的红灯是亮着的,里面应该是有人在做手术。 可走廊里却看不到病人家属,只有两排长凳孤零零的靠着墙边,显得这场景分外的凄凉悲哀了起来。 “手术室。”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金属门,舔~了舔唇,又笑了起来。 “我们先把这里面的揪出来收拾了怎么样?” 他兴奋地回过头去,向身后的女鬼提议道。 “你随意,我跟着你就好。” 女鬼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追逐着一直黑色的小飞虫,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那真是最好了。” 何战走到了手术室门口,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砍刀。用力的向着那扇金属门砍去。 这一刀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砍到坚硬的金属,而是被什么东西挡在了半空中。 感觉上似乎是个人。因为刀刃被挡住的那一瞬间,反馈给他的柔软的触感,跟之前砍人时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可他的面前只有空荡荡的空气,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人挡住他的刀子。 他正疑惑着,将刀子挡住的“人”忽然开始用力,缓缓地将刀刃推回了他的面前。 空气中隐约传来了一声轻蔑的笑。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深夜(三) “怎么回事?” 何战用力的将手上的刀向下压去,可刀背却距离他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对方的力道之大令他完全无力抵抗。情急之下便回过头去冲着身后的“同伴”怒吼着问道:“这他娘的什么玩意!” 他的背后一片空荡荡的,一直跟在他后面飘飘荡荡的女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用找她了,她被我吓的不敢出来了。” 一个年轻的男声从他面前的空气中传来,听上去语气平淡,波澜不惊:“你是谁跟我没关系,你想去做什么我也不会管,但是如果你想靠近这间手术室……呵呵。” 看不见的男人十分敷衍的笑了一声,何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刀刃上传来,竟直接将他推出了好远。 他脚下不稳,跌跌撞撞的退后了几步之后,两脚绊在了一起,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跟着你的那个姑娘,名字叫薛晴是吧。” 那声音缓缓的向他靠近着。 何战战栗着抬起头,迎着走廊里刺眼的灯光,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古装片里才有的宽大袍子,正向他走来。 白色的灯光穿透了男人的衣服,隐隐约约的落在了何战的眼中。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地面。 医院的地板大多干净的可以照出人影,他这一低头,便可以看到自己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而已经来到他头顶的年轻男人,在地板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的倒影。 “你滚吧。” 男人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爱去哪去哪,别来惹我就行。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我放过你是是因为回头自然有人能够收拾你。” 何战听了这话,心里没由来的翻腾起了一阵怒火,竟硬生生的将恐惧压了下去。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狠狠的向前方的男人头上挥去。 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刀刃来到了面前,额边的发丝都被刀刃所带起的微风吹得飘动了一下,才慢斯条理的歪了一下头,躲过了这一下。 何战一刀砍了个空,心里越发的愤怒了起来。 他坐在地上后退了一点儿,忽然抬手胡乱的挥舞起手上的砍刀,嘴里骂骂咧咧的喊道:“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都给我去死吧!怪物!” 年轻的男人倒是再也不躲了。他负手而立,低下头怜悯的看着脚边的何战,任由那带着血迹的锋利刀刃不断地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战大声的吼着,双手握刀徒劳的在空气中挥舞着,眼见着面前诡异的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我在做什么?我在面对着什么?我为什么要拿着刀? 他痴痴的望着眼前不断挥舞着的刀刃,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片模糊的血迹,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刀刃上的鲜血似乎还带着许的温度,热度顺着金属刀刃一住传到刀柄处,贴在他的手心上,灼烧着他的皮肤。 抱着手臂逃走的年轻护士、面色惊恐,倒在血泊中的医生和病人家属、门口那个还来不及惊讶头颅就掉落在地上的看门老头。 再往前一点,记忆追溯到了盖着白布的妻子…… 面前的男人身上似乎带着某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寒意,在靠近他的时候,那股强烈的杀意竟让他发狂的脑子一点点的冷却了下来。 “清醒点了吗?” 鬼王略微弯了下腰,向舞动速度越来越慢的刀刃凑近了些:“清醒过来就滚吧,别在这碍我的眼了。” “我……” 何战声音颤抖的吐出了一个字,手中的刀再一次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 “我为什么会……” “我怎么知道。” 鬼王打断了他迷茫的话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的事情跟我无关,跟这里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关系,你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刀刃上的血迹还未凝结,正在缓缓地向地板上滴落,浅色的地板上留下的鲜红痕迹分外的刺眼。 “还来得及吗?” 何战猛地抬起头,哀求一般的看着鬼王,眼中蓄满了泪水,断断续续的问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那是你们活人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鬼王耸耸肩,又一次后退了两步,抬腿踩在身边的椅子上。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的前倾,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亮着红灯的手术室:“你问问你的同类愿不愿意原谅你吧。” “他们……” 何战喃喃自语着,回过头去想看一眼躺在身后的尸体,可视线却被一片半透明的黑影遮挡住了。 “他们不愿意原谅你。” 身影模糊的鬼王忽然从眼前消失了,一个蛊惑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他们怎么可能原谅你呢?而且你也不愿意原谅他们的吧!” 薛晴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控制住了他的行动,另一只手指着他来时的方向。 一个三十多岁的医生正躺在血泊中,大股大股的鲜血正不断的从他的腹部涌~出,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着。 鲜艳的红色几乎布满了白大褂。那医生原本带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现在眼镜正歪歪斜斜的躺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而他本人的眼睛还未闭合,眼中满是惊讶和恐惧,正冲着何战所在的方向瞪得大大的。 那副眼镜还是我踩坏的。 “你看,他们是不会原谅你的。不论是活着还是死着,他们都是不会原谅你的。” 何战迷茫的望着医生的身体,目光空洞的再一次将手向地上的砍刀伸去。 “对,就是这样。” 薛晴轻柔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不断地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没有人想原谅你。你现在停手,他们只会说你是个胆小鬼,没有的废物,连杀人都没有胆子继续下去。可是如果你不停手的话,他们就会畏惧你,尊敬你,赞颂你……你是一个正在为家人报仇的英雄,为了家人什么事情不能做呢?你根本一点都没错。” “真的吗?” 何战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手也再一次握紧了刀柄:“他们真的会畏惧我,尊敬我吗?” “没错,他们还会同情你的遭遇。放心吧,永远不会有人觉得你是错的,你可是在为你所爱的人战斗啊!” “可是……” 他心中仅存的一点儿理智还在试图反抗薛晴的话。虽然握住了刀,但手却有些发抖:“我为什么要……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他们都是伤害了你的人,伤害了你的人都应该死。而且他们也是伤害了她们俩的人,所以她们看到现在的场景会高兴的。” 薛晴凑在了他的耳边,说话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命令的语气:“你知道我指的她们是谁吧?她们现在正在那边等着你呢?等你去见她们的时候,你是跟她们说‘我为你们报仇了,现在可以堂堂正正的来见你们了’还是说‘我对不起你们,我连报仇都半途而废了’呢?” “我,要报仇。” 何战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表情木然,眼中却弥漫着比之前还要浓重的杀意:“我要报仇,然后站的笔直的去见她们,让她们为我感到骄傲。” 他跟着薛晴的口型重复着这句话,扶着墙壁从缓缓地地上站了起来。 薛晴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依旧不停地在他耳边重复着“报仇”“坚持”“正义”“救赎”之类或普通或生僻的词语,直到他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手也不再颤抖。 “这就对了。” 薛晴笑了一声,按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脸从左边转到了右边:“这就对了,这样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没必要为了一点儿无关紧要的事情,别人胡言乱语的几句话就动摇了,你要时刻记着你必须承担的责任。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杀光这里的人,这样她们再次看到你的时候才会觉得高兴,你的女儿也会因为有你这样一个爸爸而觉得骄傲的。” “她会骄傲吗?” 他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又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刚刚那个人他说……” “刚刚?刚刚哪个人?” 薛晴诧异的问道:“哪有什么人,你看错了吧。” 随着这句话落到耳边,何战只觉得脑子越发的糊涂了。 “刚刚……有人吗?” 他疑惑的问道,向手术室的方向看去。 手术室门口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站在那里挡住了我的刀刃。 所以,刚刚那果然是幻觉吗? 穿着古人装束的男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 他疑惑的看着手术室门口红色的灯光,脑海中关于刚刚才见过的鬼王的模样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刚刚,什么都没有。” 何战盯着身边女鬼深邃的眼睛,轻声的说道:“什么人都没有。”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格外坚定,虽然是在对着薛晴说话,但听上去倒是更像在说服自己一般。 没错,什么都没有,没人能挡得住我的刀子,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抵抗的住我的力量。 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怎么不去手术室?” 薛晴跟在他身后,好奇般急切的问道:“那里面也有人的,不如先去手术室吧。” “先不去了。” 何战叹了口气,转身向地下室的楼梯迈出了脚步:“让他们再多活一会儿。” 他并不是不想去手术室,只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向手术室凑近了,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很危险。 会死。 直觉这样提醒着他,让他在看到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红灯时,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 鬼王看着何战在自己的眼前凭空的消失,甚至没来得及伸手抓他一下。虽然心里明知道这个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但是到手的人就着背带跑了,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憋屈。 妈的!这么多年了,谁见了老子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鬼王大人”,虽说我的本职工作不是干这个的吧,但是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薛晴……” 他坐在地上,轻声的念叨着这两个字,一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用力砸在一边的椅子上。 椅子发出了一声巨响,却已经无法吸引到别人的目光了。 手腕上的红线依旧颜色鲜艳的刺眼,连接着手术室里的另一个生命。 他低头看着那根红线,感觉到身体里某些东西正顺着这根线飞快的流逝的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他自己却毫无办法。 这也是他在遇到何战之后没有直接出手的原因之一。 且不说那家伙现在有老天爷保佑着让他随便杀人。就算是没有老天爷保佑,像我这种自身能力急速流逝的老家伙,亲自上阵也不太好吧。 一旦还没打完自己先完蛋了怎么办? 这种事还是交给那两个人类去做吧,他们做这个比较做得来。 至于我……就在这等着“那个时候”的来临好了。 他坐在地上,依旧保持着盯住手腕的动作。 这根红线看着跟原来没什么两样,可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东西已经越来越短了。 这也是种十分神奇的故事,虽然从视觉效果上来看,这根红线跟上午看到的红线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鬼王自己心里清楚,这根线在他身上抽取的东西已经越来愈多。他敢保证,如果他还挂着这根红线鞍的话,活动的空间只会越来越少。 上午还敢跟叶白羽和他徒弟跑远点出去玩,现在恐怕连医院的大门到不了,就要被这根联系着两个灵魂的红线给拽回来。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连走廊都不能呆了,直接被这玩意拽到手术室里,让我看我以后的妈是怎么把我生下来的。” “唉!” 他叹了一口气焦躁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为了生个孩子至于这么拼命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非要把孩子生下来?” 而且你不要自己的命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拖着我给你当垫背的,你能不能可怜我一下! 他感受着力量从手腕上流失速度越来越快,心情越发的急躁了起来。 “叶白羽,杀人犯已经在我眼前晃悠了,你倒是出来阻止他试试啊!” 他正想着,就听到楼下地下室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想下去看看,却在走出了不过几米远的距离,便被手腕上的红线硬生生的拉了回去。 缩水的这么快?难道是快生了? 妈妈,我都叫你~妈妈了,你多撑一会行吗?容我先把这场架打完再说。 鬼王哀怨的看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干脆靠着门口坐下了。 算了,不管了,谁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自暴自弃一般的想着,却依旧忍不住关注的动静。 楼下听上去好像是叶白羽的声音,但是跟他动手的是谁还不知道。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打得还挺激烈的。 这种想去又去不了的心情,真他~妈~的愁人啊! 鬼王伸出手指,勾了勾手腕上的红线,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鬼王心中猛地一惊,抬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说话的人应该就站在他身边不到一米的位置,这个认知让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不安情绪当中。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接近到我身边,我却毫无察觉? 还是说我已经…… 他握紧了拳头,将红线握在手心。 已经到时间了? 他的眼前并没有人,可之前说话的人却又一次开口了。 “你不用担心,我是来帮你的,你也不用想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为什么我能够接近你……” 那人轻笑了一声,鬼王感到一只带着人体温度的手覆上了自己握着红线的手:“因为,我就是你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深夜(四) 陈旧的金属门被推开,门后一片黑暗。 “嗨!有人吗?” 沈洛天举着手里的dv,朝着里面拍摄了一圈。 “没有人。” 叶天朗握着手电,慢慢的将面前宽阔的空间从左到右照了一遍,只看到一排排敞开着大门的冰柜。空气中腐朽的气息和某种时隔二十年还未散去的化学药品味道不断地刺激着他们的嗅觉,让他们脑子一阵阵的发~涨。 “你就不要玩你那个鬼屋探险的游戏了,没有人会看你的录像,也不会有人愿意和你互动的。” 叶天朗歪头看了一眼沈洛天手上的dv,小声的感叹道:“明明是战斗力担当,干嘛非要把自己搞成一个拖后腿的女主角设定。” “女主角怎么了,女主角也有战斗力爆表的好吗!你不知道我哥最喜欢那种大胸长~腿横扫千军的大姐姐吗?” 沈洛天也压低了声音的反驳道:“再说了,我现在扮演的这种人设怎么看都是在恐怖片里活不过第二幕的作死女配角吧!” 你自己也知道啊!那你还演独角戏演的这么起劲! 叶天朗简直要被这人不合时宜的“自知之明”惊呆了。 “我这不还是为了调节气氛,让你们不要太紧张吗?” 沈洛天小心翼翼的调节着dv的焦距,漫不经心的说道:“要不然我们在这里一起手拉着手唱一曲难忘今宵?”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吧,再闹我就真的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难忘今宵。” 叶天朗捏了捏拳头,发出了一串骨节声,又一把抓~住了身边小孩的衣领,制止了他到处乱跑的行为:“拍到什么东西了吗?还有,小鬼你给我老实点,我们等会确定安全了再进去。” “什么东西都没有。” 沈洛天说着将手里的dv举到了他的面前,脸上挂着一个十分标准礼仪性微笑,说话的语气毫无起伏,被他特意搞出了一种电子合成音的效果:“什么都没有拍到。” 叶天朗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片雪花的dv屏幕,没心思理会这种无时无刻不忘恶搞的精神。他用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dv的外壳,不死心的问道:“会不会是这东西坏了,因为气温太低,或者用法不对,接触不良什么的。” 他停顿了一下,面对着沈洛天那张一本正经装傻的脸,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吐槽的**:”我明白了,它其实是被你蠢到死机了……这么说你该满意了吧。” “我智商超过二百,博士学位,怎么可能蠢。就算是被人蠢到死机也是不可能是因为我,对不对?” 沈洛天颇为困扰的向手里不断发出响声的dv询问道:“你觉得你是被我们俩谁蠢到了?” “好巧,我隐约记得智商似乎也超过二百了。” 叶天朗低头看着屏幕闪动的越发厉害的dv,又环顾了一圈面前在黑暗中沉寂着的太平间,拉着身边的两人后退了一步:“不过面对这种超出我认知范围以外的情况,我觉得智商的高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没错,这个时候还是要拳头硬才是真的。比如我哥吧,他一般都会在这种环境里如鱼得水,活的比谁都滋润。” 略微离开了一点儿太平间的范围之后,dv里的雪花点立刻消失了,脚下黑漆漆的地面在dv里泛着些许诡异的绿色,似乎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死气。 他放下dv,顺着脚下黑色的痕迹看去,这才发现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踩在一大滩黑色的血迹中。 这片血迹的范围太大了,几乎铺满了地下室的整个走廊,让人产生了一种“这脚下的地面本来就是黑色的”的错觉。直到他这会儿仔细观察,才在不易注意的角落里看到了几点没有被血迹笼罩的浅色地面。 一个人的身体里可能有这么多血吗?这是要死多少人,才能流出这么多的血? 他抬起了脚,用dv照了一下自己的鞋底。 鞋底凸出的纹路上隐约沾着些东西,虽然不算太多,却依旧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那个杀人犯在地下室杀了几个人来着?” 沈洛天转头向身边的人问道:“我怎么记得只有三个,是怎么搞出这么多血的?” 叶天朗看到他这番动作,才发觉脚下的地面也有问题,此时正蹲在地上,用手电照s着地下的血迹。 他无声的点了点头,摸出刀去在地面上划了一下。 “两层。” 他观察着被自己的刀刃划出的痕迹,冲着身后的沈洛天伸出了两根手指:“第一层的血干透了之后,这里又第二次出过事,才留下了这么一地的血。这两次之间隔得时间不短,才能在这么多年以后还看得出层次。” “这都能看出来,厉害厉害……那你能看出~血型吗?” 沈洛天笑嘻嘻向叶天朗问道,在接受到对方“你还有完没完”的眼神抗议之后,瞬间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就是说,何战失踪之后,这里又出过什么事情,你觉得可能是什么事?” “闲着没事来探险的小孩?” 叶天朗皱着眉提出了一个猜测,自己却并不算满意的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假设:“现实世界里是不会有那么多闲着没事去鬼屋探险的熊孩子吧,毕竟他们作业那么多。” “是个警察。” 站在一边许久没有出声的夏北风忽然开口说道:“他觉得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偷偷来这里调查。遇到了杀人犯,后来就……” 这段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太平间的某个角落,可是话才说到一半,就猛地晃动了几下~身体,向一旁倒去。 叶天朗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小孩的身体,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像是晕了,不要紧吧。” “不要紧不要紧,死不掉。” 沈洛天伸手在夏北风的额头上点了点头,嫌弃的说道:“就不能多撑一会儿,把事情都讲完再晕吗?” “你是不是应该对未成年人稍微好一点,这样容易给他留下心理y影的我跟你讲。” 叶天朗将小孩儿抱在怀里,向他晕倒前看着的方向望去:“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吧,吗?” “等。” 沈洛天皱着眉低头看着呼吸平缓的小孩儿,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把这扇门打开的时候,他是不是想直接进去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差点就被他跑进去了,我给拦住了。” 叶天朗略微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你是说那时候就有问题了?” “小孩子一般都能看到些别的东西,而且还是我家孩子。” 沈洛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是他能看到,我却看不到,这事不应该啊!” “我倒是觉得挺正常的,你不是说因为这里跟你有,那个什么因果的,所以你在这里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吗?那这孩子说不定跟你一样,也受到了这里的什么影响。” 叶天朗说完这话,瞥了一眼沈洛天纠结的表情,道:”我这也就是个猜测,毕竟这种事情我不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你说的算。我只是觉得,你师父既然让你一定要把他带着,肯定是由他的道理吧,而且之前……” 他简略将之前两人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个“只有一个人能看到的杀人犯”给沈洛天讲了一遍,末了向他问道:“你觉得这事跟眼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会不会是这孩子跟那个杀人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所以才能看见他。” “大概不是。” 沈洛天缓缓地摇着头,飞快的梳理着自己的思绪,脑子里逐渐形成了一个猜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孩子的来历我很清楚,只是不好跟你讲。他跟杀人犯个绝对没有血缘关系,要说有关系也只有仇人关系。至于你说他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大概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他看到了并不存在于这里的东西。其实我之前下楼的时候也看到了一点儿,你看不到大概是因为你那个时候不在这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天朗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能解释清楚一点吗?什么叫不该存在的东西,还有我不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不能。” 沈洛天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况且我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就是那么回事儿,都是一些容易给你的三观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东西。” “那你还是不要讲了。” 叶天朗感觉到怀里的小孩儿似乎动了动,便松开了手,将他放在地上自己站着。 夏北风哼哼了两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撒娇似的道:“冷。” “冷就自己跺跺脚。” 沈洛天蹲在地上,和他的目光齐平,严肃的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警察的,还能想起来多少?说的详细点行吗?” “什么?” 夏北风疑惑的看着他:“什么警察?我刚刚……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我就知道。” 沈洛天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一下,却没能笑出来,看着就像脸上抽筋了一样,别别扭扭的问道:“你最后能记住的事情是什么?” “天哥你下来了啊!” 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你说那个人唱歌难听,还给了我一个铃铛……哎?铃铛。” 到这里,忽然来了兴趣,将脖子上挂着的铜铃拎了起来,用力的晃了几下:“这铃铛怎么不响的啊,天哥你给我一个坏了的铃铛干嘛。” “他刚刚被别的东西借用了一下~身体。” 沈洛天朝着叶天朗摊摊手,无奈的解释道:“我给他的这个东西,响起来的时候能驱鬼,也能通灵。看来是他刚刚把铃铛带上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附上来了。那东西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没说完就出事了。小鬼你别白费劲了,这玩意你费多大劲都晃不响的。” “那东西想告诉我们,这里出事之后曾经死过一个警察?然后那个警察死了?” 叶天朗回忆着下午看到的资料,那里面参与调查的警察人员名单:“觉得不甘心的话,应该是当时的主要负责人之类,当时那个专案组的组长叫什么来着,李……李胜武?”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但也不一定是他,可以先喊一声试试。” 沈洛天小声的嘀咕着,伸手按住了夏北风的肩膀,将他推到了太平间的门口,附在他耳边道:“你冲着这里面喊一声李胜武试试。” “啊?” “李胜武,胜利的胜,威武的武。” 夏北风被门里吹来的冷风糊了满脸,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道:“李胜武?” “你大点声,怎么跟蚊子哼哼似的。这音量别说鬼了,连人都听不清楚,他怎么肯能出来跟我们聊天?” 沈洛天十分不耐烦的用力捏了捏小孩的肩膀,诱~惑他道:“大点声喊,能把他喊出来我给你买好吃的。” “你自己怎么不喊?” 夏北风警惕的盯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我把他喊出来他要对我做什么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 沈洛天笑着说道:“不是还有我在吗?他怎么敢对你出手。让你喊是因为刚刚你跟他有交流,我觉得他大概会认为你们比较熟,熟一点就好说话嘛!你说是不是。”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夏北风冲着身后的大人抬了抬下巴,虽然个子不高,气焰倒十分嚣张:“那我要吃今天下午你买的蛋糕。我看到了,粉色的,那么大一块,你都给放在冰箱里了。” 小孩儿伸手比划了一下蛋糕的大小,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坚定:“上面还有我都要。” 沈洛天:“……” 我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敲诈了,我居然被夏北风敲诈了,我堂堂……居然被一个人类幼崽敲诈了! 天理何在! “你居然自己藏了蛋糕。” 叶天朗一直站在一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此时忽然感觉自己那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你叫我去你家打游戏,还把蛋糕藏起来。难道我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薄弱吗?连个蛋糕你都不愿意跟我分享。” “你当时在睡觉。” 沈洛天不耐烦的冲着身后挥挥手:“你先一边呆着去,别闹,等我把这事解决了再说。这位小同志,蛋糕可以给你,也可以给你,你现在就快点给我喊,大点声!” “真的吗?” 夏北风充满怀疑的看着他,显然不相信这人会这么容易答应他的要求。 沈洛天无所畏惧的和他对视,眼中看不出一点儿的心虚。 “当然是真的。” 反正这事完了你就该滚回去了。 “好吧。” 夏北风爽快的转过了身,冲着太平间里面大声的喊道:“李胜武!李胜武!你在吗?起来了,下课了,放学了!” 尖细稚~嫩的童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走廊里,在太平间林立的柜子间来回的转悠着,带起了长长的一串回音,让周围的环境越发的诡异瘆人了起来。 他喊完之后,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沈洛天,似乎是在问:还有什么事? 沈洛天松了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变故就这么发生了。 长长的回音还回荡在三人的耳边,挂在夏北风脖子上的铜铃忽然自己疯狂的响了起来。 圆圆的铃铛在小孩儿的胸口自顾自的跳跃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断地响着,时间一长反倒让人有些烦躁。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地接近他们。 不,不是接近,是他本来就在这儿,只是被这声呼喊唤醒了而已。 真是的,让你喊名字你就老老实实喊名字多好!非要加上一些有的没的,这下好,惹事了吧! 叶天朗用手电照s着脚下逐渐变得柔软,鲜红的y体,向沈洛天问道:“他这是想说什么?” “他想说。” 沈洛天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小孩儿脖子上响个不停的铃铛,让它听起来没那么让人闹心:“他想搞死我们,让我们下去陪他。”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深夜(五) 一个人的身体里究竟有多少血,又要流出多少血,才能够铺满走廊。 他死了之后,又能弄出多少血,才能灌满一个走廊,直到将里面的人淹死? “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叶天朗抬了抬腿,发觉自己的鞋子好像被走廊里开始流动的鲜血沾在了地面上:“这么热情的挽留我们也不会留下来的,您老就好好地歇着不行吗。” 地下室走廊上此时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液,那鲜血似乎还在不断的增多,几分钟的功夫,就淹没了半阶台阶。 “看来刚刚跟我们聊天的不是这位李警官啊!” 沈洛天伸手试图将地上的夏北风抱起来,可地上的血液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般,无论他怎么用力,依旧无法将手里的小孩和地面分开。 “但是至少确定了死在这里的确实是这位李警官,虽然他好像不太欢迎咱们。” 叶天朗用手电晃了晃沈洛天的眼睛,提高了一点音量:“专家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我看着水位上升的速度,要不了多久我们仨就能淹死在着一池的血里了。虽然这个死法比较新奇,但是我觉得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死了之后尸体上盖上国旗,至少看着还比较壮烈。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鬼屋里,实在是……啊,我刚洗完昨天才换的裤子。”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小会功夫,脚下的鲜血已经漫过了脚踝,浸~湿~了裤腿。 而且“血位”上升的速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 “这种时候,一般就是好好地劝劝他放下往事,如果他不听劝的话,就‘努力’的劝一下。” “那你现在可以直接努力一下了。” 叶天朗手中的折叠刀一开一合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眼睛盯着血泊中的某个位置,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位警官大概是觉得不怎么想跟我们交流。” 这话说完,他便直接将手中的刀甩了出去。 刀刃落入了血浆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就被彻底的淹没了。 一声愤怒的吼声在三人耳边响起,同时他们脚下的血浆开始涌动,血水下面的地面似乎也有些颤抖。 “我去……” 沈洛天看着刀刃消失的地方,张了张嘴巴,惊讶的看着叶天朗:“你居然能找到。”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找到的。” 叶天朗朝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直觉吧,感觉那里有人在看我。” “厉害了,什么都看不到,还能找到……” 沈洛天盯着前方血水中浮现出的一个鲜红色的人影,冲着叶天朗拱了拱手:“在下佩服。” 那人影出现的位置正好是之前小刀落下的地方。 三人脚下的血水依旧在增加,现在已经淹没了夏北风的半个小~腿,并且从许多位置开始“咕噜噜”的冒出了气泡。从视觉上看,他们三人就好像被扔进了一锅滚开的血浆里,正在被炖煮一样。 但是身处血水中的三人却十分清楚,那一串串的气泡并不是沸腾的迹象。不仅如此,脚下的血水在增多的同时,温度却越来越低了。 感觉就像寒冬腊月掉进了冰窟窿一样,而且还动弹不了。 更加诡异的事情是,这些血水只是在地下室的走廊里蔓延,背后那大门敞开的太平间却没有受到一点干扰。 就在太平间大门和走廊之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分界线,将外面的红色液体整整齐齐的阻挡在了外面。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血腥味,一个沙哑的男声从脚下传来。 “在哪……” 那男人拖着长音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焦躁和愤怒。伴随着轻微却密集的气泡破裂声,他的怒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上升。 血泊中站起来的人影也是血水组成的,它在空气中不断地变换着形状,看起来就像一滩软软的黏土,被人没完没了地揉~捏着,最后终于确定出了一个比例还算科学的人类性状。 “血人”并没有五官,出声的时候平滑的脸上会出现一片波动,殷~红的血液从它的身上不断地滴落到地上的血水中,又有更多的血水由它的双~腿处上升,来补充它消耗掉的血水,使它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固定的体积。 它冲着离它最近的叶天朗伸出了一只手,或者说是一条胳膊。因为他的手上并没有五指,只是一团红色的血球。 “他在哪?” “血人”缓慢且模糊的向叶天朗问道:“他在哪里?” “我哪知道?” 叶天朗冲着他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连你说的是谁我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 “血人”不容置喙的说着,下一秒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片鲜红的什么东西占据了视线,耳边是波涛汹涌的水声,人类血液特有的腥味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叶天朗猛地闭上了眼睛,同时伸手捂住了口鼻,向后一仰,躲过了被鲜血淋了一身的命运。 那“血人”就在他的身边爆开,飞溅的血滴向四周砸去,裹挟着巨大的力道,落入血水中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里的最近叶天朗自然是最大的受害者,等他重新直起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这算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衣服,咧了咧嘴:“这玩意打人还真他~妈~的疼!” “血人”又在它原本的位置重新凝聚身形,明明没有五官的脑袋上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不怀好意”的表情。 “你们都知道的!” “血人”愤怒的喊道:“你们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这些……” 脚下的血水沸腾的越发激烈了,颤抖的地面连带着周围的墙壁也开始发出不祥的声音。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三人呼吸时吐出的白气刚一出口,就凝成了细细的冰碴,落在血中。 “你们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血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回荡在地下室的走廊里,那些冒着气泡的位置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了红色的人影,几乎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个走廊。 四处飞溅的血滴落在周围的墙上时,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那血滴的力道虽然不至于将人杀死,甚至连骨头都伤不到,可却是实打实的让人肉疼。 而且攻击还来得如此密集,几乎无处可躲。 在无法移动身体的情况下,站在血中的三人只能尽量缩起身体,减少遭受打击的身体面积。沈洛天伸手环住身边的小孩,将他抱在怀里,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砸下来的血滴,自己疼的连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这基本上就是一种精神折磨了。 叶天朗低着头,尽量的护住了要害,回头给沈洛天递了个眼神。 大师你快点想个办法,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 沈洛天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向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我已经再想了,这不是要先观察一下情况嘛! “在哪?告诉我!为什么?”之类的话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响起,让这个本来应该是恐怖阴暗的鬼屋里产生了一种热闹的气氛。 简直跟菜市场一样,就是太冷了。 叶天朗活动了一下几乎冻得没什么只觉得腿部,确定它们还在身上没有什么损伤之后,十分暴躁的一拳将身边一个正在成型的“血人”砸碎。 大块的鲜血落进下方的血池中,又重新在他的身边凝聚成~人型。 “如果你想问何战在哪的话,那我们也在找。” 沈洛天同情的看着它,叹了口气:“警察叔叔,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你为什么来这里吗?” “何战……”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血人”激动地清晰似乎一下子平复了起来,它小声的重复念着这个名字,暴躁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 周围飞溅的血滴逐渐减少,叶天朗抬起头缓了口气,给了沈洛天一个赞许的眼神。 结果还没等他俩交流完毕,就听到血人问了一句:“何战是谁?” 感情您连您老在找的人叫什么都忘了吗? 叶天朗惊讶的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摇摇晃晃的血人,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点儿同情。 沈洛天倒是没太意外,像这种死的太久连自己为什么留下的东西他也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处理起来麻烦了些。 “你不记得自己找的人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轻笑了一声,轻蔑的问道:“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 不断下落的血雨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身边密密麻麻的血人也开始减少,没过了膝盖的血水增加的速度终于放缓了些。 “我是谁……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血人着,语气中不复刚刚的愤怒,听上去有些迷茫,还带着点哀求。 “你不记得你是谁了,那我们刚刚喊你名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出来?” 沈洛天双手按在夏北风的肩膀上,冲着前方身形模糊的血人扬了扬下巴:“告诉他,他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人,又转头看了看面前那个由红色液体组成的人形,不太确定的说了一句:“李胜武?” 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传来,最后几个血人也碎裂开来。被鲜血弥漫的走廊里只剩下了三个人类,和一个不太稳定的血色怪物。 就在最早叶天朗扔出刀的位置。 它看上去好像是有三个脑袋,七八条手臂,腰部以下则是一道扭曲的液体水流,看上去就像一条长长的蛇尾。 三颗脑袋此时正在疯狂的相互撞击着,听上去好像是正在争论着些什么,它们发出的声音模糊且杂乱,让人根本听不清楚究竟在争吵什么。 只有“李胜武”“何战”这两个名字能略微清楚一些。 “所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叶天朗对沈洛天做着口型,无声的问道:“他平静下来了?” “不一定。” 沈洛天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做好打架的准备,当然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 说要打架。 但是你让我怎么跟一堆液体打架? 叶天朗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还有不断晃动的血水,因为无从下手而产生了一种憋屈感。 血人的三颗头“自言自语”了一阵子,忽然动起“手”来。 同一个身体上乱七八糟的几条手臂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吵一边打,那场面乍一看有些滑稽,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却只能让人感到可怕。 “噗……” 沈洛天转过头去,没心没肺的笑了一阵,再回过头的时,之前的血人已经分裂成了两个,正扭打在一起。 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渗进下方的血水里活动了几下。 叶天朗和夏北风忽然觉得脚下的液体瞬间变得温暖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温暖多少,依旧是冰凉的,只不过没了之前那种透骨的寒意,让人产生了一种“温暖”的错觉。 叶天朗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脚步,之前仿佛被钉在地上的双脚终于可以离开地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洛天,那人冲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两个血人之间的战斗此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它们互相攻击着对方可能是“要害”的位置,抱在一起在血水中滚来滚去。偶尔有一个抬起头,从血中脱离出来,就会在几秒钟之内重新被压回血中。 叶天朗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逐渐看出了点区别。 有一个血人的脸上,似乎出现了模糊的五官。 看上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五官说不上英俊,但却十分的精神。 而另一个血人,则依旧是一团模糊的模样,下手的力道十分凶狠,一副恨不得将这个和他从同一个地方分裂出来的“兄弟”彻底扼杀才好的模样。 布满了走廊的血液开始收缩,向两个掐在一起的“血人”身上聚集。 那两个液体组成的人形颜色也越来越深,从鲜红变成深红,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于黑色的暗红。 脚下的液体彻底的消失了,露出了原本污迹斑斑的地面。 连带着之前飞溅到三人身上的血滴也随着两个血人之间的争斗而消失了。 “还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啊。” 叶天朗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虽然衣服已经恢复了干净,但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却没有消退,黏~腻的血液贴在身上时恶心的感觉也依旧残留在身上。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顺便把我差点被血淹死的心理阴影也一起带走啊!” 他带着笑意看着前方两个血人,却看见他们滚做一团,逐渐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深夜(六) “不用奇怪,一般来说恶意战胜善意都是才是正常情况。” 沈洛天双手插在衣兜里,慢悠悠的向没有五官的血人走去,语气听上去十分轻松。 “这又不是什么励志热血的,好人最后一定会战胜坏人的桥段在现实里并不常见。” 他路过叶天朗时转头冲着他笑了一下,伸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常见的结果一般是……” 血人一个闪身,站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再一次爆开。 这一次,飞溅的血滴并没有落在墙边。空气中似乎有个看不到的屏障,将它们都挡在了一个半圆形的范围内。 血滴撞上了周围的屏障,弹回地上之后重新的聚成了人形,接着再一次的爆开…… 那屏障的范围一点点的缩小,被困在里面的人形物体一次次的自爆,力道越来越大,撞击着那层无形的屏障,发出了金石交加的脆响。 “其实这家伙也不麻烦,精神分裂,来来回回也只有自爆这一招。之前一直收拾不了他,是因为他死的太零碎了,每一块都有独立的念头,根本不能一次性解决,只能等着。” 他伸手向下压了压,困住血人的屏障缩小的速度立刻加快了些。 “现在就好了,它们已经重新聚在一起了,只要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面前禁锢在什么东西里动弹不得的血人伸出了一只手,在它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听上去像是电子机械故障时才会发出的那种警报声,刺激的人一阵头疼眼花。 叶天朗捂住了耳朵,却发现这个动作基本上是徒劳的,那声音依旧在脑海中回荡着。明明是毫无起伏的音调,却能从中感受到某种情绪,就像什么东西临死前发出的不甘悲鸣。 血人保持着一个向前伸手的动作,胸膛才刚刚炸开一半,动作却忽然定格了。头部虽然没有五官,但是波动的十分厉害,看上去似乎正在恐惧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它的身体就像一尊冻得十分结实的冰雕一般,已经彻底失去了液体特有的柔软平滑,表面上泛着一层晶莹的冰光。 然后化作细碎的冰碴,轰然倒地。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很厉害了。” 叶天朗缓步走过正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色冰碴,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上的刀:“结果我们连遗言都没听到,就让他去……” 他本来想说“去死”的,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说一个鬼“去死”也不太对。纠结了一会之后,也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形词,只好直接问道:“你就让他这么去了?那我们折腾这么长时间又有什么意思?” “遗言还是有的。” 沈洛天闭着眼睛,皱着眉,好像正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过了一会,他的脸色好看了些,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刚刚看到了一点儿。” “那就快点说。” 叶天朗将刀抛上半空,看着它飞快的旋转着落下,伸手稳稳的捏住了刀柄,又将它重新抛起:“在这卖关子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正在回忆,这种东西不是说看到了就知道的……唉,说了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不简单就对了,我想一次就要头疼一次。” 沈洛天叹了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刚刚那位确实是叫李胜武,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专案组组长。他这人性格太直,总得罪人,结果破了好多大案也还是个基层刑警。查这个案子的过程中有外部压力也有内部压力。不光是有证据找不到凶手这件事,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或者说是他认为的“内部原因”。当时有幸存者留下了,可是他去问的时候那个人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再加上他当时跟领导还有点小矛盾,结果这人就想不开了,觉得是有人搞小动作让他查不出案子。” “有幸存者?” 叶天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之前不是说没有活人吗?怎么又出来幸存者了。” “好像是当时手术室里失踪的那个病人,就是我们没找到资料的那个,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肯定是有的。” 沈洛天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夏北风,顺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小孩儿正低着头摆~弄着脖子上的铃铛,感觉到头顶的手之后敏锐的抬起头,愤怒的瞪了身边的大人一眼,捂住了自己的头顶。 “因为找不到何战的人,案子变成悬案了。这时候有人搞小动作,把这个错算在了李胜武的身上,导致他升职无望。这人就又想不开了,干脆自己一个人过来查案。因为之前这里出过挺多事情,他们查案查到后来就有了挺多,嗯,规矩的吧,比如不能一个人来啦,不能晚上来啦,不能胡说八道啦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位警察叔叔偏偏是个跟你一样不信邪的,对这些事嗤之以鼻,三更半夜自己过来,果然在太平间遇到了一群……咳咳,反正他一直也没看见何战,再加上遇到那些东西,受到的精神刺激有点大,好像是先吓疯了才死的,至于他为什么能只剩下一滩血铺在这里,这事他自己也不知道。” 沈洛天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冲着叶天朗挑了挑眉,坏笑着问道:“你怎么想?会不会一转头看见个什么东西就跟警察叔叔一样吓疯了。我跟你说哦,疯之前记得先提醒我一下,不然咱俩这容易误伤。” “我不知道。” 叶天朗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是觉得我的心理素质挺好的,但是事到临头到底会怎么样我也说不准。吓疯的话……” 他抬头看了一眼笑嘻嘻的沈洛天:“跟着你应该不会遇到那种能把人吓疯的事情吧,我看它们都挺怕你才是真的。” 而且你这人在这一站,这个鬼屋的气氛就一下子变成搞笑了你知道吗? “那当然。” 沈洛天骄傲的抬了一下下巴:“跟着我当然不会出事!而且你这个人吧,怎么说呢……正常情况下你根本看不到那些东西。” 叶天朗平静的“哦”了一声,眼睛依旧没从刀刃上挪开:“为什么啊?我八字硬?” 手中的刀刃不长,泛着冰冷的寒光,看上去既危险又美丽,诱~惑着人向它靠近。 他盯着薄薄的刀刃,脑子空白了几秒,竟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锋利的刀刃。 一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他的手指上,血丝顺着伤口渗出,细微的疼痛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 我在做什么? 他疑惑的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伤口,脑子还是有点懵,直到听到了身边人的说话声,才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你的八字我还真不知道,况且能不能看见这些东西也不都是八字说的算的。虽然八字确实挺重要的,不过除了八字特别轻的和八字特别硬的,剩下的人基本都差不多。你的话,主要还是气场的原因。” 沈洛天说到这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笑了一下:“毕竟鬼怕恶人嘛!你要不是专门往这种地方钻,走在路上基本就是个神鬼勿近的煞星。因为你自己不信,所以跟它们沾上关系的机会就少,他们又不敢接近你,自然就看不到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成恶人了?” 叶天朗歪着头,诧异的看着他:“我觉得我总体来讲应该算个好人吧,有求必应的那种。” “这根人品没关系,反正就是那个,气场问题。你看你长得也不难看,可是一瞪眼睛小孩就着虽然和和气气的,但是站在人群里就特别扎眼,不认识的人看到你都要抖一下。那些东西对气场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感觉比活着的东西要敏锐的多,肯定更要躲着你。跟职业也有关系,你看那位李警官他就特别不信邪,一身正气,不遇见这件事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亡者。至于我哥,他能看见那是基因问题。” “你这越说越复杂了。从玄学扯到职业,又出来基因……我刚刚听不明白,现在就更听不明白了。” 叶天朗收起了刀,指了指三人身后的太平间:“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什么时候去里面探险解密?” “不用了。” 沈洛天回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里面那位又不傻。刚刚我们跟警察叔叔折腾那么久,他都没出来浑水摸鱼,现在怕是已经不在这了。” “那我们现在要走吗?” “也不是。” 沈洛天的目光落在了通向一楼的台阶方向,吹了声口哨:“他刚刚躲着,可能是怕之前那位李警官,你看现在这不就来了” 夏北风胸口的铃铛又是一阵激烈的响动。 “真是不明白了,人都让你们折腾死了,居然还怕成这样?” 叶天朗闻言,回过头去,恍惚间看到了楼梯中间站着的那个男人。 一阵脏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军大衣,手上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乱糟糟的头发长到肩膀,一张消瘦的脸隐藏在杂乱的长发下面,只有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明亮。 “你看,这又是一个先疯再死的。” 沈洛天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冲着楼梯上的“人”笑了一下:“那么楼梯上的那位哥们,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楼梯上的男人看到他的笑容,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笑声听起来就像一把破烂的钢锯正在锯木头一般,“刺啦刺啦”的,格外的刺耳。 他并没有动,一边大声的笑着,一边用手里的砍刀砸着身边的金属楼梯扶手。另一只手不断地冲着下面的三个人挥舞着,看那表情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正在阅兵的领导一般。 一个杀人犯。 一个杀过很多人的杀人犯。 一个杀过很多人的杀人犯疯了。 一个杀过很多人的杀人犯疯了之后还变成恶鬼。 叶天朗看着楼梯上的模糊的人影,费了好大的劲才理解了眼前的状况,不禁充满同情的看了一眼站在他和沈洛天之间的夏北风。 这东西身上聚集着的每一个元素都是光说说就足够吓唬的小孩晚上不敢睡觉,不知道看到现场版的小朋友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夏北风正仰头望着楼梯上的人影,看起来并不怎么害怕。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映出了对方清晰的身影。 看来我是真的不太容易遇鬼啊,这么个玩意站在我面前,结果我还没一个小孩看得清楚。 也不知道是应该觉得高兴还是觉得悲伤。 叶天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后退一步,跟沈洛天并肩站在一起,顺着他们的目光向楼梯上望去,假装自己其实能够看得到那个东西。 楼梯上的那个人影,他只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看得比较清楚。再仔细看去的时候,就发现它已经变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只能大概的看出个轮廓,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颜色越来越淡。 现在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除了回荡在地下室里的声音之外,他只能凭借着感觉,知道那边差不多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他们。 甚至连声音也越来越弱。 那疯子“叮叮当当”的用刀敲着楼梯扶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小的夏北风,至于旁边的两个大人,他只是偶尔瞄上几眼,并不在意。 “嘿嘿嘿……” 疯子大张着嘴,发出了一阵说不上是猥琐还是痴~呆的笑声,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舒服。 笑了许久,他才含含糊糊的吐出了第一句话:“你来了……” 他冲着夏北风伸出了手,肩膀依旧不停地耸动着,似乎正在强忍着笑意:“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你快过来” “你等他干嘛?” 沈洛天紧张的将夏北风按在自己身边,用大半个身子挡住了疯子的视线:“我家孩子不想要你惦记。”他只能接受绝色美人等着他,又老又丑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这么说如果这里站着的是个漂亮的女鬼你就无所谓了? 叶天朗震惊于沈洛天的言论,感觉自己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一遍,只好也伸出手按住了身边被恶鬼窥伺的小孩,防备着楼梯上那个看不见的玩意随时暴起伤人。 “我等着他来杀我啊……哈哈哈哈……” 疯子说着说着又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伸出手里的砍刀,刀尖正对着被沈洛天挡在身后的夏北风,大声的喊道:“你不是说要亲手杀了我吗?我就在这等着你呢!等着你回来杀我……你现在来了,来杀我呀!你过来呀!来杀了我……” 他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刀,被头发遮挡住的双眼全是疯狂的恨意:“你来呀!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男人,你过来杀了我呀!你看看我们俩到底谁能杀了谁!”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深夜(七) “谁要杀你啊!” 夏北风从沈洛天身后一张小~脸,冲着那疯子翻了个白眼:“就你这种脏兮兮的家伙,根本不配小爷我亲自动手。” “你害怕了?” 疯子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小孩,冷笑了一声:“你开始怕我了,这么多年了,你终于也开始怕我了。” “谁会怕你啊!” 夏北风轻蔑的笑了一声,挥舞着拳头冲着他比划了一下,就像一只炸着毛挑衅野兽的雏鸟一般,输赢先不论,气势上倒是没输:“手下败将而已,我怕你干嘛?” 沈洛天回过头去,惊讶的看着身后的小孩儿。 夏北风冲着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袖。 看来这家伙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顺口瞎说而已。 沈洛天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下决心,以后有孩子的话绝对点武侠片。 哥哥你看你小时候看武侠剧都看成什么样了,羞耻度这么高的台词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来。 这人隔空抱怨了一下不知身在何方的自家哥哥,仿佛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中二行为都毫无知觉。 “谁是谁的手下败将!” 楼梯上的疯子暴怒的吼了一声:“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你就先逃走了!我怎么可能败在你的手里,你这种小人,哼!”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刀,用手掌抹着锈迹斑斑的刀刃,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沈洛天一把摁住了夏北风的脑袋,将他推到了自己身后。 疯子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想走下来,却被空气中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绊了一下,直接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什么人!”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头顶大声的喊道:“什么人在哪!别躲躲藏藏的,有本事出来跟啊!” “呀……” 沈洛天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望着上方的疯子,忽然笑了一下:“你别费力气了,上面没人的,就是有点你对付不了的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冲上方挥了挥手,嘴上依旧无比坚定的重复着那句话:“上边没人的。”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疯子仿佛这才才发现周围还有别人一般,震惊的看着沈洛天:“你又是谁?在这做什么?” “我是来收拾你的人。” 沈洛天打了个响指:“比如像现在这样。” 在他的眼中,疯子的身影无比的清晰,倒是周围的环境逐渐模糊黯淡了起来。 一片模糊的黑暗中只有那个身影带着一层厚重的血光,明亮的就像深夜中一盏红灯。 而疯子身边那越来越多的透明丝线,泛着一层银白的光芒,甚是刺眼。 层层叠叠的丝线仿佛一层厚重的茧壳,将疯子包裹的密不透风。可他自己却毫无知觉,只是挥舞着刀,一味地喊着:“什么东西在搞鬼,有本事滚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你何战大~爷就站在这等着你,别弄这些酿酿酱酱的玩意来恶心我!”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叶天朗皱着眉看着楼梯上胡乱挥舞手臂的疯子:“他这是犯病了吗?不是说要下来杀了小孩儿吗?现在在那是准备干什么,跳大神吗?” 这家伙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再一次清晰了起来,那疯狂却诡异的舞步在他眼里看着跟抽风的病人没什么两样。 “何战”两个字落在耳中时,手上被刀刃划伤的伤口忽然有些刺痛。 那道伤极小,就算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此时血早已经止住了,如果不是这么忽然的疼一下,他甚至都要忘记手上还有这么个伤口了。 本以为是哪个动作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才会疼了一下。可没想到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居然越来越剧烈,很快便发展成了极度剧烈的疼痛。 是真的很疼。 叶天朗咬着牙,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几乎看不清楚的小伤口,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人虽然年轻,大大小小的事情却也经历过不少,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次数一只手的数不过来。因为性格问题,他受了什么上基本上都是笑笑就算了,很少当着别人的面说疼的,常常宁愿忍到晕过去,也不愿喊一声。 可此时,他被手上这道小小的伤口折磨的想要大声的吼出来,仿佛只有不顾一切的尖叫,才能从疼痛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只是这么一个细小的伤口,带来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曾经遇到过的任何一次伤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他的灵魂,要顺着那道伤口将塔尔身体和什么东西分离开来一般。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他看不到眼前的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阿天……” 他凭借着记忆,伸手按住了沈洛天的肩膀,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之后,便狠狠的闭上嘴,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吼声。 “怎么了?” 沈洛天本来正背着手看着何战在楼梯上和某个“看不见的敌人”争斗,被身后的这一生呼喊吓了一跳。 这倒也不怪他胆子小,实在是叶天朗那沙哑又无力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了。 他回过头去。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脸色惨白,汗水顺着侧脸不断地向下~流淌,看向他的眼中甚至有点对不上焦。 “你没事吧。” 他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赶紧伸手扶住叶天朗的肩膀。 叶天朗的本来就强撑着站在那儿,。此时被人一扶,一直咬着牙撑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消散了。 从指尖传来的剧痛几乎占据了他脑子里所有能够思考的空间,在身体有了依靠的那一瞬间,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去……” 沈洛天架着昏倒的叶天朗,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被他困住的何战。 层层叠叠的透明丝线之中暴怒的疯子宛如一头濒死的困兽,不断地发出不甘的哀嚎,东冲西撞的向从这个无形的困境中挣脱。 在往上一点,隔着杂乱的丝线和何战模糊的身体,一个人影正缓缓地从楼上走下来。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动作,盯着那模糊的身影,想将他看的更清楚些。 那人身上带着一点儿他十分熟悉的气息,正是他等了许多年的…… 可人影一晃眼的又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何战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砍刀也被无数的丝线缠绕着,始终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不肯撒手。 “刀……” 夏北风躲在沈洛天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他的刀,有问题。” “嗯?” 沈洛天被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搞得手忙脚乱,听到这话时抽空给了身后的小孩一个“别添乱了”的眼神,敷衍的问了一句:“他那把破刀又怎么了?” “那把刀能切断你的线……” 夏北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我刚刚看到有一根线被他砍断了。” “不可能的……” 沈洛天烦躁的说了一句,将晕倒的叶天朗放在了墙边,回头对夏北风说道:“那玩意又不是‘这边’的东西,怎么可能被一把破砍刀砍断。” 而且他那把刀锈成那样了,应该早就不能用了吧,一直被他带在身上估计也就是为了留个念想。 话说回来,这么破还能用得刀我也只见叶白羽手里有一把。 就算是那把刀,也不是真的锈了,只是太懒了而已。 等等……叶白羽的刀! 他想到这里,才猛然回过神来,惊讶的向夏北风问道:“你能看到那些线?” 小孩儿爽快的点了点头。 我的哥哥,你还真是……厉害了。 小小年纪就到这种程度了吗? 沈洛天低头看着才只有自己的腰那么高的小孩儿,忽然生出了点莫名的伤感。 何战一直在那张巨大的中挣扎着,疯狂的嚎叫,肆意的展现着他最为疯狂的一面。 疯狂到了有些浮夸。 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着面前的疯子。沈洛天才发现,这家伙虽然看似疯了,但是好像确实还有点……小动作。 就如夏北风所说,他手中的刀真的能对身边的丝线造成一些细微的伤害。 能够困住猎物的,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互相之间都是又联系的。 这种层层交错的丝,只要断掉了一根线,就会引发多米诺骨牌一般的效果,之前的布置也就全白费了。 何战表面上装成一副丧失理智的模样,实际上却在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的刀刃,将一圈圈的丝线绕在刀刃上,慢悠悠的蹭断了几根丝线。 先不说他那把刀究竟是如何伤到围困着他的东西,光是这点暗度陈仓的手段,还有这逼真的演技,也足够人佩服的了。 “没想到你还没疯透,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啊!” 沈洛天将小孩儿往后面推了推,让他和躺在一边的叶天朗靠在一起,自己则向前伸出了一只手。 “不过就算是能脱困,可你真的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围绕在何战身边的丝线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立刻放弃了被围在中间的猎物,层层剥落,向着沈洛天的手上飞来。 细细的丝线飞快的窜过半空,带起了一阵”嗖嗖“的破空声,甚至在这个阴森的地下室里带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 身边的束缚就这么消失了,何战反而有点意外。 “这就放弃了吗?” 他愣了片刻,便回过头,冲着沈洛天露齿一笑:“刚刚那东西,好像还真能伤到我一点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放弃了。” 他按着肩膀,甩了甩手中的砍刀,又一次神经质的笑了起来:“我不在乎那是什么东西。你既然怂了,就老老实实的让开,给我和那个姓夏的让出个地方……” “谁告诉你我怂了?” 沈洛天诧异的反问了一句,轻轻松松的冲着上方吹了声口哨:“抱歉,我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怂’这个字怎么写。至于我为什么不想跟你玩捆绑py了,那是因为看你被我绑着,实在是太没有美~感了。” “那你现在……” 何战一边说着一边从台阶上走下,脏兮兮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目空一切的表情。话说到一般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去,挥刀向身后砍去:“什么人!” 他的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鬼。 砍刀划破空气时带起了一阵风声。 沈洛天转过头去,无声的笑了一下,平摊在身前的手缓缓收拢。 何战不死心的挥刀在空气中胡乱砍了几下,才重新回过头来,看着下方的敌人。 站在下方的年轻人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此时正歪着脖子,活动者肩膀,脸上带着点天真的笑意。 “我教你点东西。” 他回头瞄了一下夏北风一眼,转动手腕,带起了一阵风声,似乎是挽了个剑花。 他手中那把无形的兵器擦着夏北风的鼻尖掠过,锋利的兵刃上带着些让人心生寒意的气息。 夏北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略微站直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洛天的动作。 “你刚刚看到的线,和我手里现在正拿着的这把剑……哦,你看不见这把剑也无所谓,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就行了。” 他抬手冲着何战勾了勾手指,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它们并不是‘这边’的东西,也不是‘那边’的东西。” 何战高举着刀,狠狠的冲着他的脖子砍下。 “这东西,是我从这位杀人犯叔叔身上抽~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轻描淡写的挡住了何战这拼尽全力的一刀。 “这是他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也是他能够留在‘这边’世界的原因。这玩意原本是无形无影的东西,现在被我用了一点办法让它能够在‘这边’显出形状而已。” 夏北风瞪着一双眼睛,一脸的茫然,显然是什么都没听懂。 可讲课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继续说。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精力,一边躲闪着何战几乎要连城残影的刀刃攻击,还能游刃有余的跟身后的小孩儿闲聊。 “我知道你听不懂,反正也不是说给你听的,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现在只是教你,这东西的用处!嘿!” 他大喊了一声,侧身闪过了擦着他手臂落下的砍刀,抬脚踹在了何战的肚子上:“看到没有,他在我面前根本一点优势也没有!” 何战被他这一脚踹的身形一顿,手中的刀差点落地。 他早已经没有了身体,也完全没有预料到面前的敌人居然能够触碰到他的灵魂。被踹乐出去之后,甚至感受到了五脏六腑都被震碎的疼痛,堪堪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那边沈洛天还是没完没了的再给夏北风讲课:“一个人,啊也有可能是个鬼。他们活着就有烦恼,有快乐,有执念。人活的越久,跟他产生交集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被这些东西困住。他现在手里有一把刀能够破坏我的武器?呵呵……只要他还想留在这,就就永远都会被我压着打。“ 何战缓缓地直起腰,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原本就模糊不清的五官中隐约散发出一股黑气,让他的脸看起来甚至有些扭曲。 “有所不甘的家伙是最好对付的,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因为他不想离开,有所眷恋。” “所以……” 沈洛天手腕小幅度的摆动着,也不知都使出了怎样的剑招,竟将何战压制的节节败退,好无还手之力。 “只要他还想留在这,他就永远也赢不了我。”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深夜(八) 我听不懂。 夏北风心想: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我就想问问天哥你到底能不能赢? 沈洛天和何战在幽暗的走廊里战成了一团,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几乎融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团模糊残影。 夏北风毕竟年纪还小,虽然一直自负是个“武林高手”,最高的战绩也就是在自己家附近打赢过几个中学生而已。现在眼前这种真·高手过招,已经是一个他完全看不懂的层次了。 于是他只能靠在昏迷不醒的叶天朗身边,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叮叮当当”脆响,紧张的握住了挂在脖子上那枚晃不响的铃铛。 不管表面上表现的多淡定,他也终究是个十岁的小孩而已。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能努力地撑到现在没哭出声来,已经几乎是极限了。 “妈妈……” 他小声的吐出这两个字,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用力的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我想回家了。 他回忆起家中温暖的灯光,还有母亲柔和的声音,以及他自己那间从来收拾不干净的房间。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那到底是我自己的家啊! 天哥和叶哥虽然都挺好玩的,但是我还是想回家啊! 还有妹妹……我还没见过妹妹呢。 关于他现在所身处的地方,他早就有所察觉。 那些从未见过的电子产品。路上高大的楼房和形状各异的汽车,还有听都没听说过的食物。 这里不是我原本的家,这里甚至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世界,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这件事,早在他从自己家的废墟中走出来,爬上沈洛天的车时,便已经知道了。 尽管一直跟在沈洛天身边,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熊孩子德行,可他的心里始终惦记着的,还是自己如何才能回家这件事情。 无法向人吐露的焦虑情绪,就算是安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也足以把人逼疯,更何况还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妈妈,我想你了。” 小孩儿抱着膝盖坐在昏迷的叶天朗身边,眼看着越打越远的一人一鬼,终于产生了一种“我已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错觉。 悲伤地情绪飞快的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对于母亲的思念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此时的他跟一个只会哭着喊妈妈的普通小孩也没什么区别。 “妈妈……” 他摸了一把眼泪,哭哭唧唧的小声念叨着:“你在哪啊!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好呀……”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听上去无比的耳熟:“妈妈这就来带你回家。” 夏北风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儿站着一个身形模糊的女人,正冲着他张开双臂,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个来自孩子的拥抱。长发、白衣,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他不是一个爱撒娇的孩子,可现在却只想冲进女人的怀里,抱着她大哭一场。 那就是你~妈妈。 脑海中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那是你~妈妈,她来接你回家了,快点去抱着她,抱着她哭一场。 你可以在她怀里尽情的哭,哭累了就睡一觉,妈妈会抱着你回家的。 睡醒之后就到家了。 那陌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断地在他的脑中回响着,催促着他向身边的女人走去。 “妈妈”就站在和他距离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始终张着双臂,等待着自己的“儿子”扑进怀里。 周围呼啸着的寒风和接连不断的武器撞击的声音都逐渐消失了,破败残旧的医院也仿佛成了一块意义不明的背景板,只有面前一抹浅色的女性剪影牢牢地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过来呀!” 那女人动了动,声音依旧轻柔又美好,轻轻挥动的双臂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优美的天鹅。 “过来让妈妈抱抱你。” 女人轻声呢喃的话语好像就贴在自己的耳边。尽管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可对方说话时吐出的温暖气息正不断的扑向耳廓,不断地撩~拨着他的思绪。 “怎么还不过来?” 那女人轻柔的催促着,听上去并不严厉,更像是对撒娇耍赖的孩子的抱怨。 “你不想妈妈吗?” 我当然想,可是你不对。 夏北风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的人影,压制着自己心底想冲过去拥抱对方的冲动。 脑海中的声音让他坚信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可心中还是有一点细微的挣扎,提醒着他,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让他说到底哪里不对的时候,他却也说不出来。 总之就是不对。 “我妈妈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他出了这句话,还没等面前的女人出声反驳,他自己倒是先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我妈妈不是这个样子的,那她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妈妈…… 她温柔又美丽,面对别人的时候永远都是笑着的。不管我闹出多大的乱子,也从来没见过她发火。 她喜欢穿浅色的裙子。头发很长,在家的时候只是随便的绑起来。专心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喜欢哼着歌,眼睛亮晶晶的,像夏天的星星一样。 她很漂亮,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可是她长什么样子来着? 夏北风抬头盯着那面容模糊的白色人影,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母亲的模样。 “他们都说我跟你长的很像,尤其是眼睛,你觉得呢?” 他伸手蹭了一下自己的眉头,向那人影问道:“你觉得我们长的像吗?” “当然像了,你跟妈妈最像了。” 女人温柔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她始终模糊不清的五官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张仿佛在照镜子一般的脸。两人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女人的脸上多了些女性特有的阴柔气息。尤其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一开一合之间,就像会说话一般。 “你看,你是不是跟妈妈长的一模一样,这样还不相信吗?” 女人的身影也随着五官的明朗而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宽松的白裙子上铺着颜色相近的精致刺绣,长发被一根长长的发带随意的束在身后,纤瘦修长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让她在这寒风中显得格外的瘦弱单薄,让人忍不出生出一股保护她的**。 我相信。 我当然相信。 我从一开始就相信。 可是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如果是妈妈的话,为什么你身上没有…… 没有什么? 他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个女人跟我妈妈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她身上肯定是少了某样东西,让她跟记忆中的母亲之间始终有那么一丁点的差距。 只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差距。 若是在平时,夏北风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可在眼下这种脑子不灵光的时候,这一丁点微小的直觉反而被无限的放大,压过了他所有感性的冲动和理性的判断,宛如亘古不变的真理一般,牢牢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我妈妈,她很温柔。” 男孩安静的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围破败的场景被暗红色的血迹染出了一点诡异阴森的气氛。 身侧昏迷的男人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一只手握成拳头,一根青色的血管从手背上凸出,顺着手腕一直蔓延到被衣袖遮挡的手臂上。 更远一点的地方,两个迷糊的身影你追我赶的纠缠着,已经打到了太平间里,正在林立的冷冻柜之间穿梭,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几声愤怒的咒骂。 这一切都抵不过面前这个“很像妈妈”的女人来得重要。 夏北风从头到脚的来回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恨不得连她每一根头发丝都看个清清楚楚,却依旧没有找到让他觉得违和的地方在哪。 又或者说,这女人浑身上下全部都不对劲,偏偏就带着一股蛮不讲理的“母亲”气息,反而让他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来来回回看了至少有十几次之后,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女人的衣领处。 那白色的裙子衣领处是做成了衬衫的款式,外翻的衣领下面排列着几枚半透明的白色衣扣。 一根细细的金属链子绕过她洁白的脖颈,顺着衣领垂落下去,紧紧贴着她的皮肤,隐藏在了白色的布料下面。 衣料遮挡下的胸口正中央有一块小小的凸起。 “那是什么?” 夏北风伸手指了指女人的脖子,比划了一下:“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怎么会没见?” 女人掩嘴笑了一下:“这是妈妈一直带着的东西呀!你不是从小到达一直看着的吗?” 她说着将那跟链子从衣服里扯了出来,给他看挂在下面的坠子。 那是一块白色的石头,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孔洞,链子就是从这里穿过。石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 “这是不是妈妈的宝贝吗?还说好了以后会留给你。” 女人笑意盈盈的说道:“你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没见过。”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也确实没见过它。” 夏北风盯着那块小小的石头,一直迷惘的语气忽然就坚定了起来:“我见过的那块不是这样的,你也不是我的妈妈。” 是的,他终于发现这女人身上到底哪里不对了。 一旦发现了这件事,那么她身上其余的不合理之处也一个个的浮现出来。 若有若无的铃铛声从着女人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围绕在他的耳边,不断地搅乱着他的思路,此时听起来越发的响亮了。 “你根本不是我的妈妈。” 夏北风仰起头,缓缓地说道:“我的妈妈,可是会杀人的。” “你在瞎说什么呢!” 女人略微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焦急的辩解道:“妈妈怎么会杀人呢?” “我的妈妈就会杀人,虽然她没杀过。”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冲着女人勾了勾手指,模仿着沈洛天的表情,轻蔑的笑了一声:“这件事说给你听你也不懂,反正我妈妈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不过现在这么一看,阿姨你长得还真丑啊!为什么我刚刚会觉得我们俩挺像的?我是不是瞎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退后了半步,紧紧的贴在叶天朗身边,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叶哥现在虽然晕着,但是好歹算是个靠得住的大人。就算是没有什么作用,遇到危险的时候找个认识的人靠一下,至少还能有点安全感。 他徒劳的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也十分清楚。面前这个冒充着自己母亲,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女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估计自己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 那女人依旧没有放弃冒充“妈妈”这个念头,脸上露出了一副惊讶中混杂着失望,还掺着几分悲伤的表情,带着颤音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不是最喜欢妈妈了吗?现在怎么又说不想要妈妈了?” 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了心头,夏北风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中的泪水随时都能落下。 而另一边,从他说出“你不是我妈妈”之后,女人的脸在他的眼中就一直变化着。 五官,脸型,甚至连身材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形。 她依旧好看,却不再是刚刚那个跟自己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了。 仔细想想我跟我妈虽然像,但是也没想到那个程度吧,我爹在长相这方面,好歹还是给我留了点好东西的。 他摸着自己的鼻子,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那张宛如镜面一般的女性面孔,没有来的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长得跟小爷我一模一样的女人,这么想想好像还真有点……恶心。 “你真的不要妈妈了吗?” 女人柔柔的召唤了几声,见他依旧没反应,忽然尖声的喊了起来:“妈妈这么爱你,你就这么不要妈妈了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一边喊,一边向前方伸出了一只手,脸上的表情都因为怒意开始有些扭曲。 “我真是白生你这个儿子了,也白养你这么大了!出去转了一圈,回家之后就不认妈妈了是吗!” “我……” 夏北风张了张嘴,“我错了”三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心底那个声音仍旧不断地重复着念叨“她就是你~妈妈”“她生气了你快去认错”,没完没了的魔音灌耳,效果堪比洗脑。 低头道歉的和死磕到底这两个念头盘桓在他的脑海中,相持不下,搞得他情绪越发的烦躁。 说到底,他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孩。能够飞快的接受这种“有鬼冒充我的妈妈相对我做点什么还差点成功了”的设定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至于更加复杂的问题,他也确实想不明白。 “反正你不是我妈妈,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我妈妈!” 小孩儿赌气的喊道:“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也不会叫你~妈妈的,你死心吧!” “为什么……” 女人听到这话,愤怒的语调有瞬间变成了悲伤,模式切换之快简直堪比变脸绝技:“妈妈这么爱你,你就这么不要妈妈了吗?”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着,夹杂着哭腔,听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没有了你,妈妈还不如去死……” 这说话说到最后,已经彻底的变成哭泣,让听着的人也忍不住跟她一起心酸起来。 妈妈这么可怜,你真的不去安慰她一下吗? 心底的声音还在没完没了的念叨,催促着他上前去安慰哭的肝肠寸断的女人。 你再不去的话,妈妈真的会难过的去死。 她真的会死…… 会死……死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你就真的忍心让她这么哭下去吗? “你别哭了。” 夏北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女人的哭声:“哭哭唧唧的烦死人了,快点闭嘴行吗?” “那你不会不要妈妈了吗?” 女人止住了哭声,带着颤音问道:“不想让妈妈哭的话,你能保证不在惹妈妈伤心了吗?” 她一双泪盈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就是说让你别哭了,可没说承认你是我妈妈!” 他不耐烦的冲着女人挥挥手:“总之别哭了,你一哭我就闹心。” “可是你不要妈妈了,妈妈为什么不能哭?你可是妈妈最重要的宝物啊!” 女人可怜兮兮的问着,眼看着又要哭出来的模样:“你如果不答应妈妈,以后都不再惹妈妈生气了,妈妈就不会哭了,好吗?” “那你别哭了,我答……” 夏北风烦躁的瞪了女人一眼,话还没说完,便被她身后的另一个人影惊呆了。 女人正期待的等着他将”我答应你”四个字说出口,却被身后的一个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顿时扑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的人从黑暗中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那人抱着手臂,满脸不耐烦的表情,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向伏在地上的女鬼问道: “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章 深夜(九) 叶天朗被剧痛包裹着,昏昏沉沉的,几乎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了。 他能够隐约的听到周围的打斗声,听到小孩跟什么人交谈的声音,甚至连偶尔掠过的风声也有所察觉。 可他却醒不过来。 夏北风在跟谁说话,他并不清楚。那人说话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听着就像是一片杂乱无章的电流声,“刺刺拉拉”的,尤为刺耳。 倒是另一个女人所说的“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听上去还挺清楚的。 那女人的声音虽然柔软,说话时的语气中却带着点凌厉的杀意,宛如一把锋利而又冰凉的刀刃,破开了包裹周身那密密麻麻的刺痛,直接将他的神智唤醒了。 说话的人是谁? 叶天朗被“惊醒”的那一瞬间,脑海中竟闪过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长发飘飘,从容的逆风而行,看似慵懒随意,目光却无比的坚定。 仿佛只有这样无所畏惧的背影,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用教官的话说,就是光看一眼背影,就足够让人一见倾心的类型吧。 他无声的笑了一下,想歪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一眼。 看看那个女人跟自己想象中的模样相差多少。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大脑发出的指令传到身体上,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一点回应。 他甚至连一根小拇指都指挥不了。 那女人一句话说完,就再也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周围不断地有杂乱的声音传到耳中,却再也听不到说话的声音了。 听上去除了沈洛天和何战之外,好像又有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在附近打起来了。 消退了片刻的疼痛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重新陷入了模糊的痛苦之中。 手指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是有间隔的。一阵接着一阵,中间还有点空隙,也不知是什么原理。 剧痛再次减弱,神志重新回归身体时,时间似乎才过去不久。 身边的打斗声听上去跟刚刚没什么区别,连位置听起来都没变化过。 这一次将他唤醒的是一阵脚步声……一个他及其熟悉,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的脚步声。 听得他简直想条件反射的爬起来穿衣服叠被子。 一片黑暗中,他恍然间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个时候。他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听到某个人的脚步声从身边经过之后,接着便是猛然亮开的电灯,和长长的紧急集合哨响。 教官? 啊,大概是疼的幻听了吧。 不是说人死之前都会看到美好的回忆吗?为什么我能想到都是这种鬼事情。 这么看来我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掉吧。 他庆幸的想着。 刀割一般的剧痛再次袭来,驱散了那点无关紧要的回忆。 有个陌生的声音附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很痛苦吗?” 痛苦?我当然痛苦。 但是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您哪位? “你想解脱吗?” 那声音继续在耳边说道。 解脱?不我不信邪~教,你要是想让人帮你解脱一下我倒是愿意帮忙。 “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就是你搞了点什么鬼,你们这些不科学的东西真是,做事能不能讲点道理。 死了就好好的死着行吗? “想不这么痛苦很简单。” 我知道我知道,出卖灵魂是吧。那个什么,“从此之后你就是恶魔的仆人了”这样的展开是吗?这种套路有点俗啊喂! 而且真可惜灵魂这玩意我不想卖。 “想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很简单。” 不不不,一般来说只有开头很简单,后面会非常麻烦,所以请容我现在就拒绝吧。 “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就好了。” 不是每一个解放军战士都叫雷锋的,我并不是个很善良的人,要帮忙的话出门右拐找警察谢谢。 “你只要帮我……” 那声音凑在他的耳边,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 铺天盖地的疼痛瞬间消退了,身体的控制权也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就这么简单?” 叶天朗十分怀疑的反问了一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我帮你?”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拉过了他的手腕,在他的手心里放了个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 “你能帮我吗?” “你先告诉我,我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只是想找你帮个忙而已。可是我靠近不了你,只能用这种办法。” 那人十分抱歉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居然会造成这种结果,早知道你会对这种事情这么排斥,我就应该用点别的方法。” “为什么要找我帮忙?那边不是有一个更厉害的吗。” “他不行,那个小孩也不行,他们跟这里的羁绊太深了,只有你能帮我。” 对方哀求的说道:“我知道他很厉害,从他进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都知道了。他们畏惧着他,防备着他,同时也想要杀了他。可是我不想,我只是想……让你们帮我而已。我接近不了他,而且不能让他来动这个手。”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人叹了口气,困惑的说道:“我只知道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着他来,等了许多年。他们为了他做了许多准备,甚至不惜杀掉这里所有的人,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他们早就知道他们俩之间会有这样一场打斗。何战不过是被放出来送死的傀儡而已,如果他在这里解决了何战,那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而他们的目的一旦达成,对你的朋友来说,大概是个很糟糕的事情。” “可是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不知道,对我朋友来讲究竟哪里不好,你还是不知道,对吗?” 叶天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模糊人影,冲着他嘲讽的扯动了一下嘴角:“你就是觉得,他们一直在跟你作对,所以你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达成目的,对吗?” 那“人”愣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没错,所以你能帮我吗?” “听上去我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但是我现在很不爽。” 叶天朗艰难的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到自己手心里那个沉甸甸的东西,心情越发的烦躁了:“你之前折腾了我那么久,现在又要低声下气我来帮忙。我还不能拒绝你,因为拒绝你的要求对我朋友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也只能答应你。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这么说你答应了?” “也只能这样了吧。” 他翻了个白眼,一手撑地,艰难的爬了起来。 虽然疼痛已经消失了。但痛觉过后,余下的疲惫感仍然留在身上,肌肉极度酸痛,让他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是舒服的。 “只要我动手处理掉何战就行了,没别的要求是吧。” 面前的人影缓缓地摇了摇头,身形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他们在外面布置的东西马上就要成型了,我也快要撑不住了。你要快点……你会用吗?” “当然,你在小看谁?” 叶天朗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一步步的向太平间的方向走去。 那里面隐约传来的打斗和咒骂的声音,听上去战斗依旧十分的激烈。 而刚刚还在身边的小孩儿,已经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和他说话的两个,或者更多的女人,也一齐消失了。 “我说那个谁,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孩呢?你看见了没?” 他回过头,像身后的人影问道。 那人影正在飞快的消失。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刚刚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就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没用的东西,就不能把话说完再走吗!” 他小声的叹息着,拎着手电走进了太平间。 一排排的冰柜遮挡住了视线,人声从柜子后面传出,位置变幻的极快,光靠听力实在是不好判断那两个家伙究竟在哪。 他晃动着手电,照射着乱七八糟的太平间,冲着里面大声的喊道:“阿天!沈洛天沈少爷!你在里面么,听到的话吱一声。” 太平间深处的某个位置传出“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重物被砸在了地上,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我在这呢,你醒啦!” “嗯,醒了!过来跟你看看你死了没。还有,你家那孩子丢了。” “卧~槽!” 沈洛天惊呼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大动静:“你给老子老实点……我家孩子怎么丢的,你看见没!” “没看见,当时晕着。倒是听到一点,好像是有两个女人抢着当他妈,然后他们就都没了。” 叶天朗一边朝着声音传来得方向走去,一边警惕的提防着身边不知何时就会窜出来的敌人:“你家孩子哪来这么多妈啊!你也不管管。” “他就一个妈,谁知道哪来的神经病相当他妈。就他那个熊样,带回家去也不怕被他烦死!” 沈洛天抬手挡住了何战冲着他砍下来的一刀,回头对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叶天朗招了招手:“应该不会有事的……我猜的。就算是真有事我现在也顾不上他了,那小子机灵着呢,没这么容易把自己玩死,让他先自生自灭一会吧。” 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就这么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 叶天朗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向何战的方向看去。 何战依旧是之前那副疯狂模样。双手握着那把砍刀,被紧紧堵在一个角落里,却依旧不死心的挥舞着手中的刀,逼得人无法靠近他。 “你小心点,这家伙会……” 沈洛天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对手身子一歪,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迅速的消失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叶天朗猛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他低下头,看到脚下脏兮兮的地面上一颗晃动着的人头,还有一只枯瘦的手。 那只手正紧紧地抓着他的脚踝,覆满头部的长发下面,何战的脸上挂着快意的笑,大张着嘴朝他的小~腿咬来。 “会遁地。” 沈洛天面无表情的说着,抬手用手中那把看不到的长剑向地面上扎去。 何战的头“骨碌碌”的滚到一边,手却依旧停留在叶天朗的脚踝上。 他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土,指甲很长,指缝里满是暗红色的污迹,看起来十分恶心。 “还会给自己五马分尸,各自逃跑,回头还能重新组装起来。” 沈洛天挥剑将那只手挑飞,平静的补充道。 “哦,我已经看见了。” 叶天朗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那我应该怎么办?你给我画个圈让我躲在里面怎么样?” “不用这么麻烦,你好好跟着我就行了。” 沈洛天跟着何战滚走的人头,慢悠悠的说道:“小心脚下,这家伙就算是想把你怎么样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才行啊!哎,对了,躲开他的爪子。” 何战单飞的脑袋在地上滚动的飞快,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一只枯瘦的手却始终徘徊在他们二人的脚下,见缝插针的想抓~住点什么。 “这个爪子不用太在意,战斗力不强。” 沈洛天说着蹦了一下,将刚刚从地下露出个头的手重重的踩了回去:“要小心的是另一个,拿着刀的那个。” “哈哈哈哈……” 何战再一次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声音传来的位置不断地变幻着,让人搞不清楚他脑袋的具体~位置。 “只剩一个球了跑的还真快。” 叶天朗的眼角抽~动了两下,弯了下腰,躲开了从身侧冰柜上挥过来的刀:“我都能脑补出他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还一边笑的样子了。他也不怕吃灰,地上不脏吗?” “我对你关注点一如既往的跑偏这件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沈洛天伸手按住了心脏,恭恭敬敬的回头鞠了个躬,同时一剑戳进了腿边低矮的柜门上:“他本体都已经埋在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土堆里了,怎么会在乎滚在地上吃灰这种事情。” 他这一剑也不知戳中了何战身上的那个部位,沙哑刺耳的笑声变调成了一声暴怒的惨叫,听上去比笑声还要难以入耳。 说得像你的关注点就在正常的地方一样,我从认识你到现在就没听你说过几句人话。 叶天朗看着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里的东西。 “那你究竟有没有办法干掉这家伙?” “理论上来说是有很多的,现在正在试验究竟哪一个好用。” 沈洛天冲着身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我刚刚用了八种不同的技能,念经放火扔十字架……都没能超度了它。但是没关系,我还有上百个大招没用。” “这么说就是暂时还没找到办法了。” 叶天朗点点头,微笑的说出了结论。 “我这不是还在试嘛,别着急别着急。” 沈洛天尴尬的笑了一下,不死心的为自己辩解:“不是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吗?我这不是正在实践中寻找真理……” 他嬉皮笑脸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呈现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是一面布满了手印的墙壁,没路了。 叶天朗回过头去,看到何战的头正从他们来时的方向滚过,沿路拾起了一个个身体零件,将自己重新组装成一个完整的人。 沈洛天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墙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惊讶的张了张嘴。 “你们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懂什么!” 何战边走边挥动着刀,眼中充满了杀意,大吼道:“我活着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们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极大,仿佛直接从人的脑子里喊出来一般,震得叶天朗眼前一花,脑子“嗡嗡”直响。 于是他也就没有听到,身后盯着墙壁的沈洛天那声细微不可闻的呼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深夜(十) “哥!” 夏北风隐约听到了沈洛天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到的是背后一面雪白的墙壁。 身边的叶白羽挥刀砍断了一个鬼鬼祟祟接近的灰暗人影。 那道影子犹如烟雾一般,被刀一分为二之后,又迅速的重新凝聚成~人类的形状,张牙舞爪的朝他们两个扑来。 他们两个人此时正背靠背站在太平间里,面对着潮水一般的尸体和鬼影,陷入了苦战之中。 时间倒回一点儿,叶白羽独自一人在医院里逛了一圈,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太平间的大门口,正巧看到了也站在这发呆的夏北风。 “哟!“ 叶白羽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你怎么也下来了?” “下来?” 夏北风疑惑的问了一声,转头看着两人面前的太平间大门,忽然惊讶的瞪了一下眼睛:“这里是地下室?” “不然呢?” 叶白羽笑道:“你以为这里是哪?” “四楼。” 夏北风伸手指了指头顶:“我上楼去找你,走到四楼看到的是太平间。” “怎么说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意外。” 叶白羽抬腿踢了一脚太平间的金属大门,有些暴躁的低声说道:“我也是转着转着就不知道怎么跑这来了。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看你走了那么久没回来,那位鬼王前辈担心你出事,让我来找你,看看你死了没有。” 我弟弟想赶我走,我现在也打不过他,只能过来找你了。 夏北风暗自想道,抬头冲着叶白羽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你遇到什么事吧。” “担心我出事?” 叶白羽听到这话倒是略微惊讶了一下:“我这走了才几分钟,你们就开始担心我出事了?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吗?” “不是几分钟,是半小时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伸手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从你说出去逛逛到我来找你,中间隔了至少能有半小时。” “唔……” 叶白羽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正在转动的手表指针,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连时间都受到影响了吗?” “没错。” 夏北风放下了手,顺手整理了一下衣袖:“是薛晴搞的鬼。我在三楼看到她了,还差点被她关起来。当时我觉得好像是被困在三楼接近一个小时,出来一看时间也就过了十几秒,跟你现在遇到的情况正好相反。” “这种情况我以前虽然也遇到过,但是好像没这次这么邪乎啊!” 叶白羽皱着眉回忆了片刻,看着夏北风问道:“夏兄你呢?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我都是穿越过来的了,你说我遇没遇到过。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面对着此时的叶白羽,他的心里依旧抱有一点儿对于师父的畏惧。 况且吗,难得有机会在这家伙面前装个逼,当然要好好地把握机会啊! “遇到过几次,一般都是在山里。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这么乱七八糟的,确实没见过。” “荒郊野外~阴气重,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像这种人气旺~盛的地方,那些小花招根本糊弄不了人。” “医院倒是不一定。毕竟这地方本来就偏阴,如果风水再有什么问题,像这么乱七八糟的空间错乱也是有可能的。” ”你还别说,这地方风水还真有点问题!” 叶白羽恍然大悟一般的望向了太平间的大门:“我刚刚才想起来,这里是医院以前确实死过很多人。这幢楼建成之前还出过不少事情。当时有人请我来看看,我没空,后来也不知道他们请了谁,不过事情应该解决了才对。” “大概是当初的人解决的不彻底。今天又正好赶上变天,它们就又开始闹起来了。” 他们两人正站在太平间门口,正聊着一堆神神鬼鬼的事情,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那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离他们站着的位置极近。 他们不约而同的向铃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刚刚那个声音……” 总觉得有点耳熟。 夏北风转头看着叶白羽严肃的表情,语气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叶道友,你怎么了?” 叶白羽正盯着太平间紧闭着的金属大门,脸色十分的难看。 “它们醒了。” 叶白羽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太平间大门:“就是被刚刚那个铃声唤醒的。可能又是薛晴搞的鬼,你小心着点,她现在不一定在哪看着咱们。什么玩意,居然晃一下就能把这么多的死人都弄醒,” 什么醒了? 夏北风疑惑了一下,见到叶白羽从背后抽~出长刀,严阵以待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指什么。 太平间里沉睡的居民被铃铛焕醒了。 不过师父你还是真是错怪薛晴了,这事还真不是她捣的鬼。她还没有那么大本事,晃个铃铛就能把死人喊起来替她干活。 这大概是我那个倒霉弟弟搞的鬼。 他在心里对叶白羽道了声抱歉,猛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叶道长,你知道这间医院里有一个叫郑洁的护士吗?” “我又不是院长,怎么可能记住医院里护士人名,大概是有吧。” 叶白羽握紧刀柄,目不转睛的盯着太平间的大门,头也没回的问道:“这个护士又怎么了?长得好看被你看上了?“ “不是,我不好护士这一口。” 夏北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被困在三楼那会儿听说她昨天也被困在里面,差点憋死。我总觉得这事不可能那么巧合,说不定这个护士昨天就死了,之后薛晴如果一直在我们身边暗中观察我们,说不定就是附在她的尸体上。” “这个事先放放,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就这么去找她核实,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叶白羽用拇指推开了刀鞘,一条腿后撤了半步,冲着面前的金属门扬了扬下巴:“它们要出来了,如果出来之后冲上去就麻烦了,我们俩得想办法把它们拦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太平间里就传出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震的厚重的金属门连同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力气还挺大的,看来数量不少啊!” 叶白羽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沓厚厚的符纸,扔给了夏北风:“会贴吧。一会它们出来了我想办法先挡一下,你用这些东西把它们挡在这里。 他盯着面前不断震动的铁门,握紧了手中的刀,给了身后之人一个”快点干活“的催促眼神。 银色的金属门被里面的东西一下下的撞击着,很快便出现了变形的痕迹,看上去也撑不了多久。 夏北风半蹲在地上,将手里的符纸并排贴在地面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变形的越发严重的大门,手上的动作始终有条不紊。 几声巨响之后,一扇变形严重的金属门上终于出现了一道小~缝。 一只惨白泛青的手一下子从那道窄窄的门缝里伸了出来。正好伸到了叶白羽的眼前,五指大张,似乎是想抓~住点什么。 叶白羽想也没想的一刀向门缝里捅去。 一声哀嚎传来,那手臂被刀刃砍断,落在了地上,手指却还在不断地开合着。 裂开的门缝越来越大,门内几双充满了死气的眼睛从黑暗的太平间里向外张望着,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夏北风的身上。 或者说他正在摆~弄的符纸上。 撞击声顿时又大了几分。 “你快一点,血气刺激到它们了。” 叶白羽再一次将刀顺着门缝伸进去,一阵胡乱的搅合之后,又抽了出来。 里面的死尸又是一阵哀嚎,却没有一点儿退缩的迹象。 它们并不害怕疼痛,甚至不关心身体部位的缺失,只是顺从着自己作为异类的本能,追逐着生人的味道,还有鲜血的气息。 除非把它们打到失去行动能力,不然这些缠人的东西就会一直一直没完没了的追着人跑。虽然不难对付,但是十分的麻烦。 更麻烦的是眼下他们所面对的这堆东西的数量。 太平间可真是个好地方啊!简直就是个尸体资源宝库,谁要是想报复社会,只要去太平间搞点事情,然后等着成群结队的尸体冲出来大开杀戒就行了。 叶白羽苦笑着,又挥出一刀,将一个探出半个身子的尸体拦腰砍断。 他倒是不怎么害怕这些东西,因为在它们那迟钝的感知能力中,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现在在这里拦着这些东西,纯粹是处于人道主义的见义勇为。 我还真是个好人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退后了两步,回头对正在往墙上贴符纸的人催促道:“还没完吗?它们已经把门砸开了啊!” “那你就先拦一下吧,这玩意有多麻烦你也不是不知道,又不是直接拍上去就好用的。” 夏北风头也不抬的继续在墙上比划着:“麻烦的事情我都做了,你辛苦一点又能怎么样?门碎了你就拿别的东西先挡一下。” 就如叶白羽所说的,那两扇原本紧闭着的金属门中心已经出现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裂缝,即在最前面的一个僵尸已经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大冷天的,实在是太麻烦了。” 叶白羽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回头瞄了一眼脚下那鲜红的图案,抬手向前扔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一片翠绿的颜色瞬间布满了他面前那一段走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将太平间里冲出的东西和他们两人隔断。 “好了!” 夏北风大喊一声,贴上了最后一张符纸,向面前翠绿的屏障望去:“有这个办法你怎么不早点用?直接把它们封在里面不就行了?” “这东西撑不了多久的。毕竟是冬天,你见过谁家的绿叶在冬天还能活的。” 叶白羽愤怒的瞪了夏北风一眼:“你要是能动作再快点,我根本就不用放它出来。你知道这么冷的天,把它放出来一次要废多大劲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不关我的事。 夏北风憋屈的想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 那是他刚刚为了贴符而划破的。 那道伤口划得还挺深的,现在看着已经到了一种惨不忍睹的程度了。 “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小声的向叶白羽问道。 “你就当为了新中国吧。” 叶白羽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啊!未来就靠你们了。” 一层薄薄的绿色屏障终究没能拦住太平间里冲出来的“人潮”,在叶白羽肉疼的哀嚎声中,一群奇形怪状的尸体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粗略估计至少有二十多人。 “啊——” 一声尖细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夏北风警惕的回过头去,看到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停地偶遇的那个年轻护士。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儿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尖叫了一声之后,双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你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叶白羽将刀横在身前,伸出手指在刀刃上用力的弹了一下。 细薄的刀刃剧烈的颤动起来,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带着长长的尾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 争先恐后向他们冲来的“人群”似乎是被这声音吓到了,迟缓的动作不约而同的一顿。 夏北风趁着这个机会,转头飞快的向身后晕倒的女孩身边跑去。 那女孩横躺在楼梯上,脸色惨白,看着单薄而又脆弱。 夏北风蹲在她的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女孩的体温极低,手指接近的时候甚至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的气息。 手上并没有气流拂过的触感。 她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中,他就直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见到倒在楼梯上的女孩儿重新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只纤瘦的手也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像一把铁钳一般,将他的骨头捏的咔咔作响。 “你躲什么?” 女孩冲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你刚刚不是还在找我吗?夏、先、生!” 她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三个字,用力拽了一下夏北风的手腕,迫使他向自己的身体接近,另一只手则是无声无息的向他心脏的位置伸去。 “你就是郑洁?” 夏北风顿时恍然大悟:“还是说应该叫你薛晴?怪不得老是遇到你,之前还以为你暗恋我,原来不是啊!” 他话说的轻松,手上的动作也不慢。 薛晴伸向他心脏的那只手被一把匕首捅了个对穿,疼的她飞快的缩回了手。 “你喜欢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薛晴妩媚的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命还挺大的,居然能从三楼钻出来,不过这会大概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不管你是谁,昨天晚上妨碍过我一次已经够了,我不可能让你再妨碍我第二次。” “哦,是吗?” 夏北风平静的挑了下眉,翻转手腕,反手抓~住了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你有空在这吓唬我,不如先回头看看,你的朋友现在是什么样子。” 薛晴的手腕没有骨头似得,轻轻的一转,就软~绵绵的脱离了夏北风的桎梏。 手中抓着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去,重新变成了一具冰凉尸体。 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伸出,牢牢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抱着尸体就那么好玩吗?” 薛晴充满了恨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冰凉刺骨的气息:“那你就跟她死在一块好了,路上也好做个伴。” 夏北风抬头望向了前方,走廊的尽头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中映照出了他自己因为窒息而变色的脸,身后那个模糊的黑色的影子,还有用叶白羽染满了鲜血的身影。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落在了地上,身体则是被一群疯狂的“人”们撕扯着,分而食之,场面看起来既血腥又残忍。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深夜(十一) 我师父……我记得大概不是这种战五渣的人设吧。 夏北风伸手抓~住了卡在脖子上的一只手,仰头看着天花板。 氧气飞快的从身体里消逝,脖子上那双冰凉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能够捏碎骨头。 他虽然抓~住了薛晴的手,却只是抓~住而已。因为缺氧的关系,他几乎使不上力气,自然也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天花板上雪亮的灯光发散出刺眼的光芒,渐渐地模糊成了一片雪白。 “去死吧!” 薛晴好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吐出的内容却恶毒到了让人绝望:“你到下边去找夏白露吧。别着急,很快我就会把他们全家都送去,沈老师,还有他家那个小崽子。你们这群从来不在乎别人的人渣,就热热闹闹的一起下地狱去吧!” 她说着说着,忽然大声的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大仇得报的画面一般,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愉悦。 地狱? 夏北风迷迷糊糊的念叨着这两个字,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吗?”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活动者嘴唇,轻声的吐出了这句话。 神志恍惚之间说出的话几乎连不成句子,声音更是小的连蚊子哼哼都不如,可他内心却十分清楚,她听得到这句话。 “地狱?我怎么会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薛晴冷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死之前,身边的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地狱里的恶魔,像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懂?” “你们这种人,一天到晚只顾着自己开心就好,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感受……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跟别人在一起!” 你爱他管我屁事,爱就去抢啊!在这掐着我算什么事?你去掐他行吗? 夏北风昏昏沉沉的想着,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哦,你爱的那个人好像是我们家老爷子来着。 那这事好像还真跟我有点关系。 “那个女人究竟那里比我好!你说说看,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一个山沟里出来的村姑,说不定家里穷的连房顶都没有,也就是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她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薛晴按着他的脖子,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发泄用的沙袋,双手用力的晃动着他的肩膀。她尖声哭喊着,细细的声音穿透力极大,就像尖锐的针一般,刺进了他的耳朵里。 大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吧,可能你家确实比较有钱。 但是我姥姥家……至少房顶还是有的啊! 供给大脑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降临时的黑暗与安宁。可她的动作却又阻止着他彻底的陷入昏迷,脑袋似乎装上了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反而撞得他神智却越发的清明。相比刚刚被掐着脖子时的稀里糊涂,这会儿他的脑子反而转的飞快,甚至想到了母亲老家那大大的院子。 还有院子里、树枝上、房顶、窗台、井沿边、几乎无处不在的,品种各异的猫。 以及它们的主人,那个满头银发却精神饱满的老太太。 恩,这次的事情完了人还没死的话就回家去看看老太太吧。 好久没回去了。 耳边薛晴的骂声还没有停歇,从大笑到大怒,最后变成大哭,也不过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女人的情绪变化可真够快的啊! 夏北风无奈的想着,压在身下的手在地面上来回划动着。 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随着薛晴情绪激动的晃动着他的肩膀,他的手指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说我哪里不如她!” 薛晴哭的肝肠脆断,掐人的力道依旧不减。一边干着杀人灭口的事情,一边还在向被害人寻求认同:“你说我不漂亮吗?不聪明吗?不爱他吗?我对他那么好,他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统统都能给他。为什么他不愿意爱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落在我身上!反而去娶了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他的女人。” 这事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回头去帮你问问。 问问我爸为什么要跟我妈结婚。 不管怎么样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你这么掐着我我知道了也没法回答你吧。 他艰难的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形状扭曲的图案,将手掌放在了图案正中的圆心里,吐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掐在脖子上的手触电一般的抽~出了几下,紧接着便是薛晴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背后冰冷的气息骤然消失,冰凉的空气再一次用尽了肺里。 尽管周围的温度并不高,可他却感受到了某种“温暖”的气息。 不是身体上的温暖,而是某种虚无缥缈的,深入灵魂的温暖。 “咳咳咳……” 他捂着喉咙,一手撑地,缓缓地坐在了墙边。 眼前有点花,脑子里“嗡嗡”的响着,额角上有一点钝痛。 他伸手摸了一把传来疼痛的地方,低头看到了手指上一片模糊的鲜血。 大概是刚刚跟她搅合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撞在哪了吧,这女人可真够狠心的。 浅色地砖上那个血淋淋的图案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薛晴此时正站在那团由鲜血组成的图案中心,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本惨白没有血色的手,现在已经变成了漆黑焦糊的颜色。 “你做了什么!” 她暴跳如雷的吼着,似乎是想冲出束缚着她的东西。 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类似于水滴落尽油锅里的声音,她的手在伸到脚下血色边缘时,再一次带起了一片细碎的电光。薛晴就像一个触电的小孩一般,颤抖着身体,惊恐的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这个事吧,不太好说。” 夏北风摊摊手,十分欠揍的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鬼东西,名字挺长一串我懒得记,反正是能对付得了你的就对了。”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望向了那个教会他这些东西的人。 薛晴可怜兮兮的哭了一会儿,偷偷地抬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夏北风直觉不对,回过头时只见到她朝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然后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叶白羽懒洋洋的抱着长刀,靠在墙边,看着“人”群痛苦的挤在符咒所圈出的围墙里,打了个哈欠。 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贴在床~上、墙上、地板甚至天花板上,随着“人”群的动作“呼啦啦”的来回飘动,却始终不曾有一枚落下。 黄色的符纸上鲜红缭乱的字迹看上去格外的扎眼,刺激着那群闻到了血腥味的异类,争先恐后的冲着符纸伸出手。 它们向往着符纸上的鲜血,便不顾一切的去抓那轻飘飘的符纸,然后被电击一般的抽~搐着倒地。 倒地之后,往往还会被毫无人性的同伴压在脚下踩上许久,才能恢复行动能力,再次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依旧不屈不挠的继续伸手去摸符纸。 “蠢死了!” 叶白羽一脸遗憾的摇着头,回头对着夏北风笑了一下:“你干嘛呢,不是说那个小护士……我去,地上画的这是什么?” “我刚刚遇到薛晴了。” 听到这话,夏北风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迅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果然,距离他说要去扶郑洁的时间才过去半分钟不到。想来在叶白羽的印象中,也就是他转个身打个哈欠的时间吧。 “然后呢?” 叶白羽若有所思的盯着地上那团扭曲的红色的图案,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你是没讨到什么便宜了,让她给跑了?” 夏北风点点头,伸出脚在地上胡乱抹了几下,将地上那片触目惊心的图案彻底的毁尸灭迹了,只留下一片模糊的血迹:“我向先困住她,试试能不能撬开她的嘴。倒是忘了她有个可以偷时间的东西,大意了。” “这个确实是你的错。” 叶白羽点点头,用刀柄将一张凑到自己面前的死人脸撞了回去。 “看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的吗?” “脖子上挂了一块石头,她摸了一下石头,然后就没了。” “你这么说我可想不明白。” 叶白羽低头抹了一把刀刃上的血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回头去问问鬼王好了。” 就在这时,两人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铜铃声。挤在一起想冲破屏障的死人们就仿佛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齐刷刷的转头向太平间里面望去。 一股带着腥气的邪风从太平间里面吹出,裹杂着某种冰冷的化学药品味道,将贴在走廊里的符纸吹得哔哔作响。 那道腥风从太平间吹出之后,围绕着站在走廊上的两人身边盘旋着。就像在伺机攻击猎物的毒蛇一般,时不时的凑上来一点点,发觉不对又飞快的退后。 不断地有窃窃私语从那阵无形无影的风中传来。 “就是他们两个吗?放我们出来的女人说的就是他们两个吗?” “只有两个活人,够分吗?” “那具身体不错,我先要了。” “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说你要了就要了!” “你又是谁?你管得着我吗!” 一道道黑影从风中抽离出来,在灯光照耀下的白墙上映出了一片淡淡的人形阴影。 “薛晴到底在干吗?艹!” 叶白羽皱着眉暴躁的骂了一句,抬刀向一条冲他扑来的黑影劈下:“她手里有一麻袋的精灵球还是怎么着啊!还能放出来多少东西!怎么什么玩意都跑出来了?” “不知道,要不下次见着我帮你问问她去?” 夏北风躲开了从背后而来的攻击,调笑的表情还未褪去,就先回头对着向他扑来的黑影竖了个中指。 “弄这么一堆又一堆炮灰来,除了恶心人之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叶白羽摸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抖,向前抛去。 符纸离手的那一瞬间,便呼啦一声自燃起来,触到了空气中腥臭的风,连带着点燃了一大~片东西。 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了几个燃烧着的人形物体,它们拼死挣扎一般的胡乱挥舞着手臂,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火焰中逐渐消融。 最后化为一小撮灰色的粉末,随风飘散。 “还是有点作用的。”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撕扯着符纸的一群死尸,冷哼了一声:“它们可以用来拖延时间。如果我们俩不能离开这,她就可以在别的地方折腾点别的事情了。” 一个熊熊燃烧的人形猛然爆开,宛如炸弹一般,飞溅的火花四散飞去。 “还想跑?” 叶白羽大喝一声,手腕飞快的颤动了几下,竟用刀尖将飘在空中的火苗一个个的穿透。 “那她成功了。” 他说着,抬腿将一个半个身子都从符纸组成的屏障中探出身来的尸体揣了回去:“这玩意的意志顽强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料,光凭我们俩肯定拦不住,不然你牺牲一下,把它们引开?”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夏北风,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夏北风猛地捂住了左手的手腕,飞快的退后了两步:“你死心吧,我今天放的血已经够多了,不会再主动放血了。” “夏兄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猜到我想做什么了。” 叶白羽抚摸着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刀刃,笑眯眯的说道:“楼上可有是不少活人,真把它们放出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夏兄你就牺牲一下又能怎么样?” 我对你的德行早就有所察觉了,毕竟这么多年师徒也不是白当的。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要脸,自己的徒弟也就算了,居然连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来这种忙。 “容我拒绝一下。“ 夏北风捂着手腕,警惕的听着他手中的刀,脸上依旧是客气的微笑:“我这个人比较怕疼,还晕血,放血就不必了吧。话说回来,叶道长你这么心系天下苍生的,这种事为什么不自己上?” “我的血不行,我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个活人,没什么吸引力。” 叶白羽十分惋惜的摇了摇头,语气悲痛的说道:“贫道自然是想亲自来的,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惜啊!可惜!话说回来,夏兄你手上都有一道伤了吗?再多一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疼一下是疼,疼两下也是疼,反正也不会死人,能多救点人有什么不好的。” “那个跟这个不一样。” 夏北风握住了拳头,将手指上的伤口藏在了手心里,依旧将头摇得飞快:“道长你就不能想点不用自损的办法吗?” “办法还是有的。” 叶白羽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话锋一转:“可是这种办法是最简单粗暴省时省力的了,我们没必要放着捷径不走非要去绕个弯子。” 他这话说完,便一刀向夏北风的侧颈砍去,挥刀的速度快的几乎看不清楚。 带着凉意的刀刃即将触到皮肤的时候,夏北风只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把刀虽然看起来是把普普通通的报废玩具。夏北风却是很清楚,这东西有多锋利。 不仅锋利,还带着某种令人十分不舒服的邪气。平时放在哪儿连蚂蚁都不愿意接近它,更何况是人类。 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档,将飞快挥来的刀刃挡了回去,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叶白羽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脖子,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那人便将手中的刀调转了一个方向,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了一个不小的伤口。 “叶道长,就算是意见不一致,你也不必这样吧。” 他捂着手上的伤口,带着笑意向叶白羽问道:“我不答应你,你就动刀子?” “不是动刀子,是帮你下决定。” 叶白羽回手指了指两人身后已经成功突围的僵尸群体,十分遗憾的看着夏北风手上的伤口:“正好你这手上现在也有伤了,就直接上吧,不然血不就白流了?。” 师父,我是真的,对你这种一如既往、大言不惭、损人利己、死不要脸的精神十分仰慕。 像你这么爱坑人的,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知道吗? 夏北风心情复杂的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对于叶白羽的诅咒,举起自己受伤的手,向着因为闻到血腥味而近乎疯狂的尸体走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深夜(十二) 徘徊的亡者被生命的气息所吸引,争先恐后的回到了他们出来的地方。 太平间的残破的大门在两人进入之后不知被什么东西推动了一把,居然缓缓地闭合上了。 零星的灯光从扭曲的门边落进冰冷的太平间里,映照着漂浮的冷气,犹如烟雾。 “真冷。” 夏北风捂着手上的伤口,向叶白羽问道:“是这里本来就冷,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是没感觉到异类的气息。 “不是有点,是很不对劲。” 叶白羽拉着他穿梭在冰柜之间,躲避着随处可见的攻击,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你不是说她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了薛晴飘飘悠悠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映照下,她脸上那抹报复的微笑显得有些扭曲。 “我哪知道?” 夏北风背靠着一扇冰凉的柜门,伸手在上面画了几道:“于是我们现在被关在这了,对吗?” 叶白羽点点头,抬手甩出了一张符纸。 “她的目的彻底达成了,我们俩就在这慢慢的收拾这些东西吧。” “上面全都交给那位前辈?不是我说你,你这个用人用的也太顺手了吧!”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他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你用不着帮他抱打不平。” 那符纸飞在半空,上面的火花一闪而过,却不知为何没有燃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被地面上一层白霜迅速的浸~湿。 “不行,这里阴气太重了,点不着火。” 叶白羽张口呼出了一口白气,回头看了一眼夏北风画在冰柜上的血色图案:“而且气温太低了,我们在这多呆一会说不定会冻死。” 那鲜红的图案上已经迅速的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霜花。 忽远忽近的鬼魅身影,充满了杀意的笑声徘徊在周围,再加上动作迟缓却感觉敏锐的死尸天团。 门口最后一丝光线也黯淡了下来,无光的房间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她把灯关了。”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下一步可能就是去吧地下室的门锁上,让人发现不了我们。” “那真不错,上面出什么事情我们都管不着了。” 叶白羽冷笑了一声,挥刀砍倒了一具从背后接近的尸体:“大不了拆房子呗,谁怕谁啊!” 我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夏北风无声的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在身边的柜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痕迹,阻拦着追着他们跑的那群尸体的脚步。 太平间的空间其实不算小,他们边打边退,最后还是来到了最深处的墙边。 “没路了。” 夏北风背靠着墙壁,小声的提醒了不看身后的叶白羽:“您就不能想点办法把这些东西一次性解决一下?” “正在想,别吵。” 叶白羽将刀横在身前,挡住了毫无章法的攻击,转身踩着身边的光滑的冰柜大门,一直跳到了冰柜顶部。 “啧啧……” 他蹲在高处,一伸手就能摸~到头顶的天花板,只能歪着身子低着头,以一种及其憋屈的姿势蜷缩在上面,环顾了一圈周围:“这么一看,这里的柜子,摆的也很有问题。” “哦?” 夏北风敷衍的应和了一声,注意力反而被刚刚一声若有似无的呼喊声吸引去了。 怎么听都像是小天在叫哥,可他现在不应该在上面……啊对了,那个不是我们家小天,是“鬼王前辈”。 “这是个镇邪的阵啊!” 叶白羽蹲在柜子上,指了指右前方的某个位置:“看来这医院建成以前这里的问题还不小,普通的小东西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去压着。那边有个柜子倒了,没看错的话它就是阵眼,我们来的时候都没发现,它一倒下面压着的东西自然也就出来了。” “什么东西?” 夏北风找了一圈,没找到出声的“沈洛天”人在何处,又听到叶白羽的这一番话,终于回过神来,专注的应对眼前的情况。 他仰头看了一会,也学着叶白羽的样子,几步窜到了柜子上。两个人委委屈屈的挤在高大的柜子和天花板之间的缝隙中,一起观察着面前这座用金属柜子摆出来的“镇邪阵”。 别的先不说,蹲在高处至少有个好处——下面那些脑浆子几乎为零的尸体是不会爬高的。 他低头看着聚在脚下,动作迟缓的向上伸手的尸体,苦中作乐的笑了两声。 “应该不是一直在这嗡嗡嗡的这群吧,他们虽然烦人了点,但是还没厉害到需要用这么大的一个阵法来压着。” “谁知道,说不定跑出来的那玩意现在正在哪看着我们,准备搞个偷袭。” 叶白羽伸腿下去,一脚踹开了两个试图抓~住他脚踝的僵尸:“这个阵法摆的倒是还不错,实际上应该也确实有点效果。可是那位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太平间啊,在这种地方摆一座聚阳镇邪的阵法效果是要打多大折扣,他不知道吗?” 而且这地方本来风水就有问题,这座阵法的效果折扣打得不是一点半点。 “说句难听的,这么劳民伤财的东西,能发挥出一两成效果就不错了,极限三成不能更多。不出事还好,只要出一点事,被他压着的东西就肯定要出来。劳民伤财!” “这里还是他的主场,我们要是跟他硬碰硬的话怕是要吃亏。” 夏北风盯着远处那座被推倒的柜子。 柜子下面压着一个正在不断挣扎的年轻男人尸体。 他看起来应该是出了车祸,半边身子外加小半张脸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保存的还算完整的那张脸上留下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看上去这家伙大概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重新苏醒了过来,正想跟着同伴们一起出门去祸害人间,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一个沉重的柜子压在下面,挣脱不得。 真惨啊!活着的时候被车压,死了还要被柜子压,年轻人下辈子多做点好事攒点福气吧。 夏北风充满同情的看了一眼正在挣扎的僵尸,收回目光的时候竟在它身后的柜门上看到了一个一晃而过的影子。 看着有点像薛晴,又有点不太像。 总之是个女的。 “好像来了。” 夏北风盯着那道影子消失的地方,目不转睛的说道:“你小心点,我没看见那玩意具体长什么样,反正看着像是个女的。” “女的啊!” 叶白羽叹了口气:“女的更麻烦。你说为什么女鬼都怨气特别重呢?” “因为是女人呗。” 夏北风出拳将一个爬到柜门边缘的死人砸了回去,耳边又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轻飘飘的,像是个女人哼歌的声音。 躁动的“诈尸队”和神出鬼没的“幽灵队”在这个声音响起之后,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就像一个吵吵嚷嚷的幼儿园,一群熊孩子在听到老师温柔的声音之后,迅速的排队坐好,等待上课一般。 “这什么声?” 叶白羽烦躁的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脸上的表情看着十分的痛苦:“跟哭丧似的,难听死了。” “难听吗?” 夏北风反倒觉得十分惊讶:“我觉得挺好听的啊!” “那你耳朵有问题你不要跟我说话。” 叶白羽飞快的甩出了这句话,继续搜寻着这声音的源头。 那声音就来自于这个宽阔的房间,忽远忽近,听起来有些缥缈,根本无法判断具体~位置。 可是我真的觉得挺好听的啊! 夏北风困惑的想着,长久以来急躁的心情在轻柔的歌声里逐渐平静了下来。 真的挺好听的。 虽然断断续续,也没个歌词,但是却让人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仿佛回到了年幼时母亲的怀抱里一般,温暖而又舒适,给人一种巨大的安全感,让听到的人恨不得就这么睡去。 就这么睡去……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中,一股巨大的疲倦感便紧跟着袭来。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休息,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好累,我为什么要缩在这个地方?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已经有一整天没睡觉了,真是再也不想活动了。 就这么睡一觉吧,反正那群家伙现在也老实了,而且周围的环境又这么适合睡觉。 管他什么变天,什么血光之灾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喂!” 他小声的喊了叶白羽一声:“你往那边让让,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 “现在?在这?睡一会?” 叶白羽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的看着他,直接伸手用刀背敲了敲他的脑袋:“夏兄,你脑子出问题了吧,在这个时候居然有心情睡觉……而且,你不冷吗?” “冷吗?” 夏北风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吗,这里可是停尸房,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冷的地方。” 叶白羽边说边缩着肩膀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随手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摸了一把,伸手给他看:“全是冰碴,你眼瞎了?” “哦,是有点冰。” 夏北风眯着眼睛看着叶白羽手指上亮晶晶的冰碴,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自己思考能力已经彻底的离开了身体。 耳边轻柔的声音催促着他尽快进入熟睡,让他完全没有力气去顾及其他的事情。 哪怕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他都已经懒得费更多的力气去思考了。 “喂!喂!你怎么了!” 叶白羽目瞪口呆的看着歪头倒向自己的同伴,伸手用力的推了他两下:“别睡啊你!别在这个地方睡着啊!你怎么……我去,居然还真能睡着。” 他眼睁睁的看着夏北风闭上了眼睛,呼吸越发的平缓悠长,脸上的血色的一点点的消退了下去,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个在他耳中功效堪比打胎的声音,在其他人听来可能是宛如天籁。 叶白羽疑惑的想着:为什么我就不会受到歌声的影响? 若有若无的女人声音依旧不停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潮水一般的包裹着两人,连最暴躁的亡灵都被她安抚的乖乖巧巧,只有抱着长刀的叶白羽毫无察觉。 他将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从头到尾的数了一遍,最后从衣领里拽出了一根红线。 那红线下方挂着一枚被抚摸的光滑的桃核,正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晃晃悠悠。 桃核被他拽出来,离开皮肤的那一刻,他便瞬间明白了夏北风所说的“好听”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听上去一点没变,依旧是沙哑中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饱含~着悲伤的情绪。可相比于一开始听到时那种“这女人哼哼的这么难听,是全家都死~光了吧”感受,现在听起来还真的是……好听。 毫无理由的觉得好听,让人恨不得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能够用来形容声音美妙的词语都用在上面。 悲伤与消极的情绪仿佛直接传进了灵魂之中,让听着的人忍不住随着她的情绪一起悲伤、疲倦、最后放弃思考,不顾一切的睡上一觉。 只要听上那么一小会,多么高昂的斗志和紧张的情绪都飞快的烟消云散了。 “有点意思。” 叶白羽无声的笑了一下,将桃核重新放回了衣服里,一双闪动着寒光的凤眼望向了某个位置。 “如果就这么一直听着你唱歌睡着的话,就会冻死在这里吧。” 他对着那个黑暗的角落朗声说道:“敢问姑娘芳名,是否愿意出来让在下见上一面。” 哼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夏北风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们俩所处的位置又太过于狭小,如果轻易地挪动,他自己可能没什么问题,旁边这个睡得稀里糊涂的八成是要掉下去。 叶白羽烦躁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这人体温降得太过迅速,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伸手摸上去,就已经冷的跟冰块一样了。 “我说……” 叶白羽推着他的肩膀拉开了一点儿两人之间的距离,用力的晃了他几下。 见人还不醒,他沉吟了片刻,干脆抬手甩了个耳光过去。 “天亮了,醒醒!工头喊你去搬砖了!” “嗯?” 夏北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迷茫了片刻。 “师父?” 他疑惑的问了一句,脑子逐渐的恢复了清明。 “师父?我这么年轻,长的哪里像你的师父?” 叶白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有意思,听说过睡迷糊了叫爸叫妈,也有念叨仇人名字的。你怎么睡迷糊了惦记的是你师父?” 夏北风:“……” 年轻?你这个老妖怪真好意思说! 脸不红吗?不羞愧吗?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碎掉了吗? 他心虚的挪开了目光,干笑了两声:“可能因为我师父他老人家给我带来过很多心灵创伤吧。他总在我睡的最熟的时候把我弄醒。” “哦哦,那你真惨。” 叶白羽恍然大悟的坏笑了一声:“天底下的师父都差不多吧。我就是没徒弟,有的话也想这么天天打着玩,多有意思!” 请你务必打消这个念头……虽然你后来确实天天打着玩了,但是你没事吵我睡觉就是因为好玩? 夏北风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要不是弄不死你,我现在就应该直接把你弄死,为我之后的人生铺就一条阳关大道。 只可惜打不过的人还是打不过,该面对的问题还要面对。 “先不说这个,我刚刚怎么了?” 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感受着冻得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向叶白羽问道:“好像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不是不知不觉,是有个姑娘一直在旁边唱歌给你催眠。” 叶白羽面带笑意,眼睛却亮的惊人,拇指轻轻的抚动着刀刃。 他回过头去,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位姑娘,你说是吧。唱了这么久了,好歹出来见一面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深夜(十三) “是呀!” 黑暗的空间中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听上去就是之前一直在唱歌的那位姑娘。 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跟唱歌差距不大,却给了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如果说之前是听了就觉得舒适到困倦,现在就是带着些疲沓的沙哑。不仅没了之前的魅力,心里反而升起了某种莫名的烦躁。 夏北风望着下方那个浅色的影子,甚至产生了一种向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要再出声了的冲动。 那人影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身形瘦弱却凹凸有致,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外衣,尺寸并不算合适,衣袖和衣摆随着她的动作空荡荡的晃悠着。 一头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截尖尖的下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江南女子我见犹怜的气质。 “两位道长,小女子不过是在这在这唱了几首曲儿,聊解相思之情而已。不知道长此来所谓何意?是觉得我这曲子唱的难听,不堪入耳,还是……”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说道最后的时候甚至带上了点哭腔,不得不停顿片刻。 模糊的人影抬起了一只手,拢了一下落在侧脸的碎发,继续说道:“小女子活着的时候命苦,死了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只能在这唱唱曲儿。没想到道长却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允我,难道对于道长来说,所谓的人鬼殊途,降妖除魔就这么重要吗?” “呃……” 夏北风尴尬的转过头去,和叶白羽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中均是深深地戒备。 “咳咳……” 叶白羽略微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对说话的女人拱了拱手:“这位姑娘你想多了,我们倒是不在乎你在哪唱歌的,可是你……” 他有些为难的转过头去,向夏北风递了个眼神,道:“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俩对于姑娘你这种人一向是同情的很。今天误入姑娘的地盘,打扰了姑娘唱歌的雅兴,也不是处于我们本意,还请姑娘见谅。你接着唱,我们不打扰。” “道长你说话真是有趣。” 那女鬼捂着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道长,一个个都是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说我是吸人精气为祸人间的妖孽,一定要将我收了去。像道长您这样上来就说对不住我的,还是第一个。” 可是最后你还不是站在我们面前了? 想来你所谓的那些“道长”大概也早就埋在下面,化作白骨了。现在这幅受害者的样子装给谁看? 夏北风绷着一张脸,听到女鬼的话,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 心里对她的防备又提高了几个级别。 “是吗?那他们可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叶白羽叹了口气:“那群老牛鼻子,一天到晚就喜欢讲一下道貌岸然的话,心里个个装着一大堆龌龊事,我也烦的要死。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出去喝顿酒,姑娘你说对吧。” 那女人微微的晃了下头,并搭这个话茬:“既然道长不是来收了我的,那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这个事吧……“ 叶白羽十分为难的皱着眉,冲着女人摇了摇头:“这事却是不太方便说给姑娘你听。尽管我心里是相信姑娘你的,但我们二人此次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说给不熟的人听。” “这样啊。” 那女人失落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哀怨。明明是算不上好听的沙哑,却带上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听上去就好像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就成了一个抛弃妻子的负心汉一样,要遭报应的:“原来道长不想说给我听啊!” 夏北风扭过头,不去看墙边那道瘦弱的身影,抑制着自己听到她的声音就想跳下去抱着她、安慰她、保护她的冲动。 精神系的攻击真是太可怕了。 就算是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样一不小心就会中招,简直是防不胜防! 话说回来,这家伙怎么一点事没有?是装的厉害,还是有什么防身的东西? 他用眼角偷瞄着叶白羽的表情。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他才确定,这人说话时的表情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大概是真的没受到什么影响。 “倒也不是谁都不能告诉,毕竟我们也真的不算太熟,你说是吧。” 叶白羽说到这儿,忽然话锋一转,客客气气的的说道:“还不知道姑娘芳名。贫道念尘,姑娘你……” 他这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问题,问名字问的也十分礼貌,听不出一点别的意思。 夏北风却无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这么像好人的叶白羽,看起来还真是相当的不习惯。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女人向前凑近了些,夏北风甚至能够看到挡住她侧脸的那一缕柔顺的青丝。 泛着幽幽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道长如不嫌弃,叫我一声雨画便好。” “雨画?好名字。” 叶白羽将这两个字无声的重复了几遍,点了点头:“跟姑娘挺般配的。” “那道长觉得,我们现在算是熟了吗?” 雨画低着头,小声的问道:“不愿说也罢,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我生前死后,都没遇到过几个像道长这样愿意信我的人。今日跟道长聊上这么几句,心里实在是开心的很,忍不住想为道长做点什么。两位道长如果在这附近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说说,我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 “其实也不算什么难处。” 叶白羽挑挑眉,刚刚还说的像是什么事关生死的大秘密一般,现在倒是倒豆子一样飞快的倒了出来:“我和这位夏兄,就是坐在我旁边黑着张脸的这位。哦,你不用怕他,夏兄虽然看着凶了点,却也跟我一样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喊打喊杀。我们两个之前遇到了个杀人害命的恶鬼,一路追到这里来,没想到竟被那恶鬼困在了此处。说起这姑娘你刚刚其实已经帮过我们一次了。之前那个场面,如果不是雨画姑娘出来唱了那么一段,我们俩可能早就被这些东西分了。” 他说着伸手指了一下安安静静伏在地上的一个尸体,若有所指的说道:“雨画姑娘倒是厉害,一出声这些东西就都不敢动弹了。” “道长过誉了,我也就有这么一点儿小手段,能帮的了两位道长也算是见好事。” 她小心翼翼的偷瞄乐正在发呆的夏北风一眼,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更轻了些:“不知道两位要找的‘恶鬼’,是不是一味姓薛的姑娘。” “就是她,你们认识?” 夏北风猛地转头瞪着她,冷笑了一声:“知道的话就快点说,我们可没耐心在这陪你叽叽歪歪的。” 叶白羽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中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对他浮夸演技的鄙视。 夏北风立刻低下头,研究起自己的掌纹来。 “那位薛姑娘,她倒是跟我有点缘分。两位道长如果执意要找她麻烦,那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雨画幽怨的叹了口气,哀求似的说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两位道长既然愿意在这听我说话,想来也不是善恶不分喊打喊杀的人,又为何一定要追着她不放呢?不如好好地坐下听她说说她的难处,说不定也能想跟我一样,交个朋友。” 来了。 夏北风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防备的绷紧了身体。 “毕竟雨画姑娘只是个讲道理的,那位薛晴嘛,就……呵呵。” 叶白羽摇着头,无奈的说道:“我们倒是也想跟她交朋友,可她根本不想跟我们交朋友啊!” “道长既然不愿听我的劝,那就没办法了呢。” 雨画轻轻巧巧的说了一声,猛然抬手叫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长发撩起,仰头看着上方的两个男人,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喊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卧~槽!变脸变得这么快? 薛晴是你女儿吗?你这么护着她? 刚刚不是还说的好好地,怎么一言不合就又要动手了? 原本说话的时候,这女鬼一直低着头,周围的光线幽暗,两人几乎看不清她的五官。此时她将头发撩起,他们两人才看清了她的脸。 她长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仰头的时候露出了脖子上淡青色的血管。 可惜这白~皙的皮肤只覆盖住了她脸上极小的范围。 她的脸上大部分的位置,从额头到嘴巴,都是不断蠕动着粉红色嫩~肉,只有那一小截下巴还保留着零星的一点皮肤。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她的脸上渗出,顺着脖子落下,在白色的裙子上晕开成了一片,触目惊心。 “怎么样?吓到了吗?” 雨画尖声的喊道:“听到声音就丢了魂一样,看到脸就吓到了是吗!你们这群男人胆子就这么小吗?” “没有没有!” 叶白羽盘膝而坐,竖起了手中的刀,笑嘻嘻的冲她摆摆手:“你看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死人嘛!死成什么样的没有!我见得也不少,比你更难看的有的是,你也就是没有脸皮,还不至于吓到我。” 没有脸皮…… 您还真敢说啊! 一定要把她惹得生气了你才满意是吗? 夏北风看着下气的有些发抖的雨画,敬佩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 雨画盛怒之下,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上前动手,反而又后退了一步,瞬间重新将自己重新隐藏在黑暗之中。 缥缈的歌声再一次响起,回荡在这间冰冷阴森的地下室里。 这次听到的声音听上去不像之前那样的哀怨了,音色中沙哑的部分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确定这里只有她一只鬼会唱歌,夏北风几乎要以为是换了个别的什么玩意。 那是一首方言小调。唱歌的人应该是十五六岁的怀春少女,歌声清亮婉转。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可那声音中包含~着情绪却清清楚楚的传达到了听着的人心里。 年轻的女孩儿对于心爱之人的思慕之情,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沉甸甸的热情,都被她这段咬字不清的方言小调轻轻松松的唱了出来。 这颤颤巍巍的歌声勾动着人心底最深处埋藏着的,朦胧不清又刻骨铭心的一段回忆,年少时不敢跟别人分享隐秘心思,被极力压制着的向往之情……还有最原始的**。 哪怕明知道身处的是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却依旧忍不住为她深陷其中,不顾一切。 周围冰凉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燥热了起来,夏北风的喉咙轻轻的动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将衣领扯开了一点儿。 他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感受到手心里血脉一下下的跳动。胸口似乎堵着一口气,不吐不快。周围满是化学药品的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气息,无孔不入的撩~拨着心神。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忍着自己想要大声嚎叫的冲动,红着眼睛转头看了叶白羽一眼。 叶白羽还是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双眼紧闭呼吸平缓,双手放在丹田的位置,捏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穿着白衣的男人身影从视线中逐渐的消失了,眼前本来就模模糊糊的景物彻底连成了一片漆黑,脑子里剩下的只有曼妙的歌声。耳边少女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个音节,甚至连最细微的吐息声,都清晰的收入了耳中,继而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这位道长。” 歌声中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小声的问道:“夏道长,你冷不冷?” 冷?这地方零下三十多度我当然冷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倒是抑制不住的将外套拉链扯开了。 “你不冷吗?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一双柔软的小手也紧跟着摸上了他的衣襟。 不,姑娘,我们人鬼殊途,而且你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能别这样吗? “好冷……” 耳边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祈求着说道:“道长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小手顺着他的衣襟向上滑动着,来到衣领处,解开了一颗衬衫扣子。 那双手其实是有点冰凉的。指尖划过皮肤的时候带起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飞快的扩散至全身。 女孩娇小柔软的身体也紧跟着贴了上来。她半跪在夏北风的面前,身体前倾,解开了一颗又一颗的扣子,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来回的撩动着什么东西。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 身体冰凉,却如此的温暖,又如此灼人。 “道长……” 她又喊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两个字被她喊出了十八个弯。 “我有点害怕。” 她颤抖的指尖划过了脖子上柔软的皮肤,双臂环住了面前的男人:“你害怕吗?” 我? 我为什么要害怕? 破坏欲在脑子中徘徊不散,叫嚣着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撕碎,砸烂,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少女…… 她轻柔的声音和颤抖的身体都仿佛在邀请着人对她做点什么。 这么好听的声音,哭泣着哀求着一定也很好听吧。 这么柔弱的生物,无论遇到了怎样的事情,都是没有能力反抗的吧。 这样一道美食大刺刺的摆在眼前,毫无防备,会有人不去享受吗? “没有。” 夏北风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的说道。 面前的少女模糊不清的面容逐渐清晰了起来,是一张似曾相识但又有些细微区别的脸。 那人身上的气质确实是别人模仿不来的,面前这个女孩只是有些形似,脸上胆怯惊恐的表情跟记忆中的那人更是相差甚远。 不过也足够了。 夏北风抬起手,握住了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细细的手腕摸起来柔软又光滑,皮肉下面的骨头似乎脆弱的一捏就能断掉。 跟记忆中那个强大的有点过头了的家伙截然不同。 “道长?” 女孩歪着头,天真又迷茫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 夏北风笑了一下,将她的手臂从肩上摘下,握在手中:“你还冷吗?” 女孩飞快的点了点头,像块膏药一般的紧紧贴了上来。 周围冰凉的环境反倒成了凑近的借口。年轻的少女低着头,蜷缩在他的怀里,乌黑的头发打着卷而落在他的胸膛上,随着她的动作来回的晃动着,有点痒。 他伸手将一缕发丝抓在手心,低头嗅了一下。 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滑的几乎抓不住,带着一股清凉的香气,引诱着人无法自拔的沉浸其中。 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互相影响着,迅速升温,被放任着燃起了熊熊火焰。 一声闷~哼忽然从耳边传来,将周围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身边早已被遗忘许久的叶白羽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从冰柜顶上掉了下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深夜(十四) 温热的鲜血落在脸上,带着腥甜的气息,明明不凉,夏北风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血,再次睁开眼时正好和面前的女人看了个对眼。 周围模糊的背景重新清晰了起来,空气中的燥热瞬间消退,冰凉刺骨的冷气重新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面前少女姣好的容颜在一团白气中开始模糊,洁白的皮肤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痕,犹如碎裂的瓷器一般,一块块的脱落,露出了下面不断渗血的骨r。 太平间的大门处传来了一声巨响。伴随着“吱吱呀呀”的金属摩擦声,沉重变形的金属门被人缓缓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白色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从细细的门缝中飞快的掠过,一头扎进了叶白羽的怀里,沿路落下了几根细小的绒毛。 叶白羽吐完一口血之后,脸色有些青白,被飞来的鸟儿一撞,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比地上的死尸也强不了多少。 说起死尸,夏北风这才发现——就在他跟女鬼贴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同时,原本被歌声催眠的死尸们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苏醒了过来,此时正漫无目的在太平间里闲逛。 它们似乎既不想离开,也不愿继续追求血r了,而是像一个个眼神不好手脚不灵的老人一般,磕磕绊绊的在冰柜之间穿行着,毫无斗志。 偶尔还会有两个撞到一起,在执着的撞了两三下之后还能迟钝的错开身体,各走各路。 女鬼冰凉的手还停留在夏北风的胸膛上,在正对着心脏的地方,锋利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血r之中。 在鸟儿飞进来的一瞬间,她迅速的收回了手,捂着耳朵张了张嘴。看嘴型她大概是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血r模糊看不清表情的脸扭曲到了一个更加惊悚的程度,周围的东西都被她这声尖叫震得剧烈颤抖了起来。 可她身边的两个活人却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看着她尖叫之后惊恐的看了鸟儿一眼,一转身消失在了空气中。 夏北风伸伸手,想抓~住她的衣角。可惜晚了一步,只是徒劳的摸了一把冰凉的空气。 “别依依不舍了,人家可不想留下来跟你发生点什么事情,还是说你想?” 靠在冷柜边的叶白羽又咳嗽了几声,伸出一只手臂让鸟儿停歇,一手扶着冰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麻雀。” 他低头看着停在手臂上收拾羽毛的鸟儿,诧异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还有,那个谁难道也一起来了?” 麻雀飞快的眨了眨眼,朝着她飞进来时的方向歪了一下头,给了叶白羽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便重新低下了头梳理羽毛。 太平间的门口的缝隙还在缓缓的加宽,从起初只能飞进一只鸟的大小变成了现在足以容纳一个人进入的大小。 一个穿着宽大长袍的人影正站在那儿,逆着光,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缕头发垂在胸前,用一根黑色的带子绑住。 因为走廊里灯光的原因,夏北风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有一双闪着杀意的凤眼,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神采飞扬。 “鬼王前辈?” 夏北风试探着喊了一声,看到对方缓缓地点了点头之后,担忧的问道:“您怎么来了?楼上没问题吗?我……夏白露她怎么样了?” 太平间的大门终于彻底的打开了,门外雪白的灯光落了进来,白色的冷气一r~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门外。 鬼王摇了摇头,无声的大步向里面走来。 叶白羽靠在身边的冰柜上,笑眯眯的冲着他挥了挥手,不知牵扯到了什么地方,放下手时又咳了两声,往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沫。 “还不下来?” 他抬头冲着夏北风问了一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走来的鬼王:“难道还等着那位大人物亲自来请你吗?” “哦?哦……你没事吧。” 夏北风从冰柜顶一跃而下,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的一滩血迹:“刚刚怎么就忽然吐血了?” 还一滴不差的都吐我衣服上了,您老还真是爱惜东西。 叶白羽冲着他摆摆手,冲冲的喘息两声,显然是不想提这事。 “这位自称心志坚定,不会被迷惑的叶道长刚刚大概是跟你一样中招了。我想想……应该是先看到他老婆了,激动地抱上去之后发现虽然长得像,但是不是他老婆,负罪感爆发,直接憋出了内伤。” 鬼王带着笑意的声音越来越近,平静陈述的语气中似乎能听出一点儿……愉悦? “你看,有心理洁癖的人就是麻烦,遇到美人计的时候不是被美人拆骨入腹也就算了,还差点被自己一口血憋死,这死法多丢人啊!还是像咱们这样的好,来者不拒,一概全收,牡丹花下死,还能做个风流鬼,你说是吧。” 鬼王衣袂飘飘的走来,在两人面前停下了脚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贱兮兮的冲着夏北风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啊!不过你不冷吗?” “多谢夸奖。” 夏北风谦逊的笑着,面不改色的点了一下头,将敞开的衬衫扣子一粒一粒的扣上,慢悠悠的说道:“虽然我没听明白你这话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或者是在骂叶道长?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我是在骂被一个美人计勾引差点丢命的你和经受住了诱~惑也差点没命的某人。” 鬼王扬了扬下巴,轻蔑的说道:“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你们两个废物。” 这事我记住了,你等着我回家收拾你吧。 夏北风笑容满面的扣上了最后一颗衣扣,慈祥的对着鬼王笑了一下。 “我们都是废物,就您老英明神武,无所不知……请问英明神武的鬼王前辈,您老怎么不早点出来帮忙。” 叶白羽有气无力笑了一下,一段话说完又咳出了一口鲜血,仿佛随时都能断气。 “你都看到了多少,怎么什么都知道,不会是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吧。” “这个热闹我确实挺想看的,可惜没看到。” 鬼王低头清咳了一声,转头看着一个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尸体,冲着前方伸出了手臂。 麻雀飞快的从叶白羽肩上飞到了他的手臂上,又顺着他的手臂飞快的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自从鬼王出现,不仅之前唱歌唱得堪比洗脑的女鬼消失不见了,连环绕在周围窃窃私语的黑影,还有满屋子游荡的死尸都一起缩紧了黑暗的角落中。 就像刚出窝的小兔子一下子见到了林中王者老虎一般,连惊恐的逃窜都不敢,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不敢动作。 “至于为什么我什么都知道……我现在确实有点小麻烦,但还不至于连脚底下藏着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刚刚那位美人就在我的脚下有所动作,我当然能感觉到。” “美人?”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她还是个美人?” “人家活着的时候可是头牌,怎么可能不是美人?” 鬼王理所当然的反问了一句,便将夏北风的问题堵了回去。 “哦,对了。” 鬼王伸手指了指头上:“阿羽你要找的那个人现在就在上面大开杀戒。要去的话现在可以上去看看,能不能拦住我就说不准了。” “是个什么人?” 叶白羽听到这话眼睛骤然一亮:“你看见了。” “就是个普通人,拎着一把刀,见谁砍谁。” 鬼王冲着他点点头,又歪头看了一眼肩上的麻雀:“我试了一下,好像是中了什么咒,劝不回去。除非找到下咒的那个,不然想拦他也只能动手了,不过你现在……” 他挡住了两人面前的去路,上下打量了叶白羽一番,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先别说这会儿连老天都站在他那边,就说你自己,你觉得你现在跟一个普通人打胜算有几成?” 叶白羽毫不犹豫的伸出了一只手,坚定不移的晃了晃。 在鬼王“你再敢吹一下试试”的怒目而视下,他不甘心的收回了一根手指。 鬼王仍旧站在那儿没动,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那人于是又小心翼翼的缩回了一根手指。 “这还差不多。” 鬼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三成把握你还要去,当真不怕死?” “自然是要去,怎么样都要去。” 叶白羽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角,将长刀收回刀鞘:“至于死不死的……我看起来像那么容易死的人吗?就算是真死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跟着您老混口饭吃不就行了?” “我可没有给你混饭的地方。再说了,到时候我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 鬼王状似无意的瞄了夏北风一眼,侧过身子,给叶白羽让出了去路,冲着大门方向伸出了一只手,恭恭敬敬的说道:“你请便,我们就不掺和这事了。” “我们?” 夏北风疑惑的看着他:“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鬼王一个严厉的眼神打断了。 你还敢造反了是吧! 夏北风在心里怒骂了一句。 然后闭上了嘴。 “我们俩先去找找薛晴。给上面那疯子下咒的十有八~九就是她。叶大师你能者多劳,愿意冲在前面我也不好意思拦你,就帮你在后面帮你把根拔了吧。” “你请便。” 叶白羽转头向夏北风问道:“夏兄你真的不跟着我一起?” “我就……” 他犹豫不决的目光在这一人一鬼之间徘徊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屈服于(未来的)自家弟弟的y~威:“我有点事想搞清楚,还是跟着前辈去找薛晴,至少先把丢了的孩子找到。” “那好。” 也不知叶白羽有没有接受这个理由。他看似十分随意问了一句,听到答案更加随意的点了下头,便握紧了手中的刀,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 夏北风的目光追着他挺拔的背影而去。那人修长的身材包裹在一身宽松的唐装中,显得衣服有空荡,却在这种时刻看起来多了几分从容和潇洒。 仿佛古时候慷慨赴死的大侠一般。 “哎,别看了!你这么看着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那人就这样,看着神神叨叨的,有时候比谁都死脑筋。” 鬼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嗨!” “嗯?” 夏北风重新将目光转到了鬼王身上,却见他肩膀上空荡荡的:“你那只鸟呢?怎么没了?” “我让她跟着叶白羽去了,有什么事情至少能给他收个尸。” 鬼王说完这话,细细的品味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叫我的那只鸟?你这是什么话?” 夏北风嘿嘿一笑,转头装傻。 角落里索瑟着的尸体这会儿看起来反而有些可怜了。它们远远地离开了两人说话的地方,在这里给他们腾出了一段真空,看得人甚至生出了几分同情。 你们活着的时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不死不活,做僵尸混到这份上,也挺倒霉啊!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留下来吗?” 鬼王背着手,嘻嘻哈哈完了之后脸色飞快的变得严肃了起来:“叶白羽他可以随意的去找那些在他眼里是异类,那本来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但是你呢,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来救人的,你不记得了吗?” “她现在怎么了?” 这话犹如一桶冰水,将夏北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浇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了那个蜷缩在楼梯下方的身影:“你不是说会护着他吗?” “暂时还没有事情,但是之后说不准。你就没想过一旦我护不住她了呢?” 鬼王伸手敲着身边的金属柜子,一字一顿的说道:“等我们俩都有事的时候,就要靠你来护着我们了,这事是叶白羽做不来的。” 他面带笑意的说出了“我们”两个字,似乎是十分笃定面前的人根本不会抛下他不管一般。 手指敲击空心金属时发出了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寒意森森的太平间里,轻而易举的营造出了恐怖片的气氛。 “你会有什么事?” “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再说吧,反正你要护着我。” “可以。” 你就一定这么确定自己会出事吗? 还是说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 夏北风跟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伸出了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质问他,让他将那些暧昧不明的话一次性全部说清楚。 你已经知道结局了吗? 如果已经知道了结局为什么还要c手? 我究竟能不能改变一点儿什么东西? 我是为什么回来到这里,你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在了脑海中,就像一团雪球,越滚越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夏北风的几次抬起了手,却终究都放了下去。 算了,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家伙不想说的话多半是问不出来的,只能徒增烦恼而已。 鬼王在太平间里转悠着,看到一扇冰柜的门就要伸手敲一下,敲完了之后还要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也不知到底在找些什么东西。 总之是手贱的很。 “我们这样真的能找到什么东西吗?” 夏北风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那些糟糕的推测放在一边,向鬼王问道:“你想在这找什么?” “找那位美人啊!” 鬼王理所当然的说道,看着他的眼神甚至带着点惊讶:“除了找她之外还能是找什么?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值得我费劲的吗?” 倒也是,那位雨画姑娘看来也是个什么都知道的。 夏北风痛苦的捂住了眼睛,感觉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我有个问题想知道。” 鬼王停下了脚步,和走上来的人站了个肩并肩,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侧:“那位美人勾引你的时候,你看到是谁?” 你问这个干嘛? 夏北风原本怀着严肃认真的心情,听到的确实这样一个问题,惊讶的差点直接将实话说出来。 他咬了一下舌尖,转过头愤怒的瞪着身边的人,却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某种名为“八卦”的表情。 “别这么严肃,你看咱们俩也不算外人,你就说说能怎么样?” 鬼王笑嘻嘻的看着他,随手拉来了身边冰柜的柜门:“找到了。” 空荡荡的冰柜中飘散出一股白色的凉气,一只白~皙的手闪电般的从中伸出,牢牢地攥~住鬼王宽大的衣袖。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深夜(十五) 夏北风还沉浸在那句“不是外人”给他带来的震惊中,满脑子都是“这家伙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的猜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倒是慢了一拍。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洁白的玉手上升腾起一股黑烟,逐渐变得焦黑却不肯撒手,耳边回荡着一个女人痛苦的哀嚎,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她怎么回事?” 他笑着的问道:“想把你拉进去还是怎么的?” 女人尖锐的哀嚎声太过刺耳,他这话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落到自己的耳朵里音量依旧不大, 鬼王一脸嫌弃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抬起了自己另一只手,给他看自己的袖口。 那宽大的袖子乍一看是清一色的纯黑,凑近了观察,才能发现其中还暗藏着玄机。 黑色的布料上用同样颜色的细丝绣着繁杂的纹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若隐若现,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几乎遍布着整件宽大的外袍。 那字型繁复,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夏北风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眼熟。 跟之前在关着黑龙的地方看到的符号文字有些微妙的相似,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是作用不一样。 上次看大的那些作用是封印,这家伙衣服上的这些作用是辟邪驱鬼。 这句话无端的出现在了脑海中,毫无逻辑又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这些东西本来就存在于记忆深处,只是被他短暂的遗忘了而已。现在看到一点儿线索,就自然而然的将回忆重新拾起。 “你在自己衣服上画这么多避邪的东西干嘛,明明……” 迎着鬼王从诧异的目光,夏北风硬是将后半句冒犯的话咽了回去。 明明你自己也算个邪物,穿着这么一件衣服是想把自己也给灭了吗? 女鬼的手依旧冒着滚滚浓烟,逐渐消融成了一只枯瘦的骨爪,指骨上挂着几截尖锐的指甲,仍旧不依不饶的挂在宽大的衣袖上,就像一只晃晃荡荡的j爪子。 原本愤怒痛苦的哀嚎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呻~吟。此时听上去更像是低声的恶毒诅咒,又夹杂着几分哀求的意味。 “知道疼了?” 鬼王低头看着挂在衣袖上的骨爪,挑了挑眉:“疼了还不松手?” 话音未落,那只焦黑枯瘦的骨爪便“嗖”的一声缩回了柜子里,速度比它伸出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你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鬼王侧身给夏北风让出了一点位置,用拇指指了指身边的柜子:“那里面的东西我不能直接碰,只能把她引出来。我去看的话她大概不敢再出来了,你来吧……小心点,这家伙还有点意思,别被她吓唬住了。” 夏北风凑了过来,半蹲下~身,向柜子里看了一眼。 所谓的停尸柜,其实就是一排排的巨大抽屉,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长方形的柜门,里面的空间却不小。平常尸体就横放在抽屉中冷藏,需要的时候就将抽屉抽开,取出里面的尸体。 雨画藏身的这个柜子是空的。 他探头看了一会,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方形的柜门就像一个幽深的无底d一般,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从黑d~d的柜子里传来。似乎里面隐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正蛰伏在黑暗之中,不知何时就会冲出来夺走窥探秘密之人的性命。 他低头摸出了手机,翻动着手电功能。 太黑了,还是开个灯吧。 他低下头,手指悬在打开手电的选项上还没来得按下去,就看到一道红光从身侧的柜子里一闪而过。 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的鬼王眯了一下眼睛,藏在衣袖里的手瞬间握成了拳头,停顿了一会之后,又缓缓的松开。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夏北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反而后退了一步。 夏北风打开手电,接着白晃晃的灯光向柜子里看去。 一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珠正悬浮在柜子最深处位置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怨毒的杀意。 那眼珠的颜色很浅,琥珀色的眼珠在手电光照耀下反s着亮晶晶的光,眼白中却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连成了一片赤红,几乎看不到多少白色。一团沾着血的神经组织挂在眼珠后面,正缓缓地向下滴着鲜血,已经在光滑的金属板上聚成了一小滩。 “里面有只眼睛,在看着我。” 他细细的观察着远处的眼睛,回头向鬼王问道:“看着怪恶心的,它处理掉吗?”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嵌在柜子里的眼睛警惕的左右转动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发现之后,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男性身上所不具备的,因为感情过于丰富而变成了执念的眼神。 这是一只女人的眼睛。 他从这颗血淋淋的眼中读出了某种只有女性才有的怨愤情绪,继而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倾尽所有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反而被人嘲笑之后,将所有的爱意都化作了怨恨的女人,临死之前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可是它想做什么呢? 没有得到身后鬼王的回应,夏北风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动手,还是应该做点什么,才能将它引出开。 它就这么大刺刺的和他对视着,既不进攻,也不胆怯。 “谁的眼睛?” 鬼王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样的眼睛,你以前见过。” “雨画的呗。” 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不然还能有谁的?” “那可不一定。” 鬼王凑近了他的耳朵,声音虽然极轻,却带着点命令的威严,坚定地的不容拒绝:“你再仔细想想,那真的是雨画的眼睛吗?” 当然是…… 夏北风正想问一句“你烦不烦”,却见柜子里的眼睛又颤抖了两下,心中忽然一震。 不会是她吧! 许久以前的一段记忆浮上了心头。混杂着鲜血与火焰,被夺走的生命,还有苦苦哀求的女人,被深深埋藏着的画面在眼前飞快的闪过,恍若昨日。 柜子里的眼珠上泛起了一层水汽。 按说它只是一颗孤零零的眼珠,也没有眼皮什么的,自然也不存在泪腺这个器官,可它却就这么蓄起了眼泪。 说是眼泪也不准确,那其实是一种替代眼泪功能的红色y体——鲜血。 腥臭的气息从柜子里散发出来。人体组织腐烂时特有的浓烈味道熏得他脑子一阵阵的发晕,眼中火辣辣的疼,差点也跟着里面的眼珠子一起掉下泪来。 血泪顺着眼球边缘淌下,混杂在原本就积了一小滩的血中,眨眼间便铺满了半个柜子,还在迅速的向外面涌~出。 眼珠高频率的颤抖起来,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它的主人那愤怒的情绪。 “想起来了?” 鬼王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冰冷的质问:“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一件让你后悔的事情?” “没错,不过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夏北风转过头,铁青的脸色在手机明晃晃的光线映照下更显可怖:“你问这么多干嘛,正经事倒是先回答一下。它不肯出来,我可要动手了。” 片刻的功夫,柜子里的鲜血便已经涌了出来,聚成一道血流,顺着冰柜的外壁蜿蜒着落在地上。 “我又看不到那东西,怎么处理它?” 鬼王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又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它勾引出来的,当然要负责到底了。想怎么处理就自己决定吧,我亲爱的的哥哥啊!” 我亲爱的? 亲爱的哥哥? 我的? 哥哥? 夏北风被他这称呼惊得起了一身j皮疙瘩,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这家伙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想在这看我笑话的吧! 他飞快的转过头,举着手机重新像柜子里张望。宁愿面对一个一直淌血的怨妇眼睛,也不想再跟身边这位“前辈”有什么深入的接触了。 另一方面,“哥哥”这两个字却像是什么咒语口令一般,拨动了他心里的某个开关。 面对着比自己强大了不知多少,几乎已经是另一个次元的鬼王“前辈”,他仿佛看到了年幼时躲在他身后,面对着一地鲜血不知所措的那个小小的孩子。 保护别人的**没有来的填满了他的胸口。 圆~滚滚的眼球依旧停在柜子的尽头,正在灵活的转动,不断地泼洒血泪,污染着周围环境。 “你知道吗?天儿……我是说我弟弟,他有求于我的时候从来不会说我亲爱的哥哥这么r麻的话。” 夏北风说着,转过头继续和柜子里的眼珠对视着,伸手在右侧的金属柜壁上画着什么,聊家常一般的说道:“这种时候他一般会叫我欧尼桑……我每次听到的时候都要抱着必死的觉悟。” “日语?” 鬼王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了深深地同情,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这么叫的,你放心吧。” 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不怀好意补充道:“至少现在是不会这么叫,你要知道我也是有底线的。” 你的底线是随着时间消退的,这事我比谁都清楚。 画在柜子里的图案是刚刚在鬼王衣袖上看到的,夏北风此时直接来了个现学现卖,飞快的划拉出一个符号之后,用食指在上面点上一滴血y。 柜子深处的眼珠子哭的正投入,高频率的颤抖却猛地停了下来。 它就像一颗被石化的珠子一般,一动不动的挂在柜子深处,连眼中的恨意的眼神都被原原本本地保留了下来。 紧接着,内部的水分仿佛忽然被高温蒸发了一般,圆~滚滚的眼珠在僵住了之后便以r~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一声小小的爆炸声在金属柜子深处响起。那颗眼珠爆成了一团鲜红的血r,鲜红的r渣四散飞溅,挂在了金属柜壁上,血淋淋的好不吓人。 爆炸的瞬间,夏北风仿佛听到一个女人尖声哀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害人了,求你们不要……” “好了。” 他松了口气,回头冲着鬼王得意的笑了一下:“我把它炸掉了。” “哦。” 鬼王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他的身后,语气平淡的说道:“你确定?真的炸掉了吗?你一眼。” “应该没问题吧,我用的可是你的……” 他边说边转头,话还没说完,就被柜子里的景象惊呆了。 柜子深处鲜红的r渣飞快的蠕动着,重新聚合起来,又拼出了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珠。 这个玩意怎么不顶用啊! 卖家呢!我要申请售后,你们这个是虚假宣传,货不对路啊! 他斜眼瞄了一下手边复杂的图案,心中痛苦的哀嚎着。 眼珠重新聚起之后,又开始了颤抖流泪的。腐烂的血r味道越发的明显了,粘~稠的红色y体顺着柜子流出,看起来就像小溪一般。 夏北风想也没想的又炸了它一次。 接着它便以比第一次更加迅速的动作将自己重新组装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继续炸碎、重组、炸碎、更快的速度重组…… 眼珠重组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它几乎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就能将自己直接组合起来。与之相对的则是活生生的人类在这段没完没了的拉锯战中逐渐的疲惫了下来。 从鬼王那里得到的符咒威力着实不小,这是他在遇到黑龙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可这玩意的消耗也不是说着玩玩的,这也是他在遇到黑龙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他直勾勾的盯着柜子里的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种病态的执着,几乎到了可以被成为魔障的程度。不顾一切的怒吼着重复将那颗眼珠炸开的动作,几乎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记了。 最后打断这个循环的是鬼王的一声怒吼。 “行了!”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后脑上也传来了一阵剧痛,接着便是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 “你给我清醒一点!” 鬼王攥着他的手腕,不容拒绝的将他拖离开了黑d~d的柜子:“,你看清楚,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还在里面……” 夏北风捂着后脑,道:“它不肯走,它不愿意走,它想留下来缠着我。你知道吗?不论我怎么炸,它都会回来……我一定要把它处理干净,不然的话它会……这是我的责任……”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忽然仰起头,一字一句的对鬼王说道:“那都是我的错,我必须把它处理干净的。” “你看到的那个东西,它根本不在这儿。” 鬼王冷笑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腕:“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发现这件事情,也未免太蠢了吧!” 它根本不在这。 怎么可能,它就在这里,在我的眼前。 你凭什么说它已经不在这了。 夏北风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没有来的升起了几分后怕。 这颗眼珠子就是当初我遇到的那个…… 放任它不管的话,它会取走更多人的生命。 可是当初?当初又是什么时候? 迎着鬼王冷如冰霜的眼神,他脑子里沸腾的血y也逐渐冷却的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几乎所剩无几。 身上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了皮肤上;浑身上下的肌r陷入了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坐在地上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精神上更是虚弱,眼前的人影都开始摇摇晃晃的出现了三个影子。 “是了,不可能是它。” 他虚弱的哼哼了一声:“可是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会看到它。” “是雨画,也不是雨画。” 沈洛天抱着手臂,靠在身边的停尸柜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女鬼最擅长玩弄人心。最大的本事就是让你看到幻觉,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是不好的,反正都是些你不想忘又无能为力的事情。她只是让你看到这些,就可以等着你自己把自己折腾死……” 鬼王冷笑了一声:“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怎么还这么一脸痴~呆的表情,这么震惊吗?” 夏北风捂着仿佛要爆炸一般的脑袋,整理着思绪。 眼珠子爆开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每看一次都觉得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恨不得就这么仰天长啸一声,将快意的情绪爆发出来。 看到它恢复原状时,愤怒的情绪也飞快的蔓延,只想把它碾的更加粉碎…… 循环往复,进入了一个死一样的圈子中。 鬼王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胸口戳了戳:“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那是只有你才知道的东西。当然也只有你知道为什么看到它你会这么痛苦,因为这是你自己的记忆。” “那是……” 他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就在嘴边打着转,似乎随时都可以脱口而出。 可他却死活也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是什么。 她叫什么来着,当初每天都要念上无数遍的名字,现在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叫什么叫什么叫什么……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夏北风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要爆炸。 “醒来……” 鬼王冰凉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指尖上仿佛带着可以刺穿灵魂的寒意,犹如一柄尖刀,破开层层迷糊,将他从另一段即将陷入没完没了的思考打断了:“不要被你自己的过去迷惑了。要知道那只是你一个人的过去,都是些在现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深夜(十六) 你所担心的,所畏惧着的那些回忆,都是现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鬼王面带笑意的说出这句话,毫无预兆的一脚踢中了夏北风的腹部。 仿佛有一根粗长的棍子直接捅进了肚子里,还顺势搅了几下,带着五脏六腑跟着一阵翻腾。夏北风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大脑直接空白了几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大张着嘴,却连惨叫都发不出声。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内脏似乎都脱离了原本的位置。他干呕了两声,什么也没吐出来,胃里翻腾的痛苦不进没有减弱,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鬼王伸手按住了他的天灵盖,五指用力的抓住了他的头皮。 在头顶剧痛的对比下,腹部翻江倒海的痛苦简直变成了毛毛雨。 “有点疼,你忍着点。” 鬼王清冷的声音这才模模糊糊的从上方传来,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她已经在你的身体里逃不掉了,我要把她抽出来。” 这话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一定要先动手再放马后炮? 提前通知一下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夏北风额角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忍着剧痛,紧咬牙关不肯叫出声来,面部表情扭曲到了狰狞的程度。 眼前是鬼王常常的黑色外袍,长长的衣摆几乎垂落在脚边,离地面也不过一线距离。繁杂的字符在眼前一闪而过,光是看一眼,双眼就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那东西聪明的很,如果我提前跟你说了,她也就知道了。只能像现在这样,让她先以为已经控制住你了,然后把你放倒,趁着你还虚弱,她又没来得及跑的这一点时间,才能把她揪出来。” 鬼王说着,手上便是一阵用力,就像真的从他的头顶拔出了什么东西一般。 夏北风将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只觉得身体里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点的抽出。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仿佛有人强行将身体里的血管,骨肉一寸寸的剥离。神志恍惚之下的痛楚倒是无比的清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管从身体里抽出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鬼王的手一点点的离开了他的头顶,可从体内传来的剧痛却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 他艰难的抬起头,瞄了一眼依旧离自己头顶不远的,鬼王的手。 虽然是一只男人的手,看着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泛着光泽的指甲整整齐齐。手心和指腹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似乎是常用武器造成的。 此时这只手中正握着另一只同样好看的、女性的手。 那手看起来甚至比白雪还要雪白晶莹,没有血色的皮肤映照下,鲜红的指甲有些晃眼。 夏北风就这么仰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鬼王从自己的头顶揪出了一个女性的身体,在剧痛的影响之下,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这事到底有哪里不对。 雨画被鬼王从他身体里抓出来之后,狠狠的摔在了他们身侧的一个柜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女鬼依旧是长发遮脸的打扮,滴滴答答的鲜血哄着她的两边脸颊滑落,在下巴尖上聚拢,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看上去就像她正在伤心的哭泣一般。 她本来模糊的身形在撞倒柜门的一瞬间忽然清晰了起来,她虚弱的伏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依旧散发着雪亮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时居然没有直接穿过,而是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小小的黑色影子。 影子之下,水泥地面上画着一个暗红色的圆形图案,不大不正好将她娇小的身体围绕在内。 “还活着吗?” 鬼王向地上的夏北风伸出一只手,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看,她跑不掉了!” 女鬼双手捂脸,肩膀一抽一抽,哭的很是伤心。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渗出,砸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不仅如此,逐渐恢复听觉的夏北风发现,他居然听不到女鬼的哭声。 她哭的那么伤心,却始终没有一丁点的声音传到耳中。 “我把她的声音封住了。” 鬼王淡定的解释道:“听不到她的声音,自然也就不会中招了。” 听上去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夏北风点了点头,扶着鬼王的手臂艰难的站了起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转头向鬼王问道:“把我推出去玩诱敌深入,把她引出来。现在她出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用刑了!” 鬼王轻笑了一声,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一样一样的试,直到她把薛晴那点事情说出来为止。” 你的表情很危险啊喂!你确定我们是正面角色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 “喂!,说你呢!” 鬼王冲着爬在地上的雨画问道:“你不要以为死了就不怕疼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先把事情说出来。” 雨画似乎冷笑了一声,缓缓地抬起了她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张嘴说了几句什么。 “啧这么顽固?” 鬼王抱着手臂,一脸的不耐烦。 困住雨画的阵法开始变化,地上暗红色的线条中升腾起一股红色的烟,在半空中聚成一根根细细的绳子,触手一般的缠在了雨画身上,顺着她残破的衣服向她的身体里探去。 雨画被绳子束缚,动弹不得,只能蜷缩在原地,颤抖着发出一声声的嚎叫。 也不知鬼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阵法里的女鬼表情痛苦的嘶吼着,可站在外面的人却始终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场景给人的感觉十分的诡异,就像在看一部静默邪恶恐怖片一般,因为听不到声音,只能凭借着对方的表情和口型来判断眼下的状况。 可这女鬼的脸又实在是无法直视,脸部鲜红的肌肉血管不断地跳动着,使她的表情格外的狰狞。哪怕明知道她是在咒骂着什么,也无法从她的口型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边的鬼王倒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不住地点头。 也不知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听见雨画的声音,能听到的话到底在笑什么?这女鬼怎么想都是在骂他吧。 夏北风看神经病一般的打量了他一番,小心翼翼的远离了一点儿。 雨画打着滚在在阵法里痛呼嚎叫,却始终无法从阵法里逃脱。红色的细线紧紧地勒在她的身体上,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 “你不用在这装的很有骨气,我不吃这一套。” 鬼王抱着手臂倚在身边的停尸柜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现在只是客气的跟你打个招呼。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自然有别的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不过那时候你大概早就不在了我是说彻底的消失,既不在这边,也去不了那边。” “你这个大招呼方式还真稀奇啊!” 夏北风摇着头叹息道:“她怎么这么倒霉,就落在你手里了呢!” “那是她自找的。” 鬼王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阵法里雨画痛苦的表情中忽然带上了几分惊恐,她紧紧地盯着身上束缚着她的细线,惊讶的长大了嘴,向鬼王投来了哀求的目光。 她嘴巴动了动,说出了一句什么话。 夏北风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凭借着唇形,却也将这句话猜了个差不多。 她说:“它在吃我。” “哦,没错,刚刚忘了告诉你了。” 鬼王摊开手掌,五指间缠绕着一缕鲜红色的丝线:“那不是你的错觉,它确实是在吃你。” 他迎着雨画难以置信的目光,又笑了一声,十分欠揍的说道:“被它吃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哦。” 雨画艰难的活动者被束缚的手臂,抓住了一根缠绕在她身上的丝线,却在触碰到它的那一瞬间迅速的缩回了手。 她低头看了一会自己的手,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一点儿哀求的神情,嘴巴上下动弹了几下。 “哦?愿意说了?” 鬼王满意的点了点头:“早这么懂事多好,先从你跟薛晴怎么认识说起吧。” 说话之间,困在雨画身上的红色丝线似乎是松动了一点儿,她脸上的表情也没之前那么痛苦了。 她坐直了身体,仰头看着鬼王,张口吐出了几个字。 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夏北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薛晴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她一把抓住雨画的手腕,竟直接将她从鬼王画下的阵法中拖出。 鬼王抬了下手,两个女鬼身上便闪出了一大片电光,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连带着她们身边的金属柜子也跟着带上了电光。 “想跑?” 鬼王笑着说道:“问过我答应了没?” 他黑色的衣袖之下露出了一点儿黑色的金属色泽。长长的衣袖一晃,一把奇形的黑色长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地上涂画的暗红色阵法仿佛自己拥有生命一般,飞快的变幻着形状,就像一条条细小的蛇一般,“嗖嗖”的顺着地面窜到了鬼王的脚下。 一团杂乱无章的红色线条顺着他垂地的衣摆向上蔓延,最后在他肩膀的位置将自己重新组合成了复杂的图案,重新恢复了与衣服底色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 鬼王手中的长剑虽然是个冷兵器,在这个时候却十分不讲道理的发挥着远程武器的作用。 随着他的剑尖扫过,一阵阵刀子般的旋风从这间乱糟糟的太平间地板上升起,堵住了两个女鬼逃窜的所有路线。 两个女鬼东撞一下,西碰一下,始终没能离开鬼王的视线之内,就像两只没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一般,疯狂的撞击着所有看上去透明的东西,却始终不能逃脱这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薛晴试过了几次之后,眼睛一转,再一次将手放在了胸口的石头上。 可这次,那颗无往不利的穿越石却没了效果。两个女鬼尖叫着原地转了几圈,回过头发现她们居然还在原来的地方,面对的也是原来的敌人。 “你那个东西在我面前是不管用的。 鬼王说着便一剑向前刺去。锋利的剑尖直接插进了薛晴的肩膀中,将她钉在了原地。 与剑刃接触的那一瞬间,薛晴只觉得仿佛一枚滚烫的烙铁,直直的刺入了她的肩膀,灼烧着她身体里的血肉或者更重要的东西。 薛晴紧紧地攥着挂在脖子上的石头,一手握住了插在身上的剑刃,抬起头凶狠的瞪着鬼王。 耳边的狂风呜呜的响着,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夏北风一只手挡在眼前,心里抱怨着某个人打架的大招简直敌我不分,抬头在指缝之间看到了鬼王露出了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 完了 看到这个表情的一瞬间,他心里下意识的想到。 按照多年的经验,这个人如果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代表着有人要死的很惨了。 等他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这位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弟弟时,薛晴已经拉着雨画消失在鬼王的剑下了。 “居然跑了。” 鬼王皱着眉,甩了一下衣袖,将黑色的长剑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 “不过也无所谓,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你知道什么了?” 夏北风诧异的问道:“刚刚她不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她没说不代表我不能知道。” 鬼王轻蔑的笑了一声:“我在把她从你身上揪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了。留着她绑起来是想看看薛晴会不会出来。” “然后她出来了,你又把她放走了。” “我会找到她的。” 鬼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笃定的说道:“现在她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她。” “这么厉害?” 夏北风夸张的喊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厉害怎么不早把她揪出来解决了。” “因为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帮手。” 鬼王说着抬腿踢了一脚身边的金属柜子:“这次是的事情是她早就计划好的,没那么简单。她身后还有别人,不在这间医院里,却是策划一切的人,想要找到那家伙只能靠着她。要是能这么直接处理了她就天下太平,我早就去了。” 两人说话之间,今天晚上多灾多难的太平间大门处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夏北风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上下都沾满血鲜血,甚至看不清五官的男人正喘着粗气站在门口。 他的眼中满是杀意,看起来就像一个凶恶至极的亡命徒。 一把同样沾满了血的黑色砍刀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鲜血顺着刀刃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去死吧!” 夏北风听到男人这样怒吼着,举起刀砸向了身边的金属大门。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深夜(十七) 带着腐朽铁锈味道的刀刃擦着侧脸掠过,叶天朗一把将身边发呆的人扑倒在地上。 “你这个时候犯什么傻呢,能不能看一看周围的气氛啊!” 他对着沈洛天的耳边大声吼着,抬手用自己手中的匕首挡住了冲着他们俩砍下的刀。 巨大的力道从手中刀刃上传来,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麻、 “感情真好啊!” 何战舔~了一下嘴唇,眯着眼睛发出了一阵渗人的笑声:“你们两个是朋友?” “不是。” 沈洛天推开了挡在他上方的人,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只是认识而已,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可以一起去逛漫展的关系。” “对,他去s美少女,我在旁边拍照。” 叶天朗甩了甩发麻的手,防备着不知何时回来的下一次进攻:“你知道什么是漫展吗?” 何战没有说话,在游戏举起了手中的刀,侧身向前一步。 沈洛天扶着身边脏兮兮的柜子站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回身,慢斯条理的说道:“死了那么多年的老鬼,早就跟不上时代了,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何战向前迈出的脚还没有落地,身体变猛地一歪,摔倒在地。 “我脑子确实不太好使,有些东西时灵时不灵的。” 沈洛天按下了叶天朗半举的匕首,给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缠绕着的一根红线:“刚刚忽然召唤出了这个东西,你猜这是什么?” “忽然?” 叶天朗挑了挑眉,顺着那根红线蔓延的放线看去——何战的半天腿上捆着密密麻麻的红线,几乎将他的腿勒的缩了一半:“你这个突然的时机还挺合适的。” “那当然,我运气一向很好。” 缠绕在腿上的绳子仿佛有生命一般,探进了并不存在的“身体”之中,越来越深。 何战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郑顺着红色的丝线飞快的流逝着,眨眼间他那条缠上的腿就已经瘦到了一根骨头的形状。 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看了沈洛天一眼,干脆一刀将腿从膝盖处砍断,然后整个人迅速的四分五裂,各自奔逃。 地面上只留下半条被红线缠绕的小~腿,还在不断的挣扎着。 “又跑了?” 叶天朗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逃跑的身体部位,冲着那条越缩越小的腿叹了口气:“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壁虎了。” “有可能,不过被他自己砍断的腿可是不会再生的。” 沈洛天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红线,鲜红的丝线便迅速的收缩回到了他的手上。 而何战遗留的小~腿,已经消失的连渣滓都不剩了。 “因为它已经被吃掉了。” 沈洛天面色平静的说着,一剑戳进了身边的金属柜子里。 远处又是一声哀嚎传来,缓缓收回的无形之剑上沾着几滴黑红色的液体,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我总觉得这玩意手~感不太对。” 沈洛天甩了甩剑上疑似血液的东西,小声的嘀咕着:“有点太细了,用着不习惯。” “总比你拿一把s用的太刀就出来骗人好吧,那玩意都没开刃。” 叶天朗将手插在衣兜里,后退了了一步,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刚刚戳到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手臂?” 沈洛天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个东西。” “这家伙身上有什么要害吗?” 叶天朗握紧了衣兜里的东西,道:”这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才能解决他。” “不知道,我猜可能是脑袋。不过他滚的太快了,我根本就抓不到。” 脑袋吗? 叶天朗回忆着那颗自己会满地滚,还滚的飞快的脑袋,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好像也不太难,前提是没找错地方的话。 何战刺耳的笑声再一次传来,两人齐齐的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就看见一颗黑乎乎的人头正贴着地面掠过。向他们俩……飞来。 “这家伙还会飞?” “不知道,刚刚还不会,可能是拆的次数多了,自己进化了。” 眼见着那颗人头越飞越近,甚至已经看得清楚它大张的嘴里那发黑的牙齿,沈洛天才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剑,轻轻的向前一送。 那颗人头在半路拐了个外,竟躲开了这充满杀意的一剑,只在侧脸擦破了一点皮肉。 “哟,居然躲得开!” 沈洛天开心的喊了一声,再一次向它挥剑。 圆~滚滚的人头闪电一般的窜到了叶天朗的脚底下,冲着他笑了一声之后,张嘴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那一口咬的不重,隔着一条裤子甚至没什么感觉。 “哈哈哈哈……” 何战含含糊糊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似乎是因为嘴里叼着东西,他的笑声听着十分别扭。 就像是女人在哭。 叶天朗一脚将脚边的人头踢开,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抓~住沈洛天的衣袖,可竟抓了个空。 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于案发的黯淡,连带着近在咫尺的沈洛天都模糊了起来。 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光线再一次亮起的时候似乎只过了三分钟,可身边的场景却已经彻底的变化了。 看上去像是几百年前的场景。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张挂着帷幔的雕花大床。 鹅黄色的布料层层叠叠的挡在眼前,床~上一个身穿浅色裙子的女人正在摆~弄着头发。 背后是和床看起来风格差不多的桌椅门窗。 这个房间不大还四处都挂着花花绿绿的帘子,倒是显得地方更加的狭小了。 紧闭的门窗外隐约传来男男女女笑闹的声音,杯子碰撞的声音,女孩儿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 似乎还有乐器的声音,却听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时间大概是晚上,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两枚硕大的红色蜡烛散发着光亮。房间里颜色各异的帘子和昏黄的烛光相互映照,使得整个房间陷入了某种热烈有暧昧的气氛中。 再加上外面喧闹的人声,使这个小小的房间有了一点隐秘又安全的感觉。 我这是穿越了吗? 叶天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打扮,只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简直既荒唐又可笑。 不仅坚信了许多年的无神论被彻底的摧毁了,现在连时空都跟着一起错乱了,对吗? 而且被一颗死人头咬了一口,然后就穿越了,这是个什么原理? 看着模样好像还是魂穿?那么请问我现在正在用的这具身体长得帅吗? 这房间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的闺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代,不过应该有…… 他这样想着,转头在房间中搜索了片刻,果然找到了一面黄橙橙的铜镜。 镜子中映照出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书生打扮,衣服的颜色虽然是素淡的蓝色,却挂着不少金玉配饰,头发用锦带束起,腰间还挂着一把折扇。 这人相貌平平,说不上难看,却也算不得好看。眉宇之间一股阴郁的色彩,双眼之下一圈淡淡的阴影。 想来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夜夜笙歌把身体搞得有点虚了。 跟我原来的条件差的也太多了吧,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如果真的是穿越的话,容我拒绝一下这个选项行吗。 他脑子里转悠着杂七杂八的想法,却听到身边一个轻柔的女声说道:“公子?你一个人站在那儿想什么呢?不如过来,奴家陪你说说话儿?” 奴家? 敢问姑娘你是哪个时代的人? 而且这地方没猜错的话不是用来说话的吧…… 那女子侧身坐在床~上,隔着半透明的床幔,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个纤瘦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甜腻的香气,和周围昏暗的光线,暧昧的色彩一起撩~拨着人心。那女子轻柔的声音刚一传出,叶天朗便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想要掀开面前的床幔,一窥她的真容的冲动。 他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在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现状之前,他的身体便先行一步,掀开了半~遮~半~露的床幔,双手直接扶上了女人的肩头。 那女人披着一件薄纱的外衣,里面则是一件短小的红色肚兜。两截雪白的手臂包裹在薄纱之中,若隐若现,看得人一阵血脉偾张。 “公子?” 那女人转过头,一双含水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紧张的问道:“公子你一开始不是说只想与我说说话吗?这又是做什么?” “说话说话……” 叶天朗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吐出,带着点急不可耐的情绪。 他一条腿半跪在床沿,向前探了探身体,搭在女人肩上的手缓缓地下滑,隔着布料抚摸着她的手臂。 “公子,你着什么急呀!” 女人娇嗔了一声,转过头去,小声的埋怨道:“我们慢慢来嘛!” “我这不是正在慢慢来嘛!” 男人嘴里油腔滑调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倒还真的放慢了几分。 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身体里压抑了许久的什么东西猛地释放了出来。 “画儿,我可有半个月没见你了,我们家那个老头子……” 叶天朗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听着自己语调怪异的声音,忍不住一阵厌恶。 可这具身体的感觉、**却真真切切的影响着他,让他的思维不由自主的跟着这身体的动作一起沉迷。 手里的女人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体,轻而易举的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她向床里缩了缩,轻笑着说道:“公子您接着说,你家老头子说什么了,画儿在这听着呢。” 姑娘你这招欲擒故纵玩的挺不错的啊!应该值不少钱吧。 叶天朗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分为二,一边是正在和女人**的猴急的公子哥,沉沦于这位“画儿姑娘”无法自拔。另一边则是自己清醒的灵魂,虽然共用着同一具身体,却完全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冷眼旁观,对面前的一切厌恶且鄙夷。 温暖的**从手中脱离出去,惹得人心中一阵不快,同时又恼羞成怒一般的涌~出了一股征服欲。 “我上个月钱用的有点多,被老头子关起来教训了一顿,还说不准我再来找你,好好在家读书。我这不是就忍着半个月没来见你,好不容易等到风头过去了,才敢出来,画儿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怎么能是我补偿你呢,明明是公子补偿我才是,我这半个月可是****都想着公子。可公子你呢,不来看我也就算了,连句话都没捎来,让人担心死了。” “你想我了吗?你脑子里不知道都想着些什么人呐!” 年轻的公子摇头晃脑的感叹了一句,干脆脱了鞋爬到床~上去:“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补偿你……来来来,我这就补偿你……” 他说着这话,就又一次伸手想将身边的女人压在床~上。谁知那女人仍旧一侧身,让他再次扑了个空。 “公子,我可还在生气呢,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过来先让我抱一下,之后你说怎样都好。” 这人没救了。 叶天朗听着从自己嘴里发出的笑声,心里叹息道。 床~上的空间并不大,两个人靠在一起都嫌挤。可这位:画儿姑娘“偏偏有办法在床~上灵巧的挪动着,始终不让人抓到她。 当她再一次避开了伸向她的那只大手时,动作有些迟钝,虽然仍旧躲了过去,却被抓下了半边的外衣,露出了里面光华圆润的肩头。 这女人肤色极白,少了点血色,背后凸出的蝴蝶骨形状十分好看。普通的男人光是看上一眼就很难在挪开视线,只想将她按倒在什么地方蹂~躏一番。 姑娘你这手段还真是…… 叶天朗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感受着心里失落又愤怒的情绪,对眼前这位姑娘的敬佩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画儿,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吧。” 男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威严:“你到底什么意思,咱们两个用的着这样吗?” “公子你生气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向前凑了凑,细声细气的说道:“画儿其实是想跟公子你讨一件东西,就是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给。” “什么东西也用不着这么耍我吧。” 男人松了口气,声音中又带着了几分轻佻的笑意:“只要我能弄到的东西,你尽管开口,我统统都能给你!” “真的吗?” 女人惊喜的仰起头,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画儿就是觉得,这半个月都没见到公子,天天想着公子,实在是太难受。就想着跟公子讨个随身的东西留个念想,一旦再有下一次,也好看着东西睹物思人。” “就这点不就好了,我怎么可能不应你……而且,怎么会有下一次,这次这么久没见你,我都要疯掉了。” 男人思索了片刻,低头在腰上摘下了一块墨色的玉佩:“你看这个怎么样,这可是我们家老爷子……” “这个太贵重了,画儿可不敢收。” 女人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急忙的摆手:“公子您以前也不是没送过我贵重的东西,可这东西到了我手里,总要被妈妈分去一份的,我也未必能留得下来,还是换一件吧。” 她低下了头,眼睛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转悠了一圈,终于落在了另一样东西上:“公子,我看你这扇子就不错。不值几个钱的,妈妈也不会当回事儿。扇面又好看,公子您回头再写几个字给我,我拿在身边,日夜相伴,想你的时候就打开来看看,怎么样?” 她说着这话,就自顾自的将手伸向了男人腰间挂着的扇子。 不知为何,叶天朗在听到扇子两个字的时候,心中猛地警惕了起来。 不能让她拿到这把扇子。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这样对他说道。 阻止她,一定要阻止她…… “这扇子,太便宜了吧……” 男人犹豫了片刻,面对着面前美人可怜兮兮的目光,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一会儿给你写几个好字,你可一定啊!” “那是自然。” 女人低着头羞涩又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看得人心里一荡。 “那这扇子我就拿走了呀!” 她欢快的说着,手指摸上了木制的扇骨。 “慢着。” 叶天朗直起了身体,狠狠的攥~住了她的手腕:“这东西不能给你。” 女人猛地抬起头来,刚刚还温婉如画的脸上竟布满了鲜血。 “你说什么!”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深夜(十八) “给我!” 女人尖声喊着,伸手去抓那把纸扇,鲜血淋漓的脸上跳动着的肌肉看起来就像一条条蠕动着的蚯蚓。 面前的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腐尸的气味,熏得认胃里作呕。 随着这女鬼露出真面目,窗外喧闹的人声迅速的模糊,周围精致的木制家具和层层叠叠的帘子也飞快的坍塌。 两人并肩坐着的床铺逐渐变得坚硬,环绕在鼻尖的香气和暖融融的空气也随着女人的变脸而变了形。 刺骨的寒风吹过,带着破败的太平间里令人烦躁的气息。 女人一只手被拦住之后,迅速的伸出了另一只手,也冲着叶天朗腰间的扇子抓去。 不,那东西才不是扇子 那是 腰上挂着的那个东西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伸手摸上去的时候仿佛能听到一个人愤怒的吼声。 “替我杀了他们!” 叶天朗心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脑子里那点儿旖旎的念头也彻底的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再次抬起头环顾四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太平间。 不远处倒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停尸柜,金属的柜身上破着几个不大不小的洞。 冲着他的柜底上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图案,早已被灰尘覆满,看不清楚。 沈洛天正站在不远处,和少了一条腿却依旧动作灵活的何战打成一团。细细的红线缠绕着空气中看不清楚的长剑上,随着他的动作飘动,似乎正在找机会再次接触到何战的身体。 一直以疯子形象示人的何战也学乖了点。他且战且退,始终不敢与沈洛天手中的东西有所接触,眼中尽是忌惮。 而叶天朗自己,则是背靠着一尊冰凉的柜子,正被一个女鬼按在地上。 女鬼两只纤细的手腕都被他抓在手中,距离他装着东西的衣兜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她鲜红的长指尖甚至能时不时的触到他外套上的布料,发出细碎的声音。 一人一鬼的脸相距的也不远,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女鬼裸露在外的肌肉血管每一次的蠕动,闻到她身上令人作呕的气息,还有她眼睛中满满的恨意。 “阿天!” 他高声冲着不远处的沈洛天喊了一声:“有个美女忽然跑出来抱着我,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你回来了?” 沈洛天兴奋的回过头,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差点被何战的一刀削掉半截长发,气的反手就是一剑:“你刚刚被那女鬼迷住魂了,这家伙又赶在这个时候过来找我们麻烦。我想着你也不像是那么容易就被女鬼迷住送命的人,就先顾着这边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看你这不就好好的回来了吗?” 我是回来了,但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而且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又是怎么回事,就算我确实没那么容易被她忽悠,但是听到你这种话也不会高兴的啊! 叶天朗用力跟女鬼较着劲,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才能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哦,对了。你面前那位美女比较擅长精神系攻击,肉搏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你能醒过来就不用担心她了,直接动手揍她吧。” 所以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愿意无私帮助你的朋友,把他跟女鬼仍在一起不顾死活的理由? 很好。 你真的是太好了。 叶天朗咬牙切齿的念叨着,抬头冲着眼前这位表情狰狞的女鬼笑了一下。 然后一脚踹在了她的腹部。 他这一脚中饱含着对沈洛天的怒意,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如果面前是个活人的话,现在大概已经直接吐血晕厥了。 女鬼狰狞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她张大了嘴巴,贴着他的耳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他只觉得耳边一阵尖锐的鸣叫,连带着脑子都一起空白了几秒。 被攥在手中冰凉的双手腕瞬间消失。 那女鬼尖叫之后,就化作了一股黑烟,“嗖”的一声钻进了地上横放着的停尸柜中。 居然真的能肉搏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喘了两口粗气,扶着身边的柜子站了起来,抱着手臂开始看起了沈洛天的热闹。 不远处的何战咒骂的内容已经从沈家的亲朋好友扩展到了沈家养的狗。用词花样百出,从头到尾都没有重复,听的人叹为观止,不由自处了生出了“中国话真是太神奇了”的想法。 “她跑了。” 叶天朗悠闲的喊了一声:“你需要我帮忙吗?” “你老实待着就行了,不用管我。” “我根本没打算找你帮忙,就是在跟你客气一下。” “那你去死吧。” 沈洛天想也没想的回答,紧接着又是一剑刺穿了对手的肩膀。 红色的丝线顺着剑刃飞快的蔓延,终于刺进了何战的身体内部,在这个恶鬼的身体里肆意生长。 尽管疼的浑身发抖,他却依旧不肯出声惨叫,而是缓缓地举起了砍刀,紧盯着沈洛天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了残暴的杀意。 沈洛天慢斯条理的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冲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十足的挑衅姿势。 “你做了什么” 何战沙哑着声音不甘心的喊了一声,手中的砍刀终于落在了地上。 他本来就枯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不过片刻的时间,便瘦成了一张人皮包裹着的骷髅。 “你再来呀!” 沈洛天笑着喊了一声:“自己死了老婆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杀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怎么就怂了!” 何战趴在地上,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随着深入体内的丝线飞快的流逝,挣扎着身后去抓就在他眼前的刀,却始终抓不到。 “我的刀” 他声音微弱的喊着,模样看起来竟有点可怜。 沈洛天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刀柄上。 地上痛苦挣扎的恶鬼忽然抬起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好像中计了? 他心里猛地一惊,直觉不对,正想后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伸出了一双双漆黑的手。 “鬼王大人你知道吗?我们在这等你好久了。” 何战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干瘦的身体迅速的恢复了气色:“等了很久了,就等着这个时候。这把刀可是专门为了你准备的啊!” 从锈迹斑斑的砍刀中伸出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腿。似乎那些死在刀下的亡灵正在借着他的力道向外攀爬,试图重见天日。 “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你能带我们走的对吧,别让我留在这里了” “呜呜呜好冷,妈妈你在哪?我好怕,我不想呆在这儿” 纷杂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耳边尽是哀求哭泣的声音,脚下却是冰冷刺骨的手,每一只手的主人都在用一种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力道将他向下拉去,然后占据他的身体,代替他活在这个世上。 他手上的力道一松,长剑重新化作了看不见的丝线,飞快的融入空气,接着重新回归到了何战的体内。 无数鲜血淋漓的记忆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躺在病床上行将就木的老人懵懵懂懂还未懂事的孩童心中充满了美好幻想,年纪轻轻的护士深夜值班时小睡片刻的医生深夜前来陪床的年轻少妇 这些人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残忍杀害。甚至来不及对这个世界说出一声再见。 这样毫无理由,毫无预兆就冤死的魂魄,往往带着极大的怨念。也许战斗力并不算强,却很是固执,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痛苦、不甘、悲伤、愤怒、疑虑 无数别人的情绪争先恐后的占据了大脑,过于激烈的感情几乎要将人逼疯。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求你救我 沈洛天闭上眼睛,捂着似乎随时都能爆炸的脑袋,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声。 他睁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低头看着脚下脏兮兮的刀,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厌恶的情绪。 我活的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 每天每天都到这些东西,只要走出大门,就要听着他们唠唠叨叨的说着生前死后那点破事,感受着他们的情绪。 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对呀,你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个细细的女声向他问道:“既然活的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死呢?” “为什么不去死呢?” 他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心里隐约感到哪里不太对劲,却不由自主的弯腰握住了冰凉的刀柄。 刀柄上沾着什么黏腻的液体。 是血。 是时隔二十年,惨死在这把刀下的生命所遗留的鲜血,至今仍未干透。 就在他握住刀柄的一瞬间,周围那些喧闹纷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眼前何战狂笑的身影也逐渐的模糊了起来,只有手中这把刀显得格外的冰凉。 一个女人不断地在耳边重复着:“如果痛苦的话,就不要活着了,来陪我们吧” “来陪我们吧,你本来就是跟我们一样的东西,何苦去追求活着的人施舍给你的那一点温情呢?” “他们根本不爱你。你的家人也好,朋友也好,没有人爱你,没有人喜欢你。不信你看他们的眼神,他们都在畏惧着你,厌恶着你。” “他们对你的好,都是因为他们在害怕你,害怕你身上的力量,害怕你曾经的身份,害怕你不高兴的话会给他们带来的那些灾祸” “既然他们都不爱你,你又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讨好他们,求得他们的关心呢?” “想想你曾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想想你的过去,你还要留在这群无知的人类身边吗?” “回到我们身边来吧,就用你手中的这把刀。” “不要再玩这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过家家游戏了。那根本就不适合你,你根本不需要跟他们在一起,唯一适合你的位置只有那一个” “巫神王座。” 沈洛天低着头,小声的打断了女人没完没了的耳语,忽然笑了一下。 “你们都在窥觑着那个位置吧,怎么现在又想让我回去了?我不回去对你们来说岂不正好?” “我们和那些不懂事的小鬼可不一样。” 女人轻笑了一声,柔情似水的说道:“在我的心里,真正能坐上那个未知的,只有大人你呀!” “是吗?” 沈洛天眨了眨眼睛,盯着手中的刀刃。 那上面反射着一个女人精致的脸庞。 她正趴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不断地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大人,您快回来吧。回来继续统领我们,也让他们看看您为什么能够在那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几千年。” “听上去挺有道理的。” 沈洛天转动着手中沉重的砍刀。刀刃上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无数双怨毒的眼睛从刀刃上显现出来,充满期待的看着他,急切的呼唤着他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在刀刃上蹭了一下。 斑驳的锈迹和始终不曾干涸的血迹,还有刀刃之下那一双双亡者的眼睛,都随着他的指尖划过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手中的砍刀露出了它雪亮的刀刃,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那个位置,确实只有我一个人能坐。” 他抬起刀,狠狠的向身后砍去。 “但是对我来说,那块破石头,远远没有家里的沙发舒服。” 回去了也没有游戏,没有零食,没有人每天唠唠叨叨的问我吃没吃饭,让我少玩点游戏。 虽然他们都挺烦的。 刀刃轻而易举的砍中了趴在肩上的女鬼。她还在细声细气的引诱着他放弃生命,面对这一变故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刀刃深深的扎进了她柔软的腹部,她才惊讶的长大了嘴。 强大的实力所带来的绝对的恐惧支配着她的身体,让她连反抗逃跑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承受着刀刃上什么东西飞快的吸收着她的力量和灵魂,等待着死亡之后死亡。 原来这就是鬼王的实力吗?怪不得你们都畏惧着他,原来是这样。 在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她迎着沈洛天含笑的眼睛,才终于意识到他们这么多年来的计划,所针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晴儿,我们赢不了的。 因为他,是真的能够彻底的杀掉我们。 彻底的,将我们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抹去,一点不留。 刀刃插入身后女鬼身体的那一瞬间,沈洛天眼前一花,看到了无数纷乱的画面,走马灯一般自眼前闪过。 那是面前女鬼的记忆,从生到死。 他并不想看到这些,更加不想感同身受的去体验一把一个悲惨女人的一生,可这件事却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这是他剥夺了一个灵魂存在的权利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永远的背负着她的感情。 这女人就像所有普通的、悲惨的女人一般。因为饥荒被父母抛弃,卖入了妓院。因为嗓音好听,面容姣好而被人追捧,成一棵金闪闪的摇钱树,之后过上了一段较之他人没那么悲惨的生活。 被无数富家公子追捧,甚至有了选择客人的权利,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唯独缺少自由。 风华正好的她偏偏遇到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不顾一切的将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托付了出去。 我愿意为了我爱的人不顾一切,我爱着的那个人自然也会跟我一样。 她坚信着这件事,和书生约好了一起逃走,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偷偷地送给那个男人出去换钱。 那是一个最坏的选择。 书生拿了她的钱,转头便将她卖给了一个痴恋她许久的官家公子,自己回老家娶了一个富家小姐。 嫉妒的男人抱着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想法,把她关起来折磨。在毁了她的容貌,毁了她的嗓子之后,男人终于腻歪了这种无聊的报复游戏,将奄奄一息的她扔到了乱葬岗。 没人发现的可怜女人最后终于一个人死在了荒郊野外,甚至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和无数无名尸体一起,凄惨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和其他恶鬼寻仇的故事不同的是,她死后重新找回神志时,时间已经过去了百多年。 当初的仇人已经化作了几捧黄土,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于是便是作祟,引来了降妖除魔的天师若干,却都被她迷惑人心的手段而引诱,继而死在了她的手中。 她游荡在一片荒野中,带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却依旧空虚。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女人找到她,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合作,干一点惊天动地的事情。 “报仇吧,既然你找不到仇人是谁,那就把所有人都当做仇人,然后一起去报仇吧。” 年轻的女人这样说着,露出了手腕上一抹鲜红的痕迹,昭示了自己亡灵的身份。 她看着面前这个表情坚定的女人,沉寂了许多年的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到了。 “好。” 她这样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和薛晴握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 深夜(十九) 。耳边最细微的声音,对方动作时带来的空气流动,记忆中周围的格局,都在给他传达着详尽的信息。 他回身侧踢,准确的,狠狠的踹在了何战的手腕上。 脚上就像踢倒了一块石头一般,反震之力震得他小~腿发麻。 踢倒了! 可还没等他高兴,下一瞬间,本来结结实实踢到的东西便消失了。 他力还未用尽,本来应该挡在那儿的对手先行消失,差点将他晃了个跟头。 风声紧接着从后脑传来。 亡灵确实是不讲道理的。 随着战斗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越发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事实。神出鬼没的身影轻而易举的突破了各种各样人类的极限,骤雨一般的攻击密集的让人只能徒劳的防守,根本无法想出什么有效的反击方法。 这次之后,我再也不想搀和这种不科学的破事了。 叶天朗感觉自己的动作快的已经突破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可对手却始终都能先他一步,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弄得他一阵手忙脚乱。 他所不知道的是,身为他对手的何战心中的惊讶没比他小多少。( ) 即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个人类的战斗力也依旧让他感到畏惧。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是还活着的时候,两人交手,胜负会是怎样。 我会输,会输的很惨。 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动脑子的人,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暴力始终都是他唯一能够依仗的东西。 现在暴力对面前的人类不那么好用,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 僵持不下的时候,他倒是忽然怀念起一直被他所鄙夷的薛晴和雨画。 那两个女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可她们俩那点迷惑人心的手段倒是相当的好使。 就一下,只要让他走神一下,我就能杀了他。 只要那么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吗?” 何战攻击的速度没减,忽然开始闲聊一般的说起了家常:“你应该知道吧,我当初在这里杀了许多人。那可是是我一生中最爽的时候了,比什么都爽……你知道吗?当那些人向蝼蚁一样任我宰割,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吗?那种感觉,你这么听着是不会懂的,只有真正杀过人的人,才能明白那种快~感。你,杀过人吗?” “是吗?那我还真没什么感觉。” 叶天朗喘着粗气,出刀挡着了奔着他太阳穴砸下的拳头,在听到耳边风声的时候侧身躲过,让他一拳砸在了身后的停尸柜上:“我这样的普通人类是无法理解你们这种变~态的心情还真是抱歉了。我猜你活着的时候一定没什么朋友吧,至少我觉得我是一定不愿意跟你交朋友的。” “我不是变~态!” 何战本想扰乱对手的心思,自己反倒是先被激怒了。 “你明白什么,我会这样都是你们逼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愤怒:“我是在报仇!在报仇!是他们对不起我在先,我只是把我所受到的痛苦都还回去而已!” “三岁小孩也对不起你了?” 叶天朗轻蔑的笑了一声:“被你杀掉的那些人里,你能叫出名字来的有几个?可能一个都没有吧。” “跟名字没关系!我只是恨他们凭什么生活的那么幸福!而我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你痛苦不痛苦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叶天朗可能是因为说话时分了神,也可能是是体力不支,反击的动作似乎慢了一点儿。 机会来了! 一片黑暗之中,何战鲜红的眼睛一闪而过。 叶天朗感觉到一条裹挟着风声的腿向他的膝盖踢来。 而另一边,一只干瘦的手无声无息的向心脏伸来。 指甲划破皮肤的时候,何战忍不住发出了快意的大笑。 荒废的医院中传来了一声枪响。 声音在无人的荒地里飘走了老远,最终还是淹没在了无尽的风雪中,未曾被人知晓。 叶天朗硬撑着的承受了两下攻击,换来了开枪的机会。 刺耳的笑声在枪响之后戛然而止,接着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直到这时,他才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胸口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那一巴掌强劲的力道震得错位。 膝盖……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到底伤的多重。 希望不要骨折,养起来太麻烦了。 密不透风的黑暗被枪声所驱散,重新看到周围昏暗的场景时,他几乎感动的要落出眼泪。 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下次再有这种体验生活的机会还是请别人来吧。 他努力的眨着眼睛,适应着周围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光线。 不远处一颗怒目圆睁的人头正孤零零的落在地上,不甘的望着上方,额头上有一个漆黑的孔洞。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冰凉的枪柄即便握着手心这么久,也始终没能被焐热。 “我忘了说。” 叶天朗艰难的喘了几口气,终于感觉到了膝盖上的剧痛,顿时一阵放松:“不管你觉得自己的命运有多悲惨,都都没有资格去伤害别人。” 沈洛天沉浸在雨画的记忆中,虽然明知道自己身处一个十分危险的环境中,可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始终无法清醒过来。 直到他听到了耳边的枪声。 这地方怎么会有枪? 他心里一惊,猛地从似梦非梦的幻境中清醒了过来。 叶天朗就跪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大口的喘着粗气。 “喂,没事吧,还活着吗?” 他冲着那边问了一声,上前扶住了那人的伸向他的手臂。 “我还在喘气,你觉得我活着吗?” 叶天朗哼了一声,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何战死不瞑目的脑袋:“那家伙,大概是不在了……就在你发呆的时候。” “怎么可能,他可是……” 沈洛天话才说道一半,忽然停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惊讶的看着身边的人:“还真的不在了,你怎么做到的?” “有人给了我这个……啊,不是人给的,是鬼。” 叶天朗将手中的枪给他看了一眼:“之前那个鬼警察,姓李的那个。” “李胜武?他从哪来的枪?” 沈洛天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还没等对方回答,便又追加了两个问题:“你跟他什么时候接上头的?他为什么不把枪给我非要给你?” “就在你家孩子被人拐走的时候。他给我枪,威胁我不帮他干掉何战的话以后就天天缠着我,让我什么都做不成。” 叶天朗说着干脆身子一歪,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之前高度紧张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一歇下来,他才发现除了后心窝和膝盖这两个比较严重的伤之外,身上还有不少细小的擦伤撞伤。浑身上下的疼痛几乎要连成一片。 剧烈运动之后肌肉的酸痛可疲惫几乎让他站不起来,膝盖上的剧痛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一跳一跳的提醒着他——你的膝盖大概是肿成馒头了。 “快累死了,给我靠会。” 他着,又抬眼瞥了一眼何战的脑袋:“这家伙还真难对付,你之前跟他纠缠那么久也是这感觉?” “不,我们当时没你们俩这么激烈。” 沈洛天侧身躲了一下,竟然没躲开,只能任由他靠着,自己低头观察着他手里的手枪:“这是警枪?我怎么觉得它有点……” 他的话说到一半,又一次停住了。 叶天朗手中那把黑色的手枪,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竟然,融化了。 “有点阴气。” 沈洛天看着化成一滩细沙,从叶天朗的指缝间簌簌下落的黑色手枪,还是将话说完了。 “这里面只有一颗子弹。” 叶天朗等着手中的细沙落尽,拍了拍双手,将余下的灰尘也一起拍落:“那位警官给我的时候说。他还说不能让你动手处理何战,因为这就是专门针对你布的局。具体会怎么样他没给我说,反正看着不像什么好事。” “不能让我动手?那还真是有意思了……” 沈洛天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又一次将目光落在了何战的头上。 那颗圆~滚滚的脑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干瘪成了一颗骷髅。薄薄的一层脸皮挂在骨骼之上,中间仿佛没有一点儿血肉。 凹陷的眼眶中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倒是还在,只是失去了神经的连接,早已变成了两颗自由的珠子,随意的在眼眶中晃悠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掉下来。 “这枪,大概是李胜武他自己吧。” 沈洛天叹了口气,眼见着细沙在还没落地之前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心情有点复杂:“他活着的时候就想抓到这个凶手,等到终于找到的时候他们俩都已经死了,只能借别人的手搞同归于尽……现在这样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他说着,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安静了片刻。 叶天朗难得见他这么正经严肃的时候,反而有点惊讶。 谁知那人只是安静了十秒钟,就重新睁开了眼睛,恢复了一贯不正经的态度:“好了,意思意思默哀一下就行了,反正我们也不熟,他也不在了。” 果然,这家伙做出什么有良心的事情还不如陨石撞地球的概率大。 “你歇好了没。” 沈洛天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好了我们就上去吧,得把我们家那个小破孩找到才行。” “你还记着孩子啊!” 叶天朗听到这话,一时间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家那个孩子要是死的话现在尸体都该凉透了吧。” “时间也不是很长,凉不透。” 沈洛天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再说了,我说先不管他的时候你也没反对不是吗?现在就不要说这种风凉话了。” “那不是我家孩子,我为什么要反对?” 叶天朗伸手撑着身边的柜子,艰难的直起了身体:“歇倒是歇好了,只是……我觉得我腿上的伤好像挺糟糕的。” “怎么,断了?” “没,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刚刚还挺疼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疼了,但是特别凉……跟冻住了一样……好像有什么在往骨缝里钻……” 他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始终无法将仔细那痛苦的感受详尽的描述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沈洛天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阴气入体,不好好解决的话确实是个麻烦。你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伸手在叶天朗受伤的膝盖上拍了一下。 冷的几乎已经僵硬的膝盖瞬间恢复了直觉,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身体里窜出,就连淤血都跟着一起消散了。 “你可以去开医馆了,真的。” 叶天朗活动了两下恢复如初的腿,一脸诚恳的建议道:“绝对赚钱。” “不,我宁愿出去算命。” 沈洛天面无表情的说着,伸手按在了身边的墙壁上,闭眼思索着什么。 他的手上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黑气,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始终不散。 “别吵我。”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慢悠悠的说道:“我在找人,你别吵。” 我根本就没打算吵,又不是你家那个小孩,什么事情都想问个究竟。 叶天朗无奈的看着天花板,老老实实的退远了点。 沈洛天紧闭双眼,陷入黑暗片刻之后,隐约的“看”到身边的许多东西。 许多原本并不存在于视线之内的东西。 不仅如此,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厚重的墙壁就像透明玻璃一般,完全起不到遮挡的作用。 夏北风……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搜索着应该还存在于医院某个角落的孩子。 还有应该和他在一起的薛晴。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深夜(二十) 亡灵哭泣哀嚎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字阅读】 沈洛天来回搜寻着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失踪的孩子,却看到了数不清的亡魂正在徘徊。 零碎的执念涌~入脑海,不断的影响着他的思绪。 小兔崽子究竟跑到哪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心情的波动也连带着“目光”一起模糊了起来。 “哥……” 他无声的吐出了一个字。 你到底钻哪去了? “阿天?” 一声疑惑的呼喊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迅速的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从面前掠过,差点将他的脑袋砍成两半。 周围破败的医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闪闪发亮的银色停尸柜。 镜面一般的柜子上映出了他的侧脸,或者说是这具身体主人的脸。 居然还真能看到你啊!不过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景物飞快的晃动着,随着身体的动作,他看到了周围更多的东西。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笑眯眯的靠在柜子上,悠闲的看着自己和对面的男人打得你死我活,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时不时的还要拍手喊上一声“好”。 而面前的对手…… 他听着耳边粗重的呼吸,看着对面那个邋遢却疯狂的男人,心里一阵无奈。 是何战。 这位杀人狂大哥,为什么我总能看到你啊! 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是跟那位警官同归于尽了吧,怎么一转眼就又看见你了。 还他~妈~的是活着的状态! 对面的何战挥舞着砍刀再一次扑了上来,而自己意识所寄托的这具身体则是不受控制的抬腿横扫过去。 何战手上一震,刀子差点脱手而出。 他飞快的退后了几步,揉着手腕,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漂亮!” 靠在柜子边的年轻人再一次高声喝彩,换来的却是一根中指。 你他~妈~的烦死了! 沈洛天心想。 “你他~妈~的烦死了。” 他听到夏北风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传出,愤怒又无奈的语气听上去无比的耳熟。 跟在家里面对弟弟的时候如出一辙。 “我其实也想帮你的。” 鬼王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十分遗憾的说道:“可惜他看不到我,我也碰不到他,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那你就闭嘴行吗?” 夏北风的声音听上去更加的愤怒了。 看样子要不是眼前有个疯子在,他大概早就直接扑上去揍人了。 沈洛天想了想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顿时又是一阵心塞。 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吗? 原来我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哟!” 鬼王冲着夏北风挥挥手:“来啦!” “什么?” 夏北风正全神贯注的搜索着转眼就不知道躲在哪个柜子后面的何战,听到这话时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在跟谁说话?” “在跟你……嗯,在跟我自己说话。” 鬼王直起了身体,迎着夏北风疑惑的目光,对遥远的另一个人说道:“好久不见……或者应该说是初次见面?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他说着凑近了些,双手按住夏北风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不管怎么样,看到你这么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夏北风露出了一个“你神经病吧”的表情,飞快的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 等等……我…… 沈洛天还想说点什么,却直接眼前一黑,直接被驱逐除了夏北风的身体中。 我只是想找找我哥在哪……不是这个。 重新回到医院废墟中的人张了张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没事吧。 叶天朗就站在他的面前,十分诚恳的关心他:“你要是死了的话我还要去跟教官解释,怪麻烦的。” “多谢,我暂时死不掉。” “找到小孩了吗?” “没。” “……那,找到薛晴了吗?” “也没。” “…………要你何用。” 沈洛天情绪低落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半晌之后忽然说道:“确实是没找到,但是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有挺多用处的。比如,你知道这种找不到东西的时候要做什么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衣兜里摸索着,接着抓出了几枚铜钱:“算一卦就好了。” 玄学可以拯救世界是吗? 叶天朗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洛天将手里的铜钱扔在了地上,之后又凑近了观察卦象。再一次感到自己跟他们这一家人搀和在一起,就是个严重的错误。 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心软过来帮忙,我就…… 我就…… 就…… 一旦他们又出了什么事要死了怎么办,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不,为了他们这种祸害玩意发毒誓是不是不太值得? “咳咳……” 他转过头,清了清嗓子,道:“仔细想想,我跟你哥哥好歹认识一场,他有事我怎么着也应该帮忙的,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 沈洛天抓起地上的铜钱,诧异的抬起头:“我哥那个蠢货,白活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朋友什么的,不找你帮忙找谁帮忙。” 他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味。 “沈大仙,你算出什么了吗?你家孩子跑哪去了?” “不知道。” 沈洛天将铜钱一枚一枚的捡起来:“卦象上说应该是在南边,那就去南边找找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叶天朗看着他愉悦的表情,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总觉得,你对你家那个小孩好像不是很上心啊!” “谁说的,我可关心他了!” 说这话的人明显的底气不足,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人。 “我警告你啊,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知道了。” 这间医院的格局十分的特立独行,不似普通的中国建筑一般坐北朝南,而是坐东朝西。 因此所谓的南半部分,基本就等同于半个医院。尽管只有四层,但是仔细数数,需要搜索的面积也不算小。 他们找到失踪的夏北风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那孩子所处的位置也算不上多隐秘——就在一楼一间狭小的储物间里。 “我们俩路过这里至少有五次了吧。” 叶天朗望着储物间门里缩成一团的小孩儿,向身边的人问道:“怎么之前一直都没看到他。现在又忽然出来了,这事会不会是有诈?” 沈洛天没有作声,却在储物间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的孩子,表情骤然严肃了起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孩子,他也抱有同样的怀疑。 不过此时,他所在意的却是那里存在着的另一样东西。 夏北风正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上满是笑意。就像一个普通的十岁孩子一般,天真烂漫,毫无防备。 他仰头看着上方,似乎是在认真的听什么人说话一般,时不时的还点头附和几句。 那孩子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两条细小的月牙,看上去心情格外的愉悦,一点也不像身处鬼屋时应该露出的表情。 他面前一片空荡荡的空气,狭小的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在跟谁说话呢?” 叶天朗低声问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吗?我看不到,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看不到。” 沈洛天皱着眉,低声说道:“虽然看不到,但是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这个世界上,我看不到的东西,也只有她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十分礼貌的敲了敲歪歪斜斜的半扇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叙旧了,我们过来接孩子了。” “天哥!” 夏北风兴奋的抬起头,连蹦带跳的扑了过来:“我们等你好久了,我和我……” 他拉着沈洛天的手,指着身后的一个什么东西,回过头正想说什么,脸上欢快的表情却忽然凝固了。 “你说什么?” 他惊讶的向空荡荡的房间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来吗?” 积满了灰尘的杂物间地上无端的起了一阵微风,将灰尘卷起之后又落下。 “为什么?” 夏北风沉默了片刻之后,攥紧了拳头,不甘心的喊道:“我不干,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沈洛天按住了身边不停蹦跶的小孩,罕见的温柔了一次,弯腰凑在他耳边道:“你……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就先跟着我们,等她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接你了。” 他冲着空荡荡的房间使了个眼色,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一会就会回来接他回家的,是吧。” 也不知那位看不见的“朋友”又说了什么,小孩的激动地情绪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转而变成了失落。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停地眨着眼睛,眼看就要掉出眼泪。 “我不干。” 他赌气的哼哼了两声,扭动着身体想挣脱按在肩上的手:“什么事情能比我还要重要!还是说你真的不想要我了!” “不会不会,就是暂时有事而已。你自己想想,她怎么可能不要你?” “真的不会不要我?” 他抹了一把并没有落下的眼泪,依旧不放心的向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某个人反复确认:“一定会回来接我的对吧,一定会带我一起回家的是不是?一定不会把我自己扔下的,是不是?” “是是是。” 沈洛天满口答应,抓着他的手便要将他从这间诡异的储物间门口拉开:“所以就先跟我走吧。” 谁知那小孩不知怎么又想不开了,竟伸手抓~住了储物间的门框,双眼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门里的某个角落,死活就是不肯走。 “喂!” 沈洛天指着跟自己较劲的小孩,有气无力的冲着里面喊道:“劝劝他……让他老实点。” 靠在墙边一头雾水看戏的叶天朗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冷的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那y暗的小房间中走了出来,正站在他和小孩之间。 他看不到空气中存在着的那个东西,却能隐约的感觉到她的模样。 好像是个女人,正弯着腰贴在孩子的耳边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夏北风缓缓地松开了抓在门框上的手,眼里含~着泪水,抬头问道:“真的吗?是什么东西?” “哎,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不说的话我不要了,什么好东西我也不稀罕。” “啊……好吧。你不说就不说,我等着就是了。” 夏北风仰着头,自言自语一般的别扭了几句,终于露出了笑脸:“那我就先跟天哥走了,你事情办完了可要快点来找我啊!” 他说完这话,便主动晃了晃沈洛天的手:“天哥,她让我们先走。” “好。” 沈洛天点点头,冲着靠在墙边的那人吹了声口哨:“走吧。” “去哪?” 叶天朗立刻跟上,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他根本看不到的女人:“把她就这么放着不用管行吗?她……” 到底是什么人? “没问题……她没问题。” 沈洛天低声说着,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走廊上残留着一大~片黑红的血迹,小小的储物间里半边墙壁上都是飞溅的y体形状,营造出了某种诡异y森的气息。 “她还真舍得让你在这呆这么久。”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身边孩子的头:“在那呆着不害怕吗。” “不怕。” “这么长时间就跟她在一起了?” “之前还有个女人。她们俩打了一架,那个女人打输了之后就跑了。” “往哪跑了,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那……能记得是个什么样女人吗?是不是穿着黑裙子,长头发的那个。” “嗯,就是她,昨天晚上在家里看到的也是她。” 他们俩边走边聊,一问一答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跟在后面的叶天朗却始终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他也说不清楚具体哪里不对劲,总之就是觉得别扭的很。 夏北风乖乖的抓着沈洛天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边,有问必答乖巧模样的简直像个奇迹。 而沈洛天,居然从头到尾没有嬉皮笑脸c科打诨,正正经经的问了几个关于薛晴的问题之后就不说话了。 这简直太可怕了,我是不是又被什么东西给催眠了? 他在这间闹鬼的医院里呆了这么久,非人类也见识了几个,始终没怎么害怕。 此时此刻,他的同伴莫名其妙的转性反倒让他觉得十分可怕。 叶天朗听着三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医院,心里无端的生出了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有点想说话的冲动,不管怎么样先改变一下那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却不知该说点什么号。 各怀心思的三个人沉默的在闹鬼的医院里走了许久。首先打破寂静的是夏北风稚~嫩的童声:“天哥,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在瞎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沈洛天想也没想否决了他的想法。 “你还是不要骗我了。” 小孩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我以后肯定见不到她了,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沈洛天转过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盯着身边墙壁上残留的血迹,语气敷衍的哄着他:”别在这胡思乱想了,她一会办完事就来接你了。” “天哥,你不要骗我了!” 只有十岁的孩子看向他的眼神里居然闪着锐利的光,完全不像是他这么大的孩子所能拥有的眼神,似乎能直接看穿人的心里。 无论是谎言还是逃避,都能被他一眼看破。 叶天朗看着这孩子的目光,心中猛地一惊,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了姓夏的某个人。 那人正经起来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这个孩子不得了啊! 才十岁就这样了,将来不知道要长成一个什么样的妖孽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 那孩子紧紧地盯着沈洛天的侧脸,轻飘飘的砸出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你还是早点告诉我比较好。”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深夜(二十一) “你知道什么!” 沈洛天忽然暴怒的对着身边的孩子吼道:“你给我闭嘴!” “你心虚了。” 夏北风在这个时候,忽然又展现出了他相较于同龄人成熟到了可怕的一面:“我爸爸说,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爹你没事在家都教孩子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洛天咬牙切齿的露出了一个微笑,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狰狞:“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总之我不想听,也不会回答你的。明白了的话就给我安静一点。” 夏北风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身边这个比他高大许多的年轻男人,语气平静却笃定的说道:“天哥,你在害怕。”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沈洛天低头看了他一眼,翻着白眼转过头去:“你才应该害怕,再吵我就揍你了信不信!” “我信,可是我还是想说……” “闭嘴!” “我妈妈她……” “我让你闭嘴!” 沈洛天用力的按住了身边小孩的肩膀,威胁着重复了一遍:“给、我、闭、嘴!” 夏北风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还想说什么。 “行了你们俩!” 叶天朗上前一步,一把捂住了小孩的嘴巴,把他拖到自己身后。同时瞪了那个愤怒的大人一眼:“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的是什么事,不过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还不清楚吗?都安静点……话说回来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好像是三楼。” 沈洛天环顾了一圈四周,没好气的说道:“你没发现吗,我们刚刚没上楼梯,就直接到三楼来了……所以不要问我要去哪这种问题了,随便走走吧。” “请你不要用这么普通的语气说出‘我们已经进迷路了了’这么糟糕的话行吗?” 叶天朗看着眼前十分熟悉的场景,尽管不愿意相信,却也只能无奈的承认,这人的判断是对的。 他们确实到了三楼,那个一开始他们打碎镜子的地方。 “呜呜呜……” 夏北风在他手底下挣扎了一阵子,终于将捂在嘴上的手扒了下来:“好险好险,小爷我差点就憋死了!” 他夸张的喘了几口粗气,转头看着身边的一扇破碎的玻璃窗,惊奇的喊道:“天哥叶哥你们看,外面有花!” “是是是,当然有花,外面都是雪花。” 叶天朗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这种时候就不要抖机灵了。” “不是雪花,是真的有花。” 夏北风指着窗外,兴奋的喊道:“到处都是花,可好看了,你们快来看!” 沈洛天转过头去,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刻抬手将身子都快要伸出窗外的夏北风按了回来。 窗外本应是医院后院的荒地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没错,郁郁葱葱的树林。 窗外的景象十分诡异,就好像老天爷不讲道理的将几种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东西随手一揉,直接抛下来一般。 深沉的夜幕中依旧不断地有雪花落下,天空却高悬着一轮圆月。 漫天繁星闪闪烁烁,和月亮一起洒下了银色的光芒,又被地上大~片积雪反s,将那片树林映照的恍如白昼。 林子中清一色的果树。桃花、杏花、梨花……这些时段不同的植物同时开的正好,纤细的树梢上挂满了沉甸甸的花朵,压得枝头都弯了下来。 白雪覆盖的地面上渐渐又覆盖上了一层颜色各异的花瓣,在月光下反s着淡淡的光辉。 “这又是什么鬼……” 叶天朗终于相信了夏北风那句“外面有花”。 他望着窗外奇异的景色,忍不住也生出了走进去看看的**。 “不要过去,那是幻境。” 沈洛天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位跟太平间里那个没脸的美女可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不是你意志坚定就能扛过去的。” 叶天朗一只手按在窗台上,一心只想凑近了看窗外的花林,身边之人的话根本没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肩膀上的剧痛直接的传到了他的脑海中。 “你干什么!” 他回过头去,瞪着身后的人:“你这是想给我留点什么残疾吗?” “啊,不好意思。” 沈洛天毫无诚意的道着歉,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我只是想让你别看它而已。” 被按住的骨骼发出了细碎的响声。 “看也不行?” “不行,最好想都不要想。” 沈洛天不容置疑的否决了他的意见,同时伸手按住了身边还花的熊孩子:“你也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自己是小孩就不怕事,再不老实一会就把你扔下去喂妖怪!” “什么妖怪?” 夏北风兴奋的仰起头,指着窗外的花林问道:“是住在那里的妖怪吗?那种特别漂亮的大姐姐?聂小倩!” “不是大姐姐,是太乃乃。” 沈洛天额头的的一根青筋跳动了一下:“你一个十岁的小p孩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呢?就算是有漂亮的大姐姐你又能怎么样?人家能牡丹花下死,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想当风流鬼条件都不允许你知道吗?” “啊?” 夏北风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给我老实点,别总想着往外爬!这里是三楼,掉下去骨折都是便宜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衣袖,攥起拳头狠狠的冲着另外一个又开始看着窗外发呆的大人下巴上来了个上钩拳。 “唔……” 叶天朗捂着下巴,痛苦的瞪了他一眼。 “咬到舌头了?” 沈洛天的道歉依旧听不出任何诚意:“形势所迫,只能用点非常手段,对不住了啊!” 我实在是看不到你有想道歉的想法,不如说你这一拳砸的其实挺愉悦的吧! 而且为什么总打我? 叶天朗捂着下巴,发麻的舌尖隐约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来传达愤怒。罪魁祸首的那人倒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就差在脸上写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了。 夏教官,敢问你们家的教育方针到底是怎么回事? 养出了你这种毫无人性的玩意之后,又养出了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玩意。 你们就这么喜欢看着别人的痛苦取乐吗? 一阵风从窗口吹来,一改之前夹冰带雪的疯狂姿态,轻柔的宛如情人情意绵绵的抚摸。 微风里隐约有清新的花香,驱散了医院走廊里那股腐朽腥臭的味道,连同这家医院带给他们那种无形的心里压迫一起。 有依稀的声响随风一起飘来。 叮叮咚咚的声音,,虽然遥远,却也听到出清亮悦耳。 “什么声?” 叶天朗含糊糊的问道:“水声?外面还有河?” “不是河,是琴。” 沈洛天斜靠在窗边,向外面张望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冲着外面挥动了几下:“嗨,那边弹琴的美女,能不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刚刚是谁说这外面的东西不好惹,让我们都不来着? 敢问沈少爷您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叶天朗茫然的看着站在窗边笑眯眯的男人,忍不住拉着身边的孩子向后退了两步。 夏北风抬头,奇怪的看着他。 “离你天哥远一点,他那种精神异常是会传染的,你明白吗?” 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起来好像是个很重要很可怕的事情。 小孩迷茫了片刻,忽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自己主动和沈洛天拉开了距离。 沈洛天站了一会,还嫌不够,干脆侧身坐到了窗台上,倚在窗边欣赏着外面断断续续的琴声。 那声音乍一听确实跟山间的流水有些相似,调子轻快,却带着点空d的回声。让听着的人忍不住联想到安静却又生机盎然的深山,烦躁的心情随之平静了下来。 他一条腿搭在窗沿上,随着琴声的调子轻声的吹着口哨,目光在下方的花林中来回的搜寻着琴声传来的方向。 花瓣簌簌落下,很快便在积雪上又覆盖了一层。树枝上的花儿落下之后,便在原处重新结苞绽放,然后再缓缓地飘落一地花瓣。 始终不见它长叶子,更不见结果。 空气中清甜的花香渐渐浓郁,随风卷过时连带着将身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是桃花瘴。” 沈洛天抬手接住了一瓣随风飘来的花瓣,拈在手里观察了片刻,用力将它揉碎在指间。 “你看。” 他摊开手,给身后的人看自己指间的颜色:“这东西不碰到还好,只要一沾上就弄不掉了,麻烦的很。” 那片被他碾碎的花瓣化作了一片粉红,染上了他大半个手掌,看上去就像是从他皮肤下面生长出来的一般。 “桃花瘴?就是志怪里那种,能让人在桃树林里看到美女的东西?还是武侠里的那个闻一下就要死人的剧毒?鉴于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观,应该是第一种吧。” 叶天朗指了指窗外:“树林我看到了,美女在哪儿呢?” 你刚刚好像若无其事的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沈洛天惊讶的瞥了他一眼。 “也不一定是美女。如果是女人的话看到大多是美少年,性取向异常的人看到的就不一定是什么玩意。不过美人都是要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看这位的爱好,至少也要弹完两三首曲子才能正式亮相。不急不急,再等等。” “就在这等她,不找薛晴了?” “不找了,反正他们都是一伙的,能逮到一个算一个。” “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那它的原型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棵树吗?还是死在树林里的死人?” “这个不一定。虽然都被人叫桃花瘴,但是它们的成因也是有区别的。有时候是住在林子里的妖精,有时候是迷路死在里面的冤魂,也有可能干脆就是快要成精的瘴气。这种地方y气重,那些东西都容易成气候。” “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算哪一种?你能看出来吧。” “死气这么重的地方,基本不可能是妖精。草木精灵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死气重的地方。只能是死人,把这么大的一片树林都带来了,八成还是死了不少年的死人。” 沈洛天的目光盯着林子里的一颗树,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玩意不好对付啊!我先不说,你们俩一会不管看到个多漂亮的……恩,什么玩意。都要记住,她就是个烂在土地的骷髅,是死的,还是死得很难看的那种,记住了吗?” 夏北风迷茫了片刻,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忽然满脸惊恐的点了点头。 断断续续的琴声响了一阵子,迟到了许久的女主角终于在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出现。 她坐在一棵歪歪斜斜的桃树下。面前是一块大小正好的石头,石头上方又恰巧是光滑的平面,足以让一把古琴稳稳当当的平放在上面。头上繁密的桃花宛如一把撑开的大伞,为她挡住了不断飘落的大雪。 也正好挡住了她低垂的脸庞。 从三人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她如瀑的长发,还有如花一般盛开的宽大的衣摆。 花瓣不停地落下,强行给这个弹琴的女子创造出了一场花雨。与此同时,落满花瓣的雪地之下缓缓地升腾起了一股烟雾,模糊了视野。 这么一看,那坐在树下弹琴的女子,倒还真有点翩然世外的仙子模样。 “看不清楚脸,身材还不错。” 沈洛天转头对身边的叶天朗说道:“这玩意在每个人眼里都是不一样的形象,我看见的反正是个美女在弹琴,脸让头发挡住了,你能看到她的脸吗?” “没。” 叶天朗眯着眼睛遥望着远处的女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看起来大概有c吧。” “嗯?” 沈洛天惊讶的转过头,仔仔细细的端详了那女子模糊的身影一番,惊讶地说道:“我看到的可是平胸!” “这不是重点吧!你就不能先想想怎么处理她?还有,平胸并不能叫做身材好。” 沈洛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不能用点文雅的方法,比如跟她谈个恋爱什么的,然后让她放我们出去。” “我忍不住提醒你一下,这里可没有吃的。你想跟她培养感情谈恋爱我不反对,只要别拖着我一起就行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哎……悲哀的人类!” 沈洛天捂着胸口,一脸心痛的冲着窗外喊道:“外面的那位美女你听到了没有,这里有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居然觉得你还没工作魅力大的。” 窗外的琴声顿时停住了。 “好像生气了,你等死吧。”、 “明显是在生你的气吧。” “绝对是在生你的气,你俩在这等着,我出去跟她谈一谈。” 沈洛天笑嘻嘻跳出了窗外:“别乱跑啊,等我回来。” 他跃出窗户的同时,在只剩下一半的玻璃窗上拍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狂风卷起了地上轻空中落下的雪花,将将她胡乱的揉在一起,向窗户里扔来。 然后“噼里啪啦“的掉落在了地上。 那扇破碎的玻璃窗上仿佛另有一块看不见的玻璃,将这些东西都挡在了窗外,始终无法冲进医院。 “别乱跑。” 叶天朗拉着身边的莫名兴奋孩子,向后退了两步。眼看着接连不断撞伤窗户的花瓣和雪花纷纷落地,却依旧有零星的几点沾在了那块看不见的“玻璃”上,渐渐堆积。 视线中越来越小的背影逐渐模糊,直到整扇窗户都被雪花堆满。 他们俩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洛天双手c在衣兜里,毫发无损的从三楼落地,应和着重新响起的琴声,散步一般悠闲的走到了树下。 “哟,这位美女,要不要认识一下吗?” “我们,早就认识了呀。” 女人纤瘦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着琴弦,说话的声音也如动作一般轻柔缓慢:“难道说您已忘记我了吗?” 她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鬼王大人。” 沈洛天盯着那张漂亮的脸,惊呼脱口而出:“是你?” 女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 “大人您还记得我?”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深夜(二十二) 她大约十六七岁,长的算不上惊艳,眉目精致又温和,属于越看越有韵味的类型。 反倒是和身边这片明艳*人的花林不怎么搭调。 两人对视之时,女孩的眼里泛着点温柔的绿色,显然是个异类。 她的容貌极为熟悉。记忆中两人应该认识了许久,曾经一度亲密无间。 那个名字似乎就在嘴边打着转儿,可是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看来大人您果然忘了我呀!” 女孩用小指勾起了侧脸的碎发,低头道:“也对呢。大人身边永远绕着那么多比我厉害许多的大人物,区区一个只会弹琴的花妖,怎么可能被大人记得呢?” “不,我记得你……你是……” 他下意识的反驳,却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忘了下文。 是谁来着? 想不起来,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明明曾经每天都能看到的人,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花瓣落下时是细微的声音,风吹过琴弦时带起的琴声,女孩极力压抑的啜泣声,都一点不差的落入耳中。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片盛开不败的花林,还有面前这个年华正好的女孩。 我们这是在演狗血言情的武侠剧吗? 失忆的大侠看见了初恋这种剧情已经过时了啊姑娘。 他叹了口气,冲着女女孩伸出了手:“抱歉,我还真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请问能重新告诉我一遍吗?” “忘了啊!” 女孩失落的笑了一下,重新仰起头露出了一个笑脸:“我也忘了呢。” “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鬼王大人忘记了,那我也忘了。” 她又拢了一下头发,脸颊上染上了一片绯红:“我的名字本来就是大人您给的,既然大人忘记了的话,那我留着它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也好。” 沈洛天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挺好的。” “我觉得不好。” 她大声的喊出这话,立刻羞涩的低下头,再出声时声音小的简直像蚊子哼哼:“我是说,我还想继续跟在鬼王大人身边……不如您重新给我一个名字吧。” “哎?这样不好吧。” 沈洛天装模作样的苦恼着,目光却顺着她雪白的颈子下滑,落在了乌黑的长发遮挡之下的后颈。 浅色的衣领之下,隐约有一点儿乌青的颜色透露出来,在黑发的遮挡下,时隐时现。 我跟她以前真的很熟吗? 他无声的向自己问道。 很熟。 但是现在已经不熟了,因为她已经…… 她已经…… 记忆中关于这女孩的画面偶尔闪现,每次都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就又隐藏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捉迷藏一般,让他苦苦追寻。 这女女孩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植物香气,昭示着她草木妖精的身份。 刚刚从医院里看到的场景。这片林子虽然表面上生机盎然,却弥漫着重重的一层死气,显然不是适合妖精这个物种生活的地方。 “你……” 沈洛天犹豫着说道:“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女孩听到这话,轻点了几下头,眼圈又一次红了起来。 这位姑娘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他无奈的想着,在她低头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黑色的皮肤一闪而过。 果然! 他眯了一下眼睛,确定自己看到了她藏在头发后面的什么东西。 不是眼花。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亡灵附体之后,宿主的身体承受不住死气影响时产生的痕迹。 可是一个妖精?会这么容易被附体? “我现在连你叫什么都忘了,还白白让你等了这么多年,真是对不起啊!” 他抱歉的笑了笑,心底的疑虑更深了一重。 附在她身上的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跟她联系的多紧,贸然行动的话也不知会不会伤到原主。 不认识的人倒还好说。这姑娘好像还真的是以前认识的人,而且估计渊源不浅,不管不顾的伤了她也怪不好意的。 不知道前生那位鬼王大人欠过多少情债。最好别太多,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我又不是他夏北风,对付女人我不擅长啊! 一阵微风吹过,摇落了一树的花瓣,绕着两人身边打着转不肯落地。 沈洛天定睛看了面前的女孩一会,忽然抬手向她的头上伸去。 女孩吓的缩了一下~身子,惊恐的退后了几步,惴惴不安的看着他:“鬼王大人?” 你要做什么? 她虽然没将这话说出来,但眼中深深地防备明确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没什么……” 沈洛天耸耸肩,抬手指了指她的头顶:“你头顶上落了个花瓣,怎么?吓到你了?” “啊……” 女孩楞了一下神,才飞快的摆了摆手,慌乱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怕您呢……只是……有点吓到了而已。” “你不怕我,但是吓到了?” 沈洛天这话说的极慢。语气不算严肃,听着的那位却无端的感到了某种巨大的压迫感。 “我看着那么吓人吗,嗯?” “您一点也不吓人。” 女孩飞快的摇着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扬起来,也晃落了落在头顶的几片花瓣。 “我只是……只是……” 她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又一次红了眼圈。 “就是、就是……大人您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她磕磕巴巴的说出了这句话,低着头看着脚下踩着的积雪,小心翼翼的偷瞄对面男人的表情。 这一番动作下来,她后颈处贴着的那个东西便彻底的暴露在了沈洛天的眼里。 那是一个模糊的人脸,纹身一般印在她的脖子上。大概是的黑d不断地开合,凑在女孩耳边窃窃私语。 “以前?以前跟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他上前一步,向女孩凑近了点,模仿自己哥哥逗小姑娘时的表情和语气:“人活着都会变,更何况是转世之后了,你说是吧?” “大人您什么意思?” 女孩歪着头,一脸“我什么都听不懂”的迷茫表情。 “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刚刚忽然发现我以前实在是太蠢了,就在看到你哭的时候。” 他说着又凑近了些:“你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天天陪在我身边,我居然不知道珍惜。还总让你伤心,是不是太蠢了?” 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的接近,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贴到一起。 女孩愣愣的望着他,竟忘了躲避。 耳后的y影愤怒的吼着什么,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他将手伸到女孩的眼前,给她看自己手心里躺着的一枚还未开放的花~苞, “你看……” 他轻声的说着。 浅色的花~苞躺在他的手心,缓缓地绽开。 “就像这花一样。开的正好的时候就应该配着美人,而不是让它在树上挂着,自己凋谢……至于你这样的美人,放着不管也太可惜了。” 女孩盯着桃花,眨了眨眼睛:“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不然还能送给谁?这里有其他人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要说想不想要就行了。” 他说着伸出手,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我对鬼王大人您一直敬仰的很,这个……” 女孩盯着他手心的花,脸上的表情飞快的变化着。 时而开心,时而怀疑。 “只有敬仰?” 沈洛天轻蔑的笑了一下,惊讶的问道:“你不是一直挺喜欢我的吗?” 女孩两只手握在一起,摆~弄着衣角,许久之后才红着脸,细细的“嗯”了一声。 她下意识的撩了一下头发,抑制不住的伸手接过了那朵开得极为灿烂的桃花。 “大人,您还是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对吗?” “那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可是……” 女孩猛地抬起头,激动的向说句什么,脸色却忽然一变。 黑气从她的后颈飞快的蔓延,迅速的占据了她小半张脸。 “你做了什么?” 刚刚还温柔羞涩的少女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声音较之之前也尖利了不少,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说话之间,黑气已经彻底的遍布了她的脸,连带着她的一只眼睛也干瘪了下去。 腐朽的气息掩盖了花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惊恐的看着手心那朵桃花,奋力的甩动着自己的手,想将那东西甩掉。娇~嫩的花瓣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根鲜红的钉子,牢牢地穿透了她正在腐烂的手掌。 污血混杂着腐r从她的手上不断掉落,触及地面时便会发出一阵细细的腐蚀声。 仿佛掉在地上的不是r块,而是硫酸之类的东西。 不消片刻,她的手上便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手骨。 “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血而已。” 沈洛天悠闲的后退了两步,抱起手臂围观着她的惨状:“之前跟那只狐狸学了点障眼法,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白素……那个畜生……” 女孩冷哼了一声,牙咬切齿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你这个问题问的真有意思。” 他呵呵干笑了两声,以示自己确实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你露出的破绽那么多,还不如问问我到底怎么样才不会发现。” “呵……” 女孩黑气缭绕的脸也开始腐烂,血r“噼里啪啦”的脱落,一头漆黑的长发迅速的干枯发黄,飘落在地:“真不愧是鬼王大人,连自己的爱慕者都要防着。” “是啊,毕竟我好不容易活一次,怕死嘛!” 我可不想年起轻轻的就英年早逝,回去跟你们这群丑*天天混在一起,那也太没意思了。 他打了个响指,悠闲地看着钉在她手心的钉子化作了一道道极细的红线,顺着她的手心缠绕上她的身体。 “来吧,这位美女,现在是*供时间。” 他兴致勃勃的看着跪在身边,包裹在宽大外衣里的那具骷髅,就像在看一头待宰的家畜,正考虑从哪里开始下刀:“想不想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细细的红线探入女鬼的体内,绕上了她干枯的骨头。 “告诉你?” 骷髅的下颚开开合合,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语气里反而带上了几分讥讽的快意:“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我的鬼王大人?” 周围繁茂的树林正随着她的衰弱一起凋零,片刻功夫,就只剩下了一堆张牙舞爪的枯枝。 地上的花瓣随着猛烈的寒风飘散,随风消逝。 一起飘散的还有地上厚厚的积雪。 “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好好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骷髅猛地直起了上半身,张开双臂,兴奋的喊道:“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清楚了……你还觉得你赢了吗?这次是你中计了啊,我神勇无敌的鬼王大人!” 什么地方? 他看着脚下因为积雪飘散而缓缓露出的漆黑地面,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回过头去。 刚刚还在身后的医院大楼此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黑色的石头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映衬着上面鲜红的字迹格外显眼。 那是一个手写的咒文,只有一个字。 他以前从未见过类似的字,却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明白了它的含义。 那是一个“断”字,隔断的意思。 写下这个字的人将它立在这里,就隔断了这块石头两边的世界。 细细的流水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身边干枯的树木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塌。树枝沾到地面,迅速的融化成了一团团黑色的y体,渗进了地下。 这里是…… 他将目光放远,终于看到了树林背后的大河。 是另一边啊。 “怎么样?” 一边的骷髅嘎嘎笑着,痛苦中带着几分快意。 她说话时上下颚的骨骼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听的人一阵烦躁:“今天应该是您转世之后的生日吧,属下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大人是不是觉得很惊喜,感动了吗??” 惊喜个p,谁看到这种地方会觉得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多谢你们的关心了,不过本尊只想过一个平平淡淡的生日,让家里人给我买个蛋糕煮碗面条卧俩荷包蛋就行了。你们这么煞费苦心的弄这么大排场,我受之有愧啊!” 他嬉皮笑脸环顾了一圈四周,心里隐约有了点不妙的预感:“我说,这地是不是有点冷清。我记得以前挺热闹的来着,今天人都哪去了?“ “鬼王大人大驾光临,我们自然是要清场的。怎么能让那些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碍了您的眼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与此同时,摆着琴的石头轰然碎裂。飞溅的碎石落地之后化作了一条条细小的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逃窜一般飞快的钻到了地下。 古琴跌落半空便开始扭曲,落在地上时直接变回了一条巨,翻了个身之后竖起了脖子。 “啊!” 沈洛天捂着眼睛,夸张的哀嚎了一声:“你怎么还没死?” 巨的额头上有一点殷~红的痕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闪烁的目光中能看出爬行动物所特有的狡诈,也能看出只有人类才有的,融合了嫉妒与敬畏的,复杂的恐惧。 “因为留着它还有点用处,就留了他一命。谁知道这东西蠢得要死,一点忙都帮不上,早知道就把他炖成蛇羹孝敬大人您了。” 那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着。 不远处黑色的地面上鼓起了一个包,接着从中伸出了一只沾满污泥的,小小的手。 “鬼王大人?不知您还记得属下吗?” “不记得了。” 沈洛天望着正从地下缓缓爬出的小男孩,坚定地摇了摇头:“别说我根本就不记得你是谁。就你这样闲着没事把换身体当换衣服的破习惯,谁谁都记不住你是谁吧。” “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真是太让属下伤心了!” 小男孩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用力的将自己的下~半~身从地下拖了出来:“属下忠心耿耿的跟随了大人您这么多年,换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还真是……相比你们也很失望吧!” 他半跪在地上,伸手摸了摸游走到身边的巨下巴,抬头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容。 “不过没关系,就算大人不记得属下了,我们也一样愿意效忠您的。” 从土里爬出来的男孩两条腿扭曲成了不自然的形状,无法自由的行走。只能艰难的爬上身边巨的后背,让它载着着自己前进。 “鬼王大人。” 巨带着丑陋的小男孩来到了沈洛天的面前:“属下此番请大人故地重游,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大人您帮个忙而已。” “这件事可关系到了天下苍生的姓名,还请大人您千万不要拒绝。” 已经彻底从美女变为骷髅的女孩也在一帮帮腔:“大人您可以不顾我们这些下属的死活,那些无辜的人类,你总不会不在乎吧。” 绿色的巨昂起脖子,左右晃动脑袋,殷切的看着他。 沈洛天想也没想的转身就走。 “大人您且留步。” 男孩驱动着巨拦住了他的去路,惊讶的问道:“大人您都不先听听是什么事,就要走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深夜(二十三) “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拒绝。” 沈洛天弯下腰,和骑在巨背上的小男孩对视了片刻,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弄了这么丑的一具身体?” 小男孩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麻子,一块乌青的胎记占据了他右半边脸,三角眼朝天鼻,歪斜的嘴巴说话时还往外滴答着口水。 “顺手捡了一个用用。” 男孩声音沙哑的笑了两声:“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很对我胃口,于是我就把他慢慢的吃掉了……大人您看不下去也请忍忍吧。” 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颤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酝酿着破土而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正从下方飞快的接近。 “你这个脸是真的丑到我了。” 沈洛天一脸嫌弃的远离了他。 巨高高的扬起身子,晃动着脑袋,蠢~蠢~欲~动。 “你给我老实点,怎么敢在鬼王大人面前放肆!” 男孩握拳狠狠的砸了一下巨的脑袋,抬头冲着沈洛天抱歉的笑了一下:“大人您不要见怪,这家伙从上次被您教训了一顿之后,脑子就有点不好使。附在这个畜生身上,日子一久,也越来越像畜生了。” “所以就被你拿来当狗使唤?” 沈洛天挑挑眉,忽然又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倒是忘了。你们俩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现在他这个样子,你其实还挺高兴的吧。” “呵呵……” 站在一边的骷髅美人捂着嘴笑了一声,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眼眶中的一只眼睛已经失去了水分,干瘪发皱,另一只则依旧灵动,散发着幽绿的光芒。黑暗中不经意的看到,很容易把它当成自己会动的鬼火。 “大人您真是明察秋毫,一语中的,这两个家伙就是天天拿着这点事情当乐子。” 她说着说着又失落了下去:“可是您连这些事情都记得,怎么就不记得奴家了呢……” 她说着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掩面而泣,尖利的声音听上去尤为渗人,配合着呼号的y风,回荡在寸草不生的荒地上。 “你别嚎了,也没人听,装别人装的就那么开心吗!” 男孩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恶毒的说道:“你再怎么装,也不过是埋在人家树底下的一堆烂骨头,谁看了都觉得恶心!” 巨也跟着背上的主人一起向骷髅瞪去,“嘶嘶”的吐着信子,摆出了一副威胁的姿态。 “用不着你在这献殷勤,一会别吓的先跑就行了。” 男孩说着又在巨的头顶敲了一下,不耐烦的冲着还在哼哼着哭的骷髅吼道:“你也差不多就行了,正经事要紧,那东西就要出来了。” 那东西? 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沈洛天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心里生出了点不祥的预感。 脚下的震动又剧烈的几分,下面的东西已经离地面不远了。站在地表之上,甚至能够闻到地下传来的腥臭腐烂的味道。 那是类似鱼类腐烂的味道,还带着些潮~湿的气息,一起向地面上涌来。 “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东西。”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男孩主动开口解释道:“我们想请大人您帮的忙就是这个。鬼王大人您当年将它制服,埋在河底几千年。现在这家伙闻到了您的味道,自然一眼它的仇人。” “所以还请大人像当年一样把它再制服一次。” 骷髅收敛了哭声,装模作样的朝着他拱手鞠了一躬:“我们要它有大用处。” “我记得我刚刚才说过一次,我拒绝。” “可惜大人您没法拒绝了。” 骷髅冲着他平摊开手掌,骨节分明的手一张一合,最后握成了拳头:“那东西就是来找您寻仇的。您就算不想帮我们,还是要对上它的,我们现在如果躲在一边的,倒是还能保证安全。” “不过大人您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要一回合,就会被那东西吞了。” 男孩接过了话头,和骷髅一唱一和的,就像一对说相声的搭档:“您已经不是当年统领我们的鬼王大人了。当然我们还是畏惧您的,可这家伙嘛……” 他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完的话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了。 它只恨不得你死。 现在反而会觉得高兴,你已经弱成这样,一巴掌就能轻松地拍死,正好方便报仇。 “所以大人您只能跟我们合作,让我们来帮您制服它,您能保住性命,我们又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是双赢的局面。除此之外您觉得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骷髅摆动着腰~肢走到了沈洛天的面前,仰头凑近了他的脸,缕幽幽的眼睛欢快的在眼眶中转动着,显然十分兴奋。 “我们已经在这布下了足以困住它的阵法。在事情结束以前,除了我们俩……啊不,我们三个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进来,当然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出去。” 男孩安抚的摸着身下的巨,笃定的问道:“怎么样,大人,属下为您考虑的还算周到吧!” 什么东西都进不来,什么东西都出不去。 这个东西里也包括我吧。 你们这个算计还真是……让人想不答应都不行啊! “既然你们都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到了……” 沈洛天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边欢快跳跃的泥块碎石,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十分不甘心:“那我也只能,请你们两位这就先滚吧。” “我就说嘛,大人您怎么可能……” 男孩闭着眼不断地点头,赞许的话说过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俩个就先滚吧,趁着你们能出去的时候。” 漆黑的地面上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缝隙,露出了下面更加深邃的黑暗。 有浑浊的水从裂痕中向外涌~出,隐约的浪声从地下传来。 沈洛天脚尖点地,飞快的后退了两步,甩手亮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朝着愣住的两个怪物露出了一个毫无戒备的、真诚的笑容:“我选择独自死亡。” 话音未落,他刚刚站着的地方便裂开了一个巴掌宽的裂缝。 大股的污水从地下涌~出。 ……………… 两个怪物被这番变故弄得措手不及,直到见到蔓延在脚下的水迹时,才开始慌乱了起来。 “大人,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骷髅手脚并用的躲开了脚边的水,动作幅度之大晃得她身上脆弱的骨节都在叮当作响。 巨在男孩的催动下左躲右闪的远离越来越多的水迹。奈何它体型庞大,背上又坐着一个行动不便,却十分热爱发火怒骂的主人,动作看上去十分笨拙。 他们俩不断地躲闪着后退。终于找到一个略微安全一些的干燥地面,再抬起头时,沈洛天和他们的距离已经十分遥远了。 他遥遥的冲着这边挥了挥手,脸上笑容灿烂。 “怎么办?” 路口裹紧了身上的外衣,低头向男孩问道:“水已经涌上来了,我们还要接着劝他吗?” 男孩咬着牙犹豫了片刻,吐出了一个字:“不。” “难道看着他去送死?” 骷髅惊讶的说道:“那东西放出来了,遭殃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如果他挡不住的话,那东西冲破大阵,最先死的肯定是我们俩。” “我们先在这看着。” 男孩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巨的鳞片上,愤怒的骂了一声:“你他娘的别扭来扭去的,老实点!” 巨在刚刚的逃跑过程中,身上沾到了不少地上的污水。 那水蹭在它腹部的鳞片上,就像浓硫酸一般,迅速的在鳞片上腐蚀出一个深深的小~d。 它身上不少这样的伤口,整片腹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正疼的焦躁不安,又畏惧身上的主人,不敢反抗,只能忍着疼僵立在原地。细密的鳞片不断地开合,隐约露出下方不断抽~搐的肌r。 它的主人却完全不在乎它这点小疼,只顾着自己坐的舒不舒服。 “你听他嘴硬,逞英雄罢了。” 蛇背上的男孩冷笑了一声:“他根本不舍得死。在这里死了,他可就哪也回不去了。这事他最清楚不过了。等着看吧,那东西出来了,他肯定是要过来求我们救他的。” “会吗?那位大人可是……” 宁死也不肯低头的人啊! “现在已经不是了当初的那位了。” 男孩仰起头,看着比他高出许多的女性骷髅,眼中尽是鄙夷:“他自己不也说了,人都是会变的。他现在可惜命的很,能说这话是因为他根本不清楚情况。没见到那东西的时候可能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恐怖,真的见到了,他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胡说八道了。” “可是……” 骷髅转过头去,绿幽幽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沈洛天跳跃着躲避涌~出污水的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他要是来不及求饶就死了怎么办?” “那我们留着他也没用了,死了就死了吧。” 男孩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他思索了片刻,重新仰起头,审视着身边的骷髅:“你今天怎么了,尽是问一些蠢到家的问题,是怕了吗?还是说……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了她身上宽大的衣服上,讥讽的冷笑了一声,年幼的脸上露出了某种与年龄不符的,隐秘又暧昧的表情:“还是说你和那棵树在一起太久了,收到她的影响太多,现在开始心软了?”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八道!” 连血r都没有的骷髅脸上居然显出了点类似于“心虚”的表情,尖声的反驳:“我只是借她的身体来取得信任而已,怎么可能受到她的影响!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亲自动手处理她的还是我!” “那样最好,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多余没用的想法。别演戏演多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男孩仍旧不放心的警告了一句。重新低下头端详着也开始出现裂缝的地面,思索着要不要再跑远点:“我每次夺舍之后,都会受到身体原来主人的影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现在死了你可能确实会难过一下,不过记住了,那都不是你自己的感情。” “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教我!” 骷髅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抽了身边的巨一巴掌:“再往那边挪挪,这里也要有水了。” 巨吃痛,张了张嘴,听话的奋力扭动身体,向不远处的巨石方向移动过去。 男孩骑在晃晃悠悠的蛇背上,满心担忧的观察着一步三回头的骷髅,暗自握紧了拳头。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几条巨大的裂缝彻底的断裂开来,将沈洛天与他那两位“忠心耿耿”的下属远远隔开。 巨大的水流从地底涌~出,形成了一道一米有余的喷泉,欢快的往外吐着黄色的污水。 沈洛天手忙脚乱的远离了这股喷泉,遥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下属,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转悠着手中的匕首,低下头看着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横着的伤口。 伤口横过他的手掌,深可及骨。明明是新伤,却没有鲜血流出,也没有结痂。 一层漆黑的东西覆盖在皮r表面,止住了涌~出的鲜血。 隐约有一点红光在下方来回游走。隔着一层黑色,并不清晰。 那是一种会散发温暖明亮的光、鲜红色的,有生命的东西。 那是自己身上留出的血y,又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它和伤口中血y一接触便融为了一体,顺着血管直接扎根在了自己的灵魂中,然后才生出外部坚硬的黑色的外壳。 他将匕首抛接了几下,用力握紧,对准手心处的伤口用力扎去。 手心里的肌r猛地收缩了一下,一点黯淡的红光从手中闪过。 随着”叮咚“一声脆响,精钢铸成的匕首竟直接断成了两截,上半部分的刀刃蹦蹦哒哒的落在地上。 他低头看去,只见地上的半截金属已经完弯了一个直角,原本尖锐锋利的匕首尖端仿佛被什么东西蒸发了一般,彻底成了一段扭曲废铁。 “呵……”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神经病的一般的笑了几声。 这是之前透过夏北风的眼睛看到曾经的自己时,得到的东西。 更确切的说,是那次巧合的目光相对,将这个本来就藏在他身体里的东西重新召唤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也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强敌的气息。这个沉睡过漫长岁月的兵刃在那一瞬间主动窜了出来。 “原来还真有这种东西啊!“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中手中冰凉柔软的金属触感:“应该叫你什么,灵魂之剑?血之凶刃?轮回之……”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手心传来一阵剧痛。 愤怒的情绪顺着手臂直接传到他的脑子里。 “怎么了?都不喜欢吗?我觉得这种名字挺好的啊,还是说你想要点更酷炫的……修罗血焰玄铁……” 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面前一大~片地面随着震动飞快的塌陷下去。 刚刚只是涌~出一股喷泉的地d已经扩大成一个三米见方的大坑。粗~长的水柱从地底冲出,宛如一条愤怒的水龙,扭动着身体喷洒着剧毒的污水。 他几个翻跃,终于躲开了漫天下落污水的范围,心有余悸的回头望去。 几滴污水落在手臂上,飞快的将衣袖灼烧出了几个圆d,露出了下面因为宅的太久而白的不怎么健康的皮肤。 刺痛从手臂上传来。 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形成了某种屏障,挡住了这诡异的水对他造成的伤害,却没能挡住它所带来的痛楚。 “你故意的吧!” 他低头看着红光闪动的手心,愤怒的吼道。 “看着你的主人疼你就这么开心吗!” 奔腾的水柱之下,一只硕大的眼睛眨动了一下。 它正不怀好意的窥探着已经远离了太久的天空,眼中满是疯狂的兴奋。 即便这天空y沉的仿佛随时都能坠落。 “我回来了。” 地下深处某个黑暗的空间里,一个男声低声的说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深夜(二十四) “啊,我的衣服……” 沈洛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衣服上的破洞:“我这件衣服可是限量款。” 脑海中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连抱怨都不行? 他低头对手心正在消失的伤口小声嘀咕:“你这要求也有点太严厉了吧。” 脚下坚硬的地面不知不觉间变得柔软泥泞了起来,下方的水渗出的同时带出了许多细碎的鳞片。 鳞片有大有小,均已经被污水腐蚀的不成样子,闪着残破的光,连成一片。 喷涌而出的水柱冲刷着地洞边缘的泥土,很快便将这一片地方淹成了一片池塘。 到了这个时候,始终地震一般的剧烈颤抖反而消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有节奏的起伏。 就像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沉睡中苏醒。 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地底水中那东西悠长有力的呼吸声。 大大小小的地缝中继溢水之后,又开始冒烟。 一缕缕黑色烟雾在水下被细小的气泡包裹着,密密麻麻的升腾起来,破水而出之后又重新聚在一起,幻化成一只只枯瘦细长的爪子。 沈洛天蹲在一块被水冲出来的黑色巨石上,脚下全是堪比强酸的污水,就像一个身处洪水当中,孤立无援的倒霉蛋。 他向下张望了一眼石头的高度和水位上涨的度,估计着短时间内自己还算安全,就开始饶有兴致的观察起这些黑色的爪子。 它们看起来并不像人手,如果硬要说的话,倒是更像鸟爪子。 这些不知什么品种的“鸟爪”在刚刚破水而出时还迷茫了片刻。接着便飞快的找到了自己的任务随便抓起个地面上的什么东西,向中间那个最大的深坑中扔去。 这些爪子数量极多,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边,而且还在持续增多。 还他妈的会分裂! 沈洛天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向一个爪子上扔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碎裂的爪子分成两团烟雾,各自单飞,重新组成了两只新的爪子,继续飞快的抓着地上的东西向坑里扔去。 这玩意居然还他妈的会分裂!什么时候研出来的新产品?以前没听说过啊。 等等,以前是什么时候? 它们扔东西的度快简直像强拆工程队,顷刻之间便将地皮给挂掉了一层。 水下不断地传出心满意足的吞咽声。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能够听得出那是一个,或者几个巨大的动物。 这玩意原来还需要进食的啊! 连泥都吃,倒是不挑食,好养活。 沈洛天一手按在脚下的石块上,向前探出身子,小心翼翼的向一只烟雾化成的爪子伸出了手。 积水此时已经差不多有半米深了,除了偶尔扔出水面的碎石块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到下面曾经存在过土地的痕迹了。 烟雾组成的爪子一碰就碎,分裂成几块就各自分裂,执着的重复之前的动作。 被风吹散也会迅重新聚集,想要彻底清除他们基本就是徒劳。因为他很快便放弃了这种蠢货一样的行为,转而观察起另一样东西了。 雾气下方的污水中,一只不似人类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他。 所谓的一只眼睛,其实是无数只一模一样的眼睛,正在用相同的频率眨动,看上去更像是存在于某个地方的一只眼睛投射出的无数倒影。 在现有人观察它的时候,“它们”立刻转移目光,不约而同的向他望来。 比起在一片乌漆墨黑群魔乱舞的鸟爪子,这些一言不却牢牢盯着人看的眼睛倒是更加吓人一点。 看到这只麻木冷漠,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时。沈洛天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总觉得这眼睛的主人是个自己熟识的人。见它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心中甚至没有觉得意外,反而生出了点本该如此的感慨。 不过关于这位老熟人,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他抬手摸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肩胛骨,仿佛在那只眼睛里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幕。 一只漆黑枯瘦的鸟爪自上而下从后背上抓过,带走了一大片血肉,连骨头都一起洞穿。差点将他一只胳膊扯下来。连同手中的长剑一起。 尖锐弯曲的指甲就抓在正在疼痛的这个位置上,他甚至能在回忆中清晰的感受到指甲进入身体时最细微的疼痛。 钩子一般的指甲当时还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伤口还是偶尔会痛。 愤怒的情绪随着后背的传来的疼痛迅堆积,很快便到了不吐不快的程度。 无数只眼睛繁星一般的飞快闪动着,密集整齐到了让人反胃的程度。四处挥舞的黑色爪子已经将地面削掉了三十公分的样子,却还在兢兢业业的努力工作,不断地向坑里抛洒着东西。 他握紧了拳头,再次松开的时候手中出现了一柄黑色的长剑。 “你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冲着水中疯狂闪烁的眼睛笑了一下,紧接着大声吼道:“爬回你的地底下缩着吧!地面上不是你有资格呆的地方!” 剑尖触及水面的同时,浑浊的水中爆出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就像水下暗藏着无数的水雷炸弹似的。从长剑触及的地方开始,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带起一片片飞溅的水花,将水面上和水底下的黑烟撕扯的支离破碎。 水下缓慢的吞咽声忽然一停,然后便是一声愤怒的吼叫。 那声音极大,听上去就像在贴在耳边敲响的洪钟。直接压过了密集的水花炸开声音,震的他脑子里一阵轰鸣。 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耳朵里是尖锐的鸣叫,胃里一阵翻涌。 他握紧手中的长剑,感受到剑柄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努力地将心中涌动的怒火压抑下去。 他在故意惹怒你,不要中计了。 有人在耳边低声告诫。 脚下的巨石左右摇摆,从内部出极细的碎裂声。 被打断进食的愤怒吼声持续了很久,直到远处写着字的黑色巨石都跟着一起震动了几下,地下的东西才停住了吼叫。 他蹲在石头上干呕了两声,头晕眼花的感觉才消退了点。 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啊! 这是他摸到流出的鼻血时想到的念头。 “是谁?” 地底传来尖锐的质问,分辨不出男女。与刚刚叫唤的显然不是同一个东西,倒是像极了古装剧里掐着嗓子装腔作势的太监。 “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打扰我们进餐!” 向外喷涌的水柱中猛然伸出了一颗硕大的脑袋,来回转悠着搜寻起什么。 居然是一颗龙头! 沈洛天仰望着水中高大的龙头,不由得心生感慨。 原来龙还能长得这么……丑啊! 这颗龙头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神龙所带着的威严神圣,反而带着某种针对强迫症的深深恶意。 它没有眼睛,两个眼眶中各燃着一团漂浮的鬼火。一蓝一绿,还是个鸳鸯眼。 阴气弥漫的鬼火映照出它头骨下面空荡荡的空间,远远看去倒是像个硕大的灯笼。 头顶上只有一只歪歪斜斜的角,挂在右边。左边则留着一小截尖锐的圆柱。 看上去曾经有人用极大的力道将那只角自下而上斜着削去了,才会留下这样一个痕迹。 嘴里则是靠左边的位置留下一颗乌黑的尖牙,闪烁着深绿的幽光,像是涂满了剧毒液体。 想来另一颗牙大概也是被什么人掰断了,只留了一个腐烂的黑洞在它嘴里。 再下面是它粗长的脖子,露出地面的部分至少也有五米,藏在下方地洞里的部分就不知有多长了。 脖子上的鳞片也多半残缺不全,硫酸池里走过一遭似的,一个个黑洞将它身体上的腐肉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东西看上去倒是不受地底污水影响,此时身上挂满水珠,随着它转头动作四处飞溅,落在地上便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坑。却不知当初是什么东西能将它的身体伤成这样。 “蠢货!看什么呢,他就在你下边!” 尖细的声音又一次从地下传来,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没了眼睛就找不到人了吗?真不知道留着你这个瞎子长虫有什么用处!” 龙头张开嘴怒吼一声,动作迟缓地低下了头。 “左边,左边!你往哪看呢!哎,不是那边,过了!” 地下指挥它动作的声音更加愤怒了:“你个瞎子!又聋又瞎!打不能打,吃的又那么多!动弹比乌龟还慢!留着你有什么用,炖了都嫌你肉臭!蠢货!蠢货!蠢货!” 它连喊三声蠢货,一声比一声尖利刺耳,也没能让露出地面的龙头加快点动作,反倒是惹得对方又出了一声怒吼。 这东西张开嘴巴吼叫时吐出了酝酿不知道多少年的口臭。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味道,几乎可以直接送去当生化武器。能够让人在闻到的一瞬间回忆起自己生命中所遭遇过的,所有跟腐烂变质挂上关系的东西。 沈洛天被它熏得差点背过气去,艰难的抬起手用长剑划出了一道屏障,将臭气挡在身前。 无形的气体撞到屏障,竟凝结出一层黄绿色的雾气。 他费尽的抬起头,仰望着头顶大张嘴巴的龙头。 那东西终于在地下声音的指引下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此时正冲着下方渺小的人类不断出怒吼,吐出一股一股的污水。 水花落地时出了巨大的声响,连带着将地面砸的不断塌陷。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已经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了。 原本踩着的巨石碎裂成了三块,被他用血线强行捆在一起,勉强创造出一个随时都能崩溃的容身之处。 地下的声音还在咋咋呼呼的叫唤,指挥龙头攻击敌人。 也不知它们之间的交流方式是什么。下面叫唤那位从头到尾没给出过一个正确的指令上面喷水的也始终没有按照指令行动,始终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这种毫无默契可言的配合对周围的地面造成了巨大的损伤。虽然始终没能对地面的敌人造成精确打击,但是这种大范围的全场攻击也造多少有点效果。 我之前居然对付过这么蠢的东西吗?还差点被它搞死? 沈洛天手中的长剑幻化成了一把巨大的黑伞,挡住了头上落下的黄色暴雨。 他缩在伞下,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起自己前世是否真的像其他人,还有其他东西吹嘘的那么厉害。 这事有水分吧!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伞,便晃出一阵飓风,将天空中落下的水滴一滴不落的卷起,统统砸到了龙头上。 龙头被劈头盖脸倾泻而下耳朵水流砸了个晕头转向,嚎叫着冲天空吐出了一股水柱。 “他不在上边!你个蠢货!” 地下传来的声音混在漫天遍野的水声中,几乎听不清楚。 大概是误以为敌人来自头顶,地面的脑袋完全不听劝,不断地向着天空怒吼,喷出水柱。 阴霾的天空中飘散着的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竟被它这一番折腾驱散了片刻。 在沈洛天的记忆中,年幼时自己曾在梦中来过这个地方,次数还不算少。 他小的时候经常受到某些东西的侵扰,几乎没有美梦的时候,直到现了这个地方。 不过这么空旷的情况着实还是第一次。 起初是在一次被人追赶的噩梦中听到一个声音。呼喊他的名字,指点他躲避的方向,最终将他带上了一条偏僻幽静的小路。 在躲开了后面怪异的追杀者之后,他便顺着小路独自探索,最后到达的便是这个地方。 虽然寂静阴沉,到处弥漫着诡异不祥的气息,实际上倒是没什么危险。 只来过一次,他就记住了这个地方。 再之后的噩梦中,他总是能在莫名其妙的位置现通往这里的小路,然后轻车熟路找到这来。 噩梦在叶白羽来到了家中之后便消停了,他终于能安心入眠。 可关于这个地方的梦境却没有消停。 有那么一段时间,只要一进入睡梦,即便没有看到路,意识也会不由自主的被拉到这片阴沉的天空之下。 他常常坐在河岸边的一块巨石上看安静流淌的河水,还有神态各异,匆匆而过的行人。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 渐渐地,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坐在石头上看水看人了。 他开始能听到身边的种种声音。 一开始呼唤他来到这里的那个声音,从一开始就不断地引诱着他留在这个“真正属于他的地方”,永远不要回到现实中去。 他的睡眠时间一点点的延长,被家里人现时已经每天可以睡到二十个小时还多。 最终解决掉这件事的人依旧是叶白羽。 师父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只是记得自己在连续被喂了一个多月难喝的汤药之后,便再也没有梦见过这个地方。 尽管在其他的梦境中,还回偶尔听到呼唤他来这里的声音,他却始终没能再找到当初那条小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向远方那块刻着字的巨石上望去。 没记错的话,梦里我就是坐在那块石头上呆的。 不论这边闹得如何惊天动地,除了之前那一下之外,这块高耸屹立的巨石始终纹丝不动。 鲜红的字迹就像什么标志一般,虽然不动,却显得生机勃勃,仿佛这个阴森晦暗的地方唯一存在着的生命,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它吸引目光。 他遥望着那块巨石,脑海中再次晃过了零星几个画面。 依旧是他站在巨石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条河的角度。 巨石之下,却不是安安静静流淌着的河水和同样安静沉默匆匆前行的人群。 狂暴奔涌的河流,还有四散奔逃哭天抢地的人群,天空中不断掠过惊慌失措的鸟儿,地面也如现在一般剧烈的震动。 自己眼前立着一个愤怒咆哮的奇形怪物。 它也有一颗龙头。 回忆到了这里,他终于转过了目光,正眼看了面前的龙头一眼。 一模一样的龙头,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怒吼。 “这家伙,没记错的话……真是麻烦了啊!” 他一声叹息,举着伞挡住了终于找准位置,向他喷出的水柱。 我为之前怀疑你的实力这件事道歉。 他心中暗道,冲着漆黑的巨石低了下头。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深夜(二十五) 漫天的水雾逐渐散去之后,露出了高处的天空。 沈洛天收起伞,仰望着他头顶的天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的天空梦中这个地方永远是被黑雾笼罩,一片模糊。 头顶的天空并不是想象中阴沉的灰色,而是一片黛蓝,零星的几颗星星挂在天幕的边角闪烁着。 正中央一轮青色太阳还,看上一眼就觉得一股寒气似乎就要渗入灵魂。 高空的水雾落下时已经结成了细小的冰碴,砸在龙鳞上,发出细小的声音。 造成这种状况的龙头也愣住了。它仰着脖子着迷一般的望着天空,保持着张嘴吐水的姿势,身上残破的鳞片一开一合,仿佛是在害怕天空中的什么东西。 “呀!” 地底一声惊恐的惨叫打破了宁静,尖细的声音听着格外的刺耳:“你把什么东西露出来了!蠢货,你疯了吗!” 龙头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惊恐的缩了一下脖子,似乎是想回到地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青色的太阳中闪过了一道妖异的红光,紧接着便是一道落雷径直朝龙头劈下。 沈洛天直呼不妙,下意识的重新撑起伞,挡在自己的头顶。 落雷是鲜艳的红色,笔直的从天而降,落在地面上迅速的散开成无数道细小的闪电,顺着湿润的地面蔓延开来。 这是极其厉害的大人物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闪电掠过脚下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感到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带走了一般,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高昂的龙头颓然倒在地上,鳞片间尽是细小的电花,顺着它的脖子向地下蔓延。 片刻之后,地下指挥它的尖利的声音又一次尖叫了起来。 听上去就像濒临死亡的鸟类,音调跟着地上一**涌动的闪电节奏高低起伏。 沈洛天眼前黑了许久,回过神时手中的伞已经变回了长剑模样。 一条细长的红色痕迹在漆黑的剑身中游走,摇头摆尾间向他握着剑的手心传来丝丝暖意。 细小的闪电依旧不停的在脚下闪过。这一下还电出了不少藏身地底的毒蛇,一个个翻着肚皮在地面上抽搐,就像一群脱水的鱼。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却完全无法勾起食欲。焦糊和腥臭混杂在一起,反而令人阵阵作呕。 在天怒面前,巨大的龙头和渺小的毒蛇没什么区别,只能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沈洛天将剑尖插进地里,撑着自己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这剑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看着像金属,倒是不导电。地上的电流在路过它时反而主动绕开。 不远处的巨石上缠满了闪烁的电流,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响声。 鲜红的字迹在电光映照下明明灭灭,连带着巨石也开始颤动起来。 龙头艰难的重新抬起,回头向巨石张望了片刻。 它眼眶中两团鬼火剧烈跳动了一阵子,忽然仰起脖子,冲着天空发出了一声长啸。 这东西看上去肮脏丑陋,之前叫唤的声音听上去一直显得疯狂又愚蠢。这一声却忽然带上了点传说中长啸动天地的神龙气概,让人听着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想要对着它下跪膜拜的冲动。 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这么多年了都在地底下学缩头乌龟,这时候忽然又不怕死的瞎叫唤什么。 沈洛天苦笑着竖起长剑,重新张开了伞面。 不知道是不是被龙头挑衅的动作所激怒。接连不断的闪电从空中落下,一点不差的全都劈在了它的身上。 阴沉死寂的空间被血红的闪电彻底照亮了,闪烁的电光几乎要将眼睛晃瞎。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红色之中,显得疯狂而又绝望。 地底的声音气急败坏的质问着上方的龙头是不是疯了,到底想做什么。 洞彻天地的龙啸反而越发的高昂,连天空的“太阳”都被它震得微微震动。 它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痛苦,却又饱含着某种快意,仿佛正在发泄什么情绪。 遍地细小的电流顺着它怒张的鳞片传到地下,惊起了还没来得及渗入地底的几片水塘。溅起几片水花之后,密密麻麻的从地面掠过,向着远方的长河奔去。 “快点让它别再叫了!” 沈洛天扛着伞,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宛如末日降临一般的场景,恍惚间隐约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对方说的是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他却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便理解了话里的意思。 仔细想想,当初我连话还不会说的时候,梦里的那人说的好像就是这种语言,那时候我也像现在一样一下子就听懂了。 他猛地回过头去,搜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的震动不比随时都能塌陷的地面小多少。 刚刚说话的人就是当初在梦境中引诱他来到这里的人。那声音早已深深地烙在他的记忆中,无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忘记。 明明灭灭的闪电过于晃眼,他奋力的睁着眼睛,却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还在这傻愣着做什么!这畜生再叫下去,就要把河道震塌了,快阻止它!” 那声音又一次焦急催促之时,他终于找到了背后出声的人。 说是人也不准确,那只是一道灰扑扑的影子,在晃眼的电光中格外模糊。它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水中,张牙舞爪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却足以感受到影子的主人内心抓狂的情绪。 “我说这位朋友!” 沈洛天撑着伞,朗声喊道:“你说让我帮忙,好歹也让我看一眼你的真身吧!弄这么个幻影出来,我凭什么要帮你?” 他喊话是并不算用力,声音却在秘籍的雷电声中稳稳当当的传出了老远,足以让影子的本体听个清楚。 影子手舞足蹈的怪异动作停住了,再次传到耳中的声音也恢复了冷静:“巫王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畏首畏尾了,居然开始在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这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影子愤然的丢下这句话后。便在一道闪电闪过之后,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那人说的不是鬼王大人,而是巫王大人。 在吐出“巫王大人”四个字时,他的音调不由自主的有些怪异。 毫不掩饰的轻蔑不屑之下暗藏着某种不甘嫉恨,却还能听出几分郑重其事的畏惧。 还有一点点几乎分辨不出的向往。 短短的四个字,却寄托了那人不知道多少年的情感在其中。 沈洛天转动着手中沉重的伞,仰望着伞盖上欢快游走的红光,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不让你失望?” 他轻声的自言自语道:“不过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那边还在吊嗓子的龙头这一口气也不知是有多长,尽管天空中落雷速度越来越快,它却没有丝毫疲惫的意向,没完没了的一个劲嚎叫着。 远处平静的河流不知何时躁动了起来。 扑向岸边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带起地面也跟着它一起震动。 水位上涨的速度极快,顷刻之间便已经覆上了原本不算矮的河岸,铺天盖地的向更高的地面上涌来。 上游传来轰隆隆的水声,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所掩盖,却不容小觑。 就像之前影子警告过的一般,龙头仰天长啸时发出的巨大声音正在破坏着河道。 想必过不了多久,这里就要彻底被淹没了吧。 他低头看了一下脚下刚刚降下去不久的水位,忍不住有些担忧。 这水就算是把这里都淹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都是要顺着水去那边的,怕就怕涨水之后把那东西冲倒了。 他这样想着,将目光转到了令他担忧的另一边。 隔断两界的巨石晃动的更加厉害,鲜红的闪电仿佛嗅到了什么美妙的气味,一窝蜂的聚向它。只是一会功夫,黑色的石头就已经被一层鲜红的电光彻底覆盖,看不清原本的形状了。 他从脚下的石头上一跃而下,向扯着脖子嚎叫的龙头方向走去。 本来就残破不堪的巨石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便碎成了一片粉末。 天空中不断有水滴落下,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脏兮兮的水花。 脚下密集的电光看上去竟有点像飞快流动的河水。 伸出地面的龙头每次被闪电砸中一下,都要狠狠的抖动几下,却始终不肯闭嘴,倔强的抬着它丑陋的脑袋,发泄胸中最后一点壮气豪情。 它那位藏在地底的神秘同伴也不在怒骂,安安静静的龟缩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不敢露头。 “喂!” 沈洛天仰着头在龙头下方,扛着伞懒洋洋的朝它喊道:“你先别嚎了,这么不服气的话我们来打一场吧。” 一**红色的闪电在它的鳞片之间流动,仿佛给它覆上了一层明亮的盔甲,让它原本残破丑陋的身体看上去带上了几分威严。 周围的雷声震天动地,龙头却在他话音刚落时就低下了头。 它那双颜色不一的“眼睛”稳稳的悬在眼眶中央,散发出摄人心魂的幽光。 沈洛天将伞挂在肩上,无所畏惧的和他对视着,张开了手臂。 “来吧!宝贝儿!来杀了我吧。” 或者让我来再杀你一次。 他一脸轻松,就像在说“请你吃顿饭吧”一般轻松。 龙头缓缓地闭上了嘴巴,终于停止了持续许久的啸声,冲着他点了下头。 下一瞬间,它便再次大张着嘴,向他咬来。 沈洛天收起伞,一手撑地,几个翻滚,远离了原本站着的地方。 龙头一口咬住了一块石头,直接将巨大的石头要了个粉碎。 它摇晃着脑袋,将残留在嘴里的石屑甩开,吐出了一口污水。 沈洛天长剑在手中转动了一圈,抬手冲着水柱落下的位置一指。 还未落地的水柱在半空中撞到了一阵狂风一般,立即化作漫天水花,四散飞落。 待“雨水”停歇,沈洛天收起了伞,冲着它比划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龙头眼眶中的鬼火兴奋的闪烁起来。它摇晃着脑袋,奋力将藏在地下的脖子扯出了一截。 地面随着它的这番动作又塌陷了一片。碎石泥土落下之后许久,下方才隐约传来水声。 “蠢货,你在做什么!” 发现闪电落下的频率变低了之后,地底那个缩了许久的声音又一次从洞中传出:“让你先出去观察情况的,不是让你出去招雷劈送死的,更不是让你出去打架送死的!你想死就死,别捎带着我们一起!” 龙头对这话充耳不闻,一双眼睛转悠着搜寻沈洛天的身影。一旦发现,离得近了便是一口咬下,离得远就直接吐上一口水。 沈洛天在摇摇欲坠的地面上翻腾躲避着攻击。手中的长剑时而被他当成法杖来用,时而被他当做盾牌来用,偶尔还客串一把雨伞,倒是始终不曾做它身为兵器的本职工作。 感觉一会又要开始闹脾气了。 他盯着剑中半死不活晃动的红光,暗自道了声抱歉。 你就忍着吧,早晚有出头的一天。 远处河中轰鸣的水中已经近在耳边,似乎马上就要将他们统统淹没。 天空中的闪电在龙头安静下来之后,逐渐收敛。之前被取走的灰色雾气也重新开始聚集。 青黑的“太阳”的颜色一点点黯淡下来。 黑色的巨石上闪动着鲜红的电光,终于“啪嗒”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龙头飞快的活动着,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从地下拔出。在又一次吃了一嘴泥土之后,它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别的招数,从地下伸出了一只爪子。 然后冲着地面吐出了一口幽绿的火焰。 龙头仰天咆哮的时候,那两只,不,两只半鬼王下属正躲在巨石背面,小心翼翼的张望着远处的情况。 他们这种东西对于雷电和火焰都有着深入骨子里的畏惧,第一道闪电落下时,差点将他们吓了个半死。 巨蟒闪电般的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窜进了巨石下方的地缝里。 男孩被它这番动作弄了个措手不及,被摔在地上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 “贪生怕死的东西!” 他愤怒的低吼了一声,冲着站在身边的骷髅喊道:“喂!你没看到有闪电往我们这边来了吗?快点过来帮我一把,我们一起离这里远点。” 骷髅站在原地,面朝闪电落下的方向,一言不发。 “喂!你没听到吗!快点过来帮我。” 腿脚不便的男孩费劲的用双手在地上爬行,一把扯住她的衣角:“妈的!你发什么愣,快点跑啊!我这具身体艹!” 骷髅被他扯着裙子晃动了两下,忽然低下了头,仅剩的一直眼珠中闪动着明亮的绿光。 “鬼王大人有危险。” “我当然知道他有危险,不是他自己要去送死的吗?我们可不能跟着他一起死,你他娘的快点” 男孩骂骂咧咧半天,这会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眼中闪动着寒光,盯着骷髅的后脑,恶狠狠地问道:“你他妈的想干嘛!” “我要去帮他。” 骷髅低下头,仅剩的一只眼珠里闪动着明亮的绿光。 “我要回去去帮他。” 她坚定的对男孩说道。 “你疯了!” 男孩正想破口大骂,骷髅却一脚将他踢开,绕出了巨石的阴影之下,几步消失在了铺天盖地的雷电之中。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 男孩咬牙切齿的念叨着,两只手拖动全身的重量,费劲的在地上爬行,一点点的远离黑色的巨石。 “你们都他妈的疯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深夜(二十六) “界碑碎了。” 坐在停尸柜顶看戏的鬼王忽然望着某个方向的墙壁,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夏北风疑惑的回过头去,正想问他,感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轰鸣的雷声在耳边响起,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的晃动着。头顶上有灰白的粉末簌簌落下,走廊上的灯光疯狂的闪烁了一阵之后,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雷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自己正在被雷劈的错觉。 眼前仿佛炸开了整整一箱烟花,到处都是闪烁的星星,浑身上下都是过电一般的酥~麻,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下意识的扶住身边一个柜子,却在触到金属鬼门的时候再一次感受到了触电的快~感。 耳鸣眼花的状况持续了许久,等到他重新回过神来,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危险的人物。 何战就站在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砍刀落在他脚边不远的位置,刀刃闪烁着细小的电光。 两人都受到了刚刚那场震动的影响,正用差不多的姿势靠在身边高大的柜子上。尽管尚未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却不耽误两人隔空互瞪。 脚下的震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身边金属物体上都闪烁着四溢的电流,却都不敌这两人目光交汇时擦出的电光。 “你刚刚说什么?” 夏北风费劲的c纵着自己发麻的舌头,含含糊糊的向身后的鬼王问道:“什么东西碎了?跟刚刚那阵有关系吗?” “界碑。” 鬼王抱着手臂,目光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表情分外凝重:“我以前立下的,用来镇压‘那边’一个东西的,刚刚好像被什么人打碎了。” “听上去好像挺重要的,不过那玩意既然是你弄的,碎了你就再去补一个不行吗?” “你说的倒简单,当初立界碑的时候我可是把我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那玩意里面装着的就是我当时的r~身,现在让我再立一个……” 鬼王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仿佛一只盯着猎物思考从哪下手的野兽。半晌之后又轻笑了一声:“那这次换你来当界碑?” 他这话是认真的。 夏北风盯着面前这张十分熟悉的脸,凭借着自己对某个人的了解,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我开玩笑的。” 鬼王没等到他的回答,又笑容满面的说道:“还要留你一条命伺候我呢。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 “那还好。” 夏北风暗自松了口气,小幅度的活动着自己的肩膀:“我可没有您老那么高的觉悟,不太适合这种拯救苍生的活。你要是说真的我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说话之间,他终于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站直了的第一时间边冲着对面的何战得意一笑。 怎么样,看来这局是我赢了啊! 何战扶着柜子,气的直瞪眼。 可他心里的得意还未消散,就感到脚下的晃动似乎又剧烈了起来。 这次没有雷声,然而身边存放尸体的柜子里陆陆续续的传出了撞击声。 “你之前不是问我界碑碎了会怎么样吗?” 鬼王一脚踩在了脚下的柜子上,震得脚下剧烈抖动的柜子瞬间消停了:“后果就像这样,这些玩意都敢光明正大的出来逛街了。” 夏北风:“……” 柜子里怎么还有,这医院停尸房里到底放着多少尸体,就没人来管一管吗? 他一脚将身边一个正在开门踹回原样,仰起头向上面那人抗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又有什么用,界碑在那那么多年,谁知道会在这个时候就碎了。而且……” 鬼王从柜子上跳下来,环顾了一圈四周,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这地方有人搞鬼。” “我当然知道这地方有问题,正常的医院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年女鬼刚刚还在这开演唱会了呢,你没听见?” 鬼王接近时带来了一阵令人胆寒的煞气,让他心中无端的有些发慌,下意识的挪动了半步:“搞鬼的不是薛晴吗?还有,你非要靠这么近做什么。反正那神经病也看不见你,大大方方的说话他也听不到。” 躲着谁呢这是! 更何况“那神经病”就算是听得到,现在也没空理会。 他正被身边柜子里忽然窜出来的一具女尸搞得手忙脚乱,想要反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仍旧麻木的不听使唤,连握刀这个动作都做的十分艰难。 “我防的当然不是他,他哪有那么高待遇。薛晴也没有,她就是个推被人推在前面忽悠我的。” 鬼王伸手在身边的柜子上摸了一下,低着头盯着光滑的柜子上夏北风的倒影:“之前唱歌的那位姑娘。我之前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是怨气深重才留在这边,直到看到了这个……” 他比划着在金属柜门上画出了一个图案,笃定的说道:“她不是自己想不开留下来的,是有人用这个把她困在这里了。” 一具具尸体从柜子中爬出,再加上之前漫无目的游荡在太平间里尸体。它们仿佛在同一时间接收到了什么统一的指令一般,谁都没看活生生的夏北风一眼,坚定不移的迈动着蹒跚的步伐向何战走去。 “这他~妈~的都怎么了!” 何战的声音里混杂着愤怒和惊恐:“这尸体居然活了!你看到了没有,尸体自己爬出来了!” 颠覆常识认知的状况让他一时间有些懵*,竟敌我不分的向夏北风风求援:“这些僵尸要过来吃了我啊!” 身后跟着一个薛晴那么长时间,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尸体活了,你是不是有点迟钝的过头了? “那就让它们吃了你吧,省的你继续在这边浪费社会资源。” 夏北风幸灾乐祸的朝何战喊了一声,转头看着身边的鬼王:“你接着说。把她留在这里的人想做什么?” 鬼王惋惜的看了何战一眼,然后毫无同情心的笑了。 “在背后搞事情的那个家伙,叶白羽也认识他,跟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活着的时候一心想着长生不老,死了就觉得其他的活人都该跟他一起陪葬。我们大家一致认为他是活的太久了脑子有问题,用你们现在的话说就是精神病,这么多年来一直谋划着拆了我那块界碑,没想到今天还真让他做成了!” “他……已经死了?” “没错。” 鬼王敲了敲柜子上自己画出的符号:“看清楚了,这个是……早就失传的一门秘术,特别y毒,专门用来找人替死的。把别人的命加在自己身上,以此达到长生不老。那位美人就是个替死鬼,被他拘在这里替他挡住死劫。她能出来是因为施术的人一旦死去,曾经被他用来续命的冤魂就会从他的拘束中解放。他们找不到通往‘那边’的道路,也走不远,只能留在当初被困的地方。这群东西死前都受过折磨,死后怨气极大,没一个好对付的。” “我好像有点印象,在叶白羽的书上……” 夏北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鬼王画出来的图案:“他说这玩意最后一个传人最后被他给收拾了,因为那家伙找替死鬼不长眼的找到他头上了,难道就是这位死了也不肯老实的?” “也不是不长眼找到他头上,是受到了有心人的误导。” 鬼王将手放在胸前,谦逊的动作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不瞒你说,那位有心人正是在下。” 啊? 原来是你啊! 互相坑了这么多年,见面还能谈笑风生的,你们二老关系可真好。 夏北风回忆起叶白羽念叨这事时那忿忿不平的表情,一时无言。 “你别这么看着我,搞得我像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一样。” 鬼王避开了他的视线,摸着鼻子小声为自己辩解道:“阿羽当初也找了那家伙很久,还特意拜托我帮忙一起找。我发现了线索,自己懒得出手,把人打包送到他面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说到底我还是为了帮他。” “不,你不用解释,我理解你。“ 夏北风沉痛的说道:“我刚刚只是忽然对我这么多年的人生产生了一点动摇。” 他淡定的转过头去,望着不远处正在僵尸中奋力厮杀的何战,有那么几秒钟脑子里居然闪过了“这种杀人狂看起来纯良”的念头。 “咳咳……” 鬼王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们都低估了那玩意的本事。他用了这种邪术,早就变得不人不鬼。阿羽当年跟他对上的时候也没占到便宜,还差点让他送下去。” 我想我大概明白我师父为什么那么大怨念了。 “当时只灭了他那具r~身,没来得及斩草除根……总体来讲就是失败了。” “哦。” 夏北风只觉得心情一片平静,除了微笑之外几乎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他受伤也不轻,前些年只能找个动物的身体凑合混着,这几年好像可以夺舍小孩子了。也不知道从哪东拼西凑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妖魔鬼怪,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晃悠,整天鬼鬼祟祟的想找机会接近界碑。” “你早就知道?还天天都能看见” 夏北风震惊了:“早知道了你居然不管!至少防备一下吧!” “我当然防备了了,但是……” 鬼王抬起手臂,晃了晃绑在自己手腕上的那跟看不见的红线:“机缘这个东西我也料想不到,谁知道你~妈会在这个关头让我来还欠她的债。” 这还真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你是认准了我招架不住这套是吧。 早知道能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当初就把你扼杀在萌芽中了。 不远处的何战发出了一声怒吼,一刀削掉了一颗人头。 “现在这个情况……他是冲着你们来的,现在追着杀人狂跑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已经用完了,现在想扔了呗。” 鬼王叹了口气:“人心不齐,队伍不好带啊!” “啊?” “别啊了。你先在这守着,一会薛晴发现她养的东西要死了八成是一眼的。我先下去看一眼。” “哎?” 什么情况? 夏北风震惊的伸了伸手,却只摸~到了冰凉的空气。 这段话里的信息量过于庞大,他还没来得及将事情问个清楚,就见鬼王挥挥手,消失在了自己的眼中。 你不是哪都去不了吗?怎么又能下去看看情况? 不过…… 下去看看情况…… “一路走好。” 他冲着鬼王刚刚站的位置挥了挥手,转头向身后望去。 薛晴果然已经飘在一群尸体的头顶,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哟!薛姑娘!” 他愉悦的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家那位要死了,你不管管?” 何战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一众尸体当中,只能凭着痛苦的怒吼,还有偶尔高举的砍刀来判断他的死活。 “她倒是想帮忙,可是她敢吗?” 叶白羽懒洋洋的紧接着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夏北风心中一喜。再一转头便看到了走廊上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的叶白羽。 “哟!道友!” 叶白羽脸色惨白,表情却十分欢快,挥动着手中刀,向他打了声招呼。 薛晴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了几个来回,脸上的表情连番变化之后,忽然仰头尖叫了一声。 高分贝的声音震得周围的柜子跟着颤抖了起来,仿佛有无数的钢针来回的戳着脑子,疼得厉害。 夏北风徒劳的捂住耳朵,两步跳上了身边的柜子,踩着柜顶来到了薛晴的身边,纵身一跃。 刺耳的尖叫在脑海中回荡,越是凑近她,脑子里的剧痛就越严重。 他双眼盯准了薛晴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跳下去的时候伸手准确地抓~住了那块石头。 薛晴也正好伸手握住了吊坠,竟被他带着一地落尽了聚堆的死人之中。 尸体腐烂的味道弥漫在身边。原本被冻住的尸体正随着时间逐渐解冻,这会正滴滴答答向下淌着颜色诡异的y体,看的他一阵反胃。 手中的石头小小一块,有些硌手,薛晴尖细的指甲陷进他手臂中,划出了五道新鲜的血痕。 “还给我!” 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那是我的东西!你不准碰它!” “要点脸行吗,这是我妈的东西。” 他朝着薛晴礼貌的一笑,一脚向前踹去。这一脚直接穿越了她的身体,直接将面前的两个死人踢翻过去。 薛晴始终不肯放手。他只好踩着地上不断挣扎着的尸体,身后拖着一个不断哭嚎的亡灵,向叶白羽身边走去。 叶白羽斜靠在门边看着他,一直强撑着微笑的表情在看向他身后时忽然一变。 “还给我!” 一声怒吼从背后传来。夏北风回过头只看到一柄沾着血y和碎r的砍刀向他脑袋劈下。 还有一句似曾相识的台词。 “那个女人是我的!” 何战整张脸上涌动着不自然的红色,似乎随时能爆出一团血来,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他挥刀时,腿上还拖着一颗紧紧~咬着他的人头,整个人看起来疯狂到了一种怪异的程度。 夏北风本能躲开这一刀,可脚下却像拖着什么重物一般,完全迈不开步子。 拖在身后的薛晴就在这个时候抱住他的双~腿,张嘴咬上了他的手臂。 他躲闪不及,堪堪偏过了头,避免了这一刀落在致命的地方。 刀刃最终卡在肩上的骨缝里。 何战“嘿嘿”的笑着,缓缓地将刀抽了回来。 挂在腿上的人头撕扯着咬下了一块r,疼的他顿时嚎叫了起来。 被剧痛折磨的近乎疯狂的男人一刀从死人头顶c~进去,将它远远地甩开,砸在空荡荡的柜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身后的尸体似乎被他这动作吓住了。一时间竟没一个上前,反而开始不约而同后退。 “薛晴,我~艹~你个死********不知从那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咒骂,尖利的童声,分辨不出男女,暴怒的情绪溢于言表。 夏北风捂着肩膀,眼睁睁的看着薛晴拉住何战的手,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唉!” 身后传来叶白羽的一声叹息:“我就知道会这样,逆天而行就是要倒霉的。” 夏北风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别这样,不过是让她又跑了一次而已。我刚刚追着她的时候都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指了指自己腹部血r模糊的伤口,惨然一笑:“你知道吗?我可是差点被她把肠子掏出来啊。” “那您可真是太惨了。” 夏北风看着他伸手在自己肩上点了一下,无奈的捂住额头:“照你这意思我们现在还要重新去找?” “找呗。” 叶白羽伸手在他的肩膀上点了一下,渗血的伤口表面以r~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薄冰。 “她那东西只能穿越时间,改变不了地点。所以他们怎么都跑不远,只要循着那股死人味,总能找到她。你还是先小心别把自己折腾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深夜(二十七) “你怎么不早点来!” 何战拖着手上的腿,一步一拐的爬楼梯。 他的眼中充斥着模糊的人影,面目狰狞的亡灵叫嚣着咒骂他,向他扑来,却始终无法触及他的身体。 他看不清这些人的容貌,心中却十分清楚,他们都是刚刚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 来吧来吧,你们这些死人,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们,死了之后难道会有什么改变吗? 你们愤怒吧!怨恨吧!畏惧吧! “我不怕你们!” 他愤怒的咆哮着,冲着空气中模糊的幻影挥刀,直到听到了薛晴回答他问题的声音。 眼前的幻影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只有薛晴冰凉的裙角在身边掠过。 “我也想早点来救你,姓叶的长了个狗鼻子,甩都甩不开。” “姓叶的?穿白衣服的那个人?” 何战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露出了某种野兽一般的神情:“他是什么人?你认识他?” “一个死道士,也不知道上辈子跟我有什么仇,坏我几次事,你再看到他就直接给他一刀。” “道士……那就是敌人了” 他小声的重复了一遍,松了一口气一般重新抬起头往前头顶写着“一楼”的指示牌:“他是活人吗?” “他当然是活人了……” 薛晴听了这话也迟疑起来,她皱着眉回忆叶白羽的容貌,隐隐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大概是人吧,不然还能是鬼吗?你看出什么来了?” 她第一次见到叶白羽,是在自己老师的婚礼上。如今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可那人的容貌却没有丝毫变化。 在何战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完全没有发觉这件事情,可此时发觉了之后,那人身上其他不太对劲的事情也逐渐浮上心头,让她越想越觉得心惊。 “不知道,我现在根本分不清楚人和鬼有什么区别。” 他在一楼的拐角处停留了片刻,最终转过弯,走上了二楼的走廊。 “这位先生,请问你……” 他望着面前话说到一半忽然开始尖叫的护士,兴奋地一刀砍了下去:“你们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东西。不过我觉得,活人身上有的东西你们俩都没有。” “活人身上有的东西?” 薛晴来了兴趣,弯下腰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分不清楚人和鬼吗?怎么又说活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我们俩都没有?” “热气。” 他将刀在衣摆上蹭了一下,低头看着刀刃上映出的自己,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自己的目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去赌场找父亲回家吃饭时看到的那些陷入疯狂的赌徒。 都是一样的不顾一切。 “活人身上有股火,我能看得见。是红色的,热腾腾的,活着的时候冒着热气。刀子c~进去的时候呼啦一下就灭了,好看的很……嘿嘿嘿……” 他痴迷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比划了一个向前捅的动作:“就像这样!一刀c~进肚子里,噗嗤一下,就什么都没了,一下子就凉了!你能明白吗?” “我不是明白。” 薛晴摇了摇头,不敢苟同:“我看你八成是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我只恨我疯的晚了!” 何战踹开了身边的一扇门。 “我才发现疯了的好处,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快活!我这辈子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你能明白吗!” 他大声的吼着,上前两步,抓~住屋子里男人的头发。 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男性医生,门被踹开的时候他正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打盹,一件半新不旧的外套披在白大褂的外面,让他显得有些臃肿。 “你是什么……” 医生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疑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头顶一股巨大的力道重新按回了桌面上。 额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同时也看到了近在眼前,还残留着模糊血迹的刀刃。 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何战举起刀,剁r一般的向手底下的脖子上挥刀。 趴在桌子上的医生抽~搐了许久,才瞪着眼睛咽了气。 他站在一边欣赏着面前的惨状,见人不动了之后,失望的“切”了一声:“才撑了这么一小会,算什么男人!” 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桌面上光滑的玻璃淌落地面,聚成一滩,映照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你就先疯着吧,越疯越好,你杀过的人越多,到时候…… 薛晴抱着手臂坐在冰凉的办公桌上,怜悯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看,外面在打雷。” 何战顺手扒下了死人身上的外套和腕表,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指着窗外献宝一般的对薛晴说道:“还是红色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刀胡乱的向尸体上捅去,溅满鲜血的脸上挂着快意的笑容。 薛晴心里一惊,也跟着他一起向窗外望去。 窗户本应是医院后院,此时却变了模样。 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石头上血红的字符在颜色诡异的闪电映照下显得尤为不祥。 “这么快……” 她惊讶的自言自语,目光落在红色的字符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几个模糊的人影正背靠着巨石,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道闪电落下,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幕。 巨石背后奔涌的河水中似乎有无数人影正在上下沉浮,哀嚎挣扎,却被狂暴的巨浪毫不留情的带走。 被闪电砸个正着的巨石晃动了几下,吓的躲在它下方的几个人尖叫着四散奔逃,就像几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 界碑附近怎么会有人…… 她盯着黑暗中模糊的人影,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何战将外套兜里的钱包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三十多块的零钱,冲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吐了一口吐沫:“穷鬼!一年到头收那么多红包,身上就这点钱,都拿去赌了吧!” 他嫌弃的将钱包往身后上一扔,高声喊道:“什么有人没人的,发什么呆,走了!我让他们都变成死人!” 磨出毛边的钱包穿过了薛晴半透明的身体,“啪嗒”一声砸在了玻璃上。 待她回过头时,身后的男人已经走出了这件屋子。 “有人的话他还要护着他们,倒也不是坏事。” 她轻笑了一声,跟着何战的脚步向屋外飘去,出门之前仍旧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 一袭黑衣的男人正坐在电光环绕的巨石上,仰望头顶不断落下的闪电,一头中飘散。 密集的闪电仿佛在畏惧着什么,纷纷绕开了他的身影,在他的身边留出了一段真空地带。 何战逛街一般的在医院中溜达着。腿上的伤口开始向下~流出颜色诡异的鲜血,整个破碎的裤脚下露出泛着青紫的小~腿。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不到伤口上的疼痛了,反而在受伤的腿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快。周围鲜血的气味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越发的兴奋,自然也懒得在意伤口正在流血这点小事。 薛晴倒是早发现了这件事情,她充满期待的看着他逐渐变色的小~腿。不断的催促着他加快动作,促使那伤口变异的越来越快。 他们俩肆无忌惮的屠杀没有受到一点阻拦,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走过了二楼又走过了三楼,直到在通往四楼的楼梯间里遇到了夏北风和叶白羽。 何战一见这两人,红着眼睛怒吼一声,举刀便砍。他的动作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夏北风差点来不及躲开,几乎是翻滚着跳下了楼梯。 刀刃砍在楼梯扶手上,砸出了长长一串回响。 他惊魂未定的低下头,胸前的两层衣服都被划开,胸口浅浅的伤口渗出了点点血迹。 如果再慢上那么一点儿,他现在大概就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那伤口不长也不深,位置却十分的危险,与死亡并肩而行的经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何战一击未成,想也没想的继续挥刀攻来。 怎么觉得这精神病动作速度变快了,还是说我太累了? 夏北风在狭小的楼梯间里艰难的躲闪着的动作,只觉得自己是真的在躲避死神的追赶,一次比一次艰难。 何战丝毫不见疲态,动作反而越来越快了。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腿上有伤,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夏北风被他追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瞄了一下何战腿上的伤口。 黑色的齿痕上流淌出深紫色的血y,滴滴答答的洒了一路。伤口附近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 一个大活人居然尸变了! 虽然惊讶,但这个发现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既然尸变了,那说不定还真有办法对付这精神病了。 他在衣兜里摸索了一番,当两人再一次正面对上时,拼着胳膊挨上一刀,将一张符纸拍在了何战尸变的小~腿上。 何战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跪在了地上。挂在腿上的符纸迅速的变黑,冒出了一股浓烟。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薛晴再一次挡在了两人之间,伸手在何战肩上一拍,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石头再一次把他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我说……” 夏北风捂着右臂,回头向身后的楼梯上看去。为了刚刚那张符纸,他的一只手差点被剁掉。 “叶道长你刚刚在想什么呢,让我一个人在这挨刀子也就算了,好歹拦一下那女人啊!” 不然你留在这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回家喝茶听戏遛鸟算了! “抱歉,我在跟一位我的老朋友打招呼,没顾上你。” 叶白羽听到这话毫无诚意的道了个歉,抬手将刀横在胸前,严阵以待的向下望去。 下方的走廊上站着一个满脸迷茫的小男孩,正仰着头傻兮兮的看着他们俩。 “两位叔叔,你们为什么拿着刀在这里打架?你们是大侠吗?电视里的那种?” 男孩看着不过三四岁,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挂着点泪痕,头顶上贴着一块医用的白色胶布,身上穿着一套不怎么合身的病号服。 “刚刚那个是坏人对不对!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背着一个漂亮姐姐的坏人都叫采花贼。叔叔你们是去救那个漂亮姐姐的吧!啊,对了!叔叔你会不会在天上飞啊?还有暗器小李飞刀!你的内功是什么颜色的,能放出来让我看看吗?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刀……” 他叽叽喳喳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还自己比划了几下拳脚,最后满怀期待的看着叶白羽手中的刀,等待他的答复。 “当然可以了。” 叶白羽满口答应:“给你摸一下,然后直接送你上天怎么样?” 小男孩仰着头,愣了一会之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伴随着他的尖利的哭声出现的是数不清的毒蛇,从上下两边的楼梯上游走而来,将三人堵在中间。 “小朋友,我告诉你,我们不是什么大侠,我们是正义的使者。” 叶白羽将刀c在地上,低头冲着下方的男孩说道:“正义的使者是不会被一群蛇吓倒的。” 男孩的哭声停住了,重新抬起头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叶道长,好久不见了啊!” 他说着挥了挥手,对蛇群喊道:“拦住他们!” 谁知越聚越多的蛇群不仅没听他的指挥。反而将他也包围在了其中。 摇摆的蛇头眼里露出了一视同仁的杀意。 “你在做什么!” 面对着不怀好意的蛇群,男孩愤怒的吼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笑声:“什么造反不造反的,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只是……对你的计划有那么一点小意见而已。” “没猜错的话,这个意见大概是关于谁才是领导,对吧。” 叶白羽兴致高昂的鼓起了掌:“诸位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啊!敢于挑战权威,贫道佩服!” 我怎么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味道这么奇怪呢? 夏北风心情复杂的看着身边的人,无声的叹了口气。 “呵呵,叶道长这话我爱听。” 不知躲在何处c纵着蛇群的人沙哑的笑了两声,声音忽然兴奋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给道长你留个全尸当做感谢吧!” “客气了。” 叶白羽冲着某个方向拱了拱手,谦虚的婉拒了对方的谢意:“这么大的恩赐,贫道受之有愧啊!” 夏北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接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墙上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是人影,是一条蛇的影子。 幕后指使在那? 他用目光向叶白羽询问道。 不是。 叶白羽轻轻的摇了摇头,两手交叠,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夏北风点头表示明白。 那是投影,这人的本体应该在很远的地方。杀了它一个是没用的,只要这里的蛇还活着,他就可以随时将意识换到任何一条蛇身上,继续远程c纵它们。 除非一次性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 夏北风向后退了两步,跟叶白羽挨在一起。 眼前的数量就这么多,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没出来的,想一次性收拾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 蛇群不断地发出威胁的声音,却始终不前进一步,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东西一般。 “叶道长……” 小男孩细细的声音凝成一线,传到两人耳中:“那家伙是想把我们两个一并除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 “然而我并不想跟你死在一块。” 叶白羽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刀,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走上边,你去下边。我们各自送死好了。” “哟,我倒是不知道,叶道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识时务了?” 男孩讥讽的声音中带着点怀疑:“莫非是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这就不一定了,你猜猜看?” 叶白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总之你别跟着来就行了。” 他说着便向前扔出了一张符纸。 燃烧落在地上之后迅速燃成一片火海,吓的蛇群纷纷让开道路。 叶白羽得意的朝男孩挑了挑眉。 蛇群迟疑了片刻,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迅速的涌上,用身体扑灭了炙热的火焰。 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前赴后继的蛇群将火焰开辟的道路瞬间封死。 “哈哈哈!” 小男孩大声的笑道:“看来这群畜生不想给叶道长孤身赴死的机会啊!” 搞什么,您老的火就这么点威力? 夏北风难以置信的看着重新聚起来的蛇群,忽然感到腰间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戳在了伤口上。 他低下头,无奈的看着叶白羽手中的刀尖,抬头朝他苦笑了一下。 这又是闹哪一出呢? 叶白羽背对着他,气急败坏的和楼梯下方的男孩互瞪着。长刀从手臂下穿过,刀尖在夏北风的身上轻轻划动。 我知道你动作已经很轻了,然而还是很疼,师父你就不能偶尔做点人干的事情吗? 叶白羽和男孩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讥讽着,就像两只互相挑衅的斗j。 “你身上有东西挡着它们。” 刀尖在夏北风身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夏北风思索了半天,缓缓地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深夜(二十八) “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走向通往四楼的楼梯时,叶白羽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向夏北风问道:“邪气怎么这么重?” “不知道。” 夏北风按着手腕上的伤口,满脑子都是伤口下方那个拼命挣扎着要钻出来的东西:“我们家里老人放在我这养着的东西,跟了我有些年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东西还能吓唬蛇。” “放在你这……养着?” 叶白羽顿时震惊了:“拿你的血养这种东西?你家长辈想什么呢?” “好像是给我弟弟续命用的。他小时候身体不好,自从养了这玩意之后就好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说到底这东西明明是你拿来给我的,你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夏北风心情复杂的看了叶白羽一眼,侧身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 刚刚那一刀划得太深,似乎是惊动了手臂里藏着的东西。它正拼命的扭动的着身体,似乎想将他皮肤之下的血r搅成一团。 “它平时一直懒得要死,想让它帮个忙从来都使唤不动。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么折腾。” 体内的力量正在随着伤口附近挣扎的那东西飞流逝。他停下了脚步,喘了两口气,松开了按紧伤口的左手,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不受控制抽~动的肌r:“可能感觉不到另一半的气息,慌了吧。” “另一半?” “在我弟弟那,他现在跟我隔得有点远。” 夏北风说比划了个手势:“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已经在另一边了吧。” 叶白羽脸色变了变,沉默着点了点头,半晌之后忽然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鬼王前辈之前提醒了我一下。要说我自己发现的话……大概是刚刚看到那神经病的伤口尸变的时候吧。” 能在还活着的时候就变成那样,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之前在下面的时候,有一阵子又打雷又地震后来还起尸了,我们就是那时候下来的吧。” “差不多。” 叶白羽叹了口气:“至少我去追薛晴的时候还没有问题。当时我们俩打得有点激烈,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具体时间估计只有鬼王那个老东西才知道了。” “听那位前辈说,是因为有个什么叫做界碑的东西碎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界碑碎了?” 叶白羽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还真是个大事!” 他在通往四楼的铁门前停住了脚步,伸手推了一下。 铁门纹丝不动。 “锁着的?” 他用刀勾起了门上挂着的铁链,啧啧称奇:“还放了三道锁?\' “啊,我把这事忘了。” 夏北风这才想这扇门:“这扇门一直是锁着的,之前有个护士跟我说……” 话才说到一半,站在门边的叶白羽就仿佛见到了什么稀奇的事一般,惊呼道:“他们居然把这扇门锁住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门锁上堆积的厚重灰尘,不断地摇头叹息。 “没救了这群人,这扇门是这栋楼里最不能动的东西,他们给关上也就算了,居然还上了这么多锁!” 他低头对着沾满灰尘的手指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一群蠢货,死的倒是不冤。”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先开门吧。” 夏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确定他们俩在四楼?别费劲把门打开了之后发现没人,那就好玩了。” 他说着低头瞄了一眼叶白羽挂在腰上的一块迷你罗盘。 因为周围环境的关系,罗盘指针已经转成了风车,根本起不到丝毫指引方向的作用。 “不知道,应该是在吧……” 叶白羽将刀刃c入门缝,却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顿时气的直接挥刀向门上的铁锁砍去。 “还他娘的给道爷我焊死了,你们这群人还真是活腻歪了是吧!” 夏北风的担忧并没成为现实,何战确实就在门后。 金属门被暴力破坏之后,两人终于看到了门后的惨状。 鲜血几乎遍布了走廊,墙上除了飞溅的血迹之外,还有刀刃划砍的痕迹。墙上已经没有几扇完整的窗户了,窗外的雪花随风飘入楼里,血泊中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玻璃碎片。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残破的尸体。 尸体上不仅有刀刃造成的痕迹,还有常常的抓痕,甚至某些残破的尸体上还有类似野兽啃咬的痕迹。 大口吞咽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夏北风望着前方蹲在地上啃噬着什么的身影,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吃r了,他现在已经彻底没救了吧。” “是啊!现在已经可以彻底的把他当做怪物对待了,记得小心被他咬到。” 嗅到了活物的气息,走廊间尽头蹲着的怪物缓缓地抬起头,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腿上被符纸灼伤的伤口边缘尽一片焦黑的痕迹,正中心缺了一大块r,露出了下方粉红色的嫩~r。看伤口的形状,像是他自己动刀子挖掉的。 这大概是他身上存在着的,唯一可以能和人类挂上边的东西了 他的脸上遍布着青紫色的痕迹,又有一部分皮肤能够看出点原来的色彩,还有飞溅在他脸上的血迹,这些颜色诡异的混杂在一起,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调色盘一般。 何战嚎了一嗓子自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手臂,缓缓地站起身来,向两人走来。 “你们又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怪异,就像是粗糙不平的石头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音,生涩又尖锐。 “怎么这么烦,走到哪都能跟上,你们就这么想死吗?” 他怪笑着,抬起了手中的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站着的血迹。 夏北风只看到一道黑影掠过长长的走廊,下一秒,何战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刀刃破开空气时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速度之快甚至擦出了几点火花。 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在自己的眼中迅速的放大。 耳边是何战刺耳的笑声,眼前的刀刃上沾着的血迹和碎r都无比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冰凉的刀刃上附着死亡与腐朽的气息,带来一阵绝望,让望着它的人甚至生不出反抗的意志。 感受到死亡降临的那一瞬间,时间似乎被无限的延长了。 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几乎将自己这短暂且毫无作为的一生回顾了一遍。 我难道是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吗? 啊,对了。今天小天过生日,还没给他煮面条,晚上回家估计是要被骂死的吧。 还不如现在死在这。 一股巨大的力道侧腰传来,直接将他撞在了地上。同时耳边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叶白羽赶在他脑袋被劈成两半之前,堪堪拦住了何战的刀,顺便将他一脚踹开。 两人的刀刃抵在一起,各自用力,僵持不下。 何战十分惊讶的“咦”了一声,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了叶白羽一眼:“姓叶的道士……你居然不怕……” 他惊讶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忽然一冷。仿佛是接收到什么指令什么一般,僵硬的吐出了几个字:“遇到姓叶道士就直接一刀捅了。” 说话的同时,他骤然发力,将叶白羽的刀子向下压了几分, 叶白羽艰难的将压过来的刀刃又推回去了几分,朝着何战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的笑容。 妈的,这家伙力气怎么忽然这么大? 速度还快的跟鬼似的,居然还保留了点智商? 这个变异过程不符合正常规律吧。 “跟我拼力气是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握刀的手因为对方巨大的压力而有些颤抖。 夏北风后脑在地上砸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之后,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叶白羽单手持刀,架住面前的刀。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张符纸,直接拍在在了自己握刀的手臂上。 符纸挂在衣袖上安静的燃烧着,青色的火焰晃着两个相持不下的人脸色分外诡异。 下一秒,何战竟然保持着这个姿势,被推出了老远。 “来吧!” 叶白羽活动着自己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怪物:“不是想跟我比力气吗?我现在就满足你!” 何战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猛地从地上窜起。他的身体扭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形状,就像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色猴子,脚踩在身边的墙面上,几个起跃便窜到了天花板上,动作快的根本来不及看清。 他从高出跃下,一刀向叶白羽的头顶压去。 两把刀相撞时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回响。 那怪物再一次被一刀挥出了老远,后背狠狠的撞在了一扇大开的房门上,带着门板飞出了老远。 “你这个……” 总算从剧痛中缓过气来的夏北风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的看着叶白羽手臂上已经燃尽的符纸:“拼力气的话,请神上身应该算是作弊吧。” 不过师父你居然还会这种普通的道士常用的技能吗?这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虽然你一直自称贫道,但是我可一直以为你是自带召唤师技能的德鲁伊来着。 “什么请神上身,别说的这么难听!” 叶白羽大义凛然的挥刀,再一次挡住了何战快的令人眼花的动作:“气功没听说过吗?摘叶飞花,隔空取物!这是在我顽强意志影响下带来的超越极限,这是科学你懂吗!科学!” 不,要知道在我生活的年代……二十年后,气功这玩意已经被认定成江湖骗术了。 虽然我知道您老本来就是个江湖骗子,但是也请不要相信气功这种伪科学啊! 何战尖声怪叫着,不断挥刀想从正面攻击自己的敌人。 这个念头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所剩不多的脑浆子根本没空去思考其他的事情……比如一直跟在他身边身边的女人这会儿又跑去哪了。 “薛晴哪去了?” 夏北风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他真正要寻找的那个女人居然不在附近。 “她怎么就留这疯子一个人在这?” “可能在哪埋伏着准备偷袭,也可能出去围观界碑爆炸了吧。很可惜选哪个她都得不到期待的结果。” 叶白羽随口一说,再一次挡住何战的攻击,低头轻~喘了两口气:“这疯子力气越来越大了,你猜他已经吃了多少血食?” “还撑得住吗?” 夏北风不放心的看着他:“要不我来?” “算了吧,我这刀不听人使唤。” 叶白羽朝他挥挥手,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嗯,半个小时以内没问题。” 至于半个小时以后……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他看着衣袖上残留的纸灰。轻声叹了口气,仗着自己的刀刃比对手长出许多,一刀向何战的脖子上挥去。 刀刃触到皮肤的时候传来了坚硬的触感,就像砍在石头上一般。 然而就算是石头,在锋利的刀刃之下也会被劈成两半。 何战发出了一声怪叫,捂着脖子飞快的后退了几步,站在几米开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这两人。 那一刀给他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喘息声中混着痛苦。 可他捂着脖子的手指间却没有血y渗出。 “啊!” 他高声吼着,又一次举刀冲了上来。 两人刀刃不断地交错撞击,擦出一片片火花,频繁的响声回荡在一片死寂的医院里。 夏北风手腕中越发躁动不安的东西忽然停住了动作。 剧烈的疼痛停歇的一瞬间,那东西恐惧的情绪顺着手臂传到了他的脑海。 轰鸣的雷声紧接着从窗外传来。 他下意识的转头向外看去。 窗外荒凉的土地上到处闪着密密麻麻的雷光,远处宽阔的河水卷起了几米高的巨狼,一波一波的向岸边扑来。 高耸的巨石不断地震动,写在上面的红色字符不知何时融化成了一团不规则的红色。明亮的红光在巨石上流转,迎着雷电不断闪烁。 鬼王站在巨石上,手中握着一把奇形的黑色长剑,和几个高矮不一的身影对吃。 “鬼王前辈好像在外面打架。” 夏北风忧心忡忡的向叶白羽问道;“他没事吧,会不会有危险?” “你疯了?他怎么可能有危险?” 叶白羽抽空回头给了他一个惊讶的眼神:“再说,能给他都造成危险的情况,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话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听着的人却生出了某种微妙的,被歧视的错觉。 “我说夏兄,你跟那位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叶白羽此时倒是又来了兴致。他一边应付着动作速度越来越快的何战,一边转头向他问道:“一般人看到他第一个想法要么是跑,要么是收了他。你倒是不一样。跟他谈笑风生的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开始关心他会不会出事。” “我那个……不是……看你跟他挺熟的吗?” “可是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吧,你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师父,你不觉得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已经晚了吗? 夏北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徒劳的解释:“我觉得你们都不像坏人。” “你说完不是坏人我很高兴,可是那位……他确实不是坏人,因为他根本连个人都算不上!” “至少以前是个人吧。” “听说活着的时候是个祸害。不把人命当回事,经常搞屠杀祭天拜神。” “那死了说不定就改邪归正了。” 叶白羽:“……” 他震惊于这人清奇的脑回路,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还差点因为走神被何战削去半边胳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夏北风盯着黑暗中何战赤红的眼睛,小声的问道:“你还撑得住吗?用不用我帮忙?” “你要是帮得上就帮吧!” 叶白羽苦笑一声,刀尖擦着何战的衣角掠过,却没能碰到他的身体:“我刚刚试过了,这玩意现在已经不怕对付僵尸的招式了。你要是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试试……艹他娘的!到底变成个什么玩意了!” “那我就试试了。” 夏北风不放心的又看了窗外一眼,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墙上写下了几个字。 早已脱离了地心引力,正在墙上跳跃的何战忽然惨叫一声,腿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扭成了不自然的形状,从半空中跌落到了地上。 叶白羽二话不说上去补刀。 这一刀直接冲着何战的脑袋去的。出刀的人抱着取他性命的决心,下手毫不留情。 浓烈的杀意从叶白羽的刀刃传出,连带着锈迹斑斑的长刀都跟着发出兴奋的低鸣。 何战忍着剧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躲开了要害,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口。 他在黑暗中翻腾了几下,躲进了身侧的某个房间中。青紫色的血y顺着他逃跑的路线洒下,落在地上散发出一股恶臭。 “打不过就跑……看来脑子还没彻底烂掉。” 叶白羽甩动着刀上的血迹,回过头向身后的人问道:“你刚刚那招又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夏北风冲他摊了摊手,表情十分无辜,心中的疑惑却比他还要多:“刚刚打雷的时候听到鬼王前辈的声音,然后就画出这个东西来了。你也没见过。” 叶白羽:“……” 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我们这里,您老简直是鬼中雷锋。 他恭恭敬敬的冲着窗外模糊的影子点了一下头:“多谢了,我回家肯定好好地给您上柱香。” 窗外的几个人已经打成了一团。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鬼王回过头,张开嘴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身后。” 他听到了鬼王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破碎的玻璃上反s~出了薛晴怨恨的脸。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章 深夜(二十九) 身体被长刀贯穿的同时,薛晴手中的石头爆出了炫目的白光,瞬间照亮了一方天地。8 鬼王面前的敌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惊讶的回过头去,眼看着身后风雪中的医院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脚下的巨石不断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碎裂瓦解,出细碎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不妙。 决堤的河水终于漫到巨石下方,激烈的浪头冲着石头上砸下。 他随手在头顶支起了一道屏障,挡住了漫天落下的河水,仰头向天空中望去。 一颗硕大丑陋的龙头正疯狂的挣扎着,想将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甩下去。 而它想甩下去的那个东西…… “哟,你好呀!” 沈洛天将剑从龙头的头盖骨上拔出,借着脚下怪物晃头的巨大力道将自己甩飞出去,落在了鬼王的身边。 脚下的石头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我现在不太好。” 鬼王望着因为疼痛而大声嘶吼着的龙头,叹了一口气:“你没现吗?你站在我身边,这玩意就碎的更快了。” “我现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你。” 沈洛天捂着胸口,深情而又陶醉的唱道:“啊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鬼王:“……” 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我转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类。 脚下的巨石飞快的抖动了一下,仿佛也被这美妙的歌声震惊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忍住了直接给这人身上开几个洞的冲动,微笑着冲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哦,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沈洛天唱完了歌,偏头清了清嗓子,再次转过头时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我姓沈,沈洛天,你应该知道是哪个几个字吧。” 他冲着鬼王伸出了一只手:“我该怎么称呼你,我的……那个谁?” “鸿渊。” 鬼王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怀念神情。 “这是我活着时的名字,后来就没人这么叫了。其实叫什么无所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这个名字的吧。”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同时,他们脚下的石头再一次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那就……合作愉快?” 沈洛天抬手指了指头顶,冲着面前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眨了眨眼睛:“你跟这怪物挺熟的吧?” “挺熟的。” 鬼王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长剑,让它化作了漫天的黑影,眨眼间便将高昂的龙头绑了个结结实实:“我跟他们几个都挺熟的,这玩意脑子被我打坏了,是最蠢的一个。你是怎么连它都能惹急了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沈洛天如获至宝般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剑,也尝试着捏了一下。 长剑毫无反应。 ………… 鬼王转过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嘴角勾起了一点细微的笑意。 沈洛天干咳两声,抬头向天空望去:“你刚刚说他们……这个?这么说还有别的东西了?” “应该还有只鸟的,你没看见?” 沈洛天摇了摇头。回忆了片刻之后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有一个声音跟太监一样的家伙一直在地底下瞎叫唤,你这么一说感觉声音还挺像鸟的,是它吗?” 绕在龙头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细丝极为坚韧锋利。随着鬼王手上的动作一点点收紧,勒进了它坚硬鳞片之下的血肉中。 大片大片的黑色污血顺着它的身体向下流淌,落进下方浑浊不见底的河水中。却无法与河水相溶,沉甸甸的落向水底。 龙头附近有一串气泡从水下升腾起来,“咕噜咕噜”的越密集,看上去像是什么溺水的生物正在水下挣扎求助。 “它不会水,淹一会就出来了。” 鬼王抱着手臂,盯着那串气泡,轻蔑的笑了一声:“应该就是它,遇到点事就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它跟上面这个大家伙一个负责出蠢主意,一个负责把蠢主意付诸实践,配合的特别糟糕,但是很棘手。” 沈洛天回忆起之前巨龙不管听不听从指挥都抓不到自己时的窘态还有那些毫无配合可言,却给自己来带了不少麻烦的攻击,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一颗灰扑扑的小脑袋鬼鬼祟祟的探出了水面一下,飞快的左右张望了几圈之后,又迅的缩了回去。 “它要是打不过了就开始求饶,花样还挺多,一会可以听着当乐子。只要记得它说什么都别信。那东西是个专门的骗子,只要信了它一句话,着了道之后谁也没法把你拉回来。” 龙头眼眶里两团鬼火剧烈的跳动了一阵子之后,忽然双双扩大,继而融合到了一起。 蓝绿色的火焰搅在一起,在空荡荡的头颅中旋转成了类似太极的形状。 它的身体表面上已经看不到黑色丝线的痕迹,那些东西都深入他的血肉之中,一点点的破坏着它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内部。 随着蓝绿相间的鬼火在它的头颅中爆开,勒在它血肉之中的黑丝顿时根崩开。 “真正要小心的是最后那个。” 鬼王说道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尴尬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道:“那个美人。” 沈洛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半晌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什么样的美人,居然连你都能迷住?” “她就是……唉……你看到就知道了。” 鬼王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向水面望去。 一颗尖尖的鸟头再次从河水中伸了出来,遥遥的向巨石上的两人望了一眼,然后扑棱着翅膀破水而出,闪电一般的落在了腐烂的龙头上。 它灰扑扑的羽毛沾满了水,杂乱又纠结。 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珠灵动的转悠着,闪闪烁烁,看上去十分鸡贼。 脑袋下面是一截细长的颈子,和那龙头一样,看不到它下半截的身体。 它大概原本有个尖尖的长喙。现在已经被削去了半截,甚至无法挡住它嘴里暗红的舌头。 嘴巴成了这个样子,却是不耽误它叫唤说话,也算是个奇事。 “什么人!居然敢在鸟爷我的地盘上撒野,还不快快上来送死!” 尖细的声音落在耳中,明明是有些滑稽的语气,却让人感到不容抗拒。 沈洛天下意识的向前迈了半步。 鬼王一只冰凉的手指在沈洛天的后颈上点了一下,宛如刺骨的寒冰,顺着他的后颈一路向下,直至贯穿心脏。 “回神!”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却带着自己身上所不具备的威严。 “别被这东西迷惑了,它也只有这点本事。” 断裂的黑丝落在水中,仿佛收到什么指引一般,在水下重新聚集成一把长剑。 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呼啸着回到鬼王手中。拖着长尾的红光宛如一条欢快的鱼儿,在剑刃之中悠然自得的游动着。 因为爆炸而散落各处的鬼火也在巨龙眼眶中重新聚集,恢复成了一蓝一绿两只眼珠模样,较之之前黯淡了许多。 “这家伙活着的时候也算个人物,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鬼王苦笑着摇了摇头,剑尖直指水中的龙头说道:“它生在龙渊,与同族争夺龙渊之主落败之后,被逐出龙渊,自生自灭。后来又不知从哪学到了吞噬同族增强自身的邪术,再杀回龙渊时已经成魔,几乎将同族屠杀殆尽。龙渊之主来向我求助,我就去收拾了它。可尸体上带着的死气过于庞大,葬在哪里都能影响的周围寸草不生,烧也烧不干净,最后也只好扔在这边。谁知竟被人利用,用它的尸体炼成尸龙,供自己驱使,回头又拿来对付我。”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省略了很多关键内容。” 沈洛天摸着下巴,怪笑了几声:“比如当初赢了它的那位龙渊之主为了求你出手帮忙,几乎把自己彻底卖了之类的剧情。” “打架不在行,这种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 鬼王满脸惊讶的转过头,忽然笑着摇了摇头:“这点倒还真挺像我的性格。” “这事我其实不记得,只是推测一下而已如果是我的话会怎么做。结果跟我想的一样,你果然落井下石敲诈人家了。” 沈洛天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俩要是不像那就麻烦了。” “那不算落井下石吧。当时龙渊都被它毁的差不多的了。就算是最后我出手制服了它,那地方也不适合活物居住了。飞炎一个孤家寡人也没地方去,我给他个容身的地方,其实也算是帮了他。” “所以他应该感谢你才是。” 沈洛天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免费的劳力不要白不要。” “呔!下面那两人,你们不要太不把鸟爷我放在眼里了!“ 巨龙头顶的鸟儿扑扇着翅膀,尖叫着指挥身下的尸龙:“去!让他们看看厉害!” 尸龙晃了晃脑袋,冲着巨石吐出了一口幽绿的火焰。 鬼王飞快的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巨石周围立刻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火焰牢牢地挡在了三米之外。 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它们一眼,伸手朝着天空一指。 “我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就别弄这些虚的了,你们三个快点一起上,我还能早点回家睡觉。不然我还要一个一个打过去,怪浪费时间的。” 一道手指粗细的雷光从天而降,砸中了尸龙头顶小小的鸟儿。 细小的电花顺着鸟儿的蓬松凌乱的羽毛传到了尸龙身上,又传到了它身下的水中。 尸龙吃痛,怒吼着晃动了一下身体。 一条长长的龙尾被它从水下抽出,带着大片的水花狠狠的抽在了巨石前的屏障上。 巨石内部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颤动,连带着周围的天地都跟着它一起震动起来。 铺天盖地的河水很快便淹没了一半的巨石,黑色的石头上裂开了无数细小的裂痕。 河水顺着石缝涌入,本应因为沉重而变得稳当下来的巨石反而摇晃的越厉害了。 狂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吹过,带来了远方人群哭天抢地的呼喊。呼啸的河水中沉浮着无数人影,正在水中挣扎哀嚎,声音却被水流的咆哮声所掩盖。 被雷电砸中的鸟儿晃了晃脑袋,重新苏醒过来。 它抬起头,看了一眼巨石上颜色迅黯淡下去的红色字符,忽然扯着嗓子出了一声惊呼:“夭寿啦,天要塌了!” “这玩意从哪学的方言,还挺像的。” 沈洛天跺了跺脚,一本正经向脚下的巨石请求:“麻烦您别塌这么早,再多撑一会。” “最好直接撑到水退下去是吧。” 鬼王眼含笑意的看着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双手合十,低头对着脚下拜了两拜:“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们商量一下吧。你在这撑住,一直撑到水退下去。我们俩收拾了那边的那玩意,然后各自回家睡觉,怎么样?” 他话音未落,踩在脚下的黑色石头便裂开了一道手掌宽的缝隙,隐约露出了里面翻涌着的红色液体。 那缝隙正好裂在两人之间,略微分开了两人的距离。 一道耀眼的红光从石缝中一闪而逝,带来了肃杀的气息。 “它这是……生气了?” 沈洛天震惊的抬起头,看向和自己相隔一道石缝的鬼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想把我们分开,让我们不要再聊天了。” “真巧。” 鬼王又笑了一声:“这次我们想的又一样了。” 他们俩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向石缝中望去,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仿佛之前看到的红光和摇晃的液体都是错觉。 “绝对是生气了。” 沈洛天坚定的点了点头:“都是你的错” “说的像你没说傻话一样。” 鬼王无所谓的耸耸肩,一步跨过了脚下的石缝,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用觉得对不起他。你只要想想,反正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就看得开了。” “我一直都很能看得开。” 沈洛天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那条龙这是要疯啊!” 水中的尸龙摇头摆尾的向巨石方向游来,一头撞在了巨石外的屏障上。 残破的龙角在空气擦出了一串火花,它重新抬起头时,一缕细细的灰烟从角上冒出。 脚下又是一阵晃动。 “战决吧,正好我也有些年没活动了。” 鬼王挽了个剑花,跃跃欲试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危险。 “那也要先商量一下战术……” 沈洛天清了清嗓子,仰头冲着尸龙招了招手:“你来对付这个傻大个。” “那下边那位美人就交给你了。” 鬼王黑色的中飘扬,一双纯黑的眼睛中逐渐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尸龙狠狠的一爪子拍在了阻挡着它的屏障上,尖锐的指甲在半空中留下了三道绿色的痕迹,许久不散。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鸟鸣,巨大的白色雄鹰在龙头上掠过,惹得灰色的鸟儿尖声咒骂起来。 浪花拍打着巨石,出“哗啦啦”的巨响,浑浊的水中有什么反光的东西一闪而过。 “正好她也来了。” 鬼王低头对着水中闪烁的银光,露出了几丝同情的微笑:“看到鱼群了吧,你好自为之吧。” 等等,什么鱼群? 这水里还有鱼能活着? 美人? 沈洛天低惊讶的低下头,还真在水里看到了类似于鱼群的一片银色光晕。 闪烁的鳞片飞快的从巨石边缘掠过,成群结队的顺水而去。 时不时的有几条小鱼跃出水面,在半空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形,再甩着尾巴重新落入水中。 叽叽喳喳咒骂的灰鸟忽然闭嘴了。 它的羽毛一根根的竖立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头扎回了水里。 一个黑色的人影混在银光闪烁的鱼群中,缓缓地向两人接近。 麻雀从天空俯冲而下,一爪子伸进水里,准确的将来不及躲避的灰鸟抓了出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深夜(三十) 鬼王踩着尸龙腐烂的爪子一跃而起,剑刃上不断地闪过红光,在它身上留下了无数血痕,顺着它长长的颈子一直冲到头顶,剑尖直指眉心。 剑刃擦过空气,飒飒作响。 残破的鳞片混杂着污血不断落入水中,噼里啪啦的惊起了水中的悠然的鱼群。 黑色的污血就像坚硬的石头一般,砸出大片的水花,落入水中却不化开,而是直直的坠入水底。 在两团鬼火的注视之下,鬼王一剑正中尸龙的眉心,手臂上杨的动作在它的头骨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它眼眶中的鬼火剧烈的跳动起来,闪烁着绿光的毒牙狠狠的冲着面前这个渺小的家伙咬下。 长剑和毒牙交错时擦出了一串飞溅的火花,深绿色的毒液带着腥臭的气味,沾在剑刃上,出了一阵“滋滋啦啦”的腐蚀声。 灼烧的剧痛从手臂上传来,沈洛天低下头,只见自己手中的长剑上泛起了一层绿色的幽光,剑刃里闪烁的红光似乎正在颤抖。 尸龙尖锐的毒牙被崩掉了小小一截。 它吃痛的仰天怒吼,吐出了一团闪烁着磷光的火球。 鬼王一个闪身,踩在它的头顶,伸手便招来了一阵狂风,将大团磷火吹散。 星星点点火花飘落在水中,被水迅淹没。 沾到火花的鱼连挣扎的都来不及,就化作了一团鱼骨,身上的血肉蒸了个干干净净,徒留下一团闪着磷光的残骸。 剑刃顺着尸龙的后颈划过,再次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水中的鱼群在巨石边聚集起来,密密麻麻的鳞片不断闪烁着银光。 数不清的银鱼纷纷从水中跃起,自杀一般的向巨石上冲去,在半空中撞到那层看不见的屏障之后,又落入水中,甩着尾巴重新跃起。 即使撞得头皮血流,它们也依旧要拼尽最后的力气,重新跃出水面,向巨石上撞去。 鲜红的颜色在鱼群中扩散开来,迅的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那位“美人”就在这片刺目的红色中款款而来,宛如血海中一尾摇曳的鱼儿,美得邪异。 她修长妙曼的身影在水下优雅的摆动,划出一道长长的波浪,终于在集体起跳自杀的鱼群中浮上水面。 沈洛天弓起一条腿,坐在巨石顶端,居高临下向水中看去。 美人在水下仰起头,隔着薄薄一层鲜红的水和他对视,眼中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水面。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周围灰暗诡异的天空、滔天巨浪中怒吼咆哮的尸龙、散着死气的血水、还有随时都会天塌地陷的危机都仿佛不复存在。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许久之前的某个下午。温暖的阳关四溢散落,静谧的海面上每一道水波都反射着金黄色的阳光,远远看去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鱼群悠然的在水中,环绕着它们的公主。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从深海中来到水面,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的探出头打量着这个对她涞水充满了未知的新奇世界。 跃出水面的银鱼划出一道优美圆润的弧线,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光,落灰水中时溅起一片清澈透明的水花。 躺在海边嶙峋的岩石阴影中打盹的年轻巫师被水中的响动惊醒,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饶是当初见惯了各种新奇美景的鸿渊,在那个时候,也差点以为自己是陷入了一个美好又易碎的梦境。 时隔多年的又一次对望,当初睥睨天下的年轻巫师和不谙世事的绝色少女早已不复存在。那一丝暧昧的情愫早已经在漫长的光阴蹉跎下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有如这片赤红的血色一般深沉的恨意。 确实是个美人,怪不得某些家伙能惦记这么多年不忘。 沈洛天暗自感慨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自水中而来的女人有着一张五官比例近乎完美的脸。光滑皮肤的没有一点瑕疵深蓝的眼睛仿佛最深邃最神秘的海面,任谁看了都要不由自主的向沉溺其中深深地眼窝和高挺的鼻梁让她看上去又有些异域风情鲜红的嘴唇不仅没有为她的美丽减分,反而使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危险而又神秘的气质,让人明知会丧命却还要奋不顾身的为她沉沦。一如她的家乡,那平静神秘又危机四伏的深海。 那是一种不分性别,充满了侵略性的,单纯的美丽。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不论是多么挑剔的人,见到她的那一瞬间都要无法否认她的美丽。 这位美人从水中缓缓升起,银色的鱼群围绕在她的身边欢快的转着圈,撒娇一般蹭过她的手心,着魔般一次次从水中跃起,撞上巨石前的屏障,慷慨赴死。 一团团细小的血花从她身边爆开,将本来就鲜红的河水染的更加鲜艳。 她光裸着上半身,毫无遮挡的露出傲人的身材,圆润光滑的肩膀、纤细却充满力量的双臂、精致的锁骨还有紧致的腰部线条,每一处都美得浑然天成,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长到腰部的深蓝色卷垂在身后,不断的往下滴着水,梢依旧留在水中,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涟漪。 即便这样,也不像是在故意卖弄风情,反而有些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留在水中的下半身则是一条长长的鱼尾,闪烁的银色鳞片是和身边的银鱼一样的颜色。长尾甩动时在水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时不时的探出水面,拍打出几个水花。 “美人鱼啊!” 沈洛天笑嘻嘻的冲着这位“美人”打了声招呼:“不知道你会不会唱歌?” 美人仰着头,碧蓝的双眼闪了闪,张开了嘴巴。 两排洁白的牙齿之下是一个深深的黑洞。 没有舌头。 真是可惜了。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又一次听到身下的巨石不断地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人鱼怜悯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身边成群结队去送死的鱼群,竟落下了两滴泪珠。 两颗晶莹的珠子坠落水中,砸出了两团小小的水花,沉入水底时仍旧散着晶莹温润的光芒。 “虽然我是听说过鲛人落泪成珠之类的传说。” 沈洛天站起身来,啧啧称奇:“想不到今天居然让我见到了真的了,这还真是……三生有幸。” 人鱼闻言,直接低头将水中的两颗珠子捞了出来。双手捧起,微笑着仰头,献宝一般的将两颗珠子举上头顶。 明珠的光芒并不算耀眼夺目,温煦的如三月春光,暖融融的引得人不舍得挪开视线。 “这宝贝我可不敢要。” 他从巨石上跃下,不敢多看那明珠一眼,双手握剑直接向人鱼劈下:“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女人的眼泪是最麻烦的东西,只要沾上就甩不掉了。” 普通的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这两滴泪珠还真么金贵。 耳边呼啸的风盖过了水声,却盖不过银鱼撞击空气时的声音。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每一声都是一个渺小生命的逝去。 人鱼手中的珠子闪出了刺眼的光芒,眨眼间变成了两把尖细透明的长剑,挡住了沈洛天从上方压下的巨大力道。 她长长的尾巴浸在水中,上半身浮在水面,本应无处着力,却没有被头顶上巨大的压力砸进水中。 甚至连挺直的腰都不曾弯曲一下。 那两把长剑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两根长针更为贴切一点,形状更加类似于娥眉刺,却又长上许多。 尖锐的剑尖点在黑色的剑刃上,竟在削铁如泥的宝剑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与自身感觉相连的长剑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 那人鱼双手持剑,飞快的挥动着,几乎将两把长剑舞成两个飞旋转的风车。 那剑本来就是透明的,不易察觉,又及其尖细,触到一点就能刮下一大片血肉。 还他妈的是一对的!老子只有一把剑你不知道吗? 沈洛天暗骂了一句,艰难的挡住向他挥来的剑刃,一步步的后退。 头顶不断地传来尸龙怒吼的声音,大团的血花不断落下,迅沉底。 高空中又两个极小的鸟影飞快的掠过,相互追逐,纠缠不休,时不时的落下几片支离破碎的羽毛。 沈洛天踩在水面,眼看着人鱼摆着长尾,一点点的朝他逼近。 两人下方是游走的鱼群,亮银色的鳞片在鲜红的水中密集闪烁着,晃得人眼花。 “姑娘,我问个问题行吗?” 他眯着眼睛冲面前的人鱼友善的笑了一下:“上一次……我们俩交手的时候,我是怎么赢的你?” 这话不知道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她原本戏谑的目光猛地一变,带上了几分凌厉的杀意,手上挥剑的动作立刻快上了几分。 “呀,这样就生气了可不好。” 他油腔滑调的抱怨了一句,扛着巨大的压力,嘴上仍是不饶人:“你不说我就猜一下好了,看你这么瘦瘦小小的,该不会是一下子就输了吧。” 他说着点了点头,满脸的悔恨:“那确实挺值得生气的,毕竟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当年怎么能这么不懂的怜香惜玉呢?” 透明的剑刃削去了一小截衣摆,冰冷尖锐的剑尖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伤口不深,却疼得很。仿佛有一道寒气,顺着破开的皮肤渗进体内,虫子一般啃噬着血肉,直入骨髓。 尸龙再一次出一声咆哮,漫天的水花从天而降,淋了两人一身。 粗长的龙尾从水下划过,鞭子一般抽在了巨石上,再次引起了一次天摇地动。汹涌的水面上浮起了十几米高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的砸向他身后的巨石。 人鱼脸上一喜,手中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自杀的鱼群密密麻麻的向空气中撞去,隐约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传来。 要遭啊! 沈洛天苦笑了一下,一剑抵住人鱼手中的一把长剑,手上用力,向前压去。 人鱼抬起另一只手,透明的剑刃狠狠的向他的后背上扎去。 水中升起一道细小的水柱,将这一剑撞向一边。 两把交叠的长剑压在了人鱼胸前,在她光滑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一滴鲜血顺着她手中透明的剑刃滑落,明明是血腥的画面,却带上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人鱼冷哼一声,藏在水中的尾巴一甩,抽在了他的腿上。 “我日!” 沈洛天脚尖点在水面上,向后跃出几步,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就是说到了点你的伤心事吗?姑娘你下这么狠的手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杀了你了。” 鬼王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你现在跟她拼力气怕是赢不了的,想点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沈洛天挑挑眉,迎着人鱼愤怒的目光,伸手按在了水面上。 波涛汹涌的河水中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火。 片刻之间,冰凉的河水便被烈火煮熟,咕噜噜的冒着水泡,散出一股诡异的肉味。 水下的银鱼被水温烫的剧烈挣扎,在火中溅起了一片水花。 然后很快便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在烈火灼烧之下渐渐熟透……直至烤焦。 “好像把你的宠物都烤熟了。” 他抱歉的冲着人鱼笑了一声:“真是对不起了。” 人鱼被火焰环绕之初,长尾在水面上划了一个圆弧,给自己留出了一片真空,扬起下巴得意的一笑。 她却没能得意多久,虽然能够拦住火焰的侵袭,但是水温的不断上升却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流动的开水掠过她的鱼尾,烫的她从水中一跃而起。 “我还以为能把你煮熟了呢,真可惜!” 沈洛天也跟着她一起跳上半空,剑刃向她美丽的尾巴上削去。 记忆中银色的鱼尾本应该跟她的美丽的脸一般完美无瑕。可是却有人在接近尾鳍的地方留下了一到丑陋的伤痕,破坏了这条鱼尾的美感。 “这伤是我留下的?”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圆形的伤痕,疑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色长剑,对着她的尾巴比划了两下:“有点不像啊!” 人鱼张开没有舌头的嘴巴,只出了一声凄厉沙哑的吼声,漂亮的脸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 下坠时的风撩起了她背后深蓝的长。一缕缕丝在空中散开,竟化作了无数条细小的毒蛇,脱离她的身体,向对面的敌人窜去。 毒蛇尖锐的獠牙上闪烁着纯黑的光泽,看上一眼都能感觉到猛烈的毒性。 “姑娘你这样可不好。” 沈洛天放火挡住了朝他扑来的蛇群,感慨道:“当你的美人鱼就挺好的,怎么一言不合就s美杜莎呢?” 数不清的毒蛇在火焰中翻滚着落进水中,像液体一样溶在水中,消失不见。 燃烧在水面上的火焰终究不能长久。不消片刻,汹涌的河水便将那片烈火冲刷干净,连带着水面上大片死鱼一起带走。 “真可惜。” 沈洛天站在水面上,眼看着人鱼美人一头钻进水中,甩甩尾巴消失在了水里:“美人你别不理我啊!” 一根尖细透明的长剑从水中射出,划破空气时出尖锐的鸣叫,冲着他的脑袋飞来。 他抬手挡住了它。 那东西被剑刃轻轻一碰,就碎成了两截,坠落水中。 更多的长剑从水中射出,透明的剑身反射的晶莹的光,密密麻麻的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他后退了两步,脚下迅升起一圈急流动的旋风,包裹住了全身,挡住漫天飞舞的透明长剑。 水中升起的长剑与人鱼手中的长剑如出一辙,却是由透明的冰块组成的。被风卷起之后搅成了一团团细碎的冰碴,跟着旋风在半空中停留片刻,才重新回归水中。 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闪着绿色荧光的蝴蝶。 它扑扇着脆弱的翅膀,绕着沈洛天一圈圈的旋转着,不时寻找机会向刀子一般的旋风里冲刺,试图接触到里面站着的男人。 不断地有冰柱砸在风中,蝴蝶奋力躲闪着的不进有对它来说过于粗长的冰柱,甚至还有最为细小的冰碴。 这小东西看上去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始终不曾被什么东西真的伤害到它。 它就像一片纤薄却柔软的纸片,不断地被狂风卷起、落下,因为过于柔软渺小,反而不易受伤。 水中升出的冰柱逐渐染上了鲜血的颜色,不再透明,也越的坚硬锋利了起来。 四溅的冰碴染上了浅浅的血色,落入水中之后,与鲜红的水域再次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急流动的风度始终未减,反而越来越快。 风中裹挟的冰碴带起了刺骨的凉意,惊得蝴蝶骤然远去。 即便这样,最终还是有一根鲜红的冰柱刺到了沈洛天的身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深夜(三十一) 尖锐的冰柱被剑刃敲碎。 更多的冰柱冲破了狂风,从四面八方向身上扑来。 人鱼在水下游了几圈,重新露出~水面,身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冰碴,宛如一层寒冰组成的盔甲。 一条毒蛇绕在她修长纤细的脖子上,蛇头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吐出鲜红的信子,亲昵的蹭来蹭去。 深色的蛇鳞与人鱼洁白细腻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使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危险神秘的性~感。 狂风撩起了她的长发,露出她后背肩胛骨上一个鲜红的烙印。 那是一个繁复又粗犷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什么原始部落的图腾,光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一股古老苍凉的威严气势从图案上传来。 烙印深深的烙进她的皮肤,留下了粗糙不平的痕迹,映衬着周围的皮肤越发雪白光洁。 那是奴隶的标志。 它就像诅咒一般。在烙上的一瞬间便深入骨髓、灵魂,永远跟随在她的身边,无法摆脱,也无法抗拒。让她只能臣服于她的主人,直至死亡。 所以你才这么恨我吗? 沈洛天瞥了一眼她背后的烙印,便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大悲伤涌上心头。 眼前的冰碴簌簌落下,他挥剑的动作不断地加快,却快不过越发密集的冰柱。 绕在他身边的旋风“呼啦”一身散开,卷着周围无数的冰柱向空中升去,将它们碾成粉末。 他脚下的水面被狂风掠过时平静了片刻,紧接着爆发出一圈巨大的浪头。 围着他打转的绿色蝴蝶也被这阵狂风吹出了老远。 它晕头转向的在水面上飘了一会,又重新找到了方向,飞回他的身边。停在他眼前翩翩起舞,试图引起面前男人的注意。 它的双翅上满是幽绿色泽,随着它的动作反射~出神秘莫测的光。 沈洛天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小东西。他疑惑的伸出一只手,那蝴蝶立刻顶着风,艰难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它的翅膀上有两颗圆点,看上去就像两只精致的眼睛,随着它的翅膀扇动而不断闪烁着。 就像含情脉脉的少女无声的注视。 “你又是哪位?” 他凑近了蝴蝶翅膀,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伤到了这个脆弱的小动物。 蝴蝶抖了抖肩膀,绕着他的手指飞了一圈,重新落回在他的手上。它细细的爪子抓在手指上,带来了一点痒意。 一个少女的背影从脑海中闪过。 娇小的身躯包裹在宽大的外衣里,跪在一块平摊的石头边,断断续续拨动着琴弦的少女。 各色的花瓣随风飘落,生涩的琴声在耳边回响。 “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洛天冲着蝴蝶笑了一下:“抱歉我还是不记得你的名字。” 蝴蝶扑扇了两下翅膀,又绕到了他的肩上。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他居然能从中读出了坚定的意味。 女人还真是……想不明白。 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挂在身上的蝴蝶,专心对付起面前的敌人。 人鱼摆动着尾巴,在鱼群中翩翩游动,优美的动作就像最顶尖的舞蹈演员。 鲜红的水随着她的舞蹈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原本河水混杂在一起的鱼血一点点的从水中分离出来,浮在水面,组成了一个硕大而诡秘的图形。 立在正中央的就是摇摇欲坠的黑色巨石。 踩在龙头上的鬼王无意间向下瞥了一眼,立刻从龙头上跃下。 “她要用自己血祭,替那个人砸了界碑。” 他落在沈洛天的身边,冲着人鱼举起了长剑:“快停下!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人鱼表情坚定的冲他摇了摇头,继续在水中摇曳游走。 她游走时的动作带着某种玄妙的韵律,就仿佛正在为宴会表演的舞姬,一个人便演出了万千风情。 高昂的龙头找不到敌人,却没有再次发怒。而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般,眼中的鬼火一阵剧烈的跳动,摇头晃脑的左右四顾。 鬼王对人鱼喊道:“你给我清醒一点!一定要为了一个男人送命吗?” 绕在她身边的鱼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它们不再跃出~水面撞气墙自杀,却依旧逃不掉死亡的命运。随着周围的阵法逐渐成型,这些活蹦乱跳的鱼便一个个翻着肚皮浮到水面,身体里鲜红的血液迅速的被什么东西挤出到最后一滴,融进巨大的阵法中。 一具具干瘪的鱼尸沉入水底,浑浊的眼睛透过水面仰望着天空,眼中尽是濒临死亡时的绝望与不甘。 尸龙大张着嘴巴,向下方咬来,眼眶里跳动的鬼火凝成了极小的两个光点,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鬼王拽着沈洛天的肩膀,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硕大的龙头扎进水中,在水下一通乱搅,连水底的碎石都被它刨起不少。然而病没有对附在水上的阵法造成一点损坏。 它重新抬起头,闪烁的鬼火紧紧地盯着面前两个渺小的人类,一爪拍下。 片刻没见,它身上新增了不少伤口。连锋利的爪子都被削去两根趾骨,头顶则干脆少了一大~片血肉,直接暴露出了它发黑的头盖骨。 水中的血腥味刺激到了这个本就是个嗜血的怪物。 因为它一通搅合而重新浮上水面的鱼尸随着流水迅速的漂向远方。 越来越多的鱼死于它们主人的舞蹈,周围的空气都隐隐带上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阵法还未彻底完成,便已经初显威力。 尸龙在水面上疯狂的吐火、喷水、嚎叫,扭动着身体想脱离这片鲜红的水域,却被阵法边缘的什么东西拦了回来,撞了个头皮血流。 它倒毫不在意,装完这一下之后,甚至连怒吼都忘记了,只是不断地用头撞击着阵法的边缘,挥舞着爪子想在困住它的东西上划出几道裂痕,嘴里不断地吐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试图逃离这个令它心生恐惧的地方。 “想到她居然真能对自己下这个狠手。等到阵法成型,除了画阵的人,被阵法范围圈住的活物都会死,死物则直接化作飞灰。而画阵的人,将会得到和祭品想等的力量。” 鬼王冷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然而只有一次。血祭得到的力量只能用一次,用完之后,连画阵的人也会死去。” “何苦呢?” 沈洛天的同情的看着水中游走的人鱼:“你干嘛不阻止她?” “阵法一旦成型,她就变成了其中的一部分,只能随着阵法的推动行动,要阻止的话只能在开始之前。现在的话,谁去谁死。” 鬼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身边的人一眼:“你不是一直盯着她,现在又来怪我?” “谁去谁死啊,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 沈洛天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是你已经死了吧,去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说得对。” 鬼王深表赞同的点点头:“然而我拒绝这个提议。” 人鱼在水中浮浮沉沉,绕在他颈子上耳朵毒蛇欢快的甩着尾巴,兴奋的盯着远方的巨石,似乎正在期待着什么。 “他们养能在这养活这么多鱼来血祭也挺不容易的啊!” 沈洛天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转头问道:“但是这点东西就像打碎界碑,够吗?” “这点鱼当然不够。” 鬼王鄙视的打量了他一番:“这不是还有个你嘛!回头过来一剑把你砍了,祭品也就够了。这点事都没想明白,刚刚脑子被鱼吃了?” 沈洛天震惊后退了半步,长剑“嗖”的一声缩回了手心。 他一把握住鬼王空着的手,深情款款的哀求道:“前辈你可一定要救我!” 你这简直在说废话,我不救你我救谁? 鬼王冷漠的甩开了他的手:“别吵,让我想想怎么办。” 尸龙在阵法边缘折腾了一阵子,发现毫无效果之后,又气势汹汹的游了回来,对准水下的人鱼就是一口毒焰。 绿色的毒焰落进水中,将一片水域都染成了诡异的深绿。 剧毒笼罩之下的人鱼依旧悠然自得的游动着,手中两把透明的长剑逐渐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她身下的鳞片中隐约有血丝渗出,游动时拖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迅速消散在水中。 两人身后的不断颤抖的巨石就像个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孩子,甚至开始发出“呜呜”的低鸣。 低哑的笑声从深水中传来。 就像大仇得报之前的歇斯底里。 ****************************************** “这样真的行吗?” 薛晴抱着双~腿残疾的男孩,飘在半空。 她忧心忡忡的正看着水中不断挣扎的何战,又看了一眼身边给她带来巨大压迫感的巨石,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蛇君跑哪去了,不是说好了在这等着我们吗,现在怎么不见人了?” “蛇君,哼!” 男孩冷笑了一声:“一个墙头草而已,在这又能做什么?” 何战根本不会游泳。刚刚他还在被强敌追击,躲在阴暗的房间里思考对策,看到薛晴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她身上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后失去了意识。 这感觉他并不陌生,每次那女人带着他逃走的时候,都会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大脑空白。 然后身后没完没了的敌人就会消失,面前出现的往往是毫无防备任由宰割的普通人。 没想到这次恢复神志的时,他竟然掉进了这样一片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水中。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死。 手脚并用的胡乱挣扎一番之后,他终于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柔软却庞大的东西。 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在水中站直了身体。心里盘算着回头要怎么收拾害他掉进水里的薛晴,无意间向下看了一眼脚踩着的救命的东西。 一颗硕大的蛇头正从水下缓缓升起,一双狡诈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巨蟒托着何战的身体升上了水面,献宝一般将他送到了男孩眼前,谄媚的尾巴不断拍打着水面。 何战大口的喘着气,仰头看着头顶两只不怀好意的鬼魂。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不断地咒骂着三字经。 他只有胸口以上的部分露出~水面,大半个身体还在水中浸着,冰冷的水流不断撞击着他的身体,巨大的水压让他呼吸都十分艰难。 “你的刀呢?” 薛晴语气不善的向他问道,脸上堆满了嫌弃的表情,似乎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刀? 对啊,我的刀呢?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他就感到冰冷的水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撞上了他的后腰。 是我的刀。 这个念头无端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指引着他伸手握住了身边的砍刀。 “在这。” 他高高的举起砍刀,炫耀着冲薛晴晃了晃:“你找它做什么?” “看到那块石头了吗?” 薛晴怀里的男孩指了指身后的巨石:“那里面有个人,你去帮我们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何战轻蔑的笑了一声,低头抚摸冰冷的刀刃:“一个小兔崽子,我一刀就能了结了你。” 握住刀柄的一瞬间,刚刚差点被淹死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战斗和杀戮的念头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仿佛只要有了这把刀,他就无所畏惧,所向睥睨。 男孩的脸色变了变,强行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挂在他那张丑陋的脸上,显得十分别扭。 “这不是你和薛晴的交易吗?” 尖锐的童音从头顶传来,语气中带着老谋深算的中年人才能修炼出来的狡诈:“你们之前约点,她会帮你报仇,而你要帮她杀一个人。现在你报仇的事情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正好先帮我们把那人杀了。” “这是我跟她的交易没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何战看着薛晴厌恶的表情,脑子里翻腾着各种炮制她的恶毒想法。至于正在跟他对话的男孩,他并不十分在意。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小崽子而已,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因为这些都是我的计划,她只是在帮我实行而已。毕竟你也看到了我不太方便行动。” “是吗?” 何战盯着薛晴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向她问道:“是他说的这样吗,你要听他的话?” 薛晴没说话,只是抱紧了手中的男孩,迟疑着片刻,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我报仇的事还没完,现在不能帮你们杀人。” 他挥了挥手中的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还有手术室里那几个。他们可是重头戏,我留着最后享受的。之前那些,都是些开胃菜而已。”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最好的东西都要留在最后享受才有意思。” 男孩低头看着他,稚~嫩的童音中带着奇异的诱~惑力:“既然这样,那就先帮我们把事情办完,然后一点压力没有的回去慢慢的享受最后的盛宴,怎么样?” 才不是因为想把他们留到最后,我只是害怕手术室门口的那个东西。 不过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也算是件好事。 何战心中暗道,脸上依旧一副轻蔑又自信的表情:“听上去有点意思,不过之前我们说好了先帮我报仇,再帮你们杀人。现在你既然要提前让我帮你,是不是应该多付出点别的?” “你想要什么?” 男孩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原本就不算太多的耐心正在急速消失,嘴上却仍旧满口答应:“只要我办得到,都可以答应你。” “帮我把跟在我身后那两个人解决了。” “没问题,我跟他们还有几笔账要算。就算是你不说,我也是要收拾他们的。 “那好,还有个条件……我要个人。” 何战举起手中的刀,冲着薛晴点了点,不善目光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流连不去。 “既然你说她要听你的。” 他舔~了舔嘴唇,呼吸声粗重了几分:“那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 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薛晴难看的脸色,不顾掐在自己腰间尖细的指甲,缓慢的语调中是慢慢的诱~惑,让听着的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无数绮丽的遐想:“当然不难。等事情了解,她就是你的了。” 他不顾薛晴惊讶又愤怒的表情,冲着下方的巨蟒点了点头:“这畜生能把你送到那个人面前,他现在一点防备都没有。你只要给他心口来上一刀就行了。就像你今天晚上一直在做的一样,很简单的。” “没问题。” 何战冲着头顶竖起一根大拇指,仰头吹了声口哨,淫~笑着对薛晴喊道:“宝贝儿,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巨蟒还没等他喊完,就奋力的摆动着身体,带着他向巨石下方一道漆黑的缝隙游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中,薛晴才收回视线,干巴巴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怀里的男孩回答,她便接着说道:“我可不会和那种恶心的……” “骗他一下而已。他根本不可能活着从那里回来,你担心个什么劲。” 男孩凑在薛晴耳边,小声的安抚她:“还是说你怨我你因为我的话生气?别闹了,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把你送人呢,你说是不是?” “这还差不多。” 薛晴翻了个白眼,眼中重新爬上了几分喜色,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巨石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凄厉绝望的吼声。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深夜(三十二) “叶哥?” 夏北风握紧了身边大人的手,用力的晃动着:“你发什么呆呢,天哥哪去了?” “嗯?” 叶天朗靠在窗台下的墙边坐着,低头摆~弄着手机,被他这一晃差点将手机掉到地上。他将小孩推到一边,口中敷衍的安抚道:“别闹,老实点!他不是让我们在这等他吗?老实在这等着就行了。” “可是……” 夏北风盯着眼前缓缓融化的“窗户”,深吸一口气,仰着头大声吼道:“可是我妈妈说,让我们不要再等他了!这里很快就要完蛋了!” 妈妈? 这孩子还真有意思,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呢。 叶天朗木然的转过头,盯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孩子,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别瞎说,这里就我们俩,你~妈妈在哪跟你说的?” 也没见着有鬼,难道还能是托梦? “嗯……” 夏北风皱起了眉,痛苦的想了半天,忽然用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梦里吧,反正我刚刚迷糊了一下,就听见她让我们不要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为什么不能呆在这。” 叶天朗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安的向身后的窗外望去。 “令堂她老人家还跟你说什么了?” 十分钟(大概是)之前,沈洛天刚刚被窗外的一个美人勾引出去,现在应该还在树林里…… 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她说,因为这里马上就要被水淹了。” 夏北风用小孩子特有的稚~嫩声音说出了眼前离奇的场景。 “这么重要的话你应该一开始就说的。” 叶天朗盯着窗外的场景,说话的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震惊和茫然。 暗红色的洪水咆哮着向这件废弃的医院扑来,水中无数挣扎的模糊人影在看到他们二人的一瞬间露出了喜色。就像一群看到了美味的猛兽,他们原本扭曲狰狞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这些人在水中浮浮沉沉,似乎不需要呼吸,翻滚的浪花从他们模糊的身体中不断穿过,也没有受到一点阻碍。显然不是人类。 从破碎的窗外吹来的狂风中夹杂着细小的水珠,片刻间便将两人的外衣打湿。 不知从何而来的洪水已经近在咫尺,脚下的地面随着低沉有力的水声开始震动。 第一朵浪花砸在窗户上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向上跑! 他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二话不说扛起了身边的孩子,向楼顶冲去。 汹涌的巨浪随即涌进楼内,迅速的充满了整个走廊,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大小不一的手印。 叶天朗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爆发出这样巨大的力道。几步便越过了一层的楼梯,挡住脚步的破旧铁门被他一脚踹开,顷刻间便从三楼冲上了顶层。 颜色诡异的洪水紧随其后淹没了整个三楼。正在向四楼蔓延。水面上不知道多少只人手时隐时现,随着水波一起沉浮。 四楼通向楼顶的门在走廊的正中央,与楼梯有一段距离,想向上爬的话还有一截垂直的金属爬梯。 叶天朗一边在走廊中奔跑,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来之前将这栋楼的建筑图纸看过了一遍。 不然的话现在想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看到笔直垂下的金属爬梯时,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又想到了一连串生死攸关的问题。 上面那扇门不会是锁着的吧! 梯子这么多年没人用过了,还能用吗,不会爬到一半断了吧! 我手里还带这个孩子,要怎么爬上去? 如果楼顶上已经被别的“朋友”占满了怎么办?我可不是沈洛天,没法跺跺脚就把他们吓跑! 身后隐约传来了呼喊他名字的声音。语气听上去极为熟稔,还带着几分激动,仿佛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一般。 “好像有人在喊我名字。” 夏北风的视线晃来晃去,看什么都一片模糊。 他拽住了身边大人的衣角,道:“叶哥你跑慢点,我看看是谁叫我。” “我也听到有人叫我了,但是你别回头。” 叶天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腾出一只手将小孩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恶狠狠地教育道:“闭上眼睛不了就会被拖到水里吃掉!” “哇!好吓人!” 夏北风浮夸的喊了一身,趴在他的肩膀上,却还不老实的偷偷将双眼睁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一个美貌的女人正跟在他们身后。冲着他温柔的微笑点头之后,转头面向水声传来的方向,背对着他张开了双臂。 叶天朗在通向楼顶的爬梯前停住了脚步。 走廊的尽头已经有水迹开始蔓延,呼啦啦的风声从头顶吹过,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他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门不仅没坏,还被不知道哪位雷锋同志打开了。 希望这个雷锋最好是个活着的。 他转头说了一声“自己爬上去”之后,便将手中的孩子向头顶一扔。 “啊?啊——” 夏北风疑惑的声音从中途变成了惊呼,手上却没含糊,抓~住扶梯飞快的向上爬去。 “你们……” 他一边爬一边向下望去,焦急的吐出两个字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改口道:“叶哥你小心啊,快上来。” 叶天朗担忧的在下方扶着锈迹斑斑的扶梯,听着头顶传来“吱吱嘎嘎”危险的声音,仰头观察那孩子的动作,准备在扶梯断裂的第一时间接住他。 楼顶的雪花随风飘落,不断地砸在他的脸上,凉的刺骨。 所幸这许久未用的扶梯还算结实,夏北风有惊无险的爬上了楼顶,转过头冲下方伸出了一只手:“叶哥,你快上来,我拉着你。” 水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就像什么不怀好意的吃人巨兽。周围的墙壁落下堆积多年的灰尘,走廊尽头迅速扩大的水迹此时看似平静,却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往后退点。” 叶天朗仰头冲着上方的孩子笑了一下:“你那个小身板还拉着我,真出了事我们俩得一起掉下来!” 夏北风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侧身给他让出了地方。 天台上呼啸的狂风吹进了空旷的医院走廊,带来了隐约的人声。 听着像一个男人的怒吼,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叶天朗后退了两步,大步跃起,一把抓~住了夏北风手边的金属门框。 细细的水流正巧从他脚下淌过,一直枯瘦的手向上伸来,尖锐的指甲划过了他的鞋底,发出了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惊的声音。 “再往边上让点,小心撞到你。” 他看着头也不抬的对头顶的孩子说道。脚下的人脸虽然模糊,却能中感到对方某种急不可耐的兴奋, 那孩子听话的又向门边挪了挪,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下方的某个人影。 他的眼中映出得不是小心翼翼向上爬的叶天朗,而是一个纤瘦美丽的女人背影。狂风撩起了她飞扬的长发,让一个模糊的背影看上去坚毅而又决绝,平举着的双臂似乎能够为他阻挡住所有的恶意与上海。 叶天朗翻上了楼顶,回手就要关门。 浑浊的水已经溢满了整个走廊,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水中闪烁着,漆黑枯瘦的手臂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冲着上方挥舞。 听到他们俩都已经跳上了楼顶,女人肩膀动了动,缓缓地回头冲着趴在门边看她的男孩笑了一下,缓缓地放下了手臂。 “等……” 铁门被关上时发出了长长一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夏北风眼看着汹涌的水流淹没了那娇小的身影,咬着嘴唇将“等一下”这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 叶天朗庆幸自己及时关上了门,抬手勾起挂在门边的铁链,在门锁上绕了几道,随口向身边的孩子问道:“你说什么了吗?刚刚关门的声音太吵了,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 那孩子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现在没什么了。” 水流撞击铁门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薄薄的门板剧烈的颤抖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叶天朗站在门边,听着另一侧传来愤怒不甘的咆哮,忧心忡忡的等待着门被冲破的瞬间,自然没工夫在意这孩子的一点小情绪。 这水到底是他~妈~的从哪来的? 寒冬腊月的,还能看见洪水,简直是…… 饶是这样一个公认的心理素质强悍到看见外星人都能淡定接受的人,在面对眼前这种莫名其妙的坑爹状况时,也忍不住想要骂娘。 他伸手接住了面前的一片雪花,仰头看到了漫天飞雪,苦笑着摇了摇头。 夏北风蹲在地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双眼紧盯着剧烈震动的铁门,无声的吸了吸鼻子。 眼前的状况太过诡谲,他那小小的脑袋早已经不够思考。这一晚上都只能任由身边的大人带着他到处乱跑。 直到这会儿,他才忽然觉得有些模糊的悲伤。 我大概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念头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就像一片巨大的y影,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虽然对母亲已经离去这件事有了隐约的察觉,可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已经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始终以为,那些诀别离他很远,就算是听到母亲~亲口说出的“再见”,说服力都不算太够。 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母子之间闹别扭。只要撒个娇,乖巧的道个歉,母亲总会转过头,重新露出笑容,屡试不爽。 可是我现在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错,为什么你就不要我了呢? “想什么呢?” 叶天朗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都直了,吓到了?” “没。” 他闷闷的答了一声,说话时带上了点鼻音。 叶天朗:“……” 他隐约察觉到了点这孩子身上有点不对劲。 面前的铁门震动小了一些。虽然依旧有愤怒的吼声从门的那边传来,但比起一开始,已经安生了不少。 他也终于有空关心一下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没想到这一关心就关心出了一个大难题。 仔细想想,我好像一点都不会应付小孩子来着? 所以现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没命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去安抚一个不知道想什么的熊孩子? 他盯着身边情绪低落的孩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却想不出应该说点什么。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叶天朗环顾四周,总算是想到一个能够转移话题的借口。 天台上空荡荡,平整的积雪表面闪烁着晶莹的光。不仅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 “听到了,没看到。” 夏北风也跟着他一起张望了一圈,同样什么都没看到。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明明身边狂风呼啸,背后还有“吱吱嘎嘎”指甲挠门的声音。可叶天朗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片死寂。 这样不行,我要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 不,我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这些零碎的念头甚至没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想法,却开始在他的脑子里争斗不休,片刻之间便打出了一场枪林弹雨,凶险至极的战役。 他纠结了许久,却听到身边的孩子主动开口了。 “叶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你这样的人?” “啊?” 他一时间摸不清这孩子的意图,只好在心中再一次感叹一句“小孩子真是难搞啊”。 然后无奈的蹲下问道:“变成我这样的,什么人?” “向你们这样,很厉害的人。” 那孩子张开双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似乎是想表达“很厉害”这个概念:“像你还有天哥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呃……” 他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听到那孩子继续说道:“变成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失去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原来是问这个啊! “当然不是。”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却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总觉得话题好像回到我能够理解的范围内了,但是好像还是不能理解。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种厉害是指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它们的离去是你没法阻挡的。你可能会变得很厉害,但是依旧要失去很多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我们只不过是不会再像小孩子那样害怕失去了而已……这跟厉害不厉害没关系,只是时间问题。”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这孩子的头,就像在对待什么脆弱幼小的小动物一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这孩子的性命:“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去想如果当初怎么样是没用的,还不如想想以后。让自己活得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你总惦记着遗憾的事情,是活不好的。” “我感觉你说的不太对。” 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抱起手臂,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教育他:“虽然听着挺有道理的,但是肯定不对……照你这么说的话,做人就是要整天傻乐,什么都不想,那样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莫名其妙就被定义成“废物”的叶先生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他正想张口辩解一句,就听到身边的铁门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 听上去仿佛有什么人正在另一边用力的撞击着它。 细细的水流从门缝里涌~入,滴滴答答的落在雪地上,迅速的染出了一片红色。 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门缝中传来。一声比一声急切,似乎再不开门,门外的人就会没命似的。 “叶哥,我好像……” “不要听!” 他伸手捂住了身边孩子的耳朵:“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信。” 布满铁锈的门上浮现出了一个鲜红图案。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在狞笑的人脸,嘴巴一张一合,来来回回念叨的几个字。 “开门吧。” 门外的人力气极大,几下便将门板撞出了一个凸起,摇摇欲坠。 鲜红却模糊的脸看起来越发的扭曲了。 雪地上很快便聚起了一滩水迹,一只漆黑的手从中缓缓伸出,向着毫无察觉的孩子腿上探去。 叶天朗伸手按住了门板,却觉得手上一疼。 红色的鬼脸一口咬在了他的手心,留下了两排尖锐的齿痕。 那齿痕看上去不像人类能够造成的,反而更像是某种拥有着整整两排尖牙的野兽。 暗红色的血珠从伤口处渗出,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的泛起了黑气。 不堪重负的门板终于“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外面正在撞门的人影。 叶天朗下意识的拔~出刀,充满防备的看着门里的人。 没想到那人竟比他还要激动,直接一刀砍了过来。 带着寒意的刀刃在他的喉咙停住,握刀的人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夏教官?” 叶天朗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疑惑的问道。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深夜(三十三)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夏北风心中的惊讶并不比面前的两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那个年幼的自己,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叶天朗。 我难道是又穿越了? 还是在做梦? “谁把门锁上了?” 叶白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楼顶有什么东西吗?你在这杵着。” “有人……” 夏北风回过头去,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几分:“就在这,你看不到?” “看到什么?” 叶白羽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刀,充满防备的看着空荡荡的天台:“什么样的人?” “呃……” 叶天朗侧身让出了一条路,好奇的看着自己曾经的教官和空气对话的动作。 “我也什么看不到。” 他十分礼貌的冲着夏北风身后的空气点了下头:“你身后那位朋友说了什么?” “没什么。”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一开始的问题:“你们怎么会在这?” 他砸门的时候就在想象过门后可能存在着什么东西,在细细的数过一遍所有的可能性之后,他已经觉得开门之后不论看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会意外了。 在这个鬼地方,似乎什么东西都能出现。除了怪物之外,就算是沈洛天或者死去多年的母亲重新站在自己眼前,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这门后居然是一个和这件事毫无关联的人。 还带着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拖油瓶。 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我收到了一个找你的短信,不知道是谁发的,不过看着好像挺重要的。 去你家找你的时候只有你弟弟带着个小孩在,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就被他骗来帮忙带孩子了。” 叶天朗摸出手机,找到当初那条短信,递到对面的人眼皮底下:“我现在回忆一下,这件事简直可以算得上我的人生耻辱了。我们来了之后你弟弟一转眼就没了,我只能带着这个小孩到处乱跑。你来了正好,把孩子给你带吧!” 他将身边的孩子往前一推,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意。 仿佛某个背负许久的包袱从身上卸下一般,一股疲惫瞬间涌上心头,勾起了他心底的那点倦意。 明亮的屏幕在黑夜中格外显眼,黑白分明的的短信界面上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使他始终看不清楚那上面究竟写着什么。 夏北风眯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模糊的字迹,越是努力想看清楚,手机上字迹反而越显模糊。 “看不清啊,你这手机是不是坏了。” “不可能,你眼瞎吧。” “我视力好得很,绝对你是手机的毛病。”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接过手机。 指尖只触到了冰凉的空气,伸出的手竟直接从手机外壳上穿了过去,连一点阻碍都没遇到。 两人的手臂在半空中交错重叠,谁也触碰不到对方。 倒是那个孩子,结结实实的一头撞在了夏北风的腿上,接着愤怒的回头瞪人。 叶天朗望着两人重合在一起的手,脑子里那点困意瞬间一扫而空。 “这种情况……容我先大胆猜测一下。” 他伸手按住衣兜里坚硬的刀柄,将刚刚被他推出去的小孩重新拽回了自己的身边,表面上满是笑意的调侃道:“教官,难道你已经死了吗?现在这是变鬼了?” “别胡说,我哪有这么早死。” 夏北风苦笑了一下,正想解释自己遇到的复杂情况,就看见那人摸出了打火机,点了根烟。 “真可怜。” 叶天朗同情的看着他,双手举着烟,恭恭敬敬的对他拜了一下。 “没香,你就将就一下吧,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跟我说一下,我肯定不会帮你的。” 夏北风:“……” 老子为什么会认识你们这么一群东西! 没一个省心的,就会给我添堵!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叶白羽低头擦拭着刀刃,头也不抬的说道:“红色的。” 哦,对了,这还有个跟神叨的。 夏北风回过头去,却见雪亮的刀刃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烟头上明明灭灭的火光在眼前闪过,空气中传来了焰火的温度。 叶白羽仰望着天空飘摇的雪花,平举起手中的刀,刀尖正点在那个他看不到的人双眼正中。 “他在看我。” “他想杀我。” 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夏北风说道。 他们明明看不到对方,却对空气中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敏锐到了同样可怕的程度。 叶白羽也就算了,他本来就是个怪物。可是另一位……明明是个普通人没错。 “你们两个不用这么紧张,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试图调节一下空气中诡异的气氛。 “虽然你们互相看不到,但是真的没必要这样……叶道长你先把刀放下。“ 然而失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用力的按下了叶白羽高举的刀刃,同时还不忘狠狠的对叶天朗瞪上一眼。 “我很想信任你,不过麻烦证明一下自己是谁先。” 叶天朗的目光依旧落在黑d~d的角落,一字一顿的对夏北风说道:“夏、教、官。”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就不能多给我点信任吗? 夏北风悲哀的叹了口气,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手指在暴露在冰冷空气的锁骨上点了点:“你这里有道枪伤,七厘米,子弹擦着脖子过去的。” 叶白羽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哟”了一声,一副急不可耐想看八卦的表情。 “难不成那边还是个姑娘?” 他收起了刀,用力的拍了拍夏北风的肩膀:“怪不得你要把她藏起来不让我看见啊!” 算我求你,能别胡说八道了吗? “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专程过来找我的……是男的,你别笑了。” 叶白羽恍然大悟的拖着长音又“哦”了一声。 “你想的那个方向很有问题,最好现在就给我打住。” 夏北风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叶白羽一眼,十分敷衍的向叶天朗介绍道:“我身后你看不见的这个人,叶白羽叶道长,一个混蛋。” “叶白羽?我怎么记得阿天好像说他是你们俩的……” 师父。 叶天朗问到一半的问题在对方眼神示意下停住了,回忆了片刻之后才点头表示明了:“叶道长是吧,久仰大名了。今天……嗯,虽然看不到你,但是也算认识了。” 他对着空气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真挚,就好像他真的看得到站在对面的人一般。 “彼此彼此。” 叶白羽一本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两个听得到吗,怎么觉得我才是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人? 想到这里,夏北风再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错误的漩涡中,只能搞不清方向的随波逐流,却无法脱身。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 他暗骂了一声,重新面对面前残酷而又复杂的状况时只觉得脑袋都要炸成一朵烟花。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你们才能明白,总之大家都是自己人。希望你们二位能够好好相处,不要再隔空互相挑衅了,那样没用的,你都看不到还要瞪眼睛,再怎么瞪也打不着他,还是省省力气吧!“ 他说着再次将叶白羽微微抬起的刀尖压了下去,耐着性子对叶天朗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用理他,把刀放下。你刚刚说你是跟小天一起来的,那他人呢?” “不知道。” 叶天朗有些扫兴的将衣兜里露出的一点刀尖重新按了回去。 “他刚刚看到个漂亮女人,把孩子往我这一扔,就跟着人家跑了。他前脚刚跑我就看见一场洪水把这栋楼都淹了。水里还他~妈~的有鬼,一直在外面砸门。我刚刚都想等门砸开了就直接一刀捅过去,谁想到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你。” “他说他关门之前看到了洪水,水里有东西砸门,门被砸开之后看到的就是我们两个。” 夏北风揉着太阳x,转头向叶白羽问道:“你怎么想?会不会是我们之前看到的水到这边来了,可是后来水怎么又没了呢?” “八成是薛晴手里的石头失控了。” 这事还没完。 叶白羽回忆起那块石头闪耀的白光,心中越发的不安。“界碑碎了本来就会对两边都造成重大的影响,她手里那石头又是个跳来跳去不稳当的东西。在这种时候还用的那么频繁,不出问题才奇怪。” 听上去很有道理,然而我只想知道我现在究竟在哪。 还有,我该怎么把我自己送回该去的地方? 他这样想着,冲着面前的男孩露出了一个尽量和善的微笑。 “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能。” 我就知道。 夏北风吃了一次瘪,就飞快的放弃了从孩子这里套话的想法。 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面前的孩子了。 嗯,没错。我小时候是个软硬不吃的滚刀r,以至于认识我的大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几次想直接打死我的冲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点也不想要一个像我一样的孩子。 小一号的夏北风正躲在叶天朗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两个陌生男人,皱着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在注意到别人注视他的目光之后,他便毫不客气的回瞪回去,简直就像一只充满警惕,张牙舞爪的幼兽。 这孩子只是相较一般人机灵许多。因为年纪还小,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许多事情往往是凭借着直觉来判断。 而孩子的视觉有时候得到的结果反而极其精准。 面前这两个大人身上都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让他不寒而栗,按理说他应该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远离他们才是。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两人对他来说应该极为熟悉。 好像是两个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造成危险的好人。 矛盾的直觉摧残着他那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判断能力,让他只好老老实实的缩在叶天朗这个认识了一天不到的“熟人”身边,谁也不敢靠近。 而那几个大人,其实也没什么空理会他。 “如果是薛晴的能力失控导致了时空错乱,那她现在在哪?” 夏北风向叶白羽问道:“能找到吗?” “大概能吧……我试试。” 叶白羽摸出一张纸,在上面飞快的写了几行字之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它。 呛人的浓烟从燃烧的符纸上飘散开来,模糊了几人的视线。 叶白羽全神贯注的低着头念念有词。再次抬起头时却看到面前的人身影逐渐模糊透明。 手中的罗盘呼啦啦的转着,指针最后颤抖着停在了一个方向。 夏北风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站得更远一点的一个小孩。 罗盘的指针正对着这孩子。 他这张写着薛晴八字的招魂符,招来的居然是这个失踪了许久的孩子。 “小北?” 叶白羽松开了手,一把纸灰便簌簌落下。 ****************************************** 身边的孩子消失的时候,叶天朗还真的吓了一跳。 他眼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身影一点点的消散,下意识的想向面前的人求助。 结果他一伸手,夏北风也如幻影一般融化在狂风暴雪之中。 “卧~槽!” 他惊呼了一声,终于开始怀疑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他精神错乱之下的一场梦境。 一定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我明天就去看心理医生。 他仰望着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站在一家废弃医院的楼顶,开始了毫无作用的自我催眠。 耳边呼唤着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响,不断地引诱着他向天台的尽头,那片席卷一切的洪水中走去。 “请问,你能帮我个忙?”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耳边响起,瞬间驱散了那些吵杂的鬼叫,还了他一片清净。 尽管心中明知道一旦回答了,就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可他的却着魔一般的回答了一句:“可以。” ************************************** 呼啸的寒风从楼顶平台上掠过,吹起了地上厚厚的积雪。天空中飘摇的雪花仿佛是这个空间中唯一真实存在的东西。 藏在y影里窥视许久的恶灵发出了一阵怪笑,不断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你以为你能够穿过时间,回到这里,就可以改变过去。 实际上你只是被时间玩弄于鼓掌,在早已注定的命运中沉浮不定。纵使拼命挣扎,终究还是徒劳。 你所做的一切努力,简直比笑话还要可笑。 在看到双手沾满鲜血的薛晴时,夏北风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信赖的学生也好、依靠的师父也罢,甚至连年幼的自己,都随着叶白羽手中的那一把黑烟消散在自己的眼前。 只有这个女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好久不见了。” 薛晴抬起鲜血淋漓的手,如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熟稔的向他打着招呼:“夏白露的儿子。” “你知道我是谁?” 夏北风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她不应该知道的,今天晚上遇见了她这么多次,她明明一直都不知道我是谁的,现在怎么忽然又知道了? 除非…… 她不是她。 他从头到尾的打量着面前的女鬼,心里越发的惊讶。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我可是一直看着你的呀!” 薛晴笑眯眯的弹了弹指甲,甩出了几滴鲜血,落在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了几点刺眼的红。 “别把我当二十年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我可是亲眼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她笑的极其温柔,就像一个看着自己孩子的慈爱母亲。 被她看着的人却觉得如坠冰窟,连心中那一点最后的期望都彻底破灭。 “你猜我刚刚杀了谁?” 薛晴抬起自己鲜红的手,冲着他晃了晃,还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下去:“猜不到吧,我就知道你一定猜不到,那我就给你点提示吧……看看身后。” 不要听她的。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诫着自己,可身体却依旧不受控制的转过了身,向来时的门上望去。 空无一物的天台正中立着一扇冰凉的金属铁门。 金属色的大门敞开着,依稀有几个人影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频繁闪烁的惨白灯光将地上几滩血迹映照成了诡异的绿色。 门上手术室三个大字鲜红的刺眼。 “现在猜到了吗?我刚刚杀了谁?”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深夜(三十四) 我不想听。【无弹窗is 我不想看。 我不想猜。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夏北风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突兀出现的手术室大门。 脚下的积雪被他踩得发出碎响,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被风卷着落尽他的衣领,凉的他打了个激灵。 “不想进去看看吗?” 薛晴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声的诱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吗?怎么,现在真相就摆在眼前,你又不敢看了?” “闭嘴。” 他听到干涩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说话时不断震动的胸膛里似乎一片空荡。他不想思考任何根眼前这个场景有关的可能性,只是机械性的回复着薛晴的问题,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人偶。 “你不是一直胆子挺大的吗?现在怎么怕了?” “是的,我怕了。” 身后体温冰凉的女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柔情蜜意的声音宛如剔骨钢刀,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心口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这样可不行呀,小北。” 她亲昵的叫着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知道的小名,仿佛他们两个之间不是什么生死仇敌,而是关系极为亲密的,家人。 “进去看一眼吧,她已经死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的吗。” 两只冰凉的手如千斤重,只是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就压得他无法动弹,只能随着这双手的推动一步步前进。 “我要杀了你。” 手术室里灯光灯光闪烁的依旧频繁,映照出墙上、地上、还有洁白的床单上一片片刺目的红。 暴戾的气血在胸口翻涌,杀人的念头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的脑海。 “我绝对要杀了你。” 他被那双手带着,身不由己的走进了手术室的门里,握紧拳头从牙挤出来的句子听上去没什么底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别人眼里反而更像软弱逃避的表现。 “好好好,杀了我。” 薛晴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般笑了许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可是我早就已经死了啊!你是没有办法杀掉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 手术室大开的门里隐藏着遥远的过去。 那是深藏在记忆中,被他刻意遗忘不愿回忆的过去。 里雪白的墙上尽是飞溅的血迹,血液都已经凝结干涸,地板上暗红色的痕迹昭示着他们的到来距离事情已经发生有一段时间了。 医生护士都穿着一身蓝色的手术服,现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某种诡异的紫色。口罩将他们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隔得远了甚至连性别都分不清楚。 这一切都跟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连门边最细小的血迹都没有丝毫差别。 “你知道吗?” 女鬼兴致勃勃的讲述着曾经发生的事情:“我来的时候,他们手术已经做完了,正在讨论结束了之后出去吃点什么。那女人当时还没死,打了麻醉在那张床上躺着,跟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她说着将夏北风的脸强行扭到另一边,逼迫他去看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 “当初何战那个疯子说手术室里的人他要留到最后享受,我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事情留给他?报仇当然是要亲自动手了,你说是不是?” 夏白露平静的躺在手术台上,一只苍白的手垂在半空,手腕上一行鲜血顺着低垂的的手滴落在地上。is 她也不过三十出头,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柔和的五官看着十分舒服。只看脸上平静的表情,还以为她正在一场美妙的梦境中徘徊不醒,看不出一点濒死时的痛苦挣扎。 “一点也不经折腾,一下子就死了。我原来还很期待看到她临死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她笑嘻嘻的说着,伸手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划了一下,冰凉尖锐的指甲就像冰冷的刀刃带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搞得我只好迁怒这里的其他人,就用那边的手术刀。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他们原本都是要留给别人了解的。可是那个蠢货护士东西都收拾不干净,掉了把刀在我旁边,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让我去杀她吗?我当然要答应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将他的头扭了回去,给他看躺在墙角的一个护士。 “真动手了我才明白那个疯子说的话,杀人确实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像他们这么弱小,毫无抵抗能力的人。” 鲜红的托盘打翻在她的手边,沾着血迹的手术工具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血迹顺着她脖子上的伤口向下流淌,在胸前的衣襟上晕成了一片鲜红。 口罩挡住了她最后留下的那个表情,只露出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供人猜测她死前到底看是如何的惊恐。 “还有这个大夫,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要发光发热照亮别人。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着保护这个小崽子,看的我都感动死了。” 她又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视线转回了手术台方向:“为了表达敬意,所以我还特意把刀留给他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善良?” 年迈的医生胸口处插着一把银亮的手术刀。脸上也被口罩遮挡,却能隐约看到他斑白的鬓角。 “哦,对了,还有你弟弟,小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薛晴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按下他的脑袋,让他看掉落在地上的箱子。 “我是想留他一命,让他自生自灭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等到人救他一命。可惜他自己不争气,打娘胎里出来之后,连哭都没哭一声,就断气了。” 透明的箱子里装着一个双眼紧闭的幼小婴儿,浑身上下**的皮肤上遍布着诡异的青紫色,平静的胸膛毫无起伏。 他已经死了。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于身后这个冰冷的女鬼手中。 在看到蜷缩成一团的死婴时,夏北风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点什么东西。 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想不出来问题究竟出在哪。 我现在所站的地方,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究竟是我自己的回忆还是别人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究竟是已经确定了的过去,还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你难过吗?” 薛晴兴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难过的话你为什么不哭呢?刚刚不还喊着要杀了我吗,怎么现在又老实了?” 难过吗? 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夏北风也一直对自己问这个问题。 按理说应该难过的。在之前的许多年里,每一次触及到回忆中的这个角落,他都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痛苦与愤怒中,深陷而无法自拔。 可现在这些东西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时,痛楚来的反而不如之前那么真切了。 大概是因为看起来还算平和吧跟我自己的想象比起来。 而且…… 他将目光落在了毫无生命迹象的婴儿。 没记错的话,小崽子好像没这么容易死,要死的话也不是因为这种原因。 所以,这里既不是回忆,也不是幻觉,而是…… 手腕中安静了许久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再一次躁动了起来,暴躁的情绪顺着跳动的脉搏传递到他的心脏,似乎是在焦急的催促着什么。 醒醒! 他听到身体内部有一个声音正在声嘶力竭的朝着他呐喊。 快醒醒,不要再跟着她的节奏走了,快点想想你应该做什么! “你恨我吗?” 薛晴继续得意洋洋的笑着,听上去就像一个刚刚打赢了一场漂亮翻身仗的战士。言语之间虽不明说,却尽是炫耀。 “还行吧。”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回答:“反正你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恨你又有什么用?” 没错,哪怕你真的穿过了时间,做了自以为改变过去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走完了既定的轨迹而已。 不仅是你,还有我。 我们所作出的努力,其实都是徒劳。 未来其实毫无改变,不过拜你所赐,我终于把那点破事想起来了。 几分钟之后,叶白羽会带我来到这里,看到你留给我们的“礼物”。 那时候我们两个已经不在这里了。 接着鬼王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跟我妈妈聊了几句……然后小天就活过来了。 一阵若有似无的铜铃声从十分遥远的方响起,穿越了遥远的时光,最终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目光落在了薛晴的身后。 手术台上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地站起身,从背后环住了薛晴的肩膀,双手按在了她的胸前。 “回去吧。” 他听到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你弟弟长大了,记得把他带回来让我看看,我会在家等着你们的。” 鲜红的血色迅速变黑,摆在手术室里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破败,堆上了厚厚的灰尘。 闪烁了许久的灯光终于彻底熄灭,薛晴身后飘洒雪花的楼顶上聚起了面目模糊的人群。 他们重新站在了医院的天台上。 “真可惜,我们好像又回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布满锈迹的铁门,还有门后通向下方的金属扶梯,满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和你身后的那些朋友们叙旧。” 薛晴看着他嘲讽的眼神,心中猛然生出几丝不安。 “什么朋友?”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碎响,就像许多人放轻了脚步在雪地上踩过。 她听着身后的声音,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却始终不敢回头去看一眼。 “不可能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出来。” 那个疯子还在这里,他们怎么敢反抗我! 只要那个疯子还在…… “如果你想说何战的话,我想他大概已经不在这里了。” 夏北风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动作,冲着自己的太阳穴点了点:“听说是被枪干掉了,就是你们联手害死的那个警察。” “你从哪里听说的?” 薛晴兀自强撑着冷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有什么警察。” “有的有的。一个人来这里调查的专案组组长。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但是我猜……他最后是看到了被你们藏起来的那具尸体才丢命的,对吧。” “什么尸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背后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夹杂着年轻女性低低的啜泣。 寒风带着雪花穿透了她瑟瑟发抖的透明身体,砸在了夏北风的身上。 “就是何战的尸体嘛!” 他轻笑了一声,指了指脚下:“被你们埋在太平间下面的,那个已经变成怪物的尸体。”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她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握紧了胸前的吊坠,歇斯底里的质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那些死人绝对不敢告诉你这些,到底都是谁告诉你的!” “死人不敢说,活人还不敢说吗?” 他瞄了一眼她攥的紧紧的双手,忽然又点了点头,仿佛倾听什么人说话一般,表情格外的专注。 “嗯嗯,把她留给你们是吧,我明白了。” 他闭着眼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管的……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你们的事情,你们请便。不过报完了仇就该去哪去哪吧,不然的话我大概就真的要管一管了。 薛晴动作僵硬的转过头去,面对着雪地上连城一片向她聚集的阴影,举起了手中的石头。 “我警告你们,不要过来了,听到了没有!” 她颤抖的吼声听上去没有一点威胁性,唯有眼神却依然凌厉凶悍,捍卫着她最后的尊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看上去依旧是当初那个骄纵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即便心中惊恐至极,表面上依旧不肯落人下风。 尖锐粗糙石头握在手里,带来隐约的刺痛,是它以自己的意志反抗她的表现。 这块从最恨的人手中抢来的东西,早已被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尽管不怎么听话,却也多次帮她化解了危机,此时自然也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用不着害怕,他们是抓不到我的。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可手中的此时却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任由她怎么催促,依旧毫无反应。 “为什么?” 第一个起头的不知是谁,天台上模糊的人中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质问声,他们缓缓地向聚拢,终于将她包围在了一个小小的圈子里。 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扯上了她的裙角,引起了她一声神经质的尖叫。 “你为什么要带着他来杀我们?” 抓着她的似乎是个男人,个子比她高出许多,模糊的五官不断地蠕动着,依稀能看出深可及骨的刀痕。 “你跟在他后面看着我们一个个倒在你脚下,你为什么要笑呢。” “我没必要跟你们这种东西解释这件事情。” 她向后闪身,躲过了抓着她裙角的手,用力的拽住了挂在脖子上的石头,转身想跑。 从未让她失望过的宝物这次却让她失望了。 一阵天旋地转结束之后,她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堆满积雪的天台上,耳边尽是曾经死在她眼前的亡灵凄厉的呐喊质问。 “有人想用你们的血连接界碑,跟我没关系!” 她用力的握紧手中的石头,这次终于感到了绝望。 “杀你们的是何战那个疯子,想利用你们的人是另一个疯子!我只是个在中间牵线的,你们想报仇的话也不要找我,该找谁找谁去!” 她一边后退,一边语无伦次的向不断凑近的亡灵解释着,试图转移他们的仇恨。 “可是何战已经不在了!” 夏北风抬头扶住倒在他胸前冰凉的灵体,弯下腰不怀好意的说道:“他们也不在意幕后主使是谁,他们只想找你而已。” 他们只想找你他们临死前看到的那个帮凶。 “你……” 薛晴回过头,怔怔的看着身后的男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夏北风抬手轻轻的摘下了挂在她脖子上的石头,微笑着伸手向前一推。 “我妈的东西我就拿走了,你记得要跟他们好好相处哦!” 纷乱模糊的人影一拥而上,将薛晴模糊的身影淹没在了“人群”中。 通向天台的门吱吱呀呀的响着,关上了最后一条缝隙,也彻底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夏北风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了四楼的走廊上,笑嘻嘻的冲着面前的人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衣兜里不断震动的手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不得不说上一句,教官你刚刚那段发言真像个变态的反派。” 叶天朗见他跳下来,才放下手里的手机,双手插进衣兜里靠上身后残旧的窗台:“还是那种从头到尾都变态,大决战之前给主角热身用的守门。因为过于变态,正好省了洗白的功夫。” “那你可真是太小看我了。” 夏北风握着手中的石头,听见身后隐约传来女人的尖叫哀求,深表遗憾的鞠了个躬。 “我怎么看都是那种背负着血海深仇,苦大仇深的大魔王吧。洗白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在这次的事情里我可是无辜的。” 他说着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微信上的许多条未读消息。 “你后来还说了什么?” 他一条条向上翻去,头也不抬的说道:“信号不太好,我只来得及看到你说那个姓何的疯子和警察叔叔的那段,后来的都没看到。” “哦,也没什么。” 叶天朗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人,深色的眼珠里映照出手机屏幕上蓝绿相间的光,显得尤为诡异:“我只是想问你一下……” 他脚尖在地上点了点,晃出了一片水声:“我们脚下踩着的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黄泉水吗?” 空荡荡的走廊上依稀有风穿梭而过的声音,手机屏幕里刺眼的彩光晃得周围看起来一如古老的港台恐怖片,充斥着廉价刺眼的特效光彩。 似乎随时都会有一个画着蹩脚浓妆的女演员跳出来尖叫一声。 两人脚下暗红色的水正安静的流淌着,像极了同一个片子里过于稀薄的劣质血浆。 “大概吧,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爱叫它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上,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变,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忘川河,黄泉水、奈何桥的都是没见过的人编出来的故事。不过这水确实是从那边来的,所以你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了起来。 叶天朗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水里出来了一个跟我长的一样的东西,不要相信我说的话。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深夜(三十五) 这条信息看似没头没尾,意味不明。 看到它的人却瞬间理解了它的含义。 “居然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我运气还真好啊!” 叶天朗低头看着脚下平静流淌的水流,欣赏着倒影里自己年轻英俊的脸,就像在端详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 “不过这水除了颜色奇怪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伸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拂过,摸~到衣领下一道微微突出的伤痕时,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种水里一定会带着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 “是啊,应该带着点什么东西的。” 夏北风放下手机,眼含笑意的看着他:“一般情况下都会带出一堆很麻烦东西,像现在这么安静的时候确实少见,除非……”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也学着面前的人一般,低头向水中的倒影看去。 “除非什么?” 叶天朗似乎来了兴趣,终于将注意力从自己的倒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眼里满满的好奇:“你说一般情况下……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 “我没遇到,但是听别人说过。” 夏北风看了一会,干脆蹲下,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地上浅浅的一层积水。 刺骨的凉意从水中传来……除了凉意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手指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血本来早就止住了。可就在触到水面的一瞬间,身体里的血y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呼啦啦”的向指尖涌去。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体里流动的血y发出了江海一般波涛汹涌的声音。 “你看到的这东西其实并不是水,只是以y体的形态呈现在我们眼睛里而已。” 细细的血丝顺着指尖的伤口向水下蔓延,千丝万缕分散到了这间医院的没一个角落。 除了刺骨的冷和漫无边际的黑暗之外,什么都没有。 “哦?” 叶天朗也跟着一起蹲下,看着他的动作,兴致勃勃问道:“不是水是什么?亡灵?怨念的集合体?神的意志创造的奇迹?” “没有那么多奇怪的展开。” 夏北风侧头瞄了他一眼:“你少跟我弟弟混在一起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迟早有一天要变成什么都不做蹲在家里打游戏的死宅。” “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叶天朗理所当然的看着他:“一般人看到这种没见过的东西都会好奇的吧,有什么不对的吗?” 一般人看到这种东西当然会好奇,可你不是一般人啊! “没什么不对的,只是你以前看起来好像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这么一问我还有点不习惯。” “今天忽然就有兴趣了,毕竟你们都把我扯到这件事里了,总该解释清楚吧。” 你这个忽然就什么都想知道了的设定又是什么时候加上的? 夏北风按下心中吐槽的**,心平气和的向面前的人解释道:“你要知道,那边的东西是不能用我们这边的常理去思考的。很多在我们眼里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那边反而完全不对。比如在那边,火其实是凉的……” 叶天朗的眼睛闪了闪,耐心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所以……” 夏北风将手从水面抽~出,情绪复杂的轻叹了一声。 水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庆幸,还是觉得担忧。 身边的人还在等着他断断续续故意吊胃口的解释。 “所以,这堆看起来是水的东西,其实在那边是一条路。” 他扶着墙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双~腿有些发软。 大概是失血过多了。 他下意识的将手伸向了身边的人,却只触到了一片冰凉的空气。 对方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及时的凑上来搀扶,反而是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后退半步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能不能有一点同情心啊这位仁兄! 他暗道一声可惜,自己靠着墙壁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那边也只有这一条路,专门给死人走的。大部分的人死了之后都是不会变成恶鬼的,只有死前执念特别重或者身世特殊的人,才有资格在死后保存一部分的记忆。其余的那些,死了之后基本上就变成了一群……嗯,智障。”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周围的场景依旧是一片灰暗,盖地,似乎是想将这世间的一切都这么冰冻封存起来。 手表的指针指在了一点,这漫长的一夜才堪堪过去一半。 明明只有两个小时,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过去了几天。 也可能是十几天,或者更长…… 一个月?两个月? 因为薛晴的原因,夏北风对于关于时间流逝的感觉早已模糊,现在甚至连手表都不怎么敢相信。 “变成智障之后又怎么了?” 许是等的不耐烦了,身边的人再一次开口催促他将“科普”继续下去:“你别总这么说说停停的吊人胃口行不行啊,教官!” 这人特意加重了“教官”两个字的读音,仿佛是在强调着什么,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不要着急呀!” 夏北风笑嘻嘻的抬起头,盯着对面那人的眼睛:“这可是我一贯的乐趣所在,你还不了解吗?” “您真是太恶劣了。” 叶天朗不敢苟同。摇着头躲开了探究的视线,语重心长的劝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别总像个中学生一样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自己找乐子。” 我怎么又像中学生了,中学生有我这么帅的? 说到底你是谁啊你! 尽管心里有无数的抱怨,但他却依旧不敢随便惹毛眼前的家伙。 这可是从被“那边”的水冲出来的东西啊!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我自已一个人还好说,回头闹大了一旦搞成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大部分的人死了之后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到了那边之后只会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然后就是新一次的轮回。” 他越说越觉得疑惑。关于“那边”的信息,他们这些人都是零零散散的从前辈口中听说,真正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会有探究的兴趣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面前这位……明明那边才是他的老家,听这些有什么意思吗? “那现在……” 叶天朗跺了跺脚,示意脚下的水:“水跑到这里来了,那些东西是不是都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你还真有脸说,这事难道不是你搞出来的? 夏北风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没错,路没了它们就都傻了。当然傻了还算是好事,还会有些本来就不老实的还会顺水出来瞎折腾。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听说每一次都搞出不少麻烦,像今天这么安静的还真是挺难得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人,若有所指的问道:“你觉得呢,是不是特别难得。” “是挺难得的。” 叶天朗吐了口气,又开始审视起自己映照在水中的倒影:“真是件好事。” “好事还是坏事现在可说不准。” 夏北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也有可能是有个大家伙被水冲出来了,所以小喽啰都不敢靠近。” “会吗?” 叶天朗疑惑的问道:“如果真有那样的东西,你应该能发现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 夏北风震惊的连手都忘记放下,大张着嘴满脸呆滞的看着他:“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没那么大本事,这种话说出去容易给我惹事的你知道吗!” “明白了。” 叶天朗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然后继续接着没完没了的提问题。 “所以你觉得,到底有没有东西顺水出来了?” “不知道,知道了也没用。这种事情吧,只能……” 夏北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字正腔圆的喊道:“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那人被他忽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目光如炬的警惕环顾一遍周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你犯什么病了,忽然咋咋呼呼的喊什么?” “喊着玩呗,反正也只有咱们两个。” 夏北风笑嘻嘻的故作惊讶:“你不会吓到了吧!” “没。” 对方简洁明了的回答了一声,又拾起了之前的话题:“你发现不了的东西,还有别人能发现吗?” 这家伙怎么回事,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在意,是想灭口吗? “谁知道呢,大概有吧。” 他仰望着潮~湿滴水的天花板,提出了一个人选:“比如我师父。如果说下面上来一个东西,连他都没看出问题的话,那这家伙基本上就安全了。” “你师父有这么厉害?” 叶天朗有些难以置信:“那你还那么嫌弃他。” “这是两回事。我承认他的实力,但是我嫌弃他的人品。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夏北风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这种感觉你应该很明白吧,毕竟你伟大的教官,我就是这样一个让你们又爱又恨,敬畏交加的人啊!” “叶白羽吗?” 叶天朗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注视着水中那个微笑的倒影,无声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明明是一样的脸,水中的倒影却是跟他完全不同的两种表情。 水中模糊的微笑显出了几分和他本人气质不符的邪气,似乎正在兴致勃勃的期待着什么。 “啊,对了。” 夏北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摸出了手机,在叶天朗的眼前晃了晃:“我刚刚已经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了。他说他,让我们在他来之前老老实实在这等着,不要到处乱跑。” “所以你就要在这等着?” 叶天朗惊讶的瞪了瞪眼睛,指着风雪肆虐的窗外:“你不去找你弟弟吗?他可是出去了之后就被女鬼拐走了,你不担心他?” “小崽子又不是不认识家门,找他做什么。” 夏北风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担心他,到了时候自己就回家了。” “可是……” 叶天朗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担忧。 “没事没事,他死不了。倒是我师父既然说了在这等着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乱跑的话,回头他再找我麻烦就糟了。” 夏北风低头按着手机屏幕,再一次找出了俄罗斯方块,专注的表情就像正在看着一个绝世美人一般。 “至于你说我们家小天,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别说是一个会弹琴的女鬼把他勾走了,就是一个会吹~箫的女鬼把他勾走了我都不担心,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女人迷惑的人。” 而且那位弹琴的女鬼招数也太老了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想要勾走我们家小孩,弹琴唱歌琴棋书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摆台电脑给他看二次元的美少女。那样他说不定倒是真能上当。 叶天朗听他这么说,不怎么放心的“哦”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他就像一个自恋狂一般,专注的盯着水面上的倒影,沉浸在了和自己目光对视的游戏里。 手机屏幕里的格子一行行的消失,方块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如玩游戏的人那焦躁的心情。 夏北风心情越是暴躁,手上的动作反而更加精准,游戏里的最高分记录被他飞快的刷新着。 之前给叶白羽讲述现状的微信发出去之后便如石沉大海。明明手机上的信号是满格,那边却不知在做些什么,竟一点动静也没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握在他手中的手机已经热的发烫了许久,才终于震动了一下。 “先等着,别轻举妄动。” 叶白羽这样回复。 你这说了不是等于白说,我不在这等着还能跟他打一架吗难道? 那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你当师父专坑徒弟,我跟你可不一样!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和他相隔一个走廊的叶天朗,偷偷在心中“叶白羽为什么是个王八蛋”的记事本上又添了一条。 他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移动着,正想发几句吐槽的话,就见那边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条微信。 “你先把那家伙稳住,我大概猜到他是谁了。” “是谁”两个字还没发出去,又一条消息飞了进来。 “别一直跟他提你弟弟,说多了可能要暴走。” 夏北风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叶白羽回了一个“√”。 “怎么又是他惹出来的事情,小崽子上辈子到底干过多少缺德事!” “多了去了,我哪数的清!” 几秒之后,叶白羽又发来了一句话,他只看了一眼就气了个半死。 “虽然具体多少不清楚,但是基本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现在可以给你数数我知道的,你吗?” 你老能干点正事吗?比如先讲讲我面前这位是什么玩意。 夏北风仰望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回复:“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叶天朗又一次将视线从倒影上挪开,抬头冲着他温和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实在是太过灿烂,和这人的一贯的作风严重不符,简直到了一种惊悚的地步。 即便是明知道这身熟悉的皮r之下藏着的是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灵魂,夏北风却依旧被惊得抖了几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深夜(三十六) “教官,你又在跟谁聊天?” 叶天朗倚在墙边,好奇的看着他正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移动的手指:“不会是怕我看的人吧。s” “还真是怕你看的人。” 夏北风抬起手机,朝他挥了挥:“跟一个漂亮的小妹妹。” “你还真有兴致。” 叶天朗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了还撩妹。” “就因为是这个时候了,才要撩妹。不然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个大男人,多无聊。” “跟我在一起很无聊?” “相当无聊。” 夏北风哀叹了一声:“真奇怪,凭什么为什么我遇到的就是拎刀砍人的神经病,小天就能看见弹琴唱歌的美人。” 真是太不公平了。 “那个拎刀砍人的神经病我们也遇见了,还是完全形态。” 提起何战,这人不知怎么就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指着脚下的水面提议道:“听说他的尸体就藏在一楼的手术室里,你。” 抱歉,我并不想看神经病的遗体。 正常人会有这种爱好吗?怎么想那都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吧。 而且……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夏北风暗中腹议,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摇着头继续开始玩手机。 “真的不去看看吗” 那人却还不死心,十分热情的推荐观光景点:“反正你师父让我们在这等他,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没什么吧。” 他盯着夏北风被手机屏幕映照的姹紫嫣红脸,似乎是十分失望。 “他忽然又说何战的尸体,你觉得他有什么目的?” 夏北风又给自己的师父发了一条微信。 过了一会,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给你看看自己的作品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去看看呗。” 你们为什么要说一样的话,我闲着的时候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一具随时都能暴起伤人的尸体。 “不,我去了会死的吧。” “应该……不会吧。” 别应该啊! 你到底把你徒弟的命当成什么了啊! 他在心里想象着自己按住叶白羽的肩膀疯狂咆哮的场景。再次抬眼偷瞄对面开始对着玻璃研究自己长相的叶天朗时,甚至感到了几分欣慰。 至少这家伙是真心想害我的,不会故意气我。 “你真的不想去看吗?” 藏在叶天朗身体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对何战的尸体十分执着,立刻抬起头,见缝插针的推荐他去参观一下那具二十年前的怪物尸体:“那个尸体特别奇怪,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怪物。要不是李警官说那是他的尸体,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是何战。” 要是像人才不正常吧,他死之前已经不是人类了,尸体当然奇怪。s 不过你说你从来没见过怪物的尸体可就太谦虚了。从“那边”冲出来的老东西,见过的怪物怕是比我见过的人还要多吧。 “可我实在是懒得动。” 夏北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都折腾一整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会。浪费那个时间去看一个怪物的尸体,我还不如在这坐着游戏。” 叶天朗绝望的看着重新出现在他手机屏幕上的俄罗斯方块,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不断地告诫自己对待这家伙要耐心。 即便心里清楚面前的人是个什么德行,这位在地底隐忍多年,终于等来报仇机会的“大人物”却依旧无法释然。 “我看你也只会打游戏了。还整天抱怨弟弟总在家玩,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啊。” “打游戏有什么不好的。” 似乎是对他的愤怒一无所知,夏北风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不管怎么说都比尸体好玩多了吧。如果一定尸体可玩游戏之间选一个,那我肯定选留在这打游戏,你那么想看尸体就自己去看呗。” “我都看过了,就是想让你去看看。” 叶天朗清了清嗓子,颇为担忧的说道:“我觉得那东西不太正常,有点担心。就像……随时都能起来一样。” 啊,原来还会起来啊! 夏北风心下一片了然,手上却飞快的又给叶白羽发了一条微信。 “他说何战的尸体可能还会起来,你来的时候记得小心点,在一楼的手术室。” 他放下手机,笃定的对面前的人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诈尸是要将就天时地利人和的。无缘无故的,不是随便哪一具尸体自己想起来就能起来。那家伙都死这么多年了,能闹的话早闹了。这么多年还老老实实的呆着,说明它根本就没机会成精了。” “说不定它就差点什么,你一去看可能就起来了。” 叶天朗漫不经心的说道:“鬼片里不都是这样的吗?人一去尸体就会动了,平时倒是躺的好好地。” 原来是想让我带去点人气惊它一下啊。 夏北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装作困扰的低头思考了片刻。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就更不能去看了。你想人家好好地自己呆着,这么多年也没跳,说不定就是差点什么。如果我们一去,把这点东西带给它,让它直接起来了怎么办。” “那你就除掉他啊!” 叶天朗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不然的话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然而我并不是干这个的。” 夏北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弯了下腰。 “阿弥陀佛,我其实不是道士。” 他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其实我只是一只小蝌蚪啊,阿门。” “什……什么?” 叶天朗这次是的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说我是蝌蚪,来这里是为了找妈妈的。” “你说……你是来找什么的?”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找妈妈。” 夏北风十分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叶天朗:“……”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双双感到周围的空气迅速凝固了。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要发生点事的,于是楼下的某个位置传来了一声野兽一般的咆哮,将他们俩从尴尬的气氛中拯救了出来。 “你赢了。” 夏北风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我不去看是不行了,那玩意好像真醒过来了。” “怎么会……” 叶天朗震惊的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似乎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可能是因为你乌鸦嘴吧。你看人家平时都呆的好好地,你一说它不会醒过来吧,它就真的醒过来了。” 夏北风伸了个懒腰,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都快两点了,真想回家睡觉。 绿底黑字的微信对话框上写着一句让他并不怎么放心的话。 “你不用管他想干嘛,也不用在乎他是谁。刚刚有一个高手去了,你只要躲远点,小心误伤就行了。” 师父,你行不行啊…… 这种从地底下来的东西,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随便弄个人来,让我怎么能够放心啊! 还是说你就是在蒙我下去。等我下去了再手一挥,说其实没什么人,让我自己解决吧。 他走在前面,听着背后那人极轻的脚步声,暗叫了一声“麻烦”。 何战临死时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夏北风并没有看到。 他最后一次看到何战时,对方正在“变成一个半死不活非人非鬼的怪物”之路上高速狂奔,不带刹车。 就连叶白羽那把时灵时不灵的妖刀那时都很难伤到他。当时要不是在自己身上贴了一道请神符,姓叶的道士很可能几下就被疯子收拾了。 这样的怪物,最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死了之后又为什么安静了这么多年? 当年,究竟是什么人战胜了这样一个怪物? 这些疑惑在他心里停留了片刻,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就迅速的浮出脑海。 可是那时当年。 现在鬼王已经转世多年,小天又不知道混到哪去了。叶白羽他老人家不肯亲自来,到底还有谁能制得住那怪物? 楼下的怪物仅仅短促的嚎叫了一声,便再次安静了下去。 各怀心思的两人出于各自的目的,不约而同的放慢了下楼的脚步。等他们终于来到一楼的时候,那场短暂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何战的尸体所化成的怪物就被吊在医院的大门口,整个身体被外力扭曲成了一种不自然的形状,软绵绵的随风飘荡,仿佛浑身的骨头都碎掉了。 屹立在狂风暴雪中的废弃医院大门口,挂着一枚脸色诡异表情狰狞的尸体。诡异的造型在看到它的人眼中,既像某种警告,又像是某种炫耀。 夏北风遥望着那只出师未捷的怪物,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乱扔垃圾有损市容啊!” 话音未落,挂在大门上的尸体忽然抽搐了一下。 夏北风:“……” 他紧张的后退了半步,却忘了身后还有个人,竟直接撞在了叶天朗的身上。 “教官。” 叶天朗干巴巴的说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俩可是一起下来的,下来的时候他就这么挂着。你现在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叶天朗低着头,整张脸隐藏在一团晦暗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光。 “应该是是哪位雷锋同志帮忙把这位处理了。真是好人啊!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夏北风打着哈哈,回头向身后的人问道:“做好事不留名这个习惯可真不好。至少出来让我们见一面,给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啊,你说是不是?” “可能是他不想出来吧。” 叶天朗声音低沉,听上去暗藏着几分危险:“也可能还有别的目的,想连我们都一起收拾了。” 不,我觉得他只是想收拾你而已,我是无辜的。 相信你也明白这件事情,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拿开先。 要知道……这样……真的……挺容易……误伤的啊! 按在肩上的那只手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骨头,夏北风不得不在心中哀叹自己这两天实在是多灾多难。 “你这是要做什么?” 想拿我当盾牌还是想拿我当人质? 虽然我觉得这两种工作我大概都做不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向身后的人问道:“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挂在门口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哇啊啊啊啊啊!” 夏北风一声夸张的尖叫,又向后退了一步。 叶天朗稳稳的站在他身后的楼梯上,扶住了他继续向后倒去的动作。 “你居然会害怕这个?” 他抬头看着何战角度扭曲的诡异的脑袋,还有那双充斥着痛苦和狂暴的眼睛,轻蔑的笑了一声。 “这样可不太好啊,教官。” “我觉得你这样也不太好……不,是很不好。” 夏北风按住了按在肩上的那只手,手臂中隐藏着的东西开始微微发烫,蠢蠢欲动。 “你对你的教官太不友好了,小心我会去罚你个两万米。” 寒风卷着一缕细薄的雪花扑进了医院的大门,一头撞在了何战的身体上。 一双缕幽幽的眼睛尸体的头顶上浮了起来,直勾勾的正对着两人。 你们怎么不去拍恐怖片算了,搞气氛真是一把好手。 正主还没出场,就先弄这么乱七八糟的想要干嘛!行为艺术吗?还是想吓唬我身后这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老鬼? 人家见多识广,是不可能被你们这点小花招骗到的,有这个闲工夫先来救我一下不行吗? “哼。” 身后的男人低低的冷笑了一声,听上去跟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同了。 “咦?这就不装了?” 夏北风脸上惊恐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好奇的向身后那人问道。 “老朋友都到齐了,我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算了吧。” 捏在肩上的手又用力了的几分,那人语气亲切的语气听上去就像在跟长辈撒娇的孩子:“一会打起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教官。”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帮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也没有。但是不帮我的话,倒是有点很严重的坏处。” 那人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声,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你要是不帮我的话,这位小朋友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我帮了你他就能回来吗?” 你会这么好心,不科学啊! “看我的心情吧。” “那我还真是高估我了。” 夏北风回过头去,一本正经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年轻的脸:“你仔细想想。我跟这位小朋友其实也没什么感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缠着我,有事没事的还惹我生气,我没必要付出这么大代价救他吧。” “哦?”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居然说得出这种话,看来你果然是……” “他可一点都没变。” 何战随风飘摇的尸体上传来了一个略为耳熟的声音,听得夏北风心中一惊。 “到了现在还觉得他是个好人,看来你才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蠢?” 夏北风笑着问了一句。 “没错。” 黑暗中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时,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跳上了何战的脑袋,两只尖耳下方是一双幽绿的眼睛,带着食肉动物特有的残忍与狡诈。 蓬松的长尾在尸体肩上晃来晃去,乍一看就像一把乱糟糟的马尾辫。 “我只是来围观的,你们这群大人物打架,我可不敢插手。” 白素踩着尸体的脑袋,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不过叶道长说了,你们最好控制一下伤害范围,小心误伤,闹大了他是不会管的。” “替我谢谢他的废话,我们绝对不会听的。”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一楼。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深夜(三十七) 人鱼手中的长剑带着晶莹剔透的红色,剑尖刺中界碑时,反倒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场景。 巨石连晃都没晃一下,无声无息的化作了粉末。 “哇哦!” 沈洛天望着漫天飘散的黑色粉末,摊开双臂兴奋的朝鬼王喊道:“你看,我没死!” “我当然知道你没死。” 鬼王刚刚替他挡了一剑,听到这话倒是真生出了“干脆打死他算了”的念头。 冷静一点,打死他也没什么好处…… 鬼王叹了口气,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他半边衣袖已经化为飞灰,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一片乌黑,看上去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那东西本来应该挂在沈洛天的身上,直接将人吞个干净,却被他用了点手段挡住,封在自己的手臂上,艰难的和他体内积累多年的庞大力量对抗着。 话说回来,这玩意还……真他妈的疼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消退的乌黑痕迹,咬牙忍住了已经冲到嘴边的痛呼。 藏在手臂里的恶毒咒术正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只要撑过这就会彻底消失了。 “有点不对劲。” 沈洛天向头顶伸出手,片刻之间便接住了一把碎石粉末:“是我记错了还是怎么回事?界碑有这么脆?” 鬼王摇了摇头。 界碑当然不可能这么脆。 一剑便砸碎了界碑的人鱼正一脸呆滞的浮在水中,仰望着漫天落下的随时粉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 他冲着人鱼大喊了一声:“不用看了,那东西已经不在里面了。” 透明的长剑从手中滑落,落入水中时溅起了一片细小的水花。她低头盯着空荡荡的双手,似乎是惊讶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 片刻之后,这位美人忽然将脸埋进双手,颤抖着肩膀哭了起来。 “有人把界碑里的那东西带走了,就在刚刚。” 鬼王冲着沈洛天勾勾手指,又指了指天空不断飘落的灰尘。 沈洛天心领神会的撑起了伞,遮住了他们俩头顶那一小方天空。 “所以她才要哭吗?” 人鱼的哭声并不大,却能在巨大的波涛声中传出老远。 然而并不好听。 被挖去了舌头的人鱼,也不出多好听的声音。她歇斯底里的哭嚎听得沈洛天心里十分烦躁,只想找个什么东西把她的嘴巴堵上,让她永远也不要再出声才好。 “她以前的声音挺好听的。” 不知是在给别人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鬼王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浮在海面上唱歌的时候,路过的鱼都会停下听她唱歌。” “听起来就像什么童话故事的开头,后来小美人鱼就为了心爱的男人变成哑巴……安徒生吗?” “那是什么?” “没什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沈洛天仰头看着伞面上不断盘旋着的红光,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继续说……她以前声音挺好听的,后来怎么了?” “海里的种族参与了6地上的战争,输了之后怕引来灾祸,就把她送给了当时的巫王作为礼物。” “结果她心有所属,不听话,被人拔掉了舌头。你一怒之下就干掉了前任巫王?” 沈洛天叹了口气,拍了拍鬼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我说你啊兄弟!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深绿色的蝴蝶落在了他撑伞的手上,不断地扑扇着翅膀,似乎是在赞同这句话。 蝶翅摇晃之间,翅膀上变幻莫测的磷光显出了某种梦幻般的色彩。圆形的花纹此时就像一双真正的眼睛,带着点幽怨,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身边情绪低落的男人。 “你觉得你自己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吗?” 鬼王语调毫无起伏,冷漠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你总把我的智商想的这么低,其实是在骂你自己你知道吗?” “我现在知道了。” 沈洛天真挚的承认错误:“请务必原谅我的胡言乱语,您这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蠢得事情呢?” “这还差不多。” 鬼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干脆盘膝坐下漂浮在水面上。 “鲛人的声音能迷惑人的心神,就算她唱歌多好听也不能留着。当初她还没被送到巫王面前,嗓子就已经毁了……听说好像是塞了一块烧红的铁块进去?” 他回忆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当时不在,也不太清楚她到底怎么回事?” “等等……你不是喜欢她?” 沈洛天手中的伞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洒下了一片覆在伞顶的灰尘。 “还行吧,有点喜欢,怎么了?” 鬼王反问了一句,片刻之后恍然大悟:“你觉得我会替她报仇?” “现在已经不这么觉得了。” 因为我已经充分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混账玩意了。 一人一鬼面对面盘膝坐在水面上,完全无视了地心引力的存在。 “现在想想我当时要是帮她报仇就好了。” 鬼王忧郁的叹气,以手扶额:“女人啊!真是麻烦!温柔一点让着她人家说你没出息,真的有出息又说我们相差太多还是算了吧你说喜欢她不要,不理她了她又生气劝她不要做傻事她说你管不着,出事了又怪你不管她问她要不要帮忙她说用不着你假慈悲,真不管她了她转头就跟你的仇家混到一块来干你……” “直接抢回家关起来就好了。” 沈洛天面无表情的总结:“你真是个废物。” “对对对,我是个废物。早知道这么麻烦就干脆不理她了,闲着没事去看什么海。” 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向他们游来的人鱼。 停在伞上的蝴蝶抖了抖翅膀。 “你看,她之前说要抱着尸体一起死。现在尸体没了,大概又觉得活着的也能凑合用用吧。” 鬼王调侃着笑道:“反正是没我什么事,辛苦你了。” “不,请你务必把这口黑锅背好。” 沈洛天捂着胸口,一副深受内伤的模样:“我对三次元没兴趣。” 人鱼围着他们俩绕了两圈,终于凑了过来。她半个身子沉在水中,银色的尾巴轻轻的拍打着水面,仰起头无声的说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 沈洛天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她的口型,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 也不是我不知道但是听得懂的那种语言。 “她在……唱歌。” 鬼王无奈向前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她的头。 人鱼猛地缩了回去,绕在她脖子上的毒蛇瞬间缩紧了身体,“嘶嘶”的吐着鲜红的信子,警惕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手,做出威胁的姿势。 人鱼张了张嘴,伸手抓住了脖子上的毒蛇,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毒蛇尖锐的长牙正对着她湛蓝的眼珠,距离之近甚至能够不时的擦过她长长的睫毛。 “唔……” 沈洛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那个人派来监视你的?” 鬼王的说的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人鱼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上半身挺直的僵硬姿态,甩动着尾巴拍了拍水面。 “哦。” 鬼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转头对身边一头雾水的人类解释:“界碑可以挡住活着的东西和死去的东西,所以那家伙找来了一个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的怪物,把藏在界碑里的东西带走了。她想带我们去找,但是找到了之后要把东西给她带走。” 人鱼惊讶的瞪了瞪眼睛,急切的张开嘴试图反驳,却碍于勒在脖子上的毒蛇,最终作罢。 “这个倒是无所谓,我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交流的。” 沈洛天的目光在人鱼和鬼王之间转了两圈:“她这个……是类似于手语的东西吗?甩下尾巴你就能看懂?” “当然不是。她不想说这些,我自己进去看的。” 鬼王冲他眨了眨眼睛,得意洋洋的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这种事我也常干。 顺便说一句你这种行为算是窥探别人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违法的。虽然我不知道美人鱼受不受法律保护。 “我们要答应她吗?” 没记错的话界碑里那个东西……好像是我上辈子的尸体来着? 想到这件事情,沈洛天看向人鱼的目光中立刻充满了惊恐。 要把尸体带走,请问这位美人你想玩什么样的重口味p1ay啊! “当然不答应。路是要带的,东西可不能给她。” 鬼王理直气壮的表现出了他“我就是这么不要脸不念旧情连哄都不想哄你”的人渣气质。 人鱼顿时气的转身就要游走。 “哎哎哎,别走啊!我觉得还可以商量一下……” 鬼王一抬手,黑色的剑刃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要不这样吧。我把这家伙送给你玩算了,反正都长得差不多。” 鬼王指着身边的沈洛天,笑眯眯的小幅度晃动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剑刃在人鱼雪白的颈子上来回磨蹭,划出了一道欠钱的血痕。 “而且他还是个弱鸡,打不过你。” 冰凉的剑身上带着肃杀的气息,惊的人鱼不由自主的阵阵战栗。 就连绕在她脖子上的毒蛇也竖起了身上密集的鳞片,细长的瞳孔缩成一条缝隙。 “喂!你们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沈洛天举手表示抗议:“这位美人你不要答应他,答应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你觉得你有说不的资格吗?” “当然有。” “哦?” 鬼王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你从哪里来的自信?” “别人也就算了。对付你的话,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沈洛天慢条斯理的收起了伞,抬手挽了个剑花,剑尖对准了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危险人物:“要不要来试试?” 绿色的蝴蝶被他这动作惊得扑棱着翅膀飞到半空,盘旋了片刻之后又缓缓落下,停在两人之间,颤颤巍巍的上下晃动着身体。 人鱼不顾停在眼前的毒牙,奋力的甩了甩尾巴,扬起一片水花。 水滴从两人头顶落下,半空中化作了一道薄冰,挡住两人之间。 “你看,我就知道她舍不得。” 沈洛天飞快的收回了剑,得意的冲着人鱼扬了扬下巴:“带路吧美人儿。” 何战被巨蟒带着,在冰凉刺骨的水中浮浮沉沉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片极黑极冷的空间。 “这是什么地方?” 他冷的直抖,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他两排牙齿相互碰撞是出的细碎声音。 身下的巨蟒也在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 冷水中漂浮着密集的冰粒,他只停留了片刻,便感到嘴边的胡茬上挂上了细小的冰渣。 这地方过于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惊。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及其危险的东西存在,即便隔着深深的冰水,那东西传来的威胁性依然清晰。 它甚至没有刻意的针对什么人,只是单纯的,无意识的展示着自己的强大,便足以让进入这个空间的所有生物都瑟瑟抖。 “你们让我杀的人就在这下面?”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暗骂了一声“猪脑子”。 “我他妈真是傻了,居然问一个畜生。” 身边的蛇头缓缓探出水面,一双眼睛闪烁着狡诈的光。眼神看起来不像一条蛇,倒是有点像一个油嘴滑舌,投机取巧的中年人。 它冲着何战点了点头,张嘴咬住了他的衣领,狠狠的一低头,将他按在了冰水之下。 何战没想到这畜生居然真听得懂人话,而且还听得出他语气不善。 更没想到它还会报复。 他猝不及防的呛了几口水,用力的挣扎想回到水面。可头上的巨蟒力气极大,将他按进水里之后依旧不肯放松。直到他挣扎的力道渐渐消失,才将他重新拎回水面,松开了口中的衣领。 带着冰碴的冷水倒灌进口鼻之中,,划破了细嫩的鼻腔。顺着气管向下,一路凉到肺里,将体内的那一点儿热气彻底的驱散。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窒息的感觉,甚至连呼吸困难都不怎么明显。 有的只有浸入骨髓的冷。细小的冰碴不断地划过他的皮肤,仿佛连他的血液也能一起冻住。 重新回到水面之后,他想也没想的挥刀向巨蟒头上砸去。 巨蟒体型虽大,动作却相当的灵活,一歪头便躲过了这一刀,又一次将他按在了水中,淹了个透心凉。 几次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面前这诡异畜生之间的实力差距。 “行了行了。” 他举起双手,仰头和巨蛇闪亮的双眼对视:“算你赢了,我投降了行吧。” 巨棒低着头,冰冷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半晌才轻点了一下头。 妈的,一个畜生神气什么,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剁碎炖了。 何战心里暗自咒骂着,脸上却不敢表露,反而十分殷勤的拍了拍巨蟒脖子上光滑的鳞片:“斗胆问一句看,这位……蛇大仙,您冷不冷?” 巨蟒被他摸得从头到尾抖了一下,甩着尾巴狠狠地将他抽了出去。 他晕都转向的在水里漂了一会,才重新回过神来。 被蛇尾抽到的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痛,五脏六腑翻搅着想要冲破喉咙,离开他的体内。 妈的,死长虫!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给你点好脸色就得瑟上了! 他捂着肚子,握紧了手中的刀,再次下定决心,要将这畜生碎尸万段。 巨蟒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施施然的摆着尾巴,从他身边游过。 冰冷光滑的鳞片紧贴着他的手臂划过,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滑腻与柔软,让人忍不住反胃。 它游过了一段距离,忽然又转过头,居高临下的冲着何战扬了扬下巴,似乎是在催促他快点跟上。 何战只好一边在心里诅咒这畜生的最终归宿早晚是自己家的汤锅,一边艰难的挥舞着几乎已经冻僵的双手,跟着它向黑暗深处游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深夜(三十八) 从外面看去,那块黑色的巨石虽然高大,却也不过占了五六平米的面积。充其量也就是块巨大的石头而已。 没想到它里面的空间却大的出奇。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何战跟在巨蟒身后,机械性的摆动着手臂,越游越冷,到了后来甚至连四肢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 可他的双臂却还在有节奏的划着水,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 水中的浮冰越来越多,从细小的冰碴变成了拳头大的冰块。水面随着这一人一蛇的动作泛起了细微的波澜,带起漂浮的冰块相互撞击,倒是给这个地方带来了点活气。 这周围实在是太黑了,甚至连点光线都没有。除了前方巨蟒那一双鬼火一般的眼睛偶尔反光,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大概有十分钟了吧,又好像是二十分钟……也可能半个小时或者更久。 耳边重复着单调的划水声和冰块撞击声。他们正在接近着一个十分危险的东西,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可怕。 黑暗能够勾起人类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鬼魅妖魔,也不需要什么装神弄鬼的摆设。只要留下一片纯粹的漆黑,身处其中的人类就会被自己的想象吓个半死。 就连杀人狂也不例外。 时间的流逝速度似乎悄无声息的变慢了,游泳这个十分消耗体力的运动也没能给他带来多少疲劳。又或者说,因为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所以对于疲惫的感知也模糊了。 咦?我记得我好想不会游泳来着,现在又是怎么浮在水面上的? 这个疑惑只在脑海中停留了几秒钟,就被抛之脑后。 他根本无法思考过于复杂的问题,只要一想,脑子里就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又疼又痒,一片空白。 可能是因为我的脑子也被水冻住了吧。 他听着身边细碎的水花声,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前方带路的巨蟒停下时,他终于看到了远方的一点亮光。 巨蟒低下头,用眼神示意剩下的距离要他自己游过去。 我只能送到这儿了。 何战从蛇眼中读到了这样的信息。 远方的光源是某种清幽冰冷的银色,并不明亮,却让人联想起高挂在天空的一轮冷月。 倒是和周围的冰块挺搭的。既冷又冰,不近人情。 “你不跟我过去?” 他不死心的向巨蟒又问了一次。 巨蟒连个眼神都懒得是施舍,悠然转身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游回。 “妈的!死畜生神气什么!还真当自己是个人啦!” 他用极低的声音再次咒骂了一句。 还没游出多远的“死畜生”长长的尾巴从水下扬起,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他被撞得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一块半人高的冰块正撞在他的胸口,尖锐的冰碴戳破了他湿透的外衣,正巧点在了他的心脏上。 眨眼的功夫,巨蟒已经游出老远,连细碎的水花声落在耳中都不怎么真切了。 他疼的闷~哼一声,却连抱怨都不敢再出声,哆哆嗦嗦的向前游去。 这地方太过安静空荡,哪拍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来回的回响许久。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何战这种杀人如麻,无所畏惧的浑人,也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惊动了隐藏在黑暗中那些未知的危险存在。 细小的声音经过了环境的处理,再次传到他耳中时反而更像是窃窃私语的鬼魅。 银色的光源随着他的接近而逐渐清晰了起来。等他终于看清发光的是什么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块巨大的冰块,沉在深深的水底。由中心的某一个点开始,向外散发着大~片的银光。 冰块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人正紧闭着双眼,被炫目的银光照耀的宛如神祇,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过去了。 他沉在水底深处,波动的水纹模糊了他的面容,让水面上的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而那道隔着深深的冰水却还能照亮这片空间的银光,正是这人胸前抱着的一个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人了吧。” 他小声的向面前冰凉的空气问道,像是在确定着什么,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可他却仿佛得到了什么勇气一般,一头扎进了水里。 没关系,这玩意被冻在冰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大概早就死了。 说不定都跟冰块冻在一起,一敲就碎成渣了,没什么必要害怕。 没什么必要害怕,他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就算是活过来,那么个瘦瘦巴巴的小白脸,也不可能有多大力气。 只要过去对着他的心脏来上一刀,就完事了。 在活人身上捅刀都没怎么费劲,这个“冻人”当然更简单了。 只要一刀就完事了,多简单啊,之前都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不断地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抚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却毫无用处。随着他向水中深入,越是靠近冰块中的年轻人,心底就越发的不安。 铺天盖地的恐惧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将他兜头罩住,层层叠叠的捆了个结实,挣扎不得。 水中的银光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沉睡在冰种的年轻人五官却依旧模糊。 始终有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脸上,无论怎么接近,始终无法窥见他的真容。 就连“沉睡”“年轻男人”之类的信息,都是在看到冰块中人影的那一瞬间,凭空的出现在脑海中的。 实际上单看这道模糊的影子,除了像个人之外,别的一概都看不出来。 随着他的接近,冰块中发光的东西竟一点点的黯淡了下来。等到他真的用刀尖触到厚重坚硬的冰面时,那点银光已经缩成了米粒大小的一颗光点,堪堪照亮它周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被冰封的年轻人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黯淡的银光如流水般从他的指缝间倾泻而出,就像一只被人抓~住的萤火虫,拼命的要将自己的光芒散发出去。 何战握紧了的手中的刀,喉结上下滚动,胸膛里的心脏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剧烈的跳动着,似乎随时都能从喉咙里跳出来。 明明只是一个伸到就能完成的动作,他做的却极其缓慢。 颤抖的刀尖点在了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始终无法再进一步。仿佛和它的主人一样,也在因为恐惧而战栗。 没关系,这只是因为周围太冷,所以手有点抖,根本不是因为害怕。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这个杀人如麻的怪物,在面对着冰块中安静沉睡的巫王时,终于明白了死在他刀下那些人的感受。 藏在冰里的银光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熄灭了,水下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冰块里那双苍白的手无声无息的动了一下,却没有被惊慌失措的何战注意到。 他正陷入失去光源的恐慌中,眼前的黑暗让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了许久的不自然之处一个又一个的跳出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争先恐后的博得关注。 这水这么凉,一般人早就冻死了吧,为什么我只是感觉到冷? 已经在水下呆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缺氧的感觉? 还有他们让我杀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我一看到就觉得害怕。 我会死……不,我大概已经死了,接下来会遇到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嗯?”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人声,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刀扔出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似乎一边说话一边摸索着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地传来,逐渐靠近。 “你……是什么人!” 何战举起刀,充满防备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话的声音却在颤抖。 他什么也看不见,胡乱的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刀,用声音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实力。 “啊!原来有人啊!” 对面的人中了奖一般惊呼起来。 随着“嘎达”一声传来,黑暗的空间里燃起了一簇细小的火光。 重新明亮起来的水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许久,忽然不约而同的出声。 “何战?” “你是什么人!”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何战下意识的将刀向眼前这人挥去。 身边冰冷刺骨的水带来了巨大的阻力,刀刃缓慢沉重的划了一道圆弧,最终什么都没有碰到。 “你爬在地上这干嘛呢?” 叶天朗举着打火机,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邋遢的男人:“既然你在这,那么这里就是……地狱?” “什么地狱?” 何战惊讶的张了张嘴,仰头看着上方的年轻人:“你认识我?” 他们两人此时的姿势十分怪异。 何战整个身体都伏在冰块上,和冰中面目模糊的年轻人来了个脸对脸。 而叶天朗则是脚踩着冰块,将它当做地面,手中的打火机在寒冷的水里也照燃不误。 两人正好形成了一个直角,谁看谁都觉得万分别扭。 “我当然认识你,我太认识你了。” 叶天朗低着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友善”的微笑,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颗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脑袋就在脚边,不踩上去简直对不起他们前半夜那么长时间的相爱相杀。 何战整张脸都跟面前的寒冰紧贴在一起,后脑传来的巨大压力压迫着他的口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用呼吸来维持生命了。 冰块上传来的凉意与他之前所碰到的任何冰雪都不一样。在皮肤接触到的一瞬间,就能感觉到和它接触的地方也跟着僵硬。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烧成骨灰了我也认得出来。” 叶天朗站在冰上,脚下用力,碾压着何战的脑袋,以此来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反正也没人能看见,这鬼地方估计也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虐~待俘虏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而且…… 他低着头,盯着何战隐约有鳞片浮现的青紫色后颈,冷笑了一声。 这玩意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就算是真有法律,他也不在保护范围之内了。 何战的五官都被挤成了一团,被压在冰面上蹭来蹭去。 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刀,试图将压在身上的人吓走。 在医院里遇到的人,只到他这个动作时,都都吓得不行。胆子大一点的还敢挣扎着逃跑,胆子小的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天朗显然跟那些“文明人”不是一个等级的——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人脚下踩着个人头,心里十分爽快,憋了大半宿的气都发泄~了出来,恨不得就这么将这怪物压进冰里冻住。 何战的脑子字飞快的闪过了形态各异的人脸,试图回忆起这个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人究竟是哪路毛神。 自然是想不出结果。 他脑子本来就算不上聪明,此时被冰一冻,反而更加迟钝。 更何况他们俩也确实……还没见过。 寒冰封住的男人五官依旧模糊,在蓝幽幽的火光照耀下,更显得一团迷糊,越发模糊了起来。 何战和这张模糊的脸凑的极近,终于看清了挡住视线的白色迷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是一层及其细密的泡沫。被冻在冰种,正巧挡住那人整张脸。 细细的裂痕从眼前扩大。冰下升腾起了几串细小的水泡,看样子下面还有不浅的水。碎冰的声音极其细微,不断传到他的耳中,也只能传到他的耳中。 “呜呜呜呜……”(求你别再踩了,冰块要裂开了) 何战挣扎着发出了一串模糊的声音,手舞足蹈的动作十分焦急,奈何对方却完全接收不到他想表达的信息。 “瞎叫唤什么呢,觉得我力气太小了吗?” 叶天朗轻声笑着,略微抬脚,再狠狠的一踩。 面前的寒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蛛一般的裂痕从他的鼻尖向周围扩散,层层叠叠越发细密。 “唔唔嗯嗯!”(它已经碎了!) “哦?你说觉得还不够?” 叶天朗惊讶的停下了动作:“何先生您可真难伺候啊!要求这么高很容易得罪人的。” 冰下的水从裂痕中渗出,拍在何战的脸上,竟是比身边的水还要刺骨的凉,似乎能将灵魂也一起冻住。 完了。 何战奋力的挣扎着,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越发的明显了。 比起冰面裂开,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唔嗯呜呜呜!” 他整张脸憋成了紫红色,扯嗓子用力哀嚎了一句什么。 他要醒了。 两根血管从他的脖子两边暴起,因为过于用力,两枚肩胛骨高高~凸起,从厚重的衣服下显出形状。 后颈若隐若现的鳞片终于显出了它的真容,密密麻麻的顺着他的衣领向下蔓延。 冰封多年的巫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手中的打火机燃烧的太久,金属外壳已经开始发烫。 叶天朗兴致勃勃的踩着人,松开了被他紧按着的打火机,想让它暂且冷却一下。 黑暗再一次降临。 何战惊恐的望着眼前一双纯黑的眼睛,双~腿徒劳的胡乱~蹬着,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凸出的眼珠仿佛随时都能从眼眶里滚落。 冰里的眼睛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充满了两只眼眶,看上去就像电视剧里出现的那些作恶多端的魔鬼。 片刻之后,火焰的光芒再一次照亮了周围。 “哟,我说你怎么一直叫唤,原来这还有个人呢!” 叶天朗终于看到了冰面之下的另一个人,顿时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怎么……” 他心中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脚下传来“轰隆”一声。 脆弱的冰块终于在他大力踩踏下塌陷,将上方的两人统统拉进了更深一层的冰水之中。 为什么沈洛天会在这里? 落水之前,叶天朗的脑子里闪过了这样一个疑问。 紧接着便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章 深夜(三十九) 叶天朗陷入了一片刺骨的寒冷中。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和何战一起掉进了水里,可是却感觉不到身边有水流动的感觉,也听不到水声。 看不到,听不到……除了浸透灵魂的寒冷以外他接收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信息。 落水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除此之外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要努力地会想一下才记得起来。 何战一刀直直的c入了沈洛天的心脏。 沈洛天的手也d穿了他的小腹。 本来就脸色诡异的不像人类的何战,侧脸上骤然浮现出了大~片类似于鳞片的东西。 搞什么啊这两人,这不是两败俱伤吗? 他一边疑惑,一边向更深一层的寒冰中沉溺下去。 一片寒冷的虚无之中,隐约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 是个女人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并不急切,反倒更像是在叫赖床的孩子起床的母亲。温柔中带着几分无奈,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说话的一定是个眉目温婉的美人。 啊,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在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喊中恢复了意识。 和记忆中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沉在水底,而是平躺在一块漂在水面的巨大的冰块上,正在随着水波浮浮沉沉。 身上的衣服潮~湿且寒冷,不断地有水滴顺着衣角落在冰面上,迅速的结成细碎的冰碴,将他的身体和冰块连接在了一起。 “唔……”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的同时,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上方是一片广阔的星空,长长的银河横在眼前。无数的星星飞快的闪烁着,频率之快晃得人眼花。 耳边回荡着野兽般的怒吼,听上去发出声音的那位应该是受了极重的伤,吼声中充满了痛苦和虚弱。 还有拼死一搏却不能成活的绝望。 他艰难的歪头向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自己却疼的低低呻~吟了一声。 刚刚掉进水中之后感觉只有冷,往多一点说也就是因为冷而导致的浑身麻木。 这会儿醒过来了,身体的知觉也在慢慢复苏。首当其冲的就是因为过于过于寒冷而导致的疼痛。 明明是寒冷所造成的伤害,那疼法却像火焰一般滚烫,一跳一跳的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眼前的场景也和跳动的太阳x同一节奏,晃来晃去,不管看哪都带着一片重影。 正在发出吼叫的人……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否应该称之为人了,看上去应该是何战。 那人现在已经彻底的是去了身为人类所应有的姿态。能判断他是何战的唯一原因就是——这地方除了他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宛如野兽一般四肢着地的奔跑着,浑身上下覆着深绿色的鳞片,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被锋利的鳞片划得更加支离破碎,只剩下几块零星的碎布棉絮挂在身上,闪烁着晶莹的冰光;鳞片的缝隙中却有细长的、深红色的毛发探出,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飘荡;覆满鳞片的手上不知何时长出了长长的,弯曲的指甲,就像某种食r的野兽,指甲不断划过冰块,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至于背部的皮r,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背甲,看上去像是什么昆虫的外壳,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就像刚出生的幼虫一般。那极薄的背甲尚且柔软,还有些半透明,仔细一点甚至可以看到他体内的脊椎骨和不断蠕动的内脏。 暗红的血y从背甲下~流淌而过,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一张一合,就像一团团纠结在一起的红色蚯蚓。 叶天朗忽然感觉有点恶心。 所幸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那片背甲正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不透明的深紫色,也逐渐坚硬了起来,蹭过冰面时不会再柔软的陷下一块,而是滋滋啦啦的在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追在他后面的正是之前被冰冻住的年轻人。 观察了片刻之后,叶天朗已经十分确定——虽然长得一样,但这人绝对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重度中二病宅男沈洛天。 话说回来这家伙应该也不是人类……吧。 叶天朗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徒手扯掉了何战的一条胳膊,又一掌c~进了坚硬锋利的背甲之中,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胳膊,似乎也感到了一阵剧痛。 何战大张着嘴,发出了一声哀嚎,露出了满口尖利的牙齿。 他并没有因为体内伸入了一只手而受到什么致命伤害,反而精神十足的向面前的胳膊上咬去。 他的牙齿最终碰到的是一片坚硬的冰块,刚刚还近在咫尺的年轻人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身后遥远的地方。他嘴里叼着一块透明的冰,缓缓地转过了头。 一颗发黄的牙齿落在水里,连片水花都没溅起,就飞快的沉底了。 深紫色的血y顺着冰块滴滴答答的落在水中,凝结成块,久久不散。 身着白衣的年轻人表情毫无变化,缓缓地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正从冰块上爬起来的叶天朗身上。 纯黑的眼睛中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就像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祇,平静的向被他注视的人宣判死刑。 那种冷漠令人恐惧,却又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他抬起一只手,遥遥的冲着正在看他的叶天朗指了一下。 水中飞出了一直细长的冰刃,冲着叶天朗的眉心飞来。 那东西速度极快,无声无息的破开空气,最后撞在了一只青白的纤细的手上。 “还想回去就躲远点。” 长发的女人裙角朗的身前,锋利的冰刃穿过她的手掌,之后寸寸碎裂,落了一地的冰碴。 “您……又是哪位?” 叶天朗惊魂未定的捂着自己的额头,坐在地上后退了一段距离,一跃而起。 “刚刚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人是你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话说回来你是人吧。” “是,不是。” 女人直接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简短的吐出了三个字。说这话的时候,她始终没看他一眼,只是充满防备的盯着站在水面上的年轻人。 c在她手上的冰刃虽然已经碎裂,却留下了一道粉红色的狭长伤口。 没有血从伤口中流出,透明的薄冰顺着伤口迅速的向她的手臂上蔓延,最后消失在她的衣袖之中。 “所以你到底是哪位?” “夏白露。” 她短促的吐出了这三个字,一扬手便挡住了冲着他们落下的一片巨浪。 薄冰从衣领中探出头,攀上了她细白的脖子。 漂在水面上的冰块就像一只狂风暴雨中的小船,剧烈的摇晃着,随时都有掀翻的危险。 还兼之又凉又滑,不好受力,真的翻了连当成浮木都不太合适。 我可能有点晕船,咱们能换个人性化一点的交通工具吗? 叶天朗忍住了胃里翻涌而上的什么胃y,眼前又闪出了一片浩瀚银河。 要完。他想。 “我们时间不多,就直接说了。” 女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飞快的说道:“我这就送你回去。你告诉我儿子,我在这挡一会,让他快点带着钥匙过来把界碑锁上,夏奕会送他来的。” 啊?你在说什么? 什么界碑什么钥匙什么路? 话说你儿子又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等等……你刚刚说送我回去?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带来了诸多的疑惑排成一排冲到他的嘴边,可对方显然不准备解释,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在冰面上跺了跺脚,直接将脚下的浮冰踩翻,一扬手吧他重新扔进了刺骨的冰水之中。 所以你原来就准备把我扔水里,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捞我上来? 眼前再次一片黑暗之前,叶天朗在心中愤怒的向那女人吼道。 这是今天第几次了?你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催人泪下啊! 重新恢复神志的叶天朗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同情了自己片刻。 看到何战那个东拼西凑的尸体的时候。第一次。 当时水里钻出来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伸手一推就掉进一个冰窟窿里了。 从冰窟窿里遇到了何战,第二次。因为他一直乱动,最后砸碎了冰块,还放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又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第三次。她长的那么温柔和善,动起手来倒是比谁都黑,说把人扔水里就扔水里,连个提示都不给。 这人完全无视了是自己踩着别人的脑袋才把冰面踩塌的事实,十分不负责任的把错都推到了别人身上,自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重新站了起来。 因为落水而湿透,还布满了冰碴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干透了……或者说他们看上去根本就没湿过。 他正站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耳边是呼啸的寒风,面前是满墙干涸发黑的血迹。 身后则是一张空荡荡的手术台。 “嗯?空的?” 他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手术台,那段混乱的记忆重新回到了脑海之中。 没记错的话,教官和小孩也消失了之后,我不知道怎么就就跑到手术室里,然后看到了躺在这里的……何战的尸体。 也不能说是尸体吧,那玩意最后好像睁开眼睛了。 所以是还活着的怪物? 面前的手术台已经十分陈旧了,边缘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中心有一个人形的痕迹,倒是干净的连一丝浮尘都没有。 那玩意是跑了吗? 他疑惑的想着,转身向手术室紧闭的金属门看去。 之前进来的时候门好像是开着的…… 周围太过安静的气氛让人心中有些不安,只能靠着自言自语来创造一点动静。 “谁把门关上了……” 叶天朗向手术室门口走去,在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打斗声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有人在打架,就说明这里除了那怪物之外还有自己人。 只希望是个靠谱点的。 他暗自祈祷着,手上用力拉开了金属门。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门把手上传来了炙热的温度,烫的他倒吸了一口气。 走廊上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哟!” 夏北风站在火中,听到声音回头笑嘻嘻的冲他打了声招呼:“你从哪来?” “教官?” “嗯,是我……” 夏北风轻点着头,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是本人吗?” “不然呢?” 不是本人还能是什么,替身?投影?妖怪变的? “说不定……我现在找的那家伙之前一直变成你的样子骗我来着,被机智的我一眼就识破了。” 夏北风得意洋洋的笑着,就差在脸上写上“快来崇拜我吧”。 “哦。” 应该是之前在手术室里看到的那个。 这点小事就能得瑟成这样。我都给你发了短信剧透,你要是还能被骗那才厉害了。 叶天朗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忽然惊讶的问道:“变成我的样子骗你?那你现在还这么容易信我,不怕我是假的?” “假的肯定会说自己是真的,但是真的可能就会问我担不担心是假的。“ 夏北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当然能分出来谁真谁假,因为我了解我的学生啊!” “多谢夸奖,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感动。” 叶天朗十分怀疑的上下打量着他:“教官你不会有什么y谋吧,怎么忽然真么会说话了?” “没有没有!我哪会有什么y谋,我只是忽然顿悟了而已。” “顿悟什么?” 叶天朗冷笑了一声:“你根本不需要顿悟,你一顿悟了我就担心自己要倒霉。” “别这么不信任我行吗?能不能多给你可怜的教官一点关爱!” 夏北风痛苦的拍了一下额头:“我刚刚又被我师父坑了一把,所以深刻的检讨了一下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自责了。” “真难得呀,您居然还有自责的时候!” 叶天朗怪腔怪调的笑了一声,低头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两人脚下隔着的一片火海:“正经事,这是什么情况,能解释一下吗?” “我们想找个东西出来,就是冒充你的那玩意。他现在躲在水里了找不到了,所以放把火看看能不能把他烧出来。” 穿着一身夏季休闲装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走来。 十几米的距离,他只用了一步便直接跨到了叶天朗的眼前,十分礼貌地伸出了一只手,面带微笑,正经的让人怀疑他究竟跟夏北风是不是一伙的。 “初次见面,我是夏奕。” 夏奕握住了叶天朗的手,略微用了下力,便飞快的松开了。 “顺便说一句,我只是来帮忙的而已,不要把我和这家伙混为一谈。” 他指了指身后的夏北风,语气十分诚恳。 “彼此彼此,我跟他也只是认识而已。” 叶天朗不卑不亢的微笑、点头,心里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夏奕”这个名字。 “那就好,可千万别把我跟某些垃圾相提并论。” 夏奕松了一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哦,对了,这火烧不到你。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来。” “喂!” 夏北风倚在墙边,不满的喊了一声:“你俩说什么呢,我还在这站着请问你们看见了吗?这么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叶天朗向前迈出一步,踩在了火中,低着头又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缓缓地抬起头,向身边的夏奕问道:“这下边……也有水?” 夏奕点了点头。 “不是普通的水,那东西就藏在这里,你小心点。” 叶天朗淡定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下去。 跳跃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衣角,温度虽高,却也不算太夸张,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于是他便安心的靠在了墙边,掏出手机观察了一下剩余电量。 还能撑个半小时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回家。 他这人身上似乎带着一种“天塌不惊”的气场。不论是不会蒸发的水,还是烧不死人的火。这些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捡了也只是略微惊讶一下,然后迅速的平静,该干嘛干嘛。接受速度之快反倒是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你看,我就说吧,这家伙别人是装不出来的。” 夏北风得意洋洋的冲着夏奕伸出了一只手:“我的学生我还不了解吗,给钱吧!” 夏奕:“……” 他飞快的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年轻人。 叶天朗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教官你居然拿我跟别人打赌,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他毫无愧疚的接受着夏奕赞许的目光,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自己教官的身边:“我很愤怒,所以赢的钱我要分一般。” 夏奕:“……” “哎嘿嘿……” 夏北风的笑声听上去十足的小人得志,贱的令人发指。 “我现在相信你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学生了。” 夏奕情绪复杂的点了点头,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叠百元大钞,狠狠拍在了夏北风的手心。 夏北风立刻低下头,说话算话的数了五张递给自己的学生。 “你们啊!” 夏奕摇着头感叹道:“年轻人啊,就不能对……”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巨大的水声从火中传来。一米高的浪头从火下升起,落下时直接将火焰熄了一片。 缩在火中隐忍了半天的对手,终于酝酿出了一个同归于尽的大招。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深夜(四十) “糟了!” 夏奕惊呼一声,伸手在两人肩上一搭,转眼便将他们带到了医院院子里。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楼里传来,破碎的玻璃映照出炫目的火光。 熊熊燃烧的烈火飞快的蔓延到了楼上。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整栋楼就被火焰包围,成了一个明亮的灯塔。 凄厉的哭喊声由楼中传出,偶尔有火焰包裹的人形从没有玻璃的窗户中跳跃出来,却在半空中就渐渐燃尽。 “让我来猜一下……” 夏北风目光呆滞的看着已经化作一个巨大火把的四层小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为了把那家伙找出来,放了一把火是专门烧死人的火。所以我们这两个活人才一点事都没有,对吧。” 夏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满眼的欣慰。 “然而你忘了这楼里闹鬼闹得厉害,到处都是死人……” 夏奕缓缓地鼓起了掌。 “你还忘了那边刚刚爆炸了一下,把不少东西都顺水冲上来了,而且出口就在这。” “你的推测完全正确。” 夏奕欣慰的感叹道:“真是长大了啊!” 不,我一点也不想要你这样的夸奖。 夏北风充满绝望的转头看了叶天朗一眼。 对方眼中饱含~着同情……和幸灾乐祸。 楼顶聚集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人影,站在高处向下张望,却很快被蔓延而上的火势吞没。 “我不该相信叶白羽的。” 夏北风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窜到眼前的火人,并且残忍的将它一脚踹了回去。 “他说他找了一个厉害的大人物来帮我,绝对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他说的没错啊,这不是解决了吗?” 夏奕慢斯条理的语气中隐约带着点杀气:“不光我们要找的那个,连后续清理工作我也顺手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没。” 夏北风果断的摇了摇头:“一点不满也没有,这解决方法的真是太干净了……我就想问一下,最大的那个现在被你烧到哪去了?” “他倒是没那么容易被火伤到,自己回去了倒是有点可能。” 夏奕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衣角上的浮尘,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放松了下来。 “不可能是那边出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回去。到时候我们过去解决就行了,也省的在这边瞎折腾,太扰民可不好。” “我们?” 夏北风惊讶的指着自己:“这个‘我们’里应该不包括我吧。” “咳咳……” 叶天朗清了清嗓子,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我姑且先打断一下,那些……” 他指了指楼里不断挣扎的人影,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些东西被烧没了之后去了哪里?死人还能再死一次吗?还是就这么彻底不存在了?”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呢?” 夏奕躲了躲脚下的地面:“我只是把它们送到了该去的地方……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那个啥……地狱。” “只不过是去的过程痛苦了一点而已,没关系的。” 夏北风在一旁解释:“你不用担心,它们到了那边会自己顺着路去……” 他这话说到一半,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望向身边的夏奕。 夏奕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脸上轻松地表情逐渐消失。这会儿更是在他转头之前便飞快的抬起了头,仰望着被火光映照的通红的天空。 雪花依旧不断地飘落,楼上的火焰没有温度一般,没有对它们产生一点影响。 不断地有雪花落进火中,也不见融化。依旧顺着原本的轨迹飘落在楼顶,继续在已经十分厚重的积雪上添砖加瓦。 夏奕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从侧面看就像质地上好的蓝色宝石,不带一丝杂质的纯净。 跳跃的火焰映照在他的眼中,反s~出明亮而又活泼的光,闪闪烁烁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不要试图逃避问题。” 夏北风抓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扳向了自己这边:“请问你放火之前还记得下面的路已经没了吗?” 那人身体虽然面朝着他,脑袋却纹丝不动,依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着火的楼房,沉浸在火焰与雪花共舞的奇异景色中,摆明了态度要逃避现实。 没救了这家伙! 夏北风绝望的想着,缓缓地松开了手,还在夏奕的衣襟上拍了几下。 “没关系,我不生气。” 他微笑着后退了两步,和夏奕拉开了一点距离:“我一点也不生气,真的。只是别人生气的话我也是绝对不会管的。” 夏奕抱着手臂抖了一下。 “好冷。” 夏奕缩了下肩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物:“我才发现,今天居然在下雪,而我居然只穿了短袖人字拖!怪不得这么冷!” “呵呵……” 夏北风冷笑了一声,看着他装疯卖傻。 楼里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整幢楼都开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能坍塌。 有细碎的石块随着摇晃的楼体掉落在地上,带着微弱的火星,滚上几圈之后深陷在雪地中。 挂在门口的怪物就像一只巨大的火把,浑身上下沾满了橘红色的火焰,烧的它的身体哔哔作响。有黑色的残渣从它的身体上落下,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 白素避开了缭绕在身边的火苗,摇着尾巴从尸体上跳了下来,几步窜到了三人面前。 它四只蹄子上沾满了潮~湿肮脏的污雪,却跃跃欲试的想往夏北风的肩膀上跳。 “你爪子太脏了,别往我身上蹭。” 夏北风一脚将它踩在了雪里,表情冷漠。 陷进积雪里的狐狸发出了挣扎着哼唧了几声,才从他的脚底挣脱出来。 “你这个人……真是太无情了。” 白素化成~人形,愤怒的指控:“不就是爪子脏了点吗,你身上也没比我~干净多少!踩那么狠是想让我死吗?” “哎哟,对不住!” 夏北风毫无愧疚的道歉:“我刚刚没看到脚底下有东西……一定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我被某个管杀不管埋的玩意气到了吧。” “迁怒是不对。” 白素小心翼翼的向一边挪了两步,躲开了这群惹不起的家伙,高举双手表明立场:“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看门的。” “对呀!小狐狸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你欺负他干嘛?” 夏奕摇着头叹息道:“你这样可不好。年纪也不小了,总生气容易三高。”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惹我生气的。 夏北风气极反笑,转过头就想继续对着罪魁祸首说上几句。 “容我再打断一下。” 叶天朗又一次咳嗽了两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天上落下来的东西不太对……这玩意是雪花吗?” 白素顿时松了一口气,向他投去了感激又敬佩的目光。 真没看出来,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居然敢c入大佬之间的对决。叶先生你可真是个勇士。 “不是雪花还能是什么?” 夏北风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向天空望去:“哦,有点灰是吧……那个,雾霾嘛!你又不是没见过,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话虽如此,可他自己却十分警惕的盯着正在落下灰尘的天空。 仿佛那上面随时都能落下来一只哥斯拉。 “雾霾我确实见过,但是雾霾里是不会掉石头的。” 叶天朗摊开手,给他们看自己手中指甲大小的一块黑色碎石:“如果你们告诉我,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我也不信。” 夏北风转过头,向夏奕问道:“这位能解决一切后顾之忧的大人物,能解释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颗小小的石子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头顶。 “我~日!” 夏北风惊呼了一声,捂着额角再次仰起头向天上望去:“还挺多的……不会是天上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吧!” “不是上面的什么东西炸了,是下面的什么东西炸了。” 夏奕伸手接住了一颗石子,放在手中端详了一阵,脸色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是界碑碎了。” 说完这话,他便转头向白素望去,惊讶的表情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狰狞。 界碑? 又一次听到这个词的夏北风心里有些疑惑。 这玩意不是已经碎了一次了吗?就在刚刚……啊不,对你们来说应该是二十年前。 怎么?这玩意还能再碎一次? 还是说你们当年已经把它修好了,然后又被什么东西玩坏了? “不是我说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好好看着,老是坏怎么行?” 夏北风语重心长的说道:“就不能派个人天天看着?” “界碑?” 叶天朗听到这话,猛地回忆起之前救他一次的女人说的话。 “界碑就是一个……” 夏奕抬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再次摊开手掌时一块黑色巨石的幻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一道闪亮的红光在巨石上游走,阻挡着里面蠢~蠢~欲~动的某样东西:“就是长成这样的一个东西。当年巫王大人用来隔绝两界,关住那位的东西。” 他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医院里依旧燃烧的火焰:“只要有界碑在,他就算是偶尔跑出来也跑不远,很快就会被抓回去。” “那现在就麻烦了,抓他的人可能要撂挑子不干了。” 叶天朗苦笑了一声,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才想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夏奕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我之前看到了。” “不可能!” 夏奕飞快的否决了他的话:“那地方不是活人能进去的,没有钥匙的话,他是不可能自己醒过来的!” “哦,对了,钥匙。” 叶天朗点了点头:“是有个叫夏白露的女人说要我去找她儿子,然后把钥匙带过去来着。还说你认识路,能把她儿子带过去……可是我也不认识她是谁,上哪去找他儿子?你知道那是谁吗?” 夏奕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将目光转向了夏北风的身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像是在说:“认命吧,不要再挣扎了。” “那个钥匙……” 夏北风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有气无力,就像马上要断气了一般:“该不会就是附带穿越功能的那玩意吧。” “你的猜测又一次正确了。” 夏奕“慈祥”的笑了:“你母亲就是保存钥匙的人……既然你知道这些,也就是说钥匙现在在你手里?” 夏北风沉默的低下了头,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块从薛晴手中抢回来的奇形石头。 “古人真是有意思啊,居然管这么粗糙的玩意叫钥匙。” 他说着将石头递给了夏奕:“太丑了,谁想出来的主意,审美是不是有问题啊他。” “别问我,你弟弟的锅……他审美路线一向崎岖,你也不是不知道。” 夏奕将递到下巴底下的石头推了回去:“这好东西你自己就留着吧,可千万别给我。而且我拿着也没用,只有你们家里的人才能使唤的动它。” 被烈火笼罩的医院终于在一片狂风暴雪石头雨中轰然倒塌,飞扬的灰尘瞬间模糊了几人的视线。 等到灰尘散去之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了一片支离破碎的废墟。 没有火,也没有哀嚎的恶灵,就连何战的尸体都只剩下了一把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残渣。 “这就完了?” 夏北风蹲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戳了戳何战留下来的痕迹:“最终boss呢?毁天灭地的终极大战呢?虽然我不想当拯救世界的英雄……但是这就完了?” “当然没完,你~妈妈不是说了让你去找她。” 夏奕站在他的身后,一脚踩上了他的后背,压着他的身体让他被迫蹲在了地上:“很遗憾,boss现在正在老巢翘首以待,等着你去挑战。拯救世界的英雄非你莫属,快点跟我走吧。” “啊!英雄!” 叶天朗敬佩的看着夏北风:“真没想到啊教官!我还有看到拯救世界的英雄这一天,回头如果还能活着回来的话,记得一定要给我签个名啊!” “那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怎么样?” 夏北风用小指勾着被做成吊坠的石头,将它转成了一个风车,压低了声音诱~惑他:“你来摸一下试试……说不定就变成拯救世界的英雄了。” “抱歉,我的目标是做一个低调的人,不想做这种拯救世界英雄这么伟大的职业……吃力不讨好,还没有工资。” 叶天朗微笑着摆了摆手:“已经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了。” “哈哈哈!” 夏奕大笑了几声,狠狠的在夏北风后背上跺了几脚:“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表情,这趟真是没白来!” 他无视了那人愤怒的目光,继续用力的踩住他的后背,压着不让他起来,却冲着叶天朗竖起了拇指:“有前途啊年轻人,要不要考虑来当我的徒弟……你放心,我绝对比叶白羽那种不靠谱的玩意强多了。” “多谢,我不需要。” 叶天朗礼貌的表达了拒绝:“我只想做一个无知又无畏的无神论者,不想参与到这种奇怪的事情里去。再问一遍,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那就没什么事了。” 夏奕冲着医院的大门伸出了一只手:“你可以走了,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他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而且我也不想在接受什么不科学的世界观了,一旦有副作用怎么办?” “那好,我们这就走了。” 夏奕冲着白素挥了挥手,脚下用力,踩得夏北风哀嚎了一声:“接受现实吧小北。你生来就是要拯救世界的人,逃避是没有用的。” 他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叶天朗的眼前,连带着几乎跪在地上的夏北风一起。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深夜(四十一) 几个月前的一场战斗,让水下废墟里只剩下了破碎的石头和断裂的铁链。 名叫飞炎的黑龙懒洋洋的躺在水中吐着水泡,长长的身体盘成一圈,仰望着头顶明亮的水。 龙族的视力比人类要好上太多。即便沉在深深的水底,它依旧能清晰的看到水面上盛开着的花朵,随风飘零的花瓣最细微的轨迹,还有金黄色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啊,要不要去上面晒晒太阳。” 它这哼哼了两声,歪头看了一眼被它枕在头下的黑色长枪。 冰凉的长枪发出了一声低鸣,微弱的震动了一下。 “其实我懒得动……不过既然老朋友都这么说了,那就动一下吧。” 黑龙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在水底吐出了一团火焰,仰起脖子舒展起了身体。 一声嘹亮的龙啸在水下回响,带着几分快意。 不管是龙还是枪,都在龙啸声之后就消失在了幽深的水底。 接近水面的水温十分温暖,阳关洒下时将透明的水也染上了金黄的色泽。清甜的花香顺水传来,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随着从下方传来的波动开始浮浮沉沉。 飞炎冲上水面的时候正巧被几片花瓣落进了鼻腔,痒得它狠狠的晃了几下脑袋,打了个喷嚏。 水面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漂浮在水上的花也跟着一起摇晃,花瓣簌簌落下,片刻之间便将狭窄的水面铺满。 颜色各异的花瓣遮住了黑龙仰望阳光的视线,只余下零星的几丝光线落进水下。 “唉,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下倒好,连天都看不到了。” 它发出了一声叹息,晃了晃前爪中攥着的长枪。 长枪再次发出了一声低鸣,听上去就像在控诉着什么。 黑龙委屈的哼哼一声,两股火焰从它的鼻孔中冒出。 它停在距离水面极近的地方,缓缓地吐着气,吹开了挡住视线的落花。 湛蓝的天空中挂着一颗耀眼的太阳,看上去近在咫尺,似乎只要晃晃尾巴,就能再次冲上天空。 可是它心中却十分明白,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这方铺满花瓣的水面,是它所能够到达的,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再往上的话,也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当年那位被叫做鸿渊的巫师,只用了一层薄薄的,脆弱的水面,就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它重新飞上天空的所有可能。 所幸还是能晒到太阳的。 它打了个哈欠,在温暖的阳光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片刻。 没想到眼睛还未彻底闭牢,头顶温暖的阳光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大爷我睡觉!” 飞炎怒吼着重新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两团飘摇的鬼火。 一蓝一绿,悬浮在两个空旷幽深的眼眶中。 头顶的天空也不知什么时候从湛蓝变成了雾蒙蒙的灰色。 这什么情况? 在水里泡了太久的脑子有些迟钝,它还没来得思考明白这件事情,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咆哮。 居然是他! 飞炎猛地睁大了眼睛,仰头和面前的两团鬼火对视。 看到仇敌时的惊讶和愤怒占据了它的脑海,让它一时间忘记了头顶上那层牢固的屏障,甩着尾巴径直冲向天空。 黑色的巨龙仰头冲出拘禁了它几千年的深井时,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它略微停下动作,转过头只见点点银光散落在水中,宛如沉入水中的繁星,逐渐被水湮没。 囚禁了它多年的牢笼终于被打碎,它甚至来不及开心。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它去做……比如说干死面前这个应该早已死去多年的仇人。 从空中掠过的尸龙速度极快,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仿佛正在躲避着什么东西的追逐,却又找不到方向,只能胡乱的逃窜,从东边飞到西边,再从西边回到东边。 飞炎仰起头,腾空而起,直上九霄,张嘴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尸龙听到这声音时愣了片刻。 接着便不顾耳边不断回响的“傻快跑啊!”“你不要命我还要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管这种闲事!”之类的咒骂,不顾一切的跟着擦身而过的黑龙一起向天空中冲去。 两种截然不同的龙啸回荡在灰蒙蒙的天空中,一声比一声响亮,谁也不肯服谁,幼稚的非要在音量上压过对方一头。 弥漫在天地间的灰白色雾气再一次缓缓散开。 原本悬在天空的“太阳”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黑压压的云层。 鲜红的闪电在云层中时隐时现,蠢蠢欲动。 夏北风被夏奕一脚踹到另一个世界时,听到的便是头顶两条龙疯狂的互相咆哮声。 他半跪在地面上,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却依旧能感受到神龙怒吼时的震撼。 有零星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似乎与头顶的巨龙有关。 夏奕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中的什么东西,缓缓地收回了踩在他后背上的脚。 背上的压力一松,夏北风这才有空观察一番周围的环境。 被他踩在脚下的“地面”其实并不是地面,而是一层薄薄的冰壳,看上去脆弱的轻轻一碰就会碎,却牢牢的托住了他们两个大男人的体重。 嗯,也可能只有一个人。 他隐秘的瞥了夏奕一眼,恶意猜测着这玩意的体重到底是多少。 冰层下方则是汹涌的水流。颜色诡异的河水肆意奔流,发出震耳欲聋的浪声,浩浩荡荡漫无边际。 大大小小的漩涡在水中各自徘徊,偶尔有两个撞在了一起,便能引发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最后以留下一个更大的漩涡作为结局。 黑色的碎石在漩涡中心半隐半现,却始终不曾真的沉底,看来大概就是产生漩涡的罪魁祸首。 头顶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一台手就能摸到,远方的云层中闪着细碎的闪电,与奔涌的水流融为一体,一片混沌之中透出了某种绝望的疯狂。两条巨龙在云层中翻滚着搅在一起,的身上都缠满了红色的闪电。时不时的有吼叫、闷哼的声音从云中传来,夹杂在轰鸣的雷声中,倒是真造就了几分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 “大魔王?” 夏北风指了指头顶天空,难以置信的问道:“别告诉我就是上面那两个。” 如果大魔王就是飞炎那头傻龙的话,那还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啊! “不不不,它们俩只是背景板,正主大概已经回下面去了。 夏奕伸手指了指水中的漩涡:“一会随便挑一个漩涡跳下去,就能直接看到大魔王的寝宫了。” 夏北风低头看着极速旋转的漩涡,忽然感到有点头晕。 开飞机都没有转的这么快的时候,不知道现在说我有深水恐惧症还来不来得及。 “这可是秘密小路,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夏奕得意洋洋的点着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不快点感谢我。” “我谢谢你连送死都特意帮我找一条捷径。”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我不幸牺牲了,你记得回头一定要给我多少点元宝纸钱什么的。” “你要是输了的话,就没有转世的机会了,元宝纸钱什么的自然也用不着了。” 夏奕残忍的掐死了他最后一点希望:“一点渣渣都不剩,彻底的没有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夏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力的在脚下的冰面上跺了跺脚:“请问这玩意这么结实……我要怎么下去。” “哦,原来你现在就想下去啊,那真是太好了。” 夏奕盘膝坐下,伸手打了个响指。 夏北风脚下一空,毫无防备的掉进了水里。 靠的极近的两个漩涡拉扯着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道简直要连灵魂一起扯成碎片。 夏奕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悠然自得看着他在水中挣扎,翻滚……直至力道渐弱,放弃抵抗。 灌进嗓子里的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既不是苦涩也不是腥臭。却能让人联想到跟死亡和毁灭有关的种种回忆,继而感受到巨大的悲伤。 诡异的水涌进肺里,竟带来了一道暖流。落进眼中的水滴带来了一片黑暗,无数模糊的人脸从黑暗中飘过,将纷杂的回忆强行塞进脑海。 就这么睡去吧,留下来永远的陪着我们吧。 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来回的念叨着,听上去非男非女,更像是许多人同时出声一般,带着莫大的诱惑。 直到河水将某人的身影彻底淹没,夏奕才轻笑了一声,抬手甩出了一根金属铸成的鞭子,探入水中,准确的勾起了正在沉底那人的衣领。 “感觉怎么样?” 他向躺在冰上,浑身上下不断滴水的夏北风问道。 “好像死了好多次,感觉不能更爽。” 夏北风有气无力的哼哼着:“虽然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看破生死了。但是还想像你问上一句……请问我们以前有仇吗?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喜欢看我倒霉?” 没有条件也好创造条件的看我倒霉,如果单纯出于爱好的话,总觉得跟您这个初始人设有点不符啊! “有。” 夏奕简洁明了的答道。 “呃……请问……” 夏北风正想接着问到底是怎么样的血海深仇,才能让他遭遇到此种惨绝人寰的残酷对待,却直接收到了对方一个冷笑,顿时吓得不敢继续问下去。 上辈子的仇非要等到这辈子才报,妖怪都像你心眼这么小吗! 简直跟叶白羽似的,请问你们这群老妖怪那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确实是活到狗身上了。” 某个人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你忘了吧,这家伙跟狗是近亲来着。说是活到狗身上也不算错……不过你把他跟阿羽相提并论我就不太高兴了。再不济夏奕也是个言而有信,说一不二的大妖怪,从来不为了个人恶趣味故意坑人,叶白羽那种祸害怎么能跟他比。” 夏北风艰难的转头时听到了自己颈椎发出细碎的响动。 身后一袭黑衣的鬼王,正蹲在一边关切的看着他。 “嗨!” 鬼王笑容满面的冲他打了声招呼:“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这可真是个惊喜啊!” 呼啸的风掠过他宽大的外套,飘扬的衣摆几乎将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完全挡住。 不是活着的难道还是死着的,你对你未来的哥哥能不能有点自信。 夏北风又偏了偏头,终于看清了另一个人…… “我也很高兴,能够看到一个还会喘气的哥哥。” 沈洛天点了点头,忽然将手搭在了鬼王的肩上:“尼桑,别苦着脸了。你看你现在有两个弟弟了,是不是觉得很高兴?既然高兴就笑一下吧。” 不,我一点也不高兴。 再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笑不出来。” 夏北风伸开了双臂,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平摊在冰上。仰望天空的眼中充满了绝望:“我要两个弟弟干嘛,玩连连看吗?如果真的能点一下把你俩都消除了我倒是挺高兴的。” “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 沈洛天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难道我已经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了吗?” 你是我弟弟,但是从来都没亲爱过,又谈何的“最亲爱”。 “什么已经不是,你从来都不是。” 夏北风仰望着云层中翻滚的闪电和巨龙,感到自己的人生有些荒唐。 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冠上了“拯救世界的英雄”这种名号,被迫来做一件既送死又背黑锅的蠢事已经够倒霉的了。现在居然在这种史诗般的奇幻大背景下跟弟弟说着三流言情里才会有的台词。 天空中雷声轰鸣,此起彼伏的闪电映照在他眼中,红的刺目。 我这个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夏北风陷入了沉思。 前半生碌碌无为,后半生毫无着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单身。 上有不省心的师父,下有不出门的弟弟,艰难的在夹缝中求生,这么多年还是单身。 交了一堆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要命的时候谁也帮不上忙,这么多年还是单身。 想要我的命的人一只手数不清,不是人的两只手都数不清,这么多年了还是单身…… “我这个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冲着天空伸出了双手:“啊,老天啊,您干脆一道雷把我带走算了!” 从来不听人说话的老天爷这次不知怎么想不开,忽然就有求必应了起来。 一道拇指粗的闪电从天而降,正对着他劈下。 “卧槽!” 夏北风一声惊呼,飞快的翻身想躲。 他在水中只泡了十几秒,被捞上来之后一直躺着也能感受到浑身无力。此时遭雷劈也没能激发出他的求生潜力,一个简单的翻身逃窜的动作,他却做的无比艰难。 “你看着就像在沙滩上晒太阳然后被潮水冲翻壳的海龟。” 沈洛天笑嘻嘻的撑开了伞,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闪电,按着自己哥哥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年纪大了就老老实实的承认吧。” “不,我觉得我还算年轻。” 夏北风指了指身边剩下的两位:“至少跟他们两位比起来。” “抱歉,我不是人类。” 夏奕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以我们族群的平均年龄来说,我还算正道壮年。” 你的族群,原来你还有族群啊! 夏北风再一起惊叹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曾经是个人类,现在……” 鬼王转头向沈洛天问道:“你今年多大来着。” “正好在过二十岁生日。” 沈洛天冲着自家哥哥点了点头:“你就认命了吧,哥。” 夏北风:“……” 我当初为什么不把你掐死在娘胎里? 天空中再次落下了一道鲜红的闪电,紧接着便是听上去万分愤怒的咆哮。 密集的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脚下纤薄却坚硬的冰层也一起颤抖了起来。 巨大的黑影从空中坠落,洒下了一片炙热的鲜血。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深夜(四十二) 玄龙枪斜c~进冰里,将冰面砸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裂痕。 夏北风望着近在咫尺的黑色长枪,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长枪中似乎有人在地上的呼唤着他,让他拿起这把本来就属于他的武器。 “哇哦!” 沈洛天避开了天上洒下的鲜血,仰头看去:“快看!有条龙掉下来了。” “我们都看见了。” 夏奕叹了口气,就像在看一个捣蛋的孩子,无奈的看着沈洛天:“那是……” “夏奕你看,有条龙掉下来了嗨!” 鬼王兴奋的指着天上落下的黑龙,冲夏奕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是飞炎。” 夏奕执着的将被打断的话说完,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不是你把它关起来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认识了!一条龙掉下来了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俩都是三岁小孩吗!” “那是……龙啊!” 沈洛天震惊的说道:“活着的龙啊,你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惊讶吗?” 夏奕:“……” 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想想你自己的立场行吗? 真是够了! 他愤怒的想:我怎么遇到这么个东西,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时候。 一个就够烦的了,现在居然还出现了两个!我到底是造过什么孽,才会遇到这种事情! 活了许多年的大妖怪夏奕再一次感觉到了心疼自己。 飞炎沉重的身体落下,将极薄的冰层砸了个粉碎。c在冰中的长枪顺势就要向水中落去。 夏北风下意识的抓~住了它。 碎裂的冰碴“稀里哗啦”的落进水中,在极速旋转的漩涡中转悠了一会儿,顺着漩涡中心落入了更深一层的黑暗之中。 看上去就像被冲进下水道的杂物。 飞炎身上布满了细碎的血痕。破碎的鳞片之下附着着幽绿的鬼火,顺着伤口烧进血r之中,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它的身体随着冰层的碎裂向水中落去,半睁半合的眼睛向站在身边持枪的男人看了一眼,张嘴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哀鸣。 “那玩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夏奕抱着手臂,仰头看去。 尸龙绵长的身躯在空中翻腾着,鲜红的闪电之间漂浮着大~片幽绿的鬼火。 无形的鬼火与乌云稍一接触,便“呼啦啦”的燃烧起来,将天边映照的犹如鬼蜮。 无数哀嚎惨叫的人脸在鬼火中若隐若现,天边似乎有恸哭声传来。 尸龙身上残存的腐烂血r正随着熊熊燃烧的鬼火而一点点的化作灰烬,只余下长长一截乌黑泛光的骨架,和一个由绿色火焰组成的龙形身体。 脚下的漩涡越发的密集,将河水的流向搅得乱七八糟。 落入水中的黑色巨龙无力的在漩涡之间摇摆不定。推挤之间,它身上的伤口正快速的撕裂。 大股的鲜血从它的身体中涌~出,融进河水之中。 依稀有欢呼声从水里传来。原本无形的亡魂触到了飞炎身上的鬼火,竟生出了有如实质般的黑色手臂。 那些争先恐后的向飞炎的伤口上伸去,尖细的手指伸进血r之中,很快便将原本细碎的伤口撕裂出一片血r模糊。 夏北风也差一点跟着黑龙一起落入水中。幸好有夏奕及时甩着鞭子将他卷起。 银亮的鞭子上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在胸前绕了两圈。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脚下便是极速旋转的漩涡,飞溅的水滴不断地打湿裤脚,带来了一阵刺骨的冰凉。 他怀抱着长枪,低头盯着水中奋力挣扎的黑龙,没由来的一阵心焦。 夏奕扬手甩了一下鞭子,将他拽了回来。 “发什么愣,还想进去再淹一次?” “嗯?” 夏北风回过神来,指着水中的巨龙问道:“它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夏奕惊讶的反问道:“那可是龙啊,你见过龙在水里淹死的吗?” 我当然没见过,我连龙都只见过这一只。 我可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不要说得龙好像是路边的流浪狗一样常见好吗? 他挣脱了身上冰凉的鞭子,侧身挪动了一步,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观察一下他们脚下踩着的东西。 那是一团棉絮一般的白色,没过乐他半条小~腿,踩上去软~绵绵的,并不着力。 看上去就像……一团云? “你猜对了。” 鬼王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就是筋斗云。” “哇!筋斗云,好厉害!” 夏北风拍着手,毫无诚意的赞叹道:“原来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啊!” “没有,他骗你玩的。” 夏奕头也不回的说道:“为什么你们凑在一起你我就特别想打人呢?” “更年期吧。” 沈洛天蹲在花白的云层中,冲着水里的人鱼打着招呼。绿色的蝴蝶落在他的肩上,为他平添了几分风流的气质。 只可惜这人实在是和周围这一圈剑拔弩张毁天灭地的画风不符。 夏奕扬起手中的鞭子,直接向飞炎的头顶抽去。 “变小一点,我捞你上来。” 他没好气的冲着下方喊道。 话音未落,飞炎便以r~眼可见的速度缩了一大截。 它身上原本就十分密集的鬼火在宿主缩小了之后,显得更为耀眼,几乎要覆盖住它的全身。 越来越多的鬼手从水中伸出,试图抓~住因为变小而越发灵活的黑龙。尖细的呼声从水中传来,听着尤为刺耳。 银色的鞭子探入水中,竟将一片巨大的水域短暂的冻结了几秒。 姿势各异的手臂高举着立在冰面之上,一动不动的犹如雕塑。黑色的烟雾从透明的冰层之中透出,可以看到组成它们的东西正在不断地挣扎,想要逃离困住它们的寒冰。 飞炎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脱离了漩涡的纠缠,高高跃起,一头撞上了夏北风的胸口。 夏北风身上刚刚被夏奕的鞭子勒出两道高高肿起的淤痕,正疼的不行。又被它着巨大的力道一撞,干脆直接倒进了云雾之中。 潮~湿的雾气萦绕在鼻尖,细小的水珠迅速的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身下那柔软的触感简直堪比最昂贵的大床,一躺上去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 飞炎趴在他的胸口,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长长的身体无声无息之间将他的身体缠了个水泄不通。 “请问这位神龙大人,你缠的这么紧,是因为回忆起了你还没化龙时那段当蛇的美好时光吗?” 夏北风艰难的喘着气,感到身上缠绕的龙身越发收紧。 飞炎张了张嘴,低沉的声音便直接传入了他的脑海:“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跟那些草地里滚着的东西不是一回事。” 黑龙尖锐的爪子尖陷进了他的手臂之中,说话之间吐出的炙热火焰掠过他的面前,烧的他睁不开眼睛。 “怎么老是这个姿势,你除了这招就没别的了吗?” 夏北风有气无力的将绕在身上的黑龙推开,艰难的大口喘息:“都打输了还好意思得瑟,你的脸呢?” 飞炎冷哼了一声,不甘心的松开了被它缠绕的人类,半晌之后才辩解道:“那家伙吞了逆流的冥海,不然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然而当年你也没打赢他吧。” 夏奕仰望着天空,慢悠悠的说道:“被它打得连老家都扔了,现在看到人家不赶紧收起尾巴逃跑,居然还敢上去挑衅。” “我那时候是让着它!” 飞炎转头愤怒的吐出了一口燃烧的烈火,擦着夏奕的肩膀飞去:“你懂什么!” 夏奕瞪着眼睛,转头举起了鞭子。 “你们俩够了!” 鬼王仰头看着天空染成一片幽绿的乌云,向飞炎问道:“你说它喝了冥海的水……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 飞炎将自己的身体盘成一圈,转头吐出火焰,一点点的将附在身上的绿色鬼火清理下去。 这个过程其实相当缓慢。幽绿的鬼火已经深入到了它的血r之中,若想彻底清除,必须一点点的手上的血r用火烧光。 飞炎疼的浑身鳞片一张一合,身上的肌r不断地抽~动,尾巴尖抽筋一般上下甩动。 “我刚开始看到它的时候它还很弱。后来一直跟着它的那只死丑的鸟叫唤了一声,天上就开始下雨,掉下来的全是冥海水,几下就把它给养肥了。” “鸟?” 夏奕疑惑的问了一身,目光却落在了鬼王的身上,用眼神询问着什么。 “是他。” 鬼王点了点头:“我当年把他和我自己的r~身关在一处,他没发出来,就送出了一丝分神,附在了一直丧魂鸟身上,搞出了许多事来。我派人去处理那只鸟,本以为处理干净了,没想到居然被它逃回到这里来了。” “那女人也是那时候被他收入账中的?” 夏奕挑了挑眉,低头看着水中的人鱼,y阳怪气的说道:“还真不愧是他,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享乐。” “你们做事就不能做的干净点?” 夏北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总搞这种没完没了的事,最后祸害的不还是你们自己?还要我们这些无辜群众来陪你们玩命,都不觉得羞愧吗?” 飞炎猛地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与无奈。就像在看一只正在挑衅猛兽的,不知死活的小动物。 “这件事我们真的应该好好讨论一下。” 鬼王转过头,眼含笑意,双手交叉下压,按得手指骨节发出细碎的响声:“究竟是谁连只鸟都处理不好,祸害了自己不说,还要一群无辜群众陪他一起玩命……某人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觉得羞愧吗?” “嗯?” 夏北风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沈洛天语调沉痛的“嗯”了一声,十分遗憾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呵呵……” 夏北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哎呀,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呀,不然我们讨论点别的吧。” 天边肆虐的绿色火焰如雨点般向下坠落,与奔流的河水一触即融,在水面上燃起了一簇簇篝火。 “今天……天气真好啊!” 夏北风仰望着天空,忽然感叹了一句。 “是啊,天气真好。” 夏奕也站了过来,银色的鞭子绕在手腕上,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很适合在对付敌人之前先肃清一下自己队伍里的废物。” 夏北风飞快的退后了两步,站到了鬼王身后。 “……” 绿色的火焰似乎是将河水,或者说是河里存在着的某种东西当成了燃料。随着它的愈演愈烈,滔天洪水竟飞快的消退了下去。 落入水中的火焰却越发的旺~盛,高高的火苗直窜天际,最终回归到了遨游云中的尸龙身上。 大大小小的漩涡也随着水位的下降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漆黑的漩涡,正对着几人脚下。 依稀有打斗的声音从漩涡之下传来。 “下面打的也挺激烈的啊!” 夏北风低下头,只见那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只漆黑的眼睛,正恶毒的盯着上方,不怀好意的盘算着该如何将他们彻底吞没。 由火焰组成的尸龙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竟将天边黑压压的乌云吹散了几重。 连接着天空与水面的火焰逐渐扩大,看上去不像是从水中升起的火焰,反倒是像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的绿色瀑布。气势汹汹的架势似乎是准备将这一方世界都彻底烧成灰烬。 “这畜生……” 夏奕伸手接住了一朵从空中落下的火花,握在手心将它捏碎,没什么表情的脸被绿光映照的平添了几分y郁之气:“果然是脑子都烂光了,这么一直吃,也不怕吃撑?” “它知道什么吃不吃撑?” 鬼王冷笑了一声,低下头望着下方的漩涡,脸上明明挂着笑容,眼里却是满满的杀意:“冥海倒流,卷出来这么多东西,怕是有人故意趁着这个机会来喂它。” “你说下面那个?” 夏奕点头表示了然:“倒还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什么事情。” 夏北风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悠了一圈,隐约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怎么想都不像是什么好事,该不会是……(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深夜(三十三) “他想把这边全炸了。” 鬼王慢悠悠的说道。 我就知道。 夏北风绝望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你也知道?” “唔……” 沈洛天从兜里摸出了一块水果糖,向水中的人鱼晃了晃。 人鱼疑惑的歪了下头,甩着尾巴转了一圈。 沈洛天把糖扔了下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人鱼接住糖,放在手里观察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尝一口这一系列的动作,忽然开始傻笑。 “我忽然发现,三无也是个很好的属性嘛!” 他回过头,指着水中的人鱼向身后的人分享自己刚刚的收获:“哥,你看,是不是也挺萌的。” 夏北风:“……” “他在说什么?” 夏奕替他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你听得懂吗?” “可能是听得懂也可能是听不懂……” 夏北风叹了口气,遗憾的冲着夏奕摊了摊手:“我跟我弟弟之间仿佛隔着一面次元墙。” 人鱼嘴里含~着一颗水果糖,重新仰起头看人的时候显得脸颊鼓鼓的,原本美艳的脸上多了几分天真。 她抬手指了指沈洛天的右手,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沈洛天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手心里握着的糖纸。 那糖纸略微有些透明,变幻角度时会闪出不同颜色的光泽,一向很受女孩子的喜欢。 “你想要这个?” 他晃了晃手中的糖纸,向人鱼问道。 人鱼碧蓝的眼中映照着糖纸模糊的影子,迟疑着点了点头。 “啊!” 沈洛天捂着胸口,转头向鬼王问道:“这么萌的姑娘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敢问令尊是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的。” 他盯着夏北风惊慌的脸,手中的长剑按耐不住的发出了低鸣:“我想请问你一下,你看到你弟弟这个样子的时候,都不觉得愧疚吗?” “如果你是说没能尽到一个成年人的义务,好好地引导孩子成长这件事,那我一点也不感到愧疚。” 夏北风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毫不客气的和他对视着:“我已经尽力了,变成现在这样,我觉得主要还是底子不好。” 沈洛天将糖纸扔给了人鱼,欣赏着水里那位美人惊喜的表情,脸上露出了迷幻的微笑。 他沉浸在对“一个二次元式三无美少女”的欣赏当中,对身边发生的,有关于他这个人成长过程的讨论一无所知。 夏奕仰起头看着天空,忽然觉得云层之中绿得发亮的巨龙此时看起来竟是那么的顺眼。 “其实他说的挺对的。” 飞炎极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本来就是底子不好,你们还是别怪别人了。” “我当然知道……” 夏奕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轻声说道:“你主子也没好到哪去,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几人脚下的漩涡越来越大。水中的亡灵已经开始显出了实体,挺着上半身想挣脱漩涡的束缚。 “先下去吧。” 鬼王忽然说道:“就让它在这吃一会。总之先把做主的收拾了,再来考虑这玩意怎么解决吧。” “我严重怀疑你是觉得太麻烦了所以干脆放弃思考。” 沈洛天和水中的人鱼握了握手,重新站起身来,对这鬼王笑了一下:“如果是我的话就会这么干的。” “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忽然又理解我了。” 鬼王将夏北风一把推了下去,转头对夏奕说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解决下面那个比较重要,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我并没有胡说八道,我这是严谨的推理。” 沈洛天清了清嗓子,冲夏奕转头微笑:“我还知道他接下去一句是让你别担心,上面那个傻~子没那么容易吃撑……” “我也知道。” 夏奕跺了跺脚,踩碎了脚下的浮云:“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就谁也别抱怨谁了。” 他制止了鬼王和沈洛天之间幼稚的吵架,威胁性的瞪了人鱼一眼,自己主动跳进了漩涡中。 花白的影子在黑暗的漩涡中一闪而逝,顺水陷入了黑暗之中。 沈洛天和鬼王对视了一眼。 “有几分把握?” “三分吧。” “装的还挺像,连他都糊弄住了。” “你不也跟我一起糊弄他?” 鬼王挑眉,轻笑了一声:“他有句话说的倒是没错,咱们俩半斤八两的,就谁也别抱怨谁了吧。” “我可没抱怨。” 沈洛天向前一步,跳进了巨大的漩涡之中。 “你呢?” 鬼王低着头看着水中的人鱼:“要跟我们一起去吗?这次说不定真的会死。” 人鱼甩了甩尾巴,目光看起来无比的决然。 “我有时候真的一点都理解不了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鬼王伸手接住了天空中落下的一朵鬼火。 幽绿的鬼火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便迅速的扩大。 然后炸裂。 他向远方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天崩地裂,烈火滔天的景象。得到了实体的亡灵从水中挣脱,顺着滔天烈焰向乌云中爬去,再一个个的融进空中尸龙的身体。 幽绿的火花雨点一般密集的落下,映照的天地之间一片耀眼诡异的光彩。比起神话传说中的末世降临,也不逞多让。 “想跟着就跟着吧,反正留在这也不算安全。” 鬼王无奈的说道:“只要别再背后捅我一刀子就行了。” 人鱼的眼睛闪了闪,缩在背后的手握紧了那张被她揉成一团的糖纸。 鬼王黑色的身影落入水中,便迅速的与水下巨大的y影融为了一体。 水中吵杂的亡灵在他入水的一瞬间便齐刷刷的安静了下来,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惊慌的四散奔逃。 人鱼最后仰头向空中看了一眼,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的不舍。然后转身吗,决然的冲入了漩涡之中。 星星点点的鬼火伴随着大~片模糊的人影一起升上天际,将空中盘旋的巨龙撑得越发的大了。 越来越多的人影从水中浮现。它们仰望着天空明亮的,伸出了一双双干瘦的爪子,似乎是想抓~住什么极其向往的东西。 鬼龙的咆哮一声比一声响亮,传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更多的死者被它的吼声所惊动,由漫长孤寂的沉睡中醒来,向着那团只能带来毁灭的烈火中扑去,和人间的扑火飞蛾也没什么两样。 夏北风对这水所带来的痛苦早已深有感触,再一次被推下去的时候,他姑且提前屏住了呼吸。 可水中的怨恨与绝望却依旧顺着冰凉的河水浸透他的皮肤,仿佛什么有形的东西一般,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身体。 手中的长枪却是比身边的水还要凉上几分,刺骨的寒意顺着手心直通大脑,面前为他保留了几分清明。 看来还是自己的东西用着靠谱啊! 他这样想着,在浑浊的水下睁开了双眼。 身边是急速旋转的漩涡,带着他的身体飞快的下沉,眼前变幻的视线晃得他一阵头晕。 水中无数模糊的人影从他身边经过,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向水面冲去,就像一群明知必死却依旧要奔赴战场的战士,透出了某种只有在极度绝望中才能生出的气势如虹。 飞炎尖锐的爪子始终勾着他的衣角,在他落水之后便伸长了身躯,化作一条庞大的巨龙。绵长的龙身盘桓在水中,保护者一般将他圈在了中心。 似乎是畏惧巨龙身上的威势,周围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远离了他的附近。它们聚在一起,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被巨龙保护起来的人类,等待着它们所畏惧的巨兽落出破绽,好顺势将那个不属于这里的人类带走。 巨龙低沉的呼声中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味,竟将周围飞速旋转的水流安抚住了,生生圈出了一片平稳的水势。 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寒意顺着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向身体里渗入,仿佛最尖细的针,带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夏北风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沉,手中的长枪好像正在融化,越发的柔软纤细起来。 身边不时有鳞片蹭过的触感,却也越来越模糊。原本尖锐的鳞片只要在身上划过一下,便能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此时他却只能感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滑过,就像柔软的羽毛一般,在身体上一擦而过,只能留下最细微的一点知觉。 脑子越来越昏沉,意识也一点点的涣散,过度的寒冷非但不能让人清醒,反而会带来极大的疲惫。 周围依旧一片黑暗,反倒是为他的沉湎创造了一个绝佳的环境。 “别睡!” 飞炎焦急的呼喊在耳边回荡,一声接着一声,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 从水面上看,那漩涡虽然巨大,却不算深,有时候甚至能隐约听到下方打斗的声音。可真的跳进来了,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某种因为空间错乱所产生的错觉。 不知从哪传来的打斗声始终近在耳边,不远不近,永远触不可及。 他一时清醒一时迷糊,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最后却是被一鞭子抽醒的。 夏奕吗? 你为什么不能用平和一点的方法把我叫起来? 他意识模糊中还不忘抱怨,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人……或者说不是想象中的人身。 他依旧泡在水里,只不过身边没有了急速宣传的漩涡,而是一片浮着冰碴的,及其平静的死水。 这片水域也不知有多大,却一点水纹也没有,除了浮在水中的一个人两只动物意外,周围皆是一片漆黑。 黑色的巨龙大半个身子都沉在水里,只露出了一截脖子和一颗硕大的脑袋。那双猩红的眼睛此时正关切的望着他。 身下是坚硬切锋利的鳞片,稳稳的将他托在这片冰凉的水域中。 倒是那柄长枪,还依旧牢牢握在手中。 神志模糊之时,他始终攥着这件武器不肯放松。哪怕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时,他仍旧对手中的武器有所感知。 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命没了,也不能把它丢掉。 后背上传来了一阵剧痛。这一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搞出了一身的伤。 有因为巨大力道撞击而产生的剧痛,也有被锋利的鳞片擦过时留下的划痕。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渗出,冰凉的水却顺着伤口快速涌进。夹带着更加锋利的冰碴,划得他身上生疼。 见他醒了,那黑龙竟兴奋的甩动了一下~身体,差一点将他再一次扔进水里。 手中的长枪不受控制的向前探了探,引导着他的动作,向飞炎的鳞片上划过。 黑龙身上的鳞片及其坚硬,被长枪划过也不过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甚至连点划痕都没有造成。 可它却愤怒了。 黑龙大张开嘴,看上去正准备怒吼一声。旁边却飞来了一条花白的尾巴,狠狠的在它脸上甩了一下,硬生生的将那一声怒吼抽了回去。 那是一根长长的,长着雪白色绒毛的尾巴。 夏北风下意识的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从哪儿见过这种造型的尾巴。 比手腕还粗几圈的尾巴,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普通哺r动物的吧。 他转头向黑龙怒瞪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白色野兽正伏在水面上,仰头和比它高出许多的黑龙对视。 那野兽看起来应该是个犬科动物,细长的嘴巴和尖尖的耳朵。瘦且修长的前腿上被人扣了一枚铸铁的环扣,正挂在它的腿上。浑身雪白的毛已经被水浸透,正纠结在一起,一绺一绺的向下滴着水,甚至连原本被长毛覆盖住的,粉红色的皮肤都一起露了出来。 简直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落水狗,怪不得他们之前说它是狗的近亲。 夏北风忍住了笑意,低头端详着手中长枪上的花纹,一言不发。 面对这些大人物的时候,我死也不会再乱说话了。他这样想着,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眼前的巨兽。 纯白的巨兽正低着头舔毛。**的身体让它很不舒服,恨不得就这么站起来甩几下头,将沾在身上的水珠一次性甩干净才好。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深夜(四十四) “你想笑就笑吧。” 纯白色的犬科动物瞪着一双碧蓝的眼睛,低头凑近了夏北风:“反正我肯定会记仇的。” “不不不不……” 夏北风飞快的退后了一点,下意识的按住了飞炎的龙角。一边向刚刚才被他的罪过一次的黑龙寻求帮助,一边飞快了否认了自己想笑的事实:“我只是被你的英姿所震慑而已。” 飞炎登时抬起头,愤怒的向浑身**的猛兽瞪去。 “你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夏奕冷哼了一声,晃着尾巴游在浮满冰碴的水中:“你们俩安静一点,跟我来。” 飞炎冲着夏北风低了下头,示意他骑到自己的背上。 细碎的水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白色的巨兽晃动着它虽然庞大,却显得十分纤瘦的身体在水中游荡着。 后面跟着的则是一条纯黑的巨龙,赤红的双眼在黑暗中宛如两盏明亮的红灯,远远看去让人忍不住一阵心惊。 夏北风坐在飞炎的后背上,手里攥着它的双角,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激动。 等等? 我现在是在骑着一条龙逛地府……是吗? 似乎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前途未卜生死一线的危机都显得没那么紧张了。 飞炎的后背还算宽阔,坐上一个人绰绰有余。光滑锋利的鳞片触手冰凉,不断地有细碎的冰碴从鳞片边缘擦过,发出细碎的声音,将刺骨的寒意顺着龙鳞传到了坐在巨龙背上的人类手中。 “我有个问题……” 激动了一会,他终于想起了点正经事,清了清嗓子,向前方的夏奕问道:“小天……他们两个现在哪去了?不跟我们一起来吗?” “他们和那位之间有点联系,下来的时候大概就直接跳到哪里去了。” 夏奕回过头,深邃的蓝色眼睛中反s着波光粼粼的水纹,看上去有些冷漠:“我们三个倒霉蛋只能自己去找。” “我倒是觉得这样不错。” 既然责任不容逃避,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拖拖时间吧,说不定到时候有人看不下去就替你干了呢? 夏北风十分没出息的庆幸了一下:“说不定我们到的时候他们都打完了。我们只要去收拾残局就行了,正好不用折腾了。” “你想什么呢?” 夏奕听到这话似乎十分惊讶。 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夏北风彻底的打消了“这家伙可能只是表面上对我不怎么友善”的念头。 “他们俩只是去前面清场给你留路的,真的要跟boss决斗的话,除了你之外我不接受任何人过来送死。” 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是说了送死对吧!是说了去送死对吧! 你也知道我是去送死的,、还要钦点只有我自己能去,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虽然不知道当初我们有什么仇,但是总归还是一个阵营的人吧,你能不能对曾经的同伴稍微有点礼貌? “咳咳……我说,你就算不考虑曾经的情分,但是……” 夏北风轻声的提议道:“现在我们好歹还算同仇敌忾,你能不能说点鼓励的话,让我送死之前也能开开心心的踏上征途啊!” “抱歉,对着你我说不出假话。” 夏奕再一次回头向他示意:“所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所以……你是真心想让我去送死,不是开玩笑的对吗? 夏北风用绝望的眼神盯着夏奕背部白色长满间若隐若若现的花纹,伸手在龙背上轻轻的拍动了两下。 飞炎发出了一声低吼,似乎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指控夏奕的言行。 “安静一点。” 夏奕短促的说出了这话,片刻之后又y阳怪气的说道:“尤其是你,不是从海里来的吗,怎么在水里还能这么吵?” 飞炎身上的鳞片抖了抖,锋利的鳞片边缘又一次在夏北风身上留下了几道极细的伤痕。 它略微停顿了一下动作,忽然抬起尾巴向夏奕甩出了一道冰块。 那冰块正巧砸在夏奕的后脑上,冰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打湿了它好不容易晾干的背部长毛。 夏北风坐在黑龙背上,悠闲地看着这两只不知道多少岁的上古神兽之间,幼儿园小孩一般水平的战争,心中一阵无奈,却始终不敢开口去劝阻。 于是他只好低头研究着手中这柄跟他有着某种莫名缘分的长枪。 咱们俩凑合一下吧,不要去管那些惹不起的大人物好了。 冰冷的长枪在他手中微微震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同意还是反对…… 总之我是当你同意了。 夏北风手指抚过枪柄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眼前不断闪过一个个似曾相识却又完全陌生的画面。 “我不记得了。” 他低着头轻声的说道:“就算你再怎么提醒我,我也一样不记得。现在想不起来,以后也不可能想的起来,你们还是放弃吧。” 身下巨龙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为什么?” 夏奕替它们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既然不想记起来,为什么要跟着来。”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夏北风诧异的反问道。 “你可以不来的。” 夏奕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解,更多的则是震惊:“我*着你来了吗!” “你并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们讲道理好吗,你那个不叫*着我来,还有什么算是*着我来? “不过……我和小天终究还是有点差别的。他觉得跟你们在一起比较高兴,我们也就由着他。我的话,还是更希望作为人类活下去,而不是其他的什么看起来像是人的东西。像叶白羽那样的,实在是太寂寞了。” 寂寞的都憋出精神病了,不是说清心寡欲的人会越来越沉稳吗?我们师门这位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呆的时间越久脑子就越跳,再过两年都可以去初中二年级读书了。 他轻轻抚摸着黑龙背上光滑的鳞片,低声安抚它:“别这么暴躁,小心大狗一会生气了咬你。” “让我先咬你一口怎么样?” 夏奕兴致勃勃的抖了抖耳朵:“我也有几十年没吃到活人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开个荤。” “才几十年,看来你在守祭坛守得很享受嘛,还有活人给你打牙祭。” 飞炎加快了速度,游上了夏奕的身边:“巫王知道吗?” “与你何干?” 夏奕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你在井里呆的还好吗?” “看来是不知道了。” 夏北风遗憾的摇了摇头:“啧啧……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什么?” 夏奕的眼睛闪了闪:“看不出来是正常的。不是谁都像你养的那条蠢龙一样一眼就能看懂心思的。” “说谁蠢龙呢……” 飞炎晃动了几下身体,带起了一片翻滚的水花:“别忘了这可是水里,你当真要在这挑衅我?” “我这不是挑衅,只是讲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夏奕兽类的双眼中透露出并不是人类才独有的复杂情绪,嘴角翘起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嘲讽的表情:“不蠢的话怎么会一顿酒就被骗进井里当门卫?” “什么门卫?” 飞炎疑惑的问道:“当初巫王大人把我关起来不是怕我出去报仇吗?当门卫又是怎么回事?” “让我来猜一下……飞炎住的那口井里面关着的是别的东西,把他锁在里面只是顺了个便?” 夏北风将长枪伸进水里,看着枪尖划过水面时带起了一溜细小的水纹。 冰凉的寒意从枪尖传到他的手心,纯黑的枪柄上迅速的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他赶忙提起长枪,却见枪尖上挂着一块厚厚的冰,约莫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将整个枪头包裹在其中。 “你猜的一点不差,巫王大人关住这条蠢龙根本用不着又是铁链又是封井口的,只要给他一地窖的酒,他就能自己睡上个几千年。” 夏奕表示赞同的感慨道:“连自己的狱友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个囚犯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吧。” “什么狱友?” 飞炎警惕的盯着身边的白色野兽,炫耀武力似的露出了自己口中尖锐的牙齿:“除了玄龙抢之外,我从来都没见过还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 “井壁上的字。” 夏北风思索了片刻,道:“那字是写给别人看的吧。” 夏奕没出声,却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飞炎:“……” 它沉默不语的在水中游了一会儿,忽然一翻身,将背上的人类掀了下去。 “你想干嘛!” 夏北风被白色的巨兽叼着衣领甩到背上,惊讶的看着一头钻入水中的飞炎,心中忽然警惕了起来。 “小心的,他要搞事。” “没事,让他搞吧,我又不怕他。” 夏奕冷笑了一声:“正好把以前的账一起算了。” 夏北风凑在了夏奕耳边,道:“八成是从水底下钻出来撞你一下,你记得躲……” 他话还没说完,便捂着眼睛又一次落入了水中。 夏奕柔软的肚子被两支棱角分明的龙角戳了个正着,闷哼一身之后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夏北风摸了一把脸上的冰水,抬头看去。 白色的野兽被高昂的龙头顶在半空,正大力的挣扎着,甩下无数的水水滴,四散飞溅。 黑龙一甩头,便将头顶那只长毛的动物扔出老远,然后得意洋洋的拔高了身体,低头看着夏北风,喷了他一脸的火星。 银白的长尾再一次甩上了它的头顶,这一次却被黑龙提前躲过。 长尾抽在水面上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溅起的水花和冰碴劈头盖脸的冲着夏北风的头顶砸来,寒冷的水冻得他身体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觉。那些荒凉辽远,寂静而又壮烈的往事也顺着冰水一起浮现在了眼前。 “为什么不管你们俩个怎么吵架,最后倒霉的都是我?” 他低声的抱怨着,重新攀上了飞炎的后背。 脱离了冰水,才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他竟然已经冻得浑身发抖,连说话都不甚清楚。 “大狗,你之前不是说要安静一点,小心吵到别的东西吗?现在又带头吵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可没带头吵。” 夏奕转过头,愤怒的目光直指飞炎:“是某个死长虫先过来挑衅的!我只是还手而已。” “行了吧你们俩……这么多年还没吵够?只要见到就要来这么一出,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剧烈颤抖的长枪,心道我也被他们气得不行,你先安静些不行吗? 谁知那长枪竟然颤抖的更加剧烈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他震惊的想着:“要不我就这么把你扔下去算了?” 剧烈颤抖的枪柄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那厢边大了一圈,创造了巨大噪音的打斗也接近了尾声。 飞炎以他所谓一条龙的种族优势和环境优势,将夏奕狠狠的缠了一圈又一圈,差点勒成两截才放开。然后得意洋洋的将夏奕抽进了水里。 夏奕重新从水下露头的时候,一身长毛又一次湿了个彻彻底底。 它愤怒的低吼了一声,这片除了水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竟起了一阵狂风,在它身边绕了几圈。 湿漉漉的长毛至少不再往下滴水了,它才松了口气,转头对飞炎的行为下了一个充满主观个人感受的结论:“幼稚!” 跟幼稚的飞炎打起来的你也强不到哪去吧。 夏北风无奈的想着,讲这话死死的压在了肚子里。 那两个野兽打斗时搞出了一阵巨大的噪音,当时一阵慌乱,他并没怎么在意。 这会儿安静了下来,他倒是发现了一点事情。 嘘……” 他将食指竖在了嘴唇上:“你俩安静点,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原本准备再战一番的两个动物瞬间安静了下来。 寒冷的水下深处,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听上去就像什么东西正在小心翼翼的游动。 飞炎低下了头,张嘴吐出了一团火焰,瞬间照亮了黑暗。 水中缓缓游动的身影顿时无所遁形。 那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被火光照耀的一瞬间便停止了动作沉在水底瑟瑟发抖。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深夜(四十五) “为什么不管你们俩个怎么吵架,最后倒霉的都是我?” 夏北风低声的抱怨着,重新攀上了飞炎的后背。 夏奕和飞炎那种极其幼稚的,你一拳我一脚的战斗还未结束,他终于在即将冻死之前见缝插针的脱离了水面。 他哆哆嗦嗦的张开双臂,整个人紧贴在飞炎冰凉的鳞片上,汲取着那一点聊胜于无的温度。 飞炎回过头,万分同情的低头蹭了他一下,然后转头冲着半空中扑来的白色野兽吐了一口火焰。 “那边那条大狗,你之前不是说要安静一点,小心吵到别的东西吗?刚刚又主动带头吵又算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可没带头吵。” 夏奕转过头,愤怒的目光直指飞炎:“睁开你的那双眼睛看清楚,到底是谁先来挑衅的。” “行了行了,算我求你们,别再折腾了。“ 夏北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你们俩怎么这么多年还没吵够?只要见到就要来这么一出,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他用力的握紧了手中剧烈颤抖的长枪,心道我也被他们气得不行,你先安静些不行吗? 谁知那长枪竟然颤抖的更加剧烈了,触及水面的枪尖晃起了一阵诡异的水声。 你能不能对你的主人友好一点?我印象中你以前不是也这样的性格来着。难道是跟什么玩意在一起混久了,也染上什么奇怪的毛病了? “你变了,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深情的看着手中的长枪,向它征求意见:“要不我就这么把你扔下去算了?” 剧烈颤抖的长枪登时就安静了下来,那厢边大了一圈,创造了巨大噪音的打斗也接近了尾声。 飞炎以他所谓一条龙的种族优势,将夏奕拖入水中知乎,狠狠的缠了一圈又一圈,差点勒成两截才放开。 然后得意洋洋的甩着尾巴将对手拍进了水下。 夏奕重新从水下露头的时候,一身长毛又一次湿~了个彻彻底底,一缕一缕的挂在身上。 它盯着自己**的身体,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这片除了水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竟随着这声音刮起了一阵狂风。 那风呼啸而来,在夏奕身边绕了几圈。 看到湿漉漉的长毛至少不再往下滴水了,他才松了口气,转头对飞炎的行为下了一个充满主观个人感受的结论:“幼稚!” 跟幼稚的飞炎打起来的你也强不到哪去吧。 没答应又来找我告状,你是没抢到玩具就去找家长告状的幼儿园小孩吗? 夏北风无奈的想着,将这话死死的压在了肚子里。 水底隐约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声音其实有一阵了。只是那两只野兽打斗时搞出了一阵巨大的噪音,当时一阵慌乱,他并没怎么在意。 这会儿安静了下来,那声音听上去就格外的清晰了起来。 “嘘……” 他将食指竖在了嘴唇上,打断了那两位的新一轮互瞪挑衅:“你俩安静点,我怎么感觉水下有声音。” 原本挺直了脖子,准备再战一番的两个动物瞬间安静了下来。 寒冷的水下深处,果然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就像什么东西正在小心翼翼的游动。 飞炎仰起头,张嘴吐出了一团火焰。 巨大的火球在半空中爆开,炸成了无数细小的火苗,瞬间将这片黑暗照耀的宛如白昼。 水中缓缓游动的身影顿时无所遁形。 那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被火光照耀的一瞬间便停止了动作,沉在水底瑟瑟发抖。 半空中的火苗纷纷坠落,投入水中时溅起了密集的水花,将原本平静的水域搅了个天翻地覆。 水底的巨蟒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处,双眼紧闭。任由滚烫的火球砸在身上,似乎也不觉得疼。 就像死了一样。 “装死装的真好。” 夏奕点着头总结道。 飞炎一头扎进了水中,向水底游去。 “我说……我跟这家伙以前真的挺熟的吗?” 夏北风又一次猝不及防的被甩在了水中,十分无奈的凑在了夏奕身边,向他问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俩一点默契都没有?” “这不是你的错,谁跟它都没法产生默契。” 夏奕冷漠的说道:“我们之前提醒过你了,不要在垃圾堆里捡宠物,你自己不听,这能怪谁?” 怪我自己吧大概……但是你能不能把你幸灾乐祸的眼神收一收。 飞炎沉入水底,一口咬住水下巨蟒的颈子,叼着它向返回水面。 死了一样的巨蟒在被咬住的一瞬间忽然开始剧烈挣扎。它扭曲的身体不断的扭动着,缩成一团,转过头向身后的黑龙咬去。 黑龙身上的鳞片比最坚硬的金属还要硬上几分。巨蟒的毒牙撞上鳞片,连点划痕都没有留下,却惹怒了对方。 从沉入水中到破水而出,飞炎也只用了十几秒而已。 可它咬在嘴里的巨蟒这次却仿佛真的死了一半。身体软~绵绵的垂落在黑龙的嘴角两边,唯有尖尖的尾巴还偶尔抽~动两下,让它看上去还有一点儿活气。 它身上深绿色的鳞片几乎被扒掉了一半,深深的抓痕密密麻麻的遍布了它的全身。伤口下方则是烧焦的血肉,出~水之后便散发出了一股半生不熟的烤肉味。 飞炎长且尖锐的牙齿陷在它的皮肉之中,鲜红的血顺着长牙向下~流淌,滴滴答答的落在寒冷而水中。 夏北风抬头看去,只见出~水之后的黑龙无比兴奋的晃着头,将自己刚刚咬住的猎物晃得像一根麻绳,呼啦啦的甚至晃出了一阵冷风。 “我怀疑它精神有点问题。” 夏奕也抬起头。 他身上的白毛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染出了一片姹紫嫣红,气得他不得不沉入水里将血迹冲掉。 “真是不明白龙渊怎么会选这样的东西来当他们的首领,活该后来会被灭族,八成是都一起疯了吧。” 夏奕愤愤然的舔~着沾在长毛上的水迹,舌头片刻之间就冻得发麻:“你这个主子都不管,也就这么由着他,别人当然不敢管。好歹管管吧。” “你在说什么?” 夏北风满脸无辜的看着他:“可能是因为我的记忆力不太好,理解能力也很差。怎么听不太明白。” “哼。” 夏奕冷笑了一声:“怪不得你们俩一点默契都没培养出来。” 飞炎将巨蟒当做麻绳愉快的甩了几圈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水面。 它张开嘴,将巨蟒往夏奕身上一抛,便转头钻入水底,托起了夏北风的身体。 我收回前言,看来我们俩还是有点默契。 虽然不多,但是总也比没有强。 “再接再厉。” 他赞许的拍着飞炎背上的鳞片:“总有一天我们能培养出默契的。” 就算是没有默契,至少也要做到别一言不合就把我翻下去扔了,这是我的最低要求了。 夏北风暗道。 “那可真是个伟大的目标。” 夏奕低头研究着面前这条死了一般的巨蟒,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天,希望那个时候我还活着。” 等到你这种大妖怪都死了的那一天,那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夏北风无奈按住了飞炎跃跃欲试的脑袋,向他问道:“看出什么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 夏奕低下头,用嘴巴拱了拱浮在水面的巨蟒,奇怪的笑声说道:“到底还活着吗?” “至少我捞上来的时候还活着。” 飞炎瓮声瓮气的说道:“虽然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想问什么快点。” “我明白了。” 夏奕点点头,盯着巨蟒的双眼中渐渐闪出了及其细密的电光:“既然如此,就来点急救措施吧。” 那巨蟒双眼半睁半合,隐约露出了下方黄色的眼睛。额头上有一点红痕,让它看上去多少了几分妖异莫测的色彩。 “我好像看它有点眼熟……不过想不起来了。” 夏北风着,转头向飞炎征求意见:“你见过吗?” 飞炎果断的摇了摇头。 夏奕低下头,鼻尖抵在了巨蟒柔软的腹部,动作相当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个珍贵的仪器。 然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四散。 细小的闪电从夏奕的双眼中溢出,顺着他的鼻尖传到了巨蟒的身上。 瘫软在水面半死不活的巨蟒瞬间精神了起来,它浑身上下闪烁着细小的闪电,流转着流水一般的紫色电流,从头到尾,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它的身体。 它抽~搐着大开张嘴,露出了嘴里尖锐的獠牙,粉红色的口腔中那根分叉的舌头无力的垂落在嘴角。 反倒是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也瞬间瞪圆了。 当然了,能够传递闪电的东西不一定非要是金属,人体这类这类常见的东西……还有水。 被水中无声无息袭来的闪电电的两眼发黑,差点晕厥过去的夏北风便是这样一个被误伤的倒霉蛋。 细碎的闪电从飞炎的身边流过,蹭着它坚硬的鳞片向远方流去,却没有伤到它分毫。 原来龙鳞时绝缘体啊,要不回头让它送我几片带回家吧。 视线重新恢复的时候,夏北风暗自想到。 “敢问您是不是根本没读过书?” 浑身上下被闪电电的发麻,连舌头都不怎么听使唤夏北风含糊不清的对夏奕说道:“我真心建议你去重读一下初中二年级,那样你的物理老师会告诉你……水是导电的。” “我不用上学也知道这种事情。” 夏奕回过头,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还没明白吗?我是故意的啊!” 夏北风:“……” 我当初到底怎么得罪这位爷了,居然这么不遗余力,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大神想让我倒霉。 巨蟒本来装死装的好好地,自认为能躲过水面上的这些个煞星,再偷偷的溜走。 没想到这群家伙显然不准备放过它,他们把它捉上水面,先是咬了一口,直接贯穿了脖子上的大血管;然后便是火烤,飞炎吐出的火焰温度比普通的火焰还要高出不少,落在身上灼烧着皮肉,顷刻间遍将它烤了个六成熟;接着又是一阵毫无章法的乱拎,让它差一点也两眼一翻,昏过头去。 最后还白送了一套电击,让它从里到外熟的更加透彻。 若是一条普通的蛇,这会儿早就应该可以吃了。只可惜这条蛇确实不是普通的蛇,它可以在熟的已经开始飘香的时候,还能活蹦乱跳的扭曲着身体,想从夏奕的眼皮底下玩个失踪。 夏奕只好伸出爪子,再一次给它填上了几道划伤。 “我还是觉得我好像见过它。” 夏北风指着巨蟒头顶那道红痕说道:“我记得这个颜色特别好看,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你们真的没见过它?” “好像……” 夏奕疑惑的说道:“好像有点印象,但是又好像没有……蛇君虽然养蛇,但是都是成群成群的养。他身边绝对没有长成这个样子的蛇,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那就奇怪了……” 夏北风小声的嘀咕着:“到底是在哪见过?” 重新睁开眼睛的巨蟒这次终于老实了。 它谄媚的向夏奕晃了晃头,三角形的蛇头蹭着夏奕身上柔软蓬松的长毛,尖锐的长牙被它藏在嘴里,使它看上去十分无害。 “啧啧……这畜生……” 飞炎惊讶的感叹道:“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 “比你还长眼色。” 夏奕伸出爪子按住了在身上蹭来蹭去的蛇头,将它推向了夏北风:“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宠物养养。” “不了。” 夏北风按着飞炎坚硬的鳞片,坚定的摇了摇头:“绝对不养,要是给我炖了吃还可以接受。” “都已经烤熟了,你想吃的话一会可以直接拿刀子切几块吃。” 夏奕将又一次凑到身边的巨蟒推开,烦躁的从水中一跃而起,再次落下的时候竟化作了人形。 他落在飞炎背上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踩得飞炎身体不稳,差点将他们两个都甩下去。 失去了献媚目标的巨蟒迷惑了片刻,便立刻转头,向飞炎身上蹭来。 还没等他靠近,飞炎便发出了一声低吼。 那吼声中带着巨大的威慑之意,响起时竟带着它身边的水一起震动了起来。 巨蟒顿时吓得停在原处,进退两难的动作看上去竟有点……委屈? “当人真好啊!” 夏奕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样的话就不用自己游过去了,我怎么才发现。”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让你上都上不来。” 飞炎愤怒的吼着,一爪子拍在了巨蟒的头顶。 尖锐的爪子尖再次将巨蟒的身上划下了几道血痕。 巨蟒疼的一缩脖子,正想躲开,却被飞炎直接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我说畜生,你会说人话吗?” 巨蟒飞快的摇了摇头。 “没有也没关系……” 飞炎一巴掌拍在了它的头顶:“别给老子乱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答好了就可以滚蛋了。如果答得不好……我们三个现在就在这把你分着吃了!” 巨蟒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竖起鳞片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问题。(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深夜(四十六) “真惨……” 夏北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沉入水中的巨蟒尸体:“人家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了,居然还是要死,你们可真是毫无人性。” “我本来就不是人,用得着什么人性?” 夏奕抖了抖双手,将沾在上面的水珠甩开:“而且我们一开始也没答应它要留它一命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耳边回荡着黑龙鳞片从水中划过时带起的声音,巨蟒沉落的地方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黑暗中偶尔能看到泛起波澜的水面反射着微弱的光,巨蟒的死亡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它额头上那点殷~红的痕迹依旧印刻在夏北风的脑海中,扰得他一阵心绪不宁。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时没这么容易过去。” 他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以前绝对在哪见过它。” “见没见过的它也死了,你不用再惦记了。” 飞炎不解的问道:“难不成你还真想把它吃了?” “劝你别这么想。” 夏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东西不好吃,吃了才真的容易没命。” “你想太多了,我之前也就是开个玩笑,怎么可能真的吃它。” 先不说这种鬼地方里长出来的蛇身上有没有什么未知的毒素这个问题,你们知道这种半生不熟的爬行动物身上活跃着多少寄生虫吗? 他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锋利的匕首,忽然叹了口气:“刚刚说吃它确实是开玩笑的,但是提起这事吧……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那就饿着吧。” 夏奕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反正这鬼地方也没东西给你吃。自己忍着吧,别饿死就行。” “你一定要把这话说出来吗?听你这么说完之后我怎么觉得我比刚刚还惨了。” “哎呀,那可真是对不起了。” 飞炎在水中游动的速度极快。耳边是水波轻微响动的声音,身边环绕的则是呼啦啦的狂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呼吸也十分困难。 “我觉得有点缺氧了。” 夏北风仰着头,大口的喘着粗气:”咱们能慢点吗?” “并不能。” 夏奕低着头对身下纯黑的巨龙说道:“你再快点,谁撑不住就把他扔下去。” “你先把不是人的这个扔下去吧。” 夏北风仰头望着天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主子我允许你这么做了。” 飞炎二话没说,直接翻了个身,将背上坐着那两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祸害掀翻进了水里。 “咳咳……” 夏北风猝不及防的灌了满口的冰水。诡异的味道瞬间占据了他的口鼻,细小的冰碴顺着水涌进口中,在细嫩的口腔里划出了几道血痕。 “我觉得你应该对我再友好点。” 他艰难的将嘴里的水吐了个干干净净。可令人作呕的腥臭还停留在喉咙里,呛得他一阵咳嗽:“别一言不合就来翻船,这样容易让我们之间的深厚友谊产生十分不好的影响。” “没错。” 夏奕重新攀上了飞炎的后背:“小心以后你在被关在井里的时候根本没人去看你。” 飞炎又一次高高的扬起了尾巴。形状优美的尾巴尖就悬在夏奕头顶,轻微的晃动着,看上去十分不妙。 “我记得,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情意吧。” 飞炎不坏好意的说道:“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我总想这么一尾巴抽死你。” “那你就试试吧。” 夏奕说着向水中伸出手,将还泡在水里的倒霉蛋夏北风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同时亮出了缠绕在手腕上的鞭子:“我表示很期待。” 夏北风:“……” 他一言不发爬回了飞炎的背上,暗自在心里数了一下这是第几次掉进水里。 得出的结论简直是听者落泪闻着伤心。 我好好的一套衣服估计就要被你们彻底的给毁了。 他们在水中徘徊了不知道多久,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漆黑,夏奕指路时又时不时的来上一句“大概吧”“有可能是这里”“哎呀,我也不知道,随便走吧”。 听上去实在是过于不靠谱,让夏北风忍不住怀疑他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 那两位妖怪也就算了,反正命长,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出路。我可没那么长的命啊! 正当他忍不住想向夏奕问上一句“我们到底还能不能到”的时候,周围的景象终于产生了某种变化。 一片漆黑的头顶上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了一点银光。 飞炎游动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点银光的真貌,它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了。 但这却不耽误他猜出那东西的真容。 “刚刚那是什么?” 他震惊的问道:“我觉得我似乎,好像,大概是看见了……” “星星。” 夏奕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没看错,那确实是星星。” “星星?” 夏北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仰起头试图寻找那一闪即逝的闪光,却被狂风吹得涌~出了眼泪:“我一直以为这里是……” 山洞。 他话还没说完,便又一次看到了空中闪烁的光点。 确实是星星没错。 身边的夏奕张了张嘴,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却被呼啸的风声所淹没,只留下了零星的几点变了调的声音传到耳中。 “你刚刚说什么?” 他转过头,大声的向夏奕问道:“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说话间,头顶闪过了越来越多星星的影子,从零星的几点逐渐增多,片刻之间就遍布了天幕之上。 亮银色的星星飞快的闪过,在视线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晃得他眼睛一片花白。 要瞎。 “我说……” 夏奕的声音凝成一线,无比清晰的传入了耳中:“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将惊讶的目光从满天繁星中挪开,转到了夏奕的身上。 夏奕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天空中的星星,冲他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夏北风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个什么解释,便重新抬起头,迷茫的看着空中的星星。 不过片刻的功夫,整片天空已经被宽广的银色所占据了。闪烁的星光洒下了一片并不明亮的光辉,却也聊胜于无。 水面上细微的波澜反射着星光,细碎的冰碴夹在其中,连成了另一片星空。 明亮的水面映照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飞炎猛地停下了动作。 “您下次急刹车之前好歹出个声提醒我一下行吗?” 夏北风从它的背上站起身来,一手按着刚刚被撞了一下的肩膀,缓缓地抬起了眼睛,对着拦在前方的人影笑了一声:“好巧啊,又见面了,小、朋、友!” 坐在水面一块浮冰之上的小男孩仰起头,尖细的笑声中满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恶毒:“是啊!好久没见了……上次没能了解了你,真是可惜了。” “我请问一下……” 夏北风清了清嗓子,诚恳的问道:“你所谓的上一次是哪一次?” 男孩楞了一下,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你又开始装疯卖傻了是吗?” 他抬了抬手,脚下的浮冰飞快的向前蔓延,竟在水面上搭出了一条细长曲折的小路,一直蔓延到飞炎的面前。 “你坏了我那么多次是,还好意思问是哪一次?” “就是次数太多了,所以我才要问一下。” 夏北风礼貌的低了下头,冲着正在向他们爬来的男孩说道:“请问这么多次里,让你最愤怒,印象最深刻的,究竟是哪一次呢?” 那男孩双~腿有些问题,只能靠着手臂撑在地上,拖着下~半~身艰难的爬行着。 他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冲着天空发出了一声极高的尖叫。 小孩独有的尖细嗓音听上去格外的刺耳,听得夏北风心中一阵慌乱,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发软。 “我知道了……” 他艰难的开口,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些不自主的颤抖:“你想说的是每一次吧。” 飞炎回过头,关切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有样学样的仰头嚎叫了一声。 飘在水面上的浮冰本来就极其脆弱,被这一声龙啸震得寸寸碎裂。 那男孩腿脚不便,在断裂的冰面上艰难的挣扎着,总算是找到了一块勉强可以容身的碎冰,避免了落入水中的悲惨命运。 “真可惜。” 夏北风遗憾的摇了摇头:“真该让你也下水泡一会……我今天可是已经享受过好多次了。” 虽然几乎都是因为两个幼稚的大妖怪互相挑衅导致的躺枪。 “你以为我会……” 男孩话说到一半,忽然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又大喘了几口气,才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道:“你以为我会怕你们这些小伎俩吗?” 这孩子的身体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健康状况明显并不乐观,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一段狠话被无法克制的咳嗽拆成了好几段,听上去完全丧失了应有的威慑力。 反而让听着的成年人忍不出产生了些许不忍和同情,继而还是自我检讨。 我这么欺负一个小孩,是不是不太好?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很快被压了下去。 管他的呢,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同情一个想要我命的小破孩干嘛? “你给我听着!” 男孩因为剧烈咳嗽而十分沙哑喊话时有些破音:“我从来就没怕过你们这群胆小鬼!从来都没有!” 我相信你是从来没有了。 夏北风看着他额头上跳跃的血管,诚惶诚恐的点了下头。 “我当然相信你从来就没怕过我们,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坚持不懈的找我们的麻烦。” 夏奕抱着手臂,沉吟片刻,语气坚定的说道:“你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嗯嗯,只是运气不太好。所以总是出差错,才让我们这群卑鄙小人占着原本应该是你的东西这么多年。” “你给我闭嘴!” 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那男孩双手握拳不断地在身下的冰面上敲砸,原本苍白病态的脸上爬上了一片鲜红的血色。 “一只看门狗而已,你懂什么!” 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水面上也随之升起了滔天巨浪,向着浮在水中的黑龙身上砸去。 那水里带着大块大块的碎冰,若是真的砸到了人身上,想来绝对不会好受。 这是夏北风半空向下张望时的想法。 “我会飞。” 飞炎简洁明快的冲着趴在水面的男孩说了一声,眼中闪过了意思嘲讽。 “我当然知道你会飞。” 男孩冷笑了一声:“所以等的就是这时候!” 他话音未落,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片乌云遮挡住了。 失去了星光,黑暗却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蓝色火焰,雨点一般的从天空中落下。 “那东西沾上了就甩不掉,你们自己小心点。” 夏奕从黑龙背上一跃而下,在半空中重新化身野兽,向水面上的男孩扑去。 剧烈晃动的水中,那块小小的浮冰就像一只飘摇的小船,看上去随时都能沉入水中。 却始终顽强的浮在水面上。 夏奕落在水面之上,一爪子挥向了那块怎么看都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浮冰。 冰上的男孩露出了一丝冷笑。 夏奕的爪子落在冰上,却直直的按进了水里。 那男孩和他身下的浮冰只是一道看上去无比真实的幻影而已。 幽蓝的火焰从水下伸出燃起,顺着夏奕踩在水里的爪子迅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浑身白毛的巨兽吃痛,张开嘴冲着天空叫了一声,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呵呵……” 飞炎长尾一扫,挥出了一片旋风,将周围的火焰都驱散,吹出了一片真空。 “这家伙,之前说让我们小心别沾到,现在自己倒是中计了……” 它得意洋洋的笑着,向夏奕喊道:“还活着吗?” “死不了。” 夏奕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水上传来,听上去就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也不知是忍着疼还是忍着怒火。 “他……死不了……吧。” 夏北风不太确定的向飞炎问道。 “没那么容易死,不然的话早就死了。” 飞炎无所谓的说道。 它带着夏北风浮在空中,越飞越高,穿过密密麻麻坠下的火焰,终于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夏奕的身影已经模糊成了一个极小的蓝色光点,若不是身上包裹着一层诡异的火焰,怕是已经看不到了。 飞炎停住了上升的动作,原处转了一圈,卷起一阵狂风,包围在自己周围,将不断落下的火焰吹散。 把他找到。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夏北风便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搜寻起了下方一片黑暗的水域。 他甚至连自己要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便开始了艰难的找人行动。(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深夜(四十七) “你说你是从二十年后回来找我的?” 薛晴缩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大半个身子都浸在冰凉的水中,却将怀里的孩子紧紧抱住,生怕顺着洞口流进来的水沾到他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你来到了我们的时代。” 那男孩虽然年纪尚小,却有着及其狠戾的眼神:“不过这也不重要,在这个地方,谁从哪里来的都一样。”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落在薛晴手中一块小小的镜子,手抓着薛晴一缕柔软的黑发,绕在指尖摆~弄着。 镜子就是一块随处可见的,女性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圆形的金属外壳上贴着淡绿色的浮雕。 正常的镜子里应该有两块圆形的玻璃,可薛晴手中这个,却只镶嵌了一块圆形的玻璃。另外一边则是玻璃脱落之后留下的黄色胶水痕迹。 玻璃里映照出的是夏奕包裹在火焰中的身影。 “居然没烧死他。” 男孩冷哼了一声,皱起眉伸手在镜面上点了一下。 镜子中熊熊燃烧的火势顿时又扩大了几分。 夏奕仰起头,冲着天空张开了嘴。 夹杂着痛苦狼啸的吼声从镜子里传来,听上去极其痛苦。巨大的声音震得他们身边的山洞剧烈的摇晃了一阵。 又小小的石块从上方落下,砸在薛晴的头顶,疼的她小声惊呼。 “别出声,会被他们发现的。” 男孩回过头,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的不耐烦:“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可是……” 薛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辩解什么,却在看到男孩不悦的表情之后放弃了争辩,转而问了一个自认为“很重要”的问题:“那石头能碰到我?为什么?” “因为这里已经不是活人的世界了。” 男孩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越发的不善,圆~滚滚的小手握成了拳头:“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真是蠢得没救了!” 薛晴瘪了瘪嘴,充满怨念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石头。 “把镜子往上边挪挪,看看那两个跑哪去了。” 男孩又一次没好气的发话了。 薛晴只好抬起手,让镜子里的映照出的景象一点点的向天空升去。 星星点点的蓝色焰火出现在镜面上,却始终不见夏北风和飞炎的身影。 “手别举那么高,容易被他们发现。” 薛晴:“……” 她冲着男孩的后脑瞪了瞪眼睛,缩起手臂将镜子收回。再上举,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角度寻找应该飞在天空中的黑龙。 “少在心里骂我,我听得到。” 男孩将她的手臂向上推了推,让镜面中遍布着雨点一般密集的蓝色火焰:“放那么低怎可可能找得到他们,你见过谁家的龙飞那么低!” “我又没见过龙。” 薛晴的手臂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举着镜子,小声的抱怨着,却换来了男孩一个瞪眼,顿时吓得不敢出声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动作惹到他了,男孩的语气越发暴躁,手上推搡的动作也十分粗~鲁:“你是不是割腕的时候是连脑子也一起割了一截,怎么能蠢成这样!” 在他骂骂咧咧的催促下,薛晴挪动着镜子,几乎搜遍了整片天空,始终没有看到想象中被密集的火焰砸的狼狈逃窜的黑龙身影。 男孩握紧拳头,狠狠的在身边坚硬的石头上砸了一下。 薛晴看着他幼小的身躯,暗自咬了咬牙。 她对这个男人始终抱有十分复杂的感情。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的死亡正是被这人所诱导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仇人才对。可他也在最难过的日子里陪伴了她,甚至在她死后为她报了仇。 当然后来她才知道,这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出那个姓叶的道士。 她被他带在身边许多年,为他做了许多活着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逐渐的适应了自己亡灵的身份,甚至得到了一些普通亡灵所无法拥有的力量。 这些都是这个看起来永远都长不大的男人所赏赐给她的东西,他自然有资格随时收回。 从一开始就明白的道理让她十分的不安。 无法确定的未来,已经毫无意义的过去,让她只能不断地向这个危险的男人靠近,牢牢的抓~住这个唯一的依靠,不论遭遇了怎样的暴力对待,也不舍得放手。 这男人脾气暴躁,对于身边的追随者总是非打即骂,鲜有平静的时候。心中所想的计划也从不说明,只是一味地指使着他们东奔西走,替他做一些意义不明的危险行为。 他似乎是想复仇,可复仇的对象却不是他一直所针对的叶姓道士。 虽然每次提起这个道士,他总是一副恨不得生吞了那人的表情。可十年过去了,那道士还是活的好好的,反倒是一群为了报仇而聚集在他身边的妖魔鬼怪如流水一般来来往往。 熟悉的面孔日渐稀少,新鲜的面孔也逐渐变得熟悉,再一个个的消失。 唯有自己还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为了一个没人知道的目的忙碌着。 直到今天……她依旧不知道他们来这个地方是为了找一个什么人报复。 “妈的……跑到哪去了?” 男孩愤怒的将镜子夺下,狠狠的扔进水里。 小小的镜子横躺在水下,镜面上依旧映照着漫天坠落的话火焰。野兽的怒吼不断从镜子里传出,隔着一层浅浅的水,听上去调子十分诡异。 “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到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愤怒的推开了薛晴手,从她的怀里一跃而下,跳进水中:“蛇君呢,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薛晴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自水中捞出了镜子,心疼的将镜面上挂着的水珠擦干。 “哼,我看他是当畜生当上瘾了,这几天简直越来越像个畜生了。” 一道模糊黯淡的绿色影子自镜面上一闪而过,隐藏在密集的流火之中,极难辨认。 薛晴疑惑的盯着镜面上急速变幻的场景,试图找到刚刚无意间看到的绿色影子。 可那东西却像蒸发了一般,只是短暂的出现了那么一下,便再也没有出现在镜子里。 大概是眼花了吧。 薛晴自我安慰着,心中却仍旧不安。 男孩嘟囔着又骂了几句,忽然觉得水中太冷,又伸手要她把自己抱起来。 “你说你是自二十年后回到这里的……” 薛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道:“那就是说,当初的那次我们失败了?” “嗯……让姓叶的搅合了。” 男孩没好气的回答了她一句,却没有骂人。 薛晴暗自松了口气,忍不住继续问道:“那,那女人死了吗?” 看来是心情还不错。 这男人喜怒无常的性格曾经让她吃了不少苦头。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对手下非打即骂。可有时候,正常人都会生气的情况下,他反而心情愉悦,甚至能罕见的露出一点笑容。 久而久之,她却也摸索出了一点规律。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在他大怒一场之后,心情往往会很不错。这时候如果问他什么问题,一般不会被骂,反而能得到正经的回答。 “死了死了……当然死了。” 男孩语气虽然冷冰冰的,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她的问题:“是你去动的手,可惜小崽子倒是没死,不然的话我还能省点事……” 他说到这里,居然破天荒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内疚,小崽子死不死这事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就先原谅你一次好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薛晴转过头去,对着阴影处翻了个白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开口问道:“那……他……还活着吗?” “谁?” 男孩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没什么。” 她飞快的转过头去,将手中的镜子递给他:“那条看门口看样子快。” 男孩却没看她手中的镜子,而是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你还在惦记着那个人?”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飞快的摇了摇头,随即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我都有你了,还惦记他做什么?” “你放心吧,他还活着。” 男孩说着握紧了拳头,阴森森的笑了一下,一口雪白的牙齿反射着诡异的光,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正在准备品尝美味大餐的野兽:“毕竟是甩了你的男人,我还准备把他留到最后,慢慢享受呢。” “那种男人,何必费那么大力气。” 薛晴着,手上用力,将镜子的金属外壳捏的咔咔作响:“直接给他一刀,扔在山里让野狼分了吃算了。” “哦?” 男孩挑眉,意味深长的笑道:“心疼了?” “别胡说八道,我现在只心疼我自己。” 她飞快的反驳,低头暗自偷瞄了一眼抱在怀里的男孩。 谁知那孩子也正好抬头看她,眼中满是胸有成竹的笃定,还有几分讥讽。 两道目光交汇之时,薛晴立刻转过了头,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你说那条龙能带着他跑到哪去呢?” “谁知道躲在哪个老鼠洞里,反正早晚会出来的。” 他说着伸手敲了敲镜面,抑制不住的笑意中有些许的狠戾,但更多的则是大仇得报一般的快意:“等这条看门狗烧死了,他们总会出来的。” 只怕你是要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薛晴看着镜子中缩成一团的夏奕,暗自叹了一口气。 纯白的巨兽已经彻底的燃成了一团火球,身上的烈火不断地跳跃着,在水面上映照一片明晃晃的光。 被火焰包裹的动物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连怒吼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夹着尾巴瞎哼哼。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他明明被火焰层层围困,身上却一点伤痕都没有? 她不敢确定。 怀里的男孩倒是对“夏奕已经必死无疑”了这件事十分的笃定,甚至已经开始念叨着盘算起该如何将那张柔软宽大的毛皮做成一张毯子,挂在墙上****欣赏了。 ************************************ 急速旋转的风将黑龙包围,让外面的火焰无法接近,却也吹得夏北风根本睁不开眼睛。 止不住的眼泪从眼中涌~出,顺着侧脸淌下。 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除了扰乱视线的眼泪之外,还有被旋转的狂风卷起的星星点点的火焰,因为飘动的速度太快,而变成了大~片残影。 可他却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寻找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人……不对,那玩意到底是不是个人还很难说。 夏北风用力的抓紧龙角,生怕飞炎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甩进风里教成肉馅。 有了之前几次落水的经验之后,他已经对这条龙一翻身就要坑人的脾气了解的清清楚楚,并且因此更加担忧着自己的命运。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怎么想都是个死,还是提前找个东西抱一下才安全。 下方一片泛着波澜的水域,黑的没边。若不是现在到处都是火焰,水面上又有一个火把一般越烧越旺的夏奕,他怕是连下面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是有了光,他又嫌弃光线不稳,让他根本无法看清下面的情况。 了吧,连要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想都…… 那个绿色的小蝴蝶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他的视线中,一下子引起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然而它并不是他们需要找的东西。 那只蝴蝶在半空中飘飘悠悠,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从空中落下的火焰,在夏奕身边盘旋了一会,忽然挥动着翅膀向上方飞来。 夏北风同情的看着那只蝴蝶努力地上升,伸手敲了敲飞炎的后脑壳,道:“这里怎么会有蝴蝶。” “不知道,别人带来的吧。” 飞炎漫不经心的敷衍了一句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惊呼了一声:“你说什么,蝴蝶?” “嗯,蝴蝶。” 夏北风指着下方米粒大小的蝴蝶影子,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有蝴蝶?” 飞炎抱怨着,低头向下窜去。 极速旋转的旋风依旧围绕在他身边,不断地将凑过来的火团吹散。远远看上去,他就像是个拖着长尾的流行一般。(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深夜(四十八) “绿色的蝴蝶,翅膀上带着俩眼睛,飞的时候看着就像在抛媚眼,还挺好看的。” 夏北风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只蝴蝶的模样,末了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要是变成~人一定是个美人。” “是个美人吧……大概。” 飞炎慢悠悠的在下坠的火焰之间穿梭,寻找着那只美丽的蝴蝶:“可惜她喜欢的不是你。” “我并没有说我想跟她发生点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北风清了清嗓子,推着手上的龙角指挥方向:“往左边点,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东西反光了。” 飞炎二话不说的照做。 又过了片刻…… “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夏北风仍旧有些不甘心的小声念叨着:“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飞炎:“……” “她变成~人之后是什么样,有多漂亮?哪个类型的?” 黑龙摆了摆尾巴,将一团下坠的火球挥开,眼尖的看见了下方正在密集火团中艰难挣扎的蝴蝶。 “你们以前认识吗?一会给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黑龙加快了速度,向那只似乎随时都能被火焰吞没,烧成灰烬的蝴蝶靠近。 “她喜欢谁?我看你们那一群也没有一个靠谱的,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说不定早就变心了吧!” 急速下坠的火球带起一阵又一阵狂风,吹得两片脆弱的蝶翼起起伏伏。 就像被卷进风中无处可依的落叶。 “啊,对了。” 身下的黑龙还在加快速度,夏北风被迎面而来的疾风吹得喘不过气,却还不忘问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位蝴蝶姑娘,有名字吗?” 鳞片怒~张的黑龙裹挟着呼啸的狂风从空中掠过,吹散了暴雨一般的火焰,擦着绿色的蝴蝶身边飞过。 “有。”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这条狂暴的黑龙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 夏北风伸手,一把捞住了在空中徘徊不定的蝴蝶。 “绿娆。” 那两个字被飞炎轻轻说出来的时候,听上去就像是正在谈论着一个极其脆弱又珍贵的珍宝一般。 因为轻轻一碰就会损毁,导致连提及它时都忍不住特地放轻了声音。 “好名字。” 夏北风摊开了双手,让那只被他捧在手中的蝴蝶缓缓展翅,低垂着眼睛温柔的注视着手中的小动物:“这名字跟你简直就是专门为你而生的,给你取名字的人当时一定很认真的想过了。” 蝴蝶颤颤巍巍的挥动了两下翅膀,迷茫的在他的眼前盘旋了几圈,缓缓地落在了飞炎的背上。 “巫王大人让我转告你们。” 身形纤细的少女斜坐在龙背上,低垂着脑袋,小半张脸都被长发挡住,只露出了一截尖尖的下巴,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惜。 “想从这里出去,要先把镜子找到,然后就能顺着找到给你们搞鬼的人。” 怎么又是镜子! 听到这话,夏北风只觉得一阵头大。 “之前在医院里就让我找镜子,我找了半天,最后你们知道找到的是什么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衣兜里摸出了一块小小的玻璃碴,语速飞快的抱怨道:“就这么大一点玻璃碴,他也能管这玩意叫镜子。医院里那地方还不算大,我找它找的差点眼睛都吓了,可是这里……” 他缓了口气,低头望着下方无边无际的水面,伸手一挥:“他知道这地方多大吗!让我们在这找一块镜子……这得找到哪辈子去。” “那是你们的事情。” 绿娆晃着腿,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用行动表示了什么叫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我话是带到了,该怎么找你那是你们的事情。” 夏北风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那小蝴蝶之前被狂风吹得一副随时都能散架的模样,怎么看都应该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会儿说起话来居然这么毒舌。 “喂!” 他轻轻的敲了敲飞炎身上坚硬的鳞片,贴在它身上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姑娘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口气这么冲?” “并没有,我们俩关系挺好的。” 飞炎向下俯冲,对着已经彻底成为一团火球,看不出原样的夏奕飞去:“她一直都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而已。” 为什么啊! 夏北风惊讶的转过头去,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小姑娘。 这位姑娘我怎么得罪你了吗? 就算是得罪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彻底不记得了。 所以你也该忘记了吧。 名叫绿娆的蝴蝶精开始低头研究起指甲。 她手上的每一枚指甲都画着不同的花朵,姹紫嫣红的连成一片,却不显杂乱,排在一起就像一副长轴画卷。鲜花错落有致的各自开放,又交相辉映,带着某种别样的韵味。 “好看吗?” 绿娆漫不经心的问着,翻转手腕变幻各种角度来欣赏自己手上指甲上的图案。 “好看。” 夏北风不住的点头,发自内心的赞叹道:“谁给你画的,看着跟真的一样。” “好看的话就不给你看了。” 小姑娘笑嘻嘻的将双手缩回了袖子里,仰起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什么叫看着跟真的一样,这就是真的。画不出来的。” 夏北风:“……” 他鲜有被异性嫌弃到这种程度的时候。虽然心里十分清楚这是因为许多“历史遗留性问题”,却依旧忍不住有些不甘心。想再努力地撩一下,却怕又碰上一鼻子的灰,只好暂时先把这点不合时宜的心思放下,专心致志的去找别人撒气。 这个十分倒霉的“别人”正是还在被火焰包围的夏奕。 “我说下面那条狗子。” 他趴在黑龙背上,大声的冲着下方的火海中喊道:“你还活着吗?没死的话吱一声。” 蓝幽幽的火焰十分稳当的漂浮在水面上,缓缓的扩大着燃烧面积,不急不缓,稳扎稳打。 夏奕在这片火焰中露出了一截蓬松的长尾,愤怒的冲天空晃了晃。 “看来还活着。” 夏北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飞炎的头顶:“那就先不用管他了。” 飞炎听话的转身飞走。 “你们都不管他的吗?” 绿娆惊讶的瞪着身边的男人:“他可是……” “反正也死不了。” 夏北风无所谓的摆摆手:“想管你去管,别带上我们俩。” “好。” 那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从黑龙背上一跃而下。 绿色的蝴蝶翩然飘落,眨眼间便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吞没。 “她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夏北风低头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火焰,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我倒是知道夏奕死不了,这小姑娘不会被火烧死吧。” “狗子会护着她的,你不用操心这个。“ 飞炎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正好给他添点麻烦,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有什么不平衡的?” 夏北风将玻璃碴捏在手中,举过头顶认真的观察着:“哦,你是说他早就发现这里被圈住了,但是还假装没事一样的带着我们绕圈子是吧。” “没错。” 飞炎咬牙切齿的说道:“连你都发现了,他居然还在那装傻,不好好收拾他一下我咽不下这口气。” 不,我觉得他应该是觉得我们都应该已经发现了,所以干错就没说吧。 话说回来,那么长时间了你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也不能怪人家吧。 夏北风暗自想着,情绪复杂的拍了拍飞炎的头顶。 “你啊,让我说点什么好!唉!”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飞炎没好气的说道:“你手里的那玩意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吗?” “好像……有点。” 夏北风闭上一只眼睛,将玻璃碴在手里转来转去,变幻着角度将它的每一个棱角都记在心里:“我有个推测,现在还不能确定,所以要找个地方试一下。” “什么地方?” “风小的地方就行了。” 他将玻璃碴握在手心,感受着其中的棱角,轻声的自言自语:“如果我们要找的东西和它是一块玻璃上出来的,那我说不定能找到。” 飞炎没做声,带着他在空中徘徊了几圈,最后挑中一个地方缓缓落下,停留在了水面上。 “这里行了吧。” 它不耐烦的哼哼了两声,最好快点,在一个地方停时间太长说不定就要被他发现了。 “明白。” 夏北风点点头,伸手在它的鳞片上重重的拍了两下:“我下去试试,你在这等着我。” “别淹死了啊!” 飞炎转过头,看着背上的男人“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语气不善的表达着别扭的关心:“反正到时候我是不会下去救你的……这水太凉了。” 夏北风在水中徘徊了两圈,适应着冰凉的水温。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冷了。尽管到处都燃烧着火焰,却也没有带来丝毫暖意。至于火焰下方的水——冰块都已经有脸盆大小了,根本不是人类可以长时间存活的地方。 浮满冰块的水迅速的汲取着他的体温,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末端开始失去知觉。 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粒玻璃碴,在他的手伸入水中的一瞬间,那玻璃碴便开始发生了变化。 先是变成一块略大一些的玻璃碎片——形状跟之前在医院楼梯间里发现的那个困住自己的罪魁祸首一模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它又增长了一截,变成了半块破碎的玻璃。 半圆的形状,断裂的部位层次不齐,已经多少可以猜出它原本的模样是个什么东西了。 镜面之上隔着一层清澈透明的水,除了极细小的冰渣之外,水中没有一点杂质,一看就是个不适合活着的生物存活。 镜子里映照出一个胡子拉碴,满脸疲惫的男人。 该刮胡子了。 夏北风对着手中来回的转头,观察着自己的模样,一边看一遍心疼自己。 黑眼圈那么重,眼睛里全是血丝,也不知道回家之后睡多长时间的觉才能补回来。 “我以前没这么容易累的。” 他靠在黑龙的身边,叹息道:“你不知道我以前年轻的时候多抗折腾,两三天不睡觉都活蹦乱跳的,现在真是老了啊!” 手中的镜子从半圆变成了完整的圆,套着一层冰冷的金属外壳,绿色的花纹看上去充满了时代感,放在现在这个年代一定会被人说成是老气横秋。 但是当年,好像还挺流行这种图案的来着。 好像我妈也买过? “你在我面前说老了?” 飞炎语调诡异的向他问道:“你还记得我今年多大了吗?” “不记得了,肯定比我大就是了。” 夏北风说着将镜子从水中捞出,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端详了一会。 “这玩意在那时候还挺贵的吧。”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人类的事情。” 黑龙愤怒的低吼了一声:“请问你还记得我被你弟弟关在水井里多少年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没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 夏北风得意洋洋的笑着,冲它晃了晃手中的镜子。 镜面上映照出薛晴近在咫尺的脸。 “你……” 飞炎盯着镜面上小幅度晃动的画面,心中越发的震惊:“你都记得什么?” “我也不知道。” 他飞快的爬上了黑龙的后背,用镜子敲了几下它的脑袋:“走吧,都看到人了,地方八成也能找到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飞炎情绪激动的吼着:“你到底都记得什么!” 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它离开水面之前还张嘴吐出了一口火焰,吹得平静的水面一阵波动。 “记得一点吧。” 夏北风仰头望着天空中不断坠落的“流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记得我们以前总一起出去闹事,你跟夏奕总是吵,但是感情其实挺好的,还有小天……嗯,他基本上也就每天呆在屋里睡觉了吧,没什么好说的。” 身边的火光掠过时几乎连成一片,急速飞行时带起的风呜呜的响着。 然而在飞炎出声之前的那几十秒里,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的错觉。 每一秒都漫长的仿佛走完了一生。 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上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着什么,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紧握着手中的镜子,就像一个等待着宣判的杀人犯一般惴惴不安。 “你说的一点都不对。” 飞炎吐出了短短的一句话之后,便一头扎进了漫天的焰火之中,再也不出声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章 深夜(四十九) 急速飞行时带起的风呜呜的响着,身边的火光掠过时几乎连成一片。 这样末日一般的场景不论看了多少遍都无法适应,总会产生一种下一秒死的人就该轮到自己的错觉。 夏北风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他刚刚差点把自己憋死。 我真是太蠢了,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紧张成这个样子。 他暗自想着,却又庆幸自己似乎把这条蠢龙忽悠住了。 “把夏奕带上,一起去找那两个人。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一起上算了。” 夏北风拍了拍它的鳞片,示意它调转方向。 “明白明白,重要的是小蝴蝶不能有事对吧。” 黑龙拖动着长长的身体,在空中穿梭了片刻,重新回到了夏奕的头顶。 那一片水域已经被幽蓝的火焰照的恍如白昼,纯白的野兽巨大的身影正在火焰中徘徊。 不知是装不下去了还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没了刚刚濒死挣扎的模样,而是悠闲地在火焰中踱着步子,远远看上去倒真像一只正在等待着主人的大狗。 “我没事的,你别抱怨了他们了……” 安抚某人的声音隔得老远便能听到,夏北风和飞炎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夏奕脖子下方有一簇长长的白毛,一直垂到胸前。看上去就像一条蓬松柔软的围巾。 绿色的蝴蝶就藏在这簇长毛之间,闪烁着磷光的翅膀若隐若现,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找到她在哪。 “你看,我就说他死不了吧。” 黑龙带着背上的人落在夏奕面前,先是得意洋洋的瞥了绿娆一眼,才说起正经事:“我们找到那两个人在哪了。” 绿娆小心翼翼的从夏奕的长毛中探出头来。细小的触角颤抖了两下,在触到了周围的火焰之后,立刻又缩了回去。 靠近了些,他们才看清楚身处火焰中心的夏奕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身边似乎有个黑洞,跳跃的火苗只要一凑近,便被迅速的吸进某个未知的空间,消失不见了。 他也因此没有受到火焰的灼烧,甚至还能将小小的绿娆也一起保护起来。 “有块石头,石头里还有山洞,你知道在哪吗?” 夏北风向他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东西,末了又给他看了一眼镜子,不太确定的问道:“话说回来你来过这里吧。” “哟,厉害了,怎么找到的?” 夏奕敷衍的问着,踩着脚下的火焰跃上了飞炎的后背:“找到了那就走吧,你也只有作为交通工具的时候才能看着顺眼点。” 巨兽沉重的身体落在黑龙身上,压得它身体一沉,差点就这么掉进水里。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下去!” 飞炎一字一顿的怒吼着,同时剧烈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想把身上站着的这个东西甩掉:“自己多重你不知道吗!快点滚回去做你的清蒸狗肉!” “呵呵……没有锅是不能清蒸的,你能不能有点常识。” 夏奕干巴巴的笑着,化作了人形:“我可一点都不重,是你在水里睡了那么多年不动弹,太缺乏锻炼了而已。” “我看是你自己在祭坛呆了那么多年,太缺乏教训了吧。” 飞炎阴森森的说道:“别急,等爸爸我忙完了这阵,好好地给你松松皮子。” “好啊,爷爷等着你。” 夏奕翘~起了二郎腿,十分悠闲的看着身边扑扇着翅膀的绿色蝴蝶,伸手在它翅膀上弹了一下:“这场“火雨”下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停?” 绿娆翅膀上眼睛一般的图案中闪过了一道飞逝的幽光,看上去就像个正在嗔怒的少女。 她抖了抖翅膀,抖落了一片幽绿的粉末。 那粉末本来应该顺直的向下飘落,一直掉在夏奕的白色上衣上,或者是飞炎的黑色鳞片上,以及更下方的水中。 这片粉末却是明晃晃的不按常理出牌,它们在刚离开绿娆的翅膀,落在半空时就开始燃烧,被风一吹便自觉地散成了漫天的萤火,向远方飘散。 “哇,还有这招。” 夏北风惊叹的看着散落各处闪着幽光粉末。萤火种一般的光点在半空中盘旋,就像它们的主人一般时不时的迷茫一下,煞是可爱。 “除了好看之外没什么实际作用,也就能在这里照个亮用一下。” 绿娆扑棱着翅膀飞向了飞炎高高扬起的龙角上,停在最高的一个点,挺胸抬头的迎接着狂风的洗礼。 “能看到什么?” 夏奕向她问道:“这里会有那样一块石头吗,还正巧带个山洞,简直就像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样,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要是个冰窟窿我还能接受,山洞的话……这一马平川的全是水,你让我上哪去给你找个山洞!” 夏北风屈指敲了几下握在手中的镜子:“你们说这玩意会不会是坏了,身为一个gps居然连跟踪都能出错,留着它还能干吗用?” “好看呗。” 绿娆理所让然的答道,望向镜子的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回头这玩意能不能给我呀。” “这东西好看?”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她道:“你眼光还真是跟你的年龄差不多啊!” “那就是留着怀念了吧,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要不然谁会留着一个这么丑的镜子。” 听到自己的品味被人鄙视,绿娆便迅速的收敛了自己垂涎的表情,冷漠的转过头去,对那块镜子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偷瞄着它。 夏奕显然也十分不解:“女人都是这样吗,有用没用的东西都要留着怀念。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习惯了之后不舍得吧。” 夏北风翻来覆去的研究着镜子上的花纹,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光是女人,有些男人也这样。东西能在家里堆一大堆,烂了也不肯扔,这事也让我十分的不解。”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家地下室堆着的一堆不能用的游戏机、十几年前的动漫海报、还有被翻烂的本子和早已经磨平了笔尖的钢笔。 “说不定是什么有意义的人送的礼物呢?” 绿娆坐在黑龙的脖子上,赤~裸~着一双脚,放在半空晃晃荡荡的。背后硕大的蝴蝶翅膀轻轻扇动着,每动一下就要洒下一片亮晶晶的绿色粉末。 幽绿色的粉末渐渐遍布了火焰所能燃烧到的所有地方,夹杂在火中却并不显眼,反而迅速的和吞噬一切的怪异火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什么人能送她东西?” 夏北风嗤笑了一声:“薛晴活着的时候就没人爱,死了之后更是走哪都招人烦。送她东西的人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啊。”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有了点数,大概明白这面镜子的来历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玩意倒还真是个挺重要的东西——对于薛晴自己来说。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家里那位老爷子怕是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飞炎在空中盘旋了许久,顺着绿娆的指挥飞了一阵子,又听着夏奕的指挥飞了一阵子,始终没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东西,情绪越发的暴躁:“你们两个能不能统一口径再给我指路!这东一下西一下的,本来能找到的东西也要被你们折腾的找不到了。” “没那么严重。” 夏北风笑呵呵的说着,伸手随便指出了一个方向:“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边。” “我把你们都扔下去算了!” 飞炎心中窝火,语气便更加的急躁:“除了瞎指挥你们还剩点什么……哦对了,还剩下全体超标的体重是吧,信不信回头就把你们都扔下去。” “我可一点都不重。” 绿娆扑棱着翅膀在飞炎身边转了两圈,重新回到他们面前时脸上挂满了得意的表情:“毕竟我会飞呀!” “那就请你自己飞去吧。” 夏北风笑嘻嘻的伸手按住了绿娆怀里的古琴:“东西我可以帮你拿着。” “你别……” 飞炎劝阻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绿娆脆生生的应道:“好呀,给你。” 她挥动着背后的翅膀,拉开了自己与黑龙之间的距离,怀中的古琴重重的落在了夏北风的手中。 飞炎飞行的高度肉~眼可见的下沉一截。 “我……” 夏北风虚弱的呻~吟了一声,求助一般的看着夏奕:“这玩意怎么这么重?” “嗯。” 夏奕表情沉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却是十足的幸灾乐祸,让听着的人忍不住生出了揍他一顿的念头:“你们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夏北风大口的喘着粗气,艰难的将古琴抱在怀里,冲着绿娆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能为美人抱琴,是我的荣幸。” 他被沉重的古琴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说话的声音却听不出丝毫的吃力,装模作样的功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抱歉,我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飞炎冷笑着在一边拆台:“小蝴蝶你还是把这玩意抗走吧。” 那背生双翅的少女已经飘然远去,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从风中传来,背影却已经看不到了。 “你还真能给自己找事。” 飞炎忍不住抱怨道:“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少干点不行吗。就算是要干也自己去吧,别总是捎带上我。” “没什么不好的,你就当是减肥了吧。” 夏北风将古琴横放在腿上,伸手拨动了两下,拿夏奕刚刚的话将它堵了回去:“毕竟在水底下呆了那么长时间,缺乏锻炼,一会打起来拖后腿怎么办?” “不,我们当中可能会拖后腿的大概只有你一个人。” 夏奕毫不留情的拆台:“连绿娆都能扛着琴砸人,你除了跑之外根本没有存活下来的其他方法。” 那你还让我来! 夏北风惊讶的转头瞪他,丝毫不想掩饰心中的怒火。 琴弦震动之时发出的声音并不清脆,反而有点低哑,哪怕是零碎的音调,也能听出其中的哀怨之情。 “这琴的声音怎么……” 夏北风抱着古琴,皱眉思考了许久,才想出一个足以形容琴声的词:“跟深宫怨妇似的。” 跟绿娆那看起来活泼开朗的模样完全不同。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 夏奕低叹了一声,摇着头苦笑了一下:“你还是别问了,没什么好提的。” 我本来也没打算问。 夏北风抱着手中沉重的古琴,时不时的手贱拨~弄几下。 他确实会弹钢琴,对这玩意倒是一窍不通。这琴的音色又十分诡异,不熟的人~弹起来根本摸不着头脑。 断断续续的琴声飘散在风中。不仅一点美~感都没有,反而让人忍不住联想起夜半恸哭的女鬼,似乎随时都能冲出来一个身穿白衣的恶鬼掐着人的脖子来索命。 “你还是别摆~弄那玩意了,太难听了。” 夏奕终于忍不住按住了琴弦,哭丧着脸哀求道:“算我求您了行吗?” “再等会儿,我觉得我就快要摸~到头绪了。” 夏北风将他的手挥到一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很快就好。” “不要听他的。” 飞炎果断的说道:“把琴拿走,别让他再弹了。” “我也想……” 夏奕无奈的看着背对着他的夏北风,哭笑不得:“你是刚拿到新玩具的幼儿园小孩吗?” 一阵令人牙酸腿软的调子响起,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哀嚎,飘散在了风中。 绿娆顺着自己飞走的方向洒下了一路闪着荧光的粉末。飘在河面上,就像一片停留在水面的萤火虫,从上往下看去,十分的养眼。 “要不是考虑到这里是阴间,我都想在这扎个帐篷野营了。” 夏北风一手按着古琴,防止别人抢夺,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好不容易来一趟,拍个照留念先。” “作为一个导游,我有一个十分温馨的提示。” 夏奕看着他的手机背壳,冷冰冰的说道:“拍到的东西可能要跟你回家的,请慎重考虑。” “我家的大门可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敞开的。” 夏北风打开相机,将摄像头对准下方,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水中密密麻麻的人脸:“来来回回都是这点东西,能不能有点新意。”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深夜(五十) “很遗憾,大概是不能的。景点都是这样,来来回回都是那点东西,全2o的地方特色小吃基本都是连锁店,你还不知道吗?” 夏奕抱着手臂,满脸笑意的看着愁眉苦脸的夏北风,刻意装出了好奇的语气:“怎么不拍了,风景不好吗?” “不拍了不拍了……” 夏北风收回手机,捂着胸口感叹道:“再好的风景,配上人山人海也没法看了,我还是接着弹琴吧。” 他说着便收起了手机,重新将手按在了琴弦上。 “不。” 夏奕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手,万分诚恳的说道:“还请您务必接着拍照吧,我们给你创造机会。” 他说着跺了跺脚,将坚硬的龙鳞踩得咔咔直响:“你说对吧。” 飞炎没做声,只是张嘴吐出了一口火焰。 “现在可以拍了,绝对干干净净,只有风景没有人。” 夏奕殷勤的为飞炎解释着这团火的作用:“它刚刚把挡着你镜头的东西都被吹跑了。” “不拍了。” 夏北风摆了摆手,继续弹琴:“移动度有点快,镜头太糊,不清不楚的也没什么看头。” 夏奕:“……” 他终于忍耐不住,就着断断续续,不堪入耳的琴声,挥出了手中的鞭子。 等到绿娆扑腾着翅膀再一次转回来的时候,她的琴正被夏奕抱在怀里。 夏北风则隔得远远的,挽起袖口看着手臂上横七竖八的淤青,不断地吸气。 “活该。” 绿娆本着“虽然不知道生什么事但是一定要凑个热闹”的心情,在路过他身边时幸灾乐祸的拍了拍手,拎着自己的琴,重新坐在了黑龙的头顶。 “我大概是找到你们说的那个地方了,不过没看到里面有人……” 她哼哼着拨动了几下琴弦:“还吗?” 她弹起琴来,声音比夏北风瞎划拉的那两下还要难听。如果说夏北风捣鼓出来的声音是人剑凶器的级别,那她这两下,大概已经打到了核武的级别。 摧枯拉朽,一泻千里,听的几人毫无战意。 “姑且先去看看。” 夏奕皱着脸苦笑了一下,看起来跟哭也没什么区别:“小姑奶奶咱们不弹了行吗?” “我觉得挺好听的呀。” 绿娆低着头用指尖勾起一根琴弦,又将它放下。 琴弦反弹在黑漆漆的木头上,出了一串颤抖的回音。 “挺好听的。” 飞炎毫不犹豫的附和道:“天籁之音。” “天籁之音不是这么用的。” 夏北风同情的拍了拍飞炎的后背:“刚刚是怎么说我的,你还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啊!” “对待你用不着原则。” 飞炎晃了晃头,抬起眼睛向盘膝坐在头顶的小姑娘问道:“哪边?” “前边!” 绿娆兴奋的高喊了一声。握紧右拳,高高举起:“向着胜利,冲啊!” 前边是哪边? 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她,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她摊开手中,扔出了一团绿色的荧光。 那光点约莫有李子大小。晃晃悠悠的飘在半空,倒是不像萤火虫了。 怎么看都是一个挂在半空的灯泡,被风吹得东摇西晃。 绿色的光点从四面八方飘来,聚集到这团荧光周围,迅的和它融合在一起。 那团光芒的体积不断扩大,始终飘在飞炎前方不远处,为它指引着去路。 “我刚刚转了一圈。” 绿娆抱着琴,用力的拨动了一下,给自己的话创造出了一个十分“震撼人心”的背景音效:“这地方可大了,到处都是水,连根本找不到岸边。还又是风又是雪的,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感受到你内心愤怒的情绪了。” 夏奕高举双手表示投降:“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所以你能不能把琴放下先……哎,对,给我,别给那个谁。” “不给。” 绿娆抱紧了琴,警惕的看着他:“你总想抢我姐姐的琴干嘛?” “我只是想让你们别弹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这个玩意弹得好听的……” 他看着绿娆忽闪忽闪的大翅膀,又补充道:“有些妖怪也不行。” “总有一天我能学会的。” 绿娆气鼓鼓的抱着琴,转过身去,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们俩。 “哎嘿嘿……被骂了吧。” 夏北风怪笑了一阵,才向身边的人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是真的没人还是……” “这地方不可能有石头。” 夏奕斩钉截铁的说道:“绝对不可能,这里可是冥海。” “咳咳……” 夏北风转过头去,清了清嗓子,盯着绿娆翅膀上眼睛形状的花纹,目不转睛:“冥海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冥海就是所有灵魂的最终归宿。” 夏奕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知道。”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虽然你现在这么告诉我了,我也还是没怎么听懂。” 夏北风摸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水中翻腾的人脸,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算太在乎吧。但是既然人都在这了,你还是好好地解释一下比较好。” “人死了之后灵魂会进入轮回,重新来上一次,轮回的路在哪里你也都知道我就不用解释了。” 夏奕伸手指了指下方平静的水面:“可是灵魂也是有年限的。打个比方的话就是,这玩意是个消耗品。一旦磨损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无法在支撑轮回时对他们的消耗,就会来到这里,等待着自己的彻底死亡。” “啧啧……” 夏北风颇为感慨的看着屏幕中一张张死气沉沉,行将就木的脸:“养老院啊!” “差不多。” 夏奕点了点头:“不过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你想太多了。” 夏北风满脸的勤奋好学:“你接着说,这个养老……啊不,这个么冥海里为什么不可能有石头?” “这里是存放灵魂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有人间的东西出现。” “为什么不能有?”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夏奕愣了片刻,觉这基本上算是蛮不讲理的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也沉默了下来。 “哎呀,到了!” 绿娆抱起琴站在了飞炎的头顶,兴奋的跳了两下,将脚下坚硬的龙鳞跺的直响:“你们别吵了,石头就在下面。” “怎么可……能……真的有啊!” 夏奕目瞪口的看着水中的一块石头,大张着嘴巴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事实证明你是错的,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虽然眼前的景象证明了自己辩论的胜利,但夏北风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你们觉得里面会有什么糟糕的东西。” “我不想猜。” 夏奕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暂时不要再说话了。” “为什……” “闭嘴。” 黑色的巨龙低下头,向水中露出尖尖一角的石头俯冲下去。 “你说出来的坏事每次都准的出奇,你自己不知道吗?” 并没有想象中龙头撞到石头时的地动山摇,那石头也不是脆弱的不堪一击,一撞就碎。 他们直直的冲向了石头,根本没有碰到任何阻碍,直接跌进了一片诡异的山洞之中。 夏北风率先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还没来得及喊疼,便感受到飞炎沉重的身体砸在了自己身上。 绿娆张开双翅,从上方飘落时,顺势将手中的琴也一起扔了下来。 最后则是夏奕…… 这家伙居然特意变回了原形,只为了在他们俩身上踩上那么一脚,蹦到地上的时候便再次恢复了人身。 “我说……” 夏北风被压在飞炎庞大的身躯之下,勉强伸出一只手来,气若游丝的出最后一声的抱怨:“我们有这么大仇吗,你们俩要这么对我。” “谁知道呢?” 夏奕蹲在他身边,笑着伸手去拉他:“有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就会特别想踩一脚,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 “这是小天那个大龄中二病患者才会做的事情。” 夏北风艰难的将自己的身体从飞炎的肚皮下面抽了出来:“你大概是跟着他太久了,所以不知道正常人是什么样子了吧。” “难道你知道?” 夏奕故作惊讶的喊着,松开了自己的手,迅后退了几步。将还未站稳的夏北风甩在一边:“你居然自认为是个正常人,这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不要脸。” 绿娆坐在飞炎的背上,抱着怀里的古琴,翘着二郎腿飞快的拨动了几下琴弦:“简直是我这么多年来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诡异的琴音撞击在山洞周围的石壁上,又反弹回来,带起了一阵回音,听上去越的刺耳。 “你也别弹琴了行吗?” 夏奕双手合十哀求道:“这玩意杀伤力实在太大,伤敌一千自损三千。麻烦你还是等遇到敌人的时候再用行吗?” “我觉得挺好听的呀……” 绿娆疑惑的嘟囔着,翘着手指又拨动了一下:“多好听呀!” 夏奕闭着眼睛,抬手捂住了双耳,一副看破生死的脱表情。 “嗯……” 夏北风仰起头,完全不为琴声所动,眼睛一眨不眨向上方看去:“腿……” 绿娆脸色一变,抬手见沉重的古琴向他头上扔去:“你说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说……” 夏北风后跳一步,接住了那把琴。心疼的摸索了一阵,没找到什么损伤,才松了一口气:“你生气了就打我呗,拿琴出气干嘛?” “哼……” 绿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小声的自言自语:“反正你也会接住的。” 飞炎在她脚下哼哼了两声,艰难的活动了一下。 “呀!” 绿娆这才想起下面还有个东西一般,扑棱着翅膀从黑龙背上飞起:“你醒啦?刚刚摔晕了没有?” 她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温柔的关切,又好像不太对味。 “晕了晕了……” 飞炎战战兢兢的答道:“晕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你们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一点都没听见?” “一点都没听见。” “真可怜。” 绿娆伸手在它的鳞片抚摸了两下:“撞到哪了,我帮你揉揉。” “不用了不用了……” 飞炎重复着说了十几遍“不用了”,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一会就好了,不劳大小姐您关心。” 它晃了晃脑袋,觉这山洞很难容纳自己过于庞大的身躯,干脆缩小成一条普通的草蛇大小,缠在了夏北风的手臂上。 “那就好。” 绿娆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我们刚刚好像是撞上了一块石头……这里是什么地方?大狗你知道吗?” “我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这东西……” 夏奕仰起头向上方看去:“你们觉得我们是从哪下来的?” 几人头顶上方并没有一个足以容纳他们落下的洞口,而是一片透明的流水,被一层碗口薄冰阻隔,没能落下来。 大块的冰在水中浮浮沉沉,敲砸着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薄冰,不断地出清脆的撞击声,却始终没能在薄冰上砸出一道哪怕最细的裂缝。 飞炎那庞大的身躯显然无法通过这么狭小的洞口。 而他们身边组成山洞的石头…… 夏北风迟疑着向身边伸出手去,手掌在石头附近停留了良久,最后还是没敢直接摸上去。 “这玩意看着……” 他道:“这么渗人呢?” 简直像尸体堆出来的一样。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但身边的几人却十分明了的点了点头。 组成山洞的石头……至少目测应该是石头堆积而成。 黑色的石头表面附着一层晶莹的薄冰,映照着下方的石头越的黑。 一块块碎石密集的交叠在一起,被冰层封住,向看到它们的展示着它们曾经是怎样的存在。 冰层里封着的尽是破碎的石头雕塑。 其中有断裂的人头、手握各式兵器的手臂,被利器削去一角的躯体,断成几截的大腿。 一块一块,都是惟妙惟肖的人体部位。精细到了最微小的细节,连手指上的指纹都清清楚楚,让人忍不住去想象它们还完整的时候是怎样的精致美丽,气势恢宏。 这些随便拎出一块都可以进博物馆的东西,现在被随意的丢弃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堆积成山,经受冰冻水淋,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腐朽。 “这是……” 飞炎挂在夏北风的身上,跟他一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的。 它回过头去,正想呼唤跟在身后的夏奕,却现对方也正在看它。 他们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的雕塑,要多少人才能雕出来?” 夏北风回头向夏奕问道:“你先告诉我,这是雕塑没错吧。” “至少现在是了。” 夏奕伸手在身边的薄冰上摸了一下,不出所料听到了冰中痛苦的哀嚎:“以前的话……” “我懂了,你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夏北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就说嘛,古人的技术怎么可能这么强大。连这些边边角角都弄得这么仔细,果然它们以前是……” “活着的人。 夏奕抚摸着冰冷的冰面,还是将那句夏北风不想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他湛蓝的双眼中流露出了几丝怜悯:“曾经有一段时间,一些大人物之间流行着一种赌局。他们将战败的俘虏扔进一片树林里,下注赌谁能活到最后。俘虏们则相互厮杀,直到战至最后一人。会有巫师在他们死前的最后一瞬间,将他们变成石头,送给参与游戏的人收藏。” “这游戏是当时的那位大人想出来的。将活人用极快的度变成石头,以便完整的保存他们当时表情的方法。正是那位大人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个创造。” “那位大人……是哪位?” 能被看守祭坛的神兽称为大人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不过…… 夏北风难以置信的触碰了一下手边薄薄的冰。却被冰后汹涌而来的怨念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他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便迅的收回了手,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么变态的事情,小天肯定做不出来……” “那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去造反。” 夏奕也收回了手,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做这件事的,就是最后被你弟弟关进冥海与现世交接之处的前任巫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冥海(一) “他叫云泽。” 夏奕转过头,张开双臂示意他们看周围堆积着的2o残破雕塑:“这些都是他收藏的玩具。” “秦始皇吗这人……” 夏北风仰起头,望着两边高耸的石碓感叹道:“手办狂人啊!” 这山洞的空间不算大,一间卧室大小,一眼便能望到尽头。几个人站在其中便显得有些拥挤。 密密麻麻的雕塑碎片堆积在一起,映衬的这本来就十分狭小的更加逼仄杂乱。 “他这些可都是真东西。” 飞炎没好气的哼哼了两声,从鼻子里喷出了两股浓烟并着火花,烫的夏北风握紧了拳头。 “对于我们来说,云泽和鸿渊都不算事什么好东西……” 它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愤怒目光,缩了缩脖子,赶忙补充道:“当然你们主子还是比云泽强上不少的,他也就是一肚子坏水,云泽可真是……” “你就闭嘴吧,不用继续解释下去了。” 夏北风将目光转到头顶碗口大小的薄冰上。 冰层之上是看着过于乏味的流水,单调枯燥的冰块撞击之声不断回荡,让人忍不住产生了些许寂寞凄凉之感。 如果这时候再配上点凄婉的琴声…… “你别再弹琴了行吗?” 夏奕绝望的看着绿娆:“你弄出来的声音跟锯木头也没什么差别。和这个场景一点契合度都没有……不对,你弄出来的声音跟什么玩意都没契合度,还是尽早放弃这个理想吧。” 绿娆哼了一声,傲娇的转过头去,纤细的手指飞快的在琴弦上拨动了一阵子。 魔音灌耳。 夏北风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大字,刚刚看到周围雕塑时的震撼反倒是被驱散了个干干净净,只想尽快逃离音波范围。 “所以这里是关着那个什么云泽的牢房?” 他环顾了一圈身边的山洞,用拳头砸了一下掌心:“怪不得他跑出去的部分都跟的疯子一样。被关在这种地方那么多年,是我我也疯!” “咳咳……” 飞炎清了清嗓子,提示他自己的存在:“我也被你们关了那么多年,怎么没疯?” “你那好歹水面上还有花,水底下还有个陪你说话的……” 夏北风低头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迟疑了片刻。 “陪你说话的……嗯,那个,老朋友。” 没错,多年的老朋友。 “它根本不理我。” 飞炎愤怒的说道:“它从头到尾都只搭理你一个人,这事你还不知道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 夏奕惊讶的转过头去,看着缠在夏北风手腕上的黑龙:“我们都以为你跟它关系挺好的来着,毕竟……” “毕竟它是自愿的,而我是被逼的。” 飞炎收紧了身体,勒着夏北风的手臂,以示愤怒。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夏北风愤怒的抓住了黑龙的脖子,掐的它吐出了一口黑烟。 “要不是无家可归,你觉得我会听你们的调遣吗?” “你也说了毕竟无家可归。你那个无家可归的也不是我们造成的,巫王大人给你留了个住的地方,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应该谢谢我们才是。帮个忙是分内的事吧,你用得着这么大怨念?” 夏奕理直气壮的说道:“再说居住环境,你觉得你住的地方不好,好歹水面上还有花装饰一下……你看看云泽住的这个,这叫什么地方?” “你们还拿链子给我锁上了,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飞炎口中吞吐着一股火焰,火星不断地飞溅在夏北风的衣襟上,烧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洞:“你们把我当什么,让我看着他直说不就行了,我也不会不答应。二话不说给我拴在那了,当是栓狗哪!我又不是你!” “那只是一个操作失误。再说了你现在不也好好地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一战线的……” “谁他妈的要跟你同一战线!” 飞炎扯着脖子高喊:“水上有几朵花顶什么用!我又不喜欢花!云泽这里好歹旁边堆得还都是他的收藏!” “你一个有期徒刑的为什么要跟人家无期徒刑的比较待遇问题?后来这不是把你放出来了吗?” “是你放的吗?” “容我插一句。” 眼看着这两位就要再次吵个没完,夏北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对于一个手办狂魔来说,拆他手办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精神酷刑了。”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这里有这么多……那个什么,都被拆了堆在他眼前让他天天看,估计那位云泽兄弟的心情应该每天都很沉痛吧。” 他后退了一步,将黑龙缠绕的手臂伸到夏奕面前,让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好了,我说完了,你们继续。” 飞炎被他这段歪理邪说堵得哑口无言,干脆气急败坏的绕着他手臂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锋利的鳞片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并不深,甚至都没有流血,却又疼又痒,十分难受。 “这些不是我们拆的。” 夏奕盯着自己眼前一块圆形的石头,低沉的声音中暗藏着巨大的怒火:“他们本来还有机会活下来的。” 他正盯着的石头是一颗人头的形状。 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最后的表情凝成了石头,明明是大笑的动作,眼神却是近乎绝望的恐惧。 “他本来已经赢了,还以为自己能够活下来。” 夏奕伸手在那块冰凉的石头上点了点:“我还记得他,就因为族里出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而不愿意献上……” “那个云泽……” 夏北风望着密密麻麻的石头,牙疼一般的抽了口气:“他是变态吗?” “差不多吧,他还有一些挺奇怪的爱好。” 夏奕诡秘的笑了一下:“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 “别。” 夏北风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您还是算了吧。” “他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小孩子,七八岁的那种,再小一点的也行……” 夏奕喋喋不休的话在绿娆愤怒的目光中声音减弱。 绿娆的手指搭在琴弦上,得意洋洋的瞪了他一眼,见他不再说话之后,才将手从琴弦上挪开。 夏奕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心思从古老的八卦挪到了正经的地方:“这地方就这么大一点儿,那家伙能跑到哪去呢?” “不知道。” 夏北风摇了摇头,蹲下身去观察着地面上的水迹:“镜子里看到的应该是这个地方没错……但是我记得看到的时候是有出口的。”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 堆积的石块几乎要将最后一点缝隙的挤上,除了头顶碗口大的小洞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容纳成年人自由通行的洞口。 就连头顶的洞口,都被冰层阻隔着,上面还有不知道多深的水。 “这么小的地方,真亏他能老老实实呆上这么多年。” “原本没这么挤的,我们把他关起来的时候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这些玩意也不知道都是从哪来的。” 夏奕皱着眉,向面前年轻人的头颅问道:“你知道吗?他是怎么把你们带进来的?” “他要是能回答你就有鬼了?” 绿娆翻了个白眼:“这里也没别人,你犯傻给谁看?” “你要是说有鬼的话……” 夏奕指着年轻人的头颅,一本正经的科普:“这些人变成石头的时候还没死,灵魂直接被封在里面出不来,所以就算是把它们都算作鬼也是可以的。” “是鬼又能怎么样?” 绿娆不服气的伸长了脖子,强词夺理:“你又不能把他们叫出来问话。” “我怎么不能……” 夏奕话说到一半,忽然惊讶的看着说绿娆。仿佛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半天之后憋出了一句话:“真没想到,你也有帮得上忙的时候。” “我怎么就就帮不上忙了,要不是我你们怎么能找到这个地方……” 绿娆将沉重的古琴举过头顶,作势要向他头顶砸去:“得了姐姐我的好处还不知道谢谢我……快点给我道歉,不然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砸死你。” “你终于暴露了你那把琴其实是砸人的凶器了吗?” 夏奕随口敷衍着,将冲过来的小姑娘推到一边,冲着夏北风招了招手:“那给谁,你过来一下。” “干嘛?” 夏北风疑惑的凑了过去,在看到他脸上兴奋的表情之后又止住了脚步:“事先说好,我可是只卖力气不卖身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现在情况特殊,确实需要你破例卖一下身……” 夏奕一把抓住了正欲逃走的夏北风:“你给我过来,就这么大一点儿小地方,你跑能跑到哪去?” “恕我不能赞同。” 夏北风迅的后退,举起了手中的飞炎:“爱将,为本王尽忠的时候到了。快快挡住这妖孽,为本王断后。” “主公,末将选择叛变。” 飞炎冲着夏奕点了点头,扩大了身体,缠着夏北风的双腿,直接将他绊倒在地:“虽然我一直看狗子不怎么顺眼,但是这件事上我决定跟他站在一边。” 黑龙淫笑了两声,将夏北风不断挣扎的身体拖到了夏奕身边:“这昏君已被我擒获,烦请将军落。” “嗯,很好,功劳簿上有你一笔。” 夏奕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抓着夏北风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夏北风捂着脸,万分悲痛:“完了,好像是撞毁容了。” “不会不会。“ 夏奕关切的拍落他衣服上的灰尘,按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有我在这呢,你怎么可能会毁容?” “最信不过的就是你了。” 夏北风鼻子被什么堵着,闷声闷气的说道:“你们下手也太狠了。” “流血了?” 夏奕眼睛一亮,用力的将他捂着脸的手拽了下来:“让我看看伤哪了,血流的多不多?” “八成是不够你用的。” 夏北风的手掌和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密不可分,死活不让人看清他的表情,只有不怎么明朗的闷声从手心里传出:“我觉得我的鼻梁好像骨折了。” 一缕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伸出,顺着手背向下淌去。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治。” 夏奕手上用力,蛮横的将他的手给掰了下来:“流鼻血了啊,好好……正好。” 正好个屁,你见过谁用鼻血画符的? 绿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低着头研究起自己指甲上的花纹。 觉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对抗不了面前这位“神兽”之后。夏北风干脆放弃了抵抗,将手上的血迹随意的抹在了对面那人洁白的衣襟上,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你……” 夏奕被他小孩子赌气一般的行为气得不行,捏紧了拳头,极力的抑制着自己揍人的冲动。 夏北风额头右侧横着一道细长的伤口,看上去不深,却不断地有鲜血从中流出,不见止住的迹象。 血顺着眉骨流下,淌过紧闭的右眼,在下巴附近凝成了血珠。 因为刚刚捂着脸的一通乱抹,鲜血已经遍布了满脸。一眼看去,视觉效果十分惊悚。 至于他刚刚担心的鼻梁骨折问题……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夏奕捏着他的鼻梁晃动了两下:“你的鼻梁没有骨折。” “那就好。” 夏北风送了一口气,却牵扯到了额头上的伤口,顿时又低低的痛呼了一声。 “还有个坏消息没说,你不用高兴的这么早。” 夏奕松开了手,又凑近去那人额头上的伤:“留那么多鼻血,八成是里面破了,鼻血一时半会可能止不住。” 他伸出手指按了按那道伤口,果不其然的听到了夏北风抽气的声音。 “这么疼?” 他略微有些惊讶:“我记得你平时挺能忍的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伤口特别疼……” 夏北风伸手凑近了自己的额头,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伤口,顿时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好像有个虫子在里面,想往我脑子里钻。” “这个还真有可能。” 夏奕撸起了袖子,冲着飞炎吹了声口哨:“过来帮个忙。” “地上根本没有石头,你脸朝下装上去根本不应该弄出这么一道伤口。” 夏奕说着,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倒了地上。 飞炎将身体卷成一圈,垫在了夏北风的脖子下面,bsp;“而且这个伤口,应该是利器割伤的。” 夏北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补充道:“我倒下的时候感觉就是……有把刀从我眼睛旁边划过去了。” 诚然,那道伤口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太阳穴,距离他的眼角极近。如果再向下个几毫米,那只右眼现在大概就已经报废了。 夏奕再次伸手在伤口上用力的按动了两下。 “疼疼疼疼疼疼!” 夏北风语极快的喊着:“卧槽,你这是想给我治伤啊,还是想要我的命啊!” 夏奕却没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 他收回了手指,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确实有东西在里面。” 他低头对躺在地上的夏北风点头道:“还是个活着的。” 刚刚他用力按动伤口的时候,感受到了浸泡在血中的那个东西吃痛的反抗,手感上似乎是个…… “跟个虫子似的,现在还在动。” 夏北风右眼眼角抽动着,不自觉的淌出了一行泪水:“你刚刚可能把它惹急了,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他刚刚喊着疼的时候,语气十分夸张,反倒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疼还是装模作样。 此时说到自己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反而恢复了冷静,嘴角甚至挂上了几丝笑意。 “你把它弄出来吧。” 他冷漠的就像对待着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东西一般,毫无起伏:“最好快一点,它已经开始往我脑子里钻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久远的回忆(一) 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年轻的巫师身着白衣,长发飞扬,在一片险峻的33石之间盘膝而坐。背靠着一只类似于狼的白色野兽,黑色的长剑横放在他的膝盖上,暗红色的光在剑身之中游走。 巨龙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漂浮在水面之上。那尸体还留有余温,鲜血从狰狞的伤口中淌出,与海水融在一起,染就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 海风吹拂着水面。白色的野兽低垂着头,温顺的接受身边巫师的抚摸,一双蓝色的眼睛里映照着鲜血的颜色。它身上柔软的长毛似乎比最昂贵的皮草还要舒适,巫师靠在上面,便深深的陷进一片柔软之中,惬意无比。 风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尸山血海。 一条黑色的巨龙低声的呻吟,三道及骨的伤痕将它的腹部撕开,露出了里面蠕动的血肉。 骄傲的神龙将自己坚硬的角抵在面前人类手心,闭眼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好。” 手提长枪的男人低声说道:“我们帮你。” 湛蓝的天空刹那间风云色变,黑压压的乌云遍布了头顶,闪电在云层之间酝酿,滚滚雷声仿佛野兽愤怒的低吼。 平静的海面上被风卷起了高涨的海浪,一波一波砸在巫师端坐的岩石边缘。 那岩石却随着海水的高涨而一寸寸的升高,始终与水面保持着一段距离,让浪花永远无法触及年轻巫师的衣角。 有雨滴从天空落下,冲刷着海中的尸体,将鲜红的海水一点点的稀释。 一息尚存的龙王凝聚起最后一点力气,仰起头冲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咆哮,震得整个海面都动荡了起来。 另一声愤怒的龙啸从水下深处传来,似乎在应和着这位昔日的海中王者,又像是在挑衅。 男人回头望去,身后的年轻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冲着他挥了挥手,心满意足的微笑起来。 鲜血的尽头,海面之下一双晶亮的眼睛,向远处的战场偷偷张望。 雨夜。 男人拎着酒坛,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晃晃悠悠的在无人的大街上闲逛。 冰冷沉重的长枪被他扛在肩上,枪尖上还挂着一件宽大的外套。使他看起来不似一个身经百战,意气风发的将军,反倒是更像一个扛着扁担收工的农民。 鲜红的枪缨被雨水打湿,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晃动,甩下一串水花。 微风带着冰凉的雨水拍在他的脸上,却也没能给他带来几分清醒,反而让他喝的更起劲了。 高大的城墙在地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显得夜色越发的深沉。 城墙上每隔几步便有一个站的笔直的守卫,坚定的宛如雕塑,经受着风雨的撞击,一动不动。 地面被雨水浇透,十分湿滑。男人又喝多了酒,脚步虚浮,几次险些滑到之后,终于发觉了不寻常的地方。 “怎么这么黑?” 他低头看着脚下泛着水光的路面,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又灌了一大口酒。 “喂!怎么这么黑?” 他仰起头,冲着城墙上站岗的守卫喊道:“你们怎么不点火?” 城墙上的守卫依旧一动不动,没听到他的喊话一般。 周围的雨声越发的大了,几乎将他抱怨的声音掩盖下去。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们还站着,还以为都死了呢?” 罢了,不听就不听吧,毕竟他们已经用不着听我的话了。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仰起脖子又灌了一大口酒。 辛辣的酒从就像一把滚烫的火焰,从嗓子一路烧进胃里。那感觉并不好受,却十分爽快。 “我管你们理不理我的……” 男人轻声的说着,脑子里隐约闪过了什么东西。 可惜他醉的太厉害,那点一闪而过的不寻常之处根本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多停留一秒,便随着雨水迅速的消逝了。 不然的话,他大概会再早一点发现问题。 城墙上的人影一个一个的远去,男人独自在空旷的大街上逛游了许久,直至酒坛中最后一滴酒也被他喝进了肚子里。 没酒了,他依旧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就着眼前模糊的景象,胡乱辨别着回家的方向。 身边的城墙每隔一截便有一个守卫站的笔直,宛如雕塑。 高大的城墙,黑漆漆的道路,整齐的守卫…… 这一切被越发密集的雨水覆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外套,映照在男人朦胧的醉眼中,似乎看不到尽头。 “这条路有这么长吗?” 他皱着眉疑惑的转头,向身边的空气问道:“喂……我怎么记得这条路……” 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孤身一人在路上闲逛。 他苦笑了一下,举起酒坛时又想起已经没有酒了,心中顿时越发烦躁。 “艹!” 他低吼了一声,抬手就想将已经空了的酒坛向地上砸去。 轻风从身边掠过,带着更加细小的水滴扑上了他的侧脸。 风中有鲜血的气息。 被酒精麻痹的脑子一瞬间灵光了起来。刚刚在城墙下一闪而过的违和感这会儿又忙不迭的跳了出来,提醒着他暗中隐藏的危险。 那些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守卫,有没有可能已经死了呢? 看起来像雕塑一样的,其实就是雕塑吧。 他抬眼向城墙上望去,原本看上去挺拔坚毅的守卫此时忽然蒙上了一层诡秘的恐怖气息。 他们站的过于端正,甚至连呼吸时最细微的起伏都看不到。 巧了。 男人微笑着想:我正好认识一个特别擅长做人形雕塑的人。 漆黑的酒坛摔碎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积水。陶罐破碎时巨大而又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街上。 “出来吧。” 男人肩上扛着的长枪被支在地上。他搂着自己的兵器,慢斯条理的将外套披在身上:“云泽搞得那点小伎俩骗骗别人还行,忽悠我还差点劲。你们就别躲着藏着了,早点出来把事情办完,还来得及回家吃个宵夜。” “呵……” 不怀好意的声音隔着密集的雨水传来,听上去低沉沙哑,让人忍不住联想起隐藏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容易就乖乖受死。我们原本还以为你怎么着也要折腾一番,来之前还头疼了好久。”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男人轻笑着握紧了手中的枪:“我的意思是说,让你们快点一齐上来领死,我还有时间回家吃个宵夜。” “好大的口气!” 黑暗中说话的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一般,狂笑不止:“纵然你是……想要从我们手里活下来,也要留下点什么零件作为交换。居然还想回家吃宵夜,呵……” 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个上了年纪老人,分辨不清是男是女,却能从中感到某种与身边的雨水一般的阴冷刺骨。 “那你们就来试试看。” 男人说话间挥枪拍掉了背后飞来的细小暗器,爽朗的大笑一声:“正好拿你们几个的脑袋去换酒钱。” 密集的雨水不断地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时却变成了染血的冰碴。 兵刃相交的声音和利器刺入身体时的闷响不断传来。几道漆黑的人影飞快的在城墙与路面之间跳跃着,手中锋利的小刀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几丝血迹被雨水冲散,消失在漆黑的石板路面之上。 越发吵杂的雨声笼罩着这个宏伟壮丽的城市,也掩盖住了城市暗处正在发生的,关于死亡的故事。 黑暗的房间里有人正在沉睡,悠长均匀的呼吸不断响起。 潺潺的雨声敲打着窗棂,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纸落在地上,却无法穿透厚厚的床幔,惊扰到水的安稳的人。 一道阴影从窗边飞快掠过。 黑暗中闪过了两道幽蓝的光点,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床边浮现。 脆弱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屋子里等候已久的野兽顺势扑上,幽蓝的眼中溢满汹涌的杀意。 “别紧张,是我。” 男人语气温和,手上却不含糊,直接一枪冲着巨兽的眉心刺去。 “打的就是你,深更半夜不好好在自己呆着,踹别人家的门干嘛?” “你讲点道理行吗,我想来我弟弟家当然随时都能来,还用的着你来允许?” “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早点滚吧。” “我有正经事……” 男人将长枪搭在门边,推开了堵在门口的野兽。进屋时带来了一片湿润的水汽,宽大的外袍滴滴答答的向下淌水。 “你这一身酒气,能有什么正经事……” 巨兽不耐烦的念叨着,鼻尖蠕动了几下,闻到了在浓郁的酒味掩盖之下的血气:“你跟什么人打架了?” “还行,没死。” 男人结下外袍,抖落了一地的雨水混杂着血迹,将衣服往那白色的野兽头顶一扔,冲床边喊道:“醒醒,出事了……你哥哥我都差点死了,你居然还在这睡觉……” “什么事能比我睡觉还重要,值得你这么大半夜的跑来嚷嚷……” 年轻的巫师从床幔中探出头来,睡眼朦胧的看着门口那一人一兽,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无非就是云泽要动手了弄死我们了。被他看不顺眼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点着人头一个一个杀过去还要杀上好几天,你们着什么急……” 他看着那两双愤怒的眼睛,抱怨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 “咳咳……” 那人清了清嗓子,端端正正的盘膝做好,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还确实是挺严重的事情。外面现在什么状况,哥你伤的不重吧。” “不重,打死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男人“温和”的笑着,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你现在醒过来了没有。” “醒了醒了……” 年轻人谄媚的笑着,从床上跃下。向门外张望了一番:“既然他们都去路上堵你了,不可能对我一点照顾都没有,怎么还没来。” “某人逃命的时候速度比较快吧。” 白色的野兽语气诡异的笑了两声,一跃而起。从男人的头顶飞过,跳到了门外的院子里。 雨水不断地敲击着房檐,挂在挑檐下方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不是来了吗?” 那野兽地伏着身子,仰头冲天空嗅了嗅。望向院墙外的某个方向:“人还不少,真看得起我们。” “他一直视我们为心腹大患,要我说只派了这点人来还是少的。” 男人拎起了枪,将原本半开半合的门彻底打开:“刚刚那几个还不够热身的,这群不知道会不会让我失望。” “心腹大患?我怎么不知道?” 那年轻人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后,抬手掐出一个咒术,笼罩了这方小小的院子。使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不至于被外面的人发觉。 如约而至的暗杀者落进了院子里,纷杂的人影交错在一起,野兽幽蓝的眼睛宛如两点鬼火,每闪烁一次都会带走一个暗杀者的生命。 “你们打吧,我再回去睡会……” 巫师这样说着,却披上了男人扔在一旁的外袍,靠在门边仰望天空。 晶莹的雨滴不停的落下,映照在他深色的眼中。 “这一夜过后,怕是剩不了几个人了吧。” 他轻声的叹息着,抬手在院子里布下了层层叠叠的死亡之,兜住了那些一心想取他性命的杀手。 寒风吹过漫无边际的雪原,卷起几缕稀薄的雪花。 高高的祭坛上覆满了白雪,黑压压的人群虔诚的仰望着祭坛之上端坐的人那是他们所信仰的神在这世间的化身。 云泽靠在他的王座之上,望着下方本应站着人的台阶。极力的保持着自己愤怒的表情,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却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窃喜。 绵长的台阶上只有白雪覆盖,显得这祭坛格外的空旷。 而云泽万人之上的地位也在无形中被映衬得更加高大。 这天本是巫王之位交替的日子天选大祭。 几位候选人应该在一大早便来到这里,等候着他这位即将卸任的巫王到来。 候选人献上祭品。由他这位现任巫王来主持祭祀,向他们所信仰的巫神询问,究竟看哪一位候选人比较顺眼,有资格成为它在这人间的代言人。 可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正午,适合祭祀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他这位前辈都在王座上等了整整一上午,那几位原定的候选人却连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这样的日子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错过了今天,下一次能够决定权位交替的祭祀还要等上整整九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原本寂静的人群中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安与怀疑的气氛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这会儿本来应该是夏天。 可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到了后半夜竟变成了暴雪。那些特意从远方赶来参加这场盛会的人根本没有备足衣服,在寒风中冻个一时半会的还可以用对神灵的信仰与对巫王的忠诚来坚持,在雪中呆的时间久了,那点微薄的精神火焰便渐渐熄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那些迟到者的怨念。 祭祀的过程必须被阳光照耀,此时天空中高悬的那轮红日正是巫王云泽在大清早特意用咒术驱散了乌云显露出来的。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头顶落下的阳光并不温暖,反而让周围的冷风刮得更加热烈了。 人群中抱怨的声音越发吵杂,就像炸开了的油锅。 云泽望着头顶已经挪到最高点的太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些人已经再也无法来到这个地方了。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准备站起身,大声的宣布祭祀被迫取消,接下来九年依旧由自己来代替天神向人间传达意志时,人群的尽头却生出了异变。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久远的回忆(二) 空中的阴霾只被驱散了一小块,余下的地方依旧是层层堆积的雨云。 34  一条黑龙从云层的尽头飞来,一路上带起呼啸的狂风,搅乱了厚重的乌云。 奔腾的火焰在紧随在龙尾之后,将天空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橘红。 炽~热的火焰高悬在空中,热烈的燃烧着。 笼罩了人们一上午的冰雪严寒似乎被它这片火焰驱散了些。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没迟到吧……” 年轻的巫师从黑龙背上一跃而下,正落在云泽的面前。 他诧异的环顾了一圈周围,惊呼道:“怎么没人呢?难道已经结束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能睡过头?” 云泽的屁~股刚刚离开好不容易被他焐热的王座,此时只好跟着从天而降的年轻人一起落下,心情自然不怎么好受。 他面色铁青质问眼前左顾右盼的年轻人:“鸿渊,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当然记得。” 鸿渊嘿嘿一笑。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根发带,将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长发束起,向旁边挪了几步,站在云泽的身侧:“我不就是个来凑数的吗?来不来其实没设么大不了……的吧。” 他干笑了两声,望着空荡荡的祭坛,又问了一遍:“怎么没人?” 怎么没人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云泽看着眼前这个装傻充愣的年轻人,恨得牙根痒痒。面子上却还要保持微笑,陪他一起演戏。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都没来,要不是还有个你在太阳下落之前到了,这件大事可能就要这么推迟了。” “我以为我睡过头已经够过分的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比我还过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了……” 鸿渊絮絮叨叨的念了一阵,忽然展颜一笑,恭恭敬敬的冲着云泽伸出了一只手,笑道:“没想到居然让我捡了个大便宜。您看,这太阳马上就要往下走了,我们还是开始快点开始吧。不然,上边的那位等急了可就糟了。” “啊?开始?” 云泽迷茫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忙不迭的又从王座上站起,站到了鸿渊的身边,转身面对人群高举起一只手。 下方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从鸿渊出现之时便安静了下来,此时看到云泽的动作,脸上抱怨与不安的神色均是一凛。偶尔的目光交汇,传递着只有自己人才懂得信息,或者干脆是一无所知的迷茫。 看到云泽的目光示意,不少人倒是各自放下了心中的那点小计算,忙忙碌碌的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祭品。 不论如何,天选大祭才是巫族的头等大事。此时既然有了候选人出现,时间也没有过去,祭祀不照常举行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云泽和鸿渊一左一右的站在王座两边,毫无阻隔的互相对视着,目光交错时便是一阵暗流汹涌。 两人身侧便是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巫神王座。 鸿渊礼貌的冲他笑了一下,低下头整理起自己乱七八糟的衣带。 黑龙就悬在他们两人头顶。乌云中半掩半露的探出一颗硕大的头颅,赤红的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细皮嫩~肉的云泽,就像一只看到了美味的饥饿野兽,正在盘算着从哪下口。 云泽被黑龙看的浑身发毛,心头一把怒火燃烧的越发热烈。他暗中咒骂着手下之人办事不利,居然还留了个漏之鱼,只恨不得挽起袖子亲自下场,将面前这年轻人了解了才好。 当然他也只能这么想想。且不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自己的继承人动手会是个什么后果,光是鸿渊本人,也够他畏惧的了。 这人现在年纪虽然不大,却早已经是众多巫师之中公认的顶尖强者之一。多年以来随着他那个征战在外的哥哥四处奔走,到了现在各方妖魔鬼怪中的大人物提起他都面有惧色,某个山头的妖王干脆就直接跟在他身后效力了。跟他这种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巫师差距之大,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 以至于不少人在看到他时都要侧身让路。就连云泽这位巫王,私底下和他在路上碰到了,都会率先挪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太久。 天选大祭对于候选人的要求并不严苛,至少上边的那位巫神的要求不算高,只要是所谓的“巫神遗留人间的血脉”就行。人选由各大家族自己推选。 唯一的一条便是年龄——巫族之人都有着漫长的寿命,可那位“巫神”却对年轻人情有独钟。 除了巫王本人之外,超过四十岁巫师便失去了直接和巫神沟通的资格,无法从神灵那里得到指点(现在来看也可以说是毕业了吧)。只能独自一人从晦涩深奥的咒术中寻求更高的境界。 云泽身居高位多年,几乎是完全按照世家规矩教育出来的标准“人才”,与鸿渊这种野路子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天选大祭历经多年,许多事情早已变味,各大家族族内族外明争暗斗,杀人上~位已经是常态,云泽被推选出来的那年尤甚,甚至有个家族直接被灭的只剩下了几个刚出世不久的婴儿。 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族中曾因为推选候选人这件事情,闹出了一出大戏。菁英几年之内几乎消耗殆尽,以至于到了天选大祭之时,根本推不出一个能看的年轻人,只能拎出他这么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充数。 结果他就莫名其妙的被天上的神灵看中,懵懵懂懂走上了至高的王座。 之后的几百年里,虽然天选大祭也举行了数次。可每次都会出现的“意外”状况,导致他和他的家族一直大权在握,直到如今。 本来这一次的祭祀也该这样“平安无事”的过去。没想到几个月前,半路忽然杀出了鸿渊这么一匹黑马,几个好的不分你我,关系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才缓过神来——当初那个死的只剩下婴儿的家族居然还没绝种,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能送回来这么一个祸害。 这年轻人身上始终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虽然平日里看着懒懒散散,整日没个正型,却没人敢小觑他,甚至于几个候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他当做头号劲敌,明里暗里使过不少手段。 这人却平平安安的活了许久,还要时不时的蹦跶出来恶心别人一下,简直是烦透了。 云泽自己坐在那个位子上,虽然看他及其不顺眼,却十分乐得看这群年轻人互相厮杀,内部消耗。 你们就折腾吧,反正到了最后都是要死在我手里的。 那时候的云泽甚至还兴致勃勃的跟身边的人打赌,这次的天选大祭到底能死伤多少人,最后能活着走上祭坛的都会有谁。 结果就在本应斗争最激烈的天选大祭前半个月,这些个拼得你死我活的年轻人居然不知抽了什么疯,不约而同的停战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修整,该吃的吃该玩的玩,摆明了态度准备就这么等着天选那天的到来。 这一番变故让云泽和他身后的势力感受到了某种威胁。他们曾经试探过这些年轻人的口风,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整齐划一的“只想把决定权交还到神的手里”。 本应按照剧本乱斗的傀儡居然开始反抗起主人来,甚至大有取而代之的架势,这让云泽感到越发不安。 他比任何人都恐惧自己手中的权利被别人夺走。 家族中的老人没必要在意。没了一个云泽,他们大可以选出另一个代言人推到前台,而他们这些永远稳居幕后的人,利益也不会受到什么损伤。 可云泽却不一样,他虽然这些年始终都在胡搞,却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有多少。如果没了手中的权利,就等于一枚弃子,一定会在家族险恶的内斗中落於下风。就算是侥幸留存性命,也肯定会是去往日的种种优渥生活。 失去一切的恐惧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就在天选前夜,他私自调动家中为他豢养的死士,试图将所有的候选人一股脑杀掉。 其中甚至包括那个被家中人推选出来,能够在出现意外状况是接替他的位置,使大权不至于旁落的,自己的亲生侄子。 这些事在之前的几百年里,他已经做过了许多次。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以前都是许多人(包括他在内)一起想出缜密的暗杀计划之后才开始动手,而这一次,临时决定动手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没关系。反正等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的时候,他们想找我算账也没那个胆子了。 毕竟坐在王座上的人,从理论上来讲是巫族之中最尊贵的人啊! 他怀着这样那样意得志满的心情睡了个好觉。甚至在睡前想好了天选这件麻烦事过去之后,该如何去宠爱那个暗中支持敌对家族,失败之后被当成礼物送来的鲛人一族小公主。 那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可惜长了一条鱼尾巴,每天还只能泡在水里。既不能用,抱着也冷冰冰的。 听说以前唱歌是一绝,现在舌头也已经没了,只能当个好看的玩意看着。不过光是看,也是可以看出许多花样来的,物尽其用的话,总能好好地欣赏一阵子。 第二天一清早,窗外的大雪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昨天还艳阳高照。怎么一夜过去,就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了。 为此,他还特意多套了两件内衣。并且在去往祭坛的路上,始终疑惑这场雪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坐在王座之上,被冰凉刺骨的石头王座一刺激,他才忽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大概是昨天晚上某个候选人临死之前想拼个鱼死破,拿自己的命换来的这场大雪。 何苦呢? 他心道:总归都是要一死的,搞这些东西多疼啊!是我的话可舍不得。 几百的死士派出去,回来的不过零零散散的几十个,还都挂着彩。他也不觉得可惜,反倒暗中责怪他们损伤太大,办事不利。 早上的时间过于紧迫,他甚至忘了问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死士首领暗杀的结果,就匆匆忙忙的感到祭坛,和一头雾水的人群大眼瞪小眼。 不可能有人活下来的吧。在那样的围攻之下,除非是那位“巫神大人”降世,否则绝对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毕竟那可是这么多年用尽顶尖资源培养出来的,我最骄傲的战士啊! 而此时,他看着眼前笑意盈盈冲着他点头的鸿渊。只觉得那群“我最骄傲的战士”简直连路边最肮脏的乞丐都如不。 他暗下决心回去之后就将那群缺胳膊少腿的伤员全都打发了……把秘密留下的前提下。 连这么个小崽子都收拾不了,养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不过幸好我早知道你们这群玩意不靠谱,还留了一个后手。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威胁他地位的人已经近在咫尺,和他并肩而站了,他却依旧不觉得担忧。 云泽偷瞄了一眼高大的王座之上挂着的一盏奇形灯盏,悬着的心又重新落回了胸口,再次恢复了自信。 所谓的“天选”,过程其实很简单, 族人献上足够多的祭品,请来“巫神”的意志,降临在早已准备好的飞鸟身上。几位候选人将能够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并排放在王座上,那只鸟儿落在什么东西上,那东西的主人便是下一位巫王。 这是正常情况下的选法。 有正常的选法,自然也有特殊情况。 所谓的特殊情况,便是指始终挂在王座之上的圣物——山河灯。 据说这东西是当年巫神还在人间的时候,贴身使用的东西。 他老人家离去之时,将这玩意留给了自己的子孙当做纪念。它既不能照明,也没有什么别的神通,主要作用也只能当个吉祥物,常年挂在巫神王座之上,供人参观膜拜。 据说如果出现让他青眼有加的年轻人时,这东西便会大亮。 这便是云泽心里打的主意。 这事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往年他们多半是在鸟的身上做文章。 巫神好战,降临人间时要用的鸟儿也必须是最勇猛的——在挑选出来的猛禽中厮杀最终获胜的那个。 既然是有挑选,那必然是一群驯养好的动物,聚在一起做做样子也就算了。 毕竟天选大祭之后,那鸟儿还要陪着新任巫王四处巡视。如果性子过于凶猛,伤到了巫王他老人家的贵体,可就不好了。 然而今年…… 想到这里,云泽又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面前的鸿渊一眼。 这小子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直白色的鹰,凶残的很。人家都是养着温顺的鸟儿糊弄一下就算了,他居然真的搞出了一只能征善战的,把对手杀了个七零八落。 害得我不得不想办法去偷偷折腾那盏灯,这小崽子着实可恶!等到事情了结了,不好好收拾收拾他都对不起我在这个位子上坐的这么多年! 云泽暗中将牙咬的咯咯直响,却在每每抬头看到天上懒洋洋的吐着火球玩的黑龙时又忍不住缩起了脖子。仍旧只敢在心中暗骂几句,连对着面前的人瞪个眼睛都要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 天空中的乌云随着时间的流逝再一次聚集起来,黑龙带来的那股火焰也飞快的消散,寒冷再一次笼罩了大地。 乌云之下忙碌的人们将诸多活物摆在了祭坛之下,奔走之间倒也没觉得多冷,比起之前傻站着的时候强上太多。 随着云泽又一次高举手臂,站在祭坛下方的一排赤膊男人也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对准面前的动物的脖子,挥了下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久远的回忆(三) 祭祀的过程说不上多复杂,时间却相当的长。 勇士们屠杀着鲜活的极品,一层层向台阶上方推进,每上一层台阶,便要留下一片鲜血。 滚烫的鲜血落在绵绵白雪之中,冒出丝丝热气,将周围的雪融化。又在寒风的吹拂之下,重新凝成粉红的薄冰。 悬在空中的黑龙贪婪的看着下方鲜活的祭品,暗自吞咽着口水。 “你老实点。” 男人伏在黑龙背上。身上披着与龙鳞颜色相近的宽大披风,又被厚重的雨云所遮掩,地面上的人若非有心,几乎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黑龙向背上的男人问道:“怎么说他也算是你们名义上的头子,你真的准备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杀了他?” “一会就不是了。” 男人看着下方鲜血蔓延的雪原,搭起长弓对准云泽的脑袋,等待着出手时机到来的那一刻。 祭品堆满了高耸的台阶。最下方的是飞禽略微往上一点是家养的牛羊再往上些,是凶残的野兽到了最高处,则是身挂枷锁跪成一片的奴隶。 “那小姑娘挺好看的,真可惜了。” 男人扫视了一眼奴隶群中一个脸上挂满泪水的少女,叹了口气:“云泽看到估计要心疼死了。” “你脑子里能不能偶尔想一想正经事。” 黑龙的身体向下沉了沉,果然看到云泽惋惜的表情,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无奈。 还真让他说着了……巫族的人难道都这么不正经吗?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男人叹了口气:“再可惜也没办法,谁叫他们得罪了云泽,仗又打输了。” **上身的勇士又一次高举屠刀,等待着动手的指令。 奴隶群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哭喊声。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奴隶在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刀刃时,终于鼓起了反抗的勇气,毫无组织的试图逃跑。 然而一根沉重的锁链将他们串联在一起,一个人的动作便能牵扯到身边的一群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大家都跌作一团。 云泽的肩膀抖了抖,似乎是想笑,却在发觉对面的年轻人看他是再次绷住了脸。 “你们怎么回事?” 他怒气冲冲的向身边的人问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事先没处理过吗?他们怎么还有反抗的力气?” 站在他身边的勇士听到这话,顿时惊得脸色发白,满头大汗。 他伸手按住身边一个瘦弱的少年,将刀刃架在少年脆弱的脖子上,威胁性的蹭了两下。 谁知那少年非但不怕,反而回过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啊!” 勇士痛呼一声,手上一松,竟将沉重的刀扔在了地上。 沾着鲜血余温的刀刃落在了雪地上,迅速的染红了一片白雪。 “哼!” 少年明亮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了云泽,冲着他脚边吐出了一口吐沫,张口骂道:“你们这群人,总有一天会……” 还没等他把接下来那恶毒的诅咒说出口,鸿渊便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少年立刻瘫软着倒在了祭坛上,连带着将他身边一片人也带的摔倒在地。 “天选大祭,怎么能让这群奴隶胡闹!” 鸿渊冲着云泽拱了拱手,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事本来不该我来做。只是刚刚这小子太过分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替您老动手了。您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我还要谢谢你呢。” 云泽尴尬的笑了笑:“麻烦你了。” 鸿渊十分客气的点头微笑,侧过脸去看着闹腾的奴隶们,不再和他交谈。 目中无人的小崽子! 云泽再一次被他的态度气到内伤,暗自发誓等到事情过去一定要把这群办事不利的人都收拾一遍。 鸿渊站在高处,低垂着眼帘,目光从奴隶身上一一扫过。看到那咬人的少年时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飞快的挪开,转而注视着人群中一个娇弱的少女。 少年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被身边的几个壮汉像皮球一般踢来踢去。尽管无力反抗,眼神却始终锐利。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尽管弱小,却不失野兽的本性,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在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透过影影倬倬的人群向祭坛上方望去,正巧与鸿渊看向他目光交汇。 少年微微的点了下头。 不远处的美丽少女低声哭泣着。她身上残破的衣服几乎无法覆盖身体,露出大片晶莹的肌肤,在寒风冰雪中冻得发青,却更显她的楚楚动人。沉重的锁链挂在她的手腕上,撞击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将细嫩的皮肤磨得泛红,混在在一众肮脏瘦弱的奴隶中十分显眼。 这样一个美丽而又任人宰割的尤物,自然而然的勾起某些身居高位之人心里残暴的施虐**。 不知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流连。来回的扫视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清纯可人的脸蛋。目光中尽是毫不掩饰的**,还有某些并不正常的惋惜之情。 异性们露骨的目光凝成了宛如实质的刀子,在少女身上来回刮动,似乎要将她身上的一层皮肉都剥开来。她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用不足蔽体的布料将自己的身体努力的包裹起来,以求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云泽顺着鸿渊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着美丽的少女,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惋惜之情。 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拿来祭天,真是太可惜了! 居然没发现这还有这么个宝贝,选人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云泽一向自认在这方面十分仁慈。对于年轻貌美的女隶,他往往愿意给她们一次活命的机会。只要她们老实顺从,时间久了,甚至还能得到不符合奴隶身份的不错待遇。 只要老实顺从……当然偶尔反抗一下,也可以当做调剂无聊生活的小乐趣,前提是长得漂亮。 此时他垂涎这眼前这块美味新鲜的肥肉,却碍于万众瞩目之下,不方便开口要人。心痛之余,对于挑选祭祀所用奴隶的手下又增了几分怨恨。 哪怕早一天,再早一天让我看到她,也是有办法运作的啊! 现在这个时候把她摆在我的眼前,看得到吃不到,这不是存心给我添堵吗? 他暗自偷瞄了一下身边的鸿渊。见那年轻人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的胸口,敞开的衣领之下那片晃动的白色,忽然又生出了一点不那么光彩的小得意。 到底还是年轻,见过的花样太少。这样一个姿色尚可的女人就能看傻眼了,怕是没见过几个真正的绝色吧。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自信的现任巫王云泽。得意洋洋的再次将那少女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之后,重新将目光挪到了下方黑压压的子民身上,享受着崇拜敬仰的目光,再一次在心中感叹着权利的美好。 这些都是我的。 他心想。 不论是我族的子民,还是异族的美人,这些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尽管自认为已经将那少女的全身看了个通透。云泽依旧没有注意到,那美丽的少女怯生生的转身掩盖的胸口时,有一枚诡异图案正在阳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微光。 “云泽的乐子大了。” 伏在龙背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忽然收起了手中的弓箭。按动着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略微有些酸痛的肩膀:“看来这次来的妖魔鬼怪不少啊。先等等,说不定就不用我们出手了。” “你又看到了什么?” 黑龙将脑袋探出云层,观察着下方鸿渊背在身后的手暗中做出的各种手势,一头雾水的问道:“让他们先动手?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看到那个小姑娘没。” 男人摸出一只羽箭,敲了敲黑龙的头,指向鸿渊目光所示的那个少女:“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长的挺漂亮的小姑娘。你看她心口那里……” “看到了,挺深的。” 黑龙不耐烦的说道:“我欣赏不了这种一看就软绵绵白花花的东西。对于我们龙族来说,没有整齐泛光的鳞片和修长锋利的角,都不能称之为美。这种直接把肉漏在外面的……” 它用鼻音哼了一声,喷出两道气流,以示不屑。 “我说的不是那个……虽然确实挺深的,形状也……” 男人话说到一半忽然咳嗽了两声,愤怒的在黑龙头顶敲了一记:“说正经的,都被你带歪了。你没看到他心口上的那个记号吗?” 谁把谁带歪了?明明是你自己心术不正,居然还好意思来怪我把你带歪了,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黑龙无缘无故的被敲了两下。心中怨愤,却不敢说出来,还是老老实实的顺着箭头所指方向看去。 细细观察了片刻之后,它终于看到了那一晃而过的反光。 “那是……” 黑龙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好像见过,九十年前被灭族的……什么族来着?” “锦族。” 男人凑在它耳边轻声说道:“族里人口不多,常出美人,还算是有点名气,那是他们王族的标记。” “这一批祭祀用的奴隶不可能有这个什么锦族的人吧。” 黑龙冷笑了一声:“她的族人几十年前前就死的死,没得没。就算是还活着的也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的放在这里给人看,她这又是闹哪一出呢?在天选大祭上报仇?就凭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想的也太天真了吧。” “你还别这么说,这要是别人的话是天真。锦族的王族,没准还真能……” 男人将羽箭握在手心,手指按着尖锐的箭头,感受到细微的刺痛,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 就算她杀不了云泽,把水搅混了,我们这边动手也方便。 “锦族这种小氏族,人少地也少,还总出美人。本来就只能屈服我们,世代通婚来保全自己。不过身为王族,总归是有点本事,不然的话早就被一口吞掉了。” “有点本事?到头来还不是被一口吞掉了?” 黑龙嗤笑了一声:“云泽在位的这几百年,大大小小的氏族被他灭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连我们这些住海里的,每年都能听到他四处挑事打仗。你说的那些什么保全自己的本事,跟所谓的姻亲一样,在他巫王大人眼里根本不值一哂。” “那倒也是。他可是从来不管下面的人死活,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男人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手上用力,握住箭头,竟将自己的手指割出了血。 “锦族那一场仗,打了就有十三年。直到他们的王族里年纪最大的老太太断气才算完事。据后来去收拾战场的人说,尸体几乎都能堆出一座山来,整条河被血灌满,三年之后才消了腥味。” 他咬牙切齿的挤出了几个字:“死的都是我们的人。” “哟,这么厉害?” 黑龙来了兴致:“仔细说说,这个什么锦族,到底有什么本事?” “只有一项。” 男人盯着那少女胸口泛光的图案,慢斯条理的说道:“他们王族血脉,能够控制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不用像操纵亡灵的咒术那样费劲,又挑时间又挑人的,只要把血一甩……” “不论是人还是动物。一旦沾上锦族人的血,便立刻能够重新爬起来,按照他们的指示战斗。哪怕只是一条断掉的手臂,甚至是一只手掌,只要还能活动,就可以抓着敌人的腿,将活物拖倒在地。而这一族的人生命力又异常的强大,除非流干最后一滴血,不然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鸿渊暗中默念着关于锦族王族的信息,颇为有趣的看了一眼那楚楚可怜的少女。 他早些时候确实安插了杀手在奴隶之中,正是之前咬人的少年。 做这些安排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云泽到时候真的耍什么花样,那少年才好动手。 刚刚在少年额头上的那一指,便是帮他逃过断头一刀的障眼法。 已经变成了尸体的死人云泽自然不会防备,祭品又是距离王座最近的地方。到时候旁人都退下去,只剩下巫王和几位候选人时,杀手从尸体堆里冲出来动手,就算是巫王也一时反应不及。 他如果失手,上面还人等着补上一箭。 如果云泽老老实实的让出位子,不闹出什么事情来的话,这些安排也不一定都要动用。 那杀手只要在祭坛收拾完之后,晚上从尸体堆里自己爬出来就好。 不过现在看来,还不等杀手动手,就有热闹看了。 鸿渊充满善意的冲着那少女微笑了一下,张嘴对她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少女看到他的动作,先是一惊,随即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握紧了拳头。 好歹也算是一族的公主,忍辱负重机关算尽的跑来报仇。计划了不知道多久的行动,被我这一句话就吓到了怎么行。 鸿渊看着那少女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的后背,暗道一声有趣,背在身后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几下,向空中的一人一龙传递着信息。 他眼中聚起了笑意,在心中无声的说道:“锦族的小公主,祝你好运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久远的回忆(四) “说让我们先往后退退,给那姑娘腾出地方来折腾,不然容易误伤。” 男人自龙背上上坐起,拍了拍龙头:“往后退退,也别退太多,不然看不到好戏了。” “你还真是爱凑热闹。” 黑龙不耐烦的说着,将身体缩回了更深一层的云中:“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你也不嫌累。” “这可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这样的大场面,多少年都不会有一次,不看的话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男人低头审视的看着身下的黑龙:“当然这种事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确实听不懂。 黑龙愤怒的想道:我永远也不想听懂你那些莫名其妙的乐趣,有这个时间找个池子睡一觉都比更你聊天强。 阴沉潮湿的云层漂浮在黑龙身边,细小的水珠在它的身上凝结,顺着光滑的鳞片向下滴落。 湿润的云层在它身边涌动,细小的水珠顺着呼吸的气流被吸进了它的鼻孔,引得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坐在它身上的男人本来披着一件纯黑的斗篷。此时斗篷已经被水珠浸透,轻轻一握便能拧出水来,挂在身上沉甸甸的,又凉又湿,相当难受。 一缕缕长凌乱的贴在侧脸、脖子、甚至后背上,不断有水顺着梢滴落到衣襟里。 “我有点喘不过气。” 男人抓起了紧贴在身上的领口,大口的喘着气:“你能不能找个比较舒服的地方。 “我觉得家里比较舒服,要不我们就这么回去吧。” 黑龙不怀好意的笑道:“反正现在没我们什么事了。一会那小姑娘一折腾,乱起来之后想要对云泽动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大不了让鸿渊和夏奕亲自下场,做的隐秘一点也不会被人现。直接回家的话还能多补点觉。” “我戏。” 男人将沉重的披风展开,抖落了一片水珠,重新披在了身上:“我还年轻,不想向老头子一样整天就是睡觉。再凑近点,这么远看不清楚。” 你刚刚明明说让我离远点的。 黑龙望着眼前渐渐凝聚起来的云雾,无奈的向前方挪动了一点距离。 下方因为奴隶引的小规模骚乱已经结束。负责主持祭祀的勇士重新齐刷刷的排好队,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对准面前奴隶那脆弱纤细的后颈,眼中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泛白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落下,并不刺眼,也没有什么温度。翻涌的云聚集在太阳周围,只给它留下了小小的一块空间,并且还在在缓缓地向中间挤压,似乎正准备将这轮太阳吞下去。 大片的雪花不断地自空中落下。完全不在乎头顶上方还挂着它们的天敌,一心顾着往下方脆弱的生物身上扑去,汲取着不属于它们的温度。 第一颗人头落下时,祭台之下的人群中爆出巨大的欢呼声,而跪在上方的奴隶则开始了绝望的哭泣。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人群中欢呼声越来越响,几乎就要冲破天际。声音中暗藏着的热烈情绪听的藏身云中的黑龙也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它抑制着自己张嘴跟着一起怒吼的冲动,向背上的人问道:“什么时候能完事?这群人吵得我脑子疼。” “早着呢。” 男人轻声说道:“这样就不行了?等一会云泽亲自站出来祭天的时候,他们喊声比现在还要大,你脑子是不是就要直接炸了。” “你脑子才炸了!” 黑龙愤怒的吼了一声,猛地扬起脑袋,差点将骑在它脖子上的男人掀翻下去。 男人堪堪抓住龙角,将自己挂在它的身上。等到它恢复平稳之后,又重新翻上了黑龙背部:“其实我也挺着急的,只不过事情没结束还是在这忍着比较好,省的出什么差错。你也忍忍吧。” 他小心翼翼的安抚着黑龙的情绪,同时还不忘抱怨:“那小姑娘怎么还不动手,非要等到刀子落到脖子上吗?” 那“小姑娘”确实是在等着刀子落到脖子上。 她咬紧牙关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在屠刀之下。鲜血四溅,染红了她残破的衣摆,映的她浅色的眸子也看似一片鲜红。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手心的肉里,流血了也未曾察觉。 奴隶倒下的场景她眼中都变成自己年幼时所经历的屠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这些模糊不清的陌生面孔重叠在一起,勾起了她心中深埋已久的滔天恨意。 刀锋带着寒气擦过了她的眼角,身侧一个白苍苍的老妇人在短促的“啊”了一声之后,就倒在了她的膝边。 温热的血溅了她满脸。 顺着台阶滚落的头颅已是一片鲜红,看不清老妇人原本的容貌。而留在在祭坛之上的身体还在微微的抽搐着,大股的血从失去了头的脖子中喷涌而出。 满身血红的刽子手提着几乎与她一般高的长刀,狞笑着向她走来,又从她身边经过。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向着她身侧的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挥起了长刀。 云泽背着手,欣赏着美丽的少女被屠杀和鲜血吓的花容失色,瑟瑟抖的模样,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了某种施虐的。 上个月好像有人送了一对双胞胎姐妹,才十三四岁,不如今天晚上回去就选她们吧。 他心里想着,略微的弯了一下腰,让宽大的外衣遮住了他身上某个变化的器官。 至于祭祀前后的繁杂规矩,在就被他抛诸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鸿渊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略为好笑的“啧”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瞭望远方白雪覆盖绿树的风景。 厚重的积雪堆在纤细的树枝上,将树枝压出了十分危险的弧度。 远处的树林中时不时出树枝断裂,积雪砸在地上的声音。每一次都会扰起一群惊慌失措的鸟儿,慌不择路的在树林间乱窜一通。 祭坛之上堆积的雪已经被鲜红的血所覆盖,看不清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色。 被当做祭品的奴隶逐渐减少,大片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还能喘气的十不存一。 那少女却依旧活着,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屠刀。 杀人者的脚步几次接近又远去,每一次都会带着她的心剧烈的跳动一番。上方自己的仇人正用某种黏腻的令人反胃的目光注视着她,引得心中的杀意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还有他身边站着的年轻人。东张西望的时候常常顺带着在她身上扫过,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要冷静啊! 她将本来就握的极紧的拳头又攥紧了些,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要意气用事。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提前被他们现了,这么多年的布置就前功尽弃了。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又恢复了伪装的天衣无缝的表情。 因为极度惊恐而苍白的脸色尖叫声在嗓子眼里,将吐未吐,连带着嘴唇跟着一起颤抖浅色的眼睛里泛着一层水汽,凝聚起来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这表情如果放在床上,那可真是…… 云泽盯着少女泛光的泪珠,再次暗道了一声可惜。 活着的奴隶寥寥无几,少女身边堆满了尸体,已经没有还在喘息的活物了。 当提着刀的刽子手再一次向她的身边走来时,她下意识的咬紧了一口银牙,心中一片了然。 终于来了! 美丽的少女脸色潮红,身体微微的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 等了这么多年,报仇的时刻终于到来! 她握紧了手中一块坚硬的石头,睁开眼睛恶狠狠的向云泽的瞪去。 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不断地滴落鲜血,挥下时带起了一阵风声,刀刃还未落下,刀风便已划到了少女的脸上,拂她一头杂乱的长。 云泽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这美丽的花儿被摧残凋零的场景。 鸿渊背着手,后退了半步。抬头仰望着阴云之中那道深色的影子,上扬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少女柔软无助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她满目杀意的瞪着面前的刽子手,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石头。 锋利的碎石划破了她的手心,随着细小的石块蹦蹦哒哒的顺着祭坛台阶落下,鲜血也顺着她的张开的指尖滴落到地上的血泊之中,与连成一片的血迹融为一体。 祭坛上的尸体一个个的爬起,摸索着捡起自己散落的头颅,向身边最近的活物冲去。 当其冲的便是那狞笑着向少女挥刀的刽子手。 他被一个骨瘦如柴的身体扑倒。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手中的刀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夺取,接着便感到心口一凉。 他惊讶的低下了头,却只看到胸口一截短短的刀柄,接着便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祭坛下方的人群中顿时爆出了惊恐的呼喊声。刚刚还兴奋无比的人们顿时变成炸了窝的蚂蚁,没头没脑的四处乱窜,推搡拥挤,顷刻之间便倒下了一大片。 天空中酝酿许久的阴云眨眼间覆盖了微弱的阳光,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云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骚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子民一个个被尸体扑倒,夺去生命。变作尸体之后重新站起,向祭坛之上这位尊贵的大人物冲来。 那些**上身的刽子手,和本应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的护卫,很快便被汹涌的尸潮扑倒。重新抬起头时,已经化作拎着武器以一当百的敌人了。 “救……救我!” 他哆哆嗦嗦的后退着,向鸿渊求救:“你看什么呢,还不快来保护我!” 鸿渊仰头看着头顶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雨,听着耳边云泽愤怒焦急的吼声,身体纹丝不动。 他正在堆积的云层中搜寻着黑龙的身影,奈何天空中的狂风吹得云层不断变幻,深色的阴影聚聚散散,看不清虚实。 一时间找寻不到黑龙,对云泽的求救鸿渊自然也不愿搭理。只是自己在身边支起了一道屏障,将嗷嗷叫唤的尸体拦在一边,手指凑在唇边打了声唿哨。 白色的巨狼自鸿渊身后显出身形。威胁性的瞪了云泽一眼,才恭敬的低下脑袋,等待自己主人的吩咐。 “上去看看,他俩跑哪去了。” 鸿渊皱着眉头,藏在衣袖里的手攥成了拳头:“还有,这场雨又是怎么回事?飞炎在上面干什么呢?” 没听说过锦族人还有控雨的手段,天空中那轮太阳又是被巫族秘法召唤出来的,没理由这么容易就被挡住。 巨兽微微点头,脚尖在地面上轻点一下,便跃上了高空,眨眼间消失在绵绵雨云之中。 “你!” 云泽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怎么敢把这种妖物带上祭坛!” “夏奕身为北方妖王,可是要被我们奉为坐上之宾的,怎么就不能上祭坛了?” 鸿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这个,平时也没见您多守规矩啊!没记错的话您前几年还在祭坛之上宴请了一群……”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把妖族的舞女带上祭坛了!” 云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一般叫唤了起来。还没喊上两句,就被身边一只带血的手抓住了脚踝,顿时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顿时一扫而空。 “我什么时候说你带了舞女上祭坛?” 鸿渊戏谑的看着身边手忙脚乱的云泽。不知打哪摸出了一把扇子,掩住了小半张脸,语气诡异的喝彩:“对!用力踹他!云泽大人这一掌用得好!那些小鬼看来是伤不到您的贵体了。” 云泽慌乱之下,一股脑的划出了一片火海,瞬间将祭坛顶端烧成了盏硕大的火把。 除了鸿渊身侧三步以内的地方,不受控制的火焰迅的蔓延了整座祭坛。将还停留在上面的活人死尸烧作一堆。 “我……” 云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似乎是被自己放出的这场大火惊呆了:“怎么会……” 他刚刚只是掐了个最普通的咒诀,想将抓住自己的尸体挡住,没想到火焰一不可收拾。 以前玩闹的时候也没见着有这么大的威力,今天这是怎么了? “毕竟是巫王大人。您就算是平日里再怎么不务正业,只要没事来这个位子上坐坐,山河灯总会眷顾一二的。” 鸿渊低笑了一声,收起扇子,指了指王座之上挂着的那盏从来不亮的石灯:“您还不知道吧,这个被你们当成废物的东西,可是相当有用的。” 云泽闻言,震惊的回过头去。望着王座之上一动不动的灯盏,眼珠子转悠了几下,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炽热的火焰带起了一阵狂风,吹动着二人身上宽大的衣袍。可那盏被一根细线串着挂在王座上的灯却纹丝不动。 说起来,这玩意挂在我脑袋后面这么多年,好像从来就没见过它动弹过。 火舌不断地舔舐着云泽的衣角,却无法对它们的创造者带来伤害,顶多就是将他烤的大汗淋漓。 纯黑的石制王座散着丝丝凉气,在火焰的灼烧之下,表面上竟凝出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云泽的脑子此时忽然灵光了起来。 他自火焰中挺直了身体,猛地冲向了身边的王座,向山河灯伸出手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久远的回忆(五) 在流传下来的画像之中,那盏灯原本只是一块中空透明的石头,加了个简陋的金属底座。被巫神提在手中,于混沌的两界之间照出了一条狭窄的路,带着他的子民逃离了魑魅魍魉居住的冥海边缘,走向有阳光照耀的新世界。 后人将它挂在象征着至高权利的王座上,又嫌它过于简陋。一代一代的巫王想方设法的在它身上堆砌着各种各样的装饰,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硕大的灯笼,几乎要大过历任巫王的脑袋。 透明的宝石被磨成极薄的晶片,笼罩在石头外层,当做灯罩。灯罩之上又堆叠着各种各样的珠宝装饰。雕刻细致繁杂的黄金上镶满了深海鲛人一族赠送的珍珠,构成了新的底座。奈何那原本丑陋粗粝的黑色底座与上方的灯体密不可分,不是他们这些后人能够撬动的,只能将它留在原处,却也被重新涂刷了一遍,让它看上去和新加的外壳略微契合一点。 刚坐上王座的那几年,尚且年幼的云泽几乎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这个只有一根线连接的沉重玩意哪天掉落下来,砸在他的头顶。随着他的年龄渐长,这盏灯始终纹丝不动,而他也明白了那根细线的坚韧程度,才渐渐放下心来。 此时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王座,伸手去摘灯盏的时候,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老师——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巫师所说的“绝对不会断”的丝线到底结实到了哪一种程度。 他站在王座之上,怀抱着沉重的山河灯。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还在自己身上加了一个增添力气的咒术,却依旧无法破坏那跟泛白的丝线一丝一毫。 拽不下来,冰冻火烤也没什么用,高高在上的巫王大人就这么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他站在王座之上,跳跃着躲避身边滚烫的火焰,手里还仅仅的抓着山河灯不放,看上去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他脚下的王座在火烤之下竟越发的冰凉刺骨,寒气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细密的水珠已经凝成了一层花白的薄霜,又凉又滑,让他几度站立不稳。 祭坛之下有护卫回过神来,想尽手段扑灭他扔出的火焰。虽然没什么成效,却也控制住了火势,为下方的普通人让出了逃跑的空间。 活着的人畏惧火焰,可死尸却不怕。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加持,能够焚毁万物的巫王秘术竟对那些行动迅速,勇往直前的死尸毫无用处。 它们追赶着四散奔逃的人群,不断地遇到各式术法的阻碍,却完全不见减员,队伍反而越来越壮大。 鸿渊站在王座旁边,仰着头向上方望去,好奇的问道:“云泽大人,您就一定要抱着山河灯不放吗?我知道那是我族圣物,理应好好保存,可它挂在那里,既丢不了也坏不掉,您没必要抱的那么紧吧!” 云泽闻言,疑惑的低头望着怀里的山河灯,心中虽然十分赞同这人的话,身体却毫无反应,死抓着沉重的灯盏不放。 他本想趁乱带着山河灯逃跑,不管怎么说先把自己的命保存下来再说。之后却在几次试图将这盏灯摘下来的过程中,听到了一个不容抗拒的声音于耳边不断回荡。告诉他无论何时都一定要死守这盏灯,不然的话就会发生十分可怕的灾祸。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据他的老师说,坐在巫王之位上的人,便要承担整个巫族的命运,与不知身在何方的那位“巫神”紧密相连。如果那一天,到了巫族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那位大人便会用某种方式告诫巫王,指点他们该如何躲避灾祸。 他在位的这么多年,“巫神”的声音也不过听到过七次。而且每一次听上去都不太一样,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却能在响起的第一时间让他明白,说话的人就是那位“巫神”。 不能放手。 他心想:就算那位老人家不说,我现在也绝对不会放手的,毕竟……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渐渐变厚的白霜,和王座周围熊熊燃烧的烈火,顿时感到一阵庆幸。 冻死总比烧死好,至少这王座上还是凉快的。 鸿渊调侃的话只说了一半,见云泽没什么反应,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兴趣。他现在没什么闲工夫去关注云泽正在做什么。 在暴雨降下的一瞬间,天空中黑龙的气息便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以内,紧接着夏奕也在钻进了云层之后就没了踪影。 这场雨来的太过诡异,雨水中又暗含~着某种令他极度不安的气息。 似乎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正藏在雨云之中,窥觑着下方鲜活的生命。 密集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侧,将火焰燃烧的势头压下了不少,引得救火的护卫一阵欢呼。 鸿渊却没有因为这点儿发现而觉得开心,心中的疑惑反而加重了。 巫神亲自传授的火种,又怎么可能是区区雨水能浇灭的。 纵然云泽在他心里是个草包,但终究算得上是巫神他老人家的嫡传弟子。这片火焰在巫族多年的征战中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就是因为它无法轻易的熄灭。 他唤出了黑色的长剑,在云泽愤怒的目光下,悠悠然的将它化作雨伞,挡在了头顶。 云泽站在王座之上,比他高出不少。此时被伞面一档,便看不清他的动作。心中担忧这人会不会搞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小动作,却又不敢放开手中的灯盏。只能站在王座之上干着急,还要感受脚下冰凉的王座和身边炙热的火焰带来的冰火两重天的“快~感”。 鸿渊撑起宽大的雨伞挡住了云泽的视线,又展开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用及其细微的声音念出了一段他自海面上某个小岛上偷学来的咒语。 有资格参与巫王之位角逐的家族是不允许学习外族的术法,不然会“混杂了巫神高贵的血统”。可各大家族多多少少也会偷学几招,或者养上一群异族的死士来为自己办事,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只要不被发现,一切就都好说。若是一旦被抓~住了把柄……就不怪对手要将你置之死地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规矩,搞的这么麻烦! 鸿渊心中不耐烦的抱怨着。自手心捏出了几只不过指甲大小,鲜血凝成的飞鸟,放到了天空,径直冲云层之上飞去。 这场来的诡异的雨水似乎拥有侵蚀的能力,鸿渊扔出的屏障在不断坠落的雨水中逐渐缩小着范围。放飞到天空中的七只飞鸟也在冲进云层之前,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了。 高涨的火焰被大雨压得抬不起头来,低伏在地面上,仅能没过脚踝,却依旧垂死挣扎般留存在祭坛之上。 鸿渊始终将火焰与雨水一并挡住,不断地修复着自己的屏障。此时见到地面上仅存的火焰已经奄奄一息,忽然主动撤掉了身边的屏障。 地上的火焰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发觉了这块没有被雨水占据的地方之后,便一股脑的涌进了鸿渊的伞下。 鸿渊站在齐腰的火焰之中,顿时被身边的热浪烤的脑子一阵发昏,藏在扇子后面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对巫王手中的火种窥觑已久。奈何这东西却是巫王的不传之秘,云泽也没蠢到家,自然不肯把这东西轻易示人。 云泽在位几百年,亲自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鸿渊运气不好,一次也没赶上,此刻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云泽惊慌大意的机会,自然是要试一试能不能将这东西也一并收走一点。 他伸出手中的折扇,在火焰中轻轻的点了一下,火焰顺着他手中的折扇向上攀爬,很快便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这番动作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引火烧身”,看的王座之上的云泽目瞪口呆,几乎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鸿渊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外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火焰都已经烧到了他的全身,纯白的外袍却没有一丝损伤,甚至连被烟熏的痕迹都看不到。 他手中的折扇也如外袍一般,清一色的纯白。在他手中不断翻腾,扇出一股股狂风,顺着高大的祭坛向四面八方飞去,也将缭绕全身的火焰一点点的扫落。 橘红色的火焰图案在白色的扇面上逐渐浮现。待鸿渊身上的火焰退散之后,祭坛上将熄未熄的微弱火苗也顺着他及地的衣摆窜进了大开的扇面之中。 扇子上火焰的图案从一开始的只出现在一点儿边角,到占据了半壁江山,最终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扇面,红的刺目,细看之下又似乎还在燃烧。 肆虐了祭坛良久的火焰在狂风暴雨的共同压制下终于彻底消散,黑烟缭绕的祭坛到处都是重新直起腰来的尸体和四散奔逃,哀嚎恸哭的人们。 “云泽大人,您不想点办法吗?” 鸿渊将挂在自己衣袖上那最后一簇火苗也收入扇子之中,填补了扇面上最后一点儿空白,方才合起折扇,冲着云泽拱了拱手:“火也灭了,您也别总站在上面了。这还有许多事情要您处理。这群怪物不知从何而来,如果再不收拾的话,怕是那些不远万里来看天选大祭的异族首领也都要……” 他话没说完。末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越来越少的活人,暗示云泽这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 巫族纵然一家独大,不畏惧一两个强大的外族。可这么多的话,要是联起手来报复,也是相当可怕的一股势力。 “我……” 云泽正想说我这就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仿佛和怀里的山河灯融为一体了,不论怎么用力,就是不肯从冰凉的灯罩上拔下来。 老祖宗唉!这事都过去了,你能别这么抓着我不放了吗? 云泽心中暗自哀嚎,抱怨着那位死了多年的“巫神老祖宗”,装模作样的冲着鸿渊点了点头,脑子里飞快的转悠着各种接口,试图想出一套能将鸿渊赶去做事,又不至于被他看出端倪的说辞。 “我暂时还不能下去,不如由你先代替我去把这件事做好。” “这怎么行?” 鸿渊故作惊讶的高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由我代劳,还请您务必亲自出手,也好让那些异族见识一下我们巫王的手段。省的他们回去了还心里有怨,以为我们巫族是什么好欺负的。” 他这一喊,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王座之上的云泽,有疑惑不解、有满怀期待、还有不安好心等着看他笑话的戏谑。 “所以才让你去代劳啊!” 云泽感受着各种杂乱的目光落在身上,暗骂了一声“小兔崽子”,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慈祥长辈的面孔,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次的天选大祭本来就只有你一个来,又闹成这个样子。反正祭品也已经献上,就算他老人家的意志降临也只能选你一个人,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正是你作为下一任巫王扬名立威的好时候啊!虽然我现在还是巫王,但这位子早晚都是你的。你现在代行我的职责,把事情处理好了,也能威慑一下他们。不然等到我退下去了,这群狼子野心的异族看你年纪轻轻,胆子大起来了,对你可不是好事。”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情真意切,着实是不好拒绝。 老不死的,本事稀松平常,花花肠子倒还不少,就这么把难办的事情都甩给我了? 鸿渊仰望着云泽和善真诚的笑脸,嘴角抽~动了两下,暗自咬牙,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 “那就快去吧。” 云泽笑眯眯的弯了下眼睛,眼角堆积的皱纹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正充满期待的注视着年龄渐长的孩子:“这次的天选大祭,我一直就相当看好你,你可一定别让我失望啊!” 你一直看好我? 你一直看好我会死的最惨还差不多吧。 鸿渊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心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觉得恶心。 飞炎依旧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夏奕也一去不复返。自己人不知死活,而诡异的雨水已经开始侵蚀手中长剑化成的伞面。 “简直没一件好事!” 他低声抱怨着,干脆将怒火发泄到祭坛中成群结队的尸体上。 大张的扇面随手一挥,便是一阵刀子一般的狂风。吹落到尸体上,轻而易举的便将它们切成了细碎的肉块,噼里啪啦的从半空掉落,彻底的再起不能。 云泽看着祭坛之上血腥的场面,胃里隐隐作呕,对站在身边面色如常的年轻人忌惮又加深了一重。 鸿渊的目光在成群结队的尸体之间穿梭,寻找着火焰燃起之后就消失在视线之内的锦族少女。 这姑娘闹了好大一出戏,一转眼就没影子了。现在还不知道头顶上这场雨跟她有没有关系,不管从哪方面说,都不能让她就这么溜走。 也绝不能让她落在云泽手里。 他在鲜红刺目的血浆和碎肉中搜寻着那个瘦弱的少女,手上的扇子始终没停下,不断地挥出风刃,在空中旋转着搅碎那些毫无畏惧的尸体。 寂静了许久的云层之上,传来了一声龙啸,听得鸿渊心中一喜。 但紧接着,他又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无比熟悉的黑龙咆哮之声中,竟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暴虐。听上去就像是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抑制不住的痛呼一般。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久远的回忆(六) 云层之上。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从更高的地方涌~出,穿过云层间的缝隙,向下渗落。 飞炎和背上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番天地倒转的景象。身边围绕着刀子一般的狂风,将他们与地面隔绝开来。 他们曾在狂风刚刚聚起时尝试过下落。却发现那风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旦发觉被困在空中的猎物试图冲破风墙的阻挡,就迅速的聚集在一处,将他们狠狠的挡了回去。 连深海中的王者都无法冲破的风停留在云层之上,不断地搅动着周围沉闷的空气,将从天而降的水流吹成细小的水滴,化雨而降。 泛着微光的太阳渐渐被阴影吞噬,本应一片明亮的天空逐渐黯淡的伸手不见五指。 离得老远看去,吞噬太阳的阴影就像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四面八方聚集,一点点的占据一轮花白的日头。 “那就是虫子。” 与他们一同被困在半空中的夏奕将庞大的身躯融进风中,在空中转悠了一圈,重新回到这一人一龙身边。 “我没看到长什么样,但是听到翅膀的声音了。” 夏奕一身纯白的搅得凌~乱不堪,不少地方都露出了鲜红的伤口。他落在云层之中,便带来了一片淡淡的血腥气息。 “哎呀,你遇到了什么东西?” 飞炎惊讶的问道:“你不是从风里生出来的妖王吗,在风里溜一圈回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莫非是被你爹妈打了?” “这风不对劲。” 夏奕抖了抖身上的长毛,化作人形,一脚踩在了飞炎的头顶:“我能闻到,风里有股死人味。” “哦?” 男人来了兴趣,自飞炎背上站起,迎着风张开了双臂。 呼啸的风自云层之上穿过,将他身上宽大沉重的斗篷刮的呼啦啦直响。 有窃窃私语自耳边响起,听上去就像无数人正在不怀好意的窃笑,讨论着该如何将面前的人拆皮剔骨,分而食之。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感受到一阵因为被人恶意窥觑而产生的不寒而栗。 夏奕脸上尚且残留着几道凄厉的血痕。妖物强大的自愈能力正催动着血肉飞快的生长,可伤口却总是在即将愈合之前,又被什么极大的力道重新撕裂,露出比之前还要狰狞的伤口。 “这风里有东西。” 夏奕抬手蹭了一下脸上淌下的鲜血,气愤的跺了跺脚下好不着力的云层,抬手召来一阵风裹在三人身侧:“你还是别随便碰比较好。” 吹得人龙都睁不开眼睛的狂风顿时被隔绝在了另一股更强的旋风之外,旋风中心反倒是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绵延万里的阴云看的人心情沉闷,周围的空气因为狂风的原因而极速旋转,导致连呼吸都不顺畅。 头顶的太阳也彻底的被黑压压的虫子挡住了。 几点红光自云层之中窜出,隔得老远,仅能看出类似飞鸟的形状。 “是鸿渊的联络。” 夏奕脸上一喜,向前方伸出了手:“他让我上来看看情况,可是我上来之后就跟他断了联系。我还以为是下面出现了什么变故……现在看来,应该是我们这边出了什么变故。” 渺小的血色飞鸟在狂风中艰难的挥动着翅膀,却被风卷的离它们的目标越来越远。 硕大的雨滴砸在它们的身上,砸中时它们便立刻如烟雾一般散开,紧接着被气势汹汹的风吹散在乌云之中。 夏奕空荡荡的手伸在半空中,看起来既茫然又惊讶。 “这风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连鸿渊放出来的魂鸟都能一下子吹碎。” 飞炎低着头向下望去,终于感到了不安:“我们还能下去吗?” “短时间内应该不能了。” 夏奕收回了手,盘膝坐在云层之中,也向下望去:“不过有我在这,还不至于被风吹死,这个你就放心吧。” “最好是这样。” 飞炎首尾相抵,把自己的身体圈成了一个圆,旋转了几圈。 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就这么在它身体圈出的园中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水球。 “这水也有问题。” 它低声说着,凑到水球边缘嗅了嗅:“跟风一样,一股死人味,该不会是从‘那边’涌上来的吧。” “不太可能。” 夏奕摇了摇头:“冥海的水就算是要来这边,也是从地下渗出来,聚成个池塘喷泉什么的已经算奇迹了……从天上走……” “也不一定不可能。” 男人和夏奕面对面盘膝坐下:“天选大祭的日子本来就是两边的屏障最薄弱的时候,这样才方便请他老人家回来。” “我觉得靠谱。” 身体缩小到小孩手臂粗细的飞炎沉甸甸的挂在他的肩上,龙尾垂落在他的胸口,懒洋洋的晃荡着:“你们巫族不是一直有什么‘巫神死前,冥海之水从天而降,迎接他死亡,将他的灵魂带到去归宿之处’这样的传说吗?说不定现在就是那位老人家回来看看你们这群不肖子孙了,顺便带回来了点礼物而已。” “那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见过冥海从天而降什么样。” 男人不死心的伸手在水球上点了一下,顿时感受到了某种冰凉,却又仿佛在灼烧他的皮肤的刺痛。两种矛盾的感觉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感触。 他立刻缩回了手,还停留在皮肤上的刺痛不断地警告着他——这水不是活人可以轻易触碰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冥海的水,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飞炎担忧的看着自己光滑的鳞片。它们在沾到水滴之后,黑亮光泽迅速的黯淡了下来,忍不住疼的抽了口气:“在这里秒泡久了我没准就要掉鳞了。” 遮住了太阳的黑色阴影越发的密集,开始向太阳之外的天空扩散。 黑压压的阴影在头顶蔓延,顷刻之间便占据了视线。 坚硬的翅膀扇动时发出细小的声音,听着可能不怎么明显。可占据了整片天空之后,漫无边际的虫子齐刷刷的挥动翅膀时,却也能造出一片声势浩大的阵仗。 “这是什么虫子?” 男人捂着被震的发疼的耳朵,眯起眼睛向头顶望去。 数不清的绿色眼睛飞快的眨动这,闪烁的光晕晃得他眼睛都快瞎了:“冥海的特产吗?” “我怎么知道。” 夏奕冷哼一声,不小心牵扯到了脸上无法愈合的伤口,顿时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行啊,去吧。” 男人毫不担心,欢快的冲他挥了挥手,急不可耐的赶他去探路:“快去快回,不管是死是活都记得给我们个信儿。” “一定。 夏奕将手伸进了身侧环绕的风中,诡秘的一笑:”我要是哪天死了,一定会托梦给你,让你在梦里亲身体验一下我的死亡过程的。“ “省省吧,我可一点也不想梦到你。” 男人看着夏奕的身影眨眼间融进了风中,叹了口气,干脆平躺在潮~湿的云层上,望着头顶黑压压的虫群,苦中作乐的向飞炎建议:“你说这玩意烤熟了能吃吗?” “不知道。” 飞炎张开嘴,冲他的脸上喷出了一口炙热的火焰:“要不然我们试试?” “还是算了吧,那条大狗还在地面呢,把他也给烧了怎么办。” “能烧到他正好。” 飞炎低着头,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凑在男人的耳边小声的描绘着想象中夏奕被火烧到的滑稽场景:“到时候他那一身白毛就都给熏黑了,看着真跟野狗也差不了多少。如果火再烧到了他的尾巴,他肯定一边叫唤一边到处乱窜……” 飞炎掐着个尖细的嗓音,说话的声音又极低,听上去就像是个正在背后嚼舌根的中年妇女,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说得好!” 男人边听边笑,等它说完了之后,十分赞赏的在它头顶拍了两下,话锋却是一转:“不过他今天都够倒霉的了,被风刮出来一身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次就先放过他吧。” “被风刮出来的伤……” 飞炎小声的嘀咕道:“北风之王啊,居然被风刮成一条野狗了,这笑话够我们笑上几百年的了。” 虫子扑腾翅膀的声音越发密集,逐渐变成了某种刺耳的尖鸣。 半空中的狂风尖声笑着,在灰色的云层中搅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正中是一个黑漆漆的洞,仿佛一只漆黑的眼睛,正在不怀好意的窥视下方渺小的凡人。 鲜红的闪电在漩涡之中浮现,将漆黑的苍穹瞬间点亮。 男人猛地坐了起来,大吃一惊的看着云层之中逐渐密集起来的闪电。 “居然真的是……” 他喘了口气,竟不知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闪电时的惊讶。 “冥海中生成的灭魂之雷。” 飞炎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被劈上一下就形神俱灭。是专门用来打碎那些到了时候,又不肯老老实实顺水去冥海的恶鬼的。怎么会出现在这边?” “因为两界之间确实破了一个大洞。” 一缕微弱的清风狼狈逃窜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它绕着男人绕了一圈,丢出了一枚黑色的东西之后,才重新化作人形。 夏奕脸上的伤口比起刚刚离去时还要严重,更糟的是它看上去已经不再自我愈合了。 “那上面有个大洞,靠近一点就能看到冥海。这天下淌下来的确实是冥海的海水。” 夏奕指了指头顶由云层聚成的漩涡:“而且好像正好捅了虫子窝,这下麻烦了。” 男人低下头,看了一眼夏奕刚刚扔到自己手里的甲虫,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这玩意……” 他不太确定的问道:“凝血虫?” 夏奕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在鲜红的伤口映衬下显出了几分野兽般的狰狞。 黑色的甲虫只有花生米大小。外壳上有一道横着的裂缝,隐约透出里面缭绕的黑雾,光是摸上一下便能感受到某种嗜血的躁动从心底浮现。 它只有一个坚硬的外壳。壳子里没有血肉,只有浓郁的近乎实质的黑雾。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也只不过是两团跳跃的鬼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幽光。 这东西被扔到男人手里的时候还没死透,背后坚硬的双翅还在高频率的震动着,由黑雾组成的细小爪子也在不断地挣扎,试图从抓着它的人类手心中逃走。 “这玩意……” 男人手上用力,将原本就残破的甲壳彻底捏碎,眼看着浓郁的黑雾从眼前散开,顺着风空:“我记得是死不透的吧。” “或者说它本来就是死的。” 夏奕点了点头:“凝血虫就是冥海中的怨念聚集而生的东西,敲不烂打不碎。只能砸了它的外壳暂时控制一下。里面的怨气只要飘回去,立刻就能变成新的虫子。” “我以前见过一次。”、 男人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回忆起上一次遇到这种东西时可怕的经历,忍不住抖了两下。 密密麻麻的虫子遍布全身,不断地蠕动着向身体里钻去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苦和难忘。以至于一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就仿佛回到了当初掉进虫窝的那一天,浑身不自在。 “我们那次只是遇到了一个小窝,里面顶多也就几百只虫子,就差点折了上千人,现在这次……” 他仰头望向天空中漫无边际的虫群,脸上浮现了担忧之色。 “你看到的还是表面。” 夏奕伸手冲着天空中逐渐扩大的漩涡比划了一下:“我上去的时候,那个洞还在长,虫子都是从里面出来的,估计是想来一次集体大搬家。” “你们准备怎么办?有办法对付它们吗?” 飞炎抻着脖子,向天空中望去:“凝血虫可是出了名的不留活物,这么多的话,把你们整个巫族都送进去也不够喂的吧。” “鸿渊应该有办法。” 男人低下,担忧的看了一下脚下的云层:“上一次就是他把我从虫窝里救出来的。不过这次数量这么多……” “当务之急是先把洞封上。把源头断了,剩下的慢慢收拾,数量再多也有收拾干净的那一天。如果还让这洞这么开着,越来越大,谁知道之后还能从里面出来什么东西。” 夏奕抬手捂着自己的脸,疼的连声音都变了掉:“下面的邪风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疼?” “你把手挪开。” 飞炎挺起脖子,凑到了夏奕面前:“我试试能不能把东西给你烧出来。” 夏奕吃惊的看了它一眼,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担心什么,反正你就算是脑袋掉了,捡起来也能自己接上,我一把火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飞炎不耐烦的晃着脑袋催促道:“那东西留着只能越来越严重,你还不如拼一把。” “拼一把倒是无所谓,我是对你没什么信心。” 夏奕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不过试试也行,总比就这么放着好。” 飞炎凑近了些,喉咙里酝酿着一股滚烫的火焰。盯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伤口,隐约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动…… 细小的,不断蠕动的,身上沾满了鲜血,类似于虫子的东西。 它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夏奕脸上因为疼痛而跳动的肌肉,看了一会之后才发觉不对。 那是某种透明的,看不到具体形状的长条形生物,正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向伤口深处钻去。 看来阻碍伤口自愈的就是这玩意了。 它一看之下,心中了然,张口就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夏奕。 “喂!你这伤口……” 话才说到一半,它就眼睁睁的看着伤口里的不明物种忽然挺直了细长的身体,对准它的眼睛,利剑一般的射来。 剧烈的疼痛从眼睛里传来,一声痛苦而又愤怒的龙啸响彻天地。(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久远的回忆 7 灰暗的云层之上有火光闪烁,飞炎剧痛的吼声传到下方,连带着地面都一起震动了起来。 云泽惊恐的看着手中的山河灯开始震动,吓得他两手一松,就从王座之上跳了下来。 一直不受控制的双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他却完全不觉得高兴,心中的忧虑反而又加深了一重。 沉重的灯盏在王座之上摇摇晃晃,金属灯罩撞击在石制的王座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似乎预告着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即将发生。 “鸿渊!” 他怒吼一声,转过头想寻找年轻的巫师,却只看到了一片空荡的祭坛。 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甚至连覆盖了祭坛的白雪与鲜血都消失不见。 细密的雨水从空中落下,敲打着堆砌成祭坛的石头,将黑色的石头冲刷的闪闪发光。 顺着长长的台阶向下看去,台阶的尽头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近处的地面,远处的森林,还有传说中的巫神恩赐,象征巫族命脉的巫溪都消失不见。 四散奔逃的人群自然也看不到影子。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吵杂的雨声与他粗重的喘息混杂在一起,让他无端的感到心焦。 悬浮于虚空之上的祭坛也开始颤抖起来,有石头碎裂的声音自脚下传来。 云泽低下头,看见了极细的裂痕从自己的脚尖向外蔓延,迅速的遍布了理应不可撼动的祭坛。 一缕缕黑色的烟雾顺着极细的裂痕溢出,被雨水砸中也不飘散,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形态,轻飘飘的缠上了云泽的脚踝。 那烟雾极轻,本来应该是没什么感觉的。可他却在黑雾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其中饱含~着的沉重情绪。 绝望、怨恨、不甘、愤怒…… 几乎他能够想到的,所有极端负面情绪,都能够从这烟雾中找到。 这是无数亡者的怨恨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东西,出现在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将一切吞噬。 云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生怕自己轻轻的挪动一下,脚下的祭坛就会彻底崩塌,将他扔进未知的深渊。 他心中极其清楚面前的黑色烟雾是什么东西,对于它们的来源,以及脚下祭坛碎裂的原因也有了某种猜测。 也因此更加恐惧。 祭坛裂缝中渗出的黑雾聚聚散散,组成一个又一个扭曲又狰狞的形状,弥漫在他的身边。宛如一只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的野兽,正准备将他吞没。 他试探着向烟雾方向扔出了一团火焰,却被轻而易举的吞没了。 来路不明的黑雾吞噬了巫族的世代传承的秘术火种,却没有丝毫消化不良的模样。溢出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迅速的遍布了祭坛顶端,流水一般的向下淌去。 “没用的。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人,现在是来找你复仇的。” 一个声音在他闹海青回响。说话之人语气悠闲,似乎是在幸灾乐祸:“它们想把你拖到那边去,你该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办?” 云泽下意识的跟着脑海中的声音一起问道:“有谁能救我?” 黑色的烟雾不断自地缝中涌~出,融合在一起,汇聚成了一只只干瘦的爪子,顺着他的的双~腿向上攀爬。 无形的烟雾有了实体之后,带给他的感触更加鲜明了。 纤细的手指抓着他的腿。有厚厚的衣物阻隔,他并不觉得疼,只是略微有些痒。 一只漆黑的手挂在他的衣摆上,随着他发抖的频率而轻轻的晃动,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的将材质珍贵的外衣贯穿,留下了五个圆洞之后,进一步的向上攀爬。 它们是真的想杀了我。 云泽感受到了黑雾中传来的恶意,笃定的想。 “救我……” 云泽声音颤抖的说道:“不管你是谁,求求你快点救我……我可是巫王,只要你救了我,之后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么容易就向别人求救了,不自己试着反抗一下吗?” 脑海中那声音惊讶的问道:“你可是巫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啊,这么容易就像不明身份的作出承诺真的好吗?” 那人低笑了两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就没想过,一旦我是你的敌人怎么办?” “我知道我反抗不了它们。” 云泽这时候倒是忽然冷静了下来:“它们是从‘那边’来的,不是‘这边’的活人可以对付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没猜错的话,你也是从‘那边’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 那声音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就肯定我愿意帮你?” “你不想帮我,就根本没必要问我。” 云泽跺了跺脚,抓在他衣摆上的手顿时散成了一片烟雾,却又飞快的在空气中重新凝聚,再次抓上了他的衣摆。 与此同时,他脚下遍布裂痕的祭坛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距离最终的坍塌似乎又进了一步。 “你刚刚问我担不担心你是敌人,我不担心。” 云泽无所谓的笑了笑:“就算是敌人,也是冲着我们那位没影子的老祖宗来的,我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我现在求你帮忙,如果你帮了我,我们就算是同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没理由会拒绝我的求助。” 况且你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一大堆的威逼利诱。我现在不答应只能被你折磨,到了最后还是要答应你。还不如现在早早省去那一大堆麻烦事,我不用受苦了,你也轻松了,大家都方便。 “你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又紧接着叹了口气:“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真是让我少了不少乐趣。” “呵呵……” 云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感到脚下布满裂痕的石块正在缓缓向下陷去:“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乐趣。我这个人可不经折腾,如果你为了乐趣直接把我折腾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还没那么蠢。” 那声音冷哼了一声:“什么事情比较重要我还是知道的,不会为了那一点无聊的小乐趣就坏了大事。既然你这么识相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云泽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在衣摆上狠狠一拍,再一次将缠在身边的黑烟驱散了片刻:“直接说条件吧,我能做到的都行。” “我要是说,我想坐上那个位子呢?” 说话之人饶有兴致的问道:“生命和权利,你愿意选哪个?” “这……” 云泽犹豫了片刻,心中自然是不想答应,又怕对方反悔,磕磕巴巴的辩解道:“巫王必须是从巫族中选人。你想坐上去的话,除非是……”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那声音无奈的说道:“我早已经是死人一个,坐在上面也享受不到什么好处,要他干嘛?到时候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我只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 “把山河灯摘给我。” “好。” 云泽没做多余的思考,一口应承下来:“你把这些东西都赶走,山河灯也给你一起拿走。只要你能救我,还想要什么尽快说。” “没有别的了,我可不像你那么贪婪。” 那声音嘎嘎怪笑着:“只要一盏灯就够了。” “那还不快点把这些东西弄走!” 云泽尖叫着,被越来越多的黑色烟雾抚摸的头皮发麻。 黑色的手密密麻麻的挂在他的衣襟上,速度最快的已经爬到了他的胸口。 巨大的压力从心口上传来,压的连心跳都十分艰难。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巫王的头顶,越来越低。 “你先把灯给我。” “我要怎么把灯摘下来给你……那玩意可一直挂在王座上,就没听说过谁能把他摘下来。” 云泽回头看了一眼立在身后的王座。山河灯正挂在上面,大幅度的摆动着,看上去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 “你现在去摘的话就能把他摘下来了。” 那声音得意洋洋的说道:“天选大祭正好是它最脆弱的时候,如果你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的话,那可真是白在它下面坐了这么久了。” 胡说八道! 老子刚刚废了半天劲都没能把它摘下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了。 云泽将信将疑的走向王座,面前的黑雾似乎等待这个时刻已久,纷纷为他让出了道路,。 脚下的祭坛一块块的坍塌,巨大的石块掉入漆黑的虚空,却始终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等一下。” 那声音在他即将伸手去摘山河灯的时候突然出言制止了他:“先别碰它。” “一会让我去摘它,一会又让我别碰它,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泽愤怒的问道:“我可不是给你耍着玩的!” 那声音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惊呆了,过了半晌才冷笑了一声:”你想清楚,现在是谁在求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生气了?” 胸口上的手掌飞快攀上了他的肩头,长长的指甲威胁性的脖子细嫩的皮肤上划来划去,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当然我生气了也不可能就这么杀了你,毕竟留着你还有用……不过让你吃点苦头对我来说也不麻烦。” “你……” 云泽咽了一口口水,刚刚鼓起的一点儿勇气随着死亡的接近迅速消散:“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忽然想起了一点事。” 那声音慢斯条理说着,中间还停顿了许久,似乎是为了报复云泽刚刚的出言不逊而故意气他。 尖锐的指甲划过云泽保养的极好的细嫩皮肤,激起了他一波又一波鸡皮疙瘩。 “你看待旁边的那块石头了吗?” 他指点着方向,让云泽睁大了眼睛去搜寻:“就是王座旁边的那块……不是左边,是右边!” 云泽暗中把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骂了个断子绝孙。心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身体却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指示去找那块不起眼的石头。 结果那石头卡在王座之下的浮雕缝隙中,只露出了尖尖的一角,和纯黑色的王座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 云泽先是废了半天的劲去找,找到了之后又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它从卡的死紧的浮雕缝隙中抠出来。 “这又是什么东西?” 云泽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细小伤口的手,疼的抽了一口气,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让我找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耍我玩的。” 要是真那样的话……虽然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等事情了解了,不管是你是从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我绝对让你后悔自己曾经活过! “怎么可能!” 那声音不耐烦的说道:“我虽然看你个怂包不怎么顺眼,但也没那么无聊。这是我在人间的化身。你带着它,再去摘山河灯的时候,能省事不少。” “化身?” 云泽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那块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这么个灰不溜丢脏兮兮的东西?你就拿它当自己的化身?” “我们住在冥海的倒霉蛋可没有巫王大人那么多的讲究。化身这东西,能用就行,没必要搞得太漂亮,过于显眼的反而不利于隐藏身份。” 巫族秘法中也不乏附身、傀儡、寄神于物的奇异咒术。云泽也曾因为觉得好玩儿研究过一阵子。他自认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分神附在这种,一看就只能泥里滚的东西上的。 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没看错的话这石头上还挂着草叶烂泥,这位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嫌弃的将石块塞进了宽大的衣袖里,重新爬上了王座,伸手去摘摇摇欲坠的山河灯。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灯盏的那一瞬间,便感受到了一阵滔天怒火从灯上传来,吓得他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似乎灯里有个人正在手舞足蹈的对着他怒吼,尽管听不到身影也看不到形状,但那愤怒却实实在在的传递到了他的心里。 “老祖宗,我也是形势所迫,只能对不住你了。等把这个妖怪打发过去,我一定好好地把您重新装饰一遍,当做赔罪。” 云泽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冲着山河灯拜了两拜,重新向山河灯伸出手去。 寄神于灯上的那人非但没有因为他这番恭敬的说辞而消气,反而更加愤怒了。 愤怒中还带着些许的无奈,不知为何竟让云泽联想起那位在年幼时照顾自己起居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死了也有些年头了,小时候虽然烦得要死,现在想想他人还不算差。 等事情结束了,去看看他的坟吧。 不过他葬在哪来着? 拴着灯盏的细线被扯断的那一瞬间,云泽仿佛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背着手,摇头叹息着远去。 悲哀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他怀抱着沉重的山河灯,竟无法控制的淌出了两行泪水。 我怎么哭了? 他心中疑惑的想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向下~流淌,滴滴答答的落在金光灿灿的灯罩上。 “好了。” 身边烟雾组成的手瞬间消散,支离破碎的祭坛也也恢复了原状。 消失的人群、地面、树林、会动的尸体,还有流淌的溪水都尽数回归了视线。 鸿渊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正背对着他,与一群没有痛觉的尸体战斗着。 “把灯给我吧……还有你的身体……也一起交给我吧!” 从石头上传来的声音听上去似乎陷入了某种癫狂的情绪之中,疯狂的笑声回荡在云泽的脑海之中,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我的身体?交给你? 云泽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话的意思,视线便一点点的黑了下去。 他感觉到自己伸手摸出了藏在衣襟里的短刀,缓步向鸿渊身边走去,锋利的刀刃正对准了那人的后心,自己却完全无法阻止这番动作。 绵延流淌了不知多少年,养育着巫族世世代代的巫溪,在这个瞬间骤然断流。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章 久远的回忆(八) 浑身纯白的鹰由祭坛之上起飞,直冲天际,一头扎进了阴雨连绵的云中。 肆虐的尸体被雨水一淋,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行动速度提升了不止一点,对它们附近所有还活着的生物发起进攻。 鸿渊手握长剑,于成群结队的尸体中缓步行走,每走一步便挥剑斩落一具尸体,白色的外套上溅满了血迹。 他那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雨水鲜血不断飞溅,却始终无法渗透他的外衣,只能顺着他的衣襟滑落,回归地面。 他与身边的尸体一般,一边走一边寻找着活物,与身后的云泽逐渐拉开了距离。 直到听到了一声如丧考妣的哭声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转头却只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尸体,应该站在身后的云泽早已不见了踪影。 有人高喊道:“巫溪断啦!” 空荡荡的王座上正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物体。 它半颗脑袋挂在肩上,手臂软~绵绵的垂在身侧,没有骨头一般,显然是死去多时重新站起来的怪物。 应该挂着山河灯的王座背椅一片空荡,一片模糊的血手印留在上方,让场面看上去更加的糟糕,几近失控。 云泽可没这么瘦。 确定那死尸不是尚且在任的巫王之后,鸿渊重新转头面对着眼前的对手,无声的吐了口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遗憾。 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雷鸣般的脚步声,大概是守在祭坛之外的卫军发觉不对,终于冲进来救援了。 宏大雄伟的祭坛已经彻底的被没有灵魂的嗜血怪物所占据,除了鸿渊这个武力值逆天的存在之外,所剩的下的活人并不算多。 他一剑刺中了冲向他的一具尸体,扬起手臂将它远远抛开,缩在衣袖里的另一只手暗自掐了个咒诀,低声说了句话。 一点红光从他的衣袖中飞出,闪电一般的从空中掠过,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飞去。 片刻之后,大~片的火球雨点一般由空中坠下。落在祭坛上之后,便瞬间炸开,将站在附近的怪物炸的支离破碎,只留下一层泛着焦糊气息的碎肉,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鸿渊小心翼翼的躲避着空中坠下的火球,搜寻着尚存一息的活人。 他十分清楚空中落下的那玩意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那本来就是巫族军队横扫八方的秘密武器。在破坏力上,比起巫王的神遗之火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这玩意不如巫师的法术一般召之即来,制造过程极其麻烦,原料又十分稀少。还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品,在外征战的军队往往不舍得拿出来用。 这祭坛的守军倒是财大气粗,这么精贵的玩意都能当成沙子来扔。 鸿渊暗自叹了口气,拔萝卜一般将自己早些时候安排在奴隶中的杀手从尸体堆里揪了出来。 这小子倒是机灵。见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装死,又因为被鸿渊事先施了个掩盖活人气息的法术,竟一点皮肉伤都没有的躲到了现在。 简直堪比老鼠一般的生存能力。 “你倒是跑得快。” 鸿渊冷笑了一声,示意那人跟在自己身后:“看到那小姑娘没有?” “必须看到了。” 满身是血的少年龇牙咧嘴的冲着鸿渊做了个鬼脸,倒是完全不惧怕自己的主人发怒。此时他的脸上也没了装扮奴隶时的那股杀气腾腾的狠劲,一眼看去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十几岁少年。 “我猜你就想找她,刚刚一直盯着她来着。” 他伸手指了指已经被怪物占据的王座:“她从那边下去了,找了个雕塑躲着,我带你去找。” “嗯。” 鸿渊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绝对不能让她落在别人手里,我还有事情要问她。” “上面那几位现在没事吧。” 少年颇为担忧的仰头向上方的雨云看去:“这雨下的不对劲呀!” “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提起这事,鸿渊的脑子就再一次乱了起来。如果不是脱不开身,他恨不得亲自上去找人:“我放鸟上去看了,不过也是一上去就没动静,希望一切都好吧。” 身边的怪物一个个的炸开,徘徊在祭坛周围的守军没得到他的消息,始终不敢靠近,倒是给他们腾出了充足的找人的时间。 “哦,对了。“ 少年走在鸿渊身前带路,忽然用拳头捶了一下手心:“那小姑娘之前往王座藏了个什么东西,刚刚又被云泽偷偷摸~摸拿走了。” “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吗?” 鸿渊皱着眉,感到事情越发的棘手:“那锦族的小姑娘跟云泽可是有灭族之仇,今天来就是为了杀他的,又怎么会给他留东西?”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没看清楚。” 少年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拳头这么大,云泽以找到就当成宝贝似的藏在衣服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我说你们巫王大人都跑没影了,你就不担心他出个什么事的?” “我担心他做什么?反正也死不掉。说不定已经吓破了胆,自己跑到那躲着去了吧。” 鸿渊低笑了一声:“要是真死了正好,也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他可是把你们巫族的圣物也一起带走了啊!你都不担心?” 少年疑惑的看着他:“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个什么灯的,可是个宝贝。” “宝贝也是在谁手里。给我拿着的话当然是宝贝,放在云泽手里嘛,就……” 鸿渊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也就那样了。” “懂了。” 少年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抬手指着王座背后林立的雕像道:“那小姑娘就藏在老虎肚子底下……趴着的那头母老虎,还带着两个崽的,你知道是哪个吗?” “大概知道。” 鸿渊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祭坛背面密密麻麻的雕像,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个东西,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它具体的方位:“旁边还有别的东西吗?” “有头鹿的雕像。” 少年伸手在腰间点了点:“小鹿仔,角还没长出来,就这么高,低头吃草。” “哦,知道了。我去找她。” 鸿渊恍然大悟的冲他点了点头:“你再帮我找找云泽在哪。小心一点,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别打草惊蛇千万。那家伙好歹也在巫王位子上做了那么久,真心想防着你也不算难。” “明白!” 少年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原地坐下,闭上了双眼。 许久之后,当鸿渊每一次回忆到这件事时,都会无比的后悔, 为什么这个时候没有对云泽再多重视一点。 不然的话……也许事情的后果不会那么严重。 他并不知道的是。巫族的命运,在云泽摘下山河灯,巫溪断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 鸿渊找到那锦族的少女时,她正缩成一团,藏在雕塑的阴影之中,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 他脚步极轻。虽然是走在坚硬的石板路面上,却依旧没有被惊恐的少女发觉,直到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那少女当即一声尖叫,转头露出了一张布满泪水的脸,狠狠的向他手臂上咬去。 鸿渊:“……” 他显然不是个这么容易就被小姑娘咬到的人,甚至很少有一般男人遇见不明身份的美色时怜香惜玉的念头。 小姑娘一口银牙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却没有想象中柔软的口感,反而像咬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两颗门牙磕的隐隐作痛。 鸿渊缓缓地收回了手臂,仰头看着天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是什么人!” 少女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咋咋呼呼的威吓他:“外面那群活死人你看到了吗?那可都是我招出来的,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的话,我立刻就能把你也变成那样,你信不信?” 她之前在祭坛上的时候,就对这个目的不明的男人心怀畏惧。此时的威胁听上去也没什么底气,倒是更像一个向野兽发出威胁的食草动物,强撑着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你想把我变成那样的话,也要我先死了吧。” 鸿渊低下头,无奈的说道:“别把我想的跟云泽那个草包一样,我对你们锦族的秘法还是略有了解的。操纵尸体而已,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只不过由你们来做,更简单了一些而已。至于你说外面那些,它们现在都已经炸成一堆碎肉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我当然知道!” 少女依旧举着手,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没什么底气的吼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别的本事!把你变成尸体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你不信的话可以过来试试!” “好呀!” 云泽欣然应允,弯下腰凑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指在她的心口处轻轻一点。 那少女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心口涌遍全身,举在身前的软~绵绵的垂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也无力的向前倒去。 “呜呜呃呃……” 她张开嘴,想质问面前的男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却发现全身上下,连舌头尖都阵阵发麻,甚至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得意洋洋的将自己从雕塑缝隙中拖出来,扛在肩上,大步的向王座方形走去,却没有一点儿反抗的能力。 “你别担心,我现在不会杀你的。” 鸿渊毫无诚意的安慰着抗在肩上的少女:“我就是有点事情想问你,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我就会放了你。” 我只说我不会杀了你。至于放了你之后,还有没有别人想杀了你,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范围了。 比如云泽之类的。 又或者那些想为死在这场天选大祭中的各族首领报仇的人…… 少女软~绵绵的挂在他的肩上,努力地转动眼睛看着上方的男人,却只能看到一点沾着血迹的侧脸轮廓。 这家伙,明明是个混蛋,为什么长的还这么好看? 她愤怒的想着,张开嘴巴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呜咽声,以示抗议。 “你还是别叫了。” 鸿渊无奈的说道:“口水都流出来了,太难看了。” 少女低下头,果然看到自己不听使唤的嘴巴里淌出了一串亮晶晶的口水,挂在鸿渊的衣襟上,顺势滚落。 她顿时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整张脸涨的通红。直到鸿渊把她丢给了另一个人,也没有再出一声。 “找到云泽了吗?” “没有。” “没找到就算了,先不管他。” 鸿渊将肩上的人往那少年身上一扔,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的那少女眼中升起了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小姑娘先交给你,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好好看着,别让那些家伙看到,等我忙完了亲自审。” “好——” 身材瘦弱的少年懒洋洋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单手拎起了娇小的少女。这一番动作看起来轻松至极,巨大的力气跟他风一吹就倒外表全然不符。 “啧啧……小姑娘长的不错呀,脸怎么这么红?莫非是你做了什么……” 少年不怀好意的打量了鸿渊一番:“也对,都这么大了,是时候了。” “我留着她还有点用,但是被人看到我带着她也不太好,就先让你带回去。你别回去胡说八道。” 鸿渊低头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漫不经心的说道:“要是让我听到什么奇怪的传言的话……” “放心!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少年小心翼翼的看着黑色的剑身上游走着的红光,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贼兮兮的眼珠子转动了两圈,忙不迭的发誓保证。 “路上小心点,别被人看见了。” 鸿渊最后交代了一句,就开始挥手赶人:“快点滚回去吧,别在这碍我的眼了。” 他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又扬手扔出了一道红光,通知祭坛外面的守军事态已经被控制了,可以进来收拾残局了。 雨水落地时发出的声音渐渐减弱。随着少女的远去,这场莫名其妙的怪雨也有停歇的迹象。 祭坛上闹哄哄的搞出了一场大戏的活尸被接连不断的爆炸灭了个干干净净。还能活动的尸体就算是有心闹事,没了锦族少女的指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知何时开始,空中的乌云也开始消散。一缕缕发丝般的阳光自云层缝隙之中落下,昭示着太阳的回归。 惊讶的呼声从祭坛下方传来。来迟一步的祭坛守卫见到了眼前的场景,顿时吓得不行,生怕某些大人物守不力之罪。 雨停了、太阳要出来了、罪魁祸首逮着了、现在帮手也到了……看上去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鸿渊的心中却依旧不安。 飞上天空的那几位依旧毫无动静,不知死活。 锦族的少女报仇时坚决果断的行动与之后躲藏在雕塑下方发抖的行为看上去实在是不像同一个人。 被她藏起来,又被云泽带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云泽……又带着山河灯跑到了那里? 这些疑问一个个的在他脑海中盘旋,犹如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久远的回忆 (九) 云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又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鸿渊,听得自己嘴里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是他第七次冲着鸿渊举起刀了,也是第七次失败了。 他能够听到与自己共用一个身体的神秘人愤怒的咆哮,质问着他为什么还不动手。却抑制不住自己在面对鸿渊时的恐惧,默默的跟在那人背后许久,接连错失了几次动手的好时机。 “算了吧,我赢不了他的。” 他对藏在身体中的另一个人说道:“你不知道,他可是……”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 声音的主人似乎已经被他的态度气出了内伤,怒吼中都带上了些许的颤抖:“你可是巫王!除掉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云泽略一走神,那人就再一次争夺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兴奋的举起了手中的刀,一步步的向正在和祭坛守卫交流的鸿渊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进,他几乎已经可以看清鸿渊衣服上细微的纹路。 他的身体包裹在一层薄薄的黑雾之中,扭曲了人们的视线。此时在外人看来,那儿不过是一缕熄灭的火焰之中残留的黑烟。 鸿渊毫无防备的后背就在眼前,只要轻轻一刀,就能把这个多次妨碍自己来到人间的祸害除掉。 只要轻轻的一刀…… 他无奈的低下头,看到自己握刀的手正抑制不住的颤抖。手心的汗水浸~湿~了包裹着一层兽皮的刀柄,使得那层细密坚硬的动物皮毛变得湿~滑黏~腻。 锋利而又精致的刀刃上镶嵌着一块闪烁的红宝石,在一缕细细的阳光照耀下小幅度晃动,刺目的光晕似乎正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鸿渊似乎有所察觉的回过头,疑惑的扫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祭坛。目光在一缕黑烟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的转过头去,低声对面前的守卫继续交代事务。 这小子怎么这么敏锐! 云泽惊出了一把冷汗,再一次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算了吧,肯定会被他发现的。” 他耐心的劝说躲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人,再一次缩手将刀藏进了衣袖里。 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其中不乏“废物”“怂包”“缩头乌龟”之类的词句,显然是对他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论十分不满。 云泽一言不发的任由他骂,趁着还能掌控身体这段时间,迅速的拉开了自己与鸿渊之间的距离。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不想杀了鸿渊吗? 我比你还想杀了他! 只是这事绝对不能由我来亲自动手,让人知道了成什么样子! 你现在借我的手把他杀了,然后把山河灯一带走,留下来处理麻烦的人不还是我? 到时候他们要怎么说我? 天选大祭的时候放火烧了祭坛,弄丢了圣物山河灯,还动手杀了继承人? 我可不像成为巫族历史上最失败的一位巫王。 云泽暗自打着心中的小算盘,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山河灯不肯撒手,也不愿听从身体里那人关于让他动手杀了鸿渊的低声劝说。 灯盏上有丝丝凉意渗入体内,与正在侵蚀自己身体的黑雾形成抵抗之势,似乎是想帮忙把这玩意驱逐出去。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时不时的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还有闲心去嘲讽一下那个冥海里钻出来的玩意。 没想到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鸿渊得意洋洋的抚摸着手中冰凉的灯盏,刚想松一口气,就感到视线再一次暗了下去。 “妈的!废物!” “冥海里钻出来的玩意”又一次压制住了云泽的意识,重新摸出了衣袖里藏着的刀刃。 他当然也知道手中的山河灯正在做出某种垂死挣扎,却并不担心。 如果附身的是别人,有了山河灯这样的主力,说不定那人一咬牙就能把他彻底驱逐出去。 至于云泽这废物嘛! 他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冲着山河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和巫神也算是老相识了,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废物的后代。 “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他低声的说着,听上去似乎是正在替什么人惋惜,眼中却是赤~ll的幸灾乐祸:“你选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白白给了我这么大个机会。我不好好把握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好意?” 沉重的灯盏发出了细微的低鸣,就像一个气急的人正在颤抖。 “哦,我明白了,这不怪你。” 那人恍然大悟的说着,安抚似的拍了拍灯盏外部精致的金属灯罩:“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后人都已经成了一群废物。你纵然有心挑个好的,却也无能为力。” 远处的鸿渊再一次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面对着一片空荡荡的祭坛,试探着甩出了一片狂风。 “哎哟,好险!” 控制着云泽身体的神秘人堪堪躲过了这阵狂风,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灯:“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位,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 他y森的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给他机会坏我的事情吗?” 风掠过空荡荡的祭坛顶端,卷起了一片黑色的灰烬。 尸体已经被迟到的祭坛守卫清理下去,只留下云泽放火时烧出的焦黑痕迹,此时也随着鸿渊一阵狂风而消散的干干净净。 高大的巫神王座似乎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却有浓重血腥味在附近弥漫,为它平添了几分不祥的血色。 大~片的阳光从沉甸甸的云层中洒落,投s在祭坛之上,驱散了压在心头小半天的y霾。 虽然还是看不到太阳,潮~湿y冷的空气却被渗透下来的阳光飞快的驱散,让尚且活着的人感受到了某种类似“希望”之类的东西。 失败的天选大祭引发的s乱似乎已经过去,收拾残局的工作也即将结束,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至于那个不见踪影的巫王云泽…… 管他的呢,死了更好! 鸿渊想到这里,眯起眼中仰头看着天空不断散去的云层,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高兴的太早了啊!年轻人!” 神秘人终于彻底的将云泽那微不足道的抗议压了下去,重新握紧手中的刀,大步的向鸿渊走去。 这次绝对不会再被那个废物坏事了! 碍事了许久的麻烦终于被他彻底踢开,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便是一阵轻松,连带着步伐了轻快了许多。 鸿渊的身影再一次近在咫尺,锋利的刀刃甚至已经划上了对方被风吹拂的衣摆,压出了一道淡淡的褶皱。 而那年轻人依旧仰望着天空,迎着阳光在天空中来回搜寻,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金黄色的阳光落在鸿渊长长的睫毛上,晃出了一片柔软的光晕,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轻缓舒适的氛围中,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无察觉。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找什么都没用了,已经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锋利的刀刃露出了雪亮的獠牙,对准鸿渊心脏,一口咬下。 毫无防备的猎物却猛地睁开了眼睛,极其惊喜的看着天空,漆黑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酝酿已久的刺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略微停顿了片刻,占据鸿渊身体的神秘人心里一沉。 坏了!事情要糟! 尽管面前的年轻人依旧背对着他,毫无防备。但他之前轻松的心情却在那人睁眼的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得意洋洋的对他说:“你输了。” 他想也没想的将刀向前一送。 鸿渊惊喜的目光猛地一凛,甚至连头都没转,便直接挥剑向身边砍去。 稀薄的云层之中显现出一道巨大绵长的y影,迅速的向下方降落。 一道银光从天而降,冲着云泽握刀的手落下。 那是一只纤细而又锋利的羽箭,s~出时无声无息,借着刺目的阳光当做掩护,直中云泽的手腕。 云泽的意识再次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时,首当其中的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一阵剧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手腕贯穿而过的羽箭,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眼中满是惊恐。 刀刃落地时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旷的祭坛上,引起了下方收拾残局的守卫们注意。 滴滴答答的鲜血自空气中滴落,云泽抱着山河灯痛呼的身影也缓缓地浮现在中人眼前。 无数道惊讶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而一直控制着他身体,怂恿他对鸿渊动手的那位“朋友”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竟将这个烂摊子彻底甩给他,独自开溜了。 妈的!我就知道你们冥海里出来没什么好玩意! 云泽就地一滚,躲开了鸿渊挥下的剑刃,抱着山河灯就这么跳下了祭坛。 鸿渊赶忙去追,到了祭坛边缘却只看到了一道缓缓闭合的黑色裂缝。 还有云泽遗留下来的半片衣角,随着风悠悠然的向下飘落。 *********************************************** “眼睛怎么样?” 云层之上的男人松了口气,关切的向飞炎问道:“能看到吗?” “还行吧,多少能看到一点点影子了。” 飞炎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被炫目的阳光一晃,顿时又是一阵刺痛。 就在刚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叫之后,原本铺天盖地的虫子在阳光照耀下四处逃窜,眨眼间便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唯有留在飞炎眼中的那只,也不知是出不去了还是怎么的,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随着头顶的阳光越发的热烈,这个躲在它眼中的虫子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它扭动着尖锐的头部,不断地向飞炎眼中深处钻去,力道却渐渐减弱。 “它好像在变小。” 飞炎虚弱的哼哼了两声:“感觉可能是要死了,不要命一样的往我眼睛里面钻。” “这样看来你是不会瞎了。” 夏奕欣慰的拍了拍它的鳞片:“恭喜恭喜。”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是一片火焰灼烧的疤痕,正在缓慢的消退。 “彼此彼此。” 飞炎艰难的仰起头,迎着阳光瞪大了眼睛。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时也感受到了眼睛里的东西濒临死亡却不服气的挣扎动作。 头顶上还未散去的y云在视线中逐渐显现。阳光穿透云层的边缘落下,看上去有点晶莹剔透的味道,雨后的彩虹挂在堆叠的云层之间,一点点的远去。 眼里的异物渐渐缩成一团,越来越柔软,最后化作了一汪y体。 “这样就完了?” 它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那虫子已经彻底的融化在阳光的灼烧下,顺着泪水涌~出。 “你不用这么激动的。” 夏奕抱着手臂,坏笑的看着他:“你说你岁数也不小了,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这次不就是一只虫子吗,怎么还哭了呢??” 你他娘的才为了一只虫子就哭了呢!老子这是控制不住你懂不懂! 飞炎只觉得正在恢复视力的眼睛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刺激着它不断流出硕大的泪滴。有心控制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夏奕这个损友不怀好意的嘲笑,暗自盘算着下次看到夏奕倒霉的时候要怎么嘲笑他才能把这次的事情补回来。 夏奕装模作样的笑了一会,才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的对身边的男人点了点头。 “下面可能已经没事了。至少挡着我的风已经没了,你们?” “真没了?” 男人抬头看了看脑袋上面白花花的太阳,顿时觉得眼睛被烤的有点花。 “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做……事情就结束了?” “是啊,怎么了?” 夏奕疑惑的看着他:“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不敢相信。” 男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简单就完了?” “你还在期待着什么。” 飞炎终于止住了泪水,不耐烦的吐槽:“是不是非要搞出点事情来你才高兴。” “那倒也没有,我就是有点……” 男人话说到一般,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露出了一丝微笑。 啊,是之前凝血虫的外壳。 “看来还是有点收获的……” 他摊开手心,庆幸的松了口气。 几点破碎的黑色甲壳,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蒸发。 “节哀。” 夏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痛的说道。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冥海(二)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三个还以为大概要死在这万丈高空之中。 而且不管是被狂风搅碎成r沫,还是被凝血虫彻底吞噬,都不会有尸体留下来。 “这简直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凄凉的一种死法了。” 就在夏奕说出这句话不久。头顶上黑压压的的虫子就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潮水一般退去。 空中流淌的水本来已经快成了一座瀑布,却跟着虫潮一起退去,只留下了一个黑d~d的漩涡在高空旋转。 狂风一股脑的向漩涡刮去,和它汇聚在一起,朝着远方的天空急速逃窜。 再之后他们便看到了太阳。 白色的鹰冲破云层,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了男人的肩上。扑腾着翅膀向他传递着自己的主人让它带来的讯息。 “下面已经没事了,那小姑娘也找到了。” 男人紧皱眉头,看着身边的鸟儿焦急的扑腾跳跃,略微有些惊讶:“你说云泽失踪了?” 白鸟安静了下来,冲他点了点头,又忽扇了几下翅膀,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我也想不出来他能跑哪去。祭坛就这么大,一会的功夫他也跑不远,仔细找找总能找到吧。” 夏奕挥挥衣袖,便有一阵风自脚下生出,呼啦啦的吹散了下方厚重的云层。 祭坛上忙碌的人群搁着云层模糊的出现在眼中。 鸿渊就站在祭坛正中,双手背后,衣袖里露出一点折扇的边角,一动不动的看着身边不断被拖走的尸体。 男人在高空之上只能看到他一个模糊的影子,却不难想象出那人此时的表情。 嘴角应该是带着点笑意,眼神却更像是嘲讽。 所有的温和礼貌都是装出来的。虽然会对经过身边的人点头微笑,偶尔还要说上几句辛苦了,自己始终站着不动,绝对不会亲自动手帮忙。 “鸿渊又在偷懒了。” 夏奕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巧了。” 男人轻声笑着冲夏奕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他。” 飞炎显然有不同的意见,它将身子向下沉了一点,仗着自己视力好,将下方的人看了个遍:“我猜,他已经睡着了。” “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 男人似乎是想反驳,但是一想到鸿渊曾经的“光辉事迹”,又觉得这话说得好像是有点道理:“倒也……说不定吧。” “别这么早就对你弟弟失去希望啊行吗?” 夏奕忍不住出声辩解:“你看下面又是风又是雪的,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我一直觉得鸿渊大人他在那都能睡得着。” 飞炎眯着眼睛向下方看去,之前钻进虫子的眼睛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仿佛下面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缭绕的黑雾之中。 模糊的人影在黑雾中时隐时现,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却随着漏下的阳光越来越多而惊恐的逃窜。 看上去都是刚刚新死之人。 原来那虫子还有这种作用吗? “啧啧……真惨……” 飞炎摇着头,数着一个又一个有过一面,或者几面之缘的熟人,不由得感叹道:“你们人族真是太脆弱了,这么容易就死了一大堆……” 它感慨的话才说道一半,忽然惊讶的盯着鸿渊身后那片颜色格外灰暗的烟雾,惊呼了一声:“云泽!” 与此同时,下方的云泽也举起了手中的刀,向鸿渊刺去。 ******************************************** “怎么样?” 男人收放下了弓,向飞炎问道:“s中了吗?” 飞炎点了点头:“你自己看,他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正好。” 夏奕向前伸出一只手,将驱散云层之后成功归来的风尽数收进长长的衣袖中:“应该没事了,我们也下去吧。” 他脸上火焰灼烧的痕迹消退的太慢,过了这么许久,看上去依旧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就这么下去?” 飞炎幸灾乐祸的咧了咧嘴:“也不怕吓到你家主子。” “好像有点道理。” 夏奕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一转身化成了白色的巨兽,跃起之后踩着飞炎的头向下窜去:“多谢提醒了。” 飞炎怒吼了一声,紧跟着他的背影下落,一路上接连不断的吐出火焰,却始终没能烧到他哪怕尾巴尖上的一根白毛。 它背上的男人原本该正在低头数着身上剩余的羽箭,对它突如其来的行动毫无防备。摇摇晃晃的顺着黑龙光滑的鳞片滑落,从高高的云层之中跌落。 风声呼啸,冰凉柔软的水汽从身边划过。眼前是急速旋转的云层,刺目的阳光在那一瞬间骤然亮了起来。 完了,要死了…… 男人心情悲痛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咒骂着前面两个遥远影子。 ********************************************** “啊!” 夏北风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哟!” 夏奕正盘膝坐在地上观察着他的情况,见他睁眼便伸手打了声招呼,:“我总算是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他手里捏着一条细长的虫子,正不断地扭动着身体试图从夏奕的手中挣脱。虫子的身体是透明的,如果不是沾了一层鲜红的血,根本看不出这玩意的形状。 夏北风盯着眼前缓缓滴落的血珠,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 那儿果然有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被他的手一碰,才开始后知后觉的向大脑传递出疼痛的信息。 “我也想起来了。” 飞炎将自己的身体围成一圈,低头盯着他脸上的伤口,缓缓地说道:“当初冥海倒流的时候钻出来的东西。能钻进人脑子里偷~窥记忆,一把火就能烧掉,但是放着不管的话脑子就会被它啃光,身体被它们接管……后来云泽养过一群,还给我们添过不少麻烦。” “这玩意本来就是冥海的特产,在这看到并不奇怪。” 夏奕手心里窜出一道火焰,将那虫子飞快的烧成一团焦炭,化为黑色的残渣掉落在地上:“只是没想到,云泽居然还在养这东西。” “可能是囚犯生活太寂寞吧,毕竟除了一堆雕塑之外只有他一个活物,养几只虫子玩玩也好。” 飞炎冲地面吹了一口气,将细小的灰烬吹得无影无踪。 “我怎么记得,他还养着一只歪嘴鸟?” 夏北风说话时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有人在伤口中撒了一把盐一般。 然而除了疼痛之外,他也惊讶的发现,那道极深的伤口正在以一种堪称奇迹的速度飞快的愈合着。 “它刚刚钻的太深,我们担心把它掏出来之后你一时半会好不了,就做了点处理。”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夏奕幸灾乐祸的说道:“飞炎往你脸上吐了一口口水,你现在可以揍它了。” “我想先揍你一顿行吗?” 飞炎愤怒的仰起头吼道。一团火球飞快的扑向了夏奕,又被狂风搅碎,散落成点点火星,还未落地就迅速熄灭。 夏北风平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夏奕头顶上方那个碗口大小的冰d,还有冰冻上方缓缓流动的水。 哦,我这是回来了。 他后知后觉的想着,身体似乎还沉浸在高空失重的体验中尚未回归。 “后来,你们真的就那么把我扔下去了吗?” “你刚刚说什么?” 夏奕疑惑的看着他,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眼珠子怎么都不转了,该不会那玩意真的把你的脑子啃了吧。来,告诉我,这是几?” “没有。” 夏北风有气无力的抬手将自己眼前晃动的两根手指挥开,强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过去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在脑子里闪现,一个个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面孔晃来晃去,让他一时间有点混乱。 哎?我是谁来着? 我在这里做什么?我现在为什么要…… 在诡异的虫子刺激下骤然闪现的记忆,随着脑子里疼痛的消退而逐渐模糊。 哦,我叫夏北风。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弟弟沈洛天,顺便拯救一下世界。 至于那些什么巫王啊,祭坛啊,山河灯啊,冥海倒流啊之类的事情,跟我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眼前的残影渐渐消退,遥远的记忆也随着他对自己身份确定而安安稳稳的沉淀下来,变成了一段十分普通的信息,不再跳跃着扰乱他的情绪。 “我大概知道从哪里能找到云泽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在杂乱的信息中搜寻着与眼前似曾相识的那个场景。 如果把周围断裂的雕塑都去掉之后,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很大的山d。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和那个叫鸿渊的年轻人(我绝对不承认那个一看就厉害的惨绝人寰的小崽子是我的弟弟)一起来过。目的就是这个被各族联合灭族的一个小部落的祭坛。 夏奕在山d外面看门,没有进来,所以不知道这里。至于飞炎…… 他低头看了缠绕在手腕上的黑龙,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家伙那时候还在龙渊里好好地当它的龙王,跟我们还不认识。 那小部落崇拜着被地面上的人们所畏惧厌恶的冥海生物,祭坛所在的山d就是一个与冥海直接沟通的d口。人口不多,常年与世隔绝,却很能搞事,放到外面行走的年轻人几乎每一个都堪比生化武器。 没记错的话,他们的祭坛就是直通冥海中凝血虫的巢x。所谓的圣地也不过是用来喂养凝血虫的场所。 族里的成年仪式便是将人被推进祭坛,和凝血虫一起睡上一晚再活着出来的,才被认可成年。 当然是不是完整的出来,有没有被凝血虫寄生,他们是完全不管的。 当初带人剿灭这个部落时,他们一时不察,差点被一起打包喂了虫子。 直到鸿渊出手,才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自己救了出来。 然后我们为了泄愤,烧掉了祭坛,结果直接捅了虫子窝,又折了好多人手。 几年之后的天选大祭上,云泽偷了山河灯,逃到这里躲了整整五十年。 原来,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和冥海里的怪物扯上关系了吗? 原来,一切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 夏北风想到这里,恍然大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终于找到了事情最初的起因。 他想起了当初祭坛里那座诡异的神像。 当他被虫群包围,意识模糊濒临死亡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鸿渊和神像面对面交谈的场景。 只是那时候他实在是太过痛苦,根本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不断吞噬血r,往体内钻入的虫子解决掉,事后又正好赶上一阵忙碌,始终没来记得向鸿渊询问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拼凑出了那段对话的一小部分。 好像是那座雕像中寄居的神灵,或者是从冥海里跑出来的别的什么玩意,想让鸿渊帮他做事。 具体内容他没听清,想来左右也逃不过攻陷人界之类的无聊事情。 然后雕像就被不解风情的小崽子一剑砸了个粉碎。 所以它才退而求其次的选了云泽吗? 他一边回忆着记忆中神像的位置,一边扶着身边参差不齐的雕塑站起身来。在狭小的空间转了几圈之后,终于寻到了地上一个黯淡的印记。 “云泽在这里堆着一堆东西,只有这里留下了一个空隙,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夏北风向身边的夏奕问道,却还没等他回答便自己将答案说了出来:“因为这地方不是他刻意留下来的,而是自然形成的。” 他将受伤的手按在地上,果然听到了地面之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至于这些雕像,也不是什么收藏品……而是专门为这群东西准备的口粮。” 下面的东西果然被血气吸引了。 他向侧面跳了一步,躲开了轰然塌陷的地面。装作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指着地面上出现的黑d说道:“就是这里了,想要找云泽的话,大概要先从这跳下去。” 夏奕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你在逗我?” 他语气不善的说着,银色的鞭子自衣袖中探出,于他的手心中闪出光辉:“这种玩笑可不好随便开。” “我说的是真的。” 夏北风无辜的摊了摊手:“你还记得吗,云泽当初死的时候,已经被这些东西搞成了什么样子……” 夏奕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都记起来了?” 他难以置信的惊呼:“什么时候的事情?” 夏北风伸手指了指眼角还残留着淤痕的伤口:“拜它所赐,想起来一点儿正好用得上的东西。” 飞炎缩在夏北风的衣袖里听得一头雾水,便好奇的探出头来,向那黑d中望了一眼。 数不清的黑色虫子在d里密密麻麻的集成一堆,扭曲翻滚,看的它浑身的鳞片都竖立起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冥海(三) “云泽……死的时候……” 夏奕自言自语一般话落在它的耳中,勾起了某些相当糟糕的回忆。 没记错的话,云泽死的时候身体已经被这些虫子占据了,还差一点连山河灯都喂给了虫子。当鸿渊一剑刺中他的心脏时,他的身体当即爆开,薄薄的皮肤之下尽是扭动的凝血虫。 也不知养在云泽身体里的那些年它们都经历过什么,甚至不再畏惧阳光,唯一的天敌便是巫神遗留人间的那缕火焰。 至于云泽自己的意识,早已经彻底的和这些虫子融成一体。 每一条虫子上都寄托了他一缕分身,当时一把火没有烧干净,还让他又多逃了几年,才渐渐将所有的虫子都扔回了冥海。 此时看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云泽的同伴”,纵然心中不愿相信,飞炎也不得不承认,夏北风的推断大概没什么问题。 云泽很可能就在这洞里…… 然而想要见他的话就必须从这堆恶心的虫子里穿过。 “唉!” 飞炎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叹息。 这可真是一道糟糕的选择题。 “早知道跟你们这群人搞在一起会遇到这么多倒霉事,我还不如死在海里算了。” “现在后悔这个已经晚了。” 夏北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头顶,将自己的衣袖一挽,冲着夏奕扬了扬下巴:“你先跳还是我先跳。” “不,等等……咱们必要这么着急吗?” 夏奕后退了两步,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儿:“我们没还没确定他就在下面不是吗?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再说吧。” “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夏北风冲着虫洞伸出了一只手,十分礼貌的说道:“您先请吧,我随后就……” “不不不,这种机会还是让给年轻人吧!我有点……” “你怕虫子?” “不,我只是觉得,做事还是不要太鲁莽比较好。” 我怎么会遇到你们这样一群东西! 飞炎再一次哀悼了一下自己的命运,转头冲虫洞吐出了一口火焰。 “你们有功夫炒,还不如动手试试,比如放火烧一下……” 蠕动的黑色幼虫被火焰一烧,果然开始四处逃窜。来不及躲开的在一口火焰之下化作了灰烬。侥幸躲开的也飞快的钻到了洞~穴深处。 刚刚还布满虫子的洞口立刻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哇哦,厉害!” 夏北风忍不住鼓起了掌:“没想到啊!你居然也有想出这种好主意的时候。” 居然…… 飞炎的尾巴尖抖了两下,开始思考要不要对着这人的脸也来上一口火焰。 夏奕在一边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脸上的笑却忽然僵住了。 “我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转头向夏北风问道:“大概是甲虫翅膀的声音。” “有吗?” 夏北风仰头听了一会,茫然的摇了摇头:“没听到。” “就从那洞里传出来的。” 夏奕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没猜错的话,我们可能要倒霉了。” 他话音未落,飞炎也猛地抬起头来,向还燃烧着火焰的洞口望去,似乎也和夏奕一般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夏北风依旧一头雾水,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着人类和这些上古神兽之间巨大的生理差别。 “狗耳朵还真好使,这么小的声音都能让你听到。” 飞炎扬了扬头,身上的鳞片划过了夏北风伤痕累累的手腕:“听起来好像是……凝血虫?” “而且数量还不少。” 夏奕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你干的好事。一把火烧了小的,直接把家长都引来了。” “难道你有更好地办法?” 飞炎毫不犹豫的反驳。 夏奕一时语塞,虎着脸冷哼了一声。 说话之间,连夏北风都听到了虫洞中传来的声音。 似乎是有一大群飞虫正迅速的接近,“嗡嗡”的翅膀挥动之声不绝于耳,在幽深黑暗的虫洞里回荡,越来越响亮。 夏奕向前附身,化作了四脚着地的巨兽,低头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小心翼翼的倾听下方传来的动静。 他头顶两只尖尖的耳朵轻轻~颤抖了几下,重新抬起头来,示意夏北风再向后退一点:“数量太多了,你离远点。” 硬壳的甲虫挥动翅膀的时候声音更接近于某种刺耳的白噪音,听得夏北风一阵耳鸣。 他缓步向后退去,看着山洞里凭空起了一阵旋风,卷起落在地上的灰尘碎石,向虫洞里抛去。 这山洞本就狭小,多年不见天日,也没有堆积多少灰尘。尽管有破碎的雕塑上落下的碎石凑数,对于虫洞下方不知多少的“飞虫大军”也是杯水车薪。 风呼啦啦的旋转,搅动着漆黑的洞口下方看不清数量的虫子,带起了一片坚硬的甲壳碰撞声。 夏奕充满防备的盯着洞口,缓缓地向后退去:“不行,太多了,挡不住……” 他话好没说完,便甩了甩尾巴,化作了一道旋风,围绕在夏北风的身边极速旋转。 “如果这家伙敢不要脸的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了保护我们,回头就把他那一身白毛撸下来做毯子算了。” 夏北风兴致勃勃的向缩进袖子里的飞炎提议道:“对付这种临阵脱逃的,扒皮都算是便宜他了。” “我精神上表示支持。” 飞炎刚刚从衣袖中探出头来,双眼就被狂风吹得生疼,只好将头缩了回去。 欺软怕硬的玩意…… 它在心中暗自抱怨,无意识的收住了身体,勒的夏北风手腕又是一阵生疼。 然而眼前糟糕的情况让他根本无暇关心自己的手腕。 密密麻麻的虫子终于从虫洞里飞了出来,一窝蜂的冲着这小小的空间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是活物的东西扑来。 夏北风被无数双米粒大小,散发着绿光的虫眼注视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于过于密集细小的东西的身体厌恶甚至超过了“会被虫子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恐惧,悬在他的心头,摇摆不定。 凝血虫飞快的扇动着翅膀,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不顾生死的向夏北风飞来,然后被极速旋转的风卷起,搅成一堆碎渣。 “算你还有点用处。” 飞炎小声的念叨着,向前吐出了一片火焰。 鲜红的火龙向前奔腾而去,被风搅碎成细小的火苗,飞上了半空,又噼里啪啦的坠落下来。 火焰化作暴雨在虫群中倾泻。不断地有飞虫被火星砸到,坠落下去,于地面上翻滚着被烧成了灰烬。 黑烟飘散于空中,又重新化成飞虫,跟着虫潮一起向目标扑来。 狭小的空间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烧焦的塑料和腐烂臭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被风均匀的吹到了每一个角落,引得夏北风一阵阵的反胃。 “你可真是……” 他低着头,对缠绕在身边的狂风低声抱怨:“不坑一下队友就不高兴是吗?” 凝血虫前赴后继的死在风刀火雨之中,却不知畏惧一般继续上前送命。 而且数量还越来越多。 夏北风不断地后退躲避虫群,直到后背抵上了坚硬锋利的石头边角,才停下了脚步。 无路可退了。 他握紧了拳头,暗中咽了一口口水。 黑压压的虫子充满了小小的山洞,绿光在黑暗中此起彼伏,晃得周围就像什么粗制滥造的鬼屋游戏的灯光效果,满满都是故弄玄虚的恐怖气氛。 虽然没有突然跳出来的鬼魂,可眼前的这些东西,显然是比鬼可怕多了。 夏北风身体紧贴在背后的石块上,感到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心中越发的焦急,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应对眼前情况的好对策。 夏奕化成的风依然环绕在他身边,却逐渐难以抵挡逐渐密集的虫群没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向后退缩。 虫洞里还在向外喷涌着黑色的甲虫,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些玩意到底有没有结束的时候。 狂风掠过夏北风身后破碎的石雕,将一块不算大的石头卷落下来,正好砸在了他的脚边。 他被这块石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截圆~滚滚的小胳膊,馒头似的手半握成拳头,露出四个浅浅的小坑。 看上去是个婴儿的手臂,死的时候怕是只有四五个月大。 真可惜啊! 夏北风暗中感叹了一声,却忽然眼前一亮,被甲虫翅膀的声音搞得嗡嗡作响的脑子也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没记错的话,云泽留下这些东西的作用是…… 那样的话大概还可以试一试。 他弯腰捡起了这半截石壁,向前方浩浩荡荡的虫群扔去。 黑色的虫子就像闻到了臭味的苍蝇一般,一窝蜂的冲向了被他扔出去的石头上。 灰白的石臂眨眼间便被层层叠叠的黑色甲虫覆盖。随着一阵密集到令人牙酸的啃噬声传来,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缩小,最后消失。 聚在一起的甲虫又轰然散开,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夏北风这个活人身上。 “嗯……” 夏北风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哼,得意洋洋向身边环绕的风问道:“学会了吗?” 极速旋转的旋风猛地收缩又散开,将密集的虫群刮成了一片黑雾,在他的身边清理出了一片小小的真空。 黑烟聚聚散散,重新组成甲虫的形状,跟随着呼啸的狂风,向不断掉落的石块扑去。 然后被从天而降的火球砸个粉碎。 夏北风总算是得了个喘息的空闲,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抑制不住的再一次向虫洞望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邀请,引诱着他将目光聚集在那。 有低矮的植物自虫洞周围的地面上冒出头来,将已经没有黑色甲虫钻出的洞口遮盖了起来。 明明脚下踩得是坚硬完整的石块。既没有地缝,甚至连泥土渣都十分罕见,也不知这些植物是从哪里长出来的,根又扎根在哪里。 它们迅速的发芽,抽条长高,然后结出了一粒粒鲜红剔透的果实。 夏北风眼睁睁的看着一团团挂在植物枝叶间的红色果实,忽然感觉嗓子有点发~痒,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果子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半透明的果肉一看就汁水丰富,哪怕是是不渴的人见了,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想尝尝看的冲动。更何况是夏北风这个体力消耗殆尽,又许久没喝到一口水的人了。 看着东西的色泽和形状,一定是酸酸甜甜的口味。一口咬下去,清凉酸甜的果汁在嘴里四溅,顺着喉咙流下,既解渴又美味。 他幻想着红色果实的味道,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手腕上的血脉之中,有个什么东西忽然跳跃了一下,连带着他的手都跟着抽筋一般疼了起来。 那是某种危险的预兆,藏在身体的里的寄居生物正在向他发出警告,让他不要再继续向前了。 不然的话,会死…… 指尖已经触到了冰凉的风,却在这一闪即逝的疼痛之下选择了缩回原处。 沉甸甸的红色果子随着微风轻轻晃荡着,将养育自己的植物枝干压得几乎弯腰跪在地上,显然是已经熟透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果实颤悠悠的晃动了几下,似乎要坠落到地上。这一番动作看的夏北风又一次被勾起了馋虫。 他转过头,强迫自己扭头看身后的死人雕像,却依旧被果子上闪烁的光芒晃到了眼睛。 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张老人的脸,深深的周围刻在了它的眼角额头,大张的嘴里露出了几颗硕果仅存的牙齿,让这个应该是惊恐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 衣袖里的黑龙躁动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手腕上挣脱,却被他狠狠的掐住了脖子,按了回去。 飞炎被掐的发出了一声断气一般的哼唧,骤然收紧了自己的身体,与掐在脖子上的手对抗着。 一人一龙相互使劲,谁也不肯放松,互相伤害的过程反倒是分散了原本全都落在果实上的注意力。 “它们差不多吃饱了,要开始交~配繁殖了。” 夏奕扔下了一颗圆~滚滚的人头。黑色的甲虫却不像之前一般疯狂的扑上去抢食,而是聚在一起,“嗡嗡嗡”的也不知在做什么运动。 周围的石雕被他这一阵风卷的几乎少了三分之一,原本狭窄的空间顿时宽敞了起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冥海(四) “**啊!” 夏北风看着挤得不留一丝缝隙的虫群,不怀好意的笑了:“没想到这些畜生还挺会玩的。” “等会生根发芽了……就是最好对付的时候。” 夏奕指了指从冲动边缘向外扩散的植物,举起了手中的山河灯:“还好我出门的时候没忘了带这东西……把你脸上那个猥琐的笑收一收。” 凝血虫这东西,虽然看似诡异,成长过程倒是跟人间的昆虫有点类似。 看上去是结果的植物,实际上却是虫卵,最为擅长引诱生物去将它们吞掉,以此来补充营养。 鲜红的虫卵被暴露早空气中,只有一层薄薄的外膜包裹,也不会自行移动。 这时候往往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候,却也是最坚硬的时候。 等到之后从虫卵里爬出来,或者从吃了虫卵的生物身上爬出来,它们就都变成可以独当一面了战士了。 至于真的成功的活到了破茧之后,便成了更加难搞的成虫。不光咬人吃人,还******会飞! “凝血虫只有在虫卵的阶段,才能被彻底烧掉,不会重新聚集的。” 夏奕抚摸着手里的灯,缓缓地说道:“所以这个时候正好是消灭它们的最好时机。只是虫卵形态下的凝血虫水火不侵,油盐不进。也只有被咬进嘴里的时候,才脆弱的一碰就碎。” 然而最后到底是谁被当成了食物,可就不一定了。 夏北风盯着了然的挑了挑眉。 山河灯从灯芯里散发出了微弱光,依稀有火苗跳跃其中似乎正在期待着什么。 “除了巫王秘传的火种之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破坏她那层坚硬的外壳,将它们烧死在出生之前。” 山河灯中的银色火苗骤然跳跃了一下,似乎是蹿高了一点。 肆意成长的植物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山洞,唯独留下一块被风吹的都要秃顶的空间,算是给了夏北风一个落脚的地方。 甲虫们还在成群结队的交配。伴随着细碎的响动,它们身上坚硬的外壳不断地脱落,身体则化作暗色的烟雾,和缕幽幽的鬼火融在一起,如水一般下沉,渗进了地面。 植物破石而出时发出莎啦啦的响声,鲜红的果实散发着朦胧的光,并不刺眼,却照亮了这片黑暗的空间。 头顶上有冰水静静流淌,在地面上映照出粼粼波光,就像一尾尾细长的鱼儿,正在漆黑的石头上游动。 夏奕低着头,轻轻的转动手中的山河灯,直到最后一缕黑烟也深入了地下。 鲜红的果实以极快的速度连成了一片,互相挤压着,摇摇欲坠。 “想吃吗?” 他回头冲着站在身后的夏北风笑了一下:“你可以去尝一下的,大不了我替你把虫子挖出来。” “我很怀疑……你把虫子挖出来只有我还有命吗?” 夏北风嘴角抽动了一下,甚至不敢转头去看那遍地的红色国师。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老人头,十分礼貌的对夏奕的建议表达了拒绝:“我虽然不挑食,但是不好吃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纠结了片刻,还是不愿死心的又问了一遍:“这玩意确实不好吃,对吧。” “那你是什么东西了。” 夏奕耸耸肩,抬起了手中银色的灯盏:“有些玩意就喜欢吃,这东西对它们可是大补。” 被举在半空的山河灯骤然大亮,跳跃的银色火苗越窜越高,似乎随时都能冲破狭小的灯盏束缚,扑向更广阔的空间。 “这玩意……” 夏奕疑惑的盯着手中过于“活泼”的灯盏,皱起了眉头:“平时用它一次都老大的不情愿,今天怎么这么活跃?” 星星点点的火光从灯盏下方露出。砸落在他脚下摇晃的枝叶上,就仿佛遇到了滚油的火星,“刺啦”一声就窜起了老高。 “因为这里能给它烧的东西太多了。” 尖细的童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云泽附身的男孩艰难的从虫洞中爬出,向山河灯伸出了一只手:“来,宝贝儿,到我这来。” “您就省省吧。” 夏奕将山河灯提在手中,任由火光在自己的脚下蔓延,对迟到的云泽不屑一顾:“当年你还在位的时候,这东西就不怎么待见你,就算是被你带着跑了那么多年,也从来都没出手帮过你一次。现在你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它又怎么可能听你的?” “你!” 男孩气气急败坏的瞪着眼睛,张嘴向前吹出了一口气。 一股腐烂腥臭的气息在已经被火光吞噬的花丛上方蔓延。原本已经烧得奄奄一息的植物们就像被撒上了一把化肥一般,瞬间带起头来,不顾一切的飞快生长着。 不,这比化肥还厉害,这简直就是药到病除的兴奋剂啊! 夏北风看着火焰中被烧得卷曲干瘪的叶子和果实,不禁对它们这种拼死挣扎的精神感到肃然起敬。 “它不听我的话又能听谁的?” 云泽露出了一丝冷笑,圆乎乎的小脸上本应有着三四岁孩子才有的天真可爱,此时的表情却更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怪物:“难不成听鸿渊那个小崽子的?” “这可说不定。” 夏奕笑嘻嘻的将灯盏递给了夏北风,示意他接手:“我觉得它的意思是,只要不是你的话,谁都行。” 沉甸甸的灯盏被扔进了夏北风的怀里,银亮的火苗在灯中不断跳跃,看上去似乎比在夏奕手中的时候还要欢腾一些。 “还不明白吗?” 夏奕伸手扯平了衣摆上的几个褶皱,漫不经心的说道:“它讨厌你。” “不过区区一盏灯……” 云泽语气中的讥讽更甚:“在谁手里就该听谁的话,怎么被你说的像成精了一样?”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知道,这东西当初可是跟着你的老祖宗征战天下的,你就算是不在乎它,也要多少对你们巫族的圣物心怀尊敬吧。” 夏奕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转头同情的看着夏北风手中熊熊燃烧的灯盏:“哦,我倒是忘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尊重。怪不得这东西现在宁愿让一个不知从哪来的普通人抱着,也不想跟你去。”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目光低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艰难爬动的云泽:“甚至连我这样的精怪,都可以摸上它一把。而你这个巫族的正统巫王,却始终使唤不动它,你不觉得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吗?” 云泽正在使用的这具身体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毛病,腰部以下几乎毫无用处。只能靠着一双胳膊支撑,艰难的在地上爬动,连夏北风这种毫无同情心的王八蛋看了都觉得有点心疼。 这才叫真正的身残志坚,永不言弃吧! 云泽“嘎嘎”的怪笑着,双手撑着地面,直起了上半身。 黑色的甲虫从他瘫软的腿上钻出,扑棱着翅膀向火中扑去。 银色的火焰蔓延上了他的身体,将他一身细嫩的皮肉灼烧的通红。 “糟了!” 夏奕瞪起了眼睛,扬手挥出一道狂风:“他是来寻死的!” “你居然才发现吗?” 云泽哑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得意洋洋的笑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今天这个机会……那个人……” 他说到一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才继续哑着嗓子说到:“他控制了我这么多年,既不让我像人一样活着,又不允许我死,我早就受够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夏北风一头雾水的看了看云泽,又将视线移到面色不善的夏奕身上:“麻烦解释一下。” 狂风自火焰上空扫过,不进没能将银色的火焰熄灭,反而使它燃烧的更加热烈了。 “云泽的身体已经被凝血虫占据了,能杀死他的只有山河灯。” 夏奕转过头,盯着夏北风抱在怀里的山河灯。 银色的火焰正在灯芯里欢快的跳跃着,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当年冥海中出来的那东西控制了云泽的身体,用来养虫子。那家伙本来就生在冥海,凝血虫自然对他没什么影响,可是云泽就……” 夏奕略太同情的看着蜷缩在火中打滚的幼童:“好像那家伙有什么受苦的事就把云泽放出来扛着,等疼过了自己再出来接管身体,他可能也是受够了,向寻求一个解脱吧。” “你……你做了什么!” 浑身上下挂满了火星的男孩有惊呼了一声,紧接着便扯着嗓子怒骂:“你这个废物!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句身体,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夏奕耸耸肩,轻松愉悦的答道:“想跟你同归于尽呗。” “呵呵,同归于尽?” 男孩一把扯下了身边的一束果实,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去:“就凭这个废物?他也配?” 随着他将鲜红的果实咽下肚子,他脸上被火焰灼烧出来的伤痕也开始飞快的愈合。 然而周围的火焰越烧越烈,不断地在他幼小的身体上印下更多的烧伤。 “我怎么不配?我可是巫王啊!” 云泽得意洋洋的声音从男孩口中发出:“当初我找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我想想……哦,我是说这孩子祖上出过不少术士,自己又天生瘫痪,将来前途一定不小,没想到你这个满脑子都是吃肉喝血的怪物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我现在告诉你吧,选这具身体,就是为了方便在这个时候困住你,然后带这你一起去死!” 在他说这段话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动作却和语言截然相反个。 年幼的孩子在火堆中仅用双手爬行,向不远处的黑色洞口爬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杀了我啊!” 云泽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怒吼:“让他爬回去的话,我们可就都要逃走了!” 夏奕转头看向夏北风。 夏北风抬起了进入山洞之后就被他扔在一边的长枪,冲着夏奕点了点头。 “你真要帮他?” 夏奕似乎有些惊讶:“一旦他是骗你的怎么办?” “我从以前就觉得,云泽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找死。没想到竟然能一直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他挽了个枪花,大步的向火焰中走去:“我觉得他现在是真心的向找死,没有骗我。” “就算是云泽没骗你,那他……” 夏奕犹豫了片刻,干脆掠过了那个称呼,直接问道:“他要是不想死的话,你就这么贸然过去,就不怕又出点什么事?” “不是还有你吗?” 夏北风理直气壮的答道:“到时候你来解决不就好了?” 夏奕:“……” 他一时语塞,竟找不出这话里有什么毛病。 听上去好像是被人无条件的信任了,但是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望着夏北风逐渐被火焰包裹的背影,心情十分的复杂。 云泽那娇小的身影在眼前缓缓地爬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而云泽,反倒是在这个时候说起了风凉话。 “哎呀,你这爬的也太慢了吧。看看身后,灭口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啧啧……终于知道被人追杀的滋味不好受了吧,这么多年我替你挡过多少刀子你还记得吗?” “还是别再挣扎了,你逃不掉的,不如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哦,我忘了,你其实是……死不掉的。不过那也没关系,我反正也要死了,临死之前咬掉你一块肉也是不错的事情。” 趴在地上的男孩忽然回过头,盯着站在身边的夏北风,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 夏北风不耐烦的将枪尖戳进地里,闪烁着寒光的枪头就在离云泽眼睛不到三厘米的地方闪烁,向他无声的表达着威胁。 “我可没空听你说遗言。” 话音未落,他便将长枪自地上拔出,冲着男孩的后心插去。 “一个很重要的,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男孩将脑袋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双眼紧紧地盯着夏北风的动作,嘴里大声的喊道:“我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然而我并不在乎。” 夏北风握紧了枪柄,冷漠的注视着下方的男孩,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被银色火焰映照的熠熠生辉的枪尖就停在男孩柔软的后背之上,尖锐的枪头刺入了血肉。 没有血从伤口中流出,反而有一缕缕细细的黑色烟雾顺着这道伤口向外飘散。 “给你半分钟,解释不清楚就送你去死。” 夏北风抬起手腕,盯着已经不动的表盘,一本正经的话胡说八道:“计时开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冥海(五) “你真要帮他?” 夏奕转头看向夏北风,发现这人居然看上去居然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感到有些惊讶:“你现在杀了他,之后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从以前就觉得,云泽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找死。没想到竟然能一直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他挽了个枪花,大步的向火焰中走去:“我觉得他现在是真心的想找死,没有骗我,我又怎么好意思不满足他。” “杀了他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夏奕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些虫子可……” 吃着云泽身体长大的虫子可就不会再惧怕山河灯里的火了。 “不是还有你吗?” 夏北风理直气壮的答道:“到时候你来解决不就好了?” 夏奕:“……” 他一时语塞,竟找不出这话里有什么毛病。 听上去好像是被人无条件的信任了,但是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望着夏北风逐渐被火焰包裹的背影,心情十分的复杂。 那孩子那娇小的身影在眼前缓缓地爬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而云泽,反倒是在这个时候说起了风凉话。 “哎呀,你这爬的也太慢了吧。看看身后,灭口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啧啧……终于知道被人追杀的滋味不好受了吧,这么多年我替你挡过多少刀子你还记得吗?” “还是别再挣扎了,你逃不掉的,不如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哦,我忘了,你其实是……死不掉的。不过死不掉也没关系,我反正临死之前是咬掉你一块肉也是不错的事情。” 云泽嘻嘻哈哈的嘲笑着和他共用身体的另一个人,脸上却看不出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 夏北风在他身边停下了脚步。 那孩子一边爬行,一边大把大把的将身边垂落的鲜红色果实抓下来,塞进嘴里。 鲜红的果汁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到地上,滴滴答答的淌了一路。刚刚破卵而出的凝血虫追逐在他身后,舔~舐~着地上遗留下来的那道混杂着鲜血与果汁的痕迹。 密密麻麻蠕动的黑色虫子聚成一堆,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某种生理心理的双重不适。 他腿上的伤口好了又破,往往表皮还没来得及愈合,就有新的伤口出现。不断的有虫子破体而出,顺着粗糙不平的石头地面钻进植物的根须之中,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忽扇着翅膀的飞虫了。 夏北风用枪尖挑飞了几条拦在自己身前的虫子,在男孩身边停下了脚步。 趴在地上的男孩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忽然停下了兴奋过头的骂骂咧咧,回过头盯着站在身边的夏北风,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 夏北风不耐烦的将枪尖戳进地里,闪烁着寒光的枪头就在离云泽眼睛不到三厘米的地方闪烁,向他无声的表达着威胁。 “我可没空听你说遗言。” 话音未落,他便将长枪自地上拔~出,冲着男孩的后心插去。 “一个很重要的,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男孩将脑袋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全然不顾自己的颈椎骨政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双眼紧紧地盯着夏北风的动作,嘴里大声的喊道:“我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什么东西? 夏北风楞了一下,本想就这么一枪插下去,直接将这东西了解了。 可他手中的长枪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不听使唤了。 被银色火焰映照的熠熠生辉的枪尖就停在男孩柔软的后背之上,尖锐的枪头刺入了血肉。 没有血从伤口中流出,反而有一缕缕细细的黑色烟雾顺着这道伤口向外飘散。 “然而我并不在乎。” 他握紧了枪柄,冷漠的注视着下方的男孩,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不想停也不行。那柄长枪上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力道,让它在没有任何外力支撑的情况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任由他怎么用力也无法使它更进一步。 听他把话说完。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好吧,你赢了。 夏北风无声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屈服在一柄长枪的“淫~威”之下。 “给你半分钟,解释不清楚就送你去死。” 夏北风抬起手腕,盯着已经不动的表盘,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计时开始。” 那男孩因为背上坚硬的金属触感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夏北风站在上方甚至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后颈上每一根竖立起来的汗毛。 “这才对嘛!” 男孩得意洋洋的笑了两声,伸手将自己扭到后背的脑袋重新板了回来,似乎对他的识相很是满意:“这件事情你不听,可是要后悔的。” “还请你不要拖延时间,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夏北风微笑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快点把话说完,我好送你上路。” “上什么路?” 男孩冷笑了一声:“路已经没了。” “别转移话题!” “我可就要死了,当然要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男孩翻了个白眼,正想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教育他一番,却感到自己身后的长枪向下沉了沉。 枪头轻而易举的穿脱血肉,在他的脊椎上点了点。 “好好好,我这就说。” 男孩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当初鸿渊为了把我和云泽那个废物赶回冥海,用自己的生前的身体做了界碑,将我们压在界碑下方的虫巢里,这事你是知道的吧。” 大概知道吧。以前也没人给我完整的讲过这个故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版本。 夏北风心中抱怨着那几个自己的“同伴”,脸上却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少说点废话!” “他将我们封在这里的时候,便已经身死,应该是‘这边’的居民了。可他养的那条看门狗……” 男孩说道这里的时候,转头隐秘的瞥了一眼夏北风身后的夏奕,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竟然想把鸿渊带回去。就仗着自己的是天生地养的精怪,与那群**凡胎修炼成精的畜生不一样,不会被冥海吞掉,居然胆大包天的来这里找人。” 夏北风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惊,隐约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他多少猜到这家伙要说什么了。 “你的手刚刚抖了一下,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男孩声音沙哑的怪笑了两声:“你猜的没错,就是那么回事。” 他双~腿愈合的速度已经追赶不上凝血虫生长的速度,腰以下的部位已经变为了一片血肉模糊,引来了无数的飞虫聚在上面,吞食着他的血肉。 可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痛苦的神情,甚至还有一点……愉悦? 夏北风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有什么好笑的?是觉得抓到我的痛处了? 他疑惑的想着,将手中的长枪转动了一圈。 棱角分明的枪尖在男孩的身体旋转,顿时疼的他脸色铁青。 “我说了现在不杀你,可没说不会用刑逼供。” 夏北风弯起眼睛笑了笑:“我逼供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吧……不知道的话可以现在问问云泽,绝对能让你大开眼界。” “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那条狗带回去的根本不是鸿渊。” 男孩红着眼,哑着嗓子说道:“活人死了之后会变成鬼。有些因为什么原因会在你们那边留上一阵子,但最终都会走上那条路,忘记前尘,重新活过。但是到了冥海可就不一样了……” 他低哑的笑了起来,看上去很是得意:“到了冥海,就再也回不去了。路是给普通人准备的,而冥海,就是专门为你们这群‘大人物’准备的。任你活着的时候有通天的本领,来了冥海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化成海水。哪怕是你们那位巫神大人,都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更何况是鸿渊那个小鬼!” 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那两条鲜血淋漓的腿已经彻底的不见了,紧紧残留着几块花白的骨头,在凝血虫的吞食下也迅速的缩小。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活人来到这里的下场。你们当这东西是冥海里的怪物,是死人的怨念聚成的东西,想着法子将它们赶尽杀绝。其实你们都错了,这东西才是冥海的守卫者,它们会不顾一切的把所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消灭,保持海水的纯净。” 他说着伸手抓了一把果子,胡乱的塞进嘴里。 一层薄薄的血肉顿时覆上了残缺不全的腿骨。 “鸿渊那小子在活着的时候把自己封在了冰里,才保住了他外面穿的那一身皮囊。” 不断地有熟透的果实摇摇晃晃的落在地上,孵出幼小的虫子。 它们在火焰中翻滚,纵使皮肉烧焦,化作黑烟,也要重新聚形,奋不顾身的向趴在地上的男孩爬去。 “身体保住了倒是没错,可是里面的东西嘛……呵呵,怕是在他死的时候就已经化成了冥海中的一滴海水,再也找不到了吧。” 果然是这样吗?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奕。 他举着手中的灯,正巧也向这边望来,脸上带着些许焦急不安的神色。 两人目光交汇之时,夏奕的脸色猛地一变,张嘴对他喊了一句什么。死蛇一般挂在灯盏上的黑龙也抬起头,冲着这边吐出了一口火焰。 炽~热的火苗擦着夏北风的鼻尖掠过,却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似乎身边有什么东西正在将所有接近他们的东西挡回原处。 “放心吧,他过不来的。” 男孩低低的笑声中混入了几分虚弱,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神经质的疯子。 “我怎么能让他过来打扰我们俩的谈话呢?” 夏北风抬手对夏奕做了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他耐心等待之后,便低下头,一枪插~进了男孩背上的某段脊椎骨缝之中:“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被他带回去的那位‘鬼王’其实是与我一样,趁着两界相同的时候从冥海逃出去的……某个还未化成海水的亡灵而已。至于你的弟弟鸿渊,他早就死在了界碑成型的那一刻,和这里的海水融为一体,永远不可能再回去了!” 夏北风的眼神暗了暗,不顾手中长枪的阻拦,硬是用力将那具幼小脆弱的身体上捅了个对穿。 “夏奕带出去的是谁?” 他语气不善的问道:“你跟他认识吗?” “到了冥海,只要七天的时间就会溶成海水。我比他早出去了几十年,怎么会认识他是谁?” 男孩冷笑了一声:“那家伙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好不容易出去了,却老老实实呆在祭坛守着那道裂缝。难不成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巫王?”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要相信他的话。 夏北风心中有个微弱的声音正拼命的呐喊,告诉他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有哪里不对…… 他皱起了眉,将这人的话在脑海中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违和的地方在哪。 一定有哪里不对。再想想,事情一定不是他说的那样。 “那位‘鬼王’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死人味。本想和他携手合作,可他却和我作对了这么多年,我还当他是为了除掉我。现在看来,他真正向除掉的是你们啊!” 男孩向前爬行了两步,仰起头望着夏北风:“好了,我都说完了,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了。” 他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仰起脖子等待着利器穿过自己的身体。 要杀了他吗? 夏北风握紧了手中的枪,无声的向自己问道。 现在杀了他,前面还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鬼王在等着。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位其实是隐藏在夏奕身边那么多年还没露出马脚的陌生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真的如这家伙所说的,是想杀了我们? 没理由啊,我们之间又没什么矛盾,他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可是如果他对我们没敌意,只想冒用鸿渊的身份,将我们从人间带到这里来,还要把小天和我们分开。 等等……小天? 在想到自己的弟弟这一刻时,他终于想明白这件事不对劲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了。 “怎么不动手了?” 男孩重新睁开眼睛,努力地装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却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得意笑容:“是怕了吗?还是改变主意了?” 他抓过身边的一把果子,塞进嘴里,嚼的汁水四溅,含糊不清的说道:“也对。毕竟这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你们人生地不熟的,那条大狗当初来的时候也是被有心人引路才能找到那个冒牌货的,没人带路跟你也没什区别。现在那个冒牌货信不过,你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如果就这么杀了我的话,可就要留在这变成海水了!” 尖利刺耳的小声回荡在耳边,听得人心里一阵烦躁。 “你别笑了!” 夏北风用力的在那颗小小的脑袋瓜上踩了一脚:“叫云泽出来说话。”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六章,冥海(六) “你又有什么事?” 云泽重新睁开眼睛,向夏北风望去,眼中满是疑惑不解:“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手,我记得你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啊……” 他刚刚被体内的亡灵压制,对于那两人的对话一无所知。此时刚刚得回身体的控制权,除了惊讶之外,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腿上的剧烈疼痛。 “他果然不甘心吗?” 云泽疼的连抽了几口气,冷笑着说道:“也对,当初费尽心机从这里跑出去,还躲了那么多年。怎么想也不能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受死。” “死不死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夏北风动了动手中的枪,提醒云泽道:“别忘了决定权可是在我手里。” “这我当然知道。” 云泽翻了个白眼:“怎么了,你跟他达成了什么协议要放过他吗?还是想在动手之前跟我叙叙旧?我可先说好,我跟你没什么……” “你一定会说的,因为你怕疼。” 夏北风笑了笑,手中的长枪再次转动了半圈:“那家伙怕我杀了这具身体,不管多疼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修补它,因为没有了身体,他就要回到冥海里了。你跟他正好相反……” 他听着云泽因为疼痛而变了调的哀嚎,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你一心赴死,可是却害怕我动手折磨你,只想求个痛快,我说的对不对?” “知道就别那么多废话!” 云泽疼的牙齿打颤,毫无血色的脸上有汗珠不断地向下滴落:“把你那玩意拔~出去!” “你这话说的就像一个正在被人侵犯的小姑娘。” 夏北风脸上玩味的笑意更甚:“你以前也没少遇见这样的女孩吧,当她们跟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你一般都是怎么做的?” 云泽狠狠的咬住了牙,没有出声。 “这个表情一看就更像了。” 夏北风缓缓地抽~出了枪尖,在云泽脸上刚刚露出一点喜色的时候又将它重新按了下去:“是这样的吧,先给她们一点儿希望,在看到她们松一口气的时候再重新插~进去……我学的还像吧。” “你够了!” 云泽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要问什么就快点问,不要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 “怎么能说这是没意义的事情呢?” 夏北风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一下:“能够给我带来愉悦的事情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了,这不是你最喜欢说的话了吗?” “我居然不知道你……” 云泽扬了扬头,感受到冰凉的金属贴在了自己的后颈上,惊得顿时缩了回去。 这是插在我身上的枪。 他趴在地上,后知后觉的想到。 云泽这人自小娇生惯养,哪怕被冥海中的怪物控制了这么多年,依旧吃不得半点苦。胆子又小,别人随便一吓唬就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毫无意志力可言。 一直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怪物在骂了他许多年的“废物”“怂包”之后,也终于发现了这人无药可救的本质,干脆常年将他压制下去,关键的计划宁愿跟后来收拢的那群妖魔鬼怪组成的部下透露,也不肯让云泽知道半分。 谁知道这个没骨头的会不会转身就把我卖给别人了? 那怪物如是说道。 从此之后,云泽便常年处于沉睡的状态,几百年难得清醒一次。 至于这次,他能够侥幸得回身体的控制权这么长时间。甚至还有机会压制住对方,瞒着他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则纯粹是因为这具身体里所继承的那一丝丝巫神血脉与他的灵魂联系颇深。 再加上这孩子常年被病痛所折磨。那一位虽然不怕疼,但一天到晚病病殃殃要死要活的感觉也不好受,这才想起来把云泽这个废物点心扔出来受苦。 却没想到“废物点心”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之后,竟真的升起了反抗的勇气,还大胆包天的利用他砸碎界碑的计划引来了他们的老对头,盘算着要同归于尽。 至于说云泽是如何生出勇气,主动赴死的,那基本上已经可以算得上奇迹的范畴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 云泽哀求似的看向了夏北风:“他们要做什么事情都是瞒着我躲着我的。我这一次也就是趁着自己能控制身体的时候想办法给夏奕那条大狗提了个醒,你想问的事情我大概是不知道的。” 不断地有虫子从他皮肤下方钻出,自银色的巫火之间游走,动作之中看不出任何一点阻碍。 就像周围的火焰不存在一样。 看来……它们果然已经不怕火了啊! 夏北风心中焦急,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轻松。 他略微弯下了腰,凑在云泽的面前,轻声的安抚他道:“你放心吧,我问的问题你一定都知道的?当然如果你不知道的话……” 他持续不断的转动着手中的长枪,将云泽背上的伤口搅得一团血肉模糊。 “我也只能帮你在努力地想一想了。” 夏北风说这话时笑的如春光般和煦,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云泽一阵剧烈的颤抖。 没了双~腿,又被一枪戳了个对穿,现在连脊柱骨都错位了好几截。这具幼小脆弱的身体居然还能留存着呼吸和心跳,甚至还能虚弱的动弹几下,这件事也让夏北风感到十分的惊讶。 当然,他也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感到愧疚,更不会因为眼前遭受折磨的对象是个孩子而心怀同情,手下留情。 总的来说,他在某些领域,其实是一个比云泽还要糟糕百倍的王八蛋。 面对此等丧心病狂,人神共愤的玩意,云泽当然只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就范。 “第一个问题……” 夏北风慢条斯理的问道:“薛晴现在在哪?” “薛晴?” 云泽似乎惊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你说那个跟叶白羽有仇的小丫头是吧。刚刚我们在下面看到你们来的时候,她那块能回到过去的石头忽然亮了一下,然后她就消失了。” 云泽飞快的说完这段话,见夏北风面色不善,又艰难的举起一只手对天诅咒发誓:“我亲眼所见,绝对是真的。她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然后她就被吸进去不见了。巫神大人在上,如果我敢骗你的话,我就……” “您可省省吧。” 夏北风不屑的“啧”了一声:“巫神在上,先不说那位老人家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早就化成冥海里的一滩水,现在说不定早就蒸发了。就说说你自己……你为了自保,连祖上传下来的圣物都能随随便便送人,你好意思说巫神在上吗?” 云泽:“……” 他本想改口说点别的,但思来想去,自己的誓言好像确实不值得信任,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之后,终于憋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我说的是真的,求你不要在动手了。” 夏北风没什么感情的“哦”了一声,惊得云泽身体一颤。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人的表情。却无法依靠着对方面瘫一般的表情读出什么有利信息来。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嘲讽,莫非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这个猜测刚刚成型,就先把云泽自己下了一跳。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 夏北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得云泽悬着的心顿时落下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了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 夏北风焦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奕,见他和飞炎依旧一副焦急的神情,却始终无法接近自己,只是不远不近的对他吼着什么。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的身影十分模糊,甚至连五官都无法看得清楚。 似乎已经沦为了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那家伙,这次除了破坏界碑之外,还有什么计划?” “他不光想砸了界碑,还想把鸿渊扔进冥海……还有那个姓叶的道士。” 云泽还没等他把话问完,就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执导的全都说了出来:“其实他最恨的是那边那条大狗,可是大狗本来就是无形的风,扔进冥海了也不能把它怎么样。那怪物天天念起这事就要发一阵火,可是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只能自己生气。” 他侧眼瞄了一下夏北风枪柄上精致的纹路,咽了一口口水,道:“倒是没听说他想怎么对付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看我是个小人物,不屑于和我一般见识吧。” 夏北风自嘲的摇了摇头,握紧了衣兜里的那块石头。 事情果然如他想的一般。 没猜错的话,那怪物没想过怎么对付我,不是因为不在乎我,而是因为…… 刚刚下到这山洞里的时候,衣兜里的石头蹦跶了一下。当时他还以为是落下来的时候这玩意受到了什么震动,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次震动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薛晴手里那块石头的气息吧。 是因为在同一个时间段里不能同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穿越工具,所以薛晴才“被穿越”到什么地方了吗? 不过这也不奇怪。尽管冥海这地方本来就时空混乱,什么人都有可能在这个地方凑做一堆,但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她这次一定是逃出去了。 而我……还有小天……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奕,暗中点了点头。 “第三个问题。” 夏北风话音未落,就见到了云泽脸上露出了“怎么还有啊,是不是没完没了了啊”的不耐烦表情,顿时“开心的笑了”。 然后又“温柔的用脚冲云泽打了个招呼”。 “你回答问题不清不楚的,我还没说生气,你倒是有胆子先不耐烦了……” “不敢不敢!” 云泽整张脸都被压在地面上,紧紧地贴着冰冷的石头,说话的声音模糊不清:“我就是有点好奇……您到底还有多少个问题。” “不知道。” 夏北风将脚从他的后脑上抬起,干脆利落的回答道:“这不是边想边问吗?你放心吧,肯定在你被虫子啃完之前杀了你,不然的话留着那东西跑了我也麻烦。” “你怎么会知道……” 云泽震惊的抬起头,磕磕巴巴的问道:“知道他被我……” “被你困在这具身体里跑不掉了?” 夏北风替他把接下去补充完整,又耐心的解释道:“别忘了我弟弟好歹也是接手你的位置当了几天巫王的,你头顶上的那块伤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多留心的话还是能发现点东西的。” 夏北风伸手在他的后脑上敲了敲:“第一次看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我就挺奇怪的。你一个只能用手在地上爬的几岁小孩,身体又不好,肯定没法~像别的小孩一样淘气闹腾,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在头顶撞出这么一道伤的。” 更何况你们俩一个是曾经的巫王,虽然脑子蠢了点但该学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另一个干脆就是冥海里钻出来的老怪物,怎么想都不可能不小心把自己撞出这样一道伤痕。 云泽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在他那并不算浓密的头发下面,藏着一道月牙形的伤痕。只有指甲大小,又被头发遮挡起来,甚为隐秘。 也不知道这家过是怎么发现的。 “这东西,没记错的话是能把魂魄困在什么东西上的咒文吧,对活人也有用?” 夏北风看着他这番动作,表情略显好奇:“我怎么记得只能用在死物上。” “那家伙始终没有发现这东西藏在哪里,没想到被你这么轻易的看到了。” 云泽垂头丧气的解释道:“我们发现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但是刚死不久,虽然魂魄离体,但是还有点救,我才趁机留下了这个。” 因为人在正常情况下……不正常的情况下也基本上是看不到自己的后脑勺。 那怪物看上去又不像是爱照镜子的人,想用肉~眼发现这个,估计不把眼睛摘下来挂在后面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他自己看不到也就算了,难道身边就没什么人提醒他一下? 看来果然是个不受待见的领导啊! 夏北风暗中腹议了一阵有的没的,却对着云泽露出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狡诈表情:“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借着我们的手除掉了一直控制你的东西,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趁着冥海上面的路重新聚成的时候偷溜出去轮回。怎么好事都让你给占了呢?” “这个……呵呵……” 云泽眼珠转动了几圈,左顾右盼,就是不敢正眼看面前的人:“能不能赶上那一线生机还说不定……如果赶不上的话也只能留在这里化成水,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你还是……” “我还是给你指一条活路吧。” 夏北风点了点头,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 依稀有琴声在耳边响起,提示着他时间到了。 “最后一个问题。” 夏北风抽~出了长枪,将那孩子残缺的身体一脚踢开:“回答完了我就可以考虑一下带你出去。” 身边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大~片鲜红的果实也开始枯萎干瘪。 密集的凝血虫从石缝里钻出来,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他手腕上的玻璃表盘中映照出一片漆黑的虚无。 “现在……我是说你们来的时候,是哪一年?” 云泽听到这个问题,惊讶的瞪起了眼睛,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现在是……”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冥海(七) “哟,醒啦!” 绿娆见夏北风睁开了眼睛,兴奋的伸手拨动了一下琴弦。 刺耳的琴声顿时充斥在空旷的山洞中,听的刚刚恢复神志的夏北风恨不得再次昏过去。 “您先把手从琴弦上拿开行吗?” 夏北风哀求道:“我脑子现在很清醒,不需要你这种音乐治疗。”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兴奋。” 绿娆撇了撇嘴,抬起下巴示意他看身后:“那俩废物还在那躺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这么说,他们也中招了?” 夏北风回头看了一样变为原形,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身后的夏奕,忍不住伸手在他柔软的长毛上摸了一把:“这么一看还真像一条死狗。” “嘿嘿……” 绿娆怪腔怪调的笑了两声:“果然大家看到了他身上的毛都忍不住摸一把吧。还总说我手贱,他长了那么一身长毛,谁看到了都要忍不住上手的吧。” “可是我们都趁着他不知道的时候动手,只有你光明正大的刚正面,不骂你骂谁?” 夏北风的手顺着夏奕的后背向下,一直摸~到他的尾巴尖,终于心满意足的长出了一口气:“怪不得家里的沙发不舒服。以前养过这么个家伙,什么样的沙发也不能觉得舒服啊!” “对头!” 绿娆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抬手拨动了一下琴弦。 两人身边及腰的植物被她琴弦震动时扩散的波浪卷起,零零散散的断裂飘散。 山洞中原本堆积的雕塑已经消失不见了。黑暗而又空旷的空间中布满了凝血虫卵所化成的植物。 只有几人身侧一小圈的地方还保持着原本干净的地面,算是给他们腾出了一点容身的空间。 看样子,在我做梦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弹琴驱散这堆东西吗? 夏北风看了看绿娆手中的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怪不得连凝血虫这种穷凶极恶的东西也不敢接近。 鲜红的果实在半空中轻轻的飘荡。红光闪烁之间,依稀能够看到果子里逐渐清晰的黑色幼虫正不断的成长,挣扎着想破卵而出。 可不知为什么,它们始终无法冲破那层薄薄的外壳,坠落到地上。 没有血的引诱,它们是出不来的。 夏北风脑子里先是出现了这样一条信息,紧接着便有一行人无意间闯入凝血虫的虫巢,将沉寂许久的虫卵惊醒,被分而食之的画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记不清楚了。 夏北风晃了晃脑子,转头向绿娆问道:“我在这躺了多长时间了?” “也不是很久,十几分钟吧。” 绿娆抱起琴,冲他挥了挥右手:“哦,为了证明我是真的,给你看看这个。” 她手腕上挂着一根粗糙麻线编成的绳子,一片嫩绿的叶子被麻绳穿过,随着绿娆的动作在半空晃来晃去。 “这是当初鸿渊大人留给姐姐的东西。就是因为它我才没被那东西放倒。” 夏北风盯着那片叶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被绿娆的琴声唤醒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云泽和他体内的那怪物身上暗藏着某些不对劲的地方,进而从幻境迷梦中听到了绿娆那刺耳的琴声。 怪不得在梦里以为自己醒了的之后只有飞炎和夏奕在身边,却没看到这小丫头。 于是才成功的醒来。 没记错的话,当时我的眼睛里进了一条看不到的虫子,夏奕过来帮我捉它。 结果那玩意刚刚一捏出来,就自爆了。被它破碎的尸体沾到的我们都直接倒下去开始做梦。只有这个身上带着草木精灵精魄的小蝴蝶没事,还能一直守着我们,帮我们驱赶那些想把我们当成养料吞了的虫子。 “谢了。” 夏北风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全身几乎要僵硬的骨头,冲着绿娆赞许的点了点头:“组织对你不抛弃战友的伟大行为提出口头上的表扬……但是那个琴吧,还是少弹一点好了。” “哎哟哟!您这是梦到了什么东西,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会说话啦!” 绿娆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了起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你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我只是客气一下,你没必要当真。” 夏北风看着她搭在琴弦上的手指,惊恐的举起了双手:“请务必不要为我演奏音乐了,谢谢。” 绿娆却微笑着勾起手指,狠狠的拉起了一根琴弦。 刺耳的音浪再一次从琴弦上传出,搅得附近一片刚刚生长出来的凝血虫卵再次爆开,洒了一地鲜红的液体。 “这么个宝贝让你用可真是毁了!” 夏北风捂着耳朵,垂头丧气的说道:“幸好不是给人用的,不然的话早八百辈子就被你给玩坏了。” “你这个人真是的。” 绿娆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上去却显得有种说不清的美丽:“刚刚说你会说话了就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那说明我刚刚脑子出问题了。” 夏北风伸手捂住了眼睛,回忆着梦境里与云泽之间的对话:“云泽控制那东西把我们都拉到梦里去,摆了一出苦肉计给我看。” “哦?” 绿娆兴致缺缺的哼了一声,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指甲:“他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杀了他,结束他的痛苦,也能除掉那个一直控制着他的幕后之人。” 夏北风一边叹息一边摇头,颇为感慨的说道:“演的还挺像,我差点就被骗到了。可惜剧本编的太离谱……你说云泽那种人怎么可能一心寻死,求着我不要杀他还差不多。” “哦。” 绿娆将注意力从自己的指甲转移到了夏北风身上,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心不在焉:“那你后来怎么发现问题了?” “他跟我说……鸿渊已经死在冥海了,当初夏奕带回去的人不是他,可是……” 想到这里,夏北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弟弟已经出世了。” 他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块石头:“我是被这东西带到了二十年前,正巧遇见他们想在那一天破坏界碑。他们只知道我以前是谁,却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人。自然也不知道,我的弟弟……那个从冥海里回来的人,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重新活过,还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就因为这个?” 绿娆似乎有些不解:“你怎么就能确定,你的弟弟不是冒牌的呢?” “我当然能确定。” 夏北风轻松的吹了声口哨:“我还不至于连家里人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 “不是很懂,你这种迷之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绿娆不解的摇了摇头,却也不怎么在意:“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他们把你拉过去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戏演的半真半假,虽然是为了骗我,却也不是全部都在骗我。” 夏北风指了指他们头顶晃动的水光:“我个人猜测,他跟我说的那段关于冥海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失去了身体的人在这里很快就会化为海水。他想利用我把他们带出去……” 夏北风说着说着忽然皱起了眉头,又一次在脑海中将云泽的话细细的捋了一边。 “不对,不光是把他们带出去这么简单。”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迎着绿娆疑惑的目光,忽然向她问道:“当初鸿渊把他们封在界碑里的时候,是给云泽留了一个身体的吧,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化成海水了。那是个什么人的身体?” “是个五岁的孩子。” 夏奕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夏北风回过头去,只见那只巨大的猛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湛蓝的双眼中似乎还有些迷茫:“你问这个干嘛?” “什么样的孩子?” 夏北风甚至没来的及关心一下他是如何醒过来的,只是焦急的向他追问,试图证明自己的推测:“是不是一个腿脚不好用的小男孩,封印就在他的后脑勺上,一个月牙形的痕迹。” “大概这么高……” 他坐在地上,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夏奕惊讶的问道:“我记得那时候你已经……” “我看到他了。” 夏北风语气不善的说道:“他想让我帮忙把他从那具身体里彻底解放出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焦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又一脚踢飞了身侧几丛低矮的植物:“你们怎么回事。逮到他了还要给他留条命,就不能把事情办得干脆利落一点吗?都能把人带到冥海了,干脆就直接扔进去算了啊,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 “你……” 夏奕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暴躁的男人,脸上闪过了一丝十分怀念的笑意,慢悠悠的说道:“你冷静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在这发火也没什么用。” 夏北风气急败坏踩碎了几粒鲜红的果实,将里面还未长成的虫子碾成了几团扁平的肉酱。 “我们当初也想直接把他弄死算了,可是总有人不同意呀!” 绿娆抱着琴,不满的说道:“你们巫族中的那一群老头子,聚在一起教育鸿渊大人。说毕竟云泽也是巫王,曾经巫族地位最高的人,怎么能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呢。还是给他留条命,关起来让他好好反思吧。” “当年我们确实是把云泽弄死了。可半路杀出一个他家祖上的一个老太太,一手招魂术用的出神入化,硬是把还没轮回的云泽捞了回来,塞进一个家族旁支的智障小孩身体里,藏了好几年又给放出说这就是前代巫王。福大命大没死透,说明巫神是有意给他留条命的,让我们不要记仇,饶过他算了。” 夏奕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隐居闭死关的一群老不死的都出老帮他求情了,我们怎么敢不放过他。而且那段时间他装智障装的还真挺像,我们也就信了他已经魂魄不全这种鬼话。” 夏北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重复着问了一遍:“装智障装得挺像?” “他想不像也不行。那老太婆招魂的时候扣了他一半魂魄,所以他大部分的时间只真智障,就是为了瞒过我们。” “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北风同情了拍了拍夏奕头顶的软~毛:“你继续说,是不是后来那群老不死的也跟着一起搞事了?” “你这不是都猜到了吗?他们那群家伙,活了太多年,死后也没有机会重入轮回,自然要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以前不知道还好,这一下子抓到一个从冥海里出来的玩意,自然要从他身上榨取点什么信息的。” 夏奕抖了抖耳朵,瞪着眼睛示意夏北风将停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挪走。 “好好好,我不摸了。” 夏北风举起双手,笑呵呵的说道:“您继续说,我绝对不敢再动手了。” “你最好能记住。” 夏奕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那老太太还想办法吧那怪物和云泽的魂魄各分两半,再各自融在一起。一个塞在那智障小孩身体里用来糊弄人,一个自己留着研究。还召来一群老不死的跟她一起研究。一群年纪最小也有上千岁的老东西,居然让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骗得团团转,最后还动手在挖了地脉,将冥海引到现世来。” “所以鸿渊才不得不拿自己的命堵窟窿?” 夏北风点了点头:“等他把自己埋了之后你又跑过来刨他的坟,把他给带回去了?” “你连这都知道了?” 夏奕震惊的甩了甩尾巴:“谁告诉你的?” “云泽……哦,不是……应该是被老太太塞到智障小孩身体里的那一半云泽。” 夏北风摸着下巴,自顾自的推测着:“看样子他是在界碑下面压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跟自己的另一半见面,重新合体成完全体状态了。” “他居然跟你说了怎么多!” 夏奕瞪起了眼睛:“还是说都是你自己猜的。” “结合已经掌握的线索,自己猜的。” 夏北风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不过我估计十有八~九不会错。” “听你的语气,你是又发现了什么东西了?” 夏奕伸出爪子,悬在了他的头顶:“想到了就说出来,别在这卖关子浪费时间。” 冥海这个地方,时间本来就是可以用来随便浪费的吧,你着什么急? 反正不管耽误了多长时间,出去之后肯定还是原来的那个时间点,说不定叶天朗开车的汽车尾气还没跑远。 夏北风望着头顶闪烁闪烁着寒光的兽爪,双手合十冲夏奕摆了摆:“您别生气,我这就说。” 夏奕用鼻子哼哼了一声,高悬的爪子不仅没有收回去,反而下降了一点。 “按照他们跟我说话的意思推测,他们应该还没有跟下到冥海的那一半遇见……” 夏北风抬起手,挡住了已经压在头顶的兽爪,飞快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半现在应该就跟小天在一起,我们现在只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望着身边飞快变幻的场景,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是言灵。” 夏奕一爪子拍在了夏北风的头上,赞许的说道:“你刚刚的那句话,把这片困住我们的环境打碎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冥海(八) “这就是你的东西?” 沈洛天站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上,低头看着脚下那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鬼王:“这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你不用勉强的其实。” 鬼王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剑插入了冰中。 “他刚刚醒过来一次,又被人封上了。” 细碎的裂痕顺着剑尖向外蔓延,飞快的掠过沈洛天的脚下,遍布在整块浮冰之上。 “你……要做什么!” 沈洛天后退两步,双手挡在胸前,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事先说好,我可是会游泳的,你就算是把我扔下去我也淹不死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游泳。” 鬼王用力的将手中的长剑向下插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还知道你现在就想跳下去。不过我劝你还是再等等,这里的水不太适合活人,能少沾一点是一点。” “哦哦,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沈洛天停下了已经站在浮冰边缘的脚步:“那你能不能给小弟我解释一下呢?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还被某个人吐槽“要两个弟弟做什么,玩连连看吗”,看眼下这个状况…… 冰中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与站在上方的鬼王目光相对。 “一模一样的人还来三个。” 沈洛天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叹了口气,对不知身在何方的夏北风说道:“哥,等你来找我的时候,可以玩的就不是连连看,而是消消乐了啊!” “你在哪嘀咕什么呢?” 鬼王回头瞥了他一眼:“就不能有点正经的时候吗?” “当然能了。” 沈洛天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一直都很正经的,你难道不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了吗?” “清楚倒是清楚……” 脚下的裂痕发出了细碎的声响,被冰封的男人向前伸出了一只手臂。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看你不顺眼。” 鬼王满脸防备的盯着冰缝中伸出的那只手,叹了口气:“你这种人,大概是只有自己感觉十分良好。身边的人几乎都被你气到过想动手收拾你吧。” “不是想动手,有些人真的动手了,只不过失败了而已。” 沈洛天伸手在锋利的剑刃上弹了一下,向前两步,与鬼王站了个并肩:“你倒是很懂嘛!” “因为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 剑刃相撞的脆响回荡在这个只有水和无尽黑暗的空间中,沈洛天与鬼王手中的长剑轻轻一碰便再次分开,接着十分默契的从不同方向指向了从冰中挣脱出上半身的男人。 “日常被怼的日子不好过吧。” 沈洛天一声叹息,摇头晃脑的感慨道:“我就是想好好地在家睡个懒觉,该做的事情也没耽误,该赚钱也去赚了,为什么他们总有这么多不满呢?” “节哀,我与你感同身受。” 冰中的男人双手撑着破碎的冰块,用力的将腿从破碎的冰层之下拔出。他纯黑的眼睛里布满了汹涌的杀意,却找不到那应该是自己目标的闯入者究竟在哪。 “他一直守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 鬼王缓缓地挪动着脚步,与沈洛天拉开了距离,剑尖却始终对准了那个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驱壳。 “自从我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守卫。对于闯入这里的任何东西一视同仁,除了杀戮和吞噬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啧啧……” 沈洛天摇了摇头,心中忽然涌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也就是说这东西已经变异了,所以你要带我来这里干掉他?” 何必呢,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啊! 沈洛天握着手中的剑,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人脖子上泛青的血管。又隔着那人的身影遥望了一眼对面的鬼王。 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而且也不知道这东西身上的要害到底在哪里?脑袋还是心脏,或者脖子?还是说物理攻击根本没有效果? 那人已经彻底脱离冰层,正迷茫的搜寻着什么的,脸上逐渐露出混杂着愤怒与暴躁的表情,却始终无法找到他所感受到的那股活人的气息。 “他在冥海中呆了这么多年,普通的方法对付不了他。要害可能有,但是要靠我们自己找。” 鬼王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沈洛天,心中再次感到一阵无奈。 越是与这人相处的久了,他就越容易发觉自己身上的各种臭毛病。 简直像照着一面只能映出你的缺点的镜子一样,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只能将愤怒咽进肚子里,自己憋着火气。 “如果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怕是还没找到要害,就先被他撕成碎片了,所以只能我们两个亲自下场。” 鬼王撩起衣袖,露出了一段缠绕着黑色火焰的胳膊,向沈洛天使了个眼色。 沈洛天了然的后退了半步。 火焰顺着他手中的长剑向前喷涌而出,正砸在那人胸口。 细小的火星擦着沈洛天的裤脚落下,在他的脚边熄灭。 “他能够感受到这个空间里任何一点不属于他自己身上的气息,然后动手将对方排除……” “任何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沈洛天挑挑眉,轻笑了一声:“也就是说,如果是他自己来了,他就发现不了了,对吧。” 能够迅速的理解我的想法这一点倒是挺不错的。 鬼王放下了剑迅速的向后跃出几步,躲开了向他袭来的寒冰,暗道一声总算是找到了跟自己做搭档的好处。 “虽然不能凭借着气息发现你,但还是能够从攻击方向上找到敌人的。” 鬼王挥剑砸碎了一块半米长的冰锥,迅速的挪动着脚步,远离了原来的位置:“所以记得跑快一点。” “搜嘎。” 沈洛天应和了一声,顺手将长剑向着那个正对着自己的后背挥去。 身着白衣的年轻人立刻放弃了眼前这个“看不见的敌人”转而回头向身后反击。 沈洛天一击即退,等到那人回头跃向身后时,他早已经跑的老远了。 脚下的浮冰剧烈的晃动,对他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阻碍,可他终究还是成功的逃掉了。 “然而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你自己应付不来,找了帮手又会在第一时间被他发现,所以只能叫我来了,对吧。” 沈洛天低头盯着自己的剑刃,回忆着刚刚剑尖上传来的触感,暗自叹了口气。 大概是划破了衣服,没砍中身体。 可惜啊! 他摇了摇头,趁着鬼王凭空划出一块巨石向那人身上砸去的档口,飞快的向前窜了几步,等在巨石的某个方向等着敌人自己送上门来。 “他的行动方式基本上是遵循本能和过去的经验,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太难应付。” 鬼王早早的踩到了下一个点,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 从天而降的巨石顿时碎成的一片,随着碎裂的冰块稀里哗啦的落入水中。 紧接着便是一条混杂着泥水的蛇形物体从冰下的水中冲出,大张着嘴向鬼王冲去。 鬼王脚尖点了水面,向后跳跃了几步,仰头望着头顶不断滴下的脏水,一剑将它那颗已经化得快不出形状的头颅砍断。 掌声从远处传来。 “水上漂啊!” 沈洛天盯准了一个十分阴损的位置,挥剑向对手的后腰刺去,同时还不忘给战友一个赞许的目光:“少侠好身手!” “多谢。” 鬼王背着手站在水面上,面带微笑的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人。 一层细碎的冰从他脚下浮现,向着那人脚下蔓延。 深色的水面因为他们激烈的动作开始波动起来,将水中的倒影晃成一片破碎而模糊的轮廓。 沈洛天抬剑挡住了跃下的敌人。 那人跳起来的动作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却一下子跃起了十几米高,从纯黑的天幕中向下坠落。 他只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头顶晃了一下,便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阴影从头顶压下。 人还没到,他就先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强大到令人呼吸困难的气息,在抬手格挡的同时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要死。 视线黑暗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在这样的生死争斗中,先感到恐惧,自乱阵脚的那个人一定会输的很惨。 而我居然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没有在第一个回合被拍死大概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吧。 沈洛天闭着眼睛苦笑了一下,高高的横举起手中的剑,挡在头顶。 沈洛天这辈子几乎几乎没有跟人打架的实战经验,就连出门见人的次数都少的可怜,可脑子里却藏着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实战经验,时不时的跳出来提醒他“是时候该找个人打一架了”。 可惜法治社会,打架斗殴是会被警察叔叔约谈的。于是这人一身豪情壮志无处发泄,只能成天抱着手柄在游戏里砍人发泄。 此时总算是有机会对上一个强敌,他却始终无法高兴起来。 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在他们的视线每次相对的同时,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人类最强大的敌人果然是自己啊!能这么死在自己手上,倒也不算遗憾吧。 只是不知道那边那位我的同胞愿不愿意给我收个尸,不然的话孤零零的躺在这个地方也太悲惨了一点。 他在心中絮絮叨叨的为自己哀悼,想象中那股由上方砸下的巨大力道却没有降临。 对手的攻击在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高举的剑刃便结束了,余下的只有头顶传来的愤怒的喘息声。 他重新睁开眼睛,只见那人已经被一层薄薄的冰冻住了双腿,倒挂在半空。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而来回挥舞,使那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盯准了猎物从天而降的巨大白色蝙蝠,却不幸在半路被树枝卡住,挣扎的身影乍一看十分凶恶,看久了却显得有些滑稽。 薄冰从下方的水中窜出,精准缠绕在白衣人的腿上。 晶莹透明的冰中还有水滴落下,却在半路就结成了冰柱,挂在半空,反射着晶莹的光。 沈洛天透过冰柱看到了对面鬼王那有些模糊变形的身影,遥遥的冲他拱了拱拳。 鬼王却在下一瞬间闪身来到了他的身边。 “别慌。” 鬼王伸手在沈洛天的剑刃上按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东西在冥海里养了这么多年,身上确实多了点以前没有的东西,你可别被它吓住了。” “开什么玩笑。” 沈洛天冷笑了一声,挥剑斩断了悬在头顶的冰柱:“我会被我自己下到?” 沉重人人体落下,将原本就支离破碎的浮冰砸的更加分散。 “那就好。” 鬼王用力了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如果慌了的话,我们就输了。” “不是还有你吗?” 沈洛天笑嘻嘻的活动着手腕,双眼盯紧了前方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当然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抢到人头的。” “彼此彼此。” 鬼王点了下头,后退半步,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白衣人茫然四顾,再一次失去了对手的气息,愤怒的躲了一下脚。 他脚下仅剩的碎冰也被他跺脚的巨大力道踩得粉碎,可他本人却只是颤了一下。 失去了脚下的支撑点,他便干脆浮在半空,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鬼王从他背后袭来的身影看上去又像另一种颜色的蝙蝠,带着一阵充满杀意的狂风,在翻涌的水中卷起了一片浪花。 强烈的杀意让它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可他又感受不到敌人究竟身在何方。 被呼啸的风声和四溅的水花包围,他只觉得四面八方都环绕着敌人,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他袭来。 逃不过了。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 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一个生涩的“不”字。 一根手指抵上了鬼王角度刁钻的剑刃。 鬼王震惊的退后了两步,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可能。” 沈洛天喃喃自语着,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力道大的连手背上都暴起了两根青筋。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冥海(九) “你事先也没说过他会进化啊!” 沈洛天躲得老远,向鬼王喊道:“说好了这是站桩pve呢,现在怎么变成pvp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鬼王躲闪着紧随而来的攻击,不断地扬起水雾扰乱对手的感知,心中的惊讶更甚:“这东西根本就不可能……” 沈洛天看着一黑一白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忽然笑了一下。 “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低下头,松开了一只紧握的长剑,任由它坠入水中,近乎无声的说道:“他这不是已经看到你了吗。” 鬼王被人一脚踩在了水中,灵敏的在水下翻了个身,从紧随其后的白衣人手中逃脱,流畅的动作就像一只与水共生的游鱼。 白衣人自从主动出手挡住了一下他的进攻之后,就仿佛打开了身上的某个开关,“目光”始终追随着鬼王的身影,出手的动作一下比一下迅速,将刚刚还把他当狗一般溜着玩的鬼王打得四处乱窜。 鬼王被白衣人打入水中,就再也没有浮上来。从水面上看,颜色阴沉的水下只有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正在缓缓沉底。 寒冰从水下向上蔓延,跟在白衣人身后穷追不舍,终于将他也拉进了水里。 这东西多年以前就被封在寒冰之中,对于刺骨的冷水并不陌生。虽然一时不察,连人带冰一起落水之后,速度极快的适应了水下的环境。 他那一双一片漆黑的眼睛里也开始分化出眼球的形状。虽然不算清晰,却已经依稀可以看出黑白之间的界限了。 尽管在水中沉睡了这么多年,他却是第一次拥有了“视力”这种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这对他来说是相当新鲜的。 他眨动这眼睛,就像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透过晃动的水光,观察着这个对他来讲十分陌生的世界。 一片模糊虚无的水下世界中,又无数移动的飞快的模糊黑影围绕在他的周围,一点点的向他身边接近。 每一道黑影上都沾着他正在寻找的对手气息,连成一片,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却因为水中没有着力点而略而向下沉了一点。 只有一点点,甚至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先行替他阻止了下坠的势头。 可这一眨眼的疏忽,便足以让周围环绕的黑影化作长剑,对准他的心脏刺来。 他抬了抬手——记忆中这个动作之后,就应该有武器出现在手中。 武器没有如约而至。 一支支长剑无声无息的刺入他的身体,可他却毫无知觉一般的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一双混沌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深色的瞳孔。 “没事吧。” 沈洛天盘膝坐在一块不大的浮冰上,向水中伸出了一只手。随着汹涌的水波来回晃动,上半身却稳稳当当,挺得笔直。 一只手从水中伸出,一把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紧接着便是一颗脑袋从水中窜出。 鬼王一头长发被水浸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宽大飘逸的外套此时看起来却让他更显狼狈。 “跟个落水狗似的。” 沈洛天笑着将他拉出了水面,装模作样的感叹道:“幸好这里没别人。你这个样子见了,简直太有损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你有这东西?” 鬼王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醒醒吧,别睡了。” 一道道黑影从水中窜出,落在沈洛天的手心,重新融合成一把黑色的长剑。 “乖。” 沈洛天伸手在剑刃上轻抚而过,表情温柔的就像对待自己的情人……或者应该说自己收藏的手办。 “辛苦你了。” 他低声说着,抬头冲鬼王点了点头:“你没猜错,那东西确实已经产生自己的意识了。” “到什么程度了?” 鬼王瞥了一眼沈洛天平放在膝上的剑刃,略微皱了下眉。 那长剑通体漆黑,原本在剑身之中游动的红光不翼而飞。精致的花纹和薄薄的剑刃看上去散发出某种死寂的气息。 就像一具被抽掉了灵魂的**一般,毫无生机。 “你胆子也够大的。把剑带回来,光把它留在下面,也不怕出什么事。” 鬼王看完了剑,又忧心忡忡的转头去看下方的水面。 隐约有红光在水中闪烁。那东西速度极快,正绕着什么东西飞快的游动,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光尾。 被它环绕正中的正是那身着白衣的男人。 他与上面的这两位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整个人却显现出某种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气息。 就像余个看到了窗外鸟儿的家猫一般。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追随着那道红光,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每隔一段时间便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却又畏惧着什么一般的缓缓放下。 “怎么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沈洛天观察了一会那人的动作,抬手打了个响指。 闪烁的红光立刻停住了转圈的动作,对准那人的眉心撞去。 白衣男人正疑惑的盯着这个忽然停住的活物,对它的攻击毫无防备,直接让它顺利的进入了自己的脑袋里。 水下的人影一动不动的向下沉去。 “什么都没有。” 沈洛天闭着眼睛,轻声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当然什么都没有了,你再让他多活一会,就该有东西了。” 鬼王叹了口气,自衣袖中抽~出了自己的剑。 “把它叫回来吧,一直放在外面不安全。” 沈洛天点点头,冲着水面吹了声口哨。 红光如闪电一般从水中冲出,落进了横放在他膝盖上的剑刃之中,欢快的游动了两圈。 一声野兽一般的怒吼从水中传来,巨大的音浪哪怕隔着极深的水也无比清晰的传到二人耳中。 “生气了。” 沈洛天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暴躁,一点也不像我。” “像你就好办了。” 鬼王向着空中斜挥出一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都想咱们俩这样和平友善的,也就不用担心它出去闹事了。” 不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道半弧形的水纹,就像有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水面上划了一道一般。 飞溅的水花下方是一个白色的人影。 鬼王再一次和那人打在了一起,激烈的动作搅得下方的水面涌起了汹涌的浪花。 巨大的浪头带着晶莹的冰碴落入水中,又砸出一阵阵巨大的水声。 白衣人在水中浮浮沉沉,与鬼王打了个旗鼓相当。 沈洛天却跟个没事人一般坐在寒冰之上,悠闲的给自己点了根烟,不断地鼓掌欢呼来表达自己对于这场精彩战斗的赞赏之情。 那白衣人在拥有了一双“正常”的眼睛之后,实力反而下降的厉害。 原本能在鬼王和沈洛天两人的夹击之下还游刃有余,甚至能打的他们俩手忙脚乱。此时重新出~水之后,反而落在了下风,光是与鬼王一对一的战斗,似乎都有点力不从心。 锋利的剑刃几次划过他身上的要害,虽然没留下太深的伤口,位置却相当的精准。 之所以说他们俩还算旗鼓相当,是因为这人十分鬼魅的身影。 每当他抵挡不住,便向下一沉,坠入水中,借着急速晃动的水流掩盖了自己的身形。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重新浮出,对准鬼王的后背动手。 鬼王几次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手忙脚乱,尽管自信不会被这种低级的偷袭所伤,心中却十分烦躁。 妈的,要是能让他别进水里就好了。 他心中暗骂了一句,自半空中落下。 他踩在了一片晃动的水流中,脚下当即冻出了一块寒冰。 可一波浪头砸下之后,块寒冰也随着水波远去,在水面上漂浮晃动。 就像受到了什么未知力量的束缚一般,那块冰始终无法~像之前一般向外蔓延,反而在浪头几次狠砸之后,就碎成了冰碴,各奔东西。 到底是冥海的水,那么容易就能冻上也不算是件简单的事。 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手上动作及其迅速的挡住了白衣人砸下来的拳头,同时反手就是一剑刺向了对方的心脏。 白色的人影向下一沉,再一次消失在水中。 要是能把他困在水面上就好了。 观战的人心里也生气了同样的想法。 蓝幽幽的火焰自水面上浮现,很快便满淹成了一片。 那火不光颜色诡异,属性也十分神奇。 它浮在水面,却始终不曾被浪头浇灭。反而沾了水之后越烧越旺。 而和它接触的水面,便会在眨眼之间结成坚硬的寒冰,速度快的几乎来不及眨眼。 无声无息的蓝色火焰没什么温度,甚至因为颜色过于黯淡透明,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等到白衣人发觉不对的时候,他落下入水的路途已经被厚重的寒冰封了个严实。 人影砸冰块上的时候发出了一身闷响,连带着沈洛天脚下的浮冰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力气不小嘛!” 沈洛天踩着脚下的冰层,慢悠悠的向前走去,蓝色的火焰围绕在他身边,依稀有一道黯淡的龙形影子在他脚下厚重的冰层里缓缓游动。 火焰透过冰层自脚下升起,空气中逐渐凝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周围的温度迅速的下降,不过片刻的时间,沈洛天便看见了自己口鼻之中呼出的白气。 聚在身边的雾气也因为温度的原因,凝成细小的冰碴向下坠落。 它们虽然不是雪花,却也能在这种时候代替雪花的用途,喂冰面铺就一层薄薄的白色。 那白衣人也不知是这一下摔得不轻还是别的什么毛病,离开了水面之后便立刻迟钝了起来。 他跌跌撞撞的自冰层上爬起,长发之间沾着不少冰碴,一眼看去显得脏兮兮的。 脚下的冰越发的厚实,白衣人的动作也逐渐僵硬迟缓。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泛着寒意的剑刃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 那人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沙哑生涩的音节,组成了一句听上去很是别扭的话:“不动手了?” “哟,都会说这么多字啦!” 鬼王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的极限就是每次只能说一个字呢,原来进化的速度这么快吗?” 他装模作样的捏着手指数了一会儿,忽然赞许的对着白衣人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学发音的速度比小孩子快多了,如果多给你一点时间,没准你就能直接冒充我们俩出去见人了。” “大概是因为基因好吧。” 沈洛天这会儿才逛游到他们俩身边,背在身后的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就算是个空壳,那也是我以前用过的空壳,学习速度肯定慢不到哪去。” 他一脸自豪的站在了鬼王对面,伸出剑抵住了那人另一边的脖子。 在这个过程中,那白衣人始终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洛天剑刃中的红光,连转悠的不怎么频繁的眼珠子里都显出了某种纯粹的向往之前。 “这玩意可不能给你玩。” 沈洛天看着他向自己的剑刃伸出了手,忍不住手抖了一下,在他的侧颈上留下了一道不流血的伤口。 那白衣人顿时又一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却碍于脖子上两柄锋利的凶器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并不是跑不掉,只是畏惧于两柄长剑中散发出的那股近乎于实质的压迫感。 你会死。 两把剑不约而同的向他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 “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鬼王也威胁性的活动了两下剑刃,果然看到了那人眼中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 居然会怕这个? 鬼王惊讶的想着,嘴里连珠炮一般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你占据这具尸体的目的是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今年多大了?在这里找我们麻烦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你又是谁?” 白衣人抬起眼睛,略带嘲讽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这两句话说的顺畅了许多,甚至脸上也开始出现了与身边两人有些相似的笑容,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我就是你。” 他仰起头,对着鬼王露齿一笑。 “你不记得了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章 冥海(十) “我记得什么?” 鬼王怒吼了一声:“你给我说清楚,你说你是什么东西!” “他说他就是你。” 沈洛天站在一边,紧跟着接了一句:“这里面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吗?比如你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人格分裂了之类的。” 听到这话,鬼王居然还沉默了片刻。 “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沈洛天收起了武器,蹲下~身,与那白衣人面对面对视了片刻。 “那你觉得我是谁?”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奇的问道:“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你……” 白衣人搜索着脑中杂乱而又零碎的记忆,一点点的陷入了迷惘之中。 “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 沈洛天面带笑意,语气平静的说道。 鬼王握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吃了点亏。 “有点奇怪。” 沈洛天仰起头,一本正经的表情让看到的人根本无法将他和刚刚那个乱认儿子的小混蛋联系在一起。 “看样子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了你的一部分,而且还对你非常不满。然而他又不认识我。” “不要以为这样突然转移话题我就会忘记你刚刚占我便宜的事。” 鬼王一巴掌糊在了他的后脑上:“你看出什么了?” “你已经死了,对吧。” 沈洛天伸出手在那白衣人的胸口点了点,疑惑的问道:“可他还活着。” “那不是心脏。” 鬼王略微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扬手遍将它变成了一段不知多长的黑色绳子,一圈圈的绕上了白衣人的身体,将他牢牢困住。 “厉害!” 沈洛天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捆绑技术这么娴熟,一定很有经验吧。” “再废话我就把你一起捆上。” 鬼王一脚踩住了那人的肩膀,压制了他扭动身体反抗的动作。 “我的身体早就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夏奕不顾一切的回来把我带回去,我可能连这种半鬼半妖的状态都没法保持。” 他瞥了沈洛天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从这方面来说你还真该谢谢他,如果我就留在冥海的话,现在也没你什么事了。” “可是他做的事情带来了更麻烦的后果,是吗?” 沈洛天重新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拍了拍衣角:“所以才有你在那座山里待了那么多年,就为了堵着不让这里的东西出来。” “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 鬼王似乎有些惊讶:“谁告诉你的。” “它们一直在这里,想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沈洛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了一声:“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你告诉我的吧。” “我可懒得跟你解释这么麻烦的事情。” 鬼王十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又低下头,恶狠狠的瞪了脚下的人一眼:“别费力气了,你挣脱不了那东西的。” 说话之间,白衣人身上的绳子似乎又收紧了几分。一道道勒痕挤在一起,将他捆的就像一条不断扭动的黑色肉虫一般。 “冥海里容不下除了虚无之外的东西。” 鬼王指了指冰块之下隐约晃动的水:“连灵魂投进了这里,也要化作虚无。你所看到的水,只不过是这一片虚无呈现在你眼睛里的样子而已。人们总是喜欢把这些东西联想成跟水有关的东西,久而久之,它就变成了一片海。而你能看到的浮冰,也不过是它们排斥外来的,过于强大的个体所创造出的屏障而已。”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这还不是好好地给我解释了? 沈洛天抱着手臂,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满脸虚心求教的目光,心中却忍不住的暗自得意。 这种心口不一的性格果然跟我挺像,值得表扬。 鬼王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没好气的瞪了沈洛天一眼。 “别装的跟个好孩子似的,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可我确实是个好孩子啊。” 沈洛天举起双手以示无辜:“我从来不打架斗殴逃课早恋,从小老师们就喜欢夸我听话。” “那可真是个奇迹。” 鬼王没什么诚意的附和着。心道我信你才怪,你要是能和老师好好相处,我就真的管你叫爸爸。 脚下的人体挣扎的越发激烈。尽管心里对自己的武器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依旧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担忧。 毕竟是在冥海里养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进化了? 而且在这么抬杠也没什么意义。 “咳咳……” 鬼王清了清嗓子,又意义不明的瞪了沈洛天一眼:“说正事!我怎么一看见你就忍不住跟着你的胡说八道一起跑题!” 因为你也是个爱跑题的人吧。 沈洛天心中吐着槽,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您请继续。” “冥海中连人的灵魂都容不下,身体自然就更加无法保存了。可我们当年把云泽关在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和另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他们不能像普通的灵魂一样进入轮回,只能被关在冥海与轮回之路的缝隙之中,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和他一起关在冥海的一条疯龙不知怎么就跟他搭上了伙,上面又有心怀鬼胎的老东西暗中支持,他们竟然联手在冥海和现实之间弄出了一条不太稳定的通道。当初为了把云泽逮住,我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人手。收拾完他回过头之后又看到后院起火,几个在天选大祭上死了的部落联合起来要灭了巫族。” “于是你又开始打仗?” 沈洛天不知为何兴奋了起来:“怎么样,赢了没?” “我怎么可能会输!” 鬼王毫不谦虚的冷哼了一声:“我不光赢了,赢了之后还把他们都赶去修了界碑,封住两界缝隙的时候全都扔进去当祭品了。” “睚眦必报赶尽杀绝啊你这是……太残忍了吧。” 沈洛天装着谴责了两句,话锋一转,拍着鬼王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少侠你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对我胃口,我们不妨拜个把子?” “拜把子就不必了,当你爸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鬼王摇着头,满脸嫌弃的远离了两步:“当你哥哥太糟心,短命!” 这一人一鬼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对喜当爹这件事迷之执着。在挡着俘虏的面互相扔了几个来回的眼刀,依然没能确定谁是爸爸谁是儿子之后,“年纪略长”的鬼王率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这地方容不下现世的东西,想让这具身体留存下来,只能想点别的办法。” 鬼王伸出手,手心中燃起了一团跳跃的火焰。 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猛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团微弱的火苗,隐约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在那团火焰中感受大了某种无比熟悉亲切的气息。 “巫神传下来的火种,是唯一能够照亮冥海的东西。” 鬼王捧着那团火苗,递到了沈洛天的眼前:“当然这这只是个传说。经过我的实验,这玩意确实能够照亮冥海,但是不是唯一一样能照亮冥海的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黑暗的天空与颜色暗淡的水连成一片,竟真的被这一团小小的火苗所照亮。 远处又水波晃动的痕迹,水下则是反光的碎冰。 沈洛天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脚下踩着一片花白的冰。 那冰与平常见到的透明冰块有所不同。一眼看去是一片白,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它们是由无数六角形的雪花堆叠而成。 明明并不大的火苗,飘在鬼王手中的时候,却能散发出十分明亮的光芒,照的脚下雪花的每一个边角都清晰无比。 “这东西……我没见过。” 沈洛天伸出手去,着迷一般的接过了那团火焰。 火焰落到他手心的那一刻,周围明亮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来。 “弱鸡。” 鬼王毫不留情的嘲笑着他:“救你这个水平还想当我爸爸?” 沈洛天握紧拳头,将那一团火焰捏紧手心。 有丝丝光芒从他的指缝间透出,滚烫的火焰融进了他手中的皮肤,带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顺着手心飞快的蔓延全身。 他被炙热灼烧着,疼的眼角直跳,只觉得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要燃成灰烬。汗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最后聚成了一缕水流,滴滴答答的落在衣襟上。 他瞪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景象迅速的模糊起来,连带着眼睛都似乎烧了起来。 鬼王背着手站在正前方三步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了罕见的严肃表情,与他对视时眼中流露出某种期待的目光。 他想让我做什么? 沈洛天心中闪过了这样的疑惑,却被火烧的疼痛感迅速掩盖,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指缝之间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手心的火苗已经彻底的熄灭,可他却紧握着拳头不肯放松。 不能松手,撑住。 脑子里有这样的念头闪过,他在一片混乱之中下意识的将空荡荡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长剑也仿佛被身体的热度感染一般,冰凉的剑柄也开始燃烧起来,反过来将他的手心疼的生疼。 鬼王又后退了两步,低头对着自己的“俘虏”笑了一下。 “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他弯下腰,凑在那人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人猛地瞪了一下眼睛,转头向鬼王看去。 “你……知道……我是谁了?” 他断断续续的重复这这句话,脸上的迷茫逐渐被怒意所掩盖。 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我是谁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 沈洛天握紧拳头,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完全找不到出路不说,身体中的力量还在一点点的消失。 他整个人正沉浸在极大的痛苦之中,却下意识的将手中滚烫的火焰握的更近,脸上浮现出了痛苦到近乎狰狞的表情。 “我不会把它给你的。” 鬼王颇为担忧的看了沈洛天一眼,继续凑在白衣人耳边说道:“其实这东西不应该是我给他,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他。如果没有你的话,要等待再过几年,夏奕会把火种转交给他。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太弱了,想要接过这个东西,还是有点危险的。” 亡灵原本是没有呼吸的,鬼王说话时却又微弱的气流撞击在那人的侧脸。 冰凉刺骨。 简直比我常年沉睡时围绕在身边的冰还要凉。 “冷吗?” 鬼王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嘻嘻的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冷吗?” 那人没有作声,只是听着自己跳动的越发激烈的心跳声,缩了缩身体。 真冷,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他想。 “小鬼刚刚问我,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有心跳。” 鬼王收了绳子,重新将剑尖抵在了他的下巴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我告诉他那不是你的心脏……那么,你自己知道你胸口里正在跳动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 白衣人冷的蜷缩成一团,冻得青紫色的嘴唇不断颤抖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的心脏……是……火。” 胸口处的东西跳跃的越发激烈,似乎正想冲破他的胸膛自己单飞。 身体周围一片寒冷,唯有那颗跳跃的“心脏”越来越热。 他眯着眼睛,向沈洛天的方向望去。 那年轻人用长剑支撑着身体,在地上跪的笔直。尽管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始终坚持着不肯倒下。 “挺厉害的吧。” 鬼王也向那边望去,轻声的笑了起来:“你说你就是我,可你连胸口里那一点东西跳两下就受不了了。可是我……” 他用长剑指了指沈洛天的身影,得意的炫耀道:“我就在那里,比你要厉害不知道多少。” “别……” 白衣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小声的哀求:“求你,别走。” 我身体中唯一一点温暖的东西,不要离开我。 火焰自胸膛上蔓延,将他胸口附近一片白色的布料烧的有些发黄。 细小的火星从指缝间飘散。他捂着胸口的手再也无法控制那团热烈的火焰冲出身体,向着另一个人飘去。 白衣人瞪大了眼睛,向火星飘去的方向望去。 沈洛天手中的长剑没入冰层已经过半,手背上凸起了两根清晰的青筋。 不住落下的汗水在冰面上聚成了一滩,一缕细白的蒸汽缓缓飘升。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缝隙(一) 遍布全身的痛苦渐渐退去,沈洛天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汹涌的热浪扑面而来,烧的他双眼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涌~出了眼泪。 身体里的水分似乎都已经被火焰蒸发干净,连泪水都只是湿~润了眼眶,就再无后续之力了。 真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暗自哀悼了一下自己的现状,却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你给我东西的时候就不能顺便给我说明书什么的吗? 鬼王将火焰递给他时的表情重新浮上了眼前,现在重新回忆的话,怎么想那都是个幸灾乐祸的笑。 手心中有一片鲜红的痕迹。一眼看去,隐约能看到火焰的痕迹在皮肉之下闪动,仔细观察之下,却只能看见因为血液流动过快而浮现的粉红。 他身体里的肆虐的热度已经渐渐收敛,变成了某种类似于低烧一般的温度。 暖融融的,却令人浑身发酸,也使不上什么力气。说不上能有多痛苦,就是十分难受。每一节骨头都透出疲惫之感。 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 大概就是通宵把游戏打通关之后睡了半小时又被人强行叫起来吃早饭的感觉吧。 明明累的不行,却没觉得哪疼。有心重新睡一觉,脑子还疼;想起床吃饭吧,又没胃口。 “一般这种时候我都是选择直接躺在床~上继续装尸体来着。” 他握紧了拳头,向身后望去。 熊熊燃烧的火焰环绕在他身边,显然不是个适合躺着的地方。 膝盖似乎是跪在一个坚硬冰凉的地方,伸手向前摸去却触不到底,只有微弱的温度带来的刺痛。 说起来,刚刚好像听见那两个家伙说了什么。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两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陌生人。 心中对他们之间那些微妙的关系有着许多猜测,又觉得哪个都不靠谱。照着平常的性格,遇见这种不清不楚,又跟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事情,他一半是不会管的。 然而这事…… 他试探着向前伸出手,心中只是动了个念头,身边的火焰就呼啦啦的向他的手心聚集而来。 “看来还是要管一下的。” 他轻声的说着,眼看着遮挡视线的火焰消散,被冰封的“海面”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鬼王就站在他的眼前不远处,正半跪在地上捡拾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呢?” 沈洛天用手撑着冰面,感受到冰层中的含义顺着手臂直窜天灵盖,反而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眯起眼睛向前看去,之间本来就反射着晶莹雪光的冰层之上似乎散落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细细碎碎的,聚成了一个人身的形状。 “在给我自己收尸。” 鬼王扬了扬手,给他看自己手心里一团被火焰包裹的珠子。 “顺便尝试一下能不能给自己的遗体练成舍利子是吗?” 沈洛天笑了一声,艰难的从冰层上站了起来。 在寒冷的地方跪了这么久,他自己虽然没觉得多冷,可身体的感受却十分诚实。 “腿麻了。” 他叹了口气,在冰层上蹦了两下。 原本冻得麻木的膝盖关节上发出了一串细小的脆响。 “我老了以后不会得风湿吧。” 他担忧的向鬼王问道。 “不会的。” 鬼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膝盖,笃定的语气令人不得不信服:“绝对不会的。要是真得了风湿你就来找我。” “我上哪找你去!” 沈洛天气极反笑。 他挪动着僵硬的双~腿站在了鬼王的面前,伸手按住了腰间那颗上下晃动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从这出去了以后你就要去找我妈转世变成我了。等我老了之后你在哪呢!” “你这不是知道吗?” 鬼王握住了那只按在自己头顶的手,慢悠悠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年轻人啊,要记得爱护自己的身体。不然等到老了之后,年轻时不当回事的伤病都冒出来的时候,你后悔的时候只能骂骂以前的自己。” “要不是了解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差点就信了。” 沈洛天活动了片刻,觉得自己的腿似乎好了些,便一起蹲下帮他捡东西。 落在冰面上的是一片闪烁的红色晶体碎片。摸上去坚硬冰凉,因为温度的原因,已经和厚厚的冰层融为了一体,用普通的方法根本捡不起来,只能先把冰层敲碎,再用手一点点的将它们抠出来。 这玩意又十分的脆弱,一碰就碎成渣,还没等捡完,就会重新和冰层融为一体。 沈洛天只干了三十秒就没了耐心。 “他人呢?” 他指了指脚下亮晶晶的碎片,向鬼王问道:“那个刚刚看到这个美丽新世界的小朋友,就这么被你残忍的扼杀了?” “难道你还想留着它?” 鬼王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他可是一心想杀了你,自己取而代之,你难道不知道吗?” “多少猜到了点。” 沈洛天将细小的冰晶一片片的捡起来,扔到鬼王手心的那团火焰中,看着它们融化成液体,与火焰中一团亮晶晶的珠子合为一体。 不断地有碎片被融进珠子里,它的体积却没有增大,反而越来越小。 鲜红的颜色也逐渐加深,使它看上去越来越像一滴血珠。 “那东西……是冥海产生的意识吧。” 沈洛天收拢着地上的随便,闲聊一般的说道:“因为这里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除了它之外其他的东西给它当做参照,所以它从来没有产生过自己的意识,直到你把自己的身体送到这里……”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下了。 “你猜的没错,他还没死,只是回去了而已。” 鬼王头也不抬的解释道:“它本来就是能吞噬一切的东西,如果没有我放在这里的界碑和自己的尸身,他永远都无法凝聚出自己的形状。”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在他心口留了一团火,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差不多吧。” 鬼王点了点头:“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也有办法把那点火种引出来,烧了他。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你,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沈洛天翻转手腕,手心浮现出一团黯淡的火焰:“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放出来的火没地方去,烧完了别人只能回头去烧你自己。” “不。” 鬼王将手中的火团连带着其中的珠子扔向了沈洛天的手心:“你不在这我还可以去烧云泽,反正他跟这东西也有点渊源,够烧上一阵子的。” “还挺好看的。” 沈洛天接过火团,仔细的端详着火焰中那颗血红的珠子:“给自己收尸的感觉怎么样?” “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 鬼王唤出长剑,向冰层上一插,顿时将还冻在冰层里的碎片震了出来。 它们被一阵风卷起,从四面八方投入了沈洛天的手心,将那颗血珠压缩的颜色越发深邃。 “结果就是,我们现在还要回头去找云泽。然后想办法收拾了他。” “而你已经不能再用这个只有‘活人’才能用的终极杀手锏,只能靠我了,是吗?” “不,我对你一点信心也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沈洛天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出力了对吧。” “你想的美。” 鬼王冷哼了一声,抬起剑抵在了他的胸口,用力的点了点:“就算是炮灰也给我~干活啊,小崽子!” “还请务必不要对我抱有信心。” 沈洛天自豪的挺起了胸膛,迎着锋利的剑刃,表情坚定决绝,语气铿锵有力。 “我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鬼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那么这个重要的任务就这么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死的快一点,不要在我的老对头面前丢人。” *************************************************** 夏北风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一件被扔进了洗衣机的脏衣服,在一阵令人头晕恶心的剧烈旋转中上下沉浮,一直晃到彻底失去意识。 再次踩上坚硬的地面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就连站立这个最基础最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觉得有些陌生。 “这里是……” 他疑惑的抬起头,向前方望去,眼里充满了惊讶。 深沉的夜幕中挂着几颗闪烁的星星,一轮圆月悬在中空,狂风卷着大~片的雪花砸在地砖上。 屹立在风雪中的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医院。 被雪花覆满的玻璃窗上映出身着白衣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身影。 一楼手术室的红灯隔着一层窗户看去,显得有些扭曲变形,看上去更像是不祥的血光。 身后是红砖砌成的院墙,金属大门边圆形的守卫室里,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头手里捧着一份报纸,正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盹。 圆形的眼睛挂在脸上,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坠。 再远一点,医院外的小吃摊上有两三个食客,裹着大衣缩成一团,背对着他吃着什么。 胖乎乎的老板娘掀开了蒸笼,滚烫的包子冒着蒸汽,融化了落下的雪花。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转过头,向跟在身后的夏奕问道。 “怎么回事?” 夏奕转头看向绿娆。 “呃……” 绿娆眨了眨眼睛,仰头向白色的建筑物上挂着的红字看去,脸上迷茫又天真的表情此时看起来十分的欠打。 “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 夏北风简短的答道:“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刚刚被某人烧了的医院。” “医院又是什么?” 飞炎挂在夏北风的肩上,仰起头向空望去:“我好多年都没见到雪了。” “你这么想看雪的话,我把你埋雪地里怎么样?” 夏北风将它从自己的肩上抓下来,拎在手里,仰天高喊了一声:“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啊!” “这里是冥海与现世的交界之处。” 女人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只冰凉的手在他的后颈上点了一下。 有湿~润的雪水顺着后颈淌进了衣领,一路划过了后背,凉的他忍不住抖了两下。 他震惊的想回过头去看身后说话之人,却被那只手按住了脑袋。 那只手不大,纤细的手指上却蕴含~着极大的力道,硬是将夏北风这样一个大男人按得转不动脖子。 “别回头看。” 那女人凑在他耳边:“现在回头的话,你就回不去了。” “我……” 夏北风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之后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哎呀,我知道你想我了。” 那女人轻声的笑着,冰凉的手掌贴上了他的手心:“妈妈一直在看着你呢……真好,都长这么大了。” “你一直看着我我很感动。” 夏北风却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说话时声音却出卖了他激动地心情:“但是你不觉得这种话说出来,气氛一下子就从令人感动的母子重逢变成恐怖片了吗?毕竟你都死那么多年了。还一直看着我的话,怎么想都有点恐怖吧。” “呵呵……” 身后的女人很给面子的笑了两声,握着他的手晃了两下:“也没有一直看啦,孩子长大了父母总要给他们留点自由的空间,不是吗?” “我又没养过孩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夏北风一边说着,一边装作无意的再一次回过头。 “就算是给你自由的空间,你也要听话的呀。” 夏白露轻声的笑着,后退了半步。 滴在背上的那滴水瞬间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冻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半偏的头也停下了动作。 “说了让你别回头,你这孩子怎么非要惹我生气呢。” 与自己交握的那只手瞬间消失了,女人的声音还在不远处响着,可刚刚还近在咫尺的那股多年前熟悉的气息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你既然不听我的话,一定的话,我也只能躲开了。” 僵硬的脖子终于恢复了知觉。 夏北风立即回过头去,却只看到身后飘扬的雪花和一盏孤零零的路灯。 “不要再找了。” 夏白露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雪地上响起,一串脚印出现在了前方的积雪中。 “我是不会让你看到的。” 脚印在原地转了两圈,将厚厚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直响。 “你现在看到了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可不舍得让我的儿子留下来陪我。” 夏北风猛地握紧了拳头,向前走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缝隙(二) 如果我说我想留下来呢? 夏北风大步的向前走去,没过脚踝的积雪不断地被他踩下,压成了一片结实的脚印。 狂风卷着雪花砸了下来,在空荡的雪地上勾勒出了单薄的身影。 “我想留下来”这个冲动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理智强行压了下去。 夏奕伸手按住了夏北风的肩膀,安抚似的用力捏了一下。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盯着那一块已经被踩平的雪地,低笑了一声:“还是说这里就是你搞出来的地方。” “我不是刚刚说过一遍了吗,这里是冥海和现世交界的地方。” 夏白露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明明只隔了几米的距离,她的声音听上去却像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模糊而又缥缈。 “也是当初鸿渊囚禁云泽的地方。” “我没记错的话,囚禁云泽的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夏奕指了指前方灯火通明的医院:“美女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栋楼又是怎么回事吗?” “这是倒影。” 夏白露后退了两步,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却依旧不肯现出身形。 衣兜里有个东西正在发热。夏北风意识到这件事时,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那东西。 这里面要是装着一个炸弹,我现在大概已经炸成渣了吧。他握住了从薛晴手中抢来的挂坠,自嘲的笑了一下。 女人极轻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为什么东西感到担忧。 “现在想想,当初你们的巫王鸿渊把对手关在这里,还特意留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能够回到过去的钥匙。那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了吧。” 夏白露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将透明的手伸到了夏北风的面前。 刚刚落下的雪花在看不见的女人手中迅速的化成了灰色的残渣,飘然落地。 某种熟悉的气味从残渣上传来。 “纸灰?” 夏北风疑惑的看着面前“可能站着人”的空气,疑惑的问道。 “没错。” 夏白露将手中残留的纸灰拍落,踩着脚下柔软的积雪从他身边走过。 “你们眼前看到医院,尽是用这些东西组成的。可这里又是阴阳交汇的混乱之处,纵然你是天生天养的妖王,鼻子有多好使,也很难发现端倪。” 一行脚印从夏北风身边又挪到了夏奕身边,半空中垂落了一根挂着石头的绳子。 夏北风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衣兜里装着的东西竟无声无息的到了别人手里。 “也不知道是他安排好的还是巧合。这东西到我手里的那年,我正好遇到了鸿渊,还在无意间救了他一命,不然的话他大概根本等不到出世的机会就灰飞烟灭了。而我转头又去求他救我儿子。如果这都是巧合的话,那大概也只能说是天意了吧。” 挂在半空的石头坠子均匀的摇晃着,刻在上面的粗糙图案在雪花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暗光。 “云泽当初被一分为二,一半关在冥海,另一半附在一只乌鸦身上逃了出去。在外面搜罗了一群妖魔鬼怪为他效力,这间医院就是他们复制了现实那间医院,建造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当然,现实的那间医院跟他们也有点关系。那个所谓的镇邪大阵到了这边,反过来一摆就是个聚阴的阵法。就是因为下边有这么个东西,现世的医院建成之后,请了多少高僧道士做法也没用,该闹的东西还是闹。死在那间医院的人,只能留在原处哪也去不了。他们的身份都在这里被别的什么东西顶替了,留在这个两界交汇的夹缝里,不管是‘上边’还是‘下边’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而你所谓的钥匙,就是这玩意……” 夏奕伸手在面前晃动的吊坠上弹了一下。 “就是能进到这里的地方,对吗?” “猜得不错。” 夏白露将晃动的吊坠收起,扬手扔向了夏北风的方向:“关住云泽的地方本来应该是封死的,鸿渊是怎么偷偷留下的钥匙我也不知道。好像连你从冥海里带出来的那位自己也不记得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带着你们在冥海里乱逛。” “他不记得的事情多了去了。” 夏奕眼角抽~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往事:“要不是当初留下的那本书……他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说天儿……啊,我说的是那位名叫鸿渊的巫王大人,他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特意留了一把钥匙以防万一,可是死了之后自己也忘了留这把钥匙是用来防止什么事情的,对吗?” 夏北风接过钥匙,仔细端详着上面意义不明的鬼画符,看的眼睛都要酸了,依旧没能从上面发现什么端倪。 “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嘛?” 夏奕踢了一脚堆在脚下的积雪,却见它们飞到半空时就化作了细碎的纸灰,再次落地是又变回了晶莹的白雪。 “还别说,这幻术弄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他跺了跺脚,将鞋子上的纸灰震落:“差点连我都骗住了。” 飞炎立刻为他奉上了鄙视的眼神。 “当然这种水平的东西也就在这地方能唬一下人,放到现实的话我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只是这地方阴气太重,我才一时被瞒过去了。” 他斜着眼睛瞪了一眼正欲开口讽刺的飞炎,阴阳怪气的喊道:“某些个什么都看不出来,只会打架的的牲口就不要在这种地方挑刺了。” “你老实点。” 夏北风将飞炎的脑袋塞进衣兜吗,不耐烦的说道:“要想挂在我身上就别折腾,不然你就跳出去自己飞。” 飞炎闭上了嘴,不服气的从衣兜里探出头来,瞪了夏奕一眼。 夏奕毫不客气的回瞪回去。 “这上面写的是……指引我回家的方向?” 夏北风冲着夏奕扬了扬手中的挂坠:“是这个意思吧。” 夏奕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钥匙嘛,不就是回家用的。” 绿娆用力的拨动了一下琴弦,吸引了无视她许久的几人注意:“还特意把这话写在钥匙上,,鸿渊大人是怕自己健忘吗?” “说不定还真是。” 夏北风笑了一声,将“钥匙”连同飞炎的脑袋一起塞进衣兜里:“他怕自己从冥海里出来之后变白~痴了,就把重要的东西写上用途。” “结果这把钥匙能打开的却是这个鬼地方,这是他的家吗。” 绿娆摇着头,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语气却十分欢快:“还好他活着的时候喜欢写日记,把自己的生平都记了下来。不然的话失忆了之后找到把钥匙,一开门发现是自己的老对头带着一群小弟s医生护士玩情趣游戏,那可就好玩了。” “他写的那可不是日记。” 夏奕伸手在她的琴上敲了两下:“那书里不光有以前的事情,还有以后许多年的事,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到那么远的。” “可能是知道自己死定了,就开始不顾一切作死了吧。“ 夏北风笑着摇了摇头:“以他的性子,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就是不知道他算没算到自己这么多年以后还有转世的机会。” 谁知道呢? 他转头望着身后的医院。 一个年轻的护士端着托盘匆匆忙忙的自窗前走过,即便被风雪模糊了视线,也依旧能看出她年轻姣好的容貌。 还有在惨白的灯光映照下若隐若下的骷髅形状。 怎么跟x光似的,这位美女你都现原形了,表演能力不行呀。 医院的大门被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推开。 看模样这人似乎是在扮演一个医生。 他满脸的疲惫,一手按着后颈,用力的转动脖子,另一只手则伸进了白大褂下面的衣兜里,摸出了烟盒和火柴。 哦,对了,这个时代打火机也不是人手一个的,还有人在用火柴点烟。 那医生娴熟的划着了火柴。 火光的映照下,他的下巴上似乎有长飘扬。 难不成还是个山养精? 夏北风心中正疑惑着,就看见那大夫将手中的火柴一扔,抬眼向院子中的几个人望来。 “你们几个,是来这看病啊,还是探病啊!” 悠悠飘升的烟雾在半途中遇到了什么无形的硬~物阻挡,自动分向两边飘散。 还真是个山养精啊! 夏北风盯着医生头顶被烟雾出卖的两根羊角,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而高兴,反而觉得有点蛋疼。 这么一群妖魔鬼怪凑在这里开医院,图个什么呢? 到你们这来治病的人都被你们下锅炖了吧! “都这个点了。” 那医生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露出了一身的破绽,还在假装自己是个真正的人类一声一般,低头看着手表皱眉。 “探视时间早就过了,你们大概也不是来看病人的。那就是来看病的了吧。” 他重新抬起头,向身后的医院大门指了指:“挂急诊走左边。” “我们不看病。” 夏北风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敢随便撕破脸皮,就这么大喊一声“你这妖孽,看我来替天行道”,然后一个人冲上去。 那场景看着倒是挺帅的,只可惜这地方正好是人家的老巢,那样直接上去的话怕是直接就被一群不知道什么玩意抓起了“行道”了吧。 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是蠢死的不是。 “不看病三更半夜跑医院来干嘛?” 山羊医生抽着烟,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就快点回家吧”,但眼神却分明在表达着“你们要不去大医院挂一下精神科试试”的信息。 如果这间医院跟那间医院是一样的话,那么…… 夏北风的目光落在了一楼的走廊尽头。 手术室的红光依旧亮着,紧闭的金属大门边却没有焦急等待的家属。两排空荡荡的椅子在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之间显得格外的寂寞,就像是正在等待这什么人坐在上面一般。 “我们是来看病人的。” 他十分礼貌的冲医生略微欠身,指着医院的大门说道:“不是住院的病人,是手术室的病人。昨天听了消息就往回赶,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雪崩,差点没回来,耽误了一整天这才到,请问您知道手术室在哪吗?” “哦,那个生孩子生了一天的孕妇是吧!” 医生恍然大悟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笑呵呵的冲着他们点头:“我就说嘛,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手术怎么会没有家属来,那可是早产啊!手术室进门右转的尽头,你一进门就能看见红灯。” 果然如此吗? “谢谢了。” 夏北风暗中露出了一丝笑意,冲身后的夏奕使了个眼色,大步向医院大门走去。 夏奕转头看去,只见身后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了一直向自己肩上扑来的蝴蝶。 跑的倒还挺快。 他伸手接住了飞来的蝴蝶,跟在夏北风身后向医院中走去。 与站在门口的医生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眼前一花,似乎是看到了一头正在嚼着草的老瘦山羊。 前方的夏北风已经打开了医院的大门,温暖腐朽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身边的山羊一闪即逝,再次定睛看去,他却只看到了一个吞云吐雾的秃顶男人。 “你能快点吗?” 夏北风回过头,面色焦急的催促道:“要不是你在路上磨磨蹭蹭的,我们也不至于遇上雪崩。现在好不容易到医院了,你都不能快走两步……” “好啦好了……” 一声吐了一口烟,笑呵呵的在一边劝到:“到都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先进去再说吧,外面多冷啊!” 夏北风瞪着眼睛冷哼了一声,直接松手关上了门,将夏奕扔在了外面。 “哎呀呀……这年轻人脾气可真是……” 医生伸手拍着夏奕的肩膀安慰道:“家里有人做手术,口气差一点也是正常的,你别太放在心上,快点跟他进去吧……对了那孕妇是你们什么人?” 什么人? 夏奕还没搞清楚夏北风的意图,就无端的被他抱怨了一阵,正想发火,听到这话倒是明白了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山羊,又转头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一行脚印看去。 “是我妹妹。”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顺着夏北风的瞎话编了下去。 “刚刚那个暴脾气的是我大哥,他确实有点着急了,我也不会为了这种事生他的气。” 不生气才怪! 他看到门里冲着他张牙舞爪得瑟的飞炎,抬手推开了门。 “一声你抽完了烟就早点回屋里吧。这大冬天的太冷了,在外面站的时间长了小心感冒。” 山羊医生疑惑的“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已经燃尽的烟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再喘口气就回去了,晚上查房沾着一身烟味不好。” 他看着夏奕松手关门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扰。 烟头上最后一丝火星也彻底熄灭,他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用力的碾了几下,也转身走进了医院。 遗留在地上的烟头已经被踩得扁平,变成了一滩灰白的烟灰。 狂风吹过楼门,卷起了地上的烟灰,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化作白雪重新落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缝隙(三) “你能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坐在这里是在做什么。” 夏奕和夏北风并肩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看着高悬的红灯呆。 “刚刚走过去了两个骷髅护士妹妹……你说有一个胸型很好一只狐狸,你说冲你抛媚眼的一头穿山甲医生,兜里还揣着一把蚂蚁门口抽烟的一声是一头山羊,他抽的那也不是烟,而是一把草小蝴蝶看上的那个帅哥病人家属,是一匹马……哦,你先别急着生气,平心而论,那家伙在马这个种群里长的确实可以算是英俊。” “如果你不介意种族差距,体型差距,族群文化差异和生殖隔离的话,可以去试一下嘛!“ 夏北风不知从哪个护士手里骗来了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笑眯眯的对着停在夏奕肩上呃蝴蝶打趣:“反正对于人类来说,你们长得都很奇怪。大家都是妖怪,寿命又够长,就算是谈恋爱分手了也没关系,睡一觉几百年就过去了,肯定忘得干干净净。我支持你去追那个帅哥,如果能把他策反就更好了。” “我不觉得一个有脸从猴子手里骗苹果的人说出的话值得信任。” 绿娆扑扇了两下翅膀,似乎是在愤怒:“我就说了一句那个小哥长得不错,你们两个混蛋为什么能联想出那么多事情……还生殖隔离!某个人我都不想说你,你自己勾引过多少其他种族的雌性你数过吗?” “我数那个干嘛,过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回忆了。我真的要数也是数有多少我看上但是没勾到手的。跟你这种只敢看……” 夏北风理直气壮的反驳,话才说了一半,握着苹果的手没由来的一疼。 他松开了手指,苹果顺着衣襟向下滚去,又被另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接住。 “吃你的苹果,少说两句吧。” 夏奕将苹果放回了夏北风手中,转头在绿色的蝶翅上弹了一下:“你也是,别揭人家伤疤不知道吗?你让他数自己被甩过多少次这种事情多残忍啊!” 幽绿的粉末顺着蝴蝶翅膀飘落。绿娆颤颤巍巍的抖了两下,还是听话的落在了长椅靠背上,收起了翅膀。 “真疼……” 夏北风揉着抽筋的手,低低的吸气:“你下手真是太狠了。” 他手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一道鲜红的痕迹,手心里却疼的不行,仿佛有一块刀片正在手心里旋转一般,搅得他整只手都使不上力气。 绿娆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似乎对他的抱怨很是满意。 剧痛的手缓了许久才恢复知觉。在这期间他吃完了一整个苹果,又咽了两根香蕉,末了还来了一句“也就只能垫垫肚子”。 此人在十分钟之前,自称开了一天的车现在还没吃饭,死不要脸的在一个变成年轻护士的猴子手里骗来了三根香蕉。 那猴子姑娘也不知怎么想的,听说他饿的胃疼之后十分殷切的奉上了自己的晚餐还不够,又把当做宵夜的苹果一并送了出来。 甚至还特意给冲了一杯葡萄糖水,叮嘱他一定要先喝水再吃东西,不然会胃疼。 能被猴子看上的估计也是因为长得像猴子吧。 这是“完全没觉得羡慕”的黑龙飞炎对此作出的评价。 “哦,对了,你刚刚还说有一只穿山甲,还揣着一兜蚂蚁的是哪个?现在还在这吗?” 夏北风向医院大厅望去,只看到了凑在一起聊天的三个护士和一个向卫生间走去的医生背影。 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观察了半天。直到那一声都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也依旧没有像在医院外面时看到路过窗户的骷髅一般,一下子就看出他们的原型。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好像是个什么主任的,早就上楼去了。” 夏奕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忽然对穿山甲有兴趣了?” “不,我就是想想。” 夏北风将最后一根香蕉也两口吃光,抬手将香蕉皮投向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 “你说穿山甲出来做医生能治什么病?难不成是负责男科的?” “把你脑子里那些有用没用的肮脏玩意先删除行吗?现在是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时候吗?” 夏奕叹了口气,不禁为他的父亲感到悲哀。 妻子早死,俩儿子没一个省心的。都这么大了还连个正经工作也没有,另一个干脆连家门都不出。 “你爸爸能活到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啊!” 他拍了拍夏北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代我向他问好,就说我要对他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就说多谢他没有把你们早点放出来祸害人间。” “我们家老头子不会感动的。” 夏北风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只会觉得你是精神病。” “跟你比起来我挺正常的吧。” 手术室的红灯闪了闪,夏北风猛地从长凳上站起了身来,紧张的盯着手术室大门。 结果那灯大概只是电压不稳,闪了闪之后灯光就恢复了原本的红色。手术室大门依旧紧闭,闹得他白高兴了一场。 “淡定一点。” 夏奕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回凳子上:“别一惊一乍的。不就是红灯闪了两下吗?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还行吧。” 重新坐回椅子的夏北风吐了口气,靠在了冰凉的金属座椅靠背上。 “我就是有点担心里面会不会冲出来一个史前怪兽什么的。” “嗯,我相信你,你不用解释了。” 夏奕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阻止了夏北风接下来的话:“但是我要提醒你,史前怪兽这种东西,在我这儿只能当个打杂的,长得太丑连拉车都不配。” 夏北风:“……” 这聊天还能愉快的进行下去了吗? “我也……” 飞炎探出头来凑热闹:“哦,我自己就是史前怪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冲出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教育一下它什么叫先来后到,尊敬师长。” “你闭嘴吧。” 夏北风愤怒的将黑龙塞进了衣兜,重新转头看向了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你们觉得,里面正在生孩子的是个什么东西?” “没准是个母老虎什么的。外面都布置了这么多的小怪,产房里面怎么着也该是个oss级别的东西吧。” 夏奕说着闭上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反正不可能是你妈,你要是特别好奇的话我可以进去帮你看一下。” “不用了,谢谢。” 夏北风礼貌的拒绝了他的好意之后,不出所料的感受到一缕轻风紧贴着自己的小腿溜了过去。 玻璃窗外对着一层积雪,而医院里的这一面玻璃则挂满了蒸汽凝成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窗台上,结成一片花白的霜花。 女人模糊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飘扬的长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虽然明知道医院里来来往往的这些才是怪物,可是您在窗外站着看我的样子真的挺恐怖的啊,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夏北风冲着窗外的人影僵硬的笑了一下,挥挥手以示自己看到她了。 玻璃窗上先是出现了一个点,紧接着延伸成一条曲线,最后绕回原处,划出了一个心形。 “我也爱你。” 夏北风木然的冲着窗外点了点头:“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真的很吓人啊!” 窗户上的心形中间出现了一道一波三折一言难尽的浪线。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夏奕捂着胸口,掐着嗓子模仿女性的声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末了还哼哼唧唧的假哭了几声。 “还不快去给你妈妈道歉。” 夏北风:“……” 他伸手捞出了盘在衣兜里的黑龙,“啪嗒”一声扔在了夏奕的脸上。 “我允许你咬死他。” 他对着一头雾水的飞炎点了点头:“咬不死也先给他毁个容。” “里面是一条蛇。” 夏奕面无表情的将冲着自己张大了嘴的飞炎从身上拽了下来,往地上一扔。 “还是条公蛇,变成孕妇在那假装生孩子,叫唤的还挺像的。” “蛇啊……” 夏北风诡秘的笑了一下:“该不会是上面长着我妈妈的脸,下面还有……” “你还是闭嘴。” 夏奕叹了口气,无奈的扶额:“怎么不管多正经的话题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呢。” “所以是真的有了。” 夏北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你了。” “你还是闭嘴吧……” “请问……”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夏北风心中顿时一惊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到了身边。 “什么事?” 他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手术室门口的这两个人。见到有人注意他之后,立刻低头瞄了一眼手中的本子。 “两位是夏白露女士的家属对吗?” 医生模样的人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递过来了一张纸。 “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什么鬼东西? 夏北风一头雾水的接过那张纸,低头一眼。 病危通知书。 你们这群家伙玩医生病人的游戏还上瘾了是吧,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装的那么像有什么用? 他看到纸上“夏白露”三个字,心中就一阵气愤。 再转头看向窗户,之前某个鬼在窗户上的涂鸦已经被一把抹去,只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玻璃,映照着窗外的飘雪。 “签这个有什么用?” 夏北风抬眼向医生问道:“是不是我签了这个字,人死了你们医院就不用负责任了啊! “啊?” 装模作样的假医生显然没想到会遇见这种阵仗,被他这问题问的一懵,随即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这位先生,不是你想的……” “我不会签字的!” 夏北风将手中的撕成了碎片,扬手扔向面前的医生:“我早就知道,你们这样的小医院里面尽是一群庸医!其实你们根本不会治病,现在把人治死了,又跑出来假惺惺的让我们签个字就以为没事了是吗?我告诉你们,我可是……” 他从身上摸出了刀,比划着就要往前捅去。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医生”脸色煞白,吓的连连后退,说话时上下牙齿不断地磕碰:“这位先生你怎么能在医院掏刀子呢……这是……这事违法的……违法的你知道吗?” “你们医院害死人就不违法了吗?” 夏北风怒吼一声,一步迈到了“医生”面前,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告诉你,我妹妹今天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先在你身上开几个洞!” 那位“医生”个子不高,身材也瘦小,比夏北风面前矮了足足一个头。 夏北风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揪着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手中的刀就在这人凸出的喉结附近不怀好意的徘徊着。 冰凉的刀刃时不时的碰到皮肤。也不知是觉得害怕还是冷,“医生”脖子上浮现了一片片的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你冷静点。” 夏奕站在一边,十分敷衍的假装劝架:“别这么冲动,下了病危通知书人也不一定会死,只是通知你一下,你别这么激动。” 他慢悠悠的按住夏北风握刀的手,试图把刀抢下来。 “松手松手,在医院动刀子像什么话,那边肃静两个红字没看到吗?你看你把人家医生都吓成什么样了,还不把人放下来给人家好好道个歉。” 夏北风自然不肯松手,反而紧张的握住了手里的刀,愤怒的对夏奕吼道:“滚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两人争抢之下,刀刃始终停留在“医生”的脖子附近来回滑动,终于不负众望的在他脖子上开了道口子。 “啊!” “医生”顿时出了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双手捂着脖子,悬在半空的脚胡乱蹬着,在夏北风的裤子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脚印。 “你他妈的居然还敢还手!” 夏北风又出了一声怒吼,手臂一挥就把负责拉架戏份的夏奕推到一边,自己对着瑟瑟抖的“医生”咆哮“你小子不想要命了是吗?” “我我我我……” “医生”脖子上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虽不致命,流血的度倒是非常快。 从指缝间落下的血珠很快就将胸前的白跑染的通红。 “你先把人放下。” 夏奕站在后面,冲着手边的蝴蝶挤眉弄眼,说话时却是焦急的语气:“这事也不是这位医生的原因,他就是想过来让你签个字而已,你冲他生么火。就算白露真的出事了,你找人报仇都找不到他头上,手术室里那几个才是真正的凶手吧。” “医生”听到这番话,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转过头去,冲着夏奕疯狂的点起了头,眼中流露出哀求意味。 “况且白露现在还没出事不是。” 夏奕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人还在抢救呢,我估计是死不了,病危通知。你快点吧一声放下来才是真的。” “不签了?” 夏北风瞪着手中小鸡仔一般的医生,重复了一边:“真的不用签了?” “医生脖子受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疯狂的点头以示态度。 “不签就好。” 夏北风松开了手,把那“医生”往后一推,还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庸医的帮凶!” 他看着医生的身影背后一晃而过的护士身影,又在“医生”身上补了一脚。 “你先滚吧。” 他收起刀,愤愤不平的说道:“别让我再碰见你。不然的话就打的你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听懂了吗?” “医生”惊恐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跑。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缝隙(四) “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看到那个变态杀人狂的时候就特别想尝试一下这个” 夏北风指着落荒而逃的“医生”背影,一脸坏笑:“怪不得他要出来砍人,当医闹确实很爽啊!” 瘦弱的“医生”抓着衣领,跌跌撞撞的跑上楼梯,在拐角处还脚下打滑差点滑倒,看的夏北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妈的,我憋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出了口气。” 他收起了刀,一脚踹在了身边的金属长椅上:“老子就赖在着不走了,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人家只是想礼貌的请你离开,你就这么粗暴,小心一会直接上打手把你打出去。” 夏奕心疼的看了一眼被踹的变形的金属凳子,蹲在地上将散落的“病危通知书”一片片捡了起来。 “你觉得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把一把碎片铺在窗台上,眯着眼睛观察起来:“这么看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幸好你刚刚没往上面写名字。” “什么问题?” 夏北风也凑了过来,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观察起那一堆碎纸。 它们已经变成了一堆洁白的碎纸,原本印刷在上面的黑色字迹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夏白露”三个手写字。 “我们普通人类一般管这种作假的合约叫欺诈,就算是写上名字了也不生效。” 夏北风捏起一片碎纸,贴在沾满水珠的窗户上。 薄薄的碎纸立刻被水浸湿,变成了泛着青色的半透明模样,隐约能看到雪花在纸片中飘动。 “你最近都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妖怪给你的东西会因为沾上水就现原形吗?” 夏奕拎起了一边的飞炎,将它的脑袋对准了窗户上的碎纸:“就算是有问题,也应该是用火烧吧。” “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如手牵手跳冥海去吧,不要继续或者拉低我们的平均智商了。” 飞炎有气无力的对着窗户喷了一口火焰,扭动着身体从夏奕手中挣脱出来:“还有不要总把我当麻绳一样随手拎起来,这样有损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然而你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窗户上的水珠被火焰蒸发,可贴在上面的碎纸却没受到一点损伤,甚至连颜色都没变一下。 也不知这么结实的东西刚刚怎么就被夏北风随随便说的撕碎了。 “你说我刚刚要是签字了会怎么样,灵魂被卖给恶魔当奴隶吗?”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又在窗户上贴上了几张碎纸:“我们的世界观里有这种设定吗?” “不要试图吐槽你所在的世界观,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夏奕伸手将几块碎纸凑在一起,却无法拼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刚刚撕的有点太碎了,不然的话现在至少还能拼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都碎成这样了拼起来还有用吗?” 夏北风疑惑的说着,干脆将所有的碎纸都贴在了窗户上排开,将它们当做拼图玩了起来。 “我不知道。” 夏奕摊了摊手,笑着说道:“反正你现在也没准备赖在这不走了,就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吧。” “而你就坐在一边看着?” 夏北风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窗上的碎纸,忽然有点后悔刚刚把它们都贴在窗户上这个愚蠢的行为。 碎纸片本来就不大,沾了水之后又变的十分柔软,基本上没法用手挪动它们。 刚刚只是觉得窗台边缘太窄,玩起拼图来不太方便,而玻璃窗看上去又正好合适。 现在简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只好摸出刀,用刀尖挑着纸片,小心的将它们再一片一片的揭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的俄罗斯方块游戏生涯起到了什么作用。夏北风玩起拼图这种游戏还是相当顺手的。 一张被撕的粉碎的纸,他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将它们拼凑回了原状。 “好了,” 夏北风拍了拍手,后退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想象中恢复原状之后纸上的裂痕自动消失的神奇景象并没有出现,就连“夏白露”三个字都被周围的水汽浸染,晕开成了一团黑乎乎的墨迹。 “那真是可惜了。” 夏奕抬眼看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鼓起掌来:“厉害厉害。” “看你出什么了没有。” “没有。” “那可真不错。” 夏北风头也不回的将刀扔了过去:“还请你早点自裁谢罪吧。” “这种凡铁是伤不了我的,你也该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夏奕接住了飞刀,用手指按了按刀刃:“真想让我自裁的话也该给我个顺手点的东西吧,比如你那把枪什么的。” 他说着斜了一下眼睛,目光在夏北风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到底把那玩意藏在哪了?” “男人身上的枪放在哪你还不知道吗?” 夏北风怪笑了两声,眯起眼睛向窗外望去。透过窗户上拼凑起来的白纸,他看到了医院大门口亮起的车灯:“好像有人来了。” “哦?什么人能来这个鬼地方” 夏奕惊讶的抬起头,瞄了一眼白纸的缝隙中透进来的彩色灯光,忽然又微笑了起来。 “有意思了。” 他轻声的自言自语,看向夏北风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短促的警笛声从窗外传来,刺目的红蓝灯光照亮了飘雪的夜幕。 白色的警车停进了医院的院子中,一个穿着深绿色警服的人影打开车门,迈着方步走了下来。 “你知道我现在的的心情是什么吗?” 夏北风眯起眼睛,隔着窗户辨认车上走下来的人影:“真希望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下一秒就会有小天踹开我的房门喊我起来给他做早饭。” 除了梦境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一个能够解释眼前状况的理由。在这些操蛋而又狗血鬼故事映衬下,每天被宅男弟弟从床上抓起来做早饭的枯燥生活,此时看来简直比天堂还要美好。 他转过头,指着糊满碎纸的窗户,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看到外面那个警察是谁了吗?” “看到了。” 夏奕懒洋洋的举了一下手:“顺便再提醒你一下,刚刚被你揍了一顿的那位医生也在警车上。”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夏北风回忆起走廊另一边的医院大门。 这医院一楼的布置十分简单,正对着大门的是楼梯,两侧各有一条走廊,如果想要从大门出去的话,身处走廊的人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没记错的话这里也没有什么后门之类的,难道那玩意是挖洞出去的? “可能是跳下去的吧。” 夏奕伸手比划了一个从高处往下跳的动作:“毕竟人家是只兔子,从二楼蹦下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听上去挺不错的。” 夏北风冷笑了一声:“穿山甲医生、兔子医生,毒蛇孕妇,现在又来一个” 医院大门被猛然打开时带起了一阵冷风,一溜吹到走廊尽头。撞上手术室的金属门,打着旋儿又顺着原路飞回,带走了室内的热气,徒留一片寒意。 身穿深绿色警服的男人迈着大步从门口走来,边走边抖落身上的雪花。与老式警服配套的大盖帽上挂着一枚金灿灿的警徽,在灯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晕,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了某种无端的压迫感。 那警察将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胡子拉碴的脸。虽然从正面看不到他的双眼,却不难察觉到他那探究的目光在四处徘徊。 刚刚被打了一顿的“医生”缩着脖子跟在“警官”的身后,将自己瘦弱的身体整个隐藏在高大警察印在地上的影子里,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打量着夏北风。 夏北风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凶狠的回瞪了回去。 “医生”顿时缩了回去,低着头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警察走到了夏北风面前,抬手敬了个礼。 “同志你们好,请问哪位是夏先生。” “又来一个杀人犯扮演的警察。” 夏北风翻了个白眼,完的话补全了。 “我们俩都姓夏。” 夏奕笑眯眯的上前一步,将夏北风推到身后:“这位警官,请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袭击医生。” 那警察抬手扶了一下帽檐,露出了下方一张意气风发的脸。 “请问是哪位,方便配合一下我的调查吗?” 这人看着三十多岁,一身警服笔挺整齐,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找不到。 他已经不年轻了,下巴上挂着没刮干净的胡茬,平添了几分沧桑。除了一身警服衬出来的气势之外,还有一双极亮眼睛,只是微微一扫,便能让人感受到某种无处可逃的压迫感。 若是第一次见面的话,夏北风一定会觉得这人大概是个相当出色的警察。 只可惜,长了一张跟某个变态杀人狂一模一样的脸。 “他说的大概是我吧。” 夏北风推开了夏奕,冲着警察伸出了一只手:“鄙人夏北风,不知这位警官贵姓。” “免贵姓何,何战。” 身穿警服的何战伸出手,和夏北风轻握了一下便立刻松开。 “夏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几个小时之前还在疯狂砍人的变态忽然这么一本正经面带微笑的说话,还伸手讨要证件,夏北风能感受到的只有别扭。 于是他坚定果断的回答:“没带。” 这两人此时站的距离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吐出来的温热气息。在夏北风一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俩就没了动静,直接站在原处谁也不服谁的互瞪着。 走廊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躲在何战身后的“医生”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正巧看见夏北风和何战之间几乎能擦出火花的眼神交汇,吓的再一次缩起了脖子。 真不愧是只兔子,着胆子也太小了吧。 云泽手底下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敢收,他到底想什么呢?难道说是准备留着当储备粮,哪天没饭吃了就拿来烤着吃? 夏奕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打量着缩在何战身后的兔子医生,半晌之后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太瘦了。” 他小声的对挂在衣袖上的蝴蝶说道:“都不够一口吞的,真不知道云泽养他有什么用。” 蝴蝶扑棱了几下翅膀,似乎是在赞同他的意见。 何战虽然穿着一身警服,开始也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警察该说的话,此时却沉浸在了“和老对头互瞪“的有趣游戏里,连自己出场时的人设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夏北风,在和他互瞪了一阵子之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何警官你身后的那个医生他说我打他了是吗?” 夏北风后退了半步,指了指何战身后的“兔子医生”,不怀好意的笑了:“不知道他报警的时候有没有说我为什么打他?” 何战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医生”正摇着头连连后退,明明是一张正当壮年男人的脸,此时却挂满了泪水,哼哼唧唧哭泣的姿势跟受惊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差别。 这种怂货,真该直接一刀送他回老家。 何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转头答道:“他报警的时候只说你毫无理由的就上来揍了他一顿,还掏了刀子。他太怕死,根本不敢问为什么就跑了。” “他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夏北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他居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这么说夏先生你动手是有理由的了?” 何战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方便说明一下你打人的理由吗?” “就算是他不知道,何警官你也应该知道吧,还需要特意问我?” 夏北风伸手指着何战身后越退越远的“医生”,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你怎么能因为这种原因就打人!” “医生”终于鼓足了勇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似乎是怕极了,喊话时尖锐的声音中都带着明显的颤抖。一句话喊完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没错。” 何战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摸出了手铐:“这根本不是一个打人的正当理由,还是请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我原来还以为你是根本分不清对错的神经病,现在怎么又知道看人不顺眼就动手是错的了? 夏北风惊讶的想着,挥开何战伸过来的手,飞快的后退了两步。 “打人其实根本不需要正当理由,杀人也一样。” 他给了何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管是什么理由,先动手的人都是错的。” 何战也不知道在他这句话中接收到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明白的信息,将手铐往腰上一挂,举起拳头摆了个对战的姿势。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长着拳头,就是用来对付讲道理的人的。” 夏奕十分机智的两步窜到了手术室门口,为接下来的动作戏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夏北风抬腿向何战胸口踹去。 何战抬手挡了一下之后立刻侧身蹲下,躲过了从头顶掠过的后续攻击,飞快的向前蹭了两步,对准夏北风立在地上的另一条腿横扫而去。 夏北风抬手按住了近在咫尺的脑袋,用力退去。 何战向后一仰,戴在头顶的帽子被他甩飞出去。 蹲在地上发抖的兔子医生被划过脚边的帽子吓的一蹦两米高。 是真的有两米高。 夏奕听着耳边头盖骨撞击天花板时发出的沉闷声音,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兔子这种生物的跳跃能力真是太恐怖了!” 那边夏北风和何战已经打成了一团,拳来脚往的好不热闹。 走廊两边的金属座椅在打斗中被拆了个稀烂,卸下来的钢条被两人拿在手中充当武器。 于是肉搏战升级成了冷兵器战斗。 随手捡来的金属武器在灯光映照下晃出耀眼的光,“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两人大开大合的动作看上去与街头斗殴的混混无异,唯一的遗憾就是医院的走廊空间太不方便他们施展。 夏北风拎着钢条砸了一阵,又觉得不过瘾,干脆摸出了刀子,一手短刀一手长棍,两面开弓向何战攻去。 何战手里只有一根钢条,片刻之间便落在了下风。 “你们停一下” 那兔子医生劝架的微弱声音在打得正开心的两人耳中掠过,没留下一点痕迹。 “时间” 兔子扯着嗓子对何战喊道:“时间就要到了,不要跟他磨蹭了,快点把他们弄出去,小心耽误了正事。” 时间?正事? 夏奕闻言眼睛一亮,直起了身体。 好像还真让某人给猜着了。 他隐秘的瞥了一眼甩着钢条猛砸何战脑袋的夏北风,向前走出了一步,午后散步一般悠闲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兔子医生正扯着脖子对何战喊“住手”,忽然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感到身后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再一次将他提了起来。 “你们有什么计划,说来给我听听。” 他浑身僵硬,惊恐的回过头,看到夏奕满脸笑意的冲他勾了勾手指:“我很好奇。”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五张 缝隙(五) 何战被头上的钢条砸的步步后退,挥来的刀刃又始终不离身上的几处要害。他心中连连叫苦,却想不出法子反击。 他活着的时候就一直畏惧面前这个看不透实力的人。当初还没动手自己就先怯场三分,身边跟着薛晴这个“外挂”也一样被追到到处乱跑。 即便后来变成了个不人不鬼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天下无敌,就又一次被那个姓叶的道士打得上蹿下跳。 接着又被一个模样怪异的小孩带去杀人。在水下发觉自己已经不用憋气的时候,满心以为这下是真的无所畏惧了……又被冰块里蹦出来的一个怪物扭断了脖子。 要不是薛晴及时出现把他从水里捞了回来,他大概早就被那怪物拆成零零碎碎的骨头,扔在水里挺响玩了。 如果有知情人回顾何战一下同志的一生,就会发觉他最凄惨的遭遇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童年时代。而是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所遭遇那些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其戏剧性程度简直到了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程度。 即便如此,他依旧顽强的一种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的状态苟延残喘,真可谓是一个值得敬畏的勇士!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反派并不需要尊严吧。” 夏北风挥刀在何战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矜持的对他点了点头:“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十分同情。” 他说着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同情”见缝插针的进行补刀。 何战身上一套笔挺的警服已经刀子划得稀烂,露出了他身上密集的鳞片,还有横七竖八的刀伤。 深紫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几乎贯穿手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片刻之后,他的手臂上就只剩下了一道扭曲的疤痕。 何战举起手,舔舐手上残留的鲜血,从喉咙里发出了野兽喘息一般的呼气声。 “好好,你厉害。” 夏北风举着双手后退两步:“求求您老可千万别……” 何战“咕咚”一声咽下了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对着前方张开了嘴巴。 “别叫唤了。” 夏北风看着他的动作,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野兽般的吼声从何战的嘴里传出,震得周围的地面、玻璃,散落一地的金属碎片都一起颤动起来。 高速震动的玻璃发出了“嗡嗡”的噪声,贴在窗户上的碎纸片悠然飘落,几道细碎的裂痕从玻璃边缘向中心蔓延。 头顶惨白的灯光开始闪烁,布满霉菌的天花板上有花白的墙皮”簌簌“掉落。 夏北风紧捂着耳朵,靠在墙壁上张开了嘴巴。 何战的叫声杀伤力实在太大,每听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报废了一次,脑子里面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的胀痛。 眼前闪烁着一片星星般的光晕。他本想闭上眼睛,却又担心对手在这个时候偷袭,只能忍受着视线模糊大脑晕眩的痛苦,紧盯着何战的动作不放。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叫唤的时候是不会动弹的,可是闭上嘴巴的那一瞬间…… 尖叫停下的时候夏北风毫无察觉。 他的耳朵已经被折磨到短暂的失去了作用,只能在看到何战闭嘴的动作时,下意识的抱头滚开。 何战高高跃起,正落在夏北风刚刚站立的地方,坠下时沉重的力道甚至砸碎了一块地砖。 这个滚着躲开的动作真是难看死了,没人看见吧。 夏北风抱头滚了两圈,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还不忘观察一下周围。 夏奕背对着他蹲在墙角,手里拎着一只灰色的兔子,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没看见就好。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高举起手中的钢条向何战砸去。 坚硬的头盖骨和金属接触撞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脆响,震得他手腕生疼。 何战的头上的帽子掉落之后,就露出了他那颗诡异的脑袋。 那颗头颅顶上已经没有了头发,甚至连头皮都没有了。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头盖骨,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你是去做了什么人体改造手术,把身上的骨头都换成铁了吗?” 夏北风收回了砸弯的钢管,表情扭曲的吼道:“云泽想把你变成异形铁血战士吗!” 何战被敲了一下,耳朵里回响着金属撞击之后的回音,一时间眼神有点迷茫。 他晃了晃脑袋,盯着前方的三个人影逐渐合而为一,抬手就将手里的钢条扔了出去。 断裂的钢条顶端有尖锐的裂痕,旋转着从半空飞过时划出了一道亮银色的弧度。以何战手上的力道,它要是真落到人身上的话大概能直接捅穿骨头。 夏北风挥动着从同一个椅子上拆下来的钢条,将它挡住。 钢条落地时,何战也怒吼着扑了上来。 夏北风将手中剩余的半截钢条向前一送,正好迎着何战的胸膛插了进去。 可他也被不顾一切扑来的何战按倒在地。 银色的金属上沾满了颜色诡异的血液,从何战后背斜着捅出,尖端上还挂着一点人体组织。 腥臭的血液顺着何战胸前的钢条落下,滴滴答答的掉在了被按在地上的夏北风身上。 折腾了一晚上,早就惨不忍睹的衣服上又被这诡异的体液灼烧出了几个细小的圆洞。沾到皮肤上的液体更像是什么酸性物质,带着灼热的疼痛,向血肉中浸透。 夏北风一刀戳进了何战的脖子里,阻止了他压下来的势头。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请你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 夏北风抽出刀,一脚揣在何战腹部,趁着他弓腰张嘴的档口将人推开,连滚带爬的退后到手术室门口:“况且你长得也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就算是我真的弯了也绝对不会考虑你的。” 何战从地上缓缓地爬起来,抓住胸前的钢条将它拔了出来,随手向身后扔去。 甩在墙壁上的血液立刻发出了“滋滋啦啦”的碎响,在花白的墙壁上留下了几个小洞。 半空中旋转的钢条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在夏奕背后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下前进的势头,掉落在地上。 夏北风甩掉刀刃上的血迹,重新摆好了应敌的架势,冲着何战勾了勾手指。 “来啊!” 他高喊了一声:“我看看你这个废物还有什么本事。” 何战脸上开始长出野兽一般的长毛,锃亮的头盖骨逐渐被一层鳞片覆盖,眼神也逐渐从“一个残忍的人类”退化到了“一个好战的野兽”。 他将手中脆弱的钢条一折,扔在了地上,自己喘着粗气空手向夏北风扑来。 他沾满血迹的双手上长出了长长的指甲,直接边缘则泛着点幽绿的光泽,怎么看都是带着剧毒的。 云泽这是把他当蛊炼了吗,怎么什么东西都长出来了。 夏北风靠在手术室大门上,转身打了两个滚,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这次攻击。 沉重的拳头砸在厚重的金属门上,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陷。 “嚯!壮士啊!” 夏北风鼓起了掌:“一拳能把门砸成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去练个举重什么的,总比在这当杀人狂好。” 何战缓缓地转过头,向右侧说话的人望去。 夏北风却诡秘的一笑,抬手扔了个黑乎乎的东西过来。 “物理攻击正面刚不过,那就只能来法系攻击试试了。” 夏北风的油腔滑调的声音隐约传来。 那黑色的东西在半空中舒展成一根长条形,然后欢快的张开了嘴巴。 直到看到龙头中吐出的火焰之后,何战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遭遇着什么。 对面那个摆出架势要一对一单挑的混蛋竟然一转头就扔了个暗器出来,还他妈是个会动的! 炙热的火焰在身边卷过,灼烧着他早已水火不侵的坚硬身体,只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刺痛。 黑龙从火焰中舒展身体,冲过何战头顶是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锋利的龙爪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拎到半空,又狠狠的摔下。 何战长长的指甲也在以坚硬著称的龙组鳞片上留下了几道划痕,腐蚀性的伤口在划痕边缘扩散开来。 “我并没有跟你说好了要一对一的单挑。” 夏北风站在飞炎背后,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况且就算是说好了我也不会遵守的……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觉得他其实是想找帮手的。” 夏奕从墙角站了起来,拎着一只灰色兔子的耳朵晃了晃:“只不过他的帮手不给力,太怂了,这也不能怪我们。” 那只兔子软绵绵的挂在半空,随着夏奕的动作轻轻晃动身体,紧闭的双眼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可胸膛处却还有微弱的起伏。 “吓的晕过去了。” 夏奕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对夏北风解释道:“不过你放心,该问的我都已经问出来了。” “我对这个一向很放心。” 夏北风瞥了一眼兔子,向夏奕表达出发自内心的藏杨:“你这个家伙别的不行,严刑逼供倒是一把好手,这大概是你唯一的优点了吧。” 飞炎喉咙地发出一声低吼,对准何战的脸再次吐出了一口火焰,似乎是在表示赞同。 “几位这样可不太好啊!”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天花板上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水流从半空落下,浇灭了走廊里的火焰。 “堂堂龙渊的主人,什么时候也沦落到欺负一个普通人取乐的地步了。看来鸿渊果然没有好好教你规矩,那倒不如就让我来……” “你又是哪路野狗?” 火焰熄灭时冒出的黑烟弥漫在狭窄的走廊里,又被一阵狂风吹散。夏奕手中银色的鞭子甩动了几下,将头顶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天花板砸了个粉碎。 楼上并没有人,只有一片白纸剪成的纸人翩然落下。 “我是谁你都不认得了吗?” 那纸人头部点着几个鲜红的红点,大概是代表着五官。此时处于嘴巴位置上的那个红点正随着说话的声音而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别忘了我可是……” “云泽。” 夏奕收回鞭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当然听得出你的声音。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说就算你是云泽,在我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东西。” “呵呵……” 小纸人随风晃动着,发出了一阵颤颤巍巍的笑声。 “继续说吧,你也就是现在能嘴上呈呈威风了。我在你眼里如果真的算不上什么东西的话,你怎么不敢来找我?” “我们找你干嘛,你长得也不好看。” 夏北风一脚踩上了躺在地上的纸人,用力的碾了两下:“我只要拆了你这房子,你想骗的人自然就不会上当了。” 白色的纸人被狠狠的踩了一脚,变得脏兮兮的,脸上的五官也显得黯淡了许多。 “至于你,就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服刑吧。” “是吗?” 云泽的声音听上去不慌不忙:“你真的觉得你在这闹这么一通,就能阻止我吗?” 随着云泽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一切都迅速的恢复了原状。 破碎的天花板和散落一地的长椅,还有凹陷一块的手术室大门,眨眼间便崭新如初。 留下的只有粉刷的雪白无暇的墙壁,半新不旧的金属长凳,就连墙上被震落的宣传标语都挂回了原处。手术室门口依旧亮着红灯,玻璃上蜘蛛一般的裂痕也瞬间合拢,重新挂满了密集的水珠。 霜花从窗户下方开始凝结,很快便覆满了整面玻璃,绘出一幅精致繁复的画卷。 “不过是个用石头搭起来的障眼法而已,你拆了它我挥挥手就能复原。至于你们所谓的骗不过他……” 云泽嘎嘎的怪笑了两声,躺在地上的小纸人无风自动,飘飘悠悠的飞上半空,在夏北风头顶盘旋不去。 云泽的声音也从字面八方传来,时远时近,宛如铺天盖地砸下的洪水,带着宛如实质的恶毒恨意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让他发现问题他才能发现。我不想让他发现的东西,你们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话说完,那纸人就犹如炸弹一般,主动在空中炸成了一把碎片。 细碎的纸屑从头顶飘落,看上去就像是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覆了一地。 刚刚还闪闪烁烁的灯管猛地黑了一下,几秒钟后重新亮起时,便恢复了稳定的光线。 夏北风转过头去,透过窗户上花白的霜花,看到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向医院的院子里走来。 “这家伙真应该去干装修,这速度,简直神了!” 他故作轻松的抱怨着,抬手在窗户上敲了敲。 “喂,外面那两位,看这里!”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缝隙(六) “那我就送你到这了。” 沈洛天转过头,对身边那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说道。 “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好……” 他尴尬的笑了一下,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恨不得将身处的院子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仔细:“说再见吗?还是保重?一路顺风?” 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你还是别说了。” 鬼王也不知是想象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从听到“再见”两个字开始,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有这个心情胡说八道给我添堵,还不如去找别人正经的说两句话。” 他抬手覆上了面前的窗户,花白的霜花瞬间散了个干净,露出了玻璃后面空荡荡的走廊。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还在亮着,透过玻璃窗隐约能听到里面某些电子仪器冰冷的机械音。 “你已经躲了她那么多年,错过这次机会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说。至于我嘛……你没事多照照镜子就算是怀念我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半个身子融进了墙里,却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教育身后的年轻人:“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 话说到一般,一向自诩英明神武嘴炮无敌的某个“大人物”忽然卡壳了一下。 “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后辈!” 他望着空旷的雪地,表情诡异哼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挂着霜花的墙壁里。 “啊!这货终于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沈洛天盯着明亮的玻璃,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小声嘀咕:“我闲着没事怀念你干嘛?你也太自恋了吧。” 晶莹的霜花重新覆盖了玻璃窗里层,映照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院子里静的可怕,静下心来甚至能够听到雪花下落时那最细微的声音。 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晕开,给玻璃上蒙了一层模糊的雾气。 身后模糊的影子缓缓地接近。沈洛天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凑近了玻璃窗,借着稀薄的倒影整理起自己的衣领。 单薄瘦弱的影子站在了背后,朝他的肩膀伸出了一只手。 “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背后那人接近的步子猛地停了下来,伸到一半的手就那么尴尬悬在半空,不知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一下两下三下……心脏跳跃的节奏乱的一塌糊涂,连成了一片。奔涌的血液在身体里快的转了几圈,驱散了身边的寒气。 “你现在走的话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生过。”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几乎贴在了窗户上。 玻璃上映出了他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因为凑的太近而放大成某种扭曲滑稽的形状。 “你明明看到了。” 身后又有女人温和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只柔软冰凉的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 冰凉的手指擦过他脖子上一小片皮肤,凉的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真冷,怎么会这么冷呃? 沈洛天心想。 比我以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冷。 “你从小就这样。他们都以为你因为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痛苦,可是只有我知道……” 身后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听上去却有些哀怨的味道:“你如果真的不想看到一个什么东西的话,那她就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不论她怎么努力,只要你不想,那就永远也看不到,听不到,甚至感受不到。” 沈洛天无所谓的吹了声口哨,将双手插进衣兜里,仰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 鬼王的身影出现在窗户的另一边,直接无视了一切障碍,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冰凉而又柔软,就像覆盖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一样。 小心翼翼的落下,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惹到什么人不高兴。 一片片雪花在眼中无限的放大,又擦着侧脸滑落,短暂的交汇之后便重新回归自己的轨迹。 但是身后的女人不一样。 她始终执拗的等在这里,等了许多年,只为了听某个人给她一个回应。 微笑也好愤怒也罢。只要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回应,她就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而不是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作为一个异类留存下来。 女人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他便不受控制的听到女人心中没有说出的心思。 “你甚至连做梦都不想梦到我。” 女人的声音里带上了极力抑制的颤抖,似乎是在强忍着哭泣的冲动:“你就这么恨我吗?” 没有。 沈洛天望着雾蒙蒙的夜幕,呼出了一口白气。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你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我一直在等你。一开始的时候想,我听你喊我一声就行了后来觉得叫我什么无所谓,能听你说说话也好时间久了,我又想,说不说话又能怎么样,哪怕是看你对我笑一笑也就够了。” 女人的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着,终于在他的脖子上环住。 冰凉的身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却又不敢用力贴近。女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贝。 “小北每年都会来看我,跟我说你变成什么样了。我每次听的时候都会觉得难过……想着如果我能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长大多好。我强行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能陪你一起长大,你一定觉得很失望吧。” 医院里传出了一阵剧烈的响动,似乎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里面倒塌了。 眼前四层小楼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覆满薄霜的墙体瓷砖褪下伪装,逐渐露出了它的真实模样只是一个石头摆成的残破庙宇而已。 墙面上的黄泥因为经历了过于久远的时间,已经变得漆黑残破。一道道裂痕就像一张张嘴巴,咧着嘴嘲笑着什么东西,露出了幽深黑暗的喉咙。 “喉咙”有无数的眼珠子。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不怀好意的窥视着外面的东西,过于频繁的眨动已经到了可以引密集恐惧症的程度了。 这间破破烂烂的神庙被带到两界之间的缝隙中已经太久。甚至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想要将所有走进它体内的东西统统吞噬掉。 不论是生是死,是人是妖。 空中飘落的雪花在沈洛天的眼中逐渐变成了纷纷扬扬的纸灰。从高空落下时还带着点火星,摔到地上之后便彻底熄灭,堆积成厚重的灰白色。 灰蒙蒙的夜幕中燃起了一片火焰。 纸灰特有的味道萦绕在身边。呛人的烟火气息,浓郁刺鼻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之间涌进嗓子里的烟雾勾起了阵阵痒意,让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沈洛天的脚下升起了一圈旋转的风,将身侧的纸灰卷走,却无法彻底驱散无处不在气的气味。 “你的手真凉。” 他仰望着天空,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是呀,很凉吧。” 身后的女人却忽然笑了一声,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极为恐怖的话。 “毕竟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现在连什么是热都快忘记了。”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就又能看见你了吗?” “因为你又想看见我了呗。” 女人松开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动作轻柔的拍掉了落在他衣服上的纸灰。 “我只见我就满意了。至于为什么,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沈洛天的肩膀动了一下。她立即缩回手,后退了半步。 前方的年轻人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亲密举动,只是低着头咳嗽两声。 她那一双眼睛弯成了两颗亮晶晶的月牙。 这女人长着一双桃花眼,略微上调的眼角看人时带着些眉目含情的味道,和夏北风的眼睛看上去极像。 同样的眼睛,放在男人身上便是一派风流气质,装点在女人脸上倒是为她柔美平添了几分英气。 “当然你要是想说什么的话,我就在这儿。不管你说多少,我都一定会听完的。” 她盯着沈洛天比她高大出不少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天,你想告诉我吗?” 那背影被神庙中透出的昏暗灯光映照的有些模糊,挺拔的气势却丝毫无损。 年轻人始终沉默着,不出声也不肯回头,只有垂落在背后的长轻轻的晃动了两下。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女人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毕竟长大了嘛,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跟我说清楚,对不对。” “我就算是没长大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家里人的。” 沈洛天将手从衣兜里抽了出来,伸向前方,接住了一块从天空中飘落的纸灰。 “我从小就是个很难搞的小孩,这事我某些人应该经常给你抱怨吧。” 纸灰落到他的手上时还是温暖的橘红色,边缘残留着微弱的火苗。待到最后一丝火星熄灭,纸灰上的颜色也迅的退去,仅留下了一块一碰就碎的灰烬,唯有温暖的余温证明了火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翻了下手,那块纸灰便碎成粉末的形状,窸窸窣窣的落在了地上。 它们身上残留的那一点余温也将很快消失,连同这个并不应该存在缝隙一起。 到那时候,大概就没有人还记得它们曾经燃烧过吧。 “他十几岁的时候说的多一点,但是也基本都是在说你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之类的。你长大之后说的也就渐渐地少了,要说也是夸你的多。有时候也会跟我讲你跟你师父吵嘴的之类的好玩的事。我每次听了都觉得有趣,想让他多讲一点,可惜时间不够。” “你可算了吧,没必要替他说好话的。” 沈洛天肩膀抖了抖,似乎是在无声的笑着。 “我了解他大概还是比你多一点的。你那个大儿子,估计没少背着我瞎抱怨,他又吵不过我,只能三更半夜躲自己屋里找妈妈,反正没人知道的话也不丢脸。” “小北他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 他这话答得十分干脆,没有一点迟疑,也听不出有敷衍的意思,让不得不相信。 女人楞了一下,脸上一直暗藏着的一点担忧终于彻底消失了。 “知道就好,那我也不唠叨了,省的你觉得烦。” “现在说这几句倒是不怎么烦,毕竟我站在这也没什么事干。” 只要你别在我打游戏的时候叨叨个没玩就好。 沈洛天盯着眼前的窗户医院那明亮的玻璃窗已经随着神庙的原形毕露一起消失了,残留下来的是一个半圆形的窗洞,连窗框都没有,就更别提窗户纸或者玻璃这些更先进的东西了。 “再说以后也没机会了,你现在想说什么就多说点吧,我会听的。” 女人听了这话反而沉默了下来。 脏兮兮的泥块随着晃动的地面不断落下,很快便将原本边缘还算平整的窗洞扩大成了一个形状十分随意的黑洞。 夏北风慌张而又迷茫的身影从洞口中一晃而过。 接着是跟在他身后,满脸不耐烦的夏奕。 黑龙嘴里吐出的火焰照亮了黑暗,从窗外看去十分扎眼。可他们一行人却来回的在原地打转。 沈洛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一块不足五平米的地方转了十几圈,终于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其实我偶尔也想过,如果见到了你应该说点什么。” 沈洛天笑完之后,依旧背对着身后的女人,说话时却不易察觉的放轻了语气。 “当然并不是经常想,毕竟我也挺忙的,一年想个一两次都算是多的了。反正每次想的时候都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大概就是觉得……真的见面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还不如不见,没准你就自己想通了,先走了。” “你不知道说什么,却还是先忍不住想见我了,这么看来似乎是我赢了。” “嗯嗯,你赢了。” 沈洛天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您真是有耐心,我认输。” 只可惜看到之后我就要走了。 女人遗憾的想着,向前伸出了手,满怀期待的问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我说不能你就不抱了吗?” 沈洛天从衣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亮之后扔进了面前的黑洞。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语气有些冷漠:“抱吧抱吧,你倒也不怕疼。” “死都死了,疼有什么好怕的。” 女人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侧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恰好能听到耳边一声一声的心跳。 存在于活人胸膛里的心跳,饱含着生命的活力。听上去沉稳有力,令她无端的一阵心安。 她心里翻涌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一会觉得高兴,一会又觉得悲伤,想到这熊孩子死活不肯见她的时候又生出了几分怒意。 这些复杂的感情混在一起,都抵不过心底庞大的悲伤。 就连被她环抱的人身上传递过来的可怕气息,在这份悲伤之下,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其实应该是很疼的。这个人身上蕴含着某种过于强大的力量,让她这样的亡灵心怀畏惧,却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亲近之意。但真的靠近了之后,便会现那是一团能够吞噬一切的火焰。 手臂似乎正在炙热的火种燃烧,尽管已经没有了被称为“身体”的媒介,她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种高温与疼痛带来的痛苦。 明明好像没过去多久,我的儿子就已经长的这么高了,成了一个可靠的男人了。 真快呀! 她抬起头,仰望着比他高出一个头不止的沈洛天,忽然觉得就算是这样烧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你觉得我太高是因为你个子太矮了吧。” 沈洛天叹了口气,低下头握住了她颤抖的手:“靠的这么近,你在想什么我都能听到,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不介意。” 我很介意好吗!请你给自己留点行吗! 沈洛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任由她这么抱着,一时间也不知应该说点什么。 窗户里的夏北风弯腰捡起了落在脚边的打火机,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燃了它。 “这玩意不会一按就爆炸吧。” 沈洛天听到了自己哥哥的声音。 环在他腰间的手也在这一刻松开了。 女人后退了两步,看着挨得极近却又仿佛隔得很远的两个儿子,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此刻火苗中放射出的黯淡光芒正好照亮了一窗之隔的两人。 昂贵的防风打火机已经被他们当成了照明工具来用,想想也怪委屈的。 幽蓝的火苗还常常被抱怨不够明亮。不如手电、手机屏幕、蜡烛、路边小店里两块钱一个塑料打火机甚至火柴。 夏北风看着沈洛天近在咫尺的脸,吓的后退了半步。 “卧槽!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是专门等着吓唬我吗?” 他按住了剧烈跳动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吼道:“就不能提前出个声提醒我一下吗?黑乎乎的忽然出来一张脸,心脏病人估计都能直接被你吓死了!” 幽蓝的光映照下,两人的面孔都蒙上了一层诡异阴森的气息。就算是原本温和友善的笑,容都在周围诡异场景的衬托下变成了某种不怀好意的恶毒笑容。 “我提前出声了你也听不到。” 沈洛天向着窗户里面的人伸出手去:“云泽弄出来的这个东西,隔在两边的人如果没有碰到,哪怕是面对面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刚刚我要不是扔过去个沾着血的打火机,你们现在可能还在里面原地打转。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居然好意思说我吓到你了。” “早知道就让我死在这里了是吧。” 夏北风哈哈大笑着握住了伸到面前的手:“我替你说出来,你就别在心里骂我了。” 他举着打火机,翻越低矮的泥墙,落在了院子里,沉重的动作带起了一片灰白的纸灰。 “地上这都是些什么……” 他捂着口鼻,厌恶的躲开飘扬的纸灰,无意间瞥到了沈洛天背后的身影,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缝隙(七) 医院变形的那一瞬间,夏北风和夏奕正眼睁睁的看着鬼王从手术室门里走出来……或者穿越出来更合适。 在这之前,他也是这么从他们面前走进去的。甚至还从夏北风手臂上穿过,却毫无察觉一般,任由他们如何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就是当做没看见。 “他是龙虾吗?” 夏北风目送鬼王转身走上楼梯,咬牙切齿的问道。 “可能是真的看不见吧。” 夏奕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我记得云泽好像有这种手段,隔着一面墙闹得怎么天翻地覆别人也听不到。说起来他当初也弄出过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只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 夏北风摸着下巴,仰望着头顶飞褪色的天花板,慢悠悠感慨了一句:“他养的那些歌女真是……” 鬼王上楼之后,头顶花样百出的声音便不绝于耳。 有惨叫,有怒吼,还有房倒屋塌时石头落地的声音。 天花板上挂着的灯管一个接着一个碎裂开来,露出里面漂浮的鬼火,顺着裂开的墙缝四处飘散。 灯火通明的医院在剧烈的震动中变了模样。 “哟,这里是……” 夏北风环顾了一圈四周,将目光落在了一排古朴粗糙的雕像上。 “他们家的祖庙?” “看样子有点像……” 夏奕话说到一半,忽然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家的祖庙应该是不让外人进的吧,你怎么看一眼就知道了。” “想要进去总是有办法的。” 夏北风斜了他一眼:“你不也说看上去有点像?” 还是算了吧,总觉得继续这个话题的话,大家可能都受伤不轻。 夏奕咳嗽了两声,面色尴尬的转过头去。对“云泽家的祖庙长什么样”这件事情不多做纠缠。 “你觉得他上去做了什么?” 他指了指一片漆黑的头顶:“我记得他们家祖庙里也是有长明灯的,现在这算什么情况。” “长明灯跟着某人跑了吧。” 夏北风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一把身边的墙壁。 原本还光滑平整的白墙已经变成了泥土石块堆积而成的粗糙墙壁。伸手摸上去的时候能感受到墙体传来的剧烈颤抖,略微一用力,便有覆在墙上的灰尘泥土簌簌落下。 “那个所谓的长明灯,不都是一群被困住的孤魂野鬼吗?它们守着祖庙,平时看上去是照明用的等,一旦有外人进去,就会群起而攻之。如果那人跑了的话,它们也会跟着追上一段距离,直到入侵者被驱逐出去之后再飘回来,顺便在路上展露一下威风。所以也特别容易像现在这样被勾引出去干掉。” 说话间,周围光线越的昏暗,很快便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夏北风在墙边蹭了一身的灰,眼见着面前的窗户轮廓都消失在了黑暗中,无奈的回过头去。 背后浮着两颗幽蓝的光点,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正好闪了一下。 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拔出刀,向前伸去。 进攻被人挡住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亮着的是什么东西。 “你要干嘛!” 夏奕松开了手,忍不住怀疑这人的出手动机:“难不成是对我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向趁乱干掉我吗?我都说了这种凡铁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是夏奕的眼睛。 “我说,你以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晚上看起来是什么样吗?” 夏北风抖了抖衣袖,将缠在手臂上的黑龙扔了出来:“兄弟借个火。” “大概知道,据说有点吓人。” 火光燃起的那一刻,夏北风看到身边的人摸着鼻子笑了一下。 他借着飞炎吐出的火焰点了根烟,悠闲的观察起他们所站的地方。 身后是一面破碎的墙,墙上巨大的破洞大概就是刚刚看到的窗户,外面则是一片火海。 面前是十几座泥塑的雕像,模糊抽象的五官在火光映照下显出了几分诡异邪恶。仿佛一群正不怀好意打量他们的鬼魅,不知何时就会冲上来将他们当做猎物撕成碎片。 脚下的地面不断颤抖,头顶上无尽的黑暗之中,有打斗和怒骂的声音传来。 “骂人的是鸿渊,看来他还在上面,而且没什么事。” 炙热的火焰越过破碎的墙洞,在脚边跳跃。夏奕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曾经来过的这个地方,推着夏北风的后背催促他不要继续在这傻站着。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抽烟,一会墙塌了砸死你可就糟了。” 话音未落,他们身侧的雕像便应景的塌了一座。 “墙还没倒,祖宗倒是先倒了。云泽大人您这是要完啊!” 夏北风将黑龙当成灯笼拎在手里,阴阳怪气的冲头顶喊了一声之后,就紧跟着夏奕的背影在一个漆黑的地方疯狂的逃窜,躲避身后不断倒塌的雕像。 脚下时不时有圆形的石头滚过,偶尔还能瞥到石头上雕刻的五官。在这种时候看起来,那些青面獠牙的雕像滚落在地时,脸上凶恶的表情里似乎暗藏了几分哀求。 “云泽把别人做成石雕给虫子当储备粮。现在自己家祖庙塌成这个样子,老祖宗都四分五裂了,应该算是报应吧。” 夏北风一脚踢开了滚到面前的一颗头颅,隐约觉得跑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周围似乎明亮了许多。他回头一看,却见刚刚被踢出去的头颅顺着火光滚进了身后的火海,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着它拜了一下。 就在这么眨眼的功夫,外面的火已经蔓延到了庙里,张牙舞爪的向他们扑来。 好快! 他惊讶的张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逃窜,嘴里还不忘念叨:“诸位老人家能不能手下留情。这些狗屁事都是你们那个不肖子孙云泽干的,可千万别把仇记在我身上啊!” “这就说不准了。这群东西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估计也跟他们家里那群老东西一样护短。说不定今天你踢了他一脚,以后他们就天天在梦里找你玩了。”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 夏北风回过头,一边跑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刚刚踢走的是个美女,真来梦里找我的话好像也不错。” “你也要考虑一下年龄差距吧。” 夏奕散步一般悠闲的跟在他身后,却始终不曾落下太多。此时正想出言嘲讽,却见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一下,我刚刚好像看到……” 夏北风转过身,推开了站在面前的夏奕,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有个东西从外面飞进来了。” “哎,你不要命啦!” 夏奕喊了一声,伸手想拉住他,却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那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火中。 跳跃的火苗扑向他的身边,却始终无法伤到他的身体。夏北风虽然走在火中,却全然感受不到被火焰追逐时感受到的热度,反而有几丝凉爽的风从身侧吹来。 既然刚刚有东西飞进来,没看错的话好像还掉到了地上,那就证明…… “这火是假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毫无损伤的衣服,回头对夏奕说道:“估计是障眼法。” “障眼法?连我都看不破的障眼法?” 夏奕惊讶的将手向前伸去,紧贴着火焰的边缘,闭上了眼睛。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他甚至能从中感受到某种存在于野兽天性中的,对于火的莫名畏惧。 这也是他下意识的想远离火焰的原因 经过这番提醒,他才觉,在这片火焰中能感受到的也只有热了,而接近火焰时该有的刺痛感却始终没有降临。 重新睁开眼睛时,他看到身处火海之中的夏北风正没事人一样的蹲在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刚刚在床边看到的那绝对是火,还是我控制不了的火,现在怎么会变成假的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夏奕疑惑的想着,将整只手都伸进了火焰中。 果然不疼。 “小天的打火机。” 夏北风冲他扬了扬手。 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块正在他手中闪烁着银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明亮。 “打火机?” 夏奕疑惑的问道:“这玩意怎么会在这。” “不知道,没准是云泽做出来骗我们上当的诱饵。” 夏北风说着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再说,这玩意不会一按就爆炸吧。” 打火机吐出火苗的那一瞬间,他们身边的火焰顿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一切重新回归黑暗,背后残破的雕塑轮廓被火光映照,却没有了之前看到是如栩如生的面部表情。 少了几分神韵,它们也只是一堆没人要的石头泥塑而已。 夏奕眨了眨眼睛。 就在夏北风捡起打火机的那一刻,他隐约感觉到黑暗中某些一直在窥视他们的东西随之消失了。 沈洛天就站在前方不远处,跟举着打火机的夏北风大眼瞪小眼的呆。 果然已经是另一个地方了吗 他暗中想道,跟着夏北风翻出了墙洞。 贴在手腕上安静了许久的蝴蝶忽然扇动了两下翅膀,细微的痒意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 他低下头向绿娆问道,却见那蝴蝶抖出了一点绿色的萤粉,随风向前飘去。 “安静一点,别打扰他们。” 他在蝴蝶挥动翅膀的动作中得出了这样一个信息。 顺着萤粉飞散的方向看去,就能看到夏北风也在紧盯着看的那个人影。 “夏白露。” 这个名字在嘴边转悠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 夏奕望着相顾无言的三个人,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得这个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说,默默的给他们让出地来比较互诉衷肠。 他这样想着,紧贴着背后摇摇欲坠的石墙站好,努力把自己融入到背景板之中。 头顶灰色的纸灰不断飘落,看上去就像是一群跳着死亡之舞的灰色蝴蝶,欢快的盘旋在早已死去多时的女人身边。 头顶的火焰越压越低,脚下剧烈震动时竟出了轰鸣的雷声。 “你们是不是该走了。” 夏白露正仰头看着天空,眼中似乎有亮晶晶的水光闪烁:“从那里可以上去,你知道的吧。” 夏北风跟着她一起仰头,透过漫天飞舞的纸灰和浓烟滚滚的火焰,看到了头上的人影。 许多人恸哭呼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各种各样的音色、语言融在一起,汇聚成一片嗡嗡作响的噪音。 虽然听不清楚头顶上的人们正在说什么,却能轻而易举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悲伤情绪。 “嗯,是该走了。” 沈洛天仰头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火焰,伸到一半的手忽然又放下了。 “不过还是再等等吧。反正该走的总能走,也不急于这一时。” 夏北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转头盯着他的侧脸,试图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现在又说不着急了,以前你不是一直……” “闭嘴吧你。” 沈洛天跺了跺脚,示意他看脚下震动越激烈的地面:“我只是在等下面的东西上来。那家伙做事也不怎么靠谱,不盯到最后我不放心。” “什么那家伙,那不是你自己吗?” 夏北风得意洋洋的笑了:“还是说你也知道你自己不靠谱?” “我至少知道自己不靠谱,比不过你,对自己的不靠谱之处一无所知。” 沈洛天后退了一步,给面前建筑物的倒塌让出了足够的地方。 碎石泥块稀里哗啦的落下,砸在地上,吹起满地的纸灰。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尘土飞扬的废墟中走出,宽大的衣角随风飘扬,手中的长剑里有红光闪烁。 此处应有出场g “解决了?” 沈洛天抱着手臂,向鬼王问道。 “差不多吧。” 鬼王点点头,甩掉剑刃上的血迹,将它插入了地下:“还剩一个。” 长剑没入了厚厚的纸灰之中,只余下短短一截剑柄。 黑色的液体顺着剑刃与地面交汇处的缝隙中渗出。 一开始只是几滴水,浸湿了周围的指挥。很快便成了细小的水流…… 再然后他们就听到脚下大地碎裂的声音。 “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云泽。” 鬼王拔出长剑的同时,一股水柱如喷泉一般从剑痕中涌出,冲向半空。 “哎哟!” 他飞快的退后两步,躲开了水流。 “虽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是在这弄了这么大一块地方,正好给我们当做水库用。” 脚下堆叠的纸灰被水滴打湿之后变成了一片漆黑,接着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都躲开点。” 夏奕抬手唤来风墙挡在了几人身边:“这玩意沾上了可就真的连再活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神庙倒塌之后,脚下的震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的剧烈,就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下方酝酿着要冲出来一般。随着“地下水”的涌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顺着鬼王在地上捅出的窟窿向周围蔓延,形成了一张爬满地面的巨。 “行了。” 鬼王收起伸出了手:“钥匙给我,你们可以滚了。” …… 夏北风伸手握住了衣兜里的石头,却迟迟不肯交给他。 “难道你想在这等到水都涌上来吗?” 鬼王冲他勾了勾手指,不耐烦的说道:“快点给我,用完会还给你的,别再磨蹭了。” “不是还不还的问题。” 夏北风将石头扔了出去,侧跳一步,躲开了脚下裂开的地缝:“你先说要这个做什么用。” “当然是为了一会能从这里出去了。” 鬼王接过石头,将它放在手心,用力的握了一下拳头。 待他再次张开手掌时,那块石头已经消失不见了。有黑色的纹路顺着手心的一点向外蔓延,在他的手中在绘出一个繁复而又玄妙的图案。 “这东西作为钥匙,其实是一次性消耗品。回头还给你的时候大概就不能用了……不过对你来说这个也不重要吧。” 他小声解释这把“钥匙”的作用,向站在不远处夏白露看去。 那个单薄的女人正望着头顶飞舞的纸灰呆,脚下踩着没及脚踝的黑水。无数幽绿的鬼火在水中燃烧,环绕在她身边,却被她周围的一层屏障挡在外面,始终无法出触碰到她的身体。 “冥海倒流的时间不会太长,我准备用关云泽的这个地方挡一下,在这之前她最好留在这里,等到明天水退下去的时候我会送她走的。” “我……” 夏北风抬头向夏白露望去,正想说什么,却见她冲着这边微笑了一下,冲他挥了挥手。 那就算了吧。 他望着视线中逐渐透明的女人,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走吧。” 他按住沈洛天的肩膀,冲着已经压到头顶的火焰伸出了手。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缝隙(八) 狂风掠过身边,夏白露站在齐腰的水中仰望天空的火焰,隐约听到了水中凄厉的哀嚎声。 绿色的鬼火已经由水下向天空中漂浮。它们将水中的亡魂当作燃料,试图冲向天空,与另一个世界中落下的温暖火焰融为一体。 那些寄托着生者思念的纸灰已经彻底的被水淹没,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色洪流之中。 “你冷不冷?” 耳边的人忽然出声,一下子将她的注意力从头顶那片温暖的火海中拉了回来。 水里浮上来的火焰是冰凉的,即便没有触碰,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阴气。 那种寒冷对于没有身体温度的亡灵来说尤为可怕。 鬼王从水中缓步走来,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其实这玩意是我变出来,也没什么用。但是好歹意思一下吧。” 鬼王抬头望着天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形式总是要走一下的,就算是我替那个没良心的小鬼给你的吧。” 这种名为“关心”的行为不仅不能让人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反而很容易挨揍的你知道吗? “我大概明白一点了。” 夏白露低头看着披在身上的这件长袍,哭笑不得的说道:“怪不得小北每次都要跟我抱怨他弟弟不会说人话。” 黑色的长袍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摸上去柔软光滑,泛着一片幽光,细看之下便能发现衣服上层层叠叠的暗纹。 不论是身边的黑水还是鬼火,或者空中坠落的火星,都只能顺着光滑的布料掠过,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虽然它确实没什么保暖功能。” 夏白露仰起头,冲着身边高大的男人礼貌的一笑:“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你知不知道……” 鬼王注视着她的侧脸,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她转过头之后果断的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夏白露疑惑的看着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弯起眼睛,会心一笑。 “你明白了就好,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鬼王被她温柔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面色尴尬的低下了头,盯着脚下汹涌的水流发呆。 夏白露却忍不住起了玩心,一脸茫然的向他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不说出来我可不明白。” 鬼王尴尬的避开了她的目光,摸了摸鼻子。 “什么都没有。” 随着水位的升高,黑色的水流也逐渐的平稳了下来。它们在神庙废墟附近绕了个圈,竟什么也没做,就老老实实的原路返回了。 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引导它们一般,原本野兽一般咆哮肆虐的洪水在这个时候忽然温顺了起来,流过鬼王身侧时更是和向主人撒娇的小宠物没什么两样。 顺水而来的鬼火与天空中的火焰相互交融之后,终究不敌上方的带着温度的烟火,逐渐被吞没的无影无踪。 水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向上游动。远远看去就像一条优雅纤细的鱼,在水中晃出一条长长的弧线,顺着水流悠闲的旅行。 鬼王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重新摸出了手中的长剑。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他转头向夏白露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躲开一点,平举长剑对准了前方——黑影即将出~水的地方。 那影子在水下时看起来不算大。真的跃出~水面之后,夏白露才发现,她的体型竟比自己要打上两号。 没错,是“她”。 美丽的人鱼从浑浊的水中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晃动的银色长尾带起了一串跳动的水珠,宛如颗颗珍珠砸入水中。 几条银色的小鱼紧跟在她身后从水中跃出,学着她的模样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之后,重新落入水中。 人鱼落水时动作极轻,几乎没发出多大的声音,连水花都压得极低。动作看似轻~盈,却带着某种充满力量的美~感,比起最优秀的跳水运动员也差不到哪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怒吼,自从水下传来。 人鱼出~水之后,又有一道更加巨大的影子从水中飞快的显现。待她重新落入水中时,那道影子带起的巨大力道已经将逐渐恢复宁静的水面重新搅动了起来。 两团缕幽幽的鬼火自水下亮起,仅剩下骨架的尸龙大张着嘴冲出了水面。 它就像一条追逐小鱼的大鱼,在人鱼曾经停留过的半空一口咬下,上下两排牙齿撞击时产生的巨大音波撞击着汹涌的水面,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水坑。 高大的浪头从天而降,倾盆暴雨一般的落下,砸在夏白露头顶的雨伞上。 鬼王撑着伞,伸出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了怀里。任凭外面浪头砸下的力道多么巨大,却始终不曾有一滴水落在她的身上。 “这样不行,我得给你找个地方。” 鬼王推着她向后退了几步,收起雨伞的同时伸手向地面一指。 一块巨石从水中浮起,完全无视了物理定律,像船似的飘在了水面上。 “唔……” 鬼王摸着下巴端详了那块石头片刻,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好像地方有点小?” 他边说边举起长剑,对着虚空横扫过去。 不远处的巨石顶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角,几秒钟后才有”噼里啪啦“的碎石落水声传来。 被削去一角的巨石正好剩下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空间。 “过去吧。” 鬼王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将她向巨石边一推:“衣服你就留着吧。” 说完这话,他便转水对着水面吹了声口哨,一剑向追到眼前的龙头刺去。 人鱼紧贴着他背后浮起,冲着尸龙张开了双臂。 从背后看去,这条人鱼此时看上去就像什么即将以身殉道的女神一般,带着某种神圣而又决绝的气质。 她微扬着头,露出了纤细洁白的脖子;弯曲顺滑的长发披在背后,随风飘扬;光洁的后背上两片蝴蝶骨又为她添上了几分性~感。 湿漉漉的长发掠过背部的场面似乎很是平常,却不知为何让看着的人生出了些旖旎的遐想。 半露出~水面的鱼尾昭示着她异类的身份,非但没有为她魅力减分,反而使她多了些神秘莫测。 总有人说女人半~遮~半~露才最为性~感,可眼前的这条人鱼却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格外的装饰。她就这么赤~裸裸的袒露着身体,依旧足以让人为之疯狂追逐。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身为女人的夏白露,在看到眼前这道背影时,都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 高不可攀的神圣与极致色情的性~感在她的身上融为一体,造就出了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尤~物。 只可惜这个美人只有人类才能够欣赏。尸龙见了她这个动作,不知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眼眶中的鬼火猛地爆开,高扬头颅冲下方狠狠砸下。 腥臭的气味从它的嘴巴里喷涌而出,黄绿色的瘴气环绕在它身边,又被它下坠时带起的风吹散。 鬼王闭上了眼睛,瞬间从原地消失。 再下一秒,他的身影直接出现在尸龙头顶。长剑顺着它头盖骨上原本就有的一道裂缝穿过,直直~插~进了充满鬼火的头颅之中。 尸龙吃痛,摇头摆尾的从水中脱离出来,向着上方无边无际的火焰冲去。 人鱼完成了她拉仇恨的任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白露,甩着尾巴向天空追去。 “她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缩在巨石上随波飘荡的夏白露小声的自言自语,拉紧了身上的外袍。 然而并没有用,这件单薄的衣服完全起不到一点御寒的作用。刺骨的风顺着细密的布纹吹过,犹如无数根极细的钢针扎入她的身体。 这样的寒冷和刺痛她已经很熟悉了。 那是生者的世界想要驱逐亡灵时才会刮起的风,她在人间遇到的次数并不算少,只是没想到这个两界交汇之处的裂缝中竟然也会刮起这样的风。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该走了吧。 她苦笑了一下,仰头向天空中看去。 飞入火中的人和其他不是人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会回来的吧。” 她伸手抚摸着衣服上细密的花纹,失落的笑了一下。 “毕竟衣服还在这呢。” 夏北风在手指触碰到火焰的一瞬间就被它们包围了全身。 虚空中似乎有无数双手拉扯着他的身体,将他向上拽去。甚至由不得他多说一句告别的话。 应该说一句的。 视线被火光彻底占据之后,他才开始后知后觉的后悔起来。 耳边有火焰燃烧的声音,不断有挂着火苗的纸灰从身边坠落,还未燃尽之前还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上升,也能感受到下方某些不肯放他走的存在拉扯着他的身体。 总体来讲他还是在上升。虽然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缓慢。 包围周身的火焰也不算热,只能勉强算作是温暖。然而对于在寒风中呆了许久的人来说,这一丁点温暖也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情了。 夏北风自我安慰着,鬼使神差的向身侧坠落的一块纸片伸出了手。 手指触到火焰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手指一下。有点疼,更多的是酸楚和麻痒。 某种难以名状的伤心情绪顺着手指传到心底,勾起了他自己刚刚还在感叹的遗憾。 “妈妈……”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那块被他捧在手心的纸片中传来。 “妈妈……妈妈……妈妈你不要睡了,起来陪我玩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陪我玩的吗?” “爸爸为什么说你会睡很久,你能不能不要睡那么久呀?” “这个箱子这么小,妈妈你在里面睡着舒服吗,还是起来跟我回家去吧,要睡觉的话明明家里的床更舒服一点呀。” “你不是每天早上都跟我说赖床会变成小懒虫的吗?那你现在躺在这里不起来是不是就要变成大懒虫了呀?” 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极其稚~嫩,最多不过三四岁。吐字含糊不清,抽抽搭搭喊着妈妈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令人动容。 随着纸片在手中燃烧殆尽,耳边女孩的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夏北风扬手将灰白的纸灰扔了出去,望着飘落的粉末,陷入了沉思。 我当时是怎么样来着?也像这个女孩一样哭了吗? 好像没有。 记忆中搜寻不到自己抱着棺材嚎啕大哭的场面,似乎连伤心失落的画面都极其模糊。更多的时他穿梭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寻找着什么。 正当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多么的没心没肺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突然闯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那是另一位母亲,特意从千里之外的小村落里赶来,送她的女儿最后一程。 她一辈子没有走出过自己家乡的小村子,第一次出远门竟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送葬,大概也很难过吧。 他还记得老太太站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茫然失措的模样。因为一下子看到了太多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又因为语言不通,始终不敢与人搭话,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的模样一眼看去还有些滑稽。尽管她一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整洁端正,却依旧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夏北风捂住眼睛,透过模糊的记忆拼凑出了一段往事。 当时我笑了吗? 好像也没有。 关于这位老人的记忆,更多的是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抚摸自己头顶时温暖的感觉,还有那句生硬别扭的汉语。 “别哭啊,小北。” 哦,对了。老爷子当时大病了一场。刚从病床~上滚下来,站都站不稳就要主持葬礼,根本没空顾孩子,所以那天我一直跟着她。 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相当的奇妙。当你努力想回忆一件事的时候,它就藏身在某个角落和玩起了捉迷藏,无论怎么回忆、联想,那些重要的片段却始终不肯出来相见。 直到看到了它残留的一点足迹之后,就能顺着这串脚印将它从某个阴暗的角落中拖出来了,暴露在阳光之下。 只要一点线索,就能在一瞬间将所有遗忘的事情补全。 是了,那天没人管孩子,是我带着小天的。在院子里乱跑是为了找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奶瓶。后来在窗台上找到的时候,还吓跑了一直绿色的蝴蝶。 院子外面,还有两个人隔着栏杆跟我打招呼。 那些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寒冬腊月在雪地中翩然起舞的蝴蝶,那个一直被自己当成梦境的场景。 站在一边看着的两个男人……是夏奕和叶白羽。 “啊,原来我那么早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了!” 夏北风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顿时对自己的回忆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还不如不想的好,我现在忘掉还来得及吗?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脑子里,下方就应景的传来了一声颇为耳熟的咆哮,打断了他的思绪。 “卧~槽,还有完没完了啊!” 他哀嚎着低下头,看到了踩在尸龙头顶的鬼王正飞快接近。 “帮个忙!” 鬼王笑容满面的冲他打了声招呼。 紧随其后的是一片绿色鬼火,气势汹汹的向上方涌来。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把它解决了。” 夏北风伸手拽下了挂在肩膀上的黑龙,拎着它的尾巴用力抖了两下。 “起来了嗨,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工头喊我们去搬砖了!” 飞炎睁开眼睛,先是迷茫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又惊讶的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 尸龙的身影越发接近,挂在他手臂上的黑龙瞬间进入了战斗模式,化身成一条比尸龙要大上一圈的黑龙,环绕在他身边,向下方吐出了一口火焰。 “来啊!” 它愤怒的咆哮着:“看我这次把你的骨头都给打成渣。” “磨成骨粉当药卖。” 夏北风悠闲的接了一句,伸手拍了拍它的头顶以示鼓励。 黑龙张开嘴巴,喉咙里露出了一点黑色的寒光。 夏北风从黑龙嘴里抽~出了长枪,飞旋的思绪终于落在了葬礼那一天的夜晚。 两人身边围绕着一圈白色的蜡烛,脚边的泥盆里黄纸还未燃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坐在墓碑边哼着一首不知什么语言的小调,看向他的眼神无奈而又宠溺。 傍晚的最后一丝阳光落入了地平线之后,母亲的身影伴随着老人家沙哑含糊的歌声,从墓碑后缓步走了出来。 原来我虽然没哭,但是还干过这么操蛋的事情吗? 他惊讶着自己终于补全的回忆拼图,挂在黑龙背上,迎上了下方冲上来的怪物。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过去(一) 年幼的夏北风自阴冷的医院走廊里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和窗外闪烁不休的红蓝色灯光。 短促的警笛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刺耳而又杂乱的噪音。 他迷茫的睁开了眼睛,顿时被窗外的灯光晃得双目刺痛,飞快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 鼻腔里充斥着血腥的气息,哪怕是年仅十岁的孩子也依稀意识到了周围发生过某些糟糕的事情。 他眯着眼睛在黑暗中摸索,一伸手却摸到了一手黏腻的液体。 “什么东西……: 他疑惑的自言自语着,按住墙壁将脏兮兮的手蹭干净,转动脑袋观察着四处的景物。 窗外的红蓝灯光过于刺眼。任凭他如何努力,在不断变幻的闪烁灯光下也只能见周围的东西看出个轮廓。 墙壁上散落的血迹在颜色鲜艳的警灯映照下显出了某种诡异的深紫色,反倒没那么吓人了。 耳边有女人低声哭泣,从残破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划过玻璃裂痕时发出了一溜刺耳的气声,就像电视里吃人妖怪出场时发出的尖锐笑声。 他手脚并用的顺着墙边爬了几步,忽然看见前面似乎有个东西。似乎是一团卷起来的白布,上面沾着些血迹,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可他却并不害怕。反而飞快的冲上前去,抱起了不远处的那团白布。 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在这个时刻似乎忘记了恐惧。 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保护好他。 有声音在耳边这样说道。 保护他,不管是谁跟你要都别给,直到…… 直到什么? 那声音还没将话说完就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抱着布团,一头雾水的男孩。 夏北风并不认识说话之人是谁,甚至连说话的究竟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的话。 明明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却又感觉无比熟悉。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许久……几十年,几百年,或者更久。 是谁呢? 医院大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算大,混杂在刺耳的警笛声中甚至模糊到了听不清的程度。 刺目的手电光从走廊尽头亮起的时候,年幼的男孩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东西,缩进墙角的阴影之中。 以一团布料的重量来说,怀里的东西相当沉,抱的久了甚至被它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里面应该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已经伸手解开了布团的一角,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小块沾着血迹青紫色皮肤,摸上去十分的柔软细嫩,却令人无端的感到一阵心慌。 他飞快的将整块布抖开。 一个皮肤青紫,冰凉僵硬的婴儿正蜷缩成一团,缩在布块里。 刚出生的婴儿并不好看,浑身上下的皮肤都皱巴巴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泛着一种充水的白色。五官挤成一团,紧闭的双眼上方也没有多少眉毛……总之就是丑的可以。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触碰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某种刺骨的寒意从他身上传来。 这东西就算是寻常的成年人看到了都要觉得心里发憷,夏北风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模样。他将那孩子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的用布重新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小脸。 这样还不够,他把婴儿重新包好之后,双手环抱着将布包紧贴在胸口,自己也缩成一团,试图用体温来温暖这个幼小的人类。 没有人对他说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这样做而已。 就像他单纯的认定这个婴儿绝对不会死一样的毫无理由。 成年男人的脚步声从身边来来回回,不断地有惊呼声传入耳中。他眯着眼睛,看到路过身边的男人们脏兮兮的靴子上沾满了混杂着泥土的雪水。 他们的鞋子上套着一层透明的塑料,走路时会小心翼翼的躲开地面上、墙角边残留的血迹。 匆忙的脚步在他身边来回路过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人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孩子。 耳边顿时又充斥着惊叹的声音。 人群顿时在身边聚集,明亮的手电光在头顶晃来晃去,不断地有人询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却一概听不清楚。他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心想:“好烦啊!” 就像盛夏的夜晚半梦半醒时耳边有蚊子吵嚷一般的烦躁。 于是他也在这种吵嚷的环境中陷入了某种半睡半醒的昏睡之中。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警车的后座。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在向他询问。 那男人身上的警服皱皱巴巴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从睡梦中强行清醒所特有的红血丝。说话时半跪在夏北风面前,膝盖上放着一个本子,手里的笔不断地敲打着纸面,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 眼神真凶。 夏北风望着眼前的男人,向后瑟缩了一下。 “队长,你态度好一点,别吓到人家孩子。” 旁边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他刚刚在医院里也不知道都看见了什么,从医院里带出来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直勾勾的,一看就是吓坏了。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点神,你又这么一瞪眼睛,说不定又要吓到了。” “我什么时候吓他了!“ 男人惊讶的回过头去,用笔尖指着夏北风的额头,难以置信的吼道:“你问问他,我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多温柔!” 你那个也叫温柔?我看是砸别人家们的债主还差不多。 还是收高利贷的那种。 夏北风不敢苟同的瞥了他一眼,飞快的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 尽管周围尽是一些闪烁的红蓝灯光,将它映照的犹如妖魔洞窟,粉刷成白色的医院外墙在雪中依旧显得十分安静。 就像一位安静胆怯的少女一般,一眼看去绝对想象不到它刚刚经历过多么可怕的残忍屠杀。 “你看你看,吓到了吧!人家都不敢看你了!” 耳边年轻人语气夸张的喊道:“队长你还是快点躲开,把地方让给别人吧。不然一会真的把这孩子吓傻了可就麻烦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活着的目击证人。” “行行行,那你过来问。” “队长”不耐烦的将本子往车座上一扔,转身让出了地方:“正好我再去看一眼现场。刚刚光顾着数尸体了,不少地方都没看仔细。” 中年男人高大的身影从车里离去,周围的空气顿时跟着清新起来。 夏北风透过车窗目送男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隐约升起了某些熟悉的既视感。 男人警服穿在身上,没扣扣子。冷风一吹,衣襟便随着风飘荡起来,在他背后鼓成一个大包。 他离开警车时走的十分端正。几面中之后就被狂风吹得抖了两下,立刻环抱双臂,将衣襟压住,低头弯腰缩着脖子一溜小跑进了医院大门。 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弓着腰的深绿色大虾米。 夏北风想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弟弟,你在笑什么呢?” 代替“队长”坐到面前的年轻警察轻声问道:“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 夏北风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始终落在车窗外的医院中。 “队长”的身影从一扇扇窗户中经过,最终走进了大门敞开的手术室中。 李胜武。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李胜武是谁? 他疑惑的想着,脑子里却隐隐作痛起来。 我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来着?在哪里看到过这个背影来着?是不是还在什么地方大声的喊过这三字来着? 总觉得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可是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不仅想不起来,而且脑子越来越疼,眼前也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小弟弟,你没事吧?” 身边的年轻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切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点手足无措的茫然:“你……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哪里难受?不舒服的话可千万要告诉警察叔叔啊!” “没有。” 夏北风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等着这阵头晕目眩渐渐消退之后,才看向了身边的年轻警察:“就是刚刚有点头疼,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 年轻的警察抚着胸口长处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擦了一下头顶并不存在的汗水,冲夏北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小弟弟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夏北风。” “今年几岁了?” “十岁。” “你……” 那警察已经做好了碰钉子打算,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配合的有问必答。抛出两个惯例问题之后一时间竟想不出应该再问点什么,略微愣了片刻。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询问关于医院中发生的事情,又担心贸然的去问会刺激到这孩子脆弱的神经。 十岁的小孩,在经历了那样一场残忍的凶杀之后,能这么快就能恢复与人交流的能力,这样的速度已经堪称奇迹了。 他们发现这孩子的时候他正缩在手术室门口,身边也看到其他的成年人。看起来也不想有病的模样,那么只能是病人家属了。 想来那位“家属”现在已经…… 孩子的情绪比起成年人来讲总是难以捉摸。如果这个时候直接问关于父母或者凶手的事情,很可能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可是不问这个的话似乎也想不出什么能跟孩子交流的问题。 几乎没有办案经验的年轻警察上下打量了夏北风一番,终于注意到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东西,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朋友,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呀?” 他凑近了些,向那团白布伸出了手:“之前带你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抱着这个东西不肯撒手,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给警察叔叔看一看好不好?” 他特意强调了“警察叔叔”四个字,以示自己可以信赖。挂满微笑的脸已经开始酸痛,刻意营造出的“逗孩子专用语气”听上去也开始走音。 夏北风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东西,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行吗?” 那警察遗憾的叹了口气,十分失落的说道:“那可真遗憾!叔叔只是好奇而已,不是想抢你的宝贝。你就算了,但是能不能告诉我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他说着回头在车里摸索了一阵,居然在一堆杂物里找出了一块水果硬糖。 “叔叔拿糖跟你换你的小秘密好不好?” “不好。” 夏北风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水果糖,满脸的嫌弃:“我不喜欢蓝莓味。” 你这小崽子怎么回事? 蓝莓味是新口味,很贵的好吗? 还有你这看土包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警察无奈的叹了口气,扒开糖纸将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听。看着脏兮兮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只是假装那东西是个宝贝,其实里面就装着几块破布,不好意思拿出来给我看吧?” 夏北风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抱着婴儿的手一点点的收紧,在白色的棉布上抓出了几道褶皱。 激将法有用吗? 年轻的警察偷瞄着夏北风的表情,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队长,我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把他惹生气了,你可千万别再教育了啊! 他心中哀嚎着,盯住这孩子面部表情看了一会,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到了那白布包裹的东西上。 然后极其眼尖的发现了上面几道淡淡的血痕血迹。 有血?难道是犯罪现场留下的什么证据? 不不不,医院里到处都是沾着血的白床单。如果单纯的是证据的话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值得这孩子当成宝贝护着,不肯给别人看。 八成他父母留下来的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这么抱着不撒手。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圆形的,被布包裹起来,不重,正好够一个十岁小孩抱着,还沾着血的,重要的东西。 莫非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警察脑海中渐渐成形,经过缜密推测之后得出的答案将他自己也下了一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小弟弟……” 他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意,经过伪装的声音里依旧不自主的带上了些颤抖:“你抱着的那个,是你的家人吗?” 夏北风转头看着窗外,轻轻的点了下头。 居然是真的! 那警察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站起身来,后脑却撞上了车顶。 好蠢! 夏北风透过玻璃上反射出的影子看到了他的窘态,暗自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年轻的警察一步跳下了车,转头向不远处的同事问道:“队长还在里面?” 车外的警察低声说了句什么,又伸手指了指医院二楼,对他点了下头。 “帮我看着孩子……” 那警察一路小跑着回头对同事喊道:“彻底那孩子你们帮我看好了,那可是重要证人,千万别吓到他!” 一边跑步一边回头说话显然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他才刚刚抛出几步远,就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体。 “对不起,借过,我有急事!” 他双手合十,对被撞的人表示歉意之后,转头又向医院跑去。 “等一下。” 被他撞到的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 “警察同志,我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不知道你们看见过一个叫夏北风的孩子吗?” 年轻的警察惊讶的回过头,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见过。” 这人出现的突然,穿的也奇怪。一身纯白的唐装,手里拎着一把看似破破烂烂的长刀,束在脑后的飘荡,看上去像极了正准备飞升的大仙儿。 这种几百米开外就能看得清楚的大半,也不知他是怎么混进警戒线里的。 不过看周围也没人在追他,大概不是个坏人吧。 难道是凶手来杀人灭口的? “知道就好。” 男人松了口气一般的长叹一声:“我是他的家属,一接到小汐就立刻赶过来了,请问方便带我去看看他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章 过去(二) 再次回到夏北风面前的年轻警察似乎是跑了一阵,“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不断从嘴里涌出,尚未来得及散开,聚散之间使他的五官看上去有些模糊。 “你家里人来接你了,我带你过去。” 他冲着面前的男孩伸出了一只手,满脸笑容的说道:“把你抱着的东西给我吧。” “不给。” 夏北风抬起头,透过两人之间隔着的一层雾气,看到了对方关切的眼神,下意识的缩进了车里。 不对劲。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面前这人的容貌,却始终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五官轮廓。 几分钟前刚刚离去的年轻警察,重新出现时身上忽然多了些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气息。 就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盯着它的猎物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怎么了?” 对方向前凑近了些,疑惑的问道:“你家里人来接你了,你不觉得高兴吗?”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进,那张始终笼罩在雾气之中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警车灯光不断的闪烁,将他的脸映照的宛如妖魅。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面前这人身上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简直就像带着一张并不熟悉的面具,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违和感。 夏北风于是又往里缩了缩。 那警察见状,无奈的将半个身子探进车厢,直接伸手想干脆把车里的孩子抓出来。 不怀好意的野兽终于耗失去了继续伪装的耐心,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咆哮威胁自己的猎物早早出来送死。 夏北风缩到极致,背后已经触及冰凉的车窗玻璃,眼前手已经近在咫尺。 他已经避无可避,心中也十分清楚和这样一个成年人比力气是个不明智的选择,便趁着那只手向自己脖子抓来的一瞬间向下一蹲,滚进了车座底下。 从头顶掠过的那只手上瞬间出现了锋利的指甲,闪烁着漆黑光泽的尖锐指甲划过车窗玻璃时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夏北风趁着这个功夫向前挪动了两步,仰头对准男人的下巴,猛地站起身来。 那人正张嘴怒吼着,被他这么一撞,顿时闭上了嘴。 下巴被熊孩子撞了一下,紧接着头顶又和车顶来了个亲密接触,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腹部又被狠狠的踢了一脚。 夏北风快的从他的身体和车门之间的缝隙中挤了出去,几步窜进医院大门前的花坛之中,往树丛里一跳,消失不见了。 “小混蛋还挺机灵的。” 年轻的警察从车里缓缓退出,望着消失在视线之中的孩子,揉着下巴冷笑了一声:“不过这地方就这么大,你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刚刚猛然被撞被迫闭嘴时,他不幸咬到了舌尖。一开始只是一阵麻,这会儿才感到了点疼痛。 血液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随着舌头渐渐恢复知觉,疼痛也越明显。 “你看。” 一个路过的警察手里忽然拎起一袋血糊糊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刚刚在里面捡到的,也不知道这人还能不能补全了……啧啧,这个凶手到底是个什么人啊,简直丧心病狂。” “是啊。” 他含糊不清的附和了一句,活动舌头的时候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路过的警察随口问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接下来可有的忙了,组织上不允许你生病。” 那人脸上满是敷衍的表情,虽然说的是关切的问句,脸上却毫不客气的表达着“老子可不管你有没有病,只在乎你能不能干活”的冷漠情绪,脚步不停的从他身边快走过。 “没什么,刚刚咬到舌头了。” 年轻的警察满脸笑意的摆摆手,目送同事的离去,背在身后的那只兽爪逐渐恢复了人手的形状。 此起彼伏的彩色灯光映照在他的眼中,掩盖了一闪而过的绿光。 他仰起头,向头顶灰暗空中看去,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终于来了。” 他近乎无声的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一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之后,就缩进车子的黑暗之中。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无人的警车里响起,并未引起周围忙的焦头烂额的警察们注意。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车里冲出,飞快的向花坛方向窜去。 与此同时,挤满警车的院子里猛然喧闹了起来。 地面开始震动的那一瞬间,夏北风正抱着个累赘在枯萎破败的花坛里穿行。 脚下是湿滑泥泞的花土,头顶枝丫高大的木本植物上还残留着些许枯叶,在他从中穿过时出稀里哗啦的响声,纷纷飘落。 干枯的树枝自脸上划过,留下了几道生疼的血痕,他却也没工夫哀悼,只一心逃离背后那个让他感到危险的男人。 脚下地震一般的剧烈晃动似乎也在证实着他的想法——那个男人八成是个妖怪! 他已经跑出了很远,跳下花坛之后又顺着医院楼房绕到了后院,却依旧摆脱不了身边如影随形的危险气息。 一直跑到了后院的围墙之下,夏北风才不得已的停住了脚步,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还不忘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脚下地面的震动比一开始剧烈了许多,连带着身后的砖墙也开始出危险的碎裂声。 有灰尘随着震动从头顶簌簌落下,砸了他满头满脸。紧随其后的是细小的碎石。 看来连个靠的地方都不安全了。 夏北风故作成熟的摇头叹息,挪着步子远离了摇摇欲坠的围墙。 一声野兽的怒吼自耳边响起,声音之大震得他有那么几秒眼前漆黑。 等他在地震中重新稳住身形,抬起头又正巧看到砖墙上落下了半块红砖。 他转头看了一眼布满裂痕的医院后墙,心中忽然一动,鬼使神差的仰起头向医院楼顶望去。 一条只剩下骨架的巨龙正从那里探出头来,想来地面的剧烈震动正是由它引起的。 之所以能看出那是一条龙,是因为它“骨感“的身体外包裹着一层绿油油的火焰,聚成了一个龙的形状。 此时那绿色的火焰正随着它晃动的身体四处飞散,落在下方的地面、墙壁、植物上,只要略微沾到一点,就灼烧出一片漆黑的孔洞。 “那是……龙……吗?” 夏北风愣愣的仰望着楼顶上痛苦挣扎的妖异生物,轻声向虚空中某个不知名的存在问道。 被他抱在怀里的婴儿微弱的颤抖了一下。 从医院楼顶探出头来的鬼龙再一次出了一声痛苦的怒吼。 叶白羽跟在身着警服的年轻人背后,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 “你有没有问道什么味道,好像是肉包子。” “唉,我早上出门去送一个老朋友出远门。之后就一直忙忙碌碌的,到现在还没吃上饭,感觉都快饿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家蒸的包子,闻着真香啊,过一会事情办完了一定要去买他十个八个的。” “警察同志你饿不饿啊?这三更半夜的还要出来干活,还是凶杀案,你们也是挺辛苦的吧。” “唉?是这么走的吗?警察同志你认识路吗?怎么觉得我们离你说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年轻的警察身上套着深绿色的警服,一言不的在前面带路。 听了叶白羽最后一句话,他略微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闪烁的警车灯光走了许久,果然现他们与医院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加快步伐只能让偏离目的地的度加快,身后又有一个精神病一般的男人没完没了的唠叨,使得他的心情越的烦躁。 “啊!包子!” 叶白羽不断地重复着“附近肯定有个饭店在蒸包子”这件只存在于他臆想中的事实。说得多了却也让人不得不在意起来。 “我没闻到什么包子味,是你的错觉吧。” 年轻的警察紧皱眉头,用力的咬牙时带着两颊的肌肉微微跳动,浑身上下散着生人勿近的暴躁气场,没什么好气的回头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哪天不辛苦,饿了也要忍着。” 不过今天倒是一直没觉得饿。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之中,身体中某个名为“饥饿”的开关就像瞬间被打开了一般,叫嚣着要吃饭。 他按着疼到抽搐的胃部,强迫自己回忆起之前在医院中看到的惨烈血腥的场景,顿时食欲全消。 这案子过去,我至少一个月不想吃肉了。 他揉着胃部,试图缓解胃疼。 以往胃病犯了的时候,这么揉一揉,再喝口热水,疼痛就会减缓不少。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无论他怎么揉,胃里剧烈的疼痛不减反增,甚至开始向着腹腔里的其他器官蔓延开来。 那已经不是因为饥饿或者胃病引起的疼痛了,仿佛有一把刀在哪里搅过一阵,五脏六腑都纠结成一团。 眼前闪烁的灯光逐渐模糊,体内的力量似乎都随着抽痛的胃一起流逝。他疼的脸色白,细密的汗珠覆上了额头。翻搅一般的疼痛折磨着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又这么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这年纪轻轻的警察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蹲在地上,弓起后背将自己缩成了一只虾米。 叶白羽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按着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警察同志你没事吧,是不是胃疼啊,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垫一下……” “不用,我歇会就好了。” 那警察向身后挥挥手,气若游丝的说道:“胃疼都是老毛病了,我都习惯了,这一阵过去就好了。” “还是吃点东西吧,我估计那包子铺离得也不远,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 所以你到底是从哪看到有人卖包子了? 那警察疼的身体也一起轻微的抽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时,他依旧没有闻到传说中的“包子味”。 叶白羽的手顺着他的肩膀向下滑落,不轻不重的拂过后背,最后停留在身后与胃部对应的为止。 “是这疼吗?” 警察颤抖着点了点头,只觉得覆在背后的手掌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却又仿佛正在迅的吸走他的生命力。感到身体里的力量迅流逝的同时,按在腹部的手上似乎沾到了什么东西。 是某种温暖而又黏腻的液体,正顺着他指尖的缝隙渗出。 他动了动鼻子,没闻到叶白羽所说的“肉包子”味,却在自己的身上闻到了另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 从叶白羽的角度看去,他穿着的深绿色警服上逐渐渗出了某种颜色更深的液体,将衣服染出了一片诡异的颜色。 “我……” 那警察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转头看着叶白羽微笑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你知道吗?” 到了这时,他终于察觉到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叶白羽点着头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手摊开给他看。鲜红的血迹沾满了手掌,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触目惊心。 那是我的血。 警察低下头,盯着自己厚重的外套上大片蔓延的血迹,甚至感到有些荒唐。 “我什么时候…………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震惊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现的。” “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叶白羽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朝他拱了拱手。 “应该说是直觉吧。就像你们警察看一眼就能认出谁是小偷一眼,我的专业技能是看一眼就认出谁是死人。” “死人?” 警察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的震惊变成了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 “不然呢?” 叶白羽慢悠悠的在他背上擦干了手上的血迹,又顺手去翻了翻他后颈的衣领。 “连尸斑都没有多少,我估计你是失血过多死的。怎么样,想起来点什么没有?” “想起什么?” 身体里的疼痛已经冲到了脑子,叫嚣着要他快点回忆起这阵疼痛的由来,可他什么线索都想不起。 “想起你是怎么死的。” 叶白羽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张符纸,放到他眼前晃了晃。 “这两天‘另一边’出了点问题,普通的死人不能像平时一样自己离开。你如果想不起来的话,我是没办法度你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警察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虚弱的苦笑了一下,却又因为牵动腹部的伤口而再次感到了一阵疼痛。 “谢谢你告诉我我已经死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过去(三) “这么说你跟那孩子是亲戚的事情也是骗我的?就为了带我出来?告诉我我已经死了?” “这个还真不是骗你的,那孩子确实跟我有些关系。” 叶白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实际上那小崽子才是正经事,捡你不过是顺手。”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年轻的警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彻底的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捂着腹部的伤口不放心的问道:“我死后没干什么坏事吧?” 叶白羽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卷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表。 “你最好快点想起来,我其实挺忙的。” 那人闻言闭上眼睛,搜寻着脑子里不断闪烁的画面,试图找到些跟自己的死亡有所关联的东西。 最后一段记忆是什么? 黑色的玻璃片里装着晃动的液体,白色的塑料瓶里装着的白色药片,还有砸落在地上的纸杯。 温水在眼前蔓延,与地面上的鲜血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冒着腾腾的热气。 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年轻女孩惊恐的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徒劳的大张嘴巴,不断地发出抽气声。 她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刀伤,直接切开了气管,使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连句遗言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或者马上就要死了。 那么我是怎么死的呢? 有一把冰冷的刀从身后插入,直接贯穿了整个腹部,然后我就倒下了。 他用力的按着腹部不断溢血的伤口,却依旧无法阻止生命的流逝时所带来的无力感,自己也逐渐开始感到绝望。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吗? 这会儿他的伤口已经没什么痛觉了,皮肤也渐渐变成了死人特有的灰败之色,整个人看起来与尸体无异。 那时候我好像回头了,可是到底有没有看到凶手的脸呢? 他努力地回忆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脑子里的神经忽悠忽悠的跳动着,扰乱他的思考能力。 一张沾满鲜血的男人面孔从眼前一闪。 啊,看到了! 是杀了我的那个人。 回忆起这张脸之后,倒在地上的亡灵终于回忆起有关于死亡的那段故事。 记忆中那人背对着刺目的灯光,挥舞着手中的看到,歇斯底里的大笑,似乎是对砍倒一个警察这件事十分得意。 “我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值班的时候我胃病忽然犯了,队长放了我一小时假去医院买药。” “哦。” 叶白羽点头,夹在两指之间的符纸上燃起了一丝火花:“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我拿了药就想往回走,有个护士拦着我非我把药吃完才能走,还给我接了一杯热水……我刚把药吃下去那个人就从后面给了我一刀……唉!早知道出来买个药也能遇到这种倒霉事,我还不如喝点热水忍忍算了。” “横死啊!” 叶白羽意义不明的感叹一句,伸手将正在燃烧的符纸递到他的眼前:“告诉我,你想报仇吗?” “报仇?” 年轻人伸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脸上露出些许迷茫的表情,显然没听懂他的意思。 跳跃的火焰掠过他的指尖,带来了灼烧的刺痛,更多的则是温暖。 在这种冰天雪地,浑身失温的情况下这点温暖显得尤为可贵。 真想扑进去,里面一定很暖和,不像我现在躺着的地方这么冷。 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连叶白羽的脸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唯有符纸上跳动的火苗显得格外明亮。 “我可以报仇吗?”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白羽手中的火焰,小声的问。 “横死的冤魂有时候确实有资格报仇,这你怎么选了。” 叶白羽将手往后收回了点,使那簇火焰远离的警察的手指。 “我也不是那种见到恶鬼一定要收拾的蠢货道士,你要是想报仇的话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要记着,亡灵在活人的世界留的越久,重入轮回的机会就越小,就是这样你还想报仇吗?” “想要留下来报仇的人多吗?” 年轻的警察眼中闪烁着跳跃的火光,那是一种充满期待渴望的眼神。 他在看到符纸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明白这火焰的用途,也深知一旦与它相触,自己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即便如此,心中对于那份温度的向往却依旧不减。 “很多,非常多。” 叶白羽晃了晃手中的符纸,语气遗憾的说道:“几乎没有几个想跟我走的。他们宁愿没有以后,也要把自己以前的怨恨了解。” “那我大概和他们不一样吧,我不想报仇。” 叶白羽闻言惊讶的看着他。 那年轻人洒脱的笑了一下,艰难的直起身体,一把抓住了正在燃烧的符纸。 “我可不想为了报仇去做那么大的牺牲……而且……” 他低头盯着由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的火焰,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心中顿时一阵轻松。 “我觉得我的同事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死去的警察最后的话语在耳边缓缓消散,叶白羽低头看着手中的符纸,颇为头疼的叹了口气。 说来也怪,这张符纸呼啦啦的烧了那么久,竟连一点边角都没有损坏。那警察的身影燃烧起来,与火焰融为一体之后,原本热烈燃烧的火苗却开始迅速的熄灭,最后恢复了它最原本的形状——一张画着红色图案的黄纸。 “你的那些同事们啊!他们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不是因为他们不行,而是因为…… 他将符纸收进衣袖,抬起头来眯眼端详楼顶咆哮的鬼龙。 “哎呀,这下可真是来了个不得了的家伙。” “怎么,你怕了?” 调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叶白羽回过头去,见鬼王正抱着手臂,饶有兴致的靠在一棵树边,冲他挑了挑眉。 “你倒是有空来说我的风凉话,那个东西你打算办?” 叶白羽抬手指了指楼顶剧烈挣扎的鬼龙,预期夸张的喊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对付它吧,我跟你说那东西我可……” 虽然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他却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只等着鬼王一句话,就冲上楼去了解这条鬼龙。 “它是个幻影你看不出来吗?那畜生本体在别的地方,我是不会让它到这边来的。” 鬼王得意洋洋的比划了一下小指,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半透明的身影便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颗指甲大小的石子狠狠的砸在了鬼王刚刚站立的地方,竟直接将水泥地面砸出了一个小坑。 “切!” 打不到本人,只能扔石头砸影子的叶道长泄愤完毕,收起刀时顺手拍了拍自己宽大的衣襟,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但当他把视线转回到楼顶的“幻影”时,他的眉头又一次紧皱了起来。 只是个幻影就能把地面震得跟海啸来了一样,万一那老鬼扛不住,让真家伙过来了…… 他忧心忡忡的想着,缩在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 时任刑警队长的李胜武警官刚刚经历了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剧烈晃动,重新站稳身体的时候,一盏不怎么结实的挂灯正巧从他面前坠落,玻璃灯罩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敏捷的挪动两步,躲开飞向面前的玻璃碴,大步的向前走去。 这里已经是三楼了。同事们都在楼下搜集现场证据(或者干脆接受不了刺激去吐了),只有他一个人率先上楼观察情况。 一路走来,他不禁为不久之前发生在这医院中的事情感到震惊和愤怒。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而且,偌大一间医院,就任由这样一个疯子从头杀到尾,也没有一个人阻止他吗? 除去老弱病残不说,年轻力壮的医生也是有几个的。凶手就算力气再大,也不是个神仙,几个人一起上去按住他制伏又有什么难的? 眼前的状况几乎是完全不合常理的,凶杀现场始终没看到太多反抗搏斗的痕迹,只有死者临死前挣扎时留下的印记。 看起来就像是凶手突然出现在死者的背后,一刀致命之后又突然的消失了。 简直跟鬼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想到这里的时候,正巧走廊上有一阵凉风吹过,引得他不由自制的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鬼呢?哈哈哈……” 李胜武自言自语的给自己壮胆,落入耳中的声音中却带着几丝颤抖。 他用力的跺了跺脚,才感觉刚刚有些发软的腿重新恢复了力气,干脆抬起头冲着面前血迹斑斑的走廊大喊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三楼,不仅没有起到壮胆的效果,反而使周围的环境显得更加阴森诡异了起来。 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试图快点远离这块让他不安的地方,却没有注意到黑暗中一声极轻的冷笑。 转过了一个弯,看到的便是无人的楼梯间。 可能是刚刚的震动连带着电路都出了问题,楼梯间里灯光一闪一闪的,灯管还在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躺在狭小的楼梯间里,挤得他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离他较近的是一具女尸。那女人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身上雪白的护士服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血液凝固之后某种不祥的暗红色。 这样的尸体他在之前的路上见到的也不少。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正值美好的年岁,却被一个疯子不由分说的夺去了生命。 他暗自握紧拳头,向前凑近了些,仔细观察这两具尸体。 远一点的地方,被女尸挡住的男尸穿着一件厚厚的毛衣,却没有外套,深绿色的裤子下面是一双脏兮兮的运动鞋。 闪烁的灯光映照着男尸腰间银色的皮带扣,晃得李胜武一阵眼花。 银色的金属上是一个警徽的图案。 没记错的话离着医院最近的,有警察的地方就是……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脑海中隐约产生了某些不太好的预测。 不,不可能的。 他急忙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测,似乎是想证明着什么一般低声回忆:“今天晚上我的人可一个没少,这玩意绝对是假的。” 没错,大概是什么无业青年买来装威风的。 闪烁的灯光终于彻底暗了下去,灯管里有橘红色的火星跳跃,耳边电流声比刚刚还要大了些。 这灯大概是彻底坏了。 “怎么偏挑这种时候坏?” 他嘟囔着抱怨,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灯坏了,自然也不能贸然上去摆弄尸体。反正这么大个案子,勘察现场也不急于一时,一旦在黑暗中破坏了关键证据可就得不偿失。 还是等人都到了,工具也齐全的时候在去看尸体吧。 他不断地为自己的脱逃寻找着理由,已经迈进楼梯间的一只脚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被他断定“彻底坏了”的电灯在一阵令人烦躁的噪音之后,猛然间竟重新明亮的起来。 这玩意不仅没坏,还不闪了! 李胜武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电灯,又顺着明亮的灯光向下望去。 刚刚被闪烁的灯光晃得模糊不清的男人面容也彻底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 半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对这个人、这张脸他早已了解的十分透彻了。 长得挺帅的年轻人。虽然有时候会出现点差错,但工作却相当的努力,是个相当不错的下属。 更重要的是,他在十几分钟之前还见过这个人。而面前的两具尸体至少死了有两个小时了。 他盯着护士后颈僵硬的皮肤,凭借着一个警察的专业素养迅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不可能……” 李胜武摇着头向后退了几步,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男性尸体上一双圆瞪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生命特有的光彩,涣散的瞳孔在灯光映照下竟显出了一点儿令人厌恶的嘲讽意味。 就像在嘲笑他刚刚喊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这句话。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过去(四) “啊!” 李胜武表情扭曲的咆哮着,掏出衣兜里的手枪,对准楼梯间里的墙壁扫射了起来。 不知何时平静下来的地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震动。 手枪中的子弹打空了许久之后,他才停止了咆哮。地面的震动带动身侧破碎的玻璃发出稀里哗啦的碎响,头顶的灯光又重新开始闪烁起来。 地上年轻男人的尸体兀自大睁着眼睛,目光中满是惊讶与不解,尚未完全合拢的嘴巴似乎正在诉说着什么。 李胜武缓缓放下了发麻的手臂,帮自己曾经的同事合拢双眼。 他还记得这年轻人刚刚来到自己身边时的模样。那充满好奇与崇拜的眼神,每天不知疲倦的问这问那,也不管被他追着请教的人是不是忙了通宵满身疲惫。 这年轻人常年浸~润在自己嫌弃的教训中,倒也渐渐成长成一个勉强拿得出台面的警察。 但是还远远不够。 他低头盯着地上的尸体,轻声的说道:“说你差得远你还不信。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疯子偷袭死在这种地方,真是……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废物!” 背后的天花板上灯光依旧不算稳定,晃出令人不安的颤动光线。可躺在下方的尸体闭上双眼之后,却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么狰狞可怕了。 腰间的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一阵“刺刺拉拉”的电流声,接着是同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队长,你没事吧!怎么开枪了?上面有什么状况,需不需要支援……” “是有点情况,不过不需要火力支援。” 李胜武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声音中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握着对讲机的手用力之大甚至将坚硬的塑料外壳捏出了一块凹陷:“我在三楼发现了一点东西,你们最好都上来看看。” “有什么重要线索吗?一定吗。这下边也挺忙的,到处都是尸体……要不这样吧,我让法~医先上去……” “我说让你们都上来!现在!立刻!” 李胜武对着对讲机怒吼之后,便干脆利落的中断了通话。 仿佛被他的暴怒吓到,头顶上闪烁着的灯管又一次熄灭了。可这次却没有了之前一般的电流声,也不见闪烁的火花,大概是彻底坏掉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子,找到了随身携带的手电,打开的一瞬间却看到男性尸体手中有一点光亮一闪而过。 似乎是个反光的金属物体,他举着手电,小心的凑近了尸体的手部,果然看到手心里握着收么东西。 身后的楼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被他没头没脑的怒火惊吓到的同事们正在赶来,明晃晃的手电光不断地在身后摇动。 他望着尸体沾满血污的手,又瞥了一眼身后正在接近的人影,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简直就像正在作案的小偷一样。 他在心里自嘲一番。同时飞快的凑上前去,掰开尸体早已僵硬的手指,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那是一枚半旧金属扣子,比一元硬币还要大上一圈,中心有金色的五角星浮雕,边缘却已经磨得掉色。 这种扣子在这个时代随处可见,它们大多来自于某种厚重结实的绿色军大衣。尤其在这个飘雪的寒冬,几乎满大街都是套着这种衣服的男人。就连李胜武自己,家里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身后同事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几束手电光晃悠着落在地上的尸体上,紧接着便是惊讶的呼喊。 “队长,这是……” 身后的人显然对所见的东西难以置信,话说到一半便开始哽咽,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李胜武暗自握拳,金属衣扣薄且坚硬的边缘硌在手心,带来了丝丝疼痛。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身后的人,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又哀伤,就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的一无所获而懊悔一般:“找到了一个可以确定身份的死者,叫大伙一起上来收尸吧。” 身后年轻的警察还沉浸在“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同事现在却变成尸体”的震惊中,半晌才反应过来,正想回答时却见自己的领导已经迈着大步从身边走过。 李胜武一张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有绷的极紧的肌肉跳动的痕迹,阴沉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恐怖。走下楼时把陆陆续续赶来的同事们一个不落的瞪了一遍,让本来就心情紧张的众人感到了某种更为深沉的压迫感。 几分钟后,当众人从三楼楼梯上走下时,原本就气氛凝重的医院里又蒙上了一层因为个人感情而产生的无形阴影。 他们一言不发的处理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偶尔发生的交谈也十分简短,连脚步都刻意放轻,空气中几乎到了堪称“寂静”的程度。 与之相反的是,某种激烈却并不欢乐的情绪在无声的眼神交汇之中逐渐发酵、升温,烈性传染病一般的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连带着见不得尸体的实习生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杀气。 反倒是引起这一切的男人,在这种杀气腾腾的气氛中平静的格格不入。 李胜武一个人来到了医院大门口,靠在墙角点了一根烟,对着寒冷的雪花吐出了一口烟雾。 那枚从尸体上摸来的扣子就安静的躺在他的衣兜里,无人知晓。 他将左手举过头顶,仰头从五指缝隙之中观察着变幻不定的烟雾,泛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盯着手心中被挤压出的五星痕迹,无声的说道:“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 “你找我?” 赌咒发誓的话还没说完,墙角的转弯处便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倒是把这个正在沉思的人吓了一跳。 李胜武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黑暗中一道修长的人影正在向他走来。 他飞快的拔~出了枪,对准那人的胸口,厉声喊道:“站住,你什么人!” “当然能够帮你的人。”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说话的语气中却带着些身居高位多年的人特有的倨傲。 “把枪放下吧。你刚刚在楼上都把子弹打完了,声音大的外面马路上都能听到。如果我真是藏在这里暗中观察的凶手,你现在举枪的话反而容易给对方机会吧。” 这样的语气往往很容易惹人反感。可放在这人身上,哪怕是命令的语气,却让人无法生出丝毫的厌恶,反而不由自主的想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你……” 李胜武下意识的想反驳,张开了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最后只好默默的放下了枪。 “你说你能帮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 鬼王在他面前站定,向前摊开的手心中平躺着一枚金属衣扣:“你刚刚不是说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帮你的小徒弟报仇吗?所以我来帮你了。” 看到那枚扣子,李胜武赶忙去摸衣兜——打火机和烟盒还躺在兜里,自己私藏起来的,最关键的那枚衣扣果然已经不见了。 他仰起头,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少许的年轻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地上没有影子。 这人身上套着的衣服显然不是现代人会穿的东西,腰间挂着的长剑和一头长发也使他看上去简直像是刚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王公贵族。而那略微透明的身体也昭示了他非人类的身份。 烟头上飘散的烟雾从对方身体穿过,向远方散开,竟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哦。对了,姑且再纠正你一点错误吧。” 鬼王笑嘻嘻的后退了,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像我这样的……死了却不愿离去的家伙,也就是你们活人平常所说的‘鬼’。” 这家伙是在说我之前在医院里喊的“没有鬼”那件事吗?他到底什么时候就开始观察我了啊! 李胜武嘴角抽~动了两下,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被对方嚣张的态度搞得有点火大,因此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不善。 “你来找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他的目光落在鬼王手中泛光的扣子上,充满防备的问道:“你是说要帮我吗?代价是什么?”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跟你做灵魂交易的恶魔吗?我可没那么闲。” 鬼王轻笑着摇了摇头:“找你只是因为现阶段我们利益一致。就想来问问看,你想不想跟我们合作。” “你们?” 李胜武脸上怀疑的表情更甚,嘴角挂上了讥讽的弧度:“你这种怪物居然还有同伙?” “就算是有吧,是个麻烦的家伙。” 提起“同伙”,鬼王不得已的苦笑了一下,仰起头指着医院的楼顶:“他在上边。” 李胜武回过头去,只见到一片漆黑的楼顶,还有不断坠落的雪块。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上面打雪仗,把原本整齐的积雪不断抛下。 “你的同伙……” 他眯起眼睛,却始终没看到楼顶上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忍不住问道:“他也不是活人?” “我只能说他现在还活着,算不算是个人就不知道了。” 鬼王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艰难的解释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人类……不过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明白了。” 李胜武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指着鬼王的胸口:“恶鬼——” 又回手指了指身后不断坠落的雪块:“同伙是妖怪。我还有能力拒绝你们的要求吗?” “差不多吧,随便你怎么理解。” 鬼王终于放弃了向别人说明“叶白羽”这个物种是个怎样不合常理的怪异存在,转而说回正题:“所以你是答应了?” 我不答应的话会死的吧,也不知道子弹能不能拖延点时间。李胜武无声的叹了口气,背在身后飞快的动作,为手枪换了个弹夹。 “不会。”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鬼王倒是十分礼貌的后退了两步,一派从容的作风使人完全无法将他同故事中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鬼联系起来。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不是来逼你合作的。你不愿意我也只能算了,并不会做出你正在想象的那种暴力行为。不过你愿意答应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看一眼凶手的脸。” 他捏起手中的衣扣,在李胜武面前晃了晃,继而叹息道:“被你用这种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觉得很受伤。吃了你真的不能增加我的修为。” “是吗?” 李胜武依旧不怎么相信:“以我做了十几年警察的经验来讲,这种情况下,说你的嫌疑怎么看都是最大的。嘴上说给我看的‘凶手’的脸,说不定他只是个你附身的普通人。” “我可没兴趣附身那种变~态。” 鬼王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衣扣向上一抛,又在李胜武伸手之前将它重新接住,握在手心:“不过是跨越生死的互相帮助一下,有这么难以抉择吗?” “并不算太难。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看到凶手。” “当然现在就可以。” 鬼王伸出手去,将衣扣递到他的眼前:“我能让你通过触碰凶手随身的东西看到他的一段记忆,你摸一下它试试。” 李胜武抬起头,捏住衣扣的边缘,锐利的目光在鬼王脸上来回扫视:“这样就行了?” “闭上眼睛等一下,马上就能看见了。” 你还没说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呢,就这么先把报酬付了真的好吗,一旦我看完之后就走呢? 双目紧闭的李胜武开始在黑暗中胡思乱想,猜测着面前的“恶鬼”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眼前开始出现电视雪花点一般的东西,密密麻麻的闪烁了一阵子之后,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幅景象。 “答应恶鬼的事情是不能反悔的,从你刚刚摸~到这个衣扣的同时,我已经在收取我想要的东西了。” 鬼王隐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上去遥远而又缥缈。 李胜武低下头,看到了一件沾满血迹的军大衣,还有一只正在向下淌血的粗粝手掌。 滴滴答答的血迹落在地上,面前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中年女人,鲜血顺着她腹部的伤口涌~出,铺满了半面墙壁。 他下意识的想上前救人,却听到自己嘴里快意的笑声。 我现在是……凶手? 他惊讶的想着,眼看着自己用脚将女人踢到一边却无能为力,反倒是感到了某种快意。 真不愧是个变~态…… 李胜武心中这样想着,转过头看到身边的玻璃穿上映出了自己清晰的五官倒影。 再次回到现实世界,李胜武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弯下腰干呕。满手鲜血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身体上,脚边不断出现的新尸体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也不知道凶手一边看人一边笑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到了吗?” 鬼王轻松愉悦的说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胸膛里抽了出来。 “那么我要的东西我就带走了。” 一枚金色的扣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最终落在了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手中。而抛出它的那个人影,早在它还在半空时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头顶传来了一声咆哮,再次抬起头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刑警队长李警官也终于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结局 仅剩一副骨架的巨龙半个身子自医院楼顶探出,组成身体的绿色鬼火几乎凝成实质,覆在灰白的骨骼上,不断侵蚀着巨龙仅存的部分。 “啧啧……” 叶白羽站在楼顶,一边用刀去戳面前的鬼火,一边不断摇头。 铺满白雪的楼顶上燃起了一片火海,温暖热烈的橘红色火焰和寒冷刺骨的幽绿鬼火不分彼此的纠缠在一起,既无法相溶,也无法压到对方的僵持着,于更下层的积雪上翻滚。 不论哪种火焰,在触到叶白羽手中破破烂烂的长刀时,就像碰到了一个能够吸纳一切的黑洞,打着旋儿消失在锈迹斑斑的刀刃上。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吞咽声。 “倒是让这东西捡了个便宜……” 他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探头向巨龙身下的火焰中望去。 这片火焰似乎连接着另一个世界,而造成巨大震动的鬼龙,则是挣扎着试图将它的下~半~身也从那边炽~热的火焰中抽~出来。 一道道透明的水流组成了锁链的形状,自火中探出,缠绕在它身体周围,阻止了它前进的势头。 “锁链”被周围的火焰灼烧而不断蒸发,伴随着刺耳的声音,花白的水蒸气弥漫了楼顶,形成了一片浓雾。 叶白羽只是在其中站了片刻,浑身上下的衣服就已经被水蒸气浸透,滴滴答答的向下淌水。 “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他挥舞手中的长刀,在鬼龙身上劈砍。绿色的鬼火飞快融入刀身,原本废铁一般的长刀逐渐显现的刀刃。暗红色的铁锈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繁复的纹路。 鬼龙庞大的身体中不断有鬼火涌~出,相比之下长刀吸收的那一点儿火焰简直不值一提。 “麻烦了啊!” 手中的刀柄不老实的颤动了起来,“嗡嗡”的叫嚣着想要挣脱主人的掌控。叶白羽双手握住刀柄,却依旧无法将自己的兵器安抚下来,不禁感到了一阵头疼。 打不打得过面前的怪物暂且不说,手里这个不听使唤的东西再过一会怕是也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之前说让自己在这先撑一会,随后就来把事情解决的鬼王也不见踪影。 那家伙该不会是忽悠我帮他扛着这个怪物,自己先跑路了吧。 叶白羽暗中想着,举起手中的长刀对着鬼龙残破的犄角砍下。 刀刃撞上鬼龙坚硬的犄角,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反倒是将正一心挣脱束缚的怪物惹怒了。 那怪物怒吼一声,低下头来。它举起了一只熊熊燃烧的“前爪”,悬在头骨中的两颗“眼睛”紧紧的盯着下方这个渺小的生物,似乎是想将他一巴掌拍掉。 叶白羽仰头看去,只觉得那片刺目的鬼火飞快占据了他全部视线,自头顶压下。 一道透明的水流及时绕上了鬼龙的前爪,短暂的拦住了它的进攻,免去了叶白羽被一爪子拍死在这里的命运。 撞上火焰的水流迅速蒸发,叶白羽堪堪后退两步,身后怪物气势汹汹的爪子也落下,在积雪上留下了一片灼烧的痕迹。 刺骨的鬼火擦着背后掠过,在他的背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居然只穿这么一件衣服,你不冷吗?” 不知去哪逛了一圈的鬼王站在天台边缘,冲着鬼龙比划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你刚刚去哪了?” 叶白羽转过头,不怀好意的举起了刀:“你最好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然的话我也是不介意把你当成恶鬼一块驱了的。” “你可以试试,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 鬼王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抬手往下方的火海中扔了个什么东西。 “你要去哪?” 叶白羽收起了刀,疑惑的问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么快就要回你那个草都不长的山洞里去了?” 鬼王轻笑着摇了摇头,向愤怒挣扎的鬼龙伸出了一只手。 缠绕在鬼龙周身的水流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变换着形状编织出一张细密的,将那怪物包裹的无法动弹。 细长的水线自中落下,在鬼王手中凝成一颗透明的珠子,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在牵着缰绳遛马一般。 而被他遛的那匹“马”,正随着不断收紧的束缚缩小身形,早已被鬼火腐蚀的残破不堪的骨节也开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响。 “这是……” 叶白羽看着他手中的珠子,惊呼了一声。 “鲛珠?” 鬼王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一张脸在明珠光芒映照下却显得有些落寞。 那鬼龙被水所缚,组成身体的鬼火不断飘散,个头渐渐缩到到只有水桶粗细,被压缩到极致的骨架终于开始断裂。 第一块龙骨掉落在地上时,站在一边的叶白羽警惕的将长刀横在了胸前。 然而那怪物并没有什么垂死挣扎的动作。第一块骨头之后是第二块、第三块……就像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圆柱形的脊椎骨接二连三的脱离了火焰构成的身体,砸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便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最后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头颅还在强撑,悬在头骨中一蓝一绿两团火焰从眼眶中挣脱,互相吸引着纠缠在了一起。 隐约有哭嚎声从中传来,听上去就像是千万人同时发声一般,虽分不清男女老幼,却能感受到其中无尽的痛苦。 那是无数不甘的亡者留下的怨念和愤恨。它们本应无处可去,随着时间而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中,却被这具强大的尸体所吸引,寄附其中,苟延残喘的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怎么可能让你们留在这里!” 叶白羽厉喝一声,捏出一枚符纸向火焰中甩去。 那符纸离手即燃,却在半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坠落成灰。 “那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好对付。” 鬼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幸灾乐祸的笑道:“真可惜啊,难得看到你正经一次,居然放了个哑炮。” “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叶白羽用刀尖将身后的“恶鬼”推开,伸手指着脚下的火焰说道:“你之前扔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用来对付它的好东西了。” 鬼王诡秘的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是一个人……” ********************************************* “这是一个人身上的骨肉、精血、五脏六腑中所有生命力。” 夏奕将手中握着的两颗鲜红的子弹递给了夏北风。 他们正踩在一片火焰之中。头顶有一幢医院的废墟时隐时现,面前是一条残破的龙尾。细密的水流织成了一张,将这只卡在两个世界之间的怪物绑的死死的。 龙尾下方,水的尽头是一具正在燃烧的躯体。 风华绝代的人鱼此时已经烧成了一截焦黑的骨架,原本银亮的鳞片散落在火中,如冰一般消融成了液体,继而蒸发无踪。 原来人鱼死了之后真的能变成泡沫。 夏北风双手合十,对着那具尸体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转头接住了夏奕递过来的手枪可子弹。 “别再看了,她能死在这里,说不定自己也挺高兴的。” 夏奕叹了口气,指着上方“噼里啪啦”掉落的骨节,严肃的说道:“先看上面,一会那东西出来的时候你就对着它来上一枪。打中了就能回家睡觉,打不中大家一起玩完,明白了吗?” “听上去好像是一件挺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对味呢?” 夏北风低着头,将子弹一颗一颗的塞进弹夹,看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开一枪就行了?” “应该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夏北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凝重,最终还是把疑惑咽回了肚子里。 一枪就行了,你为什么要给我两颗子弹? 夏奕目不转睛的盯着上方正在凝聚的火球,蓝绿交织的颜色使他看上去就像kv里的球形灯,却散发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头顶的火团悬浮在空荡荡的头骨中,逐渐缩小,光芒却越发刺目。 那块硕果仅存的头骨上也开始出现裂痕。 皲裂的头骨向下掉落着碎渣,残缺的牙齿混杂着断裂的龙角一齐坠下。在烈火的灼烧下,哪怕是传说中的神龙身上最坚硬的骨骼也终将化作灰烬。 夏北风双手握枪,举过头顶,心中数着掉落的碎骨,专心等待它们彻底消散的那一刻。 那团火焰最终缩成硬币大小的一点时,罩在外面的龙骨终于彻底消失了。 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什么华丽恐怖的光影效果,最后的一块碎骨无声无息的跌落进进下方的火焰之中。 鲜红的子弹从枪膛中窜出,眨眼间便撞进了即将飞走的火团之中。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夏北风几乎以为时间都在停止了。 眼前的景象毫无变化,那颗子弹就像被吞没了一般,毫无动静的融进了火种。 失败了吗? 他屏住呼吸,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枪声自耳边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段震耳欲聋耳朵爆炸声。 已经缩到豆粒大小的火团烟花一般爆开,闪烁的火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度,湮没的下方越发高涨的火中,消失不见。 “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了许久才消散,过于密集明亮的光线交织出一片亮白的天幕,挡住了全部视线。哪怕是闭上眼睛,依旧只能看到一片亮白。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亮瞎眼”吧。夏北风自嘲的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枪递向了记忆中夏奕的位置。 柔软的兽毛从手边掠过,带起了一阵凉风,驱散了身边炽~热的火焰所带来的痛苦。 “我有个问题。” 夏北风闭着双眼,转头向环绕在身边的夏奕问道:“那颗子弹,是用什么人做出来的?” “一个警察。” 嗡嗡作响的耳边传来了夏奕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无比遥远:“是那种为了正义死了都不会后悔的死心眼,用来对付这种东西正好。” “那他……已经死了吗?” “还没死,不过也活不了几天了。” 夏奕停顿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正常的情况下,他半年以后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垮了……用你们的话说叫做器官衰竭。不过他一个月以后会死于非命,是不可能等到病死的那个时候了。” *********************************************************** 二十年前。 李胜武自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站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刺骨的含义顺着与墙壁接触的后背传入腹中,冷的他直打哆嗦。 手中的烟还未燃尽,之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不论自称恶鬼的诡异年轻人,还是那只穿胸而过的手,现在回忆起来都显得那么的荒唐。 一场荒唐却又真实的梦。 他将烟头掐灭,低头抚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心情复杂叹了口气:“最近真是太累了,居然就这么在外面睡着了,这次案子结束之后真该好好地休个……” 他的自言自语忽然停住了。 插在衣兜里的手摸~到了一件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颗鲜红的子弹。 李胜武盯着躺在手心的东西,回想起了“梦”中那年轻人所说的话。 “凶手已经成了怪物,普通的东西伤不了他。你如果愿意帮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件能够对付他的东西。” 就是这个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将子弹握在手心,向医院院子里走去。 *************************************************** 二十年前。 夏北风被怀里“复活”的孩子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之时,却看到一道黑影自身边的树丛中窜出。 是一只黑色的野兽,看上去像是老虎的外形,身上的毛皮却一片漆黑。 那老虎在他身边绕着圈儿,嘴里的长牙一闪一闪,似乎正在期待着什么美食一般。 怀里的婴儿跑偏偏在这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大概是被婴儿的哭声惊到,老虎的耳朵动弹了两下,忽然瞪起眼睛向眼前这一大一小的孩子扑了过来。 耳边一阵爆炸声传来,本来就在颤动的地面震动的更厉害了。 跃在半空的老虎长大了嘴巴,露出鲜红的舌头和锋利的獠牙,对准夏北风细嫩的脖子一口咬下。 背后便是墙壁,面前则是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野兽。 在一天之内经历了许多事情的十岁少年夏北风,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绝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把从天而降的黑色长剑直直的插入了老虎的头上,将它庞大的身躯砸在了地上。 那野兽绝望的吼了一声,抬起眼睛向空中望去。 夏北风下意识的跟着它一起抬头。 身后的楼顶上有个人影一跃而下,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飘扬,就像武侠剧里从天而降救人于水火的大侠一般。 只可惜我不是美女。 夏北风遗憾的想着,向旁边挪了几步,为天上掉下来的人或者尸体让出地方。 被长剑钉在地上的老虎抽~搐着身体缩成一团,体内不断有黑烟渗出,包裹住了它的身体。 楼顶上跳下来的“大侠“并没有变成尸体。他缓步走向“老虎”,挥手间驱散了浓郁的黑烟,露出了下方被长剑钉住的东西。 原本巨大的老虎消失不见了,黑烟之中只剩下一具干枯的骷髅。 “大侠”将长剑抽~出,被钉在地上的骷髅也随着黑烟飘散而去,只剩下一道灰扑扑的印记留在了雪地上。 “你好。” “大侠”笑着冲夏北风伸出了手。 “你好……” 夏北风手忙脚乱的想腾出手来和他握手,却差点将抱在怀里的孩子掉在地上。 那孩子止住了哭声,扭动着身体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大侠”的手上。 “以后就要麻烦你了。不过今天的事情,你还是忘了吧。” 那人握住了婴儿的小手,眨眼间消失在了夏北风的面前。 夏北风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正在飞快的消失。 哭个没完的婴儿忽然安静了下来,眨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 现在。 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眼前看不到东西,夏北风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正在迅速的移动。像是在上升,又像是在坠落,也可能是毫无目的想的乱转。失重一般的感受让他几乎无法判断自己身处的位置和前进的方向,只能凭借着身边越发冰凉的空气来猜测状况。 我是不是正在往回走?还是正在掉下去? 话说回来,我还回得去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就在他正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感到担忧时,就听到了耳边夏奕的声音。 “你到站了,滚蛋吧。” 他重新睁开双眼,却只看到一缕白色的尾巴尖从自己眼前划过,消失在了天际。 连声再见也不说就走了……夏北风尴尬的放下了想要告别的手,感到十分心累。 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却不耽误他辨认出自己所身处的位置。 破旧的医院里还有零星的火焰在燃烧,不断有东西坠落的声音从里面发出,一道道微弱影子正从中离开,向空中飘升。 牢笼倒塌以后,曾经惨死在这件医院中的亡灵,终于在这一刻走向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啊哈……” 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疲惫感。夏北风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只恨不得就这么挡在地上睡一觉。 然而不行。 他回过头去,看到医院大门口停靠的那辆越野车。 明亮的车灯照射着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漆黑的车窗里隐约有人声传来。 那是我的车。 夏北风愤怒的想着,大步走向了车边,一把拉开车门。 凑在一起玩游戏的沈洛天和叶天朗齐齐抬头,用眼神向他表达着抗议。 “哟,回来了。” 沈洛天笑嘻嘻的抬手抵住了车门:“回来就回来,车门开这么大干嘛,空调都白开了你知道吗。” “这么怕冷的话你可以到外面跑步取暖,我们开车回去就行了。” “上车吧,教官。” 叶天朗放下手机,伸手打开了后车门:“十二点已经过了,但是回去之后还是给某个人煮碗面条当宵夜吧。” “看心情吧。” 夏北风躺到后座上,拉起外套盖住了脑袋:“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不会叫你的,你就在车里睡一晚上吧。” 沈洛天小声的抱怨着,伸手将空调暖风开到了最大。 越野车在厚厚的积雪上启动,残破的医院抛在背后,向灯火通明的城市里驶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