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幸福生活》 正文 请假 已经不舒服几天了,今天有些撑不住,不好意思,请假两天。 正文 第一章 大山深处有人家 延绵的群山之中流淌出绢绢河流,一路蜿蜒向东,汇聚成江成海滋养无数生灵。 数不清的小村落犹如散落的珍珠,点缀着大地,祖祖辈辈的人们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日复一日的演绎着不同的传奇。 “咋样了?人救回来没?” “毛郎中刚走,听说又没死成。” 春色迟迟,日上中天,小柳树村方家小院儿人头攒动,就连竹篱笆外都是端着饭碗看热闹妇人,一边扒拉着饭,还不耽误功夫闲聊。 “咱们小柳树村多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儿人聚得真是齐整!”有妇人望了望周围的人呵呵笑着。 “自打方大山回来后,方家都没消停过,咱村可不是热闹么。” 看方家的热闹确实不是一回两回了,这话得从去年冬天说起。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说的就是那些被拉了壮丁服兵役而还侥幸没死的人。方大山年轻那会儿成亲没多久就被拉了壮丁,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家里妻儿望穿秋水,杳无音信,一晃二十多年,家里人盼得没了盼头的时候,突然在没有丝毫预兆的一天,方大山回来了! 一件本没了指望,甚至做梦都不会再梦到的美好结局突然就成了真,这该是一个多么开心完美的大团圆啊!可是,回来的除了一个方大山外,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跛脚儿子,这事就没那么美妙了。而且这个儿子只不过比方大山留在家里的妻子所生的儿子方石头小一岁!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方大山一出门就另外娶妻生子,抛妻别子快快活活的过了二十几年,老了,风蜡残年了回来养老来了! 在有钱人家,三妻四妾本也正常,可这是哪里?穷得掉渣儿的小山村,一辈子打光棍找不着婆娘的男人一抓一大把,祖祖辈辈就没出过这么石破天惊的事儿。石头他娘寡妇失业的拉扯大儿子,却换来这么个结果,如何闹腾这是可以想像的事了。 既然那头老婆死了,方大山就这样回就回来了吧,夹着尾巴过日子,一家团圆也就算了,可没过两天,方大山就高调的闹着给那外头回来的儿子讨媳妇,还十里八乡都惊动了,人家要求高啊,相貌品性各种挑,这一家子的日子想过得安静都不可能。 好不容易在隔壁林家村相了一个,那真是好相貌啊,闺女年方十六花一朵,在城里头给人大户人家当过大丫头的,那真是行如风扶柳,立似玉枝琼,动静如画,美不胜收。 可人家这样的嫁到穷乡僻壤来,对象还是一个又老又残的穷汉子,心里不乐意啊。要知道在十四五岁成亲都合法的年代,二十五六那是很快就要当爷的年纪了。这不,过门还没三天,天天搁家里头闹腾不说,寻死觅活的就不是头回了。 今天听说又上吊了。 “哎,这么俊的丫头,倒是真可惜了,造孽哦。”有妇人吃着饭摇着头。 “柱子哥才叫倒霉呢,娶那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回来,能干啥啊?还见天儿的寻死寻活,要真不想活了回自个儿娘家死去,省得拖累了人柱子哥!” 说这话的是一个清秀的村姑,说得义愤填膺,两只手攀着篱笆,踮着脚尖往院子里人群中瞅,也不知道想瞅谁。 “秀啊,仔细你娘听见,柱子好是好,当初不是你娘嫌人家岁数大又跛脚么?” 那个叫秀的村姑听得这话,懊恼的别过头去,满腹心事。全然顾不得这几个妇人打趣玩笑的眼光。 这样的对话听到的人不多,也没人关注。现在满院子站的都是方家亲戚,还都是比较远的,亲近的这会儿都在方柱子的新房里。 “这叫什么事儿,娶的哪是媳妇儿,就是一祖宗!” “还大户人家做过活儿的呢,一点规矩没有,进门这些天,直草不掐,横草不拿,还要死要活的。” “要死回娘家死去,成天在婆家闹像个啥样?休回去得了。” “可不是这么说,哪家容得下这样的媳妇?石头娘我看你得硬气点。” “你当我不想啊,九两白花花的银子呢,扔水里还能听声响!还不都是家里糟老头子,鬼迷了心,非得挑这样的进门,昧了良心的存心怄我呢!” “……” 哎呀!怎么这么吵啊,烦死了!像一群苍蝇老在耳边吵吵,怎么赶都赶不走。 “吵死了!”许安安费了老大的气力,终于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然后,清静了。静得满屋子可闻落针,许安安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紧闭的双眼都省得睁开,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啊!这……这个贱人,还这么大嗓门?脸都藏裤裆里了啊?” “嘿,还真是啊,这林娘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啊,把你这当婆婆的没放到眼里啊!” “这才进门就敢冲婆婆吼上了,往后还得了?” “林娘你个贱人,甭想装死躲过去,今天一定要滚出我方家……” 可惜那样的安静只持续了几秒,更高的声浪涌扑过来,完全是淹死人的架式。 许安安就算是再累、再困,这会儿也不可能再不睁开眼了。 怎……怎么回事? 她的床前什么时候围了这么一群女人?这是什么穿着打扮……看不懂,还一个个情绪激昂,似乎受到了了不得的屈辱。 迷糊中清醒过来的许安安吓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被子里缩,双手死死的捏着被角使劲的往床角退去。这伙人的情绪太激动了,一个个伸着手指大声喝骂着她。 大白天的,她的家里怎么会涌进这么一群人?而且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贱人、懒妇……骂什么的都有,她只是加了通宵的班现在补眠而已,怎么就……有这么大恶不赦吗? 那群人越来越近,许安安不得不把身子再往后退去,“砰~”等后背撞到砖头墙上,硌得生痛,才发现,这里……这里不是她的家! 低矮的屋顶,陈旧的家具,床上是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粗劣的红纸剪出的喜字红得像火,热得像血,让人触目惊心,无一处是她熟悉的。陌生的环境,一群陌生的喝骂她的人。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你们是谁,你们是谁?”粗嘎的声音冲破喉咙,非常的痛,可许安安现在顾不得了,她害怕,非常的害怕,顺风顺水的长到二十三岁,她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无助过。 打小就像男孩的性格,父母就她一个独生女儿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生怕受了委屈,向来有持无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样的女人怎么还能娶进门来,今天一定把她给休了!柱子,你可别心软。”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婆子,邋遢着一张脸,皱纹能夹死蚊子,可这么一个糟老婆子的语气和鄙夷的神态却如数九寒冰,让人遍体生寒。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我倒底在哪里?……”许安安有些语无伦词,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下一刻是什么。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知道怎么做。” “二叔婆,小子知道了。为小子的事打扰到二叔婆很惭愧!” “……” 这时候人群中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挥着大手,把一众人等拦住,并一一劝退,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他与许安安两人。 这男人褐衣短打,一头乌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整齐的用布条束在头顶,虽然有一圈青色的胡茬,却并不邋遢难看,反而为一张刚毅的脸增添了不少成熟男人的阳刚之气,只是他的黝黑的脸上表情沉重,让打量着他的许安安很不安,不过却也对他的解围心存感激。 “谢谢!”尽管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礼节性的很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叫柱子的这个男人显然对这声道谢很意外,身子停顿了一刻,最后,还是抬起头来直视床上蜷曲成一团的许安安。 没有任何言语,可那目光落在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嚇人,许安安原本有一肚子的疑问,可见着他的表情,生生卡在喉咙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男人的目光冷冽沉静,而且他接下来也并没有什么动作,可许安安就是觉得他非常可怕,就像一头被羁绊的困兽,红着眼发出无声的怒吼,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你若不愿,就回去吧!”半晌之后,男人只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透亮的柴门在他身后震得哗啦作响,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回去,回哪里去? 一头雾水,还是一头雾水的许安安呆呆的坐在床上,可就算她拼了命的想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仍旧毫无头绪。 现在连那个男人也走了,屋子里完全清静下来,想要找个人问问都不可能了。 特么的,这是什么情况?许安安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弄个明白。 正文 第二章 亏,亏大了 “嘶~”掀开被子,许安安忍不住抽口冷气,这浑身上下痛得跟被车辗过一般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喉咙,吞口口水都困难。等她好不容易颤颤畏畏的挣扎着起了身,结果又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头,头发!”许安安见了鬼似的动弹不得,手里握着长长的一缕青丝!一头利落的短发怎么成了披肩长发?而且还是睡一觉醒来之后?许安安再顾不得什么痛疼,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不大的屋子里团团转,她想找面镜子,她想确认,想弄明白,因为她完全混乱了,她是谁,谁是她?最抓狂的是那脑子里的记忆也在混乱,忽模糊,忽清晰。 白棉布做的单薄衣裤在风里颤抖,犹如许安安不稳的脚步。她团团转的范围已经由小屋子扩展到屋外,镜子里显示的根本就不是她熟识的面孔!春日迟迟,卉木萋萋,泥墙茅草的农家小院进一步刺激到了许安安混乱的神精。不熟悉的,全都是不熟悉的。她睡觉前应该是冬天,城市、高楼大厦!不过又好像对这里又有些印象?不确定,都不确定!要疯了要疯了! 方柱子进院时,就见着自己新娶的媳妇身着中衣,披发赤足,焦躁不安的来回转圈,往日能印出人影的双眸散乱无神。在风中翻飞的宽大中衣让她的身段更显娇小柔弱,雪白的赤足已经沾染泥土,零乱的长发包裹住秀气的小脸,苍白而无助。 这样的画面让他的心神一窒,不忍直视。 方柱子深呼一口气,打定主意的他抬步走了进去。 “走。” “去,去哪里?”至到手腕被人拉住,许安安才惊觉来了人。 “回你娘家。”男人声音很隐忍,并没有高喝,可这么四个字的一句话,却让许安安非常不安、害怕,以致于尖叫起来。 “不回,不回,死也不回!”好像娘家两个字如同魔力灌脑,刺穿许安安的紧绷的神经,似乎下一刻就会要了她的命。身子不断的挣扎,死命的抱住院门门框不撒手。 “哎哟!天杀的你松手!方家就这么搓磨我闺女啊?天啦,都逼得人活不下去了,你们还是人不是啊?” “我苦命的闺女唷,这是一点活路不给啊,当着娘家人的面都敢打,背地里还不知道怎生了得,怪不得活不下去要上吊呢!” “大家伙快来看啊,方家黑良心,就这么对我闺女啊!” “……” 一个妇人突然从院外窜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往地上一滚,呼天抢地就叫嚷起来。本来院外已经散光了的人群,不一会儿功夫又围拢过来。 “林海家的,你瞎了眼啊,谁打你闺女了?谁打了?话可不能胡说!” “你林家的闺女咱方家可要不起,也别放方家受搓磨了,赶紧的把礼金退回来,人你就领回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小院里已经人影绰绰,但经纬分明的划为两派,唇枪舌战起来。 许安安糊里糊涂的,就像看一出舞台戏,所有的人都参与进去,尽情的表演着各种谩骂、叫嚷。她成了一个被遗忘的人,忍受着各种难受,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子降低存在感,而一扭头,发现当观众的还有一个,离她不远处,是刚才抓着她手腕的那个身姿挺拨的男人。 “我林家的闺女,没犯七出,怎么能被休了呢?今天这事不给个说法,绝不罢休!” 看来争吵已经到了谈判阶段。 许安安仍然没有代入感,她觉得这应该是一场梦,看看旁边气定神闲的男人,似乎所有的争吵,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她认为自己还得再闭上眼,继续睡,等下一次再睁开眼就什么事都没了。 “一个跛脚的穷鬼,也不撒泡尿照照,能娶到我家闺女算是你们方家祖坟冒青烟呢,退亲?笑话,这亲都成了,还能退的?” “……” “随你们说什么,彩礼是不会退了,我闺女被你们方家的跛子睡都睡了,你们要怎么赔?” 太吵,根本睡不着。不过说这话的女人真彪悍。许安安放眼望去,那个先头进来滚地上的妇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还能输人不输阵。 “呸!怪不得闺女做事没脸没皮,娘也这么不要脸!” “这是做娘的说得出的话吗?啧啧~” “啥要脸不要脸的,事儿都是你们家做出来的,总之要么好好儿的待我闺女,再出个什么事,你们方家要负责;要么闺女我接回去,彩礼想都不要想了。” “好,人领走。”一直站在外围的观众男突然开了口,然后大步离开根本就不顾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的言语。 正看着戏的许安安内心不安起来,怎么这人也入了戏呢?她的目光不自觉的随着男人一跛一跛的腿脚移动。 还没回过神来,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架着,拖上了一辆牛车…… ----------------- 许安安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一缕光正透过屋顶照射在她的眼皮上,暖暖的,很舒服。 睡得真好!许安安闭着眼伸了个懒腰,可没等享受完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就生生止住了。因为,她想起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啊~!”声音之惨烈,震动山野,惊飞鸟雀,简直惨绝人寰!当然,前半部分是惊的,后半部分是痛的。 完全清醒过来的许安安终于弄清了一件事情,昨天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现在只能有一个很不靠谱的解释,那就是:她——穿越了! 艾玛啊!故事要不要这么老套啊? 刚大学毕业的都市小白领许安安摇身一变,就成了村姑林娘,而且貌似还是封建王朝时代。 许安安,二十三岁,出名商学院毕业生,现在已经是一外企公司小白领,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新生活的开篇阳光而美好。 林娘,一十六岁,目不识丁小村姑,十年前被自己父母卖到县城大户李家当丫头,要才无才,要财也无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相貌听说还过得去。十年后又不知怎么被嫁到小柳树村方家给又老又腿残的方柱子做老婆,就在昨天,还把她赶回娘家了。 两厢对比,许安安哭死的心都有了。亏啊,亏大了! 默默的给自己点了根蜡。 正文 第三章 只想静静 “我说大姐,你怎么搞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了夫家怎么能要死要活呢?你不要名声就算了,我做妹妹的还要嫁人呢!被你害死了!这可怎么办?” 已经改头换面的许安安痛苦的捂着喉咙,坐在四面透光的草房子里,即使是与一堆堆的柴草相伴,却并没有得到安宁。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女生穿着粉底碎花古装长裙,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皮肤白皙,模样倒还周正,只是那带着怨恨的眼神生生抹灭了一分清丽。 “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在李家当差,做得好好的,一个月还能挣二两银子回来,怎么就做了那样的丑事?李大爷那样神仙般的人是你能肖想的吗?方家肯要你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啊?” “……” 小姑娘小嘴儿扒拉扒拉的,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照她的说法,林娘就活该自卑到不敢抬头,她的存在简直就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银子啊! 林娘的记忆许安安融合得并不好,记忆都是一段一段的,一星半点,零零碎碎。对这个女孩她只是依稀有些印象,大概就是比原主林娘小两岁的妹妹林菊花了。 在许安安接收到的记忆中,整个林家的人和事都很模糊,想想也是,毕竟林娘六岁就被卖到绥县李家,除了每月都会上县城找她拿月钱的老爹林海外,家里其他人基本没怎么见过。 “你听到没,还是赶紧回方家吧,难道要留在娘家吃白食吗?”林菊花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大姐一点反应都没有,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 “滚!”许安安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耳边的聒噪,她头痛、心痛、全身都不得劲儿。特别是昨天上吊后虽然没死成,可喉咙还是受了伤,刚才受了惊又吼了一嗓子,这会儿像针剌火燎般难受。 这可是回了娘家啊,不但没个亲人安慰一下,连一个这么点年纪的妹妹都来教训奚落她。原本知道原主林娘是被家人一再卖掉换银子的时候,就明白她的处境不会太好过,可这,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你!……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咱们家挣钱的而已,还这么大声的吼我?”林菊花完全没想到前几天还只知道哭的姐姐会这么对她,一张脸气得狰狞扭曲起来。 许安安看白痴似的望着她,实在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句:姑娘,挣钱的才是大爷好吗?你个不挣钱的拽什么拽啊? “吱嘎~”小屋的门被人推开。 “娘,你看大姐!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还凶我!”林菊花撇着嘴,一副马上就要哭给你看的样子往门口去。 啧啧,这姑娘变脸跟川剧表演似的,哭吧哭吧,我又不是你姐。换了芯子的林娘抱着头只想静静。 “林娘,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呢?跟自家妹妹计较什么?” 许安安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女人正是昨天大闹方家的彪悍妇人,也是林娘的娘宁氏。今天的打扮可比昨天光鲜多了,三十左右的年纪,虽然是乡间村妇,却也壮实健美。蓝底白花的衣裙,头上还簪着一根白银簪子,一副利落精明的模样。 可这说的是什么话?从头到尾,许安安就说了一个滚字好吧,这也叫计较?还这么大了不懂事?感情卖了一次又一次的卖身银子,十来年的工钱都扔水里了啊?这真的是亲娘亲妹子么? 原主林娘卖到方家可是真的上吊自尽丢了命的啊!虽然现在有许安安这个西贝货撑着,可那伤不是假的,现在就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不值,这林娘太不值得了。 林菊花得了她娘撑腰,气焰更嚣张起来,狠狠的瞪了眼许安安,“娘,大姐这样休回娘家可怎么办?会不会连我的亲事也被拖累啊?” “不会,不会,方家根本就没有写下休书,你姐只是自己回娘家来,算不得被休弃的。” “真的啊?那彩礼不是要还回去?那可是九两银子啊,娘你可说过,会留给我做嫁妆的,这下可怎么办?” “呵呵……傻丫头,退啥退啊,也不看看你娘我是谁?有那么好说话啊?”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娘最厉害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菊花乖巧的依着宁氏撒娇。 至于那九两银子的贡献者,完全被忽视了。许安安对着这一对自吹自擂的母女真是无话可说,只觉得自己头更前了,心更痛了,喉咙也更痛了。遥想当年,姐在父母的面前那撒娇的手段,比这高明多了!随便一个眼神……可是现在,缺爱的娃伤不起啊!要秀宠爱能远点吗? “能给杯水喝吗?” “菊花,去,给你姐倒水去。”宁氏像是终于发现这个屋子里还有林娘的存在。 “喝水?自己倒去,我们又不是丫环,凭什么伺候你啊?”林菊花翻着白眼,毫不客气的对许安安说完,还拧过身去,看一眼似乎都难受得紧。 “别胡说,那是你姐,去吧。”好歹宁氏还是说了句当娘的该说的话。 林菊花万般不耐中终是让了步,开了房门气鼓鼓的出去了。 透过大开的房门,外面阳光果真很好,许安安特意扭过头去,想像着太阳照耀下的温暖。也不知道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阳光是否也一样的灿烂。她失去女儿的父母,指不定怎样的难过着呢。 她冷冷的表情并没有让宁氏止步,并且问出了一个天雷滚滚的问题:“大丫头,那个方家的小子得了你身子没?” 许安安满头黑线,嫁人的是你闺女,我哪里知道得没得?这个问题许安安真回答不上来。上辈子活到二十三,还是黄花大姑娘呢,**是什么样,没失是什么样她哪知道啊? “问你话呢!跟个哑巴似的,怪不得人方家要休妻!”宁氏对于许安安的不配合显然也上了火。不过凭她怎么问,许安安就是不出声,她说什么啊,怎么说啊?怎么一下穿越到这么古的年代,她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呢。 正文 第四章 林家的希望 “金宝他娘!”门口呼唤的男人显然是林娘的爹林海。 有人来解围,许安安松了一口气。宁氏对着她冷哼一声,无奈的扭着身子出去了。 “你说这可啥办啊,死丫头一声不吭,也不给个话。”宁氏出了屋,对丈夫皱着眉说道。 “不说就不说也没啥。”林海吧嗒一口旱烟,不紧不慢的开口。 “没啥?失了身就得养在家里了,咱们还养她一辈子不成?”宁氏高了声,显然很不满。 “失没失都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当别人傻子啊?再找个像方家一样能出九两银子的人家是不可能了,死了女人的、讨不到老婆的光棍汉总有的。凭咱丫头的长相,哪会真砸手里?” “啊?不行吧,死丫头心气儿高,到时候又寻死寻活的可啥整?” “由得她?方家那小子也是个怂的,连个婆娘都把不住,一天两顿打,你看她老实不老实了。”林海白了自己婆娘一眼,女人就是没见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哪能经得住打,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几天你好生劝着些,我再给寻摸寻摸,能得几两是几两。”林海狠狠的冲婆娘低吼一嗓子。 “嗳。”宁氏急急的应了一声,却随手抓住男人就要匆匆而去的衣角,“她爹,你还是仔细打听着点,这丫头也帮咱弄了不少银子,当初卖就卖了二十两,这十年月钱一分不少的都落你手里了,方家也给了九两,咱家条件也好了些,还是寻个好些的人家儿,就是,就是贴点嫁妆也是该的。”宁氏后面的话说得有些没底气,低眉顺眼的看着男人的脸色。 “晓得了,晓得了。”林海有些不耐烦,能出得起他开的价的,哪有不好的人家? 这边两夫妻已经商量出章程,许安安这头完全还被蒙在鼓里。虽然与林娘娘家人相处得并不是多么和谐,但寻思着也有可能是相处时间不多,彼此生疏些吧,多处处可能会好些。心里多少还有些庆幸,被方家赶回娘家也不能算一件多差的事,要真就这么被嫁到方家,跟个完全不熟悉的男人过日子,还要不要活了?林娘做得很对,不然下回死的就是她许安安了。 不是说许安安没出息的想要靠着别人过活,只是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发现现实远比自己能想到的残酷。在阶级分明的时代,最分明的特征就是草菅人命,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子,走到哪里都不是容易的事。 好歹这里是娘家,虽然跟她许安安没有关系,可也是林娘的血脉亲人,给她挡着点,容她喘过气来应该没问题吧。 可等到晚上,许安安的待遇并没见改善,她现在仍被留在四面透光的草房子里,心里就有些发寒了。 其实林家的房子虽然不大,却也是青砖大瓦房,比起村里其它的人家的茅草屋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齐整了。 林家孩子不少,林娘是大姐,家里最大的孩子,除林菊花这个二妹之外,下面还有弟弟林金宝和三妹林杏花、两岁多的小妹林宝儿,不得不说宁氏是一个多产的劳模。 三间大瓦屋大弟林金宝一间,林海宁氏带着小儿子一间,中间的是堂屋不住人,林菊花带着妹妹杏花住在东厢的偏房里,轮着林娘就只能住柴房里。许安安心下黯然,貌似这个娘家也不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吃晚饭的时候,林家的一家子,许安安才算对上了号。 林家的气氛有些怪异,四方的八仙桌儿摆在堂屋里,一家子团团围着坐,上首本应该长辈坐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白白胖胖的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儿。 那个男孩,就是林家唯一的男孩林金宝,已经十岁了,听说六岁进私塾,现在已经上了四年学,头脑灵光,常得先生夸奖。是林海、宁氏光大门楣、老来享福的希望。重男轻女,自古如此,二十一世纪都没根除呢,许安安并没抱多大希望,所以当她看到一桌子清汤寡水而唯独林金宝面前一碗白米饭,上面还有几块油汪汪的肉片的时候,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虽然糙米粥咸菜疙瘩并不可口,许安安还是埋着头,强迫自己尽量多吃一点,好补充一天流失的营养。现在最让她不满意的是,这具小身板实在不怎么样,走三步都喘,也不知道当初在李家当丫头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段记忆她一点没有。还好除了体力不行,身上该有的都还有,许安安低头望了望可观的胸前,目测比较满意。 “喂,你被婆家赶回来了,要在家光吃闲饭吗?” “啊?问我?”冷不丁被林菊花撞了一下,许安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上座的小屁孩刚才那么犀利的问题是冲她来的,而且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表示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不会,我不会吃闲饭的,我会的东西可多了,肯定会有用。”这个是目前最大的问题,许安安也想过的,肯定不能一直让林娘的娘家人养着她啊。 只是现在这个答案她也就那么一说,还没经过深思熟虑的,并没什么底气。这里是乡下,种田种地什么的,她一个城里长大的孩子,见都没见过,而且力气也小,肯定是不成的。上辈子倒是引以为傲的读过足足几麻袋书,英文也过了八级的,可学的是工商管理,在这里估计没有一家跨国公司可以应聘。 “爹、娘,这个家都是我的,可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啊。”林金宝一本正经,模样老成,这么小就开始护家财了啊?许安安看得目瞪口呆。 貌似这里的孩子十四五岁就可以成亲了,早熟点是应该的吧,许安安在心里默默的为他辩解。 “爹、娘,我不管,上回说好了的,我的嫁妆一定要的。”旁边的林菊花听了不干了,嘟着嘴冲宁氏叫道。 “嫁妆嫁妆,要啥嫁妆哦,到时候跟大姐一样被婆家赶回来什么都要不回来了。”林金宝说得说得一脸鄙夷,可面孔却朝着她是怎么回事啊?许安安扒啦了一下碗底,心很塞,揭人老底的熊孩子一点都不可爱,虽然之前的蠢事真不是她做的。 正文 第五章 蠢得有特色 “金宝放心,咱家啥都是你的,姐妹们也不会花你的钱,说亲还能落下不少彩礼呢。”宁氏面带笑容,一脸宠溺的回答他。 这种话成功的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林菊花也只是嘀咕了一句她的嫁妆不能少了后也收了声,只是许安安着实不适应啊,这明显是要卖女儿的节奏? “嗯,你们都记住了,等我考上秀才当上官老爷,才有你们的好处!”上座的男孩极老成的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把许安安噎着。 这孩子,谁教出来的啊? “那个,你上学都学什么啊?”考上秀才就能当官?有这么容易? “我学得可多了,说了你也听不懂!”小屁孩给了她一记白眼,满脸高傲,下巴抬得高高的,小眼神居高临下的扫视。 “宝啊,把你背的那个书,念给你大姐听听,让她也好见识见识。”林海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目光热切。儿子就是他的希望,虽然念的到底是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不过他就喜欢听,儿子摇头晃脑的作派在林家村那是蝎子的屎,独一份! “念什么念,成天在先生那里念,累都累死了。”林金宝看都不看自家老爹一眼,满脸不乐意。 “乖,儿子念来听听,等下给吃圆鸡蛋,我留在锅里呢。”宁氏也凑上前哄着。 “真偏心,还不是每回那么几句!”林菊花戳了一下咸菜疙瘩,非常小声的嘀咕着表达自己的不满,许安安就坐在她的旁边,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好吧,好吧,你们可听好啦。”林金宝不耐烦的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的转动一下头才开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完了,没了。”好半天下来,最算结结巴巴的念完了这么一段,怪不得叫累呢,许安安只觉得自己听的人都快累死了,恨不得帮他接下去,好让他喘气顺畅点,幸亏后面的一半还没学过。 “好!好!念得真好听。”林海微眯着眼,随着林金宝摇晃的头,脑袋一点一点的。 “就这些?还学了别的没?”还好,儿童启蒙用三字经,看来这个时空还没与华夏五千年脱节,许安安心里又安定了一分。 “还学别的?这都老多了,会背的人没几个,我还全认得了呢。今儿先生还夸我呢!”林金宝眼眼睁得大大的,很是对自家大姐的无知感到愤怒。 “先生怎么夸的?怎么夸的?”林海本来就心满意足,这下更来了精神。 “先生说,先生说‘金宝啊,你终于把这几个字认全了!好歹不枉先生我花了四年的心血,不错不错。’”林金宝站起身来,背着双手,一个老夫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演绎得活灵活现。 “噗嗤~”许安安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 “宝啊,这先生的意思……”林海瞪了许安安一眼,转头望向儿子,有些拿不准。 “什么意思啊,你没听到先生说不错啊。这是夸我呢,其他人先生可没夸。”受到质疑的林金宝狠狠甩了甩衣袖,鼓着圆脸又坐下来,脸皮都胀得有些发红。 “就是,你听,先生说不错,肯定错不了。”宁氏倒真是心宽的,乐呵呵的又给林金宝夹为数不多的青菜,却糟到林金宝的嫌弃,一根根全挑了出来,结果扔了一桌子。有那么一根还落到林菊花的碗里,她瞪了一下眼,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几个字你会写了吗?”许安安纯属好奇啊,这奇葩孩子学了四年不会就只学会了认这么几个字吧? “写?你当读书这么容易的啊?真是无知妇人!”再一次受鄙视。 看着林金宝模仿老学究的滑稽样子,许安安真不知是笑还是哭好了,蠢得这么有特色的孩子真的不多见啊!不过这家人的脑回路构造与正常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理了理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许安安惊出一身冷汗!前身林娘就是因为宁氏生了儿子才被卖的,还一而再的被卖。甚至为了方家的九两银子,给她找的丈夫年纪大不说,还是个跛脚!明白过来的她冷汗直流,呆在这个家不安全啊!万一再把她给卖了,可怎么办? “爹,娘,我会想办法努力挣钱的,你们看我现在刚回家,名声也不大好,嫁人成亲的事能不能晚点再提?”许安安担心又莫名其妙被卖,还是先讨个定心丸吃吃,这种事貌似这对夫妇很擅长的。 “那怎么成?不嫁难不成还落在家里养老女啊?”宁氏吃惊的望着许安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也不是不嫁,晚点,找个条件好点的再嫁!”看来自己这个问题提得很及时,许安安急急的回答。心下暗忖,等她想到办法能养活自己了,赶紧闪人! “晚什么晚,女人年纪大了还有谁要……”宁氏急于再说,却一下被林海拦了话头,“行了行了,晚点就晚点,这回爹一定给你挑个好的。” 许安安感激的望了望他,心放下了不少,有这个一家之主的承诺,想来不会太惨了吧。 “吃饭,吃饭,瞧你长得太瘦了,在李家吃了不少苦头吧?” 林海的话让许安安有些鼻头发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情绪,看来这个爹也不全是渣,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儿的,或谢是家里太穷的缘故吧。 月上柳梢,万籁俱寂,朦胧的雾层层弥漫、漾开,晕染出一个安宁静谧的夜。 许安安已经不得不接受穿越这么坑的事实,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终于认命的睡下了。整个林家村很快沉浸在夜里,偶尔三两声犬吠,使夜更幽深。在林海家上房熄了灯的卧房里,躺在床上的宁氏摸着黑捅了捅丈夫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当家的,你怎么能答应大丫头晚点嫁人呢?不是说有下家了吗?” “嘁,女人还真是没见识!不是叫你哄着点吗?现在跟她说有啥用,等谈妥了还由得她应不应?”林海内心喜悦,这时候也乐得跟宁氏说说。 “也是哦,说说,到底是谁家?怎么个情况?”宁氏明白过来,立马来了兴致。 正文 第六章 最蠢的那个 “镇上王屠户家。” “王屠户家?谁啊?王屠户的儿子我记得跟咱金宝一般大,也才十岁吧,不合适啊?”宁氏有些吃惊。 “啥儿子儿子的,就是王屠户本人,他死了婆娘都两年了就不兴再找一个?”林海翻了个身,不想搭理宁氏。 “当家的,这……这不大好吧,王屠户都多大年纪了,长得五大三粗的不说,往日里做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营生,那火爆脾气咱大丫哪里受得住啊?况且他先头的娘子不就被他活活打死的?可不能把咱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宁氏!说啥呢?王屠户今年也才三十,比起方家那小子也大不了多少,多大年纪啊不合适?人家干的是挣钱的买卖,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有得福享了,咋就成火坑了呢?王家在清河镇上,好歹也是家底殷实的人家,能看上咱丫头那可是她的福气,你当谁都能入他眼啊?”林海呼的坐起身来,冲宁氏一通教训。 “我跟你说啊,这事现在还没落定,你别给嚷嚷黄了,王屠户舍得起钱,礼金还能少了?”完了林海又安抚一句。 “往后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咱金宝指定是有出息的,等有了钱,干脆请先生直接家来,省得他受苦,等他做了大官,你就是官家老太太了,等着享福吧!”林海说到他的儿子,一双眼在黑夜里都放着光,神彩奕奕。 宁氏本来还想劝劝,镇上的王屠户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有名的泼皮恶人,小儿止哭的角色。那年纪都快赶上自家林海了,平日里好酒贪杯,喝醉了动不动打婆娘的主儿怎能是良配?不过听丈夫提到儿子的前程,心里却再也容不下别的,在黑暗里无声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许安安哪里知道已经再一次被人算计上了,而且事情来得快而且急,带个缓冲的余地都没留。 就在她回到娘家的第二天,还躺在柴房里休息,宁氏就找上来了,接着被推到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男人面前。 那男人五大三粗,身上的衣服泛着油光,还没接近,一股子肉腥味扑面而来。“这就是你家的大丫头?”边说着话,那人已经近前,咧开的嘴里龇着黄板牙,牙缝里的青菜叶分外耀眼,一对浑黄的眼从许安安的头打量到脚,最后直勾勾的停留在她脖子以下的位置。 来者不善啊,猥琐大叔vs呆萌萝莉?画面不忍直视…… 正在yy的时候,一双粗黑的大手伸到面前,向她的脸袭来。 靠,还动手动脚啊?许安安吓了一大跳,身子慌忙往后躲了躲,堪堪避开。结果那人不乐意了,乐呵呵的脸色一变,大手猛的往前一捞,许安安纤弱的腰肢毫无意外的被他禁固。 “爹,娘!”许安安求助的望向站在一旁的林海和宁氏,她现在整个人被勒住,完全动弹不得。 “呵……不错,不错,老林,这丫头确实值那个价,明天我就把钱送过来。”那人转头冲林海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丫头,好生等着,明天爷来领你回去。”依依不舍的松手,热喷喷的口气直接扑到许安安的脸上,浓郁的口臭差点没把人给熏死。 一旁站着的林海和宁氏连正眼都没给求助的许安安一个。 许安安的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不只是腰上传来的钝痛,还有林娘父母带着笑与那人讨价还价的言语,似利刃凌迟,胸口很痛。身子一歪,整个扑倒在地。许安安难受得要命,这不是她的本意啊,明显的要进火坑了,怎么能这时候晕过去呢,要逃啊,赶紧的啊,可这会儿已经由不得她了,很快陷入黑暗。 一个白衣纤瘦的美貌女子,木木纳纳的缩在地上,泪流满面。 “喂,你是谁,你怎么啦?”许安安觉得自己飘飘乎乎的又换了地方。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处空荡得可怕,除了眼前的女子再无其它。 那女子却仿佛看不到她一般,浑身散发着凄苦无助的神情,半晌之后,挣扎着站起身来,喃喃自语:“我该走了,我要走了……”空洞的目光扫到许安安,直直的盯了一会儿,整个身子无声的飘忽而过,那目光里满满的绝望吓了许安安一跳,她急急的让开,结果身子一个踉跄,喂,你走了我要去找谁问路啊? “喂,喂……” 从晕沉中清醒过来,许安安明显觉得自己的身子轻便了些,动作协调性都有提高,难道是林娘之前一直跟她在同一具身体里?不过显然这时候不是思索这个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现在动弹不得,整个人已经被绳子绑在床上。 “喂,快放开我,放我出去!”许安安还敢大声呼叫,也是看在房间熟悉的份上,这里显然还是林娘娘家四面透光的那间柴房。 她的呼叫终于叫来了人,宁氏端着一碗糙米粥笑盈盈的过来,“大丫醒了?醒来就好,正好赶得及今天的吉时,等一下王家就要来迎亲了,可不能出乱子。” 什么?迎亲?“迎什么亲?”许安安极度震惊,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我女儿生得好看,王屠户看得不眨眼呢,当即就定了下来,今天可不就是大喜的日子!”宁氏拿着勺子喂了粥水到许安安嘴里。 “快松开,怎么把我绑起来了呢?”许安安挣扎了一下手脚,果然是这样,又被卖了!怪不得当初方家要林娘回娘家时会那么的抗拒,怪不得她一心寻死都不回娘家!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娘家是这么的靠不住呢?也就自己这个粗神经的替身还会相信所谓的血脉亲情,才会被坑得这么惨了,原来她才是最蠢的那个! “别,快别。蹭破了皮难受的可是你,你爹说了,就这样,免得出了什么岔子,等你进了王家门,自然会放开你。”宁氏忙放了碗,过来按了按她的手。 “娘,您可是我的亲娘,怎么能这样对我呢,那男人……” “丫头啊,那王屠户人虽然老了点,脾气也不大好,可人家有钱!你就老老实实嫁过去吧,好好跟人过日子,饿不着你,冻不着你,这样不也很好?”宁氏的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愧疚,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光,“你知道吗,王家出了八两彩礼,还有半头猪呢!当初你一黄花闺女进方家,也不过才得了九两。啧啧,这王屠户不仅有钱,也是看中你!” 正文 第七章 王屠户 那人只是老了点么?当爹都嫌老好吧,真是亲娘么,半头猪高兴成这样? 一听这话,抗拒着不喂粥的许安安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林家这是铁了心的要再一次把她给卖了,打亲情牌什么的还是省点力气吧。 乖乖的接了宁氏喂过来的粥,心里暗骂林娘不是东西,自己命不好摊上这样的父母一死了之,这下可把她许安安给坑惨了,临别时那一眼,果真是够绝望的,不过对象是她许安安! 怎样摆脱困境,许安安的脑子里还一点头绪没有,就已经被强压着换了一身红衣,双手双脚绑着绳子,嘴里还塞了一团烂布,大红盖头一蒙,啥办法也没了,就算身为穿越人士,现在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份。 林家似乎还请了客人,乱哄哄的一片中,许安安感觉自己被人背上一辆牛车,前头赶车的应该就是王屠户,油腻的肉腥气和粗大的嗓门尽管许安安只见过他一面,也不会认错。 完了,完了,她作为穿越女的人生怎么会这么坎坷悲催啊? 人声渐渐远去,许安安拼命的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这样捆绑着人都快窒息了。 王屠户的心情显然很好,赶着牛车,还哼着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小曲儿。许安安这头闹出的动静足够大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反应。 “咋地啦?”牛车停了,王屠户看过来。 许安安用力的跺脚,终于露出宽大的衣袍下捆绑的绳子来。 “怎么?你不想嫁俺?”王屠户刚才还愉悦的心情一下突变,声音冷了不少, 许安安很识时务的摇头,动作幅度很大,连大红的盖头都被掀翻滑落。露出一张梨花带雨被布带缚住半边的脸。 王屠户的目光一下被粘住了,冷冷的面孔柔和下来。许安安趁机示意他能不能先把自己嘴里的布条给松了。 嘴里去了束缚舒服多了,嘴巴里干干的,连喉咙都痛了。只是许安安才低头猛咽了几口口水,一抬头就见王屠户一脸猥琐的凑过来,下巴已经牢牢的被他攥在手里,捏得生痛。 眼看着肥腻的毛脸就要凑上来,吓得许安安哇哇大叫:“不要,不要过来!”很倒霉催的她还没谈过恋爱呢,那可是初吻呢! 许安安的极度不配合终于惹得王屠户失去了耐心,“啪!”的一声脆响过后,王屠户整个人欺身上前,伸手就去拉扯许安安身上的衣服。 “哧~啦!”大红的衣服瞬间撕裂,依稀可见挂在脖颈上的肚兜带子。还带着寒气的春风猛然灌进来,许安安打了个哆嗦。 “老子花钱买来的婆娘,还亲近不得?” “不是,不是!我是说今天大喜的日子,总要先回家拜了堂吧。”许安安老实了。挣扎着合拢残破的衣服,这男人不是善茬啊,说动手就动手,那是真打啊,半边脸都木了,再受点刺激说不定光天化日之下,半路上就能把她给办了。 怎么有这样的禽兽! “最好老老实实的,别给老子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老子可不是方家那怂货!”王屠户恶狠狠的吼叫着,手停顿了一刻,终是松开,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或许到底还是顾忌着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安安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汉不吃眼前亏,咱好女不跟恶男斗。 “又不是什么贞节烈妇,爬过李家大爷的床,就连方家那跛子都睡过了,老子就不行?你可整明白了,你是老子花了银子从你爹娘手里买来的婆娘。收起你的那点花花心思,把老子伺候好了,不然老子对付女人的手段多的是,好叫你都尝尝,哼!”王屠户瞪着一对染了色彩的牛眼,那目光似乎已经把她剥光。 那样直白的带着侵略的目光让许安安头皮发麻,好在王屠户到底是克制住了。现在许安安的嘴是解救出来了,可她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四肢还绑着绳子,王屠户并也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红盖头被掀了下来,倒是没有盖回去,许安安的双眼也解放出来。 坐在车头赶车的王屠户犹自骂骂咧咧放狠话,手底下却加快了赶牛的动作,吱嘎作响的牛车在崎岖的小路上上下颠簸,可怜车上的许安安动弹不得,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儿了,而等着凌迟的感觉比身体上的痛疼更让人痛苦,许安安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都快跳出来了。好在接下来王屠户没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到底要怎样才能逃出生天啊…… “不长眼啊,要找死死开去!”王屠户的大嗓门一下子拉回她游离的思绪。 眼下她坐的牛车已经离清河镇不远了,行人慢慢多起来,正被王屠户吆喝的是一个在路上乱窜的小孩子。 “哎呀,是王屠户啊,今儿是大喜?”已经有认识的人看过来跟他打招呼,“新娘子可真俊啊!” 清河镇很小,镇子上杀猪卖肉的只有王屠户一家,十里八乡的人自然都认识他的。 王屠户呵呵的回应着,板着的脸终于舒缓,车速自然慢下来,不停的与人打着招呼。 许安安的心更急了,集镇就在眼前,进了镇就是王屠户的家,难道又要再死一回?跟这个男人过日子,不要说她许安安不愿意,就是肯过也得让她活得下去啊。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有困难找警察都不可能,只是,不甘心呐! 无措的目光慌乱的在人群中扫视,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活路啊!许安安在心底里求神拜佛,如虔诚的信女:各路神仙,诸位神明,这时候有有空的吗?谁能来顺便搭救一下她吧。 入目的皆是麻木到近似不仁的被压迫阶级,一个个的除了喜笑颜开的冲王屠户讨要喜酒喝,全然没有一个注意到车上惊慌失措的新娘子。 近了,更近了!难道穿了一回都不能免除一死吗?许安安近乎绝望了。 突然!散乱的目光定格在一不远处那一抹青色上。 正文 第八章 赌 那个人身形高挑,虽然同样的粗衣布裳,却如同鹤立鸡群,在这时候的许安安眼里,犹如凯旋的英雄,犹如九天下凡的神仙,犹如带着光环的天使!是的,那是一个熟人,脑海中的记忆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一瞬间复活。 那男人行走得云淡风轻,就像那天在方家看戏时看到的那样,仿佛游离在众生之外。就连他的跛脚,也不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接受了。 那人是——林娘的丈夫方柱子! 当初许安安刚穿成林娘的时候就那样被林家急吼吼的带回去,并没有办理休书之类的手续,林家连方家当初给的彩礼都没有退,那是不是说,她与那人的夫妻关系并没有结束呢? 想到这里,许安安觉得多少也是一线生机,万一情况是她想像的那样的话,那她这个有夫之妇就不能再嫁给王屠户了吧? “相公!夫君!救命!”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对丈夫用什么称呼,许安安猛吸一口气,拿出全部的勇气大叫出声! 不管了,甭管她想的对不对都拼了!蒙错了结果也不能更差了左右都是个命不久矣。对了却是运气,好歹那人没这么恶心,关键是林娘在方家花样作死,人家也没把她怎么样,还活生生的送回娘家,连彩礼都没收得回,这个让许安安有了活下去的底气。 “你个蠢婆娘乱嚷嚷啥?”王屠户听到许安安的叫声已经停下车,牛一样大的眼睛望过来。 许安安哪里还敢再看他一眼,顺势一滚,翻身就落下牛车,啪嗒一声跌落到地上。 哎哟!痛死了,地上的石头子儿硌得骨头开裂般痛疼,好在这牛车并没多高,不然这一跌不死也残了,为了活命,许安安也蛮拼的,这要在穿越以前,这么找死的行为想都不敢想。 已经骑虎难下了,不等王屠户来抓,许安安就努力不停的翻滚起来,直到被一双修长的长腿挡住。 “救命啊,救命啊,相公快救我!”整个身躯蜷缩到那对脚边,仰头望着那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哭得稀里哗啦。 许安安是真的哭了,身上传来的痛疼确实强烈,不过此刻内心的恐惧无助更甚,现在才知道,眼泪确实是无能的表现,越无能为力的时候,它就掉得越凶,还止都止不住。 “林氏你找死!”王屠户已经咆哮着跑过来。 “你别过来,你不能强抢民女,我是方家的媳妇,怎么能跟你成亲?”许安安虽然叫嚣得生色俱厉,身子却颤抖个不停,出卖她内心的不安,毕竟林娘是自己不愿意嫁到方家才回的娘家,也不知道这时候这个男人会不会帮忙,她现在的行为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不管不顾的。 “哈哈……原来是方家的怂货啊,你觉得他护得住你?”王屠户待看清许安安找上的男人,满身的怒气都减了下来,上前的脚步一点也不着急了,那神情如同猫看老鼠。 额?许安安打量着方柱子,从看到他以来,她完全就没考虑过这个男人能不能护得住她,好像那个根本就不是个问题。现在听王屠户一说,她心里也有些打鼓。 方柱子个头是高,可比起王屠户的虎背熊腰,身形上确实还有些差距。 显然方柱子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着了,但停顿仅仅那么一瞬,接着他便抬起另一只脚,若无其事的作势就要跨过许安安的身子离去。 这是不打算管的意思?许安安急了,“别走,相公别走,救命啊!以后我绝对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要丢下我!”连忙用头勾住他的脚,死死的不敢放松,这可是攥在手里最后的救命稻草。 方柱子的身子一滞,低下头来不认识似的打量着脚下的女人。 “相公,是我,救命!”许安安再一次扬起脸方便他确认。 方柱子深邃的眸子变了变,似乎终于认出来。但他还是面带疑惑,这个女人前几天还在方家的时候明明胆小怯懦得很,见了他整个人瑟瑟发抖,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可现在即使害怕得要命,却还有胆子滚过来抱他的脚?还一声声相公叫得亲热!当初嫁给他分明是排斥得很啊。有些意思! 许安安的内心也在挣扎,思量这样会不会害了方柱子,毕竟王屠户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不过这种时候容不得半点犹豫,放跑了方柱子,许安安不觉得自己独自面对王屠户能有半分的赢面。 介于……死道友不死贫道,兄弟你就受了吧,只当是还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情了,虽然跟你做夫妻的那个不是我。许安安心里不断嘀咕着,死马当活马医吧,但愿方柱子能支撑几下。不过到底是利用别人,再望向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愧疚。 “起来!”不高的声音,却出奇的能让人安心。 “……”许安安呆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手脚上捆绑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 “我是你相公?” “是的,是的。”许安安挣开绑缚,忙躲到他的背后,很没骨头的应承着。 “救你回去寻死觅活?”这句话很冷,许安安觉得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不会的,不会的,我往后一定跟你好好过日子,绝不寻死。”这话真是出自真心的,至少绝不寻死一定有保障,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怕死,一觉穿越到这个鬼地方,还把命丢了,如何面对江东父老,如何对得起把她如珠似宝养了二十三年的爸爸妈妈啊。 许安安仰头望着方柱子,急切的表明她的意思。这男人真高,头仰得真辛苦,但她不能退缩,一定要让他清楚的看到她的诚意。 方柱子盯着许安安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是在确认她话中有多少可信度,他做得若无旁人,全然没把王屠户放到眼里的样子让许安安无形中对自身的安全又加大了几成希望。 “自己的女人我应该还护得住。”半晌之后,方柱子冲王屠户淡淡的一句话震住了一地人。 许安安心下欢喜,果然赌对了? 正文 第九章 我还会回来的 每个看热闹的人都在寻思,有人感佩方家的这个外来儿子真有胆色!也有的人在想,这男人不但是个跛子,怕还是个傻子吧? 在清河镇地界上,敢对王屠户进行这种挑衅的人真不多,光他那虎背熊腰就能让人望而止步。凭方柱子瘦长的样子肯定没多少胜算啊,果然女人是祸水,漂亮女人要不得。虽然林家的大丫头好看是好看,可为了这么一破鞋跟王屠户起冲突显然是不值得啊,这应该是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 “方家小哥,算了吧,林家丫头反正也是被你赶回了娘家的,人家娘家都不管她的死活,你操啥心?” 竟然有明白真相的围观群众对方柱子起行策反!许安安表示很受伤。 “是啊,为了这么一破鞋,不值得,你新来的不知道王屠户是啥人,惹不得呢。” 破鞋?你全家都破鞋!许安安气得要死,抓住方柱子的双手都颤抖起来。见死不救不说,还尽说风凉话,要逼死人吗?这地方太小了真是麻烦,看来林娘之前做的那点儿破事都传得人尽皆知了吗? 不知道是旁人的劝说起了作用,还是她因为激动手下力气加大,许安安感觉到方柱子不满的扫了她一眼,本来想反驳的话立马就被堵在嗓子眼里。 “多谢各位好意,这女人嫁到我方家,是经过明媒正娶的,自然是我方某人的婆娘,如今有人明抢都不护着,岂是男人所为?”方柱子抱拳环顾一周,结果引得人群一致叫好。明知不能敌而战,有时候不叫傻缺,而叫男子气概,人有时候就这么矛盾。 “明抢?我可是花了八两银子光明正大娶亲,刚从她娘家接回来的!”王屠户听方柱子这样说,也不再旁观,冲过来就要抓人。 砂煲大的拳头迎面就砸过来,那虎虎生风的架势着实威猛。“啊!”时刻注意着王屠户的许安安拉着方柱子的衣袖提示他小心,自己惊得心都跳到喉咙眼儿了,接下来血肉飞溅的场景似乎可以预见,她着实没料到王屠户会这么暴力,这么野蛮,一点道理不讲,上来就是狠招。 “扑通!”听得一声响,许安安拿开捂在眼睛上的手,才发现王屠户已经倒飞出去,倒在离她两丈远的地方,像一堆肥肉瘫在那里。 “谁收了你的银子找谁要去,别再叫我碰到!” 围观的众人已经被八两银子吸引,还在讨论林家养女儿有多划算,卖了一家又一家,价位还这么高,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本来一边倒的以为必输的方柱子怎么还站得好好的,而一致看好的王屠户已经倒地不起,满脸血的趴在那里直哼哼呢? 太快了!这男人到底怎么出的手?满地哗然之后变得落针可闻,全都不可思议的望着对战的两人! “方家小子,好,你好,等着,给老子等着!”潜在的意思就是:我还会回来的!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王屠户靠武力蛮横惯了的人,自然是知道斤量的。许安安本来还在担心他会不会继续纠缠,可人家好不容易爬起来之后,放了一句失败者的经典名句,果断走人。除了畏惧的望了方柱子两眼,许安安这边连眼角都没扫一下。 搞掂?!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许安安又惴惴不安起来,貌似刚找的这个靠山也不马虎啊,这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的节奏? 围观的人散场了,王屠户家的喜酒也喝不成了,可许安安这边两条腿直打颤,连着被绑了一夜半天,又惊又吓的,这会儿连脚步都移不开了。方柱子也不知道原本上镇里有什么计划,却也只能扶着捡回来的媳妇往家里去。 这个方柱子确实不是能言善辨的人,一路上沉默无语,让许安安吊着的心更找不着着落点,七下八下忐忑难安。 可现在除了紧紧的跟着这个男人走,还了别的办法吗?林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也只有这个男人,而且就在刚才,还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一招就解决了凶神恶煞的王屠户,就算她许安安有别的心思,那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谢谢你啊!”许安安无话找话,毕竟两个人埋头无语走在人迹罕至的乡间小路上,说不出的怪异。 可前面的男人并不搭腔,连眼神都欠奉。“这是回你家?” “不回我家你想去哪?你刚才说当我媳妇难道是说着玩的?”男人猛回头。眼神犀利得如一柄出鞘利剑。 “不……不是。”许安安连忙摇头,其实刚才的问题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找的话题着实太逊了。 为了不找死,决定不再生事。虽然她的心里如百爪挠心,急切的想知道方家人对她的态度,对自己的前途全然无知的担忧。 再一次回到方家小院,许安安的到来,意外的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一路冷着脸的方柱子扔过一副半新不旧的铺盖,指了指放着柴草的偏房,算是把她给安顿下来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方家买回来的下人,什么时候还够九两银子什么时候你就自由了。” “当真?”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的许安安简直是欣喜若狂,是下人,不是婆娘!虽然这个男人跛条腿也不损英武的形象,虽然这人男人够men够成熟,她也并不如原主林娘一样嫌弃他,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嫁了人,还是一个武力值这么高的男人,心里总是不踏实的,万一半夜发疯也给她来上一拳…… 好了,现在好了,能自由!虽然九两银子还不知道怎么挣,但有个盼头,总能鼓舞人心的。 方柱子望着那个长着一对跟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样眼睛的女人,心情雀跃的转身而去,莫名的有些不满,就那么不愿意当他的女人? 方柱子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气到了,一再的被碰触他的底线。 当初答应娶她回来只不过看中她神似自己妹妹的眼睛,那眼睛里正盛着的凄婉哀愁让他有些不忍罢了,哪晓得这女人洞房花烛夜就开始寻死觅活,嫁给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结果他遂了她的意,她还是不如意。 本来当她拦住他路的时候,真没打算出手,毕竟已与他无关了不是吗。 正文 第十章 走水了 连她蓬头垢面满身尘土牢牢缠着自己的腿时,他都没有半分同情,只是那绝望无助的眼神里带上愧疚时,又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亲人,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神情? 现在救了她,一路上她的忐忑不安,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可让她住柴房之后却雀跃起来,不是嫌弃他又是什么? 方柱子这会儿想什么,许安安一点都没在意,她只知道得尽快地把自己安顿下来,好好以林娘的身份在这个时空活下去!原本以为是梦一场,等一觉醒来就会回到熟悉的亲人、朋友和环境中去,可经过这几天来的失望和打击之后,她已经明白再回到过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方家不愧是出得起九两彩礼银子娶媳妇的人家,屋子是新起的青砖瓦房,大小足足十来间房合围成一个小院,比林家可大多了。住柴房就住柴房,又不是没住过,而且方家的柴房比起林家四面透光的草棚子强多了。 许安安,哦不,现在的林娘抱着被褥寻着地方,才发现方家的柴房其实是以前老屋的正房,虽然是泥坯土墙茅草顶,却也周周正正的。 比起睡大屋,与素昧平生的方柱子同床共枕,林娘还是更乐意自己独居柴房的。 半屋子零乱的柴草收拾起来并不容易,好在林娘这会儿心甘情愿,也并没觉得多委屈。毕竟既来之则安之嘛,往后一段时间里,这里可是自己的栖僧处,她干脆乐直颠颠来了个大清扫,把柴禾分粗细分类仔细折腾了一遍,顺手给自己垒出一个床的形状来,上面铺了厚厚的稻草,单薄的被子铺在上面也不会觉得硌人。 正忙得热水朝天的时候,方柱子过来了,随手扔给她一个包袱,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又走了,酷酷的赶脚,不过林娘一点都在乎。 林娘之前做的事闹得有些大,现在的她也不指望方家人能给她好脸色看,方柱子今天能伸出援手已超出她的意料之外,现在还能给她提供一个栖僧处,许安安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打开包袱才发现,里面虽然是一套粗布旧衣服,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还没有一个补丁。林娘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才惊觉身上的新嫁衣被王屠户撕扯乱了,这一收拾忙活没顾得上,领口微微敞开,大半个白嫩的脖子都露出来了。怪不得方柱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自然,感情是为这事啊? 林娘捂嘴轻笑,看来这方柱子为人还蛮正经的。衣服这种程度的损坏充其量也就算中“v”领,比起动不动就露事业线的低v还保守不少呢。 入乡就得随俗,这是不变的生存法则。从此以后,她就是林娘,欠着方家九两银子的人。 原本还在为融入方家苦恼着的林娘没纠结多久,就直接跳过相识的程序,直接被安排了活计。 来叫她去厨房做晚饭的是方家的长媳施氏。施氏身量不高,人倒长得结实,黝黑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林娘很乖巧的叫了声嫂子,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 方家的情况在林娘的脑海里并没有多少记忆,估计那会儿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寻死上了。现在想要在这里重新生活,都要靠她自己去了解。可显然,这个施大嫂并没打算跟她说什么。 简陋的厨房里熏出一层烟垢,使得屋子阴暗不明,砖头垒就的灶台上架两口同样乌黑发亮的大铁锅,就算是小的那口差不多都能让林娘当澡盆使了,着实大得有些过份。木头架子上支着一块大大的砧板,有些年头的碗柜歪歪扭扭的靠墙立着,从缺了半拉的柜门处往里看,摆放着小摞粗黑的陶碗。 整个厨房的设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可令林娘沮丧的是,她现在就像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啊!要怎样才能做出一顿供应全家的饭菜来呢? 虽然做许安安的时候也不是没下过厨,至少蛋炒饭做得还相当不错,泡方便面也很有一手。可那得是有煤气灶的现代化厨房才成啊,这土锅土灶的,怎么整? 可惜施氏丢下米菜已经走远了,徒留新出炉的小媳妇林娘在那里一愁莫展。 “施氏你个懒婆娘,是把房子点了怎地?” 方大柱媳妇施氏今天难得的舒畅,那娇滴滴的弟媳妇又回来了,多少能帮着干点活不说,挨婆婆骂的人终于不会老是她了。 可她这才刚进屋,怎么又听到婆婆杀猪似的叫骂声了?施氏把刚抱起的小儿子往床上一放,慌慌张张的就出来了。 只见院子里烟火味弥漫,追寻着源头到厨房,那里浓烟滚滚,可不就是失了火么!施氏心下一紧,家里的厨房还是老房子,低矮逼仄不说,屋顶也是稻草盖的,这下完了! 左右寻了个水桶,舀了一桶水拎着就进了厨房。果然,浓烟中夹带着火花,已经燃起来了! “哗——啦~” 等一桶水倒完了,她才惊觉那刚回来的弟媳妇在哪儿呢?别是出事了吧。 “林娘~”急忙的大叫着寻人。 “咳——咳~咳!”灶台前烟涡一团黑影颤动,“嫂子,我咳咳我在~这儿呢。” 施氏啥都顾不得了,这火要烧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把抓了她就往外冲,等到了外面,才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一团湿漉漉的,扭过头一看,吓得她见了鬼似的瞠目结舌。 那林氏蓬头垢面,一脸漆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水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被火燎焦的头发上掉落下来…… “林娘,你……这是……” “咳咳,嫂子,我好不容易才点着了火,你怎么能一桶水就给我浇灭了呢!”林娘说不出的沮丧,为了点个火,她容易吗? 点火机没有,火柴也没有,就两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敲一下冒几点火星,头发都烧焦了,柴草就是没动静,好不容易冒出烟来,趴在地上吹了半天,腮帮子都鼓疼了,才见点儿火星,她真是不容易啊!结果施氏那桶水把火一灭,腾起的烟雾一下没有防备还把她呛个正着。 “你是说,你是说,刚才是你在生火,不是走水啦?”本来就少言寡语的施氏觉得自己的言语不够用了。 正文 第十一章 你叫我什么 “嗯。”尽管这事说出来都丢人,但林娘还是不得不点头。她只是生个火啊,怎么会让人误会她把房子点了呢?捂脸! “哈……哈哈……你去洗把脸吧……”纵是施氏想板着脸来的,这会儿也被林娘的样子取悦到了。 “还不快去救火,黑心肝的婆娘站在那里笑啥呢,真要把厨房烧了看你吃啥去!”院子里又冲进来一个人,高八度的女声亢奋又彪悍。 施氏忙收了笑,低眉敛色:“娘,没事,是弟妹生火呢。” 来人急急的往厨房钻了去,随即又冲冲的咳着出来,“啥败家玩意儿?生个火弄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把整个方家都点着了呢!” 噼里啪啦一大通的骂,林娘总算见识到了方家婆婆的彪悍。能独自拉扯大儿子的妇道人家果然不简单,从生个火一直唠叨到林娘的洞房花烛夜,甚至连方家之主方大山都念叨上了。自己确实是做得不够好,林娘不是不低着头,由着她念。 闹了这么一出,施氏也不敢再将做晚饭的任务单独交到林娘的手里,她算是对这个中看中不用的弟媳又有了新的认识。好在婆婆曾氏骂人终于找着新的话题了,不用再揪着她不放。 一餐晚饭总算是完工了,林娘打下手的工作还做得不是很差,烧火的功夫也渐长。可一家子团团围着吃饭的时候,又出了新的状况。 向来在家里少言寡语的小叔子突然发难,坚称林娘已经不再是方家的媳妇而是一个下人!好好的媳妇怎么成了下人,施氏实着不明白,不过家里的这个小叔子的事还轮不到她一介妇人置喙,低着头闷声吃自己的饭。 “也是,谁家会娶这么个没用的媳妇回来,生个火还差点把房子给点了。”曾氏对着丈夫难得了管住了自己的嘴,但仅这么一句,就羞得林娘无地自容起来。 面子虽然挂不住,可林娘的肚子更是熬不住啊。她也就在娘家的时候厚着脸皮喝了一碗粥,折腾一天,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等饭菜都上了桌,这该死的方柱子却不准她吃饭! 结果方家一家人沉默不语的吃着饭,悲催的林娘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咽口水。 对比林家,方家的饭桌上清静了不少,也规矩不少,同样的四方八仙木桌,上首端正的坐着方家家主方大山和曾氏。 方大山听说离家经年,去年才回来的,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像一般的农家老汉那般畏畏缩缩,相貌也年轻不少,就是不言语。曾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婆子,皱纹满面,头发花白,完全老得不像一个才四十来岁的妇人。 不管是什么时代,男人总是占优势些的。比如方家,方大山离乡别家一去经年,在外面娶妻生子,老了回来一样备受欢迎,并高居家主之位,而同样差不多年纪的曾氏一看就吃了不少苦,看上去比方大山老了不止一点半点,想想一个女人在这穷乡僻壤拉扯大儿子,就知道有多不容易。可到头来还不是连丈夫在外面生的儿子都要接受? 想着这里,林娘又开始为她未明的前途担心,难不成自己也要这样过一辈子? 曾氏生的儿子叫方石头,一看就是个老实任劳任怨的,上了桌目不斜视,施氏倒是投给林娘几瞥同情的目光,吱声却是不敢的。这个家里另两名成员中,一个是施氏生的大女儿方大丫,不过六七岁的年龄,这会儿不停的拿畏惧的眼神偷偷打量着林娘,想来林娘之前的表现太过惨烈,把这个孩子吓得不轻。另一个是施氏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狗蛋,现在还躺在她娘怀里吃奶呢,自然就没有一个人能为她说句好话。 那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空荡荡的留在那里,顺着林娘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透过那个空缺,见着一篮子煎得两面焦黄的煎饼正在一张一张的减少。 而旁边的那个男人似乎故意一般,吃相极文雅有诱惑力,煎饼稀饭、小炒青菜汤,生生要吃出法国大餐似的样子,她艰难的咽着口水,尽量不让它流出来。 林娘这么大个活人,被方家全体无视了! 饿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啊,做许安安的二十三年里,根本就没考虑过会有这么一天,相反她是一个极挑食的人,从小到大,妈妈在她吃的问题上没少费心。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么?活该她就应该狠狠的被饿? “那个,方大哥,你觉得不让我吃饭是个好主意?”逮了个空吱唔了半天,饿着肚子的林娘还是决定找大老板谈谈,顺带争取一下福利,不然还没来得及得到人身自由呢,人就先挂了,那还忙活个屁啊。 “嗯?你叫我什么?”某传说中又老又残的男人冷着脸很有气势的轻哼一声。 “……”叫什么?拜托独身子女在称呼上真心伤不起啊,现在大家已经解除了那种关系,不能叫相公什么的,总得给个称呼吧,她向来都是很有礼貌的。好吧,貌似在排行上叫错了,不过……称呼什么的这不是重点好吧。 “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你媳妇了啊。”林娘说得极不自在,踹了别人的那个是她吧。再说与人讨论这样的问题对于一个纯情女生还说,还是有些尴尬的,虽然曾经算是夫妻吧。 “你以前称呼你的主子什么?” “……”啊呸!感情刚才就她在那里自作多情的别扭啊,人家想当的不是相公而是主子?到现在为止,林娘确实一点作下人的自觉都没有。“我好像只是欠你九两银子而已吧,又没签卖身契!” 这个得先说明白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这卖身抵债的事那是坚决不能干的啊,她的穿越人生才刚刚开始,一个曾经有理想、有道德、有节操、有纪律的新时代四有文化青年,即使混得再差也绝不能没了人身自由为奴为婢啊。现在这种情况,最多也就算个做工还帐打打零工吧? 正文 第十二章 你会什么 “你会什么?你做了什么?够饭钱吗?” 换了芯子的林家姑娘被问住了,哥们儿你的言词要不要这么犀利啊?这么一针见血真的好么?说实话,生一个火她已经被严重的打击到了,本来还想着自己纵然不能混到改变世界,称王称霸,好歹也能活得随心所欲吧,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大神不都这样吗?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一无所长呢?现在更是被人质疑连饭钱都混不到! “没关系,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都不会,什么事我都可以学!”咱别的金手指没有,可自打生下来就不断学习的本领可没丢,十几二十年的学你当是白上的啊。 不过这个说法显然没有得到老板的认可,光看他那蔑视的眼神就很能说明问题。 “或者你想想,我饿得命都没了,那九两银子你找谁来还你?我想林家肯定不会拿一文吧。”这个理由应该可以说服你了吧! “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到头来你一文钱都挣不到,我不是更亏?”方柱子还是说得那样不紧不慢。 林娘却被噎得竟然生出一种错觉,这个人当真是一个质朴的乡下汉子吗?劳动人员朴素善良,热情好客的本质都丢哪里去了?瞧瞧他说的话,完全比一个资本主义荼毒过的奸商还奸商啊。 “如果我没命了只能让你血本无归,既然大头都舍了,又或妨几顿粗茶淡饭呢,实在不放心,你立个期限也可以的。”林娘已经没精打采了,跟这人说话有些费脑细胞,而她现在血糖正低着,脑子供血不正常。 “那好,除了之前的九两,从现在起下月另计一两饭钱,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是不能养活自己,饭钱另计!” 林娘点了点头。 好吧!要钱就好说,话说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虽然林娘掰着手指头理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一两银子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价值多少,有没有被人坑。不过统共也就十两银子的事,应该不多吧,电视里面人家一开口就是白银一万两啥啥的,不然都不好意思说话呢。 谈判结果是出来了,可晚饭也没了,到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那碗盘比她的脸还干净。满怀失望,恨不得拿条绳子勒着肚子的林娘一步三移的回到柴房,却意外的发现两张焦香的饼正在柴房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呜~方家的人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嘛!”满嘴不空的林娘心里这个感觉这时候特别强烈。 这个认知让她对新生活又充满了憧憬。可现实总会无情的打击着她的希望。 自煎饼事件之后,方家还是没有任何一人对她释放善意。肚子是管饱了,可她整个人完全被孤立起来,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收集不到,那还债的九两银子要怎么挣啊?林娘越来越焦躁起来。 其实她再生个火肯定不会犯点房子之类的低级错误,可架不住方家人不放心呐,每当她做事的时候施氏都特别紧张,又不出声,总在背后拿双眼睛盯着,让林娘都有些神经质起来。其实她也没犯什么大错好吧,只是洗碗的时候偶尔会失一下手,那种粗陶碗你别看长相结实,其实质地疏松得很,磕着碰着就碎了,真不是故意的。 至于洗衣服会洗烂这事怎么能怪她呢?明明就是那衣服穿太久了,跟纸似的,轻轻一……搓就破了…… 还有早上起晚的事,那绝对是个意外,谁知道‘闻鸡起舞’是真的啊。 不过这种盯稍也不是全无乐趣,比如现在,萌萌的方大丫吮吸着手指头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她生火的动作就怎么看怎么心软。 没办法,无论多大年龄的女生,天生对萌萌的、软软的、干净美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 林娘很亲切的招了招手,“过来!”可惜小丫头警惕性很高,哧溜一下跑掉了。 林娘满头黑线,难道她就那么长得像拿着毒苹果的老巫婆吗? “林氏,还在磨蹭啥呢?” “哦,来了来了。”曾氏一亮高八度的招牌嗓门,林娘就有些心里发麻。这女人自打得知她转换了身份,见天儿的使唤她,完了又不满意,方家小院里成天就听着数落她了。 这不,说她祸害了碗盘、衣服、还有一把扫帚之后,她又要被重新安排工作岗位了。 其实下地干活应该也不是很难吧,至少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春日里,周围清新的泥土气息下,身心都是愉悦的。 方家其实并没有多少田地,现在种着的还是方大山回来后,带着两个儿子新开的荒,新开的荒地或不太熟的簿地,种物产量都不高,最大的原因就是容易生草,往常野草结的籽未来得及清除,动了春经了雨水,疯狂的发芽抽条,稍一偷懒,种下的庄稼就会被野草淹了,夺了养份,颗粒无收都有可能。 今天方家人的重要活动就是到快抽穗的小麦田拔杂草。 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喜人,可真正到了田间地头,才发现荒田瘦地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丛麦子,还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完全是遥看草色近却无的错觉,而且这还是夹杂了不少野草之后的效果。 林娘虽然没有种地的经验,但还是看得有些揪心,这样绝对不会有好的收成。 拨野草这样的活儿在农家来说,并不算多繁重的劳动,只是需要万分小心。林娘现在就非常恼火,其它的还好说,只一种叫野麦子的杂草跟麦苗极其相似,同样叶鞘光滑,叶舌膜质,叶片扁平。没抽穗的看上去跟麦苗完全就是一家子,非得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些许的差异,野草到底是野草,生命力超顽强,相比共同生长的麦苗颜色略深,养份吸收得好些,拔节长一点。 这对于麦苗与韭菜都分得不利落的林娘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挑战。 一到地头儿,曾氏就划分到人,一人一块区域。方石头、施氏那是种庄稼的老把式,毫无疑问的一马当先,齐头并进。方大山曾氏也实力不俗,轮到方柱子也是有模有样,林娘有些着急了。 正文 第十三章 生活原本的样子 “怎地,又想偷懒?还真是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啊?”曾氏的言语从不含蓄。 林娘听到耳里化成风一吹也就过了,毕竟她现在在方家确实是吃白饭的角色,不过就这么认命的让人家说,也不是她的作风,俗话说: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而且凭她现在这么废柴的生存能力,除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确实什么也不行,怨不得人家说。 手里拿着一株野麦子仔细与麦苗分辨彼此的不同之处。磨刀不误砍柴功,做到心中有数,下手才不怵。毕竟农家人辛辛苦苦才种出这么点东西不容易,因为她的手误而伤了麦苗,林娘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与曾氏的冷言冷语,或者激烈言词完全不同,方柱子只是偏着头看了看她,并没出声。 做农活从来就没有轻松的事,得心应手之后,紧随的就是腰酸背痛。拔草得抓住野草的底部才能连根拔起,不然根断在里面很快又会重生。这样就不得不弓着身子,而且这时候的麦苗已经齐膝,以林娘的身形,刚好把脸埋住,尽管天气不是很热,但不大的功夫,还是满脸是汗。而且细长的叶子挠在脸上,出奇的痒。 无论怎么提速,那麦田似乎就是盼不到头,有些野草的边缘生有锯齿似的倒刺,割在手上就是一道血印子。一双纤纤素手上已经割得到处是口子,还有水泡。机械式的重复动作做得人崩溃。 施氏回头望了望,心下诧异,林氏刚嫁过来的时候心高气傲,婆婆吩咐她做点家务活都顶上几句,今天婆婆的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她竟然一声不吭? 手上的水泡有些已经磨破,手一动就钻心的痛,林娘也不知道是受不了曾氏的言语还是旁边方柱子时不是投来的白眼,抑或者是自己内心里跟自己堵气,偏偏生受着,连歇息都不肯,弯着腰,一下一下做得极认真。 当最后到达终点的时候,也并不比旁人落后多少,只是那腰和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全部麻木了一样。 接过施氏递过来的水,林娘忙道谢,看来这个大嫂比看上去的冷漠好多了,要不是靠近她的那边面积呈三角形的递减,哪怕是她自己再坚持,估计到天黑都完不成。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林娘望着自己劳动了一天的成果不由自主的轻吟出声。 如果说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让她不甘,而今天的这一天劳作,彻底的让她没了脾气。 晚归途中,背后是夕阳落下后最后的一抹亮光,袅袅的炊烟融进慢慢笼罩下来的夜色里,各家呼儿唤女的声音夹杂在鸡呜犬吠之中,阡陌纵横的田野散发着清新的泥土气息,田地里麦苗正在拔节生长,林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脚踏实地的宁静。就在今天,她凭着自己的双手,原始的劳作,种下希望,期盼收获。还原生活本来的样子。 夜深人静,正在独自咀嚼着心酸时,柴门被轻轻的叩想。 屋外站着高挺的身影,伸手递来一物。 “省着点用。” 林娘接到手里,人影一阵烟似的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青花瓷瓶,还蛮精致的,拔开塞子,里面是褐色的粉末状药物,浓厚的药味中带着丝丝清凉。林娘摊开手掌,在朦胧的月色下都能看见,上面狰狞的伤口。撒上药粉,那火辣辣的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送了药的方柱子似乎松了一口气,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明明是娇滴滴的样子,做起事来却能一丝苟,那双白嫩的手上全是水泡破裂后翻出的红肉,那种钻心的痛疼任他早就经历过的人,回想起来都觉得痛,原以为她会受不了,会哭会闹,却偏偏没事人似的一声不吭。 倒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呢,不枉费他拿出压箱底的金创伤。 整整一晚上,方柱子的梦里,不是林娘缠着他叫相公救命时眼里的狡黠,就是质问他不给吃饭是好主意吗时翻的白眼,以为没饭可吃时耷拉着的小脑袋,麦田里倔强的小身影、还有满手的伤口,以及隐忍的小脸。 原本以为会一夜难熬的林娘睡得极好,手伤上了药,清清凉凉的不太难受,劳累过度的身体沾床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大早上的时候,整个方家都被门口的拍门声惊动了,声音急且响。 听到拍门声,林娘的心不由自主的猛缩,拿眼睛看向身边仍旧不紧不慢喝着粥的男人。 林娘的预感很准,上门的是林家人。 “天杀的,快把我闺女交出来!”宁氏招牌的撒泼滚地,一进门就用上了,满院子都是尖锐的叫骂声,同来的还有不少林家族人,甚至手持木棍的都有。 方家的院子并不大,一时间黑压压的都是人。林娘不安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这种阵仗她真的不习惯,在这种法制不健全的时代,貌似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万一一个冲动,那就真的各安天命,生死自负了。 方柱子似乎发现了她惊恐不安的举动,伸手把她位到自己的身后,只瞥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就那一眼,让林娘的心无端的安定下来,是呢,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吃素的。随手一招就能解决王屠户的武力值,应该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林家的要求很简单直接,那就是让方家交人,把林娘给交出来。 林家强大的阵容明白的告诉方家人,这件事没打算来什么先礼后兵,一上来直接就是谩骂叫阵。 “林家的你们还要不要脸了?你闺女卖了九两银子,生是我方家的人,死是我方家的鬼,一大早干啥找上门来鬼喊鬼叫?”曾氏好歹也是当了二十几年‘寡妇’的人,嘴皮子没几下怎么活得下来? “谁卖闺女了?我林家闺女嫁到你们家,不是让你们搓磨死的,上回回娘家也是你们允了的,咋地,现在反悔了?又霸着不放人了?老娘跟你说,我闺女现在已经嫁人了,嫁的是镇上王屠户家,哪是你们穷家小户对比的,开口闭口九两银子,以为好了不起吗?”宁氏一个劲儿的叫嚣。方家动不动就拿九两银子说事,她已经烦透了,人家王屠户可大方多了,先前的彩礼出到八两外加半头猪不说,昨天可是又发话了,只要把林娘抢回去,再加三两! 正文 第十四章 欺负我方家无人吗 就在前天王屠户迎亲路上新娘被方柱子抢走后,王屠户就上了林家,大闹了一场,说林家人不地道一女卖两家,不把林娘交出来绝不罢休。林海得了信,心里懊恼得很,以为王屠户要退钱,眼看着收入口袋的银子就要飞了,可结果人王屠户不要钱,要人! 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方家那就是个软柿子,早就被捏过了,至于王屠户口中抢亲那件事,完全被理解为林娘不甘心自愿跟方柱子跑了。 经过一天的谋划,叫上一大帮子的族人,呼呼啦啦就上方家要人来了。 小柳树村虽然比不得林家村全村姓林,但方家也是大姓,就这样一大早的被林家的人上门闹事,这事影响还挺大的。 毕竟人活在世,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此番林家的作派,着实有些欺人太甚了。 不大功夫,方家族人也来得不少,妇女对骂,男人对峙,流血事件简直就是一触即发。 林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而且事件的导火索还是她!在这样大的两村对垒事件中,个人的力量已经非常渺小。林娘很着急,她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让这些不相干的人莫名流血,甚至闹出人命。 “爹,娘,你们回去吧,我早被你们嫁到方家,自然已经是方家的人,哪还能回娘家重新嫁人的道理?”虽然林娘一万个不愿意再跟林家父母说话,不想与他们再有任何瓜葛,可这个关头,她这个当事人不说点什么,不表明一下立场,似乎是说不过去的。 可不曾想,她的出现,如滚烫的油锅里溅了水,“哗啦!”一下就炸开了,所有的枪口一致转向她。 “林娘你个死丫头,竟敢做出这么丢林家脸面的事?” “死丫头,还不快跟你老子娘回去!”这样骂她的人显然是林家的人,自打一穿过来,她就不停的被人骂丢脸,在林娘的记忆里,除了嫁给方柱子之后寻过几回死,实在没做过什么别的吧,听得林娘都有些想发飚。 方家的人也不示弱,大数林家的不是,连带着林娘不知羞耻,伤风败俗什么的都有人说了,更有年纪大些的老辈人,哪里见识过一女嫁二夫的事?不管是谁的错,见林娘露了头,一股恼儿的都栽到林娘头上了。 “休妻,这样没德行的女人咱们方家还不稀罕呢,你们林家上门要就要回去好了,咱们方家要休妻!” 虽然林家此行的目的是想抢回林娘,但并不乐意得一个休妻的名头啊! 在男权社会,女子的地位何其低下?再得了休弃这个字眼,不但是这个女子一辈子全毁了,连带整个林姓家族都是很大的污点,抬不起头来,特别是对家族里未婚的女性来说更是灾难,连带着带她们的名声都毁了。虽然林海和宁氏好像并不大在乎林娘这个女儿是不是会毁了,可其它的林家族人家里还有女儿妹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场上的局势一下更激烈起来,甚至有不少热血的小青年已经动起了手。 林娘由香饽饽一下成了烫手的山芋,毫无道理可讲。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着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更可怜的是,所有事情的发展走向,其实与她的想法都干系不大,她整个人完全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操纵在别人的手中。 刚刚心里对那些人生命的担忧似乎就是一个笑话,林娘往后退了两步,呆呆的站定,决定旁观。之前林家的要求是要回林娘,誓在必得,现在方家是休妻,誓在必行。无论是哪一方获胜,林娘的下场都是万劫不复。 可她的表现落到方柱子的眼里,那是说不出的凄凉。前进是毫无亲情可讲的娘家人,后退是要休弃自己的婆家人。踉跄后退的两步,恰恰是进退维谷的表现。当然,对于一个正常的土著女孩来说,现在面临的确实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只是现在的林娘根本是个西贝货,感情方面代入感没有那么强烈罢了。即使是那样,内心还是备受煎熬的,无论是哪一方胜,她的下场都逃不过嫁给王屠户那个禽兽。 特么的,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她自己都嫌弃,那个王屠户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啊? 手里一热,一只粗大的手伸过来,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起来。手指粗砺,甚至能触摸到老茧。林娘仰起头,只看得清男人带着胡碴的下巴。 “自来是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请问林家是什么意思,竟然敢将我方家媳再嫁他人?这是欺我方家无人吗?”男人的声音并不特别高亢,却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自带特别的韵律,气势不容忽视,简简单单的两问,使得满院子的人都停顿下来。 “就是,这是欺负上门了?”有方家灵醒的族人立马明白过来,这个时候主要的问题是什么,统一战线解决林家人再说。 宁氏忙出来辩驳:“当初林娘是你们赶回娘家的,已经算不得方家人了,现在咱们来叫自家闺女回去,有什么不对?” “敢问我方家是给了林娘和离书还是休书?凭什么说她不是方家人?”方柱子瞥了宁氏一眼,仍然不紧不慢。 这个男人果然不同一般,那气势、作派立马镇住了不少人。在乡下地方,其实婚姻是很随意的,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贫困户,没有那么多的纠葛,合则聚,不合则分,全凭大众的舆论导向。而且大部份的人连自己的姓名都不会认不会写,哪是有什么休书和离书,是否休妻也全凭一句话,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成了事实。 其实当初方家的做法已经很明白了,就是和离那么回事,可现在方柱子硬是要揪着文书这条不放,林家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林家这边已经人心动摇,毕竟人方家有理有据,当初也没签个文书下来,硬是抢人多少也有些背理。 紧接着,方柱子的声音又起:“林娘只是回趟娘家,转眼就被改嫁他人,当我方柱子死了吗?好在林娘是个刚烈的女子,誓死不从。可你们竟然绑着把她送人,幸亏半道上与我相遇,并没有做出什么失节的事来,这件事我方家没打上你们林家的门已算便宜了,你们竟然还有脸来闹?” 正文 第十五章 男女地位的差距 林娘从来没有觉得一个男人的声音会达到如此动听的程度。 不自觉的两只手都伸出来牢牢的抓住他的大手,与他并肩的站在那里,虽然身高差看起来像一个吊着大人手臂要糖吃的孩子。 那句‘好在林娘是个刚烈的女子’,一下子就把她从林家的事件中解脱出来,方家族人中再嚷着要休妻的声音就少了不少。 可林家的人脸色就难看了,毕竟当初林娘被绑着送上王屠户的牛车这事大家都是不知道的,那嫁衣宽大,根本就没露什么痕迹来。这时候不少人都觉得收林海一斤肉来掺和这事有些丢人。 人家方家没放妻,人家媳妇是自愿跟他回来,并不像林海口中说的那样,闺女半路被方家人劫走。娘家人还有什么立场干预别人家的事? “好个死丫头,我算是白养活你了,向着别人欺负自家爹娘,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孝顺了?”林海受不了众人的埋怨,直接向林娘发难。 “俗话说‘好女不嫁二夫’,林娘做错了吗?还是说你们林家规矩与众不同,闺女可以嫁了又嫁?”方柱子的话再一次堵住了林家人的嘴。 立马有林家的族人跳出来维护自家闺女的名誉:“谁家闺女嫁了又嫁?方柱子你可别乱说。” “在我方家吵吵闹闹的丢人现眼,还不如仔细想想,你们林家的闺女往后谁家儿郎还敢求娶,搞不好哪天媳妇回娘家,转眼就成了别人的人。”方柱子这话一出,林家人没有不变脸的。 这是个靠口口相传的时代,真要这样的名声传出去,还不定会走样成啥样呢,光就这样就已经让人觉得可怕了,一个村的待嫁闺女都臭了名声,那还得了? 很显然的,林家的人里面并不是个个都像林海那般只认钱不认人。而且也看出来小柳树村的方家并不是那样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明白事理的带头一撤,余下的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果真是来匆匆去也匆匆,不大功夫,方家院子里就只剩下方家人了。 林娘只觉得手上被轻拍,才回过神来,这场由男人引发的事件,终是由男人解决了。那些话若是由她来说,今天这件事铁定摆平不了。唉,男女地位的差距! “去,烧点水来给大家喝。”显然林娘的心不在焉被某人自动认为惊吓过度,不过这样轻声细语的态度她还是很愿意接受的。 直到锅里的水烧开了,她的思绪还在神游。封建时代,处处是坑,单凭个人的力量,想要生存下去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知道小说里的穿越女主们是如何在男权的时代混得风声水起的。 “别怕,没事了。”施氏不声不响的进来已经放了茶叶,打好茶水,过来撤火的时候顺便拍了拍她的肩。 这样的安慰让林娘很温暖,不华丽却实在。 “嗯。” 取了碗来,跟在施氏的后头,一前一后的把茶水分发给院子里的方家族人。 方大山带着两个儿子不停的向族人们道谢。旁边就有刚才吵架吵得声音嘶哑的妇人过来拉着林娘的手,反复交代她往后要好好在方家过日子。当然林娘相信绝对是方柱子的话起了作用。 林娘含羞带怯的点头,感激的目光不自觉的随着场中那个高大的身影移动。 方家媳妇这个身份,林娘其实做得名不副实,而且也难得做到称职,但方家今天所表现出来的维护,没理由不让她感动。 要是方家出于对自家名声的看中,当众休妻,也是情喇中,林娘根本就没有立场指责什么。好在,结果是好的。 捏着从施氏那里借来的针线,有一针没一针的缝补着那套被王屠户撕裂的红嫁衣,心里恼火,哎,怎么就混得这么惨呢?林娘真是猪头脑袋!打了十年的工,一分钱没落下。怪完林娘,想到自己比她还不如,到头来连套换洗的衣服都给弄没了,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施氏接济的。 手里的大红嫁衣很宽大,平常干活根本穿不上。林娘想了想,干脆拿起剪子来,咔嚓几下就把裙子剪了,腰身再收了收。女红什么的肯定是不行,但好歹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照着模子diy点服装设计什么的,还不在话下。 找着活干的林娘心情自然放轻松了些。不大的功夫,终是弄了套能穿的衣服出来。 这样一剪,倒是多出来不少布料。这可是顶好的细棉布料啊,丢了太可惜了,林娘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好,正巧看到方大丫探头探脑的在门口张望,便招了手让她过来,不大功夫,一朵大红头花就弄好。 小丫头就没有不爱美的,平常见了林娘就跑的性子这会儿也大胆了,由着她在小小的头上摆弄。既新奇,又害羞的小脸儿上一对温漉漉、亮晶晶的眼睛就像纯真的小鹿,配上红艳艳的头花,可爱极了。 “多谢!”甜甜糯糯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不过两人的关系却是实实在在的突破了。 一大早上的,方大丫围着收拾碗筷的林娘转了好几个圈,扭捏半天,让林娘心虚的往自己身上瞅了好几回,实在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小丫头才嗫嗫的开口:“要跟我一起去挖野菜吗?” “要的,要的。”林娘闻言大喜,方家终于有人邀请她融入她们的生活了!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人果然是群居的动物,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与方家的人有什么共同话题,但这种被孤立的感觉还很不好受。 方家野菜的需求量很大的,菜园里的菜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冬季的菜蔬已经吃完了,春夏季的还没有长成,不过野地里却葱葱笼笼,欣欣向荣。而且方家还饲养了一头猪,为了节省粮食,每天的伙食只能是野菜。这个重要且光荣的任务向来是施氏带着方大丫完成的,现在方大丫竟然向她伸出橄榄枝,让林娘如何不激动?至少表示自己终于摆脱了吃闲饭的处境。 虽然林娘前世活到二十三,今世也已十六,但显然在挖野菜方面,并不比七岁的方大丫能干多少,满地的植物,她根本就不能分辨哪种能吃,哪种不能。 好在方大丫虽然年纪小,却是做惯的,这点不用林娘操心。 一人背一个筐出来,拿着小铲子奔赴村外。 正文 第十六章 白秀 生产工具落后的时代,开垦荒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年头,别的不多,就长满野草的荒田荒地多,万物初生的春天,一棵棵的野草嫩生生的,绿盈盈的舒展开来,铺天盖地的占据着每一处裸露的土地。 怪不得老辈人总是说只要人勤快,就不怕饿死。这个季节的苦苦菜、婆婆丁、马齿苋、荠菜、蕨菜、枸杞头甚至树上的槐花、柳芽、香椿芽都是美味的菜肴。 有方大丫的带领,林娘上手很快。还未走出村口,就已经认出了不少。但这也仅限于认,离村子近的地方野菜早就被挖得七七八八了,仅有的也分布得零零散散的,耗费时间还挖不了多少,想要满足每家每户的需要,就必须走远一点儿。 这个时候,出村的人很多,大都是妇人孩子,背着比人还高的筐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大丫,你娘今天没出来?”刚走到村口,林娘方大丫这队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没呢。”方大丫对着林娘的时候是很腼腆,但跟村子里熟识的人就自然多了。因为有林娘这个生面孔且又是村子里热门话题的存在,她们的周围一下团聚起不少的人来,大都来跟她打招呼。村子里的人虽然八卦得很,本性还是善良的多,虽然脸上都带着好奇,却也没有过份的追问什么。 “林娘,我就住在你们家隔壁,大家都叫我汪大婶子,这是我家阿珍,你们年岁相差不多,往后可一起走动走动哦。”说话的是一个爽利的中年妇人,顺手还推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来,那女孩生得细眉秀目的,勾着头红着脸叫了一声方二嫂子。 两母女一看就是实诚人儿,娘快人快语,女儿小家碧玉。 林娘连忙上前唤了汪大婶子和阿珍妹子,主动有人与她交好,这得归功于方柱子昨天的一番话,把她与林家那对儿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父母全完撇了开来,多少还留下了刚烈的好名声。因为前两天她虽然不大出门,但村里人异样的目光还是让敏感的林娘觉察到了不屑、轻视等不少的负面情绪。 林娘有心与人交好,自然态度和善,气氛一下热络起来,周围的妇人孩子大多上来打了招呼。只是人群里有一个高挑白皙、身段窈窕的年轻姑娘有些抑郁寡欢,不大合群,林娘之所以能注意到她,是因为那姑娘完全不像一个乡下妹子。 那姑娘身上穿的衣服不但没有一个补丁,还是上好的细棉布料,样式也不同于一般村里人的短褐长裤,修身的小襦衫配及裸长裙,青葱的颜色,衬得人婷婷玉立,清新美好,头发乌黑油亮,用一只桃木发簪固定,露出纤白的脖颈,耳朵两旁垂下两条细小的发辫,俏皮又活泼,显然这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少女。 “听说方二嫂子以前可是在县里大户人家做活的?”也许是林娘的关注让她鼓起了勇气,对上林娘的目光,那姑娘缓缓开口了。 林娘有些诧异,据她所知,貌似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以前是丫环身份,怎么这姑娘会这么突兀的问出来?毕竟在士农工商等级里,丫环身份可是最不入流的贱民,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个身份的问题,也算是林娘的短处,虽然乡下地方不是很在意,可这样直接当面的问出来,还是比较忌讳的。 估计大家都没料到有人问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没人出声,顿时安静了。 “林娘不早就是自由身了嘛,还提这茬做啥。”汪大婶子忙出来解围,林娘感激的望了她一眼,对于这个问题她这个当事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方二嫂子别见怪啊,绝对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听人说做丫环的很多都当了主人的小妾,方二嫂子人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嫁到咱们小柳树村这穷乡下地方来呢?”姑娘仰着小脸儿,一副好奇迷糊的样子,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却是看好戏的神色。 林娘心下一沉,虽然她并没有做丫环时的记忆,可之前在林家的时候,林菊花就提过她在李家好像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清河镇上也被人说成破鞋,这个姑娘的意思肯定不是她说的那样简单,莫非真有什么事? 众人听了这样的话,神色大多不自然起来,有几个还刻意的退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瞧这位妹妹说的,人各有志嘛,我倒是觉得宁做穷人妻也莫做富人妾的好,而且自古婚嫁之事不都是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吗,我看妹妹待嫁之身,有些话说出来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林娘眯着眼看了看面前的姑娘,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出句声,不然都不知道她的事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了。 林娘说话的语气柔柔软软的,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说明了自己的这桩婚事的合情合理,更是敲旁侧击的规劝了发问的姑娘要守规矩。说的有心,听的也有意,众人听了她的话,都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这方柱子媳妇果然是个好的,也就父母刻薄了些。 “是,嫂子教训得是!”那姑娘扫了一下大家的表情,赶紧低下头应道。 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眼圈微红,泫然欲泣的样子,似乎受了什么了不得的欺负。只是一只在衣角掐得关节发白的手显示出它的主人心里很不甘。 “这是干什么,大家说说玩笑而已,哪算什么教训不教训的?这是哪家的妹妹啊,生得真是俊俏!”林娘走上前,拉了姑娘的手故做亲密的说道。 眼见着那姑娘脸色发白,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林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就是装吗?又有多难!上辈子看电视看大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只是你一个乡下村姑,弄这套真的好么? 而且她也搞不懂,她自嫁到小柳树村也没几天啊,怎么这姑娘貌似对她很不待见啊,还当面弄出这套装柔示弱的把戏。 “秀丫头,你今天咋出来了呢,你娘不拘你做针线了?”旁边有妇人吃惊的说道。 “嗯,见天待在家里,闷得很,我出来转转这就回去了。”姑娘低低了应了声,向大家伙道了别就迤迤然的走了。挎在手上的小竹篮里只有浅浅的一层野菜,果然不像是出来做粗活的。 “林娘,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她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汪大婶子似乎看出林娘的不快。 正文 第十七章 又出幺蛾子 “没有,我哪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呢。不过,她是谁啊?” “白家的,白秀。” 有汪大婶子开了头,接下来妇人孩子们一边寻野菜,一边说话,一人一句,很快这个白秀的底就翻朝天了。 小柳树村是个大村,有林家村两倍大,住户除了方姓外,还有不少外姓人,白家算是外姓人中的大姓了,而且白秀的爹白崇喜,打小在城里做伙计,见识自比一般的村民不同些,成家后就在小柳树村经营村里唯一的杂货铺,省却了在外伏低做小。村子里上百户人家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虽然生意不多,倒也是个进项,田里地里又没拉下,日子自然比别家过得红火。 白秀是白崇喜唯一的闺女,虽然这时代重男轻女,却也算是与众不同,白秀的地位要比一般农家闺女金贵多了,而且这白秀生得又漂亮,白家从来不让她下田下地。她娘更是一心想让闺女嫁入大门大户,听说前不久就说了门好亲,虽然说是给人做妾,但提亲的是县城里头的老爷。 “可能是她自己个儿心里没底,向你打听点啥吧。”完了汪大婶子总结了这么一句。 林娘诧异,莫非是自己无意中的那句宁做穷人妻,莫做富人妾把她给惹恼了? “林娘你可注意着些,那丫头心里头藏着人呢!”蹲在林娘旁边的妇人低声笑着说。 “大根媳妇你乱说啥呢?”汪大婶子回头瞪了那妇人一眼。“我开玩笑呢。”大根媳妇立刻讪讪的笑了笑,不再做声。 方大婶子是小柳树村村长娘子,行事说话有板有眼的,看来威信还蛮高。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林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穿过来也有几天了,多少有了些了解,到底是事关人家闺女的名誉,说这样的闲话确实不大好。好在立马有妇人出声转换了话题才不致于冷场。 这样挖着野菜,听着家长里短,心情很愉悦,工作也似乎特别轻松起来,林娘看什么都新鲜,边问边学,哪些能吃,怎么吃,大家也乐意教她。 时间似乎过得分外快,一眨眼就日上中天了。不过收获也是巨大的,她与大丫带来的竹筐都满了,林娘因为新奇,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特别贪多,遇到一丛大刺儿草硬是停不下来,等挖得差不多了才悲催的发现,堆成小山似的两大筐无论是大丫的小身板还是她的,都弄不回去啊! 正当林娘围着两大筐一筹莫展的时候,方大丫小声的叫到:“婶婶,叔叔过来了。” 林娘回头,果然远远的见着方柱子往这边走来,不知怎么的,她心里觉得特别安定,似乎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一样亲切自然,完全不像是面对一个基本算是陌生的人。其实自从林娘换了芯子再一次来到方家,她与方柱子说过的话一双手都数得清,实在算不得熟悉。 方柱子走到跟前,伸手掂了掂林娘的竹筐,皱了皱眉,“怎么挖这么多?”一伸手就背在了背后,顺手拎起大丫的筐子,对林娘来说千难万难的事,被方柱子一伸手就搞掂了,那么堆得高高的野菜筐好像没有重量似的。 “叔叔好厉害!”方大丫拍着手掌叫道。 果然还是男人厉害!林娘跟在后头吐了吐舌头。不想这一幕完全落到了方柱子的眼里,剑眉上扬,“往后少挖点,今儿要不是听汪大婶子跟我说了,你准备怎么拿回去?” 这句话听在林娘的耳朵里,实在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是在关心她吗?不过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在汪大婶子面前做个样子才来的吧,这人除了林海带人闹上门那次有些让人感动外,连伙食费都计算得一清二楚的家伙哪是什么暖男!不过方柱子挺拔的身姿还不错,背脊挺得笔直,好像没什么可以压垮似的。那条左腿虽然有些跛,却不影响行走,甚至大多数的时候总被人忽略。 顶着和煦的阳光,拂面的春风,鼻端到处是花的芬芳、清新的气息,林娘的心情莫名的舒畅,拉着方大丫一路向出笼的鸟儿,“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也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清脆的歌声脱口而出,被人吐槽到烂大街的歌曲脱口而出,全然没了往日的压抑。 方柱子有些惊讶,这时候的林娘与他印象中那个愁眉苦脸的女子完全不一样,如同鸡蛋壳般光滑的小脸上洋溢着掩都掩不住的笑意,鼻尖上几颗晶莹的汗珠在耀眼的阳光下调皮而可爱,或许是她觉得热了,伸手抹了一把脸,却不想手上的泥土留在了上面,画出两道长短的泥印子,而且完全没有察觉,纤柔的身姿在乡间小路上婀娜雀跃,像极了轻巧灵动的小野猫。 方柱子甚至有一股冲动,去摸一摸那张灿烂的脸,牵一牵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女子身上特有的清新香味若有若无的从她身上传来,似无形的手,牵引着他的目光,吸引着他的注意,甚至都能勾引出他身体里蛰伏着的原始的冲动。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又不是什么风华绝代的美人。方柱子暗叹一声,连忙把目光从林娘的身上收回,干脆把头扭向一边。 这队欢快与别扭的组合一走进村子,老远就听到曾氏招牌大嗓门。 “……我方家这是造了啥孽啊,被你林家缠上,三天两头的上门闹,宁氏你这个不要脸的婆娘……” “咋啦,是奶奶的声音?”方大丫第一时间就跑起来。 林娘跟在大步的方柱子后头,急急的往方家小院去。只是还没进门,就被一群人拦在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方家院门围得水泄不通。 “林家人还真是过份啊,热孝还往人家家里跑,存心找晦气啊!” “真不像话……” 林家的字眼不时钻进林娘的耳朵,她心里默默叹口气,看来又是林家来了人,也不知道那个便宜娘家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正文 第十八章 要银子 “林娘!” “啊!”正在前头力排众人打头阵的林娘忙拉了大丫的手,飞快的钻到方柱子的身后,一双手颤抖的揪住方柱子的衣襟。 吵哑凄厉的声音吓了林娘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等她伸出头来,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宁氏!宁氏带着一群儿女站在方家紧闭的院门前,被双手叉腰站成大字正口沫齐飞的曾氏拦在外头,显然是进门前被拒了。 宁氏头发像枯草似的蓬乱堆在头上,勒一条白布,身上白色的孝衣皱皱巴巴的,面容憔悴不堪,一对通红的眼睛肿得像桃子,早已没了上回见面时的光鲜。 还记得她上回来方家闹腾时是何等的威风,这才过去几天,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娘,你爹被黑心的王屠户打死了!留下咱孤儿寡母的这下……这下可怎么活啊~”宁氏见着林娘,立马就扑上前来,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眼泪断了线似的从红肿的眼睛里掉出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林海死了! 前两天打上方家门来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死啦? 这个消息把林娘震惊了。那王屠户她当然知道那就是一个猥琐的浑人,可没想到真连打死人都敢? 在林娘的认知里,出了类似骗婚这样的事情,对象还是遇上王屠户这样的人,多少会有些麻烦的,她原以为最多让林家多少破些财了事,哪曾想过真闹出人命来!果然是人命如草芥?法制文明与血腥拳头的碰撞,让林娘刚建立起来的对生活在这里的那点儿小信心,又萎缩了不少。 “都是你,你就是个扫把星!” “你这个不要脸的,嫁了王屠户啥事没有,结果害得爹爹丢了性命!你赔命来,你赔命来……” 与宁氏天塌下来似的六神主不同,她身后站着一溜儿的萝卜头却是义愤填膺,特别是娇生惯养的林金宝一对圆瞪着的眼满满都是愤恨,边说边激动的挥舞着他圆润的小胳膊,一副恨不得把林娘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林娘一下醒过神来,用力挣脱宁氏拉住的手臂,这家人都不正常的,沾上绝没好事,能离多远就得离多远! “林娘,救救我们吧,你爹不在了,我跟你弟弟妹妹们也活不下去了……”宁氏没想到林娘会推开她,但错愕的时间都没有,急急的又来拉林娘的衣服。 “救你们?祸事都是你们弄出来的,我怎么救得了?”林娘是真的不明白,出了事找上她有屁用啊,而且貌似她也是受害者吧? “都是因为你,爹爹才被人害死的,还害得我们的家现在也被族里叔伯抢走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无家可归都不管吗?”林菊花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冲林娘吼道。 “管你们?我怎么管?”林娘真是要被这些不知所谓的弟弟妹妹气笑了,这些人是什么逻辑啊,就因为她不乖乖被他们卖钱,最后所有的问题都得算到她的头上?怎么不想想当初如果她不是被方柱子救了,那现在死的会是谁呢?难道她的命就活该不是命吗? 显然,林菊花的话不断让林娘好笑,也让围观的人都很不满,毕竟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小柳树村的村民,这段时间方家林娘的事都已经算不得新闻了,“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你们出了事还能赖上方家不成?” “真是晦气,哪能穿着孝往人家家里钻的?要不是当初钻钱眼儿里了,拿闺女卖钱能出这事?” “还敢往小柳树村来,真是没脸皮啊……” 旁人毫不留情的言语让宁氏也有些受不住,垂着头却仍旧死死的揪着林娘哭泣,“林娘,你那些叔伯都不是东西,平日里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不说,现在你爹尸骨未寒,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当然是给银子啊,你得管我们吃,管我们住,不然就是大不孝,圣贤书上都是这么说的!”林金宝急急的回答,完了还扫视了周围一圈,完全一副读过书高人一等的样子。 林娘真想上前给他两脚,林家怎么就养出了这样拎不清的孩子?不过她真这样做了,估计在这里要呆不下去了。 “爹爹出了事,我也很难过,不过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呢?我与方家的亲事,那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经拜堂成亲的夫妻,生是方家人,死是方家鬼,怎么能随便再嫁他人?至于林家族人把你们赶出来,应该不至于吧,大家都是血脉亲人,这事应该去找族长评评理才是。”林娘一定要把自己摘出来。态度还得温顺有礼。 “报答父母养育之恩,这倒是为人子女的份内之事,如今爹爹去了,所幸娘还有这么多儿女。想我六岁被卖,十年月例一文未少都是上交父母的,这些年下来,也是好些银子,只是现在我已经是方家人,也挣不了钱,吃住还都是方家的,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弟弟妹妹们也都大了,是该出份力了。” 这话与其是说给宁氏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围观的村民听的。有很多事,大家知道是一回事,专门挑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林娘现在直接拒绝一言不发,这里围观的众人大多也是理解的,但一经传扬开来,不知情的人就会理解走样,到时候真成她的问题也是可能的。 对于林海的死,林娘除了最初的震惊外,现在是真的觉得罪有应得,不管林家之前对林娘是什么样子,光他能下得了狠手把她嫁给王屠户这一条,就是罪不可恕! “没钱,怎么会没钱?以前不是每月还能挣二两银子回来吗?咱们家向来都是你挣钱的,现在说没钱咱们可怎么办?”林菊花一下慌乱起来,不由自主的把林家老底一下揭了,刚才林娘还只是说十年月例,那是她不知情,现在经过林菊花一说,众人都惊呼起来,天啦,每月二两,十年那得多少银子啊! 就连不识数的林娘都气得牙根儿疼,她现在还欠着方家十两银子的债无法脱身呢。 正文 第十九章 世事无常 接下来已经不用林娘再出头露面了,光曾氏就不是省油的灯,小柳树村人多势众,林家娘几个再泼辣也不是对手,何况宁氏这会儿像无头的苍蝇,根本没有战斗力。被别人这样对待,一般的人也只有灰溜溜的走了。 不过宁氏不愧是宁氏,在这样的弱势中很快清醒过来,她明白今天绝对不能就这么走了,家里当家男人没了,青砖瓦房都被族人霸占。这些年虽然林娘赚了不少银子,可儿子要上学堂,也贴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能要点钱出来,她们这一家子可真没活路了。 “林娘,这是最后一次,我也不求你什么,你只要再拿出十两银子来安置我们,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那死丫头油盐不进的,估计也没什么油水了,宁氏咬了咬牙,她目前能用到的杀手锏,也只有这一个了。 在一旁观摩骂战,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林娘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惊了一下,秘密? “十两银子,我只要十两银子,往后咱们一刀两断,绝不再来找你麻烦。” …………………… 一直想到天黑,林娘都弄不明白,宁氏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底气向她开口要十两银子!她已经仔细的向施氏打听过货币换算,现在不是当初答应方柱子一月伙食费收一两银子的不识数货币白痴了。 这里的货币单位最小是文,一文钱就能买两个白面馒头,一千文才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伙食费,那就是两千个白面馒头!以方家野菜为主、白面都少见的伙食标准,竟然开价一两银子,林娘咬牙切齿,当初一口答应十两的‘卖身银子’答应得爽快,确实把自己给坑了,这该死的方柱子! 她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自由之路是多么的漫长,宁氏可好,一开口又是十两,就算她是圣母转世,把自己卖了也要报答宁氏的养育之恩,那也得等她是自由之身后的事,况且这只是说笑而已。至于什么秘密,当初听了那么一耳朵确实还有些心动,不过想想十两银子的代价,还是算了吧,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九条命都不够抵的能有什么好事? 坐在柴草床铺上想了一会儿,叹口气睡了,挖了一天的野菜也挺累的。 林娘精神恍惚,不走心的样子落到方家人眼里,都以为她是为娘家人担心,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她真正气愤的其实是一两的伙食费,心里暗骂方柱子卑鄙无耻、落井下石。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当面连想都不敢想,那可是一招就能把王屠户打趴下的角色啊。 什么叫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了!正在香喷喷的啃着的鸡腿一眨眼没了,落得满脸冰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林娘才发现自己的头正对着屋顶的一处漏光处,一滴滴水珠串成线般的掉下来,淋了她一头一脸。 外面下雨了! 林娘跳起来飞快的卷起铺盖,把唯一的被褥从雨水中抢救出来。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不一会儿,屋里干爽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找了个稍好点的角落,整个人只能蜷缩起来,回味着鸡腿的味道等天明。 白天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到晚上就下这么大的雨,果真是世事无常。林娘耷拉着脑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怜自艾过。靠山山跑,靠墙墙倒,得个便宜老公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两眼一抹黑,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不过林娘也知道自己这个状况很不对,失去斗志自暴自弃就真的没指望了。消沉也不过就那么一会儿。‘我能行,我可以!’她一遍遍的给自己打气,做心理暗示。难道自己一个接受过文明教育的现代人,还能活活愁死在落后的古代吗? 在她与垂头丧气与斗志昂扬之间徘徊的时候,柴门吱呀响了。 “你坐一晚上也不错。” 要是平常,这种冷冰冰没温度的话林娘或许还有点惧怕,可现在下了决心正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又是另一种解读了。 “不好。”犹如看到希望的曙光,抱起被褥飞快就窜出来,往方柱子的房间去。 开玩笑,交两千个馒头的食宿费睡漏雨的破屋子,她脑子没病。只是方家能住人的屋子没了,方大山与曾氏的屋子不是她能去的,方石头与施氏的屋子不好意思去,现在她名份上的相公自己打开了屋门,她还让自己淋雨,那就真是矫情了。 至于方柱子的武力值,暂时忽略吧,貌似他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应该是坏人,要他真敢乱来的话,大不了拼死一搏就是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还能再差吗? 方柱子的房间让她有些眼熟,好几张有些褪色的大红喜字提示着这正是她当初醒过来的那间房。 只是可惜,房里只有一张床,照床上被子的凌乱程度来看,显然已经有主了。 “你干啥去?” “再弄点干草过来。”睡床是没希望了,搭地铺垫点干草应该比较舒服暖和。 方柱子一把拉住调头就走的林娘“你准备让我跟你一起睡柴房?” 等林娘脑子转过来,人已经被他丢到了床上。真是丢的,她的屁股撞到床板上嘶嘶的痛。 “你……”责问的话冲出口就停住了,因为她已经看到方柱子揭开被子,大摇大摆的准备上床了。 唬得林娘不得不揪紧中衣的领口往床角退。 “你什么你,又不是没睡过。” 啊!林娘的脑子当机了,不会真睡过吧?可就算睡过那人也不是她啊,怎么办怎么办?“你……你自己说过的话要不算数?”这话说出来,林娘自己都觉得底气很不足,一点责备的气势都没有显露出来,完全是垂死挣扎罢了。 她是真的方寸大乱,正想着要怎么抵抗,方柱子发话了:“还跟以前一样就好,老实睡吧,我不会动你。” 吁~,林娘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人了。 正文 第二十章 圆房 她战战兢兢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远远的靠着墙划出一条楚河汉界的距离,大气都不敢喘,尽量的让自己看上去不存在。 “我说过什么话不算数?”黑暗里,揣揣不安的林娘突然听到方柱子冷冷的问话。 “没,也没什么话。不……不过你说过没还清银子时只让我当下人的。”一开始林娘脱口而出的话是想尽量不要惹怒了旁边睡着的定时炸弹,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必要适应委婉的提醒一下他曾经的承诺。 “嗯,是下人,暖床的丫环也是下人。”声音还是冷冷的,却微微有些许的轻快。 啊呸!躺得笔直的林娘听了这话,如受惊的小鸟,唰的一下就坐起来,重新逃回床角。 “绝不可能!”林娘尽管怕得要死,但从说话的语气中还是能体现她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或许是看出林娘真吓着了,这边再无声响传来。林娘心下忐忑,盘算着还是自己下床去打地铺比较稳妥,只是又担心从床里爬下去,会不会惹恼了他。 “真弄不懂你到底是怎么当人丫环的,什么都不会。”慢慢悠悠的低喃,似自言自语,完全不指望等到答案。林娘甚至听出话里的轻蔑,貌似暖床丫环才是她的工作般,凭白无辜的被人侮辱了尊严,再顾不得害怕恐惧:“谁说我什么都不会?我会……”话一出口,却又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会什么?哦,还有我不知道的本事?” 听到这种腔调就让人恼火,“我会认字,会算帐!”这个肯定是真的,林金宝曾显摆过他狗刨式的墨宝,大概模样就是中文繁体字,林娘说会认字,这个还是底气十足的。 原本她还以为方柱子再跟她计较一翻,不想只说了一句:“哦,那怪不得每月能挣二两银子的月钱。”之后,再无声息。 也不知道纠正了这个男人对她跑偏的印象没有,林娘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下床自己打地铺去比较保险,她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的经验,这太考验心脏了。 小心翼翼的卷了铺盖跨过床外的人,结果还是惊动了他。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就你那要身段没身段,要长相没长相的小丫头片子我会看得上眼?别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歇了心思吧你。” 啊喂!林娘听得想骂娘!你一个跛子还用得着我欲擒故纵?还敢嫌弃我?林娘一直认为自己的心态比较成熟。可事实证明,无论什么心态的女人,只要涉及相貌的攻击,都是比较有杀伤力的。 虽然她找遍方家、林家,都没能找着面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容貌,但窈窕的身段、水盆里清秀的面容,怎么都不会是一个无盐女,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冲动是魔鬼! 林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狠狠的踩了方柱子一脚,并得到一句‘你胆子很肥’的评语,并且语气近乎咆哮。 最后只能畏畏缩缩的裹着一床被子躺在远离床的墙角边。 哎,果然是不做不死,如果不是那飞起的一脚,就算在床前脚踏上凑合一夜也比现在好啊!忐忑了一会,方柱子都没什么动静,林娘最后倒安稳了,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合眼入睡,并且很快呼吸平稳真的睡着了。 浓浓的夜色遮盖住方柱子玩味的笑脸。 这是与二十多年来完全不同的生活体验,这个女人与印象中或仰慕、或害怕、或娇羞的女子完全不同。不完美,不高雅也不庄重,却生动却鲜活,也真实。 娶这么一个媳妇也挺不错啊。方柱子微笑着望着地上蜷曲的一团,而后心里又一声长叹,神情落寞。 ………… 林娘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慌忙掀了被子检查,还好衣衫整齐!长长舒了一口气。 半夜提心吊胆,折腾了一阵,早上起晚也算是个牵强的理由了,其实她真心是还没适应这里五更起的习惯。急急的洗漱好赶到厨房,施氏已经开始做早饭了。 方家人的生活及其有规律,不用看她都知道,这时候曾氏一定在菜园里忙活,家主方大山带着儿子方石头、方柱子下了田,连方大丫都一定是在鸡圈里打扫。 林娘有些心虚,不好意思的问候了施氏就接手帮忙准备早饭。在方家这个季节一日只吃两餐,早上这顿还算是比较丰盛的,全家八口人,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 只是施氏今天的样子有些反常,见了林娘,木纳的脸上罕见的挂着笑,“弟妹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这点活儿我干得过来。” 林娘有些窘,好在她知道施氏的性子,绝对没有讽刺她的意思。“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没事,嫂子也是过来人,刚圆房的人是有些累。” 啊?圆房?捂脸,就说施氏今天反常,敢情是误会成这样了? “不,不……没有的事。” “这是好事!弟妹别不好意思。小叔其实人不错的,你能想通了就好。”难得的,施氏竟替人说起好话。 方家确实是良善人家,并没有什么你争我斗的龌龊心思,林娘与方柱子同睡一房,似乎成了一件大喜事。见着林娘没再寻死觅活,就连曾氏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早上的饭桌上每个人都乐呵呵的,简单让林娘不敢直视,偏偏旁边坐着的主儿不动声色,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田地活不多,我想今儿上趟山。”好久之后,才终于出了声,把林娘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上山?你的腿……”方大山惊讶的望过来,显然是不大赞同。 “没事了。” 方大山没再出声。林娘总感觉看不明白这两父子,明明方柱子才是与方大山相处时间更长的,现在看来反倒是与方石头更亲近些,与方柱子之间处处透着客气、生疏。 在表示过担心之后,方大山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好像下级服从上级命令般。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来钱的办法 林娘当然不会纠结人家父子相处的模式,但她听了方柱子的话之后却很兴奋。 上山?! 小柳树村背后就是延绵不断的群山,望也望不到头,在林娘的星星眼里,那简直就是一座宝库啊,想想那欠的外债,上山可能就是她绝佳的出路了。 可是她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好几回,也有些明白那山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莽莽林海,人迹罕至,大部份地方相当于原始森林,各种猛兽出没,听说连老虎、熊瞎子都有,村子里的青壮劳力都不敢轻易上山,她也就只能想想了。可现在方柱子的言语又让林娘原本歇了的心思被撩拨起来了。 等方柱子背着一副粗糙的弓箭要出门时,破天荒的被拦住了去路。 “你也想去?” 方柱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眨巴着星星眼,像小狗一样乖巧的点头。 “去送死吗?胡闹!”真不知道这女人是胆子大还是脑子有问题,连小柳树村最强壮的男人都不敢想的事她还想往前凑? 毋庸置疑的语气容不得林娘不松手,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林娘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要求可能真的有些过份了,山上有危险,靠他一个腿脚有问题的人也不安全。 “那你也要小心点,别往深处去!” 鬼使神差的,不放心吼了一嗓子。 原来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林娘说完刚想转过身去,不起方柱子却站住了,还回头定定的望着她。 “嗯。” 林娘有些吃惊还能得到回音,一时有些发楞,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对望着,等反应过来,她才觉得这种场景着实怪异。 像极了不放心的小媳妇送别丈夫。心里这个念头一起,林娘暗骂自己有毛病,急急的回头扭身跑了,手里洗着碗筷,心里还在突突的跳,刚才那人的目光似乎太温柔了些,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让人面红心热的。 “林娘你发啥呆呢?” 等施氏过来扯走她手里的抹布,林娘才惊觉,一个碗她已经擦了好一会儿了。 “没,没事。”林娘赧颜,“嫂子,你说山上都有些啥?很危险不?” “你就别担心了,外围转转还是没事的,况且小叔也不是一般的人,力气大着呢。”施氏笑望着林娘,这让她越发的不自在,其实她就是为了转移发呆的事随口那么一说,怎么又被施氏给扯到方柱子身上了。 “我就这么一说,谁担心了。”看来施氏也只是看上去老实,混熟了打趣起人来,一点不马虎。 施氏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咯咯的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好在隔壁的阿珍过来才让她摆脱了窘境。 “方二嫂子,大丫头上的头花是你给做的?太漂亮了,能教教我吗?” 看来汪大婶子真的没有嫌弃她,这才第二天就让阿珍来找她玩。 “我家林娘的手真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头花呢。”施氏上回就对那头发称赞过,现在又跟林娘关系近了,称赞起来更是赞不绝口。 两人围绕着那朵头花讨论起来,而林娘却是听得眼睛一亮。 有来钱的办法了! “大嫂,阿珍,你说我做多些拿到镇上去卖怎么样?” “啊?”施氏和阿珍都没料到林娘有这样的想法,“去卖啊?” “这头花是做得好看,说不定真有人买呢,只是咱们都不会做买卖啊?”施氏貌似有些心动,想了半晌,却无奈的说。 林娘倒放下心来,“这不怕,要不咱们试试?” 不同于施氏的犹豫,汪大婶子倒是热情支持,按她的说法,赚不了钱也没关系,学了个手巧也是好事,毕竟没多废料。 “要不就试试?成不成的林娘你也别太着急,小叔肯定会帮着想办法的。”施氏拍了拍林娘的手。林家的事闹腾得那么大,她以为林娘在愁宁氏开口的那十两银子。 林娘点了点头,也不解释。宁氏她们怕是喂不够的,有了一回就有两回,不断的拿她当摇钱树了,她才懒得管她们的死活呢。 说干就干,林娘干脆把整件嫁衣都牺牲出来,汪大婶子和施氏在家里东淘淘,西淘淘,花花绿绿的边角料倒翻出不少,阿珍也贡献了一块粉蓝的布头出来,都送给林娘。穷人家过日子,什么都节省着来,俗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虽然是自己动手,但做身新衣服也是挺不容易的,即使是边角料,也不能轻易浪废的,特别还是上好的细棉料子。 现在她们都拿出来送给林娘,这份情已经很重了,林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施氏干脆包揽了全部的家务活,让林娘和阿珍两个专心做头花。只是材料着实少了些,最好的也不过细棉布料,想要做出飘逸的效果有些难。但像星星花、蝴蝶结这样的还是很容易的。 林娘深知材料的不易,制作起来也是左思右量,一丁点儿都不浪废。上辈子学的东西不少,也杂,但手工diy这块还是有些天赋的,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diy的社团,跟几个同学就曾摆卖过手工发夹。虽然是好玩,但也是兴趣所至,现在做起来也毫不生疏。 这种小玩意胜在精巧,却并不难作,边上阿珍的女红又很好,大半天功夫,就做了四十来朵各种不同的头花,朵朵形态各异,却也栩栩如生,看得汪大婶子和施氏赞不绝口,林娘对她的这手艺又增添了不少的信心,如果能把这个小头花当成致富的第一块敲门砖,倒也不错。制作简单,成本低廉,这种小饰品,利润却是很可观的。 做好了准备,林娘想明天上清河镇去试试看。 日头西斜,方柱子也没见回转,林娘心思不定的向张望,不知道他有什么收获。靠山吃山,其实林娘一直都觉得山里的产出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她现在摸不住山上的危险程度,不好做出决定,还是等向方柱子探了底再说,虽然银子很重要,但有钱没命花才是最不划算的。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镇上之行 雨并没下多久,只是柴禾堆被淋湿,柴房里还是湿漉漉的没办法住人,林娘不得不早早的在方柱子的房里霸占一个位置。照这样阴沉的天气,或许这几天都得这样,干脆重新打造了一个简易床铺,虽然不知道昨晚是怎么过来的,但与男人同睡一床什么的还是有些惊悚。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随着夜晚的降临,林娘独坐在房里,内心由对方柱子收获的好奇,慢慢转变为对山上未知凶险的担心,仍然没有等到他的人影。 不大的房间似乎显得特别空旷,林娘有些坐卧不安。 这时候村子大部份的人忙碌一天之后都收拾好睡下了,只有村头不知谁家的狗不时会狂叫上一阵。每一回林娘都以为是方柱子回来了,可张望了好一会,又没了动静。 显然凭方家的财力,晚上点灯熬油还是条件不允许,林娘独自摸黑坐了一阵,忍不住朝院门外走去,或许一开门,那人就回来了。虽然心里也明白,多走那么几步,根本没什么作用。不过对于等待的人来说,这种没意义的事不自觉的都会去做,哪怕是提早几步路知道等待的人平安也是一种安慰。 院子里影影绰绰有个人坐在院门旁专放稻草垛的草棚下,弄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闻着院里迷漫的老烟叶的味道,林娘知道那是方大山在那里搓草绳。 林娘的脚步一顿,这时候过去开院门查看,势力会惊动到方大山。 面对这个便宜‘公公’,林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除了他让一个女人苦守寒窑,上演王宝钏式的戏码让她有些不喜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其实两人之间还未曾有过任何的交流,更谈不上摆公公架子,他对她的态度甚至都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方大山那人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萧杀的气势,追究到底是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上来,反正往那儿一站,无论是多没阅历的人都绝对不会把他认成普通的庄户老汉。 现在方大山就在那里,吧嗒着的烟嘴乎明乎暗,林娘上前的脚步有些踌躇。 “没事,你早点去睡。”显然,她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方大山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这么晚了还没回,不用去找一找吗?”林娘有些诧异,方大山的这个态度未免太淡定了吧? “用不着。” 林娘立鹿住脚步,也是,人家老爹都不着急,她一个外人操的哪门子的心哪。 但心里还有些恼火,为自己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也有些失望,原本还有些期望方柱子能满载而归,卖猎物的时候能顺便带着她一起去趟镇上也好啊,看来是没指望了。虽然她没觉得上清河镇是入龙潭虎穴,没什么可怕的,但阿珍已经明确表态不敢去镇上,连个带路的都没有了,现在她的生意能不能成,全得靠自己。 心里挂着事儿,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娘就醒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了。 果然,方柱子一夜未归。也不知道他的老爹是哪来的自信会认为他儿子没事的。 林娘叹了口气,穿衣起床。不管怎么说,今天的镇上之行她是不能错过的。 等她收拾好自己出来,施氏已经守在门口,又一次交代了一遍清河镇的路线之后,塞了两张饼给她,黝黑的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林娘明白,施氏是真的把她当家里人了。 想到一夜未归的方柱子,林娘默默叹了口气,希望没出什么事才好。可人家自己的亲人没一个担心的,她也没办法。 晨雾蒙蒙的山村,田野阡陌纵横,幸好上清河镇的路,林娘曾跟在方柱子的身后一路走过一回,现在又有施氏的口述,想来也不会迷路。 晨风料峭,林娘紧了紧身上单簿的衣衫,悲从中来,贫穷百事哀啊!摸了摸身上一方小包袱卷着的四十来朵昨天做好的头花,实在没什么份量,可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本钱了,想想未来的生活,不得不充满斗志。 清河镇,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人口集中点的村子,除了几间出售南北货的杂货店,并没有多么繁华。当林娘站在清河镇的石头牌坊下,心里瓦凉瓦凉的。 前世大街上人潮汹涌,摩肩接踵的,做点生意还得声嘶力竭,现在冷冷清清的小镇上小虾小鱼三两只,她的头花要卖到哪里去啊? 不过人都来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信步往镇中心走,转过两条巷子,发现人慢慢多起来。其实今天是清河镇的集日,人算是多的。 这里的所谓集日,只是周边各村各户拿自己家的盈余换取需要的物资而已,并不会有多大的消费能力,甚至以物易物的都有。当然,现金交易的也不是没有,能拿出现金收取村民们手里的物资的一般都是县里下来的大商户,他们需要的一般都是比较珍稀的药材、山货皮毛还有粮食。 像林娘手里这点碎布做的小玩意儿就只能自己摆摊设点吆喝了。 在集市逛了一圈,已经明白基本规则后,林娘在集市出入口位置占下一块地盘。这个位置她是经过精心考虑的,相比里面的拥挤这里要醒目多了,主要是她带的东西太少,挤在人堆里就是找都找不着。而且这里是进出必经之路,不容易被人忽视。 只是她的东西并不是生活必需品,不大好卖。能被吸引过来的也就是小女娃、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偏生这类人家庭地位不高,就算眼馋心热得挪不动脚,也难得下决定花几枚铜钱买上一个。 围观的人倒是不少,赞扬的人也多,只是当问到五文钱一朵的时候,很多人都依依不舍的放了手。 好半天没有一个成交量,林娘的心里也有些急了。说实话,一朵花做起来也并不容易的,那么零碎的布料,还得精心设计,到头也就换几个馒头的钱,而且她手头上能用的资料全在这里了,如果便宜卖的话,她的生存之路就真的艰难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于姐 “妹子你摆的花儿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头花呢。” 与她搭讪的是旁边新来的卖柴夫妻中的妻子。那是一个长相忠厚的中年妇女,眼睛落到林娘的头花上,就很难移动,不过粗糙的大手伸了几次,都缩了回去,在自己的衣襟上来回擦拭,那样子是很想把头花拿到手里看看,又怕给别人弄脏了不好意思。 林娘友好的冲她笑笑,主动拿了一朵素静的小星花给她看,“大姐看看,喜欢不喜欢。” 妇人惊喜的接在手里,像捧着名贵的珍宝般,“好看,真是好看,咱们村村长家的小娘子就有一朵红绒头花也很好看,听说是从县里捎回来的呢,可比起妹子你的这个差远了。” 林娘有些了然,这时候的妇女饰品,还非常简单,就她所接触到的都很朴素,十个里面,难得有一个条件好的头上别一根银簪。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是一块包头布帕,也有人弄得很清爽齐整。这也就是触发她做头花卖的原动力。 只是她似乎有些高估了这些人的购买能力。 比起林娘的头花,那对夫妻的柴要畅销多了,不一会儿,那男人拉来的成小山似的劈柴就下去了一半。 “妹子这是头回来镇上摆摊吧?”那妇人看了林娘的头花,话匣子越发打开了。 林娘闲着也是闲着,“嗯。” “那你这样可不行,这里进出的都是些跟我一样的粗人,妹子的东西精贵,摆在这里哪有人来买?一般手里有闲钱的内宅娘子都不大出门的,你得送上门去!” 林娘一听,这才恍然,果真有道理!看她头花的妇人多是多,但都是些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的主,今天想要开张都成问题。 “当家的,你是不是要给于姐送柴?”那妇人扭头冲自己的男人说着,等得了肯定的答复后,回头对林娘说:“我在镇上卖柴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认识些人,西头开酒馆的于姐人最是爱俏,你等会儿跟我家当家的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卖出些。” 林娘正愁着要怎样主动出击,这妇人就出了个好主意,“这敢情好,多谢大哥大姐了!”当即真诚道谢。 “哎!谢啥谢啊,我当家的姓江,我叫芦花,住江湾村。看妹子这么精致的东西卖不出去有些心急,咱这也就去试试,成不成的我也没把握啊。”芦花爽朗的笑着挥了挥手。 “我叫林娘,小柳树村的,那好,芦花姐,等下就麻烦江大哥带我去一趟。”一看这芦花夫妇就是直爽人,林娘也乐得跟她们交往。 打定了主意,林娘却又犯了难,她就带了一方小包袱皮,铺在地上摆摆摊倒没什么,可要上门推销,拿什么装啊? 芦花也看出了她的为难,从柴堆后面翻出一个不大的半旧小竹篮子来,“林娘,我这儿出门也就带了这么一个篮子,要不你先凑合着用?你没家伙什儿也不是个事啊。” 这篮子虽然不怎么好看,却实用,林娘哪里还能嫌弃?拿包袱皮垫了底,几朵头花错落有致的别上去,也还能用。 倒是一旁的芦花着实意外:“林娘你还真是巧得很,我这么一破篮子被你一收拾,我都不敢认了!” 林娘笑笑,挑了之前芦花看过的头花伸手就要别到她头上。 “哎呀,这可使不得!我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戴啥花啊,你快收起来,赶紧卖钱才是正经。”芦花哪里肯收。 “无妨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啥钱。” “那也不行,你这还没开张呢,别跟我客气了。”芦花是真的为林娘的生意着想,林娘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芦花的男人江大哥也是个憨厚人,装好一担柴早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了。林娘不好意思让人久等,收拾齐整跟在江大哥身后往镇子西头而去。 镇子西头连着宽敞的官道,稍微要比林娘进镇的地方热闹点儿。 芦花口中于姐的酒馆就在最西头,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带茅草棚子的平房,唯有门口的旗杆上高挂着酒字的幌子提示着这是一间酒馆。 这时候不午不晚的,客人还没有上门。店里摆设虽然简陋,却也干净整洁,原色的桌椅上一点油污都没有。 “于姐,今儿的柴送过来了,都是早几天屯的干柴,一滴雨都没淋过的。”江大哥已经开了腔。 “你做事,我放心得很,不然也不会老找你夫妇两人了。”人还没近前,清脆的女声已经传来了。 江大哥憨厚的笑了笑,轻车熟路的往后厨方向而去,“哦,对了,这是林娘,咱家芦花让咱带她来看看,说不定有你中意的。”临行前,江大哥还不忘回头冲于姐介绍了一下林娘。 还真是个实诚人,就这样的自作主张的介绍也不怕惹恼了老主顾连累自家的生意。 “于姐好。”林娘忙上前打招呼。 眼前的妇人也就二三十来岁,穿一身喜气又张扬的大红衣裙。能驾驭这么浓烈的色彩还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真的不多,眼前这位怎么说都算得上美女了。 “哦,有什么好东西?”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可配上上挑的凤目,生生让人觉得出泼辣劲儿来。 “我这里有些头花,芦花姐看了觉得衬于姐很合适才介绍我过来的,现在见了于姐本人,我心里都有些打鼓了,这才真正叫人比花娇啊!”这话说得虽然有些水份,但大部份还是林娘有感而发。 “呵……小妹妹嘴巴真甜,姐姐我真被你哄住了。”于姐心情大畅。 “于姐看看我这些头花,虽然用料不金贵,却也是费了心思的,无论是花色还是造型,在清河镇来说绝对是绝一无二,能为于姐锦上添花也是幸事啊!”林娘忙顺着杆子爬,说着话,就把篮子递了过去。 那于姐看过去,立马就被吸引了。无论是花团锦簇的牡丹、高贵火热的玫瑰,还是其它的花朵,都做得惟妙惟肖,其实抛开这些不说,就连简单的蝴蝶结,都比这里的绒花漂亮有新意多了,能吸引眼球自然是肯定的,这个林娘自然是很有信心。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岁月静好 这个于姐果然是个爱俏的,一伸手就拿了一朵大红的牡丹,别在发上占去头顶半壁江山,一个劲儿的问林娘好看不好看。 “哟,于寡妇,今儿这身不错嘛!”大大喇喇进来一个男人,“特别是头上这朵花,光彩照人呐。” 于姐头都没抬,“你这醉鬼到有几分眼力见儿。”面上却已粉面含春,显然进来的是极熟的人。 林娘不由得瞟了刚进门的男人一眼,心里暗自感激。 果然,于姐试了好几朵,一股脑儿都留了下来,林娘在这异世终于做成了第一笔生意,进帐五十个铜板! 早已经江大哥的口中打听得于姐的情况,一个寡妇独自经营这么大一份家业,相比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那也是不逞多让的。要知道这可是女人没地位的时代。 从于姐的身上,林娘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希望曙光。 有了江大哥的带领,接下来的生意林娘已经能驾轻就熟。 虽然没有谁再有于姐的大手笔,但送上门之后,一朵两朵的总还卖得出去。 等江氏夫妇的柴销售一空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集市上的人正渐渐散去。四里八乡的村民起早摸黑上路,忙到这会儿也该回转了,不然有那脚程远的到家都得天黑了,在交通靠走的时代,出趟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算是离清河镇不太远的小柳树村里,从没来过镇上的人都有不少。 林娘的篮子里还余了十三朵头花,这虽然与进镇之前预想的有些出入,但已经很不容易了。 芦花过来打招呼,她们准备回去了。 林娘忙包了两朵头花递过去。她知道今天能有这样的收入,完全得益于江氏夫妇帮忙。芦花仍是推脱着不肯收,倒是站在边上的江大哥拿出铜钱来非得向林娘买。 “买两朵回去你跟丫头一人一朵,肯定好看。” “呸,老妖婆了还戴花,没得被人笑话。”嘴里说着不肯,但面上已经没那么坚决,果真仔细的挑捡适合女孩子戴的花色来。 “今儿卖了柴有钱,你尽管挑!”江大哥在旁上见她完全没有给自己挑的意思,忍不住开口。 “凭白废啥钱啊,攒了好给你做件褂子……” 林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温馨甜蜜。突然有些明白,爱情并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即使是贫贱的夫妻,在你为我打算,我为你计较的时候,它已经存在了。人活一世并非一定图个轰轰烈烈,即使粗茶淡饭,只要你敬我爱,谁又知道不想岁月静好? 最终林娘收下三枚带着体温的铜板后,江氏夫妇才肯收下三朵头花。壮实的妇人依偎着粗狂的汉子,柔情蜜意,并不比千娇百媚与潇洒英俊的任何一对差。 不自觉的,林娘脑子里突然想到上山之后一夜未归的方柱子,也不知道那人回来了没有…… “你这个贱妇到底是出来了!” 心不在焉正收拾东西的林娘被粗大的喝声吓了一跳! 猛抬头,一个壮实邋遢的人影落入眼帘。 “你……”王屠户!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娘的,今儿总算逮着你了,跑啊,再跑啊,跟你的姘头跑啊?”王屠户的大嗓门一下成了整个集市的焦点,此刻要散未散的人呼啦一下围拢过来。 林娘大吃一惊,这时候怎么会遇到王屠户?上回宁氏上方家来闹,一家人披麻戴孝,明确的说是王屠户打死了林海,不是说杀人偿命吗,怎么王屠户会没事?虽然宁氏的行为惹恼了曾氏,林娘被拦着没让回林家,可她听到的消息千真万确是王屠户已经被官府拘了,她才放心大胆的上清河镇的,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谁,凭什么拦着我回家?”林娘不得不冷静下来,这时候一定要跟他划清界线。 “你问我是谁?我是你男人!花了银子人财两空的男人!还不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去!”王屠户一面向围观的众人大声宣示自己的主权,一边伸手就要过来拉林娘。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小柳树村方家名媒正娶的媳妇,我男人活得好好的,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的男人?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人妇不成?”林娘态度坚决,柔弱的身形在彪悍的王屠户面前像标枪似的挺得笔直。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明知不敌,也要输人不输阵。 周围严重缺乏娱乐活动的围观者聚拢得越来越多,认识王屠户的人自然不在少数,面对着这样一个彪悍之人,对面的小娘子还这么义正言辞,有不少人已经认定王屠户为非做歹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他的不是,隐隐有人开始为林娘出头。 王屠户心里也是恼火,好不容易逢个集日,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却冷不丁听人说见着了林海家的闺女,他就急急的奔集市来了。 本来讨个婆娘并没多大的事,只是在林海家见着这个林娘一面后,立马就动了心,那是与一般的妇人完全不同的类型,娇娇弱弱若风扶柳,细眉红唇跟画儿上的美女一样,即使是贪心的林海开价八两银子,他都没有犹豫,甚至还主动搭上半边猪肉。 哪曾想到手的媳妇半路却跟人跑了! 王屠户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几次三番找到林家去要人,那林海收了他的银子,一开始还满口答应把他媳妇送回来,可等王屠户再一次上门,那林海却只愿意退回聘礼。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盛! 当即两人冲动之下动了手,就林海那个小身板哪里是王屠户的对手,没几个回合,竟被打得吐血不起。王屠户当时也吓住了,一溜烟的跑回了家,当晚就听得林海一命呜呼归了西。 王屠户紧张了两天才被官差找着,说他伤了人命。王屠户大骇,花了百十两的银子打点,才将罪名由打死改为误伤。杀人偿命,打死人可是要抵命的,可误伤就用不着了,大不了赔偿点银子了事,等他拿出三十两安葬银子赔给林家后,林家族人争相瓜分,哪里还顾得其它,现在连个追究他误伤责任的人都没有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老子的媳妇 就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弄得倾家荡产,结果还求之不得!这是怎样的屈辱?可让他上方家闹腾去他也不敢,毕竟方家那个跛子厉害得紧,再有气也只能憋着。 正窝着火呢,今天突然听到林娘的消息,当即啥也顾不得,急冲冲的就来了。 来的路上气极,一心想着怎么出了这口恶气,脑海中甚至勾勒出那女人跌倒在他的腿边苦苦哀求的样子,可现在当面一见,这女人半分求人之色都没有,高扬着好看的头与他理论,如雪的脸庞上一对明眸犹似一汪清水,因为惊怒而胀红的双颊如染胭脂,窈窕的身段勾魂摄魂般定住了他的心神。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个女人抢家里来,进了他的门,就算方家人再厉害,也不会轻易还回去了。 “林娘,你爹娘把你早许给了我,过了明路的,我不是你男人是啥?”王屠户的语气软和了不少。 林娘不想跟他纠缠不清,见他目前没有动粗的意思,当即推开人群就往外走。 王屠户哪里肯依,举步上前就要拉住林娘的胳膊,到了这会儿,林娘想走怕是没这么容易。 望着面前铁塔般拦在面前的男人,林娘的心里现在有害怕、悲凉甚至绝望,纵使她万般不愿,也有非常站得住脚的道理,可在百分百的实力之下,一切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显然王屠户在众人的围观下被林娘的反抗弄得已经失去耐性,蒲扇似的大手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冲过来了,林娘躲闪不及,雪白的脸上立马出现五个触目惊心的红印,嘴里一阵腥甜,抬手擦拭,一抹嫣红的血痕挂在手背上。 尼玛!长到二十多岁,连爸妈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现在莫名其妙的被人打出血,林娘是真的出火了,要说现在心里还有什么情绪的话,那只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一把拔了头上的木簪,拿尖端抵着自己的颈动脉处,“各位父老乡亲,小柳树村方柱子媳妇林娘在这里烦请大家做个见证,今日我在这里遭王屠户无端羞辱,当街相逼,宁愿血溅当场也绝不委屈求全!” 清冷凛冽的声音带着决绝。此言一出,围观的人无不吸口冷气,就是知道这段公案的人也不得不为林娘的刚烈提心、叫好。 把自己逼入如此绝境,林娘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贞操气节。所谓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赌!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赌,赌王屠户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人命! 当然,如果王屠户不管不顾,仍来强来的话,她可不排除就算要自杀,也不会让他好过,哪怕是用牙咬,也得啃下块肉来才够本,现在这样,只是剧情需要而已。 乌黑油亮的头发瀑布似的散落下来,披散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被风吹起张扬的舞动,与嘴角滴下的血进一步冲击着人们的视线,单簿瘦削的身形毫不示弱的站在那里针锋相对,直逼王屠户,那样的气势让见惯妇人唯唯诺诺的王屠户一时有些心神恍惚,呆呆的没有进一步动作。 对峙的时间,分外漫长,一分的停顿堪比数小时、一天,林娘的心跳动得厉害,现在的王屠户果然被震住了,至于要如果脱险,一时间她还没有头绪。 “不用怕,我来了。” 轻轻的、稳稳的声音由远及近,林娘逼视着王屠户的目光微转,一个欣长而又熟悉的人影毫无征兆的闯入眼帘。 吊着的心一下回归原位,林娘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软得不足以支撑她全身的重量。一个踉跄,身子已经跌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 “相公!” 没有人知道这一句不高的呼唤里,包含了怎样的情绪。林娘从来不知道,自己向来标榜的独立、强势在这一刻全见鬼的被抛到爪哇国里去了,挨了打都没掉半滴的眼泪这会儿断了线似的滑落下来,很快泣不成声。 这个田间土头忙活的乡下男人,话不多,脚微跛,却在她一次又一次的举步维坚时,毅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带她走出困境。 “刚才动的是哪只手?”方柱子的目光扫视过林娘红肿的,挂着血渍的脸,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渣。 楞神中的王屠户听到方柱子的声音突然清醒过来,明明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个男人没跟着啊,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上一次的教训他还心有余悸,这回再遇见,接触到他恨不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似的目光哪里还敢停留?扭头就跑。 方柱子飞起一脚,咔~嚓,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王屠户,已经瘫倒在地上,如一只苟延残喘的死狗,捂着右手不停的哀嚎,周围的人全被这样的神逆转弄懵了,到这时才有人大声惊叫出来。 这人是怎么出手的,怎么会快成这样子?林娘是一早就知道方柱子武力值爆表,可他这样的表现还是完全超越了她对武力二字的认知。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老子的媳妇都敢动,看来上回还是手下轻了!” 很匪气的一句话,听在林娘的耳朵里,却是非常的解气!什么叫霸气侧漏,什么叫扬眉吐气?这就是了!自打穿过来一直被人、被制度压着欺负积累下来的抑郁在这一刻完全的释放出来。 只是下一刻,这种美好就止住了,方柱子的脚已经再次伸出去,狠命的往王屠户身上招呼了,王屠户的叫声像极了被他宰掉的猪临死前的挣扎,惨绝人寰一般。照这样子,完全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 说实话,此时林娘看着不停告饶的王屠户,恨不能直接拿把刀子把他大卸八块才解气!她的左脸颊火辣辣的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刚在他下手有多重,她现在浑身无力,就是以后也不想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惊吓,更不要说林娘原身的父亲林海还死在他的手里,虽然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凭王屠户这个人渣也不能随便定了他的死罪。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雇员与雇主的关系 可是她也明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传下来的老理儿,就算跟王屠户一样花钱消灾,凭方家的财力也是不允许的啊。方柱子没来之前,王屠户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林娘多少还是听明白了些,为了摆平打死林海的事,王屠户确实花了不少钱,离倾家荡产不远了。 这样的事情林娘自然要及时阻止,现在她跟方柱子,如同栓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这是现实问题,绝不是方柱子强调过的‘老子的媳妇’这个理由,嗯,一定不是,完了林娘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一下心理建设。 王屠户爬远了,围观的人也散了,林娘仍没察觉到自己哆嗦的身子还挂靠在方柱子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梨花带雨的垂泪,已经发展到号啕大哭,有突遭变故的心酸,有未来生活的迷茫,还有劫后逢生的喜悦,总之她现在的心绪很复杂,唯有肆无忌惮的发泄、牢牢的扑在这个坚实的怀抱里,吸取着温暖到足以支撑她的力量。 方柱子无措的微张着双手,低头苦笑的望着把头枕在他胸口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由着她把他胸前的衣襟当抹布一样涂满眼泪鼻涕。虽然自己名誉上的娘子能主动投香入怀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清新自然的女子馨香若有若无的涌入鼻端,温顺无害得像小兔子似的环着自己的腰身,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觉甚至激起他浓浓的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可是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顶着别人张望过来的目光,还是让他不习惯。“好了,没事了回家吧。” “嗯。”差不多发泄够了,林娘才尴尬的发现自己几乎挂在男人身上的姿式在这个保守的时代有多么的出格,不过她都不在乎,刚刚落到头上,帮她梳理头发的大手让她觉得出奇的温暖,出奇的安心,甚至紧绷的心弦在那一刻都被拔动了一下。 回家路上林娘再一次亦步亦趋的跟在方柱子的身后,心里没了不安,竟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其实她出门也才大半天时间而已。 一如既往的沉默无语,让她有些失望,她以为方柱子会安慰她,至少也得说上几句,以后小心点,不要一个人上镇上来之类的话吧,可惜那人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都没有。 “我今天也挣钱了。”林娘没话找话。“有一百三拾多文钱呢!” 老大的一堆铜板兜在衣服口袋里,沉甸甸的。 “嗯,离一两银子还差得远。” 不温不火的语气瞬间秒杀了林娘的成就感! 十两银子的债务压力又回来了,这是在提醒她要交伙食费了吗?这人真是,不做生意都浪费材料了。林娘不死心的打量他的脸色,不喜不悲的,不过也瞧不出嫌弃不屑的样子来,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这猜来猜去猜不着的感觉也是够了。 还亏得自己感动得差点要以身相许了呢,代沟这个东西果然是无法逾越的! 方柱子不得不收缩自己的脚步来配合一下有些掉队的女人,心里有些不解,刚才明明雀跃欢欣的,怎么一转眼就闷闷不乐了?女人还真是麻烦。不过这个小女人还真是让他侧目呢,竟然想用她的小肩膀去帮他分担赚钱的事。 只是这胆子也太大了点,要不是今天他寻了来,还不定出什么事呢,想到这里,剑眉紧拧,他回想到看到她时候的情景,那小模样明明无助却又偏生倔强不低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样坚定的维护着他的名誉,要是再晚点,那发簪就会刺进她的喉咙,这丫头寻死的事还真是做得出来的,只是一想到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他的心就揪得生痛。侧瞄过去立马就看到嫩滑的小脸上红肿的掌印,顿时火大,王屠户是吧!好得很。 方柱子的气场变化林娘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当即收起那点儿恣意妄为,换成小媳妇应有的样子。情绪外露什么的果真是大忌!她现在与方家方柱子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雇员与雇主的关系,那样动不动就能断人手骨的狠角色哪里会是怜香惜玉的人。 施氏一直关注着林娘的动向,见她回来,立马就迎了上来。 “没迷路吧?一路还顺利?” “很好,什么事没有。”林娘含笑回答,至于镇上遇到王屠户的事就不用说了。 接过施氏为她留的饭菜,心里很感激,从天未亮透出门到现在,肚子里还只落了两个杂面饼。之前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没顾得上吃东西,现在松懈下来肚子还真的饿得不行了。 等她狼吞虎咽吃了一半才发现方柱子也捧着个饭碗坐在她的对面,显然也是错过了上午的一餐。 “那个,你昨天一夜未归,没遇上什么事吧?”林娘觉得即使是雇员与雇主的关系,处理好点也是很有必要的,况且这个雇主为人还不错。 方柱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头都没抬,“担心了?” 林娘趁他没注意,翻了个白眼,自我感觉要不要这么良好啊?“没,随便问一句。” “哧~,小叔今儿近中午才下山回来,听说你上了镇上,水都没喝一口就去寻你了。”在施氏看来,这两个人也忒别扭了,明明都关心对方,偏生还嘴硬得狠,哎,这弟妹与小叔子果真是一路人,像她家石头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好在这话她没说出来,不然被林娘知道了不定要怎么笑话,就她家那方石头,借用婆婆曾氏的话就是:石磨都压不出一个屁来的主。 林娘闻言,吃惊的抬起头盯着方柱子看。这么说来,这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没顾上休息,没顾上吃饭就去寻她了?心下既感动,又为自己的矫情有些不耻,人家是真的对她仁至义尽啊,不然今天可惨了。 “谢谢。”到现在连个道谢的表示都没有,确实有些脸红。 方柱子只是手里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林娘已经很自觉的把他划归于憨厚汉子一列,自然不会计较在意了。 ps:各位亲:求收藏求推荐!昨天我第一次发现我的文在腾讯网上竟然有连载,而且还有亲留言,太感动了,终于不是单机模式了?谢谢亲们,我一定加油的,绝不坑,争取不断更。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承诺 头一回,林娘对方柱子的个人生活琐事积极的操持起来。当然这个与施氏眼里为人妻的义务完全沾不上边,纯粹是林娘觉得受人恩惠当泉涌相报,在无以为报的情况下,也只有在生活琐事上出力尽心了。比如打一盆冷热适中的洗脚水、收拾屋子、折叠一下散落的衣衫什么的。 自认为表现很不错的林娘在睡觉前却悲催的发现,方柱子屋里她占下的简易床铺不见了!不会又要被赶去睡柴房吧?今天她没在家,柴房里的柴也没来得及拿出来晾晒一下,湿气还蛮重呢。 “往后你记住了,这屋子里要清清爽爽的,别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 林娘很想反驳,这家里有好东西吗?那些柴草是她铺的床,怎么就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想要缓和关系的人是她,“那我睡哪儿啊?” “有床不睡那是你的事,总不能让我跟你住得跟柴房似的吧。” 林娘有些无力,短短时间接触下来,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这个男人了,有时候看上去憨厚朴实,有时候又刻薄毒舌,与庄户汉子完全不搭界,这人甚至还有些洁癖!但凡他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那身被她沾了眼泪的衣服一回来就换掉了,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乱,甚至身上还隐约的带着清新的味道。这表现出来的哪里是一个乡下老光棍的正常反应? 睡床就睡床,谁怕谁啊?林娘懒得再想,大大方方的就上了床。今天一天走了不少的路,还担了一回惊,受了一回怕,体力上早就达到了这具身体的极限,没事找事犯矫情确实需要在有足够的条件下才行的。 等她背过身后,完全没有发现方柱子嘴角噙着的笑。 可是真躺下来心里又有些忐忑不安,僵直着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毕竟这么近距离的与一个男人相处,真的很别扭。前世活到二十三,她可是连男生的手都没拖过的主啊。 “丫头,我是你男人,凡事有我呢,你就不用操心了。”黑夜是,幽幽的叹息过后,方柱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处于神游状况的林娘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你娘家缺银子的事就交给我吧。”声音低沉温情,似乎有让人沉醉沦陷的力量。 这个话题提得突然,而且与林娘此刻正想的事情相差甚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明白过来。 敢情这就是方柱子在向她‘表白’?‘我是你男人’‘凡事有我’……貌似,听起来很顺耳,虽然她欠缺的银子远远不止宁氏要十两这一桩。 “谁说你是我男人了?”林娘侧了一下身子,直接留了个背影给他,低嘀一声后,只觉得脸上发烫。 “除了我,你觉得这辈子还能是谁的女人?”方柱子轻笑。 额,这人自大臭屁得! 被噎住的林娘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她现在的身份还确实深深的打上了这个男人的烙印,而且她还几次三番把这个身份拿来做抵御麻烦的借口。 这里不是自由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人家讲究的是从一而终,看看曾氏嫁个男人一出去几十年,还得含辛茹苦的守着就能明白这个道理。方柱子这话还真没说错。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放你离开,可是你自己又回来的。不过晚上你就放心睡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或许是林娘戒备的样子太过明显,方柱子最后还是给出了承诺。 林娘有苦难言,回来确实是她自己回来的,可那不是没办法的情况下吗?至于他会不会饥不择食,她不知道,只是这话听得让人恼火,是个什么意思?她有那么差劲吗,只能是那没得选择的选择?不过好歹也是句承诺,当下心里大安放心睡觉。 方柱子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熟睡的媳妇睡姿实在太撩人! 整床被子差不多三分之二被她卷走,把身子埋在里面像结茧的蚕蛹,他半夜被冻醒后只是给自己拉了个被角,却招来媳妇一个翻身,被子是抢回来了,可还搭上半个馨香软绵的身躯是怎么回事呢?粉臂从宽大的中衣里露出来正环着他的脖颈,带着细腻温软的触感,平稳绵长的呼吸尽在咫尺,带着甜香的气息热哄哄的扑到他的耳边,稍一挪动就能碰触到她小巧坚挺的鼻子。 不设防的心神轰然大开,几乎失守! 更要命的是,她纤细合度的腿不知什么时候搭上来,好巧不巧的压在他原始勃发的位置,他冲动敏感的神经竟然能感受到光滑而又富有弹性的质感。 该死的,怎么就没想到给她换尚衣呢,施大嫂的旧衣对她来说太肥大了,那些布料没遇到束缚,在被子里全挤成一团,她的手肘大腿都光溜溜的解放出来,正肆无忌惮的考验着他的意志。 看来他是真的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在他的认知里,从来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影响他的心绪,更不要说还是一个不甘心委身于自己的女人。可现在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响如擂鼓的心跳无不揭示着他的渴望,宣示着他的失败,随时都有化身为狼的可能! 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样后悔自己做出的承诺。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媳妇,做点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吧。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能为区区皮囊之欲失信于一个女人?方柱子的脑子犹如战场,对与错正如交战的双方,一团糊的进行着拉锯战。而身旁的女人却全然不知,睡梦酣然,而且连姿式都还挪动不得。 女人在睡梦中似乎很没有安全感,方柱子稍一移动,那腿、手没了依附会更强烈的纠缠上来,软若无骨的身躯无措的在他的身上寻找安全。对于方柱子而言那就是四处点火,熊熊的欲火来势凶猛,一发不可收拾,随时都有吞噬他狼的危险。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好累啊 晨光中林娘伸着懒腰的手抵上一堵温热的肉墙才暮然惊醒,睁开眼就对上方柱子萎靡不振的脸。转动头部,很尴尬的发现自己稳稳的霸着大半个床,一只脚还搭在支着头和衣而卧在床沿边上的方柱子身上! “睡够了?!”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里含着丝丝隐忍。 林娘飞快的退往床里,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羞愧,这叫什么事啊!自己这是鸠占鹊巢?也不知道有没有化身色狼,把人家怎么样啊? 偷瞄了一眼方柱子铁青的脸,大赞这男人还真是个君子。 “我,我睡相不好,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方柱子如释重负的舒展了下僵硬的身体,没有吭声。这一夜过得,好累啊! 当时他何偿没有推开她的打算?只是她在睡梦里絮语哭泣,想来白天的事让她惊吓不小,整个人如同受伤的小兽让他怎么也下不去手。一边轻抚她紧蹙的眉,一边克制后退,到最后不得不选择和衣而卧才能与她保持勉强守住承诺的距离。 方柱子没好气的回望过去,慵懒的小脸上难得见不着戒备的神色,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目光迷离诱人,偏生粉颊还透出一抹娇羞的红,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昨夜的碰触。在这一刻,所有的不舒服都烟消云散,压抑的情感如掘堤的洪水,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 林娘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迟钝,只觉得上一刻还板着不愉的脸,下一刻放大到跟前,自己的唇已经被温柔的抵触。酥酥麻麻的感觉即刻传递到四肢百骸,心脏像被什么擒住般,颤栗发麻。 随即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住,把她拉进一个带着充满雄性阳刚气息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吻,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等到后知后觉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人已经晕晕乎乎的了。两人紧贴着的肌肤没留一点空隙,这种感觉让林娘觉得慌乱,又有些踏实的愉悦,总之,并没有想要怎么排斥,一双大手潜进里衣,略带粗砺的手掌在她光滑敏感的胸前游戈,至到挺立的玉峰被覆盖,心悸的感觉达到顶点。 完全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自己的身体好像完全失控了。“不,不要!” 方柱子在干什么,接下来要干什么,林娘自然是知道了,这种成人游戏的场景在前世的时候随处可见,只是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完全不可控制的感觉让她还是会心慌,会害怕。 到了这时候,怀里的女人又一副迷离的任人采撷的小模样,方柱子哪里还能刹得往?那声软软的带着颤音的不要听在他的耳朵里除了像激情的邀约,根本不可以发挥它另一重作用。 他的唇从她的唇上移开,合着粗重的喘息转移阵地,攻向她粉嫩柔软的耳垂。粗硬的胡茬子混着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鬓厮磨,被覆住的玉峰在那只大掌的掌控下已经变换了好几个造型,林娘觉得她身体里以为就要绷断了的那根弦正晃晃悠悠的,弹性十足,有种踩在云端的飘忽感。 “咚咚~咚!”房门适时被敲响。“柱子,起了没?”门外是方石头的声音。 林娘一下清醒过来,用力的推攘着身上快完全倾压下来的壮硕身体。 方柱子懊恼的退回身子,见了林娘红得快滴出血来的小脸心情又愉悦起来,回头应了方石头一声,仍不动身,戏谑的看着自己正无地自容的女人,“媳妇你真漂亮!” 温热的气息拂过林娘的耳廓,撩起的发丝糊到脸上痒痒的,这样的亲密让她的心扑通的快要跳出胸腔,等方柱子穿鞋下床,才忍不住把手按住胸口。 好险! 方石头来得真及时!不然再这样下去局面就要不可收拾了,而她,还真的没有考虑好要跟方柱子做真正的夫妻,至少现在还没准备好。 “你真卑鄙!说话不算数。”话是冲方柱子说的,可内心却是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脑子,这男人的话也能信? 方柱子收回迈向门边脚步,回转身冲林娘笑笑:“我说话怎么不算数了?现在还是晚上吗?” “你!”林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他一眼,急忙穿上自己的衣服。对这个男人,还是太不了解了! 整个早晨,林娘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啊,林娘你这弄的啥?”施氏推了推她的手臂,林娘才忽然惊醒过来,可惜好好的菜已经被她弄得不成样子了,青翠欲滴的嫩菜叶散落了一地,菜篮子里却放了一堆菜根烂叶。 好在发现这个情况的是大嫂施氏而不是婆婆曾氏,不然又得好一阵数落。 施氏低声的望着她笑了一阵,却发现林娘依旧不在状态,就有些担心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活计让她再去休息一下,甚至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病了。 其实林娘的心现在非常的乱。乱到完全没办法一边思考一边做事。 她很吃惊的发现一件事:她对方柱子的碰触并不反感!甚至有那么一刻,还觉得安心、踏实。 这表示什么?与物资无关、与地位无关、甚至与长相也无关,难道说她在这异世爱上了一个人?这让太不可思议了,她无法避免的有些慌乱,而现在能为她解惑的朋友亲人一个都没有。 当然她不是嫌弃方柱子的贫穷,不嫌弃他只是一个乡村汉子,也不嫌弃他还有一条腿脚不方便。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少女,尽管有穿越的优势多占了几百上千年的历史见闻、文化积累的便宜,可她并不觉得在方柱子面前有多少优越感,甚至多次还要依靠他的保护。她的不可思议,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似乎太快了! 或许,真的,是这么回事? 没有经验的林娘有了这一模糊的认知后,反倒平静下来,她不是矫情的人,在回不去的前提下,能够爱上一个人,喜乐平安的过一辈子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虽然再也不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父母亲人,但也算是按着他们期许的方向前进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心急吃不了烤鸡 再一次拦着上山的方柱子时,她迎着他凌厉的眼神,没有退缩。是的,她要上山,与他一起。 方柱子昨天就计划好了今天上山,说是已经追踪到了一些大家伙的行踪。他昨天带下山的野鸡野兔虽然不少,但并不值钱,早就被送给附近亲近的族亲村民打牙祭去了,在这里,只有大型的猎物才能换银子。 方石头就是得了他的授意,一大早从小柳树村唯一的铁匠家里拿了他交代制作的一样工具。只是方石头这人太实诚了,一拿到东西就急吼吼来敲开方柱子的房门,以示他完成了交给他的任务。可林娘觉得方柱子每一次望向方石头的目光都是带着哀怨的,看得她忍不往好笑。 不许,意料之中。 “你是对我不放心,还是对你自己能不能保护我没信心?我都说过了绝不打扰你捕猎的,到时候放我到外围转转就好。”林娘看得出方柱子这个人有些自大,故意激他一激。 不是林娘要胡搅蛮缠,也不是她好奇心太重,而是她真的觉得自己以后如果要留在这里生活,致富的出路可能就得在山上寻找。村子里薄田薄地的产出很有限,头花的生意已经让她心灰意冷,小镇在这方面的购买力肯定是不能让她发家致富的。 而她显然不能坐等着做依附方柱子的菟丝花,打小的时候妈妈就教导过,做为女人一定要自强自立,最起码也要经济独立,自己能养活自己,这是得到幸福的首要条件。 自立才能拥有话语权。平等自由的社会尚且如此,在这女性地位低下的时代,要想活得恣意随心,不更得自强自立啊? 可方柱子显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林娘的激将法一点用处没有。 林娘一再的保证绝对老实,可方柱子的神情根本就没有变化。等到她都有些气馁,是否还要纠缠下去,或许这次又达不成愿望而要自己偷偷上山的时候,也不知道方柱子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幽深的眸子望着她的眼,足足停顿了一分多钟,才正色的回答了一声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他改变了主意,得到应承的林娘一下雀跃起来,飞快的进屋去做上山的准备。对上山一直充满向往,可真到了这时候她又有些手忙脚乱,听说好像还有可能在山上过夜呢。 到出发的时候,方柱子看着全副武装的林娘笑得灿烂,一口白牙在阳光下差点没闪瞎林娘的眼!艾玛,这人被人掉包了吗?她竟然非常怀念昨天以前的那个面瘫脸。经过一夜的同床共枕,那人完全是性情大变,有事没事瞅着她乐得那么的不怀好意,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经过方柱子的挑选,林娘身上的行囊被丢得最后只剩下几张揣在怀里的面饼和已经挂在方柱子身上的水袋。她精心准备的衣服被褥,镰刀绳索 手杖呼啦啦扔了一地。 再看看方柱子,背上背着一张大弓,腰上悬一个箭筒,一把大刀别在护腰上,手里抓着的一把叉状工具就是方石头新赶出来的杰作,肩上一只褡裢除了她加上去的水袋,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林娘反应过来,这可是上山行猎,不同于前世的旅游,还没出门就把自己弄得两手不空,全副武装,估计连山都上不了了。她很不好意思又在方柱子面前丢了个大脸。 上山的路一直平缓,却并不好走,一路披荆斩棘才能勉强成行,可没有现成的青石板、水泥路。等到植被越来越茂盛,林娘知道真正的挑战来了。虽然这时候她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可也不是认输撩挑子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方柱子不时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 “歇会儿吧。”方柱子回头扬着嘴角轻声说道。前面已经没了路,以前村民偶尔进出的通道已经在春草的疯长下掩藏了行踪。 林娘早就累了,只是走在前面的方柱子脚步从容,气息平稳,肩负着开路的重任前进还如履平地,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给他太多的拖累。 方柱子清扫了一片空地出来,拿那个叉状工具把周围的草丛全拍打过一遍,才拿出水来递给林娘,显然是怕草丛里暗藏着蛇鼠虫蚁之类的危险。果然是经验丰富的,林娘更加放心了。 方柱子安顿好林娘,自己却并没坐下休息,交代了句就走开了。 没多大功夫,他抱着一捆干树枝过来,手里还拎着两只毛色鲜亮的野鸡。林娘前世为了做一个合格的驴友曾苦读过的野外求生秘籍一点都排不上用场,生火、烤鸡,方柱子做得驾轻就熟,还没等她回忆出整个过程是否有纰漏,方柱子这边已经完工,亏得她反应快,还抢到烤半只鸡的活儿。 理论与实践显然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比起前世坐等烧烤店里的无烟烧烤,这种纯手工的活计要求高得多。林娘觉得自到现在,她做为穿越女的优势一点都没有发挥出来,难得等到不太陌生的烧烤,可为什么她手上的成了一团黑乎乎的烤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也吃不了烤鸡肉。哎,好歹也是肉,林娘背过身去,剥了外面惨不忍睹的黑碳,准备凑合着吃了以慰饥肠辘辘的肚皮。 却不想旁边伸出大手,抽走了她的烤碳,递过来一块烤得油光放亮、焦香扑鼻的鸡肉。林娘刻意的避开方柱子,就是觉得她的水平太磕碜怕引得他笑话。等她回身去抢,人家已经三两口吃下去了,不但什么都没说,还似乎很美味般砸吧着嘴。 她的脸腾的烧起来,好在有了经验,接下来烘热的面饼还不错,勉强的解决了上山的第一顿。 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点点余晖透过不太浓密的树叶间隙撒落下来,如跳跃的金子,绚烂而耀眼。林娘坐下后再站起来,才发觉她的脚已经不大好使唤,强烈的刺痛表示脚上磨起的水泡可能已经破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拖后腿的 强撑着走动,那种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她身子一歪,跌坐下来。还好身后的方柱子扶了一把,才不致于摔得很难看。 方柱子一言不发的蹲下来,脱掉她脚上的布鞋,等到再脱布袜的时候,林娘痛得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水泡破裂之后的液体已经将创口与布料粘连在一起。 “脚痛怎么不早点出声?”语气温柔,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方柱子走开寻了几株草药来,挤出汁水来湿润了粘连处,才小心的把她的脚解放出来。 纤白的脚上已经红肿一片,小豆子似的指头上还有几颗晶亮的水泡没有破,怪不得这么痛了,林娘望着自己的脚倒吸了口冷气,一心不想拖累方柱子,咬着牙坚持的时候还不觉得,哪里知道伤得这么厉害?这具身体还真是骄弱得不像样子,现在还真成了拖后腿的。 方柱子寻了根什么植物的尖刺,要帮她把未破的水泡一个个挑了。这本来不是个好主意,破了皮就怕感染,只是接下来还有很多的路要走,林娘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林娘不放心的反复交代他轻点,千万别把那层皮给撕开了,创口越小越好。方柱子看着林娘的双脚,心里的震动也不小,想不到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人,伤成这样都没吭声,当下回头对她一笑,“怕痛不早说?伤成这样还哪有不痛的。” 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好在他下手又快又准,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全都挑破了,并没有让林娘觉得难以忍受。接着他把剩下的草药都放嘴里嚼过后敷到伤处。林娘立马感觉到清凉渗透进去,火辣辣的痛疼减轻了不少。 “你的脚也经常起泡吗?”看着方柱子娴熟的动作,林娘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了心底有些涩涩的,他的腿听说是上战场受了伤才跛的,自然是吃过不少的苦头。 “爷们的脚皮糙肉厚的,哪还会起水泡?”方柱子停了一下,顺手轻抚了一下手里小巧玲珑的玉足后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林娘的脚生得很美,曲线优美,柔若无骨,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除开伤处,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脚背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 这时候的林娘还沉浸在脚上的痛苦被解脱出来的喜悦中,自然没留意到他的异样,等方柱子慌乱的把她的脚套上袜子放下来,她才发现他的脸上布满可疑的红晕。 林娘后知后觉的想到现在已经不是前世穿着比基尼逛大街都正常的年代,连忙缩回了自己的脚。 “山有什么好上的,以后可别来了。”或许是方柱子发觉了林娘的举动,神情更加不自然,忙转换了话题,“这回吃够苦头了吧,要不答应你来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自己偷偷上山,那才危险了。” 林娘发现他的耳朵都红了,内心窃笑,看来他还挺了解她的,连她背地里的想法都猜着了,有这样一个相公,似乎还不错……有一种赚了的感觉。 接下来自然是不能再往里走了,这时候叫回去也不现实。方柱子安排宿营的事去了,这方面根本就不用林娘操心,她只管安心的坐在那里休息就好。 林娘着实有些颓废,满腔的热情慢慢冷却下来,春季的大山,到处葱葱郁郁的,散发着蓬勃的生机,清新的空气浸入心肺,浑身舒爽。可是这些都不是林娘现在应该关注的,她关心的是山货,是银子! 可除了这些,她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关注什么,满山的植被她认识的就没有几样,野果没有,人参毛都没看到,值钱的草药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不过有她也不认识,野鸡野兔偶尔乱蹿,可就是没一只撞树上还晕过去的,连守株待兔都不成。粗细不一的树倒满山都有,问题是一看她就知道凭自己那根本没什么戏。 说好的蘑菇满山,木耳遍地呢?说好的有山必有洞,有洞必有奇遇呢……(哦呸,串文了,这是种田不是玄幻)。 自从来到这里,她的判断老是出错,一次又一次高估自己的能力。是谁说穿越女无所不能,随随便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她被误导了,完全被各位穿越大神的小说给误导了。 斑驳的树枝、光影,随着阳光的西移变得压抑、沉闷,一如林娘的情绪。 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林娘连跟方柱子培养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了。在方柱子搭建起的简陋营地里,她在火堆边的干草上很快就睡了过去。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遮天敝日的树林里,本来光线就暗些,现在具体什么时辰她也拿不准。 “醒了。”对上方柱子笑意盈盈的脸。林娘有些搞不明白,话说这个男人的性格变化起来,也是这么容易的吗?她都快记不得他原来冷冷的酷酷的样子了,不过心里却暖暖的,就连月黑风高夜身处这荒山密林的,她也安心得很,一点都不害怕。 就见他从火堆里掘出一团烤硬的泥,啪嗒啪嗒的在地上敲裂,露出一片蔫巴的绿叶来。那叶子真心不小,随着叶子的展开,扑鼻的清香纷涌而来在鼻端萦绕,直接加快了她口腔里唾液的分泌速度。 可能真的睡得有些时候了,林娘的肚子叫嚣起来,直接反应就是她的双眼盯着那包东西错不开了。 叫花鸡?! 那叶子肯定不是荷叶,这季节就是湖边也不见得有,不过效果却不差,那浓浓的鸡香夹在腾腾的热气里却是掩都掩不住。方柱子含着笑,淡定自若的剥着,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瓷瓶来,拨了塞子在鸡身上均匀的涂抹。 “烤的鸡肉有些干,吃多了容易上火,我整了这个试试,看看好不好吃,专门给你留的。” 林娘接在手里,眼冒星星,哇塞!这男人不错啊,高大威猛有男人味,武力值又高,就连做吃的也这么贴心,居家旅行防狼必备啊!也不知道是谁说又老又残废的?原主甚至还为了这个上吊自杀,有没有这么没眼光啊?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恋爱的感觉 味道真的好!这季节的野鸡刚熬过苦寒的冬天,营养还没补回来,瘦不啦叽的,又柴又没肉,可经方柱子这么一整,那味道嫩而无渣,连骨头都是酥的,好吃得连手指头都恨不得吃下去,直接改名吮指鸡得了。 方柱子看着大口啃鸡还不忘对他笑的丫头心里异常的满足。 娶个媳妇进门,只是权宜之计掩人耳目罢了,当初一眼看中她除了长相不错外,也是看她处境可怜,有心帮扶一把。至于别人谣传的那些不堪的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毕竟他也是经过不少事的人,有着那样一双纯净清辙的眼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只是她并不领情,几次三番求死,自己迈不过那道坎,再多照顾也是无益。明知道她回娘家只能是无路可走,他也没了再帮忙的心思。原以为两人之间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谁想到正巧那天还能遇到,而且这丫头终于开了窍,主动向他求助。 当她下田拨草弄得手上伤痕累累不叫苦不叫累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就完全改观了,当她第一次表露出真切的关心,交代他上山小心点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沦陷了,那种单纯的、真心的好正是他所欠缺的,求都求不来的。 等他理清楚自己的心思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出门了。见不到人的时候那种失落感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顾不得吃饭喝水,急急的上镇上找人。 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他一眼就见着了她,粗衣布衫,却有不一样的风华。对着王屠户的那恶人的逼迫,依旧身姿挺拨,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还能从容镇定,看到她顶着被打得通红的脸颊倔强的神情,他只想说: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女人! “给你!”打断方柱子思绪的是伸到嘴边的一条油汪汪的鸡腿。 林娘拿着鸡腿伸出去的手微楞,方柱子张着嘴,并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打算。明明一个大块头,却露出孩童般耍赖的表情特别有喜感。林娘狡笑一下,玩心顿起,把那条鸡腿当成钓鱼的饵,忽左忽右的逗弄他,方柱子也不恼,等她玩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忽地抓住她光洁的柔夷,凑上去就是一口。 这下轮到林娘目瞪口呆了,刚刚还完好的鸡腿,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根鸡骨头,上面一丝肉沫儿都没留下!这技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跟他的武力值一般令人费解。 方柱子好心情的大笑,小丫头迷糊的样子让他非常有成就感,似乎万敌之中取敌将首级也只不过是不足为人道的平常小事而已。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与他这般的亲近随意,一种陌生的情感如坚冰融水,在他的心里蔓延,使他筑起的防线溃散得一塌糊涂。 仰起被林娘糊了油的脸,坏笑着凑上前去,精准的偷袭那诱人的粉嫩红唇。 林娘的小粉拳落下去,犹如触到铁板,方柱子身体的结实超出她的想象,这样的惩罚完全就是赔本的买卖!下一刻整个人转瞬间落入一个宽阔厚实的怀抱,越勒越紧,慢慢的被抱起来窝到方柱子怀里,安全、温暖。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两颗心贴得那么紧,都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四目对望,彼此都能清晰明了对方的眼里弥漫着的情愫。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林娘觉得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恋爱这门课程,这真是奇妙的事情,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神奇的穿越,她就是为他而来,在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圆满,人世间的男男女女,不知疲倦的寻寻觅觅着自己的另一半,而他就是她要找的另一半,这会儿满心满意的唯有心安、踏实。 依偎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觉得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遭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枝间隙,温柔的落下来,把静寂的山林烘托得平静与祥和。欢快的跳跃着的火堆旁边,一对柔情密意的男女窃窃私语,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就这样坐在地上,以朦胧的月色为背景,自成一幅唯美的图画,让人陶醉,使人沉沦。 ………… 林娘吓着了!她被抛到高高的枝叉上,被要求秉心静气,千万不要引起老虎的注意。可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这时候哪还能淡定?就在刚才她坐的位置,她刚刚才认定的男人正在与一头猛虎对峙! 不知是他们刚才做的叫花鸡香味太浓,还是越冬的老虎太饥饿,这头庞然大物竟然出现在这还不算深的山林里!看来方柱子刚才一再保证的安全地带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可这时候她根本不可能有打击嘲笑他的心思。 林娘有种做梦的感觉,完全没办法作出任何反应,这是老虎?!在她的印象中,只可能出现在文字里的生物?就这么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那种震撼,实在是太过强烈了。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见着它强健、粗壮的四肢和绿油油的放射着凶猛目光的眼睛,以及额头上黄黑的皮毛下隐约可见的标志性‘王’字完全符合老虎的外貌描述的话,她真的不愿意相信! 火堆里柴禾发出的光照射到的范围有限,她不能看清整只虎完整的形象,不过她能肯定与动物园圈养的老虎简直是天壤之别,驯服于饲养员皮鞭下的老虎失了野性,与这只同类相比,跟一只家养的猫没多大差别,它们的存在真的只能起一个供人分辨外表做模特的作用。 眼前的这只老虎如闪电般窜出来时惊起的风席卷着凶残的气息,它正发出沉闷的低吼,林娘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它完全符合兽中之王的风彩了,但前提是她不是处在猎物的位置上的话。 方柱子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够警醒的猎人,当树林里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的时候,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了,妥善的安置好林娘,坦然的面孔上甚至还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说到做到 老虎在与方柱子照面后已经停下脚步,双方对峙,不过片刻之后,它显然已经没了多少耐性,沉闷的吼声一声比一声响,那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林娘的心上,惊骇得她紧趴着树杈的身体都快要抖落下来。 就在这时,老虎动了! 背向林娘的方向,正对着方柱子,一人一虎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林娘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这种时候,哪怕是她再害怕,也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绝对不能让方柱子分心! 老虎脚步沉稳,不急不躁,似乎眼前的人已经就是他的餐点,它只需要继续保持优雅的举止上前享用即可。 方柱子早丢掉了一身的累赘,手握钢叉,腰上别着一把大刀。前曲后弓随时保持着发力的姿势。 或许老虎意识到它正被自己的食物挑衅,顿时不爽了,突然的,一声狂啸响起,整只虎腾空起跳,伸出带有利爪的前腿向前扑去…… 林娘再没办法看下去,尽管方柱子跟她说过他会没事,让她闭着眼睛等一下下就好。如果在没有见过老虎的真面目之前,仅凭动物园的老虎为参照时,她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现在…… “喝!”人声率先发难。 “吼~”老虎不甘落后 人声、虎啸一时混和在一起,感觉地动山摇! 林娘死死的闭着眼,紧紧咬合着双唇,甚至她都尝到了嘴里腥甜的血的味道。整个人哆嗦颤抖成一团,如果,如果方柱子不敌,她要怎么办?这个念头一起,心似乎空了一半,难道就这样让救自己的男人以身饲虎,然后自己独自苟活着吗? 本来他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凭着他的身手,提前预知了危险,及时逃离应该不是问题,就是因为她,做为拖累的是她,而她现在却心安理得的躲在这里。 或许,这是再见到给她安全感的、让她心动的男人最后一眼的机会!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启动自我保护模式,屏蔽了视觉、听觉对思想的影响,大脑空白,周遭正在发生的事嘈嘈杂杂的,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去看,想再一次把那个身影刻进脑海深处。 “啊!”等她睁开眼,见到了什么? 不可致信的瞪着眼,张大的嘴都忘了合上!那只老虎的双目被方柱子的那柄叉子钉住,正在地上哀嚎挣扎,身体已经倒伏,弄出的动静之大,像快要塌陷的小山丘。 噗的一声响,方柱子飞身上前,手里的刀猛的刺进老虎的颈部,那老虎摇晃两下,呜咽声渐止扑通倒下,便死得不能再死了。虎血喷涌而出,犹如下了漫天的血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刺激得身心高度紧张的林娘干呕起来。 方柱子听到林娘的声音回头望来,正巧身体不受控制的林娘已经在树上摇摇欲坠,说时迟,那时快,人影一闪,刚离了树的林娘已经落入方柱子的怀里,平稳的站在树下。 林娘七魂少了八魄,脚踏实地,才发现自己又逃出生天了。再顾不得矜持,顾不得方柱子满身的虎血,搂着他的脖子瑟瑟发抖。 “你看,没事了,我说过会没事的。”方柱子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低吟,平复她的心绪。 “嗯,你说道做到了!”林娘这句话是由衷的发自肺腑。“感谢你做到了,没有丢下我一个人。”把脸埋在宽阔的胸怀,没有力气抬起来。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的小命又得再一次交代了。不仅如此,她一直在害怕,害怕因为她的拖累,他死了,而她还活着,那这样的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背负得起。 “傻丫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对你说的话,都说到做到,也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方柱子回身搂紧林娘,语气坚定。 相信他,无条件的,林娘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踮起脚尖主动够上他的唇,她的动作生涩得很,只是凭本能的靠近,去寻找慰藉。方柱子心神激荡,捧起林娘的脸,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积极的回应。两人唇齿间还混着方柱子唇上沾染着的温热的虎血,激情忘我,全然顾不得身边还有一头差点吓死人的死虎。 两人唇齿相依,互相温暖,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 林娘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入目的是带着褪色喜字的房间。 当天晚上他们就下了山,一路她都是在方柱子的背上渡过的。想到昨天的经历,想到最后的那个吻,想到那个顶天立地,身为她相公的男人,林娘低下头愉悦的笑了笑。 “你胆子真大!昨天还真猎了个大家伙,天啦,是老虎呢,真的是老虎!” 她一出房门,迎面过来的施氏就拉住了她的手,话说得有些语无伦词。 那只虎是成年虎,怕是有四五百斤,方柱子虽然能杀死它,却不见得能把它背下山来,昨晚他们下山回来后,立马就召集了村子里几个壮年好手上山抬回来了,现在已经运往缓县。这种猛兽,皮毛肉骨,哪一样都是稀罕物什,清河镇这种小地方还消费不起。 就算是死虎,摊在院子里老大的一堆,施氏当时见着就吓得面色如土,现在她特佩服林娘,看上去娇滴滴的一个人,当时可真的是与老虎面对面过的,要是她不被吓死也差不远了。 能打死老虎的方柱子一下成了小柳树村的名人! 方家的小院一时间门庭若市,轰动了的小柳树村基本上人人都来参观一下,老虎已经连夜被运走了,只能在曾经放过老虎尸体的地上转个圈表示瞻仰一下。 接着就是看人,可打虎英雄已经进城去了,这时候是看不着了,但做为英雄的娘子,当时也在场的见证人林娘俨然成了香饽饽。 林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多的关注,整个村子的人把她团团围住,一遍遍的被人打量,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心思通透的姑娘 男人们不好近身,都远远的站在外围看着,妇人们不管熟的不熟的,蜂涌过来,详细的打听当时的情景。更有活泼的妇人拉着她从头到脚的查看,她们吃惊方柱子能打死一头猛虎,更惊诧他们两人上山竟丝毫的伤口都没留下。 林娘不是一个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但这会儿她忍不住有很多的话想说,拿出前世演讲比赛的激情,绘声绘色的描述当里的场景,极力的突出她的相公,她选中的男人。 整个村子的人跟着惊呼,跟着感叹,全都是因为她的男人!这种感觉没有再好的了。她急切的想要跟人分享她的喜悦,想要人知道她男人的优秀,说得口沫横飞、口干舌燥都没有关系。 听众换了一批又一批,刚才站在远处听了个大概的趁了空位,巴巴的挤上前来还要再听一遍。林娘着实低估了娱乐贫乏的乡民,她实在招架不住之后,围观的人还不舍得散去,到了饭点,干脆个个从家里捧着大海碗来直接站着或蹲在方家周围。没了林娘这个主讲,还能进行分组讨论,气氛一样的热烈。 这之后,林娘觉得自己明显的被接纳了,见了她的人都乐呵呵的打招呼。她是新嫁来的小媳妇,方柱子也是才到的小柳树村,比起村里一同光屁股长大的人还是有些生疏的。只是现在,她已经融进了小柳树村这个大集体,没有任何违和感,这意外的收获让林娘很开心。 上一趟绥县可不容易,方柱子、方大山还有方石头父子三人昨天天没亮就出门,到现在还没见着回来的人影。林娘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停的到院门处张望。 她的小心思惹得院子里的女孩们窃笑不已。 伴随着方柱子出名引发的后续是林娘的巧手也得到了认可。从清河镇上回来后卖头花的生意算是断了,参与制作的施氏和阿珍各分了四十个铜板,没卖出去的十朵头花,当晚就分发下去,施氏、阿珍、汪大婶子和曾氏又再一次扩散,这会儿满院子都是要跟着学艺的小姑娘。 这时候婚嫁看男人讲究的是憨厚老实,壮实能干,看女人得心灵手巧,吃苦耐劳。做为一个待嫁女,做得一手好饭菜,拿得一手好针线,这人气会蹭蹭的往上涨,嫁人的选择就会多一些。一般的人家,如果有学习的机会,宁愿耽误家里的活计也会选择让女儿、妹子去的,而现在林娘的头花,恰是那不多见的机会之一。 至于这个另类不常用的技艺,她们自觉的归于城里时兴,林娘做过有钱人的丫环才有的特别技能,不管实用不实用,好歹是艺多不压身,学着就是了。 “方二嫂子你真好,这么好的手艺说教给咱们就教给咱们。”阿珍跟林娘混得熟了,也最为亲近。 不过阿珍的感动是真的,在这个时代讲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有门出色的特长那就是藏着掖着的,一般女儿的女红都是母亲传授下来一代代传承、改良的。林娘自然没这个想法,而且在这个小地方,靠这个也发不了财,连竟争对手都谈不上。 女孩们对阿珍的话都是认同的,大都手底下认真的练习着,友好的对着她笑笑。 “方二嫂子这手艺也是从别处得来的吧?”说话的是白秀。 这个女孩林娘还有点印象,第一次见面就把她丫环的身份挑出来说的那个。她这句话从字面上来看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质疑不是家学。可林娘心里却不大舒服,自然而然的就会联想她的潜台词是:你既然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现在教教我们也是应该。 林娘着重望了她两眼,清清秀秀的脸很坦然。或许是自己想得多了,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人家一个小姑娘哪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思? “不管方二嫂子从哪里得来的,现在能教给咱们,都是咱们大家伙儿的运气!”另一个女孩接了话。 “可不,我上回做的方二嫂子还帮我卖了四十个铜板呢!”阿珍连忙开口。 “啊?真的啊,值这么多钱?”几个女孩都是惊喜。 林娘忙出来澄清,“没那么值钱,上回也是镇上没人会做好运卖出去几朵,最后还有十朵没卖出去呢。”她知道阿珍是好意为她争功,可这些人心思都单纯,要真的都整一堆出去卖,到头换不了钱她的罪过就大了! 果然她的话一出,有些女孩就有些失落。 “你们这些小丫头,不管卖不卖得了钱,自己做了戴,也是很有面子的事不是?哪个村的小丫头戴过这么好看的头花。”过来窜门的汪大婶子刚好进来。 “呵……正是这个理儿。”女孩们听了哄笑,更欢快的忙活着手底下的针线。 不得不说,这些女孩的手工都不是林娘比得上的。甚至还有几个举一反三的创造出不同的花型来,也很好看。 “想必方二嫂子其它的针线也是不错的,不妨拿出来让咱们开开眼吧?”趁着林娘走近,白秀又发话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林娘总觉得这个白秀有些不对劲,似乎打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特别针对她。但仔细回忆,又没什么出格的,要追究起来最多算是不太会讲话的那种人,可林娘打量过她,她绝对是一个心思通透的姑娘,那这样的表现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是啊是啊,好嫂子,给咱们开开眼吧。”姑娘们还真是求知若渴,白秀起了头,大家伙都想到了这点,起着哄的让林娘指点她们的女红。 这要会的倒是没什么,可是……针线、女工?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她们口中的针线,大到身上穿的衣服鞋袜,小到手帕荷包。在没有经过工业革命的时代,那可都是纯手工制造啊。 要说林娘也是拿过针线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尝试钉过纽扣,刚到方家的时候还自己改装过嫁衣,不过一次都没穿过又给绞了做头花了。 “这个,这我还真不会!”这会儿经白秀带头起哄,她不说实话都没办法了,不然她上哪儿找成品给人家看去? ps:编编大人的推荐,让我受宠若惊!当我收到上青云榜的短信时完全是惊呆了啊~~~感谢!各位看文的亲不离不弃也让我感动,在此谢谢大家o(∩_∩)o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不擅长的事 也许是看出林娘真的为难,女孩们也慢慢歇了声音。 “咋可能?方二嫂子不会是怕被大家学了去吧,怎么会没做过?成亲的时候给柱子哥做的衣衫鞋袜总有吧,拿出来给咱们看看也成啊。”那白秀见达不成目地,似乎有些急了。 “啊,白秀,你说啥话呢!” “白秀真是的,这话你也说。” “……”不等林娘开口,小姑娘们一个个羞红着脸,对着白秀娇嗔道。 白秀想得没错,新嫁娘成亲之前一定会给自己相公做些衣服鞋袜的,林娘对于之前的事没多少记忆,也不知道给方柱子做没做,但是!这个要求被白秀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却是很不妥当的! 在这里没嫁人的闺女,除了父兄之外,帮别的男人做新衣服都是一件很暧昧的事,现在白秀竟然提出来让大家一群小姑娘围观方柱子一个成了亲的外男的衣服鞋袜? 白秀似乎刚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冲大家伙儿赔理道歉:“不好意思,我心急了些,其实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啊,只是想跟方二嫂子好好学。” “方二嫂子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吧?”明明是含羞带怯的语气,可那双望过来的眼里,明明透着遏制不住的小兴奋。 纵是林娘再迟钝,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尼玛,这里还藏着一只心机婊啊?只是对象竟然是她?为什么是她啊?林娘很想直接开口,姑娘你眼神儿不好弄错对象了吧! “我跟不跟你一般见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婆家不计较才好。”不管她要干啥,林娘是真的没心情跟她计较,因为她自己的头都快痛炸了。 人的精神高度紧张后再松驰,一般都会有些不大适应,况且林娘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曾露宿山林。 不知道方柱子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等林娘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条粗糙的布帕子,笨拙的给她敷额头做物理降温。 男人紧抿着唇,两只大手刚把敷热的布帕取下来,放到身边的小木盆里盛着的冷水里浣洗,能打死老虎的手在盆子里有些摆布不开,不少水花溅出来落到地上,他带着疲惫的眼有些懊恼。 林娘正好可以看到他深沉立挺的侧面。 “嘤~,回来了。” 方柱子停住正拿着帕子乱抖的手,急忙回过头来,“你醒了?别动,正发着烧呢。”随手把手里乱成一团的帕子按到林娘的额头上。 急急的语气,慌乱的动作,林娘终于发现方柱子至少有一样是不擅长的事了,就他这照顾病人的架式,果断不合格啊。 不过她不失望,一点也不。那惊喜的眼此刻亮亮的,瞳孔里只容得下她的影像。 这还是林娘第一次近距离这么清晰的打量他。其实方柱子的长相真的不错,脸孔清癯俊秀,剑眉入鬓,一对狭长的凤眼不怒自威。此刻平静的坐在她的床前,粗布滥服难掩他混然天成的威仪。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气质,真的很难想像是一个乡下大龄光棍男,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审美标准到底是怎样变态,这要弄到二十一世纪,那些追星的少男少女还不得挤破头啊。 还好,这男人是她的。林娘内心窃喜。 “哪里还不舒服?我去叫毛郎中来看看。” “没,不用去了,我先前只是有些头痛,应该是感冒了,现在没事了。”林娘急急的拉住他。 “感冒?什么感冒?” “哦,就是有些伤风、着了凉吧。”林娘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支起身子来,动动手脚,确实是没什么大碍了。 方柱子毫不在意,“毛郎中也说是受了风寒,我去拿药来给你喝。” 林娘之后的两天里很自觉的扮演着病人的角色,一碗碗苦得作呕的黑褐色不明汁水强忍着给自己灌下去。这个时候医学不发达,一个感冒很有能要了性命,这事儿还真不能吊以轻心。 好在林娘的感冒并没多严重,不知道是毛郎中的草药效果好,还是林娘自己多喝水、饮食清淡起了作用,总之她的精神头在第三天装病都有些不像了。 林娘的心情开始在庆幸与忐忑之间纠结。 庆幸的是,她的身体终于恢复健康。忐忑来自方柱子,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就算是方柱子要求两人发生点什么林娘也没办法拒绝,可她的这具身体才十六岁,搁在前世那还是一个中学生的年纪,谈谈恋爱拖拖小手都是要告家长告老师的大事件,特别是想到万一怀孕生子,林娘的头就更大了,这样的医疗条件,万一有个三长两断,奋斗到最后让别的女人花你的钱,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 “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方柱子上了床,伸手探了探林娘的额头。 林娘向来不是会隐藏心事的人,特别是在方柱子的面前自由而放松,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没,没事!”当下不好意思的打掉他的手。 方柱子笑笑,也没追究,待林娘再次辗转反侧,他才凑过来揽住她,“明天就回娘家吧,我陪你去。要不是你病了这几天,早回了。” 林娘原来僵直的身子,在听了他的话后,自然放松下来,呵……原来他理解成这样了啊? “嗯,那早点睡吧。”她巴不得有个借口,顺着接下话茬,赶紧巴巴的闭上眼,能躲一时躲一时吧。好在屋里土油灯的光线暗,根本看不到她的脸有多红。 “想闷死自己啊?”方柱子有些无奈,睡个觉,用得着整个人藏在被褥里吗?“呐,这个给你保管。” 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林娘睁开眼,顺手抓住眼前晃来晃去的纸张疑惑不解,“这是?” “卖老虎的钱。给家里留了一百两,这两百两的银票就交给你保管了。” 钱?给她保管?哇塞~,林娘立马精神过来,扒开方柱子,把两张银票凑近土油灯仔细观看。 “有钱啦!哈哈……发财啦!”看着手上两张挺括的纸张上醒目的印着白银一百两的字样,林娘觉得自己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明亮了不少,算算,这得买多少个白面馒头啊!一两银子两千个,十两……百两……不要问她怎么老跟馒头杠上的,这里的饮食粗糙程度不解释。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把口水擦擦,早知道这东西这么好使,我还费什么劲挖你出来。”方柱子被人压在身下哭笑不得,只能犹自欣赏林娘眉飞色舞的财迷表情。 两百两,真的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经历过清河镇摆摊之后,林娘已经能充分认清这两张银票的价值。当然,这个价值除了它所包含的购买力外,还有些附加的价值也是她吃惊的原因之一,比如,这么大笔的财富凭什么能出现在她的手上。 不久之后方柱子终于意识到给她保管银票或许不是件多么明智的事。原本想安安她的心,结果某人的兴奋度蹭蹭的往上涨,抱着两张纸根本舍不得放下来,在床上翻烙饼翻得更欢实了。 第二天的行程早就确定过的,虽然林娘对那个所谓的娘家非常没好感,可毕竟是原主的父母亲人,在这该死的规矩下,他们能做初一,她却不能做十五,且林海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方柱子支持的情况下,回去看看她也不反对。 这回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回林家,林家村离小柳树村并不远,是西部接壤的邻居。 一大早吃过早饭方柱子带着林娘两人就在方家众人的默许下出发了,非常的顺利,如果是在方柱子打虎之前,或许曾氏会跳出来阻拦,可这会儿她一声没吭。左右花了大半个时辰就进了林家村的地界,两个村子财力相当,一样的穷,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分界线,等林家独有的青砖大瓦的房子远远现出些轮廓来,林娘这才了概念。 这一路,两人都挺沉默,得到两百两银子的兴奋劲儿化作一对儿熊猫眼后已经逐渐褪去,想到再见宁氏,林娘心里总提不起劲儿来。方柱子似乎很能明白她的心情,不紧不慢的跟着她,时不时握握她的小手,无声的给她打气。 林家到了,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仅仅相隔了大半个月,可林娘却觉得有了很大的不同。等她驻足观察了一下,才终于发觉出哪里不同了,拥挤!林家小院里横七竖八的牵着晒衣绳,飘荡着的各式的衣服,无论从大小、颜色还是款式,都不像是宁氏跟几个孩子的。 林娘有些错愕,宁氏从哪儿弄这么些衣服晒在院子里。“大姐!”一转头,就发现面前怯怯的站着一个孩子。 “你是,杏花?”林娘有些不敢认,上次见她时衣着整洁,圆圆润润的,一张包子脸上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挺可爱的一孩子啊,现在头上像顶着一只鸡窝,脸上脏兮兮的,整个人又瘦又小。 杏花左右偷瞄了一下,拽住林娘的衣襟就往柴方的方向去,林家的柴方林娘是记忆犹新,绝对认错不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似的。 “娘,大姐回来了。”还没近前,就听杏花压抑着声音低唤宁氏,好似生怕人听见了。 紧接着,从透亮的柴房里忽的窜出一个人来,“你怎么才来,等死我们了!”同样压低着嗓音。林娘一下就听出来人是林菊花,是她独有的腔调,不过可能是因为压低声音的缘故,那种讨厌的情绪被掩饰得没那么尖锐了。 宁氏已经打开了柴门,正站在门口,那摇摇欲坠的柴房看上去更破烂了。此时太阳正好,从宁氏的位置往外看应该很耀眼,她抬起一只手正搭在额前,颤颤威威的,人瘦了不少。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等到林娘跟方柱子近前,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讨好的冲方柱子笑着。 “怎么了这是?”林娘压根儿没想过会见到宁氏这样的神情。 见林娘动问,宁氏慌忙把他们俩让进屋并急急的掩上柴门。只是那柴门像被人撞开过,比上次更透亮了些,即使关上门,里面还很亮堂,斑斑点点的都是阳光。 “林娘啊,救救咱们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冷不防宁氏揪住她的衣袖,一下就跪在面前。 屋里林金宝低垂着头蹲在角落里,林菊花侧过头去闷不做声,杏花咬着嘴唇红着眼眶,之前林娘睡过的简易床铺上躺着睡着的林宝儿。这一家人都窝在这柴房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宁氏就这么突然的跪到她的面前,林娘被唬了一跳,被人下跪压力很大好不好?连忙出手把她给拉扯起来。 “你爹死了,杀千刀的林家人黑心烂肺,霸占了咱家的家产,要把咱孤儿寡母的赶走啊!”宁氏话一出口,抽抽嗒嗒的就哭上了,不同于之前表演时的干嚎,这会儿完全是真情流露,有着走投无路的悲怆。 “可以这样的吗?”林娘完全弄不清状况,上回听宁氏说了族人欺负她们的事,也就随便听了那么一耳朵,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只能求助的望向方柱子。 显然方柱子也有些不明白,“家里不是还有男丁吗?有男丁怎么会被除族?” “呸,不提那窝囊货,没他还好,族里的人就是提到他才一丝情面不留,说他早晚得把家给败光。”宁氏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林菊花倒是忍不住冲林金宝吐了口唾沫,恨恨的骂起来。 “菊花,骂他有啥用,好歹金宝也是你弟弟,那些黑良心的随口找的由头,你还当真了。”宁氏忙伸手去拉林菊花,防止她有过激的行动。 “他就是个败家子,这么些年的书都读狗肚子身上了,你就偏心眼儿,好吃的好喝的仅着儿子,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养着个啥也指望不上的废物?还考秀才当大官呢,天天被他哄着!”林菊花越说越激动,拳脚直接向林金宝招呼。 难得的,飞扬跋扈的林金宝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听了宁氏断断续续的哭诉,林娘连猜带蒙的事情渐渐明朗起来。 林海被王屠户打致重伤不治身亡,林家族人着实起了一阵子哄,王屠户当时也被吓住了,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的安葬费。当时失了顶梁柱的宁氏乱成一团,林海的后事全是林家族人打理的。但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二十两银子肯定是花不完的,财帛动人心,有些人不勉占些便宜。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秘密 这事直接导致族人内乱,再顾不得林海尸骨未寒,顾不得王屠户穷凶极恶,到最后连林海家的房子田地都惦记上了。本来照方柱子说的,家里有男丁,一般家族是不会做出除族的确定的,而且林金宝这个男丁还是林家村唯一上学堂的孩子。想到宁氏林海夫妇到处宣扬的考秀才当大官的说法,一开始族人瓜分起财产来都比较隐晦,但却有有心人不甘心看得见的财产吃不着,专程到清河镇的学堂里打探了一番,才发现林家的这个读书人完全是混时渡日,浪废钱财!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浪废了,得了这个准信之后,那些人比花自己的银子还心痛,立马放开手脚,直接霸占了林家全部家产,赶走林家人,宁氏及几个孩子走投无路,目前暂时容身在自家柴房,就等着林娘送银钱来好动身投奔宁氏娘家去。 林娘只想感叹一句:哎,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娘,就这一次,我们只要十两银子,拿了银子咱们就走,走得远远的。成不?”这时候的宁氏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看来这段时间生活的磨难对她影响挺大的。 在这个时代,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只有一宗、一族抱成团发展壮大,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虽然人多糟心事多,但人多力量也大,这时候的宗族模式仍是最理想的生存模式。 林娘蹙了蹙眉,这孤儿寡母的脱离了林家转投宁家,也不见得就是个好的选择。不过这些事也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不要说她根本就与她们没什么关系,就冲她们对原主的态度,这会儿她能回到这里看望一眼,已经是仁至义尽。 “娘,少跟她费话,你就把那秘密都说了吧,她出十两银子也不亏。”林菊花见不得她娘那样懦弱讨好的样子,不耐烦的开口。 林娘这才想起来,宁氏是说过什么秘密的,看来还真的有? 宁氏面色有些尴尬,抬了几次头又低下去,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林菊花有些气恼,扭着身子跺了跺脚冲林娘开口:“你拿银子来,拿来我告诉你。” 旁边方柱子已经丢了一锭十两的银锭子过去,林菊花伸手接住,眼神一下亮了,捧到嘴边就用牙咬,林娘倾了倾身子,很是担心她的牙,也不嫌硌得疼! 看来鉴别的结果很令她满意,把银子飞快的收起来,转身就向墙角的包袱走去,动作麻利的扒拉开,露出里面一堆的衣服来。“你不是我姐,你是捡来的。” 她的话一出,宁氏就惊慌的看向林娘,方柱子从后面上前,一把握住林娘的手。 “没事。”林娘抬头冲方柱子安抚的笑了笑。这话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冲击力,她本来就已经不是原主林娘,而且林家人的做法令她不止一次的怀疑原主的身份,现在只是证实了而已,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是无法接受。 林菊花很快提拎出一块粉色的缎面小包被出来,“这是你的东西,就是包着这个送到咱们家的。” 那块小包被已经用得很陈旧,粉嫩的色彩有些泛白,浮凸的花开富贵纹样已经被磨得起毛,林娘接到手里,触手依然光滑柔软,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料子。 “林娘啊,不是我们不早说,只是,只是这事……以前不能说。”宁氏嗫嗫的开口,显得有些为难,“若不是今次真的为难,这事儿怕是要烂到肚子里了。” “哦?为什么呢?”林娘也来了几分兴趣,显然这个秘密还不是那么简单? 事情到了这一步,宁氏也知道该说的不得不说了,这事还涉及到林家的来历。 原来林海一家并非林家村本地住户。祖上一直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奴仆,至到林海爹那辈儿有功于主家,才被放了籍成了良民,林海爹早逝,林海娘仍旧在主家做事。林海与宁氏成亲后一直没有孩子,至到有一天,林海娘抱着林娘回来。 接着林海娘辞了活计,带着全家从琼海城搬到绥县,寻到这个林家村落脚。林娘的身世除了老太太外,其他人一无所知,老太太在世时一再强调,要把林娘当亲生闺女养,绝不能提起身世的事,不然会遭祸。 最初的几年,林家待林娘是真心的好,过了两年宁氏怀孕了,生下林菊花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对林娘才渐渐的冷淡下来,但有老太太看着,日子也并不太差。只是老太太去世后,家里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林家的日子越过越紧巴,这时候才起了心思,把林娘卖给绥县李家做丫环。 到此为止,林娘还是听得一头雾水。身世之迷非但没有解开,还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为什么老太太到死都不肯透露她的身世?为了她还举家搬迁?到底避的是谁? “金宝他爹后来也打听过,估计你是前主家琼海城柳家的孩子,具体的也没问出来。”宁氏知道的有限,就这点信息估计还是当初拿她换钱的时候找听出来的。 这个情节有些狗血,林娘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想来当初林家老太太应该是真的在帮她。 林娘示意方柱子又加了十两银子给宁氏,也算是雪中送炭,全了这份恩情。 宁氏的情绪有些复杂,体验到人情冷暖之后再面对林娘有些不自在,几次欲言又止,但林菊花收了银子,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一个劲儿的催促宁氏上路。 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娘几个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其它的东西都没能拿出来。宁氏的娘家在琼海城,有四五天的路程,只是她们去意已决,林娘跟方柱子把她们送到清河镇,坐上马车才算完。走的时候整个林家村连个送行的都没有。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林娘帐然若失,不知道该想什么。有恨,她们曾经那样的对她,可想到或许是她们曾救了她一命,却也再恨不起来,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城墙涂鸦 缘起缘灭,由这一别,已成陌路。 “不用怕,还有我呢。” “嗯。” 此刻,林娘是孤单的,不由自主的想到还留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突然离开,连个招呼都没打。 还好,还有一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紧握着她的手。 “咱们慢慢找,一定能找着你亲生的爹娘!”方柱子安慰着失落的林娘。 林娘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在她的心里,找不找得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候天色还早,按照原计划,方柱子带着林娘雇了辆马车,往绥县去。即将第一次接触这里的城市,林娘的情绪兴奋起来,有了期待,路途便不那么枯燥。 其实清河镇离绥县也不过百多里路,又有直达的官道,坐马车两个时辰都不用,当然也仅限于马车,上回方家父子去卖老虎货物太重,雇的牛车,一天都不能回转。 所谓的官道,只是相对于山村里的羊肠小路来说要宽阔得多,其实都是一样的土路。没有减震装置的马车一路颠簸,林娘很好奇木头榫子固定的马车竟然没有散架,一边白着脸压抑着涌上喉头的呕吐欲|望,一边探看马车严丝合缝的接口,心里对木匠的手艺佩服不已。看来千年的传承下来,也遗失了不少的好东西。 “你看看你,才这么点路就晕成这样,这要走远路可怎么办啊?”方柱子轻抚着林娘的后背,望着她蹲在地上虚弱的样子怜惜不已。 “哎,就这交通工具,出远门还是算了!这辈子我就窝小柳树村,养养鸡,种种田,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也挺不错。”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林娘冲方柱子笑笑说道。 她这话还真是发自内心的,相比前世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这样单纯轻松的农家生活要自在多了。想想哪样活不是活,原生态无污染的自然环境加有机蔬菜,打得死老虎的男人,不争不吵的婆家人,等再买上几十亩田地,生一两个方家大丫那样可爱的小包子,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方柱子闻言怔了怔,却也没出声,倒是赶马车的瘦小老头笑得龇出露风的黄板牙:“瞧小娘子说的,做个庄稼人有啥出息?瞧瞧人城里有钱人过的日子那才是好日子呢。晕个车怕啥,要是能换着过,再晕我也换!” 老头把马车停到了城门附近把他们放下,再不往前走。所有搭客的马车都这样,进城可是要交进城费的,多交十多个铜板着实不划算。这样也正合林娘心意,她真的坐够了。 绥县近在眼前,被一道石土混合筑成的围墙包围起来,那围墙不过两三米高,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岁月斑驳留下的痕迹。靠这样的围墙能防些什么呢?林娘想想也就释然了,大概跟锁的原理一下,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城门是厚实的圆木制成的,灰扑扑的厚重得很,现在是白天,城门大开,两边各有一名手持长枪的兵丁把守,进出的行人车辆有序的排成队列,另有专门负责收钱的人支着桌子,方柱子递了四文铜钱过去,那人看都没看一眼。 终于是进了城,嘈杂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娘自打穿过来就一直生活在地广人稀的乡下,这样的喧闹她都快要忘记了。 迎面是鳞次栉比的房舍店铺,酒幌布幡错落有致,挑担挎篮的小贩沿街叫卖,整个场面古朴又鲜活。林娘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清明上河图》。内心有几分激动,逼不及待的去拉身旁的方柱子,今天一定要好好逛一逛县城。 她很想知道这个叫大元的朝代到底与她脑子里有记忆的唐宋元明清哪个朝代对应。当初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还着实伤了一番脑筋,这个大元完全就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它将发生些什么不可抗拒的事故,又将有着怎样的历史进程,她是一点儿也不清楚,学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完全派不上用场。不过现在,这种担心已经是多余了,她只是偏居一隅的村妇,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那么多高个的顶着呢,而且她身边还有这么强壮能依靠的男人。 方柱子这边没有动静,林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他正盯着城门边的城墙看,那里一看就是孩子们爬来爬去的游乐场,石头都被滑得光溜溜的,上面还涂满了小孩子的涂鸦,刻画得乱七八糟的。 “看什么呢?”到底有什么看头能吸引方柱子的目光,林娘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没什么。”方柱子被林娘拉回了神,“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经方柱子一提,林娘还真觉得饿了。 在家里的时候是一天两顿的,但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体力有点不支,现在虽然还没到晚饭时间,却也是日上中天,特别是炊烟袅绕中街面上传来的各种各样的香味,对林娘这种无肉不欢的吃货来说,绝对是一种挑战。 “好!”畅快而雀跃的回答之后又有些脸红,自己嘴馋的表现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偏头看向方柱子,却觉得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当下心安。 绥县,原主生活过十年的地方,可林娘一点也不熟,好在方柱子一直引着她往前走,不需要她指路。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栋三层的木楼前面。 望月楼,墨底金字的招牌,从三楼飞檐下挑着大大的酒幌,这是一家酒楼。 独立在一片低矮的平房群里,完全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干净整洁的门脸,洋溢着笑脸的小二训练有素的往来穿梭,“客官两位,楼上有请!”迎宾的小二吆喝着,林娘已经随方柱子踏进了望月楼的正门。 “这里,这里会不会太贵?”后知后觉的林娘这会儿才想起来,这样的档次应该算高档了吧,要是一顿饭花上好几两银子,可就亏了,居家过日子,那可得精打细算不是。 “二位客官,这边请!”立马上前一位长相伶俐的小二,直接把他们引向一楼的大堂。 方柱子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不贵。”低声的安抚一句,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带她过去坐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被调戏的节奏 “二位不知想吃点什么,本店有烧雏鸡、腊肉熘件儿,熘腰花儿什锦豆腐、醋熘肉片儿、炒白菜细焖豆角……”那小二一张嘴,长串的菜名抑扬顿挫的滑出来,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道,那唱腔特有韵味,特好听,跟相声里面的报菜名儿有得一比。 林娘惊得瞪着小二合上不嘴,这记性也太好了吧!那边方柱子已经熟练的点了几样菜,望着林娘,“你还想吃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够了。”其实她压根儿没听明白,小二都报了些什么,方柱子又都点了些什么,她刚才完全被小二报菜名的唱腔给吸引了。 “好勒,客官稍待!”那小二打了个躬,拿着肩上搭着的白布帕子麻利的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擦了几把后往后厨去了,全程笑容可掬热情周到。 林娘看得瞠目结舌,这服务态度可真好! 等待的时间,林娘还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所有进门的客人到了,迎宾的小二都会高呼‘楼上有请’,可到了接引的时候,另外的小二会根据客人的衣着打扮把客人分流到酒楼各处。 想来楼上的算是包间,贵宾厅吧,她已经看见好几拨衣着华丽的长衫客人被引上去了,到一楼大堂的大多跟她与方柱子一样,都是穿着短衫粗裙的,看上去并不富贵的客人。此起彼伏的唱菜名声也各不相同,就像她这一桌,小二大多是以素菜为主,但参翅鱼肚之类的菜名也隐隐的有传来,应该是包间的有钱客人。 这间酒楼的老板还真不简单呢,这样的区别对待还让人觉得舒服又不尴尬。 林娘看得兴致勃勃,方柱子这边却是安静得过份,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你怎么啦?”他的状况终于落到了林娘的眼里。 “我还有些事儿要先出去一趟,你自己吃我马上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话说出口,方柱子又有些担心。 “哦,没事儿。”虽然林娘有些疑问,却也答应得爽快:“菜都点了,你不吃了再去吗?”毕竟她是在接受‘距离产生美,尊重个人隐私’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 方柱子得到肯定的答复,说了声不了就急急的走了,看来真有急事。 林娘来不及多想,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了。一盘咸菜腊肉,一盘鸡蛋荠菜煎饼,外加一份炒白菜。非常平凡的家常菜,只是全用一色的细白瓷盘子盛着,落在林娘的眼里却是无比的精致,她这段时间在方家除了黑粗陶就是黑粗陶,咬着牙不挑食还可以勉强吃个半饱,但要追求食物的色、香、味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林娘说白了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主,也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前世的记忆别的帮助还没显现,可在吃喝这种享受的事情上却是刻骨铭心得很,虽然她炒个剩饭可能不太合格,但不代表别人做的饭菜她品不出味来。 望月楼的菜品味道只能算一般,不过林娘吃得倒欢实,因为她的位置好,不仅靠窗,而且正对大门,抬起头来,整个望月楼乃至外面的大街都尽收眼底。 …………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用饭啊?” 林娘夹着一块肥厚的腊肉,不知道从哪里下嘴。这时候的人真是实在,硕大的一块肥肉,放在眼前能当眼镜使。 “要不本公子陪陪你?” 果然,从半透明的肥肉片子里印出一个同样肥腻的人影来。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林娘决定无视,低头划啦自己的饭菜。 “哟,小娘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还真不错呢。” 忍真的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娘的,声音不男不女,妓院的**子吗?姐这是要被调戏的节奏? 下一刻,一双苍白肥腻的手就伸到林娘眼前,短而粗的指尖托向她的下巴。 恶心!她的手反应比她的脑子快,拿着筷子的手横扫过去啪的一声打在那只龌龊的手上。 “啊呜~”那人干嚎一声,痛得跳脚。“你他娘哪来的泼妇!” “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 林娘这才抬头去看,自己身边呼啦一下围上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二十不到的年纪,头戴翠玉发冠,头发油光水滑,穿一身骚包的亮紫锦袍正捂着肥爪子跳脚,整个人猛的一看,像一个移动着的紫球。一前一后冲过来的是两个青衣小厮,年纪都不大,样子却嚣张得很,一边紧张着自家的主人,一边冲林娘就叫上了:“瞎了你的狗眼了,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这时候惹事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林娘懊恼刚才没留下方柱子一同吃了饭再走就好了。 这三个人显然不会因为人家不理他就不动手,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个没够,“去,给爷把她桌子给掀了!” “刚刚有只蚊子在我耳边吵得很,怎么,打到公子你了吗?那抱歉得很。”林娘想了想,还是轻声细语的开了口。毕竟这里她不熟,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的多半家里都还有些斤两,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少惹事好,能拖就拖着,她一个人斗不过人家。 “蚊子?你他娘的骗鬼呢,这个季节哪来的蚊子?”小厮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求功心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周围饭桌的人见机不对,哗啦都远远的躲开了,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堂这会儿给林娘周围留出一个足够大空间。 “几位客官,几位爷,这是怎么啦?吃饭事大,和气生财,有事好商量,好商量!”这边的动静立马惊动了酒楼的伙计,一个小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劝和。 “商量,商量个屁,这个小娘们儿不识抬举,小爷看她孤零零一个人,好心搭句话,你看你看,把爷的手都打伤了!”那锦衣男子举着肥爪使劲儿晃悠。 “这乡野村妇,胆子也太大了,我家少爷在家连老爷夫人都舍不得动弹一个手指头,现在尽然被她给打了,这还了得?”那尖嘴小厮忙着帮腔。 ps:我是勤劳的码字蜂,每天双更忙。各位亲,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求……求……重要的事说三遍!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公子如玉 这主仆几人一唱一合的,旁人哪里还看不出来是故意找茬?今天这小娘子算是要倒霉了。 “这位小娘子你也真是,怎么能动手呢,看看把这位爷的手,都抽出红印子了。”那小管事冲着林娘做苦口婆心状的说着,完了扭头又对着那个胖子:“这位爷一看就是大人有大量的,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想来这小娘子也不是故意的,来,小娘子,赶紧的给道个歉,别耽误了这位爷吃饭。” 做生意的就图个和气生财,这间望月楼的管事素质还真不一般,两边劝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话语间明显的偏帮着那个胖子但也有为她好的成份。林娘也没什么恼的,只是心里有些发苦,明摆着人家一眼看上去就比自己份量重不是。 “呸!打了爷我,道个歉就想了事?没这么便宜的事!” 酒楼管事的捧高踩低并不让那个紫衣胖子满意。 林娘这会儿就算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人家都欺负到头顶上来了。 “道歉?我做了什么错事要跟你这只蚊子道歉?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好的吃饭哪里碍着你了?”林娘腾的一下站起来,直面紫衣胖子。 这是林娘第一次把自己的面貌正面展露到这几个人面前。 紫衣胖子明显呆愣了,他见过的女人多了,见了他,不是害怕的就是谄媚的,这个,这个小娘子与众不同! 她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在她周围的空气中流溢着一种拒人于千里的气息,一双如秋潭的双牟隐藏在细蜜的睫毛下,清冷的脸上因为怒气染上一抹若有若无的胭脂红,从从容容的站立在那里不惧不媚,即使是粗衣布衫也难掩其气势。 “小三小四,快上,把这小娘子弄家里去,爷我看上了!”很快,胖子露出欢喜的表情。 要说刚才从大门口第一眼看中这女人长得不错生了逗弄的心思,这会儿却是真的上心了。 林娘这才发现自己的反驳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她早从王屠户身上就明白这不是一个讲道理讲得通的时代,据理力争,只是出于习惯,但它并没有用。弱肉强食,她现在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前所未有的,她强烈的感到无力,在这个时空,一而再,再而三的处于这种被动的境地。 而她却束手无策。 只是容不得她在那里悲天悯人,那两个小厮得了令,立马就要欺身上前来。 林娘抄起桌上的菜盘,啪的一下摔得四分五裂,捡了最大的一块边角锋利的瓷片紧紧握到手里。 “不怕死的你就上来,老娘我大不了豁出命来跟你拼了!偌大个绥县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你敢乱来我就敢拼命,老娘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怒目圆瞪,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主仆三人,握着瓷片的手因捏得太用力,她手上的皮肤已经被划破,有鲜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 明明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突然迸发出嚇人的气势!那两个小厮止住了脚步,整个酒楼一层安静下来,所有食客都盯着林娘看。 “真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用上强了!” “那公子是谁家的?这么嚣张怎么没见过啊?” “啧,啧,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怕也不是个好东西,知道自己生得漂亮,怎么还会一个人上酒楼用饭呢?也没个人陪着,这不是找事吗?” “……” 慢慢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打抱不平的,好奇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林娘的心有些悲凉,方柱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呢?丢下她一个,在这里受尽欺凌。头一次认识到或许自己把一切都依托在他的身上,是很不靠谱的事。 “这位公子,如果想生事的话还请行个方便,出了我望月楼的大门,随您开心,怎样都成,只是在这楼里,还是不要动手的好。”那小管事冷下脸,对面前那两个止住了脚步却仍在叫嚣的小厮道。 没料到林娘如此刚烈,那鲜红的血着实吓着了一众人等。望月楼在绥县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背后没有一两个过硬的靠山是不可能的,说起话来那也是一个硬气。 小管事这会儿也不再偏袒那胖子了,这个眼生的公子虽然看上去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但对上这小娘子也不是吃素的,万一真弄出个好歹来,受连累的还是望月楼。 “什么?你是在往外赶爷?”那胖子吃惊不小的样子。“你们说,这个狗奴才是不是眼瞎了?”左右回头对着自己的两个小跟班道。 刚才确实是被林娘决绝的一手给震住了,但这小管事的说出这番话来,那就是挑衅他了。 “瞎了你的狗眼了,好好看看咱爷是谁?那可是你们东家的小舅子!识趣的赶紧把这小娘子给咱爷收拾了送过来。”跟班之一气势汹汹的冲小管理吼道。 原来是东家的亲戚啊!怪不得如此的张扬跋扈,围观的各人了然,更有了解内幕者开始八卦起来。林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回怕真是掉狼窝里了。 “出了什么事?”一道温润儒雅的声音由楼上传来。 紧接着一道挺拨的身影信步踱下楼梯,步伐优雅而来。 ‘公子如玉’! 林娘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唯留下这么一个形容词再想不起其它。 月白的衣衫随着他的脚步飘忽招摇,一头墨发柔顺的垂下,细腻如瓷般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 “李公子!” “哦,是李公子来了!” 人群中立马传来惊呼,看来此人很有些名头。 “姐……姐夫,你管管你手下这帮子奴才,连我都欺负上了!”紫衣胖球迈着两条肥腿,飞快的向男子而去。 “柳宗宝?你又惹什么事了?”男子眉头微蹙,神色间有些无奈。 “我什么也没惹,就是这小娘子一言不发就打人,我只是想讨个说法而已,你家的奴才竟然动手赶人,叫爷我出去呢!” 正文 第四十章 李大爷?你大爷! 这时候酒楼里大半人的目光都如林娘一样落在那个李公子的身上。 “这位……林……林娘?”李公子缓缓望向林娘这边,突然叫了一声后呆愣在那里,从容不迫的脸上现出惊容。 啊!林娘也吃惊,敢情这贵公子跟她是认识的?纨绔公子的后台想想要是好人怕是难了! 一瞬之后,李公子已经近前,那双如想像中一样纤白修长的玉手热切的伸向林娘,大有把她揽进怀里的意思。 林娘闪身避过。开玩笑,这男人美则美已,远远的欣赏欣赏也就够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已婚妇人与别的男人这般亲密,想要被口水淹死吗? “林娘!”李公子双手落空,一副很失落受伤的表情,“我找你找得好苦!” “这,这位公子,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与你并不熟识啊?”林娘说的是真话,她真的不认识他,就算原主跟他有什么瓜葛,她现在也不想沾染。 “怎么可能?林娘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李少轩啊,真的连我都不认识了?”那男人或许看出林娘的话不似做伪,显然得吃惊。 “姐夫,这小娘子你认识的啊,能让给我吗?我真看上她了。”紫衣胖子在一旁见着自己姐夫跟她叙旧,心里着急。 林娘没好气的瞪了眼死胖子,解决眼前这个**烦才是当务之急,“李公子这般湿润如玉,难道要纵容自己的小舅子如此为非做歹吗?” “柳宗宝,你是想我现在就送你回琼海吗?”李公子闭着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转头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甚至连事情原委都不打听一番,想来他对自己这个亲戚也是极了解的。 仍是如玉的声音,落到柳宗宝的耳里,却犹如惊雷,不就是个小娘子吗?姐夫也至于这样跟他说话!不过形势比人强,姐夫又是言出必行的人,可他现在是绝对不能回家的,哎,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别,别,我走,我现在就走还不成吗?”蔫巴巴的紫胖子一下像霜打过的茄子,恋恋不舍的望了林娘好几眼,才灰溜溜的领着自己的小跟班走了。 林娘微微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可面前还站着一个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李少轩?没印象。 等等……李?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原身老板? 一时间林娘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原身与老板还真有些纠葛。记得林菊花就说过她肖想过李大爷,王屠户还说她扒过李大爷的床! “李大爷?”难不成就是这个…… “嗯!”李公子李少轩在听到林娘呢喃之后,显然心情很不错。 林娘眼睛瞪得老大!还真是……尼玛,你大爷!不会这么坑吧! “林娘,跟我回家吧,以后绝不让你再受苦了!” 李少轩说得深情款款,眼睛里透出浓浓的自责与情意绝对不像做假,可能他与原主之间还真的有感情这么回事。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林娘了。 她的手在如玉大手里舒展开来,沾满血迹的瓷片被他扔开,划破的皮肉张开狰狞的口子。 “怎么把自己伤得这般严重?”俊颜微蹙,染上浓浓的心痛之色。 林娘觉得自己鲜血淋淋的手掌被那只手托着,受到犹如罕世珍宝般的重视。褐色的药粉均匀的落下,细致而温柔。狼告诉她,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可如玉公子真真切切的情感却让她不忍拒绝。 “你在干什么!”猛然传来一声喝斥,李少轩已被拔到一边。 “相公!”林娘抬头就见着方柱子满脸怒气的过来。 方柱子皱着眉看向狼藉的桌子、林娘涂了药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伤手。 “怎么了?” 一边问话,一边过来接手李少轩尚未完成的包扎。 “你是谁?”被打断的李少轩怒目而视。 “这是我相公。”林娘忙介绍起来,“相公,这位是望月楼的东家,刚才有个纨绔公子找茬,就是这位东家帮忙解的围。” 虽然她对这个李少轩不可能有感情,但她也不想让这两个人起冲突,毕竟原主的感情她也不懂。 “林娘,你,成亲了?”李少轩这时候才发觉异常,原本想上前赶开方柱子的脚步停顿下来。 是啊,现在的林娘一副已婚妇人的装扮,眼前的男人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给她包扎伤口。他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疼得让人窒息,一种叫失去的痛疼感在她不见的日子都没有这么强烈过。 方柱子心无旁骛的包扎着林娘的伤手,动作轻柔而熟练。 想来这个男人受伤包扎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林娘免不得有些心疼。 “那多谢这位东家了!”方柱子直起身子,对着李少轩抱拳施了一礼。 方柱子走得很快,林娘追得气喘吁吁“你,你还没吃饭呢?” 这男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自从出了望月楼,就对她要理不理的,她还满肚子委屈没发作呢! “不吃了,往后这县城你少来!” 方柱子拉着她径直出城的行为在林娘看见半马车漂亮布料衣裙后终于释然。 敢情这男人别扭了半天是吃醋了? “少来就少来。这些是给我买的吗?” 方柱子扭过头去,嗯了一声没再言语。林娘也不在意,翻看手里的一只白银桃花簪,栩栩如生的一朵桃花跃然于上,含苞蓓蕾蓄势欲放,显然挑选的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林娘除下自己头上的木发簪,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纠缠到方柱子的身上。 “帮我戴上看看。” 方柱子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还是接过发簪,替她打理长发。背后的手越来越轻柔,林娘的嘴角慢慢翘起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看来他所谓的急事就是偷偷给她买礼物啊?看不出这个苟言笑的男人,还有这样的浪漫。 “那个李公子只是帮我包扎手,什么事也没有的啊。”想了想,林娘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明一下,虽然那时候李少轩确实表现得很温柔,但如果她能自己包扎的话,肯定不会让他动手的。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被别人觊觎 她跟着方柱子离开的时候,李少轩痛心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可是,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已经随着原主的消失而成了过去。 背后的人微顿了一下,并没再出声。 他们在县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这会儿回到小柳树村天色还早,当满载的马车驶进村口的时候,呼啦围上一圈打招呼的乡亲,毕竟小柳树村这个偏僻闭塞的村子上趟县城可是件稀罕的事。 方柱子照常板着木讷的脸,林娘不得不出来与大家周旋。人果然是最容易被声名所累,在这么个小村子里出了名应付起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好在方柱子采购的零嘴糕饼够多,等她一圈散发下来,心满意足的村民终于留出了一条通道。 远远的,林娘见着白秀向这边望来,等她招呼过去,她却扭头走了,那样子似乎刚哭过,一脸的不愉。林娘耸耸肩,照旧坐上马车。她要忙的事还很多。 也不知道方柱子怎么想的,东西是买了一大堆,穿的、用的,看上去大部份都是买给她的,这不是叫她难做人吗? 回到方家,果然一家人翘首以待。 好在林娘早有准备,曾氏、施氏、方大丫都有衣服布料奉上,好在狗蛋年纪小,什么花色都不忌,礼物也能糊弄过去。男人的衣料颜色都差不多,清河镇上的也能凑和,剩下的吃食给相好的汪大婶子几家分别送了一些,个个都挺满意的。 曾氏接过衣料,嘴巴蠕蠕,“这么好的衣服,得费多少钱啊?真不会过……” “你个老婆子,孩子们买来孝敬你,哪来这么些话?”一家之主方大山一嗓子把她给震住了。 曾氏白了林娘一眼,想要发火却没发出来,双手使劲儿的揉搓了一下衣料,终是松了手转身收拾起来。她算是看出来了,那外头带回来的野小子在自家男人的心里份量重得很,连同那个没用的儿媳妇都高看一眼,她是绝对不能拿来与施氏一样对待的。 不过好在那小子也是个能干的,花钱也是他挣来的,不要白不要,拿到手里的东西才是实惠。 方石头、施氏却是高兴,一年到头难得能做件新衣服,女儿的衣服大半都是施氏的衣服改小的,儿子穿的都是捡女儿小得穿不下的,这次兄弟、弟媳一出手就是一人一身新,比过年还开心。 方大山看着和乐融融的家人,心里有些发酸,这些年他也没顾得上家里,婆娘儿子受了不少苦,望向考虑周到的方柱子,眼神之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感激,连同看林娘都顺眼了不少,本来娶这么个乡下丫头回来还闹了那么多风波,他着实觉得配不上,再在看来还不差。 林娘抬头看着方柱子一副求表扬的神情,方柱子的脸再也绷不住了,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她的头。 “这算是和解了吧?”这男人心眼儿还真不大,自打见着李少轩给她看了伤,他就没给她个好脸色。 这一路上,林娘一直小意讨好,那人就像个冰山似的,让人心里有些发虚,她在酒楼介绍的时候已经尽量的避重就轻了,也不知道方柱子认没认出李少轩来,毕竟她与李少轩的事传扬甚广。 虽然她绝不认为自己对李少轩有丝毫的留恋,可原主的感情她没印象。要说原主的记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关于李少轩的却是一点没留下来。没有记忆大概也就两种可能,要么是不重要,无足轻重的事,要么就是刻骨铭心,不堪回首后主动回避隐藏。显然凭李少轩的表现,不可能是前者。 “手还痛不?” “你别拍我头就不痛了。”林娘嘟囔着嘴,这丫的身高差着实讨厌,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娇小得可以,老给她一种不像情侣像父女的感觉。 林娘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三,跟二十五岁的方柱子比起来,差别不大,可现在的林娘身体年龄才十六,足足比方柱子小了九岁!这让渴望夫妻双方平等、步调合拍的林娘很有些不爽,老觉得有时候方柱子根本就是拿她当孩子哄了。 满屋子都飘荡着简单的快乐,连林娘都受到感染,把白天受到的伤害淡化了不少。这世道不太平,大不了她就窝在村里,哪也不去,就凭方柱子,还是能护住她的。当然这只是她这时候的想法,不久之后她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晚上照旧是尴尬的同床共枕,林娘忐忑不安。 施氏今年才二十一,女儿都六岁了,她是要继续坚持还是入乡随俗?这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是不是要与方柱子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呢?其实林娘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已经在不断的退步了。乡下地方,以方柱子这样的年纪,孩子都能放牛了,若是他不肯答应,她也没有了坚守下去理由。 至于林娘等得不支睡过去,出去找方大山说话的方柱子都没有回房。 在方家小院角落里,黑乎乎的两道人影避着人。 “主子,他们真的找来了?”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如果是方家的人听见了,一定能认出来说话的是谁。 “是,最近我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 “看来当初娶林氏有些欠妥当。” “不是,出几条人命倒是小事,引起注意的怕还是那只虎,是我大意了。” “是否要转移?” “嗯,我的伤早好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低沉的男声中带着坚定,可以想象说话之人坚毅的神情。 …… 林娘如遭雷击般的目瞪口呆,一动都不能动。 在方家小院外的竹林边,她的男人坦露着精壮的上半身,怀里依偎着一个妩媚的女人!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但能清晰的看出那女人娇羞的模样,那是——白秀? 方柱子的手动了,林娘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希望那只手毫不留情的推将出去,最好把怀里的那个女人推倒在地,如弃敝屣。她很抓狂,自己的所有物突然的就这样被别人觊觎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我见犹怜 可事实并没有朝她希望的趋势发展,那手抬起来之后,却轻柔的环上女人的腰肢……显然那女人是欢欣的,整个身子软若无骨般的缠上来,从林娘所站的角度看去,犹如一只挂在树上的树袋熊。 他娘的,一对狗男女!大早上的还要不要脸了? 酝酿了一晚上的好心情突然灰飞烟灭。她从那些精心挑选的物什里,从方柱子别扭的情绪里,以为完全感受到了那个男人对她的情意,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呢。 方柱子有晨练的习惯,林娘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就为了适应自家男人的生活方式,跟上他的脚步,正为他改变。 可这样富有戏剧性的一幕,让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傻瓜!晨练都能练到温香满怀了,这练的是什么鬼?今天她是亲眼见着了,那没见着的时候呢?这郎有情妾有意的,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要娶了她回来?怪不得她老觉得那个白秀不对劲!怪不得方柱子一个老光棍能忍得住不碰她! 林娘站在那里越想越笃定,浑身如坠冰窖,冷得瑟瑟发抖。 这是在这异世唯一对她维护过、帮忙过,让她觉得温暖的男人!或许,不是她想像的那样?打心眼里,她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抱着一丝自己都认为渺小的希望,林娘仍打起精神,强做镇定的迈步过去。 “柱子哥,我就知道你最好,果真是村里最出色的男人。” “柱子哥,求求你,我不要做妾……” 嗡!林娘脑子乱了,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白秀与他那样缠绵的姿式,那样撩人的语言…… “你们在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声音很大,林娘觉得自己非得借助洪亮的声音才能助长自己的气势,遮掩她已经被抽空气力,站都站不稳的事实。 “你怎么来了?”男人依旧冷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还你怎么来了?半点出轨被抓的觉悟都没有! “我不来,哪看得到这么精彩绝伦的表演?” “林姐姐,我,我……”白秀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林娘质问倒是受惊般飞快的退开一些,低垂了一下头,再抬起时已是眼眶微红,波光粼粼,一副娇弱可怜无所适从的样子。 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 “谁是你姐姐?我可没有背地里勾引别人男人这么没脸没皮的妹妹!”林娘见不得这样扮可怜的心机婊,平常一口一个方二嫂子,这时候叫狗屁姐姐。虽然她不太明白这些称呼的弯弯绕,但好歹也不算读书少,这样的情况下那一般都是男人的小妾们对正妻的称呼! “丫头,怎么说话呢!” 方柱子有些郁闷,自家的丫头这也太泼辣了。语气不勉加重了些。 可这话落到林娘的耳朵里,那简直不亚于一颗惊雷。男人,果然都一样的德行!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护上了。 原本辣气壮去捉奸的林娘这会儿溃不成军,节节败退,仿佛她才是那个做了背叛之事的人一般。像鸵鸟一样藏起来的林娘不知道,这件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小柳树村形成了不亚于强烈地震似的震动,十室十空,齐齐围观。 很快白家的人就堵上了方家的门,拉着要死要活哭得梨花带雨的白秀。 人家直奔主题,目标明确。 寻找肇事对象:方柱子。 事由:方柱子动了白家的奶酪,哦不,白家的闺女。 结论:要赔偿。 方式:白银一百两。 经过协商n久……之后,浑身上下透着精明的白家老爹白崇喜迈着四方步站了出来:“咱白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方家若是实在拿不出这么些钱来,那咱们家就吃些亏,只要方柱子肯负责,娶了我家白秀,仇家结亲家,这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那姿态看上去非常的勉为其难,一副白家完全是为了方家考虑,已经亏得不能再亏了的样子。旁人听在耳里,都自然而然的觉得这白家好仁义啊,若方家还有微词,那真不叫人做的事! “那咋成?咱家小叔可是成了亲的人,这叫林娘咋办?”可人群沉默半晌,施氏颤颤畏畏开了口。 “是啊,人家都成了亲的,白家闺女还撞上来,要脸不要啊?”围观者们这才恍然,是啊,这吃亏的还有林娘呢。 “明明是那方柱子对咱家秀儿图谋不轨,啥叫不要脸?” “林娘真是命苦啊,现在娘家也没个能撑腰的人,由着白家欺负了。” “她那爹去了后,听说她娘带几个小的都走了。” “……” 屋外的话题已经越带越偏,有往沟里带的趋势。屋里林娘使劲的进行着心理活动。 一开始扑到床上哭得稀里哗啦,满腔的委屈心酸怒火等等形容不出的莫名情绪冲击着她,追上来的方柱子凑到床边,“丫头,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什么都不听!” “丫头,我……” “不听,不听!” “……” 方柱子歇了声,安静下来,林娘哭了一阵,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呜咽。一个人哭着实在有些没意思。 最主要的是,回过神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搞笑!有些像前世八点档狗血大剧的女主角,男人扒墙,女人伤心的不要不要的。 收了声一抬头,就见着方柱子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气定神闲,屋外屋里正发生着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似的。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就她一个人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无奈啊。 “能怎么办?一百两呢,你舍得?”那男人绝对半点的自责都没有,眉角上扬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模样,说得好像现在要赔人一百两银子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我呸,知道你们奸夫淫妇的早勾搭上了,要娶就娶,别拿我说事!”林娘平静些的心头又开始冒火。 那边方柱子思忖片刻,“嗯,这是个好主意。” 这次林娘没再进行任何反驳。 冷静下来的林娘暗暗的唾弃自己,怎么就对一个与自己有着上千年代沟的家伙萌动了春心呢?肯定是季节惹的祸,嗯,一定是这样。 还跟个泼妇似的,想想之前的行为都脸红。再说方柱子与她不过名誉上的夫妻而已,她有什么立场去计较?拈酸吃醋?就算原主也只不过是人家花银子买回来的,更何况她这个冒牌货,人家方家另娶也并不欠她什么。三妻四妾的时代哪有良配?林娘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在泥足深陷之前清醒过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绥县李家 绥县李家大院。 花红柳绿的掩映下,柔风院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太阳已经升起,春日薄薄的朝雾正一点一点的散去,点点金光铺洒下来,使整座院子像穿上了件发光的外衣,清新、温暖而美好。 不过近前,气氛似乎有些不和谐,院子里往来穿梭的下人,个个低头敛目,气氛低沉。 “春桃姐,求求你了,跟大少爷说一声让我还回灶间吧,做个粗使丫头就好,我是一日也不敢再呆在少夫人跟前了!呜~”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叫春桃的姑娘压低声音,急急捂住床上另一个女孩的嘴。少夫人的心思已经很明显,春桃有些担心,如果绿柳还看不清形式,下回怕是命都不会留下了。 床上的女孩脸朝下趴在床上,屁股位置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条状的布片上血迹斑斑。 一张瘦削的小脸惨白惨白的,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整个人正瑟瑟发着抖。 “哎,谁叫咱们命苦啊!”春桃松了手,坐在床沿边上叹了口气,满脸也是迷茫之色。 两个女孩年纪都不大,十四五的样子,却在这里老气横秋的感叹命运。 “命命命!为啥她林娘逃出去了,留下咱们就只有受苦的份?”受伤的绿柳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狰狞。 “还能怎么着啊,林娘也是个苦命的,从这里出去了也不见得能有啥好下场。”春桃继续开解着她。 “再不好也不会比咱们还差了吧。再说了当初讨了大少爷欢心的是她,凭啥现在少夫人追究起来就寻咱们的不是?”绿柳仍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绿柳,你这脾气可真得改改了。小心祸从口出,挨了打怎地不长记性!”春桃看了女孩一眼,“药给你上好了,你好生休息着吧,我先走了。” 如果不是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看在她也可怜的份上,她真的不想再理她,这丫头是自找的,害了自己还不够,还想连累她吗? 不等春柳回话,春桃抬脚就出了屋子。 躺在床上的春柳侧过脸看着春桃急急离开的背影,心里冷笑,都是一样下贱的丫头命,凭什么她就比自己运气好?还动不动摆出一副大姐的样子教训人,她真是受够了。 离去的春桃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离去让绿柳不满了,心有凄凄的回忆着往事。 想当年,她、绿柳、林娘三个都是伺候大少爷的人,那时候大家年纪小,大少爷性子又随和,日子过得多开心啊。 年岁稍长,三人中最聪明能干的林娘与大少爷关系日益亲厚,当时她们都以为林娘会被大少爷收房,着实让她和绿柳两个羡慕了好些日子。大少爷温文尔雅,是绥县有名的玉公子,多少香闺梦里人。 哪曾想最后大少爷的亲事定下来,对方惊掉人的下巴。 少夫人是琼海城有名的大户柳家的女儿,在门第上还算李家高攀了。可少夫人柳柔却严重名不符实,娇滴滴的名字却长得五大三粗,性子彪悍、举止粗俗,对下人稍有不悦便是打骂不止,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与柔字更是半点不沾边。 听说少夫人也是爱慕自家大少爷才亲自求着下嫁的,进门的第一天就把她们三个伺候大少爷的丫头全找了去,长相貌美的林娘首当其冲被找了由头赶出李家,她跟绿柳两人也被打发做粗便丫头。 其实做粗活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苦些累些,倒也不担事,没责任。可绿柳吃不了这个苦,寻了机会凑到大少爷面前求情。 绿柳怕是从来没想过提升到一等大丫头后她的日子会更难过。那柳氏当着面给大少爷面子,背地里使劲的搓磨绿柳,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哎,看今天院子里气氛这么低沉紧张,怕是柳氏又发大火了。 春桃不敢耽误,脚步不停的向灶房去了,今天劈柴的活还没干完呢。 春桃猜测得一点不错,此刻柔风院柳氏的上房里,各种瓷器碎了一地,齐人高的名贵花瓶都没能幸免。即使是同为琼海柳家子弟的柳宗宝站在一旁都看得心里直抽抽。 上好的刑窑细白瓷、龙泉青瓷、邛州彩绘梅瓶……全是值钱的好东西啊!同人不同命啊,人家再摔也摔得起,什么好东西摔了自有柳家人给补回来,早知道这个嫡姐如此冲动,不如先把这些家伙什都搬走才好。 “哎哟,姐,你歇歇气儿,可别累着了自己个儿,那多不值当啊!”虽然心里对这个柳柔很不屑,但面上却还不得不装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 “哼!我就咽不了这口气,凭什么一个贱女人还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啊?” 柳柔的大盘圆脸涨得通红,经过一番打砸活动,已经浸出汗水,垂下的头发湿了,结成一缕缕的粘合在额前,人已经累了,恶狠狠的说完一句话后,双手叉腰站立着,终于罢了手。 一屋子的小丫头哆嗦在一角,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见柳柔收了工,负责清扫的才麻着胆子拿了扫帚来飞快的打扫,生怕万一惊动了这种主子后果严重。 “我已经都帮姐查清楚了,那女人已经成了亲,嫁的乡下穷汉子,还是个跛脚,量她也翻不起大浪来!” 贱女人,贱女人?要我是李少轩也愿意要她不愿意要你!柳宗宝内心不停的吐槽,可这话他最多在心里说说,可不敢说出来。 他这次来绥县可是为了跟她拉拢关系的。虽然她又丑又粗俗,可谁让人家的娘来头大呢! 想到柳家的那一摊子事,柳宗宝十分无奈,他虽然也是柳家家主的儿子,可却只是众多庶子中的一个,并没有什么地位。 琼海城柳家,家大业大,称霸一方,可家里的实权牢牢的被一个后宅妇人抓在手里。他柳宗宝要想过上好日子,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柳柔跟柳家并没有血源关系,之所以能以柳家嫡女身份自居,完全都是她娘的本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柳柔娘王氏是死了丈夫才带着柳柔二嫁到柳家的。按说这样的一个女人就算长成天仙怕是到柳家给家主做妾那都是不够格的,可奈何人家后台硬,人家娘家那里京里声名显赫的书香王家。 王家一门历朝为官,县令、知府出过不下数十位,就连皇帝的老师都出过两任。 若这些还不足以令柳家放下骨气的话,那再加上当朝位高权重的许尚书,再硬的骨头都得软了吧,那位可是王氏嫡亲的姐夫。 柳家的发展壮大都离不开这些助力,做为起枢纽桥梁作用的王氏,自然在柳家位高权重。要不是她生柳柔的时候坏了身子,再也无法孕育子嗣,估计都没原配洛夫人什么事儿了。 就因为王氏名下没有儿子,这才是柳宗宝的机会!只要能得王氏看中,记在她的名下,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比洛夫人的儿子更有份量的嫡子! 在家里对王氏溜须拍马的人多了去了,凭他柳宗宝的斤两实在没法做到她对他另眼相看。他经过反复思量过后,才来另辟蹊径走柳柔的路子的。 昨日见着的那位小娘子,确实是生得漂亮,现在想来都心有不甘,若是在琼海城,就算他只是个柳家庶子,只要一报他的名号,那还不手到擒来啊!可这里是绥县,好事还被李少轩给撞破了。 原本他只是抱着不甘心的念头来柳柔这里告他一状的,没曾想歪打正着,正触中柳柔的心病了! 小娘子,你真是我的福星!柳宗宝暗自沾沾自喜。 …… 小柳树村方家,围观的人已渐渐散去。 整个事件的处理到后来出奇的顺利。除了白家让方柱子给林娘一封休书的时候林娘要求改为和离书之外,由头到尾,林娘都没再过出声。 汪大婶子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林娘:“林娘,这可不是儿戏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同意和离了呢?往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啊?” 几日的相处,汪大婶子就能真心的对她,林娘心里酸酸的,“多谢汪大婶子关心!可谁离了谁还不一样过啊,居家过日子,没情没意的,过得跟仇人似的又有什么意思?” 作妾?不要说方柱子只不过一个乡下汉子,就是皇帝老子,林娘也是绝对不会屈就的,做为一个现代穿越的灵魂,这个绝对是零容忍,再混得差也丢不起这个脸不是! “林娘,可你离了方家,住哪儿啊?”相处这么一段日子,施氏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弟媳妇了,虽然干农活还是不怎么在行,可对人真诚,也勤劳,也好学,特别是对自家的两个孩子,更是好得没说的。就这样把她换成那个白秀,她是打心眼里不乐意的。 可是自家公公、自家小叔子都没异议,她也没胆开口啊。哎,要是林娘的娘家没出事就好了,这会儿也不会由着人欺负。想到这里,望向方柱子的眼光不免有些哀怨,可这都是女人的命啊! 整件事的处理过程,当事人方柱子一直没吭声,但也时刻注意着林娘那边的动静,施氏的目光一望过来,他就感受到了。 看林娘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心无由的烦躁,她怎么能这么淡定呢?还谁离了谁不一样过!摆明了不稀罕他吗?亏得他还一心为她打算,他在她心上的份量就这么点吗? “林娘虽然不再做方家媳妇,住的地方还是由我方家安排吧。”方大山望了眼不在状态的方柱子,暗叹了口气接着表态。 议论纷纷的众人这才安静了些,“嗯,这样才好,多少还显得方家有些情义。” “你说,那白秀是不是故意勾引柱子啊,大早上的啥地方不好去,专挑柱子家竹林边上走?” “肯定是啦,那白秀的心思村里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要说之前柱子家是先向她提的亲,不是说人家又老又跛腿没同意吗?这会怎地又上赶着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那还不是看中人家柱子有能干,老虎都打得死呢!” “……” 众人一边倒的声讨白家的不是。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同情比自己弱的,嫉妒比自己好的。前几天方柱子打虎出了名,背地里不少妇人说林娘不好的话,什么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什么的,可现在她一下成了没了夫家,没了娘家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大家心里的不服气自然没了,甚至还打抱不平的为她说上几句公道。 不过,听到这些林娘也只是苦笑一下,没什么好放到心上的。 有了方大山的应允,又有汪大婶子的男人方村长在一旁推波助澜,大半村子人都被发动起来,在村东头方家地里划出一小块来,起一栋小屋给林娘安家。 乡下房子,并没什么讲究,材料都是现成的,碗口粗的树砍了来做柱子,枝条缠上稻草裹上黏泥,一根根结成墙壁,再盖上稻草屋顶,两间茅屋仅仅大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初具规模。 帮忙的人按说要供饭的,只是林娘现在的情况一无所有,大家自然不会有这个要求,众人收了工都和善的跟她打了招呼各自回家。汪大婶子走到最后,“林娘,有啥不方便的你可一定要开口,别不好意思啊,现在跟我回家吃饭去吧。” “汪大婶子不拿我当外人,有事我一定开口。吃饭就算了,早晚都是要开火的,我自己做就好了。”林娘也不跟她客气。 “那哪成,这里啥也没有呢还。”汪大婶子自然不依,硬要拖了林娘到她家去。 “婶子你这样可是打我的脸了,这不还有我嘛,咋可能让林娘饿着?” 两人正拉扯着,施氏拎着在大堆东西就过来了,“我就晓得林娘哪里也不想去,干脆做好了给送过来了。” “哟,你倒是比我起得周到!一看你也是真心跟林娘处得好的,不比你家小叔子。”汪大婶子嘴上一边说,身子已经忙迎上去,接过施氏身上快把她埋住的东西。 方柱子与白秀不小心有了肌肤之亲,现在要对她负责,这事是老辈上的规矩,自然没人好说什么,可一想到这事,只要是个女人都膈应得很,由人及已,没有不心酸的。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汪大婶子虽然不好指责方柱子,可见他那么干脆的就跟林娘和离,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咳、咳,小叔子也是没办法,那白家人多势众,逼得又紧……”施氏闻言有些不大自在,可又不得不为自家人辩护。 乡下地方,这种男女大防本就没那么严格遵守的,毕竟男男女女都要下地干活的,哪顾得上这么多,往常偶有不小心发生了点什么碰触,大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有那喜欢挑起事端的大吵大闹到挑起两个姓氏、两个村子大打出手的也有过。 今天白家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事闹大,还不就是吃准了林家没人?要是林娘娘家不依,白家也讨不到好。 说到底今天这事儿都是白秀惹出来的,一大早从方柱子晨练的地方过,正巧还就崴脚倒方柱子怀里了。白家在小柳树村是仅次于方家的大姓,而且在这件事上方柱子又白得一黄花闺女做媳妇,一妻一妾自然是占便宜的人,方家哪里会不依?只是没料到林娘会那么的决绝,竟然愿意和离也不为妾。 “嫂子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到时候挨骂怎么办!”林娘有心转移话题,也是见着施氏拿来的东西吃了一惊。 施氏这一趟不但拎了饭菜,还带了被褥、碗盘等等零零碎碎的一大堆。她就这么拿过来了,凭曾氏的性子,知道了还有她好日子过啊? “没事,娘允了的。”施氏抹了把汗“你先吃饭,我帮你归置归置。” 这个答案让林娘有些吃惊,平常见惯了曾氏泼辣的样子,想不到也是个面冷心热的。 尽管有了施氏带来的东西,林娘的新家仍空旷得很,好在汪大婶子回去之后,打发方村长扛了块旧门板来,铺上施氏送来的被褥,今天晚上终于是有个睡觉的地方了。 不大功夫,陆续又有村里人送来家里闲置的东西,虽然大都旧了,不过却很实用,比如三条腿的凳子上新装了一条腿,粗糙的做工明显与其它三条不同,显然是村里人回去之后修补好了才送过来的。 面对这些纯朴的村民,林娘心怀感激。独自回到屋子里,望着越来越丰厚的家底,林娘也不觉得日子那么难了,至少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虽然很简陋,倒也能遮风挡雨。 从今往后,她要靠自己在这异世活下去了。求人不如求已!道理她一直都懂,可人果然是有惰性的,以前凡事有方柱子挡在前面,她缩得心安理得,甚至以为那就是爱情,那就是天长地久! 林娘敲了敲自己的头,自嘲的苦笑。到底她是有多么天真幼稚啊! 天气已暗,应该没人再来了。 林娘转身去掩柴门,突然她的手被抓住! “啊~”尖叫声被卡在喉咙里,因为她已经认出了抓住她的人是谁。 “丫头,是我!”熟悉的低沉嗓音里带着急切。 “你,有事吗?”沉吟半晌,林娘只是轻轻的问了这么一句。 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一直都是他在帮她。唯有的怨,也只能怪自己想法太过乐观而已。 “你不请我进去吗?” “不用了吧,黑灯瞎火的,不方便。”林娘接着关门,可那扇柴门已经被方柱子顶着,关不上了。 狼认清事实是一回事,但心里仍然会觉得难受。不过现在她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想来是自己终于够成熟了吧,林娘心里想着。 “嗤~”方柱子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你这丫头有够没心的啊。” 尼玛,这算是: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林娘眼眶有些发热,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心头涌上来的怒火。 “呐,把这些收好了。”方柱子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包裹。 林娘迟疑着要不要接,“这是什么?” “你的衣服,还有你的银票,我都带来了。”天色暗了,林娘看不清楚方柱子现在脸上的表情,不过透过声音,她觉得能想像出他脸上肯定挂着揶揄的笑。 林娘心里非常恼火,为什么自己当初看到银票的兴奋就那么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了呢? 这货现在拿银票来绝对是存心的,白家提出赔偿一百两银子他都没答应,现在拿这里来成心羞辱人不是? 她按在柴门上的手又多用上了几分力气,可半关的门仍然没能关上,反倒是方柱子为了让包裹能通过,又挤开了些。 “丫头,快拿好,我还有事要忙呢,今儿晚上最起码也得做块门来把你这柴门给换了,这柴门顶个什么用啊。” 方柱子的语气已经恢复正常,像担心她的邻家大哥哥。刚才的揶揄仿佛根本就不存在,都是林娘自己臆想出来的。 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这是个问题。 现在立足之地是有了,可真正是家徒四壁啊,还想着发家致富呢,一个铜板没有,实在也不是办法。 三思过后,林娘还是觉得骨气有时候根本当不了饭吃。 “那我先收下了,往后,保证还你。”犹豫再三,林娘抿唇接下。 打开包袱皮,里面除了衣服,果然还摸出她当初收银票的小盒子,里面除了两张百两银票外,还有一把散碎银子和铜板,具体多少也看不清。 方柱子没再吭声,也没进屋,直接在屋前的空地上点了火把,噼里啪啦忙活起来。 林娘在屋里也睡不着,坐在床上思绪复杂。 屋外有方柱子,她刚才的那点孤寂害怕感已经没了,可这份心安往后不会再有了。 要说对方柱子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可要说方柱子对她好也是真好。归结到一处,只能怪他们两个生活于完全不同的时代。他的理念中女人是附庸,三妻四妾很平常的理念,她完全不能认同而已。时髦的说法:不对的时间遇到好的人。到底是不合适的! 月亮已经升上来,月光柔和而朦胧。 方柱子准备的火把已经灭了,但他似乎没有再点一支的打算,摸着黑干活。林娘叹了口气,还是弄了些枯枝来生了堆火。 “嗯,这下方便多了,又亮又暖和。”方柱子手下不停,回头冲她笑了笑。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交代后事 家里还没来得及准备干柴,能烧的都是做房子时剩下的边角料,维持火堆的不灭得不停的添柴。林娘也没走开,干脆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烧火。以后的日子还长,她也没打算要躲着谁,避着谁过日子。 “我今儿把门给你换结实了,明儿个再叫人垒个院墙,住着也放心些。” “天黑了就关门闭户,哪儿也别去。” “丫头,你记住了,往后没事不要往绥县去,实在闲得慌,邀上汪大婶子、嫂子就在镇上逛逛。” “……” 平常话不多的人,这会儿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像交代后事似的,林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一想从今往后,他们便要形同陌路,这最后单独相处的机会,话多点也勉强能理解,想来方柱子心里也是有她的吧? 只不出声,由着他说,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害得她不得不坐在背光的地方抹眼睛。 门板终于还是完工了。 厚厚的一扇,很结实。林娘看了有些哭笑不得,整间屋子最结实的怕就是这扇与屋子比例严重不相衬的门了。就好像毛驴背上驮副金马鞍。泥草做成的墙壁哪里弄不开啊,哪个小偷会蠢到费事来撬门?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好歹也是方柱子一番心意。 “丫头!等着我,我一定来接你。说到做到,我说过绝不丢下你一人就不会丢下你一人。” 林娘正尴尬的摸着门装模作样的手突然被方柱子抓住,男人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语气坚定的在她耳边承诺。 毫无防备的林娘措手不及,突然的拥抱非常用力,似乎要把她瘦小的身子揉进他的身体里。 什……什么?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她反应不过来! “喂,你,你什么意思……” 只可惜等她跑出来追问的时候,只能见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慢慢融入夜的黑暗里……。他走得很快,走得很稳。等林娘回忆起来的时候,她非常肯定那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的步伐,根本看不出任何跛脚的痕迹。 这一夜就似一个缥缈的梦,于林娘来说,心湖并没起多大的波澜。结束了,一切仍是它原本的轨迹。 接下来的几日,林娘的家在一步一步的完善,由方石头牵头垒的院墙已经完工,虽然不过一人来高的土坯墙,林娘内心却安定了不少。茅草屋完全的被包围起来,里面还有一小块空地可以种菜。把院门一关,她可以自成一统,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这天一大早,天才刚刚亮,汪大婶子和施氏就来叫门。 “来了。” 林娘自打出了方家,早上起不来的毛病已经完全改过来了。这会儿她已经绕着小院跑了四五圈,这副小身板太弱了,几次三番的被人压着欺负还一点脾气不能有,强烈的忧患意识让她越来越融入到这个时空,连她自己有时候都感叹,大自然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正让她这个曾经的娇娇独生女向打不死的小强方向靠拢。 林娘应了声,回屋从墙角刨出装钱的盒子,拿了几颗碎银子跟一把铜钱。手指不经意的划过里面一块墨绿的玉石莲花,让她怔了一下。这块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也不知道方柱子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看来要赶紧还给他,不然弄丢了可赔不起。 急急的把盒子再藏好了关好屋门出来,昨晚已经跟她们商量好的,今天去镇上赶集。 她现在要单独过日子了,可家里要堂的东西实在不少,到现在,煮饭炒菜的锅都还没有一口。连着吃了几天的砂罐熬粥,有些顶不住。而且家里别人接济的米粮也不多了。 “今儿村子里赶集的人不少,大伙儿坐牛车去,都聚要村头等着呢,快点吧。”见林娘出来,汪大婶子忙对她说。 “好,那可轻松了。”林娘笑笑,从小柳树村到清河镇,这一路可不短。 汪大婶子拉过她的手怜惜的拍了拍,“怪不得……你可真怪让人心疼的。” 汪大婶子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林娘一头雾水,不过那句怪让人心疼的她明白,她别的本事没有,那心性却是这些村妇不能比拟的。不就是男人被人抢了吗?值得哭哭啼啼的像天塌下来了吗?前世这种分分合合的事她见得多了,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这个她是不会示弱的。 院门上没有锁,只能随便拉上,林娘有些不放心,回头到镇上一定买把大锁回来。 三人结伴而行,不一会儿就远远的听到妇人们说说笑笑的声音。果然,村子里要赶集的人都齐了。 “哟,汪大姐你们可来了!就等你们了。”同村有一眼尖的妇人老远就叫上了。 等她们三人走近,大家齐齐来打招呼。 “林娘,你今儿要买些啥,要不要嫂子我帮你挑啊?”问话的妇人林娘识得,她家的女儿曾跟她学过做头花,性子也是个温顺的。 “那敢情好。我是真的什么也不懂。”这些人的好心,林娘这段时间算是充分的体会到了,这会儿接受起来也是从善如流。 “哪用得着你,当施氏是摆设啊?”汪大婶子一边笑眯眯的凑趣儿,一边招呼林娘、施氏上车。 “可不,人家才是正经的嫂子!”妇人们见施氏腼腆的样子,纷纷过来打趣。 “还真当嫂子弟妹亲妯娌啊?好像已经下堂了吧。”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夹杂了刺耳的噪音,林娘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白家的妇人。 “怎么就不是呢?”施氏说不出多的话,脸上却愤愤的,很快胀得通红。 “人家就算和离了,好歹也曾做过正当夫妻,哪像有些人哟,想也是白想。”汪大婶子脸上一沉,“我告诉你,要是我家柱子在外有个好歹的,回头别怪我方家不认人!” 汪大婶子说得声音不低,而且车上方家声援的人也不少,那白家妇人听了不敢再出声,缩了缩身子,往牛车里靠。 很多人都朝林娘看过来,经这么一闹,让车上十来个妇人都歇了声,毕竟当着林娘这个当事人说三道四不好。好半晌之后,憋不住的妇人们这才三三两两的聊起别的话题。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报应 林娘暗自纳闷,什么叫柱子在外有个好歹? 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揣了一路,最后终是忍不住,低声的问施氏:“嫂子,那个,柱子他不在家吗?” “嗯,小叔不想娶白秀,出事第二天走的,你放心,爹已经出门去寻了。” 什么?方柱子离家出走了?还出事第二天走的?那白秀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啦?她的第一感觉竟是心里有些舒畅。 怪不得那天晚上像交代后事似的,原来真是交代后事啊!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打算娶白秀?那还跟她和离,是怎么回事啊? 林娘是真的糊涂了。当时的那种情况下,虽然她会腾地方,却不代表她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方柱子跟白秀恩爱成亲,自打那晚后,她总是有意识的不去听方家人的动向。那到底她错过了什么? 心里乱了一阵,林娘终是平静下来,虽然她不知道方柱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那与她还有什么关系?在她亲眼目睹他没有推开怀里的温香时,当他轻松写下和离书时,她就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清河镇标志性的牌坊越来越近了,车上的女人们更兴奋起来,扒拉扒拉的说着各自计划要买的东西,细数哪家店铺货真价实,哪家店铺喜欢以次充好,连林娘也跟着忐忑起来。 很快,牛车停在了牌坊外,虽然清河镇上不像绥县有围墙围城,有官兵把守,但坊市就那么点大,街道也并不宽,容不下几辆车,赶集的人都自觉的把车停留在牌坊外,赶车的车夫边等人还可以边放牧,让牛休息一下。 同车的女人们叽叽喳喳的下了车,朝集市而去,林娘下了车还得活动活动已经麻痹的腿脚。这一路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硬是坐在角落里动都没动弹一下。 咦!官府的通告? 等她直起身子,就瞅见牌坊上贴了张纸,龙飞凤舞的写着字,就好比前世满大街的小广告,看着好亲切啊,虽然这张要算大广告了。 “林娘,这是啥?”开口的是站在旁边一直等着她的施氏。 “哈……王屠户死了!他死了!”林娘有那么一刻的惊诧,回过神来,那就是欣喜若狂,要不是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镇面上,她估计都要跳起来庆祝了。 “上面啥说的?” “说是镇上的王屠户不知被谁给杀死在自己家里了,这是官府的通告文书,寻找知情人到官府去检举揭发!”盖着官府鲜红的大印呢,看看日期,都有十来天了,这事准错不了。 这消息看得人畅快!太畅快了! 恶人自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杀了林海没人制裁他,现在被人杀了,也算是报应。 她刚才还在那里寻思,这镇上就王屠户一家卖肉的,遇上是不可避免的事,万一他再找麻烦可怎么是好呢。 “王屠户?就是,就是那个?”施氏有些呆楞。 “应该就是了,这镇上难道还有别的王姓屠户?” “嗯,那就是他了,真是太好了,林娘,我刚才还担心要是遇上了咋办呢!”施氏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凑到林娘耳边说道。林娘与那人的纠葛她是一清二楚的。 去了这一大心病,逛起街来自然什么压力也没了,而且看什么都兴致勃勃,似乎连天都分外蓝。 压下兴奋得想要庆祝的心情,首先去的是杂货铺,林娘要挑一口锅。 这事她从没做过,在牛车上的时候,就有人说过锅可得挑好了,不然到时候费材还不赶急。可当真的让店家拿出锅来,林娘傻眼了,这些锅长得也都差不多的模样,要怎么挑啊? “呵……你看着吧,我来挑。”施氏看着林娘楞神的样子好笑。 “也没多玄乎,下次再买你就知道了。”施氏伸手就拿了锅来看。“一个是看,看锅面是不是光滑。” 林娘学着她的样子,也拿了一口锅来看。这些锅与现代的超市里摆卖的完全不一样,表面很粗糙,上面还有不规则的纹路,显然铸造技术差得太远了,要她看也看不出到底哪只是好的。 “再一个是听,厚薄不均的锅可不好。”施氏边说着,已经把手上的锅锅底朝天,一只手用手指顶住锅凹面中心,另一只手在锅上敲击。“锅声越响,手感振动越大才越好。”说着话,把耳朵贴上去听。 显然,第一口锅她没看中,又从老板那里拿了一口再试。林娘听得有趣,也试了两口,不过却没什么感觉,不过那铁的杂质真不是一般的多,就是些生铁锅,她还真一口也看不上,选择权只能是交到施氏手里。 七挑八选这后,最终施氏总算看中了一口,可就那么一口不算大的铁锅竟然要两百文钱,当真是贵得很!而且使用的时候还得小心,不然很有摔破的可能。 虽然对铁的质量有些失望,还不得不买,爱要不要,就只有这样的货。可当到铁匠铺老板拿出的菜刀也是这样的质地的时候,林娘不由得眼前一亮!若是这时代的制铁技术都这般落后,她倒是有了条财路啊。 上学那会儿有一段迷化学迷得紧,还专程到图书馆查询过提炼铁的书籍,虽然都是运用碳或一氧化碳的还原性还原铁矿中的二价铁成为铁单质,可工艺不同效果大不一样哦,凭她的知识想要提个纯什么的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事暂时只能想想,第一她的知识只限于理论,实践还得花时间。第二她现在手上有限的资金过日子都成问题,就算能做出来,不说推广卖出去,光买材料的钱都不够。 本来还想着买把武器防身的,看了铁器的质量和价格后,想想还是算了,忍着肉痛买了把菜刀,也可以算是另类的武器了。虽然方柱子留下的钱足够用些日子的,但那是要还的,当务之急是找生财之路。 林娘再买了些米粮和一点小零碎,就不打算再出手了,不要说钱不能胡乱花掉,就说她真买得大包小包的,同村里出来的人还不定怎么想呢。她现在没钱才是正常的。 施氏也没有特意要买的东西,看来是专门陪她的,只是上镇里一趟不容易,多少要买点东西给家里的孩子们解解馋。两人合计来合计去,最后决定带些肉回去,比起那种花里花哨的点心,这肉既能给家里人开个荤,花钱还不多。 来到肉铺,老板果然换了人,新的屠户年纪有些大了,但仍然五大三粗,声音洪亮,听说是王屠户的亲戚。林娘同施氏过来,他态度也热情,并没有不妥的表现,林娘这才放了心。 ps:感谢息时、麦田少年、当舞一曲、ken1217的打赏!!还有各位亲真诚的留言!!有你们的关注,懒惰的我码字的时候更有动力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做鱼丸 集日一过,村子里忙碌起来,田地里的麦子到了收获的时候,还要赶着种下第二季。 再也见不着一堆堆聚在一起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的妇人们,方柱子连同出去寻人的方大山一去都没有再回来,白方两家的姻缘纠葛也随着农忙的到来而偃旗息鼓。 现在整个小柳树村最闲的当属林娘,可最发愁的还是林娘。看着别人家收获粮食,播种希望,可她什么都没有,想了几天,头都快想破了,收入来源仍是毫无头绪。 院子里菜地刚开出来,种子都还没发芽,而山里的野菜也差不多过了季,老得不能再吃了,现在她除了粮食短缺,连菜篮子都成了问题。 这一日,她逛到绕村而行的河边。盯着河里的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对下河摸鱼并不太热衷,有时候逮到大鱼算是额外之喜,小鱼却并不入眼的。 早两天她就想过钓鱼,可没找着合适的材料做鱼钩,以一条鱼都没钓到而告终。昨天尝试着用柳条织了几个笼子,已经下到水草丰盛的区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呢? 挽了裤脚衣袖就趟下水,反正周围也不可能有人,如果不是水温还不是太合适的话,她都想游会儿泳了。 摸到她下笼子的地方,果然——有些失望,水草还是那水草,笼子还是那笼子,而鱼,没有踪影。 一连几个地方都是如此,尽管有失败的心理准备,可面对现实时,还是有些失落。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处了,林娘小心翼翼的摸过去。 有动静!那一处水草晃动得厉害。 哟呵,好家伙!一尾筷子长的红尾巴鲤鱼在笼子里上下左右翻腾,头已经挣扎出来,眼看就要脱困! 到手的猎物林娘哪里还会容它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林娘手疾眼快的抓起笼子,堵住出口,今天总算是没有空手而归。 至于满脸满身的泥浆,她已经能做到自动忽略不计,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身体的敏捷度及力量都增强了不少,手上都结了茧子,与村姑的形象靠得越来越近。 哎,要是让爸爸妈妈看到她现在这样,他们不知道会心痛成什么样子呢。 小柳树村前的这条小河不知从哪里起,流到哪里去,水流平缓,水草又丰茂,里面的鱼真不少,站在岸上都能看到一尾尾自由自在游弋生姿。这下好了,终于不用看得见吃不着了。 林娘干脆拆了笼子上的柳条从鱼腮里穿过去,拎在手里,现在她终是明白她做的笼子存在着哪些弊端,一个是材料易碎,网格编织过大,再一个设计有些不合理,鱼进去了留不住。小鱼很容易就钻出来了,大鱼力气大,扑坏笼子也钻得出来,要不是今天她到得凑巧,连这尾鲤鱼也得不到。 想明白之后,她立马动手,砍了竹子来再做笼子。前世的捕鱼业非常发达,可她除了吃鱼,连去菜市场买鱼都没试过,到底笼子是怎么做的她一窍不通,不过那原理倒是难不倒她,不就是能进不能出吗?织好笼身后,在里面加了一个倒须,圆圆的洞口倒是好进,想要出来,嘿嘿,怕是难了! 有了上回编柳条的经验,这回做起来很快,大半天就得了三个,虽然那做工不敢恭维,而且她的两只手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不过,好歹是做成了。 急急的再拿到河边安放好,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家里把那条倒了大霉的鲤鱼给炖了。 其实厨艺是很容易练出来的,林娘觉得。她现在做得就很有模有样了。即使是在没有姜葱料酒的情况下,她做的鲤鱼依然鲜嫩可口,汤汁浓白。 当然,这是经过一番努力之后的结果。刚杀了鱼的时候,那满手的腥味差点没让她闭过气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的鱼腥味似乎特别重些。 还好她有喝茶的习惯,曾在山上找着了茶树,收集了不少的叶子,炒茶、制茶她当然是不懂的,不过把嫩叶晒干了泡水喝也是有茶味的。她就是用这种茶水来浸泡的鱼。 清洗的时候特意去了鱼腥线,再拿茶水浸泡一下,这样煮出来鱼腥味真的去得差不多了。度娘果然知识渊博,偶尔在网上晃的一眼都这么有用!林娘后悔得要命,早知道有今天的苦日子,早就该多学点本事的。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就是黄糙米影响了一点点口感,这样的生活质量还不错!能捕到鱼,又有段好日子过了。前世她很爱吃鱼,妈妈经常换着法子给她做,虽然她自己从来没动过手,可在她的脑子里,各种鱼类的做法至少也存了十好几种吧,轮着吃也得过些日子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钱!这或许是一条不错的来钱之路。 兜里没钱跟身上没穿衣服裸|奔差不多,既羞|耻又没安全感,当然这只是林娘认为的。 林娘有些沾沾自喜的等待着明天的收成。 付出是有回报的,只是,这个回报明显有点多。 当再次去收笼子的时候,林娘有些傻眼了,昨天改进笼子的时候做得有些大,现在满笼子活蹦乱跳的都是鱼!三个笼子,收了差不多三十来斤鱼。她知道这河里鱼多,可没曾想多成这样啊! 心喜,又有些心忧,这也太多了,她一个人吃不下啊! 她昨天就探试过不少人,大家对吃鱼还挺排斥的,都怕腥刺还多,这鱼个头又不大,送给别人还怕别人嫌弃呢。 想想,再想想,总不能浪废了。 终于眼前一亮,做鱼丸!这个好吃还没刺。 说干就干,整整一盆鱼清洗干净,再用茶水浸泡,完了再剔刺剁馅、搅拌,和上淀粉水,使劲儿的搅拌,反复摔打。直到把鱼蓉摔打出韧性,有鱼胶出来,林娘的两条胳膊也累得差不多不是自己的了。 再烧水做丸子,等白白的丸子浮上来后迅速过凉水,qq弹弹的鱼丸算是大功告成了! 自己试着烧了一锅汤,味道还真是不错,腥味也小,应该是大家能接受的范围。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风波起 这段时间小柳树村大部分的村民都给予了林娘不少的帮助,她老早就有心答谢大家了,可实在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的。借着这回,一木盆的鱼丸分发下去顺便还可以看看效果,如果能够接受,说不定这就是财路啊。 “汪大婶子在家吗?”林娘最先去的是村长家。 干练能干的汪大婶子帮起忙来最得力,而且离她的家也近。 “哟,是林娘啊,你咋这时候过来了?刚好,晚饭就家里吃,我正准备做。”这会儿天已擦黑,汪氏刚忙完地里的活回来,正准备着一家的晚饭。 “我又没田地忙,晚饭早吃过了。瞧着你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整了这个来给你们加个菜。”林娘边说着,边从挎着的竹篮子里往外掏出一大陶碗鱼丸来,“尝尝看合不合味口?” “咦?这是啥?怪香的!”汪氏有些好奇,这种形态的吃食,她还真没见过,“这费了不少好东西吧,咋给我拿过来了呢,你留着自己吃。”接着又怕让林娘破费了不肯收。 “就河里的鱼做的,不破费,吃得好给我个信儿,家里还有。”不容她再推,林娘回身就走。“炒着、煮着吃都可以,方便得很。” 汪氏看着林娘生怕她还回去转身就走的样子笑了笑,是个知恩图报的。可惜啊,年纪轻轻的…… 第二户林娘停在方家小院门口。 自打跟方柱子和离,这是第一次登门,每回都是施氏主动去找她,这会儿站在门口心里头怪怪的,虽然和离的事处理得很平静,但到底是和离了。 “吱嘎~”院门突然大开,“婶婶?” 正在踌躇着要不要敲门的林娘被吓了一跳,还好还好,出来的是大丫!这要猛的撞到曾氏,她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虽然她并不怵曾氏,可架不住曾氏那人严肃得很,不好打交道。 “大丫,把这个给你娘端去,晚上正好加个菜。”把鱼丸拿出来交给大丫,“小心着啊,别洒了。让你娘给你煮汤或者炒来吃都可以。” “好勒!”大丫乐呵呵的捧了碗进去,“婶婶进来啊。”走了两步又回头招呼着。 她很喜欢这个婶婶,给她做头花,买好吃的,还会讲故事呢!可是不知道怎么啦,婶婶现在却不跟她们一起住了。 “不了,去吧,你小心点儿别绊着。”孩子对她的亲近一点没变,这让林娘心底有些暖暖的。 “大丫,跟谁说话呢?”听着屋里传来曾氏的声音,林娘回头就走了。 “婶婶呢,叫我把这个给娘做给我吃。”大丫欢欣的回应着。 曾氏脚步微顿。她不喜欢这个多出来的媳妇,一直都不喜欢。方柱子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深深的卡在她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连带着讨个媳妇都不省心,让村里人看了不少笑话。 现在好了,和离出去了,方柱子出去不回来了,她的家终是团圆了,可是,可是还没让她高兴够,老头子又走了,再一次抛下她跟她的儿子! “扔了扔了,啥东西都往屋里拿啊你!”当即曾氏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冲着孙女儿就吼上了。 “奶奶,这是婶婶给的呢,好吃的。”大丫被吓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怯怯懦懦的说,不知道奶奶怎么就突然吼她了。 “好吃的,好吃的,我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啊?学人眼皮子浅!我可告诉你,打今儿起,少跟那女人沾边,一个下堂妇有多光彩啊?有人想跟她一样就出声,我方家可不稀罕!” “也是呢,出去了就不用孝敬公婆……” 施氏在灶房里听到动静把头露出来,刚准备跟女儿答话,不想婆婆指桑骂槐的就开始了。 当即把头缩了回去,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她在这个家里起早贪黑,养儿育女,这婆婆咋就这么不待见她呢?一个人边做着饭,边伤心。 “……学她,学她你就能得了好,指不定哪天做出伤风败俗的事,被人轰出村子去……” 婆婆骂的话已经越来越不像样子,好歹林娘曾经也是方家的媳妇,况且人家又没做对不起方家的事,说到底还是方家做得亏心呢,做人媳妇咋这么难…… “狗蛋他娘,孩子都哭了,你怎地不去哄哄?” 方石头刚收工进门,就发现家里鸡飞狗跳的闹成了一锅粥。家里时不时来一场,吵得他心里烦,可他娘的闹腾劲儿他偏又不敢管,冲自个儿婆娘吼了一嗓子后就有些后悔了,其实哪回不是她受气? 讪讪的在灶间打了个转就想走。 “你没长眼啊?我就两只手,也得空得出来啊!”冷不防忍气吞声的施氏突然回顶了一句。 方石头愕然的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没出声。 “哎呀!这是反了天啦?母鸡都踩在公鸡背上了,这是哪家的天理?”一直关注关灶房动静的曾氏立马吼叫起来,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要知道她守着儿子过了那么多年,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见得绵软的儿媳妇顶撞自己的儿子? 施氏之所以突然顶了这么一句,也是气不过出自本能,但多少还真的受到了林娘的影响。平常她跟方柱子两人相处的方式,多多少少都有些落到施氏的眼里,有话就说,有问题就问,向来大大方方的,从未见她低着头忍气吞声过,这种不同的相处之道让她眼红心热,不自觉的就带出来了。 曾氏发起威来可非常人可比,粗大的嗓门一亮,能惊起半村人,这时候的施氏算是吓傻了,为婆婆的彪悍,也为自己的莽撞。 方石头忙上前拉扯已经跌坐在地,准备大干一场的娘,“娘,你这是干啥?” “干啥?还不是为了你个不争气的!你爹那个没良心的又走了,往后你可咋办哟~连个婆娘都敢顶撞你了!”曾氏越说越伤心,话题越扯越远,抹着鼻涕眼泪,拍着巴掌细数心中一件件不平事。 一直扯到林娘下堂妇的作为,方石头黑了脸。 “娘,你咋这样说她?爹出门的时候不是交代过了,要关照她的吗?” “你爹说,你爹说!他的狗屁话你也信?啥替你奔个前程?老娘跟了他一辈子,吃了多少苦,享着他啥福了?这一走又不晓得有几年,就算他挣了金山银山,得要咱孤儿寡母的有命享!” 嘴里虽然这样说,到底声音还是低了下来。 正文 第五十章 这是显摆咯 方家小院如何的闹腾林娘一概不知,她正一家一家的给曾经帮过她的人家送鱼丸呢。 在小柳树村从来就不缺八卦的人。只是现在是在农忙季节,大家伙儿忙得不可开交,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听见风吹草动就出来瞧热闹,可曾氏的声音着实不小,隔壁四邻支楞着耳朵,还是能捕风捉影的听到一些,再经过添油加醋,把方家小院里传来的讯息各自整合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 林娘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前几天还跟她有说有笑的村里人,这会儿怎么好像有意躲着她?错开第三拔人都没打招呼之后,她纳闷着。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大家都忙着呢,顾不上跟她打招呼也是正常的。林娘摇了摇头,继续收拾着自己下的鱼笼子,她的鱼丸做得很成功,获得了村里人一致的认可,而且这几天她到处转悠,竟寻着了不少野姜、野葱,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没了男人的日子,就这样过啊?”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耳熟。 一回头,林娘就见着一抹白的身影婷婷玉立在旁边的树荫下。 果然是认识的,不就是心机婊白秀吗?穿着青葱白的细棉长裙妖娆而来,那张熟悉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清秀,只是似乎她这段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脸色有一点点憔悴,像蔫巴的花朵。 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的泥水,区别还真不是一点半点,林娘也很无奈啊。 哎,出门没看天啊,在这儿遇上了!难道每个时代的小三都是嚣张的吗? 其实在林娘随着对独自生活越来越习惯后,对白秀已经没当初那么大怨念了,好歹她也帮她当了一回试金石嘛。不中听的话只当没听见,不给任何表情,继续清理缠绕在笼子上的水草。 “你说,是不是你故意说了啥柱子哥才走的?才不肯娶我的?” 林娘无语望天,看来方柱子的出走,让白秀要抓狂了。 “你的柱子哥我都不要了,他娶或不娶你那是他的事!”姑娘,位置都给你腾出来了啊,还找她?求别闹!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白秀情绪有些低落,也是,花了一肚子心思却求而不得,这事搁谁身上心里都不好受。林娘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还是幸灾乐祸。 白秀真的无奈,第一次方柱子遣媒人上门提亲,她就同意得很,总觉得这个人与村里别的男人不一样,样貌好看,又是见过外面大世面的。可她爹娘嫌他没钱,年纪大腿脚又不好,嫁了他还得下田下地,同村的人知根知底,婆婆曾氏又不是个好相处的,当时直接就给拒绝了。 她知道爹娘也是为她好。可当他一人能打死老虎后,她就不能忍了,没钱年纪大腿脚不好这都不成障碍了啊。凭啥这么好的男人她要错过?往后光靠打猎也能养活她了,并不比给人作妾差。想到自已订下的亲事,白秀千般不愿,哪有青春不慕少艾喜欢老头的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用上肌肤之亲那一出,说服了爹娘为她作主,原本开初还一切顺利的,可怎知事到临头却并没有按她的愿望发展? 或许她也明白,方柱子的出走林娘作用不大,只是她散心遇着了林娘,忍不住想刺她两句,凭啥她得不到,而她就可以呢。 “你也别恨我,当初柱子哥最先看上的可是我。你那会儿不是要死要活的不嫁他吗,现在他不要你了再娶我也是应当的。”见林娘不搭理她,白秀开始自言自语。 姑娘,你这话是几个意思啊?你当小三还有理啦?当得名正言顺、辣气壮啦?姐那可是叫自动放弃,可不是被逼无奈啊。你这是显摆咯?还应当的!林娘有些听不下去了。 “你搞清楚了,你喜欢他,却并没嫁给他,我不喜欢嫁,可嫁了。你使的是入流还是不入流的手段,自己心里还有数吧?还有和离的事,并不是什么你要嫁他,他不要我,而是我不喜欢,不稀罕,不愿意才和离的。至于他娶不娶你,可与我无半点关系。” 人要脸,树要皮,做小三做得这样光明正大,她这穿的还是封建时代吗?林娘的心都在抽搐。嘴上还一口一个看上你,要娶你的人呢?现在在哪儿呢?这要显摆的心是有多强烈啊?就不能等到进了门再来? 林娘很想问一句,姑娘你脑子没坏掉吧?当然不管你们怎样,有些话她还非得说明白了,不然明摆着的道理也被扭曲了,那她不是白硬气了一回? “你……哈哈,还不喜欢,不稀罕,不愿意呢,去村子里打听打听,一个下堂妇,有啥好得意的?”林娘的话听在白秀耳里很刺耳,她求之不得的,她却如同看破烂儿,这叫她怎么受得了? 林娘看了她一眼,干脆闭了嘴,不是个能说得通的对象,多说无益。 那边白秀不管说什么难听的,林娘都不回她,不就拿她现在的身份说事吗?下堂妇就下堂妇,没男人还不活了啊? 没了对手,白秀一个人也没趣,一言不发的身影站在那里越发的落魄。 气氛有些压抑,虽然林娘并没多恨白秀,可不表示她愿意跟她呆在一起。连同笼子水草一起拖出来,爬上岸回去。 偶遇白秀这一出,林娘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继续完善她的鱼丸,想着弄出来拿到镇上换钱去。 却不想傍晚的时候,老远就听着汪大婶子与人骂骂咧咧的说话声,至到挨近她的院子,才慢慢收住。 “什么事儿啊,婶子发这么大火?”林娘惊诧的望着向来老成持重的汪氏。 “哼!老白家做事,太不地道了,今儿白秀让一乘轿子给接走了,柱子……”汪大婶子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才惊觉现在她面前的是谁,急急的收住了口。“没事,没啥事。” “我专程给你送碗来的,林娘你手可真是巧,平常咱们也吃鱼,咋就没想过弄出这花样呢?好吃没腥味,还没刺,不知情的哪晓得是鱼肉做的啊!” ps:谢谢eld的打赏!各位走过路过的亲,随手点个收藏,顺便丢个推荐吧,谢谢咯!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于姐酒馆 一听是白秀的事,林娘就歇了再提的心思,尽管汪氏说出的一半话有些蹊跷。 她忙上前接了汪大婶子手里的碗,但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来今天的到来似乎还有什么话说。 “好吃吧?家里还有,我再给婶子装一碗去。”林娘直接认为她吃着对胃口不好意思开口了。 “别,别,天天吃你的还没个够了!”汪大婶子嗔怪道:“你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容易,往后有啥别往我那里送了。” 说完,样子仍有些支吾,“那个,村里有些人就是事多话长,你要听了啥可别往心里去啊!” 林娘不明白:“什么话啊?” “哎,你婆婆那人真不坏,就是那张嘴有些不饶人,你别记恨她。上回在她也就在自家院子里随口那么一说,哪个晓得让些饶舌的听了去,一传两传的弄得不像话。”或许是见林娘神色有异,她接着说:“你是和离了,可柱子不也没娶白秀嘛,我看哪,柱子心里头肯定有你,指不定哪天他就回来了,往后一家团聚,还是一家子人呢。” 林娘有些发懵,她不知道汪氏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扯上曾氏了,至于一家团聚什么的可以自动忽略不计了。 汪氏伸手拍了拍林娘的肩,“往后河边你也少去,毕竟你现在的身份,让人说出去也不大好听。我家的粮都收了,先拿点过来凑合着吃,抓紧时间去开上两亩地的荒,有了收成就好了。天儿不早了,我先回去,有不懂的来寻我。” “嗯。”林娘点了点头,虽然她从来没有去汪大婶子家拿粮吃和开荒种地的念头,但这是人家的一番好心,这个情她承下了。 其实她与汪大婶子家不过几十文头花钱的交情,现在她们家帮她的何止这几十文钱算得清的? 但关于她身份的话,她也有了些警觉,今天这是除白秀外第二个人跟她提起了。看来之前村里人对她的躲避是真的,并不是她的错觉,到底是传出来什么话了?还是曾氏打的头? 不过她没功夫去细想,当务之急是挣钱! 第二天天未亮,她就上镇里去了。可惜不是集日,没有牛车好搭,只能靠两条腿走。 对清波镇的购买能力,在她上回卖头花的时候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这回她不想白白浪费功夫,直接带着鱼丸奔于姐的酒馆而来。 今天不同那日门可罗雀,远远的就见着酒馆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看来生意兴旺着,这是好事! 进门就见于姐穿着一身红,利爽的穿梭在店里。今儿店里高朋满坐,人声鼎沸。 “我说老板娘啊,到了你这儿就不能整点好吃的来?还怕短了你银钱不成?”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莽汉。 “哟,瞧四爷说的哪里话?爷几位那都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物儿,我这乡野小店哪有啥上得台面的东西?就这席面,那可都是我铆足了劲儿才整出来的呢!”于姐笑着上菜。 “这一连好几个月风餐露宿的,日日啃干粮嘴里都快淡出鸟来,好不容易到了你这店里,还受敷衍不成!”那大胡子四爷敲着筷子大大咧咧。 “行了!这热饭热菜的,不比你啃干粮强?不年不节的,有这些吃不错了,亏了是于姐,换作旁人会给你花这些心思?哎,老二几个没来吃饭?” “还是罗大当家的说话暖人心!” 于姐熟稔的与这一帮子人聊着,一回身就见着林娘进门。 “卖头花的小娘子?”一下子就叫出来。 “于姐!”看来老板娘还记得她,林娘也不扭捏,上前就打招呼。 “今儿又有什么好东西?”于姐兴致勃勃,她头上带的还是林娘做的头花呢。 “这是我自己做的一样吃食,送来给于姐看看,要是卖得好,说不定往后酒馆就多了一道招牌菜呢。”林娘在刚才那大胡子四爷说话的时候就进来了,听了心里一喜,这机会没有更好的了,见于姐动问,自然直接了当的回答。 于姐有些稀奇,这个小娘子手巧那是肯定的,上回卖的头花让不少人称赞呢,连她买的都均了几朵出去。这回话说得这么满,不知道做的吃食又是什么呢?当下好奇的凑过来,伸手就扯掉了林娘挎着的篮子上面蒙的盖布。 “红的、白的、绿的,圆溜溜倒是好看得紧,这是啥?” 林娘笑了笑,吃食就讲究个色、香、味俱全,经她仔细收拾过的鱼丸果然一下就抓住了于姐的眼球,看来功夫没有白下,那红色的可是榨了苋菜汁染的,绿色是染的野葱汁,还飘着葱香味儿呢。 “这是鱼丸,是个新鲜吃食。炒煮煎炸都行,味道清爽不腻,倒是这个季节的好吃食,这几位贵客一看就是见识不凡的,不知道吃过没?”林娘的目标就是这几位嘴刁的客人,当然要把他们拉下水。 “哦,新鲜吃食?”那个大胡子一听就起了兴趣,过来看了看,“嗯,还真没见过,快去做来尝尝看!” 于姐也是喜笑颜开,忙拉了林娘就往灶间去。“这个真好吃?要真的你可就解救了姐姐我了,你不知道这几位爷有多难伺候……”于姐一边走,一边在林娘耳边小声嘀咕着。林娘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老板娘果然是个好相处的。 进了后厨,林娘有些失望,好歹也是一个酒馆的厨房,却并不比方家的厨房豪华多少,调料什么的也不多,除了油就是盐,还有一陶罐黑乎乎的不知道是酱还是酱油。 思忖了一下,就来一道鱼丸汤和一道干炒鱼丸片吧。 找配菜。林娘翻来翻去,除找着几棵老白菜帮子,合适的基本没有!这着实有些头痛。白菜帮子就白菜帮子吧,翻了一圈已经认命的林娘开始掌勺。 还好酒馆里是有大厨的,烧火、切菜这样打下手的活儿有人帮着干,又经过这些天自己做菜的经验,现在站在灶台前,倒也是不怵。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跨国倒爷 落油、炝锅、放姜片、再下锅切得厚薄一致的鱼丸片,猛火开炒,完了放几段葱,装盘搞掟!动作干净利落。等这边收拾好,那边砂锅里用高汤炖的鱼丸汤已经开始飘香。鱼丸本来就是熟食,并没多复杂。 “嗯,不错,颜色好看,闻着又香,光看着就有胃口!这下可能哄住那几位爷了!”于姐喜滋滋的夹了一片干炒的鱼丸片来,顾不得烫,立马就放进嘴里,。当即两眼放光,“啥东西做的?细腻滑爽。” “好!有韧劲儿,爽口味鲜,这是啥肉啊?”忙不迭的吞了一口汤,急急的开口。 “鱼,鲜鱼做的。” 于姐顾不上再多说,亲自捧了汤锅子,示意林娘端上干炒鱼丸片跟上,赶紧的给上菜去。 效果意料之中的好,纵是这帮人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居,仍赞不绝口。鱼做的吃食,即保证了本身的营养,又没有南边的那种腥,更没有北方的腻。一连赶做了三回,才总算填饱了那群人的肚子。 林娘暗道侥幸,虽然鱼丸的味道的确也不差,可她的手艺并不怎么好,这群人的表现明显是夸张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主要是机会好,这里是清波镇,要是在绥县,绝出不了这等风头,而且这个季节的新鲜菜疏并不太丰盛,先前于姐准备的不是肉就是鸡,大鱼也有,清爽的不多,这对于长期啃干粮的人来说,有些腻味,这才让她的鱼丸脱颖而出。 帮着忙活了一阵,于姐说什么也要留林娘先吃午饭。桌上摆着大盆的炖肉,肥厚的肉片子油光放亮,份量十足。这样的菜色要搁在前世,林娘或许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可现在对她来说却是非常的稀罕,这具小身板最缺的就是油水。 于姐留得诚心,林娘也不推迟,白花花的肥肉片子吃下去还是有些心理压力的,泡了油汤的白米饭倒是毫不客气的盛了满满一大碗。 “于姐,他们是什么人啊?”那群人酒足饭饱后,却并没有急着上路,正聚在一处嘈杂的商量着什么,林娘不免对他们产生了一些好奇。 于姐抬头望了过去,“他们啊,那可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做的大买卖呢!” “做大买卖?还经过咱这穷乡僻壤啊?”这下林娘的好奇心真的被勾起来了。 “噗嗤~,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林娘一副自贬的样子让于姐笑出声来,“别看咱地方小,架不住位置好啊,出了咱清河镇一路向北,那就是楚国的地界了,要想去楚国,咱这地方可就是最后一站集镇,往后可都是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不在这儿落脚,他们还能去哪儿啊?” 原来是‘跨国倒爷’啊! 林娘听得一楞一楞的,她除了听说过现在生活的地界是大元外,这是第一次知道这片地界还有一个叫楚国的邻邦。等她紧抓着询问东边、南边、西边还有什么邻居的时候,于姐也不清楚了。 还好她向来与这帮‘跨国倒爷’们打交道多,对于楚国的事却很清楚。按她的说法林娘再对比自己的记忆,楚国与大元无论气候差异、还是两国关系都与中国古代和匈奴的关系相似。 楚国人不擅长耕种,以放牧为生,生产设备相当简陋,经营非常粗放,基本处于靠天养草和靠天养畜的落后状态。对大元的生产、生活物资趋之若鹜,只不过楚、元相边境地势险要,常有强人蛰伏。楚国人民风又彪悍,像这群人这样的跨国行商生意虽有丰厚的回报,却也是高风险,一个不走运,商队全员覆没也是常有的事。 这支行商的领头罗大当家的算比较走运,这条路走了四年了,至今没出过大事,这回又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他娘的,要分就分!” 林娘正专心致志的听于姐讲这条路上的事,那边那群行商却不知怎么突然急吵起来,那个被于姐叫做四爷的大胡子男人果然不负他的体积吨位,嗓门也是头一份的洪亮。 “分了,分了,咱还不想受那份鸟气!” “大家都是兄弟,至于闹到这份上……” 三四十号壮硕汉子争吵起来那架式着实惊人,于姐显然也有些紧张,万一一个控制不住,把她的小酒馆拆了都有可能。 林娘想着今天是不是这生意要泡汤了,钱还没拿到手呢,这时那个领头的罗大当家迈步向她们过来,“于姐,向你打听下,这镇上可有好的帐房先生?” “帐房先生?”于姐有些为难,“咱这儿可是小地方,做的也是几文几十文的小买卖,谁家还弄个帐房先生啊?” “不怕于姐笑话,咱们这单做完,也得散伙了。我虽然也学过几个字,可大宗的帐目也理不清楚。”罗大当家的跟于姐的关系,想来是非常要好,这帮众内讧的事也没有隐瞒。“可巧跟随的帐房没跟着回来,我这也不好拖着不办,伤了兄弟和气不值当,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于姐没再推脱,闷着头思考。 旁边林娘听得心头一亮!算帐?这个她拿手啊!前世的工作就是会计,公司几亿的资产也能算得麻溜溜的。 “于姐,罗大当家的,要不让我试试?”于姐那里还在沉思,显然没想到合适的人,林娘趁机开口。 “你?” “你成吗?” 眉头紧锁的两个人同时出声,完全不可置信。 “我以前帮人管过好几年的帐,这些倒是做过的。”总要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想来想去,或许也只能把绥县李家拉出来溜一溜了。 “你一个女人,空口说白话吧,哪家会请一个女帐房?”一个比罗大当家的稍矮的汉子边说边过来。 “帮谁家?”罗大当家两眼发亮,他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听到这么一说,连林娘一个女人都被看做了救命的稻草。 “绥县李家。可别瞧不起女人,人家好歹也是一县首富,那场面做得可是比你们大,也繁琐多了,我不照样给他理得顺顺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这会儿就由不得别人质疑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初展风头 林娘干脆端起帐房先生的架子,读书人的清高气儿还是能模仿一二的。“别的事我还不敢夸口,算帐的事我说能就是能,保证毫厘不差!” “李家!”罗大当家的立即面露喜色。林娘心里一松,看来李家的名头还挺大。 只是那矮个汉子仍面露不信。 显然他也是读过书,识得字的,当即掏出两张软塌塌的纸来,“哼,娘们儿能算帐?这倒是稀奇!我这两张帐单你给算算,合拢多少银钱?要是准了,我尤成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今儿这帐房就请定你了!” 这边的对话原本声音不大,但经尤成金的嗓门一吼,在不大的酒馆里一下成了焦点。林娘扫视了一周,所有人全都直楞楞的看着她,却并没有人表示异议,看来尤成金就是那要分家的头领了。 这才大大方方的接过来。 坑姐啊,密密麻麻的流水帐,一点条理都没有,最恼的是那些金额,全是大写的数字! 不过这么小儿科的收支帐还是难不倒她滴!只是原本想用口算震一震场子的做不到了。林娘进了灶间,从灶膛里扒拉出一根还没燃尽的木碳出来,就蹲在地上,就着门口的青石板,把所有的数字换成阿拉伯数字,一边是收入,一边是支出,忙活得起劲。 罗大当家的还有些好奇,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帐房是这样计帐的,于姐的笔墨还没拿过来呢。 尤成金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心,当即吩咐手下去寻摸个得力的先生来,考核林娘的水平,只是一时兴起,哪敢真指望她能成事啊。 只是,他的安排还没结束,地上林娘已经收拾完了,并开始大声的报数。 “尤爷,你这两张纸上共计收入三佰九十一两另三百四十二铜钱,支出四千五佰两。照这帐单上看,还应剩余皮毛一千三百九十六张,干果……” “行了行了!”尤成金忙喝止,双眼圆瞪,见了鬼似的不敢相信。“你真做过啊?”这么快这么详细,不可能啊!当初这答案老帐房可是足足花了半天时间呢! 林娘丢掉手里的木碳屑,拍了拍手,扬着头望着他笑了笑。 尤成金的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林娘算对了,但那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的神情却明明白白说明她没算错! 三四十号汉子呼啦啦一下围拢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林娘。这么大的阵仗看得她毛骨悚然,好在这些人眼里全是欣赏,并没有恶意,这才让她心安了不少。 这些人任谁走出去,那就是一条好汉,个个牛高马大,年壮魁梧,可就是这出身都不高,家里贫穷才走上这条路,根本就没几个认字的,更别提把那么大额的帐目理得清清楚楚。人对无知的东西都有着本能的敬畏,林娘一个瘦瘦弱弱的女人,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这会儿见识过她的本事,态度立马转变,由无视到敬畏,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而已。 “好!那就由林娘子帮咱们分吧。”罗大当家的看了呆愣的尤成金一眼,当机立断。 “没问题,小娘子好本事!咱信得过……”众人都笑着附合。 “小娘子,你去帮他们先把帐给算了,回头咱们再说这鱼丸的生意!”于姐这回儿才刚把笔墨纸张给凑齐过来,一到就见着了这么精彩的一出,当即开心的笑着拍拍林娘的肩膀,“你可给咱女人长脸了,这帮子爷们儿啊,那眼睛都长到头顶上的,可不待见咱女人了!” “你们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能跟咱风里来,雨里走的爷们相比?我劝你还是歇了心思吧。”大胡子四爷咧着嘴笑呵呵的对于姐说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劝她歇了什么心思。 林娘已经走马上任,开始一次性的帐房先生职业生涯。 具体的两帮人拆伙,这可比尤成金给的两张帐簿繁琐多了。首先要算清现有货物、现款等一切共同财产的价值,再根据参伙的两队人入股的比例两两分开。 好在要分的只是这一趟的财物,不然就那坑姐的记账方法,非得让林娘算到崩溃不可。并不是说,帐目有多难,而是因为他们的交易方式,可以说是以物易物的。 他们出门一趟,算是做成了两趟生意,先是从大元购买足够的布料、茶叶、盐糖等物,运到楚国境内。到了楚国,这些稀缺物会被换成毛皮、牲畜、干果等土特产品再运回大元换成银钱。 这中间的兑换率还是随机的,有时候一匹布只能换两匹马,有时候除了两匹马还能再加两张上好的毛皮。在密密麻麻的、还不带标点的记事本里找到有意义的数字再加以计算,真的让人有想掀桌的冲动。 不过也就两三个小时,罗大当家的与尤成金六四分成,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了。 罗大当家的拿着帐单二话没说,倒是尤成金带着挑剔的眼神,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他最后凭什么相信了帐单的准确真实性。林娘的心头着实捏了一把汗,这人万一咬死帐目不对,她还真难得跟他说清。 两队人马整装待发,等双方老大一经确认,立马行动起来,各自把各自的家当划拉过去,这下没林娘什么事了,可这时候谁都没顾得上付她工钱,也只好闲等在一边看他们分家当,而且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在算帐的时候,她就非常眼红心热,做跨国倒爷利润真不是一点两点的高。比如一匹织锦,在大元虽然是高档货,但也就三四两银子,弄到楚国,花色鲜艳的能换回十来张貉皮甚至狐狸皮。 这些毛被细柔丰厚,灵活光润,色泽美观,御寒性好,制裘后可制成反穿大衣、皮领、皮帽、围脖、披风等,为毛皮中的上品。回到大元,全是富贵阶层趋之若鹜的奢侈品!有时候一张就能换回几十上百匹织锦! 看来这‘倒爷’在任何时代都是吃香的行业!只是一想到随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林娘不得不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这活她干不了! ps:感谢息时的打赏~~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枣红马 那边的分配工作终于接近尾声,剩下的七零八碎都是他们认为不太值钱的东西。这里面就包括一匹马! 那马林娘注意好久了,一身枣红的棕毛很漂亮,可能是长期被人忽视,没有得到好照顾的缘故,乱糟糟的没什么光泽,可马儿的精神却很好,并没有病态。脑袋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对小三角形的耳朵高高地耸立在脑门上,仿佛在随时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显得特别机敏。 唯一与众不同的可能就是它的四肢,虽然不比别的马纤细,却要短小不少,看个头明显已经是成年马。也就因为这个缺陷,让它在一众高大威猛的同类中,显得黯然无色,甚至遭到人们的嫌弃。 而林娘关注它的原因却正是因为它的矮小。 在前世闲着没事的时候,与几个损友曾去马场学过几回骑马,到这里见识过交通工具以及路况之后,她对于拥有一件代路工具很是热切,现在看到这匹看上去温顺无比的马似乎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早就眼红心热了。 “罗大当家的,那匹马不知道要怎么卖?能不能卖给我啊?”等到那匹马最后被遗忘般晾在那里后,林娘忍不住开口了。 “林小娘子想要?那就送你好了!”旁边大胡子四爷没等罗大当家的出声,立马就表态了。“那是匹劣马,不值几个钱,当时收回来的时候也就是个搭头。” 似乎怕林娘过意不去,还专程解释了一回。 “那不成,不成!就算白捡的那么大老远运到这里也是花大力气了的,我怎么能平白要了呢。”林娘忙推辞,知道它应该不会很值钱,可也没料到大胡子四爷会开口白送给她。 “没事。只是不知道林小娘子会不会骑马?它的个头倒是合适你。”罗大当家的接口道。 “学过几回,还不太熟练。不过这匹马看上去温顺得很,应该可以吧。” “那正好,林小娘子牵走吧。还省了我费口料。”罗大当家的吃惊的打量着林娘,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女子敢骑马!看她识文断字,家里应该有些家底才是,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养在后宅吗?他这马不值钱就在于它太过矮小,男人都看不上它,妇人们倒是合适,可哪有买得起马的妇人会自己骑马的。 林娘有些为难,别人也是真心实意,话已经问出口,现在谈成这样,再推也不像话,而且她又是真的喜欢那匹马,“那不如这样吧,这马我就收下了,当抵我帮你们算帐的工钱,我再多少给你们补点银子怎么样?” “抵工钱我看行,银子就不用补了。”答话的是尤成金。其实林娘刚才的话也是冲他说的,这人身为合伙人之一,站在一旁有一会儿了,一句话都没接。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这个便宜占得有点大,林娘满意非常。 倒是大胡子四爷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都开了口说是白送,结果尤成金还说抵工钱,“这买卖确实做得划算,怪不得二哥能攀上发财的门路!林小娘子若是喜欢,我这里倒有一副闲置的马鞍,一并送你。” 尤成金被大胡子四爷的话挤兑得有些不好意思,随手也抽了一捆皮子来给林娘。 虽然只是些小羊羔皮,但不收白不收,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一看那尤成金就比不得罗大当家这一队人耿直。 再一次行走在乡间小道上,林娘已经不再是行单影只。 这个新伙伴的脾性还没有摸透,凭她的马技,是断然不敢骑上去的,不过就这样牵着缰绳一路同行,她已经很满足了。突然跌落到这个异世,到现在想起来有时候仍恍如梦中,在这里她是孤独的。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若不是那种强烈的孤独感作祟,她也不会那么快就接受了方柱子成为她亲近的人,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失落。 人是善变的,对感情的忠诚甚至还不如一只动物。 枣红马似乎能感受到林娘的善意,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像驯服已久般温顺得很,一人一马相处和谐。 “这不是林家娘子吗?这是打哪来?哟,还有这马,可好看得紧!” 快进村口的时候,迎面遇上一个人,一个男人。 “是啊。”有人上前搭讪,林娘就含糊的回了一声,并没打算多做停留。 这年头讲究男女有别,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见人,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说说笑笑,被有心人见了,不定传成什么样子呢,做了这么些天古人,最基本的常识问题林娘已经有了些警惕,况且她现在身份还有些尴尬。当然这都得拜白秀的冷嘲热讽和汪大婶子的耳提面令所赐。 “哎,林娘子可别走那么快啊,你看看我也不是外人,大家同住一个村儿,可别不搭理人啊。”那男人见林娘不理睬他,竟快步过来,想要拦住她的去路! 林娘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他。 白三!还真是同住一个村的。外人?当然是外人,而且还是汪大婶子话里话外特别要防的外人! “你这是不打算让路了?”林娘面色一沉,抽出马背上大胡子四爷配送的马鞭,在手里掂了掂。 打架闹事什么的,她现在也算练出胆来了,一回两回的被实力强大的人逼着那是没办法,可眼前的白三只是小柳树村一有名的小瘪三,二流子,游手好闲的主,长期三餐不继,饥一餐饱一餐的,人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短小还不精悍。 若论偷鸡摸狗要是逮不着人还真拿他难办,可现在大白天的他竟敢明目张胆的拦她的去路!那可算看错人了,虽然林娘顶着一副娇弱的面孔,却有着一副彪悍的内心啊。 白三见林娘不退反进,当下习惯了的后退动作不自觉的就做出来了,等自己弄明白过来,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娇小妇人时,才发现自己的气势已经输了,特别是那匹枣红马,冲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响鼻,惊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哪里,哪里,就想跟小娘子说说话而已。” 林娘冷哼一声,直接从他身边过去,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有车有房有存款 白三望着林娘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呸了一口唾沫!“他娘的邪门儿了,一个下堂妇还耍啥威风?”一对鼠目像黏住了般随着林娘的远去拔都拔不出来。 “啧啧~细皮嫩肉的……”只见他猛咽了好几口口水,喉头上下滑动。 林娘只想着快点回家,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白三猥琐的表情。向往常一样推开小院的柴门,吱嘎——单调的声音似乎都没了以往的单调沉闷。 “来,小红,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咴儿咴儿~”小马很欢喜般低声嘶叫,拿头轻轻的蹭林娘的腿。 小马的名字林娘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原本想取个高大上的称呼,可是她遍寻它全身,也没找着半点与踏雪或是闪电等等有关联的蛛丝马迹。唯有清一色的红,连一根杂毛也没有,到最后,只能叫小红了,虽然这名字大众是大众了点,不过应该好养活。其实她是取名无能,这个就不用说出来了…… 小红不太庞大的身躯挤进院子,差点踩进她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菜园。两间小屋似乎有些小了,到了冬天她的马儿可没地方住啊!林娘兴奋得在小院里打转,暂且把枣红马安置在一角后,开始筹划着再盖间马棚。 今天的收获不小,除开白占便宜得来的马和皮子外,还收到了三百个铜板的鱼丸货款。而且这个货款将成为她的主要收入来源,于姐已经跟她约好,三天送一趟。一个月下来,那可是三两银子啊! 小柳树村辛苦一年能落下三两银子收入的人家最多只占一半,而且家里张嘴吃饭的人还比她多得多。也就是说,林娘现在的收入水平,在小柳树村那要算头一份了。 小富即安!林娘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很知足了。草房两间,代步枣红马一匹,除了方柱子留下的银钱,她现在也有了固定收入,按现代的说法那就是:有车有房有存款。 只是有一件事有些不顺心,那就是村里人与她保持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在路上碰到熟人的机率越来越小,往往老远有人看到她,都会饶着走,特别是男人们,若对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他身旁的女人就会横眉冷眼的飞眼刀子,泼辣点的,会掐得自家男人嗷嗷叫的离去。 不过这样的场景习惯了就好,现在林娘看到那些可怜的男人还能呵呵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能怪她咯?虽然她只是和离的下堂妇,并不是死了男人的寡妇,但在这些人的眼里,那都是没了男人,孤单寂寞冷的代言人。 虽然她很想冲上去解释一下,她真的对她家的男人没意思,可这话谁会信呢?交代自家媳妇离她远点的还是她曾经的婆婆呢。一个品性有差的没男人的女人,啧啧~别人防备一些好像也是正当的。 在她与方柱子被逼和离之后,村里有些妇人由最初的同情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慢慢的变得有些异样来,一个女人,一个没了男人的女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听说当丫环时还爬了主子床的美貌女人,多么不安全的因素啊!林娘透过那些女人带着不屑和防备的眼神看出,似乎大家都在等,等着她哪天会不守妇道,或是做了出格的事,好被赶出村去,彻底的清除了小柳树村这颗将会祸害她们的毒瘤。 不过这只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与她相处过,知道她为人的人还是愿意跟她交好,比如汪大婶子、经曾为她说话的小芹娘、偷摸着过来的施氏……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林娘,你别在意,娘当时真没说你勾引男人,你又不是那样的人,怕什么,都是那些人没事乱嚼舌根子,瞎说的。”施氏有些担心的望着林娘,村子里把她传得那么不堪,心里得多难过啊。 “我不在意。” 林娘笑笑,她是真的不在意,她又不是银子,哪能让人人都喜欢啊。至于说她很会勾引男人,即使方柱子跟她和离了,也答应她不娶白秀什么的,她能当作是夸奖吗? 到底这些风言风语是曾氏传出去的还是白秀煸的风,点的火,她都不介意。你说,与一个做了人家小妾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对了,施大嫂,我这里有些皮子,你拿去给大丫狗蛋做鞋穿。”没有橡胶的时代只能穿布鞋,冬天、雨天可真不好过。施氏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林娘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想着尤成金给的小羊羔皮,大小做鞋子穿倒是正好,随手拿了些给了施氏。 “你自己留着吧,小孩子家家的,还穿啥皮子。” “我这儿还有,还想等你得空了再帮我也做两双呢,这么快推辞是不打算帮我忙啦?” 施氏推脱不过,“帮忙就帮忙,还给啥东西?这是见外不是。” “施大嫂拿着就对了,再推可不是跟我见外?” 施氏没再推辞,听着林娘一口一个施大嫂心里酸酸的,毕竟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可这么生份的称呼听起来,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虽然村里有妇人拿林娘当害虫似的防,可这几天她的小院却比平常还热闹些,或许是想着怕她听了什么话一个人呆着难受,处得好的几家不时有人来串门。送走施氏,林娘终于透了一口气,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又到了往于姐酒馆送鱼丸的日子,再不做要来不及了。 牵了小红往河边去,顺便还能放牧一下马,这已经是一人一马的相处之道。 一路上林娘总觉得有人窥视她似的,背后总有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等她驻足往后看,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林娘带着疑惑,脚下却不再停顿,径直走到下鱼笼子的地方,蹲下身去偷偷的向后望,果然,背后的草丛有轻微的晃动!有人跟踪她? 堤岸与水面有一截不算太高的陡坡,林娘像往常一下跳下去,却没有下水,横着移动一段再偷偷的爬上来,今天她一定要看清楚了,跟踪她的是谁!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小红只是一匹马 “咦?人呢?”白三凑到堤岸向下看,却失去了林娘的踪影。 “你在找我?” 白三忙回头,却见着林娘俏生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目光凌厉的盯着自己! “你,你怎么在后面!”见了鬼了,刚才明明下了河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背后?白三被吓了一跳。 林娘二话没说,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提脚就踹,一点儿防备没有的白三毫无意外的扑通一声跌落下堤岸翻进水里,“哗”的溅起大片水花。 手足无措的白三在水里扑腾了一阵,摇晃着站起来时已成了一只落汤鸡。 “你!你他娘的暗算我?”惊魂未定的白三怒不可遏。 “说,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干什么?”林娘对造成的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两人距离拉开,一个在居高临下,一个泥足深陷。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虽然林娘并不怕白三,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暗算起来一点心里压力没有。 河边上的水并不深,等白三站起来,水才堪堪齐到他的腰部,当下也不慌了,定定的打量着村里最好看的女人。 果真是好看啊!天青色的单薄夏衣把纤瘦有度的身段衬得越发窈窕,乌亮的发随意的用木簪挽于脑后映衬着白皙的小脸,小巧的琼鼻下唇红齿白,一对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能直透他的心底般,一时间看得他口干舌燥起来。 “林娘,不如你就跟了我吧,哥哥我一定对你好!”白三腆着脸,嬉笑着说。“我不嫌弃你是破鞋,一点也不嫌弃!” 尼玛,你才是破鞋,你一家人都是破鞋!被他盯得发毛的林娘只觉得天雷滚滚,捡起石头就往水里扔,“你这是不想活了!” 石块木棍,只要是能捡得到的,像雨点一般往河里飞去,林娘是动了真怒,这个泼皮竟然对她动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哎,别,别,别打啊!”白三陷进泥里,行动不便,不少石头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林娘完全是痛打落水狗的架式,存了心给他个教训,自然手下毫不留情,不大功夫,白三就被敲得满头包,一不留神,额角被砸破,有殷红的血流下来。 白三摸到一手血,当即脸色大变。 “喂,我说你这个女人也别装贞节烈妇了,就说你跟方柱子和离哪能那么干脆呢,敢情是相好的早搭上线了。这些天我都跟着你呢,过三两日就上镇里寡妇酒馆,跟人有说有笑的,又挣银子又挣马,要说外头没相好的谁信呐?”白三招架无力,恼羞成怒,不怕死的越说越激动,“凭啥别的男人能睡你,我就不能?” 林娘却是越听越心惊!原来这人还早就惦记上她了,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把两指曲起,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而后就听到小红笃笃的跑过来,当初得大胡子四爷教授,小红已经越来越熟悉她的召唤了。气宇轩昂的马头蹭过来,被林娘一巴掌拍向河里白三的方向。 小红似乎会意到林娘的意思,飞快的冲向河里,这几天都是这么锻炼的,林娘没体力提水给它刷毛,好在现在天气渐热,而这匹马偏又是个爱水的,索性把它赶到河里自己洗去。到底马是不是这么养,林娘不知道,反正小红一点不适都没有。 小红跃过河堤,飞快的窜进河水里,撒着欢儿的闹腾,溅起的水花扑向白三,使他刚刚站稳的身子晃当着又扑进水里,硕大的马蹄子在那片水域乱踩,白三吓得三魂少了七魄。 “你……你要杀……杀人……”白三在水里死命折腾,仍然被呛了不少水,话都说不利索了。 瞧着他在水里的那个怂样,林娘渐渐笑不出来了,会不会太冲动了?明明那么浅的水,那家伙连滚带爬的怎么硬是上不了岸! 正疑惑着会不会被闹出人命,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就见着小红嘴里叼着白三的裤腰带,滴着水的白三倒吊在马嘴下,小红轻轻的一扬头,嘴里的白三呈抛物线完美的被甩到岸边的草丛里。 杀猪似的哀嚎过后,泥人似的白三手脚并用爬出来,“你,你等着!”扭头冲林娘来了句经典名句,头也不回的跑了。 天啦!林娘眼巴巴的望着河里扬着头嘶呜着一副求表扬的小红目瞪口呆!这……这还是马吗?成精了吧? 可事后,无论林娘跟它怎样沟通,这么灵异的事件再没发生过,事实证明,小红只是一匹马! 虽然它只是一匹马,却也是一匹与众不同的马,不仅仅表现在它能在关键时刻护主,当然这是后话了,完全与主人的调教有关。 当然经小红一役之后,白三消停了,好多次林娘小心的观察,身后确实没了尾巴才慢慢放下心来。 但有了这事的提醒,林娘更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寡妇门前是非多’,而选择更小心谨慎的过日子。 很长的一段时间,林娘都在围着她的小院子忙活,甚至还练上了拉弓射箭。果然是环境造就人,很难想像,在她的前二十三年里,有优渥的环境,享受着父母的关爱,有不同的老师近二十年的谆谆教诲,学到的东西竟然没有到这里后短短几个月学会的东西多。 转眼酷暑六月,知了都热得趴在树上有气无声的叫唤,林娘却还要早出晚归。 于姐酒馆的鱼丸生意还在持续,早已经由三天一次改为一天一次了。并不是于姐的生意火爆到加量,而是没有冰箱的夏天伤不起,不现做现吃会变质。 好在有小红的存在,清河镇往返并不是个事,而且于姐与林娘关系越来越近乎,两个没男人的女人凑到一起也算物以类聚。 “小红来了!”伴随着招呼声,还有一碗红糖。酒馆的小伙计刘六子摇着蒲扇飞跑过来,把陶碗塞到小红面前,那家伙毫不客气的大舌头一卷就去了半碗。 林娘笑着把僵绳一抛,“别跑远了啊,今儿天热。” “晓得,晓得。”刘六子忙接过来。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这条路真的不好走 现在小红到于姐的酒馆来,待遇比林娘这个主人还好。这年头能养得起一匹马的人家不多,刘六子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见了小红跟见了宝贝疙瘩似的,偏偏这马性子还别扭,无论刘六子怎么哄,它就是不让除了林娘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接近。 但若是有红糖水喝,小红倒是不介意让他牵着溜溜弯。 “你这马啊,精怪得很,老娘买的红糖全进了它的嘴了!”于姐慵懒的靠在柜台前笑盈盈的。 “这么大热的天,累得我们跑来跑去,你还连口糖水都舍不得?” “舍得,舍得,不舍得行吗?对了,今儿想着啥好吃食没?罗大当家的他们估计要回来了。” 自打这两女人接上头,就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特别是林娘家里又没田没地,更挖空了心思扑在酒馆上,努力发掘一切可能的挣钱机会,现在酒馆的招牌菜全换了个个儿。虽然林娘动手能力不行,可有前世记忆这个作弊利器,吃得多,见得多啊,口述还是没问题的。 短短几个月,清河镇上于寡妇的无名酒馆声名鹊起,来往这条官道上的人大都会停留下来歇歇脚。而给酒馆带来生机的林娘,俨然成了这里的二当家。 “这么快?这趟才去几天?”林娘有些意外。 罗大当家的行商队伍,就是林娘第一次在这里遇到的那支行商队,还是林娘第一次当帐房先生给分的家。 二当家尤成金已经分出去投靠了冀州的一家大商户,这条线跑得少了。现在这支队伍现在只剩下十来个人,一个多月前打这里去了楚国,照脚程应该没这么快回来啊? “哎,他们人少,不会再往里去,生意怕是要差些。”于姐有些担心。 “他们的生意一本万利,再差也有不少赚,你就别担心了。”现在林娘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明白于姐的心情。 原来于姐跟他们都是绥县西边的冀州人氏,她的男人以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不幸在一趟出行中丢了性命。剩下于姐孤身一人生活无着,寻着商队非要加入,罗大当家的好劝歹劝在清河镇上给开了这家酒馆才消停。 林娘在刘六子给打来的井水里洗了把脸,顿时觉得清凉了不少。径直往后厨寻掌勺师傅安排菜单去。 掌勺师傅姓陈,是个四十多岁的憨厚汉子。见林娘进厨房,乐呵呵的端了个陶碗过来,“林娘子,快帮我尝尝看,上回说的那个开胃黄瓜可是这味儿?” 这师傅太好学也不是个美妙的事啊!林娘苦笑着接过来,一股浓郁的酸味儿扑鼻而来,顿时口舌生津,满嘴都是口水。 都怪自己嘴太欠,想吃什么不好,偏说什么开胃菜!她怕酸啊。 “陈师傅,你这回到底泡了多久啊?酸死了!”林娘眉头鼻子皱成一团,这才试探着咬了一小口,牙都快酸掉了。 “哦?泡过了吗?上回你嫌不够味儿,我就一直泡着呢。”陈师傅看着林娘的表情有些失落,看来又没成啊。 “嗯,这都六七天了吧?这大热的天,下回泡三天试试,不过这个酸是酸了点,味儿还不错。”林娘觉得要打击一个好学之人的积极性简直有犯罪阴影,“对了,今天多煮点儿绿豆粥凉着。于姐说罗大当家的他们今天会回来,这么热的天,备着好给他们去去暑气。” 那边陈师傅听说味儿不错,立马神采飞扬,大有一副满血复活、跃跃欲试的架式,可林娘却面色大变,这还得了?不定等会儿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要她试吃,这种失败品大部份可堪比黑暗料理!林娘一阵后怕,赶紧转移话题。 不作死就会不死,时常被陈师傅当小白鼠林娘真是欲哭无泪了。明明一个手残的懒癌患者,偏偏还长了一个小公举的胃,对这里的食物各种看不惯,一时心血来潮对陈师傅的手艺指指点点也就罢了,奈何又是个会吃不会做的,结果上千年的沟通障碍,吃几回黑暗料理也就是情喇中的事了。 天气太热,酒馆里并没多少客人,林娘懒洋洋的跟于姐呆在一起静等罗大当家的一行满载而归。 可太阳西下,仍然没一点音信。 “看来今天不会回来了。”林娘有些兴味索然。她对跨国倒爷这么来钱的行业可是很上心的,也不知道这次有什么收获呢。 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面前的绿豆粥,天色渐晚,暑热也没那么霸道了,吃完晚饭正好回家。 “于姐,于姐,快请郎中来!”突然的,酒馆门外人喧马嘶的嘈杂起来。 “这是,是乔四爷?” “乔四爷!” 几乎在同时,林娘与于姐同时出声,两人丢了碗筷,齐齐往外跑,那么大的嗓门可不就是大胡子四爷的声音么。 “怎,怎么啦这是?”林娘惊讶的望着突如其来的一群人,个个衣衫褴褛,神情焦急,正由三辆破烂不堪的马车上下来,有不少吊着膀子拖着拐杖的伤员,如遭了大难的灾民。 “郎中,郎中!”乔四爷满脸的大胡子已经遮得看不出他的脸,正抱着一个人冲酒馆大门而来。 “罗大当家的受伤了?快,放我房里去!”于姐明显比林娘快回神,“六子,快去请郎中!” “嗳!”刘六子矮小的身形飞快的奔出,转眼就没了踪影。 “陈师傅,把门关了,现在停业。” “你们几个,先把车马赶到院子里,有伤的,先去里面休息……” 于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每个人都极其熟练的应对着这种突发事件。这时候林娘也回过神来,“我去给烧点热水。” “嗯,看样子伤得不轻,待会儿郎中清理伤口要用。” 林娘心下忐忑,一直以来她都只看到跨国生意获得的巨大利益,这种惨重的损失还是头一回经历,他们去的时候是五辆满载的马车,现在却只回来三辆,而且大部分的人都带伤,也不知道有没有丢了命的。 哎,这条路真的不好走啊!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明的不成来暗的 在小柳树村的茅屋群里,有一栋摇摇欲坠最破烂的,那就是白三的家。 就这栋茅草屋,还是他从早逝的父母手里继承来的唯一财产。而此刻,他正仰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我说三哥,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这都啥时候了还搁家里躺着?”说话的是一个满头珠翠的少妇,嫌弃的用丝罗锦帕捂着口鼻,不耐烦的站在房门口对着里面的人。 “出息,我能有啥出息,你也看到了,我爹我娘除了留了这间破屋子,啥也没留下,这么些年我没活活饿死已经算是本事了!”白三翻了个身,一脸不屑。 “秀儿,你可是嫁到城里做了富家夫人的人,难得回来一趟就没给你三哥我带点好吃的?光来教训我啦?”白三思忖一下,又转过来。 对了,这个少妇正是不久前被人抬了去做小妾的白秀。 听了白三的问话,白秀的脸有些扭曲。这个堂哥还真是没脸没皮,二十四五的人了,啥事不想,啥活不干,成天游手好闲的,以前她爹兄弟几个念他打小没了爹娘可怜的份上偶尔接济一下,现在还被赖上了!哼,若不是想他替她出口气,她才懒得看到他呢。 “有,哪回少得了你的啊。” “嘿嘿,还是自家妹子晓得疼哥!”白三一听有好吃的,立马爬了起来,望着白秀眼放精光。 “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好事找你呢。”白秀故做神秘。 “好事?我哪有啥好事?是啥好吃的,快拿过来啊,我今儿还没吃早饭呢,饿死了。”显然吃食的诱惑比什么都大,对于这个时候的白三来说,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嘁,瞧你那点出息!好吃的好吃的,等你讨了媳妇,还怕没好吃的?” “媳妇?妹子,你这是来消遣你哥我啊。”白三难得的憨憨一笑。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凭他的条件,哪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啊! “黄花大闺女你肯定是不用想了,那没了男人的寡妇总有的吧,凭我三哥这长相,还能亏了她?”白秀循循善诱,慢慢步入正题。 她恨啊! 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当一个怀春少女对未来的憧憬被现实撕扯得支离破碎,这时候基本上已没什么狼可言了。 白秀自认为自己长相不差,没什么比不过别人的,可一切造化弄人,为什么就事事不如意呢?甚至她连方柱子一个跛腿的男人都不嫌弃,结果那男人跟她有了肌肤之亲都不娶她,宁愿背井离乡。 原以为嫁到城里给人做妾,虽然无法情投意合,也能衣食无忧,足以让人眼红了。可现实再一次把她的梦击得粉碎! 那个能为她一掷百两聘金的有钱老爷根本就是一个棺材瓤子,后院还已经有了十八房小妾,纳她进门不过是想让她给生个正常儿子继承香烟。可正房太太岂是吃素的?虽然她的儿子是个傻子,但家业也是他的,不见那些小妾就没有生出儿子的吗? 她现在说得好听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姨娘,事实上比人家做丫环的都不如。白天被太太呼来喝去的支派得团团转,洗衣、扫地、倒马桶,做的是粗使丫环的活计,晚上被棺材瓤子死命的折腾,那老东西年纪大了根本没用,偏生又求子心切不消停,白秀的衣服底下,青红紫绿的根本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 要不是她嘴巴甜能哄得他开心,这会儿哪能穿戴齐整回家来转转?他那后院里不受宠的小妾死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一百两哪里是聘金啊,根本就是买命钱。 可这事能怪谁呢?爹娘当初也只是想着为她好。越是不甘,白秀就越恨林娘,明明那个女人才是一个丫环,然后当别人小妾的命,凭什么现在受苦受难的是自己,而她却能逍遥快活?方柱子不娶自己,难道还想着跟她再续姻缘? 做梦!她白秀第一个不允许! 明明她出嫁前已经在村子里散播了不少对那女人不利的言论,为什么她却安然无恙呢?而且短短两个月,她不但没有因为没男人受一点罪,反而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望着白秀不忿到有些狰狞的秀丽面孔,白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六月天的有些凉嗖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那,那是谁啊?”虽然他认为不真实,却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听到寡妇二字总觉得有些不妙的感觉。 “咱们村子里,三哥看得中谁?”白秀笑脸盈盈的模样。 “咱们村里啊?”白三沉吟着,难不成这个堂妹真的要为他娶个媳妇回来?当下心动,还真的盘算起来。“张氏?大牛家的……”寡妇倒是有几个,不是年纪太大,就是拖儿带女,没什么合适的啊? 白秀听他嘀嘀咕咕的,差点没气死,真是烂泥糊不上墙,瞧他念叨的都是些啥人啊! “娶个别人用过的女人回来还不得挑最好看的啊?” 白秀的话让白三浑身一哆嗦,最好看的?村里最好看的女人不就是林娘嘛!但是,但是一想到那个泼辣的女人,白三就一阵害怕,上回只是跟踪了她,就差点儿没要了他的老命!娶回来? “不,不行不行!”白三把头摇成拨浪鼓,“她不是寡妇啊。” “呸,是不是寡妇的她还能有人要啊?”虽然都没提名字。兄妹两却默契的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她不会同意的,我……我试探过了。”一想到是那个女人,白三就底气不足。 “我说三哥,你这些年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混了些啥?明的来不成,不会暗的来啊?”白秀恨铁不成钢,凑近来对着白三的耳朵一阵耳语。 “……” “真的!”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白三萎靡不振的神情为之一变。 …… 清河镇上,于姐酒馆,一夜无眠。 等到郎中来了,于姐、林娘等人才发现这支商队这回栽得有多厉害,出去的人个个带伤不算,罗大当家的为了保护大家差一点就送了命!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这是想干啥 四年多的好运像是走到了头,罗大当家的领头的这支行商队这回是彻底的栽了。 十一人全部的家当都赔了进去。 本来夏季就是他们的淡季。每到夏天,楚国的草场草木丰盛起来,游牧民都分散开来,各自放牧。离开了聚集地,偌大的草原上找人都困难。 而且他们近四十人的队伍散伙到只剩十一人后,也已经不适合再走这条道。可尤成金带走的不单单只有二三十个兄弟,还有大部份的财产,况且罗大当家的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自己的私产都分了不少出来给那些曾为商队出力,现在已不适合行商的兄弟。 几经商量,他们还是决定走一趟。所有的条件都是相对的,他们人少货少,做做零散小户的生意还是可以的,还不必深入楚国腹地,元楚边境地带应该就有不少的牧民。而且相对的他们轻车从简,出行的目标也没那么大,被土匪打劫的可能性也会减小。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等他们赶着成群的牛马回程,却偏偏遭遇了土匪。所有值钱的货物都被一扫而光,要不是他们这群人路熟,估计全部埋骨异乡都有可能。 整个酒馆愁云惨淡。当晚林娘没回成家,十多个伤员需要照顾,于姐、六子和陈师傅三人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罗大当家的向来身强体壮,连日的高烧在一夜之后,终是退了下来,看来命算是保住了。 “妹子劳你跟着忙了一夜,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几日都不用来回跑了,酒馆怕是要歇业几天。”于姐面色憔悴。 “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好的我先回去,你也要保重身体。”十多号伤员要休养,酒馆停业是预料中的事。 出了这样的事,于姐不可能放着商队的人不管,这么个小酒馆肯定养不活这么些人,将来何去何从也是个问题。林娘隐隐的也有些着急了。 骑着小红一路奔回家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现在林娘的骑术已经很不错了。一路上遇到不少趁早上清凉下地的村里人,招呼没打多少,异样的眼光却收获了不少,毕竟大清早的从镇上回来,显然是一夜未归? 没心情去理会旁人怎么想,林娘只觉得自己困得很,趴在马背上都快睡过去。 进了自家小院,林娘准备回屋蒙头大睡,小红却一嘴咬住她的衣襟不放,想来又是要讨糖水喝了。林娘好笑的拍了拍它的头,答应去冲才松了嘴。这马还真是特别,有这么嗜甜如命的马? 林娘的觉一直没睡成,等她收拾完一切阿珍来了。 腼腆的少女到了夏天越发挺拔了些,皮肤散发着健康的小麦色。一口银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林姐姐,还好你今日还没出门,不然我又得被我娘念叨了。”小姑娘调皮的眨着眼。 “寻我有事?”林娘笑着把她让进来。 “我给你做了双鞋子,我娘让我给你送过来。”阿珍一边说着,一边解了手上的包袱,里面露出一双鞋子来。 鞋子看上去有些眼熟,那灰灰的不正是自己曾送给汪大婶子的几块碎皮中的一块么? “林姐姐你快试试,我第一回做皮子的鞋,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不是说让你给自己做双鞋的吗?怎么帮我做了呢?”而且做得还这么快,这才几天啊?林娘很不好意思,她是真心实意的送给人家的啊。 “你送的老多了,咱们家一人一双还有多。” 鞋子的样式很普通,碎布糊的千层底,皮子做的面,也确实费不了多少料子。不过那手工却精致得很,整双鞋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到接头的痕迹。 “这是你做的!太漂亮了。”林娘有些吃惊,阿珍才十四五的年纪,没想到手工这么好。这要放到前世,机器横行的时代,这也算得上做工精良了。 立马打消了推脱的念头,套在脚上试了一下,大小正合适,非常舒适。虽然大夏天的穿皮鞋有些闷,可这双鞋在阿珍的巧手下,做得并不深,鞋面简洁大方,穿出去并不突兀。 林娘之所以不推脱,并不是说她现在有多缺鞋穿,而是别人这么精心的一番心意,着实让她开不了推脱的口。 得到林娘这样的认可,阿珍非常高兴。在她的印象里,林娘在村子算是最为巧手的人。在她单纯的世界里,一个未嫁女儿,心灵手巧可以算得上最高褒奖了。 林娘拿着阿珍做的鞋子,心情异常兴奋起来。尤成金还真做了件好事,随手丢给她的一卷皮子还有不少,想来这个冬天她应该不会太难过了,至少可以做双长筒皮靴穿。 在小柳树村,还有一个人的心情也激动着,那就是得到白秀授意的白三。 林娘俏生生的面孔,窈窕的身段几次在他眼前恍惚而过。只是想到她那匹脾气暴躁的马,心里又有些打鼓。成或是不成就看晚上了。 他在自家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着。 …… 小柳树村的夜,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被强行中止。 喧闹由村东头林娘家小院,一路闹腾开来,最终惊动了整个村子。 林娘抱臂冷眼旁观事态的发展,隔着小院的柴门由着一群白姓的村民在那里叫嚣。 到这时候了,她若是还不明白这些人想干嘛,那真是回炉重造都是废品了。 “开门,快开门!你把我们家三儿咋样了?”这是一个妇人的声音,林娘寻声望去,长得跟心机婊白秀有几分相似,这个女人她有印象,正是白秀她娘。 只是,这半夜三更的,这么一群人跑到她一个女人的家里问她把她们家的人怎么样了?这是几个意思? “你们家三儿还是四儿爱咋样就咋样,这么一大群人围着我问是想干啥?”林娘在尽量的克制自己的起伏不平的心情。 “你这妇人,拦着不让人进去,明摆着就是心里有鬼,快把我家三儿交出来,自己不守妇道、败坏名声也就算了,可别把我家三儿给毁了啊,那孩子还没成亲的呢!” 正文 第六十章 退一步并不能海阔天空 领头的是白崇喜,他把话说得言之凿凿的,一时间白家众人随声附和,瞧那意思明摆着就是林娘勾引了他白家的三儿,正被他们捉奸当场啊。 有些人果然是不能心软的,对她的宽容就是过份的纵容,受了伤害自己找地方哭去,都是自己惯出来的。林娘又学了一课,有时候退一步并不能海阔天空,而只是挪位置让别人有地儿可进! 白家、白秀!很好,这次不可能随随便便放过你了。 林娘浑身都在颤抖,有愤,有恨,还有止不住的莫名兴奋! 外面的人越聚越多,白崇喜内心非常得意,他并不急着去搜人,他要的就是闹,闹得越大越好,闹到这个处处跟他女儿过不去的女人没名声可言,最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把她解救出来,让她不得不嫁给他不争气的侄子,说不定还能解决了侄子好吃懒做拖累他这一桩麻烦事儿。 林娘也不心急,闹吧,要闹就闹大点。 “白崇喜是吧,看你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道理不懂?我想你也是真的不懂,不然自家养的女儿怎么会年纪小小就勾搭有妇之夫呢。怎么我听说你把她嫁给一老头当妾去了啊?使了那样不光彩的手段,人家还是不要她?”林娘的声音不紧不慢,却直指要害。 “你!”想来白崇喜没料到软软弱弱的林娘会实然这么犀利,“找村长去说理去,咱们村啥时候能留得下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了!”这会儿白崇喜开始摆出一副不屑于与女人斗嘴的模样了。 白秀娘看过女儿身上的伤,心痛得恨不能以身相替,这会儿听林娘再次提到她苦命的女儿,情绪那个激动得不能自持,如同点着尾巴的鸡,立马伙同白家的其他女人一起骂得上窜下跳,骂人的话要说得多难听有多难听。 跟这些能征善战的村妇骂架,以林娘的水平还是不敢想,干脆不再出声,你们就闹腾吧!但她手拿菜刀坚定的守住院门,这时候根本就不是放人进来的好时机。 林娘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式,白家闹事的人也是得了吩咐这会儿并不真想硬闯。 局面就这样僵持住,大家都在等,等村长,等全村的人齐聚。 远远的,曾氏就见着林娘娇小的身影被白家一群人围住,孤零零的不堪一击,被骂的那些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声浪阵阵,似乎要把她给活活吞吃了。无来由的,她的内心生出一股悲凉,二十多年没男人在家的日子,对于这种场景她并不陌生,甚至对林娘的处境可以说感同身受。 虽然她并不喜欢林娘这个媳妇,但要说她真做出勾引白三的事,打死她都不信的,当初她不愿嫁给方柱子时宁愿寻死觅活,这丫头心气高着呢。 “怎地,白家的二流子敢来找你麻烦?”不由自主的话已出口。曾氏看着站在那里连嘴也不会回一句的林娘暗自叹口气,哎,好歹也曾算是一家人吧。 林娘望着说话的人吃了一惊,她着实没想到帮她说话的会是曾氏! “谁是二流子?咋是找她麻烦呢,要不是她不守妇道,勾引我家三儿,我家三儿会稀罕这么一只破鞋?”还没轮着林娘接口,白家就有妇人立马出头。 “哟,瞧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你家白三不是二流子,村里还有谁是?林娘守不守妇道由得着你说?我这个做婆婆的都没出声呢,你少放屁似的一口一个勾引,一口一个破鞋,你是捉着了还是见着了?” “你也别开门啊,今儿这事就不能这么让他算了!咱等村里明白人过来评评理!”曾氏回应着白家一帮子,还能抽空扭头交代林娘一声。 “嗯!”林娘的心一下热乎起来,刚才那样孤军奋战的站在这么多人的对立面,心里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能强撑着保持镇定,完全是靠憋在胸口的一口气。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曾氏这战斗力果然是杠杠的。有了她的加入,一边倒的场面终是有了扭转的趋势,等到汪大婶子、小芹娘等方家族人过来,局面就真的形成两军对垒势均力敌,变得混乱不堪了。 女人们总是天生有一种叫歪楼的本事,现这会儿,当事人林娘已经完全被她们忽视,成了背景板。 “停,停,半夜三更的吵吵嚷嚷个啥?有事说事!”方村子连同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个长辈一同现身,场面才终于压了下来。 “大晚上的,成何体统……”几位长辈都一大把的年纪,这时候被吵起来,心里都不痛快。 “村长你们来得正好!这不守妇道的女人留在咱们村子里就是个祸害!你们看,今儿我家三儿就被她勾屋里去了,那孩子还没成亲呢,这要坏了名声可咋说亲事啊?”白崇喜抢先一步开口道。 “祸害?这村里除了你白家白三,还有谁是祸害的?真是稀奇了!”有妇人哧笑一声,高声说道。 “咳!”方村长干咳一声,刚有些活跃迹象的现场顿时又沉寂下来。 村长的威信真是不是盖的啊,林娘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村长、各位长辈,这么晚打扰大家了。不过我有些不明白,咱们小柳树村什么时候轮着他白崇喜作主了,这是拿村长跟各位长辈当摆设吗?他说啥就是啥的,平白无故带着一帮子人半夜围着我的小院,开口闭口说我不守妇道!没凭没据的可有这么欺负人的?还请大家给我一个妇道人家主持公道! “哼,你守不守妇道这还用我说啊,你连门都不敢打开,可不就是心里有鬼?”白崇喜说得笃定,信心十足 “我自然是不怕你们进来看的,只是我的家,凭什么你们想进就进?” “你看,你看,不敢吧,肯定是屋里藏了男人,当然不让进啦!”白秀娘不等林娘说完,立马跳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现在我也可以去你家搜一搜?往后村里谁家不见了什么都可以去你家看看,如果不让看肯定就是被你给偷啦?况且你家还有偷别人男人的前科呢!”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搜查 林娘也当仁不让,借着全村人安安静静的时候刺她一刺,心里也舒坦。怪不得这些村妇们动不动就喜欢骂骂街,有些话说出来心里真的敞亮多了。 “当然,现在当着村长、各位长辈和诸位乡邻的面,我的院子肯定是要搜上一搜的,不然怎么给我证明清白啊?但是,挑事的白崇喜你可想好了,若今儿晚上在我的院子里搜不出白三来,你要怎么办?” 显然白崇喜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搜不出人来这样的事,如今被林娘一提,倒有些犹豫,不过嘴上却一点不示弱。“肯定能搜出,三儿一定在你院里!” “是啊,白崇喜你口口声声要林娘交人,万一根本就没这回事总不能没声没息的算了,不然村子里还不得乱套啊?”方村长心里窝火,要不是看着边上白家的长辈来了好几个,他都要当场翻脸了,白崇喜那家伙平日里一副机灵样儿,怎地就跟这林娘过不去呢? 当初他家白秀做了那样的事反正方家也没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了,后来居然还敢把白秀给嫁了出去,好在本家大山哥出门前留了口信,说方柱子是不可能娶白秀的,不然光凭他这不把方家人放在眼里的作为,他这个村长就绝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他女儿在方柱子这件事上得尽便宜,现在他这个做老子的还敢打上门来闹事!不要说有大山哥临行前的交待他要向着林娘,就凭这件事本身,那向着她也是合情合理。这事明显就是一出闹剧,林娘的为人别人不清楚还情有可缘,可他家婆娘向来跟林娘处得好,对她的人品德性再清楚不过了,怎么会看上白三那二流子? “那要是没人,就把白三赶出村子好了!”有白家的人出了个主意,可这个主意一听就是对白三不待见的人想出来的。 “哈哈,你们倒是想得好,想借我的手帮你们白家除害?”林娘真要被这人的智商给气笑了。 “那要咋办?” “不如还是老规矩,赔银子吧?你们白家不是财大气粗吗?我也不多要,你闺女当初碰了我男人就要价一百两银子,今天平白污我清白,你们也拿一百两好了。” “一百两!”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可不是他们家的老规矩么,当初向方家也是讨要一百两银子赔他女儿名声的……” “三儿,你在不在,快出来啊?”白秀娘想到一百两银子就有些气虚,虽然她知道不可能输。只是按说都闹了这么长时间了,白三也该沉不住气出来了啊。 一旁林娘冷笑着看她叫,至到把人看得讪讪的才开了口:“当然,若在我的院子里果真搜出了白三,我随你们处置,绝无二话!”林娘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看的白崇喜,直接再加了一把火。 白崇喜双眼一眯,这个承诺不错!听说这女人日日往镇上跑,可挣了不少银子呢,光她骑的那匹马就值不少钱。当即开口,“好!就照你的意思。” 虽然这事有些蹊跷,可白三他是明明白白看着进院子的,人不可能平空不见了。那个没出息的铁定是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了不定躲哪里了,哎,早知道先给他通个气就好了,也省了这么些麻烦。 白崇喜有些后悔,当初为了样子做得逼真,并没告诉白三他们的捉奸计划。 “那行,既然你们双方都没意见,那就搜吧,我们大伙就来作个见证。”有一位胡子稀疏的老头子不耐烦的开了口,也不知道是白家还是方家的人。 方村长望向林娘,有些拿不定主意。 林娘冲他摇了摇头,径直取下院门上拦着的横木,把门大开。 随着院门的打开,一阵叮叮咚咚的铁器撞击声传出来,在安静的现场特别清晰洪亮。方村长这时才发现,林娘的院门上布置了示警的装置,若有人不请自来,院门口发出的动静既可吓人,又能给屋里的人示警,想来林娘一早就有周密的安排,她既然敢放大家进去搜查,势必不会没有一点把握吧,当下心里安定了不少。 很快,围在院门口的人一拥而上,别有用心的、单纯好奇的,都不例外,除了方村长以及几位长辈自持身份还站在门口,其他的人都挤进去了,更有好事的又支起了好几支火把,顿时林娘的小院灯火通明,这样的阵仗,不要说白三那么个大活人,估计就算林娘院子里凭白多出一窝蚂蚁,都会被查抄出来。 “林娘,你怎么能答应让他们进去搜人呢?”汪大婶子这时候担心得不得了,事情怎么闹成这样呢,只能望着自家当家的干瞪眼。 汪大婶子的担心真不是多余的,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白三趁黑往林娘院子里一藏,就算林娘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看白家的德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可是有备而来啊。 “没事,婶子别为我担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过的事怎么能让人诬陷了去?” 事情正朝着她预定的方向发展,这时候林娘的心情抑制不住的兴奋着,连带着手脚都有些哆嗦。 听了林娘的回答,汪氏不但没放心,反而更担心了,这傻孩子,只知道自己没做过了,就不知道别人会栽赃陷害啊?暗自叹了口气,忙抽身朝小院里去,她可得看着点,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即时应对。 “咱没做过就没做过,怕他们说啥!”站在林娘旁边的是曾氏,倒是耿直,说着话,一双宽大的手掌伸过来,林娘有些微凉的手立即被温暖的包裹着,顿时她整个人都轻快起来,犹如多了一层坚硬的防护。 老实人发火,不发则已,一发惊人。这话形容方石头再贴切不过了。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白崇喜的身上,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方石头年富力壮,拳拳入肉,眨眼的功夫,白崇喜已经没有招架之力,脸上如同开了染坊,红红的一片。 有白家的人要上前支援,却被一旁方家的男人们团团围住,两姓之战一触即发!局势的这种急转让林娘有些措手不及,在她的设定里,根本没想到方石头、方姓族人会为她出头!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老实人发火 曾氏的举动让林娘有些鼻头发酸,这种时候有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虽然她的哆嗦并不是出自害怕,而是兴奋!一百两银子啊,这样挣钱真是太容易了。 “没人!” “哪有什么白三啊?” “白崇喜,你得给个交代!”伴随着搜查的人在一声声没人的结论中走出来,继而出现的是被方石头揪着衣领的白崇喜! “不可能,这不可能!”白崇喜对于这个结果完全不能相信,挣扎着还想往屋里冲。 “叫你他娘的诬赖人!”方石头哪里肯依,一声怒吼,扬起拳头直砸向白崇喜的脸。 老实人发火,不发则已,一发惊人。这话形容此刻的方石头再贴切不过了。 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白崇喜的脸上、身上,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方石头年富力壮,拳拳入肉,眨眼的功夫,白崇喜已经没有招架之力,脸上如同开了染坊,红红的一片。 有白家的人想要上前支援,却被一旁方家的男人们团团围住,两姓之战一触即发!局势的这种急转让林娘有些措手不及,在她的设定里,根本没想到方石头、方姓族人会为她出头! 在小柳树村,白家毕竟是次于方家的第二大姓,这种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人人都是视时务的。白家的人生生止住脚步,就连白姓的长辈都闷不吭声,由着方石头发泄。 这样会不会闹出人命啊?林娘开始担心,要是方石头为了她惹上祸事就不好了。 好在没多久,方石头也打得差不多了,方村长咳嗽一声,“行了,还有赔偿的事呢。” “就这么处理了?”方村长转过头小声的询问林娘的意见。 “哼,没得这么便宜了他们!”现在林娘一点儿也不怕了,身后有这么多为她撑腰的人。 也压低了声音,跟方村长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方村长听得眼睛放光,忙挥了挥手,招呼两个方家后生往林娘小院后方而去。 “方村长,这人打也打了,事情就算了吧。”白家的长辈里出来一位拄着拐的佝偻老人,愤恨的看了看躺在地上,嘴里还不忘叫着不可能,人绝对在这里之类的白崇喜。 也不知道是他受伤不轻,还是不以面对这个现实,总之这会儿已经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模样,整个人都快魔怔了。 “白大爷爷您老怕是问错人了,这事算不算完我可做不得主,苦主还在这里呢。”方村长微微一笑闪身把林娘让出来。 “白大爷爷,这事儿如果只是白崇喜造谣生事打成这样赔点银钱看在您老的面上也算过得去了,可若是他存心害人,意欲毁我清誉不知又该如何呢?您老是德高望众明事理的人,还请给小女子拿个主意!”林娘上前行礼,对着老头子又吹又捧的,既然你要当胖子,就当好了。 “啥?他存心害人?” “难怪半夜三更来捉什么奸呢,敢情是他一手谋划的啊?” “这都啥人啊,女儿抢人男人,做爹娘的又来坏人名声,这林娘倒霉的是招谁惹谁了啊?” “……” 在林娘的小院里没搜出白三来,方姓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好歹林娘也是从方家出来的媳妇,真出了事儿大家面上也不好看。可现在一听是白崇喜有意陷害,个个顿时义愤填膺,连带平日对林娘有几分不屑和防备的人都消除了成见,一味的为她抱不平起来。 “没有,没有的事!”白秀娘已经没办法嚣张了,自家男人已经被揍得不轻,可如果这存心害人的说法一经落实,情况只能更惨。看着白家的族人不自觉后退远离她们的样子,是指望不上了。 “若这事不是你们指使的,你们没有预谋,怎么就那么笃定白三今晚进了我的院子?还招呼这么大一群人来堵门?”林娘咄咄逼人。 “这,这是有人撞见了的,撞见你不守妇道!”白秀娘气是牙痒痒。 “哦?还有人证?是谁,站出来说说看?” 当然没人站出来,当初一心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压根儿就没想到有这一出,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这会儿大多数白家人都云里雾里懵着呢。 白秀娘的目光在白家人里面搜寻,被她看中的人都后退了,白崇喜的惨状已经摆在那里了,谁还愿意当出头鸟啊。 “真看到的人是谁还用得着一个个找啊?还是说根本就没人看到呢?要是你们没证人,我可就拿证据出来了啊!”林娘面带微笑,戏谑的望着白秀娘。 白秀娘的心在滴血,男人被打,一百两银子还没了,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事,计划得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偏偏她跟她女儿都恨之入骨的女人一点事没有,明明跟方家和离了没关点关系的人,此刻却被方家人拥簇着笑得云淡风轻。 那一张美艳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连她这个女人都羡慕得发狂。她就是个祸害!专害她女儿、专害她家的祸害! 若林娘可以从她愤怒的眼神里读出这么多意思的话,指不定多诧异,坏人的智商好人果然不能理解。其实她只是想安静的过过小日子,做个没理想,没追求,没野心的小女人而已,招惹她的从来都是白家的人好吗?结果成祸害的还是她了? “嗯~哦~”随着声音的靠近,方家两个年轻人抓了一个绑得像粽子的矮小男人过来,然后重重的丢在人群围成的中间空地上。 “嗷~”被塞住嘴的人重重的闷哼,显然非常痛疼。 “白三,你要是个识时务的,就赶紧把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一遍,兴许还能脱身,如果冥顽不灵,落得个啥下场我就不能保证了!” 林娘的话音一落,全场沸腾起来。 “白三?真是白三!” “这小了还真在这里啊?啥被绑起来了?” 白崇喜已经绝望的眼神陡的光亮起来。“我就说白三进了这里吧,我没说错吧,这女人就是不守妇道的!” 林娘撇了撇嘴,真不能理解这人的脑子怎么长的,之前还人人夸他脑子灵活,开办着村里唯一的杂货铺子呢。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识趣 “这是从我院子里搜出来的?”要娘不得不好心的提醒他一声。“你见过捉奸捉出一个被捆绑着的奸夫?” “各位!白三确实是进过我的院子,不过可不是什么奸夫,只是我捉住的一个偷偷摸摸潜进来的小贼!”林娘清了清声,大声的对着众人解释,“我这院子可是严加防备着的,他一摸进来就被发现并中了陷井,原以为不过一个小毛贼,却不想这背后还有大故事呢!各位还是自己听听吧。” 林娘上前一步,抽了白三嘴里塞着的破布条。 那白三全身被绑得不能动弹,有话又不能说,早就眼泪汪汪的瘫成一团软泥。这会儿林娘解放了他的嘴,“哇~”的叫出声,放声痛哭。 “我说,我说,我啥都说,是,是白秀叫我来的,她说只要我进了林……这个院子,随便往哪里一藏,都行,我就有媳妇了……呜~,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真不是我要来的,是她,是白秀,她还给了我钱,还给了我一百个铜板,就在兜里……”白三生怕大家不信林娘不放过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拿出钱来证明,结果一动就身上就钻心的痛,让他又一阵哀嚎。 他是真的怕了,林娘这个女人就像魔鬼,心狠手辣,就在他的身上,现在钻进肉里的短箭不下十支!还有不少的尖刺,刚才被人往地上一丢,又有好几根深深的扎进了肉里!平常干点活都怕累怕痛的他,哪里受过这种苦啊,痛,他快痛死了。 只要林娘动问,有什么他说什么,就算没有的,只要林娘一声吩咐,他也会说,只要能放了他,他保证再不敢惹她,走路绕着走! “啊!还真是陷害啊?” “白秀?……” “白家这是欺人太盛!” “……” 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有白家不明真相的大呼上当,这下被白崇喜给坑了,方家的人更是情绪激动。 “到底咋回事,仔细点说!” 方村长一声大喝,气势如虹,地上白三的身子缩得更紧了,当即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把过程全说了。 只是等白三说完,众人除了大抱不平外,看林娘的眼色也有些不同起来。 大家进院看着小院围墙边陷井里一丛丛的荆棘表情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心生佩服、有的暗自侥幸…… “林娘,你是咋想到的,又是响动示警,又是荆棘陷井,还有那么小的弓箭,啧啧,箭箭入肉呢,光想想都痛~”汪大婶子快人快语,一下把大家想问的都问了出来。 “呵……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我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直,可就是怕那些害人的肖小防不胜防啊,你看这下可不就派上用场了?”林娘谦逊的笑笑,“当然这只是一部份,如果再有人胆敢再试,那受的苦可就比白三更多了!” 她这话说得声音极大,虽然有吓唬人的成份,可也并不完全是大话,她在铁匠铺订做的那套家伙什还没上场呢,连白三身上弓弩发射的小箭都没用上铁箭头。 想不到白三做啥啥不行,却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至于他是怎么偷摸进院子,在院门处受到惊吓以后怎样撞进荆棘陷井里被困,然后被林娘拿着弓弩一通乱射,箭箭不落空,却又支支不致命!那是吐字清晰,条理清楚,连当时的心理活动都有描述,让现场的一众人等如同身临其境。 身上一根根射进皮肉寸许的小短箭展示出来,让那些铮铮汉子都倒吸一口冷气!再当林娘的目光扫射过来时,个个都自觉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这女人太狠了! 但也有对这种狠劲很是赏识的,比如曾氏。“对付这种人渣就得狠,就是打死了都是他自个儿活该。今儿要不是林娘,换了谁都得被算计!” 一个没男人的女人独自过日子有多少难处,怕也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清楚了,况且林娘人又年轻,长得又好,背后甚至连个撑腰的娘家都没了,当初她对媳妇施氏指桑骂槐,并不是一点看笑话的意思没有。 可现在你看人家过得硬气得,就冲这点,她服! 捉奸事件转眼过了一星期,林娘这个小柳树村边缘村民的身份终于转正。 以往那些女人们不屑的、防备的目光没了,男人们追在身后若有所思、意味不明的目光也没了。对于这点,林娘喜闻乐见。 至于白家的处理,有方姓族人帮她出头,林娘也乐得自在。一百两的银票送到她的手里,崭新的,连个折痕都没有。 鉴于白崇喜以及白秀的所做所为,方村长曾强烈要求把他们一家子赶出村去,后来在全体白姓族人的请求下,勉强算是留下来了,不过村里唯一的杂货铺子就没他的份了。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方村长有商量过林娘。不要说那个杂货铺林娘并不稀罕,就人家村长大人出心出力不讨着半点好处也说不过去不是,铺子的最终所有权落到了方村长的手里。至于白三,他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小棋子,是死是活林娘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听说事后又经被白大爷爷以族长的名义把他给除族了。 很让林娘郁闷的是白秀,她毕竟已经是外嫁女,娘家已经管不到她头上。但稍稍让人欣慰的是她往后想大摇大摆回娘家倒是不可以了。不说她谋划陷害林娘的事,光对方柱子使下三滥的手段现在彻底被传扬开来,已经很丢人了,连带着白家所有未嫁女儿的闺誉都大受影响,还想享受白家族人的盛情?那是不可以了。 “妹子你倒是看得开,好歹也是一个铺子呢,你又没田没地留着自己守岂不是正好?”于姐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唏嘘,特别是林娘不要白家杂货铺让她很不理解。 林娘也不说什么,笑着摇摇头。由始至终方村长在处理这件事中,都是偏向她的,知道这点也就够了。至少比起前世那些拿了钱还不办事的贪官好多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陷入危机 自古无利不起早,她一个无靠山、没背景的女人需要人维护的时候多了,总不能白使唤人吧。而且汪大婶子每回说起那间杂货铺那神色显见是向往以久的,拿杂货铺换白崇喜一这在小柳树村的居住权这个处理结果是怎么达成的,谁又说得清呢?林娘只在乎她的识趣,能换得更得力的庇护,这就够了,不是吗? “对了,妹子你这恶名传出来现在麻烦事是少了些,可这往后的日子……,毕竟你还年轻啊!”于姐看向林娘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怜惜。 “哪还管得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林娘随口敷衍着。 于姐的意思林娘懂,不就是担心她再嫁不出去嘛!本来就是一个和离过的女人,现在再传出凶狠的名声,是个男人都要退避三舍了吧?说到嫁人、说到未来,林娘心里微微发苦,在这个时空,能有她想嫁的人吗?这事应该不用指望了,只是对于未来仍旧迷茫着,她的将来会何去何从呢? 于姐见她对这个话题不甚热衷也不再好多说什么。 毕竟她自己现在也面临了不小的难题。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罗大当家的这一行人情况都有了好转,伤得轻的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一趟商跑得亏大了,连老本都折进去了。 马车最后倒是带了三辆逃回来,可除了一些不怎么值钱的皮毛,啥都没了。 “哎哟,祖宗哎,这趟货就剩这些东西了,你咋地又来了啊!”一听就是小六子那变声期少年的鸭公嗓在干嚎,能被他唤作祖宗的除了自己的那匹马还能是谁啊! 林娘一听又是小红闯祸了,忙起身去看。 “没事,那东西一股子臭味,也就这家伙看得上,它爱吃就给它好了。”乔四爷倒是乐观的人,乐呵呵的交代小六子。 林娘听着这话,更是替自家的奇葩马臊得慌,“就四爷你惯着它,一匹马都养成啥德行了,好好的草料不吃还非得吃熟菜,都快养得比人还精贵了。” “额,你这马还就不一样!晓得忠心护主的,吃啥都值得。”林娘抚额,小红战白三的光荣事迹林娘真的只说给于姐一人听过,怎么知道酒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乔四爷一边说,还一边丢了一块像石头的不知名物体过去,小红一嘴就接住,嚼巴嚼巴得起劲,见了林娘靠近,立马转了个向,拿马屁股对着她。好像知道林娘对它现在贪吃的样子不待见似的。 引得正谈话的三人哈哈大笑。 “也是怪哦,小红的嘴那么叼,偏这种闻着都臭得受不了的东西它还不嫌弃!”果然是好吃的,连小六子伸手帮它理鬃毛都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这是……嗯?奶酪?!” 一股很冲的腥味儿扑鼻而来,细闻又带着奶香,那外型和气味象极了林娘熟知的奶酪。 这东西还不少,好几兽皮口袋东歪西倒的堆在屋子的角落,却乏人问津,不然也不会让小红得了机会摸进来。 林娘随手拈起一块细看,这东西应该是奶酪无疑,只是模样很粗糙,看上去就没有现代超市冷藏柜里整齐摆放着的有身价。 “林家妹子识得?”乔四爷很惊奇,“这东西楚国人管它叫奶豆腐,却半点与豆腐不沾边,硬得很!咱们大元的人可吃不惯。” 奶豆腐可不就是奶酪的另一种通俗叫法!林娘赶紧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尝尝。 嗯!吃到嘴里冲味就没那么强烈了,反倒是口感醇厚,奶香味浓郁,那微酸和淡淡的咸味儿,可不正是奶酪! 林娘大喜,这可是营养丰富的好东西啊!这时候生活条件太差,大多数人都养得面黄肌瘦的,林娘虽然不算太弱不经风,但仍是属于营养不良的类型。 “是啊,这可是好东西!” 好东西?怎么会是好东西?乔四爷望着林娘惊喜的样子很是不解,这玩意儿也就那些楚国人稀罕,光那味道老难闻了。 林娘这会儿完全没有跟他解释的心情,脑子里正在搜寻着有关奶酪吃食的配方。 奶酪蛋糕、奶酪饼干、奶酪披萨,还是奶酪沙拉都是她很喜欢的吃食啊! 不过很快她就开始沮丧,可惜了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配方,但都派不上用场,因为配料找不齐啊! 最后,不死心的林娘只能霸占了于姐为小红准备冲糖水的红糖凑合着整了一锅奶糖出来。 浓浓的奶香混合着甜丝丝的糖香,充盈着小酒馆的后厨,一块块形态不一的糖块还来不及彻底凝固就被一抢而光! “咦!闻着臭臭的东西经林家妹子一整,倒是香甜可口啊?”乔四爷满脸惊愕。 “那还用说,我这妹子啊,手巧是没说的!”于姐听得林娘被夸,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连支着拐棍一脸愁苦的罗大当家的也乐呵起来。 更不要说林娘那匹奇葩的马小红,老早闻着味儿就守在后厨不挪窝,嘴里嚼着糖果比小六子还顺溜,一不留神,小六子手上留着的一颗糖转瞬进了它的嘴,引得一人一马又是好一阵追逐。 林娘尝了尝,觉得还不错,虽然做工粗糙了些,但奶酪的口感很纯厚,香味浓郁,很有吃大白兔奶糖的感觉。 一众人正乐呵呵的品着糖果的时候,早上出门上绥城卖货的人回来了。 顿时酒馆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早上满车的皮毛出门,现在回来还是原封未动! 想想也是,现在大热天的,找荫凉都来不及,哪有人会买厚重的皮毛啊?何况罗大当家的他们这趟收回来的大多是春季皮毛。动物们经过一冬的蛰伏,春天正是换毛的季节,毛色不好,毛也是掉得稀稀拉拉的,质量很不好。 皮货店看不上,市集叫卖又没人买。 再往楚国的商路已经行不通了,寄托了他们全部希望的这车仅有的皮毛滞销,成了压死这支行商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酒馆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林娘心里也不好受,伴随着这支行商队的落败,于姐的酒馆也开不下去了,按照他们的计划,很快他们就要返回冀州老家去。林娘刚满足温饱的生活又得再一次陷入危机。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蠢蠢欲动 满车的皮毛堆积在马车上,散发着浓烈的气味,本是整个商队的希望,现在大家却连卸货的心情都没有。 林娘也在暗自思索自己的处境,要真是于姐酒馆也搬走了,她要怎么生活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来这段时间她想得太简单,过得太安逸了。 刺鼻的皮革味道钻进林娘的鼻腔,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满车满车的皮毛。干脆走过去,随手翻看那些皮子。果然差得可以,甚至有些毛皮掉得露出了一块块的秃班,这样的货色别人肯定不会花钱去买啦。 秃斑,嗯?林娘心头一动,不如干脆把毛都给薅了做成鞋子不是很好? 林娘再看了看自己脚上阿珍帮她做的鞋子,越想越觉得可行! 但林娘并没有急吼吼的去跟商队罗大当家的或是于姐商量,对于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来说,这支落魄的行商队是一个上好的契机,她需要好好的考虑。 这是头一回,林娘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 她好端端的莫名其妙穿越到这异世,却连个像样的身份都没有,竟是个卖身为奴受人歧视的丫环! 原主的便宜父母没什么感情也认了,竟还不是亲生的! 总算老天开眼嫁个相公还算过得去,可结果还被人给抢了! 好吧,这些过去式她都不在乎,现在终是有了立足之地。小柳树村的村民也大都接纳了她,甚至基本的温饱已不愁。但是,她要一直在这里这样生活下去了吗?以一个和离妇人的身份? 像个驼鸟似的躲藏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就这样虚耗掉这辈子有限的时光?答案肯定是不甘的。 同时内心里当了二十多年普通人的懦弱还在,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她只是一个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小女子,而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着种种危险,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这个无依无靠的人能应付的。比如清河镇上的王屠户、绥县城里随随便便的一个纨绔子弟…… 可是就算老老实实的呆在小柳树村,就真正安全了吗?就能得到所求的平静安宁了吗? 连一个开杂货铺的白崇喜都能为所欲为、明目张胆的算计她,而她还不得不忍气吞声寻求自保!这又算哪门子的平静安宁? 林娘不得不正视现实,她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压抑得够久了! 其实不管是在前世的现代文明社会,还是在这弱肉强食的封建时代,躲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唯有实力强大才是根本的出路。 想明白这一切的林娘突然心底豪气顿生,内心深处被强制隐藏的火热因子蠢蠢欲动。 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出去走一走! 再回到酒馆里,林娘整个人容光焕发,再无半点颓式,双目如拨云见日,明亮璀璨的目光中带着坚毅和决绝。 …… 距离清河镇三千多里外的燕都,大元朝国都,正如这火热的夏天一样如火如荼。 “大军开拔啰!大军开拔啰!” 一声声欢呼响起,成群结队的人潮向城外蜂涌而去。 行人改变方向,商人关闭门户,酒楼的小二放下正收拾的碗筷撒腿就跑,难得的是掌柜没有发飙。 空中传来低沉的号角声,一阵紧似一阵,声声号角雄壮肃穆,震撼人心! “听说是九皇子亲征?” “是啊,等下你好好看看,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九皇子,可威风了!” “这下那些楚国的鞑子要完了,哈哈……” “……” 自发送行的老百姓拥簇在路边,满含着希望远眺,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尘烟激动不已。 大元与北邻楚国交恶已久,大元国幸得有战神萧家镇守边疆,才换得这十来年的太平盛世。可就在去年,却传来了大元兵败,萧家父死子残的噩讯! 没有了萧家的镇守,楚军势如破竹,大元北方边防溃不成军,短短一年之内,大元连失十城!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不过这下好了,大元九皇子亲征,那些鞑子还不闻风而逃?九皇子哦,那可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儿子,也是他最为看好的皇子!暂不说九皇子如何的文武双全,光就皇上的那份看中,也断然不会让他去白白送死,打没把握的仗!老百姓的想法很直白,很好理解,贫苦人家还会老来疼幺儿呢。 “哼!这些愚民,总是喜欢盲目的崇拜,也不知道他们的英雄还能不能回来呢!” 城门附近最高的清雅楼上,一蓝衣锦袍的年轻男子不屑的撇撇嘴,凑到另一端坐着的人身前笑言道。 “嘘!”坐着的男子冲他指压嘴唇发出警告,望向他的目光中透出凌厉的气势。或许是注意到蓝衣男子有些畏惧躲闪的样子,稍后回过头又补了一声:“志普表弟,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表哥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蓝衣男子的声音不自觉的还是小了不少,到最后近乎嘀咕。 坐着的男子嘴角轻扬,眼里却无半分笑意:这个表弟还真是草包得可以!堂堂大将军的子孙,怎么这么没脑子?比起萧志远那还真是差得太远了。不过也好,省了他费太多心思,只是往后再不可与他走得太近了,不然怎么被他害死的都不知道。 “浩表哥、哥,你们先到了啊?”清脆空灵的女声雀跃而至,一群窈窕侍女簇拥着两位华衫美服的闺阁女儿娉婷行来。 “嫣儿!”难得的,坐着的男子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的向领头的盛装少女打招呼。 “妹妹,你们怎地这么晚才来?八皇子他们都来好久了!”蓝衣男子随口打着招呼,一双桃花眼却在前来的香脂堆里乱扫。 “今日为九皇子及所率大军壮行是咱们大元的盛事,现在整个燕都已经万人空巷,祈盼大军旗开得胜,他日凯旋还朝,小妹怎会来晚?老早就跟琳姐姐出了门的,只是人太多,马车被拦在了外头,一时进不来啊,亏得浩表哥提前做了安排,不然这会儿我们还得在外头等着呢。”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留下来 萧嫣儿巧笑嫣然,似乎没听到八皇子这几个字似的,提都不提,这让微微蹙眉的宋文浩心里暗自点头,总算还有个像样儿的。 萧嫣儿手里挽着一个黄裙少女呵呵笑道:“哥你是想见琳姐姐吧,哪里是真心关心我来晚了?” “见过浩公子、见过普、普公子!”被推到人前的黄裙少女娇嗔的瞪了萧嫣儿一眼,低垂着头上前见礼。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纪,欲语不休,含羞带怯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挪不开眼。 “来了,来了……”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惊呼。 近了,更近了,无论是楼下站着的普通百姓,还是高楼上站着的达官贵人,这时候随着呼叫声更激动起来,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打断了这一群华服男女的闲聊。 当头的一骑白马威风凛凛,马上的人盔甲闪亮。身后是漫天的旗帜,望不到头的是整齐划一的军阵,马蹄声、脚步声如同奏响的隆隆乐章,气势如虹。 一排排寒光闪闪的兵刃直指云天,森森战意扑面而来,在这炎炎烈日下竟能让人瑟瑟发抖! 慢慢的,欢腾的人群安静下来,随着军阵的临近,九皇子驻马停立时整个场面变得落针可闻。 等着城楼之上,百官陪同的大元九五之尊以俯视天下的姿态发表战前演讲。 “万岁万岁万万岁!” 领头的九皇子不负所望,果然勃勃英姿。潇洒的翻身下马,带领所有的人拜倒在。 震天的呼声响彻云宵,直冲九天。强大的声流敲击在耳边,也同时敲击在有些人的心上,君临天下傲视苍穹的威势令人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在清河镇上于寡妇小酒馆里,气氛同样凝重。 桌子上摊着散碎银子和铜板,这是付清大家的医药费后于姐剩下的全部家当,总共已经不够一百两。 至到现在,林娘才彻底的弄明白于姐、罗大当家的这伙人的真实处境。 他们的家乡冀州属于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土地肥沃,相对富饶。正是因为这样的优势,引得各方势力争抢,弄得老百姓民不聊生。罗大当家的这批人,都是被欺压得无地可种的失地农民。 走投无路之下才挺而走险走上到楚国的这条行商之路。 行商办货哪样都需要本钱,他们这种光有力气的草台班子哪拿得出来啊?初时只能帮别人打打杂弄点工钱,其实自己经营也才两年不到的光景。而就算自己经营,也只起个转手的作用,赚钱的大头还是落到别人的手里,因为他们没有销售渠道,没有实力、背景啊。 就算是这样,利润也是颇丰的,至到队里的二把手尤成金找着大靠山。尤成金与罗大当家的、乔四爷等人的耿直忠厚不同,自从迫不得已走上这条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路,就一门心思的攀附富户。 在把大家的利益半卖半送后,终是搭上了大家族的线,并把商队的中坚力量席卷一空。 也就是说,罗大当家的他们本来就已经没了退路,现在遭了土匪,更是被逼入了绝境。 “我就这些家当了,到时候把这店给盘出去,看看多少还能不能凑个二十两。”于姐说得苦涩。 “收起来。咱们治伤花你的银子是没办法,早晚会还回来,哪能还要你的钱?”罗大当家的低着头声音吵哑,语气却不容置疑。 乔四爷两眼一瞪:“对,对,收起来,好好开店,不能盘出去。咱爷们儿十好几人哪能拖累你?” “没你们我哪能开啥店啊?还分啥你的我的。” 十三个人分成两派,就桌上的钱拿与不拿的问题,争论得不可开交。没钱难倒英雄汉呐!其实就这点钱,又能干点啥呢?照他们计算,这么一队人回到家乡的路费都不足实,更不用说如何立足了。 林娘坐在一旁暗暗观察,即使是困难到这种时候,围成一圈的十二个人垂头叹息,却没一个人对桌上的钱多看上一眼,好歹也是好几十两银子,可见都是讲义气,信得过的人,不由得心底又坚定了几分。 按说人家商量大事,林娘一个外人就不该在场的。只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这里没人拿她当外人,而她又存了要扩充自己实力的心思,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观察的好时机了。 等一番推脱仍没结果,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时,林娘想了想开口:“于姐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把所有的钱都给罗大当家的他们,这点钱他们拿着可要干点啥?” 双方闻言都一愣。 “是啊,还不如你自己留着,把店撑着,一个人也好衣食有着。我们,总有办法的。”罗大当家的苦笑一声。 “那不成,你们可怎么过活啊?再说,再说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我……日子也不好过……”说着说着,于姐的眼圈就红了,声音都带着呜咽。 她的担心,林娘完全能理解。向来有这支商队隔三叉五的来回,底气自然足,这猛的就留下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异地他乡,日子怎么过也确实没底。 当下气氛陷入僵局,在林娘的提醒下,不但愁没钱,现在又着急往后的生活了。 “咱们回去又能啥办?家里没田没地的。原想着还跑几趟置下点家业好收手,哎,啥都没了。贼老天,就不能给条活路吗!”有人想到悲伤处,干脆止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悲伤的情绪很容易感染,一时间,小酒馆里不少人也呜咽起来。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铮铮汉子,被逼到这份上,让人没法不动容。 “你们想没想过,以酒馆为根基,就留在这里?”林娘有些不大确定,他们商量来商量去的,除了说走,还是说走,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留下来?”罗大当家的猛的抬起头,疑惑的望向林娘“可这里咱人生地不熟做啥营生?” 林娘听了这话,倒是舒了一口气,只是怕人生地不熟啊,没别的原因就好。 ps:感谢书友151209133601075的打赏!么么哒~~~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风云商队 “熟不熟倒不是大问题!于姐一个人在这里不也过得挺好?再说你们现在不是走投无路吗?酒馆不关,总有些进项,而且也是个落脚之处。” 那些人还没什么反应,于姐倒是眼神一亮,“对啊!留下来不也很好?妹子你主意大,帮着合计合计!”对林娘,她是一百个佩服,自己的酒馆自经她的手改良过菜单,现在酒馆的生意比春秋旺季还好。虽然这个好在林娘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有了新的提议,一干人等都两眼亮晶晶的望着林娘。 林娘不过一个年轻的小妇人,但在这群人的心里,位置还是不错的,这不单单得益于于姐的推崇,就她算帐的那手艺就足已与众不同了,这里的人可都是见识过她的功夫的,自然这会儿的期待就更甚些。 “其实,你们现在也并非一无所有啊。那几车的皮子、墙角的几袋奶豆腐也能换钱的。”林娘很不习惯十几双眼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摸了摸鼻子才开口。 只是等她一说完,那些目光齐齐黯然。 “我还以为你有啥好主意呢,这不是消遣咱们嘛,哪有人要啊?”一个叫罗三贵的半大小子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失望得很。 林娘也没争辩,见大家虽然没人再说什么,但流露出来的失望情绪都差不多。 “罗大当家的,乔四爷,你们说说看,我今天做的奶糖味道怎样?” “奶糖?好啊,好吃,是真好吃。”乔四爷一听这话,眉眼都放开了一些。 罗大当家的不解的望着林娘,思忖了一下,“啊?”接着明白过来般双眼突然有神。“你是说……” 林娘含笑点点头:“是啊,你说还能不能卖出去?” “哈哈……能,肯定能!我怎么就没想到!”罗大当家的乐得一拍大腿,就准备站起来,冷不防身上的伤还未好透,身子一偏差点摔倒。 “嘿嘿,大家都别苦着个脸了,林家妹子这真是个好主意,咱们有救了!” 一众人都听不明白,特别是吃糖时没在家的几个更是听得满头雾水,几人面面相觑。 “不过,这法子……那可是妹子你的,咱们,”下一刻,罗大当家的神色黯然。“咱们也不会做啊。” “没错,法子是我的,奶豆腐是你们的,还差一些别的配料我也可以想办法。”林娘稍微停顿,“正好咱们可以合作!” “合作?” “我看你们现在已是走投无路,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就拿现在这没人要的东西搏一把,成了,大家还有口饭吃,不成也没比现在差多少不是?”林娘接着解释。“我也不要你们再出银子,就现在你们现成的东西给我,人手听我安排。” 林娘的话音一落,乔四爷个大嗓门就叫上了:“行,啥不行?妹子说啥就是啥,我一定照办。”他现在一想到那个什么奶糖就心思火热。 林娘含着笑没有出声,直直的看着罗大当家的等他的答复。 “林家妹子,要怎么做你说一声,咱们都听你的!”罗大当家的没有犹豫多久,目光一个个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每张带着兴奋的脸上得到答案后发话代表所有人作出决定。 罗大当家的表现让林娘很满意,这个人是这群人里的绝对首脑,果然是有原因的。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给你们出这个主意,成与不成我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就为这,我得拿出我的全部家当,万一出了差子,我也跟着没饭吃。现在呢,我强调一下,有异议的,或是对我没信心的,现在可以退出。那要留下来的,就一定要全心全意听安排,有困难大家一起努力,心在一处,劲儿往一处使,但若中途又有人想退出那可是不允许的,咱们还得立个契约。” 林娘脸色一正,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虽然大家都是老实人,不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这哪能做那事呢,妹子这是在帮咱们呐!我相信大家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妹子你就放心!”于姐头一个兴奋的开口。 “咱们好歹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主,绝对不会干那反悔不认帐的事!” “……”一群人你一言他一语的表示自己的决心。 林娘虽然也相信这些人,但到底关系着她的全部家当,不得不谨慎小心。再次确认没人退出之后,与罗大当家的、乔四爷几个协商了个条款,明确大家的分工及利润分配,并白纸黑字的记下来,双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才算完。 在提及利润分配的时候,罗大家当的苦笑一声,“妹子这就见外了,这手艺是你的,本钱还得你掏,咱们这东西都是没人要的,真卖得出去,咱们兄弟十多个能有口饭吃就好,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能挣个回家的路费。你一开口就跟咱们五五分成,这哪能厚这个脸皮啊。” 在坐的人都是耿直汉子,听了都一个劲儿的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谈到六四分成后,林娘就坚持的定下来了。 林娘心里有数,这事要真做成了,那前景可是非常可观的。这种奶糖全大元还没有,想想铺天盖地的销售出去,市场就是全国啊,甚至还可能辐射到周边国家,这是多好的前景啊。 这个时代毕竟要比她前世生活的世界落后不少,各种物资也贫乏。但从元楚两国的商贸吃香的程度来看,人们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很强。林娘以前作为一个享受性的现代人,脑子里存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主意那是一想一大把,这个奶糖只是个探路石。 真要成了,这支队伍可就是她的发家之本啊,哪能亏待了人家?当然这个蓝图目前只是在她一个人的脑子里。 林娘的这番举动落在这些人眼里那是高义,让所有的人感动不已。罗大当家的当即表示往后这支队伍奉林娘为大当家。 “好!从今往后,咱这支商队就正式命名‘风云商队’!”林娘也不推辞,她要的是话语权,不然不能归她所用一切都只能是空谈。想到将来,她站在一干人面前,豪气干云。 只是众人的脸上感激大于敬畏。 林娘不由得苦笑,她这个大当家的当得名不副实啊,不过她并不担心,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行动 元楚两国有漫长的边界线,战祸对于偏居一隅的清河镇影响还不明显。 就算是偶尔有关战争这样的字眼流传,也是从绥县带来的只字片言,只是做为大家茶余饭后偶然的谈资而已。现在的季节从清河镇入楚的商队几乎,所以这场将成为史无前例的大战在这里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以及引起足够的重视。 但为战争这个消息忧心忡忡的在清河镇还真有一个人,那就是林娘! 除了冷兵器时代战争的血腥和残酷不说,就她的生意,奶糖的主要原料是楚国出产的奶豆腐,这就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不要说两国交战的影响,就是那些在边境流窜的悍匪流寇就已经断了进货渠道,这可要怎么办?她的生意还没起步呢。 天祸人灾的事再想也是没有办法,还是把局面先打开看看吧。 真是出师不利,林娘体内燃起的雄雄激情之火,转眼就有些黯然。不过这种情绪只存在了一秒,紧接着无来由的,心里竟生出一股强烈的斗志。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像有法律保护的文明社会,不思进取,除了贫穷,还会被欺压,如有不慎还很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想要活命,想要生存就要去努力争取。 在这里磨练了半年,几次三番落入绝境,她的心境早已不是当初受尽家人呵护的娇娇女可比的了。 林娘暗暗在心里对自己打气: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来自接受过现代文明的人,就不信在这里闯不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由于当下面临原材料不足的事实,不得不让林娘从新调整思路,把先前准备做大路货的方向改走精品路线。毕竟原材料是用一点少一点,再进货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把奶糖做成奢侈品卖,估计也就只有在这里了,林娘很无奈。 ‘风云商队’的名号是取出来了,商队章程也拟定出来了。可全然不同的模式让全商队的人都莫名其妙,他们不懂林娘这是折腾什么。为什么十来个人还要分成几组,甚至衣着、面容都要求整洁干净。 以前他们出门在外,都听罗大哥一个人的,经常风餐露宿衣衫褴褛,十天八天不洗脸都是正常事,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不过虽然不理解,但大家还是严格按照林娘的要求去做,就连躁脾气的乔四爷都修整了胡子。毕竟林娘是带给他们希望的人,是他们感激的人。虽然在他们的心里,那个四成的利润还只是一个泡影,谁都没有真正放到心上。 看着他们有时候明显的阳奉阴违,林娘哭笑不得,这就是代沟啊。有些事林娘跟他们解释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比如分工到人,负责承包。比如整体形象…… 但这不是说他们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在他们纯朴的心里,只有埋头干活就行,看到活儿抢着干,哪里会理会合理的分工合作带来的效率以及强烈的责任感的重要性?至于形象问题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在他们的心里大老爷们,衣不遮体那是正常的事。 可这些天性情耿直而且又有做做生意的经验的人,林娘对他们的期望很大,他们将成为她的心腹,左膀右臂,自然要系统的培养起来。不过这些事都不着急,可以慢慢来,现今当务之急是如何挣钱! 于姐的酒馆不能再停业了。林娘接手风云商队这些人后,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整顿于姐的酒馆。 清河镇好歹也是一镇中心,其实光镇里每逢集日人流量也不少,以前于姐人手不多,陈师傅手艺也单调,除了做过路商队的生意,倒把镇子里这块全然忽视了。 林娘想着赶集的人大多不富裕,下馆子吃酒菜的可能性小,但一些美味的,或饱肚子的小吃食还是有市场的。人们赶集早出晚归,累了饿了总要歇歇脚,吃点东西,而且有些人逛了集镇总会想着给家里的孩子老人捎点好吃的点心。 这类生意虽然小,但也是一个进项不是。 当林娘把她的想法给大家说出来后,得到了一致的认同。 说干就干,大伙儿很快就在后院起了一排简易茅草屋做为暂时落脚之处。 完工后,林娘又拿出了一份图纸,把酒馆重新装修。 人多力量大,很快酒馆就翻修一新,一改往日萧瑟破败的景象,屋顶上新铺了稻草,酒幌换了新的,门脸上全钉上大小一致的树皮既防风雨,又整齐美观,整间小店焕然一新,与林娘前世记忆里渡假村中质朴自然的小木屋差不多,房子本来就是采取木材做为建筑材料,由内而外都透着原木的色调,散发着木头的清香,给人的感觉干净舒适。 酒馆的大厨还是陈师傅,刘六子还有商队原本管做饭的小乙主动要求进厨房帮手,这样后厨的人手就齐了,林娘跟陈师傅商讨实验了好几天,终于制定下了食谱。 除了传统的包子馒头,还加上了方便打包带走的煎饼、油炸果子以及方便实惠的手擀面条。 这些在清河镇都是没见过的新鲜吃食,一经传扬开来,很快就生意火爆,客聚如潮,于姐收钱收得呵呵笑。 第一个集日就有了三百多文钱的进帐。 这笔钱真的是很少,不过对于坐吃山空,连同林娘在内的十四个人来说,却是不小的激励。 现在他们的伤都好了,不再需要医药费的开销,三百文可以过好几天的生活了,这让他们如何不开心?这群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对林娘给他们画的饼仅有的那点儿怀疑都没有了。 不过林娘知道这项收入只能是捎带的,在清河镇这么个小地方,很难养活这么多人。 林娘等酒馆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开始着手奶糖的制作。 大元的红糖价格并不昂贵,十文就能称上一斤。虽然做出来的奶糖颜色比较深,但味道还不错。林娘决定先囤上几百斤红糖回来。 这么大的数目在清河镇根本没有这么多存货。这样就不得不去一趟绥县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再临绥城 再临绥城,林娘的心情很复杂。 上回来的时候还是春天,现在已经走过夏天,进入了秋天,如流水般无声无息的带走了半年光阴。 午后的阳光依旧灼热,小城里依然绿树如荫,尽管已经进入金秋八月,全然没有秋天的气息。 林娘的心头却有说不出的萧瑟,不由自主的就会回忆起第一次进这座城的光景。 依旧是斑驳的城墙,灰扑扑的厚重城门,城门口收税官面前还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只是跟她说‘不要怕,还有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很久了,而且一点音讯也没有…… “快交钱,快交钱,不交就出去!” 城门税官粗重的嗓门打断林娘的思绪,忙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铜板,“哦,这是四文钱!” “四文也想进城?拿十四文来!没钱就把马车拴城外。动作快点,不进就快出去,别挡了别人的路。”城门官双目一瞪,气势非凡。 林娘这才想起除了她跟乔四爷两个人外,还有小红和马车,只是这人的态度,可真是欠揍。 “十文,就拿来,这就拿来。”乔四爷见林娘愣神,忙点头哈腰的掏了钱送上去,这些人可得罪不起。惹恼了他们,直接让你连城门都进不了。 收税官极不耐烦的收了铜板拿到手时掂了掂,重重的哼了一声,很不屑的瞟了小红一眼,才慢腾腾的伸手放行。 小红矮小的个头混在马匹的行列确实有些娇小,这是被人看不起了?林娘内心气愤,要不是商队的人伤得太厉害,医药费太贵,把家底都掏空了,仅剩的三匹马也不会卖掉。小红可是她最贴心的伙伴,跟家人一般的亲近,很恼火现在却跟着她受到这种委屈。 “哎呀!这不是白府大管家吗?谁老今儿回城?”那收税官刚调转了脸,立马点头哈腰的冲后面一辆缓缓驶过来的华丽马车打呼唤,手底下飞快的把面前的长队往边上赶,腾出马车能通过的通道,粗狂的脸上笑得像一朵蔫巴的菊花。 那个坐在车辕上的壮年汉子倨傲的点了点头,连个声儿都懒得出,前进的马车似乎没察觉到这里是一道关卡,直接扬长而去,没有丝毫的停顿。 蛮横的收税官对于这样的无视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妥,反倒是双眼放光眼巴巴的追着马车送出老远才依依不舍的回头,冲面前肩挑手提的长龙队伍大声吆喝,“快点,快点,还进不进城了?磨磨蹭蹭的!” 林娘对收税官人前人后两副完全不同的嘴脸如此收放自如的转换,看得目瞪口呆!捧高踩底的人哪里都有,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自己能力低微的时候,除了忍气吞声,并没有别的路好走。 林娘伸手理了理小红的鬃毛,她的内心对强大的渴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决。 “白府?是个什么人家?”能受到收税官如此优待,林娘心里十分好奇。 乔四爷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好像是个大户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绥县我不熟。” 乔四爷以前打交道的是冀州的大户,对绥县真的了解不多。 林娘的心突的一暗,是啊,熟悉的人已经走了。 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开始探索绥县,这些悲春伤秋的事对她来说已经不合适了。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的了解这个县城。虽然她这是第二次进城了,可除了李家经营的望月楼,其它地方却一无所知。 好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热心人,也不用花功夫左右打听,问个两三人,全城的情况基本已经通透了。 不大的绥县县城被财富与名望划分为两个区域。 东市聚集权贵富户,西市多贩夫走卒。 这里商铺林立,色色商品齐全,不过这个齐全,林娘总觉得完全是相对清河镇来说的。 这里的日用百货很细致的划分了南货、北货两块。例如林娘现在急需的糖这种进口的食材,算是南货,得到南货铺子里找。而在绥城南货铺子开得规模最大的,就是位于城中靠近东市的阳泰南货店。 问清路线,林娘、乔四爷两人直奔目的地。 路人介绍的果然没有错,越是临近阳泰南货店,往来的人越多。 “妹子,这,进不去了啊?”乔四爷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阳泰的生意这么红火,店门外里外三圈都是停着马车,她们根本不能近前。 “没事,那就劳烦四哥看着马车,我先进去看看。”林娘交代一下,大步往阳泰南货店而去。她很好奇,这间店铺都卖些什么,生意怎么会如此火爆。 蓝底金字的‘阳泰南货’四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来不及看清店铺的外貌,林娘已经被拥挤的人流直接带进了店铺里。 从外面看,门脸并没多大,进了里面,才发现店铺极深,空间很大,刚刚还蜂拥的人流分散到里面,并没多拥挤。 进门就是一个空旷开阔的大厅,大厅两边各放高高的柜台,柜台后面靠墙而立的才是一排摆放着满满的货物的货架。几十个年青伶俐的店小二见人就招呼,面面俱到,训练有素,眼到嘴就到了,手里还一边帮别的客人拿取货物。 “小娘子要点啥?咱们店里色色齐全,包你满意!”一个十四五的小伙计见了林娘,忙上前招呼。 林娘微微一笑,没有搭腔,她现在考虑的是自己做奶糖的仓促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毕竟自己只是想当然,对这里还并不了解。 现在,她准备从这个绥县最大的南货铺开始了解。 这里油、盐、酱、醋、茶,干果点心等等吃食都有经营。按伙计骄傲的说法,只要是能吃的,在大元挂了名号的东西,这里都有。 等这一圈逛下来,在店伙计热情的解说了,林娘看得直点头,这下可算是放得下吊着的心了。据说绥县数一数二的点心果子这里都有,可无论是卖相还是种类,都让林娘的自信心更足了。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奶糖会一炮打响,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营销,打开局面的问题。 正文 第七十章 礼盒风波 “你们几个,把这个位置清空出来,赶紧把四喜斋的礼盒摆上!” 这时,从内室踱出一个体态富贵的中年汉子。他双手反背,偏头微扬,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几个小伙计应声而动,包括正接待林娘的小伙计。 几人动作熟练,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把店里正中间最醒目的货架整理出来了。之后,掌柜的往里间一招手,又有伙计由内室而入,抬着一筐红底描画的精致木匣子来。 中年汉子大手一挥,伙计们散开,他亲自取了木匣子,一个一个码放到货架上,动作小心谨慎。那些小匣子四四方方,长宽不过一尺,高不超过半尺。林娘内心思忖,无论是按外包装,还是掌柜的重视程度,这东西在阳泰南货店里,铁定是了不得的精品货色。 “掌柜的,今年咱们店分到的礼盒数量可没比往年多啊?” 等他整理得差不多时,在一旁围观的一个小伙计犹豫再三才开口。 “哎,能分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你当四喜斋的礼盒是大白菜啊?你小子人心不足蛇吞象!”掌柜的笑骂了他一句。 “呵……咱不是指着它的红利好过中秋嘛!” 发问的小伙计看看脸上并无怒色的掌柜笑道,周围的伙计此刻都半围拢正兴奋的望着掌柜的摆放那些木匣子,这会儿听了这话,大都呵呵的乐起来,顿时整间铺子里气氛更活跃了。 一个礼盒能让阳泰南货的人如此郑重对待。林娘早就好奇不已了,这到底是什么稀罕东东?正好趁着气氛好。忙小声的向接待她的小伙计询问。 “小娘子有所不知,四喜斋的礼盒啊。里头全是四喜斋的特色点心,稀罕得很。那可是年头四节咱们阳泰南货的特色!整个绥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哦。只是可惜咱们店也只有这些,卖完了就算有银子也买不着了呢,小娘子可否有意买上一盒?可要抓紧了,下手慢了可就没有了。” 小伙计并没有因林娘的衣着打扮普通而轻视她,仍然热心的介绍着。 “这有名的四喜斋不是绥城的?”这样一视同仁的对待让林娘对他很有好感。 “那当然!四喜斋哪能在咱这小地方啊,那可是京城的数一数二的点心铺子。要不是咱们东家与他们有些关系,就是这些那也是拿不回来的!四喜斋的点心,在京城那可都不是谁随随便便都吃得到的!”伙计说着这话,满脸写着的都是骄傲。 什么点心,这么牛掰?听得林娘心动不已。 “呀,这还真是四喜斋的点心啊?快,都拿给我,我要拿去送人!” 林娘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身后一声娇呼。立马窜出一个小女孩,已经冲掌柜的开口了。 这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衣饰华贵,体形稍显丰满。边说着,边拿帕子试去额上晶莹的汗珠,往柜台前窜的身形一点都不迟缓。自己一马当先的冲上前来,后头还跟着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神色慌张的丫环。 “哟。刚摆上的是四喜斋的点心啊?我也买一盒!”听到女孩的话,立马有人惊喜的说道。 “我就估摸着这几天到货了。等了好几天可算等着了!” “哎!难得遇上了,可就是要价太贵啊,半两银子才那么一小盒,可不是咱这样的人家吃得起的。” 一时间,店铺里的客人都叽叽喳喳围拢过来,有兴奋的,有失落的,但无一例外,都凑上前来围观。 林娘听得心里一突,半两银子?五百文?才这么一盒点心,这也太贵了吧! 这边人群还在议论纷纷,那边已经开口全包圆的女孩已经趾高气扬的催促着伙计拿货结帐了。 “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咱阳泰的规矩大家都知道的,四喜斋的点心盒可是限量的,每位客人只能卖一盒,一下全都卖给你,怕是不行。”掌柜的忙上前作辑赔罪。 “哼,哪来的破规矩?你卖我买,出银子不就得了?你这是故意与本小姐为难?”女孩没想到掌柜的这么不给面子,竟然当众拒绝了她,当下火起,声音提高了不少。也不知是哪个大富大贵之家出来的小姐,一看平日里就是跋扈惯了的,哪里受得了有人忤逆她的命令? “哦,小姐是新近到绥城的吧?咱阳泰这规矩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姐可以去打听打听,小人绝对不是故意为难小姐!四喜斋的点心,本小店统共也就这二十盒,若是让哪家包了圆,其他人家可不就落不着了?本店东家自打开卖第一日起就定了规矩,为了让绥城更多的人尝到四喜斋的点心,特别吩咐每位客人只能购买一盒。还请小姐见谅!若是看中本店其它物什,在下静听小姐吩咐!” 女孩高傲嚣张的表现并没有让掌柜的有什么改变,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的为她详细介绍。 “哼,你这破店里的东西,哪有本小姐看得上眼的?总之不管,这些四喜斋的点心本小姐说包了就是包了,你们谁还敢买?”女孩怒目圆瞪,往四周的人里扫视一圈,倨傲的神情不可一世。“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谁!”说着就要抡袖子。 眼看着自家的小姐就要发飙,两个小丫环急得不行,赶紧一边一个,上前拉住自家小姐的手臂,“小姐,不可以啊!”“小姐,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 掌柜的并没有说谎,有客人好心的上前说了句公道话,但女孩仍心有不忿,闹着不依不挠。这时候围着想买四喜斋礼盒的客人哪里还管得着这女孩的无理取闹,呼啦围上前叫着伙计拿货收钱。 林娘眼睛一转,也上前排队占了个位置。不一会儿的功夫。二十盒礼盒一下就空了。本来买不得这么快的,可经女孩这么一闹腾。收到风声都来了,还有好几人不甘心的空手而归呢。 女孩被自家丫环拉着不得动弹。自然也没去排队。眼见着四喜斋的点心都已经名花有主,心急得不得了。 “哼,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记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县太爷的妹妹,可是好欺负的?”女孩大叫着。 县太爷的妹妹?这一嗓子可把在场的人给怔住了。 林娘往掌柜的方向看去,可掌柜的虽然有些吃惊,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仍旧小心的赔着笑脸不言不语。 “嘁,谁知道是真还是假啊。反正大家伙都不认得。”有个买到点心礼盒的人嘀咕一声。 当即众人的脸上就露出了不屑,也是啊,谁晓得是不是真的。不过买到的人还是趁机开溜,不再停留,要真是后台强硬的,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啊?看来没一个是傻子。 “好,好!你们这些人……”这会儿女孩根本淡定不下来,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你这破店子看来是不想开了!”只能对着掌柜发狠话。 不过已经成功购到了一盒的林娘没有动弹。她还有正事没办呢。 “香儿!你又调皮了。” 这时,从店外进来一个白衫男子。手拿一柄折扇由门外进来,明明步子沉稳,不急不缓。却自带飘逸出尘的气质。明明声音不高低,甚至满含着包容、溺宠,却让刚刚一脸蛮横的女孩愀然色变。 “哥。四喜斋的点心可好吃了!你被爹发配到这么个穷乡僻壤来,还没尝过呢。好不容易见着了我想买来送给你,可这掌柜却不肯卖给我!”女孩再无丝毫刚才要暴走的样子。温言婉语的跟白衣男子撒娇。 县太爷的妹妹,哥?那意思不就是说,这男子是绥县县太爷? 当下阳泰南货店安静下来,都屏气低头,不敢去打量这两兄妹。 “县太爷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到底是掌柜的经验丰富,遇事处变不惊,忙上前来大礼参拜。 果真是县太爷?林娘夹在人后小心的打量,这可是她在这里见着的第一个官老爷啊。 好在县太爷并不是跟她妹子一样胡搅蛮缠的人,客气的跟掌柜的说话,等弄明白所有的客人真的只能限买一盒的时候,也只能无奈的安抚妹妹。 林娘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这可是花了半两银子买的点心啊,总不能不让人验个货什么的吧。 就这样,精美的漆盒被打开,五色的糕点就那样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林娘被半两银子刺激得有些兴奋的小心脏慢慢平复下来。盒子里用糯米纸做成花朵的造型,五个花瓣里各有一种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点心。那些点心也就是些糕、饼、糯米糍,原料并没多大特色。糕点出炉时应该是很精美的形状,只是经过几千里路的长途跋涉下来,已经碎得分辨不太清楚。香甜的味道随着盒子的打开而飘散开来,确实是满屋生香,只是落到林娘鼻子里却觉得有些太过甜腻了。 大元国首一首二、购买还要限量的点心,就是这个样子?到底是名气使然还是味道真有什么出奇之处?也不知道过了保质期没有。不过这时候林娘已经不太在意了。 吃食,就讲究个色、香、味、美,站在林娘的角度,这名扬四海的四喜斋点心,在香、美上就落了下乘。虽然京城的可没颠碎,可这里是绥县啊,做出与之比肩的点心,应该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林娘对她的糖果信心更足了,而且她刚才在阳泰见着了不少的干果蜜饯,看来还可以开发出很多款不同的产品。 林娘是越想越满意,可还站在一边等着哥哥同掌柜寒暄的女孩终是明白过来了,她想要吃的四喜斋点心确实卖完了! 闻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却没得吃,还平白受了一场气,到底是小孩子,顿时受不了,呜呜哭泣起来。 林娘明面上仔细研究着手里的点心,眼光却随时关注着女孩所在的那一角。 等到儒雅的县太爷对自己的妹妹招架不住的时候,才施施然的拎着点心走了过去。 “这是小女子刚才在这里买的一盒,如若小姐不嫌弃,就送给小姐吧?” 墨锦程正被妹妹弄得焦头烂额,突然见一个女子过来,婉转清脆的说出了这句对他来说有如天赖的话。 天晓得他这个宝贝妹妹已经被他父母宠成什么样子了!明面上是说让他带着散散心,背地里指不定是他们被磨得招架不住了想透口气才把这么个大包袱丢给他的。这不才到任地,就闹腾起来了。 他来不及反应,女子手里的点心盒子已经被香儿伸手夺了下来。这会儿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夺小姐所爱不大好吧?”虽然他的心里也是希望这盒糕点能塞住妹妹的嘴,可这么不客气的收下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是做点心的,买下来本也是想看看京城数一数二的点心是什么样子,现在已经看过了,送给小姐并不碍事的。”女子大方得体的回话。 墨锦程目光微缩,这女子衣着普通,并不像富贵出身,竟这么大方的说送就送,莫非有什么企图? “那好,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下来。”黑锦程一扬头,示意随侍墨书拿银子来。 林娘原本以为女孩只是绥县哪家富户的女儿,一开始就存着交好的心思,却没想到竟然是县令的妹妹,而且从县令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对她防备得很。 所有套近乎的话放在这里说都不合适了。林娘想了想,干脆直接说出她想要的。“银子就不必了,不过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小姐帮个忙?” 果然是有企图?墨锦程面上一肃,双目直视面前的女子。 “小姐嗜甜吧?我家做新了一款糖果,在口味上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能不能请小姐帮着品评一下?”见小女孩面上也开始戒备,林娘不等答复,直接开口。 “嗯,我就喜欢吃甜的!你怎么知道?”小女孩被猜中了喜好,当即雀跃,又有几分好奇。(未完待续。) ps:!!!祝大家新年快乐!!!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谁寄锦书来 墨锦程也是一脸不解。 “呵……这不难猜啊,四喜斋的这几款点心就很甜。” “是啊,四喜斋的点心大多是很甜的。”女孩点了点头,突然好奇的偏头向林娘问道:“可你尝都没尝怎么知道?” “呵呵……小姐忘了,我刚说过我可是做点心的,感觉自然要敏感一些。”林娘仍旧笑脸盈盈。 其实这个很好猜好吗,看你的体型,圆圆鼓鼓的,不吃甜食能成这样?况且四喜斋的点心,那甜腻味飘到空中到处是,还闻不出来啊? 不过显然林娘的话很有说服力,不但成功的哄住了得到点心一脸欢欣的小女孩,连正严格审视着她,一脸严肃的县令大人似乎都放了心。 这个女子若只是想这样,倒不必理会。墨锦程是大家族出来的子弟,对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特别敏感,最怕遭人暗自。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份官职,可不能在这里沾了污点,就连上任都没想惊动地方,打算先来一遍微服私访的,不过都被自家妹妹也破坏了。 “好啊好啊,姐姐家做的什么糖果?好吃吗?什么时候拿来我尝尝?”一听是好吃的,女孩自然两眼放光,连姐姐都叫上了,一下亲近了不少。“姐姐也别叫我小姐了,我叫墨香,你就叫我香儿吧。” “那太好了,我家住在清河镇的,三天后专送来给你尝好吗?” 墨锦程在一旁听得翻白眼,自家妹妹这个没脑子的!一听有好吃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好在对方只是个小镇上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戒备之色更是又去了三分。 双方的目的都已达成了。墨香与林娘相约了三天后的见面方式,就由着自家哥哥带走了。 “多谢小娘子解围!”阳泰掌柜抹了一把冷汗。对林娘道谢,“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小店一律给小娘子九折的优惠价。” “掌柜的客气了,我也是举手之劳。” 林娘有些诧异,想不到掌柜还会跟她道谢,看来这间店生意火爆真是有原因的。不过很好,九折优惠哦,那她今天要少花不少铜板了。 掌柜真是吓着了,一个眼生的女孩怎么就是县令大人的妹妹呢?他们接到的风声是墨县令要中秋节之后才上任。怎么这时候已经进了城?好在这个小娘子识趣,化解了这场风波。点心是真没有了,拿到店里来卖的都是除开打点的之后剩下来的,要是县令的妹妹真闹起来,叫他可如何收场啊! 不行,这个消息太重大,得马上告诉东家。掌柜向林娘道了谢,跟伙计做了交代,急匆匆而去。 得了掌柜交代。负责接待的小伙计对林娘更上心了。 难得的今天购物还有优惠,林娘自然不会错过,糖就买了三百斤,蜜饯果脯。但凡觉得不错的,都买了一大堆,要不是怕小红拉不动。她还会多买点。 等伙计帮她把货送到马车边,乔四爷可等了一会儿了。正着急呢,刚才阳泰闹出了些动静他也察觉到了。只是要看着马车,走不开。 见了林娘过来,忙问:“没事吧刚才?” “没事,就算有事那也算好事!” 从林娘笑盈盈的脸上确实看不出一点难处,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当然是好事啊,林娘心里正美着,她的糖果还没有做出来,就已经找到展开销路的头绪了。 要知道那墨香可是县令的妹妹,要把这祖宗给哄好了,还愁她的糖果打不开销路? 今天的这趟绥县来得太对了,除了认识了墨香,还见识过了四喜斋的点心。虽然那点心在林娘的眼里只能算一般,跟她前世吃过的没法比,可人家高大上的包装及营销模式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尽管三天后就要拿成品出来,可这回儿林娘并不急着回去了。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虽然她在打算把奶糖当奢侈品卖的时候已经考虑过包装的问题,可今天见识了四喜斋半两银子一盒的点心后,原本想好的包装就有些寒碜了。 描画漆盒这时候赶做已经来不及了,林娘咬了咬牙,在布庄寻了最贵的织锦,把那颜色鲜亮的,买了好几块。包裹糕点的糯米纸、油纸都买了不少。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回到清河镇于姐的小酒馆,天已经黑下来。 林娘觉得自己创业的时间挑得很好,很快就是中秋节,正是送礼、宴客的时候,她对自己即将做出的糖果盒很有信心。 只是真正动起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时间太紧啊!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糖果,搜肠刮肚的回忆着前世吃过的各种糖果的做法及有可能的成份比例。想得口舌生香,整个人跃跃欲试。 夜,还是这般静谧,月华,依旧如水一般。 八月的夜风,已经有些凉,林娘趴低身子,搂着小红的脖子,汲取着一人一马互相温暖的热量。得得的马蹄声回荡在崎岖的羊肠小道上,落进平静的村子里。偶有一点两点晕黄的灯光,指引着林娘回家的路。路的尽头是静静的等着她的小屋,就掩映在这一片夜色里,想到这里,就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推开熟悉的柴门,“吱嘎~”的响动后夜更静了。 “哎呀~林娘,你可是回来了,怎地忙到这么晚?”模糊的黑影慢慢由汪大婶子家过来。 关切的话语很暖心。 “是婶子啊?还没歇下?” “就等着你呢!晚饭吃了没?快跟我家去。”汪大婶子依在柴门上,等林娘把马栓好收拾门户。 这没了男人的女人日子不好过啊!好在林娘是个能干的,能在镇上于寡妇酒馆里帮忙。不用开荒种地也能混口饭吃,若不然。就她那小身板,还不得磨掉一层皮?汪氏暗自叹息着。 林娘只是回答了她吃了晚饭。却并没推辞去她家的邀请。正好,她也有事要找她和阿珍呢,原本还觉得天太晚了不好意思打扰准备明天一早过去的。 随手拿了个小包就跟在她后面过去。两家离得不远,两人一路都顾不上闲聊很快就到了。 难得的今天晚上村长家的堂屋里亮着两盏土油灯!林娘很惊讶,这气氛有些不一般啊。 乡下人家日子过得节俭,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两半儿花,大晚上点灯熬油多不划算啊,如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谁舍得啊。还一点两盏。 院子里静悄悄的,林娘揣着疑问迈进堂屋,才发现济济一堂的人,还都是本村方家同族的族人。 方村长面容严肃的端坐中堂,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须发稀疏灰白的长者,这人林娘有印象,是小柳树村方家的族长,若从方柱子的辈份上算,林娘得叫一声三爷爷。 礼节不可废。况且她现在还住在方家的地盘上。 林娘目不斜视,上前直接行礼叫人。在方家的三爷爷微微含首示意后,才退下来准备往角落里寻个地方猫一下。 这么严肃庄重的家族会议把她这个和离了的女人叫来是有什么事?貌似她与方家并没什么关系了啊。 容不得她多想,刚退下来就被一双小手攥住了衣角。 “大丫。你咋在这里呢,这么晚还没睡?”林娘弯下腰,轻轻的捏住大丫软软的小手。很奇怪的小声问她。 大丫没有回答,只是僵硬的手臂表明她的紧张不安。 林娘随着她的目光。才发现人堆里施氏眼眶发红,抱着熟睡的小儿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站在婆婆曾氏的背后。方石头勾着头,看不清神色。 看这一家子的神情模样,是真的没心思管到大丫身上来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林娘这才注意到满屋子的人神色都不太好,而且也没人出声。 林娘不觉得这样的气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牵了大丫到阿珍给她搬来的小板凳上坐下。大丫这孩子估计是被这样的气氛吓着了,加上年龄又小,这么一通折腾,已经心神俱疲。现在被林娘搂在怀里,很快就软软的睁不开眼睛。 “你是村长,到底咋办,发个话吧!”好半天之后,三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的烟叶,就着村长家的四方桌卷巴卷巴着开口。 方村长没有出声,伸手拿起桌上的纸盯着看,林娘这才发现,桌上原来放着好多张纸。 “林娘,你来看看,这是写给你的信。” 方村长突兀的一句话让林娘满头雾水!写给她的信?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往她望过来。林娘不得不把大丫掂了掂,抱着上前来。 方村长递过来一张纸,看上去龙飞凤舞的满满当当一整张纸的字。 油灯的光很昏暗,而且方村长显然没有让她拿回去一边看的意思,已经取了一盏土油灯往她的面前移了移。 大丫已经差不多睡着了,林娘腾出一只手拿信,剩一只手有些托不住她,林娘正思忖着要不要以此为借口拿了信回去慢慢看。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给她的,但这一张纸明摆着已经被人看过了,这样连意见都没征求她一下就私看了她的信真的好么? 只是这时阿珍过来帮她把大丫接了过去。 信,很短,归纳起来明确的说,就表达了三个意思。 第一、信是方柱子写来的。 第二、他现在很好。 第三、林娘是他的媳妇,这点不会改变。 这一日为妇,终身为妇的意思到底是说的什么鬼!林娘有怒摔方柱子一脸的冲动。 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左右两尊望着她微微笑的主,不得不忍气吞声,不用提示轻拿轻放,把一张纸的信原样摆放到桌上才退下来。 这信她绝对不收! 就说方家家族会议怎么把她给找来了呢,感情是他们早把她又拉进方家媳妇这个圈子里了啊。 林娘坐在角落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音讯全无的日子。只是方柱子你一大老爷们儿要不要这么无赖啊?当初温香暖怀享受得不行的时候是谁啊?干干脆脆的和离了还来这套?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气愤。 “方二嫂子,你说怎么办啊?仗真能打到咱们这儿来?” “嗯,啊?” 神游之中的林娘根本就没听见后面方村长和三爷爷都说了些什么,这时候屋里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很是嘈杂。 “那些鞑子听说生吃人肉,好可怕啊!”阿珍的声调已经有些发抖。 “打仗?哪来的消息!”林娘吃了一惊。 虽然这风声收到有一阵子了,可她今天刚从绥城回来,那里一派风平浪静,歌舞升平的景象,能为了半两银子一盒的点心产生哄抢,哪里像有战事的样子?村里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确定吗? “大山大伯的信里说得明明白白,哪里有假!”阿珍叹着气。 方村长两儿一女,阿珍就是那最小的女儿,无忧无虑的养在深闺一般的明媚少女,这时候脸色黯然,惊慌失措。 任何时代战争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方大山写回来的信林娘没有见着,只是听周围的人转述,大元与楚国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乱,他们父子二人又从了军,貌似还有些小权,甚至点名挑选了方家一些精壮青年另有安排,方石头和方村长的大儿子方明都是其中一员。 方村长与族长三爷爷招集大家开会商讨的意思就是动员这些人做好上路的准备。 很快,意见达成,但凡榜上有名的人都点了头, 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这个字,生来就是鲜血淋淋。 方家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比林娘的认知要深刻多了。可仅凭着方大山只字片言的一封家书,这些青壮男子就奋不顾身的起身上战场?这让林娘很不解。 “我哥他们早晚都是要走的,等衙门的官文下来,还不知道会被拉到哪里去呢,肯定是回不来了。不过有大山伯关照一下,说不定还有一线活下来的希望。”阿珍一语道破玄机,这是走后门? 虽然林娘不太相信方大山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毕竟他有打战的经验,并成功活了下来,只能祈祷在他的指点下,这些常年拿锄头的汉子在血肉横飞的战场能多一线活命的希望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画风不对 聚会至到半夜才散,把林娘原本的计划全打乱了。 糖果的包装袋看来要另想办法了。村子里现在气氛低迷,巧手的妇人们不是要送丈夫就是要送儿子上战场,没人这时候有心思搭理她了。 突如其来的战争就这样慢慢逼近。让林娘对战争的残酷认知越来越清晰。虽然村里人对鞑子的恐惧有些过份,把鞑子形容成一个个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凶神恶煞的魔鬼。虽然这大半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但也说明了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大元的战力不够鞑子雄厚! 林娘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挣钱,然后逃离! 或许有人对她的想法会不屑,鄙视,看不起。但处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这时候说什么救国救民充当难世英雄,那才是自不量力、蠢不可及的事情。 逃离首先需要准备的是什么?银钱!好在战火还没有烧到这里来。林娘只能祈祷它蔓延得慢点儿,再慢点儿,容许她筹措到资本。 等不及天亮,林娘就急不可待的上镇里到酒馆里去,先是联系了乔四爷昨晚上找着的木匠。 在糖果生产之前,首先要把模具弄出来。 乔四爷办事果真用了心,寻着的木匠是镇外港口村的廖师傅,祖辈三代传下来的老手艺。 虽然港口村并没有什么港口,位置也偏僻,但廖师傅家里却忙得热火朝天。父子三人赤膊上阵,推出的刨花卷儿能把人埋起来。 这时候没有什么广告。手艺人全凭精湛的手艺吸引客人,完全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口碑模式。 廖师傅四十来岁的人。常年用力做活,练就了一身虬结的肌肉。魁梧的身形出现在林娘面前,说话却意外的和气,让人很有好感。 只是当得知林娘只做几套小模具和雕花模板后,有些失望,大手往旁边一挥,“大春儿过来,这位小娘子要做点小东西,你看看。”话还没说完。人已远去,捡起地上的家伙什儿接着忙活。 这倒让林娘有些尴尬起来,自己这活儿确实太小了。 过来的这位廖小师傅要比他爹长得秀气多了,反倒有些弱,瘦小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看样子并不嫌弃。 林娘有些忐忑的拿出她设计的花样图纸,“廖小师傅,我想做几套雕花的模板,您给看看成不?” “小娘子你算是找对人了。要论雕花的细致活,在清河镇这块儿,怕是没人是我大哥的对手!”笑呵呵接话的是廖师傅的另一个儿子廖小春,体格长相完全继承了廖师傅的衣钵。块头看上去比哥哥还像哥哥。 这几套模板林娘是打算做出来弄成印章盖在糖纸上的。所有的图样都是她亲力亲为,充分利用小时候在补习班学到的一点画画皮毛。大元的画大都讲究的是意境,像林娘这种卡通版的画法很罕见。抱着出其不意的心思,想试上一试。 没想到小廖师傅一接过图稿。眼神一亮,话都没说一句。连忙寻了块木料就开工了,看来他对林娘的手稿很感兴趣。 林娘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在堆满材料的小院里逛起来。 她现在还有外包装的问题没有解决。 闻着满院子的木料清香味儿,琢磨着是不是用木料来做,既能当包装盒,又能做果盆,一举多得。 可是转念又想着花式和油漆的问题,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时不可能有烤漆工艺,用粗毛刷子刷上去的油漆一点都不精致漂亮,而像四喜斋那样用金、银粉描画不但费时成本还高,以林娘目前的财力,肯定是不能比的。 焦躁不安中,她的眼神突然被一堆淡黄色的半透明树脂吸引住了! 是的,那是一堆的树脂。 林娘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树脂漆可是个好东西啊!既光滑又透亮,为何不用它来代替油漆试试? 林娘知道她的包装盒要怎么做了。 “小廖师傅,这个怎么卖啊?”林娘拿了一块树脂问道。 廖大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低了头,微红着脸道:“不卖。” 林娘懵了,难不成这东西还金贵着? “呵……小娘子要是有用就拿去好了,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不拿来卖的。”倒是旁边的廖小春出面解了惑,“我哥话少,小娘子可别在意!” 廖大春闻言脸更红了。 廖大春与弟弟廖小春完全不同,一个性格外向,一个性格内向。就连学手艺都不同,弟弟打床做柜,笨重家具早已做得跟爹爹一样好了,可他却因自小体弱多病,体力差,抡斧头都不够力气,只能做些精雕细琢的小件。 平日里在活计上帮不了爹爹和弟弟多少忙,收拾东西倒都是他在做,林娘问的树脂,正巧是他捡到聚起来的,虽然没什么用,总觉得很好看,就没舍得丢,为这事被弟弟笑话了几回。 “你要就拿去吧。”这会儿廖大春也回过味来,自己刚才的回答让人误会了。 林娘大喜,也不推辞,道了谢就着廖家院里现有的材料,生火熬起树脂来。 前世的时候,她的绘画老师曾在她们面前显摆过一件树脂金鱼的作品,惟妙惟肖的,十分有趣,她现在就要试一次。 廖家什么东西都有,连油漆都是现成的。 她先让廖大春用几块边角余料帮她做了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就准备开工。反正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林娘干脆就坐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等树脂化开,先涂一层垫垫底。这些树脂是纯天然的,干的极快,没多少时间就干到能在上面作画了。听老师说过。至少要描画三层,先画出金鱼的鱼鳍。等到颜料完全干燥之后,重复第一步中倒入树脂的步骤。 第二层再画鱼身。画完重复,再到第三层点上鱼眼,完成鳞片修饰细节。等一切工序做完,整条鱼层次分明,立体感十足,宛如一条鲜活的金鱼游弋在水里。 “哎,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树脂没提纯,颜色有些发黄。”林娘倒入最后一层树脂边欣赏自己的大作,边自言自语。 “天啦。你怎么做到的!”冷不防的惊呼让林娘吓了一跳,抬头发觉廖大春正目瞪口呆的盯着她及她手里的金鱼。 他的惊呼引来了廖家父子。不知不觉中,现在已经太阳西斜,廖师傅正准备收工了,正好被廖大春呼引了过来。 “呵呵……画出来的!”对于初次作品就难得的这么成功,林娘的心里也有一丝丝的骄傲。 没想到看着林娘的大作,父子三人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扑通!”只听得一声响,廖大春已经跪在林娘面前。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他变声期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调。 可这突然的变故让林娘呆住了。这是闹哪样? 显然廖师傅也被儿子的举动惊着了,“这……小娘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慢慢的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小师傅请起,这是干啥?”一个半大小伙就这么跪在她的面前。连个解释也没有,林娘压力很大啊。 “小娘子,我儿鲁莽。还请见谅!”廖师傅过来施礼。“这孩子苦啊,打小体弱多病。继承我的手艺很吃力,一门心思往精雕细琢上面发展。可苦于没有师傅,见了小娘子的神技,这才……着实失礼了。” 任凭林娘怎么劝说,廖大春认定了她就是他的师傅,死活不肯起身,也不说话,弄得林娘不知如何才好。她真心觉得自己那点雕虫小技当不得别人的师傅,这是要她误人子弟啊。 “不是我不肯收你为徒,只是,只是我没什么能让你学的本事啊!”廖大春对手艺的执着追求让她很感动。 “小娘子过谦了,光凭这一手画鱼的本事,就能称得上神技!”廖师傅忙开口,也是眼巴巴的望着她。 林娘哑然。仔细一想,她画画的本事虽然在前世根本就是不入流,但这幅树脂鱼的画在这里却真的算得上一绝,就教授这一项也不是当不得师傅之称。 “那好吧,我教你就是了。”望着眼前一脸真挚的父子,她也不忍拒绝。 “真的?那太好了!”廖师傅心安的大笑。廖大春一言不发,却实打实的叩了三个响头。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林娘看得心痛,伸手扶了他起身。 廖师傅忙张罗着要举办什么拜师大礼,把林娘吓了一跳,要不是她阻止得快,还不定廖师傅要弄出多大的声势,要知道在清河镇这一带,廖家凭着三代手艺人的声望地位还是不低的。 徒弟收下了,可林娘现在却没功夫教课,她得急着把糖果生意做起来。 廖师傅也不着急,只是等她再回酒馆的时候后面拖了条尾巴。廖大春是铁了心的跟她学艺了,行李铺盖都搬了出来,怎么劝说都不罢休,生怕这个便宜得来的师傅转眼弃他不顾。 带他回小柳树村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得不把他送到于姐那儿,跟商队的人住在一起。 话说回来,这个廖大春还是很有天赋的,也就大半天的功夫,林娘交到他手上的模板全雕好了,并且手工还非常不错。这个徒弟貌似收得还不错,而且林娘设计的第一个糖果盒也已经完工,四方的木盒子,涂着透亮的树脂漆,原木特有的纹路交错,产生自然清爽的效果。 特别是顶盖既可以做果盆又像一副画的树脂金鱼犹如活的一般,光看这幅画就价值不菲了,比起四喜斋的半两银子一盒的点心包装只金贵,绝不掉价。 回到酒馆,林娘并不急着做糖果,而是跟于姐一起做糖纸。 等她在白白的油纸上蘸了朱砂用廖大春做出来的模具盖上图案,却发确效果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尽人意。 “妹子,这样已经很好看了啊?”于姐实在弄不明白林娘这么精益求精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你不觉得这白白的底单调了点吗?” 闻言于姐也思索起来,“不如把纸染色?” 林娘这才茅塞顿开,她的思想还有些拘泥于现代时缺什么就买什么,现成的方便得很。可不是没想过自己染色么。 好在糖果里面还有一层糯米纸保护,外面用什么颜料都没有关系。大红的大绿的漆放在水里被稀释成墨水,结果染出来的纸粉粉的,很漂亮。完全符合林娘心里关于糖纸的定义。 接下来的两天,林娘在廖大春、于姐的帮忙下,紧赶慢赶的,终是做了两个果盒出来。 糖果的种类由奶糖增加了薄荷硬糖、话梅糖、姜糖和牛轧糖几种。除了带鱼盆的果盒,还有上好的妆花缎做成袋子包装的糖果袋。 虽然没有现代的包装新颖多样,却也有了几分现代气息,自然算得上精美。 见了成品,商队成员激情前所未有的高涨,而关于战争的消息林娘张了几次口终是没有说出去。 虽然战事已成定局,但目前还没有传播开来,现在说出来也只能平白增添恐惧,一点好处没有。 小柳树村村民的动作很快,在林娘与墨香三日之期来临之时,村子里的年青人也已经跟着送信来的人上路了。 汪大婶子她们送行的时候林娘没有出去,也曾犹豫过是不是写封回信,但直到最后,到底是没有动笔。 三日之后的绥城,与三日前并没有不同,至少林娘就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战争的谈论。 进了城,直奔县衙。 到了地方,林娘傻眼了。在周围齐整的民居中,一栋破败不堪的旧房子摇摇欲坠的立在那里。瓦顶上一丛丛野草已经枯黄,迎着微风摇曳着。 这里没有守门的大石狮子,没有站班的衙役。要不是她问了不下十人,根本就不能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县衙,县太爷办公的地方。想像着文雅的墨县令端坐在掉了半边的正大光明扁后审案,怎么想都觉得画风不对,林娘忍不住独自乐了,惹得陪她同来的于姐莫名其妙。(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小鬼难缠 是谁说古代苛政猛于虎,贪官多如狗的?瞧瞧这绥县的县政府办公之地,十打十的危房啊!这才叫人民公仆,拿着绳命为人民办事呢。先不说这种外表是不是刻意装扮出来的,但至少比那些修得像豪华别墅似的办公楼看了让人舒心些。 报出墨香及墨县令的名头后,在一个老差人的指引下,林娘带着于姐穿行于县衙时有感而发。 “妹子,你还真识得县太爷的妹妹啊?”于姐惊诧随行,一脸的惶恐。 林娘见她的表情有些好笑,于姐平时也算是个泼辣的,可这会儿畏缩在她身后,诚惶诚恐。 有句谚语说“无事见官,脱落四两肉”这话应该是真的,你看老百姓怕官都怕到了骨髓里。 林娘回身握住她的手安抚的。转过回廊,便眼前一亮,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与前面的县衙只一墙之隔的后院,就是县令大人的住地。 常听汪大婶子笑骂一个人时,总说贪官不修衙门,以此来笑话别人不顾脸面。林娘现在知道了,这话还真有出处的。比起前面县衙的破破烂烂,这后院豪华了何止十倍?可不就是不顾脸面么。 此刻,在后院空旷的庭院里停放着好几乘精致的小轿。 “小姐今日在后院宴客,两位穿过那道月亮门就到了。”老差人随手指了路便不再进。 林娘很清楚,怕是进门就是内院了,外人一般不得随便出入的。忙向老差人道了谢。 守在月亮门前的丫环让林娘有些眼熟,“可是给小姐送吃食来的?”见着林娘走来。仰着头问道,态度傲慢得很。 于姐更加心神不宁。紧拽着林娘的衣服,“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 林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呀!可不就是那天跟在墨香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丫环之一么。 “是的,烦请这位姐姐代为通传一声!”即使知道她是谁,林娘也不得不放低姿态,她的生意成败之事,与墨香可是有着很大的关系,若是得了她的青眼。那生意的局面就算打开了。要知道林娘的糖果盒可是走的高档路线,而墨香,就是打开局面的引路人啊。 “小姐正在招待朋友,这时候可没空见你。” 丫环对一身布衣的林娘和于姐很不屑,小家小户的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当初在阳泰南货店小姐答应帮她试味,只是得了她的点心,不好意思而已。要不然,今天都过去半天了,也没见小姐问起来。 “小姐有客人?哎呀。那正好,怪不得上回让今天送过来呢,看来小姐可是早有安排!”林娘欢悦的说道,顺道提醒那丫环可别误了她家小姐的事。 “哼。这小地方,有什么好吃食?可别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咱们小姐在朋友面前丢了脸面!”丫环微愣一下,仍旧不松口。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时候跟她闹僵是很不明智的。 林娘无奈的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做成小兔子形态的束口糖果袋来,“那就先请这位姐姐给尝尝。” 精美的妆花缎做的小兔子。光从外表看就能令小女生爱不释手。那丫环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又摆出一副习以为常的高傲模样。伸手接了过去。 挑剔的糖果袋里捡选了一翻,最后终于用两根纤纤玉指拈了一颗嫩绿的糖纸包裹着的牛奶糖来。 “嗯,看上去还弄了些花样,只是,能吃吗?”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让人想抽几巴掌,明明心喜不已,却偏偏要摆那么一副嫌弃的样子。 “这位姐姐可以慢慢尝,吃出个好歹我保证负责。不过是不是可以为我们通传了?当初的三日之约可是香儿小姐亲口答应的,可别让人以为她是言而无信的人啊!”见了丫环的态度,林娘对那个墨香心里也没底起来,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万一墨香也是个傲慢的人,还真有些不好收拾,不如先拿话堵了她的嘴。 那丫环不知是真被林娘的话给唬住了,还是觉得她们拿出来的糖果还成。 冲林娘两人轻哼了一声:“你们等着!”便拧着身子进去了。 没等多久,便听到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可是林姐姐来了?” 林娘这才松了口气,上回就觉得这墨香为人虽然娇横了点,但性子还是爽朗的,竟然亲自迎出门来。 进得大厅,里面或坐或站着六七个少女,年龄都不大,一个个妆容精美,衣饰华贵,显然都是这绥县的名门大户之女。 “林姐姐你看,我请了这么多小姐过来一起帮你试吃,可别让我失望啊!”墨香两眼巴巴的望着林娘和于姐手里的包袱。 屋里人的目光都投过来,但大多都表示不解。因为林娘和于姐现在的穿着打扮实在太普通了。 不过很快,当包袱被打开,那些人的目光都变了,一致的盯着桌上那栩栩如生的金鱼。 “呀,林姐姐你弄条金鱼过来干什么?这是鸿运当头吗?这么大条的很少见啊。”墨香见并没有什么点心,言语中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被糖果盒是林娘手绘的树脂金鱼给吸引了。 “这,这不是真鱼。”见着一屋子的富贵小姐都被吸引,于姐也放开了些。这些官家小姐也不过如此嘛,自家妹子随便露出的一手她们都没见过。 “不是真鱼?那是什么?”有位活泼些的女孩没忍住,伸手就向里面捞。 结果当然捞不着鱼了!当她的手指触到硬硬的树脂,再不能寸进,脸上立马变得精彩起来。“还真不是呢?” 所有的少女都围过来,伸过手去试探,过后都一脸吃惊的等着解惑。 “林姐姐,这,这鱼被你封在里面啦?怎么做的,怎么做到的?”黑香兴奋不已。 “鱼是画上去的,并没有鱼被封在里面。”林娘微微笑着,“不过,这不是重点,它只是一个摆放糖果的果盆而已,你快来帮姐姐试试糖果的味道如何吧!” 包装已经成功的吸引了这些贵女们的目光,接下来自然是要上重点了。(未完待续。) ps:下午还有一章哦!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发财了 盖子被揭开,四方盒子里一格一格的小格子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糖果呈现在眼前。 “哇!” 这些女孩到底是年幼,一个个被震惊得失态的叫出声来。 “林姐姐你这是怎么弄的,这么漂亮!”圆圆的墨香当仁不让的伸手就把每种糖果都挑了一个拿在手上。 迫不及待的剥了糖纸却没有把糖果塞进嘴里,旁边的丫环有些傻眼,自家小姐身份尊贵,就是吃相不太好看,像这样拿着吃的却不第一时间放进嘴里还是头一回。 翻来覆去的拿着一张粉粉的糖纸看,林娘哭笑不得,是不是自己过份追求包装,结果一不小心弄成喧宾夺主了?不过也正是由于林娘的无心之举,让整个大元在不久之后,掀起了收集糖纸的流行风尚。当然,这是后话了。 好在浓郁的奶香味、甜香味儿终于把墨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把糖球放进了嘴里。不然可真得干出买椟还珠的事来。 见着墨香在那里狼吞虎咽,那些做客的富家小姐们也不甘落后,接着就听满屋赞扬了。 “这位姐姐,不知道你家的这些点心都在哪里卖啊?”施施然过来一位白裙少女,十四五的年纪,一身雪白织着暗花的衣裙透着低调的奢华。在这群女孩中她算大的,隐隐中已经有掌家的气势。 “林姐姐,这位是白家大小姐。你知道吗,阳泰南货店就是她家的产业哦。”墨香嘴里塞得满满的。却不耽误说话,冲着林娘使劲儿的眨巴着大眼。 林娘会意心里感激不已,想不到当初送她盒点心。今天会有如此回报。 “白小姐好,这是我家的新品种,目前还没上市的。不知道能否入得了大小姐的眼?”林娘边说着,边把手里头弄好的样品全都掏了一份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除了树脂金鱼礼盒贵气逼人外,其它的玩偶束口手袋包装也令人砰然心动。林娘也不小气,每位小姐都送上了一份做见面礼。 众位小姐无不交口称赞。一听是还没上市的新品种,纷纷要求订些给家里过中秋节。 因为上次墨香在阳泰闹得不愉快,白大小姐本来就是家里派来跟墨香搞好关系的。自然第一个带头,直接介绍给了家里的掌柜。 与林娘接洽的正是上回见着的胖掌柜,见着林娘拿出的糖果,品尝过滋味。当即拍板进货。因为有墨香这层关系的缘故。胖掌柜给出的价钱也公道,并不用林娘再费心与他讨价还价。 风云商队主打的第一款产品,就算顺利的打开了销路。 回程的路上,于姐乐得合不上嘴。 “妹子,想不到这么顺利!咱们的糖果盒也能卖到半两银子,那可是半两银子呢!发财了,发财了!” 与于姐相比,林娘就要淡定多了。礼盒的半两银子可不好得。光那树脂画就不能量产。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廖大春的素描练得怎么样了。看来要早点把他带出来。 这趟绥县之行,比林娘想像中的效果还要好,揣着两百两的订金,接下来回去之后就得拼命赶工了,等这个中秋过完之后,就是她的糖果风靡全城之时。 风云商队十三人的队伍看着人挺多,可现在真正开展工作才发现人手有些铺派不开,而且又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做些熬糖切块的粗活倒还行,像包装、称量这些细致活儿就不够看了。 当务之急是请人。 林娘第一个考虑的人选就是施氏。 本来就是凭着方柱子给留下的本钱做起来的,她就存了要帮扶方家的心思,而现在连方石头也上了战场,留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过日子啊。 小柳树村的气氛还是很低沉,战争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个个人心慌慌。林娘一路走近方家小院,家里静悄悄的。 院门半掩,林娘径直推门进去,院门吱嘎的响动都没引来一个人。 林娘有些奇怪,家里大门没关,不可能一个人没有啊。 “施大嫂?大丫?”高呼两声,仍旧没有回音。 林娘顿时心里有不大好的预感,忙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查看过去。 刚近厨房,就见着曾氏昏倒在地,一动不动。 她双目紧闭,身上烫得吓人。林娘检查了一遍,不大像不能移动的病症,这才尽力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扶到床上去。刚拎了冷帕子敷在额头上,准备去请郎中时,外头就传来焦急的说话声。 施氏扛着锄头领着村里唯一的毛郎中,大丫背着弟弟跌跌撞撞跑在最后头。 “毛郎中来了,快请屋里来。”忙出来招呼郎中到曾氏屋里。 “弟妹来了?娘咋样?”施氏急得不行。 “我把她扶床上歇着了,给毛郎中看看,应该没啥大事的,你先别急。” “娘这几天都不得劲,就在家里歇着,我也没大在意,一早就去了地里,哪晓得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大丫刚才吓坏了,去找我才晓得,千万别出啥事才好。现在公公相公和叔叔都上了战场,留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咋办啊?” 施氏吓得不轻,一个劲儿的说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无助。 从来没有独立挡过事儿的施氏真吓着了,丈夫出了门,连婆婆也病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林娘引领毛郎中上前为曾氏看病。 毛郎中伸着干瘦的手指,搭在曾氏的脉搏上,闭着眼沉默了好半天才收回手去。 “毛郎中,婶子这是怎么啦?” “并无大碍,想是这段时间忧思过度,又受了风寒所致。哎,到底是年岁大了,身子骨比不得往常,你们要经心些。”毛郎中摇了摇头,“我去抓副草药来,先煎了给她服下,发发汗吧。” 曾氏的命运真是多舛,早年丈夫上了战场,一个人拉扯大儿子,好不容易盼得一家团聚,现如今战事又起,连儿子都上了战场,也怪不得她会忧思过度。 “多谢毛郎中了。”林娘回头,却见施氏六神无主的站在那里,“嫂子你先去随郎中拿药,我在这里看着婶子。” “哦,好,好,我就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活得艰辛 一回头,就见着大丫背着小弟站在角落里,脸上还挂着泪痕,“大丫,你先把弟弟背到外面玩去,可别过了病气。”林娘暗自摇头,这一屋子的老老小小还真难得过日子。 好在曾氏真的只是感染风寒,没多大功夫就清醒过来,喝了药又沉沉睡去。 曾氏这段时间苍老了很多,其实不过才四十多岁的人,可在她的身上已经可以看到行将就木的气息。这还哪里像那个张扬恣意,曾握着她的手叫她别怕的曾氏? 林娘的心酸酸的,在历史的大背景下,平头小老百姓活得多卑微,多艰难。 离开方家小院,林娘直接进了方村长的家。 应门的是阿珍,一边来开门,手里一边还做着针线。 “方二嫂子啊!”见了林娘,阿珍非常开心,这丫头自打从她那里学过做头花后,又找她描过一些花样子,那些新颖好看的图案完全折服了她。自从林娘跟方柱子和离后,她失落了好一阵子,上回方柱子来了信,方家族人又把林娘拉进方家媳妇的行列以后,阿珍把林姐姐的称呼又换回方二嫂子了。 这种问题没法说清楚,林娘苦笑着只能由着她。 “嫂子快帮我看看,我这回做的鞋样好看不?”阿珍献宝似的举着一只鞋子的半成品,兴奋的比划着。 林娘接到手上,这鞋是她亲手仿前世的鞋子设计出来的半高帮的样子,阿珍改过几回。这次终于像模像样了。“嗯,不错,像那么回事了。” “嫂子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木头的鞋底。皮料的面,入冬穿着很暖和呢,而且下点小雨还不湿鞋!” “你以为你方二嫂子跟你一样死脑筋,做事都不带脑子的。”嘴上数落着女儿,面上却一脸宠溺的汪氏走过来,“叫你开个门还围着你嫂子说不完的话。” “婶子你就知足吧,难得有她这么心灵手巧又能干的女儿!阿珍。这天气还热,做针线活手还生汗呢,多歇歇。”林娘看着阿珍笑道。看着这些勤劳能干。简单纯朴的人,更坚定了她帮扶一把的决心。 “能干啥,就你夸她。”汪氏听着笑得开心,比自己得了人夸还顺耳。“哦。林娘你这时候怎地过来了?是有啥事?”这时候才觉察着林娘怎么大白天的会有空呆在村子里。 “婶子。村长叔在吗?我有事想找他。” “在的,在的。”汪氏回答着,扬声就冲屋里叫人。 其实村长家一直也很压抑,正是林娘过来一家人才有个笑模样的。他家的大儿子才刚成的亲,就被这场战乱波及了。好在他们第一批人投奔的是方大山的队伍,大家都是族人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就在他们走后第三天,县上征兵的告示就发下来了,村里又征走了一批年青后生。此去前路未卜,音讯不通。更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村长叔,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林娘开门见山,“您看这次征兵,村里去了不少劳力,留下不少只剩老人小孩子的家庭,这仗还不知道啥时候会停,这叫她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说石头哥他们一走,家里就剩曾婶子和施嫂子带两个孩子,今日我过去恰逢婶子病倒,家里都乱得六神无主了。” 方村长听了叹息一声,“哎,可不是,这些天杀的鞑子,动不动就打过来。可又有啥办法,一直大家都这么熬过来的。” 方村长的无奈林娘能理解。毕竟大家都不宽裕,有心相帮也帮不了。而且救急不救穷,这些没了劳力的家庭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现状,吃苦受罪也只能自己受了。 “是,我知道村长叔的难处。只是我这段时间都在镇上跟着商队的人做事,有一点想法。如果让这些女人孩子都能挣份收入,或许日子就没这么难了,只是我在村里人微言轻,怕说服不动大家,就来跟村长商量商量,看是否可行。” “真的?”村长还没出声,倒是旁边的汪氏忍不住了。“有这好事那太好了,你说,想让大家干啥,我去找人,要多少人都成!” “林娘,果真能挣着钱那可就是大功德了,我看行。”村长郑重的点了点着。 “干活就能挣钱,这是肯定的,只是大家家里多少都有田地,也不能误了农时啊。”这才是林娘来找方村长的原因。 “那不怕,那些女人其实也干不动多少。虽然征了不少年青后生,村里男人还是有的,到时大家辛苦点,能帮衬着就帮衬着做点。” 村长的想法是好,但却不是长久之计。谁家都要过日子,哪能天天得空帮别人干活的? “村长叔,这天天欠人情我看也不是个事,要不您看要不这样,到时您把村里的劳力集合一下,把村里的田地都承包给他们负责。女人们就不用下田了,她们每天做工也是能挣钱的,拿一部分出来付给劳力算种地的工钱,这样田地也不耽误,口粮、租子都有了,而且大家手里头还能落几个钱。”林娘略一沉吟,“当然这事也就方家族人一起,白家的暂时还是算了。” 原谅她不是圣母,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至于受白崇喜一家无估连累的白家族人,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方村长听了林娘的话,当即心动,只是对于林娘口中所说的能挣钱的活儿有些吃不准,等林娘再三保证绝对属实,这才放下心来兴高采烈的又跟林娘详细讨论了一番。 赶在当晚,方村长和汪大婶子夫妇两人召集了方家所有族人,召开了一次全体大会。 小柳树村的形势,比林娘估计的还要困难。村里比曾氏婆媳更难的不在少数,毕竟曾氏跟施氏都是能干得动活的人,有些幼年丧母的,只留下年幼的孩子嗷嗷待哺,那场面看得让人心寒。 用不着方村长发表动员演讲,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亲近不亲近追溯几代都是一家人,见着那些家里困难得快过不下去的族人,纵是铮铮汉子都不忍直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县令来访 林娘没有大出风头的打算,就在大会上提出了为村里的妇人们提供就业机会的事,其它的就由村长解释和传达了。有村长出面担保,大伙儿自然信得过。 得知自己有机会为族人提供一些帮忙,还不与自己的利益冲突,那些留守的男人们个个群情激昂,算是全票通过了村长的提议。 林娘坐在底下,听着他们一个个主动详尽分工,规定简单的章程,突然觉得自己提供的设想有些类似于前世历史书上提到的人民公社!最终这个模式被小岗村的农民用土地承包的方式淘汰掉了,她不知道这个苗头是好是坏,开了个头而已,这些村民能走到哪一步,只能顺其自然,林娘不觉得自己可以干涉更多。不过在这种时候,小柳树村的方家族人要想能渡过难关,活下去,肯定只能是团结互助,精诚合作一条路了。 “有力一块儿使,有田大家一起种,这个主意好!”三爷爷翘着稀疏的胡子,激动得不能自持。 一些家里只剩下老弱病残的人家本以为难以活下去,却突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 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林娘所说的提供给女人、老人、孩子挣钱的机会上。 林娘现在就急需赶货,自然也不愿耽搁时间。等汪大婶子把妇人、老人、孩子归拢到一起,她就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 干净整洁的妇人挑选出来,包装糖果。女红好的女孩子要分出来做包装袋。实在干不了活的老人和孩子主动站出来答应帮忙带更小的孩子和更老的、患病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勤劳善良的,只要有人带了头,后面的人都会跟着上。林娘甚至都不用担心有人会偷懒耍滑。 做好分工安排,第二天一早林娘就从清河镇上拉了一马车的糖果原料来,手把手的教了几个机敏些的女人,订下包装组由汪大婶子负责,针线组由施氏负责,接下来就不用她操心了。 那些束口布偶袋全都是林娘早就设计好样本,于姐和风云商队的人赶裁出来的。落到这些村民的手里,基本上除了手工外,没什么其它的技术含量。这些流水程序的分工合作,村民们做起来问题也不大。 解决了这一部分用工量大的问题,林娘的担子就轻松下来。 等村民们熟悉之后,无论是包装组还是针线组。一般的人都能日收入五十文以上后。村民的积极性更高了,更有人天不亮就守在村口等商队负责运送原料的人过来。 村里负责种田的劳动力们是怎么安排的,林娘没有插手,她只能是提供了一个方向,具体操作就由着方村长他们商量。 但风云商队不同,这支队伍是她建立起来的,做为自己发家致富,安身立命的原始资本。核心权利一定还得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想要掌控核心的权利,就一定要掌握团队的核心价值。 不管她有多么的相信这些人都是善良纯朴的。但做糖果配方还是不能随意公开的,即使是配方并没有多高的技术难度。 现在整个生产流程已经建立,林娘只需要调配好用料比例,其它的都安排给商队和村民去做就好。廖大春正日夜勤练绘画基本功,做包装盒的活就落到了他父亲和兄弟的身上。 这一日,林娘安排好工作,正准备到港口村去见见廖师傅,廖大春往常收聚的树脂不是太多,她早前已与廖师傅商量过,要找些人上山安置采树脂的事宜。 “妹子,妹子,你快出来一下,有人……有人找你!” 于姐慌忙的跑过来,拽了林娘的衣袖就往外拖。 “是谁啊?能把你惊成这样?”林娘哭笑不得,还亏得之前以为她行事稳重呢。 “快,快点,是,是那个县……”于姐的动作很快,气喘得连话都说不连贯。 “县?县什么县啊?慢点走,我都快被你拉得喘不过气了!” “林姐姐!”酒馆门口,从停靠的华丽马车里,窜出来一道靓丽的身影。 今天墨香的打扮是典型的红配绿,上身红衣配下身绿裙,色彩鲜亮得很。当林娘眼前一团人影闪过,有些想笑,但看清楚来人之后,却笑不出来了,青葱的绿,樱桃的红,那样难以驾驭的两种颜色混搭在一起,包裹着她圆润的小身子,显得特别活泼可爱。 人还站得老远,就已经飞扑过来,全然不像大家小姐的作派,急得两个随身的丫环跟在后面急得不行,又不能高声呼喊,只得跟着快步奔跑。林娘再回头想想在县衙月亮门被丫环刁难的事已经能心平气和了,毕竟人家……跟了这么一个主子,了不容易啊! “香儿小姐,你今天怎么会有空到咱们这偏僻小镇?”林娘忙迎了上去。 墨香嘟囔着小嘴,满是委屈的说道:“我就说了林姐姐了不得,做出来的糖果好吃得不得了,我哥还不相信呢,这不,我就带他过来见识见识!” 什么?县令大人来了?还来见识见识她的本事?林娘闻言大吃一惊。 忙带着于姐上前见礼。 一身白衣站在马车边气质出尘的男子,果然跟初次在阳泰见着的人一模一样,可不就是绥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不知县太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罢了罢了,哪有那么多规矩。我也就今日无事,随便出来走走。” 县太爷声音轻柔随和,确实不像找碴的样子,林娘放下心来。只是堂堂县令大人,随便一走就是上百里的路,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林娘正忐忑中,而墨锦程也正好奇的打量着小小的酒馆及面前的女人。 眼前的酒馆很小,官道两途常见的那种,并没有出彩的地方。 面前的女人见过一面,还有些印象。衣着还是一样的普通,样貌算得上清秀。当初一见面就送点心给自家妹妹,借机推销她的糖果,原以为只不过一攀强附会之人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不一样的气氛 可人家那糖果他也尝过了,着实不俗,就算没有自家小妹开口,也是不愁卖不出去的,更了不得的是那个礼盒,先不论它的设计,单单就上面画出的那尾金鱼,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神迹! 这人只是单纯的一个村姑吗?墨锦程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 林娘揣测不出县令兄妹的来意,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边,应墨香的要求,带领他们参观厨房。 厨房里熬糖、切块、整形,忙得不可开交。墨香连连惊呼了好几回,墨县令却是一副面色沉静,老神在在的模样。 等到参观到廖大春习画的房间,见着屋里糖果盒的半成品时,墨县令的脸上,才难得的露出一丝惊讶。 “如此看来,你这里面的金鱼还真是画出来的啊?”墨县令手里拿着一个半成品冲林娘问道。 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嘛,林娘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林姐姐,想不到你的画能画得这么好!简直跟活的一模一样,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啊?咱们大元第一才女许紫琳的画作在你的现前那真是一堪一击啊!”墨香拿起一个,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一脸的不可致信。 “雕虫小技而已,哪里能跟人家才女相提并论的?”林娘笑道。 墨香的直率活泼让林娘很有好感。 “林姐姐你就别自谦了,我说的可是真的!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我还一直以为盒里子的鱼是真的呢。” 墨县令在一旁沉吟半晌后开口:“林娘子。你的这种作画方式,是我凭生仅见,确实不凡。但本官这里有一言,不知林娘子可愿一听。” “大人请讲!”林娘有些诧异。 “如此佳作,被林娘子这般糟蹋,仅仅用作糖果盒盖,确实有暴殄天物之感。单独制成画作,方能体现它的价值。”墨县令狠瞪着林娘,让她心虚不已。连带自己都觉得树脂金鱼做盒盖的举动确实是有如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对呀,林娘心头微动,既然这种工艺这里没有。那就是稀世珍宝!拿珍宝当盒盖,确实没有发挥利益最大化嘛。 “林姐姐,上回那种荷包装的糖果是怎样做的,这里怎么看不到啊?” 林娘还在那里若有所思。墨香却已经把注意力又转移了。 “哦。包装都不在这里。”于姐抢先回答道,“妹子说要让村里的女人孩子都能养活自己,拿到村子里去做了。” “怎么可能?那么精致的活计,一般的村妇也能做吗?”墨香一下勾起了兴趣。 让村里的女人孩子都能养活自己?墨锦程听了这话,神色微变。到底是怎么一个养活法?这个问题让他心动。 现在元楚两国开战,对位于边境不远的绥县的影响显而易见,征兵之后,强壮男劳力已经十室九空。留下一堆的老幼妇孺,他正愁着今年的赋税不知该如何收缴呢。而且转眼就会入冬。又得不知饿死、冻死多少人。 “林姐姐,那咱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啊?”这时墨香适时的提出这个要求,也算是帮了她哥。 县令兄妹发了话,哪里还有林娘推脱的余地,当即带着他们前往小柳树村。 远远的还没进村,墨锦程就觉察到此处的气氛与别处不同。 他这一路行来,村子经过了不少,因为战祸的原因,处处大都弥漫着消沉的气息,田地里稀稀拉拉的几个妇孺在忙活,个个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他观此处,田间地头大群的人聚在一处,虽然大多数都不是壮年,但也是男丁,没有一个女人,干得有说有笑的,场面热火朝天。远远的见了他们这一行,不停的有村民冲林娘打着招呼。 强压着心中的疑虑,墨县令随着林娘进了村,进了一户农家小院。 十来个青衣妇人只露出手脸在外,正围着一张木台动作熟练的包装糖果。而另一间屋里,同样是一群衣着整齐的村妇,拈针拿线,手底动作飞快,一个个精致的布偶小袋正在成形。 “啊,这些妇人怎会这般手巧?怕是那些针线房的绣娘都比不上呢!”墨香手里拿着一个兔子束口袋满脸羡慕,还不忘朝自己圆滚滚的小胖手上瞅,那纠结哀怨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在这方面吃过不少苦头的。 这时候的女孩子,没有哪个不会女红的,特别是大富大贵家的女子,更是从小就请了名师教习,要求更高。 “噗嗤~”身边的小丫环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墨香一个眼刀子丢过去,小丫环慌忙低头告罪,“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让你学的时候百般偷懒,这会儿羡慕起别人的手巧了?”墨锦程到底是男子,要避嫌不好进屋,只站在门外看,一回头就见着墨香不愉的表情,微笑着回了一句。整日里母亲为了她的女红,头发就都愁白了,要不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也懒得把她带出来。 不过自家妹妹手艺不怎么样,眼界却颇高,能得她赞扬看来这村里的妇人的手艺果真不凡? “哼!哥哥你非得在林姐姐面前揭我的短吗?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手巧也不是不可能。”墨香望着林娘嘟囔着嘴。 “瞧小姐说的,咱们乡下妇人,毛毛糙糙的,哪里当得一个手巧?”自县令兄妹进来林娘做过介绍之后,这里就变得静悄悄的,听不到一句说话声。汪氏到底是村长娘子,胆子大些,诚惶诚恐的做着答。 “咦,从针脚来看,确实有些粗糙了,不过样式是真可爱!这是怎么做到的?”墨香的性子很直率,遇到什么人使什么性子,这时候全没有在阳泰南货店里的娇横,疑惑重重,反而娇憨可爱的紧。 汪大婶子见墨香并没恼怒她,又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给了她说话的勇气,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林娘的意见后,开始给墨香详细的讲解那些布偶袋的制作过程。 两人埋着头,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商量得有滋有味。这种新颖的制作方法勾起了墨香的兴趣,主动拿了针线开始亲自着手制作。(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利润最大化 得知这种新颖的做法又是林娘教给大家的,墨香对这个认识不久的林娘更有好感了。 特别是从汪氏那里探听到她坎坷的感情经历,更是为她抱不平。 这一天,墨香在小柳树村接触到了不少新鲜事物,跟村妇一起包糖果,做布偶包装袋,还‘有幸’为林娘的小红马投食糖果,玩得乐不思蜀。 而县令墨锦程这一趟小柳树村之行的感觉,用一个词表示,那就是震惊! 同样是被征了兵,劳动力严重不足的村子,却无丝毫颓废之气,村民们互帮互助,干劲十足,对生活满怀希望。随着不断的走访察看,他的内心更是不平静。在这里,见不着一个闲人,见不着一个孤苦无依的人,久病卧床的都被人照料得很好。 这种风貌就算是豪门大族都很难做到,而他现在却亲眼见着了,还是在穷乡僻壤的同姓族地。 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如是此种风气能在全县推广开来,又会怎样? 不得不说,墨锦程算得上难得的好官,为民之心急切。回程一路沉默思索。 “哥哥,我说了林姐姐果然了不得吧?”马车里墨香剥着糖纸双手不得闲。“还有她的小红马,可有趣了,你听说过马还挑糖吃的吗?别的糖都不吃,专吃奶糖。” “好像那位林姐姐有劝你少吃点糖的,是吧?”墨锦程好笑的瞥了自家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妹妹一眼“我说你怎地跟她一个村姑如此投契?”这点墨锦程是真的好奇,自家妹妹堂堂侯门贵女。向来心高气傲的主,多少对她巴结逢迎的官家小姐都难讨她一个好脸色,却偏偏对一个村姑如此推崇。实在令他不解。 这次是他与林娘第二次见面,他对她的印象仅仅比先前的攀强附会稍好了一点,却也好得有限。虽然此女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比起一般的妇人唯唯诺诺不同,但他富贵门第出来的人,也并不觉得怎样特殊。 “哎呀,哥你怎么就只看到她是一个村姑呢?你也看中她那特殊的做画手法了吧?不然送给祖母的寿礼也不能拜托她呀。”墨香不屑的看着她哥。“光就她这份独一无二的才气有多少富贵小姐比得上?” “画是画得不错,但到底也带着匠气,我就图她个新鲜。这也谈不上多少才气吧?” “哥,这就是你的偏见了啊,怎么就带着匠气了?林姐姐的画法多新颖,那金鱼画得惟妙惟肖。宛如活的一般。这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墨香接着道,“这倒还罢了,林姐姐热心助人,救人于危难,就凭这点,那些只知道互相攀比,成天你争我斗的名门贵女都没这份胸怀。” “就她一个小小村姑如何救人于危难啊?”墨锦程对妹妹的说词很不在意。 “怎么就不能救人于危险了?那风云商队,全是落魄之人。都是走投无路之际被林姐姐收留的。而且咱们今天呆的那个村子,你看是不是比别的村子热闹得多?就连那个汪婶子的女儿每天都能挣六十文钱呢。那可都是林姐姐的功劳!”墨香白了哥哥一眼,语气很是骄傲。 “六十文很少的小姐。”车头坐着的丫环听了忍不住多了句嘴。 “六十文那可是十多斤粗粮!对那些乡下百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墨锦程正色道。自打当上这个县令,他还是做足了功课的。 “什么情况?怎么还跟她扯上关系了?说说,怎么回事!”谈到这个墨锦程来了兴趣,刚才他一个人琢磨了一路,还没想明白呢。 “哥,那村子里的人互帮互助,男女老少分工合作,大家都有饱饭吃,这些你不会没有看到吧?”这个轮到墨香不解了。 “当,当然!好歹我也是这里的父母官好不好,怎么会没看出来。只是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还没想明白!”被自己的妹妹质疑,让墨锦程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用想啊,当初林姐姐可是安排了村长招待你的,你就没问问?我记得爹爹可是嘱咐过你要多看、多问的哦。” “问什么呀,那村长跟在后头,弯腰垂头,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我看得难受,早打发他忙活去了。”妹妹她们聊了些什么他也没听到,毕竟男女有别,他也没好往女人堆里凑。 马车里沉静半晌,突然爆发出清脆的笑声。 “哥哥,不会是你摆县太爷的官架子吓着人家了吧!” 墨锦程有些挫败,自家爹娘着实太宠着这个妹妹了,连嘱咐他的话都当着她的面,这不是存心让他下不来台吗?女孩儿家家的,不老实呆在闺阁绣房,由着她到处折腾这可不是好现象,凭她的玲珑聪明劲儿,自己很快就得地位不保啊! 林娘此刻正坐在画室里,把树脂画的成品、半成品都收了起来。 县太爷的话让她幡然醒悟。当初一心求包装新颖,确实做得有些过了。在这个时候,绘画水平自然不能跟前世相比。如果她大批量的做出这样的包装盒子,就会降低了它的价值。 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这才是商人的本质,而她,现在就是一个商人。 意识到树脂金鱼的价值,林娘自然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再做的包装盒以简洁的图案为主,不再追求鲜活的效果,一花、一叶皆可入画,甚至于姐做的窗花剪纸都被她用树脂封印在里面,喜上梅梢的图样,即喜庆又有好寓意,还贵在新颖。就算这样,也不比四喜斋的礼盒逊色多少。 这样做的好处还能将林娘从繁重的绘画任务中解脱出来。然后再帮县令大人赶制一副送给家里长辈的寿礼。 就说一县父母大人不可能随便溜达这么远吧!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抛开墨香的帮忙不说,能与县令大人套上交情很不错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八月十五之后,绥县糖果的需求量少了下来。而林娘在短短的半月之内,获利七百多两银子!这要放在村里,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的全福人家忙活十年都难赚到这个数。(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身份 八十五这天,林娘下发了放假的通知,加班加点的赶了半个月的货,终于可以透口气了。 每日里镇上村里两头赶,就算是有小红代步,林娘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难得不用早起,赖在床上的林娘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了。是把这个小茅屋推了重建一座两进的青砖瓦房好呢,还是干脆住镇上去得了。 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月光下帮她做房门的那边身影,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丫头,等着我回来!’ 也不知道那个能打死老虎的男人现在可好?现在她终于可以不在他的羽翼下也可以活得很好了。可是林娘的心却不由自主的黯然下来。 林娘甚至有一种直觉,当初白秀的诱惑并没有让他心动,而他那么干脆的答应与她和离,似乎就是为了他的离开,可为什么要和离后再离开,又为什么要离开,这绝对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虽然林娘很不屑他曾答应过绝不丢下她一人的承诺,但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心头仍止不住的颤动。既甜蜜又苦涩。 “林娘,你在家吗?” 汪大婶子的豪迈嗓门由柴门外传来,打断了林娘的思绪。 “呦,你忙了这些天,怕是累坏了,你看婶子我,尽顾着自己了!”汪氏见林娘披着衣服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打扰到人家了,很是不好意思。 “没事。早醒了,只是躺着想事,今天难得不用开工。就偷了个懒。”听汪氏那样说,不自在的倒是林娘,乡下人大多勤劳,虽然这会儿也不过早上七八点钟的样子,可村里的人估计都忙活完好多事了。 “林娘啊,今日中秋,你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到我家过吧。托你的福,大家伙儿都挣了不少钱,都商量着咋谢你呢。”若说以往汪氏对林娘的好也是出于真心。那也不过是看在同为方家人的份上,看在方大山、方柱子的托付上。可现在她是打心眼儿里冲林娘这个人了。 有本事,还心善。 给族人们的主意是她出的,功劳却让自家男人占了。现在他那个村长在村里可以算得上一言九鼎。自己跟媳妇女儿每天还能挣银子。短短半个月,竟有三两银子之多!这要搁往年,全家人忙活大半年,地里一季收成也不过这个数。 “谢啥谢呢,大家伙儿都一个村住着,反正我这也是缺人手不是。” “不管你咋说,大家都领你这份情,缺人手哪里寻不着。偏生跑这么远?瞧你这些天都累瘦了!”汪氏说得很真诚,“要不是有你出钱请郎中啊。村尾的七奶奶早就没命了,她现在逢人就念你的好,我看不光她,就村里那些孤苦的人家,都难得活下去!” 林娘并没有想在村子里做收买人心的事,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再说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她想管也要管得过来啊,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感念当初白崇喜陷害她时,方家族人鼎力相护罢了。 自然不会去接受别人的感谢,“婶子,镇上还有于姐他们呢,我还得过去一趟。”经过半月的接触,村里大家都已经接受了林娘风云商队大当家的身份,提到镇上的人,汪氏便也不好强求。 送走了汪氏,林娘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镇上,万一汪氏不死心,等会儿又来叫人,一再推脱也不大好。 只是刚出院门,就见着大丫远远的蹦跳着过来,“婶子,奶奶跟娘让我叫你回家吃饭!” 林娘微怔,自收了方家父子的来信,这段时间曾氏对她怪怪的,好不容易在白崇喜事件中缓和一点的关系又陷入了僵局,似乎总躲着她似的。 实在没想到今天会打发大丫过来主动请她去吃饭。 到了方家小院,施氏在厨房里忙活,曾氏坐在门口逗弄狗蛋,见了林娘过来,稍稍尴尬的说了声:“你来了。” 狗蛋如今已是快两岁的孩子了,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晃的脚步不稳看得人惊心动魄。林娘跟着一齐逗笑了一会,堂屋里施氏就叫着开饭了。 今天的菜色很丰盛,桌上有肉有酒,想必施氏又忙了一大早。 林娘再次落座在方家的饭桌前,心里有些唏嘘,上回还是济济一堂,其乐融融,可现在家里三个男人,方家的顶梁柱都已经上了战场,生死不知,只空留着女人孩子期盼着家人团聚。 有多少相似的家庭正遭受着这种离别之苦,而结果不过是维护着当权者的权利。功成享乐的是高高在上的皇权,建立在无数枯骨之上。 封建社会的残酷在她不知不觉的融入中,体会得越发明白。在这纷杂乱世,想要自保,只能强大,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实力。 “往后,大丫就跟着你吧。” “啊?”曾氏没头没脑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林娘有些不明白。 “你的身份我知道,石头他爹捎话来了。”曾氏微顿,“咋地你就成了咱家的主子,这我不明白。只是我一把老骨头也不中用了,狗蛋还小,他娘也走不开。” “我思来起去,先让大丫跟着伺候你吧。”曾氏说完,身形似乎都佝偻了些。 “我的身份?我啥身份?”这话让林娘吃惊不小,整个人顿时站了起来,好端端的吃着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氏忙过来摁下她,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先吃饭,等会儿我告诉你。” 曾氏确实没有再说话的打算,夹菜时颤抖的双手显示着她内心极其不平静。施氏暗叹一口气,捧着碗给狗蛋喂饭默默不出声,大丫到底已经是快九岁的孩子,见大人们一言不发,也低头吃饭,整间堂屋里,只有不懂事的狗蛋在那里咿咿啊啊忙着学表达自己的意思。 气氛极其压抑,林娘象征性的扒了几口,也没有再吃的胃口,曾氏吐露了一半的话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追问的话让她如梗在喉。(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章 落难商队 林娘坐在小红背上,信马由缰。 直到现在,她还处在莫名的惊诧中。施氏的话犹在耳旁,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可串连在一块儿却不能理解它所包含的意思。 什么叫她是方柱子的媳妇,又不是方柱子的媳妇? 方大山在出门前曾要求家里人善待林娘这个很好理解,好歹也曾算是一家人,可为什么再派人回来就要求家里的人全部奉林娘为主? 好好的良民不做,却要入了贱籍,想来这也是曾氏这段时间痛苦挣扎的缘故吧。这是彻彻底底的男权社会,夫大过天,尽管曾氏不愿意,也不明白其中的曲折缘由,却还是遵照丈夫的要求,向林娘道出了这件事。 到底这些事情背后牵涉着怎样的秘密呢?林娘首先想到的就是与这具身体的身世有关吗?从林家拿出来的当初包裹婴儿的小包被可以看出,出生的人家非富即贵。可那身世不是连宁氏都不清楚吗?方大山又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林娘一个头两个大。其实想不明白不想也就是了,可偏偏曾氏和施氏都是死心眼儿的,不由分说,把大丫整个人打包给她撵家里去了。 母女婆媳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这叫什么事啊? 联想到方柱子洋洋洒洒一张纸,实则没几个字的信,但里面绝对是肯定了林娘与他的关系的,那现在最有可能的变数就是方柱子根本不是方大山的儿子而是主子! 嗯,一定是这样!可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娘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以为嫁了个老实本份的庄稼汉子都要平生波折,这会儿又换了身份,那她还怎么跟他相处?貌似从方大山的一系列动作中可以看出来。那方柱子的来头还不小,可就是这不小的来头,还需要他隐姓埋名避到小柳树村里,显然这个身份的麻烦很大! 这是要把她拖进豪门后宅进行宅斗的节奏? 林娘使劲的摇了摇头,不知是想把自己推断出来的这个结论赶出脑海,还是要摆脱心底深处真实存在着的,却又不想承认的对方柱子的一丝旖旎念头。 林娘对这件事出自女人的直觉。认定她与方柱子之间的纠缠绝对是一个大麻烦,看来和离书要妥善保管好了,千万不要再跟他沾上半分关系。 不知不觉。小红已经轻车熟路的停在了酒馆门口。 “大当家的,您可来了!”小六子见到林娘,急急的奔了过来。 自糖果在绥县上市获利,罗大哥、乔四爷这帮人对林娘是心服口服。众人对她的感情由感激一下上升到敬畏的高度。现在连称呼上都不自觉的带上了敬称。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四哥去寻你了,怎地没遇上啊?” 林娘一怔,看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刚才自己心神恍惚,想来是错过了。 “又有一伙商队遭难了,请了郎中在诊治呢。”小六子脸色有些难看,“伤得真重!” “从楚境过来的?”林娘闻言,随手把小红交给小六子,人已飞快的向酒馆而去。 现在她手里的干奶酪已经快断货了。这几天正忧心货源问题。 穿过酒馆大堂,还没进入商队居住的小院子。就能听到一声声痛苦的**。 “大当家!”院子里围着几个商队成员,见到林娘过来主动打着招呼。 “怎么样,郎中请来了吗?” “请来了,正看着呢,伤得好重!”回答的是罗三贵,这小子之前还对林娘抱怀疑态度,可现在没人比他更狗腿了,见了林娘,立马上前来,此刻他面色发白,似乎由里面的人想到了自己当初伤着的情景。那如噩梦般的往事,在这个半大小伙的心里,到底是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没事的,他们能挺到现在,肯定也能挺过来。”林娘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紧闭的房门这时从里打开,罗大哥缓缓的走出来,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条腿终是落下了残疾,虽然不影响行动,却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强壮有力了。 “大当家!这里面的人都是以前道上行走的兄弟,刚从楚国逃出来的,跟咱们以前一样,遭了难。”罗大哥语气有些哀伤,“他们昨晚半夜过来的,伤得很重,没经大当家允许,我就擅自作主把他们留下来了,还请大当家的责罚。” 这个憨厚的汉子躬身向林娘请罪,现在商队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就连他们的一切都是林娘给予的,本来遇到这种事由不得他代劳,可是毕竟是以往认识的兄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心里怎么也做不到。 “你做得很好,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罗大哥的态度林娘很满意,不是说她想得到多少敬畏,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在他能认清自己的位置这就很好,至少整支商队不会出现不同的命令,让人无所是从,最终弄得没法管理。 “比咱们那会儿更惨!能支撑到现在不能不说是奇迹。”罗大哥声音低沉着。 林娘举步准备进去,罗大哥停顿一下,还是出声相劝,“大当家,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里面郎中在诊治,挺,挺血腥的。” 在他的认知里,林娘虽然能干,但到底是个女人,而且年纪还不大,真要见了说不得会被吓着。 “没事。”林娘依旧上前,她也很想知道这个时代郎中的医术到底达到了怎样的水平,内科她不敢说,就外伤而言,虽然她不是学医出身,但好歹前世也是学过生物,了解过人体构造的。 一进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在罗大哥住的这间房子里,横竖躺着三个血肉模糊的男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老者正在清除一个人身上的腐肉。 光看看那老郎中手里的工具,林娘已经不得不为伤者点蜡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直接那样割在伤者的化脓伤口上,也不知道等他疗完伤,那人还能不能有命活下来! 好在从床前那盆尚冒着热气的热水来看,那郎中多少还是把刀具在沸水中消过毒了的。只是那样粗暴的动作让林娘有些不忍直视,床上的伤者惨白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这时候估计已经晕过去了,没有丝毫声响,由着郎中折腾。(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救不救 “救,救人~” 在林娘提着心,生怕那人随时会挂掉时,那老郎中颤颤巍巍的终于清理完伤口。撒上伤药,只差最后包扎的工序,那人似乎正悠悠转醒,嘴里焦急的嘀咕着什么。 “文林,文林,你说啥?”罗大哥连忙上前,把耳朵凑近那人的嘴边。 “救……人!”这次那个叫文林的人说得极大声,连林娘都听到了。 “救谁?” 可惜罗大哥再问,那文林都没有再回话。罗大哥急得团团转,恨不能把他抓起来摇醒再问。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若真还有人没需要救,还不知道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罗大哥,你急也没用,这人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过来了。就这三人吗?还有没有伤势轻点的?”他那热窝上的蚂蚁似的样子林娘实在看不下去了。 罗大哥一拍脑袋,这会儿他也是乱了心神。“还有四个在那屋,去看看!” “大当家,叔!有人醒过来了!”罗大哥刚醒悟过来,人还没出屋,罗大哥的侄儿罗三贵已经冲进来了。 其实这些人昨晚能逃到这里,已经力竭晕倒,到目前为止到底他们曾遭遇了什么,还没人知道。 好不容易终于有个伤势稍轻的,清醒过来,为文林莫名心焦的呼救给出了解释。 而这个解释,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元楚真的开战了,而这次袭击他们的却并不是楚国人。也不是流寇悍匪,而是大元堂堂正正的正规军队! 为何本国的正规军会袭击本国的商队,这个暂时无人能明白。 在距清河镇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个青木崖。那里地势险要,渺无人烟。与文林一众人等同时遇险的还有一队人现在正藏身此处。 在文林等人的逃亡生涯中,正因为有那队人的患难与共,最终才有他们七个的逃出生天。正因为如此,文林才会在昏迷中仍念念不忘。 罗大哥弄清楚这个缘由后,立马着急的就要组织人马去营救。 “等等,罗大哥!”林娘制止了罗大哥。再一次望向那人,“兄弟,照你的话说。那里还有人数不少的一队人马是吗?” “是,是的。”那人对上林娘的目光,神情有些躲闪。 “大当家,救人如救火啊。这当口等不得!”罗大哥被林娘制止。倒没有再行动,不过却非常着急。 “嗯,我知道。”林娘点了点头,再一次望向那人,“既如此,那为何只有你们七人能回到这里?他们怎么不同你们一起回来?听你的意思,青木崖到这里这一路已经是安全地带了?” “他,他们受伤太重。走不动了。”那人低垂着头,底气不足的回了这么一句。 “罗大哥。看来咱们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他们昨天就已经不行了,再等咱们过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而且百多里的路程,就算他们还有气,也经不住这一路的颠簸啊,去了也是白搭。”林娘想了一下,大声的对罗大哥说道。 罗大哥有些不解,这个大当家不像是见死不救的人啊,怎么会这样说?虽然她说的也可能是实情,不过,不应该去看一看吗?他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着林娘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闻言,却突然慌乱起来,“求罗大哥,求大当家的帮忙救人,那些人有的伤势并不重!” “哦?伤势不重,那为何不与你们一起回来?是不是还有什么话你没说清楚呢?”林娘扬眉,这事还真的有隐情? 在林娘阻止罗大哥之前,她只是凭直觉认为这个人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故意诈他一诈而已,毕竟他们的遭遇着实不同寻常,想不到还真的有问题? 罗大哥也惊讶的站住,“到底是咋回事?黑皮咱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有啥事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要卖关子?” “小六子、三贵你们都出去吧。”林娘见黑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出言吩咐道。 要是黑皮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肯定是那些人的身份不能见光。 果然,等屋里只剩下林娘跟罗大哥后,那黑皮扑通一声,挣扎着跪在了两人面前。 “罗大哥、大当家,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吧,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瞒你们的,只是,只是那些人都是……都是鞑子,我不敢说!可他们是好人,真的是好人,跟咱们一样的普通老百姓!这一路来我们兄弟要不是他们,肯定没命活着回来……” “你先起来吧,这事我们得商量商量。”林娘听到鞑子也有些发懵,这可是敌人啊! “求大当家的救命,往后咱们弟兄七人任凭大当家的驱使!”黑皮不但不起身,还重重的拜向林娘。 “罗大哥,先扶他起来。不是我不肯救人,你也知道,对方是鞑子,他们的人正与我们大元的同胞进行殊死争斗!”林娘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现在你却叫我们去救我们的敌人,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估计我们大家都会跟着性命不保!” “大当家的,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只是可怜的牧民,因为两国的交战,已经无家可归了。我们一路逃过来,死伤不少,有好几个是为了替我们断后而丢了性命的,现如今,我们安全的回了大元地界,可他们不能现身,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躲藏在深山老林里重伤不治而死吗?” 黑皮的话在林娘的背后传来,情真意切。 “大当家,其实鞑子也有不少好人,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可怜人呐!”出了房门,罗大哥悠悠的叹道。 “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只是,大家既然处于不同的立场,难免身不由已。今天你救活了他们,来日他们的君王命令他们上战场,难道他们就能对咱们的兵士网开一面吗?” 罗大哥垂下了头,黯然不语。大当家的话也有道理,就是小柳树村都已经有不少的青壮年劳动力正在浴血拼杀,到时候又会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青木崖 照这个情形,救人的事多半没戏了,罗大哥有些无精打彩。自己与这个新大当家虽然相处不久,但她的秉性却是说一不二的,这点毋庸置疑。 在他们这条道上行走的朋友,大多仗义,现在文林、黑皮这些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弟兄得到了鞑子们的帮助,他却无以为报!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大当家说的大义也很有道理。 林娘不是没有看出他的纠结,也不是她铁石心肠,只是她现在是他们这一帮人的领头人,凡事得多留个心眼儿,不能由着他们所谓的仗义,把自己和这么多人都置于危险之中。 廖大春已经放假回去与家人团聚,顺带的收集树脂去了,画室里空荡荡的。帮县令大人制作的锦鲤贺寿图已经画废了好几个。这次她选定了葫芦的造型,色彩鲜亮的锦鲤游曳在田田莲叶之间,既有年年有鱼的意思又有福禄寿喜的意头。 当初做树脂画纯粹是兴之所至,随手所得。现在要郑重其事的去完成一副作品,才发现自己的画技还是欠缺得厉害,干脆坐下来,老老实实练手。 只是没过多久,罗大和乔四两人就寻了来。 “什么事?”林娘头也没回,内心自然明白,这两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所为何事。 “还请大当家答应帮文林兄弟救人!”乔四不愧是被人称爷的人,决绝的神情让人为之动容。 “道理我都说过了,难道你们还要为了救敌人而把自己的性命置之不顾?”林娘这回看向罗大。这人向来稳妥,怎么这回如此固执? “不是,不是的。大当家,文林刚才醒了一会儿,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一遍,我觉得咱们救他们一回也并不妨事!” 林娘望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楚国正发生着内乱,挑起与咱们大元发生战争的是摄政王一派,而跟文林他们一路的却是向来与我国交好的大皇子属地的百姓。” 又是摄政王。又是大皇子的,亏得罗大和乔四跟楚国的老百姓打过不少交道,才说得上几句。但还是让林娘听得有些晕乎。看来这个楚国自己也不消停啊。 但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内容,政治上的关系只有永远的利益,根本没有长久的敌人或者朋友。 至到罗大提到,大皇子老早就被发配到了属地。而这个属地就在与青木崖西去几百里地的地方。而那里,尚未被战火波及时,林娘的决心有些动摇了。 是为手下这帮人的仗义。 在这些质朴的汉子心里,点滴之恩当泉涌相报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正是看中他们这一点,林娘才能依重他们,也正是因为依重,更不可能武断的抹杀这种质朴的品质。 也更是为日益短缺的奶糖原料。 因为战争的关系,干奶酪的来源途径几乎已经断绝。现在听罗大哥这么一说。也不知尚未卷入战争的楚国大皇子属地是否还能通商? “大当家,你发个话吧。赶紧去救人!”乔四爷急不可奈。 “怎么救?咱们要救也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把他们接到酒馆里来。”林娘看着乔四爷的急脾气有些无语。“对了,这事就别让兄弟们知道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知道了。咱们也不用多去人,要不就我带个郎中去看看?能救一人是一人怎么样?”罗大到底比乔四稳重老成,内心还是顾忌商队的安全多些。 “郎中不能带,尚且不说百多里的山路哪个老郎中愿意去,就是愿意去咱也不能冒那个险,不是明白的告诉人家咱们酒馆里的人与鞑子有勾结吗?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个后果你们谁背负得起?”林娘想了想,“这样吧,你们去准备些吃的、穿的和治伤的药材,想必经了两个多月的逃亡,这些都是他们紧缺的。备好了我跟罗大哥走一趟,咱们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能帮到多少人就看他们的运气吧。” 对于林娘的让步,罗大跟乔四这回都没有反对。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解决他们缺食少药的情况确实是最大的限度了。 “大当家你去?你去能干啥?要去也是我去。”乔四大大咧咧的,一句就给林娘顶了回来。 被别人当面的鄙视了,林娘满头黑线。“你去能干什么?是让你去救人呢还是去打架?” “呵……”罗大哥在一旁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大当家,一百多里地的山路不好走,要不就我一个人去得了。” “我跟去看看吧,虽然大忙帮不上,或许有些伤重的,也能帮着包扎一下。”最主要的是得去了解一下,那个大皇子的属地是否真的如文林所说,离这里近,路线还安全。要是能与他们搭上线,或许干奶酪的事就此解决了。 “这……那行吧,我这就去准备,咱们好赶紧动身!”罗大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想想在治疗文林时,那么血腥的场面林娘一个小女子始终面不改色,还能给郎中打下手,想来确实比乔四跟去强得多。 “对了,多带些盐!”等罗大出门之际,林娘又追上来加了一句。本来是想说多带酒的,可想到那味道淡得跟米酒似的酒水还是算了吧,林娘叹息这时代的医疗条件,也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些人伤得不要太重吧。 林娘主动揽下这事不是在逞强,而是真心觉得自己动手的话,不一定比那些治伤的老郎中差,毕竟他们是被攻击,所受的都是外伤。 罗大哥跟乔四爷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准备齐全了。 不再耽搁,林娘跟罗大哥两人立刻出发。出了清河镇没多远,官道就拐了弯,往青木崖方向完全是一片荒芜,仅有的一些道路的痕迹那还是队商队员披荆斩棘一路开辟出来的,并不多顺畅。 平常也是人迹罕至,要想走马车那得走走停停的,估计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好在现如今林娘的马术已经在一趟趟的到绥县往返中,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加上小红与她关系融洽,多少有些心意相通,走这样的路也并没多大的问题。(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被骗了? 就算是路况较好的官道,百多里的路程马不停蹄也得近一个半时辰往上,可林娘跟罗大哥两人走的这一程就费时更久了。等到红日西坠,三个时辰过去,林娘跟罗大哥两人才差不多终于摸到文林跟黑皮所描述的地点——青木崖! 葱葱郁郁的树木遮天蔽日,一堵白石悬崖呈九十度直立于眼前,上面几乎寸草不生。 “这就是青木崖?”林娘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叹为观止。一整座的石头山,被切割得如此平滑整齐实在想不明白,它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绝壁当前,后有万丈深渊。这样易守难攻的险地藏人真的很合适,只是林娘行走其间,就有些难熬了,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抽搐。 “到底是藏在哪里啊?天就要黑了。”由不得罗大哥不焦急,这路太难走,马都不敢前进一步,只得由人在前头拉着缰绳一步一步的挪。等天黑下来,万一一个看不见脚滑了,那可就是粉身碎骨啊。他受过伤的腿脚越来越吃力,要不是大当家的一个女子还在前头支撑,估计他都要坚持不住了。 “这路可是到头了,先歇会儿再说吧!”终于结束了如履薄冰的路段,林娘松了小红的缰绳,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不想爬起来了。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前后左右突然悄无声息的冒出五个大汉! 只觉眼前一花,五柄刀剑哗啦出声。齐齐出鞘,直指林娘和罗大哥。 林娘惊得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罗大哥忙张开双臂,把她护在自己身后。那五个人飞快的围拢过来。林娘与罗大哥后背相抵,一眨肯的功夫团团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这五个人个个膀大腰圆,身形魁梧。除了体格壮硕,面目与大元人无异,只是从他们身上褴褛的兽皮衣服可以猜出,他们是楚人无疑了。 “什么,人!”生硬的语言显然不是他们平常的说话方式。从他们防备的神色里可以看出。若是回答稍不满意,完全有可能这里就是林娘与罗大哥的埋骨之地! “别,别动手。可是铁力部的人?”罗大哥这时已经回神,忙出声问话。 那五个人互相对视,想来正是罗大哥所说的铁力部人。林娘立即表明身份,“文林。郎中!”只是人太过紧张。连语言都来不及组织,直接模仿了楚人的说话方式。 五人中有一个领头模样的闻言,直直的盯着林娘看了半晌,才大手一挥,命人收了指向林娘和罗大哥两人的刀剑。接着五人分工合作,两人接收了林娘和罗大哥骑来的马匹,再出来两人,把他们俩一把抓住。一人押一个由领头的带路往前继续行走。 尼玛,这还是来救人的。就这待遇?林娘这时候的第一感觉就是:被文林和黑皮骗了! “喂,轻点!我们可是来救人的!”想到这些人至少有求于已,林娘便壮了壮胆气,狠狠的一甩膀子,趁机把压在她肩头的那只大手丢开。 这些人都能听懂大元汉话,闻言,那个负责押送林娘的人虽然被她反抗丢开手满脸不忿,却也没有再上前扣住她。连带压在前面罗大哥身上的那人也把手松开了。 看来有人受了伤这是事实,至少眼前还没有性命之忧,这个认知让林娘的心又放下了一分。 并没走太久,绕过几丛灌木,面前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这个位置还真的隐蔽,如果不是走到面前,绝对发现不了。 “郎中,谁?” 这些人停了脚步,如铜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前面罗大哥在这些汉子的威压下,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不能不害怕啊,他们根本就没带郎中来!如果这些人知道了这个事实,还不得把他跟大当家的给宰了! 他心里也在嘀咕,这到底是不是文林说的那些人啊? “我!”伴着一声清喝,五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罗大此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不过当他意识到回话的是林娘时,整个人更不好了。 这时候林娘也不好受,壮着胆子大声的回了一声,本是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既然冒充郎中就得冒得有底气,哪想到那五个人齐刷刷的望过来,那五双眼里凝出的杀气有如实质! 这是不相信了?林娘不由得苦笑。 按她现在十六的年纪,这样的身材也不算矮小了,可她现在偏偏穿的是一身男装,而且临时买的这一身还有些大,她娇小的身体套在里面晃荡晃荡的,就是跟罗大哥比都矮了大半头,更不用说是在这五个彪形大汉面前了,说是一小药童还能勉强有些说服力,而现在硬要充郎中也怪不得人家不信了。 “大当家……”罗大哥又急又怕,不安的看着林娘。 “不要慌!你告诉他们我就是郎中。”林娘忙冲罗大哥小声交代。 行不行的,也只能咬牙上了,这时候自己人可绝对不能穿帮! “可,可……”罗大哥忐忑不安,这险不敢冒啊。 旁边五头猛虎般的人正虎视眈眈呢,林娘已经不方便再跟他多说,只能冲他使了个眼色。 “是的,她就是郎中!”或许是林娘太过镇静的情绪感染了他,或许是对大当家的盲目的信任,罗大哥可算是豁出去了。 不过这五个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围着林娘转着圈儿的打量,外放的杀气一遍又一遍的威摄着她。 林娘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在发抖,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想要收回来怕是不成了。不过就算能收回来,想要活着离开这里也是个问题,还不如拼了呢。 再说凭她对清河镇上郎中的了解,治外伤的那两把刷子还真难不倒她,不管怎么样,治了再说,能治好就好,治不好再想办法逃呗。 想明白之后,心中大定,再冒充起郎中来也能气定神闲,倒也有几分样子。 那五个人一时拿捏不准,终于停住打量,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 随着他们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林娘强装的镇定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背后的冷汗又冒出来一层,天边最后的红光已经隐退,冷冷的山风吹过来,只觉得遍体生寒。(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快发疯的狼 最后,那五个人总算是停止了争执,达成一致。 把目光又齐齐转向林娘。 这是闹哪样?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头掉了不过碗口大个疤!可这样不言不语的拿眼刀子刺人算怎么回事? 这样压抑的气氛就像钝刀子割肉,要不了命,却能痛死人。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太长久。那个领头的大胡子开了口,“你,过来。”粗大的手指指向林娘。 随后,拦住她跟罗大哥的包围圈从中间散开,把林娘逼向洞口。那个大胡子已经抬脚向里而去,林娘不得不紧跟在后头,因为那个散开的包围圈正像一个开了口的口袋,又慢慢合拢,把她装进里面。 回过头,就见着罗大哥在外围惊慌失色的脸,林娘只来得及安抚他一句,“你在外面等着,没事的。” 洞里很暗,林娘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大胡子进去,五十多步之后,才转过一个弯。 接着眼前一亮,一个燃烧的火把出现在视线内,终于是见着光了! 可紧接着,刚松口气的林娘又全身紧绷。她见着了什么?一群人!一群跟抓她进来的那五个人一样的铁塔般的魁梧汉子!正齐刷刷戒备的注视着她。 林娘倒退一步,差点跌倒!虽然她已经认为最坏的打算不过一死,可现在这种无形的压力却让她觉得比死更怕人。如果说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像猛虎。而此刻在火把下,这些同样狼狈的人却更像狼,饿狼、快发疯的狼。凶残到极点的样子。 “过来,看病!”命令还是领头的人发出的。 这时候已容不得退缩。林娘深吸口气,干脆抬步就走上前。终于,心灵饱受折磨之后,见着了需要救治的病人。 那是一个很年青的男人,身形同样魁梧,身上的衣物却要干净得多。脸色苍白。而脸颊两侧却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又黑又长的剑眉倔强地朝两鬓高挑着,眉心却蹙成一团。狭长的双目紧闭,干涸的嘴唇像龟裂的田地。而身上却毫无章法的缠着不少布条。即使病着,躺在那里发出粗重的呼吸,整个人仍让人害怕。 受伤、高烧、晕迷不醒,这个病不用看。林娘都知道这人铁定是伤口感染了。 对于自己跟罗大哥两人的性命。这时候林娘只能说呵呵了……没有抗生素,连个像样的郎中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下这人还不挂谁挂啊? “病得太重……”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发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被铁钳一般的手掐住了。 “他活,你活,他死,你死!”恶狠狠的吼叫声从一个鼓着通红眼睛的人嘴里发出来。从他扭曲得狰狞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决定之坚决,不容怀疑。 “咳~”突然的刺激让林娘的喉咙不适应的咳嗽起来。这一咳嗽,越发进气少。出气多,肺都快挤压爆了,整个身子都弓起来。 当林娘觉得自己就会这样被掐死的时候,领他进来的大胡子大喝一声,那人才松了手,由着林娘的身子像煮过的面条一般瘫软下来,跌坐在地。 “快看!”领头大胡子声色俱厉的再一次冲林娘大叫。 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一掐,林娘倒冷静下来。 呼吸均匀之后,从容的走到病人身边,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果然,发烧了。顺手抄起他的手腕,学着老郎中的样子把脉。 这活林娘当然不会干,可如果不装模作样来一番,这会儿人头就会落地!活得好好的,谁想死啊? 把了脉,看不出任何问题,当然看得出问题来那就是不正常了,毕竟到底他的脉搏跳动了多少次她都没数出来。 林娘额头的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等松开手腕时,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来两个人,把病人抬到洞口通风的地方。”林娘开口镇定自若的吩咐开来,“再去烧些开水来。” 是的,吩咐,她现在已经能确认,这人的地位在这群人中极高。 “你,别耍,花样!”领头大胡子盯着林娘,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不妥来。 可林娘表现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大胡子撤回了目光,挥手安排了人分头行动。 很快的,病人已经安置到了洞中空气流通又避风的位置。 山洞深处空气污浊,这样更利于病菌滋生,这点是在林娘冷静下来之后才从气味中发现出来的。 重新安置下的病人似乎对新鲜的空气有感应,蹙起的眉都平缓了些,这正是因为这细微的变化,这群人再无人出声恐吓她。 罗大哥已经获准拿着他们从清河镇带来的东西进来。 镇上老郎中为文林开的药方,林娘照着抓了十多付过来,听说有活血化淤,消肿生肌之效,也不知道有没有消炎的效果,但文林吃了没事,罗大哥一班人曾经也是这么吃的,应该吃不死人,她也叫人去熬了。 烧水的,点火把的,准备盐糖水的……总之吩咐得人团团转,这时候她是不是郎中已经没多少人会怀疑了。 等她磨蹭得差不多,接下来不得不到了最重要的一关:清创。 横竖躲不掉,干脆咬咬牙上吧! 首先得清楚这人身上到底都有些什么伤口,等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他身上乱七八遭的布条之后,才发现大多数伤口都已经红肿发炎,还好大多数都不致命。最严重、伤得最深的一处在右边肋下,而且感染得也最厉害,缠绕的布条一割开,都有一股恶臭散发出来。 当即林娘心中一沉,也不知道伤着肺叶没有,不然,凭她的技术,把人家的伤口原样缝合都成问题了。虽然她对这个病人能活下来并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希望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让人下不来台,这两边分列盯着她动手的可不是一人两人啊,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人千万不能这时候死在她的手里。只要当时不死,就有可能寻着机会逃离。 淡盐水已经晾凉,林娘先挑一处不太严重的练了练手。 有些事果然是熟能生巧,在特定的情况下,就算是割人身上的腐肉,也并不比割块布难度大多少。(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生死有命 用沸水煮过的匕首清理干净腐肉,再用淡盐水冲洗伤口,最后拿针线缝合。从最初的手抖脚抖,浑身哆嗦,到后来行云流水,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甚至让林娘自己都觉得她是不是天生就应该是当医生的料? 只是手下病人的状态让她有些忧心,都包扎好了一个伤口,那人只是在盐水清洗创面的时候抽搐了一下,竟一直没有清醒过来。会不会就这么挂了啊? 可给她打下手的罗大哥却因为一个伤口干净利落的完结而对她信心爆棚,急不可待的撕开了最大的伤口。 林娘认命的低下头。尽管她对那处伤口的严重性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的直接面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有她手掌长的一道伤口,已经严重溃烂,粘连的脓水在缠绕的布条被掀开之后,又渗出来,夹杂着浓烈得让人作呕的臭味。整个创面,如一朵肉做的丑陋的花,盛开在右边肋下,张着嘲笑的嘴,等着看林娘冒充郎中的笑话。 她眼角的余光随时注意着守在病人两旁的众位保镖,此时他们的眼里都带着深深的担忧,可对林娘这个冒牌郎中也盯得很紧,似乎只要稍有异动,就会让她尸首分离。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在这种高压之下很快又荡然无存。 “你们能不能让开一点!”林娘这时候只觉得心里怄火。 “你……”哗啦一声,就有人伸手拔刀。一截白刃在火把的照耀下发着闪闪的光! 很奇怪,林娘这种时候甚至还有心情去注意这种武器的材质,比起清河镇上铁匠铺子里打出来的菜刀精细多了。不过在她的眼里,也就算一般。“你们狠,你们自己来!” 林娘算是豁出去了,这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思。这也算普通百姓?楚国的百姓都这样,这仗也别打了,大元还不如洗洗干净把自己装盘给人家乖乖送去得了,还用打个什么劲儿啊。心里咒骂着文林的祖宗三代!连带着当时一个劲儿的怂甬着救人的罗大哥她也记恨上了。但更生气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不长脑子,充什么郎中跑这荒郊野外来。 林娘毫不客气的态度让那些人恨得牙痒痒,不过却也没有办法。 再一次主动退后半步后。领头大胡子哼了一声,示意林娘可以动手了。 消毒过的匕首刚一触碰到伤口,病人却在这时突然睁开眼晴!警剔的望向林娘,似乎林娘的动作让他意识到了危险。目光冷冽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尼玛。这人怎么这时候醒了?这要让她怎么敢下得去手啊? 领头的大胡子一脸惊喜的凑上前来,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那人的神色缓和下来。 “郎中你不用怕。”那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他的汉话说得极慢,却异常的标准,全没有其他人的生硬。 或许是觉得这人的态度还不错,或许是觉得这人够威严却又带着亲和。林娘鼓了鼓勇气:“你伤得极重,我会尽力的救治。只是如果效果不尽人意,你的人能不能不要为难我们。” 林娘只觉得她的话音一落,在场的那些楚人情绪纷纷激动起来,“你,说什么?” “嘎鲁!”那人叫了一声,顿时场面安静下来。 “生死有命,我的伤我知道,郎中你尽管救治就是了,无论结果如何,绝不会与你为难!”话是冲着林娘说的,最后的时候眼光却在山洞里扫视了一周,目光所过之处,那些蛮横的楚人一个个屏息敛气,对他敬重得很。 得到他的承诺,林娘觉得把这样一个人救下来,也并非一件坏事。再次拿起匕首,心里坦然多了。 把一块块腐肉、已经感染,不健康的血肉生生剜下来,而病人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这样的心理压力挺大的好不好?只是没有麻药,即便是痛苦,也只能生受着。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这个人的隐忍、心志之坚在林娘的心里不断的被刷新! 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裸露的皮肤上滚落下来,可那人却连哼都不哼一声。“你是文林找来的?” 甚至他看出林娘的紧张还主动开口跟她闲话,让她放松。 这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他知道现在能帮到自己的只有林娘,而林娘的情绪势必影响着这次疗伤的结果。 每清理干净一块,林娘就让罗大哥出手按压止血,伤口一点点的被清理干净,最深处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但好在并没有重创到肺。 这人的身体底子极好,林娘甚至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或许这人能活下来! 漫长的两个时辰过去了,林娘脱虚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水,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没有大出血,一切都还顺利。在这里她这个非医科大学毕业的人竟然做了一台手术! 由最初的提心吊胆,到胆大心细,再到机械麻木。凭借的不过是生物教材上的那点皮毛和公司培训时讲解的一些急救知识,不知道她前世的老师们知道了是骄傲自豪呢,还是大骂她对待生命太过儿戏呢?当然,这次能成功也与这个特殊的病人过份的配合不无关系。 她都快要累得昏过去,而那个刀子割在身上的人还能撑到最后一针缝合完成,冲她露出一抹微笑。 她终于见识到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能心志之坚到如此地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林娘早就顾不得了,经过这一天的惊吓和劳累早撑不住了,一头栽到干草堆里,昏天黑地睡得不醒人事。 这一天过得很累的还有罗大哥,他实在不明白好心好意的一场救援,怎会弄成这样。最让他震惊的还是大当家,想不到她还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都白过了,大当家他看不明白,眼前的那个病人他也看不明白,如此坚毅隐忍的汉子会是普通老百姓?当然这时候没有人能为他解惑。 那病人睡过去了,大当家也睡过去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大当家可是一个妙龄小娘子。想到这里,他更佩服自己大当家的先见之明,好在现在是一身男装。(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布赫 林娘终于休息够了,从干草堆里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 罗大哥见她醒来,忙递上来一碗米粥。“昨天忙了一场没吃东西就睡了,肚子饿了吧。” 林娘上下的打量着他,一大早的精神饱满,看得出,嘎鲁那伙楚国鞑子并没有再为难他。林娘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病人怎么样了?” “嘿,大当家你真是神了!昨儿夜里他们又给灌了好几碗盐糖水,天还没亮就听说退了烧,我刚熬粥的时候听说已经醒来了。” 听着罗大哥满怀敬佩的话语,林娘只能苦笑,她能告诉他这是侥幸吗?不过这个结果很令人满意。 “是吗?”今天看来会是个好天气。“想不到那人的体质如此强悍啊!对了,你熬的粥还有没有剩?我得过去看看。” “有,那些鞑子好吃肉食,我怕你吃不惯特地熬了很多。” 两人不再说话,呼噜呼噜吃了粥,林娘才端了剩下的往那病人之处而去。沿途的鞑子仍目光凛冽的看着他们,不过却没了昨天那样剑拔弩张的气势。 罗大哥被看得有些发虚,“大当家,咱们这人也救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怎么?怕了?当初是谁一个劲儿的要来的?”林娘实在没忍住,挤兑了一句。只是随后又想起来,“忘了问你,那文林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回真被他给坑惨了!” 罗大哥被林娘说得越发心虚,“大当家。你说会不会咱们找错了地方?不是这伙人?”这时候他还能信他们这伙人是普通老百姓才是见了鬼呢,不过他仍不认为文林跟黑皮会骗他们,“文林跟黑皮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青木崖这么大的目标还能错了?难道这些人不是鞑子?还是你认为这伙狼狈不堪的人把跟同样受伤的同胞给杀了?”林娘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人呐,就是太死心眼儿了。 不过现在还是不讨论这个的时候,说着话,他们已经到了病人的跟前。 那人已经醒过来了,半躺着手里还抓着一只兔腿在嚼,不过速度极慢。想来是还没有什么胃口。 难道这些彪悍的人病了也能吃这么彪悍的饮食吗?林娘端着粥有些踌躇。 “郎中这是拿给我吃的吗?”见了林娘,那人冲她微微一笑,虽然还是一脸病容。气色比起昨天还是好看了不好。 头发衣服都经过打理,人也精神多了。原本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被病容衬出几分柔和来,气质、相貌均称得上一流。 “你还在病中,饮食还是清淡些的好。” 那人丝毫没有因为林娘的身形和年纪而有所怠慢。今天明显觉察到自己身上的伤势轻了。面对这个小郎中的时候态度越发的恭敬。吩咐人接过林娘的碗,一口一口喝下大半碗。 见他吃了东西,那个叫嘎鲁的汉子一脸激动,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嗯,大元的郎中医术果然了得!”那个看向林娘的目光就有了些热切。 林娘心中一激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那人安置好,她又硬着头皮上前,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恢复得极好。不再有血水渗出来,林娘又晾了些凉开水做成淡盐水再次清洁消毒了下伤口。 等她做好这一切。老郎中开的中药也熬好了,黑漆漆的一碗,老远就散发着苦味。那人端起来一口就喝了。 “你的伤已无大碍,好好修养几天就好了。我们还有事,就此别过!”林娘学着男子的礼节,客气的冲他拱了拱手。 “不准!”那人还没吭声,嘎鲁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林娘的肩膀。 “退下。”那人对着嘎鲁轻声说了句,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娘看。 尽管嘎鲁这一抓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林娘却还是吃痛得很。恼火的揉了揉肩,“什么意思?救人还救出麻烦来了?” 这时候罗大哥也吃了一惊,他没料到嘎鲁会突然出手,忙闪身出来,挡在林娘面前。 那人看着严阵以待的林娘二人轻笑,“小郎中不要误会,嘎鲁没有恶意。他只是不放心我的伤势,还希望小郎中能多留些时日,报酬我会照付。你看咱们的人受伤的不少,一事不劳二主,还烦请小郎中一起给看看?” 那人虽然面带笑意,可却让林娘遍体生寒。想来是不会让他们回去了?这些人既然不是普通百姓,那到底是什么身份? “文林获救后第一时间就是请求我们来救人,说你们只是楚国的普通百姓,是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与其内心不安暗自猜测,还不如当面问个清楚。至少这时候林娘对他们来说还有所依仗,料定不会对她和罗大哥怎样。 “大胆!这是,大皇子殿下!” “嘎鲁!”那人急忙出声阻止,却不想嘎鲁的嘴更快,全说了出来。 楚国的大皇子?林娘望向罗大哥,貌似他说过这个大皇子布赫是与大元交好的一派,并没有参与元楚之战,可他怎么会被大元军队重伤至此? “是的,我就是布赫!”那人也不再隐瞒,暴露了身份,此刻说话时,身上的气势陡涨,全然不同刚才还一副文质斌斌,儒雅轻笑的样子。“你们的医术不错,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命令下达了,挥了一下手,直接让人把林娘和罗大哥带走。 林娘是不甘心,是想反抗来着,可是这显然不是明智的举动。 只能暗骂文林个蠢猪头,被人当了枪使还感激不尽,害已不够还害人,把她给坑进去了。一开始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元的军队会追着他们几个大元的商人不放呢,敢情人家追的是这个楚国大皇子布赫,与他们根本没有关系! 什么医术不错,跟在他身边?若林娘真是个郎中,大不了跟卖个身差不多,给人为奴为婢也就罢了,可是,可是她算哪门子的郎中啊?这才是要命的事!(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疲于奔命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这就像你给我100公斤砖,可能我拎不动,但给我100公斤百元钞票,我不光拎的动,说不准我还能拎着跑!’ 夜凉如水,落月流白。 林娘坐在石头上边揉着酸痛的腿,还能边自嘲的回忆前世的笑话。 做为楚国大皇子布赫的随行郎中,已经过去五天了。就在她强行被留下来的那天晚上,布赫再一次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之后,就命令全员启程,向他的属地铁力部进发。 作为逃亡中的领导人,他能对周遭不安全的因素产生警剔,希望尽快的到达安全地界,这要求无疑是合理的,况且现在还处于敌国的领土之内。可对于林娘这个赶鸭子上架的郎中,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堂堂大皇子自己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就不顾忌好了,可四十三个强壮有力的随从不错眼的盯着她是为啥?只要布赫**一声,甚至咳嗽一下,就有几十道能杀死人的目光盯过来,仿佛她就是造成他们的主子难受的罪魁祸首!吓得她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既然你们大家都如此的知道郎中的重要,却为何她连说个不的权力都没有?在如此专制高压的情况下,貌似林娘只有一条出路:尽心尽责,为了大皇子的身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识时务的林娘,为了自己的小命能活得长久一点。不得不让脑子里的创意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使劲儿挤,总还是有的。 显然。布赫对她挤出来的创意还比较满意。躺在两人抬着的简易担架里,享受着林娘无微不至的照顾,看她换着花样的让他舒服些,让伤口不致于裂开而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偶尔会对她微笑一下。 洁白如贝壳的八颗牙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有几次差点晃花了林娘的眼。 这些鞑子,不但杀人够狠。逃命的功夫也狠。整整五天啊,在这荒山野岭里疲于奔命,林娘觉得她能活下来。而且似乎还越活越精神,实在有违天地人道! 小红正悠闲的甩着尾巴在她的身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啃食着青草,只是马头时不时的凑到她的衣兜里来翻找为数不多的奶糖,显得有些不像一匹马该做得那么专业。得逞之后又装模作样的转过头去啃草。似乎连它都知道现在与主人的处境堪忧一般。偷吃都做得如此的小心谨慎。 林娘顺了顺它的鬃毛,心痛不已。这趟小红跟着吃苦了,瘦了好些,连皮毛都没了往日的光泽。 这马自跟了她,帮她赶跑白三,给她代步,一人一马在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早建立起了超出一般的感情。在别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匹矮小的劣马而已,而对于林娘。说是她的家人都不为过! 林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哎,藏起来的糖果已经不多了,不知道到了铁力部,还能不能拿到足够的干奶酪让它吃。 四周一片寂静。 连同林娘、罗大哥在内有四十六人,藏匿这群山之中,如同泥入大海,了无痕迹。不得不说,这个楚国的大皇子还真的不简单,这对大元的国君来说,将来会不会又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这些都是林娘坐下来后,走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很快她就开始正视现实,不远处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潭更能吸引她的目光。 出门至今已经过了六天,还有五天是在朝不保夕、马不停蹄、热汗淋漓的大逃亡中渡过的。她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能熏死人的气味,这也是她大晚上的为什么不抓紧有限的时间睡觉恢复体力而坐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原由。 她必须等到没人注意的时候才能下水去洗个澡。 密林深处的宿营地,布赫手下的人已经分散开来,把这块小小的营地保护得铁桶一般。 嘎鲁拿着灌着糖盐水的水囊过来,递给假寐的殿下,又到了补充那个什么体液的时候了。那个大元的小郎中年纪小小,说话怪里怪气的,却真是有本事,眼看着殿下的精神是越来越好了。 “殿下,估计明晚咱们就能回城了,可还坚持得住?” 布赫拔了塞子,张口就灌,有着甜味,又有着咸味的液体顺着喉咙的上下滑动被吞咽下去。完了习惯性的皱一下英气的眉。 嘎鲁忙上前一步,“可是味道难以入口?” “还行。那个大元小郎中呢?” “怎么?殿下哪里不舒服?”嘎鲁紧张的问道,眼见着就要回城了,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事啊! “没事,入了夜就没见着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忠心护卫,布赫还是会搭理一下。 嘎鲁松了一口气,“想来又跑到一边睡觉去了,那家伙怪里怪气的,像个娘儿们一样扭捏,从来不跟大家一起休息。”他有些瞧不起大元的男人,特别是这个如此的弱。要不是看在他一身医术不错的份上,他一把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布赫听了没有出声。 嘎鲁的心里想什么,他清清楚楚。不过,他却觉得那个小郎中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弱。 听到他的大名却还能如此镇定,敢上前质问的人又怎么会是废物呢? 一开始,他就对这名大元郎中留了心。从他的行事中不难发现,这些日子虽然对他毕恭毕敬,却并无多少畏惧,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镇上的小郎中,可他那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却是真真的救了他的命。 这就让他看不透了。越是看不透,越激发了他的好奇心。到底这是个怎样的人,到他的身边有什么目的?正是出于这一点,布赫才想要把两个说是受大元行商文林所托,前来救治他的人留在身边。 看中他们的医术是一个方面,摸不清底细才是关键。 当然他的心思林娘是做梦也猜不出来的,要是知道,就是跪地做狗爬她都会满足他高高在上受万民景仰的贵族变态的心理,何苦让自己跟小红受这一路的折磨!(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偷窥 天地良心,她怕他都快怕死了,只是前世受到的人人平等的思想教育成功得让她没法及时把自己卑微的身份地位想起来而已。 换个说法,那就是:在嘎鲁不让她走时,第一时间林娘完全忘了她所处的社会,忘了自己身为屁民的身份!想到的却是怎样跟人家据理力争,还抻着脖子问人家为什么!这哪里是一个正常的屁民遇到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该有的反应?完全与跪地告饶,求放过的情景不搭啊。 现在让人起了疑了,实属正常。林娘要是弄清楚了就应该不是抱怨,而是庆幸!庆幸当时别人没直接一刀砍死她。 湖水清凉,漫过身躯,没于头顶,把整个人都闷在水里,至到受不住了才探出头来,把肺里憋着的空气重重的呼出来,那种畅快淋漓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湖水的那点凉气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自认为挑选的时间、地点,万无一失的某人,正在水里忘情游弋,唯美的夜色下,如一尾欢快的美人鱼。 整整一个夏天都过去了,而她今年竟然还没有下过水。没办法,这样的环境决定了她不能有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不想错过,原本只想随便洗洗的,可当真的下了水,又想再游一游。 人总是那么贪心,得陇望蜀,到头来与自己最初的想法越离越远。而林娘此刻,正是这样。离湖岸越来越远。 全然不知,就在不远处,刚刚她还坐过的那块石头上。一个挺拔的人影正看得目瞪口呆! 银白的月光轻柔的洒向湖中心,点点跳跃的碎银正向一道纤细有度的身影靠拢,夜色便朦胧在这道身影里,朦胧在那一头如瀑的黑发里。瞧着那柔美的剪影,分明是一个女子! 什么样的女子,会在这样的夜如同精灵一般的游弋?待要以猎奇的心思探看究竟的时候,那女子又毫无征兆的游回岸边。盈盈出水。 在这一刻,布赫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窒,继而心跳加速。所有的情绪都为着那道身影而动。 “啪~”的一声,枯枝在他的脚下发出脆响。这轻微的响动,犹如这美好的中止符,尚在水中的女子警剔的望过来。而后像受了惊的兔子。飞快的穿衣逃离了。 等布赫懊恼的把目光从脚下抬起来,却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只是,那背影莫名的有些熟悉,渐渐的在他的脑海里,这一道人影,竟慢慢的与大元来的小郎中意外重合!意识到这种可能,布赫激动莫名。 受了惊吓的林娘飞快的穿过树林,寻着罗大哥为她准备的安眠之处。 干枯的落叶杂草铺就的床铺很舒适。这段时间以来,罗大哥的内心说不出的自责。就因为他对文林的信任,才让大当家陷入如此境地。林娘是他真心实意从感激到敬佩的人。在看病救人的事情上他一点忙帮不上,唯有在些许小事上多费些心思,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点。 林娘能明白他的感受,劝说无益也就懒得再说他。 “大当家的没出啥事吧?”慌里慌张的表情惊动了罗大哥。 “没事,就出去逛了逛。” 林娘自然不会把刚才洗澡被人偷窥的事说出来,虽然罗大哥跟她还算比较近的,但毕竟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谁知道他听了会怎么想。只希望那个偷窥的人只是偶然路过,并没看出她来才好。 接下来一夜无话。 第二天照常醒来,也没有任何关于她或者什么女人的风声,林娘松了口气。 只是闲谈中听一个略懂汉话的叫巴特尔的楚人说,今天天黑之前有望到达铁力部最南边的城池罕达城。 对于这座罕达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罗大哥也是一头雾水,只可惜那个巴特尔的汉话说得太费劲了,林娘着实没有耐心再跟他比划下去。心里只能默默的希望,这个大皇子能看在她救了他一命的份上,不要太过为难她。 大队肃整上路之前,林娘例行公事的去给大皇子布赫检查伤口。 一路畅通无阻,只除了嘎鲁还是严厉的盯着她,看其他人的反应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林娘暗自摇头,也不知道那个嘎鲁是怎么想的,这般看她不顺眼! 掀开简易帐篷的帘子,这时候布赫已经梳洗完成,正危襟正坐的等着她来。 “殿下这会儿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照例的先送上一个灿烂的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有用没用,林娘觉得自己总要做点什么,不然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感觉很让人崩溃。 出乎意料的,今天这个冷面大皇子殿下竟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脸,“很好!快来帮我检查。”说完,竟主动的宽衣解带,把胸部袒露出来。 伤口恢复得极好,包扎的布带很干爽,没有渗液,林娘不准备换药。如此强劲的恢复能力,让她不得不感叹一句:“殿下的身体真的好!” 眼角余光忍不住多打量一下,现在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小伤口大都已经结痂,好得差不多了,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色泽,强健有力的肌肉群隐隐隆起,壮硕却又不粗狂。那身材啧啧,也很不错。 “是吗?”突然,她的手被抓住,在他粗砺的大掌里显得特别的纤细白嫩,“那比你如何?” 这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林娘一大跳! 林娘的手像触了电般猛的收回来,一抬头,正对上一对狭长的桃花眼,眼里正含着促狭的笑意。“比起大元男人来,本王的身体可还够看?”那人缓缓的再补上一句。 大元的男人?莫非这人的话另有所指?是在揭示她女扮男装吗? 不可能吧,她自认为在他面前向来掩饰得很好,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林娘这时候能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昨晚的事发了? 难道,难道昨天暗中偷窥的是大皇子布赫?不可能,林娘暗自摇头,这人伤得这样重,不说他不可能大晚上的到处乱逛,就是那个寸步不离,守护严密的嘎鲁也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出去,而且昨晚在湖边的她确信应该只有一个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囚禁 林娘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或者是她因为的打量?可那只是很不明显、很不经意的一瞥好吧,做为一个郎中,难道查看一下病人身上除了大伤口之外的小伤口都不可以吗?再说她的目光完全是纯欣赏好吧!她不认为是她的打量让他反常。 又或者这人仗着有副强壮的身体也要骚包的显摆一下?顺带的打压一下她这个身体不够看的大元‘男人’?应该不会这么幼稚吧! 可那动作、那表情,又带着那么红果果的带着诱|惑的味道,难不成这家伙是个弯的啊?想到这种可能,林娘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嗯?你不准备回答吗?”淡淡的声音让恨不得把地上望出洞来的林娘辨不出喜怒。 林娘低着头,思忖了一下才开口:“大皇子殿下的身体自然是强壮健硕的,大元的普通百姓哪里敢跟殿下相比?”你一个练武之人,如何是普通百姓能比的?不就是笑话我弱吗?那我就认了吧,你堂堂一个皇子,总不好跟个小百姓计较索? “那比你到底如何?”可人家还真好意思! “嘿嘿,小民哪里敢跟殿下相提并论!” 林娘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尼玛,这人不正常! 好在这时嘎鲁进来请示启程的事,大皇子才止住话头,没有再说什么出格的话,只是望着她后退时。目光不经意似的扫向他曾抓过林娘小手的那只手,似乎有些意味不明。 从那个简易帐篷里逃离出来,林娘觉得自己的处境更糟了。果然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长途跋涉什么的,比起大皇子那意味不明或是暧昧不清的神情,简直弱爆了! 有了比较,才有区别,再次上路,林娘只觉得自己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要是一口气上五楼,嘿,也不费劲儿。但前提是离那大皇子远远的才行。 偏偏上路没多久,嘎鲁就寻了过来,在队伍的末尾逮着了林娘,把一直帮他们驮东西的小红给牵了过来还给她。“骑着。跟上殿下!” “我能不……”剩下的话到底是没敢说出口,林娘咽了口口水,连话一齐给吞下去了。 因为她看到嘎鲁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如果拒绝的话她不吞下去,估计她整个人就会被他给吞了。前几天也没见嘎鲁这样啊,估计是越临近城池,心里对大皇子的伤势越发的紧张了吧。赶上这尊杀神心情不好的时候,林娘觉得自己还是忍了的好。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远远的,在地平线之上。终于呈现出一座城池的轮廓! 整支队伍开始欢愉雀跃,就连林娘都不例外。 其实说句公道话,大皇子这次对她的安排还真的是出于好心,有了小红代步,她精神多了。虽然这一路她都陪在大皇子左右,可那人再没有任何异样的言行,整个人恢复到以前一样冷静沉着的模样,似乎早上的那般言行不是他表现出来的一般。 行至城门,黑压压的人群涌出城来,站在路边夹道欢迎。用林娘听不懂的语言欢呼着。有些时候,语言真不是障碍,至少现在,林娘就能真切的体会出,这些人的欢喜,以及对他们的大皇子殿下真心的拥护和发自内心的爱戴。 此刻似乎有一种叫激情的情绪卡在林娘的胸口,不上不下的堵得难受,眼眶有些承受不住而有洪水泛滥的趋势。这完全是情感的共鸣,与立场无关。 林娘在想,若是大元的皇子进绥城,不知道能不能有这般光景呢? 很快,夹道欢迎的人群中出现火把,天气完全黑透了。蜿蜒的火把宛如两条游龙,一直向城内延伸出去。 到了此刻,林娘才真的长舒了一口气,这回她这条小命总算是从鬼门关前转回来了。这一路她会觉得如此的受煎熬,很大程度上也是心理压力造成的,随时担心这个尊贵的大皇子殿下突然就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这个责任她背负不起。 由城门行来这一路,在心里默默的感谢着漫天神佛。 虽然大皇子殿下确实是在她的手下保住性命的,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那点料真能起死回生,完胜这个时代的郎中。这次侥幸在大皇子受的伤并没多严重,后来的感染也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要是真来个败血症、破伤风什么的,不要说她一个小小穿越者,就华佗再世估计也是一命呜呼的结果。 林娘的估计没有错,一进府邸,立马有排成队的郎中鱼贯而入,接下来终于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好在对她这个‘救命恩人’,还没有被人遗忘,至少那四十三个多多少少受过她照料的汉子态度就非常好。看来嘎鲁也并不是一点人性没有,好歹给她单独分了一间房。 林娘就像在海上长久漂泊的人终于上了岸,有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虽然人已经相当疲惫,还是在婢女杂役的帮忙下,弄了一大木桶的热水,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可这种美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连罗大哥都觉出不对味来。 这俩人被安排在同一个院子里,比邻而居,成天无所事事,可想要走出这个院子却总会受到阻拦。 意思就是说:俩人被囚禁了! “大当家,你看这可怎么办啊?兄弟们都还在等着咱们呢!”走了这一路,罗大哥是越发的依赖林娘了,全然没有觉察出凡事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拿主意有什么不妥来。 “再等等吧,稍安毋躁。”林娘短短的几个字落在他的耳朵里,却是高深莫测,心里有了主心骨,安然返回。 可林娘心里却不是滋味。这楚人打的什么主意啊?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不让做事,也不放人走,铁定是有另外的安排啊。 不过就是知道另有企图,林娘也没办法。该来的总会来的,就这么等着吧!当然,就是你不想等也没办法,现在不要说想见大皇子布赫是门都没有,就连大皇子身边的亲卫嘎鲁也是见不着的。(未完待续。) ps:ps:今天看了一下粉丝榜,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心里老感动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新朋友们、老朋友们,正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谢谢大家! 正文 第九十章 问题闹大了 一晃,在大皇子临时暂住的这个府邸里,林娘跟罗大哥已经被囚了半个月了。 只能在这小小院落的方寸之间活动,人都快闷出病来了。纵是有林娘的安抚,罗大哥的情绪也越来越烦燥,连带林娘都有些渡日如年的感觉。 这一天,小院里终于迎来了一位久违的不速之客! 这话虽然有些矛盾,却也正好是现在林娘跟罗大哥两人内心的真实写照。既期盼着,又害怕着。 “殿下有请!”有进步,嘎鲁这几个字的汉话终于说得不用停顿了,只是那张被大胡子遮住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好,好,请大人前边带路。”罗大哥一马当先,把林娘护在身后。 没想到嘎鲁一伸手拦住他,“你,不见。” “啊?我们是一起的……”罗大哥望了望林娘,又看嘎鲁,不知所措了。 嘎鲁还是那样没有任何表情,如铁塔般的拦着罗大哥的去路。 “没事,你且安心的等着吧,他们要对咱们不利早动手了,也不至于好吃好喝的伺候了这些天。”林娘这话虽然是对着罗大哥说的,但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的。 说实话,她心里没底啊!这若是没有进城前一天的事,林娘还会认为或许是楚人觉得她还有些用处,想驱使她吧,可自从见识过布赫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后,就不大好猜测了。 这个府邸并不是太大。林娘还没有脑补出任何结果,嘎鲁已经停住了脚步,立在一扇朱红镂花门前。 也不说话。只是无声的示意林娘单独进去。 上吧,都到这份上了!也有可能只是她自己庸人自扰呢。深吸一口气,林娘带着悲壮的心情上前推开了门。 啊! 林娘惊呼一声,脚下连连后退。 尼玛!一进门就对着一个眼里放着幽幽蓝光的老虎头是弄哪样!有种你放一头真虎在屋里啊,摆个虎头的标本算什么本事?好你个嘎鲁,也不提个醒,好歹也是熟人了是吧。 林娘幽怨的眼神回头望向门口杵着的嘎鲁时。明显见着了他对她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染上了笑意,甚至还用楚话嘀咕了一句,虽然她听不太明白。但大概的意思就是大元的男人胆子真小什么的。 囚禁了半月,林娘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的好吧。 感情他就专程等着看她的笑话啊? 战战兢兢的进屋,再没了意料之外的东西。只是让林娘有一种进了皮货店的感觉,满屋子装饰的都是五颜六色的皮毛。粗狂的很。 最终。视线落到屋内一张铺着斑斓虎皮的席位上,随后垂下头,老老实实摆出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见过大皇子殿下!” 一时,室内寂寥无声。 “抬起头来!”在林娘想着高位上那个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清冷的男声发出简短的命令。 看来这半个月下来,这人的伤是完全好了,再不是脸色苍白的模样。这是林娘的第一感觉。接着。他身上色彩鲜亮的楚人服饰很抢眼。再然后,这男人身姿挺拔……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布赫突然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林娘,两道锋利的目光似能直指人心。 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在这一刻向林娘扑面而来。 林娘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这是要以王八之气压人?她这人有点怪,在前世就是养成了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再加上这半月无缘无故的囚禁连个解释都没有,本来就有一肚子的不满。 “那殿下认为,我是什么人?”当下傲然挺立,直视不惧与他针锋相对。 似乎布赫没料到他的问题出来,对方会是这样对答,场上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林娘,小柳树村方家下堂妇,从没有学过医!”布赫踱步而来,“我说的可对?” “没错。” 闻言布赫惊诧的直视林娘,接着声色俱厉:“那你处心积虑的出现在本王的身边,来到我楚国,是何目的,有何具心?” “呵……呵,大皇子殿下,你这话说反了吧?”林娘仍是面不改色。“我之所以来到楚国,是我自愿的吗?至于具心为何,这就得问殿下要我为何了。” “出现在你的身边,是何目地?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当初拜托文林求救的不是殿下的人?现在殿下能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我的目地达到的还不够明显?” “说到我处心积虑,这倒真得解释一下。”林娘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既然人家都把她查得清清楚楚了,这问题就必须回答得有说服力。“我是没有学过医,但小时候有过奇遇,也仅限于外伤护理。这点在平日里自然没派上过用场,但文林疗伤时我曾为郎中打过下手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当时听到文林的描述,得知需要救治的对象是楚人时,我们不得不改变施救方案。毕竟我们大元和你们楚国目前还是敌对国的关系,这点殿下能理解吧?在不暴露殿下行踪的前提下,能出面的只能是我。女着男装这也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没办法的办法。而且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受伤的是殿下,根本不存在欺瞒的事,好在我也幸不辱命!”难道这还不够吗? 林娘不卑不亢的回答让林赫的面色慢慢软和下来,这个答案与他派去的人了解的情况差不多。“这么说来,我应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殿下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林娘仍扬着倔强的脸。 “你知不知道,穿着这身有多难看!”半晌之后布赫突然伸出手,擎住林娘的下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从现在起,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本王的身边,做本王的女人吧!”剑拔弩张的画风急流直转…… 山林中那一晚后,如精灵般的倩影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元的女子用她的医术征服了他的身体,又用那一抹令人惊艳的灵动让他动了心。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如小鹿一样明亮的眼睛、高昂的螓首,弱小的可怜的人儿,又有着高傲倔强的性情。无论哪一方面都是那么的鲜活可人。 下意识的,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林娘今天受到的刺激有些大,致使神精有些粗条,等那人松开她的下巴,慢慢的转过身去吩咐她把衣服换了,才惊觉过来,貌似这个问题闹大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什么建议 刚刚不是在盘问她是何具心,有何目地吗?怎,怎么就成了他的女人? “啊,等等,殿下的意思?” “怎么,做我的女人,没听明白?”此时布赫的表情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英俊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简直能晃瞎钛合金的狗眼! “不,不是,这不行吧,殿下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还好在涉及大是大非的关键时候林娘的神智还能坚守。 “你放心,我楚国可不像你们大元那般迂腐,我不会嫌弃你和离下堂妇的身份。”布赫不屑的说道。 神啊,你不嫌弃,可你问没问过我嫌不嫌弃啊?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这样就完啦? 谁愿意做你的女人啊?听说你后院呆着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当然,对于一国皇位继承人来说,这个数量算不上太多,啊不,现在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吧。 “你不愿意?”俊脸上立马有晴转多云的架式。 看这个小女人的表情怎么好像是在犹豫?这一丝的沉默落到布赫的眼里,那就如同揉进眼里的砂子!一时间怒气横生。一生下来,他就是楚国的大皇子,自然有他做为大皇子的骄傲。 在这世上,但凡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一个眼神,就有人巴巴的送上门来。对于这个女人,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破例了,这还完全是看在她曾救了他一命的份上。 而她。却还在犹豫? “不,不,承蒙殿下抬爱。我,哦不,在下受宠若惊!”是真的惊,惊得不行的那种。 哦呸,这一激动连话都不会说了。林娘懊恼了一下,迅速的冷静下来,这后面的话可得好好想想。可千万不能再说错话了。 林娘就算是再自大,她也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这个大皇子殿下完全折服于自己的美色或者是人格魅力下,死心塌地。非君不可什么的地步,这时候他会突然说出这话,很有可能还是那个‘救命之恩’起了作用,还可能她那不伦不类的个性加了点分。一时好奇而已。抑或者是其它的原因。 先抛开这些不谈。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份独领后院的能力和那么伟大的志向啊! “在这件事上,我倒是有一点对殿下很有帮助的建议,殿下可愿意听我说说?”林娘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决心自求。以无比真诚的眼光望着林赫,咬文嚼字的说道。 布赫见着她的表情凝重,并无一般女人谈起这个话题时应有的羞涩,倒是有些意外,连她那乱七八糟的自称都忽略而过。“什么建议?” “要是殿下一时好奇留下我,不用多久就会发现。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后院女人而已,对殿下没有一点帮忙。”林娘顿了顿,“但要是殿下放我离开,将会大大的缩短您回归皇庭的时间!天下的女人什么样的没有,殿下就真的愿意长期在这属地龙困浅滩,而眼睁睁的看着皇权旁落?” “大胆!” 如果布赫之前的怒气还只是形于色的话,那现在可就称得上雷霆之怒了。果然,任何男权社会,对女人谈论时事政局都是零容忍。 自古女子议政会被说成牝鸡司晨,为世俗所不容。林娘之所以敢麻着胆子挑开这个禁忌,也不算无的放矢。 据林娘这段时间有意无意打听出来的消息,再自己加以整喇后的结论来看,对于大楚的这个大皇子来说,现在应该已经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不成功就只能成仁了。 楚国的老皇育有皇子两人,却都是老来得子,还没等到大皇子布赫羽翼丰满,年仅十三时他就驾鹤西去了,那小皇子就更小了,现今不满八岁。 众口一词,辅佐弱主的臣子们很快改了风向,纷纷改投在强大的皇叔摄政王手下。皇叔呼其图年富力壮,野心勃勃,假传先皇遗诏,拥立当时还不满两岁的小皇子绍布为帝,为示仁德,将大皇子赶到铁力部属地为王了事。 虽然皇叔是司马昭之心,但楚国与大元不同,向来民风彪悍,以武力为尊。到如今这份表面的挟天子以令诸候都玩不下去了,听说正准备废了小皇子自己称帝。 想当然,现如今已经成年的大皇子就成了他的心头大患。林娘估计布赫这次遇险十有八九就是他的手笔。 “还请殿下息怒!要杀要剐让我先把话说完不迟。”林娘就凭着这份依仗,勉强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心里叫苦不迭,跟位高权重者说话实在太费劲了! 布赫停顿了半晌,终是压下了把林娘丢出去的冲动。林娘见他神色渐缓,才慢慢开口:“既然殿下去大元了解我过,那是否知道,我还是一个商队的大当家?”语调很轻,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惹得眼前的这尊神哪里不顺心了。 “商队?哈……哈……”布赫一愣,而后大笑。他似乎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 “就你那,那么几个人也能算商队?” 被人这么直接不客气的嘲笑,林娘这个当事人满头黑线。“人手不够可以招集,难道殿下就没看出点别的什么来?” “连殿下都爱吃的糖果在别处可有见过?”见布赫一脸疑问,林娘主动解惑。当初从清河镇上带出来的除了一些衣物、吃食和药材之外,特地带了好几斤盐、糖和糖果过来,结果那些糖果全便宜了这个大皇子殿下,连小红吃几颗都得偷偷摸摸的。 “哦,是听说你们有样独特的生意。那又怎样?”听了这话,布赫终于是正经了些。 “我深信,就凭我这独一无二的生意,就能很快成长为一个超级庞大的商队!有了这个商队为后盾,殿下难道不觉得我有能力为你带来令整个楚国都需要的货物?”林娘开始循循善诱,“现今元楚两国正在交战,势必已经影响了楚国某些物资的短缺。而殿下又正好有余的话,趁机多换些军需军备,扩充实力不是刚好合适?” 布赫警剔的看着林娘,他跟他的谋士们不久前才商量出来的计划,难道已经泄露出去了吗?“这事就算我想做也并非非你不可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圆满 这个怀疑只在心里一晃而过,立马就被布赫打消了,自己的人一直看着,她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出过院子,接触的不过些婢女杂役。不自觉的,他对这个计划越发有信心。 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试探的味道了。林娘始终紧盯着对方,自然心里有数,看来他有这样的打算! “殿下说对了,还真非我不可。”林娘渐渐有了底气。“就算你能寻着有实力的商队合作,怕是也得付出不菲的代价!楚国始终是殿下的楚国,那些牲畜可不是短时间能成长起来的,就这样大批量的送往大元,那可是会大大增强大元的实力,到时候内忧刚除,又起外患怕是殿下也不愿意看到的吧?” “而我需要交易的物资可就好办多了,只需要你们的奶豆腐、皮毛和肉,却换给你们盐、糖、布匹和茶叶等生活必需品。”趁布赫若有所思的时候,林娘抓紧时间侃侃而谈。 “还是那句话,并不是非你不可!”林赫听到这里,眼睛放亮,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其实此时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巨浪,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女子,思虑得如此周全。她的交易方式果然如同为他量身订做的一般。“你留下来,你的商队为我做事就行了。” “殿下说笑了,一个商队的成长岂是那么简单的,不要说糖果的配方在我的手里,就是那些皮毛、肉类如何变成殿下所需的盐、糖和生活用品,暂时还都在我的脑子里。需要一步步的完善。若是没有一点独特,我想现在也轮不到我在这里与殿下相商了。”话已经说开,林娘觉得自己完全能脱身了。而且眼前还被勾勒出了一幅宏伟的蓝图,甚至自己都有些激动。 随着话题的深入,布赫的神色渐渐严肃,对林娘的态度由最初的好奇、想占有,到后来的倾听,甚至足够的尊重。林娘对这个大皇子也越来越有好感,至少他能听取别人的意见。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懂得取舍。或者说他还没有到为了面子不管不顾的程度。 屋子里面的气氛是一片融洽。而外面像铁塔似的守着的嘎鲁望着眼前紧闭的朱红镂空门却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初里心里有些不痛快。那个大元的娘娘腔凭什么就得了殿下的青眼,至于要把他叫进去交谈这么久吗?要知道自家殿下对他可都是爱理不理的性子。 可慢慢的随着时间的过去。而那扇门仍没有打开的迹象,他的心里也变得有些紧张。那小子有些臭脾气,可是个拧不清的主,不会在里面触怒殿下了吧。他还没有忘记当初得知殿下的身份时。那小子可是还能哽着脖子跟殿下叫板的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不由自主的开始为那个小子担心,虽然是有些瞧不起他弱不经风的样子,可好歹那身医术却是货真价实的,而且救了不少自己兄弟,若就这样眼睁睁的着着他有个什么好歹,跟自己那帮兄弟都不好交代啊。 是不是要找个借口进去看看呢?纠结的嘎鲁正一个人在那里忐忑不安,就听到门“嘎吱~”的打开。 出现在门口。笑得如沐春风的可不就是那个他正担心的小子么? 咦!怎么今天看上去,那眉眼却也清秀温润呢?要是个女人倒还生得好看。 “殿下叫你呢。嘎鲁大人老盯着我看什么?” 嘎鲁老脸一红,注意力全在这小子身上了。经过林娘身边时,还示威的顶了她一膀子,学人不屑的低咕一声:“小白脸!” 林娘今天的心情分外好,闻言也不恼,冲嘎鲁一笑后扬长而去。 徒留下嘎鲁见了鬼似的呆愣在原地,这小白脸怎地笑得那么好看! 接下来的两日,布赫的书房里人来人往。 林娘和罗大哥居住的小院也解了禁,憋了一肚子劲儿的罗大哥得了林娘要大干一场的准信,日日早出晚归,誓必逛完罕达城。望着他干劲十足的背影,林娘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收的这个手下很划算。 到第三天,嘎鲁再一次前来宣召,这回这两人淡定多了。 还是那扇朱红镂空门,只是里面等着的已经有了三人。其中出乎意料的,还有一个林娘认识的熟人,那个从青木崖一同走来的叫巴特尔的年青人。 肥头大耳,衣着鲜亮的是罕达城一个富商。接下来的谈话,大部份都是罗大哥和他之间展开的。 这时候罗大哥早出晚归的重要性就完全体现出来了。一石面粉换多少皮毛,一斤糖果换多少奶豆腐,两个人讨价还价,锱铢必较,场上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好不热闹,大皇子布赫殿下蹙着高贵的眉头,显然有些不习惯。而林娘却听得精精有味,对罗大哥非常欣赏,不愧是拉起队伍跑过行商的人,谈起判来有板有眼。 偏偏每谈定一项后,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望向林娘,为自己谈下的价格不得力而请罪。后来弄得那口沫横飞的罕达城富商都不好意思起来,在糖果的价格上,主动的多加了两张皮子。 鉴于这个场合的严肃性,林娘又不能笑出声来,几个小时的商谈坐在那里实在憋得辛苦。 所有从大元贩过来的货物直接有人全盘接收,而且过青木崖后,还有大皇子的人马负责接送。若是这样都不发财,就真是天理难容了! 脑海里幻想着被大锭大锭的金子、银子埋没的情景,心情那叫一个舒畅!但林娘此时的心神还是清明的,做生意归做生意,该恪守的本份一定得恪守。 无论布赫怎样说,对于铁具的交易她坚决不能松口。先不说大元对铁具的管理是否严格,就她的贸易目的来说,那也是双方互利共羸,老百姓安居乐业,却不是招来兵荒马乱,战祸连连。任何一方武力装备扩充过快都不是好事,更不用说正野心勃勃的布赫和自血液里就带着好战因子的楚人。 好在林娘交易的其它东西已是利益颇大,布赫还狠不下心来置之不理,心里却又还着浓浓的不甘,明明唾手可得的装备却非得绕个大圈子再换。望向林娘的目光喜恨参半,很不是滋味。 林娘却恍若未觉一般,泰然处之。商场本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大家都拿着手里的资源博弈,她现在手里的筹码够份量,自然有淡定的资本。至于以后,到了什么处境再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回归 清河镇于寡妇酒馆里,愁云惨淡。 “文林哥,你说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对于这不知道是第几百次的问话,文林无言已对,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也对当初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罗大哥和他们的大当家应他的请求,帮忙去救人,却一去不返,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啊。这些人急,他更急!只是每回当他偷偷的出门想帮着去寻人,都被人抓回来,想想他们说得也在理,现在自己这一身伤都没好利索,出去也是添乱,万一把这条命再给折进去了,那还对得起谁啊。 一双大手插进满头乱发里,苦恼得恨不能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左右都是为难! “好了六子,干活儿去!”于姐顶着一对儿熊猫眼拍了拍桌子。 刘六子无精打采,“大当家的还没回来,我哪有心情干活!” “偷懒还找借口了是不?吃大当家的,喝大当家的,关键时候一点忙帮不上,就留这么个乱摊子给大当家啊?”于姐心情烦燥,亮着嗓门大吼。 “是谁啊,闲着没事惹咱们于姐生气?”门外传来爽朗的说笑声。 酒馆内立刻静寂下来,几人不可置信的对视,似乎大家都不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 “大当家!” “妹子!” 突然,反应过来之后。屋里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所有的人都往外冲!一身青衣的于姐一马当先,出来一把抱着同样青衣小帽的瘦小‘男子’喜极而泣。 “大当家,你可算是回来了!” “大当家。你可别听于姐乱说,我哪有偷懒?”小六子忙不迭的出来为自己辩白,趁着人小机灵,一溜烟的过来搂住小红的头,“哎呀,咱们小红可受了苦了,都瘦得不成样子了呢!” “个猴小子。这眼里就没看见我?”后头翻身下马的罗大哥笑骂了他一句,怎么听言语里都带着失落劲儿。 “嘿嘿,罗大哥!”小六子忙止住脚步。轻抚着小红的鬃毛“你可没小红瘦得厉害。” 听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罗大哥把手里的缰绳往他怀里一抛,笑骂一句小兔崽子,“一并照顾了!” “罗,罗大哥!”文林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凑近了只呜咽的叫了一声。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罗大哥深遂的目光看向他,到底是没有作声,粗大的手掌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同众人说笑着进了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于姐的心这回算是放到肚子里去了。 自大当家和罗大哥这一出门,便是大半个月没有音讯。起初的时候因为事关机密,她与乔四几个知情人还极力的隐瞒着他们的行踪。可随着失踪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们才着了慌。可派出去寻找的人在青木崖方圆几十里地都翻遍了,硬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慌乱慢慢变成自责,一个女孩家家的,自己当初怎么就能让她涉了险?要是当初劝劝大当家,这回就什么事也没有。又或者在第二天就派有去找,人也早就寻回来了……人总是这样,在事后都能找到千万种更好的方法,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那种没了主心骨,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着实难熬。也正因为这些意外的事故,风云商队的人都意识到,那个年纪小小的小娘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无声的就已经成了他们的支柱。 不在这大半个月,林娘觉得并非全无好处,至少整个团队的向心力凝聚了不少。而且这段时间,虽然糖果因为配方的问题彻底断了供,但大家仍然各施其职,没有丝毫不良迹象。 林娘回到小柳树村,村里人热情的打着招呼,并没有因为她大半个月不在而有任何非议,于姐说她出外采购的说法显然大家都接受了。糖果包装的活儿没了,但之前林娘和于姐改良过的鞋样儿已经发放下来,商队里没人要的那些皮子正在一双双的变成各种款式的鞋子。 想不到于姐临危不乱,很有做大事的风范,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样让林娘的心里更加满意。 她不在的日子,阳泰南货的胖掌柜催了几回货,墨香过来过一趟。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林娘一回来就打发乔四过了绥县一趟,跟胖掌柜敲定了下批货的数量,顺道送了一封信给墨香。 不用问也知道墨香是来催寿礼的,还好到年底还有些日子,现在赶工还来得及。 林娘失踪事件中,最沉得住气的要数她的徒弟廖大春了!当然这与于姐的说词不无关系,这孩子果真是个学画画的料,专心的做一件事能沉静下去,素描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了。 看着这些人,林娘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期待。 人手!这个摆在首要的位置。 进近汪大婶子家的院里,从外面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推开院门,里面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正忙得热火朝天。 “哎呀,林娘你终于回来了?”汪氏眼尖,刚进门就发现了林娘。“这回可是辛苦你了,跑得老远吧?” “嗯,还成。”林娘含笑回答着,边同村里人打着招呼。 “林家妹子,包糖果的活儿可是还有做?”问话的是村里一个粗大的婶子,“我可等着了,你瞧我这粗手粗脚的,做鞋子可费劲儿了,手上没少扎针眼儿!” 她的话结果引来一阵笑闹。见着林娘,大家的心终是放松下来,她这出门一去就是大半月,着实让人有些担心现在的好日子过不长久。 “不会做鞋子没关系,婶子你就只管包糖果好了,往后啊,可有得你们忙了,就怕到时候你们累得吃不消。”林娘得给这些人吃颗定心丸。 “那没关系,就是日夜不睡觉我也做下去,绝不喊累,这还能比田地里的活计累人不成!” “就是呢,如今咱们有了林家妹子给的好活计,不知轻省了多少!往年这个时候正收麦子,那累啊,今年可都是一帮子老爷们在忙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根据地 这时有个村里面熟的妇人过来期期艾艾的说:“林娘,我娘家兄弟也上了战场,就留下我弟媳拖着俩孩子过活,今年年成又不好,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想,想让她也过来咱们这里干活,可行不?” “我说老九媳妇,你也真敢想!就咱们村里白家的女人们都只有光瞪眼的份,还哪能顾得上你娘家啊?”有个妇人正担心自己的活计不保,立马出来拦住了她的话头。 “我,我也就那么一提……”那妇人很不好意思。自己男人不在家,还能有口饭吃,全靠着村里人帮扶和这份活计,自己这要求确实有些过份了,哎,要不是看娘家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也不会厚着脸皮提的。 “没事,凡是大家亲戚里有人手的,都可以介绍来。大家都是亲戚里道,也不能眼看着人过不下去不是?可有一条我可得先在这里把丑话说在前头,必须得是勤劳肯干的、手脚干净地才行啊,若是出了偷懒耍滑、私藏夹带的事,查出来连介绍的人都不得再有活干了。” 众人没想到林娘竟答应了!当即满院都是点头应答的人,“那是那是,哪能做那事啊!” 其实这些女人都是周围四里八乡嫁过来的,娘家都隔得不远,谁家过的日子怎样都瞒不住人,老早的都有人求上门,只是这话她们都不好向林娘开口,今天老九媳妇只是问了大家心里想问却不敢开口的问题,这回得了林娘的准信。心里都乐开了花。 往后林娘的生意会越做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就算刚才老九媳妇不提。等下她也得通知下去聚集人手的。正好那些人要不是她们的娘家人,就是本村嫁出去的姑娘,知根知底,方便管理再好不过。 趁着这当口,林娘把汪大婶子叫到一边,把招人的事项合计了一下,顺便也吩咐她一句。让同一个村的白家人上回没伙同白崇喜一同欺负林娘的人也一并叫来。不是她心慈手软想当圣母,只是刚才也有人提到了她们,也不好做得太绝是一个原因。 再一个是大家本属同一个村。田地相互交错,若单单把他们白家隔绝在外,不方便方村长统一管理田地,而村里的男人们。林娘还有大用场等着他们呢。 再见方村长是在村里的晒场。 春小麦的收割工作已经完在。村里的男人们都在忙活着脱粒、扬场的收尾工作,劳动的场面非常热烈。村里的孩子们也没有闲着,只要会蹒跚走路的,差不多都下了田地,挎着小篮,把大人漏掉的麦穗一根根拾回来,再送到洒场做到颗粒归仓。一个个扬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精神饱满。看来没有饿着的。 方村长现在已经很服气林娘,不说她现在是商队大当家。光给他出的几个主意就解决了大麻烦。一开始把村里的男人聚在一处种田他心里着实没底,可现在看来,效果还不是一般的好。 就拿这次秋收来说,村里男丁五百三十多人,齐齐往地里一站,刷刷一动手就割了一大块,捆的负责捆,运的负责运,大家分工合作,一丁点时间不浪废,这开镰才五天,都收上来了。往年一家一户单干,家里劳力少的,又要割,又得捆,完了还要运,打几个回转一天也干不了多少活,一场秋收少说也得持续十天半月,又费工又累人。有时候遇上雨水人手不足抢救不及时,到手的收成都能泡了汤。 而且说让村里的女人们挣钱就能挣着钱,现在女人们的收入让他们这些男人都眼红。 “林娘,有没有啥活是咱们男人能干的?你看忙活了这阵子,就得猫冬了。今年年景也不咋地,田地都欠收呢。”一见着林娘,方村长就大倒苦水,全没有身为长辈的觉悟。 “欠收?那粮食够吃到来年开春吗?”这世道无商不富,无农可是不稳。以农耕为主的社会,肚子都填不饱了还能做什么生意? “咱们村没事,村里女人们都能挣钱,大家都不用卖粮,交了赋税自家吃还是够的。别村就惨了,今年雨水少,麦子灌浆时干着了,收成最少减了三成!” 林娘心下了然。种田种地本来就是一个靠天吃饭的职业,就算前世的那么发达的社会里,遇到自然灾害还不一样减产?更别说这里田地东一块西一块,没有任何水利设施,临水源的还好点,离水远的除了担水浇地就只能干着,老天爷要是打个盹,打个喷嚏就够他们受的了。 往后的出路,林娘在脑海里已经思索成形。主要的业务就是贸易,说白了就是对楚贸易。 而这类国际贸易需要的就是本钱!本钱越丰厚,成交量越大,自然利润也就越大。 可林娘手头上现在满打满算只有一千多两。这对于一个普通农户来说已经是顶了天的财富,可用在国际贸易上,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正如布赫嘲笑的那样。 当前林娘急需要做的就是积累财富。 怎么积累?当前她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糖果及还没有上市的皮鞋。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东西,用简单的原材料加工,再贩卖到各地,赚取利润,再购买当地的特色产品转手到楚国,赚取差价,换取来楚国的原材料再进行加工。周而复使的循环,想要多少财富都不是难事。只是现在刚刚起步,面临着不少的困难。 要做到这些,需要的人手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而这小柳树村就是林娘的根据地,所以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了想,林娘还是决定先稳住村子的根基再说。 农民最紧张的就是自己的田地,要想村民们死心塌地的跟你干,首先得让他们觉得有保障,得保住他们的田地、以及田地里的产出。按他们的说法:肚里有粮,身上有衣,心里就不慌。 为此林娘专程的跟方村长就村里的田地做了长时间的规划,利用冬天农闲,把水利工程兴修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嗝应人 小柳树村因为林娘的回归,正发生着轰轰烈烈的变化。 林娘兴建的糖果工厂和皮鞋工厂已经完工,十里八乡勤劳能干的妇人们蜂涌而来,每日四五十文的工钱看得让人眼红。最先受不了的是村里的男人们,觉得自己被一群娘们儿给比下去了。 一个个的找方村长软磨硬泡,希望早些成为风云商队的一员。方村长也是个脑子活络的,立即想到了把水利工程承包。跟分粮的时候一样,每家根据各自田地的多少,摊派合适的铜钱来,雇佣别村的劳力开沟,十五个大钱一天就能请着一个壮实劳力,这买卖很划算。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人来人往的比清河镇还热闹。 这些动静自然也落到了白家族人的眼里,由最初的看热闹说酸话,慢慢到坐不住眼红。至到那些没有参与捉奸的白家族人也参与进去,并拿到工钱回来,这才让那些当初生事的人懊恼不已。 心情最郁闷的要数白崇喜了,好好的小富之家,现在一败涂地,还要靠出嫁的女儿时不时接济渡日。当初为了不被除族留在小柳树村,卖女儿的钱都赔了出去,小杂货店也搭上了。现在走在村里,就连白家族人见了他都绕路走,生怕沾了晦气,而那些往常与他走得近的,含蓄点的指桑骂槐,直白的当着面就撂脸色。 这天,白秀又偷偷的回来了。 要是往常,父母老远就巴巴的迎着自己。可今天怎么家里没动静? 白秀娘正疑惑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进门却见自己爹正坐在桌前喝闷酒。 “爹,村里是不是出了啥事啊。咋这么些人?”这趟回村也忒顺利了些,尽管依旧是布巾遮面,却没一人注意到她,主要是村子里走动的生面孔太多了。 白崇喜斜了她一眼,没吭气儿。 白秀娘见了女儿满心欢喜,可又瞅见自家男人的样子有些心酸,不安的扯了扯女儿的衣袖。引到房里去了。 自从村里的那个下堂妇林娘做生意发了财,方家的人一天比一天得意,自家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好过过。要不是女儿还有些出息。往家里捎了不少银子,估计日子更难过。 “娘,爹这是咋啦?”白秀自然看出她爹的不对劲儿。 “哎,别说了。还不是那个林娘!” “她?她还能啥地?当初就说不能由着她。一百两银子,白白便宜了那个贱人!”想到这个白秀就来气,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都怪白三那个窝囊废,路都给他搭好了,还不会来事! “哎,人家现在发达了,在村子里可威风了。全村的人都围着她转呢。”白秀娘说起来也是满心的苦涩。 想当初,这村里的妇人哪个不是围着她转?就想着买针头线脑的时候给算便宜点。那恭维的话不要钱的说。可自打出了那事儿,村里只要谁家儿女的亲事出了波折一准儿或当面或背后的骂她。要不是她有儿子傍身,估计白家早把她给休了。 白秀听得一楞,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啊,她就发达了?一个下堂妇能有啥威风,咸鱼还能翻身不成?想想都不可能,不屑的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威风啥?也就那些乡下妇女没见识,少见多怪罢了。” “哎,听说当了啥大当家,在村里建了……”白秀娘全然没在意女儿的话把她也一股脑儿的骂进去了。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儿子白福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姐,你终于回来了?这回给我带了啥好吃的?”这孩子憋曲坏了,七八岁正好玩的时候,可村子里的孩子个个都不理他。 “又长瘦了些,咋整的?”白秀心痛的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这回啊,我可带了好吃的回来,保准村里的孩子见都没见过!” 说着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摸出一包花花绿绿的点心来。“给,拿去吃吧,可别散给村子里那帮野小子了,这东西县里正时兴呢,半两银子才买了这些,就是富裕人家也吃得节省。” “就你惯着他,这么老贵的东西还买这么些!”白秀娘兴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嘴里嗔怪着女儿。 “咱小弟吃的,多贵姐也买得起。”只是白秀的话音刚落,放在小弟头上的手却被他打落下来。 “哼,你骗人!”白福怒视着白秀,带着哭腔。 “说啥话呢?你姐能骗你啥?”儿子的异样白秀娘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她就是骗人!这是糖果,村里的孩子都吃过了,根本就不是稀罕东西!”白福打开纸包的手又缩了回去,把纸包狠狠的丢到地上猛的转身就跑了。 以前他的兜里揣一把豆子、几个糖角子就能引得村里的孩子流口水,可现在他们早就吃上糖果了,而他却没得吃,好不容易盼着姐姐回来了,心里正高兴着终于有新的吃食可以去他们面前炫耀了,可却只不过是一包糖果而已。 虽然他早就听说好吃的不得了,馋得流了不少口水,而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想要。别人都吃过的有啥稀奇?他只要稀罕东西,别人没有的,像以前一样能把他们馋得追着他讨的。 白秀娘追在后面叫了两嗓子,无奈的回屋。白秀却有些发懵,“村子里的孩子能吃上这东西?” “嗯,过中秋的时候那贱人给方家的人每人发了一大包。”白秀娘也有些不乐意,这女儿向来是个会办事的,怎么就买了这东西回来?看着都嗝应得慌。 “那贱人这么大方?她哪来那些银子?肯定不是这个,你们看错了吧?”白秀仍是不信。这糖果全绥县也就白家的阳泰南货店里有卖,要不是她嘴甜会来事,跟白家的大小姐攀上了本家,连这点儿都买不到呢,听说近来缺货得厉害。 “是呢,是呢,那贱人做的就是这个啥糖果!存了心的恶心人,全村的女人都到她家做活去了,一天四五十文钱工钱,好多外村的都要,偏生不要白家的人。”为这事,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一冒头就被人骂。 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白秀恨得咬牙切齿,飞起一脚把地上的糖果踢得满地就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记恨 正在这里,院门外突然传来白福呜呜的哭声。 “他娘,死哪去了,孩子哭呢,也不晓得管管!”白崇喜正气闷着,听到儿子的哭声越发烦燥了,冲屋里就开吼。 一想到白秀正跟她娘关在屋里,又不知道嘀咕啥,火气就来了,都是那个不知检点的女儿惹出来的祸事,还嫌事儿不够大啊。 白秀娘慌慌张张的从房里钻出来,“福儿,啥地啦?” “有人养没人教的小东西,我家篱笆是遭你惹你了?非得给我拆了才甘心!还嫌祸害得我家不够啊?”紧接着,远远的传来隔壁堂妯娌的叫骂声。 白秀娘置若罔闻,忙跑去安抚儿子,显然这种程度的叫骂她已经听得习惯了。 这可是直接骂孩子没教养,连爹娘一并给骂了啊。可白秀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打小在家里受宠爱,重话都没人说一句,就算现在给人做妾也立住了脚跟,少有气受。想不到自家爹娘在村里却受这样的委屈,这时候心里再忍不了这口恶气,当即冲出来。 “堂婶子,我弟弟小孩家家的,可真拆了你的篱笆了?咋骂得这般难听呢?”要说这白秀算计是有,可毕竟一直是家里娇养着的,泼妇骂街的本事还真不拿手。 “姐,我没拆她家篱笆,真没有!”难得的有人为他说话,白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秀儿,你咋出来了。快,快进屋去!”白秀娘冷不丁听到女儿的声音,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叫她回屋。 白秀更是觉得心头火旺,这会儿哪里听得进她娘的话? “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县上大户人家的夫人吗?咱们这乡下地方庙小,可不敢容您这尊大佛!”那堂婶子听到白秀的声音,还专门跑过来,看着她夸张的叫道,“嫌我骂得难听?自己个儿做下的事可好看多了!还真是不把咱白家人放在眼里啊,都敢明目张胆的跑回来了?” “还嫌白家闺女的名声不够臭啊怎地。还有脸回村里?” “你!……”现在人家骂上脸,白秀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着白秀娘儿俩回不了嘴,那堂婶越发的嚣张起来。“我可警告你们啊,把你家的小兔崽子看紧了,别有事没事找我家栓子玩!村子里马上就要修学堂了,要是连累得我家栓子上不了学。我非得要你们好看!” 白秀气不过。还想再争辩,她娘拖了白福,一把拉住她,一齐躲屋里了,“忍忍吧,这些人就这样,不理她就消停了。” 所谓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吵架也一样。那头闹腾得欢实,这边连个声儿都不应。那妇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吵吵嚷嚷了一阵,果真慢慢没了声响。 “娘,那咱们就这样忍着由得她们啊?” “哎,不由着她们能如何?”白秀娘擦着睛眼无奈的回应道。 “哼,还不都是你,当初偏生不安份,老老实实就嫁过去多好,费那么些事,现在落人把柄,让爹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白崇喜此时满脸酒气,连睛眶都喝红了,仍是哽着脖子再喝一杯。“丢脸啊。” “都是你,都是你!”白福应景似的举起小拳头冲白秀挥舞着。 白秀见着家人的喜悦一下被撕得支离破碎。 爹娘和小弟她没法去怨恨,只能在心底把堂婶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而恨得牙痒痒的却是林娘!都是因为她,才让她和家人受到这样的委屈。 “秀儿啊,你早些回去,家里怕是呆不住了!”白秀娘拉着女儿的手,边抹眼泪,“你那堂婶见了你,肯定会去村里说的,到时候把族老请来了,大家伙儿非得把你给赶出去,你还是快些走吧。” “我不,我就在家里待着,还不信了他们能把我怎样?” “回去!往后也别回来了。非得害得我们都不安生吗?有了银子捎个信回来,我自会去取。”白秀还欲分说,却被她爹白崇喜一下打断了。 别回来了……非要害得我们都不安生吗?害得……不安生吗? 想不到自己的亲爹会对她说这样的话,白秀呆住了,机械的看娘软语相劝,可是意思也差不多。 “秀儿啊,咱家就你弟弟一个男娃子,可不能再受连累了,你也听到了,村里要办学堂,有你在的关系,你弟弟就不想进去,大好的前程可就毁了啊!算是娘求求你了……” 最终,白秀是怎样从小柳树村走出来的,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只是上了停在村口等着她的马车,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千般求,万般求,好不容易才在老爷面前求得了回娘家的恩典,哪曾想过,回来会是这般结果! 从今往后,她算是没娘家了,有家也不能回。 可造成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林娘! 一次次的败在她的手里,即使现在她成了一个下堂妇,仍能让她有家不能回。恨啊!白秀刚留起来的长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都觉不出痛疼。这个仇算是结定了,林娘,我绝对不会这就么算了! 赶车的小厮被白姨娘青白交加的脸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喘,驾着车飞快的跑了。 清河镇上,林娘却非常高兴,与楚国大皇子的第一笔交易完成得非常顺利! 这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发展她的生意,哪里知道自己被别人给记恨上了。 要说现在白崇喜一家在村里所受到的待遇,怎么算都算不到她的头上。自从白三的事情结束之后,村里出了面,这事在林娘的心里算是完结了。至于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这点还真半点不由她考虑。 以前他们家在村子里过得红红火火的时候,人人巴结逢承,这很正常。现在林娘过得红火,还带领村民共同过上好日子,村民再来逢承她,这不是很正常的道理吗?白家那些受他们累害的人占不到便宜而不给他们好脸色看,这是人性中自私自利的原始本能,又有什么错呢?而白秀要记恨上林娘完全是无妄之灾。 不要说林娘不知道,就是知道白秀现在所想,估计也就一笑而过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总部 新鲜出炉林倒爷的第一笔交易鉴于本钱的问题,这回运过去的只有盐和糖。好在盐的用量不会那么大,暂时用于铁支部还是很充足,布赫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意来。只是下回的货可不能这么敷衍了。 不过这次换回来的皮毛和干奶酪也够小柳树村的工厂生产一段时间的。有了这些原材料,她就有把握筹集到更多的资本。 从罕达城回来后,林娘并没有过多的指责文林,因为文林确实是不知情,被布赫那群人很好的掩饰欺瞒过去了,他们当时被追杀,需要借助文林商队作掩护,自然没有表现出他们的凶悍来。但文林是个实诚人,林娘与罗大哥确实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涉险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就算林娘一个劲儿的开导他,他们也算是因祸得福,都不能消除他的内疚之心,非得死心眼儿的要跟着他们干。虽然这个主意不错,林娘现在最缺的也就是人手,但还是没有被留下来,他的商队往返的是罗大哥他们的故乡冀州,也是一个繁华的州府。 刚刚好可以新建一个新据点,对于还不太能信任到以后背相托付的程度,合作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满车满车的各色糖果、各种尺码的皮鞋,已经整装待发。 罗大哥、乔四爷、带领着罗大贵等十三个消沉了有些时日的汉子们,终于要踏上回乡的道路。 来的时候前路叵测,现在回去意气风发。风云商队的首站。林娘还是决定放到冀州。在那里,有罗大哥他们经营四年的人脉,现在更有文林的支援。 一溜儿十辆崭新的马车全是廖师傅家传手艺出品。又经过林娘精心改良,无论是实用性还是舒适度,都有质的提升。清一色的铁力部高头大马,油光水滑。所有的商队汉子们身穿簇新的制服,面上泛着激动的光彩。曾几何时,这样规模的商队,就是他们内心深处的向往。而这个梦想在一度心灰意冷之后。却在面前这个小娘子的手里让他们重现辉煌!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情绪在每个人的心里弥漫。对这支队伍有着浓浓的归属感,坚贞不二的深信面前这个能为他们创造奇迹的大当家!他们此趟回乡,不但要为商队打开一个新的局面。还会把自己家里的老小亲人都接过来,在小柳树村安居乐业。从此没有后顾之忧! 所有的人面向林娘,齐齐行礼。“大当家,我们启程了!” “好。祝你们一路顺风!” “驾!”大家翻身上车。驾马扬鞭。风云的旗号猎猎迎风。 这样的场景不光他们激动非常,就是林娘,也感觉热血沸腾。在这个世界,她终于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在小柳树村有一群给她温暖的朴实乡民;而眼前,有一群热血的同伴。林娘突然有放声大笑的冲动,在这世上闯荡一番又有何妨? 队伍已经远去,迎着初升的朝阳,越来越远。林娘的心情依然无法平复。于姐拿着帕子,眼眶通红。同伴们离去了,回来的时候将会为她带来她唯一的亲人,她远在家乡日思夜想的老娘。 “好了,咱们回去吧,他们走了,等着咱们做的事也不少呢!” 于姐点了点头,眼珠子却哗啦一下就掉出来了,“大当家,谢谢你!”这话她藏在心里很久了。 酒馆的生意没有停,不过现在已经是曾氏和施氏婆媳的主战场了。 糖果厂和鞋厂做工的管一餐中饭,这样既节省了她们两头跑的时间,又能为小柳树村的人再提供一个就业岗位。本来林娘没打算放到清河镇上,毕竟来回也有不少的路。 但商队正式启动后,酒馆里的人手就不够了,曾氏一听林娘要关了镇上的酒馆,当即表态这事儿由她一并承包了。带着村里几个人,现在已经做得风声水起,有声有色了。 人并不是天生的被划分为三六九等,环境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当初小柳树村的村民,老老实实的只知道土里刨食,闲时说长道短。没有一个领头的人,犹如一盘散沙。现在由林娘开了头,这些人的眼界一下打开了,心思也活络了。方村长知道雇人修水利,曾氏知道开酒馆,这些都是明显的变化。 只要开了头,这些变化就像抽穗的麦子,挡都挡不住。又有谁能说,日后这里面就成长不出几个雄霸一方的人物来? 照林娘的计划,风云商队的总部是一定会留在绥县的。这除了主要原因是与之进行贸易的楚国的铁力部的地理位置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绥县的交通十分便利! 晴天一嘴灰,雨天一脚泥的官道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县城靠近燕水河,顺流直下直抵琼海城,真正的水陆两便。 要想建总部,得先有一个据点。这些天,林娘和于姐两人全城跑,就想着能盘下间像样的店铺。 影视、小说作品里到处都有关于中介、牙行的影子,可到这里却是活生生的例外,——没有! 绥县四五万人口的城市,基本上都是常住人口,人员流动那是极少见的事,临街的商铺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家族一辈辈传下来的祖业,若非那实在不肖的子孙,哪有人沦落到变卖祖业的?就算是有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所以林娘的这次行动,注定是要白走一趟了。 逛了一圈下来,依然一无所获。林娘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到阳泰南货走一趟。 过了中秋,阳泰的生意也淡了很多。林娘驾的马车直接停放到门口时,和和气气的胖掌柜已经迎了出来。先不要说当初林娘是东家大小姐介绍过来的人,就凭她能做出糖果来就足够值得人敬重。 两家才合作一个多月,可店里光销售糖果得来的利润就足够他在东家的一众掌柜中自傲了。两人热情的寒暄过后,林娘最终还是把找店铺的事托付给了他。(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好消息 绥县,地处之偏,可以说天高皇帝远。物资之贫乏,连豪强都不屑光顾。 然千百年积淀下来,自然也形成了几大势力。 李家、白家、算当之无愧的绥城巨挚,百年传家,家资丰厚,又与周围大城富户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稍次一等的乌家、杨家也算富贾一方。要说到这个乌家,在十几年前那可是足以与李、白两家比肩的家族,算得上一等家世。 只是这个家族人丁不兴,传到这辈的乌老爷手里时,就只诞下一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个傻子,傻得连传宗接代的功能都没有! 乌老爷心急如焚,可无论纳多少房小妾,都无所出。如今人至暮年,早已心灰意冷,想想庞大的家业后继无人,便没了拼命的劲头,一心放纵享乐,挥霍掉了不少家产,以致底蕴大不如前。 可这一日,正在春香楼醉生梦死的乌老爷突然接到自家家丁前来报喜,说是新纳的第十九姨娘有喜了! 得到这个喜讯,对于乌老爷来说犹如久旱之甘霖,心花怒放的打道回府。不由得他不兴奋,这次若能得个一男半女,也算他乌家命不该绝,不至断了香烟。九泉之下,也能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推开芳华居的门,就见着白姨娘半躺半卧依在塌上,半臂酥白浅露,娇儿无力的样子。 “老爷!” “快别,好好躺着。乖,别起身,别起身。”乌老爷连忙上前体贴的按住欲起身行礼的白姨娘。 那一声娇呼。落到他的耳里,更胜却平常无数。这白姨娘,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 当初纳进门来,纯属**的心思,没料到这个乡下女子,倒是个伶俐人儿,青春水灵的身体令他很是新鲜了一番。却着实没想到。还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竟有这般福缘! 不要说平日里倒还有几分稀罕,现在就凭着她的肚子。也能叫乌老爷对她如珠似宝。 这个白姨娘不是别人,正是几日前从小柳树村负气出走的白秀。 见着这个老棺材瓤子满是戾气的脸上正挂着花儿一样的笑,白秀此刻竟有说不出的恶心。可再望着那落到她还什么也没显露的肚子上热切的目光时,心里又有一丝舒爽。 很快就要心想事成的乌老爷老怀大慰。忙不迭的吩咐将丫环奴仆、金银珠宝。流水一样的往芳华居里送。 “老爷,妾身这孩子才刚上身呢,可不能福气太过!”白秀上前推辞。 白秀自有她的聪明之处,这时候可不是风头太劲的时候,等孩子呱呱坠地,这乌家还有什么不是她母子的?就算世运再不济生出个女儿,那也比夫人生的傻子强,女儿大了招赘那也算是乌家的人。一样可以继承乌家香烟的。 换句话说,只要白秀这孩子能生下来。她的孩子就是这家里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就冲老爷对孩子的期盼,她的肚子铁定会平安无事。但她还需要做一些防范,需要讨得老爷的欢心。 说到底,白秀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贱妾。就是生了孩子也不能说她就绝对能水涨船高,万事无忧了。经过乌家后院这几个月的洗礼,她白秀早已非当日小柳树村的小打小闹可比,那些大户人家的龌龊手段见过的多,听过的更不少。过河拆桥,去母留子就是其中之一! 怯怯弱弱的反应,娇滴滴的话语,落到此刻的乌老爷眼里、耳里,那就是懂事、知进退、有分寸。 “没事,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受得起,还有啥想要的,尽管说来!”乌老爷豪爽不已。已过花甲之年,还能老当益壮这本就是男人了不起的资本,更别提这还是他一直以来的一块心病。 “真的?”粉颊微红的白姨娘一副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模样,更是讨喜。 “当然是真的,老爷我几时说话还不能算数不成?”佯装不悦的乌老爷望着自己小妾既威惧又惊喜的小模样很是受用。 “那丫环奴仆、金银珠宝就算了,妾身身份低微倒也清贫惯了。只是,”白秀羞涩的低下头来,“只是,到底是要委屈了孩子,妾身无用,连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比不得大公子腰杆子足。妾身,妾身想着就心痛。” “嗯?如何能委屈了咱们的孩子?他多的不外些田产铺子罢了,我这个做爹的难道还比不过他娘的嫁妆?” 这个大公子,向来是乌老爷的心病,傻不楞登的,治又治不好,明明嫌弃得要命,却又偏偏还不能盼着他死。要真死了,乌家可就连这最后一丝血脉都断了。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白姨娘的肚子里有了希望,再提起大公子时,已经无所谓了。 再一想,可不是嘛,乌夫人是他年轻时迎娶的绥城富家杨家之女,嫁妆丰厚。大元有规定,妇女的嫁妆除非本人拿出来,不然夫家谋夺可是要被官府治罪的。这些嫁妆他这个做丈夫的不稀罕,也不能动用,但却都是要传给那个傻子的。这样比起来,白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真是吃亏了。 “行,可不能让你心痛了,我拿几处田产铺子来挂在你名下,这下可满意?” 虽然这口开得比较大,不过乌老爷愿意!白姨娘一心一意为孩子着想,自己吃苦受累,懂事! …… 上绥城逛了一圈的林娘多少受了些打击,但没办法,目前就是着急也只能等着,想要租或是买还都得有人让啊。万丈雄心才刚起步,到绥城就受阻了。往后的路该何其艰难啊?草根发家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小柳树村的根基就变得犹为重要。 每日里,林娘巡视厂房,了解生产进度,一刻也不敢放松,村里的田地改造也可以算是她一手策划的,自然也不可能不给意见。 好在这一切都在渐渐的步入正轨。林娘此刻就站在田间地头,看着一队队的精壮劳力热火朝天的把她图纸上的各种沟渠变成现实。 “大当家,大当家……”远远的就见小六子奔跑过来。 “大当家,阳泰……阳泰掌柜来消息了!好消息啊!”上气不接下气的。(未完待续。) ps:今天我可以说是悲喜交加的一天! 喜:《穿越女的幸福生活》终于迎来了它书生中的第一张月票!可喜可贺,感谢ad12345lyc同学的鼓励!此处应有掌声…… 可相伴了我一年多的单车,却被偷了!那个倒霉催的小贼,竟然丧心病狂的偷我一个单车!那得多没出息啊??? 年关将至,提醒各位同学小心保管自己的财物!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小乞丐 林娘是真的没想到才过去短短的两天,胖掌柜就有了消息,而且还是亲自跑这一趟,这个人情欠大发了。 回到酒馆,果然见着阳泰胖掌柜正端坐着等她。“掌柜大叔,有了信儿你递个话就行,还累您亲自跑这一趟,太过意不去了!”林娘忙上前见礼。 “林大当家客气了,能为你分忧是在下的荣幸!这事关者大,不就是怕别人说不清楚吗,有什么累不累的。”胖掌柜揖手回礼,“你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动身?那店铺位置大小都不错,就恐迟则生变啊,我看还是早点订下来才好。” 林娘本来就紧急这事,听胖掌柜的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在路上,胖掌柜把这店铺的情况跟林娘说得极为清楚。那是一栋两屋的临街店铺,后头还带一小院,共十间住房,厨房马厩一应俱全,就位于城中心的青石巷与花溪街交汇处。凭着这个描述,林娘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卖家是一个落魄的秀才,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只因秀才一心只读圣贤书,都读傻了,根本不通俗务,科考屡次不中,现在落到了变卖祖产的地步。 那秀才急着用钱,或许要价也不会高,胖掌柜觉得与林娘上回说的要求非常符合,得了信便急冲冲的赶过来报信。 胖掌柜的了解得如此清楚,显然是费过一番功夫的,林娘不由得更是感激。 一路叙话。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便到了城门口。 照旧是傲慢的收税官,可这回林娘跟于姐乘坐的是白府的马车。自然一路畅通无阻,胖掌柜的连伸头出来答个话都没有,便进了城。 只是刚进城,便听见前头赶车的车夫“吁~”的一声勒了马缰,马车便停在了路上。 “来财,出了啥事儿?”突然的变故让车上的三人都住了声,胖掌柜隔着帘子问外面的车夫。 “掌柜。是店里的伙计寻您!说是有急事儿。”不大会儿,那车夫急急的过来回话。 胖掌柜这才挑了车帘。马车外,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年青满头汗的站着。“掌柜的,您这是去哪儿了,东家找您有急事,我都快跑遍全城了!” 这话林娘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当下极不好意思。 “掌柜……” “林大当家你看这事。我……”与胖掌柜几乎同时开口。 “掌柜大叔,您只管去忙,那店铺您说得够清楚了,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胖掌柜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尴尬,“瞧我这事办得!原本还想着亲自带你们去呢,怎么就这么不凑巧,要不你们再等等我?” 林娘跟于姐两人便下了车。“掌柜大叔千万别这么说,您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您就忙去吧。” 瞧那伙计的样子,着实急得不行,胖掌柜也不再推辞,“那行,你们自己过去吧,毕竟这事可不经耽搁。” 辞别胖掌柜,目送他们一行离开,林娘和于姐才向着胖掌柜所交代的街道而去。 这条路对于林娘来说已经不再陌生,前几天来绥城可都是着重看过的。两人也不急于一时,选择步行一路看过去。 “这回阳泰的掌柜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于姐笑嘻嘻的对着林娘说道,“大当家,前几天你还说人家看着不是忠厚人呢!可是看得不准吧?” “呵……看来我的直觉偶尔也有不准的时候。”林娘不太好意思。当初说这话的时候是上回听他的意思有意压低糖果的进价、提高红糖的卖价时,有感而发了那么一句。 其实林娘的心里正在考虑是不是当初他透露出这意思的时候,她用强硬的表达了她的不满,胖掌柜想极力补救双方关系,这回才这么给力的?毕竟胖掌柜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在商言商的人,没有哪一个商人会做亏本的买卖。 不过这人这么上道,有机会多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正说说笑笑的走着,却突然从背后猛的蹿出一个邋邋遢遢的小乞丐! “哎唷!”小乞丐慌不择路,正撞在林娘的腰上,当即痛得她直不起身来。 “大当家,你有没有事?”于姐一把扶住她,才险险的没有跌倒。 “你个小要饭的,快给老子站住!”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声由远及近。 而那个小乞丐撞了林娘,自己也被那股撞击的力倒拌了跤,就摔倒在不远处。听到后面的叫骂声,忙又挣扎着爬起来。 一瞬间的功夫,后面追来的人已到,冲尚未爬起来的小乞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没事,我没事。”林娘白着脸色回答于姐,却见地上那孩子已经抱着头在地上打滚,那男人下手显然不轻。 “住手!”那小乞丐不过五六岁般大小,身上瘦得皮包骨,哪里受得住那人毫不顾忌的拳脚啊,林娘忍不住大声喝止。“你这样会要了他的命。” “哼,就是要要了他的命!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伸手就敢抢东西!”那汉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手脚底下还是放缓了动作,林娘的提醒他还是上了心的,当心打出人命来也不是件好事。 仔细看去,那孩子横在地上,手里果然还紧紧的攥着两个包子,打得快死了都没松手。 “就抢你俩包子你就这么往死里打啊?”于姐义愤填膺,开始打抱不平。 “哼,敢情不是抢你的,站着说话不腰痛,这些小贱种,就是打死了才好!”那汉子恶狠狠的丢了句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放过了那孩子。 于姐忙上前扶起那孩子,才惊觉他瘦得不像样子,轻飘飘的没有一点份量。 “你怎么能去抢别人的东西呢?”当即母爱泛滥,边帮他整理着皱巴巴的衣服,边柔声细语的问道。 “饿。”那孩子或许是觉得于姐没有恶意,勾着头蚊子叫似的应了她一句,弄得于姐当即眼睛都眨红了。 这孩子倒有些意思!林娘在旁上看得清楚,明明自己饿得要死,偏偏手里的两个包子一口没动。 “你抢到包子啥不吃?吃了就不饿了呀。” “爷爷更饿。”(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章 这间店铺有问题 小乞丐的表现,让人不自觉的心都软了。于姐更是拿出企求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林娘。 若是不去看看这孩子的爷爷,估计林娘都要被她给冠上铁石心肠的罪名了。 “我说,你给点碎银子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话还没说话,林娘自觉的闭上了嘴。于姐那样哀怨的目光实在让她经受不住。 对于一个小乞丐,林娘同情归同情,但还不想因此而让她的看店铺之行受到丝毫影响。毕竟在前世的时候,那些高水业,超专业的乞丐从业人员她见识得多了,那假的残肢断骸装出来的视觉效果比这震撼多了去了。被骗的次数多了,心似乎也坚硬起来。 可她着实架不住于姐那样不声不响,随时放着幽怨的眼神,让她很不安,如芒刺在背,令她不得不投降妥协。 好在小乞丐爷孙两栖身的土地庙并没有让她们的路线偏离多远。 那是一间破旧的断了香烟的土地庙,小木屋在经历了一路的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很难想像这里竟然还住着人。 在布满蜘蛛网的角落里,乱蓬蓬的干草堆中,埋着只露出一个干瘪头颅的人。 “爷爷,快起来吃好吃的!”小孩忙奔过去,一手一只包子,快活的叫唤着。 可那老人病得极重,对孙子以及带进来的人根本就毫无感知。 到此时,林娘才有些庆幸。幸亏于姐坚持,不然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不及多想,两人联手。才勉强帮扶着把人给送到就近的医馆。那医馆郎中看着老人气若游丝,身上身物破烂不堪,皱着眉头直接就叫人往外轰。 “真是晦气!一个死人还抬进来干什么?” “哪有死,只是病着呢。”于姐不服气,梗着脖子跟人争辩。 林娘懒得说她,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来,往柜台上一放。“先给看看,药费我来付。” 那郎中立马换了面孔,招手让学徒们帮忙扶上塌。伸手诊脉。 林娘冲于姐撇了撇嘴,有钱能使鬼推磨,联想起上辈子紧张的医患关系,医者父母心。这话怕是根本就是一个口号。 好在那郎中看钱的本事不弱。看病也还有两把刷子,很快就下了结论,说是并无大碍,只是受了风寒,又因饥饿,才体力不支晕迷过去的。就冲他并没有借机狮子大开口借机敛财,林娘的钱倒也出得心甘情愿。 想着这祖孙俩回破庙也没人照顾,干脆好人做到底。帮他们支付了五天的药费和治疗费,让医馆帮忙照顾一下。安顿好一切。林娘才拉着放心不下的于姐走了。 她们俩可还有正事急着办呢,这已经费了不少时间了。 “大当家,你说那孩子跟他爷爷过得下去吗?”一路上于姐不停的念叨,林娘苦笑着没话搭理她,这人的心还真是善良! 胖掌柜的把店铺坐标说得非常详细。林娘她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十字交汇的路口,两面临街。两层的木楼,桐油清漆的墙壁上见不着多少风雨的沧桑,房子保存得极好。依稀可见开锦缎庄留下的痕迹,华美而精致,她们从屋前绕到屋后,周周正正的小院果然跟胖掌柜说的丝毫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满意之情溢于言表。这房子就跟她们订做的一般,无论是临街商铺还是仓储后院,无一不合适。买下就可以用,连重新布置都可以省了。 林娘上前按胖掌柜的事先说好的,伸手拍门。 不一会儿,屋内回应着:“来了,来了!” 门板被卸下一副,从里面露出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来,气质风度隐隐透出翩翩风流,身上衣服面料均属上乘,只是浆洗得有些发白。 “两位何事?”确实是一副颓废的样子,与胖掌柜的描述不差,看来这位就是正主了。 “听闻公子此处的房产有意出售,不知可否属实?”林娘上前打了招呼,直奔主题。 那青年听了这话,目光闪烁,似乎有回避之意。“不知二位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那人没有否认,想来应该就是主人无疑了。虽然举止神情有些不自然,但想来祖产在自己手上终结,多少心里有些不自在,也不愿广为人知的缘故,林娘很善解人意的为此人找出了这么个理由。 等她们报出阳泰胖掌柜的名号,那人果然松了一口气。邀请她们进里间叙话。 那人自称赵秀才,他的自述也与胖掌柜的介绍相差无几。只是他的言谈举止,林娘仍然发现有些不自然,这让她有些不敢轻易相信,按说赵秀才祖上也曾经是阔过的,怎会如此的小家子气? 但当他说到急等用钱的理由与捉襟见肘的局面时,林娘又有了一些了解,正所谓人穷志短,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随着话题的深入,赵秀才最初拘谨的神态也越来越平和。把林娘最后的一丝疑虑都打消了。 而且店铺要价五百两银子,也十分合情合理,既没漫天要价,也没妄自菲薄,即让林娘心动,也不见一丝异常。 经过大大小小的细节相商,基本上这单交易就已经敲定了,就等着林娘拿钱了。 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甚至顺利得让林娘有种不太妙的直觉,但细想过程,偏偏又无懈可击。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大当家,难得有如此合适的,你怎么倒不松口了?快些订下来吧。”于姐见林娘沉晌着不表态,心里有些急了,这地方实在很不错啊,她不明白大当家的还在犹豫什么。那赵秀才言语间,可是表示有好几人有意向了,万一迟了,卖给了别人可有得后悔了。 于姐的表现越是急切,林娘反倒头脑冷静下来。五百两的交易,可不是一必小数目,可不能这么草率了。又举起官府出具的房产地契,仍是看不出任何不妥。 ‘这世上没有一件绝对完美或接近完美的事情’,不期然的,林娘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上学时哲学范语文老师常说的话。 这个房产的主人赵秀才的对答对林娘来说,简直完美的有些过份!对,就是完美,像考试的标准答案,根本就不像一场交易的谈判,倒像是专门为她设计的问答卷,以至于给她的感觉就是这间店铺有问题!(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没有!? 心中有了疑问,自然不会当场拍板。林娘客气礼貌的表示自己还需要考虑考虑,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额交易。赵秀才也表示理解的点了头,但眉宇间有些失望。 “没关系,林娘子可以慢慢考虑。不过你也知道我急等着用钱,谁先付银子我可就卖给谁了,很抱歉我不能为你专门留着。” 于姐闻言心里着急,“大当家!过了这个村也再没这个店了啊!”拉了林娘的衣袖轻声的提醒。 “好,我会尽快的做出决定。”林娘对赵秀才笑了笑,迈步向外而去。 那赵秀才确实是彬彬有礼的书生样,尽管神色间难掩失望,却仍旧把林姐和于姐二人送至门口。 “叨扰了,告辞!”三人皆客气的道别。 于姐冲林姐使了一路的眼色,最后还是换来这么个结果,这会儿出了人家的门,立马非常不解的问了出来,“大当家你为何又改主意了?可是发现有啥不妥?” 这些时日的相处,于姐的为人林娘已经非常清楚了,这话她没当堂问出来,可见她这个人豪爽却也不鲁莽。 “具体的我也没发现什么不妥,总感觉这事有些太过顺利。”林娘实话实说。 这个说辞却令于姐有些哭笑不得,“你才说过你的直觉也有不准的时候,怎地才过这么一会儿,又相信上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今儿都谈成那样了。就该当场拍板的,要是明天被人买了去,你可不兴后悔!” “哪有那么抢手?你看看现在就什么时辰了?就算有人要买。想必也要等到明天吧,赶紧的,咱们找些知跟底的人打听打听,小心总归没错的。” 其实林娘也在心里希望自己是多想了。毕竟这里的人个性大都单纯,不比前世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人与人的信任感那么不值一提,好端端的扶个老人都会被讹上。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就迎面就来了一人,“于姐姐,林姐姐。你们在这儿啊?” 这人正是才与她们分开不久的小乞丐小包子。 这孩子的面上全然没了初次相见时戒备的神色,扬起的小脸上带着这个年龄该有的懵懂表情。但现在见着这两个好心的姐姐,还是相当的欢喜。 “咦,小包子。你咋没看着爷爷到处乱跑呢?”这孩子不像不懂事的人啊?于姐忙问道。不会又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没乱跑!我,我找人呢。”小脸儿上现出被人误会委屈的小表情。 “是出了什么事吗?你需要找谁?”林娘也有些疑惑,虽然她们跟小包子扯不清楚,但按理说这祖孙俩在绥城不像是有熟人的样子啊?要不然在破庙里病成那样也没人管,没人问的。 “是三脚叔,他是好人。”小包子像怕林娘不相信他的话一般,用力的点了点头,“爷爷说。要交代一声,怕他急。” “你爷爷醒了?”于姐一下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小包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于姐当即对林娘笑道。“想不到那郎中还真有两下子啊?” 林娘笑了笑,“那三脚叔在哪里呢?你快去寻他吧,完了快回去爷爷那里,省得爷爷担心。” 小包子乖巧的应承下来,转头却道,“咦,那个人好像啊?” 林娘应声回望,街上这时候的人并不多,一回头,就见着赵秀才上门板一逝而过的身影。 “像什么?哪个人?” “三脚叔啊,刚才关门的那人。”小包子忙道。 “你认错人了吧,那人是赵秀才,哪是你什么三脚叔,四脚叔呢。傻小子,人都认不清啊?”于姐爱怜的抚着他的头。 小包子也弄得有些迷糊了,小口里嘀嘀咕咕,“应该是三脚叔啊,好像的。” “你三脚叔住哪儿啊,赶紧去找吧。”林娘这时候也没心情再跟一个小孩子纠缠。 “我找不着他,都寻遍了。”小包子这时候却有些着急,“他说这些日子会在这里帮人看房子的。” 看房子?林娘也不知怎的,心头一动! “小包子啊,你既然找不着,就先回爷爷那里去吧,你三脚叔这会儿怕是也不得空,等晚些时候你再回庙里找他。”林娘忙安抚了小包子,拉着于姐就往县衙方向而去。 她暗暗敲了敲自己的头,怎么就晕了头呢,放着墨香兄妹那么好的资源不去用,还找什么相熟的街坊啊? 还是小包子那句‘帮人看房子’的话提醒了她。由这句话她想到那房产地契的合法性!要鉴别那纸文书的合法性哪还有比开具的衙门更权威?想到这里才豁然开朗,管他赵秀才有没有猫腻,去趟县衙查查清楚,最好是找个衙役来当场见证,板上钉了钉,这事还能黄了? 墨香那个小丫头虽然有着满身的大家小姐的跋扈性子,却活泼直爽,真真实实的,很让林娘待见。两人由四喜斋的一盒点心结识,又有帮着打开阳泰销售之情,两人的关系已经算得熟识。特别是最近为墨县令赶制了名为福禄寿的树脂作品,墨香还再三的交代她到绥县要去她那里做客呢。 墨香见着林娘跟于姐,果然非常惊喜。 可林娘这时候哪还有心情跟她玩闹,当即请她帮忙查查赵秀才那房子的底。墨香自然不会推辞,自她得知林娘要把风云搬到绥县来,那是一百个欢迎,都不必林姐细说,立马就吩咐人去前院找主簿说话,表现得比林娘自己还要积极。 这事问到县衙可真算是问到了地方。 都不必县令大人出面,不大功夫,眯着老花眼的主簿大人就捧着一摞书册过来了。 “不知道小姐要查的是哪一家?青石巷与花溪街交汇处南北两面房产可有不下五家呢。”老主簿颤颤巍巍的伸着手,翻动着书册。“这些都登记在册,有据可查。” 林娘丝毫不怀疑他的证据确实确凿,只是,照他这样的速度,能查到怕是天都要黑了。 在一旁看得有抓耳挠腮的冲动。 墨香也是个急性子,一把夺了过去,快速的翻开。 “林姐姐,你确定没记错?翻遍了都没有一个屋主姓赵的啊?” 没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赵三脚 林娘当下就懵了! 那个赵秀才还真有问题? 这时候也顾不得避闲不避闲的,当堂抢过墨香手里的书册,仍由那老主簿横眉鼓眼的瞅她。按说这些资料属于衙门里的机密文件,林娘一介平民可是没有资格碰触的。 老主簿的心里更是郁闷得要死,查看官衙书册向来是他的权力,一再被县令之妹挑衅也就罢了,谁叫新来的县令大人对他的这个妹妹娇纵过度呢,可现在这个女子一介平民,竟也敢动手翻看,还有没有规矩威严了?不过这时候他的官架子算是白摆了,就算他气得脑充血,也没人会在意。 等林娘把标注青石巷和花溪街的卷册由头翻到尾,果真没有赵秀才赵青的名字。 “主簿大人,有没有可能这处房产是刚过户口不久,这帐册上还未来得及改过来的?”林娘还是有些不死心,抱着侥幸的心理再追问了一句,没办法啊,那里实在太合适了。 老主簿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当着县令妹子的面暗示他的工作没作到位啦? “绝无可能!老朽在这个位子上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出错?”那苦瓜皮似的老脸胀得像熟透了的虾子。 林娘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无意中把这个老主簿给得罪了!当即诚肯致歉。 好不容易那老学究才平复下来。林娘暗叹口气,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这么难伺候。若不是有墨香的缘故,这回她说不定再真查不出赵秀才的猫腻来。 只是这个房子可是阳泰胖掌柜的诚意介绍,怎么会房产名不符实呢?当时赵秀才出示的房产地契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上面持有人的名字是赵青没错啊? 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会是专门给她下的圈套。 而事实摆在面前,房产名不符实!胖掌柜做为绥县老人,没理由连屋主都不清楚啊。 “哦,我想起来了!”心情平复的老主簿突然开了金口,前几日是有人来改过房契。 “花溪街甲字五号。那处原本是乌老爷名下的房产,前几日他府上差人来递了话,已经改在他小妾的名下。只因十日之期尚未到,暂时还没更改册子。除了这一处改动,近几年来花溪街与青石巷的房产都未曾有过变更。”老主簿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着实有卖弄自己记忆的嫌疑。 甲字五号?鬼晓得到底是哪家啊。连个大概的图纸都没有,满本帐册上只有一个个大同小异描述的文字。林娘无精打采的翻到那页,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乌家祖业,几十年没变更过了,怎么看都与赵秀才所说的不符。 “老夫记得清楚,那名小妾叫白秀,就是记在她的名……”老主簿见自己的话并没有引来崇敬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卖弄。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白秀?”这名字林娘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啊? …… 赵青送走林娘和于姐两个看房的客人后,慌乱的关好屋门。回到里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的衣衫后背尽湿。 做这种欺瞒人的事,他还是头一回,心虚得很。那个买房的小娘子言词真犀利,处处刨根问底,幸亏早有准备,不然还非得当场露馅不可。 只是,明明样样都合她心意,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怎么又缩回去了呢?难道她从文书上看出什么不妥来?想到这里,赵青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当初真不该用自己的名字做了这假的文书。若是事发,光这假造文书之罪他就背负不起啊。 冷静,冷静!赵青强迫着自己再次坐下来,这事应该没那么容易败露出来,再说他除了那纸文书是假的,其它都是真的啊,他只是受人之托卖房而已,只要银钱一到手,真房契自然会交到那小娘子的手里,并没损失她什么。 再说小媛可是说过了,那小娘子只是乡野村妇,纵是识得几个字也有限,不应该能识破他来。 这么一想,倒又心下坦然。这事还真不能急躁,毕竟也不是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小事,那可是整整五百两啊!有多少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数呢,一个小娘子犹豫一下还不正当?看来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终归,赵青赵秀才还是明白了一件事,一点都沉不住气,自己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想到此处,不由得暗自苦笑。别人送他的绰号“赵三脚”还真是名符其实!在他家道败落之前,他也试过做生意的,只是天生不是这块料,被人说成‘踹三脚都踢不出一个屁来’,慢慢的赵秀才的名头就不再有人叫,都改叫他赵三脚了。 可这事已经容不得他退缩,想想小媛难得看中他,托付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给她丢脸?再说了,这事要成了,往后两人便可以双栖双宿,和和美美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想到小媛的温柔小意以及清秀动人的面容,赵青觉得自己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落魄的穷书生,竟然能有一天,得到那样的幸福。 那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个日子他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忘记了。 那天晚上,他像往年一样,早早的到燕水河边为亡故的父母送河灯。 每年的这个时候可以算是绥县的头等盛事,全城出动,不论男女还是老幼。等夜幕降下来后,整条幽暗的燕水河上到处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亮,衬着朦胧的月色,那场景美不胜收。 在他还有些家底的时候,那些三两好友都喜欢在这个时间邀他相携而往,或寻了地方痛饮吟诗,或穿梭于人群中,点评那些往日藏在深闺的少女。那时候意气风发,还憧憬着从她们里面,寻得一位知已良人共渡一生。 只是到了如今,这一切皆已成奢望。久试不中家道中落,他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往日里专靠替人代写书信维持生计。往日的好友都离他而去,生怕他开口赊借钱粮。(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这事似乎不妙 这样的中元节特别的让他触景伤情,黯然不已。 恰在那时,有一队富户女眷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队伍里的女人们个个衣香鬓影,美不胜收。绥县女眷有如此派场的人家不多,但不管是哪家的,无疑都不是赵三脚惹得起的,他忙识趣的急急低了头回避开去。 只不巧,仓促中脚后跟绊在了一名丫环打扮的女子身上!两不防备,那女子满手的河灯被赵三脚给撞得散落了一地。 “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赵三脚越发的着急害怕。 “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等本夫人帮你收拾?笨手笨脚的,你说你除了能吃还能干什么?”那被撞的女子还没来得及出声,被人拥着的华贵夫人倒是开口责骂起来。 那女子怯怯弱弱的忙应声口里称是,边手忙脚乱的去拾河灯。旁边有人趁机用脚偷偷的把散落到地上的河灯踢得更远些,好叫她更费时。另有一些人嘻笑着在那夫人旁边煽风点火的说她的不是。 那女子苍白无力的脸在河里星星点点的光亮映照下,楚楚可怜,明明双目含泪,却仍然倔强的没有掉下一滴。 在那一刻,赵三脚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揪得生疼,当即站出来向那夫人赔罪,诉说原委。“夫人请见谅,小娘子手里的灯是小生不小心撞落的,此事与她无关!” “哎哟,果真手段不凡啊。出门在外随便撞上个人都替她说话呢!” “可惜也就这种货色,想学人英雄救美也要扮得像的小哥!” “瞧姐姐这话说的,穷酸和贱人。不正好是一对儿?” 那夫人边上的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过份。可赵三脚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帮那女子拾河灯。 完了再一件件交回到她手里。“都是我的错,让小娘子受委屈了!” 那女子嘴唇嚅嚅,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徒留给赵三脚一个婷婷袅袅的背影。 这样的一个插曲,除了在赵三脚的心湖上投下一抹涟漪外,估计再也不会有下文。赵三脚心里很明白,自己这样的处境。与那好看女子怕是如马车留下的两轮车辙,永无交集之日。眼看着她受人欺负,却无能为力。 可是事情偏偏就有那么巧!似乎两人冥冥之中命里注定一般。 赵三脚心绪低落。专程挑那人少的地方去放灯,结果却还是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再次遇着了那名女子,也就是乌家夫人的丫环小媛! 赵三脚的到来,让黑暗中的小媛很受惊。几欲逃走。待赵三脚看清那人的面目。忙惊呼出声,“小娘子请留步!这地方本是小娘子你先来的,若是见我不喜,要走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才对。”一而再的打扰到这位女子,赵三脚越发内疚。 小媛闻言,方才抬起头来,认出是刚才鲁莽撞到她的男子,不但没有责怪。也没有逃走,而是大大方方的回到原先的位置。蹲下后朝赵三脚微微一笑,“一起放吧。” 柔柔软软的声音,回眸微微的一笑,顿时让赵三脚脚下生根,心神失守! 两个失意的人一见如故,很快相谈甚欢,两颗冰冷的心,在互相的温暖里越走越近。小媛惊叹赵三脚的诗书文采,赵三脚折服于小媛的温柔贴心。等到夜半活动结束时,已经有些难舍难分了。 自此后,两人常有来往,互相情根深种,只是对现状却又那般无可奈何! 小媛是绥县有名的富豪乌家夫人的丫环,她的人身自由全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要说赵三脚没银子为她赎身,就算是有怕是也无可能。就凭乌家财大气粗的家底,是不可能会放了她出来的,甚至犯了错的后果都有可能是直接打死,而不是发卖。 想到前路,相爱的两人常常只能执手相看泪眼。 天,无绝人之路!赵三脚内心一直感慨,情是可以动天的,不然就不会给他们这个好机会! 就在三天前,小媛突然喜滋滋的来见他,说是乌家有个对她很好的姨娘需要卖间铺子,她人在后宅,做事不方便,如果小媛能有办法帮她办成这事,往后就帮忙放了她的奴籍,许小媛回家自主嫁人。 这世上怕再也没有比这更令赵三脚兴奋的事了!与小媛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把一颗心完完全全的丢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知道做假的行为被官府发现是要治罪的,可为了他与小媛不久后的美好将来,赵三脚都全部答应下来,完全照做。 按小媛的说辞,并不是这房子有何不妥,需要假的文书主要是不想让人知道幕后是乌家的姨娘。卖房子总会有不少的人来看,房契自然要展示出来叫人放心,可真正的买家只有一个,若是那些看房的人嚷嚷出去,即使是姨娘自己的产业,终归被人到处乱说名声也不太好听,这才想到以假乱真这一出,真到银货两讫的时候,自然会拿出真的房契来到衙门去更换备案的。 之所以赵三脚对于林娘和于姐的到来如此上心,那也是小媛事先有交代,听说阳泰掌柜介绍的这个客人比较靠谱,多半这事就得坐落到她身上。想到这里,赵三脚又有些懊恼,自己真是脑子不够用,既然小媛都这般交代过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当时就把这个房契的底儿给交待了呢? 或许这时候人家已经拍板买下了。早一点成交,他也好早一点见到小媛!哎,自己到底还是不如小媛呢。 …… “咚~咚咚~” 赵三脚一个人患得患失的在那里东想西想,突然听到前院有拍门声! “来了,来了!”店门被拍得震山响,什么人这么着急啊?赵三脚虽然脚下提速,但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只是当他把门板卸下,心里的不痛快马上烟消云散了! “各,各位差爷,不知这么晚上门有何贵干啊?”我只是个看房子的。他在心里一个劲儿的为自己打气。 “你就是赵秀才赵青?” “是,是,正是小人。”赵三脚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这事似乎不妙!(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帮她长长记性 果然,下一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测:“那到县衙走一趟吧!” “差爷,小民向来奉公守法,现在被传唤,所为何事啊?” “少啰嗦!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衙役们粗大着嗓门,不由分说,强行拉了他就往外走。 虽然这些衙役并没有动用枷锁,但赵三脚还是吓得够呛。对于乌家那样的富豪大户,他怀揣的是畏惧,但对于官府那就唯有恐惧了。 自古流传下来的民谚就是民不与官斗,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无论是沾上哪一级,都无异于天降的横祸! 这一路赵三脚犹如将要踏进鬼门关,心惊胆颤,好在这些差爷并没有像往常传唤人一样大声吆喝,吸引一路的围观者。 悄没声息的到了破旧的县衙门口,差爷带着他一路往里进。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空寂的大堂有些深幽幽的,墙壁上插着火把,两边站班的衙役投下黑森森的影子,像极了无数的鬼魅魍魉,这时候赵三脚已经不是心情忐忑那么简单,两条腿哆嗦得打着颤,基本迈不开步。 “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倒在高悬着正大光明的牌扁前,低垂着头都不敢看一眼堂前是否坐着县太爷。 其实这并不是正规的堂前会审。 林娘与墨香还有老主簿,全都环围着坐在大堂两侧,见着赵三脚还没开审,倒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林娘不由得惊叹,这要真问什么话,还不得竹筒倒豆子。倒得干干净净啊?这县太爷也当得忒容易了吧! 民风淳朴真的是一件上好的事,怪不得历代的当权者,都挖空了心思的先帮老百姓洗洗脑。 “啪——堂下何人!”墨县令一拍惊堂木,简短的一句话不怒自威,妥妥的官威啊! 跪着的赵三脚全身更是一震,“赵,赵三。赵青……”直接连自己的名字都报不全了。 林娘不满的扫了墨县令一眼,这人都被吓成这样了,大老爷您的官威就收一收吧。要真把人给吓出个好歹来,不是存心要坏我的事吗? 只可惜人县太爷大人目不斜视,对待本职工作认认真真的,继续问话:“赵青你可知罪!” “小民……小民……”果然来了!赵三脚这会儿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说话结巴。根本表达不了完整的意思。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说,青石巷与花溪街相汇处的那处房产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这个时候,赵三脚哪里还给想出什么花花心思?照着县令大人引开的头,一五一十把什么都说了。 听到此处,虽然与过程有些曲折,但与林娘猜测到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有些细节,还是不大明白。 白秀!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事情林娘都差不多要忘光了,现在在这里又跳出来!如果说她只是真的有心卖铺。这话能信吗?巧合程度达到如此高度还能算是巧合吗? 怎么看都像是专门为她挖的坑啊! 这事有意思了!林娘微微一笑。忙制止住正准备把赵三脚以伪造文书、欺骗罪收监的县令大人。“县令大人请稍等,我觉得这其中还有疑点重重。不妨查明了一切再做定夺可好?” 这是一件很小的案件,况且还没有造成犯罪事实,在墨锦程的眼里,根本就不能算个案件。只是当事人是林娘,这个面子他必须要给,才有夜审赵三脚这一出。 想想上回托人家做的福禄寿贺礼,在家里出够了风头,得了爷爷的赞赏。这事不知道让多少堂兄弟吃了瘪,想起来到现在他心里都乐得冒泡。所以林娘上门求助,他可是铆足了劲儿的想弄出气氛来。 现在林娘有要求,自然是照办的。 可这事在林娘的眼里,那可就不是小事了,这个白秀还真是过瘾,一次次的想算计她,这是哪辈子结下的仇啊?这么执着。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次非得好好帮她长长记性! 背离众人,林娘单独与墨锦程商谈,“县令大人,不知道您对绥县的几大势力有何想法?” 老话说得好,人情似纸张张簿。靠先前做寿礼这样的情份,让县令兄妹白帮忙这事最多只能达到戳破白秀的计划为止。再多使唤怕是份量不够的。正好林娘在进军绥县之前也做过不少的功课。 这个墨县令新官上任,至今为止,不但连一把火都没烧出去,反倒处处受白、李、乌、杨四大乡绅富户肘制,工作很难开展。 说到底,其中的缘由不外两个,一个是墨县令太年轻,历练不够;一个是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在绥县经营太久,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俨然土霸王一般的存在。 “白、李、乌、杨四家基本已经把持了绥县,令人恼火的很!” 要是林娘谈别的话题,墨锦程或许什么也不愿多说,只是突然提到这个点子上,他内心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就说出来了,到任这段时间以来,这个问题差不多已经是他的心病了,有非常想向人倾诉的渴望。 别的不说,光秋税的征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那四家霸着大量的田地房产,偏偏不肯配合,互相推诿扯皮,这项工作就进行不下去。 “那好,眼下正好有动它一动的机会,大人就从乌家开始吧!” 墨锦程闻言一惊,这事有这么容易?可他看到林娘脸上自信满满的表情,心里不由得轻松了些。 院后林娘与县令大人正在商谈,前堂的人等得有些急了,特别是赵三脚,该说的早已经交代清楚了,这县令大人到底是要杀啊还是要剐啊,倒是发个话啊,人的想像力特别的丰富,这样由着他自行脑补,会吓死人的。 “赵青,你伪造文书,可认罪?” “小民,认,认罪。” “你在原知文书有假的情况下欺瞒买主,这可是犯了知情不报的欺诈罪,你可认罪?” “认,认罪!” 终于要完了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情况有变 赵三脚已经瘫倒在地,心如死灰。 “但念在你是初犯,而且还不是主谋,罪行尚又没酿成事实的份上,可酌情轻饶。”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可那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发出的声音,落在赵三脚的耳朵里,字字清晰,可连在一起,却让他整个人懵了! “是,是,求大老爷开恩,求大老爷开恩!”好半天后,赵三脚如梦初醒,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这个,得看人家苦主的意思,求我也没用。”墨锦程这是把人情留给林娘来做了。 接下来的计划得由林娘安排,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有了赵三脚内心的感激在先,配合起来才能天衣无缝不是,“这都是咱们县令大人仁慈,有心教化你这治下犯民,给你一个改错的机会,但关键能不能把握住了,还得看你自己。” 林娘接了话茬,赶紧的开口,不然赵三脚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给她磕,会让她有种被人供上祖宗牌位的感觉。 “小民一切都听大老爷做主,一切全凭吩咐!”赵三脚说着话,慌得又磕头如捣蒜。 林娘有些看不下去,“行了行了,其实也不过叫你来了解一下情况,若是当初你老老实实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我,也不用生出这些误会,这笔买卖我还是想做的,只是文书的真伪要有保证。成了你与小媛的亲事还是一桩美谈。” 如此清描淡写的一番话,林娘纯属打消他的戒心而已;再者她也不希望过多的打击到他。在衙役们去传唤赵三脚之前。林娘也找了小包子爷孙,对这个落魄秀才也有了些了解。 他只不过是一个想过上好日子的人,平常还乐善好施。对借居破庙的小包子爷孙就很好,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这回全是因为小媛的关系,才挺而走险,估计头一回做这种事到现在还心虚得很。对于这样的人,何苦又要赶尽杀绝呢。 得了林娘的吩咐,赵三脚手脚发软的从衙门里走出来,确实没有被人发现。一路上绝对不会有人猜到他刚才在鬼门关附近逛了一圈回来。他这时候心里对林娘有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他之前猜测得不差。人家果真是对房契起了疑,只是没料到那两个小娘子会直接跑到县衙里来翻档案!而且还真翻着了。 哎,早知道一五一十跟人说了就好了。不过好在现在也是有惊无险。心中对林娘的行事周密更刮目相看。对她的交代自然做到守口如瓶,在生意暂时还没谈成的情况下,就是连小媛都不能告诉。 送走了赵三脚,林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戏可就要开演了。她还有好多事没安排呢。 “林姐姐。你跟我哥都嘀咕了些什么呀?那赵三脚如此行事,差点让你上了当,你还帮他说话,一点儿惩罚都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吗?”墨香有些不高兴的嘟呶着嘴,“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林娘笑了笑,“不然怎么办?人家那也是走投无路,没办法的事。” 接着两天。林娘都装模做样的与赵三脚接触,一再摆出讨价还价的姿态。至到第三天。才像一个下定了决心,拍板买下的主,决定交易。 此时,阳泰南货与乌家大宅,周围遍布衙门的眼钱。 其实林娘的主意并没多复杂,她只是想不动声色的引出更多的证人证词,到时候墨县令把整件事尽量闹大,让乌家理亏。 林娘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小柳树村的白秀,嫁进乌家现在正得宠,听说还正怀着乌老爷心心念念的骨肉,而恰逢这个时候,如果传出她与人合伙欺诈人的事来,到时候估计就算是乌老爷面上也挂不住,到时候还不得巴巴的来求墨县令平息风波? 墨县令的工作就可以以承了情的乌老爷为突破口,在绥县展开。不得不说,这主意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是没办法时的办法了。 只是,实际情况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在与赵三脚约定的地点清香茶楼,乌家来人了,可来人却不是赵三脚所说的小媛。 那是一个长相粗蛮的粗使丫环,进了楼,东张西望的寻找。找到赵三脚与林娘这一桌后,直接开口就是要银子,把房契像废纸似的丢过来。 “呶,房契拿来了,银子呢?快结了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浪废。”丫环的态度极其傲慢。 这个做派让林娘有些不解,当初她们又是请赵三脚帮着代卖,又是伪造文书的,不是把这事看得非常机密吗?可现在随随便便的弄一个人就过来交易,这也才随意了吧,好歹也是五百两银子呢。 林娘仍旧不慌不忙。把房契接到手里,仔细的翻看,这份应该是真的,与在县衙里看过的那些一模一样。 见林娘始终没有动静,那丫环很有几分急色。 正在这里,墨香与墨县令一左一右的进来,墨香凑在她耳边轻声通报,此时,乌家大院有了动静! 由白姨娘亲自带队,领着一队家丁出来了,打着捉拿贼人的幌子。 捉拿贼人?捉拿谁?粗使丫环?为什么呢,这人不是她派来的吗?抓了这丫环,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要说如果顺利交易的话,这回儿林娘的银子才刚刚交给她,不可能只是从这丫环身上搜银子,这点林娘可以肯定,她这个着重被设计的人,还一点损失没有呢。 那唯一设计她的,就只有可能是房契!等林娘把银子付清了,乌家的人再发现房契是偷来的,而收银子的人早跑了,那最后倒霉的就只能是林娘! 想通这个可能,林娘不由得苦笑,这个赵三脚,认得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啦,连他一块儿给设计了。 “小媛姑娘,你家主子就派你过来交易?” “不……”赵三脚忙不迭的想上前解释这不是小媛,结果脚在桌子底下被林娘狠狠踩住,止住了话头。 “谁是小圆小方了,我是喜儿呢,我家主子不方便出门,我得赶紧的收了银票给送过去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被骗了 “哦?喜儿姑娘啊,不好意思,我听赵秀才说托付他的人一直是小媛姑娘,是我认错人了。”林娘一副认错人吃惊的样子,马上诚恳的道歉,“对了,那小媛姑娘怕是在府里极受主子看中吧,这么大的事都托付给她。” 林娘早就觉察出来人绝对不是什么小媛,毕竟与赵三脚所说描述的人完全沾不上边,现在完全是想套一套她的话。 “咱们府里头,哪有叫小圆小方的啊,没功夫跟你闲扯,你到底给不给银子啊,我家主子可吩咐得清楚,叫我收了银票赶紧的回去呢。”喜儿是真的开始着急了,这人怎么这么磨蹭啊,白姨娘可是跟她说得好好的,收了银票立马就走,一刻钟也不能浪费啊。 “什么?”倒是旁边的赵三脚惊呼出声,“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小媛是乌夫人身边的丫环,想必府里丫环众多,你也认不全吧?”明明有血有肉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这叫他怎么接受! 所谓的小媛绝对不可能是乌夫人身边的丫环,这个林娘自得知房产已过户到白秀名下就知道了,可赵三脚还蒙在鼓里啊。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叫小媛的丫环,名字还都是假的! “哎呀,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啦,咱们乌府哪有谁是我不认识的?我虽然不得主子看中,但好歹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喜儿说这话的时候,脸可是对着林娘的,显然她对林娘刚才随口对那个什么小媛的那一句夸。让喜儿有些吃味。 “喜儿姑娘啊,这事怎会与赵秀才所说的不一样啊?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那我还得考虑考虑,劳烦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娘也起了身,“说实在的,那处房子我极为看好,银子我可都凑齐了呢。”说着,还取出银票来,在她的眼前一晃而过。 银票是肯定不能现在交给她的,但林娘想买的诚意。一定得让她看到,有如拿一根红萝卜吊在毛驴的面前,看得到。吃不到,这样它才有继续前进的动力啊。 出了清香茶楼,林娘第一时间赶赴的是阳泰南货店。 她不知道白秀还好说,可现在清楚了。这个胖掌柜的热情就有些耐人寻味啊。 “哟。林大当家的,店铺的事可是谈定了?”一见面,胖掌柜的就乐呵呵的迎了上来。 “这事啊,还真是平生波折!”林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原本谈得好好的,只等今日银货两清,偏生那赵秀才事到临头才改口说那契约是伪造的,得等东家拿真文书过来。” “哎,还有这事?那房子不是赵秀才的?瞧瞧我。都没打听清楚,不过看来那赵兄弟可是个信人!绝对真诚的读书人。想必真文书拿过来了?”胖掌柜的先是内疚,后又欣慰。 就冲这一句话的时间几番变脸的表情,要他真是与白秀有串通,那可绝对算得上是个人才了。 “是的,拿是拿过来了,可来人却并不是当初托付赵秀才之人,且与赵秀才完全不相识,您看这事弄的,弯弯绕绕,弄得我也不敢买了啊。” “林大当家的多虑了吧,只要那地契是真的,何必在乎来人是谁呢?你是不知道,那大户人家规矩甚多,怕是有不便之处,不然也不会找赵兄弟代劳了,你说是吧?” “掌柜大叔说的在理!那赵秀才果真是个耿直人,我也能信他,要是那房主跟他表明原委,我也是信的,只是连赵秀才都被蒙在鼓里,叫我如何放心?” “呵……也是,也是。”胖掌柜的干笑几声。 “也不知道今日过来的那丫环回去把话带到了没有,为了这店铺的事,我一连在城里都呆了三天了,再没消息怕是等不及的。”林娘瞧瞧胖掌柜的脸色,幽幽的叹息道。 “想必是快了,林大当家的既然等了,又何必在意这一天半日的功夫?肯定是有信儿的,你只管放心。” 林娘貌似轻松了些,“但愿如掌柜大叔所言吧,明日没消息,这店铺我怕是等不了了。” 背地里,她可不是松了口气?就等他这话呢,虽然林娘觉得白秀肯定会再有动静,但还是觉得那丫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不保险啊,再说跟白秀就这么熬着多划不来。 果然!下午的时候监视赵三脚的人那边来了消息,那名叫喜儿的粗使丫环来寻。 这一天过得最不顺心的人要数乌家大宅院里的白姨娘了。 特别是享受过了一段时间的事事顺遂之后,再尝那种求而不得,那种反差更明显。 赵青哥怎么会那么笨,自做主张把假房契的事给说出来了呢?明明煮熟的鸭子,还能给飞了?那个该死的林娘,心眼儿咋就那么多,样样条件都是专门为她量身订做的,白家的大掌柜出手都能让她挑出问题来! 烦躁不安的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圈,白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才重新噙笑,其实什么林娘,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五百两银子也是银子,虽然将来对她白秀来说不算什么,可能让林娘伤筋动骨的,她也喜闻乐见。而且到现在这种地步,这个局自有它不得不布的理由,能一箭双雕,可是她的本事,想到在小柳树村所受的气,这回可要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了。 “喜儿,你再走一趟,跟那赵秀才说一声,晚点小媛自去见他,把话说清楚。” “可是姨娘,咱们这里哪有什么小圆啊?”小丫环偏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这回就照我的原话说,一句也别再加了!” 喝退丫环喜儿,白秀头痛抚额,这没人可用还真是麻烦!要不是当初处境艰难,何必费这许多周折?这个粗使丫头到底是上不得台面,什么事也办不成。 当四周安静下来之时,独坐房中的白秀不由自主的发呆,表情迷茫,时而舒眉,时而轻蹙,最后目露坚定,隐有狰狞之色。 落魄书生赵青赵三脚,虽然很难做到口若悬河,但人还是清醒明白的。 从丫环喜儿的嘴里听到的,再加上林娘在一旁的归纳总结,他怎么还会不明白他被骗了,小媛骗了他!(未完待续。) ps:感谢康小坏的打赏!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尘埃落定 小媛不是小媛,那她是谁? 那个与他誓言白首,温柔缠绵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回想起来,赵青仍然能体会出当初她的情真意切,而林大当家分析的也不无道理,他只是那个女人的棋子,利用他罢了。先不用说林大当家所猜测的偷房契的罪名是否真的会成立,但伪造文书的罪过可是真真的。 “她为什么会利用我呢,小媛答应过我,要嫁给我的!” “那如果,小媛就是乌老爷的白姨娘呢?” 是……白姨娘……呢? 林大当家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快要被这种说法弄晕了!小媛,他的小媛,怎么会是白姨娘? 一定不是的,林大当家的胡说的! 好在丫环喜儿传来了话,今晚她会来,会来见他,一切将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赵青栖身的斗室里,犹如里面困着一头困兽,在那里反复的挣扎着。 待到林娘收到白秀出了乌府的消息,她暗叹一口气,还是对墨香说了句:“你还是照计划去请乌夫人来吧!” …… “你……是白姨娘?” “赵大哥,是我不对,是我事先骗了你。” 面对着赵青死灰一样的脸色,白秀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狠心程度,她终是没法再骗他了。 万念俱灰的赵三脚嗫嗫着,半天才问出声,“你真的是利用我?完了会把我咋样?杀人灭口还是送官?” “赵大哥。我不会害你,最多让你离开绥城几年,几年之后。你就能平安回来,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而且……而且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骨肉!”你必须离开,远远的离开绥城,至少在老爷死前,孩子平安长大之前! 白秀咬咬牙,终是鼓起勇气。把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来,这只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在这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男人面前! 只是。她石破天惊般的话不仅落到了赵三脚的耳里,还同样惊呆了屋外的一群人! 林娘想到白秀与赵三脚有奸情,却着实没料到她竟然会大胆到如此地步。 但到了此时,她只能说自做孽。不可活。 这件事情的后继走向已经完全容不得林娘置喙。只能冷眼做一个看客。 “林姐姐,你真是神了,怎么会猜到那白姨娘会有……有问题的?”墨香到底是一个闺阁女孩,太露骨大胆的话不方便说出来。 “我只猜到小媛就是白姨娘,后面的事真的没猜出来。”她听喜儿说乌府根本没有小媛这么个人时,才把这种可能想像到白秀身上,白秀刚进府的时候处境不好,过得如粗使丫环般。照她那不安份的性格,化名与书生模样的赵三脚私会不是做不出来的。现在一朝得宠。母凭子贵,行走间自是多有不便,而且据赵秀才描述的相貌,越听白秀的样貌在脑海中越清晰。 这只能说,林娘前世狗血的小说电视看得多了,脑洞比较大而已,并且很凑巧的,对于白秀,她还并不陌生。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邀请乌夫人来而不是直接请乌老爷呢?”墨香还是不解,接说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不是让男人来处理更好吗? “这个问题啊!”林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太好意思说,毕竟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大谈特谈宅斗经验,会不会不太好啊。 “快说嘛,快说嘛,是不是你想着借乌夫人的手整治白姨娘?我老早就听小柳树村里汪氏说起过这白秀以前对你可坏了。” 林娘满头黑线,看来虽然墨香年少,到底也是大宅门里出来的,这种事情老看得开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什么叫对我可坏了,我就得借乌夫人的手整治她?这是她咎由自取好吧?”虽然是那么个理,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么? 看来今天不说个明白还不成了,被墨香这么一说,好似她小肚鸡肠似的,明明是白秀要设计她,她只是自卫而已好吧。 “这事只能请乌夫人,而不能请乌老爷还不是为了你哥啊!”林娘白了小丫头一眼,你可别没良心的在这里编排我! “为我哥?”这回墨香可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这事不能请乌老爷是有原因的,你想啊,如果当时站在屋外的是乌老爷会怎么样?” “是乌老爷?立马赶走白姨娘?” “嗯,说不定怒急攻心,直接刀劈奸夫淫妇,或者自己一命呜乎?总之一切过激的行为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对你哥心存感激吧?说不定家里出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丑事,会连你哥这个发现的人一同记恨上?” “啊,真有可能呢!”墨香回过神来,“那我哥这回不是被你给害了?” “可乌老爷不是没去吗?结果去的是乌夫人!”林娘白了她一眼,这时候才担心起你哥来,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啊? “那还不是一回事啊?白姨娘下场凄惨是注定的了,这事最终还是会闹到乌老爷面前的。”墨香听了有些垂头丧气。 “不,这个事是乌夫人发现的,与你哥有何关系?”林娘摇了摇头,“在乌家,乌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是谁?现在咱们送了这么好的机会给她,难道她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啊,我明白了!乌夫人手里难得的掌握白姨娘的罪证,自然要痛打落水狗,让她再无翻僧日,就算没有孩子那回事,想必白姨娘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吧!这种内宅妇人斗争,乌夫人是绝对把我们供出去的,是吧?” “是啊,还是墨香聪明。” “可你说为了我哥,可我哥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啊?” “有没有好处,你不会自己去问你哥啊?” 意气风发的墨县令一进屋,就听到了这一句,“问我什么?” 就在刚才,乌、杨两家已经派人过来与他相商,让他头痛了几个月的秋收赋税终于是有了大进展!这让他对接下来的历练充满了信心。 乌老爷家的子嗣问题在几日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白秀的肚子终是没有保住,落了胎之后就被发卖了,也不知道最终会被卖到何处。赵秀才被打了一顿,赶出了绥城,如今生死不知。听到赵秀才的结局,林娘有些黯然,这个人,其实并没做什么大坏事,充其量也就自由恋了一场爱罢了,可却为当世的礼法不容。 在这次的事件当中,好在没有人直接殒命,听说是乌夫人打着为儿子积福的旗号,终是放了这两人一马,避免直接沉塘的命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拙劣的借口 大元对楚国的正面战场上,战局已陷入僵持状态。 “狗日的鞑子,倒是再发狠啊,要是他们敢再进一步,咱们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你当鞑子就不怕死啊,知道咱们少帅回归,哪里还敢动弹分毫?” 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两个值班的士兵望着对面楚国远远的军营有说有笑。 他们压抑得太久了,久到曾看不到一丝希望,每天不是上阵杀人,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在眼皮底下被杀,机械而重复的日子仿佛只有等哪天一刀过来,自己的人头落地,才算解脱。而且那天,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对方的三十万大军,个个勇猛,高举血腥的屠刀像割麦子一样,一片片收割着大元兵士的头颅。这一切都是在他们的大帅和少帅出事之后!这样任人宰割的命运在萧家军的历史上绝对是头一回。 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而现在因某个人的回归,无论是斗志昂扬的大元兵士,还是闻风丧胆的楚国鞑子,谁都不知道,他们心中如同不败的神祗似的那个人,此刻正领着一队人马,从敌军的火光腾腾的营地冲杀出来,又一次带队得胜回营。 可这处营地,距离主战场已经不下千里。 “少帅,咱们这一路已经战绩斐然,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哈……这点战绩你就想撤了啊?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是啊,这点哪里够咱们少帅塞牙缝啊。” “你们别嚷嚷。咱们这是游击战,出其不意的突袭敌人的粮草和外援,只有咱们胜得越多。九皇子那边才越安全。现在战局已成对峙,到了决定成败的关键时期,咱们的每一仗可都是犹为重要呢。” “嗯,总算还有个有见地的。”领头的男子,毫无保留的评说。“你们几个看看袁勇,再看看自己!可得长点脑子,这都多少年了。一点长进没有。” 男子解下盔甲,冲身后的人笑骂道,“脑子不够武力凑。这么精神再去练武场过几招!” “啊!这也要罚?”顿时身后一片凄厉的叫声,鬼哭狼嚎,显然这个过几招的提议并不美好。 “报——”门口的卫兵迎面过来,一封信被高高的举过头顶。 身后之人全都识趣的避让开去。他们是生死相随的兄弟。轻松的时候开开玩笑,倒也无所顾忌,但少帅有事处理他们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字数不多的一封信,落到中帐案头,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急不可待的拆开,摊放开来。 中军帐里很静,极静,而且这一静就是整整半天!站在营帐门口的小兵忐忑难安。他手里捧着的膳食已经热过两回了,多次通报都如泥牛入海。了无回音。这到底是出了啥大事啊?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少帅对某件事如此难以决断过! 主座上的人时而目光柔和,时而冰寒凌厉,短小精练的字句一遍遍的被从头读起。似乎从那只字片语里,读到了一段跌宕起伏的经历。 终于把情绪从信件中拔出来,那人抬首就见着门口的卫兵探头探脑的身影。“去,把袁勇叫来。” 窥视被少帅逮了个正着,小兵吓出一身冷汗,还好,还好。在萧家军中,向来以军纪之严而闻名,自己今天这般行径,改在往日,落下个失职的罪名都不为过。 “是!”应了声,劫后余生般快速奔出,他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抹一把。 很快,领受到萧家军少帅反常的人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什么?少帅的意思是让我去保护……一个女人?”袁勇一脸的不可质信,现在战局紧张,正是用人之际,少帅怎么会让他离开?还去保护一个女人? “少帅,可是属下哪里又做错了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请少帅责罚!千万不要赶属下走,战场上危机四伏,少帅的安危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堂堂七尺男儿,虎目含泪,说得言真意切。 他自小入军营,做为少帅的贴身侍卫,随着少帅出生入死,他自认为两人那是过命的交情,怎么也想不通,有朝一日,少帅会把他赶走,而借口还是这么的拙劣! 是的,他失职过一次。面对楚国鞑子的时候他们都毫发无伤,没想到却在本国藏头露尾的屑小暗算中,令少帅重伤。难道就因为这样,少帅不顾念他往日的兢兢业业,决定放弃他了吗? “你想什么呢!怎么会赶你走?才夸你有见地,立马就犯抽?” “属下打小就是少帅的亲随,自然是少帅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袁勇一脸激动,还好少帅不是要赶他走! “起来吧,我让你去保护的这个人,非常重要,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了。” “属下只要守在少帅身边!”袁勇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你这是抗命?”少帅怒喝一声!见袁勇仍笔直的跪着,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冷清。 无言的对抗过后,还是少帅先松了口,“那人是你嫂子。据探子的信报,不久前她被掳入楚境,半月方归,听说现在还成立了商队。我原以为她会呆在村子里安静渡日,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防备,现在看来,是我疏忽了。”叹了口气,“我是看你冷静沉稳,才放心把你放到她的身边去,怎地,你这是不愿意?” “少……少夫人?”袁勇嗫嗫蠕动嘴唇,“属下遵命!”当即大喜应允。 开玩笑!这还能不应?整个萧家不知道有多盼着能有一位少夫人嫁进来,好开枝散叶,让萧家军能后继有人!少帅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常年在外征战,无心亲事,而京城里边不知怎的就传出不好的风声,一直让少帅的亲事高悬,这好不容易去年订了婚,才了却一桩萧家上上下下的心事。 而现在这个保护自家少夫人的重任竟然有幸能落到他袁勇的头上,这叫撞大运了呢!至于少帅安危什么的,就不用提了吧,少帅功夫了得,若不是上回没有防备怎会中了奸人歹计?现在自然是少夫人重要些啦。 不过,少夫人?哪来的少夫人啊?貌似自家少帅与户部许尚书的长女只是订了婚,他们几时成的亲啊?他袁勇怎么不知道? 算了算了,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一切听自家少帅吩咐便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不收货了 白秀的事,在绥城并没有引起一丝的涟漪,乌家夫人的手段确实了得,这样的一桩大丑闻若发生在寻常人家,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可经她一手操持,无声无息的就过去了。乌家前些日子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子嗣问题被掩埋在一声不小心流产的叹息里。 这么大一座城,每天都有新的话题,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一件往事,被人们所遗忘,偶尔就算有人记得,那也是嘲笑乌家为富不仁,活该断子绝孙。 只是林娘心里一直不得劲。这事她是知情人,甚至可以说从中的推波助澜还起了不小的作用。白秀的下场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林娘并没半分同情。只是赵秀才,最多算一个情到浓处,情不自禁而已,却落得个背井离乡的下场,以他那么渣的生存能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活下来。 还有那尚没成形的孩子,以及抱以重望的乌老爷,在这件事里,他们又是何其无辜。 不过这些也只能在闲暇无聊的时候想一想,林娘这会儿可忙着呢,浪费了几天时间,最终白忙一场,除了自己的银子没被骗走外,一事无成,硬要说有什么收获,只能说消除了一个处处针对她的隐患罢了。 乌老爷虽然深受打击,一蹶不振,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死不瞑目的硬挺着,但还是没有变卖祖产的打算,花溪街甲字五号房产林娘是有钱也买不下来了。 阳泰南货的胖掌柜,从中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又或者说阳泰东家白家在打什么主意。这个并不难猜。当然这时候也只能用猜了。知情人白秀已不知所踪,出事当晚就像死狗一样的被买卖人口的人牙子拖走了。 但据墨香的情报,这白秀在出事前可是与白家大小姐有过来往的。而且她与白大小姐互认了本家,相处还不错。 哎,与阳泰的合作估计也不得长久了。 只是想到此处,林娘的思绪突然被打断,小六子领着负责往绥城送货的方厚德进来了。 “大当家,大事不好了,阳泰说。从今日开始,不要咱们的货了!我好说歹说,磨了半天一斤也没卖出去。”这个方厚德是小柳树村出来的年青后生。为人沉稳,挺靠得住的,可这会儿气喘吁吁,显然从绥城回来这一路赶得很急。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阳泰怎么就不要了呢?不是签了合同的吗?” “没。合同当时是一月一签。上回乔四爷带我过去的时候恰巧掌柜不在,后来,后来也老找不着人,一直,也没签。”方厚德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这事到底是自己疏忽了。 不收货了?! 恰巧还没签合同?林娘不由得冷笑,这是等不及终于自己出手了。 …… “大小姐。咱们这么做,真的能行吗?” 在白家的会客室里。胖掌柜有些忐忑。毕竟林大当家的她们弄的这个糖果利润非常大,现在就这样断了货,要是摆不平那个林娘,就会利润大减,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他这个掌柜啊。 原本打定主意,无声无息的让乌家的白姨娘出手,弄掉那个林娘的全副家底儿,这一群乡野之人,没了家底还不得乖乖就范啊?就怨不得他们白家见财起意,谁让这一群人从哪里寻出这么个买卖来,让白家都眼红呢。 只是那白姨娘太蠢了,还没怎么地呢,反倒把自己给折进去了,怀个孩子是野种还敢那么嚣张!自己自寻死路倒也罢了,只是坏了他家大小姐的计划。 “当初我让你跟她们合作,原本就是看在墨小姐的面子上。这些日子我也弄明白了,那墨小姐跟她不过萍水相逢,并无多大交情。”白大小姐慢慢悠悠的开口,“一群乡野之人,手里怎能握住这么大块肥肉?原本只想压压她的价,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一劳永逸,把方子一并弄来好了。” “那咱们跟她们撕破了脸皮,万一她找了别家合作,不照咱们的计划办可如何是好?” “嘁,在绥城除了咱们白家,还有哪家南货铺是上得了台面的?就算有人动心,一日几十上百斤的销量,他也得有胃口吃得下呀?这几天她积下的货估计也不少了,你再晾她几天,等她急得不行了再去跟她谈谈。”白大小姐有些不屑,一个村妇,还不值得她伤脑筋。 “大小姐,这样,怕是不好吧?要知道,这段日子咱们生意红红火火,好些人可是看在眼里的呢。别人我不敢说,但李家新近捣鼓的那间吃食铺子,万一……” “你就放心吧,李家那是做酒楼起家的,人家日进斗金,这点小买卖还不会放在眼里。” 听大小姐这么说,掌柜的松了口气。她说不怕就是不怕,这两年白家的生意基本都是大小姐在打点,她看事肯定是不会错的,看来还是自己的眼皮子太浅了。 胖掌柜退了出来,一路上寻思着这件事,心里越想越得意。 这事要办成了,东家指不定给他什么奖赏呢。别看那糖果个头小小,里面的利润却大得惊人!为这个东家几次欲言又止,想弄了配方独家全吃的想法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自己偷偷试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还费了不少糖。而那林大当家是县令之妹介绍过来的,他们就算是有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也是合该他时来运转,好事撞到他头上来了,就在几日前,大小姐新认的那个本家,乌家的白姨娘来店里找他,想不到她与林大当家两人竟是同村人,而且似乎还有些旧怨,一下揭开了那林大当家的老底。所谓的大当家,不过是一个村妇拉起的草台班子而已,根本没什么来历。 亏得自己脑子快,立马就把这个情况向大小姐禀告了。正巧那林娘找他帮忙介绍铺面,大小姐就给那白姨娘支了一招。就等着林娘钻进套子里,交了银子之后,乌家来个捉拿贼脏,死不认帐。那林娘可就血本无归了,到时候压货价还是买配方,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啊?说不定到时候她还得感激不尽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望月小食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个白姨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那赵秀才还有那么不堪的一出,反倒先被别人捉了奸。这样他们想藏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不通了。 不过大小姐说得对,她小小一介村妇,还能反了天不成?就直接要挟了她又能怎样?一样乖乖儿的就范。 这些做着白日梦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白秀的丑事是如何被戳破的!人的惯性思绪很可怕,对村妇二字的理解,让他们根本不去考虑还有其它的可能性。 阳泰的举动,在林娘眼里,只能算幼稚可笑。若他们早在开始的时候来这么一手,确实还有点作用。 那时候糖果在绥城毕竟还是个新兴的吃食,一般没什么名气的店铺很难打开销路。可现在的绥城,谁家来了客人不摆盘糖果,那都叫怠慢!早已不是求着人家买,而是别人想着法儿找你买的行情。 阳泰这时候选择不合作,绝对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大当家,村子里是不是要停工了呢?”方厚德垂头丧气的问道,这话在他知道阳泰不进货后,一直就萦绕在心里的问题。 村里的人好不容易刚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他们做的糖果卖不出去了,而且还因为他没有签订合同的原因,连上门找人家算帐都不可能。想到这里,怎能不让他愧疚,仿佛自己成了全村的罪人。 “不停。”林娘回答。 开玩笑,阳泰不卖就没别人卖了?算算日子。罗大哥他们冀州之行也该有结果了,她的糖果还要风行全国呢,一个小小的绥城。绥城小小的阳泰算什么。 当然话是这么说,绥城的生意林娘还是不能丢的,这样损失不小不说,她也丢不起这个人啊。罗大哥他们在冀州开疆拓土,她这个大当家却连家门口的生意都守不住还说得过去吗? 接着找人合作吗?按照墨香友情提供的资料,现在整个绥城,符合卖糖果条件的只剩下寥寥几家。还不是歪瓜就是裂枣。小本经营、路边摊,甚至泛人问津。就凭它们的派场,肯定撑不起上百斤的销售量。 这绝对不是林娘的要求有多无理。而是放眼绥城,做南货生意的市场基本已被白家垄断! 这个时代的吃穿住用的生意很粗暴的被划分为南货、北货两大块。南货店包容了所有油盐酱醋茶等食用物品;北货店则经营锅碗瓢盆等日常生活用品。 怪不得白大小姐如此笃定,这实在是局势使然。就算林娘找上门去跟别人谈合作,也得人家老板有那份魄力才行啊。 不过。一个叫“望月小食”的名字跃入林娘的视线。 光听这个名字就有几分意思。况且能上墨香的榜单,估计也比较靠谱。林娘想了想,确定就从这家下手,先去看看。 若实在不行,就只能想办法自己开店了,不过这可不是一个短时间内能完成的计划。首先是店铺的稀缺程度就有得等,而且就凭她手里头现在的糖果品种,单独开个店肯定还是不够的。 林娘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进的‘望月小食’。 不过来了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来对了! 清清爽爽的两间小店,门脸是乌黑油亮的店招。‘望月小食’四个大大的小纂很有端庄古朴的味道。 清一色打扮的伙计早早迎上来,“小娘子里面请,咱们家新店开张,多买多送!糕饼点心,果子糖果,应有尽有,样样新鲜可口,物美价廉啊!” 热情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娘微微一怔,这个场景貌似有些眼熟啊?可想想又忆不起来了。 迈进大门,一溜儿光可鉴人的清水漆柜台货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种筐篮。上面一律贴着大红油纸写着品种名称,让来店挑选的客人一目了然,什么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吉祥果、梅花香饼、七巧点心……,光看着名字就引人直流口水。 一旁还摆着两口大蒸锅,正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空气中混着包子、馒头的麦香味、发糕的甜香。这果然是一家经营零食为主的小吃店! 来来往往不少人驻足,大都隔着柜台对着货架上的点心指指点点,训练有素的伙计就会动作麻利的应客人的要求,取出形状完好的点心,当着客人的面用油纸打包好,一截麻绳在他们的手里像变魔术似的,上下翻飞,最后结成一个如意扣,称过重量再递到客人的手里拎起来,整个流程一气呵成,甚至可以说赏心悦目。 林娘暗自点头,自家的糖果就应该放到这样的店铺来卖!挤在阳泰那一堆陶罐里头,伴着老酱油盐那才是掉价呢。 “小娘子可是中意哪种,我给你包起来?咱们新店酬宾,所有点心,一律买一斤送半斤呢。”热情扬溢的小伙计很贴心的介绍着。 “是呢,小娘子,错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机会难得呢。”旁边一个大娘乐呵呵的整理着自己手头上的包包裹裹,嘴里还热情的帮着做宣传。 “呵,小伙计啊,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他人可在?” “谁要见我?”林娘的话音刚落,背后就有一个温厚的声音传来。 林娘扭头就见着一个精神的中年人正走过来。 “这位,是这位小娘子,正说着呢,掌柜的您就来了。”小伙计做了引见,又忙着为那位大娘清点包裹去了。 “小娘子寻在下你有何贵干?” 才开口,人家掌柜的就在背后了,顺利啊!“掌柜的好,在下风云商队的大当家……” “哎哟!风云?可是做糖果的风云商队?” 林娘的话尚未说完,那掌柜的立马出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 待林娘点了头,他的脸上兴奋之情不溢言表,上前就把林娘往楼上引。“原来是大当家亲临,在下对大当家之名仰慕已久,快请,快请进!” 这个掌柜的也明白林娘上来就自报家门,显然不是来买点心这么简单,而且他也着实有话要跟她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阳泰这几个月来卖的那种糖果,简直风靡全城,一时之间风头无两。也正是因为阳泰的这种风头,才让自己东家看到新的商机,开了这间‘望月小食’。他们自己也尝试着做了好多次,可那糖果的味道就是没人家那么好。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打听这糖果的渠道,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只是阳泰把这门生意看得极紧,让他们查无所查。 好不容易查到叫风云的商队,却又断了线索。现在这小娘子自称风云大当家,不管真或是假,他都不能错过,当即热情的招待起来,又背地里差了伙计去请东家。 “鄙人钟文诚,不知大当家如何称呼?”掌柜的客客气气的把林娘迎上二楼,在一间帐房兼会客室的房间坐定,并奉上了茶水。 “钟掌柜客气了,相熟的人都叫我林娘,钟掌柜若不嫌弃,也叫我林娘好了。”面对钟掌柜的热情,林娘自然也想不生份。 “呵……林大当家好本事啊!近来整个绥城都被糖果迷住了,与你们合作的……只有一家吗?”钟掌柜自然不好直呼林娘的姓名。这言语之间,询问求证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钟掌柜的抬举了,是的,咱们风云人力有限,精力没办法放到售卖这块。在绥城暂时是只委托阳泰一家合作。” 林娘的回答可以说完全解了钟文诚的疑惑,这会儿他盯着林娘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这是货真价实的风云大当家没跑了。“其实绥城的市面还是不小的,虽然阳泰南货在绥城做得可以算得上手屈一指。但也不见得能面面俱到。就拿咱们望月小食来说吧,涉及面不广,但都是特色的吃食。虽然开张的时间还不长,却也有不少的口碑了,林大当家,可否有兴趣再寻几家合作,在绥城把生意做得更大呢?” “钟掌柜快人快语,想来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钟掌柜也能猜到一二了吧。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跑这一趟正有此意!” 这人话说得不卑不亢,却又很有诚意。这让林娘继观看了店面运作的情况之后,又有了一个满意的理由。谈到正事。自然不想遮遮掩掩,当即两人就合作事宜进行商谈。 有阳泰合作在前,再与望月小食合作,完全可以照葫芦画瓢。只要双方诚意足够。并不是什么难事。 钟文诚也没想到林娘这么直接。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却领头一只商队,手里还攥着这么热门红火的生意,初时他确实有些不相信的意思,可现在一番交谈下来,已经使他完全忽略了对方的年纪及性别。貌似与他对面的,完全就是一位浸淫商海已久的老商人。 当谈论到货款的支付时,被推门进来的人打断了。 “大少爷!”钟文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含笑为自己东家做介绍,“这位就是风云商队的林大当家!” “林大当家。这位是咱们望月小食的大少爷。咱们大少爷经营的生意除了这里,还有望月楼、清风……” 不待钟掌柜介绍完,当即林娘就懵了。 她挑来挑去,怎么又挑中了李家的产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家大少爷李少轩!那温润如玉的样子,让人忘记都很难。 望月楼,望月小食,她早该想起来的,可不就是同一个人的手笔么,怪不得一进店门,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可不就是望月楼给她的感觉嘛。 李少轩受惊的程度也并不比林娘少多少。当时听闻风云大当家来访,他的心情激动了些,来不及让人通报直接就推门进来了,哪里晓得婷婷站在屋里的还是熟人! “林……”一时间,话在嘴边,口难开。照理说,能再次相见是应该开心的,只是他觉得心里堵得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上次望月楼匆匆一别,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没有忘掉。那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为她包扎伤口,光明正大的拉着她的手离开。而他早已没了这个资格,现在这样面对面,又能说些什么呢? “你,伤没事吧?” “啊?” 两人同时语塞。 问出了口,李少轩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都几个月过去了,什么样的伤还能不好?纯粹是没话找话。 林娘心里发苦,这话让她怎么接啊? 不过好在对于林娘来说,李少轩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充其量这样的不期而遇只是对前事不了解而有些尴尬罢了。 “李大少爷的望月小食真是与众不同,我正与钟掌柜商谈,看看能不能合作呢!”林娘见着眼前的男子完全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自己先说说吧,“不知道李大少爷对我们风云的糖果有什么看法?” “嗯,很好,很不错!”到底不愧是做东家的人,很快,李少轩的情绪就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我们望月小食的大厨向来以做菜肴为主,在糕点上确实还有些欠缺,若能引进不同的种类,自然是大有益处的,不知二位谈得如何了?” “哦,回大少爷,林大当家也是诚意十足,基本上已经敲定,只有货款的结算方式还在协商。”钟掌柜立马出声汇报。 李少轩回头望了望林娘,“就依林……林大当家的要求就好。”话依然是对钟掌柜的说的。 林娘这时候心里却琢磨开来。 李家,绥县四家势力之首,家财势力自不用说,那都是实力雄厚。这个当家的李大少爷,模样温润如玉不说,打理生意自然也是一把好手。从他经营的望月楼,到这个望月小食,无论从装修布置,还是服务态度,放在绥城来说无疑都是顶级的。 再看她自己已经起步的风云,格局那是放眼全国,甚至国际的。生意每延伸至一处,自不可能做到事必亲躬。至少以她目前的人力、财力都做不到。 那势必得在每一处寻一个可靠的合伙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都不记得了 这个李少轩,无论从哪方面看,做绥城的合伙人,那是再理想不过了。 只是,到底她之前的原主与他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呢?那份关系会不会影响到合作?这才是林娘关心的重点。 “林大当家,你看……” 等林娘回过神来,就望着钟掌柜疑惑的目光。 “林大当家、大少爷,你们慢慢聊着,我先去安排安排,看是不是来个酬宾的活动,绝不能辜负了林大当家的美意!” 自家东家与这个林大当家的神情完全不在状态,以钟掌柜的阅历,自然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当即告辞出去,把空间腾给这两个人。 对于钟掌柜的这种明显避走的行为,林娘觉得特别的不自在。但既然遇着了,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 “林娘,你,过得好吗?怎么成了风云的大当家?”李少轩望着林娘,那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哀伤,也带有满腹的疑问。 “那个,李公子,不好意思,我想问问,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吧?”这样的目光让林娘一怔,似有不堪重负的感觉。“我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以前的所有事都记不起来了……” “出了意外?什么意外?”李少轩突的一下站起来,紧张的望着林娘。 林娘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讪讪的道:“也没什么事,早好了。” 出什么事不是重点,重点是想告诉你不记得你了好吧?不过看他那样紧张的样子。对林娘怕是还真有几分真心的。只是,哎,真正的林娘已经随着那次上吊香消玉殒了。而她这个冒牌货,又怎么好大张旗鼓的告诉他这个事实呢?而且就算是说出来,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没人信啊。 “所以,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你呢?” “他呢?他怎么能让你出意外?”李少轩温和的脸上满是怒容,若不是长期的教养使然。估计有暴走的冲动。 可是这样鸡同鸭讲要如何沟通?林娘这时候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那个男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需要你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林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让李少轩表现出强烈不满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指方柱子吧? “李少爷!我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我现在是风云的大当家,而且正在物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若是李少爷觉得有什么不妥,或是前尘往事有什么开解不了的,咱们的谈话就此结束吧。只当我今天没有过来。” 失去这样的合作机会。确实有些可惜,只是,涉及到原主的感情问题,那还是免了吧,她真的不知道接收了别人的身体之后,还要怎样处喇前的感情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明摆着就是不容易处理的。看李少轩表现出来的样子,应该对原主感情不浅,可到头来。原主还不是不得不嫁给方柱子,最后一根绳子了结生命。想来其中的曲折并不像小说里才子佳人般的美好。 “林娘,别走!”照旧是深情款款的目光,里面包含着浓浓的自责和悔恨。 “你怎么会忘了我?怎么能忘了我呢?” 最初的尴尬过后,再面对这样的诘责,林娘已经能坦然了。 可是晕啊,她明明想做的是种田经商女主好吗?弄这么一出狗血不清的言情戏真的好么?一时之间,令她进退维谷。 “好,忘了好,忘了也好!”半晌之后再抬头,李少轩虽然眼眶还有些红,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又变得月朗风轻了。“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李少爷别这么说,现在对我来说,我们是第二次见面,我只是来谈生意而已。” “好,谈生意。”恢复过来的李少轩脸上挂上一抹笑来,虽然有些苦涩,“那林大当家坐下来,咱们好好谈。” 不愧是掌控绥城第一大世家的接班人,连情绪都能控制得收放自如。抛开私事,他绝对有商人的敏感嗅觉,两人最初由糖果的销售入手,再谈到包装、以及品牌对产品的意义。他的很多观点就算放到林娘以前生活的二十一世纪也并不显得落伍。 两人的交谈,让林娘升起相见恨彤感,以她做生意的半调子水平,在与他的交谈中,进一步的得到了完善。 更让李少轩吃惊的是林娘的表现,他竟然不知道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同。 对着他能侃侃而谈,说到店铺经营每每都有独到而实用的见解,比如宣传的手段、会员制促销等等建议,无不令他茅塞顿开,这样的林娘让他觉得陌生,完全与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沾不上边了,似乎正如林娘所说,他们两个只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但这样的林娘却又更让人欣赏。 “李公子果然不愧是绥县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有李公子这样的当家人,李家不兴盛发达都不可能。”这话林娘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知道李家除了经营饮食业外,还有涉及哪些行业?” 如果有可能,林娘真的想跟他更大程度的合作。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因为交通的局限,每个地方的交流有限,大部份的人坐井观天,经营着自己能看得到的一亩三分地,这就造成了货物流通的障碍,而林娘的风云商队确立的目标,就是打破这种障碍,加强货物的流通来赚取利润。 说白了,林娘为风云商队确立的所谓伟大目标,就是做一个跨州跨国的倒爷,倒买倒卖。每至一处,都必须有强大有力的本地商户做盟友。 “林娘,你真的,全都不记得了吗?”李少轩说完,摇头叹息一声,“以前我学做生意的时候,你都一直陪着我,李家的生意,你都是知道的。” 林娘愕然,怪不得李少轩在得知自己是风云大当家时,表现得虽然吃惊却还能接受,原来以前也是有学过做生意的。 其实林娘不但学过,而且学得很好,基本上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特别是算帐又快又准,连李家的老帐房都不如她。经常李少轩被自家老爹考较得回答不上来时,都是林娘在一旁帮他做弊。 “可惜,这些你都不记得了!”说这话的时候,李少轩有说不出的黯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丐帮帮主 李家,绥城第一大家族的名声不是白叫的,实力果然雄厚。 除了绥城稳居第一的饮食业、众多田地房产外,已经把生意的触角辐射到了周边城镇,连州府琼海都有不少产业。特别让林娘心动的是,李家竟然有一口盐井! 在林娘的记忆里,历代政权自古就有盐铁专卖的制度,通过征税后,老百姓吃的盐一般都很贵,可为什么她穿到大元这几个月,却没有发现缺盐或盐价高的现象,还一度以为这里没有这样的制度呢。 到现在,林娘才明白,大元不是没有,而是绥城地处偏僻,又有盐井,这里的盐,基本都是私盐的天下,并没有官盐的进入。 由不得林娘不心动,在她与楚国的交易中,盐要占据很大的份额。现在有了李家盐井这样便利的条件,就能解决很大的问题。 故此,两人的谈话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到商谈结束,分手道别的时候,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的味道。 这个意犹未尽的,绝对是林娘,今日之行,她实在没想到收获会如此丰厚。 就在刚才,李少轩已与她达成合约,琼海州所辖范围内,所有县市集镇,林娘生产出来的风云系列糖果,全权由李家代销;风云系列皮鞋,李家为唯一代理商。 李家盐井生产出来的食盐,以风云订单为首要任务。也就是说,风云采购有剩余的。才能卖给其他商户。 有了这两项合约在手,风云的对楚贸易至到现在,才可以算得上初具雏形。 沾沾自喜的林娘正在考虑。什么时候把牛肉干弄出来,在这缺乏零嘴的大元又可以大捞一笔了。 依依不舍的自然是李少轩。面前自信优雅,神采飞扬的女子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陌生。那眉那眼,就算他闭着眼都能描画出来,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将会与他共渡一生的女子。可现在就站在那里,站在他的面前。却完全不记得他了! 再不会冲着他甜甜的笑着轻柔的唤他大少爷,看她一眼,都会垂着头羞红了脸风情万种;再无人与他红袖添香。剪烛夜话;曾经的盟誓转头成空。 “林娘……”目光落到纤纤柔胰上依依不舍,那入手柔滑的触觉似乎仍能记起,可伸出的手还是无奈的收回来,“你还会想起来的吧?” 轻得几乎快听不到的声音带着乞求的语气。让人不忍听闻。 “李少爷!往事已成云烟。现在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林娘轻叹一声,若不是李家如此的合她心意,光凭这份别扭的感情,合作的事都要好好斟酌才行。 李少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至少,以后还能常见到吧。 告别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这里。 …… “林姐姐!快回去看看,阿力哥哥他们都来了!” 出‘望月小食’没多远。迎面就见着小包子兴高采烈的扑过来。 现在的小包子早已不是当初撞上她时的乞丐模样,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个头似乎都高了些,这都是于姐的功劳。这爷孙俩的命运实在不济,算起来,当初也是殷实人家出身,爷爷更是能写会算的帐房先生。 只是家里遭了灾,小包子的爹娘病故,一家人就留下这爷孙俩活下来,老头子带着孙子来绥城投亲不成,又身染沉疴,差点一命呜呼了,要不是于姐同情心泛滥,估计这爷孙俩都没活路了。 既然人已经救下来了,自然没有再往外推的理,好在包爷爷能写会算,林娘现在还真的缺好的帐房先生,也不至于养着吃闲饭,自然就收留下来了。 现在包爷爷的身体还很虚弱,林娘在绥城也需要地方落脚,老在衙门里跟墨香住着也不是个事,干脆租了个小院子,让这爷孙俩暂时住着休养。 至于小包子嘴里嚷嚷着的阿力哥哥,其实也是一个乞丐。 在小包子爷孙俩落难的这段时间,多亏了这帮仗义的乞丐和赵三脚时不时的接济,不然根本就等不到林娘她们过来。这些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更懂得相互扶持的道理。现在小包子看着自己跟爷爷有着落了,心里对曾帮过他们的阿力哥哥却念念不望,极力的向林娘推荐,希望也能给他们一个安生的地方。 对于小包子的这个请求林娘并不为难。她的商队、工厂,根本不差几个工作岗位,但前提是要诚实肯干的人。万一这些孩子对不劳而获已经习惯了,她是断断不能收留的。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林娘是很赞同的,在前世她就看到过好些成天只知道怨天由人,从不检讨自己,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人,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这种人自己扶不上墙,别人同情也同情不过来,一味的援手只会助长了他们的惰性,根本没实质的改变。 她当时只是随口这么一提,这孩子还真上了心,等林娘看到满院子齐刷刷站得满满当当的人,大吃一惊! 这孩子该不是把全绥城的乞丐都给招来了吧? 林娘在这么些眼光热切的注视下心里也不好受。这些人大都是孩子,个个瘦得皮包骨头,明明心理做好了建设,可真到了现场,拒绝的话还真的说不出口。这些可都是真的走投无路的人,大部份都跟小包子爷孙一样,因为遭受到这样或是那样的不幸,才导致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 一院子衣衫褴褛的人,视觉效果真的很震撼,林娘不由得苦笑,难道以后她要改行当丐帮帮主了么? 阿力是个瘦长的半大小子,黝黑黝黑的,人却长得一副机灵相。见了林娘过来,立马上前来:“见过大当家!我叫阿力,今年十五,别看我长得瘦,力气可有的是!啥脏活儿,累活儿我都能干,只求大当家赏口饭吃!” 口齿清晰,言语有条有理,林娘听得眼眼一亮,这孩子不错啊。 这时有了阿力带头,院子里一个接一个都争相介绍,个个都表示自己能吃苦,愿意干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绿蒙尘 李家柔风院里,成排的垂柳小径上,柳柔尽量摆出雍容的姿势,装作漫不经心的踱步。可是不时瞟向院门张望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是的,她的内心无比的热切,热切的等待着,哪怕能远远的见一见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姿也是好的。 想想也是可笑,她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正室夫人,想见一见自己的丈夫却不得不费尽心思,尽可能的装作不经意的邂逅,若不然,那个人怕是避之如蛇蝎,此生都不愿相见。 满目的垂柳全都是李家人迎合她的喜好给栽种下的,刚嫁进来的时候,一树树新绿如翡翠,如纱烟,婀娜多姿正如娇羞的新嫁娘,那时的她满怀憧憬。从此以后,她将与那个一见倾心的男子一齐在这柳丝袅袅中漫步,在那烟波上泛舟。 可是她等到新绿蒙尘,由绿到黄,到现在如一只只离世的枯蝶,耗光了最后的力气,仍依依不舍的跳着最后一舞,凄美地凋零,那个心心念念期盼的场景却一直没有出现! “小姐,起风了,咱们回房去吧!”随行的丫环小翠轻轻的为她披上斗篷。 柳柔怔怔的望着为她忙活的小翠,幽幽的开口:“你说,他今晚会过来吗?” 小翠是她打小的贴身丫环,在这个看似被她治理得铁桶一般的李家柔风院里,或许能说得上一两句心理话的,怕也只有她了。 少夫人用这般清冷幽怨的语气说话,若是李家的下人见着了。非得大吃一惊不可,可小翠却并没有觉得惊讶,“会的。今晚是十五了,按惯例姑爷一定会过来的!小姐你就别在这里吹冷风了。”话语里带着怜惜。 “呵呵……,是啊,惯倒啊。”柳柔自嘲的笑了笑,神色间难掩落漠。 小翠勾着头,不知道如何应对。当初小姐见着姑爷惊为天人,要死要活的非姑爷不嫁。出嫁时十里红妆更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可姑爷却这般冷落小姐,要不是小姐背后柳家人帮着撑腰。大闹了一回,怕是每月十五这么一次相见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的心里也为自家小姐忿忿不平。 “夫人,夫人……”急急的脚步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嗦嗦的声响。 “你这贱婢!有什么事值得这么火急火撩的。吵了夫人的兴致不想活了?”小翠厉言令色的喝道。 来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翠姐姐,绿柳说,她有急事求见夫人!” “就这事儿?值得你这时候来吵夫人?看来咱们院子里的人又忘了规矩了!”小翠冷哼一声。 地上的丫环吓得瑟瑟发抖,最终咬了咬嘴唇,还是开了口:“求夫人开恩,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忘了规矩,只是……只是绿柳说。说她看见林娘了……” “什么?”这回应声的不止是小翠,连柳柔也无法淡定了。“到底怎么回事?叫那贱丫头过来!” “是!”丫环忙不迭的爬起来。急急的往后退去,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暗恼那绿柳多事,见着了就见着了,跑回来瞎叫唤啥,明知道这位主子心里最痛恨的就是那位,还巴巴的跑来触霉头,害得她都差点跟着遭殃! “你说什么?那个女人跟大少爷见面了?还,还相谈甚欢依依不舍?”说着这话的时候,柳柔觉得自己似乎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早知道那个女人这么阴魂不散,她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为了所谓的贤良大度,只是把她赶回家,而是应该远远的把她发卖到青楼! 柔风院大少爷的书房周围,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大少爷的贴身小厮君棋不安的在院子里来回转圈。今天大少爷从外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色沉得快滴出水来。这时候突然从书房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惊得君棋连连后退几步。这动静完全是瓷器落地碎裂而发出来的声响,大少爷这是在摔东西? 这对向来温和的大少爷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到底出了什么事?君棋焦躁不安,想近前去看看又不敢动,这时候他只得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云书快些回来,最了解大少爷的人就是他,可他到底是去了哪里啊? “大少爷回来没有?” “啊!”伸着头张望的君棋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下了一大跳! “啊什么啊?问你话呢?一点规矩没有,非得禀告夫人罚你不可!” “嘻~,原来是小翠姐姐啊,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该死,没注意到姐姐你来了!”君棋忙腆着脸上前,嘻皮笑脸的赔礼道歉。 心里却暗自发毛,这时候这姑奶奶来添什么乱啊? “嘁,没规矩!问你大少爷回了没?”小翠不屑的翻着白眼。她拿自家姑爷没办法,收拾收拾他的小厮那还不是小意思? “大,大少爷……”转念一想,君棋对小翠的来意,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今日不正是十五吗?这么早就来催了? “大什么大,倒是在不在啊?”小翠本来心里就替自家小姐不值,现在连个小厮都吱吱唔唔,这姑爷还真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在,是在的,可是,可是大少爷今儿好像有事,挺忙的。要不,晚点我去催催?”想想自家大少爷真是可怜,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就罢了,还被家里逼着每月都要去见一面。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能忙过见夫人?怕是你这小子故意拿话搪塞我吧?”小翠伸手就拎住君棋的耳朵,拎得他嗷嗷叫。 “就那么急不可待了吗?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李少轩说话算话,答应去一定会去。只管等着吧。” 这时,书房门开,一抹白影出现在门口。 小翠心虚的收了手,不好意思的应了是才慢慢的退后出去。也不怪得自家小姐那么上心,姑爷这长相,还真是飘逸出尘啊,要是不老板着脸,那该有多迷人啊! 君棋捂着耳朵,眼眶有些发红,那死丫头下手真狠,可她是夫人的人,他们这些李家的仆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反抗啊?“少,少爷,你,你没事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秘密任务 小翠虽然得了姑爷一准会去见小姐的准信,但心里还是瓦凉瓦凉的。当时怎么就被姑爷的样子给糊弄过去了呢?听听姑爷说的话,夹棍带棒的,怎么跟小姐回话啊。 哎,估计长怡居的瓷器又得换一茬了!为了让那些不长眼的瓷片不飞到自己的头上,她还是决定慢慢的走过去,刚才小姐发火的样子真的很怕人。 当柳柔把屋里的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丈夫。 依旧是白衣胜雪,云淡风轻的样子,往常看到这一抹白影,她会心满意足,欢欣雀跃,可是现在,心头压抑不住的怒火噌噌的往上涨。 一直心存的希望突然没了方向,所谓的拥有,从头到尾似乎都是一个可笑的笑话,想着绿柳禀告给她的情况,让她整个人如同梦中惊醒,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一直什么也没有得到。 “李少轩,你到底要怎么样?”什么贤良淑德,见鬼去吧,柳柔觉得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趁着这口气,有些话憋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 李少轩仍然端坐着,如每月的十五一样,只等了了差事,再从容离去。只是仔细看他的手,微握的拳头在衣袖底下轻轻的颤抖,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 “一切都是你的选择,甚至都不容我说一个不字,你现在问我要怎么样?”冷漠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情感。 但这话却如锋利的刀刃。字字戳在柳柔的心上。 当初在琼海的望月楼与他相遇,从此那抹如玉的身影就再也忘不掉。是的,是她柳家利用权势之力强势下嫁。 当她满怀喜悦嫁进来。却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下贱的丫环与他青梅竹马,妄图夺走属于她的东西,她做为正室夫人,打发个丫环下人,这又有什么不对? “那个女人,就为了那个贱女人?你难道还能纳她进门吗?”柳柔毫不相让,目光咄咄的对视着。“李少轩你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什么,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柳家的责问吗?” 这话柳柔说得极有底气。虽说出嫁从夫。可她柳柔的事柳家不可能放任不管。李少轩娶她进门,大半年不圆房也是说不过去的,可他拿出不重儿女情长的说辞谁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的身边确实没有任何女人。可是若是那个女人能进门。就由不得他了。 “看来你的消息灵通得很!”李少轩冲她冷冷一笑。“不过你倒提了个不错的建议!至于用柳家来威胁我,你觉得有用吗?” 柳柔实在没料到向来一言不发的李少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你不能!”脚步踉跄着后退。 “不能?她本来就是我的妾室,只是当时为着柳家的脸面,让你先进门而已,可你却把她赶了出去,害得她上吊自杀。差点身亡,现在还要抛头露面谋求生计!” 李少轩越说越激动。一双玉手已经紧紧的扣住柳柔的下巴,微红的双目泛着浓浓的恨意,柳柔绝对有理由相信,若是她再有任何的反抗,他会直接扭断她的脖子。 这样的李少轩让她无比的陌生和害怕!想不到在如玉的背后,还有这般狰狞的面孔,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掐死的时候他却陡然松了手,给了瘫软在地的她一个厌恶的眼神,扬长而去。 柳柔感受了绝望的滋味,这辈子,可能再也没可能得到他的心了。 继而内心升起的是对林娘浓浓的恨!那个贱女人,果然还是找来了!都是她,都是因为她,上吊自杀怎么还不死? …… 此时绥城城门紧闭,一切的喧嚣慢慢都将沉浸在黑夜里。 一道黑影正在城外徘徊。 日夜兼程,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关城门的时间,被关到城外了。 不过这种高度的围墙还着实不被放在眼里。黑影稍纵身形,便如大鸟一般飞越而过。 “喂,伙计,你刚才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个人影飞过去了?” “不对劲?没有啊。”两个值守的官兵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是不是你出现幻觉了?咱们绥城这么高的围墙,怎么可能会有人飞过去?” 这个话题不断没有引起同伴的注意,反而被同伴用打趣的目光注视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这几日去哪里鬼混了?不会是在怡红院亏空了身子吧?哈……” “去,胡说八道啥呢!”两人笑闹着继续巡视,只是那个有感觉的人还不时回头张望。 不久之后,他们刚离开的附近,草丛微动,一个黑影闪身出来扬长而去。 信心满满的袁勇脚踏实地的站在了绥城街头,才发觉这次的任务似乎有些……不太好办! 少帅再三的吩咐,这次的任务得秘密的,不动声色的完成,那他到底要怎么出现在少夫人的身边,保护她却又不被发现呢?要是真刀真枪的上战场,他袁勇绝对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玩这种蜇机待伏的事,明显不是他擅长的啊,到了这会儿,才惊觉自己把当初答应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满了。 这时候的客栈酒楼都已打烊,袁勇还没有考虑好怎样接近少夫人,却发现自己今天晚上连落脚地都没有。 “这位大哥,你也是没地方去的乞丐吧?” 正游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乞、乞丐?” “哎呀,那就好,来吧,跟咱们一起吧,风云的大当家可真是好人!明天咱们就能跟她一起回去做工了。” 跟他们一起?跟乞丐一起,做什么鬼?袁勇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乞丐了呢?还被人拉着兴奋的叫好。 可是……等等,风云大当家? 不会正好是自家少夫人吧? “那个,风云大当家是谁啊?”袁勇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人啊!又心善,又漂亮,跟仙女一样!” 显然面前的这个小乞丐还没有学会怎样正确的描述。不过这已经不是问题了,袁勇立即决定下来,乞丐就乞丐,明天跟过去看看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柳树村的前景 这人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正是林娘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 刚与李少轩签下合同文书,罗大哥他们也回来了,在文林的帮助下,在冀州也成功联络到了代理商家。当初满载的十辆马车,如今回来的足足有二十辆!清河镇小酒馆今天停业休整,里面欢腾一片。 十几家人举家搬迁,齐齐汇聚在这里。豪爽大方的于姐算是最开心的一个,拥着自家的老娘,喜极而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显然这样欢聚的时刻不会有林娘什么事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了这些人的后顾之忧。 “村里的地已经买下了,房子也盖了十多间,谁家住哪间,你们商量着来,等下就跟方村长把户给上了。”之前与方村长商量好的计划已经绘成图摆在罗大哥和乔四爷的面前,“至于田地,估计得开荒,或者等有机会到邻村去买。” 小柳树村现在富了,人人有活干,家家能吃饱饭,没有人会卖田卖地的。 “成!现在咱们日子好了,田地也不是啥大问题,先开了荒养着,到时候哪有了再去买就是了。”罗大哥乐呵呵的,往后他们可就不再是别人的佃户了。 想不到林娘为他们设想得如此周全,现在连房子都盖好了。十几家人来到小柳树村,看着即将属于自己的新家,个个心里感慨,连那些故土难离的老人都彻底安了心。 现在的小柳树村早已今非昔比,糖果厂、鞋厂以及建房、开地请人用工。大量的闲散劳力聚集在这里,俨然比清河镇还热闹,林娘顺势修建了一些空房屋。租住给回家不方便的人居住,有些头脑灵活的人已经开始摆摊设点,做起了生意,大有将清河镇取而代之的趋势。 汪大婶子的杂货铺已经两次修缮,不断扩大经营规模,曾氏婆媳已经完全接管了于姐先前的酒馆,重心已经从清河镇上向村里转移。甚至有清河镇上的商人把布匹商店都搬过来了,那些在厂里做工的大婶们舍不得花费时间去逛街,现在在村子里就能买到合心意的布料。个个做工的人腰包都鼓了起来,一时间争相做新衣。 在小柳树村想要分辨哪个是本村人,哪个是外村人,光从打扮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个簇新光鲜。精神抖擞,馋坏了不少外村人。 “现在啊,咱们村的人走出去腰杆挺得可直溜了,小伙子们想打光棍那也是不可能的!”方村长谈到自己村子里的变化,那是满脸的骄傲。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林娘,当初方大山家花九两银子买回来这个媳妇,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咂舌。正是因为这个媳妇,让村里的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冷不防。一个小孩窜过来,差点撞上方村长的腿。“个兔崽子,仔细点跑,当心摔着!”方村长扶了一把那孩子笑骂着。 “学堂几时能开课?”见着一个个嬉戏的孩子,林娘有些担心,家里大人都上了工,孩子没人管全自己到处玩着,若出了什么意外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学堂已经修好了,就是你说的学手艺的师傅还没请够,不过也差不多就这几天了。” 谈到这个,方村长激动莫名,他做梦都想不到,在他的治下村子会有这样的繁荣,虽然那个学堂的规划气跑了两个老秀才。 全村的孩子,无论男女,个个都得上学堂,这事儿在他听来也是新鲜,自古到今,还从没听说过哪有女娃子上学堂的。不过林娘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照着做准没错的。 提到学堂请老师,林娘也是好笑,在村里办学堂,一是解决孩子的管照问题,二来她也希望能为风云培养自己的班底,为将来扩张壮大做准备。当然能有那天赋出色的,能走上科举的道路她也是喜闻乐见的。 但这种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大部份无缘官场的孩子学那些之乎者也又有什么大用处?还不如学个一技之长足以安身立命实在。 所以林娘在开办学堂之初就计划了连手艺一同学习的安排,结果请回来的第一个老先生一听就大为光火,认为那种三教九流的手艺与圣贤同堂,这处有辱圣人的做法简直不能忍受,翘着山羊胡子气冲冲的走了。 第二个老先生虽然也是面色不愉,但到底是没有拂袖而去,只是当翻到林娘用心为孩子们编写出来的一套数学课本时,当即脸色发青,大斥不伦不类,称不屑与之为伍。 方村长这回请回来的先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林娘还真有些好奇。 相对于这类传统的教书先生,手艺师傅就容易了些,木工廖师傅父子都被林娘挖到了小柳树村,廖大春自然是没得说,师傅安排到哪就跟到哪儿,他的雕刻手艺当之无愧的能称得上孩子们的老师。 廖师傅那一身祖传的手艺当时还是犹豫了一下的,但当他得知气走的教书先生不屑与他为伍后,反倒生出了一股豪情,爽快的答应下来,能成为受人尊敬的先生,倒也不枉这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针织女红这方面的老师就是村子里绣活好的妇人,虽然手艺不怎么样,但也孩子们启启蒙还是可以的。说到底,小柳树村的学堂还只能算草创阶段,日后的工作任重而道远。 “村长叔,我风云的人就算在小柳树村里扎根了,往后可要您多费心啊。”虽然方村长只是一村之长,但风云的家眷能在这里安身立命,还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侄儿媳妇这说的是哪里话?要不是你,咱们小柳树村哪里敢想有今日这番好光景?你的好叔都记在心里,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这些就外道了。”林娘只看到村子越来越兴旺,大有媲美清河镇的趋势,可在方村长的心里,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可能。大元的行政划分,是以人口为基准的,照这样下去,他混个镇长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方村长表现出来的亲近之意,林娘自然不会拒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事 丫环小翠已经手足无措,她的主子如同失了神似的坐着一动不动,这样的情形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夜加大半天了。 “小姐,小姐~,你想吃啥,想说啥,都跟奴婢说啊!”她是真的吓着了,这不吃不喝不说话的,还不如大吼大叫呢。 “……”面前的人毫无反应。 “要不,您砸,使劲儿砸?”小翠咬了咬牙,拿过一个雨过天青的细瓷梅瓶往她面前送了送。 “……” “撕了,使劲儿的撕!咱们家撕得起。”再递一卷上好的锦缎来,可依然没有半点反应。现在连小姐的怒火升级破坏法都失去了作用,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小姐,您这是要吓死奴婢啊!”小丫头着实没了办法,一屁股蹲在地上,呜呜的自顾自哭泣起来。 整个长怡居乃整个柔风院里都是愁云惨淡。柳家陪嫁过来的人自然不敢出声,李家的下人虽然心里解气,但面上更不敢表露出丝毫异色,谁知道这回夫人又玩什么花样? 只有西北角的下人房里,春桃正面对着一个兴高采烈的人。 “嘘!绿柳,这时候你笑这么大声,是想害死我啊?”春桃赶紧关上房门,神色慌张的冲对面的人小声说道。 “春桃,你也太小心了点。怎么样?现在解气吧?我看她还哪有心思找咱们的麻烦。”绿柳说得满不在乎。 “只是,只是你又何必去惹她。况且还涉及到林娘……” 不等春桃的话说完,绿柳已经很不耐烦,“什么叫涉及到林娘。你都忘了,咱们的苦头是怎么来的?若不是她,咱们现在能过得这么苦吗?当初她在府里的时候,得少爷宠爱,处处压咱们一头。等新夫人一来,她倒摘得干干净净,还脱了奴籍。嫁人去了。可凭什么魅惑主子的罪名却要咱们替她背着?” 说着这话,绿柳的脸扭曲成一团,双眼含着无尽的恨意。“要怪只怪她自己不识趣!都嫁了人偏偏还不老实,背地里又缠上少爷,都是我亲眼所见,又没有冤枉她半分!” “绿柳。把那些事都忘了吧。本来林娘就是大少爷定好的妾室,是夫人容不得人,你那天看到的说不定是偶遇呢?你我都知道,林娘心气那么高,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春桃还想再劝劝,绿柳对大少爷的心思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可现在哪里还有可能?夫人连大少爷心心念念的林娘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容她有这非分之想?若是被夫人察觉了。到最后下场还不定怎样悲惨呢。 “你什么意思?她不是那样的人,谁是那样的人。是说我吗?”绿柳顿时不干了,语气极其生硬起来。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绿柳你就听我一句劝吧,我这也是为你好呢。现在夫人正在气头上或许想不起你,到时候这口恶气,还不得找人撒出来?” “哼,这回怕是没那么便宜!大少爷对夫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就不信夫人能忍下这口气!”绿柳秀丽的鹅蛋脸上露出可怕的戾气。 春桃暗叹口气,绿柳这心思太深了,未必是好事啊。 房里两人正说着悄悄话,突然门板被啪啪的拍响。“春桃姐姐,你可在?” “是君棋啊,怎么找这里来了,可是有事?”听着熟悉的声音,春桃忙上前开了门。 “大白天的,姐姐怎么关在房里呢?可叫我好找!”君棋略带抱怨的说着,“呀,绿柳姐姐也在,正好省了我跑腿!大少爷差我来找你们二位呢,快过去吧。”一转头见了绿柳,当即眉开眼笑起来。 大少爷怎么会找她们?春桃惊诧的望向绿柳,“你说啥?大少爷找我?”却不想绿柳已经惊呼出声,快步走向君棋,“那快去吧,别让大少爷等急了。” 三人前后往书房方向而去,一路上绿柳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兴奋,倒是春桃隐隐有些不安。这时候柔风院风雨欲来,压抑得很,多少眼睛盯着呢。 “君棋,大少爷找我们,是什么事啊?”春桃小声的打听着,为免心里没底。 君棋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想了想,接着又说,“昨天大少爷一直不对劲,见过云书之后更是大发雷霆,书房里碎了不少东西呢!”君棋说着这话,脸色仍有些发白,昨天大少爷那阵仗,真把他给吓着了。 很快,心思各异的三人就到了大少爷的书房外。 这地方,太熟悉了!绿柳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回忆之中。那棵树下,曾站立过手执书卷的大少爷,白衣胜雪,温文尔雅;那处回廊,她曾亲手为大少爷披上斗蓬,当时他望着她脉脉的那个微笑,现在回想起来浑身仍是暖暖的,如沐浴阳光…… “绿柳!”她的回忆在春桃的拉扯下,戛然而止。等她回过神来,她已身处大少爷的书房内。 在她的面前,正是背对着她们的大少爷! “来了?”仍是清亮而温暖的声音。徐徐回首,与记忆深处的那张玉面完全重合,没有一丝破绽。 这么完美而又温暖的一个人,曾几何时,悄悄的落入心里,生根发芽。但这份小小的心思,她一直都只能深藏在内心深处。她侍奉的这个男人,犹如仙人,站在他的面前,只会让她自惭形秽。 可是有一天,这个仙人般的男人却看中了跟她一样的丫环!这让她的内心彻底的崩溃了,由最初的羡慕、嫉妒到恨。凭什么她那样的身份,能肖想那样高贵的人? 怕是整个李家都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什么新夫人柳氏会在第一天就对林娘下手。但这件事她知道,她完完本本的都清楚。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告的密! “你们三人,从小就是好姐妹,我想能劝解她的,如今也只能找你们两个了!”李大少爷的声音有些呜咽,“她的处境那般艰难,以她的心气,是绝不会答应的,我想你们姐妹一场,也不愿意看到吧?” “与其说是让你们去劝劝她,倒不如说,其实是我请你们去替我劝劝她,让她回来吧!”顿了顿,李大少爷又加了一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信你忍得住 长怡居里的夫人柳氏,终于还是回了神,当听到说李少轩又准备将林娘抬回来做妾的时候。 小丫环小翠双手叉腰,冲跪在地上的绿柳责问道:“你到底是何具心?我就不相信你能这么好心为夫人通风报信!” “哎呀,小翠姑娘你可冤枉死我了。自夫人嫁进李家,我这一片忠心可是有目共睹的啊。”绿柳把头埋得更低,瑟瑟发抖状。 倒是回过神的柳氏气哼哼的开了口:“哼,那贱人还想回来?当我是死人啊?” “夫人,这可怎么办啊?姑爷要是铁了心,咱们也没办法啊?”小翠瞪了绿柳一眼,看向自家小姐时,又已经六神无主。 “要不,咱们找老爷夫人去?他们那么疼小姐,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 “小翠你别傻了,”柳柔苦笑一下,“大少爷是谁?那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往这后院塞人已经是看在柳家的份上了,现在他们的儿子要纳妾,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现在去求他们,有用吗?” “那,那咱们回去柳家,找夫人去,有夫人在,说的话量他李家也不敢不听!”小翠稍一愣神,又支了一招。 “去嫁从夫,咱们做女儿的,哪有天天回娘家哭诉的道理。”柳柔再一次叹气。 “这,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要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贱人进门吧?”小翠急得不停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绿柳的心里急了,这个嚣张的夫人不会就这么认了吧?那她这番劳碌到底是为什么了? “夫人。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以她在大少爷心里的地位,到时候……”余下的话,绿柳没有说出来。到时候会怎么样。由着她自己去想好了。 “绿柳,我也想知道你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这个贱女人的事?”柳柔是跋扈惯了的,但她并不是没有脑子。这个表面恭敬的婢女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若是能用用她倒不介意,但她却不愿承认自己被人当了枪使。 柳氏那冷冷的目光直射过来,绿柳只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夫,夫人有所不知。我和春桃跟她是一处长大的,打小伺候在大少爷身边。那时候她仗着得大少爷喜爱,没。没少欺负奴婢。后来大了,大少爷放出了把她收房的风声,她就更不得了了,根本不把奴婢们放在眼里。”绿柳偷偷的打量柳氏的脸色。 “夫人大人大量。把她完好的交给她的家人。这事到此为止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她不但不感谢夫人大恩大德,还不老实继续纠缠着大少爷!怪不得大少爷对夫人,对夫人……奴婢实在看不过眼,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柳柔的脸色这时候已经黑得像锅底。什么事她都可以瞒着,遮着,可自己丈夫没与自己圆房的事虽然堵住了这些下人的口,却终是瞒不住的! 现在被绿柳当着面这么提出来。她的心犹如针刺,当即一个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绿柳的脸上。 “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只是为夫人不平而已……”脸颊已经通红一片的绿柳磕头如捣蒜,拼命的请求饶恕。 “滚~,我的事要怎么做自然由我做主,你算什么东西!” 慌慌张张离去的绿柳捂着的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慌张,反倒露出一抹狠厉的微笑,要的就是你发火,不信你忍得住! 哼!还不是草包一个!仗着投了个好胎而已。 …… 在绥县大湖街一处宽敞的院落里,林娘正目瞪口呆! 她面前的这人是乞丐?什么时候做乞丐的能长这幅魁梧的身材了?又或者换个说法:这么高大魁梧的汉子你干啥不好,非得去做乞丐?存心跟老弱病残们抢饭碗啊? “阿力?这人是谁?”她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询问。 这处是她租用的院子,算她的地盘,可她对上那人鹰隼似的目光,压力好大好不好。 由她踏进这间院子起,这人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自认为没得罪什么人啊? “哦,你是问勇哥啊?他是乞丐,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阿力望着林娘,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勇哥力气可大了,他还会拳脚功夫呢!这几天都是他在教大家习武。” 还有这事?林娘随手就在阿力的额头上叮了一个果子,捡的?有没有脑子啊! “夫人,我叫袁勇。与家人失散,现在寻亲不着,走投无路,还望夫人收留。”或许是感觉到林娘对他的打量,那个人直接过来,对林娘做了自我介绍。 “那就是说你不是乞丐了?”还好,这还没打算明目张胆的骗她! “小人刚从战场上下来,不是乞丐。但目前也无处可去,听阿力小哥说夫人宅心仁厚,就想着来试试。” 林娘看得暗自点头,原来是上过战场的啊,有这一身铁血的气质就怪不得了。“你这样的人才何愁衣食无着?我这里店窄庙小的,你怎么会看中我这里?其实你大可找份更好的活计。” “夫人过誉了!小人也就空有一身力气,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想着夫人连乞丐都赏口饭吃,定不会亏待我的。”那人抱拳回话,答得有条不紊。 林娘知道从他的嘴里也问不出再多,不过她还没有晕头到自大的认为凭她根本还没有什么名气的生意,能吸引到如此优秀的人才。 她的警剔之心提高了极点,却又自己放下来。知道她有糖果生意的不过李、白两家,林娘暗自好笑,那这人到底是谁家的人?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何必为难自己呢。与其赶走他,还不如就这么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好了,林娘向来很看得开。 现在距离她收小包子爷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些天,她一直忙着安顿风云家眷,又要把商队重新安排,一直都没空上绥城来。 好在小包子的爷爷包老爷子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把这群新收的乞丐照顾得很好。有伤有病的都得到了医治,孩子们清理干净,一个个虽然瘦弱得可怜,倒还算得上健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客来 林娘与袁勇的第一次会面,就这样以林娘强装云淡风清,实则内心戒备而结束。 而袁勇的内心更是复杂得一塌糊涂,更兼一头雾水。 这,就是他家少夫人?可怎么看都与传言不附啊。许尚书之女许紫琳,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元第一才女!长相他是没有见过,不过据说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可怎么会是这般商户行径?虽然他早从自家少帅嘴里听说过少夫人在绥县经营着一支商队,当时他想着最多也就是家里的产业,少夫人坐镇指挥一下而已,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事必亲躬,连乞丐都招揽? 哎,错肯定是没有错的,他按照少帅给出的信息,已经探得清清楚楚了,小柳树村、风云商队、林娘,一个都没错!林娘?莫非少夫人这是隐名埋姓?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听少帅的准没错!军旅之人有一个特别的长处,那就是服从命令。 林娘完全不知道袁勇的内心活动,她这会儿正忙着呢。 罗大哥他们从冀州归来,风云的力量已经远远不是当初十三个人可比的了。临出门的时候林娘就专程交代过,尽可能的多吸收一些行商的老手加入进来。罗大哥他们在这一行混了四年多,自然有不少共过患难的兄弟,这些人经验丰富,远比小柳树村的村民见多识广,做事有条理多了。 这次的招揽行动也很成功,现在的风云行商老手已经是达到三十二人的队伍。这次再出门。林娘有意加入了新鲜血液,把这三十二人分成两队,分别由乔四爷带一支组成三十人的队伍继续跟进冀州的生意;罗大哥再带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带着从冀州购进的茶叶、布匹和李家提供的食盐以及风云加工的糖果、皮鞋北上楚国。 乔四爷的队伍已经出发。罗大哥这一支还在准备。 鉴于林娘原主与李家大少爷的复杂关系,林娘终是觉察到自己还是退居幕后比较好。而且罗大哥这人无论是经商还是管理都很有一套,由他出面担任这个代言人再适合不过了。 这会儿,两人正在与大家商量着从队伍里挑选一名靠得住的人接手对楚交易,过了这次,罗大哥就留在林娘身边为她做当言人。 小包子迈着小短腿儿,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因为走得急,脸上热出了两团红晕,粉粉嫩嫩的。终于有了健康小孩子该有的脸色,可爱得紧。 “小包子,你走路慢点儿,摔了可别哭鼻子!这么毛毛躁躁的。到了学堂可得吃先生手板呢。”林娘突然就起了玩闹之心。笑着冲他打趣。 那孩子被屋里几人一笑,当即头垂得更低了,不好意思嗫嗫道:“大当家,有客人来找你!” “你这孩子,说话要好好说,有客人来找大当家?可问了是什么人?”包老爷子面上笑得一脸灿烂,语气却仍板着训斥的口吻。 虽然他知道林娘是故意打趣小包子,但他却仍然忍不住要严厉的教导。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命活下来,这辈子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孙子还能上学堂!这要放在以前,他家全盛的时候也不大敢想,现在他们爷孙俩的命都是大当家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怠慢都不能有。 “包爷爷,你太严厉了,都吓着小包子了呢。”挑了事的林娘有些过意不去,她真的只是顺口这么一说,老爷子还当真了。“是谁找我?” “是,是两个漂亮姐姐,说是要见林大当家。” 还真是有人要见自己啊,那会是谁? “走,小包子前边带路,带我去看看?”事也议得差不多了,林娘起身拉了小包子的手,一大一小往堂屋而去。 堂屋里于姐已经在招待着了。两个体貌端庄的女子正端坐着,优雅的饮着茶水,等待林娘的到来。 可是,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她是真的不认识啊! “林娘!”进了屋,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两人中个头稍矮,长相略敦实些的女子惊喜的呼叫出声,人已近前。 “林娘,你,过得可好?”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呜咽的味道,字里行间,显得极为真诚,像极了感情深重的重逢老友。 这人的真诚,让林娘有些压力。想来,这女子应该是与原主关系极好的朋友。可她这个冒牌货,一点印象没有啊。 “好,挺好的。”除了干巴巴的回答,林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是挺好吧,春桃我早跟你说了,林娘自小就比咱们能干,肯定会生活得好好的,就你瞎操心。”另一个女子微笑着走过来,“林娘你是不知道,自收了你的消息,她就没消停过,一个劲儿的缠着我唠叨你现在会如何如何的。” 说话的女子脸小眉细,典型的巴掌脸,白皙的脸上樱桃小嘴儿一张一合的,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 “那个,不好意思啊,你们俩是谁啊?”林娘觉得在如此热情的两人面前,她还是别藏着掖着了,“我出了点意外,脑子里以前的事全不记得了。” “是真的?是真的都不记得了?”矮小些的女子面带忧色,“怎么会如此呢?可有请郎中好好看看?我是春桃,她是绿柳,咱们三个打小一起长大,一块儿在大少爷院子里干活的。” “林娘,你不会连大少爷都不记得了吧?”绿柳急急的过来,直接挤开春桃,面上带着惊疑望向林娘。心里却在想着,怕是说慌了吧,不记得,骗鬼呢,不记得还能跟大少爷有说有笑的? “是啊,我一觉醒来,把以前的人和事都忘了。”林娘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说法能不能说服眼前的这两个‘好朋友’? “林娘,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瞧瞧你现在,可比从前瘦多了。” 春桃的这话林娘也不大好接,忙请两人坐下,叫于姐摆了点心糕点来。 显然这两个好朋友的情绪却一下冷却不下来,她只得陪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她们闲聊,听当初三人一起时一点一滴的趣事。 不过这个过程大多是春桃说的得,那个绿柳不大说话,一双圆眼不时的骨碌转动着,四下打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新居落成 “哦,也就是说,我们三个都是李家大少爷的丫环?”从对话中,林娘了解到了不少的信息,怪不得李少轩见着自己一副熟得不得了的样子。还好,看样子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 “是呢,本来你应该是大少爷的妾室,结果娶了少夫人进门,却容不得!不然,你也不会遭那么多的罪。”这回接话的是绿柳,一脸的遗憾。 什么?妾室?还真是与李少轩曾经有一腿啊?不过,绿柳说的是‘应该是大少爷的妾室’,那就是说还不曾是啰? “呵……没事,没事,我也没遭什么罪,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林娘赶紧回话,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话题,还是赶紧打住吧!妾室,还是为主母所不容的,怎么听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你这也叫好啊,女人家家的还要抛头露面养活自己?”春桃白了她一眼,“不过,你也算苦尽甘来,大少爷还没忘了你,不会让你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的。”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大少爷还没忘,不让她这么过?林娘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下一句就得到了很好的应证。“当然是大少爷再把你纳回去啊!”绿柳抢先做了答。 “这……不用开玩笑了吧,我现在过得好好的,回什么去?” “林娘,你就别犯傻了,和离的妇人。能有什么日子过啊,还好大少爷重情重义,你就听我们一句劝。早点回李家吧,总好过你租住在这里。”看春桃的神情,仿佛是真的为她担心。 “是啊,林娘,你就回去吧。咱们可是受大少爷之托,专程前来劝你的。”绿柳细着嗓子劝说着。“哎,只是李家后院早已不比当年了。你知道吗?少夫人柳氏为人嚣张。对下人动辄打骂,受重用的都是柳家带过来的下人,咱们李家的老人根本没有好日子过。你看春桃。就是被少夫人贬到厨房做粗活去了,啧啧,那双手都粗得不能看了。” “也不知道你回去了,少夫人会怎样针对你……” 那边春桃已经沉下脸。等不及她把话说完。就喝止了她:“绿柳,咱们是帮大少爷来劝林娘回去的,你在这里吓唬她算怎么回事?少夫人是为人跋扈了一点,可林娘有大少爷看顾,自然是不惧的。” 说罢又转向林娘:“你别担心,上回她把你赶出来大少爷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现在大少爷发了话,她自然是没办法出什么妖蛾子的。”言语间都是出自真心的维护。 这两个人的态度很奇妙啊!那个绿柳显然是不想她再回李家。 不过既然知道了她们这两人的目地。林娘也懒得再跟她们周旋。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开玩笑。放着自己大好的日子不过,回去给李少轩做妾?她是寿星公吊颈,嫌自己命长了吗? 面对林娘强硬的态度,两人又再劝了一会,对绿柳的惺惺作态林娘看在眼里,却并不放在心上,这人往后跟她连交集都没有,又何必在意呢。倒是春桃,显然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说话间,言语不自觉的就会软和几分。 春桃也是真心为林娘不平。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当初听大少爷说她曾被逼得上吊自尽,就心里难受。现在见了她的处境,一大帮子人挤在一处租来的院落,还成了被夫家厌弃的下堂妇,想想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要知道这可是以夫为天的世道。 林娘却是在心里暗自庆幸,好在她已经把与李家联系的重任都交给罗大哥去做了,往后这李少轩还是少见为妙,不,最好是再不相见。现在可是态度坚决的一口回绝了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纠缠。 其实要说最为震惊的要数支着耳朵随时偷听这边动静的袁勇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家少夫人现在被人给惦记上了,还是做妾?这事自家少帅知道吗? 他突然很为自己接下来的工作感到担心,貌似这份看上去清闲无比的差事还真是一块硬骨头啊! 只是他的自怜自艾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送走春桃和绿柳,林娘开始着手规划建造自己的新家。 小柳树村那个当初村民们帮忙修建的茅草屋在村里一众新建的青砖瓦房的配衬下,已经潦倒不已,最重要的是,天转眼就要冷了,等霜冻下来,那破门裂缝的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凛冽的寒风? 吃好、住好。自打穿越过来,这两样一直是林娘孜孜以求的目标。现在眼看着目标就要达成,林娘的心里再容不下别的,一门心思回忆着前世的点滴,尽量想让自己的新家更舒适一点。 可惜的是,她没有建筑设计的功底,空有好的想法,也难得变成现实。 林娘的新家建造得很快。说起来也是,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又有设计好的图纸,想不快都不成。 新建的是林娘的新家,哪个做工的人不是铆足了劲儿的干?个个贴心贴力。这些纯朴的乡民大都知恩图报,要不是她,他们现在大都已经闲在家里等着猫冬,勒紧裤腰带做好苦熬一冬的准备呢,哪像现在日日都有银钱进帐,再不用为填不饱肚子发愁。要知道这短短两个多月,他们挣的钱足足抵得上往年全家老小齐上阵忙活一年还有多! 又是晴朗的一天,金灿灿的东方和冷幽幽的西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高云淡,空气清新,风儿,有一丝丝的凉意。小柳树村新种的麦田浅鬣寸许,在一片片井然有序的田野里迎着阳光摇曳,远远的望去犹如一片无尽碧玉,透着莹润的暖色的微光,带着喜人的希望。 整个村子全没了往日的喧闹,却弥漫着秋天最后的味道,宁静、安详! 远远的,噼里啪啦的炮竹声由村子东头传扬开来,接着是鼎沸的人声,一浪高过一浪。 是了,今日是林娘的新居落成之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喜事啊 这个时候,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聚集在这里。成把成把的糖果糕饼被抛出来,吸引着好不容易学堂放假可以轻松一日的孩子们,在人群里往来穿梭,如滑不溜手的泥鳅。时不时的冲撞了大人,被笑骂一句小兔崽子。 接下来,还有流水的宴席,让人无限的期待。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客,也不是客。新屋初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规整。地面不平的,有人在收拾,屋里不干净的,有人在打扫,就连孩子们都抢着用鹅卵石铺贴院中的甬道。 料理吃食的露天灶房更是热火朝天,妇人们自动自发的分工合作,散发着肉香、酒香的热气已经扩散到院子上空,令人垂涎欲滴,让忙碌着的人们更是多了谈资,争相高声猜测着今日锅里煮着的到底是什么吃食。 其实这次贺新居,完全是村民们自动自发的行动。林娘在新家上梁的时候就拒绝过一次了,不就建个房吗,有什么好贺的,浪费大家赚钱的时间。 可眼瞅着房子落成了,方村长他们背着她,全村人一致通过决定今日放工一日,齐齐聚在这里,要好好热闹热闹。 林娘拗不过,也就只能随着他们了。想来也是个热闹事儿,村里人难得兴致高,当即安排从绥县买了食材回来,让大家伙儿好好聚聚。 方方正正的四合小院。不太大,却别具一格。此刻做为主人的林娘正被一帮热心的人拉着,一间一间的观看。那热情周到的讲解让她这个只提供了图纸就一直当甩手掌柜的主人更似客人。 图纸是她亲自画的,可现在变成真正的实物呈现在眼前,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视觉感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其实房子从外面。也就仿着大家差不多的样式,只是稍微再有些改动,房间多一点,面积大一点,院内种了不少的花木而已,可是进去之后,就觉出这房子与众不同来了! 所有的房间均竹席为顶。青砖铺地,各式家具齐全。这落到旁人的眼里,就全是艳羡了。不过这些还不能让人达到眼红的程度。按小柳树村的发展势头,全家人只要勤劳肯干,过个一两年也能修得起这样的房子。 只是当看到主院的清一色的新式组合家具,神奇的地暖火墙、干净整洁的独立厕所。每个人的嘴巴都张得合不拢了。 也正是因为林娘开的这个头。让小柳树村乃至于绥县,往后的居住水平直线上升,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这让绥县县令墨锦程的履历表好看了不少。当然,这是后话了。 小院里外,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一片热火朝天的热闹场景。 不知什么时候,由清河镇方向,缓缓过来一队四辆精致的马车。清一色的青油乌篷顶,簇新、大气。这若是放在几个月以前。这么豪华的一队人马到来,绝对能收获不少崇敬的目光,按林娘的话来说,那可是不亚于保时捷车队的存在啊。 可现在的小柳树村早已今非昔比,村民们个个可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马车见得可不少了,旁的不说,就风云商队的马车队,呼啦啦二十好几辆特造大马车,全是楚国悍马,那旌旗飞扬的气势能遮天蔽日,可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哪里还会把这四辆车看在眼里? 一路上丫环小翠得意得很,他们这一行就是四辆马车!这也就琼海柳家才有的派场,就连姑爷的李家都没这么大的气魄。转头望向柳宗宝所坐的马车,目光就变得热切起来。 宗宝少爷对自家小姐可是真的好,一收到小姐受欺负的信,立马就拉着人赶来了,看来让夫人将他收为嫡子是个不错的主意,往后小姐也有个靠山。 回头想着那个李家以前的丫环,心里又特别解气,光凭这个阵势,那个村妇还不得吓晕啊,看她还敢不敢肖想自家姑爷! 可是,渐渐的,她觉出不对劲来! 这一路来,围在道路两边用敬畏的目送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享受惯了注目礼的风光,这越近乡下,这种风光却越来越少,不正常! 撩开车帘,入目皆是被一道道横竖沟渠划分得整整齐齐的麦田,绿油油的麦苗在田野上翻滚,宽阔的道路两边明显新建的房舍井然有序。 “这,这是小柳树村了?”小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说这与她的认知完全不附,就说说这一路走来,路过的村子也有不少了,无一不是穷困潦倒,破烂不堪的,哪见过还有这样的。 “是的小翠姐,过了刚才的那道界碑,就正式进入了小柳树村的地界。”车头上坐着的柳家家丁和颜悦色的应答着。 “那快去问问,那个贱人住在哪里,可不能再空跑一趟了。”想起在绥城大湖街跑空的那一趟,小翠心里火气仍在。 “好勒!”那家丁欢快的应了一声,“停车,停车!”回头对着车夫叫着。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那家丁才晃当着过来,“奇怪了,咋人影都没一个呢?” “笨蛋,没见着人不会叫两声啊?”后头柳宗宝从马车里钻出一个头来,非常不满的冲家丁怒斥一句。 “宗宝少爷,小人叫了,就是邪门,家家关门闭户,人影儿都没。”那家丁惊慌中透着无奈。“要不,咱们再往前走走?兴许前头就有人了。” 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了,柳宗宝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把车帘子狠狠的甩了一把,算是默认了。 车队再次启动,车辕上坐着的那个家丁再无半点欢悦的样子,不停的东张西望,搜寻人影。 原本林娘的小茅屋建在村头,是进村的首要位置,但自从把村里的人都发动起来,开办了工厂,这条窄小的道路就被废弃了,新建的宽阔大路由村尾进村,林娘这头反倒成了全村最偏僻的位置。 可怜那个家丁张望了一路,硬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等贯穿了大半个村子,小翠也不勉着急起来。 好在没多久,便听到鼎沸的人声远远的传过来,原来村子里有喜事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门 在林娘的新家小院,村民们自带的桌椅已经铺排开来,丰富量足的八大碗正流水一般的摆上来。 全是于姐酒馆里的大厨陈师傅的手艺,不过酒馆现在已经改名‘柳村酒家’了。 油光放亮的红烧肉、皮酥肉嫩的扣肉、糯而清香的粉蒸肉,再配上大骨头棒子熬得粉粉的老藕、炝炒爽口大白菜、外加一海碗庄户人家常见的腌咸菜,最后上桌的是压轴好菜——整鸡和整鱼,仰首傲立的姿势,完全秒视一切的存在。 就算小柳树村的生活条件比以往已有天翻地覆的改善,但这样的菜色摆上桌来,可算得上真正的色香味美,对人的诱|惑还是相当有力的。 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空气中立马飘满浓浓的肉香,这样的信号明显到一众皮猴的孩子们都不用大人吆喝,急吼吼的往桌边挤,结果被大人们狠狠收拾,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乖乖等着坐席。 饭菜都上了,那就开吃吧,为什么把孩子们禁锢着呢,林娘有些纳闷,正准备开口为馋得掉口水的孩子们说说情,这时方村长领着一众长辈过来,依次落了座,大家这才寻了位置坐下。 看到这里,林娘有些汗颜,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果然是在后世中丢得差不多了,家里个个都是独生子女,把孩子娇养得跟王子、公主似的,惯出了一身的怪毛病。现在小柳树村的孩子们虽然顽皮,但个个都守规矩。很懂事。 大家坐下后,并没有出现美食当前,狼吞虎咽的狼狈局面。仍由方村长领头。冲林娘这个主人恭贺乔迁之喜,并代壁乡邻极力称赞林娘为村里做出的贡献。 别看方村长大字不识几个,行事说话却有板有眼,大有公司领导致酒词的范儿。难道自古当官的都有大会发言的瘾啊?林娘举着方村长敬过来的酒杯有些发呆。 她这是喝了好,还是不喝好啊!为难她是不会喝酒的人吗。而且把她一个和离妇这么大张旗鼓的拱上台来,真的好么?貌似她只想闷声发大财的。 村民们十分热情,眼里大都只认风云的大当家。早已不记得和离妇林娘似的,一个个都举着酒杯热切的望着林娘。 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迎着众人的目光。林娘咬了咬牙,仰头就把酒给干了! “好!大当家豪爽!”众人叫好连连,跟着一起干了。 其实这酒并没有那么难喝,味道跟米酒差不多。酒精浓度并不高。虽然带着酒辣味,还是有些甜甜的味道。就像村民的恭维,虽然知道他们敬畏的是自己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并不是自己这个人,若换成张三、王五、或是赵六,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但这种被认可的感觉,不那么深究的话。其实也并不太差。 场面经过短暂的肃穆,接下来就嘈杂起来。“大家不要客气。都随意啊,吃饭管饱,喝酒管够!” 在林娘豪迈的言语刺激下,所有的人早就急不可待,一时间桌上展开了筷子大战,无论是亲友还是近邻,这时候都顾不上友好谦让,一轮下去,桌上的红烧肉少了大半,再一扫荡,整只的蒸鸡只剩一只空盆。 林娘看在眼里,见着哪桌的菜不够了就让人立即继上,陈师傅与一众妇人们忙活大半天,准备出来的小山似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的减少。 “林娘你个贱人,快滚出来!” “出来!”突然,高亢尖锐的女声伴着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冲进小院,落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惊诧中,院门处出现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圆鼓鼓的头脸上一条缝似的眼睛不安份的在院子里寻找着什么,双手叉在圆圆的腰上,整个身体以一个圆球的姿势突兀的站在那里。 等看清来人,林娘整个人都不好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鹅黄丫环衣裳的女子从那大胖子身后探出头来,气势汹汹的叫嚣着:“哪个是林娘?快给姑奶奶滚出来!”伴着她的声音,依次再哗啦啦的冒出来一群人头。 这些人呼啦一下环绕在胖子与丫环身边,身着统一的黑色短打衣衫,手里各拎一条笔直的圆木棒,面上带着或不屑,或玩味的笑,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耍弄着手里的木棒。 林娘只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纨绔子弟都这么嚣张了啊?那丫环林娘不认识,可那个死胖子她熟啊,上回在望月楼企图羞辱她不算,现在还敢带人找上门来? “哪来的狗东西,连话都学得含糊竟然还学着上门抢人了吗?”林娘着实是恼了,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 “呸!你这个狐狸精!今日咱们家少爷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随着林娘走上前来,后面的丫环连连后退,嘴里却不饶人。 只是她口中的要教训人的少爷这会儿把一条缝似的眼睛努力睁得大大的,有像绿豆发展的趋势。 “小,小娘子!”微张的嘴巴里就差流出口水了,模样猥琐至极。 柳宗宝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距离上回相见,也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眼前的这个小娘子变化真的很大!要说上回给他的印象还只是清秀刚烈,那现在的处变不惊,优雅大方,已经不自觉的让他觉得他认定的小家碧玉已经强过不少大家闺秀,自信沉稳的气场竟莫名的让他有些怯场了。 “林娘,这是何人?”方村长神色凝重的走过来。因为他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已经发觉到此事非同小可。 “哼,绥城李大少爷的小舅子,他怎地没把你给看好,又放出来了?”林娘冲他气哼哼的说了一句,转头对着方村长,把第一回与方柱子进城,在望月楼的遭遇仔细的述说了一遍,这时候,她可不想让村民们有何误会。 林娘的话音刚落,旁边飞快的闪过一道人影,只见她刚收留下来的袁勇已经呼的一下就扑了过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场面甚是欢脱 等林娘回过神来,对面那个李大少的胖小舅子已经趴倒在地上,呜呜的叫唤着了。 袁勇的实际行动带动了在场的村民,不少人丢了手里的筷子,呼啦啦将这群上门闹事的人团团围住,一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跟着死胖子一起来的那些黑衣短打拿棒子的家丁,十几个人紧紧挨在一起,面上不显,但打着颤的两条腿严重的出卖了他们。 这场面变幻得也太快了吧?他们是来砸场子的,可不是送上门来挨打的啊! 但显然,他们的内心独白没能说服群情激昂的村民们,手里的大棒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全都换了主人。十几个人抱团的战圈越来越小,到最后溃不成军,一地都是哀嚎的黑衣人! “喂,你们住手!你们想干什么?”鹅黄衣裳的丫环被吓懵了,虽然那些拳脚没有落到她的身上,但那拳拳入肉,脚脚穿心的画面却是清晰的落到她的眼里。“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可是琼海柳家的人!” “呸!咱们管你杨家还是柳家?敢上门来闹事这就是下场!”汪大婶子这段时间帮着林娘管理一大摊子的事,把性子磨练得越发泼辣了。 “你,你们!”小翠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琼海柳家的脸面竟会这么的不值钱!不值钱到一群村夫民妇都不给面子。面前的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任她平常掐尖要强的性子。这时候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来啊,哪个不怕死敢抢人的上啊!”袁勇并不十分粗壮的身子挺拔的站立着,手持一条抢夺过来的大棒。严严实实的把林娘护在身后,嘴里还不嫌事大的吆喝着,引得那些村民跟着一起起哄。 场面甚是欢脱! “不,不是,我不,唔~不抢人!”瘫倒在地的李家小舅子这时候貌似才回过神来,痛苦的叫唤着。 面对这个场景。林娘满头黑线,感情这事还没弄明白呢,就把人给打成这样了。 “那你带人打上门是想干什么?”带头的袁勇依然抢在林娘的前头问话。 死胖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双小眼再扫向林娘的时候,已经不敢直视,“小,小娘子。往后你别再缠着我姐夫了。不如,不如你跟了我吧,我是琼海柳家之子,并不比我姐夫差在哪里,而且,”胖子越说越觉得事情可行,“而且,我马上就会成为柳家的嫡子。岂是绥县一个小小的李家能比的?你可能有所不知,我柳家在……” 这都扯的是些什么呀?“等等。你说什么,我缠着你姐夫?”不过林娘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回过神来,再联想到那丫环进门说的什么狐狸精,这是几个意思? “死胖子,你休得信口胡说,毁我家夫人清誉!” 这边林娘才问出疑问,挡在前面的袁勇倒是怒不可遏,当即一记老拳横飞出去,可怜那胖子才站稳了脚根,又扑通一声翻滚到地上。 “袁勇住手!”林娘急忙叫住意欲上前的袁勇,这人可不是一般的暴力啊,那砂煲大的拳头着实吓人,这才一拳出去,那胖子的包子脸又胖了不少,左右严重不对称起来。 虽然看上去喜感十足,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把人打死在这里,到时候好看的就会是她林娘了。 伴随着林娘这一声喝止的同时,院门处又进来了人。 “咦,林姐姐你们这是?”声音才落地,一道粉色的俏丽人影已经跨进了院里,双脚好巧不巧的停留在胖子刚刚落地的位置。 胖子五体投地的姿势显然很吸引人的注意,俏丽人影飞起一脚,眼看着就要落到胖子的身上。 “香儿!”一声清喝适时响起,少女忙收回了脚,冲林娘调皮的吐了吐丁香小舌。 “林姐姐,搬新家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吱会我一声?害得我来晚了,到底错过了什么?这人是谁啊?”小丫头也不等人招呼,自来熟的过来拉着林娘叽叽喳喳个不停。 林娘惊诧的看着门口进来的人,忙上前行礼,县令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就这样纡尊降贵的就到了她的家?而且正好,眼前的麻烦似乎可以顺利解决了。 “李公子!你来得正好,你家这位亲戚可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也会跟县令兄妹一道来到小柳树村的李少轩显然也注意到了院子里倒了一地的家丁以及还趴在地上的胖子,甚至还有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丫环。 因为那小丫环已经上前见了礼,那个趴在地上的死胖子正哭得稀里哗啦的李少轩哭诉求救! 对上林娘漠然的眼神、妻弟鼻青脸肿的哭诉,李少轩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差一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叫什么事! 无论柳宗宝如何自圆其说,当他见着柳氏身边的丫环小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这边还毫无寸进,那边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原本今天无意中得知林娘乔迁新居,他好不容易死皮赖脸跟着县令兄妹一起来,就想着情况能有进一步的好转,尽可能改变林娘的心意。 春桃、绿柳转告的话他不是没有收到,只是还想自己来挽留一二,那边柳氏怎么就使出了如此下做的手段,想着打上林娘的门呢?好在正是乔迁之日,要是没有这些人,那林娘一个女子岂不是危险? 这时候除了善后,收拾了柳宗宝这一行人,还能做什么呢?当即很不好意思的对林娘告罪请辞。 “这事是我的疏忽,林娘你相信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只是刚出到门外,被林娘叫住了,“李公子,不知道春桃和绿柳的话可曾带到?” “我记得上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前的事不论是非,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只能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当初也正是因为得了李公子的首肯,咱们才立下合约。如今公子的意思?” 虽然生意做到这种程度林娘还是对李家很满意的,但是若李少轩一直这么纠缠,那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墨锦程的异样 林娘的心思李少轩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然他当时也不会想到让与她感情要好的春柳和绿柳来相劝。 但事已至此,怕是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是我想岔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为难。”李少轩抬起头,露出苦涩的笑容。 望着李少轩黯然而去的萧瑟背影,林娘心里也有些堵。按说这个人还真是个很好的人,对林娘也用情至深。只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林娘,也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别人的小妾。 除了这样的收场,还能怎样呢?正所谓造化弄人,或许当初的林娘正是因为对这段情的在意,才宁愿悬梁自尽,也不愿嫁给方柱子的吧。 “怎么啦,对李大公子上心了?”墨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把头蹭在林娘的肩头,幽幽的问道。 林娘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呢!” “不过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这个李大公子虽然人不错,但他的后院也着实太乱了些,实在不适合林姐姐你。”墨香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让林娘哭笑不得,心情当即也好了不少。 “说吧,你怎么会收到风声赶过来的?”林娘拉了她,一边回院子,一边闲聊。 墨香嘟着小嘴儿,“你还说呢,要不是赶巧在街上见到于姐买东西,我还不知道你起了新房子呢!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这事我事先也是不知道的,都是村子里乡亲给闹的。行了。我带你逛逛我的新家,保证好些新鲜的东西你没见过!” “行,看新屋子。还要骑你的小马!对了,糖果出了新品种没?上回那种怡糖有些粘牙。”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把这小祖宗给糊弄过去了。其实这时代的女孩子真心的不容易,小小年纪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很有后宅妇人的气质了。好在墨香是个十足的小吃货,在与林娘的交往中还保持着一颗纯净的心思。 墨县令的突然造访让村民们很不自在,到底是官。在面对他与李家大少爷时,趋于本能,大都会对墨锦程比较畏惧。哪怕做为绥城第一大势力的李大公子并不比墨锦程好对付多少。 连着说了几遍让大家随意,可村民们仍然放不开,墨锦程没了办法,只得也跟随在林娘和妹妹的后头去参观屋子。不然那些村民根本连饭都吃不下。 本来兴致缺缺的墨锦程慢慢的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他可不比墨香那个吃货妹妹。几盒糖果就能收买得服服贴贴。不断在他耳边说林娘的好话。 但不可否认的,现在他对林娘的印象早已从当初的趋炎附势到有些小聪明,再到正眼相看,平等对待。这个女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本事。 这一次,他不得不再一次为林娘的聪颖以及独具匠心惊讶。 原以为不过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哪有什么看头,要不是妹妹硬拉死拽,而他又有些感念她曾给过他在绥城打开局面的建议。哪会风风火火的赶到这个偏僻小村来贺什么喜啊。 一间间的看过去,那些简洁而实用的组合家具、新奇舒适的坐椅。赞叹一声也就罢了,可整间房气温如夏,能让人挥汗如雨是怎么做到的? “哦,这个啊,我在房间地下铺设了烟道,专门取暖用的,这样到了冬天就不用担心太冷了。”面对墨锦程疑惑的目光,林娘就知道他对这个一定会好奇。 今天这也是第一次生火,一是试试效果,二来也新建的屋子湿气太重,正好可以祛祛湿气。 “我只听说过冬天在屋里放碳盆的,你这里竟有这样的好东西?”倒是墨香最先激动起来,“我早就听说绥县位处北地,冬天可冷了,林姐姐你有这样的法子,可是太好了!” 现在亲身验证,气温均匀又没有熏人的烟气,墨香当即拉着林娘非得给她的房里也弄一个,“我不管了,我的房间就交给你了。” “香儿你这是不打算回京城啦?”墨锦程好笑的望着自家妹妹,也不知道这些天吵着要回去的是谁。 “回,当然要回!不过,这马上就入冬了,上京城路途遥远,哥你就不留留我过了冬再回?”墨香撇了一下嘴,然后嘻笑着说:“再说,我还得留下来挑嫂子呢。” “看来我真是太宠着你了,小娘子家家的,什么话都胡乱说?”墨锦程的脸突的一下就红了,这本来是兄妹两人背地里的玩笑话,当着林娘就这么说出来,他很有些不好意思。 林娘也被这两兄妹的好感情给逗乐了,含着笑看他们打闹。 墨香藏在林娘身后,偷偷打量着红着脸的哥哥和挡在自己面前,含笑而立的林娘,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要是林姐姐当自己嫂子该有多好啊! 这个念头一起,连墨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怎么无端的就冒出了这个念头呢? 是的,林姐姐人很好,又能干,现在亭亭玉立的跟自家哥哥站在一起,好像一对壁人一般。哎,只是,只是林姐姐到底出身太低,而且还是和离妇人,与哥哥在一起是没有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不免心下有些黯然,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哥哥的异样。 此刻墨锦程的目光像被胶着了一般,错不开眼!眼前挡在妹妹前面的女子,荆钗布裙,不施粉黛,就那样笑眼盈盈的站着却仍然掩不住美好的容颜。既没有世家女子的做作,也没有贫家小户的怯懦,让人无端的感到放松、以及自然的亲近,心底不由自主的心生喜爱之情。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过她的容貌,竟然不知道这个女子这么美! 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狡黠中带着聪颖,一副似乎置身事外般能看透一切的随意。此刻水润的朱唇轻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又绚烂无比。 若是能与之长相厮守,任地老天荒,又当如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幸福来得太快 琼海城,位于大元国西北部,是全国二十一个州府的府城之一。 琼海城并不临海,只因境内有一个非常大的琼海湖而闻名。 此城历史悠久,交通便利。除却贯穿大元全境的乌江发源于此,还有燕水河、支凌江等无数条支流争相交汇。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琼海城非比一般的繁荣。 近二十万人口生活于此,这在大元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城。全城呈棋盘式方格网状结构的街道布局,城内由南到北,一条大街横贯其中,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 街道两旁数不清的民居、商号、作坊相联,一派繁荣景象。满街鳞次栉比的店铺里是琳琅满目的货架,家家店铺都是人进人出,生意十分红火;茶楼酒肆、青楼楚馆更是人涌如潮,到处散发着浓浓的商业气息。 在这样一座极尽繁华的府城内,若要问到知府大老爷是谁,这还真或许有很多的小老百姓回答不上来,反正在那知府衙门里坐着的就是知府,他们也没多少机会能接触到,更何况那位置上还老是换人,正所谓铁打的琼海城,流水的知府老爷。 但要说起南城柳家,那不知道的人就稀罕了!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黄口幼儿,就没有不知道的。柳家上百年传承下来,家业遍布极广,若说每家都有人进柳家的商号、田庄谋生或许有些夸张,但每街每巷都有人依附柳家生活这话绝对假不了。 琼海整个南城差不多都是柳家的地盘。琼海城标志性的祥安街就是从他们家门口开始的。 若站在城中最高的星月楼,放眼望去,城南望不到头的都是柳家的桶瓦泥鳅脊掩映在无数的绿树从中。若隐若现。 此刻,雄居琼海的柳宅,层层雕梁画栋的翘角屋檐之后,富丽奢华的后院之内,一位金光灿烂的贵妇人正端坐在上首女主人的专用坐席上。 胖球似的柳宗宝低眉敛目恭敬的站在堂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当日领着人马,急冲冲的奔绥县而去。可是打着为柳柔出气的名号,现如今却吃了瘪,灰溜溜的被姐夫赶回来。不但气没出成,连柳柔都遭受了责难,若不是他当时机敏,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怕是就算有李家老爷夫人相劝。瞧李少轩当时那架式,还非得真休了柳柔不可。 这祸闯大了! “你这事到底是怎么办的?”妇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柳宗宝的心冷到了极点。为了得到这个妇人的赏识,他下足了功夫,马屁都拍到她远嫁绥县的女儿身上了,结果却这般糟心,背地里那班兄弟已经在可着劲儿的嘲笑他了。 “大娘,这事真的不能怪我。谁知道当时……当时姐夫会出现在那贱妇的家里?”想起当日的情形,却又有道不尽的懊恼和无奈。这事他怎么会算到会有那么巧? 那一帮子乡民。下手真他娘的狠,到现在他的脸颊摸上去还生痛,这亏吃得太冤了,到现在还没处报复去。说到底,还不是你那没用的女儿?都靠着娘家嫁过去了,却没本事留住自己男人的心!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暗自腹诽。 “哼!谁知道?你做事之前就不会动动脑子?连人家的行程都没弄清楚就这样撞上门去,现在连你柔柔姐都被你连累,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用!” 柳宗宝没出声还好,这一出了声,柳柔的生母王氏再顾不得贵夫人形象,手指头差点点着他的面门,尖酸刻簿的话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她头上的纯金步摇随着她的情绪激动上下起伏,已经丁零当啷响声一片,因为怒火,胀红的脸上一对倒三角的眼越发亮的吓人。 柳宗宝虽然纨绔,但一向口拙,哪里还有分辩之力?这时候除了低头领罪,根本没有第二条捷径。王夫人与柳柔母女一个德行,嚣张跋扈惯了的主,根本没办法跟她们讲道理的。 或许是柳宗宝认罪态度让她满意,或许是长时间的怒斥让她有些心力不继,再或者是目前柳柔的危机还根本不被放到她的眼里,总之,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王氏慢慢平复下来,接过丫环手时一直捧着的茶水,喝茶喘气,再不理柳宗宝。 正这时,有丫环轻声燕语的通传过后,有人捧了一封书信进来。 王氏有气无力的朝柳宗宝挥了挥手,才将信接了下来。 柳宗宝如蒙大赦般连忙退下,边走边拿衣袖胡乱的抹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里暗自庆幸,今日这一关总算是侥幸逃脱了。王氏有个特点,她的怒火一般只发一次,事后很少再旧事重提的。柳宗宝总结出来的这个规律是挺准,不过那是因为每次的事情总在她的怒火过后,基本上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只是他还没有退出大门,身后的王氏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你,等等!” 刚刚放松的心神猛的缩紧,直接影响到了柳宗宝的行动神经,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门槛上! “是,是,大夫人有何吩咐?”能腆着脸的时候就得脸皮胆,在柳家的一二十年里,每个人都练就了过人的生存之道。尽管柳宗宝心里怄火得要死,但面上仍旧一派谄媚的笑,仿佛刚刚挨骂的人根本就与他无关一样。 “这有件事交给你,如果再给办砸了,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啊!好,好的,儿子一定尽心尽力,一定让娘……大娘满意!” 幸福来得太快,快到柳宗宝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刚才把他骂得一文不值,现在却还交代差事让他办,这个王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所求的事难道还有谱啊? 当然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柳宗宝发挥出向来打蛇随棍上的本事,连儿子、娘的称谓都提前用上了。 王氏显然没有对他擅自改变称谓的做法进行计较的意思,皱着眉头看完了整封信,才慢慢悠悠的把信纸向柳宗宝递了过去。 “这事……你自己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悲催的袁勇 说实话,柳宗宝被这封信的内容给惊着了! 他的心里非常的矛盾,为自己刚才把事情答应的那么满,也为王氏这么随意的态度。 信是京城来的,这类信件在柳家向来是高级机密文件一类,他这种不起眼的庶子平常是根本触及不得的。可现在王氏递给了他,若是普通的事情,或许他还得雀跃一番,这显然是王氏向他释放的将要收他为子信号啊。 可是,这事儿……棘手。 柳家树茂根深,百年传承下来,子女分支不计其数,但在这众多的人口里却有一个人,是令人讳莫如深的。那个人好像是他的一个姑姑,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柳宗宝还没资格知道。 而这封信里提及的就是要寻回当年那位姑姑送回娘家的一个女儿。 这事过去已经十六年了,年代久远不说,那时候的他只有两岁,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这些年过去,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家里有这样的一个表妹! “大娘,这表妹现在在哪里啊?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甚至他还想问到底现在是生还是死? 王氏白了他一眼,“我要知道还用得着你啊?” 柳宗宝:“……” …… 小柳树村里,林娘住在落成的新居里,终于过上了她期盼已久的生活。 随着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她设计出的地暖派上了用场。那温暖如春的效果使得地暖的应用在村子里一下风靡起来,小柳树村参与制作过的人一下成了抢手的师傅,连绥城丐帮里带回来的老弱病残们都有了用武之地。 整个小柳树村并没有因为冬季的到来而冷清下来。反倒日益喧嚣,更加繁忙。 不过,有一个人却坐立不安,处境尴尬。那个人就是——悲催的袁勇! 自贺迁新居那日之后,他这个由自家少帅给夫人亲定的随身侍卫被林娘远远的发配到了村里的学堂,美其名曰:体育老师。整日里除了教一帮孩子舞刀弄棍,再无他事可做。 这由不得他不心急火燎。 自家夫人受欢迎的程度他算是领教过的。那个李家大少爷算是被直接拒绝了,可那个该死的死胖子明明上门来打砸抢的,怎么半途也干起横刀夺爱的戏码?还有那个县令。不要说他没想法,那对眼睛像粘在夫人身上一样,还当别人都是瞎子啊? 当然,这些人都不足为惧。跟自家少帅比起来。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自家夫人立场坚定,肯定不会被他们迷惑的!可是,这么些狂蜂浪蝶时不时的来周围转转,看着隔应人啊。 要知道,这可是少帅亲自下的命令,这可是萧家军未来主帅诞生的希望!要真断送在他袁勇的手里,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的大事啊。 可仍由他再着急也没用,林娘似乎把他给忘了。由着他在学堂里自生自灭。 沮丧的他还记得被发配时的对话。 袁勇:“夫人,是在下有什么做得不好吗?” 夫人:“不,不是做得不好,反而是太好!现在村里就缺像你这样的人才,这天天围着我转,确实是太屈才了。” 夫人:“你看啊,学堂里学童上百,他们才是初升的太阳、大元国的希望,一个个嗷嗷待哺,求知若渴,你就忍心看着他们神采奕奕的眼神终因缺少良师的引导而变得黯淡无光吗?你有一身的本事,远大而崇高的抱负;保家卫国,撒血疆场,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难道还不足以成为他们敬重的师长?从此解疑释惑,成为孩子们前行的灯塔,指引他们努力的方向!” 袁勇:“……”好像是那么回事儿。虽然不知道那个灯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夫人:“人最宝贵的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回首往事,不应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时,你可以很自豪的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大元国最壮丽的事业——为人民的安宁而造就无数保家卫国的人才!” 袁勇:“……”夫人说得好有道理。 夫人:“你看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处处替我着想,弄得我好像个没主意的人似的,好有挫败的感觉啊!” 袁勇:“……”其实这句话才是真相!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根本就被他给忽略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一时冲动,自做主张上前揍了死胖子后的结果。可真的不能怪他啊,谁叫那些人竟胆敢肖想自家夫人呢?再说了,若真揍出个好歹来,那也是活该死胖子倒霉!堂堂萧家军的人怕过谁?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被夫人三言两语就说得热血沸腾,稀里糊涂就答应下来了。 不行,他得赶紧想办法回去。远远的见着县令家的马车又过来了! 此刻林娘正身着单薄的外套,徜徉在温暖的房子里,赤足踩在散发着清香味儿的松木地板上,温温的,暖暖的。原汁原味,质朴自然啊。兴起了干脆躺在地上,抱着大大的抱枕,一会儿摆个大字,一会儿摆个人字,好不快活。 她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所有,需要依靠别人的可怜虫了。 商队的贸易进行得非常顺利,也与楚国订下了半月一次的交易章程,具体事项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她只需要把交易的物资名单交给罗大哥下发下去,收齐物料之后核对准确就好。交易回来的货物也全是她事先拟定的名单,运回小柳树村交由于姐下发到作坊。 作坊的产品再交到乔四爷、李少轩以及文林等人的手里,再分散到绥县、冀州各地,等再流通回来的就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和各地的特色产品。一整套流程严密有序,除了偶尔有些突发状况外,基本不用林娘再操什么心。只是有时候望着乔四爷他们回复的信件有些心痛,有好些货物要是能流通起来,那利润可是不敢想像啊,可惜她现在开拓的格局还是太小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墨香小祖宗 一个翻身,不小心被头上的发簪硌得生痛,林娘随手拨下来,拿到手里把玩。 那是一只白银的簪子,上面含苞待放的桃花栩栩如生。 林娘有些黯然,当初得到这支发簪时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可送簪子的人却已杳无音信。 林娘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虽然已经腰缠万贯了,可这支发簪却一直戴在头上,丝毫没有动过换下来的念头。 那个人,他现在可还安好? “哎呀!林姐姐你怎么躺到地上去了?” 听到这声音,林娘几不可见的打了个哆嗦。要命啊,墨香那个小祖宗又来了! 自那天乔迁新居后,也不知道那丫头抽什么风,要大张旗鼓的改造林娘的村姑形象。 当初林娘没当回事,只以为小姑娘好玩儿,果真由着她仔细考查。 七八个嬷嬷轮番考查过她之后,得出了结论:坐卧行走,言谈举止倒也合乎标准,只是行为散漫,效果有待加强。 其实后面半句完全是墨香强加上去的,可等林娘一开始反驳,她就摆出一副哭给你看的样子,让林娘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礼乐歌舞,除了一个画还算入得小丫头的眼,其它的简直被她批得体无完肤,林娘在前世好歹也是多才多艺的新鲜小资白领一枚,可在墨香面前。却是被批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漫漫改造之路从头起,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琴棋书画的老师给派了一位,针织女红的老师给派了一位。礼乐歌舞的老师还是一位! 整日里被这么几尊大神团团包围,要怎么活啊?每个老师还挺尽职尽责,以无声的行为控拆着她这个学生的不配合。再加上墨香小萌妹动不动梨花带雨,弄得她手足无措,整个人都带着浓浓的罪恶感。 可她又不是专职保姆,帮人带孩子的活儿干不了啊,还得赚钱养活自己呢。投诉到墨县令那儿。结果那人比自己还不如,很无奈的告诉她:他那个顽劣的妹妹他管不了! 啊摔!你家妹妹你管不了?放出来祸害人呢! 经过多次协商、求饶无果。 最后不得不签定丧权辱国的条约:所有技能若能获得老师认可,才能算通过! 这事除却墨香的眼泪攻势之外。那些老师们带薪上岗,林娘也拿人家没办法。既然不能快乐的享受,那就只能痛苦的接受。 “这个,这个嘛。我只是适当的放松。适当的放松了那么一下下!”被人抓住现形的林娘很狗腿的伸出手指比划着一下下是个怎样的尺度。 “林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学不好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来!”墨香表示很理解的出言安慰,“不过,教养嬷嬷们呢?”左右环视一圈之后,她才发觉到底差了点什么。 “哎呀!香儿妹妹,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几位教养嬷嬷啊?个个身怀绝技,非同一般啦!” “¥%!*#¥……”这时候林娘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以期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当然!”说起这个,墨香脸上果然与有荣焉。“她们可是我娘费了大力气给我请来的。在京里排得上号的好嬷嬷,本事好,要求严,听说不管多顽劣的闺阁小娘子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原来如此啊!”林娘瞬间秒懂! 感情这孩子受不得约束,拿她当挡箭牌了啊? 正滔滔不绝的墨香也反应过来说露馅儿了,急急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 林娘故意板着面孔:“瞧你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一心为我好的样子,原来是自己受不得约束才把教养嬷嬷打发到我这儿来的?” “不是,不是的!真是为你好,我哥建议的……”小丫头鼓着个包子脸,连不迭的为自己辩驳。 “什么?你哥建议的?怎么回事!”纵妹欺负她也就罢了,还建议……要真这样,可算是找着正主儿了。 墨香越发着急了,“不是,我是说我哥都同意了的。” “真的?”半信半疑的林娘完全是失去报复对象后的失落。 “嗯,真的,真的是真的!”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不过好在已成功歪楼。 这时候让她交出老师,她哪里交得出来啊?全被林娘以物尽其用的原则,打发到村里学堂里去了。 嬉笑玩闹是一回事,她又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墨香虽然自己有些不耐烦那些教养嬷嬷,但送来给她却真的是出自一片好心。这点林娘又怎么会不懂。 正是因为懂得,便更要充分的利用这样的好机会,让村子里的孩子都见识一下,增强一下自身的修养。 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别的不敢说,就这些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礼乐歌舞这个时代的比起后世来也不逞多让。林娘已经认命的落到这个时代,墨香给她这样的学习机会,自然也不会错过。毕竟她早已过了叛逆的中二时期。 但是让三位老师对她言听计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有点本事的人不要说持才傲物,但多少都有点儿难搞定。 好在林娘也并不算真正的小白,就说这琴棋书画,其实前世她也有涉猎,只是不太精进而已。琴是学的古筝,虽然跟古琴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但好歹也算是有些基础。 等她从二十一弦适应到七弦,已经是十天左右的时间过去了,文字谱她看得模棱两可,可记忆中练熟的古筝曲还是有几首记得的,等她一曲磕磕碰碰《笑傲江湖》弹出来,让老师差点惊掉下巴,还以为碰着了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呢。 书画就更简单了,等她从小在补习班练就的一手蚕头雁尾、一波三折的隶书展现出来,老师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虽然火候有所欠缺,但胜在这学生练习的时日短啊。 针织女红林娘是不会,但设计一件别样的衣服还是很有可握的,礼乐歌舞差点,但有了其它方面珠玉在前,让几位德高望众的老师兴奋不已。学霸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比较吃香。(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破 无论名利,没有为师者不希望教出一位长脸的学生。结果‘资质突出’的林娘让几位老师乐颠颠的去了学堂任教,在一群小屁孩一口一个先生的恭维中,心满意足。 显然墨香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不管林娘表现出来的天赋如何,小丫头完全不吃这一套。 坐卧行止,针织女红,全是参照她娘考核她的标准! 林娘有些欲哭无泪,小丫头这绝对是心理问题,正所谓自己难过,也不叫别人好受。 “香儿妹妹,你说姐姐我是干什么的?”林娘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好给她理一理,不然自己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村姑?”糊涂中的墨香没想到林娘会有这么一问,但这个回答绝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不对,商人?” “是啊,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做生意的村姑!”林娘一副赞赏的样子,“我不是琴师、不是画匠、不是舞伎、更不是伶人!” “我根本就不用靠这些东西吃饭,但我并不是反对学习这些,相反还非常有兴趣,可是我需要学习的是欣赏,拥有会欣赏的艺术修养,而不是操作这些技艺的技巧!”林娘顿了顿,“不然,又怎么比得上那些勤学苦练以此为生的匠人呢?” 看着墨香若有所思,林娘不得不趁胜追击:“你是大家小姐,日后为你表演的匠人会有不少,只需要你会品评就好。若是自己刻意去追求那般境界,又与匠人何异?过份的追求那些细枝末节,反倒会局限自己的格局。真正是舍本逐末,得不倘失啊。” “林姐姐,还真是那么回事呢!我娘只是一味的要求我学这样,学那样,都快烦死了。你不知道,日复一日的练习好枯燥。”墨香茅塞顿开般,似乎这些学习课程也并不是那么乏味的。 林娘的开导果然是有效的。墨香不再抓着她练习,但后遗症就是身后拖了条小尾巴,甩都甩不掉了。 不过墨香的悟性真的很好。属于一点就透,能举一反三的那种。受了林娘的启示,对学习再不排斥后,真正静下心来成绩也是一日千里。 三位教养嬷嬷更是心头大喜。这个令她们头痛的学生总算是静了心。这下回去终于可以好好复命交差了。 一时间,学的认真、教的细心,连小柳树村的学生们都受了大益。 以至于在不久的将来,齐刷刷涌现出一大批的优秀俊彦、闺秀,亮瞎人的眼。 安详而宁静的生活终于在一片嘈杂中被打破。 这天清晨,林娘围着院子慢跑了数圈,正在练习跆拳道表演的招式。 突然,院门被哗的打开了。乔四爷领着人出现在门口。 按照日子计算,这趟冀州之行早在两天前就应该回来。林娘早就抻着脖子等着了,这会儿见着人,才算舒了口气。 “大当家!” “大当家!”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这一众人就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神情悲愤。 “怎么啦,这是?”林娘微笑的脸一下僵住,这闹的是哪出啊? “大当家,咱们办事不力,这趟货没保住,让商队……受大损失了!”乔四铁塔般的汉子,声调呜咽,这时候跪倒在地,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有内疚,有无奈,还有深深的无能为力。 “快起来,起来说话!”这时候林娘挨个儿的仔细打量,才发觉,这群人除了与往常回来一样个个疲惫不堪,还衣衫褴褛,有几个显见的受了不轻的伤。 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人数。只是,数了一遍又一遍,都差五个人! “罗三贵呢?方得财呢?”她的内心变得极为不安。 在场的众人都垂下了头,气氛凝重。 “他们,他们被马头山的劫匪给害了!”回话的是乔四爷,声音沙哑,双拳紧攥,这一句话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林娘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连连后退,一时间站立都困难了。 自穿越以来,她就担心这个山贼劫匪的问题,好在几个月都是风平浪静,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见惯了小柳树村这些安份守纪的村民后,也放松了警惕之心。 可现在,这些都成了现实,鲜血淋淋的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罗三贵!那么年轻朝气的少年,还有村子里出去的方得财等其他三人,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 很长的时间,林娘都回不过神来。都是她的疏忽,因为没有足够的防范,才让他们这些鲜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 “大当家,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山贼穷凶极恶!”其实也是今年年景不好,多处欠收,入了冬,大雪封山之后,那些人衣食无着,才挺而走险。 乔四爷的心里更不好受。他们连货物都没有保住,林娘不但没有半句怨言,还为死去的人自责。他们都是穷苦人出生,一条贱命,根本不值钱,走上这条路,丢命也是早晚的事,他们早已置之度外,况且林娘还照顾他们的家小,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多给些银子,好好安抚一下死去弟兄的家眷!”林娘冲罗大哥交代。“这个冬天不要再出门了,让弟兄们好好养伤。” “不出门,这……”罗大哥有些为难,安抚死难弟兄的家眷这事是大当家仁义,这没问题,可是整个冬天不要再出门?那楚国那边的货要怎么办?商队的生意要怎么办?他还欲再说,林娘伸手止住了他。 与他们这些原住民历经苦难、见惯生死的人不同,林娘毕竟是从和平年代穿过去的,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还无法做到对生命如此的漠视。 当然林娘的这个决定并不是随口做出来的。 她是一个生意人,首要任务是赚钱。不但她自己要过日子,现在依附着她过日子的人就有不少,他们一样要过日子。绝对不能为了这五个人的意外就放弃掉现有的生意,造成更多的人难以渡日。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依附自己的人一个个丢掉性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云寨 马头山上有个土匪窝,名叫青云寨。 就座落在冀州与琼海的交界处,靠近绥县的马头山上。此山险峻无比,以形似一个高昂的马头而得名。青云寨占据山颠之上,四周皆万丈绝壁,仅一小径可入寨门。 好一处难得的所在!真真正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易守难攻之地。 沿着山石嶙峋草木掩映中时隐时现的盘山石阶蜿蜒而上,可见粗狂恢弘的木制建筑群。 此刻,青云寨宽敞的聚贤堂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喝!喝!” “干了他娘的!哪个今日不趴下就是狗娘养的!” “太他娘的痛快了!跟着虎哥就是好。” “可不是,从今往后,兄弟们只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一群糙汉子在外面北风呼啸的季节敞胸露怀,喝酒吃肉,手上、嘴上油光放亮。屋子四周安放的火盘熊熊燃烧着,悬挂在上面的烤肉冒出的油落进火堆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过很快就被汉子们粗大的嗓门掩盖住,只余一丝青烟在屋里袅绕,打个漩儿就消散了,留下满屋的酒香、肉香。 与围在一起你争我夺,推杯换盏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不同,在屋子上首,单独摆开了一桌。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袒胸露乳随意的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椅上铺的斑斓虎皮已经多处脱毛,颜色暗陈。但尽管如此,这个位置仍让不少人垂涎欲滴。能坐在这把椅子上仍然是整个青云寨说一不二的当权象征。 笨重的圆木方桌上堆着大盆的肉食,男人黝黑的大手紧拽着黑陶碗,仰着粗红的脖子。喉咙着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陶裂声,露出一张横肉虬结的黑脸来,“哈哈,痛快!” “虎哥好样儿的!” “虎哥海量!” “敬虎哥!” “……” 下首的人被陶碗碎裂的声音吓得一怔,接着全转头过来,忙不迭的冲上首的黑大汉致礼。只是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做同样的事,表情或多或少的有些差异。 有两眼放光。目露狂热的;也有目光躲闪,胆战心惊的;也有察颜观色,阿谀奉承的…… 黑大汉的目光扫视着大厅里这一百多号齐齐讨好他的人。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兄弟们干的不错!咱他娘的就是土匪,就该干土匪的活儿,美酒佳肴,绫罗绸缎。自有那些个肥羊替咱们送上山来!”黑大汉摔了手里的陶碗。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坛子,“谁他娘的再提劳什子安份守已的,趁早——滚!” “誓死追随虎哥!”底下的人听得那个石破天惊般的‘滚’字,立时脸色大变,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大厅里响时一片大币心之语,再无二话。 有那胆小之人,已经两股战战,几欲逃走。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满屋土匪此时像受了惊的鹌鹑。哪里还有半分彪悍的气势! 所谓的趁早滚,完全就是没命的意思。这几日山寨里血流成河的场景就是完美的诠释着虎哥口里‘滚’字代表的真正含意,这会儿似乎还能闻着空气中血腥的味儿。哪个不怕死的到现在还敢有异心? “呵呵……兄弟们这是做何,只管喝酒吃肉!现在青云寨的当家人是虎哥,再不会让兄弟们过那瘪三样的穷日子。”一个尖脸猴腮的小个子乐呵的举碗开口,“咱们敬寨主虎哥!” “是,是,敬虎哥!” “敬寨主!” 众人反应快的立马回过神来,大家忙收了情绪,伙同欢腾的一部份生硬的溜须拍马,还时时互相提防着别人望过来的探究般的眼神。 这个时候了除了对新寨主表示忠心不二,不能有任何的异动,谁知道下一个掉脑袋的会不会是自己。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以暴力闻名的土匪窝呢。上一任寨主以及他的支持者们用自己的鲜血为那段岁月画上了休止号,新一任的寨主用他的赫赫凶名拉开了序幕。 或许这个大厅里的人还有感念老寨主恩德的,可在这形势比人强的时候,也唯有顺从而已。大多数的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为自己选择趋吉避凶的方法,这是本能。 “恭贺寨主双喜临门!”跳出来说话的仍然是那个尖脸猴腮的小个子。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人有不少心里不是滋味,但上面端坐的虎哥明显心情大爽。“好个双喜临门!小猴子会说话。”抱着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灌酒不说,还随手甩了一坛直扑向那个被唤做小猴子的人。 那人相貌虽然长得猥琐,但从嘴上稀疏的胡须看来,年纪要比上坐的虎哥大上不少,被人这样直呼小猴子不但不恼,还应得开心,蹭蹭的上前接酒,动作灵敏。酒坛子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落地,只见他往地上一扑,身子灵活的翻滚,酒坛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他的肚皮上,再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 危急的情势下,还做上几个滑稽可笑的动作,“哎哟哎哟,虎哥这力道,就是楚霸王也不逞多让啊!” 这番表演让虎哥更是心悦,楚霸王项羽那就是他的偶像,而就在今日,他将得到他的虞姬! 伴着上座虎哥哈哈的笑声,大厅里又重新热闹起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边的喧嚣划破天际,传向远远的后院。 满屋子都是刺目的红,不过从新旧不一的装饰上可以看出来,这屋子是临时布置出来的,喜庆的也仅仅是颜色而已。 挂着大红喜帐的床上躺着一个动也不动,捆成粽子似的姑娘。凌乱的头发遮盖住脸庞,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长相,嘴里还给塞了团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上的衣服褴褛不堪,隐隐都是斑斑血迹。 在这样一间布置得貌似新房的房间里,躺着这样一位‘新娘’,怎么看都是说不出的违和! 新房门口,一个十来岁模样的丫头急得团团转圈。哎呀,这可怎么办?眼看着寨主就要过来了,可床上的新娘子还没有收拾打扮呢!(未完待续。) ps:很抱歉断更这么多天。只是实在情非得已,今年的春节让我过得很糟心,基本上是在病床上过的。到现在脖子还痛着,不能长时间对着电脑。请允许我慢慢更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苗小凤 “你个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进去给她打扮啊!”院门口伸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头颅来,气急败坏的冲小丫头嚷嚷。 “二娘……二娘婶子……我不,不敢啊!”小丫头急得哭出声来。 “哼,这差事是交给你了,到时候让寨主不满意,要死的可……可是你,别想拉老娘下水!”妇人色厉内荏的叫了一嗓子,忙缩回头去。只留下小丫头如蒙了眼的拉磨驴般在门口围圈。 曾二娘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平抚一下呯呯乱跳的心。今天这事儿看来很难善了啊! 捆绑着的那位是谁?那可是青云寨有名的小辣椒苗小凤!这也是苗家遭了难,要是往日苗寨主的时代,做为寨主唯一的女儿,她的地位在青云寨比皇宫的公主也不差。更不要说她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泼辣,一身功夫尽得苗寨主真传,巾帼不让须眉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惹她?撇开她自身的本事不说,光一寨子血气方刚的年青小伙就不答应。 可现在,哎,一遭家破,还不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曾二娘没心思为苗小凤叫什么屈,她只担心自己的小命。这成亲之日,新娘子是一定要打扮得喜庆的,可依着苗小凤,人家家破人亡,现在还不得不下嫁给仇人,是万万不会配合她装扮起来的,若不是现在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这会儿哪还有人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呆着?要是给松了绑。她曾二娘第一个就得做苗小凤的手下亡魂! 就算现在苗小凤已经被折磨得不轻,没了多少气力,可凭她的心气儿。自我了断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留一具尸体下来,曾二娘也是难逃一死。 新寨主肖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想到此处,曾二娘又怨恨上了苗寨主,要不是他引狼入室,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害已又害人。 其实在不久之前,青云寨还是一团祥和的。苗老寨主为人和善,带领大家开荒种地,下山贩买贩卖。还开了一间镖局,南来北往,可以说日子过得蒸蒸向上。 可在苗老寨主结义的兄弟肖虎出现之后,情况就开始悄悄发生着改变。 也不知道这肖虎与苗寨主到底是个什么交情。总之刚上山那会儿。肖虎完全是青云寨最受欢迎的贵客,苗寨主倾全寨之力,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后来这肖虎还干脆赖着不走了,在青云寨住了下来。 不过添一双筷子的事,这人孔武有力,即使啥也不干,大家仍是欢迎之至,可这人不但不老实住下来。却还对苗寨主带领大家伙儿做正经营生不屑一顾,满寨子宣扬不劳而获的土匪精神! 这个寨子的人大多是土匪的后代。虽然已经不干那营生很久,但仍有些懒散闲汉颇有微词的,受了这些煽风点火,自然不愿再苦哈哈的土里刨食,很快在他身边就聚集了一批人。 这些人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大家伙也没当一回事。可突然的有一天,青云寨就变了天了! 整个变故的导火索就是苗小凤的亲事。 苗寨主的独生女儿苗小凤如今已十八芳龄,却仍然娇花无主,这搅得一寨子适龄男子热血沸腾,可耐不住人家身手不凡,在她手底下走不了几招。苗小凤心高气傲,这些手下败将自然全不会放在眼里,这让苗寨主既开心又忧心。 女儿巾帼不让须眉自然是好事,可女婿难寻就是个麻烦了。 好在苗小凤终有一天开了窍,看中了山下一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让败得莫名其妙的山寨小伙子们抻着嗓子嚎叫不已,可却又无可奈何。 肖虎的到来正是恰逢其会。 也不知当时是多喝了几杯酒,还是蓄谋已久,在苗小凤大婚当日,肖虎对苗寨主发难,打了苗寨主一个措手不及。当日喜事变丧事,青云寨血流成河,除苗小凤外,苗寨主一门被杀得鸡犬不留。 此后肖虎鸠占鹊巢,当上了青云寨的当家人。 肖寨主上任之后,完全改了苗寨主的行事风格,也收了山下的生意,整日里带着自己的跟班吃肉喝酒,时不时下山打家劫舍,上山清除异已,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只是求娶苗大小姐一事受了阻碍,苗小凤是个什么性子?仇人当面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哪会甘心下嫁! 一开始肖虎还是耐心劝服,可现在山寨里的人也差不多收拾得服帖了,今日终是原形毕露,看来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曾二娘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神仙打架,让她们这些小鬼遭秧,两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啊。 可为难是为难,曾二娘想了想,还是收拾东西打了水往新房去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光靠那小丫头春花肯定是不顶事的。 “婶子,二娘婶子……”春花见到曾二娘,犹如抓住救命的稻草。 “哎!先帮大小姐收拾收拾吧,能做到哪样算哪样。”曾二娘无力的叹了口气。 “唉,唉!”春花得了主意,忙掏出钥匙来打开房门,几次因手抖而对不准锁眼,引得曾二娘连连白眼,完全不记得刚才自己躲在墙后平复心绪的事儿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她们料想中翻天地覆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一动也没动。这让曾二娘的底气又足了不少,哎,自己吓唬自己,人都被绑成那样了,铁定是没事的。 “大小姐,咱们收拾收拾吧,换身干净衣裳也舒服些不是!”曾二娘麻着胆子上前,放下水盆过来,突然浑身发凉,一回头果然苗小凤已经侧过头来,愤恨的双目犹如一柄利剑向她刺射过来。 “呵呵,大小姐不想换也成,也成。”曾二娘立马蔫巴了,心虚的赔着笑脸。 她心里很明白,这个苗小凤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她不能惹的角色。风光时彪悍尊贵,如今家破人亡却仍被新任当家看中,用强都要娶的寨主夫人,哪是她一个普通的土匪婆子得罪得起的啊?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求人不如求已 林娘的这个冬天注定不能过得轻松。 青云寨的匪患如同一道天堑,横拦在刚刚起步的风云商队前进的道路上。风云的人手不多,每一个都是得力的干将,他们跟着她是想过更好的日子,可不是去送命的,现在已经没了五条鲜活的生命,林娘不敢冒险,也不能再冒险。 停了商路的决定是下了,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楚国铁力部那边需要的物资不能停,李家盐场出产的食盐目前只能算勉强能供应得上,其它的比如茶叶、布匹,这些货物小小的绥县根本供应不上,就算是林娘有银子也没那么大量的货物储备。更麻烦的是现在商路不通,风云糖果所需要的原材料蔗糖储备已严重不足,眼看着小柳树村的工厂就要停产。 这样的后果,收入减产只是次要,万一铁力部那边不满了中止双方的合作,林娘那才叫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与楚国大皇子布赫之间的这场交易,林娘觉得是自己穿到这异世后最有成就感的神来之笔,也是她目前最大的依仗。虽然现在风云的交易规模还小,没办法引起高层顶端人士的关注,但林娘已经十分满足了。有钱赚还没风险这是多好的事啊,真要万一再次引起那个布赫的注意,再动了把她拉后宫里去的念头那才叫麻烦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也很尴尬,后台不够扎实啊,真要再供不上货。随时就能断了财路。 青云寨归属缓县地界,按说在绥县的地界上出了土匪,头痛的应该是绥县的父母官大人墨锦程才对。结果现在为此弄得着急上火的却是小柳树村的村民以及做为村妇的林娘! 风云商队出了事第一时间林娘就上报了官府,可官府给出的反应让林娘报仇血恨的心挖凉挖凉的。 青云寨的匪患其实并不是今年才闹出来的。 在冀州、琼海两大州边界这一块得天独厚的三不管地带简直就是为山大王们量身订做的。听说这个青云寨凭借天险,为祸一方已经多年,冀州、琼海两大府城为保两府官道畅通,不知单方面或联手出击,行动过多少次了,可惜都没能有所做为。每次都不得不不了了之。 好在近几年青云寨换了风向,改了正经营生,拦路抢劫的事少了不少。为此两府知府狠是松了口气。哪曾想到今年这些土匪们不知怎么又重操旧业了! 其实林娘的报案并不是头一宗,绥县县衙案头压着的卷宗已经不下十卷,墨锦程已经为此事焦头烂额了,他新官上任。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案情一级级上报后,上面却风平浪静,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叫他再面对林娘的时候就有些心虚,为此就连墨香住在小柳树村的日子都少了。 求人不如求已。这里毕竟不是法制健全的社会,这件事无意中给林娘提了个醒,如果没有足够自保的手段,她安逸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娘都在忙。 从她搬出方大山家。单独居住的时候起,林娘就在不停的琢磨趁手的武器。曾经做出来的竹制弓弩就能把晚上偷偷上门的白三射成刺猬。这让她信心大增。 托李家弄到了煤碳之后,再一次触发了林娘改良冶铁技术的想法。在大元,冶铁都是铁矿石通过锻烧、反复敲打来去除矿石里面的杂质,从而得到制作铁器的原料,而这个锻烧大都是用木材。 木材在氧气充足的情况下,燃烧温度在也只能在700-1000摄氏度左右,光凭这样的工艺,也怪不得市面上的铁器质量太差,韧性不够。而煤碳的燃烧温度就要高得多,一般都能达到1700度左右,最高甚至能达到1900度,为铁的提纯提供了足够的保障。 说干就干,第一手的铁矿石林娘是没办法弄到的,但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花费大量的银子,从铁匠铺收集足够的半成品铁器还是没有问题的。 拉着一群村民,凭着前世学霸脑子中残存的知识,在村头建起了融炉,添加了焦炭和石灰石的新配方,好不容易弄出像模像样的纯铁出来。 有了铁,改良起弓弩来就简单多了。铁质的弩体取代了竹制弩体,富有弹性的弹片、机扣虽然没有现代的精细、豪华,但实用威力也不差。只是可惜没有先进的车床刨洗的工具,没办法做到功能多样,三发连射已经是林娘能做到的极限,这还得益于打小父母拿她当男孩子养,跟一群野小子上窜下跳舞枪弄棒的结果。 林娘要用她自己改良的武器武装她的商队。 这种在乔四等人看来怪模怪样的武器,落在袁勇的眼里,却是大为震惊!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种弓弩的价值。 目前大元的军队,就属萧家军装备最为精良,就算如此,军中称为大杀器的三石弓,射程不过二十多丈,真真正正的有效杀敌距离不足六丈,而且军中能拉开三石弓的勇士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 可自家夫人出手的这件兵器,已经着实不能用精良来形容了。首先是体积小,携带方便,射程足足有三十多丈,能杀敌的有效距离达到了十丈开外!这在两军对垒中简直就是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啊,单单只有这些,倒还罢了,可这个叫什么弓弩的东西,即使是个像自家夫人那般娇滴滴的妇人都能拉开,而且还能三箭连发! 他已经呆掉了,完全无法反应! 随之,目光就透出火热的崇拜来。不亏是自家少帅选中的夫人,果然了不得!若说林娘之前把他放在学堂与一帮孩子混在一起还颇有微辞的话,现在完全已经无怨无悔。“夫人,这个弓弩实在太强大了!” 只是激动之后他开始担心,这样的神器若落到外面,流落到楚国,对萧家军来说那就是噩梦了。“这种神器就算军中都没有,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使奴唤婢 林娘定定的望着袁勇,心里打了个突。 事先她有了解过猎户、土匪,甚至县衙衙役的装备,对自己捣鼓出来的这个简易版弓弩的威力做为民用,还是极其有信心的,至于专业军事方面那还是没敢想,可现在看来,这个威力似乎有点过了,一不小心还大大超出了这个年代的兵器制造水准? 这个袁勇,就因为往日里的表现太过热切,让林娘不得不对他退避三舍,结果把他放到学堂,至到真正给忘了,现在试射武器的时候,还是听乔四提起来才想到他。 这个人就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人,他应该也不是胡说,再想想自己特意进化了的冶铁术,虽然没法达到二十一世纪的标准,貌似跟大元民用铁器相比,已是天壤之别,比军用还牛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因为袁勇的一句话,让林娘欣喜的心情一下平静下来,好像她现在又多了一件烦心的事啊。这么精良的装备一经流出,绝对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是在前世科技高度发达的和平年代,任何一款尖端武器的面世,都无不备受瞩目,更不要说在这开疆拓土无所不用其极的封建朝代,林娘的弓弩掌握在一群庄稼汉子出身的商队成员手里,对某些人的诱惑不异于一个落了单的满身挂满金银的小孩子。 林娘的沉默给了袁勇继续说下去的勇力,“可千万不能让楚军得了去啊。要不我再叫些兄弟们来?”其实袁勇的意思是报告给自家少帅,让少帅派些人过来接手。可这话也不好明说,当初少帅可是再三交代。他的护卫行动完全是秘密行为,在夫人面前见不得光的,也不知道少帅跟夫人都是怎么沟通的,他除了试探一下,隐晦的旁敲侧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的这个提议落到林娘的耳朵里,倒是另辟蹊径。“你还能叫兄弟来?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吗?” “额?是。是的。”袁勇心里嘀咕,看来自家夫人是对他一点也不知情啊,少帅这事到底是怎么办的啊。不过他出完主意,心里却是急了,各种迹象表明,少帅与夫人之间沟通是有障碍的。看来自己会被派到这里。可不光光只有护卫这么简单! 心急火燎着要回去通风报信的某人到这时候才惊觉自己肩负的责任,心里暗恼自己不靠谱的主子遮遮掩掩没把话说得清楚明白,可完全体会不到千里之外他望眼欲穿的主子也在恼怒掀桌,到底是怎样做事的,这么久过去了,连个只字片言都没传过来! 林娘对袁勇心里的弯弯绕一无所知,受到提醒之后,忙加强了弓弩制造作坊的戒备。把做好的弓弩严密的看护起来。好在研发是以她自己为中心,技术还没成型。也没有扩散开去,现在把所有的工序拆分开来,形成单独的流水线作业,尽量减少技术泄露的风险。 虽然她还没有想到合理利用的方法,可生产线不能停下来,商队的自卫措施已经势在必行。 或许按袁勇的提议,组织一支专门的卫队才是可行的办法。可一时之间,去哪里寻这么多既专业又忠心的人手呢?这个得从长计议。 “哎呀天啦!林姐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刚近家门就听到墨香的惊呼,把埋头想着问题的林娘吓了一跳。 望着面前被丫环环饲的华服少女,仪态优雅的娉婷而立,早已非初遇时嚣张任性可比,大家闺秀婉约气质初成,墨家夫人指派的几大厉害嬷嬷果然不是吃素的。只是略微还有些婴儿肥的憨态小脸上这会儿惊容失色,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有那么夸张吗?我,我只是……”本来辣气壮的林娘越说越说不下去了,墨香的身后,三大带薪老师失望至极、恨铁不成钢的直视着她,貌似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怒人怨的事一般。 天,我只是在弓弩作坊里天晕黑地的忙了一个星期好吧,我是在正儿八经的干活,没顾得上收拾打扮而已。哦,好吧,这与老师们谆谆教诲的妇容妇德好像有些出入。 被这么多人盯着,浑身都不自在,企图遮掩的整理一下头发,才发现几天没梳理,头发都虬结成一团,没半会儿的功夫怕是理不顺了,不甘心的放下手来扯扯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折痕刚拉直又缩回去了,棉布的这个特点在林娘身上展露无遗,在这一行仪态万千、风度翩翩的人面前,确实有些无地自容,确实有碍观瞻啊。 林娘心底哀嚎,她这是犯的哪门子的贱,当初怎么就对三位老师同情心爆棚,答应跟墨香相约一起学习来着?这丫头不是回去了吗?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又跑她这里来了?当场抓她现形啊! “我最近有点忙,真的顾不上。”林娘耸耸肩,怎么着也要照顾一下墨香的情绪解释解释,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后面三位老师的情绪,人家辛辛苦苦把墨香教育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不容易,就冲她们这段时间为小柳树村学堂作的贡献,林娘也不忍心再把墨香给带歪了。 “林姐姐,你的生意已经做得不小了,又何苦这般操劳呢?”墨香叹了口气。说心理话,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有林娘这么能干的,虽然只是个村妇,行的还是经商这样不入流的事。可却能在毫无家族背景支持的情况下,从无到有,活得肆意洒脱,帮助不少的乡邻过上好日子,她的所做所为,就连自家眼高于顶,很少赞赏人的哥哥都鲜见的赞不绝口。 就算她出身名门,也是不敢想像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她堂堂贵女能纡尊降贵与她交好的原因。 听到这话,林娘只能苦笑,她又何尚不想过小富即安的日子?只是真正的安稳何其难得! “就算是再忙,你也不可这般糟贱自己啊,不管怎么说,买几个丫头下人也能让你的日子好过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买人 买下人的话题墨香这不是第一次跟林娘提了,只是林娘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过惯了人人平等的生活,突然要适应三六九等的规矩这让她有点转不过弯来,一想着使奴唤婢,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影视小说中旧社会地主老财剥削人的做法吗?万恶的旧社会控述得多了,现在要她成为那万恶之源,怎么想心里都提不起劲来。 不过这回林娘没有反对。 这段日子她过的实在有够糟糕! 前世活到二十三岁,家里好歹也是小康之家,父母宠爱得很,独立生活能力向来是她的短板,刚穿到这里时,生个火还闹出了笑话。虽然现在好了不少,厨艺也有所精进,但她并不太愿意打理家务,特别是搬新家之后,于姐不放心她一个人居住,带了老母亲跟她住在一起,平日里一切都是于姐帮忙打点的。 这段时间与李家的联系多了些,于姐被她派到绥县协助罗大哥去了,林娘还真的很不习惯。这些天的饭都是乔四给她送的,到底是谁家做的她也没顾上问。 “你看看你的家,到处空荡荡的,甚至连个看守门户的也没有,我可是足足等了你半天了,腿都站痛了!”墨香的小圆脸皱得跟个小包子似的。 林娘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墨香常来常往,基本没把她当客人看待,可现在确实是把人给晾在门口。便呵呵一笑,“快请进吧!腿痛不痛我不知道。屁股痛是肯定的!”这小丫头卖萌撒娇的本事可是渐长。 “呸,严嬷嬷,这就是你时常在我面前夸赞的榜样啊?女孩子家家的。什么粗俗的话都说!”墨香作势不依,追着林娘槌打。 “呵……好了好了,我可不是官家小姐,乡野村妇再正常不过了。”说说屁股都能让这些女孩子脸红,林娘想着都好玩,故意起了玩闹之心。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三个教养嬷嬷齐齐患上了风寒,使着劲儿的在边上咳嗽。 不得不说。墨香说得很对,林娘现在铺了这么大一摊子,是需要请些工人帮着打理了。用入乡随俗的说法就是:买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林娘也不会矫情,当天就接受墨香的建议,上绥县采购去了。 只是这个采购的名目,有点新奇另类。既不是南货。也不是北货,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到此时,林娘对古代的人市还是充满好奇的,毕竟她的前身就曾被卖过。 今冬的初雪还没有落下,天色却昏黄昏黄的,这一场雪怎么看都是迟早的事。北风呼呼的,刮在脸上刀割似的生疼,林娘的前世二十三年都生活在江南。没见过冬天这么冷的阵仗,小红马明明属于更北的楚地草原。却比她这个主人更懂得享受。窝在小院单独的全是干草铺就的马厩里懒得动弹。 林娘不得不坐着墨香的马车上了绥县,马蹄嘀嘀哒哒的敲打在洁净的青石板上,车轮发出富有韵律的嘎吱声,挪了挪颠颇得酸痛的腰身,瞌睡却涌上来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林娘自信自己不是一个弱者,那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还记得第一回跟方柱子上绥县的时候,坐个马车那是晕得昏天黑地,吐得稀里哗啦,可现在还是一样的路途,竟还能打上瞌睡了。 进城时间不短了,马车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自认为对绥县已经不陌生的林娘不由得好奇的轻轻揭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这里她还真的不熟! 很快,马车在一幢四周筑有院墙的宅院外停了下来。 “到了。”墨香冲林娘扬了扬眉。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处私宅啊,会是人口买卖的人市?正疑惑中就有墨香的丫环拿了垂白纱的惟帽出来,将她与墨香遮了个严实。检查过仪碑后,连同三位老嬷嬷,浩浩荡荡的一行才往院里去。 白纱虽然透亮,但比起无遮无挡来还是影响了不少视线的,林娘很想揭了这些累赘,可碍于墨香在跟前,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本来性子就跳脱,被她给带坏了那三位嬷嬷还不非得跟她拼命啊?想想还是忍了,只是这一路,林娘就见不着什么稀奇了。 有墨香的侍女在前头开路,一行人很快就进了院子。 显然,这个院子里面别有洞天!嘈杂的人声纷纷乱乱,里面的房间一字排开,一间间俨然临街的商铺。 墨香等人的脚步并没有在哪间房前停顿,一径朝前走。很快,绕过一个不大的光秃秃的花圃,进了一间花厅。 立时就有人迎了上来,“哟,哪阵风把贵人吹来了!”清脆如黄莺的女声热情得很。“小姐若是需要使唤人给芋婆我吱一声就得了,何需这大冷天的出来这一趟?快快请里边坐,千万别受了寒气。” 边说着话儿,人就上前来,搀扶着墨香往里面去。林娘还在心里暗叹有熟识的人实在不错,却听到墨香很不悦的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这些人的热络劲儿实在让人吃不消,搞得跟熟识一般。” 原来不熟的啊?林娘闷着低笑。想不到这时代的服务态度这么好,看人下碟的功夫也非比一般,至少人家热情的对象就是墨香而不是她林娘,虽然两人都戴着惟帽,显然墨香华贵的衣衫一看就比她有份量。 待到坐定上了茶水,那个叫芋婆的热情妇人才开始话入正题,“不知道小姐今儿过来是需要些啥人呢?小妇人这里是官家指定的牙行,是外面那些个小打小闹的比不上的,别的咱不敢夸口,就行里的这些个人,保证个个身世清白,勤劳肯干……” 有了刚见面的第一印象,现在她说的这些话林娘肯定是不能信了的,估计是个人来了她都得说上这一通,词儿溜极了。 “林娘子今儿想要些什么人?叫她们尽管叫上来挑一挑。”到了这地界,出声的就成了嬷嬷们,严嬷嬷第一个出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万恶的旧社会 “不管是丫头嬷嬷,尽管叫上来看看,护院车夫也是要的。”墨香没有给林娘说话的机会,因为她就知道林娘对这个不在行。 确实,这事林娘心里还真的没什么成算,本来就是临时被拉出门的。按说请个人帮忙打理家务就成了,她的要求很简单的,可有时候也觉得家里头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现在有懂得的墨香帮她拿主意,就由着她好了,再说林娘现在手头上并不缺这点银子的花销。 “我看你还是多添些人手,现在帮你做事的人是多,可没有卖身契攥在手里,到底是隔了一层的。”帮林娘拿了主意,墨香还侧过头来,专门给她解释一下。 林娘暗暗好笑,这丫头是越来越有当家主事人的做派了。三个嬷嬷也是看得一脸欣慰。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更何况分三六九等,尊卑分明的时代,墨香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尽管这时候大多数的人其实都很质朴,但到底是敌不过一纸文书来得有约束力。签了卖身契的人完全没了自由、自我的意识,无论是道德的高度还是国家机器赋予的条款,已经经过长期的演化,深入所有人的骨髓里。 芋婆闻言大喜,这是大主顾啊!只见她拍了拍手,一溜儿参差不齐的女孩儿就列队鱼贯而出。 个个衣着整齐,八九岁到十一二不等的年纪,行动做派显然都是受过调教的,表现得大方得体。 “小姐可是来得巧了。刚从琼海县发配下来一批官奴,个个都是出挑货色,不论模样儿还是规矩都是一等一的好呢!”芋婆笑脸盈盈。看着她的样子,让人禁不住欢喜,仿佛果真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这个‘人贩子’确实了得! 有芋婆在一旁做旁白,林娘觉得整个现场的气氛并不压抑,甚至有些欢脱!被卖的女孩儿们没一个愁眉苦脸的,见过礼后,便莺燕婉转做起自我介绍来。衣着打扮也不差,甚至里面还有一两人外头还罩着缎面比甲,挺括鲜亮的料子至少有八成新。 若不是她们自述出自哪里。又服侍过什么人,林娘很难把她们与为奴为仆的丫环联系在一起。 不过一想到她们官奴的身份,林娘也释然。这些孩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辈子也只能与人为仆了。生活中既没了那份期盼。自然无求,想开了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经,愁眉苦脸又有何益呢。 看严嬷嬷和墨香等人的神情,显然对这批女孩子也是满意的,不时点出一人来单独验看。 只是林娘有些心不在焉。买几个下人做事她想通了也不是怎么排斥,可这些女孩也太小了吧?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前世,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毕业呢,个个都是如珠如宝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不要说林娘下不了使唤的手,可都能干些什么呢?买回来当托儿所所长啊?到底是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吧! “林姐姐。那个,那个,还有那几个,你觉得怎么样?”旁边墨香已经与三位嬷嬷商量出了结果,侧过身来小声的向林娘示意。 不得不说,墨香她们几个的眼光真的好,挑出来的女孩子个个眉清目秀,都是美人胚子。只是年纪一概在十岁以下。 “也太小了点吧?”个个跟方大丫差不多大,那个已经被她赶到学堂读书去了,难道还要收学生? “这林姐姐就不知道了吧!”墨香闻言狡黠一笑,能为这个林姐姐解惑的机会可不多,明明就大不了自己几岁,却偏偏弄啥都是一套一套的,手底下那么多村民听命于她,要知道那些人都是良民呢,可不是她的下人!就连大家闺秀才擅长拿手的琴棋书画,她都能另辟蹊径,令宫庭出来的嬷嬷们赞不绝口。更过份的是当初自己求到她面前为祖母制作的福禄寿喜图,现在在京城里已经成了无价之宝。 “年纪小才好调教!打小自己调教的人才合用呢,那些年纪大了的,或多或少都养成了些小毛病,很难改的。其实很多大户用的都是家生子,两三岁就专门调教了。就我挑的这些,还怕你用不惯呢。” 林娘一听却毛骨悚然,万恶的旧社会!这是不拿人当人看啊,也不知道自己的原身六岁被卖到李家,这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想到小小的一个孩子背井离家,在深宅大院里被人呼来喝去,孤立无援……林娘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行,坚决不行,这么小的孩子她下不了手!她可不是虐待狂。 林娘立场坚定,严嬷嬷等人万般不解,却还是叫芋婆换一茬人来。 到了这会儿,芋婆才搞明白,敢情这位寒酸的才是正主啊?顿时明媚的笑脸都要挂不住了,不过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换了一批人。 这回上来的人就没有上批那么精神了。一个个面瘦肌黄,脸色愁苦。男女老少,拖儿带女的都有。 “牙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破落户、腌臜货色都敢往咱们小姐跟前领?”首先看不下去的是墨香身边叫梅香的婢女,这丫头嚣张泼辣,颇有几分墨香以前的样子。“你可知道咱家小姐的身份?也不去打听打听,你这牙行还干不干了!” “哎哟,姑奶奶,可冤死小妇人我了!前头出挑儿的可都是紧着小姐挑的,不是说,不是说嫌弃年岁小吗?合计着我就把我这里齐整的都叫上了,这不也怕耽误小姐的事不是?这些人打小吃惯苦的,都是做活的好手,护院小厮粗使丫头那是样样不差啊,更何况那价钱,可是便宜不少!” 做生意,全凭着一张嘴,刚才被一个丫头喝斥上了,芋婆心里恼得不行,可她也很快明白,一个丫头都能用上那样的口气,怕是来头不小!遂立即换了口风,嬉笑着把话给圆回来。 “嘁,你当咱们小姐是什么人?谁稀罕便宜那几个钱?”梅香面色不愉,很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 “是,是,小妇人见识短,小姐大富大贵自然不计较这个。”(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 一家子 三个嬷嬷也是满脸不悦,被梅香打了头阵,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主要是林娘这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来。 相较于前面训练有素的官奴,这些人确实不够看,一个个低垂着头,畏畏缩缩的。显见这样当出售的牲口般任人挑拣他们还很不习惯。 严嬷嬷仍然再次认真把关,期望能从驼背里挑出个将军来。 只是当她们从队伍里挑出一个壮硕小伙时,那人突然双膝跪地,冲林娘、墨香方向磕起头来,“求小姐行行好,买了小人一家吧。” 这突然的变故让几人都是一惊。“混帐东西,都怎么教你的啊,行事这般没轻没重!”芋婆脸上挂不住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现在可都落到她的身上。 这种情况落在人市是很不合规矩的。向来只有主家挑货物的理,哪有货物开口说话的份?“还请小姐不要见怪,这人自荐卖身的,不懂规矩,我这就换人,这就换人!” “求小姐开恩,买了小人一家吧,小人是懂规矩的,只是实在没了办法,求小姐给条活路!”那人一看急了,当即啪啪的磕起响头来,就算牙行里出来两个壮实劳力去拉,也难得撼动分毫。 不知怎的,林娘实然就有些不忍心,似乎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 当她刚穿过来时,捆绑在王屠户的牛车上,那一刻的无助、决绝。与此人是何其的相似。 幸好当时方柱子出了手,在她绝望之时解救了她。而这个人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沦落到自荐卖身的地步?而且现在只图与家人被卖一处,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得的事呢? “等等!”当那个青年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夹着。快要消失在众人视线的时候。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小人年富力强,多少通些文墨,什么都可以做的,小人父亲驾车驭马都是一把好手,母亲更是做过内宅管事妈妈,妹妹年岁也大了,也做得活的。只求小姐买下咱这一家子,小人定会做牛做马的报答小姐的!”青年见问,更是扒着门框不撒手。犹如快溺亡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拖出去!”芋婆急了,头一回失了分寸的大声吼叫起来。“那人胡言乱语的,小姐别怪!那人父母妹妹伤的伤。病的病。当初也就看在他还不错的份上,才勉强收留了他一家,没想到这人这般不知好歹,竟然惊扰客人!”回过头来,冲墨香和林娘一个劲儿的赔礼。 “林姐姐?这样儿的人不合适!”在墨香的心里,奴仆就意味着全心全意的服从,还没买回门,就敢提要求的。铁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算了,把一家人都叫上来看看吧。”林娘吐了口浊气道。 等人到了跟前。林娘才相信人牙子芋婆先前带上来的人还真是挑选过才带上来的。 想不到人市里还有这样的人,一副简易的担架抬上来的。 那青年的父亲不但身负重伤,而且完全是一副朝不保夕的样子。母亲倒是正常,只是一手托着丈夫,一手掺扶着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女孩,脚步踉跄,眉头深锁,苍老得很。 女孩也就是青年的妹妹,大概已经有十四五的年纪,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张脸上就只见着一对大眼睛散发着无奈的眼神。 这是有多不幸才凑成的一家子啊? “林姐姐,这真的不行!你看这里面哪个能干活的?难道还要你伺候她们一家子?”墨香眉头紧皱,相当不满意。“听我的话,还是在官奴里挑上几个好的算了。” 墨香这里完全是为林娘着想。也就是因为墨香在这里的关系,不然林娘自己挑想买官奴那也是买不着的。官奴官奴,听名字都知道与众不同,他们的一切受官府控制,当然去处也得是有功名的官宦人家。不过实际上并没有执行得那么严格,只要有官宦人家做担保,以林娘的身份买来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时候林娘的心里却有了不同的看法。官奴做为专业的奴仆,职业技能自然是出色些,可他们有官府做后盾,即使卖不出去也吃喝不愁,除了打上一辈子为奴的烙印外,生活保障比一般乡下农民还好些。 可那些自卖自身或卖儿卖女的人要可怜多了,被卖之人,无一不是走投无路的。林娘不是圣母,也不像当圣母,只是由已及人,谁不想自己无助的时候能有人帮扶一把?大的作为她做不到,可既然遇上了,给别人一个机会又何尝不是给自己积个福缘呢?所谓因果,这放在以前她绝对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莫名的穿越,让她也有些说不清楚。 结果林娘力排众议,以二十两银子为代价买下了这一家人,除了青年做价十五两银子之外,妇人仅算做五两,父亲和妹妹算是白送的。果然是人穷命贱!另外再让三个嬷嬷帮着挑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身份银子十两一个,官奴一个没要,六个人才花了四十两银子。 “是的,你挑的人都很好,只是我想着这几个人若没有人伸出缓手,怕是很快就活不成了。这人落难的时候,哪个不希望有人拉一把?想当初,我也是遇着了好心人。”面对墨香不解的目光,林娘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毕竟人家也是一心为她。 再提起方柱子时,林娘心里一下就释然了。之前她嘴上没说,其实内心对他处理与她的关系的那种做法还是很寒心的。但现在看到这些无依无靠之人的惨状,相比自己能遇到方柱子还是太幸运了。 虽然那人太过神秘了一些,或许名字都是假的。可那段时间对她的关心、帮助,让她在这异世感到温暖,这些都做不得假。 墨香见林娘神情低落,想来是想起自己之前为奴为婢的往事,当下也理解了。林娘曾为李家仆的事,她早就知道的,想来林姐姐的命途还真是多舛!伸过手来默默握着她的手,“那些都过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是土匪 带着新买的下人,林娘当晚是没法回到小柳树村了。 当务之急是得为安平的父亲和妹妹治病。这可怜的一家子是从燕都来的,原本一家人都是京城一大户的仆人,因得到主人的恩典放了奴籍,正准备回老家安置,却不想半道上遇着了土匪,全部家当都被抢了去,安平父子都受了伤。安平到底是年青身体好,没几天就缓了过来,可父亲安福就不成了,妹妹安宁出生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这回受了惊吓更不好了,突遭大难,安母姚氏一下苍老了十来岁。 实在走投无路之下,他们不得不重入奴籍,自卖自身,牙人芋婆当初花了十两银子为这家人请医问药,可安父和安宁的身体越来越差,眼看着就要死了砸在手里,暗叫晦气,哪里还肯出钱医治他们?唯有打主意卖了安平抵了十两银子了事。眼看着父亲和妹妹都停药好几天了,安平也是没办法才向林娘求救的。其实他的话也算所言非虚,在他们家未逢此难之前,一家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听到又是土匪造的孽,林娘就心头火起,就因为匪患,让她的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而且还背负着活生生五条人命的血海深仇! 这个话题让墨香有些讪讪的无言以对,这事毕竟出在她哥哥的治下,而且到现在为止,她哥哥焦头烂额的却仍没有丝毫头绪。为此到了林娘在绥县租住的小院后,很是积极的帮忙。请郎中忙前忙后。 安福的外伤其实并不太严重,只是受伤后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拖垮了身子。体虚气血不足,故而伤势很难恢复。至于安宁的病郎中看了直摇头,总归一句话,这父女两人的身体都重在调养,做不得事,费不得神,营养补药、补品供应着。才有好转的希望。 林娘买下这一家人,也并不是指望能派上多大的用场,纯粹只是同情而已。她当然不会吝啬几个药钱。当下吩咐郎中尽力医治,百年的老参尽管用。 可她的举动落到安平一家人眼里,却是感激涕零,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回报林娘今日救命之恩。 新买来的婢女云裳和云霞原本就是一对姐妹。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看上去老实本份,倒也有几分稳重劲儿,姐姐云裳已经十六岁,妹妹云霞也十四岁了,按照墨香之前的说法,做贴身婢女年纪倒是有些大了不好调教,做粗使丫头又不值什么钱,反倒还没有那些十岁以下的女孩子畅销。她们已经在芋婆那里呆了不少时日了,若这回不是被林娘卖下来。她们的去处怕只有青楼一条了。 林娘把她们解救出来,内心自然也是万分感激,即使是让她们留在绥县照顾安家一家子,也是心甘情愿。 安顿好这些人,送走墨香,天色都晚了,林娘叫住忙进忙出的于姐,她总觉得这次过来,院子里太过安静了些。 她记得自从收了绥县的孤儿大军,年纪小的回小柳树村上了学堂之外,还给罗大哥和于姐在留了不少得力的人手的,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罗大哥带着人去李家矿上了,这不再过两天,又得给铁力部交货了吗,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哦。”林娘轻应了一声,照日子算,确实是这样,可她总觉得于姐的眼神有些躲闪,整个人也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不过既然她不肯说,林娘也只能算了。 很快摆上晚饭吃了,天气太冷,林娘也不愿意动弹,守着碳盆与于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照这天气,这几日怕是要下雪了。”林娘开口,“青木崖那边的路肯定要封冻,走了这一趟你跟罗大哥都回村子里去,忙了这么久也是该歇歇了。” “是呢,今年是能歇歇了。往年可不成,这时节可是行商的好时候呢,罗大哥他们每年这时候都要赶向楚都,那些楚人都聚在一起过冬,得等到来年春天才分开,等他们散了,再去哪找人去?楚国地广人稀的。” “那下雪冻了路,如何去得?” “那有什么办法呢?咱们这些人的性命最是不值钱的,把命丢在那条道上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大家伙也就跟了你,不然这好日子啊,作梦都不敢想呢。” 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的,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做死做活,把命别在裤腰带上走行商的人,并不是丰厚利润的获得者。 林娘还在内心感叹,突然院门被推开,寂静的夜变得嘈杂起来。 “怎么回事?” 林娘还在疑惑中,于姐立即弹跳起来,风一般的卷出房门而去。 等林娘出来一看,院子里连滚带爬的闯进来五六个人! “于姐!罗大哥他们……”那些人见着于姐,放声号啕,在门口火把的映照下,每个人面色如土。一道道被泪水冲出的泥印子挂在脸上分外凄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些汉子悲伤成这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啊?林娘当下心里一紧,莫名的不安。 “什么事?” “大当家!”那些汉子一抬头见着林娘,全都哑了声,明明刚才他们是有话要说来着,见了她还欲言又止? “就回来你们几个?是不是出事了?你们倒是说啊,这时候哪里还瞒得了大当家?”于姐气急败坏,冲这几人大声吼叫。 “大,大当家,罗大哥他们,他们被土匪扣,扣下了……” “被土匪扣下?又是土匪,怎么会被土匪扣下?”林娘现在听不得土匪两个字,闻言忙打断他们吞吞吐吐的话。 这五六个人更是低下了头,一言不敢发。 “大当家!我们错了!你救救罗大哥吧!”倒是于姐听到这句话,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林娘面前。 林娘脚步不稳,身子踉跄,几欲跌倒。她才损失了五个得力干将,这些人怎么又跟土匪缠上了?马头山的土匪断没可能进了绥县县城,而于姐又口口声声称错,唯一的解释就是罗大哥他们又重启了商路,跑冀州那条线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袭 林娘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一团火,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那里。刚丢了五条人命,她还没缓过劲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该死的都不听她的话的吗? “我的话你们没听到吗?”除了歇斯底里的怒吼,她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大当家,不是他们不听你的话,实在是停了商路,咱们商队损失惨重,罗大哥也是心里急得不行,又怕大当家的跟着着急上火,才,才……” 林娘当然知道事出有因,可现在追究这些显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们现况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回大当家,罗大哥他们还活着,只是那土匪头子发了话,让咱们十天之内拿银子去赎人!” “多少银子?我去赎!”于姐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自己这段时间存了些压箱底,可不能动用大当家的出银子。 “他,他们说,要十万两。” “十万两?!”林娘是倒吸一口冷气,于姐则当场惊呼出声。 十万两银子!即使是林娘现在日进斗金,但到底是时日尚短,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银子来? 于姐直接瘫软在地,目露绝望了,把她卖个千儿八百回的也不敢想这个数字啊。 林娘迅速冷静下来,吩咐这五六个回来报信的人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忙过去把倒在地上的于姐扶起来,地上那么凉。这些人再倒下了,就更添乱了。 “大当家!咋办,咋办?罗大哥他们是不是活不成了?”于姐也很清楚。就算她们的家当全部加起来也根本没有十万两银子那么多,这回罗大哥他们怕只能跟三贵他们一个下场了。 “救,一定要救!”林娘几乎是咬牙切齿! 那些杂碎!到底是与她有什么仇什么恨啊?没有银子她有弓弩!不就是耍横吗?跟他们拼到底! 于姐听了目露希冀,不过那点光芒很快便消散怠尽。就算大当家有三头六臂,一时之间,上哪儿凑这么多银子去? 林娘强行把于姐带回房间,这人现在已经六神无主。那是一点指望不上了。林娘很想立即回到小柳树村去,可这会儿城门早关上了,再想也是白搭。 整整一夜。林娘房间的烛火都未曾熄灭。 第二天待她推开房门,就见着于姐顶着一对红肿得像桃子的眼睛过来。“大当家,你也别难过,这大概就是罗大哥他们的命数。活该享不了福的无福之人罢了。” 林娘一把拉掉她手臂上系着的白孝布。远远的丢开去,“说什么丧气话?” 这人还没死呢,孝就给先戴上了,亏得还是那么泼辣刚烈的女子,林娘有些怒其不争,一群落草的土匪,一群乌合之众,就因为这些人的忍让。退步,才让他们嚣张至此! 虽然县衙不靠谱。林娘还是觉得应该就这事支会墨锦程一声。 林娘一大早直奔县衙,求见县令。 至于治下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墨锦程自然表现得焦心无比,可倾全县之力,三班衙役齐聚,也不过区区百来个人而已,还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平常维持一下秩序、处理一下打架斗殴的突发状况也就罢了,而要跟真刀真枪的与匪徒面对面,不异于是送死的行为。 例行公事般记录在案后,也只有无可耐奈。这让习惯有困难找警察的林娘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什么时代,盲目的对官府抱有信任完全是痴人说梦的做法。 “林姑娘,你千万不要冲动!马头山上青云寨的匪患日久经年,连两州府联手都无法扫除!商队损失点就损失点吧,可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墨锦程见着林娘脸上透出来的失望表情,心里非常沮丧,自己一县父母却护不住她周详,现在明晃晃的是被她瞧不起了。 但仍忍不住冲她决绝转身的背影喊出忠告。或许他为她能做的只能仅此而已。 林娘也知道墨锦程的明哲保身是无奈之举,最后说出的那句话确实是发自真心的劝告。可让她坐在家里眼睁睁的看着跟她混饭吃的伙伴丢掉性命,她做不到!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半年,可这些人的淳朴由最初的合作,到楚国之行的维护,深深的感动了她。 虽然他们这次属于不听号令,擅自行动,可究其目地,也是想为她分担而已。因为冀州商路不通,能交付楚国铁力部的物资越来越贫乏才是他们挺而走险的原动力。而事发之际,罗大哥几人不惜以自身为质,换取其他六个人的自由。以罗大哥在商队的地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商队的家底?既然他们能舍身忘死而林娘又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虽然她不能盲目冲动的狼尚存,但凡有一丝机会,她还是想尝试。 现如今更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做为林娘最后的依仗。 消息传到小柳树村,村子一下炸开了锅,风云的弟兄们个个找上门来,主动请缨,要求拼死也要解救罗大哥一行以及夺回被土匪抢劫的财物。 这些热血汉子真挚的情感让林娘感动得几乎落泪。 见着林娘与乔四等人热火朝天的商讨地形地貌,制订攻守策略,唯有袁勇一人心急不已。 不得不说,自家夫人果然与众不同!要是别家女眷遇到这种事,不跑到一边偷偷哭泣已经算胆儿大的了,可看看自家夫人,还能冷静沉着的组织反攻计划,无论是潜藏还是突袭,都计划得无隙可击,一板一眼的比起军中大将也不逞多让啊!仗着她手上的神兵利器,说不定还真能把人家土匪窝给端了。 “夫人,能不能再等等?”眼看着自家夫人就要打上土匪窝去。可他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啊!万一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自家少帅再去哪里找这么完美般配的夫人去? 硬着头皮顶着多双审视他的眼睛,“不是还有九天的时间吗?我想光凭咱们这几个人胜算不大不是。前些天我已发信出去,相信我军中的那班兄弟很快就能赶过来了,也能如虎添翼不是?” 林娘始终觉得这个主动投靠过来的袁勇有些古怪。具体是好是坏也说不准,毕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出什么损害她利益的事。只是心里暗自后悔当初不该轻易的把弓弩的密秘暴露在人前。 当然有后援是好事,可到时候那些不知根底的人把她造出来的弓弩对准她的时候,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了。 袁勇的话让林娘眉头紧锁。 林娘的反应袁勇也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苦笑,夫人的戒备之心这也太重了。防他跟防贼似的,他这活还要怎么干下去啊?自从商队遭了劫。他就动了向少帅要一支人马的念头,虽然商队的生意他插不上手,可从他们频繁的进出货量,也可以断定夫人的生意做得实在不小。后来试用了夫人研发出来的神兵利器后。直接就向少帅要了人。消息传出去已经有些日子了,这人怎么还没到呢? ………… 黑漆漆的夜笼罩住整个青云寨,呼啸的风如同发狂的困兽,时而呜咽时而嘶呜,只要探到一丝缝隙,就会钻进来,结果受困于一方斗室内,打着旋儿的挣扎着。除了惊扰如豆的灯火,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苗小凤嘴里塞着破布。捆绑着双手双脚平躺在单簿的床上,双眼空洞的睁着,谁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想要看到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觉得那双眼绝对不能闭上,一闭上脑子里就会呈现出那些不堪的画面和刻骨的仇恨。 门外的风与她无关,风带来的聚贤堂那边隐隐约约的嘈杂也与她无关。虽然那里曾是她的天堂,在那里父亲曾骄傲的望着她笑,满堂大厅里都是追逐着她的火热的目光。 如今她被绑缚在这个差不多被人遗忘的屋子里,咀嚼着噬骨的恨。活着,一定要活着。 “大小姐,大小姐,你醒着吗?”门外传来小猫似的呼唤。 苗小凤把腿使劲儿的在床板上蹬了两下,来回应门外的人。 门外的人得到回应,似乎更紧张了,手底下发出更加慌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苗小凤麻木的脸上显然现出一抹光彩,回光返照一般。春花来了!春花拿到钥匙了! 门终于轻轻的被打开,一个瘦小的黑影夹杂在寒风中悄然闪入。“大小姐!你快走吧,今日他们都喝醉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 听到‘他们’这两个字眼,苗小凤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这完全是身体形成的条件反射。那群禽兽!她苗小凤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苗小凤的哆嗦落到春花的眼里,无比的心痛,可怜的大小姐被糟蹋惨了。肖寨主与他那帮称兄道弟的朋友根本就不是人! 手底下的动作不由得加快,只是成人拇指粗的绳索对于十岁的她还是太牢固了点。断柄的匕首无处着力,刀背磨破了她的掌心,钻心的痛。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天一定要把大小姐放走,一定要! 她是在苗寨主被杀前不久进苗府做了大小姐的使唤丫头的,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大小姐对人真的很好。后来肖寨主关押了大小姐,杀光了她的丫环,只留了年纪最小的她。 到现在她才知道大小姐是真的对她好,供她吃饱喝好,从没打骂过她,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等解开双手,苗小凤碰到的是一只湿漉漉的、粘乎乎的小手。 “春花,你的手……” “没事的,大小姐,你快逃吧,越远越好,这回他们抢了只肥羊,听说赎金就能有十万两银子呢,一定不会顾得上你的。”匕首已经交到大小姐手上,小丫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春花,我们走吧,快走。” 等苗小凤终于摆脱束缚,小丫头如释重负。“不行呢大小姐,我得去西边把那些肥丫也放了,这样他们被惊动了也顾不上你。” “等着我!”苗小凤定定的看着面前瘦小的女孩子,沙哑的女声中透出野兽般的威压。 “嗯。” ………… 袁勇郁闷得想要撞墙,什么叫阴沟里翻船今天他是见识到了。等他清醒过来,夫人已经带着人走了,把他五花大绑的关在屋子里。 他这个侍卫做得是有多失败啊?这下不被兄弟们笑死也没脸见人了。 被念叨的林娘带着乔四,领着三十多号商队兄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小柳树村出发,摸到马头山附近了。勘察完地形,林娘也有些发愁,这地势太他娘的完美了,绝壁悬崖,羊肠小道,周围藏个人都没什么遮挡,绝对是贼窝的风水宝地。 若是硬攻,他们这么几十号人都不够给人打牙祭的,也怪不得两大州府联手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大当家,这,这咋办?”乔四向来勇猛有余,思虑欠周,到了这里才犯难。 “等!” 等机会,等天黑。三箭连发的弓弩对于偷袭绝对有优势,这是林娘的底气。 呼呼的寒风似乎刮到了人的骨头里,骨头缝都快结成冰碴。但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冷。大家都知道有五个兄弟正被关押在土匪窝里,不知受着怎样的折磨,更何况大当家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都守在这里。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伸手不见五指。 马头山直通青云寨的盘山石阶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刚喝了酒,吃了肉的兄弟从暖融融的聚贤堂出来,又到了交接班的时间。 “黑子,你他娘的磨蹭个啥劲儿?老子都快冻死了!” “嘿,嘿,这不来了吗?照我说虎哥也忒小心了,不就一山下商户吗?量他们也没胆找上门来!” “我说你胆子是不是太肥了?背地里还敢说上虎哥的不是了?” “你可别瞎说啊,我就这么一嘟噜,可没说虎哥的不是!” 交班的汉子大手往黑子的肩头一按,“小子,没贼胆可别起贼心!你惦记着东边”话说一半,故做神秘的呶呶嘴,“那滋味?也得有命享!”(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击 “你浑说啥呢?”叫黑子的男人嘿嘿一笑,“别说你不想!” 接着两人心照不宣的猥琐一笑。 等两人闲聊过后,一人摇摇晃晃的接班,一人蹒跚的离去,这样的情形在盘山石阶上一路上演。寨主可是交代了,现在山上关着的肥羊非常重要,搞好了他们一辈子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所以即使嫌弃天冷,也没有一个人说出半个不字来。 当然,这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寨主有些夸张了,言行中多少带着些不以为然。不就一群行商的商人吗?也值得如此严密的防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连只鸟儿都难飞过去!想当年就是官兵来缴都没这么大阵仗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条山路上遥相呼应的守卫已经逐渐安静下来,寂静的下半夜很冷很难熬,各人手里紧握的朴刀已经无力的下垂,慢慢落地变成身体的支撑。 叫黑子的男人跟其他人一样,百无聊赖,来回的在他负责的那一块转圈,以期望通过不停的活动让身体多些热乎劲儿,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 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身子越来越不灵便,配置的朴刀已经被斜支在一旁,人已经蹲在一边尽量缩小体积减少风的袭击。 突然,毫无征兆的,背后一团更黑的影子掠过!是什么东西?感觉到有些不正常的黑子有些拿不准,扭头回望。 “噗~”的一声。令人奢望的温热喷涌而出,然而黑子双目中满含的却是惊恐,无以加复!至到再无生息。他都没明白过来,此时应该在东边住着的那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可惜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在这个世上,他最后留下的痕迹就是不长不短,不大不小声的“啊”了一声。 该死的!苗小凤却是恼火得很,到底是关押得太久了。手脚都不利落。 “怎么啦?” “刚才是谁的声音?”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声,却还是引起了其他土匪的警觉。 ………… 风慢慢的变小,天地间顿时安静得诡异起来。匍匐在枯草丛里的三十多号人才都快冻僵了。却不敢动弹。 林娘不错眼的盯着不远处换岗后的土匪,由精神抖擞到萎靡不振。 “出击!”林娘与乔四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按照预先的计划,队伍分散成六队。偷偷的潜伏进去。不动声色一举拿下山路上的守卫,上山之后由乔四爷带人负责解救被困的罗大哥五人,余下的做为接应。发挥弓弩射程远的优势,以远攻为主。 三十来号人起身猫腰,慢慢的向目标靠近。 “嗖——嗖嗖!”三连发弓弩确实威力惊人!听着弓箭强劲有力的呼啸声之后,守山的土匪应声而倒。 这种场面紧张又刺激!“保全自己!”她只来得及叮嘱这么一句。 林娘被众人强留在山下,这让她无话可说,毕竟比起男人来。她还是弱小很多,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要救人。更要保全自己,否则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杀,并不是一件太难接受的事情。就算林娘这个两世为人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的人这时候都已经能坦然面对。其实一切都是看所处的环境而已。 就比如现在,被杀的如果不是青云寨的土匪,那就会是罗大哥和风云商队的成员。如果没有了风云商队这个倚仗,林娘一样活不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时候,杀人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 “要下雪了。”林娘小声嘟囔。 果然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冰冰凉凉的气息落到脸上。第一场雪呢! 飘飘荡荡的飞舞着的雪,如同精灵,弹落在林娘的心口。她的心正如这冰、这雪一般,变得既冰冷却又柔软。林娘双目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盘山石阶,现在,她要做的都做完了,此时能做的只有内心不停的祈祷,弟兄们一定要平安归来! ……… 在绥县往冀州的官道上,一队由衙役和壮汉临时组成的队伍正在浩浩荡荡的行进着,顶着猛烈的寒风行动艰难。 “要是有杯热水就好了,喝下去那叫一个热乎!” “嗨!你想得倒美,要不要再弄个婆娘给你暖暖被窝啊?” “哈哈……”两个衙役的交谈引得周围的同伴大笑起来。 虽然大晚上的长途跋涉苦不堪言,但大家除了行动迟缓,心里恼火,但并没表现出太多的不愿来。县令大人可是有言在先,他们这一趟出来就是五十两银子!侥幸活着能升职,死了还能安抚家人,尽管即将面对的是马头山的土匪,但他们仍是毫不畏惧,毕竟他们大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五十两银子!他们就是老老实实干一辈子,也未必能挣这么多银子,更不要说他们就是死了家小还有安置。当然,如果没有这么优渥的条件,就是借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一定敢来,这是玩命的事呢,土匪的彪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骑在马背上的墨锦程也不轻松,顶头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 “该死的!”这声咒骂也不知道是说天气还是半夜还在外面吹风受累这件事,总之他的心里极不平静。 自得知林娘已经率着一队村民上了马头山,他的心就乱了。 一闭上眼,满目都是一幅鲜血淋淋的样子,姿态各异,主角相同。就因为他这个县令的不作为,就要让她一个女子血肉横飞吗?一想到她一个弱女子正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就脸上发热。 只是县衙的人手让他很无语,拿这些人与凶狠的土匪相抗衡,简直就是自己找死。好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倾其全副家当招募了这些人来,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快点,都快点,大家跟上!”这样的催促已经越来越没有力量,队伍的速度快不起来! 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墨锦程焦急中带着无声的叹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敌人的敌人 “大当家,情况有些不对啊!”开口的是林娘从绥县收回来的乞儿阿力。 这孩子自从跟了林娘回村,长进了不少,跟袁勇走得很近,练功特别勤奋,很快就在一般小萝卜头里面脱颖而出,现在带了五人的小分队护卫在林娘的周围。 阿力注意到的情况林娘也发现了,似乎是救援队被发现了? 从他们目前潜藏着准备接应的位置看去,通向山寨的小径上有微弱的火光蜿蜒移动,向马头山中部靠拢。这明显就是惊扰了探哨的情况啊!林娘吊着的心一下提得更高了,他们的优势在于偷袭和远攻,现在被人发现,偷袭不成势必会被围攻,那远攻的优势也将化为泡影! 这是林娘最担心的情况!失了先机,他们一群普通村民又怎么会是心狠手辣的土匪的对手?不但救援不成,连这些人也会白白搭进去。上山之前,他们经过了好几次的练习,全都被称赞为万无一失了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这没法不让人急得团团转。 “大当家,乔大哥他们看来是被发现了,咱们冲上去吧?”阿力怒瞪着滚圆的眸子,端着弓弩就准备上去拼命。 冷静!冷静。林娘原地转了两圈,一个劲儿的在心底给自己提醒。这时候可不能冲动,搞不好就得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咦?貌似不对!“等等,情况好像不像。”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的林娘还真察觉到了问题:“阿力,你注意到没有。刚才那些火把好像是往上走的?” “是啊。”阿力低下头回忆了一下,疑惑的抬头望着林娘不明所以的答到。 “那就不是乔大哥他们被发现了!你想咱们的计划是一路上山,一路拔除土匪的岗哨。那这样的话,如果是咱们的人被发现,那土匪的火把是不是应该从上往下追才对?可你看现在,他们是从下往上追的!”对于这个发现,林娘强压着欣喜。 “还真是呢!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阿力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个理。 林娘沉吟半晌,“先等等看吧。”这时候貌似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林娘给出了这样的解释。让五个留守小队的人安心了不少,不过现场气氛依然凝重,所有人紧盯着山上的动静。土匪们点燃的火把散发出微弱的亮光。在时隐时现的山路上星星点点的,时刻挑战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快看!大当家,”一个跟阿力年纪相仿的孩子突然惊呼出声! 所有的人立马把头转向他所指的方向,个个如长脖鸭子。使劲的把头往前抻。看到了什么?那些追逐着的火把此刻正在往山下移动! “大当家,是不是乔大哥他们下山了?”仍然是那个惊呼的孩子。 “快,大家围过去!准备接应。”这个突然的变故让林娘也吃了一惊,到底是不是自己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土匪从上追下山,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有人逃下来了!这时候也只能见机行事。 “大当家你跟紧我!”阿力一边行动,一边很不放心的回头交代林娘,乔大哥出发前可是再三交代自己。他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大当家的安全。 想想大当家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却肩负着他们那么多人的生活。实在太不容易了,其实就算乔大哥不交代,他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她的,哪怕用他自己的命去换。若是没有大当家,他一个孤苦孤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在这一队经过袁勇训练过的小伙子们中,林娘确实是拖后腿的存在,这份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去逞什么强,斗什么狠装英雄了,要知道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战斗,是真的会出人命的!可不是玩电脑游戏,挂了还能从头再来。 等众人摆好阵式,远远的果真传来打斗声。 很快,战团往林娘这群人潜藏的方向越移越近。近了,更近了,咦?战斗规模并不大!晃动的人影不过五人,而且貌似被攻击的还只有一人!林娘与阿力相视对望,这明显不是自家的人马,看来乔四爷他们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吊得高高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所谓关心则乱,林娘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现在看清与自己人不相干,就有了旁观的心情,只是,那个被围攻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被围攻的人身形狼狈,从林娘那里都能看出受伤不轻,那人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看来落败是早晚的事。 阿力一双眼睛回望过来,无声的询问林娘的意思,救还是不救? 这,敌我矛盾不清啊!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土匪手里的火把早就没了,他们能看到的不过是一片混战,耳边是刀剑相碰的声音,现在根本就分不清哪是土匪,哪个又是受害人啊。 “你个臭娘儿们!倒是跑啊?呸!杀了咱们那么多弟兄,虎哥定会叫你好看!”林娘正在犹豫之时,被围的那人果然倒下了,正被那四人你一脚他一脚的踹着。 “救人!”听那个嚣张的口气,显然倒下的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杀了不少的土匪。林娘轻声的冲阿力比划了一下,不管那个倒下的女人是什么人,只要是杀土匪的,林娘都不允许她在自己面前倒下。 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地上的人被踹得痛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那四个土匪仍不解气,站在那里不停的谩骂和踢打,骂出的话极其不堪入耳,不过显然他们没有当场杀死她的心思,除了拳打脚踢,并没有动用武器。他们这样的放松与决定却让林娘很满意。在阿力这一帮人眼里,站着的四人简直就是树立着的活靶子。原本还让林娘放心不下的最后一点顾忌都没了。 阿力的动作很快,“嗖~”的一声空气划破的声音,对面就倒下了一人! 呈扇形半包围的接应小分队队员们反应都不错,在阿力的箭矢离弦之后,其他人也相继发射了自己的弓弩。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没了悬念,这四个人在五张弓弩十五只箭矢的围攻下,乞求自己能不被射成刺猬就是幸事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乌龙 但事实总有出人预料的时候。☆→頂☆→点☆→小☆→说,23 就比如现在,阿力对四个土匪的结局已经可以预见,故而信心十足的直起身,林娘也着急去看地上躺着的人到底还有没有救,一切都那么合情合情,顺理成章的进行。 可突然的,林娘感觉到对面隐隐有箭矢的破空声迎面向她而来! 不要问林娘为什么能听得出来那是箭矢迎面而来的声音,她这些天跟着商队的人天天操练,耳边能听到的尽是这些声音了。这时候说是千钧一发也好,生死一线也合适。 林娘也知道要躲开的,拼命的控制身体低伏,可身体的反应远远的不够箭矢过来的速度快,转眼,箭矢就到跟前! “大当家!”有所感觉的不只她一个,阿力这时也反应过来,身子飞快的扑过来,似乎是要为她挡箭! 可是以两人之间的距离,应该赶不上箭矢的速度,尽管他拿出不要命的架式。真是个实诚的傻孩子!很奇怪这时候林娘的脑子特别的清醒,面前的一切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点一点的在眼前进行着。 完了,这下真的要玩完!只是不知道下回还有穿越的机会不?认命的闭上眼,等待着箭矢入肉的痛疼。 可是……一秒、两秒、痛疼仍然没有到来,而自己整个人似乎被温暖包裹起来,轻飘飘的在移动,突然觉得无比的安心和舒适!这难道就是死了的感觉吗? “快拿火把来!”突然听到一声大吼。“丫头,你伤哪里了?” 等林娘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惊着。蓦然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极熟悉的面孔,刀刻斧凿般刚毅的脸庞上。英气十足的剑眉斜飞入鬓,只是幽深的双目此刻却是满满的着急和担忧,似乎比记忆中更加深遂了些。 林娘不可致信的摇了摇头,“看来我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能看到他呢? “丫头,丫头!你怎么样啊?” “真……好!”在这个异世,唯一让她有所眷恋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而在她死去之后。还能再见上一面,老天也着实待她不簿啊。“好,好想你啊……”在这最后的时刻。即使是说出深埋心底的话,应该都没什么所谓了吧。 朦胧中林娘不由自主的想起,两人的第一次相见,正当她被三姑六婆逼到床角的时候。是他解围。然后说‘你若不愿,就回去吧!’是的,你若不愿,一点逼迫她的意思都没有;再见,她已是别人砧板上的肉,绝望无助之际,老天还是把他送到她的面前,一句‘自己的女人我应该还护得住’。威武霸气的带她脱离苦海。 貌似对她不闻不问,可在她拔草伤了手后会不声不响的准备上好的伤药;在她被王屠户逼得不得进退的时候。会挺身而出,对她说‘不用怕,我来了’…… ‘丫头,我是你男人,凡事有我呢,你就不用操心了。’ ‘傻丫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对你说的话,都说到做到,也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 到这时候林娘觉得自己根本就骗不了自己,其实他说过的每一句令她感动不已的话,她全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伸出的双手仍然没有触到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中途颓然垂下。 那最后的一句‘好想你’轻飘飘的,仿佛已经随着飞舞的雪花飘散到了旷野里,但却深深的印在了正抱着她的男人心里。心弦被拔动,轻颤荡漾至全身,金戈铁马、勾心斗角,一切都如同天边的浮云,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整个身心如同回港的船只,充满着欢悦和满足。可是,下一刻,整个人又重重的跌落云端,怀里的人儿半点反应也没有了! “来——人!”男人悲吼,像山林的孤狼。 此时马头山下的这一处,已经闹腾得人仰马翻。阿力等人惊奇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涌出了一支庞大的队伍。精壮的高头大马驮着清一色的黑衣人,正有序的翻身下马,矫捷的身手利落的动作,浑身散发着铁血的气息,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给人非常震撼的感觉。 阿力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群人突然出现?可明显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的大当家已经被其中一人拦腰抱住! 对了,大当家! “放手,你们什么人?”阿力当即眼红,上了弓弩正对着黑衣人。 完了,大当家受伤了!他没有保护好大当家! “让让,快让让。”可他的话并没人做出回答,还来不及等他采取任何措施,又一个黑衣人从后面过来,伸出大手,一把扒开他,就像大人做事时对付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孩子,等他连转了三圈停下来,大当家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包围着,他连缝隙也看不到了。 比起他的无能为力,现场更可悲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凭借反应敏捷逃过一劫反而还能暗箭伤人的土匪。只是他还来不及庆幸,转眼就被数不清的箭矢包围,即使中箭死得不能再死,仍不断有乱飞的箭支噗嗤入肉,与其说被射成了刺猬还不如说箭垛子来得确切。 “快说,她伤得怎么样?”怒吼声中带着惊慌失措。 如此色厉内茬的表现在自家少帅身上看见,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一番检查之后,萧鹏这个身兼随行军医的多面手内心很是愉悦,想不到少帅也有今天啊!可是虽然他内心非常欢欣,很想大笑一场,但一碰到对方吃人似的目光立马就怂了。 突然的表情转换,在脸上纠结成一团。这一团在多支火把重叠辉映下,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面色难看! 同行的弟兄们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少夫人有什么不测了吧?很惊悚的。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她没死!对不对?”这时候最提心吊胆的要属悲催的袁勇,眼巴巴的望着萧鹏,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自少帅黑着脸把他从五花大绑里解放出来,他就做好了等着经受严厉惩罚的准备,可现在突然闹出了这么一出,看来这个准备得改成以死谢罪了。 “啊呜!”可怜的萧鹏根本就没空回答,他的肩头上犹如同时压下了两座大山。被少帅的两只大手死死的扣住压下,“不,不是……”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诊断结果一定要赶快说出来,不然就没他说话的机会了! “嗷~!”可他的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完,对方已经松开了他的肩,一声哀嚎伴着的是他的身体在空中进行着三百六十度后空翻。 “没。少夫人没事……”抓紧时间说完这句话。他的屁股已经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得他龇牙咧嘴。“少夫人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受伤。” “没受伤怎么还晕过去了?是不是你医术不行啊?”萧鹏望着一干补刀忙的兄弟想死。又不是不知道少帅的彪悍,存心的让他不好过不是?没见他已经生不如死了吗?这还有没有兄弟爱了! “少夫人真的没事,可能连日来劳心劳力累着了,刚才又受了惊吓,就像拉满的弓,绷得太紧了。休息休息就没事的。”解释完原因,萧鹏还不忘强调一句。“真的。”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揉捏着自己快摔散架的身子,萧鹏后悔得要死,敢看少帅的笑话,思想是得多么不成熟啊。 “嘁,不早说!”对跌坐在地的他,一众兄弟显出不齿的表情。不过齐齐松了一口气。 萧家军少帅萧宁远更是夸张,情绪迅速平静,仿佛刚才那样急躁得抓狂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不等他下令,袁勇自觉的一挥手,“兄弟们随我上,干翻了这帮土匪!”天知道这几天他心里堆积的火气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 好不容易,墨锦程率着一帮散兵游勇,终于抵达了马头山脚。 道路两边的草木上已白雪盈盈,仔细归拢清点手下力量,才发现掉队的已十去二三。面对着一干萎靡不振,士气低落的缴匪力量,墨锦程只觉得欲哭无泪,可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快点,再快点!林娘正孤立无援的等着他去救。 “快看大人,是不是,是不是土匪察觉到咱们,下山来了?”突然一个衙役凑上前来,结结巴巴的开口。 墨锦程猛的转头,不远的地方,几十匹强健的马匹正悠闲的晃悠着,簇拥着一辆马车。令他大张着嘴的不是突然出现的马群,也不是惊讶那些马匹有多少的强壮,而是那辆马车,老眼熟了!可不正是林娘商队里的一辆? 林娘! 心里咯噔一下,迅速的整理队伍,呈包围的方式慢慢靠近马车。 “什么人!” 对方中气十足,语带煞意,光就这一声喝问,已经让墨锦程的杂牌队伍出现慌乱,“大,大胆!你,你是什么人?咱们可是缴匪的官,官兵!”有人沉不住气,似乎亮出官兵的招牌就能给自己这一行人壮壮胆色。 墨锦程这会儿真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这还没开工呢,首先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要是林娘这会儿还清醒着的话,铁定会送给他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好在对方听了这话丝毫没有对他们下手的意思。看来是友非敌了?墨锦程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不下来了,那男声明显是从林娘的马车那边传出来的!那对方是什么人?林娘怎么样了? “你是谁?你把林娘怎么样了?”因为情绪紧张,以致于声音都有些变调。 萧鹏还欲再答,车帘突然从里面掀开一道缝,“袁勇他们应该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官府吧。” “你是谁?林娘呢?”墨锦程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有林娘不畏生死的珠玉在前,他也不能让自己被人说成孬种。尽管那辆车由里到外散发的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但他还是顶着压力上前。 不怕死的掀起车帘,目光对上车里一坐一卧的两道和谐的身影。 墨锦程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死死的纠结在了一起,如同那两道相拥在一起的身影。他想喝斥来着,他想指责来着,可一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时,满身的气焰一下就泄掉了。整个人在那如冰如刀的目光注视下,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一个霸道的人! “林娘,她还好吗?”最终在那样的注视下,只能嗫嗫的问了一声。 “她很好,睡着了。”在墨锦程以为得不到答案了的时候,男人调转目光,平和的回答了一句,“只是受了些惊吓。”补充这一句的时候,强劲有力的手轻抚过怀里的人儿,力量与柔美在这一刻完美的融合,该死的协调,不见一丝一毫的突兀。男人刀削般坚毅的脸庞上满是心满意足的宠溺,对,就是宠溺! 此时,墨锦程无声的叹了口气,万般不舍的放下车帘,与车内的人影做最后的告别。无论那人是谁,他都没了机会。 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不需要了。 “县令大人,青云寨现在应该已经扫荡干净了,带着你的人马上去接收吧。”马车旁边,一个黑衣黑裤与夜晚融成一体的男子慢悠悠的踱步出来提醒他。 萧鹏替这个呆呆的县令抹了一把冷汗,自家的少夫人也是他能觊觎的?不过好在少帅似乎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难道果真是傻人有傻福吗?现在从天而降缴匪这么大一份功绩,升个官什么的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要向这呆子学学? “萧鹏!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突然的呼喝让他大大的打了一个哆嗦。 “鹏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少帅吩咐回程都叫了两声了!”好在旁边驾车的兄弟实在看不下去,凑上来偷偷的给他嘀咕了一嗓子。 “回程,回程,这就回程!”哎!看来咱们是聪明人,这主意不适用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等为夫来接你 林娘再一次有知觉的时候,脑子里已经一团泥泞。△頂點小說,23 她能感知到自己此时正躺在床上,可却像做了一场没完没了的梦。正是因为脑子里的混乱,让她一时不敢张开眼。 是的,她很怕,很怕无法面对接下来的画面。到底是大梦一场醒来后还是苦逼的公司小职员一枚呢,还是又得经历一场狗血的完全不同的他人人生。 “萧鹏,你丫的到底行不行啊?少夫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哭丧着脸的自然是悲催的袁勇。奉命保护的少夫人到了缴匪现场,而他却玩忽职守,被捆绑在家里毫发无伤! 这几日来他的遭遇实在不用提了,说多了都是眼泪,还好少夫人确实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要不然就算大家不指责他,他也没脸再活下去。 “按说……这样确实很没道理啊,要不你再请个高人来叫叫魂?”本来信心满满的萧鹏随着林娘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心里也没没底了。 这俩难兄难弟六神无主的说话声由窗户底下隐隐传进屋里,倒是让不敢睁眼的林娘吃惊不小。 哇靠,全然陌生的样子,不会是又穿到谁身上了吧?这世界真心太玄幻了。唰的一下睁开眼睛,这时候装睡不醒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万一真请来得道高人把她这一抹孤魂给收了,那才真的没指望了。 咦?房间莫名有些熟悉啊?这不就是小柳树村自己修建的房子么? 怎么个情况?自己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满腹疑问的林娘忙起身。跌跌撞撞的起床。 “小姐,你终于醒来了!”突然凭空的房间里冒出一个清秀的女子,垂首站立。 林娘惊得缩了缩身子。又坐了回去。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十**岁花一般的年纪,眉眼清秀,很是标志,可整个人的气质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再仔细看,轻蹙的双眉下是一对无神的眼睛。这才让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青春少女的活力与灵动。更似古井无波的老人。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报仇之义!苗小凤无以为报,愿意一辈子为小姐做牛做马,来回报小姐的大恩大德!”不等林娘有任何反应。姑娘扑通一下就跪倒在林娘面前,伏地不起了。 这是什么神展开啊?林娘很确信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都不认识一个叫苗小凤的人,更不要说还有什么救命、报仇之恩义。 好在这种懵懂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房门口终于出现一个端着药碗的疑似熟人。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这个人的面孔是极熟悉没错。可实在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极其不合理! “你先下去吧。”冷冷的声音明显是对地上的姑娘说的。 “醒了?”再转向她的时候,那简短的低沉男中音里面,竟然被她听出柔得滴水的柔情来!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那绝壁是错觉啊。 “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仍然是林娘不能适应的语调。“先把药喝了吧?多大的人了,做事怎么那么冲动?什么事值得自己连性命都不顾的!”语气中还着浓浓的关心。 这肯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林娘在心里点了个头。接着她见到他那一刹微微的那点尴尬自然就消散了。那点尴尬,纯粹是因为她记起临死之前,貌似出现了幻觉。当着那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没有。 你是谁?这是哪里?这话已经到了口边,但林娘还是压制着没问出来。好像这话一出,多半都会引起些麻烦。她还是暗中观察好了。 乖巧的接过药碗,也不管是什么药,想来也是这具身体需要的,仰着脖子就准备往下灌。 “你想我了?” “噗~!”毫无征兆的,一口还来不及入喉的汤药被喷出老远!说实话,这药并不苦,相反还微微的有点甜。林娘并没打算排斥来着,只是,突然入耳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信息量有些大啊! “再熬一碗来!”等面前的人冲门外吩咐过后再扭过头来时,林娘被眼前惨不忍睹的情景吓着了。 棱角分明的俊脸男人的脸上挂满了褐色的水珠,正慢慢顺着刀刻斧凿的曲线,蜿蜒而下……好好的一张脸,现在真是不堪入目。 完了,这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会不会大发雷霆啊?林娘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些不堪重负,砰砰的跳得欢实。 可人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本应发出鹰隼般目光的乌黑深邃眼眸甚至似笑非笑的露出孩童恶作剧得逞后的表情。这真的不科学! “少帅,药来了!”苦逼的袁勇耷拉着头进来,他很是无奈啊,看来夫人还是没能醒来,药又没灌进去多少。好在这些天一直如此,备用的药并不差一碗半碗的,而且他现在做粗使婢女的活也越来越顺手了…… “袁勇?”林娘不确定的小声轻唤了一声,这是她发现的第二个熟人面孔,或许能为她的认知提供一点帮助? “哦,啊?!”反应慢了半拍的抬起头,袁勇简直不敢相信!“夫人?你终于醒了!” 瞬间泪流成河!这是喜悦的泪啊,这是兴奋的泪啊,整个人瘫倒在地,哭得稀里哗啦。要不是自家少帅正挡在面前,他恨不得上前去,死死的抱住林娘的腿,再也不松手。现在他的这条小命啊,完全就掌握在林娘的手里,从少帅这么多日子以来都没有对他采取任何行动来看,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就得看林娘怎么说了。 这样的对白是熟悉的。所有熟悉林娘的人不是称呼她为林娘子就是林小姐,无人特意去碰触她下堂妇的身份这个霉头。也就她认识的袁勇那个二货,让她纠正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不怕死的叫她夫人。 “夫人啊。您都晕睡了三天了,可吓死我们了,您怎么能,怎么能把我捆起来亲自去赴险呢?”您睡着无知无觉倒是休息好了,可属下我差点没被少帅时不时丢过来的眼刀给杀死啊!我这么上赶着为您着想,您怎么就下得去手,把我给捆了呢?这满含血与泪的控诉当然不能表达得那么直白。结果在内心里归纳总结后,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一句! 把他捆起来亲自赴险?这个梗有些熟! 林娘垂下头,使劲儿的回忆。“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小柳树村?”怀着很大的不确实,最终还是认为问一问确定一下比较稳妥。 得到含泪的袁勇十分肯定的确认,林娘懵了,“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问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的男人。 “……”袁勇左右为难。这个问题要他如何回答啊! 萧宁远示意袁勇退下。“先摆粥来,夫人饿了这么多天先进些流食为好。”袁勇松了一口气,边退边带着乞求的目光向自家夫人求救:千万千万得给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啊!看目前的情形,少帅与夫人之间似乎还有些不得不说的事情,万一少帅恼羞成怒,很有可能拿他当炮灰啊! 当然袁勇的心思很有可能是白花了,林娘这时候的情况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终于要梦醒了。又可以重新回到父母的身边;或者从大元朝消失又到了一个新的未知环境,没想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变! 要说什么都没变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比起又来一次穿越从头开始还是很有优势的,只是,这时候见着以前叫方柱子,现在实际上还不知道叫什么的‘前夫’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没死,那神马所谓的幻觉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啰,那当时她口不择言的说想人家明摆着就是当着人家的面说的!而且貌似人家还记得很牢。 “还没上战场就把自己给吓晕了,你倒也算是好本事!” 萧宁远适时的转移话题,可是这个话题真的好么?尽管林娘一肚子的委屈,可人家说的竟然好有道理,她竟无话可驳。 “那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来了呢?” “幸亏我来了,不然连婆娘都没了!当时你可是命悬一线,稍有差池你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了。”尽管他语速不快,字里行间,却能体会出心有余悸来。 哎,林娘的思路是越来越清晰了,重新整理明白,才发现,又是人家救了她一命!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下堂妇似乎并不是什么光荣的角色。”林娘心塞塞的回了一句。她一直拒绝再回想起那个叫方柱子的男人,除了当初白秀整出来的乌龙事件外,更清晰的是,她明白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自从方村长给她那封信,自从曾氏和施氏齐齐表明要奉她为主,她就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现在袁勇更是称呼他为少帅,想来也不是简单人家的子弟。 可她是怎么身份?父母不明、年幼卖身为奴,说到底不过一乡野村妇。尽管她很希望能嫁这么一个男人,时刻背后都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可有时候,是不能头脑发热的。 就算这个人不抛弃她,充其量她也只不过算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要知道这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引以为荣的时代,不说他少帅的身份到底有多高,就一般的乡镇爷们儿多收了三五斗也想多娶个女人回家来开枝散叶,就凭林娘那眼里容不得砂子的爱情观,铁定是行不通的。 既然明知不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又何必纠结于一时呢? “下堂妇?你不是自诩识文断字吗?那封和离书你倒是看过没有?”男人故做轻蔑的一笑,“上面可有签字画押?可有立约证人,还是有官府大印?” 翻译成人话:那一纸和离书根本就不合法!算不得数的。 呵呵,果然是一开始就有预谋的?“这位什么少帅,就算和离书不算数,我嫁的丈夫是方柱子,好像与你也没什么关系吧?”何必做什么掩耳盗铃的事情呢?“换句话说,方柱子这个人不存在,那我确实算不得下堂妇,而应该是正正经经的未嫁女了!” 林娘慵懒的整了整一头如瀑的青丝,看来有必要换个发型了。 “……”萧宁远有些目瞪口呆,这事儿还真是这么个理!当初还是事起仓促,欠考虑啊,只是任谁一个成了亲的女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啊,看来是他太低估了自己娘子的脸皮。 接下来的几天,林娘终是缓过气儿来,不过她也忙,每天都要为了自己的主权归属问题与人斗智斗勇。在目前局势明朗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允许被冠上某某人的小妾、侧室之类的名份的。 霸道而冷酷的李少帅终是没空窝在小柳树村与一妇人争长斗短,翻身上马,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去。只是临去时,还不忘咬牙切齿的冲某不知死活的女人宣示自己的主权:丫头,等着为夫来接你! 林娘扭过头去,佯装根本没听见。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的好处,总不好意思在一句空口无凭的话上纠缠不休吧? 再一次救了她的性命是事实,留下一队足以武装她的商队的精兵强马就围绕在她的身边,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当然林娘也并非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三连发的弓弩友情赠送三副,那也是无价的。 再多就不能给了,国是别人的,军队是别人的,她就是再大方,也不能无欲无求的把自己的底牌交到别人的手里,到头来成为缴灭自己的工具?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但防患于未燃总是没有错的。看在萧少帅帮自己不少的份上,给他三副那也是有所依仗的。当时看着萧宁远乐得像偷了油了老鼠,林娘笑笑并未点破,他心里打的小九九林娘又怎么会不知道? 想要仿制?尽管去试吧!首先也要能提炼出优质的钢铁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骑马往回飙 天下兴,匹夫有责。∷頂∷点∷小∷说,23念着小柳树村那些奔赴在沙场的青壮年们,林娘最多再友情附送对付楚国良方一策,引用孙子兵法之借刀杀人、围魏救赵计,再来个隔岸观火安定边疆。采用联合楚国大皇子消灭好战分子呼其图,再垄断楚国经济以为牵制。 虽然细则不详,操作性也尚未可知,不过林娘以局外人的视角指点江山的态度,也颇有挥斥方遒的味道,看上去还很笼统的大方向却如指路的明灯,对于精于此道的萧少帅这个当局者一点就透。这额外的附赠让他惊喜不已,望着林娘的目光又变得不同。 其实就凭林娘对军事,对战争的理解,哪里插得上嘴啊,这么做的目地完全是她看楚国大皇子布赫还算顺眼,而且她实在不想自己的生意刚有起色就被两国的战火给搅黄了。不是听说楚国内部也是一塌糊涂吗?那就让他更乱一点,乱到他们顾不上大元。 屋外是白雪皑皑,屋内温暖如春,在烧了地暖的房间里踱步,那种心满意足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 “云轻,你会梳头吗?”望着镜子里婀娜的美女……个屁,心塞!除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连五官都看不分明。 不过这些都不能让林娘舒坦的心情受到任何影响。 “是,小姐想要梳个什么发式?”贴身的婢女轻轻柔柔的应着。 “什么都成,但凡你会梳的。咱们一天换一样,日子还长着不是?”这些天她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休息,头发也没正经的打理。现在有了空闲一时兴起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机告诉这个差不多万念俱灰的婢女:日子还长着呢。 想想这个不幸的女孩,一夕之间,父母丈夫全都命丧黄泉,自己不但报不了仇,还被迫委身于仇人……,一时之间由让人仰慕的娇女。沦为遭人唾弃的玩物,命运如此逆转,能有几人承受得住? 是的。这个叫云轻的婢女就是马头山青云寨苗寨主的独生女儿苗小凤! 苗小凤之前一直由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支撑着,才不至于追寻了父母亲人的脚步而去。为了复仇忍辱偷生,苟延残喘,不过手刃仇人的信念在支撑着。可自她拼尽全身的力气后仍逃不脱倒在山脚的命运。那一刻。她是真的绝望了,被打击得那么的彻底,肖虎的力量强悍到根本就不是她能撼动的地步。 连自己也完了,这个仇还怎么报啊?认命的闭上眼,等待着与亲人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心里向亲人一遍遍的忏悔,身为女儿、妻子,眼睁睁的看着仇人逍遥却无能为力!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当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有报仇血恨的机会!青云寨已经面目全非,再一次遭到了鲜血的洗礼。只不过再一次弥漫的血腥,却令她隐隐的有热血沸腾的冲动,这些血蔓延得彻底,似乎要将这山上所有的罪恶一同洗涤干净,那些禽兽不如的土匪终于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 在她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如此的痛恨过她出生在这个土匪窝的事实。在她的父亲在世的时候,青云寨这个土匪窝是名不符实的,‘土匪’这个词语最多让她呵呵一笑。可如今,她才真正读懂了这个词,以及它所代表的龌龊和罪恶。 他的父亲、母亲、她新婚的丈夫、还有那些为了善良和气的叔伯弟兄们,在她的面前,就在她的面前变得无声无息;她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被那个满口义气的‘叔叔’玷污,因为她的不配合,竟然把她做为对忠心小弟的奖励!那一群曾口口声声对她爱慕已久的禽兽们,如同饿狼一般的扑过来,无论她怎样的挣扎、哀求,没人一个人动哪怕是一丝丝的恻隐之心。 到最后,那个唯一在变故之后给过她温暖的小丫头春花,冒险放走了她,她曾给过承诺,让她等着自己回来,结果再相遇,却只见着一具尸体,浑身赤|裸的被悬挂在山寨门口。 所有的仇恨终有终结,就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冒着性命的危险救了她,并让她有机会亲自手刃仇敌! 原本想着报了仇,告慰了亲人的在天之灵,她就追随而去的,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什么再需要留恋的了。只是那个非常厉害的男人说的也很有道理:就因为她救了你,你才有命报仇,现在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吗? 是的,不是了,苗小凤已经随着亲人去了,现在活着的是云轻,是林娘的云轻,她接下来的人生就为林娘一人而活。 望着云轻麻木了一样的面容,林娘心里也不好过,这不是她愿意见着的。这个女子才十八岁,本应有美好的人生,如今却心如缟素,这一切只因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幸,而这些都不是她个人的错,她为什么要背负别人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这样很不公平,坏人的罪都被好人受了,那坏人还受什么去?这世上万般生灵,都有快乐的理由,云轻,林娘特意取自云淡风轻之意,林娘希望她能放下包袱,活得轻松些。 云轻闻言咬了咬嘴唇,默不做声。林娘暗叹一口气,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她肯定知道林娘所指的意思。只是她现在习惯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走出来,这事也急不得,只要不再老想着自杀就好,还是慢慢来吧! 不得不说,云轻的手非常巧,只见着两只纤手素手上下左右翻飞,林娘的头顶就结成了一个俏丽的发髻。难得的是很合林娘的心思,头发并没有全部梳起,留几缕披散下来,既活泼又俏皮,这完全是未出阁的待嫁女儿的发式! 在模糊的铜镜里照了照。林娘毫不吝啬的给云轻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姐,刚才袁勇来传话,说是墨小姐来了!”门外响起云霞的声音。 林娘听得一怔。墨香来了?来了就快请进来呗。这么大冷的天,还传这么多道话干什么,存心冻人啊?一听就知道又是袁勇整出的妖蛾子! “还不快请进来!”林娘有些恼火,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跟袁勇算帐的好时候,先把人接进来再说。 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正常,想不到却原来是萧宁远给她安排的护卫!早晓得这一层,她还亲自上个屁的马头山啊?担惊受怕的不说。还差点性命不保,闹了一出昏迷,想起来都觉得丢人。好在目前为止,周围的人看到她时闪闪的目光里绝对是高看一眼的意思,自动脑补为她重情重义、有勇有谋的力证,并无其它不良的影响。 一个女大当家。带领着大家南来北往。财源广进;能为了自己的兄弟,不抛弃,不放弃,舍身忘死,连官府都拿他们没辙的土匪窝里还能杀出一个来回!这样的人除了跟随,还能生出什么别的想法呢?一时之间,归附者众,挑上的。与有荣焉,没选上的。捶足顿胸。以致于很长的时间之后,风云商队的赫赫威名仍在绥县范围内广为流传。 其实杀一个来回的事是萧宁远的人做的,与已经昏过去的林娘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村民组建的救援队倒是因为苗小凤的逃亡误打误撞的顺利上了山,但一上山就被发现苗小凤逃走而集结的土匪队伍堵了个正着,所幸林娘事先安排的是偷袭战术,敌我双方并没有发生流血的遭遇战。与苗小凤同时挑选上那么巧合的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若不是萧宁远的人马及时赶到,折进去的怕不单单只有林娘一个了。 不过这时候风云上下因此而凝聚力空前,林娘又怎么会麻烦到前去一个个解释一番呢? 现在林娘是事事顺遂,唯有一件不好!那就是萧宁远留下的人把她的周围守得铁桶一般,说得好听点是保卫她的安全,难听点如同看守罪犯。 她林娘谁啊?不过一乡野村姑,犯得着防守这么严密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谁吃多了咸菜淡操心的,有事没事找她的麻烦? “林姐姐,这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一听你独自上了马头山,我的命都快被你吓没了!”墨香白了一个劲儿发牢骚的林娘一眼,“可千万别有下次!那时候好歹你也出句声啊,不是还有我哥吗?哪能自己就去了,晕了那么些天都没醒,万一,万一有个好歹的……”小丫头说着说着,泪珠儿就往下淌。 “好了,好了,绝对没有下次了,”墨香的真心,林娘自然是非常受用的,“我那时候确实是没想到嘛,哪知道那人命那么大的,十五支箭射过去,十拿九稳的事竟然被他给逃脱了!” “事情总有个万一,你就让人省省心吧!” 还是林娘连连告饶,墨香才堪堪收了泪水。 “林姐姐,我,我要回燕都了。”嗫嗫半天,墨香才缓缓道出今天过来的事由,原来,是来辞行的。 “……”她这话着实让林娘有些转不过弯来。之前不是说订好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再走的吗?怎么现在冰天雪地的就要走了? 这事林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林娘还笑话墨香一大家闺秀,家里长辈是真的放心,连过年都不回家的。“你确实你说的是真的?现在离过年可是只有短短一月了,天寒地冻的,可不是得在路上过年?”按这个时代非常蛋痛的交通方式,从绥县到燕都,就算你快马加鞭,没有两个月那也是不可能的。 林娘之所以了解得如此清楚,完全是有那么一阵,她着实动了出去走走,好好浏览一下大元风土人情的念头,只因这出行的方式除了有足够的家财,还得有足够强健的身体制约之后,才不得不放弃的。 “嗯,是真的。我跟哥哥一起走。”墨香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灼灼的望着林娘的反应。 “怎么?墨县令也要回去?”这个消息林娘倒是一愣,这时候的异地工作者也时兴春节团圆的吗?莫名其妙的,她就想到了前世的春运,有才的网友改编的春运版《沁园春》中有一句,‘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好骑马往回飙!’ 这话到这里算是实至名归了。 “我跟哥哥都要走了,你就这么开心吗?”沉浸在自己的欢脱世界中的林娘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却被墨妹子自动视为无情了。 呵呵,这话她可没法给解释清楚,“至少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啊!”墨县令初到绥县就立下这等缴匪奇功,升升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林娘吃惊也就只是没料到上头会如此急切而已,她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呢。 “是啊,都是你的功劳,才让哥哥晋升得如此快速。”墨香的小脸上明显的掠过一抹失望,至少她在林娘的脸上,真的没有看出别的不同的什么表情。 “怎么能这么说呢?与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哥哥做得好,确实是一个为民的好官,能升才是正常的。想不到他会如此的重视这次的匪患,甚至会不畏风险亲临现场。”这话林娘是说真心的,想不到他一介文弱书生,竟有如此气概。就凭他县衙里的那群乌合之众,墨锦程就敢奔赴马头山,这点确实超出了林娘的预料,更何况在她的认知中,墨锦程并不是一个冲动无脑的人。 虽然他这种等同于找死的行为不值得提倡,但勇气可嘉还是值得表扬的,“不过你回去得好好劝劝他,这种自不量力的事以后可不能再做了,毕竟实力相差悬殊,不是每回都那么好运的!”虽然林娘自己的行为也跟找死差不了多少,不过她打的算盘是偷袭,不像墨锦程大张旗鼓的当靶子。 这事都过去好些天了,萧鹏每回提起都会大笑一场,可以想像当时那么一大群人去缴匪,是有多不靠谱。 “林姐姐你这是关心我哥哥吗?”墨香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柳府寻人 “……”大小姐,你这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关心你哥了?他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林娘无奈的翻着白眼。@頂@点@小@说,23明明她只不过对这么愚蠢的行为实在看不过眼好吗?怎么说大家也是熟人一场,顺便给点忠告嘛。 墨香注定是要失望了的,娇羞什么的她在林娘脸上是一点没看出来,不屑倒有。真是替自家哥哥不值,如此不要性命般的英雄救美,至少应该感动一下的吧?当时得知林娘上了马头山,自家哥哥急得跟疯了差不多,拿出了全部身家雇请壮汉,那都是为了谁啊? 对于墨香辞行送来的大量礼物,林娘收起来一点负担没有。说实话,他哥的这个升迁好歹也有她的功劳呢,虽然出力最多的还是萧宁远。 不过相对于露头的是墨香而不见墨锦程的身影,这个林娘倒有些疑惑,这家伙没事的时候都能找着由头三天两头的往小柳树村跑,这会儿辞行这么大的事怎么还不露面了呢?不过这也就当时见到墨香后,抽空往她身后偷瞄了一眼,没着着其他人才发出的一点小感慨,人家马上就是升官离任,想来事情应该不少,想想都知道。人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只要礼到就好了!林娘很想得开,看到墨锦程这么会做人的份上,心里舒服得很。 “林姐姐,你今儿的发式真是不错!”墨香仅仅是别扭了一小会儿就释然了,到底是自家哥哥私底下的自作多情。林娘还不知道呢,再说她已经不再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了,这两人真有什么她也不太看好。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注定是不般配的,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好姐妹,无论是哪个她都不希望受到委屈。 称赞林娘的发式她倒是真心实意的,老早严嬷嬷她们就说过了,林娘其实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了一桩莫须有的亲事。平日里老是顶着下堂妇的身份一副妇人打扮,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得心痛。 此处客随意,主欢乐。皆大欢喜。但在同样白雪苍苍的琼海城,总有那么些不顺心的人。 “哎哟少爷,您倒是慢点儿走啊,这冰天雪地的。摔了可怎么好!”两个小厮装扮的少年急吼吼的在雪地里跑着。还不忘提醒前头一脸怒气的胖球样男子。天虽然是开了,雪也停了,可地上积雪却是没化完的,又上了冻,街面上正常吨位的人都走得小心翼翼,这万一自家的胖少爷摔了,爬不爬得起来都是个问题。 可惜男子充耳不闻,两个小厮非常无奈的叹口气。只得战战兢兢提步跟上。这小祖宗脾气阴晴不定的,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现在那是柳家嫡子!比洛夫人的钊哥儿更更有地位些。 “哎。少爷就这么急冲冲的跑出来,你怎么也不帮着叫顶轿子?”个头稍长的大富回头对同伴大贵埋怨道。 “怎么叫我不叫啊?当时少爷出来得急,你不也没顾上吗?”大贵当即不干,两人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还不忘斗个嘴。毕竟现在宝少爷在家里地位非同一般,当差不力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啊。 “啪~”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厮是否有乌鸦嘴的潜质,话音刚落,前头柳宗宝身形一晃,啪的一声就给摔地上了,四脚朝天,圆圆的身躯在雪地上转了两圈才勉强停住。 “哎唷~”杀猪似的叫喊响起来,让人听着都惨不忍睹。 突然的变故,让两个小厮呆愣住了,急急的收了脚步,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少爷在地上打转。 “你们,两个是死人啊?没,没见你家少爷摔了吗?”全身上下,也不知道到底是摔了哪里,反正是钻心的痛,挣扎了几下,柳宗宝越发的发现自己爬起来的希望渺茫。眼角的余光扫过街面上不少看好戏般含笑望过来的目光,他杀人的心都有了。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小厮一脸呆痴,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哦,哦!”听到少爷的怒吼,两个小厮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跑上前去,一人一边企图把他拉起来。 可是相对于柳宗宝圆球一般的身体,两个十三四岁的单簿小厮到底还是不够份量。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好不容易终于把人给扶离地,却不想最后的紧要关头,也不知道是谁,脚下一个踉跄,三个人顿时滚做一堆,在雪地上滑出更远。 这回真是摔得不轻,柳宗宝连叫唤的力气都小了。 如果说摔第一跤的时候,周围的人还能站着看看笑话,可轮到这第二跤,就有些人笑不出来了! 三人好滚不滚的,已经超出了大路的范围,齐齐向路边的人撞过去,而好巧不巧的,柳宗宝的脚如有神助,一阵风似的旋刮过去,结果一路掀翻了人家摆在路边的摊子! 在琼海城最繁华的祥安街上,靠近柳府的地段,基本上全都都是柳家的地盘,基本上全部被柳家高大恢弘的院墙和大门占据,一个商铺也没有。 起初有些舍不得交摊位费的小商小贩看准了这块人气极旺的风水宝地,就在这里支个小摊,摆卖针头线脑什么的。柳家家大业大,这些小生意还看不入眼,为求搏得一个大善的名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由。日子久了,慢慢的这里聚集了不少的商贩,形成了一个不下于小型集市的交易场。 柳宗宝的脚掀飞的摊子不少,针头线脑的撒落了一地,可到最后停下来的那个摊子却有些与众不同,虽然摊位很小却最麻烦!哗啦一下,不少黄黄白白之物齐齐砸下,把这主仆三人弄得满头满脸都是鸡蛋黄和鸡蛋白,模样真正是狼狈不堪。摆摊的小摊主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突降的横祸。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鸡蛋啊!那一筐足足一百枚鸡蛋啊!就这样全没啦?目光随着空了的竹筐打着转儿的移动。 小摊主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此刻眼里除了那一百枚破碎了的鸡蛋,再也容不下什么别的了。 “哪个走路不长眼的啊?赔我鸡蛋来!”小姑娘一瞬间的发愣之后。迅速的清醒过来。 这可不仅仅是一百枚鸡蛋的事,这可是她的全部希望啊!没了这些鸡蛋,她将拿什么换钱?如果没有钱,她就只能乖乖的接受恶舅母的摆布,嫁给那个死了婆娘的鳏夫。 她不要!她要逃,逃得远远的。 可现在鸡蛋没了,钱没了。她要怎样逃?逃到哪里去?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顾不得看清肇事者的样子,整个人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上前死死的揪住中间那个衣着华丽者的衣袍。犹如抓住救命的稻草,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这一松了手,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滚开!哪来的疯子!”柳宗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他娘的今天真是邪门了!接到挂名娘亲交代的第一桩差事就没办好,过去了几个月。寻人大计一点头绪也没有。本来还指望过一天算一天,蒙混过关就好,哪知道今天一大早的就被王氏叫过去好一顿臭骂。动不动就以去掉他的名份为威胁,狗屁,自从挂上了嫡子的牌子,他还没来得及耀武扬威一天,麻烦事就没断过。 好不容易被教训完,出门还给摔了。那个痛哟,那两个没出息的小厮。一点眼色都没有,明知道冰天雪地的,连顶小轿都不给他叫! 肚子里的火正旺着呢,不想还有更倒霉的事等着他,飞起一脚掀个摊子而已,好死不死的竟踢到鸡蛋筐子,稀里哗啦的下了一身鸡蛋雨,身上这个狼狈的! 他还没来得及下手胖揍这个该死的摊贩一顿呢,那个上赶着找死的家伙竟敢揪着他的衣服叫他赔鸡蛋? 在琼海城竟然还有人胆敢揪着他的衣服叫他赔东西?哈……哈……这世界要不要这么疯狂啊? “找死……” 很有气势的一声吼只开了个头,却不想柳宗宝到底是低估了小姑娘找死的决心,接着他只觉得被黏黏乎乎的汁液糊了一脸,连眼睛都睁不开,要说的话生生的被噎在喉咙里了。 “菊花!你快住手,那可是柳家少爷,你闯~祸了!”旁边有相熟的摊贩忙出声阻止小姑娘接下来是不是有更过激的行动。 这一嗓子提醒了围观的一众不明真相的群众,听得是柳家少爷,立马呼啦一下齐齐闪人!柳家的少爷那也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惹得起的?特别是有见识的人一见着柳宗宝的体形,自然就猜到了这位少爷的身份。 开玩笑,这位可不一般!即使是围观看个笑话,谁知道这祖宗会不会发飚找麻烦? 疯魔中的林菊花并不傻,她只是情绪有些激动而已。刚才的那一嗓子足以让她清醒过来,柳家少爷?当即连竹筐子也不要了,撒腿就跑! “喂!你,你别跑……”大富和大贵倒是有心去追人来着,只是满身的鸡蛋液扑鼻而来的腥味还有脸上、手上冰冰凉凉的冷,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还有一位气急败坏需要安抚的主子。口头上虚张声势叫嚣两嗓子,人却没法动弹,眼看着小姑娘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的逃窜。 “废物!废物……!”柳宗宝圆盆似的大脸肿胀得像紫皮南瓜,脚拼命的在地上跺着出气,好似那块地就是****了他的小摊贩,除此之外,再也没法进行其它的表示,他实在气得很了。 “少爷别急,别急,那个小丫头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大富边给柳宗宝拍背顺气边劝慰。刚才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了,那丫头还能跑天上去?当务之急还是安抚好自家少爷,万一气出个好歹他们也活不成了。 林菊花一路疯跑,脚下如踏着棉花,整个人飘飘乎乎的。这是天要亡她么?怎么会就碰到了柳家少爷呢? 冰冻的地面滑滑溜溜的,林菊花的逃亡之路完全可以用连滚带爬来形容。至到实在跑不动了,她才小心的回头张望。还好!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慢慢的跌坐在地,双手按在胸前,死死的捂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今日这事太可怕了! 等心跳慢慢的回复平缓,脱力的林菊花突然悲从中来,四肢瘫软。到如今,她终是品尝到了生活的艰辛,在这世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若能回到当初,她绝对不会再不屑的认为林娘‘只不过是家里赚钱的人而已’。不自觉的,她现在时时都会想到林娘的好。因为有她,她们家才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正是她,在家里家破人亡之后,还给了二十两银子。 要是当初她跟娘没有来琼海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由小声的哭泣突然转为号啕大哭,似乎要把憋在心里的郁闷完全释放出来。 可惜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后面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发泄过后的林菊花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想回到舅舅家去,只是走了几步,她突然生生的收回脚来。 这个时候回去不会是自投罗网吧?要知道舅舅全家都是柳家的奴才,当时在场的可有认识她的人,要真告了密,回到舅舅家那才真是死路一条了。 先不要说那碎了一地的鸡蛋是她背着舅母偷偷积攒的,要是柳家真的寻人过去,舅母第一时间就会把她给丢出去的,绝对不会有半点迟疑,说不定现在这会儿,已经在满世界的开始寻找她了。 想到此处,林菊花扭转方向,转身朝城门而去,也不知道要逃到哪里,总之做为人趋吉避凶的本能指引着她,远远的离开这里。 刺骨的寒风迎面刮过来,林菊花只觉得浑身上下彻骨的冷。紧抱双臂,佝偻着身子,可无论怎样,还是冷。 “你说,那红榜上说的是啥?柳府寻人?”临近城门,三三两两的人正向城门靠拢,不少的人正围着一张红榜议论纷纷。 柳府?寻人?如此敏感的字眼吓得林菊花连大气都不敢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左相府 墨锦程一脸的苦涩,独自在县衙后院的书房内徘徊。 被家里发配到绥县仅仅三个多月,调令现在就已经下来了,这在大元官员的升迁中算得上前所未有的快速。不得不说,自家老爹想退休的心实在够急切的,这里面要是没有他的手笔,想想都不可能。 不过能这么快申请调令至少也说明这段时间他的成绩是得到肯定的。毕竟今年绥县的秋税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季的税赋甚至超过了以往两年的总和!而且马头山的匪患为琼海一难,历届知府都有向上面递折子,请求支援,年年缴,年年患,在朝堂上都已经小有名气了,虽然这个匪患的程度有些失实,却也是的确真实存在的。可就在不久前,被他掌管的小小绥县给拿下了!换一纸调令也是足够了的。 只是,就是因为想到这个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个成绩到底有多少水份,这里面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一到绥县,他立马面对的就是令所有县令头痛的秋税征缴工作。绥县并不是富硕的地方,再加上地处偏僻,天高皇帝远,更有李、白、乌、杨四大乡绅合伙把持县政命脉,几十年时间结成的同盟,哪有那么好突破? 想到当初无从下手的烦闷,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会浮现出一道娇小婀娜的身影。 谁说女子享清闲?谁说女子不如男?那女子就能从一桩小小的后宅事件开始,帮他谋划了一出各个击破的精彩戏码。当初若没有取得乌夫人的支持。就不能先后瓦解乌杨两家,以及后来得到包括李家和白家的支持。 要是没有她,恐怕到现在。那个秋税都没办法缴上去。 至于马头山缴匪之功,他受得有些脸红。当初全凭着一股救人心切的劲头,蛮横的冲过去的,到头来人家什么都做完了,他只不过赶上前去帮着打扫了个战场。甚至押送俘虏的工作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风云商队的人帮的忙。 这一切算起来都是那个女子的功绩。 无论是出神入化的新奇绘画手艺、还是奇思妙想做出的糖果糕点,又或是美观实用还舒适的皮鞋……如此兰质惠心心灵手巧,如此非同一般的赚钱本事。桩桩件件组合在一起,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实在没法与一个乡村女子联系在一起。这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啊!越是相处就越被吸引。仿佛那小小的身躯里潜藏着无数的秘密。 正是那些未知,激起了他一步一步的探寻之心,可是正当他已渐渐沉迷,深陷其中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那晚车厢里模糊的身影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样的霸道无忌,仿佛向所有人宣示着主权。可这些并不是能成为让他退缩的理由,只是人家那浓浓的保护欲,以及铁血的手腕实在是自己不如的。更何况当时她就那样躺在他的怀里,毫无芥蒂的接受他的保护。 像她那样奇特的女子,他确实是配不上的。 墨锦程苦笑了下,他有声名显赫的家世,有出众倜傥的相貌。自小聪明伶俐,学识非凡。向来是多少人家向往的如意郎君。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躲在一角自怨自艾的感叹有自己配不上的女子。 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墨锦程总觉得有些恋恋不舍,似乎有份放不下的牵挂。或者自己应该上门去告个别的? 可自己又还有什么立场?他冒领了属于她,于她却一无是处的功绩,她收下了他回赠的厚礼,这原本就是一场心照不宣、互不相欠的交易。 “哥,怎么还没睡?明日可还得早起赶路呢。”望着书房长久不熄的灯火,墨香心里也不好受。 “香儿!你,你也没睡?”墨锦程被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回头看见妹妹有些被撞破心事的无措。 “这不见你这里还亮着灯嘛,是不是有些心事未了睡不着啊?” 墨锦程看着妹妹明媚的小脸上略带促狭的笑有些不自在,“明日就要离开了,自然还得想想有没有拉下什么,都像你这么没肝没肺啊!” “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死活不走那一趟,到现在心里又放不下,何苦来呢?” 妹妹这是话里有话啊,人小鬼大,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墨锦程心虚的瞪了一眼,“快去睡了吧,女孩儿家家的,说的都是什么话!看来是该回去让母亲好好拘一拘性子了。” “嘁,哥哥别老是欺负人。你心里想着还不能让人说!”墨香嘟噜着嘴满脸委屈,不过转眼又嬉笑着道:“哥你放心好了,明日定会得偿所原的!” 说完这一句,墨香咯咯笑的望着他。 墨锦程有些恼羞成怒,这小丫头真是宠坏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失败,这点儿小心思连自己妹妹都瞒不住。不过一听到明天会得偿所原,心莫名的漏了一拍,是那么回事吗?是他心里所想的吗? 看着哥哥亮晶晶望过来的双眼,墨香蹦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哥哥还是早些睡吧!” …… 县衙院子里的泥地在车马的践踏下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一个个笼箱整齐的被码放上马车,仆妇丫头满院子的穿梭,忙忙碌碌的。 墨香已经被安置进放了暖笼的马车里,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萎靡不振。伸手揭开车帘一角,冷风嗖的一下就钻了进来,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扑在脸上的冷气却是很提神醒脑。“小姐,外面天冷,把帘子放下来吧。小心呛了风着凉!”小丫头忙不迭的过来放帘子。 “不必了。”墨香也是一夜没睡好,一想着要离开,好歹是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说走就走了还是有些舍不得。 搬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墨县令一家从鸡叫头遍就开始收拾装车,至到天色大亮,浩浩荡荡的一行四辆马车才从容的来到城门口。 车队又停了下来,虽然送行宴已经早就吃过了,但现在在这里,绥县有名有姓的乡绅富豪还是聚集得差不多了。更有不少拖家带口赶来的,连闺阁女儿都带了来。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冒着天寒地冻,虽然名义上是为县令之妹送行而来。其实那小眼神儿无不含情带俏的时时偷瞄向旁边风流倜傥的墨县令。 墨县令这一次回京述职,等着就是要高升的,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年青的县令前途不可限量。人家名门之子。迎娶自家女儿不大可能。但要是看对眼了纳个妾,抬个姨娘什么的也是很不错的买卖啊。 对于这些小姐们挂羊头卖狗肉的行径,墨香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了,连燕都的小姐们这招用在自家哥哥身上都不管用,这些人她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随意敷衍了几句,干脆缩回马车里养神去了。好在那些小姐们也不真是冲她来的,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也没人在意。 哥哥还在与一众送行的人客套的告辞,墨香渐渐的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不时的掀开帘角四望。仍没见着林姐姐熟悉的身影。莫非昨日她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昨日那一趟小柳树村之行,哥哥几次三番决定与反悔,想来是在见与不见林姐姐之间踌躇,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如此的为难,但她知道哥哥肯定是很想当面与林姐姐告辞的。昨日她虽然没有明说希望她来为自己送行,但那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林姐姐不应该没明白啊。 至到马车再次启动,墨香仍然没有等到林娘,心里不经有些懊恼。想来天气寒冷,一大早从小柳树村过来也确实不容易,是自己过份了。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向哥哥提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了,回想当时哥哥两眼发亮的表情,看来注意是让他失望了。 墨香说不出的心里堵得难受,把头埋在裘皮里假寐,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嘶~!” 外面突如其来的马呜莫名的熟悉。墨香惊喜的揭开帘子,探出半个脑袋来张望,一个枣红的马头慢慢的出现在视线里,接着,马匹上现出雪白的狐皮大氅,目光向上,熟悉而又亲切的一张俏脸正笑盈盈的出现在墨香面前。 “林姐姐!” 这欢快的一声惊呼,赶跑了所有的不快,墨香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见着自己哥哥早就下了车正欣喜的过来。 “林姐姐,你怎么不坐马车啊?骑着小红跑这一趟得多冷啊!”伸手搂了搂小红的头。有些依依不舍,这马跟她熟了,见了她转过头来舔她的手,痒痒的很舒服。可惜回了燕都,她再也不能够骑着马疯玩了。 “想着你或许会想跟小红告个别啊。”林娘笑着道,觉得她这个决定还真的做对了。 墨香非常感动,在绥县认识了林姐姐,让她的人生出现了很多的不可能的新奇,甚至连种地都有试过,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吧!思及此,不由得连很快就能见着父母的欣喜都淡了几分。 “以后有了机会,再来看林姐姐就好,我还带你一起玩!”虽然墨香有着这个时代女孩子们特有的早熟,但到底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多愁善感的,玩心也重。毕竟还是孩子呢,林娘摸着她的头,轻声的安慰着。 当然这话真的只能算安慰,今日一别,再见可就难了。如此不给力的交通,燕都往返一次非得半年不可,如此长途的跋涉,绝对不是一个小女孩可以随意出门的。 再说到了墨香这样的年纪,很快等着她的就是谈婚论嫁,即使有机会再见,怕也没办法再那么肆意的玩耍了。再看向墨香时,林娘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伤感。 两人不管不顾的,粘在一起难舍难分。 “好了香儿,别老抱着你林姐姐在外面受冻啊,请上车坐坐吧。”墨锦程难得见着大大咧咧的妹妹有如此感性的时候,即郁闷又好笑。 其实他真的想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这就是妹妹说的得偿所愿吗?果然是如了愿了。可是看到林娘顶着的红红的鼻尖,一看就是一路上给冻的,心里又莫名的刺痛。 “不用了,就此别过吧。时辰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上路,天寒地冻的,错过了宿头可就麻烦了。”尽管心里不舍,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到了该分离的时候还是干脆利落一点好。 “墨县令,香儿到底是女孩儿家,这一路你怕是要多看顾些,累着病着可不是小事啊。”尽管对方是墨香的哥哥,到底是男人,林娘忍不住多唠叨一句。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这句话的意境,林娘现在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不同完全不同于在前世的生活里,交通方便,电话、手机、各种网络即时聊天工具,把偌大的地球变成了一个地球村,送行已经成了和拜寿送殡等等一样的应酬的礼节之一。 而漫漫长途,是真的有不少的人到达不了目的地的。 墨县令这回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出酷酷的,拽拽的样子,非常配合的应承下来。那突然变得热切的目光让林娘有些无所适从。 忙转移目标,奉送上连夜为墨香准备出来的糖果、糕点,以及备用的鞋子、皮毛衣服,又没完没了的叮嘱了好一通。 “林姐姐,你可会来燕都看我?”到最后,墨香含着两泡晶莹的泪珠,从车窗处巴巴的张望着。 “嗯,好。”林娘郑重的点头。或许有一天,她的生意也能做大做强,风云的旗帜插上京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小丫头得到林娘的首肯,所有离愁别绪一扫而光的样子,急匆匆的又跳下车来,从身上解下一块剔透的白玉佩来,不由分说的塞到林娘手里。“林姐姐,你记得答应我要来看我的哦!这是我的玉佩,到了燕都,手持这块玉佩到左相府来寻我就是了!” 左相府!一听就是好高大上的样子呢,林娘一时有些呆愣,她这随便交个朋友就攀上白富美了?虽然知道墨香兄妹的背景非同一般,想不到来头这么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于姐的好事 这个冬季林娘感觉过得很快的,转眼就到了头。 虽然其间事儿多了些,过程也有些曲折,马头山一行还差点丢了性命。不过总的来说,也是收获巨大的一个季节。一马车一马车的货物流进楚国铁力部,换回一车车的皮毛、奶酪、牛羊肉等原材料。而这些经过在小柳树村进行加工,做成糖果、皮鞋,以及华贵的皮草时装。 这些在大元还算罕见的稀罕物品再销到绥县、冀州以及周边。周而复始的循环,全是一本万利的独家生意,白花花的银子像长了腿似的朝林娘这边涌过来。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整个忙碌的小柳树村终于停歇下来,工厂全部停工过年! 选定这天放假,还费了一番周折的。原本林娘想着工厂的工人一连忙了好几个月,连一天假都没休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趁过年早点放假来着。可耐不住工人们不依,多做一天就多一天收入,工厂发的虽然是计件工资,以多劳多得为原则,可只要人不偷懒,一天赚个一百多到两百文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算下来,一月最起码也能挣个四、五两银子。 这要放在以前,一家老小一年累死累活的忙到头,还不定能挣三两银子呢!穷怕了的人谁都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个赚钱的机会。这放假的日子也一拖再拖,到了二十八再没法后推,所有的人才开开心心的收工放假。 工厂效率越好,生产的产品越多越好。工人们主动加班加点,这点林娘肯定是喜闻乐见的。他们出产的产品紧俏得很,现在就冀州周边的县城还都推广不来呢。现在风云的牌子算是打出去了。再不是当初林娘想着法的找李家做代理的时候,货物生产出来,一运到冀州的地界儿,就被等着抢货的代理商人一哄而上的瓜分干净,有多少要多少,每回都有不少抢得少的愁眉苦脸。他们的货基本上算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 绥县这片的代理商依然是李少轩负责的李家。除了他李家在绥县说一不二的地位。还有个原因就是林娘也有感激的意思,虽然原主的记忆不全,但那段在李家做丫环的日子还是没有受到什么刁难的。并且比一般的农家女孩过得还好。当然,李少轩的夫人柳氏也没有再闹出什么动静。 至于是什么原因,林娘一点儿也不知道,根本也不需要知道。她有自信。就算柳氏没弄清情况还有自家相公被抢的危机意识。心有怨恨,估计也闹腾不起来了,至少李家长辈就不会让她这么干,别的不敢说,自与林娘的风云商队合作以来,家族的财富可以说是成倍的增长。在绥县以前还有个白家与他们旗鼓相当,可现在,白家怕是只能望其项背了。 李家是经商世家。绝对明白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有多么的重要,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容忍家里有人来搞破坏? 放了假的小柳树村沸腾起来,清河镇的集市现在已经差不多都搬到了这里。村民们早已不复以前的穷酸样,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过年买点东西都不得不扣扣索索的。现在不但方姓族人家家富裕,连周边的亲戚邻居们也跟着好过了不少。而且为了村里的管理,方村长说服林娘,连白家有些好相处的人家也跟着有了活干。 尽管劳动人民的本色是勤俭节约,但家家户户有了盈余,过年过节的时候还是舍得改善一下家里生活的。整匹整匹的布,整头整头的猪,络绎不绝的送到小柳树村的各间店铺,小二们兴高彩烈的忙进忙出,连吆喝声都高了不少。 孩子们也放了假,虽然都明理懂事了不少,但到底是孩子,个个如同出了笼的小鸟,忙着上窜下跳,欢快得不得了,东边丢一个炮竹,西边再应一声炮响,整个村子,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要论最热闹的,那还得数林娘家。从一大早开始,就有不少人过来,送肉、送菜的排着队的交到管事安平的手里。今天是风云东家大宴宾客的日子。 想着前世的公司,每到了年前年后,都得聚聚餐,热闹热闹,顺便增强一下团队的凝聚力。虽然这里的商家大多没有这个规矩,就算是有,那宴请的也不过一些管事人员。可林娘还是觉得要请就全请了,她能在这么短的时候聚集起这样的家底,到底与这些人的用心做事都分不开的。 这次宴请与上回搬新家村民自发组织的不同,林娘是早有准备,自然不用村民们自己动手,一早就订下了柳村酒家的全班人马和桌椅,曾氏婆媳这些日子把生意也扩充了不少,毕竟糖果厂、鞋厂、服装厂三厂的工人用餐的就有很多。酒家配备的人手及设备办场一百来桌的席面还是绰绰有余的。在厂子里上班的工人们穿着齐齐整整的衣服,收拾得光光亮亮的过来,坐等开席就好。 这些人一时风头无两,受到不少人注视的目光。但凡受到邀请的,无不是在村民中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这些人要么勤劳肯干,要么有一技之长,都是能干的角色,不但自己发了家致了富,现在还是得到风云东家的赏识,请来做客吃席。这已经不仅仅是能干的事了,更多的是荣耀。 席面的菜色除了延续上回的整鸡整鱼和红烧肉外,肉菜的品种和菜式都有改良,从八大碗增加到了十六盘,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整整番了一倍。这让本来抱着喝杯水都开心不已的客人们欣喜不已,能得东家如此厚待,内心的干劲更足了。 热热闹闹一整天,接下来的就是各回各家。各过各的年了。 林娘的院子终于不再像几个月以前那么沉闷和空旷了,这个年注定过得热闹。所有的房间都住了人,而她自己。也基本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富贵使人堕落,前不久墨香拉她去绥县人市买人时,她还不情不愿,一副罪恶感深重的样子,现在却各种家务琐事都交由云裳、云霞打理,甩手掌柜做得心安理得。云轻那丫头以前就是千金小姐。杂务是做不来的,不过她一身武功了得,若论单打独斗。与袁勇也能大战百来回合不落败象。再说她突遭横祸,心结还没能打开,林娘不得不时时把她带在身边,免得独处钻了牛角尖。这倒也省了事。算是有了一个超级厉害的贴身保镖。 正因为如此,袁勇才答应住到外院,带领萧宁远留下的八个人一起做为商队的武装力量。 其实林娘实着有些受不了萧宁远所谓的好心,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完全没有什么危险可言,需要什么保镖?开玩笑的吧?再说一个大老爷们不时在身边晃悠,说不出的怪异和不方便。当然商队配备武装力量那是势在必行,而且对于萧宁远的这个行为算是雪中送炭。非常及时。专业的士兵和业余的村民武装起来的效果那真是天差地别的。 就拿上回攻打青云寨来说,若没有萧宁远的人手。风云的人与土匪一拼之力还是有的,只是那个代价就实在太大了,而那还是装备精良的情况下。但萧宁远的士兵一到,就凭他们手中的弓箭刀剑,直接就杀了土匪们一个干干净净。 安福的病在慢慢的调养下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人果真是做过管家的,家里的事安排得有条有理,就像是大摆宴席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必林娘操心的。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用,那就真的是浪费了,林娘已经决定把管家的大权交到他的手里。 安平虽然是个下人之子,打小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识文断字,能写会算,更难得的是为人处事不错,不愧是在燕都大城市见过世面的,这点比罗大哥要强多了。 自罗大哥在马头山被俘,害得林娘亲自去救后,他就愧疚不已,老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当家,做得不够好,再也不肯闲在家里管管帐、发发号令而已。其实他是跑行商出身,管理确实不是他的长处,青云寨被扫荡后一路已没什么危险,林娘也懒得再管他,爱跑就去跑呗。 商队负责人就换成了安平。安平也算不负厚望,对外、对内方方面面都处理得很好。除了大的决策,细节林娘都放心的交给了他。 当初被人牙芋婆嫌弃白搭的小姑娘安宁给了林娘一个大大的惊喜。当初完全是帮把手的心思,买下了他们一家人。却不想那丫头小小年纪却是算帐的好手。 虽然风云的帐簿都是用林娘改良过的现代记帐簿,但那些人还是习惯大写的数字,就是林娘自己拿到手里一笔笔的算,也要花费些时间,那还是加减乘除全用上,草稿纸浪费几大张的情况下,可落到安宁的手里,几下就能说出答案,超强的心算能力看得林娘是一愣一楞的。听说安宁打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安管家见她身子单簿,往后绝对没办法伺候主子,干脆打发她跟着帐房先生学了算帐的本事,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姚氏是很有经验的管事妈妈,大宅门里出来的,言谈大方,举止有度。不过在林娘这里,他们一家却是她这个管事妈妈最派不上用场。整个家里就林娘一个主子,生活过得随心所欲,想玩玩宅斗什么的也得找得着人啊!不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姚妈妈简直就是一本生活百科,这点很得林娘尊敬。 大年三十团年饭,林娘家仍是满满一屋子的人。 萧家军的九个人外加崇拜他们的阿力、乔四爷等人成天扎堆在一起、罗大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过年自然是要在林家过的,于姐还着自家老娘也来了,小包子爷孙也无处可去。再加上云轻、云裳和云霞三个女孩和安家一家四口,刚好摆了整整三桌。 这是林娘在这异世过的第一个年。虽然身边没有父母亲人,却也收获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让她并没有孤单和伤感。毕竟想伤感也没这时间呢,大家这些人都要仰仗着她过日子的。 吃完了饭,大家团团围坐在火堆旁守岁,开开心心的总结经验,展望未来。其实林娘建房子的时候都修建了地暖的,取暖效果非常的好,但毕竟是大过年的,俗话说:三十的火,十五的灯。没个火堆不像个样子。 堂屋当初做的时候就做得挺大,现在左右两边各生两堆火,也不显得拥挤。虽然林娘对所谓的男女大防并不怎么在乎,可架不住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太过独立独行也不是好事。这样正好男人一堆,女人一堆,中间用六开的屏风隔着,分成了两处。其实就在一间屋子里,并不影响说话。 “大当家,大过年的老婆子腆着脸求您个事儿!”于姐娘冲林娘笑着开口。 “婶子瞧您说的,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说什么求不求的!”林娘真的想不出于姐娘要说什么,一脸好奇。 于姐娘眼睛不断的在于姐和屏风那边扫来扫去,就是不开口。 “哎呀~,娘您这是要干什么!”没想到平常干脆利落的于姐这会儿一脸娇羞,似乎猜到自家老娘打的什么主意。 “罗大哥,你别弄了,我今儿穿的可是新衣裳,别给烧个洞出来呀!”阿力突然干嚎了一嗓子,接着男人那边就传来哈哈的笑声。 林娘望着于姐那满面春色,突然福至心灵! “就是咱家姐儿,那女婿去了也有八年了,至今孤孤单单一人。哎,”于姐娘亲拍闺女的头,很是感伤,“我就想着,要是她能遇着个好人,就是我不在了也心满意足了啊!” 果然是于姐的好事?那对象是? “娘!” “你的心事娘都知道。走这一步到底是不大光彩,可哥儿那是实诚人,娘放心!咱就舍下脸来求了东家成全。”(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目标 于姐娘亲的这个称呼让林娘有些隔应得慌,明明她当初入伙行商队,几个人都是平等的股东身份。…頂點小說,23若不是于姐、罗大哥和乔四爷等人热情仗义,与她合作,哪有她林娘的今天啊。可是随着风云的摊子越铺越大,生意越来越红火。这些人慢慢就拉开了与她的地位,非得把她拱到东家、大老板的位置,怎么说也解释不清楚。 显然,这时候计较这个有些歪楼。瞧于姐娘的这个架式,那对象的身份要揭开啦?林娘在一旁乐呵呵的做洗耳恭听状,闪闪着一对大眼透着八卦的光。 “大当家,这事应该我来口的。”果然,于姐娘的话音刚落,那边罗大哥呼的就站了起来。 还真是!虽然情况有些让人吃惊,不过却并不是无法接受。其实这事在林娘与他们认识之初,就有蛛丝马迹可寻的,只是大家日子都过得苦巴巴的,没往这方面想而已。 于姐的男人死了,一直都是罗大哥在照顾帮衬着她。上回罗大哥他们的商队遭了劫,于姐一口气就拿出了全部的家当,显然也是知恩图报的。罗大哥老大一个汉子,一直光棍一条,这日子久了,郎有情,妾有意的不也是美事一桩? “有担当!”乔四爷粗大着嗓门,在一旁带着架火起哄,看来这也是个知道内情的人。 “于姐?!”林娘戏虐的望着于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刚刚还在那里陪着老娘感伤的人立马变得如同二八少女。羞答答的满脸通红。 “罗大哥,那什么想娶媳妇就拿出点诚意来,人家于姐好好儿的贤良女子。当不起你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啊?”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林娘站起身,看到对面罗大哥在一众人的吆喝打趣里,已经不知所措,这才不紧不慢的给出了个主意。 在这个时代,寡妇再嫁也不是不允许的,只不过大家对这个身份还是有些轻视。即使另一方是未婚男子,礼仪方面一般都不会大操大办,毕竟娶这样的一个女人进门。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子不管在夫家遭遇怎样的不公平对待,都不敢轻易和离的原因。 “当的,当的!”听了林娘的话,罗大哥猛然醒悟过来。这会儿得该讨论正事! 他对于姐上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只是向来自家贫寒,也怕委屈了这个苦命的女子,所以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想法。现在跟着大当家生活富裕了,自然心思就活络起来,长期的相知相处,两人本来就如同家人一般的亲。这个打算他考虑了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开口,现在却被于婶子挑破。还等什么呢?自然是打蛇随棍上啊。 至于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什么的。本来就是他的计划之中,现在大当家的如此说出来,不过就是叫自己赶紧过明路,好把亲事订下来。毕竟婚姻大事,哪有男女双方三言两语私定下来这么草率的。 双方都是情投意合,有点自由恋爱的意思,这当然是大好事!想着开了春商队又要忙碌起来,不如就趁着过年热闹,把风云的第一件大喜事给办了。 林娘提出来一议,大家伙都有这意思,虽然时间是仓促了点,不过有的是银子,向来都是有钱好办事,这个定律放之古今、四海皆准。 高高兴兴的这件事就给订下来了,正月十二就办喜事。 有了这件喜事打头,大家的情绪明显热烈起来,个个都忍不住的展望未来,这群以前要么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穷汉子,要么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乞丐,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生活现在一一都变成了现实,又如何不叫人激动呢。 “阿力,你小子也别眼馋,等罗大哥把好事办了,你好好求求你于嫂子,给你也娶个好姑娘!”包老爷子颤抖着花白的胡子,一板一眼的打趣小乞儿阿力。 “包爷爷你别取笑我,咱现在也有钱了,大当家上回给我包的红包就有好几两银子呢,娶个媳妇儿还不是容易事?”阿力说到正事那是半点不打怵啊。 “是哦,阿力也长成男子汉想娶媳妇了,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大家帮着看看,有合适的牵个线也好啊。”林娘这话倒是认真的。这里男孩子十五六的是到了成亲的年龄。 看到阿力,林娘一阵唏嘘,刚见着他那会儿,瘦得皮包骨似的,她还以为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现在生活好了,他人又好动上进,喜欢跟着袁勇等人舞枪弄棒的,短短几个月,个头猛窜了一大截,长成了一个阳光男孩。 “大当家,我说玩笑呢,哪里就想,想娶媳妇了……”跟一帮老少爷们儿皮皮嘴他倒是不怵,现在听林娘一说正经的,倒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低头申辩,把一屋子人乐坏了。 “夫人,咱们哥儿几个是大老粗,也不用你操心娶媳妇的事,要不就把那几支弓弩赏给我们吧!”袁勇那一帮子军汉大大咧咧的道,军人对武器有着本能的热爱。三连弓弩的战斗杀伤力在马头山上他们可都是有幸亲眼目睹过了的,他们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虽然是因为自家少帅的命令,但与眼馋夫人的那些大杀器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是林娘觉得这些装备就这样拿出来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太耀眼,平常都收起来的。 林娘略微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些人是萧宁远的死忠,人品是信得过的。况且又是军队里精英中的精英,想从他们手里抢东西,那还真得掂量掂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在横扫一切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坚信这句话促使林娘下定决心。再说商队的武装力量也不能总靠这么几个人,还得发展、壮大,到时候不可能总把这些精良装备藏着掖着。 其实她心里很没安全感的想着。要是萧宁远靠不住了呢?虽然两人肆无忌惮的闹着甜蜜的别扭,但这种身份的差距让她不得不为自己多准备一条退路。或许这就是穿越与土著的明显区别吧。 “小姐,咱们风云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可有没有想过往府城、京城方向发展?”等一众人等闹腾告一段落,安平慢悠悠的开了口。 嘿,到底是混过大世面的!在一众人对现状满足得不得了的时候,总算还有一个清醒明白的人。 “咱们的货都是稀罕物什。就是放眼京城,那也是高档货色,可现在只卖县城周边。总不成气候。”想了想,安平再一次做了说明。 安平这话的意思林娘很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不外就是说现在他们把高档货给贱卖了的意思。但在罗大哥、乔四爷等人的眼里却是不可思议,那些毛皮、奶酪一车车的从楚国铁力部运回来。根本没花多少成本的。这些他们都是门儿清,现在卖出去的已经是翻了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了,这怎么还算是贱卖呢? 他们还完全不能意识到他们出产的是整个大元都难寻第二家的稀罕货。说到底就是定位的问题。现在这样卖,林娘也有种批发大白菜的心痛感觉。可无奈当初他们条件不允许啊。要知道那可真是实实在在的白手起家!她倒是也想做成奢侈品呢,一样的货天地之差的价格区别,有谁嫌来钱快非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积攒的? 只是做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就不能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总不能人家京城土豪、名门贵族都不知道的东西你一乡下穷小子嚷嚷着叫名牌吧?这也得有人信才成啊。君不见前世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在国内生产的化妆品,非得拉到海关免税区一日游吗?人家游荡一日回来。就直接为披上了国外洋品牌的外衣做足了证据,立马咸鱼翻身,各种高大上,身价百倍! 以前是没条件,现在也是时间把歪了的楼扶正了。其实若是在以前,林娘未必愿意把摊子铺大,费那个心思,一惯奉行小富即安的准则与大张旗鼓的行为确实不合。 让她转变思想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萧宁远。 毕竟这是她两辈子头一次看中的男人。若是就那样不告而别,或者也就那样放手了,可现在他又回来救了她一命!而且他的身份已由一个乡下跛腿汉子成功逆袭高帅富。虽然乡下汉子与高帅富,林娘并没多在乎,而且萧家军少帅到底拽到什么程度林娘没有具体的认知,但想来成国公府未来的国公这个头衔足够震摄人了。即使林娘这样的理科生也知道但凡安上国公二字的都不是凡品。人家家长的思维与她在不在一个频道才是关键。 既然看上了,林娘也不想那么怂,直接认输投降。但现在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她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揭示着这个过程不会那么顺利圆满。毕竟灰姑娘的故事只能出现在欧洲的童话故事里,在华夏历史中等级森严的漫长封建时代连个像样的童话故事都没传出来过,林娘并不相信自己会有机会成为例外。 那这样就只有增强自己实力这一条路可走了。 “小姐,如果现在就去燕都,怕也很不容易,一下很难立足,不如咱们从州府开始,一路向京城延伸。这样有强劲的后缓,即使一下站不住脚也可以从长计议。” 不得不说,安平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他的担忧也正是林娘考虑过的问题。摊子可以铺大,但火线是绝对不能拉得太长的。直接打入京城市场不要说能不能站住脚,光运输周转都是问题,毕竟这时代的交通方式实在太让人心碎了。 一州一州的铺过去,货物的配送,还是后继的销售方案,都可以同气连枝,遥相呼应。其它州府的特产也可以通过风云的网点一站一站的流通,互通有无。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罗大哥、乔四爷他们只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已,经安平提了出来,大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方向。对未来更是满怀憧憬,就连袁勇的队伍无形中都欢愉了不少,毕竟让他们老呆在小柳树村着实是一种浪费。 不知不觉,大家在热烈的讨论中渡过了子时。新的一年在眼前翻页。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紧接着此起彼伏,整个村子喧闹起来。富裕起来的小柳树村村民在铆足了劲儿的放炮,以乞求新的一年里,生活更美好。 林娘这才让大家都散了,安福过来招呼大家一起放炮。 这时候的鞭炮品种还很单一,最多也就点了火能发出清脆的声响,为静寂的村庄增添一些喜气罢了,而且编排起来的鞭炮数量还比较少,因为技术水平比较落后的原因,不时有几颗哑炮点不燃。林娘这个前世连烟花、焰火都司空见惯的人自然没什么兴趣。 院子中站立着的人年纪都不小了,大家也就图个开心,并不是很热衷。最小的就只有小包子一个,好在阿力也不大,两人嘻嘻哈哈的承接了放炮的任务,玩得不亦乐乎起来,拿着点燃的香支,专等哑炮的出现。在这里的习俗中,如果鞭炮放到一半停了的,对新的一年来说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的工作就是在发现哑炮的第一时间接着点燃下一段,不让整个过程停顿时间过长。 满满一箩筐的鞭炮终于在两个孩子的忙碌中搞定,大家这才告辞离去。这时候回去估计也没人能睡得好了,外面吵吵闹闹的鞭炮声不说,等天一亮,村子里互相拜年的活动就要开启了。 林娘在前世就是加班加到小命不保的,到了这里向来很注意,又加上没有其它的娱乐活动所以睡眠时间一般都很足,这时候熬到半夜过已经是她的极限,自然回房睡觉去了。 外头天亮有人来拜年自然有管家福伯和姚氏招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相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正月就过了。…頂點小說,23 开了春,接着就将是花红柳绿,生机勃发。只是现在还到处都是一片待苏醒的样子,而小柳树村早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罗大哥和于姐的夫妻档算是在绥县安家落户了。 林娘在大湖街租赁的房子到了期,那对年迈的老屋主总终还是做价把房子卖给了她。总之,风云在绥县这一块的根基已经十分牢固。 天气一日暖似一日。进京路上奔波的那对苦逼兄妹最后捎信来的地址已经无限接近燕都,想来这会儿已经顺利抵达京城了吧。这严重不同步的讯息交流纯属安慰性质。不过那些精心书写的句子,似乎比电话里的三言两语更能打动人心,和令人回味。 这会儿,林娘对于古人为什么那么热衷诗词有了自己完全不同已往的理解。精小精悍,言简意赅。 你想啊,传递一封书信那么费劲的情况下,谁不想在有限的篇幅下多交代一些事情呢?可就算是你能写出一手漂亮的蝇头小字,那一张纸上到底也落不下几个字,如果按照前世白话文的写法,估计报个平安就得花费几张纸。写个旅途见闻,少刚上万的字,多刚几十万,万一遇上个文采好的,按照网络小说的写法,几百上千万的字,我的个娘呢,光送个书信不就得出动好几辆马车! 墨香的文笔不错,一路的劳苦写得很少。路途的所见所闻倒是不吝笔墨。那丫头估计这一路也快闷出虱子来,在路上但凡见着往绥县的车辆,就会捎带封信过来。现在林娘手头上已经有了满满一匣子的暗纹熏香便笺纸。赏心悦目的簪花小楷里透出的新奇故事让林娘也对出门远游有了几分意动和向往。 上辈子就是个闷不住的主,虽然资深的驴友算看不上,但好歹每逢大假,也会邀上三五好友,拉帮结派逛逛祖国的大好河山。 去遥远的地方不方便,琼海城之行却已经令林娘开始向往。 随行人员很快敲定,贴身女保镖由云轻担任。侍女还有一个云裳。袁勇做为萧宁远的眼线及安全第一责任人,自然是甩不掉的,而安平则是抛头露面的全权代表。这一行人里有文有武。林娘已经很满意,可到临出发的时候又被强行塞进来一人。 那就是经验老道的姚妈妈! 林娘见着于姐一路从绥县赶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非常无语。看来姚妈妈跟随的决心很坚定嘛。连说情的人都找好了。 其实林娘对周围这些人的心思也不是一点不明白。萧宁远身份的转变不仅仅林娘的心里有微妙的变化。于姐、罗大哥、乔四爷这些平常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心思更是大变,虽然对于这一对他们是喜闻乐见,但林娘与人家身份地位的差距那不是一点半点,虽然没人放在嘴上说出来,但心都为林娘吊着,没底得很。 虽然他们并不担心林娘的本事以及举止做派配不上人家萧宁远,毕竟墨小姐家的嬷嬷都亲自肯定过了的,但这人要正经起来是一回事。日常行为随意起来就是另一个样子,严重不靠谱的啊。 姚妈妈怎么说也是大宅门里头出来的管事妈妈。为人处事周到圆滑,有她跟着,大家就都放心了。 林娘真心很受伤,其实她只是想出门做做生意,顺带旅旅游好吧,拖家带口的弄这么一大班子很有去人家后院抢地盘的架式知道吗? 不过无语也好,受伤也罢,最后还不得不妥协。其实人于姐说得也很有道理。出门在外,就得讲求一个平安顺遂。林娘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能掂量出来的,要说优势也就不过比旁人多了些千年后的新奇点子,按照前世小家小户的社会地位,过过与世无争的日子还是可以的,但要涉及到豪门贵族,那也是抓瞎。 况且在大元,她生活和熟悉了的地方也不过一个小柳树村以及绥县还算得上比较熟悉,说白了,也就是土包子一个,没见过大世面。跟着姚妈妈这么个生活百科一样的土著万事通在身边,自然也不是一件坏事,俗话不是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既然是旅游观光外加考察市场,这一行人自然是不必中规中矩的走官道,弄得行程紧凑巴巴的,一切以舒适随心为主即可。现在风云也算财大气粗,别的不多,那高头大马着实不在话下,一人一骑都没有问题,可惜这么拉风的交通方式也被人否决了。 ‘你到底也是个女孩子呢!想想萧少帅的身份,你这是存心要给他脸上抹黑啊?’这是于姐的原话,虽然林娘并不觉得骑个马出行算哪门子的给人脸上抹黑,但也不得不少数服从多数。就于姐泼辣起来那大嗓门,林娘有些顶不住。 再说了,马上奔马拉风是拉风了,但距离太过遥远的话,那个体力消耗也不是开玩笑的。换就换了吧,廖师傅祖传手艺出品的精品马车也不是盖的,再加上精精打造的减震弹簧改装,其功能性和舒适性就怕是墨县令上京的车子也比不上。 两辆马车六个人,终于挑在一个黄道吉日兼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潇潇洒洒的出行了。 安家一家人就去了两个,送行的安宁妹妹一脸的向往看得林娘心里怪内疚的,也不过再加一个人的事,到嘴边的邀请就快脱口而出了,还是安妹妹善解人意,苍白少血色的小脸儿微微笑着,“小姐一路顺风,家里有我照料着,你就放心吧。小姐别觉得过意不去,我这个身体就是让我去也去不了的。” 话说得是实事,语气也并不悲伤。看来她已经很习惯了。哎!先天不足啊,还貌似是心脏的毛病。对于这方面林娘也是爱莫能助啊。 “那你,自己注意着点。可别太劳累了。”林娘只能交代这么一句,“不过你放心,在外面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铁定给你带回来。” 主要是林娘觉得自己压榨这么一个小孩子于心不忍。小丫头很厉害,她与包爷爷承包了帐房,按现代财务室的职位。一个是出纳,一个是会计,风云的全盘财务就他俩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小姐你别太宠着她。做事上心是应有的本份,能帮上小姐,那才是她天大的福份呢!”姚妈妈整了整林娘的衣服,眼眶微红有感而发。在她们一家走投无路的时候跟上这么个好说话、不把她们当下人的主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她该知足了! 虽然这个主子年纪不大,家境也不比燕都的上任主家有权势,但要选择的话,她更愿意在这里为奴。而且小姐还答应过她,等平哥儿成了家,给她添下的孙子还是良籍呢。只要她们服侍仔细,大把的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差一点就家破人亡,转头却平安圆满。这段日子她过得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路线已经确定下来,沿着燕水河一路向南直达琼海城。好好考察一下沿途的县镇。原本她们一行坐船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样看起风景来就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 上路没多久,这一行人很快就体会出自家马车与普通马车的不同之处来。 “夫人,咱家的马车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啊?好像要比普通的马车轻省不少呢!”首先觉察到的是林娘这辆车头上的车把式袁勇。 对于他们这些军队精英来说,骑个马、驾个车那简直是必需的技能,往常没少打交道。现在驾驶这车既轻省,又不颠簸,毫无压力的超越一辆接着一辆的同路车辆,还没有吱嘎吱嘎的噪音,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呵呵……林娘正依着车壁,半开着车帘,享受春风拂面的惬意含笑而不作声。 她倒是发现了,这小子鬼精鬼精的,都走了这么远才开口,铁定是打起了她马车的主意。也不知道萧宁远是怎么训练人的,怎么这些人对他都是那么的死忠!为了她的弓弩,他们明里、暗里没少在她面前打探。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给萧宁远淘换了去。 “夫人的本事实在太了不得了,这样的马车也设计得出来,这要是能投入到萧家军里使用就好了,无论是行军,还是粮草转运,真要轻松不少,说不定还能对战局胜负起决定性的作用呢!”袁勇见林娘没有激烈的反应,忙趁机给她拍马戴高帽,顺便打探口风。“不知道我不能能把设计图纸给少帅看上一眼?” “就一眼!” 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是有眼光!要知道她的马车整个车架以及轴承,用的可都是千锤百炼的精钢,不断坚固无比,很多部位还是采用的中空材料,轻巧无比,与那些笨重的木头车子,真是天壤之别呢。只是,你确定有了图纸,你家少帅就能整出一模一样的来? 林娘只是微笑,并不出声,如果袁勇要当成默认,那就由得他吧。不成是肯定的,但她做出来的东西有人欣赏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锦衣夜行什么的还真不是她林娘的风格。 无论是弓弩还是精制马车,在这个时代都是超前的产物。不说别的,就林娘弄出来的钢铁精炼术,应用到军事中,就算是打造些普通兵器,那杀伤力都是非同小可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林娘才不放心拿去武装萧家军的。这些东西实在太耀眼了,要是她那样做了,或许萧宁远的麻烦会更大,绝对很难再有像上次那样被人暗算还能逃过一劫的幸运了。 萧宁远这次回来,自然把他当初为什么成为方柱子的经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的。 两军对垒,临阵对敌之策是何等的机密,竟然会那么轻易的泄露出去,致使主帅遇难。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一件复杂的事,而且远在边关的男人一出事,家里人就受牵连,硬要说这只是一起简单的内奸案,也没有办法,当然你要真的当了真,就输了。 萧家,历代忠良,祖上更以赫赫战功获封成国公,并世袭罔替。萧宁远父子更是为君分忧长年驻守边关,以确保北境安宁。 只是去年因现任成国公也就是萧宁远的爷爷萧炎年事已高,而萧宁远又已能独挡一面,萧父萧达睿就该回京接替成国公的位置了。可恰恰在这个临行之际,楚兵突然犯境! 这个事件确实突然,萧家军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平白得来的,那杆金字帅旗上沾染了无数敌人的鲜血。往年纵然有鞑子犯境,也只是小打小闹,见缝插针般的抢了东西就逃。可就是这些往常见到萧家军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鞑子,今次却意外的勇猛,并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这种跟送死没两样的做法虽然让人疑惑,但萧家军也不得不严阵以对。就在萧宁远领命回后方督促粮草的路上,却意外遭到了伏击! 当萧宁远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未来得及回到军营,就传来了父帅对敌失利,血染疆场的消息。父子两人相继同遭大难,这让萧宁远不得不小心警醒。同一时间,朝廷就以萧家父子遇难为由另行派遣大将接管了萧家自行组建的军队。远在京城的成国公府也应萧家父子作战不力,受到圣上贬斥,被罢官夺封。 为此,身负重伤的萧宁远不得不隐名埋姓,随手下兵士方大山回到小柳树村化名方柱子养伤。至于娶林娘为妻,纯属掩人耳目的行为。 最让林娘忌讳的白秀事件,以及和离书,这还真的是林娘想多了。 林娘在清河镇上遭到王屠户的不依不饶,苦苦相逼让方栓子火起,冲动之下除掉了他。后来又因宁氏逼着林娘要银子,方柱子不得不上山打猎,意外的尽然捕获一头猛虎。 在清河镇这么个小地方,出桩人命官司本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又传出打虎英雄的事迹,一下变得耀眼起来,两件事情的发生时间相隔又短,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萧宁远的有心人自然也收到了风声。 在绥县的城墙上得到下属的警示以后,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的萧宁远决定离开,为了不连累到林娘,又恰巧碰到白秀撞上来,萧宁远干脆将计就计,明面上摆脱与林娘的关系,在他不能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转移敌人的注意力,让林娘不受其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女扮男装的女子 金子般的阳光拔开薄雾,晶莹剔透的露珠闪耀着七彩的光,醒目却柔和。●⌒頂點小說,23 古朴沧桑的城墙威严的矗立在不远处,在圣洁的晨光里、在苏复的春日里,重新焕发着新生。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仍然把守着盔甲锃亮的卫兵,那闪闪的枪尖上一抹刺骨的寒光锐利不可侵犯。 “不愧是西北第一重城!”那气势可真够恢弘的!林娘揭开车帘一角,忍不住赞叹。 从绥县到琼海府城,走官道的话不过三天的路程。尽管林娘一行绕了不少路,但拖拖拉拉六天以后,琼海城终于还是近在眼前了。 “那是,这里的安防措施比起绥县来,真算得上一个天一个地了!夫人知道吗,这里的墙城可是足足十丈的呢!就算是精兵强将,想要攻克琼海城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意思是说也不是不可能啰?当然,这话林娘很聪明的不可能去接,不然又正好给他一个在她面前显摆萧家军的机会,接着又该大吹特吹他们的丰功伟绩了。 话说这厮简直就是没救了,看见什么不往他的专业上扯似乎浑身不舒坦,特别是不往他老板身上添彩就会死!说得好听点那是做人家大老板的属下有足够的职业操守,说得直白点:这丫压根就一个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媒婆! ‘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他仍雄立一方,如同一位怒目金刚。他经历过多少凄凉!有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有人走茶凉的悲伤,青苔是时间逝去的痕迹。古墙阻拦着敌人让城市固若金汤!……’情绪激动的林娘原本还想假装一番多愁善感,遣词造句好好感叹感叹,结果被袁通这么一噎。想好的词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唰’的一下合上车帘,干脆对袁勇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无力的坐回去一抬头就见着云轻冲她偷笑的脸。 林娘立即就释然了,貌似这个瘪吃得挺值的,“云轻,琼海城你很熟吧,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可话刚出口,回头又暗骂自己一句真是猪头!这不是明摆着勾起人家不好的回忆吗?想当初她可是青云寨寨主千金。琼海城里也是有苗家产业的。“那个,不知道也没关系啊,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的。”一时尴尬起来。 “没事的小姐,以前的事我都想明白了,作孽的是肖虎,我也算手刃仇人替大家报了仇了。只是。只是心里还有些难受。你不用顾忌我的。”云轻轻轻的开口,她很明白林娘一直都顾忌着她的情绪,哎,自杀的傻事做过一次她肯定不会再做第二次,要死也得把命还给小姐之后才可以,她的这条命早已不是她自己的了,只是见着小姐的良苦用心,心里还是暖暖的。 车厢里一时无语。林娘也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干脆不做声。 很快。她们的车辆缓缓的进了城,周遭一下热闹起来。 林娘干脆拉开车厢上的窗帘,大大方方的观看街景。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金子般的阳光撒满街道,把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里。道旁的柳树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的沐浴,枝头新绽的绿芽,一丛丛,一簇簇的争先舒展;挺拔的杨树像健壮的青年舒展着手臂,慵懒而舒适;偶尔露出来几丛点缀的野草从湿润中透出几分轻快的绿意。 而这一副静态画卷中再添加上来来往往的、对新的一年满怀憧憬的人,那又为这份柔美增添了无限的活力,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明媚而灿烂。 大城就是大城,这份生猛劲儿,在绥县就很难感受得到!而这份纯粹的热闹又不会让人觉得浮躁,满大街热情洋溢的人不带丝毫的疲惫和厌烦,是前世大城市钢筋水泥里的冰冷完全不能及的。 看来果然是来对地方了! “小姐,要不要找个地儿先吃早饭,让老奴先去安排好客栈?”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安平驾着的那辆坐着姚妈妈和云裳的马车越到了前头,姚妈妈一脸恭敬的站在车前等着示下。 “不用这么麻烦了,先去寻了客栈住下,安顿好了咱们大家再一起去吃早饭吧。”姚妈妈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大宅院妈妈,随时都摆出大户人家的行事派头,若是大家女眷出行,自然是仆从打点好一切行程的。不过林娘这里用不着,至少现在也不用摆这样的谱给谁看,怎样方便怎样来,为什么要费那么些无用功呢? 她们这一路走得悠闲,本来昨天要是赶得急的话,晚上就进城了,只是林娘觉得根本没必要弄得那么辛苦。在城外寻到村庄住了一晚,今天进城很早,刚好赶得及吃早饭。 寻客栈的事林娘以为至少应该找个人打听一下,结果安平带头,直接就把马车停在了一间客栈门前。 “客官里边请~!”立马就有衣着整齐的小二熟络的过来招呼。 林娘弓身出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就准备下车,边上云裳立即递上一顶白纱的帷帽来。 这个装备林娘在上次跟墨香去人市的时候用过,话说真的很无语,虽然那面纱轻且透,但眼前遮了这么个东西,看东西朦朦胧胧的,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像足了五百度的深度近视眼! 前世玩游戏玩出的近视眼好不容易在这世摆脱了,现在还专程自己找虐,这种事傻子才干呢! “这个还是算了吧!”回头见姚妈妈似乎有些不大认同,“大不了下次出门我女扮男装?”接着又补了这么一句。 姚妈妈听了微微笑,只是那笑容明显有些发苦。不过她也能看出来,林娘是真的很排斥帷帽这种行头。“不戴就不戴吧,只是女扮男装的话小姐下回还是不要说了。” 瞧姚妈妈那样无奈的神情。林娘有些发懵,电视里不都说古代闺阁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时,大部份都用这招吗?有什么问题? “这种话说出去别人就该笑话了!好人家的女孩儿哪能做这种离经背道的事?也就戏子们窜场的时候这么干,博大家一笑罢了。”听了姚妈妈的释疑,林娘恍然,可不是,就她现在十六七的身材。已算得上婀娜的身姿,身上套件男装装男人?骗鬼呢!可惜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现在才明白‘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悦来客栈!一抬头。明晃晃的镏金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说好的骗人呢?林娘觉得以前与电视建立起来的信任感有了严重的危机。 悦来客栈,中国武侠史上最早的连锁经营式旅店,创建年份不详,创建人不详。但其规模可谓空前甚至绝后。无论正史野史,神话奇幻,更传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悦来客栈。 这个是对的。 眼前的悦来客栈看上去干净整洁,两层四间的小木楼周周正正。大门两边挂着‘百年老店、宾至如归’的乌黑对联,质朴而厚重。放心客栈啊,林娘微微松了口气。说实话,说到投宿,不自觉的就会想到龙门客栈。老是心慌慌的。 “小姐看看这间如何?小人仔细打探过,在琼海城里。悦来客栈虽然算不得顶好的,但口碑向来不错,就连京城都有分号的。到底是老字号,住得也放心。”放心这就对了。不过安平说他打探过?到底是什么时候打探的都没发现。 林娘微微点了点头,有这样的手下实在太省心了有没有? 见得到了林娘的许可,安平忙招呼小二过来一起收拾行李和安置车马。那迎客的小二高兴的应了一声“好嘞!”就冲里面叫了一个伙计过来带路。 进了里面,原木结构的木楼大堂宽敞明亮,一溜儿齐齐整整的都是高桌靠背椅,整个大堂都是餐厅的布置。 不用林娘交代,袁勇已经开好了三间上房,正拿了对牌儿过来,这活儿他做了六天了,早就驾轻就熟。六个人,每二人一间房,住起来舒舒服服的。对于住上房这事,当初姚妈妈母子和云裳三人可是严重反对过的,觉得只要一间上房给林娘住就好,她们都可以挤大通铺的,这样一晚上还能省一两多银子呢。林娘当然不能答应,本来旅途就辛苦,晚上住的地方可不能随便了,俗话说人活在世,不过日图三餐,夜图一宿。区区一两多银子又怎么抵得上? 当然一两多银子要放在她刚到小柳树村那会儿,肯定是非常大的一笔钱了,可现在不是赚得多了吗?银子赚来就是花的,老放在家里不动跟一块泥又有什么区别? 跟着引路的伙计,穿过大堂进入后院。后院是齐整的院落,袁勇订下的是左右相邻而居的三间上房。姚妈妈首先进房间就把床上铺着的灰色棉布床单给换了下来,云裳也已经打来了洗手脸的温水。 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林娘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堕落了。其实姚妈妈为她换上的床单也并不比客栈提供的面料好多少,只是她觉得客栈也算是迎来送往的公共场所,躺在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床单上让她心里有些隔应,就因为这样,当姚妈妈给她换床单的时候她表示了赞赏,还好这个习惯不是她独有的。 这时候还是早上,她们也没走多远的路,并不需要休息。等安平安置好行李,几个人就准备出发去吃早饭了。 其实这时候的客栈里也是有饭食供应的,只是林娘觉得好不容易出趟门,来到高大上的琼海府城,好吃的、好玩的应该要比绥县丰富得多,总不能窝在客栈里随便对付了,那多可惜啊。 对于林娘的提议一行人谁都没有异议,本来这一趟的主要任务就是考察市场,准备在琼海城扎根立足的。 一行人出了房门,才刚刚走到院子里,只听得“啊~”的一声惊呼,就见着云裳摔倒在地。在她的对面,呆呆的站立着一个微红着脸,不知所措的小男孩! 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上穿短褂,下着宽腰长裤,做小厮打扮。这样的一个孩子放在这个客栈里很是稀松平常,并不打眼。只是那羞涩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违和。 一双手极不自在的伸出来又缩回去,对于自己不小心撞到人应该是内疚的,想伸手去扶,可能又碍于自己不同的性别不敢唐突,急急的收了回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极小,但那种细柔显然不同于同年龄男孩子的变声期鸭公嗓。 总觉得哪里违和了呢,原来是女扮男装! 心下了然的林娘不怀好意的冲姚妈妈挑挑眉。她刚才还在姚妈妈那里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呢,现在女扮男装的可不就出来了? 接触到林娘的目光,姚妈妈自然很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只是心里有苦也说不出啊,小姐您真是哎,人家不过一小丫头,被人撞不撞破又有什么关系呢,您可是主子,将来还是国公府里的人,身份高贵着呢,怎么能跟个丫头小厮一般呢? 照姚妈妈的想法,从萧宁远的态度来看,自家主子就算做不成当家夫人,也得是贵妾的位份,前途妙不可言啊。她从来没小看过林娘,就算没这个夫家撑腰,她本身也是风云的当家,那也是富甲一方的财主。 这时候云轻已经把云裳扶了起来,只是冷不丁的被撞上吓了一吓才跌倒的,并无大碍。见那丫头窘迫,大家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小月!叫你拿个东西,磨磨蹭蹭些什么呢?”从客栈大门处突然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一道人影。 “小……公子,我,我这就来了!”那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慌乱起来,向林娘一行告了罪,急急的向门口跑去,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翠绿的荷包。 门口冲进来的那道人影见着那叫小月的“小厮”,也收住了脚步。一身火红鲜亮的衣袍分外显眼,白皙剔透的鹅蛋脸上圆瞪着一对水汪汪的杏眼。琼鼻小巧尖挺,如樱桃般的檀口不点而赤,娇俏的面容上却有一对微微上翘的眉,凭添了几分豪爽的英气。虽然是不伦不类的男装,却展示着女子另类的美!(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翠绿荷包 好一个明媚娇艳的女子! 等林娘回过神来,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已经飞快的离开了。这一出小插曲对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琼海城的繁华是绥县拍马也不及的,悦来客栈的位置虽然不是城中心,但周围商铺布置得已经美仑美奂,大部分还做了伸出街面的花楼。离开客栈的时候,安平已经很详细的向客栈掌柜的打听过路线,此地离繁华地段已不远了,接着他们这一行人只要出了门右转,行过一个街区就是琼海城有名的祥安街了。 祥安街,果然不负胜名!气派的商铺林立。一眼望去,什么‘同仁堂’药铺、‘宝昌记’票号、‘祥泰’绸缎庄、‘天宝’银楼、‘熙春酒楼’……每一间店铺的门楼上无不标记着老字号的字样,一看就是底蕴十足! 稀稀疏疏的人流汇集到这条街上,就形成了摩肩接踵的人潮。除了各种高大上的商铺,路边摊也很有特色,挂着一块布幌的曹婆婆肉饼、王楼梅花包子,以及撑着草垛子的糖葫芦移动摊点到处转,麻团、馓子豆饼桂花糕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光闻着满大街的香味儿,胃口就莫名的好起来。 “小姐,就这里吧,这家的阳春面很好吃的。”就连不大言语的云轻这时候都没忍住,站在一间没有店招,挂一副‘面馆’布幌子的小店外不走了。 人还站在门外,那种香葱的香味儿已经钻进鼻子。看来这间看上去不怎么出彩的小面馆说不得还真与众不同呢。 林娘兴致勃勃。领头就往里面走。 在客栈里收拾东西费了些时间,这时候已经不早不午了,店里吃面的客人不算很多。十来张桌子不过占了三四张。林娘这一行非常自在的过去占了两桌,只是那台凳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包浆,看上去油光发亮的。 林娘倒没所谓,只是姚妈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小姐,要不,再换个地方?” “不用了。这店一看就上了年头的,味道肯定差不了。” “呵呵,客官们可是外地来的吧?小姐果真好见识!咱们这家面馆可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别看着店面不大,味道可好,绝不会让小姐失望的!”面馆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身上罩着青色麻衣。头发也被包起来。不露丝毫,一看就是工作服的打扮。此刻客人不多,他的手里动作也不快,听见了林娘的话,显然因为她的识货很开心。 “那店里的招牌是什么呢?先为我们一人上一份!”冲着他的那份自信,林娘毫不犹豫的点了餐。 “好嘞,阳春面六碗!客官们稍等。咱家的阳春面就是琼海城的活招牌啊,没几个人不知道的。保准好吃!”中年老板人瘦嗓门儿却大,随着一声吆喝。手底下立马麻利起来。 面馆的灶台就在门口位置,林娘坐在椅子上欣赏老板的手艺。真的算欣赏,锃亮的铁勺在热气腾腾的大锅里上下翻飞,如腾云驾雾的飞龙。 不大功夫,一大碗面条就端在了林娘的面前。白白的面条根根利利爽爽,淡酱色面汤清澈见底,汤上浮着大大小小金色的油花和翠绿色碎葱花,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一碗清汤白水面而已,连丝肉沫儿都见不着。这个真的还是招牌?骗人的吧,或许是这时代没什么出彩的吃食罢了。 抱着怀疑的态度,林娘拿起筷子,轻挑了两根送进嘴里。反正面条点都点了,还是吃了吧。有了小柳树村之前的生活经历,林娘现在绝不会轻易的浪费粮食。 “嗯?!”嚼了几下,林娘这下觉察到不同来! 面条劲道有浓浓的麦香味,面汤清甜不油腻,鲜美极了,果然当得活招牌! “好吃吧!”手里又闲下来,正注意着这边的中年老板适时的说了一句。显然他对自己的出品信心十足,此时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好,好吃!这汤不一般吧?”喝了一口汤,林娘才开口。 “那是,用了大骨头棒子、整只的鸡、鸭、干虾米,要足足熬制整整一晚呢。”老板的那份自豪溢于言表。 “一碗清汤寡面,真有那么麻烦?不会是蒙人的吧!”老板还待再说,结果被门口一声清亮的女声给打断了。 林娘她们一抬头,就发现在客栈撞着云裳的那对女扮男装的主仆也走了进来。 “客倌真说笑了,小店几代传下来的老字号,绝不做蒙人的事,您要不信,可以出门打听打听。”老板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已经相当不满,要深究的话,那言语间已有赶客的意思。叫人家出门去打听打听,人家才刚进来呢,就叫人家出去打听,不就是:如果你不相信就请出去的意思吗? 呵!这老板气性还不小啊。 “那行,照她们那样,再来两份。”美女大摇大摆的选了一**娘对面的桌子坐了下来,目不斜视。 原本林娘还认为那对衣着光鲜,一看就知道身价不菲的主仆应该会表示一下不满什么的,没想到人家干脆利落的就坐了下来,皱头都没皱一下。 虽然话说得有些嘴欠,不过人倒是洒脱人。这是林娘第二次见着这个美女时的看法。不由得的,她就想到了墨香,当时那小丫头在白家的阳泰南货店可嚣张多了,不想却也是赤诚的性子。不由得的又多看了对面的美女两眼。 同样的,那美女也被老板家祖传的阳春面折服了,连连叫好之后,还随手丢下了一大块碎银子的赏钱。 这时候林娘也已经一碗见底。只是袁勇、安平是男人,饭量要大些,又连着多叫了四碗。正等着他们吃完好结帐。一望过去就见着了对方出手豪爽的行为。 一碗阳春面不过十文的价钱,那美女丢下的银子最少也有二两。中年老板显然没料到突然会有这么大一笔收入,愣愣的没反应过来,人家已经离开了。 林娘不经有些为那个粗精神的美女担起心来,那么明显的破绽,还扮什么男子啊,也不知道家世背景如何。这么大手大脚的丢银子要是被坏人给盯上了可如何是好? 不过这也不过转瞬间的事情,转眼就忘了,毕竟人家怎样与她也无关不是。 一行家吃饱喝足。自然是心满意足的上路。 不过这时候再统一行动,显然已经不合适了。林娘她们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哪能老在街上闲逛啊。 还是老思路,在琼海城也找个代理。虽然风云发展势头不错。人手到底是不够。而且林娘并不希望所有的人都被羁绊在零售的琐事里。 当然,有了安平和袁勇做生力军,这回就不需要林娘抛头露面了。考查实力雄厚的代理,这活交给两个男人去做就好了,最后把信息汇总起来,只需要她拿最后的决定。 这么早打道回府回客栈也太浪费了,既然出来了,当然得好好的逛一逛琼海城了。 于是兵分两路。林娘带着姚妈妈、云裳、云轻就开始祥安街扫货行动。 家里人多,她们难得出来一趟。回去自然不能空着两手,好歹也得带些礼物回去,一家一份,份量都不老少了,当然得早早做准备啊。 首先选择的是布庄。虽然风云出产的服装以皮毛为主,但布料也会用到的,只是因为量少,并没有大费周张的到处采购,在绥县就解决了。琼海城的优势在布匹方面很明显,品种花样繁多不说,价格还很优惠。同样的一匹上好细棉布在绥县要花差不多二两银子,可这里才一两,只是原来价格的一半! 这让林娘心动不已。工厂需要不说,今年于姐和罗大哥成了亲,礼她虽然是送了,可刚成新的人多做几身衣裳总是不错的啊,再说村里也有不少的男女订了亲事,拿这个送礼也不错。特别是汪婶子家的阿珍年尾就要出嫁了,她出门前可是受了汪婶子的托,好好给置办些嫁妆的。 不过这是到琼海城的第一天,林娘并没打算立马出手。这样的行情给了她极大的逛街热情,接下来就是马不停蹄了。 女性是天生的购物狂。这话一点不假,明明没打算下手的,结果才逛了一小半路,四个人已经两手不空,成包的绿豆糕,粟子饼,顺便嘴里还塞着冰糖葫芦,全是鸡零狗碎的东西。 “云裳,你快点跟上,小姐她们可要走了啊!”姚妈妈觉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前头云轻是熟门熟路,带着林娘一个摊点,一个店铺的进,后头云裳看什么都稀奇,东张西望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流冲散,只得拉着她不停的催促。哎,回去了得好好调教调教,这哪里还有丫头的样子? 这里林娘跟云轻已经驻足在一个卖头花的摊位前。 到底是爱美的妙龄女子,就算林娘活了两辈子,前世也不过二十三岁,对于不值什么钱的花啊、朵啊,仍然非常热衷。特别是她以前在清河镇上还兜卖过头花呢,这会儿逛起来感觉特别的亲切。 这个摊子上的头花品种不少,可相比林娘记忆里的样式,也算不得多精致,不过比起她以前用边角余料做的还是好看不少,比如有些用纱扎的花朵,还是很鲜艳轻盈的。 正拿了一朵粉红的放到云轻的头上比划着,眼角突然瞄到一只拿着翠绿荷包的手!那荷包—— 熟悉得很!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见到了。不是说荷包的造型或者颜色有多出彩让她记得那么牢,而是那个荷包的布料很特别。 翠绿的底色上几片青翠的竹叶是织布的时候织上去的,绝对不是绣上去的!这种织布工艺林娘穿越到了这里就没有见到过,一想到那段被墨香逼着绣花的日子,她就觉得这种织花实在太人性化了。 当时在‘小厮’撞到云裳时拿在手里的就是这个。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记住了,就等着找这种布匹好多买点回去。第二次见到是那美女打赏面馆老板,那现在就是第三次。 这个她自认为不会认错,逛了也有小半天的布庄了,专程留意都没找到这种料子,显然这根本就不是烂大街的大路货。加上前面两次深刻的记忆,准是那对女扮男装的主仆的东西没错! 顺着那只手抬头望去,入目的却是一个猥琐的中年汉子!那人拿着荷包也就是一晃,飞快的就往怀里揣了。 “云轻,快,把那人给抓住,”毫不犹豫的,林娘忙放下头花,拉起云轻就走。“那人是个贼!” 云轻脸色大变,以为林娘的荷包被人摸走了,这还了得?当即三两下蹭过去,飞起一脚,踹在那人的腿上。 “贼子哪里逃?”云轻这姑娘受难后现在特别的嫉恶如仇,对土匪、贼人非常的痛恨,一上前就是下狠手。 那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毫无防备。只一脚,就扑倒在地。 “叫你偷东西,叫你做贼!”云轻本来就是彪悍的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是一顿胖揍。 “哎,哎……”等林娘赶上,围观的人已经围了一圈儿了。“让让,让让。” 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觉得眼前血花四溅。 好暴力的姑娘! “住手,住手,把荷包搜出来就好!”林娘开始为自己让云轻抓贼的举动担心起来,这地方可是人家的主场,万一围观的人群里有贼人的同伙,云轻只有一个,到时候还是自己吃亏啊。 不是林娘胆小怕事,实在是前世那些‘扶不起’的经典故事记忆太深刻了,尼玛的好事都不是人做的,你还敢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把坏人给得罪死了,事后报复什么的,不要太吓人啊! 那人把荷包放在哪里林娘是亲眼看见的,自然上前一把就扯开了那人的衣襟,刺溜滚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来。 这两个姑娘是谁家的啊?这也……太,太狠了吧?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银楼清场 围观的人无不侧目,被云轻和林娘的彪悍给惊着了。↗頂點小說,23林娘只看到云轻的手段暴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的那么一伸手,有多惊人。姑娘家家的,一把就撕了男人的衣服,这一点落到旁人眼里其惊悚程度也丝毫不逊于云轻啊! “啊~!荷包!”至到此时,林娘这里已经尘埃落定,围观的人圈之外,一对迷糊的主仆终于发现自己少了什么东西。 高分贝的女声那么突兀的响起,林娘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这个?”扒开人群才得以走过去。 “是,是!”‘小厮’情绪激动。 “又是你?”红衣美女很淡定的挑眉望着出来的林娘,来了这么一句。 嗯?这人,什么意思?“是啊,又见面了,我们看到那小偷偷了荷包,顺手把人给逮了。”想了想,林娘觉得还是解释一句比较好,人家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谢谢,谢谢……” “那贼呢?” 这是主仆两人同一时间做出的反应。 额,算了,反正两种反应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在那边呢,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随手指了指,苦主已经找来了,没她们什么事了啊,赶紧的撤。 “啊嗷~~”林娘再回头,刚刚还站在旁边说话的红衣美女倒是不见了,只是那被人围着的贼哀嚎起来。 要说刚才云轻下手也不轻,那贼只是一个劲儿的挣扎伺机逃跑。却并没有哀嚎。血花飞溅什么的,其实不过打掉了颗牙齿而已,伤害值并不大。掉红也不严重。 那现在?林娘忍不住好奇,小心的跟过去望了那么一眼…… 天啦! 围观的人连连后退,却仍有人躲避不及,被飞起来又掉下去的贼砸了脚! 狠人! 林娘表示自己无话可说。观众朋友们也表示惊呆了! “那个,你不错!”无视场中哀嚎声越来越弱的贼,红衣姑娘拍了拍青葱般的纤手,冲林娘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姑娘,你拍什么手啊。上面沾了灰吗?记得你刚才一直用的是脚吧?是吧?林娘真心不能确认,她刚才只觉得眼睛有些花,根本没看清啊! 再次离开时,人群自动自发的分开一条道来。让一个十**妇人打扮的女子和一个十六七的少女。再加一位很明显女扮男装的少女从容离去,甚至直视都不敢。就这么一会儿,三观都毁了好不好? 这可是女子?!好凶残啊有没有? 善后的工作自然有差役,要说琼海城的衙役们办事效率还蛮高,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朝这边来了。红衣少女头都不回的走了,亦步亦趋的‘小厮’不安的回望了林娘几眼,想说点什么,到底是没出声。赶过来的姚妈妈在耳边不停的念叨刚才的危险。叮咛着云轻不可再有下次,其实这话是交代谁的。林娘很清楚,表示接受的笑了笑。 妈蛋,刚才真的太冲动了,人家那身手,追个贼而已,分分钟的事啊! 回去?接着逛?兴致已经不大了。 “小姐,银楼哦,你不是说要帮阿珍小姐买嫁妆的吗?”含着红艳艳的冰糖葫芦的云裳指着面前的和瑞祥,口齿不清。这丫头胆子真的大了,都能无视旁边姚妈妈的眼色。想想刚买回来时那样的胆小怯懦,林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好吧,进去看看顺便歇歇脚。” 这家和瑞祥的规模真的不小,三层的木楼,气派奢华的门楼,这或许是吸引住云裳的主要原因,那丫头哪见过这样的阵式啊。 林娘做出了决定,其他人自然没意见了。 这时代是讲究三六九等的,就连银楼里的货品摆设都一样。 一楼大厅里摆放的大都是大路货,银簪、银链、银戒子,并不怎么稀奇。小二或许也看出林娘的心不在焉,又觉得这以主仆相称的四人虽然衣料普通,但也算整齐得体,应该有一定的够买力。 “若小姐看不上这里的普通货色,大可上楼看看。咱们和瑞祥在琼海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银数,新式样子全都有呢。” 其实在进门前,姚妈妈就告诉林娘了,像这样的场所,对客人是分类对待的。 这时候大家闺秀的管制并不如林娘想像中的那么严格,并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出门逛个街什么的还是很平常的事,不过为了怕招惹麻烦,这些人出门保密措施还是做得很好的,除像墨香那样的帷帽是必须品外,买东西也是享受另外的服务。 比如这银楼,购买人群以女性居多,富家、贫家女子,享受的服务就不一样。 贫困以及小康之家的女子,总免不得要操持些家务,甚至帮着分担生活压力,自然不可能不抛头露面,而且她们的购买能力也一般,所以一楼的普通饰品足够满足她们的需求了。大摇大摆的进出一楼,既不需要保持面容的隐密,又不会冲撞了贵人。 而富家女自然要矜持些,购买能力也高些,一般都是坐着马车直接进后院,再由后院的楼梯上楼。二楼除了更加精美的银饰,还会有金饰、玉饰以及各种稀罕宝石。至于三楼,那就差不多等于vip贵宾房,那里面被间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单间,方便贵妇们品茗聊天,并接受一对一的咨询、订购服务。 能进二楼、三楼的主,都是不差钱的主,人家玩的是新颖,是独特还有特权。 本来林娘的兴致并没有多高,当时也没当回事,自然是从一楼进门的。现在听了小二的介绍。对这个琼海城的数一数二也起了好奇心。 上到二楼,装修格调、布局以及货品质量都有明显的提升,果真金碧辉煌的很有奢侈品的风格。 那店小二一瞧这些人上楼后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下暗喜,有门! 有没有门还真的说不好,只能说这店小二太乐观了些。他实在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先说姚妈妈,那是京城豪门大户内宅里出来的管事妈妈,人家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京城里的大银楼逛得比进菜市还勤,这样一个州府银楼的阵仗,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云轻好歹以前也是一寨之主的唯一千金。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来,想来就是这和瑞祥银楼以前也没少逛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吃惊的反应。况且她经历磨难之后,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一切为报小姐大恩为上,除了自家小姐的事。旁的估计眉头都不会轻易皱一下。 除了云裳差一点。有些动容外,林娘更不用说了,二十一世纪商铺卖场的现代装修和设计,任挑一样拿到这里都是无比高大上的存在。 只是几人才刚刚逛到银饰部份,突然店铺里忙乱起来!接待林娘一行的店小二也收到通知,急急忙忙过来,“几位对不住了,咱们银楼现在要关门谢客。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啥?!关门谢客?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才午时左右吧。这么大间店开门迎客的好时候,说关门就关门啊? 林娘还在那里摸不着头脑,一楼大堂里的客人估计都得到了通知,已经鱼贯而出,井然有序的走了个干净。显然人家店里的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你银楼开门是做生意的,咱们进门是客,这还没看中中意的东西呢,怎么能离开?”姚妈妈当即虎了脸,冲小二就开口了。 “这位妈妈对不住,实在是咱们有事不方便,下回您老再来小子我保证好好招待,您看行不?”小二也不恼,笑嘻嘻的回道。 云裳一下没了主意,双眼在林娘与姚妈妈之间来回望。云轻倒是没出声,默默的往林娘身前一挡,摆出坚决支持的态度,姚妈妈这回却是寸步不让,“哼!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有贵客上门吗?她买东西买得,咱们小姐就买不得?” 小二没料到姚妈妈这么难说话,一时也没了主意,立即向旁边不远处的管事而去。 “这什么情况?”林娘是真的迷糊了,姚妈妈并不是个爱惹事的,可人家看样子是真的不方便啊。 “小姐,这些个小人狗眼看人低,想是来了大主顾,要把咱们直接清场了。”姚妈妈的语气犹自不愤。 哦,原来是有人包场啊!这事想得通。前世电视里不经常播放那种言情剧,男主为讨女主的欢心,动不动就清场包酒楼,包商场吗?这回可算是长见识了,终于见着现场了。 “这位小姐、妈妈,实在是事出突然,咱们银楼有不得不关门谢客的理由,如有得罪,还望各位海涵!在下是银楼的宋管事,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短小精悍的管事忙过来,冲林娘一揖手,大大方方的赔礼。 这人的管事职位可不是白得的,比那小二看人明白多了。就连小二听到姚妈妈道出银楼关门谢客的业内实情都有些拿不定,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无法再做出赶人的主意,当管事的一听就知道人家肯定不是一般的客人。 虽然看上去面生,不像有名有姓的老主顾,衣着打扮也没有什么出彩的,但人家齐刷刷的站在那里,那股子从容淡定的气势就足以说明不是一般人了。这才决定亲自过来道歉的。 人家管事的都过来了,话也说得圆润,林娘经这么一闹也没了再留在这里的兴致,再想着,要真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来泡妞,给人行个方便不也是很浪漫的美事一桩吗。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话,二楼的另一边楼梯里就冒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子还戴着飘逸的白纱帷帽,面相看不清楚,一身精美的鹅黄春衫把纤弱的小身躯衬得袅袅绕绕的,一看就身价不菲。另一个男的……嘿!那个像紫茄子一样的圆球男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啊,柳少爷来了!”管事的见到来人,有些心慌。“各位帮帮忙,在下送份小礼物给小姐吧。”回过头来,边冲林娘请求,边招呼小二去拿东西,把姿态放这么低了一般人都应该搞得定了吧,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包场的主人都来了。 原来是柳家少爷啊,怪不得那么面熟呢!回过神来的林娘莫名的觉得恶心,这人她可没有好印象。不论是第一次相遇绥县望月楼,还是他主动打上林娘小柳树村的门,这货就一没边的纨绔,看到他准没开心的事! “走吧,有好东西我也不想买了!”林娘扫了一眼笑得看不到眼的柳宗宝正殷勤小意的讨好着那个女孩愤愤的说,那肥头大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 在姚妈妈的心里,自家小姐不想买和被人赶出来,那意义可就差远了。若没有林娘刚才的那句话,今日她是铁了心的要为小姐争出个场子来的,不然她这个当人管事妈妈的也显得太没能力了。不是她想显摆,出门在外,这种事就得靠管事妈妈摆平的,这是她的职责。 云轻是无所谓,要吵要闹甚至大打出手,她就看小姐的意思了,如有需要随时奉陪。现在林娘主动不逛了,大家当然也不会再坚持,直接下楼走人。 那姓宋的管事心里正在暗暗叫苦,这柳少爷带着人都来了,场子还没清干净,他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好过了啊!本来柳家的少爷个个都得罪不起,更不必说这位了,人家可是柳家最得宠的嫡子呢! 可等他接过小二准备的小礼物再回头,那几位难缠的主儿走得一个不剩了!哈……真是老天开眼啊!再看看手里包着的一朵细银头花,这人怎么就走了呢?白送的礼物都不要?看来果真是不简单的主啊,可惜了今日这机会,不然应该能卖些东西出去的。管事拿着头花掂了掂,想了想最后还是往自己袖子里一揣,这才转身向柳少爷走去。 从银楼出来,街是不想再逛了,虽然已是日上中天,但逛一路吃了一路,手里还拧了不少,大家的肚子谁也不饿,干脆准备打道回客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怎么帮 “快出去,快出去,没钱还住什么客栈?瞧这打扮!啧啧,不男不女的真是伤风败俗……” 悦来客栈门口,几个店伙计叉着腰,虎视眈眈的站在门口对着一对狼狈的主仆进行嬉笑辱骂。难听的话从他们嘴里一个劲儿的飙出来。 “哼!我们这几日可少你们房钱了?只是今日不巧被人偷了银子,你们,你们怎么能这般无理!”‘小厮’气得眼眶通红,手忙脚乱的收拾被人扔在地上的行李。 “被人偷了银子?就你们这样,还有银子让人偷啊?别说得那么好听了,没钱就是没钱!”说这话的小二总算出了口气,这主仆两人在这里也是住了四、五日了,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挑肥拣瘦的对他们的服务尽是不满,只可惜人家出手大放,住的是上房,就算是憋足了恶气也只能忍着,好不容易等这主儿花光了银子,可算是被他逮着奚落她们的机会了。 “是真的,我们的荷包真的被人偷走了,等我家小……公子逮着那贼人,定叫他好看!”‘小厮’气鼓鼓的争辩着,面上愤怒之色难平,那样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对那个小偷,还是这欺人的店小二。 一身红衣的主子一言不发,无畏的站在那里,周围闻声而来的围观者越来越多,任谁被这么多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被人从客栈里赶出来,脸上都要开始挂不住,“小月。收拾完了没有,跟他们费什么话!” “哈……还逮着贼人叫他好看呢?就凭你们这身衣裳吗?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小二们越说越觉得这‘小厮’好玩,故意逗乐子。 “是。小……公子,快好了。”‘小厮’顾不上回敬小二,边向主子回话边加快手脚收拾,结果越忙越乱,刚收拾起来的小包裹又散开来,也不知道她们出门都带了些什么,大小包裹还真不少。咕噜滚了一地,“只是小姐,咱们没了银子。要上哪里去啊?”小丫头哀叹一声,心里没底更加慌乱,连自己跟主子身上正穿着男装,为掩饰身份而掩耳盗铃的称呼都顾不上了。 “走吧。快走吧。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咱们客栈还要做生意的呢!”从店里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皱着眉冲主仆二人吆喝,同时也挥退那些站在门口奚落人的伙计。毕竟这是自家的店门口,这样被人围着看,对店里生意、口碑都不好。 或许这主仆在刚才之前还是店里的贵客,可现在已经付不出房费了,自然就不再是贵客。做贵客时他得小心谨慎的对待。现在不是了也不用再小心了。 “是啊,还不快滚?”有那多嘴的小二。临退去还不忘回头冲主仆两人补上一句。“快滚!” 红衣少女被人赶苍蝇般的驱赶,又被周围围观的人取笑,怕也是人生当中头一回发生的事儿,虽然身躯仍保持着笔挺,但一张俏脸上已经红得滴血,众目睽睽之下,羞愧无所遁行,每一刻都显得那么难熬。 可她也明白,堵气出走可不是正确的选择,接下来她们主仆可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流落街头吗? “好歹我们也在你们店里住了这些天,先借点盘缠给我们,不就是银子吗?到时候加倍还你。”想了想,红衣少女最终鼓起勇气向那管事开口。不过显然这女孩不是个一般的主,家里曾经绝对非富即贵,或者说既富又贵,即使是落了难,却连开口求人的话都说得这么居高临下。 “哦?你们住店的钱都没了,现在还得给你们借盘缠?这话听着稀奇!”管事的一楞,哟,这姑娘有意思,住了几天店还成了人家借银子的理由了?孤孤单单的两主仆上路,不过是曾经阔过的。还‘不就是银子吗?’这么拽的态度!本来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原本想着说话留三分的心思也收回去了。 围观的人群里也爆发出一阵大笑。大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认为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 “小姐!”丫环小月回身却是泪眼矇眬,再也顾不得假扮坚强,这可是自家尊贵无比的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现在向人低头还受人嘲笑?“不准笑,不准笑!你们都不准笑!你们太……太……欺负人了!”小丫头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挡在自家小姐的身前,弱小的身躯扮演着保护小鸡的母鸡。“都是小月的错,小月没用,累害小姐了……”小丫头难受至极,在红衣少女面前泣不成声。 “好没脸皮,快滚,快滚……”仍有那看热闹舍不得走的店伙计。 “哟,小姑娘面皮簿了,要不干了呢。”也有看热闹的闲汉在人群里嫌乐子不够,大声起哄。 红衣小姐倔强的咬了咬嘴唇,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小丫头自己亲手去收拾地上的包裹。求人也没有用了吗?自从家里出了事,这种世态炎凉她早就体会到了,只不过是一次比一次彻底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不低不高的声音,温和而婉转,一点看笑话的意思也没有。 猛地,趴在地上收拾的小丫头惊喜的站起来!这个人,这个人应该是好人!当她们发现自己的荷包又丢了时,她求遍了客栈里相熟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的,不但不帮,还有几个男人眼里闪出意味不明的光,她看着都害怕。 但对于这个今天早上才见过的女子,她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直觉,这个人可能是她和小姐转危为安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这位小姐,求你帮帮我们!求你了!”逛街回来的林娘一行走到客栈门口,就被堵在了大门口。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林娘的手就被一个‘小厮’牢牢的抓住! 突然的变故让云轻心下一紧,唰的一掌就扫向林娘对面的人,只是手掌刚刚触及对方手臂。生生的停住了。“云轻住手!”林娘也是心里一急,云轻的功夫她算是知道一些的,这一掌要是劈在对方身上,怕是有得受了。 咦?这人好生面熟啊。此时林娘跟云轻都认出来,这个‘小厮’不就是之前撞到云裳的那个丫头小月? “这位小姐,请你帮帮我们,我们的荷包真的是被贼人偷走了啊!”小丫头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林娘的面前。 这是闹哪样?荷包被人偷走啦?不是追回来了吗?林娘与云轻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劳烦小姐在大街上帮我们追回了一回,可没逛多久,放在我身上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人偷走了!都怪我没用。一点都没有觉察到。”那丫头估计也明白林娘疑惑不解的心情,主动解释起来,只是想到自己连个荷包都没有收好,神情非常自责。 又被偷走了?那贼人的胆子还真大啊!刚才那么彪悍的身手没吓着那些小偷?这不科学!可再一见场中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红衣小姐。估计这事八成是真的。不见这人都被赶出客栈了吗。 林娘不免无力,被人偷了一次还不长心,那神经得是多粗啊!“那我要怎么帮你们?” “麻烦你跟客栈的人说一声,咱们真是被偷了银子,不是没有银子的人,保证能加倍的还给他们。”小月犹如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言语又快又急。 林娘扶额,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见银子就行,你找人做这么个证顶什么用啊?难道人家都能不要银子?看来这一对儿主仆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太单纯了。“你不如试试跟店家说说你们什么时候能还上钱,或者赶紧想办法捎信回家?” 这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女孩啊,这么单纯还敢放出来玩?要不是今天在大街上看到那女孩有嚇人的身手,估计一出门就已经着了坏人的道了。 “不,不行啊,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捎信回家太远了。”小丫头嗫嗫着,就是为难啊,不然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从京城来的?”艾玛啊,那可走了不少路呢!就凭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孩?这点倒是让林娘大吃一惊。“那目的地应该也快到了吧?送个信过去啊,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在路上得多不方便啊?” 这里已是大元最北境,路经琼海城的目的地不外周边的县城以及冀州了,总不会到楚国去吧,林娘这才有此一问。 算算时间,墨香怕也是刚到京城不久,那这两个女孩也是冬天上路的?想到这里,林娘莫名的对这两个孩子有了些心痛。怕是碰上了为难的事吧,不然家里人哪会放心放她们这两个明显没出过远门的孩子跑这么远啊! “这,”小丫头扭头望了她家小姐一眼,看来林娘的这个问题让她有些为难。 人家不愿意说,林娘自然也不会去强求,刚想着是不是拿些银两给她们。“我家小姐是要去寻亲的,听说是在绥县。”原以为等不到回答了的时候,小丫头突然低低的来了这么一句。 啊! “小姐,小姐,她们也是去绥县呢!”手捧大包小包零食的云裳急急的开口,在她看来,从绥县到琼海,已经是远到不可思议了,现在突然能遇到同路的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同个路这真的是重点吗?从京城到绥县,遥遥千里,人家仅仅是寻一个不确定在不在的亲!林娘真是无力吐槽了,从这主仆两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吃碗阳春面都要打赏的举动来看,就算是有困难也不至于太难到迈不过去。也真的搞不明白,这么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是如何一路走了这么远的,还挨到了琼海城才走投无路,或者应该说,她们两个是带了多少银子上的路? ‘也’!小丫头小月听到了云裳的话,幽暗的眼神一下就亮了,难道她们也要去绥县! 姚妈妈恪守本份,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云轻是万事不关心,一切有林娘做主。只有云裳和小月哈巴狗似的眼睛亮亮的盯着她。 压力好大的有没有? 按说反正都是顺路,捎上这主仆两人一程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林娘出于本能的就有些排斥。望着对面酷酷的站在那里的红衣少女,怎么看都像是青春期的叛逆孩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要是在前世,人家的家长知道了说不定还得告你个私自拐带少年儿童的罪名不可呢。 要不还是给点银子算数?好像这样也不大好。刚才帮她们从小偷身上拿回来的那包银子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十多两,不过一转眼的功夫,现在还不是身无分文?再说那个要寻的亲,‘听说’在绥县,只是听说啊亲!这要万一不在,这两个女孩子那可怎么办? 没有人在走投无路时不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的。由已及人,冷眼旁观的事林娘肯定是做不来。 “要不就带上?”林娘这话是冲身边的几个人说的,带了征求的口吻。对于这时代的主仆尊卑她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最主要是多收留的这两个人也需要麻烦她们的,林娘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搞得定那个青春期少女。 “老奴听小姐吩咐!”姚妈妈虽然一直没有出声,现在听到林娘开了口,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很多,显然她也是希望能帮一帮的。 最开心的要数云裳了,“我们小姐是最好的小姐,你们只管跟着吧!咱们也要回绥县去的……”当即拉着不知所措的小月扒拉扒拉就聊上了。这丫头自己是穷苦家庭出生,吃过不少的苦,但心肠却是出奇的善良,自己过过苦日子的,见到别人受苦也难受。 “真的?”终于听明白云裳表达的意思以后,小月吃惊得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本来只是浮水相逢的路人,原本也就希望对方能帮着说上句话,人家曾经帮着抓过贼已经是很好的了,现在还肯收留她们落难的主仆!由不得她不感动,明明高高在上的尊贵小姐,突然一天就什么都不是了,还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连亲近的亲戚都对她们不屑一顾。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公平竞争 从京城一路到这里,两人受了多少苦,路上还遇到过坏人对小姐起了歹心,不然也不会身穿男装,打扮得不伦不类。≥頂≥点≥小≥说,www23要不是小姐出生将门身手了得,现在怕是坟头都要长草了。 好心的人见得少,像客栈伙计那样落井下石的人倒是见得多。本已经不抱什么期望的时候,可现在面前的小姐竟然答应收留她们,带她们到绥县? “小姐,小姐,咱们有救了!”小月得了准信,第一时间就激动的奔向她的小姐。 红衣少女再望过来时,眼眶是红的,微微的点了点头。背着人的时候肯定是哭过了。真是一个好强又任性的大小姐! 有人来收拾残局,客栈管事自然乐意之至,小月主仆在客栈伙计们尴尬和躲闪的目光中又重新回到了她们之前的房间。 小月的话多了不少,年纪小是一个方面,林娘这一行人给了她莫大的开口的勇气也是关键。在这趟行程里,她已经意识到身份地位的改变所带来的变化,像以前那样的高高在上好像已经不适合了。 但红衣少女仍然是一副高冷范儿,除了告之一声她叫婉儿外,回到她的房间里不再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受人奚落心情不好还是接受别人的帮助不太习惯。 不管是哪样,反正林娘是顾不上的。虽然她自己曾经也是从这种中二期过来的,但谁知道不同的时代病症的表现是不是一样呢。而且转眼的一天就要过去了,安平和袁勇的收获才是她此行应该关注的目标。 只是这一等。等的时间就有些长。至到客栈里掌了灯,这两人才相携而回。 “你个不中用的东西!办点差事怎么回得这么晚?不知道小姐担心着啊?”门口传来姚妈妈数落安平的声音,“唷。这还吃了酒?”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拧儿子的耳朵。 “哟~哟!痛,痛,娘手轻点!” “姚妈妈,让他们进来吧!”门口的声音虽然不大,林娘却也听得清楚,这要是再不开口解围的话。安平今天真的有苦头吃了。 等两人进了层,林娘看得乐呵。安平捂着耳朵哼哼叽叽的,袁勇很不好意思的吊在后头。“夫人,今日回来得晚了点,实在是琼海城的几家老板太热情,硬拉着不让走。” “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想不到咱们风云的货这么有名气呢!在绥县的时候也就二、三家派过管事的谈了一下。想不到今日咱们一露面,六七家都找上来了!他们就等着咱们把货铺到琼海城呢。”一说到正事,安平就来了精神,神色兴奋起来。 其实他们这趟也算是有备而来,之前与琼海的商家也是有过接触的。照安平的意思,现在需要考虑的是选哪几家做为琼海的代理,怎么选。 “我之前还担心没有商家愿意代理咱们的货呢,现在看来。还是小姐心里有数!”安平这话还真不是单纯的拍马屁。自决定到琼海来,这些日子。他可没少担心,唯有自家小姐一副稳坐钓鱼台毫不担心的样子,原来是胸有成竹啊,他可算是服了。 自古就是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是实事证明能打开市场的稀罕物。这点林娘当然不用担心啊,不过真要跟安平他们扯,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扯不清楚的,她干脆含笑不做声。 “宝丰行、德益栈、顺成商号、祥记南货这几家的掌柜打听到小姐到了琼海城,非要给小姐接风洗尘,这事……”人家请小姐赴宴,安平有些拿捏不准,人家的帖子倒是发了出来,还热情的请他跟袁勇吃喝了一顿,但这事还得小姐拿主意。 “这不是有你们两个跟着吗?谈个生意怎么还得小姐出面?”姚妈妈再一次对自家儿子的办事能力表示不满。在她看来,一切应酬、交谈的事都应该是他们这些男人出面,最终汇报给小姐拿主意就好了,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大门大户人家都这么做的,哪有让小姐亲自出面的理?在她看来,这完全是办事的人不得力啊。 “见见也好,琼海城可不是小市场,这个代理的确得好好挑挑,再说人家也是一片盛情。”在林娘的观念里,抛个头露个面真的不算什么,她本来就是一个乡下村妇出身,有什么还不能让人见的理由?再说往后可就是合作伙伴,多个人帮着看看总是妥当些,省得找了麻烦人往后事儿多。 “是咧夫人,我跟安平也是这么个意思。”袁勇这个虽然是行武出身,事关他大老板的时候嘴碎了点,其他时间都还是很靠谱的。 就这四家的情况,安平的情报工作确实做得不错,各家所长、实力以及经营情况,全部摸得清清楚楚,几个人当即又拿出来讨论了一番。虽然心里大致也有了些数,不过决定还是要等跟人见过面之后再做。 第二天,琼海城最高的建筑,最豪华的星月楼。 顶层视野开阔的摘星阁里,宝丰行、德益栈、顺成商号、祥记南货的掌柜齐集一堂,互相客气而又有礼的寒暄,等待着绥县突然冒出来一时风头大盛的风云商行的大当家。 琼海城实在没有比摘星阁更独特的地方了。五层的星月楼就是琼海城的标志,无论是精美程度,还是无与伦比的高度都当之无愧。而摘星阁,又是星月楼最高处,从这里可以俯视全城,极目远眺,全城风光尽收眼底,无论是文人墨客用来直抒胸意,还是直观的视觉冲击都是十分震撼的。可以想像,在这里用饭的价格绝对不会便宜。而这四大商号都是本城实力雄厚,生意兴隆的商号。四家掌柜齐齐聚在这里,还包下了整个摘星阁可不是常见的事。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相互之间竞争难免。现在却能放下成见。可见本次等着招待的客人大家都是真的足够重视。 林娘带着姚妈妈、安平、袁勇到达星月楼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这里人声鼎沸,热闹得很。听说这里的消费水平令人咂舌,照这样的人流量来计算,那日进斗金真的不是形容词。 一进大堂,就有身着星月楼制服。训练有素的伙计过来,直接把她们一行人引向摘星阁。 “安总管来了?”刚一上楼,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精练老人眼尖的看见了安平。立马上前见礼。“在下宝丰行的掌柜纪山,见过风云大当家!” 人老精鬼老灵,一看就是做生意的老油条子,尽管面对的人要比他年轻一大截。仍然非常客气的首先见礼。闻得这边的动静。祥记南货的卢掌柜、德益栈的左掌柜,还有顺成商号的孔掌柜全都围拢过来。 林娘也客气的跟他们互相打招呼,到底是年轻后辈,而且还是女子,自然也把姿态摆得极谦卑有礼。虽然这里对女子经商并不是那么排斥,而且那些大门大户的女主人或多或少的手里头都有产业,但毕竟露面的还是不多。 其实这也是林娘的谦逊的性子使然,就算她今天趾高气扬的。这四个人也绝对不会显露出半分的不满来。这风云的稀奇物什虽然还没有正式进驻琼海城,但在冀州、绥县闯荡出来的风光战绩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 这些把生意做到有名有望的商人。绝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而且那些大商号往往都是连锁或家族经营,其实在琼海城也不是不能找到风云的产品。只是介于小柳树村的出货量以及渠道不畅造成的成本上升等问题,数量不多而已。那些东西在琼海的受欢迎程度以及利润的高低,哪一个没有看在眼里? 他们之间看似平和,其实背地里早就明争暗斗过一番,不然今天出现在摘星阁里的也就不会是他们四人了。这会儿见到正主,哪里还会计较对方的态度?咬着牙的也要拿下风云在琼海城的代理才是正事! 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天气,阳光正好,摘星阁四面窗子全开,清爽带着花香的风徐徐的拂来,心旷神怡。透过窗棂,琼海城井然有序的街道、如织的行人、喧嚣的市集尽收眼底,看着缩小无数的芸芸众生,站在那里赏风景的人如同神祗般超然。 想来身居高位者看劳苦大众时,也就是带着这种满足而超然的心理吧。 但对林娘来说,这种视觉感并不陌生,仅仅五层楼的高度还不能让她有什么感叹。随意的轻踱了一圈,安然的落座。 在她看来,这真的不算什么。可她的这一随意行为落在那四人的眼里,却是暗自心惊,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大当家不简单!这些人确实是第一次来琼海城,而且是第一次上摘星阁没错吧?就算是他们这些常来常往的,每一回上来都免不了惊叹一番,能保持那份淡然的真的没几人。这让原本存了几分轻视的心也在这一刻不自觉的收起。 “大当家,不知道贵商行准备在琼海城选择几家代理?”卢掌柜、左掌柜,还有孔掌柜心下有些着急,按风云的套路,每一地的代理好像只有一个。若琼海也这样,那他们可就悬了,人家纪掌柜能稳坐如泰山那是因为人家背后有大树,虽然他们背后实力也不差,可到底是有区别的啊。 “说实话,咱们商行选择的代理,其实就是伙伴,大家往后共同发展,共同进退的,自然是宜精不宜多。”林娘轻啜了一口茶水,“不过琼海城可不是小地方,而且咱们商行的特色产品以后会越来越多,一家怕是也很难吃得下,我们这也正伤脑筋呢。承蒙大家对咱们商行这么关注,这么看得起,这次还请各位帮着斟酌才好。” 目光不紧不忙的在一众人的脸上轻轻滑过,不厚此,也不薄彼。那意思很明显了,要想做风云的代理,大家就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所谓代理,那就是风云的稀罕糖果、皮鞋、皮毛衣服以及将来开发出来源源不断的新产品,甚至往后等风云的销售网络建成以后,全国各地的名优特产等等,全经由他的手,由他在所划定的区域销售。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香饽饽就摆在那里了,大家都看得着。可回报给风云的呢?利润的几成?怎样的合作方式? 一家独大?皇帝的朝廷上还讲究一个牵制平衡呢,林娘怎么可能做出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筐里的蠢事来!冀州的代理文林表面上是一家商行的东家,其实他早就是风云的人。也就是说冀州市场其实全在风云自己的掌握中。 绥县的李家倒是真的一家独大了,不过其中原因有三。其一是市场份额不大;其二是风云总部就在绥县,就算李家真有个风吹草动,很容易就知道了;还有最重要的其三,李家的盐场得天独厚,于风云与楚国的交易出力甚大。 现在轮到琼海城,就得看看人家能做出什么条件了,这确实是林娘的真实想法。 ‘特色产品以后会越来越多’,这话落到在坐的掌柜耳里,那是怎么听怎么好听啊。现在的东西就算是拿出一样来,独霸琼海城的市场,那也是好大的一块肥肉啊,这怎么能叫人不心动!再听听,‘帮着斟酌’,这话有水平啊!到底怎么个斟酌法,意思就是你们自己看着办,花多大的代价,吐多少利润出来,人家不给标准,你们互相杀个你死我活,价高者得! 再看向这个年轻的女当家的目光都为之一变。真的很年轻,才十六七的年纪。他们家里这么大的女孩子这会儿要么正做着白日梦,要么正悲春伤秋呢!看看人家,低调朴素的装束,却散发出从容优雅的气质,慧黠而恣意中透着掌控全局的气场与之浑然天成一般,圆润老练比起他们这些老油条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沉稳的宝丰行掌柜纪山心里也开始打鼓,这是要公平竟争的意思?双眼开始忍不住不时的往门口张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坑货 不同于别的掌柜在见到林娘后的意外和不安,纪山自己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把这件事向上面汇报了,估计这会儿东家那边就能派有份量的人过来。这个风云的代理,他们是做定了! 似乎配合纪山的心思,摘星阁的大门就在这时“哗砰~”一声中开启。 “哪位是绥县来的大当家?”伴随着粗嘎傲慢的声音之后,出现的是全琼海城很多人都熟悉的招牌大紫衣衫,以及胖球似的衣衫主人。 啊?!纪山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哎,年纪大了不好使啦,这货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可刚自嘲的摇了摇头,忽的又猛然抬起头来,不对!真的是那货,那声音绝对错不了! 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望向门口时,他内心仅存的那么一丝侥幸都被打击得烟消云散了!这,这怎么可能?他记得自己向上面反应这件事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是很认真的啊,关乎那么大的利益问题,柳家怎么会随随便便派这么个货来支援自己?这不是开玩笑吗?确定是来支援的而不是扯后腿的? 柳家宗宝少爷是个什么货色?估计整个琼海城就没有人不背地里笑话的。好吃懒做的光荣事迹就不说了,当街调戏女子那是熟手,声色犬马的事他绝对在行,可你说让他谈生意?天上下红雨吧? 这个少爷虽然是柳老爷的第一个儿子,人也纨绔不堪。不过一庶子而已,哪家没几个糟心的后辈?大家笑笑也都没当回事,谁叫人家柳家家大业大。挥霍得起啊。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王夫人硬是把他记在了自己的名下,不但成了嫡子,还生生的把正经的嫡公子柳钊压了一头,因为人家不但是嫡子,还是长子! 可就算如此,这样的人你放在家里后宅之地受些痛宠。光鲜些也就罢了,可这掺合到生意中来是怎么回事?柳家没人了吗?纪山表示很忧伤,难道自己年纪大了。说话行事已经不受东家待见了吗? 这时候愣住的人可不止纪山一个。 卢掌柜、左掌柜、孔掌柜也不是菜鸟,摘星阁大门开启时,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于他们不妙,这纪山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打滚了一辈子的老油条。行事向来滴水不漏。结合他刚才反应出来的沉稳,那现在来人,绝对就是他搬了大将过来! 当下几个面面相觑,暗自叫苦!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家里有份量的人那么多,随便出来一位也比掌柜级别的好使啊!不是他们没本事,实在是人家小当家不俗啊,没个身份高低的怕是很难镇住。 不过也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等他们看清来人,当下面上就由阴转晴了。呵呵……没关系!这货份量是足。可是个肚子里没货的,说不定他们的希望还就着落在这个人身上了呢。 “柳大少爷!您还亲自来了啊?”当下十分热情、发自内心的欢笑着过来打招呼。 “是啊,听说不亲自出马还搞不定啊。”柳大少爷扬起头,甩了甩垂落在两肩的束发缎带,派头十足。 “是……”袁勇看清来人,当即攥紧双拳,做势就要站起来冲上去。尼玛!这不是上回跑上门欺负自家夫人的混蛋吗?看来上回揍得不够狠啊,又蹦达出来了?当即眼都红了。 林娘手疾,赶紧一把把袁勇给拉住了。好在今天云轻没来,袁勇的位置就被安排在林娘旁边,要不然就冲这人的火爆脾气,现场就立马好看了。 哎,这货真是污染眼球的吗?林娘也是无语了,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袁勇的异样旁人还没有发觉,可一直把重心放在自家小姐身上的姚妈妈和安平母子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当即投过来询问的目光。 林娘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这事还真的不好说,一而再的被人调戏,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姚妈妈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却是拿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她想起来了,昨天在银楼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个家伙,就他的作派,已经让她很不爽了,感情还是有旧仇啊?怪不得小姐见了他就没兴趣逛了。 “表哥,这里真的好漂亮哦!”随后,门口又出现一个身影,青春的声音里带着嗲嗲的味道。 “哎呀,表小姐也来了啊?快请进,请进!”卢掌柜开心的大笑,忙往里面让。 纪山这会儿真的不想说话了,如果这里有个地洞就好了,他直接把自己给埋了得了,这几十年积攒起来的一点名声,在今天可得丢个干净了。看姓卢的、姓左的和姓孔的笑得那贱样儿,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他还能不知道? 柳家在琼海财大势大,他们这些人就是想看点笑话怕是也只能偷偷的瞄一眼,背地里都不敢议论的。可自从柳宗宝被升为嫡子,这乐子就没停过,就这样也算了,毕竟一般人也不管说什么,可这才没多久,又闹出个表小姐的事,更可气的是,现在还被带到了这里! 表小姐什么的,寻就寻吧,丢了人本来就不是件多光彩的事,偏生这大少爷没脑子的还搞什么大张旗鼓的张榜悬赏!一时弄得整个琼海城沸沸扬扬的,结果把这位表小姐原来是柳家家仆养女的事也传遍了全城。 要说这位表小姐也是柳家的正经亲戚,父亲还位高权重,拿出来也是只增名声不掉份儿的。可偏生这样的一位小姐在小时候回外家的时候给弄丢了,一丢就丢了十六七年。按说柳家丢了位千金小姐这是多大的事儿啊,小小的琼海城还找不回来?奇怪的是去年底才开始寻找。一找还是柳家家仆家里收养的养女!被养得面黄肌瘦不说,性格还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如今寻着了,该送回去送回去。该调教调教,如何不好?偏生这个二百五的大少爷像炫耀珍宝般带着到处逛,也不嫌丢人! 别看这几个掌柜的面上笑得欢实,表现得恭敬,内心里不定怎么鄙视着呢。你来个草包不算,还带个笑话来!纪山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啊! “大当家头次到琼海。怕是还不知道吧?这位可是柳家正经的表小姐!”左掌柜的热情的为林娘做着介绍。 果然,这些家伙就没安好心!什么正经的表小姐?意思就是来路不正啰?也确实,家里仆人养大的千金小姐。多别扭。听得纪山都觉得牙酸得紧。 “那是,安安可是户部尚书的千金,身份尊贵得很……”这正经二字,柳宗宝听着却是舒心得很。怎么说也是他做过的唯一受到家里表扬的事。 “大少爷。这边请!”纪山等不及柳宗宝习惯性的郑重介绍,立即掐了他的话头。尊贵个屁!可怜几十年没动过粗口的老掌柜都快憋破功了。还有脑子没脑子的啊?尚书家的千金当然是身份尊贵的,可这个女子的身份人家老爹接受了没有?再说你这样把人家的身份拿出来显摆,人家老爹同意了没有? 女孩显然没料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当即把身子压得低低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怯生生的移到柳宗宝的身边,看来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不是很好。 “大少爷。这位就是风云的林大当家。林当家真真是年少有为啊,咱们这些老家伙可真是自愧不如呢!”纪山赶紧上前为自家大少爷和林娘做介绍。顺带着抬高一下林娘,生怕自家的脑残少爷把人给得罪了。虽然自家的这个后援就是个坑货,但现在是在人前,还不得不顾及他的面子,或者说要顾及柳家的面子。 “呃?小姐好生面熟啊,咱们见过吧!”柳宗宝这才转过头来,正经的打量起坐在对面的人。可这一打量,不想却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呼起来。 纪山抚额,有撞墙的冲动!来了,这货又不正常了! 他就知道,自家这大少爷就这副尿性,见了漂亮的小娘子就走不动道的,何况面前的还是风云大当家这般年轻貌美,风流无边的人物?可人家真不是你平常见着的那些庸脂俗粉啊!就不能分个场合?看来自己对他的品性还是高看了。 “真的,我见过你,一定见过你!”纪大掌柜的鄙视柳大少爷犹自不知,他已经一心陷入回忆里。纪大掌柜不知道,这回柳宗宝说的是真的,他肯定是真的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已。毕竟林娘比起与他第一次相见之时,已有了很大的变化,一时让他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这位少爷说笑了,我家小姐这是头一回到琼海城。”姚妈妈出声回应。这家伙实在太不像样子了,盯着自家小姐如此的无礼。 “呵呵,大当家的心慈面善,看着就亲切,我等虽然是头回相见,也并不觉得拘束呢,柳大少爷或许也是这个意思吧?”孔掌柜的立马出来打圆场,虽然他们是很想看这草包少爷出洋相,但现在真的不是好时机啊。林大当家到底是个小娘子,就这样被人家当着面无礼,万一惹恼了,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啊,没见着人家的手下一个个已经表现出不满了吗?特别是她旁边那个,已经是怒目而视了。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看着亲切。”卢掌柜忙接过话头,“林大当家,这回到咱琼海城啊,可赶上好时候了,周围有不少的好景致,一定不可错过啊。” “我看夹山寺的桃花就不错!要不头一站就定在夹山寺?我家的小女已经嚷嚷过好几次了,要不就让小女陪林大当家一同逛逛?”左掌柜的立马说道。 “是真的熟呢……”柳宗宝还没有从自己的回忆里拔出来,仍不死心的任盯着林娘看。 虽然林娘的脸皮并不是薄到被人看都脸红,但这么被人盯着着实不爽,特别是对面的这么个人渣!当即站起身来,“各位掌柜,感谢今日的款待,刚到贵地,旅途劳累还没缓过来,有空了再聚如何。” 袁勇和安平也立马站起来,紧随林娘左右。 几位掌柜知道要坏事,只是没料到这个柳大少爷会如此的没有眼色,他们都已经在想方设法岔开话题了,他仍紧抓着不放,这让他们这些人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就在这时,突然“啪~啦”一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对不起!”原来是柳宗宝身边的表小姐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对面惊慌失措的女孩把头勾得更低了,茶杯里的茶水泼到桌上,又顺着桌子滴落下来,女孩只顾着惊慌了,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裙子已经湿了一大块。 林娘心下叹息,看这孩子吓得。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女孩家家的,乱了衣衫多有不便,当下心里不忍,虽然要走了,但还是示意姚妈妈去帮帮她,显然柳宗宝把她带过来并没有安排随身伺候的丫头,看来这表小姐在柳家的地位并不怎样啊。 其实无论是纪山还是林娘,在这件事上还真的误会柳宗宝了。 其实今天这宴请柳家也是重视的,收到纪山的汇报后,安排了家里一个比较有份量的管事前来救场。只是没料到半途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这个程咬金就是柳宗宝! 一直在新表妹面前显摆着星月楼的摘星阁如何如何,可星月楼好上,摘星阁却不那么容易啊,所以还没机会带她出来逛逛。这不刚一出门就碰到了那位管事,得知今天的宴请之后立马就代替人家来了。本来这个救场也是一个万全的准备,那管事向来对纪山非常有信心,再加上宗宝少爷的面子也不能不给,这才有了如闹剧般的这么一出。 至于许小姐在柳家的地位,其实蛮受柳家上下重视的。只是这次柳宗宝为了让她玩得尽兴,偷跑出来来不及安排而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表小姐 在场的人无不郁闷,自然没心思去关注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柳家表小姐了。↖頂↖点↖小↖说,www23 齐齐围拢过来,希望林娘能多透点底。 其中最憋屈的要数纪山了,谋划了一场,不但自己所代表的宝丰行没捞到半点好处,连带着其他三家掌柜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鄙视。大家都没收获,这一切还不是自家的大少爷造成的?再看看风云林当家一副云淡风轻,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着实恼火得很。 望着林娘的目光那简直就是恼火与无奈在不停的纠结中,都快拧成麻花了。按说风云也只不过一个小地方混出来的商行,凭什么在琼海城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就算他们手里有别人没有的稀罕物品,可现在是在琼海的地盘,不要说柳家,就说是卢掌柜背后的卢家、左掌柜背后的左家以及孔掌柜背后的孔家,无论是其中任何一方的势力,对付一个小小的风云,那手段就不须要太麻烦的。 可问题是,人家谋算周密啊!偏偏不单独招惹其中任意一家,而是把大家齐聚一堂,互相牵制,互相平衡。 在琼海城,虽然以柳家为尊,可卢家、左家和孔家也不是吃素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主动出击,找对方撕破脸皮,不然那造成的后果不过是谁亏得多,谁亏得少而已,完全是双输的局面。若是风云的底细大家都不那么清楚还好,背地里使点手段。偷偷的就能把那个代理权给拿下,那一家外来的小商行,还能翻了天去?吃了他都有可能。 可现在人家早就把实力展示在了各家的眼皮顶下。巨大的利益就那样正大光明的摊开,让那些闻到香味的商户们蜂涌而上,大家抢得头破血流的。 最终获得青眼的这四家,也都是琼海城雄霸一地的巨擎,现在全都掺合进来了,谁都不想轻易放手。原本处于弱势的风云就成了坐山观虎斗的角色,只等着大家自己斗出个结果来。 如果这个所谓的代理权只是一锤子的买卖倒也没什么。过河拆桥什么的手段大家都是熟手,只是偏偏这个生意都是人家的绝技,无论是糖果的配方。还是皮鞋、皮毛大衣的设计、原材料以及制作机器,都死死的捏在人家的手里。往后还得指望着人家配合的,若惹得不乐意了,旁边大把愿意接盘的对手正虎视眈眈呢。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现在不但动不了人家。还得小心的伺候着!这就是现场四位掌柜共同做出的总结。不管你势力多强大,是龙得盘着,在虎也得伏着,不管多憋屈也得忍着!可不能得罪了这尊大神。 尽管知道人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耍了手段,可又有什么办法?人家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你明白也没地方说理去! 相比于四位郁闷的掌柜,林娘可就无事一身轻了。这仅仅是与琼海城的商家第一次见面,原本也没打算一下得出什么结果。只要把她的态度摆出来,别让人产生能随便拿捏的感觉就成。 特别是柳大少的出场。把几个掌柜的恶心到不行,但对于林娘来说,却是意外的收获。 林娘一开始与安平、袁勇几人的计划是非常周密的,但没料到人老成精的宝丰行掌柜纪山会直接申请柳家派人。好在林娘他们的运气不错,来的是草包柳宗宝,若真的来一位份量足的柳家管事来,这个大好的局面就得残了。 要知道柳家到底是琼海城的龙头老大,若是来人以势压人,打卢、左、孔三位掌柜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不见得能坚持得住,万一让他们四家现场达成了同盟,那林娘还玩个什么劲儿啊?直接就被人家给打压了,要知道,这些人与知府、朝廷官员那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除了他们内斗,林娘这种草根根本拿他们没半点办法。 而且柳大少的不着调,林娘现在也很满意,这个宴席她是很难吃下去了,柳家来了人,谁知道其他三位掌柜起了心没?若等一下又来另外的人,虽然已经不至于能当场打压她,可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林娘也很烦的。正好,借口现成的,说走就走啊。 无视四位掌柜的心情,林娘走神中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姚妈妈已经走向那位表小姐,正准备伸出援手,可那位表小姐的反应不大正常。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人前失仪,惊慌失措是有可能的,但对姚妈妈这个想帮她的人那么戒备,那么抗拒是闹哪样? “你走开,不用你帮!”慌乱中,她面前的杯盘又倒下了不少,整个桌面已经一片狼藉。 整个人低头勾腰,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按正常的站位,她现在应该面对林娘才是合理的,可她却硬生生的扭着身躯,背对着林娘,以致于右边身子淋湿了大半!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一气喝成,出于本能一般。只是这个本能有些别扭,别扭到足够引起别人的注意。看着她林娘的眉头轻蹙,这个女孩似乎很怕让自己看到她的脸! 心里有了疑惑,林娘直接向她走去,“这位小姐,要不咱们上另外的屋子收拾一下?”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随着林娘的靠近,那个女孩的情绪变得更加慌乱起来。 果然有问题吗?可林娘并不觉得她会与这样一个女孩有什么交集。看到女孩那样的抗拒,她也不好再逼近。 “安安,跟这位大当家去收拾一下吧。”柳宗宝也变得尴尬起来,到底是男女有别,现在连个伺候的丫头也没有,除了林娘外,似乎也没什么人能帮得上忙了。 “不……不要!啊~” 伴随着一张清秀的面容在林娘面前一逝而过,林娘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 “起来吧。咱们先去那屋。”定了定神,林娘上前靠近,向跌倒在地上的女孩伸出了自己的手。 ………… 一双纤纤素手出现在面前。林菊花觉得自己要晕了,这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呆呆的如木偶一般的移动,来到另外的一间房间,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后,她静静的等待了很久、很久,等待着美梦醒来的那一刻。可是,仍然没有人对她发难? 林菊花偷偷的抬起头来。面前雍容的女子端坐着,正打量着她,却似乎一点要揭穿她的意思也没有。 面前的女子比以前更漂亮了。身上带着自己这样的人所没有的凌厉气势。哎,怪不得呢,正牌的就是正牌的。想到此处,林菊花的心一下悲愤起来。为什么老天爷会这么的不公平?难道她林菊花就活该那么倒霉吗? “是的。我是假冒的,你去啊,去告诉所有的人啊!”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林菊花觉得自己顾不了那许多了,要杀要剐冲她来吧!别用那一对幽深探不到底的双目紧紧的盯着她,一言没发,却让她感觉到空气都是沉重的,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等这一嗓子吼了出来。林菊花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舒坦极了。这些天看似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一天天的,也让她如坐针毡。 再不用顾及那些大家小姐的礼仪规范,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畅快淋漓。 “先把衣服换了吧。”林菊花闭着眼,等待的喝斥,等待的讥笑都没有来。好久之后,平静无波的声音里一个仆妇拿过一套崭新的衣裙递过来。 “为,为啥?”你就不愤怒吗?你不应该把她的身份揭穿的吗? 林菊花呆懵着反应不过来,她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惩罚的准备,结果就等来一件新的衣裙吗? “怎么?这样的富贵,你真的舍得吗?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回到以前的苦日子?” 以前的苦日子?林菊花猛的打了个冷颤!回到那天之前吗?不要,她不要。回去就是死,不,生不如死。 林娘简短的一句话,让林菊花刚刚生出的赴死般的豪情一下就怂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可她却一下就把当初的走投无路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还试图硬气一回呢。 支撑的底气没了,整个人颓废下来,沉吟半晌,“你想要干啥?”林菊花已经有气无力。 “好!是个聪明人。”林娘由衷的赞叹一句。 在林娘与林菊花为数不多的相处里,林菊花一直都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比如,在林金宝那么受宠的日子里,她还能为自己争取嫁妆。比如,一家子背井离乡时,冲林娘这个没有什么关系的姐姐要到盘缠。 就眼前这样,仍能从林娘的只字片语里为自己选择最有利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 居高临下的命令,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林菊花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以前她还以为自己比这个当过人家丫环的‘姐姐’高贵不少,还可以梗着脖子跟她叫板,**裸的看不起。可原来,她们的差距她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了。 这是她那天在柳家大街上卖鸡蛋被人撞了摊子之后才知道的事。 那天她闯了祸,走投无路,急匆匆的冲到城门口。一张大红的悬赏榜文,寻找柳家失散多年的表小姐! “天啦,要是我能找到那个小娘子就好了,白银五千两啊!真是发达了。” “都丢了十六年了,还上哪儿找去啊,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吧。你想也是白想。” 原本害怕得要死的林菊花,以为柳家已经张榜捉拿她的,可细细一听,不是那么回事啊。大着胆子挤到人群里,央识字的人细细的读了一遍,她记得当时自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上面提到了十六年前,提到丢失的女婴,一切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她所知道的秘密!当初她娘宁氏曾说过,她爹林海有打听过林娘的身世,她有可能是柳家的孩子!难道说,林娘就是那个丢失的表小姐吗? 林菊花被自己猜测出来的结果吓了一跳!但转瞬就是狂喜。 若真是如此,她的苦日子便是到头了。自从她娘带着她和弟弟妹妹们到琼海投亲,就成了苦难的开始。 宁氏的爹娘早已过世,宁氏到了琼海,不得不依附唯一的哥哥过日子。宁舅舅一家身份低微,是柳家的家生奴才,平日里只做些粗使的活计,日子并不好过。 宁舅舅倒是个老实人,自家妹子遭了难,自然会收留的。可是舅娘就不是那么好相与了,见自己家的小姑子穷困落魄,还带着一群拖油瓶回娘家来,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她们。 日子一长,不说舅娘不喜,就宁氏自己也觉出这不是个事来,娘家的条件本来就差,添上自己跟孩子这几张嘴,也快撑不下去了。只是宁氏自跟了林海,日子向来不差的,什么粗使活也做不来,后来干脆寻了个跑买卖的货郎,带着两个儿子跟人跑了。 宁氏一跑,留下林杏花和林菊花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宁舅娘大火,在自己家里吃喝了一阵不算,还丢下两个不值钱的丫头!当即叫了人牙子来,准备把两个丫头给卖出去。宁舅舅虽然心有不忍,可家里的条件摆在那里,而且自家妹子也跑了,实在拗不过宁舅娘去,再说他们一家本来就是人家的奴才,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到底是条活路。 林菊花别的或许还不懂,可卖给人家做丫环她还是知道的,从林娘的遭遇她就知道,如果她真的被卖了,这辈子就算完了,连嫁个正经人家都不可能,最好的情况也只能由着主家配小厮。 于是苦苦哀求舅娘把她留下来,她会做更多的事情来回报舅娘的。买过人的都知道,做人家丫环,林杏花年纪小好调教,而林菊花已经十四五了,一般的好人家根本就不会买她,那人牙子收了去也是个麻烦,出的价钱自然不高。 一来二去的磨,宁舅娘不知是大发善心,还是真的家里缺人手,到底是把她给留下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邀 从星月楼出来后,林娘安静得可怕。+頂點小說,23 姚妈妈一路上欲言又止,想开口安慰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凭谁一下子得知自己的身世完全是另一个样子的时候都会很难接受吧。 她原本就觉得自家的小姐非同一般,现在却没想到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身世。不过这事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叫林菊花的女孩没有说慌的话,这事就有些不可思议了。父亲位高权重,母亲家又是一方首富,这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怎么会丢了呢?而且还十六年来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就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可是过去这么久之后,怎么去年又突然想起要寻找了? 姚妈妈担忧的目光林娘丝毫没有接收到,此刻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与姚妈妈担心的那样不沾边而已。 一年了!在这个世界忙忙碌碌的闯荡了一年,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可是在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呢?他们仅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是否也能适应没有她的生活呢? 平常这种入骨的想念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露出头来,可现在因为从林菊花那里获知的事情,一下打开了记忆的阀门。一想到世上再没有那么纯粹的为着她、不求回报的为她的人再也没有了,那种终身不再得见的遗憾萦绕心头,滋味难受。 再想到原身林娘的父母。在她还是襁褓婴儿的时候就不见了,他们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小姐,你为什么不揭穿她呢?” “揭穿谁?”姚妈妈的话把林娘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这时她才发出,乘坐的马车已经停靠在了悦来客栈的门口。“哦,你是说表小姐?” “什么表小姐?她也配!小小年龄,心眼也太坏了,怎么能冒充别人的身份呢?又不真的是别人的女儿,这让人家的父母心里怎么好受?”都是养儿育女做母亲的人,姚妈妈显然对林菊花的这个做法深恶痛绝。想想要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是个冒牌货。那种心情会有多绝望? “她,也是没办法。”这个话题林娘不大感冒,对于林菊花的行为她也没什么感触。就算她不假冒,找到自己头上,还不一样不是正宗货?只是她的父母找得也太迟了,冷不丁回忆起她曾在昏迷中隐隐约约见过的那一抹凄苦无助的纤瘦身影。林娘的心就不由得一阵抽搐。 关于身世之秘。当时摘星阁上另一间房里发生的事除了林娘与林菊花两个当事人外,就只有姚妈妈在里边,安平和袁勇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再加上林娘自己对这件事也不上心,除了一个经常神情不安的姚妈妈外,这事儿在悦来客栈里根本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回到客栈,袁勇和安平简直为自家小姐的运筹帷幄叫绝,把那么一干经验老到的掌柜们给唬住了,能做成这事的人可不多见! “小姐。你不知道,今日宝丰行的纪掌柜可是黑了脸了。那老头一心想吞下咱们,之前见到我们的时候,那话里话外可不客气了。”安平喝了口茶,老舒坦了。虽然今天到了传说中的摘星阁,却也没吃成什么,不过这种遗憾相比能让那些人吃憋,在他看来,在这一生中,也算经历了一件光辉的事迹。“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让他给掺合进来,可人家柳家毕竟是琼海城大户,又得罪不起,可憋屈死我了!” “可不是!见咱们是小地方来的,那态度,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目中无人的。”袁勇也是一脸舒畅,呵呵的傻乐。他向来只见惯一言不合刀剑相向的,快意恩仇多畅快。 “你们这么解气啊?今日这事悬得差点没吓死我!”林娘望着两人,心有余悸的开了下小玩笑。“下回你们可要留意着点儿,那纪掌柜人老成精,办事能力还真不是吹的!” 林娘这也算有感而发,落到安平耳里,却是如雷贯耳,现在还真不是高兴解气的时候!今日这事着实悬,差点就功亏一篑了,自己这就是得意忘形了。“小姐,如今这四方牵制的局面已经形成,下一步还是照原计划吗?” “怕是不成了。”一路上回来,怎样在琼海城扎根的事林娘也考虑了不少。原本她想着在琼海城找两家实力雄厚的互相肘制,创造平衡局面的,可从今天这四家的掌柜表现看来,她还是小看了琼海城的势力。若她真的这样做了,其他的家族联合起来打压一家两家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风云还得落到他们手里。 “是啊,这柳、卢、左、孔四家在琼海势力最大,照现在看来,他们不见得会撕破脸,但结盟却是有很大的可能。”安平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要不咱们不理他们了,再重新另寻其他人合作?”袁勇有些烦躁,这些生意的弯弯绕太麻烦了。 “不成,其他人没那样的能力,碰上这四家连一争之力都没有。”到底安平是历练过的,比袁勇看得透彻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咱们自己开不就成了?何必这么麻烦!” “以前考虑是没人手,现在更不成了。没想到咱们风云的产品在琼海城这么受关注的,被这四大家族盯上了,咱们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会被别人一口给吃掉,到时候连小柳树村的根基都保不住。”安平连连苦笑,“现在咱们是骑虎难下,怕是不来琼海城还都不成了呢。” “哼,就凭他们?比马头山的土匪还难搞吗?” 望着义愤填膺的袁勇,林娘也无话可说。这武人的思维还真与普通人不在一个频道上的。这年头,拳头或许有用,但还有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呢。真要像袁勇那般行事,叫人家‘官商勾结’还怎么活啊。 “咱们把风云的生意一项项拆分了,安平你再看看哪家擅长什么,让他们每家负责一样。”林娘沉吟半晌才开口,“这样他们都有了自己要保障的利益,再结盟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安平听得眼前一亮:“行!这个主意好。” “先争取拖延一段时间,咱们背地里还得赶紧扶持自己的力量。”实力太弱。真心伤不起啊! 以前在绥县起家的时候有墨锦程这个县令在旁边时不时的照看着,还不觉得,冀州的生意也是文林借用别人以前的人脉班底运作的。也没感觉到有多么为难。可现在到了琼海城,才惊觉草根发家实在太难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子承父业这话真不是开玩笑的。普通人没有人脉、没有资源,上升的通道基本就被堵塞了,出人头地就像是一个笑话。 风云在琼海城的发展基本上就这么被定性了,接下来的几天,安平和袁勇都没有闲的时候。卢家、柳家、左家和孔家出现之后,其他的商户也差不多偃旗息鼓,自动让道了。至于四家的各位之间展开的明暗交锋安平应付起来也毫不吃力,毕竟林娘已经制定了拆分项目的方针。 他们折腾了一通后。结果每家拿到了一个产品的代理权。柳家拿的是糖果销售权,卢家是皮鞋、左家是皮毛。拿与李家合作成熟的小食也拿出来分给了孔家。但还有一项往后网络形成后的南北特产交流被林娘自动忽略了。 这个现在还没有形成规模,也体现不出什么来。最主要的是林娘得把这项生意给自己保留着,到时候琼海城新势力的崛起就全得靠它了。 虽然这四家对于这个结果都不是很满意,但也无可奈何,就怕一掀起风浪,自己已经拿到手的好处被另三家的哪家得了去,到时候就真得不偿失了。这个出头鸟,没有万全的把握,哪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至于私底下看中了谁家的利益,想抢过来那就不是林娘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林娘不担心,不代表别人也不担心,至少柳家新晋级的表小姐这些天日子就没好过过,成天提心吊胆,过得胆颤心惊。 自打认出林娘,她就被吓坏了,害怕被她揭穿了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当时失态得很。可当着柳宗宝,林娘却出乎意料的没出声,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曾一度还侥幸认为对方可能没有认出自己来,可当她抬起头来,看到那紧盯着自己的凌厉目光时,她就知道坏事了。 对于最后林娘什么也没说的离开,林菊花很不可思议,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时间了对方仍没有什么动静,她还是有些拿不稳林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走投无路时,冒充了林娘就是许安安的身份,住进了柳家,接受着柳家上下的热情款待。如此尊贵的身份,如此富贵的生活,难道她就会让自己这么一直享受下去吗?可她自己都觉得这样不大可能。那她会怎么做呢? 一大早,林菊花就在屋子里坐卧不安的踱步,再过三天她就要被柳家送进京城,送到许家去了,可真正的许安安却还没有一点动静! 门外伺候表小姐的丫头小荷大气都不敢出。表小姐这几天是怎么啦?难道是自己伺候不周吗?可千万别捅到王夫人那里去了,不然她可没好日子过了啊。要知道在柳家,现在得罪谁也别得罪表小姐啊,王夫人眼珠子似的看中她,可不能受一点委屈的。 “小荷姐,这是外头递给表小姐的请帖,要不你送回去?”外头进来的小丫头怯生生的递过来一张精致的帖子。 小荷很无奈的伸手接了,如同接一块烫手的山芋。她的前任五天前被发卖到青楼去了,就因为表小姐跟宗宝少爷出门没跟上。人是偷跑出去的,怎么跟啊?可是这事没处说理的。正如她现在,是送进去呢还是不送呢?这时候表小姐正烦躁,万一触了霉头,立马倒霉也不是不可能的。 “吱嘎~”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小荷吓了一跳,当即把手头的帖子递了上去,“表小姐,这是外头送给表小姐的请帖!” 林菊花不防门口有人,接过帖子忙拍了拍受惊而跳动猛烈的胸脯。可打开了帖子,横竖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上面的写着什么她根本不认识。 拿着帖子不知所措的打开又合拢。站在门口脸色微红,她不识字的。 “表小姐,要不要我给你念念?”小荷也突然记起表小姐是家里的奴仆养大的,根本不认字。该死的,是谁送了这么张帖子,为不是为难她吗? 好在今日表小姐很沉默。 “……星月楼哦,表小姐,这是风云大当家下帖子请表小姐午后到星月楼一聚哦!”弄清楚帖子的出处,小荷狠是松了一口气。 上回前任就是表小姐偷去星月楼见了这个风云大当家没跟上才被卖的,这个大当家的事情才会在柳宅下人里广为传播。要是这位主相请,她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说柳家对这位大当家非常重视,为了什么生意的事,上回宗宝少爷还主动提出让表小姐与她出游,人家都没同意的。也正是被拒,表小姐才变得这般不安。现在这位主动相邀,表小姐应该就没事了吧? “啥……谁?风云大当家?” 看吧看吧,表小姐欢喜得不得了了吧,小荷暗暗得意。 林菊花接着帖子的手突然一抖,粉红描边的请帖像凋落的蝴蝶,扑向地上。她心头狂跳,这……这是找上来了? “是呢,是那位很厉害的林大当家,她请小姐到星月楼吃饭啦!”小荷轻笑,“听说左掌柜家的大小姐邀请过好几次,人家都没给面子呢。还是表小姐了不得,人家主动相邀了。” 叽叽喳喳的丫头完全没有觉察到她的话让表小姐的脸色都白了。 她的相邀才是完了呢,这回躲不过了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京 风云的人每日里忙忙碌碌,后院里一对主仆却日益心焦。↖頂↖点↖小↖说,23 “怎么还没完忙啊?到底还走不走了!” “小姐,小姐,再耐心的等等,听云裳姐姐说了,他们回绥县也就这一两日的事情了。”丫头小月不得不上前安抚自家小姐的暴躁不安的脾气,若再惹出什么事来,人家林小姐再撒手不管,她们主仆可就麻烦了。 “你再去问问!”婉儿一脸不耐烦。在这个小客栈里一关就是好几天,身上没钱之后,连四处逛逛的兴趣都没了,也不知道哥哥信中的嫂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好,好,奴婢这就去问!” 小月忙出了房门,满脸悲戚。小姐这是受不住了,整个京城上下谁不知道自家小姐就是个关不住的性子,现在却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客栈里头动弹不得,若是夫人还在世的话,不知道多伤心呢!不自觉的,小声抽泣起来,一想着往后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越想越伤心。 云轻是不个管事的主,平素并不大在意隔壁房里小姐收留下的那对主仆,这些天大家都忙得很,也就云裳还跟她们聊聊。这会儿见着小月在那里哭泣,那么强烈的悲伤让她忽然心生怜悯,脚步不自觉的移了过去。 “怎么了?” “啊!是,是云轻姐姐啊,没,没事。”一看到来了人,小月忙擦了擦眼睛,像受了惊的兔子跑开了。现在吃住都是人家林小姐的。她也不好意思再给人家添麻烦。 “这丫头是怎么啦?”后面出来的林娘只看到小月离开的背影,“不会是你欺负了人家吧?”有事没事的,林娘就喜欢跟云轻开开小玩笑。现在看到她竟然主动的找人开口说话,还真挺让她觉得意外的。 “那丫头刚才哭着,一问就跑了。”云轻有些哭笑不得,想着林娘也是为了让她好过,很难得的开口回了一声。 林娘拍了拍头,才惊觉这些天把人家留了下来,却再没理会过。不会是有什么麻烦事吧?“要不去看看?” 云轻向来对林娘的决定不置可否。正好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两人往小月主仆的房间而去。 房门前,小月在外面围着圈。一副进退不定的样子。 “小月,你们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哦,林小姐!”小月见着林娘挺吃惊的,这些天连云裳都忙得脚不沾地的。这时候怎么有空过来?“没。没什么的……” 正当小月不知道怎么开口时,房门吱嘎一声开了,“你们倒是什么时候走啊?” 婉儿突兀的开口问了一声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态度着实有问题,“那个,我有些着急。”微红着脸,低低的嘀咕了一声,虽然说得直接。但这也算是解释赔礼的意思了。 见着小丫头这别扭劲儿,林娘有气也消了大半。这些大家千金。性子怎么都这么高傲啊,以前墨香是这样,这个又是这样!不过也瞧得出,这丫头就是个直性子,倒没什么坏心的,多半只是被宠坏了。 “林小姐快请进来坐吧。”小月忙过来打圆场,把林娘和云轻两人让了进去。 “不知道你们到绥县寻的人可有方向?”林娘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这样的两个人不远千里的跑到绥县来,到底是要找什么人啊,“好歹我们也是绥县出来的,或许能帮着打听打听。” “小姐?!”小月其实老早就动了向林娘打听的心思,只是见她们忙着,没好意思开口。现在林娘主动提了出来,忙小声的碰了碰自家小姐的手臂,心喜的提醒着。 “你们知道不知道小柳树村?”想了想,婉儿最后还是开了口。 “小柳树村?”这回云轻比林娘反应还大,“你们要寻的人真的在小柳树村?”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对主仆,完全想像不出,就小柳树村那百来户村民里,追根溯源,往上三辈儿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哪家会有这样的亲戚! “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咱们就从那里来的。”林娘与云轻对视一眼,疑惑一样。“不知道你们要寻哪一位?” “是我们家少夫人!少爷来信说少夫人就在那里。”小月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开口。 “少夫人?是谁啊?”林娘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眼睁睁的望着这对主仆,着实迷惑了。 可是这回小月没有出声,婉儿也是沉默不语,好半天才摇了摇头,“不知道。” 啊摔!对于问出这么个结果,林娘只能说服了!这么长途跋涉的,就为了找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果然这主仆两人就不能指望这智商能达到正常水平。“要不你们还是想办法回去吧,小柳树村都是祖祖辈辈种田种地的庄稼人,不可能有什么少夫人。” “那你们少爷是谁?”云轻倒是偏着头想了想,若有所思。 “萧宁远。”婉儿也被林娘一句话说得有些心急,脱口而出。 啊! 林娘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噗嗤~”相对于呆若木鸡,如遭雷击的林娘,云轻倒是最快反应过来,乐不可吱。 “怎么了?”对面的主仆一头雾水。 “那个,”云轻伸手指了指林娘,“还真是巧了!” “云轻你不要胡说!”林娘一个激灵,“你是萧宁远的妹妹?你们是来找他的?”林娘是听萧宁远说过有一个妹妹,可没想到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就凭着一封不知所云的信,两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女孩千里迢迢就来寻她了!这要不是遇上了,她们要去哪里寻啊?就算问到了小柳树村。她们也问无可问。知道萧宁远的大名的可不多。 …… 林菊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星月楼。 入目的是林娘在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身边环伺着丫头仆妇,穿一身素白的织锦衣裙。领口裙摆处细细的刺绣着暗金的云纹,纤细有度的腰身把她高挑的身段衬托得越发出尘。如凝脂般的俏脸上五官精美,恍若天成。这副漂亮不凡的容貌让林菊花越看心里越慌乱。 像,与她这些天看到了那个许夫人的样貌越看越像! 再对上那一对冷冷清清的眸子,无端的让她直打哆嗦。这些天的富贵生活也不是白过的,那些富贵千金的生活与气势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但是现在见了林娘。突然有种感觉:那些人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林娘是她是陌生的,从来没有想过以前那个被她鄙视的人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内心暗暗苦笑,纵是顶了她的名头。到底是差了她一大截。 意识到这些的林菊花内心升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情绪,呆呆的站在那里静等发落。 “来了?坐吧。”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林菊花机械的走过去,在云裳搬过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听说马上就要进京了,你可准备好了?” 林菊花猛的抬头。惊疑的望了一眼林娘。而后又低了下来,这话的意思应该不是那样的吧?她没道理会放任自己上京城的。那另一个意思就是让自己乖乖的自己离开了。 “许小姐?我的意思很明白,我不会揭穿你。”林娘见她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为啥?”这回林菊花是真的懵了,不敢相信般的望过来。 为什么?要揭穿一早就揭穿了啊,还等这么多天!姚妈妈丢过去一个眼神,虽然也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干什么,却还是为林菊花的智商着急。若小姐真有什么安排,不会被她误了事吧。 “既然你喜欢当许小姐。就接着当啊。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个许安安的背后或许不是单单只有富贵荣华的存在,你选择这个身份就要一并考虑将会出现的后果。” “真的?你真的不揭穿我?”林菊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即惊喜出声。 那个许家,不管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样内幕,林娘都没打算去趟那道浑水。说实在的,其实与她这个异世的灵魂都没什么关系的?只是这个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名字,听着让她又亲切又心酸,只是,这已经不是那对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父母给取的名字了,像自家爸爸妈妈那样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在这个世上都不会有了。既然林菊花想要这个身份,让给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或者是还林奶奶的那点感激之情,林娘最后还是确定提醒一句。富贵是个好东西,但这世上的东西,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林菊花现在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不知道取舍,那她就明白的提醒她,怎么选择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之所以今天把林菊花叫出来,林娘也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虽然她对那个京城的许家并不感兴趣,也没打算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人家闹了寻亲这么一出,而且原主林娘也确实是那么个身份,那就有了隐患。 “要我不揭穿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这个身份林娘是不稀罕,也不屑,现在有林菊花冒名顶替,也算是正中下怀,但对方毕竟不是正宗的,万一许家发现什么破绽顺藤摸瓜,再寻到她的头上,可就不是好事了,最主要的,她需要知道许家这样做的目地。 只要不揭穿她的身份,林菊花就算回答什么问题都没问题。对于她的这个选择,林娘除了叹息一声,也不会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 可惜林菊花在柳家呆的时候也不长,对这其中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听柳宗宝说过,当初是王夫人接到京城许家来信,才开始寻找许安安的。这点破令人费解。 自从萧婉儿的身份弄明白之后,京城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林娘就被弄糊涂了。 许尚书的正夫人是王太傅的女儿,根本就没柳家姑奶奶什么事儿,那这个许安安嫡小姐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个寻人的发起者根本就不是柳家的人,而是柳府王夫人,也就是许尚书王夫人的亲妹妹! 这里面要说没有点什么林娘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今日林娘把林菊花叫过来,既是确定她是否有冒名顶替的决心。若她真的被富贵晃花了眼,接下来林娘就将计就计,让她继续上门,要看看许家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这次的琼海城之行,没想到会变生出这样的波折。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有安平打点,林娘自然不用操心。 随随便便逛个街,竟然能捡到萧宁远的妹妹。想不到这丫头胆子那么大,仅凭着萧宁远的一封家信上只字片语,就能只身寻过来。虽然性子霸道了些,本性还是很纯朴的。而且她对林娘的印象很好,得知是哥哥提到的人,隔阂一下就消失了,相处下来,才发现跟墨香的性子真的很像。 两人毕竟有一同打小偷的情谊,距离很快拉近,自此之后,林娘刚去了墨香那条小尾巴,又被萧婉儿给缠上了。 几个人商量过后,林娘决定暂时也不回绥县了,干脆跟着林菊花一起,回趟京城。这个身世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林娘一天不踏实。 做好决定,林娘也准备上京城。云轻、姚妈妈自然是要跟上的,袁勇也不放心让林娘上京城,再加上云裳和萧婉儿主仆,这样的组合也不算不少了。安平得留下来看着琼海这摊生意。 好在现在已是春暖花开季节,比萧婉儿她们寒冬上路,一路受罪可好过多了。只是这两主仆一路风尘仆仆的,太过劳累,在柳家护送林菊花上京之后,林娘一行又在琼海城休整了些日子。 萧婉儿本来在姨母家寄住不自在,现在跟在林娘身后,跟在自家哥哥选定的嫂子身后,心也安定了,着实在琼海城玩得畅快。反正上京的事也不急在一时,许家的目的,怎么样也得等林菊花到京之后才能知道。 等萧婉儿差不多腻味了,林娘一行也终于踏上了进京之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锦湖许家 锦湖,既是个湖名,也是个地名,在燕都这片还比较有名。↖頂↖点↖小↖说,23 其实这湖并不大,也没多漂亮,不过一块不怎么清澈和规则的呈长条状的水面。若是六七月间来看,也会有几柄稀疏的荷婷立其间,清风送爽时,也有幽幽清香。只是现在才初春,除了一汪已经解冻的水,再无其它。 这个湖之所以出名,完全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 湖的两侧,犹如两个不同的世界。东侧,青石街巷里或勾檐翘角,庭院幽深,雕梁画栋,精美绝伦;或香车宝马,鳞次栉比,琳琅满目,道不尽的繁荣富华。西侧,低矮嘈杂,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如同一道富贵与清贫的分水岭。 纵是两侧风景不同,但热闹却是一般。 对这个体会最深的要数湖边许宅里住着的人了。许宅整整五进的大院落,正巧坐落在这东、西两侧的分水线上,一半在东,一半在西。家宅的位置让许家的人也很长时间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似贵非贵。 月亮落下去,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沉睡的城市正在慢慢苏醒,西侧的邻居们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打烧饼、炸油条麻团的已经忙碌地开张了。游商小贩争吵着圈占着空地,叫啊吼啊地摆放摊子,新的一天开始了。 “啊~该死!那些穷光蛋就不能消停点吗?还让不让人睡了!人呢,来人啊。都死了吗?”许家内宅西厢紫薇院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就有丫头仆妇急忙的奔走,放下西厢门窗上厚重的棉褥子。 “啧啧~今儿丝竹姐姐可惨了!怎地忘记放帘子?”门廊外头。两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一脸害怕的交头低语。 “谁能料到大小姐今儿醒得这么早呢?” “咱们家大小姐,在外面可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呢,怎生这脾气,多让人遭罪啊。” “嘘~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 躺在床上的许家大小姐许紫琳非常烦躁,凭什么要与那些穷酸为邻,不但让她在京城贵女圈子里没面子。连睡个觉都吵得不安生。这若是住在东厢还好点,只有自己的西厢,与外面的穷酸只一墙之隔。难受死她了。 而此刻,正房中的一家之主,户部尚书许济世却是志得意满,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新收用的姨娘小心谨慎的起床服务。偶尔也回想一下。十七年前那个一文不名的穷苦书生。想不到十七年后,也有如今的功成名就。 东城那可是好地方,遍地天潢贵胄,就算他如今高居庙堂,那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就如今天这分水线上的大宅子,说出来都得让多少人眼红心热呢,要不是得到琼海城首富柳家的资助。怕是有这处大宅子都不可能。许济世是一个很能看清事实的人,从不好高骛远。 “好乖乖。再给老爷我添个儿子,老爷重重有赏!”一低头正对上二八姨娘俯着身子为他扣着扣儿,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微敞的衣襟里头,粉嫩滑腻的雪白一片,顿时心头火热。 大手一探,满手都是温热的柔软,很是满足啊。“嗯~老爷,你坏死了!”小姨娘娇羞的扭动着柔软的身躯,很快娇喘成一团。 “哈……等着老爷我下朝回来收拾你,小妖精!”恋恋不舍的收回手,临了还解馋似的狠抓一把,惹得小娇娘惊叫连连。 想他四十不到的年纪,现在也算身居高位了,要什么有什么,人生得意。只是这上下五进的院子里,只住着一子一女两条血脉,着实单簿了些。这不行,绝对不行。 收拾好衣衫,回头又逗弄了下小姨娘,许济世这才拉开房门,准备出去。 “老爷昨晚睡得可安好?”一出门,就看到夫人王氏正低眉敛目的站在门外,带领手捧着热水布巾、以及一应洗漱用品的丫头们。 “咳,好,好。夫人睡得可还安稳?”许济世这刚一出小妾的门就被正房夫人堵在门口,一时之间倒有些不大自在,忙上前扶了王氏,“这么大早的,怎地不多睡会儿?这会儿朝露未收寒气最重,最易伤风了。这些伺候的活计自有下人安排,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下回不许了啊?”目光温柔,言语宠溺。 “那些下人啊,毛手毛脚的,我哪放得下心呢。”王夫人也是温柔似水。 许济世的手划过王氏的脸,还是那样的丰满富贵,只是,到底不年轻了啊!手底下多了份粗糙,少了份细腻。这张脸虽然他从没嫌弃过,但对比小姨娘的粉腮,区别还是很大的。 不过只要光看着王姓的那等脸面上,他也嫌弃不得啊。十七年前的穷苦书生,一朝金榜提名,得王太傅青眼,迎娶了王氏为妻,这才有了他今天的位置。 ‘做人不能忘本!’这个是许尚书一直挂在口边训导下属的口头禅。 “那丫头说是找着了?”许济世边任由王氏帮他梳洗,边随手这么一问。 “嗯,已经来京了。哎,到底是老爷的血脉,怎可以流落在外头?”虽然没指明那丫头是谁,却大家心知肚明,可见平常是常通气的。 “回来也好,教养如何?” “哎,可惜了,一直被家仆所养,性子定了形,怕是扳也扳不过来了。”王氏幽幽的叹道,手底下丝毫没有耽搁。 “夫人看着办吧,有你当家,我放心得很。”原本有些开心的心情许济世这回也歇了,仆妇养大的孩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是,听老爷吩咐。”好在那丫头是真的是那么个性子,不然她还得费事。王氏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若真是个好的,不是弄回来恶心自己吗?不说过到这里。她倒有些期待看看那位的表情了。 两夫妻虽然心思各异,但相视对望,都是含情脉脉,好一幅夫妻情深的图画。 …… “呐,把药给喝了!”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被一位粗壮的仆妇递到小姨娘的面前。 “不要,不要,我不喝……”娇小的姨娘爬起来就跑。想要夺门而去。 “不喝?这可是夫人的命令!”仆妇几步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如同拧小鸡仔般抓了回来。砰的一声摔回床上。 “老爷可是说了,让我生儿子的,凭什么夫人灌我的药?”此时的姨娘,像鸡仔也是个红了眼的斗鸡。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在眼前啊。这时候是生生的要短了她的后路? 她不提老爷还好,这一提起,那仆妇听了不再跟她纠缠,当即摁了她的嘴,强把一碗药汁全灌了进去,黑褐色的汁水顺着嘴角流进喉咙,也流出嘴外,挂在雪白的亵衣上。可怜的小模样越发惹人怜爱。 “臭不要脸的,反了天了。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连夫人的话都不听?能叫你上得了床,也能叫你下床,当心发卖到楼子里去!” 奴妇恶狠狠的言语让小姨娘浑身发颤,如突然大梦初醒般,“妈妈放过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当即倒趴在床上磕头如捣蒜。果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被老爷的一夜温柔蒙住了眼。 “哼!识情识趣的话,倒不妨再留你几晚。”话毕,大摇大摆而去。徒留下小姨娘轻轻的耸动着肩膀,高声哭都不敢,夫人的手段她见识得多了,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连她身边的心腹阎婆子,也得罪不起啊。 阎婆子撇了撇嘴,不可一世的哼了一声。这些个小贱蹄子,成天的就想勾三搭四,太小瞧她阎婆子了。老爷爱个怜香惜玉,可别在她老婆子面前演戏,她可不吃这一套! “夫人,就不该让这些小贱蹄子得逞,事后还费老些事!” 王氏正微闭着眼,搭着条薄被养神,整晚整晚的睡不好,也就这时候眯一眯了。不让那些小贱蹄子得逞?她倒是想啊!只是已今时不同往日啊,老爷早就不是当日那个事事看她脸色的穷酸书生了,王家能给他的帮助越来越少了,反而是家里的兄弟后辈不怎么争气,倒有需要他提携的时候。虽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但还是有个主次之分的。 而老爷就是现在已经慢慢立起来的主。不就是几个玩意儿吗?他要睡就睡去,至于子嗣?还是别想了吧。许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儿女的,也只能是她的儿女的。 “小姐起了没?这段时间叫她少出门,一切等那丫头来了再说。”想了想,王氏还是交代了一声,这才闭目不言。 “是。”阎婆子恭敬的应声退下。 紫薇院里,许紫琳无精打彩,这会儿已经惩罚了三个丫头,但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娘亲不让她出去,说是哪里也不能去。 心里不由得恼怒,娘亲当初是怎么为她挑选的亲事?一点都不靠谱的。 “该死,那死丫头不来,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出门了?” 洛梅看着自家小姐狰狞的面孔,心下发寒,但还是不得不上前轻言细语的安慰一下,“瞧小姐说的,哪能啊,奴婢可是听夫人提过,那丫头已经被柳家安排来京了,正在路上呢,现在天气转暖,路上都不带耽搁的,不久就能到了。” “不久?不久是多久?这一路少说也得两个月,等她到了,我都会闷发霉了。”许紫琳只是心情不好需要发泄一下,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她还是分得轻的,嘀咕了一声,无奈的坐回绣凳上。 娘亲原本为她订下的夫婿是未来的国公,虽然是个武夫,年纪也比较大,可确实是真心为她的,人家家世好,门楣高。以她爹正三品的官衔攀上人家国公府,那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的。可现在不成了,在西边战场上吃了败仗,累害爵位都被夺不算,听说人也残费了。 她许紫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京城比他出色的人物比比皆是,怎会再嫁给他呢。 可是这婚还不能退,虽然他们家国公的爵位收了,但皇上并没治他们的罪,一句将功折罪在那里顶着,若是她许紫琳退了这门亲事,满城的贵胄谁还敢娶她?退婚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听,这退的还是国公爷家的亲,到时候还落一个攀附的罪名,这可背不起。 好在娘亲想到了个好办法,找人来替她!当初婚约上订的是许家大小姐,可没落名字,等她成了许家二小姐,这亲事自然与她无关了。 “小姐,还是先妆扮起来吧,时辰可不早了。”洛梅见她不再有动静,麻着胆子上前归劝道。 “妆扮给谁看?反正也出不了门。”半晌之后,许紫琳幽幽的叹息一声,如弱风扶柳般的身形轻移,一张美艳的脸印在了收妆台上的铜镜里。这软软懦懦的声音落在洛梅的耳里,却比她大吼大叫更害怕。只有她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老人才知道,这样子的小姐才是最能杀人于无形的。若不相信,见见许家后宅的那些姨娘就知道了,若是引得夫人不喜的,多半都是交到小姐手里灭得渣都不剩了。 对于小姐自怨自艾般的抱怨洛梅这些做丫头下人的可不能出声,谁知道哪句接得不好了就会受罚啊,默默的做着手底下的功夫,拿了篦子来仔仔细细的为小姐梳头。 一时间,主仆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许紫琳更是随手拿起一卷书册看起来。其实说到许紫琳这个大元和第一才女,多少还是有些货的,毕竟许济世是科考出身,又一心想着书香传家,对子女的教育上比较重视。 等收拾好一切,都快一个时辰了。许家的后院简单,许济世是孤儿进京,又只有王氏一位有名份的妻子,连姨娘小妾都是近两年才有的事,连个庶子女都没有,清静得很。加上王氏这时候一般都是补眠,连请安都省了。 “小姐,嫣儿小姐来了!”突然的,一个小丫头进来通报。 许紫琳这会儿眉眼弯弯,终于不用闷着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春光正好 许紫琳飞快的来到主院花厅,也不理会一路上见礼的丫头们,直接闯了进去,就见着萧嫣儿已经等着了。正端庄的坐着喝茶,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大家闺秀的派头。 一身粉底百蝶穿花交领小薄袄,下着撒金百折裙,头上载着一支带长流苏的梅花宝石簪子,随着头的移动,那些细长的流苏有节奏的摇曳着。打扮得富贵却又不失小女儿的俏丽,八分的颜色生生扮出了十分来。 这个萧嫣儿,是成国公府二房的大小姐,也是左丞相宋文春的外甥女。虽然家里现在成国公的名头没了,但顶着宋家的身份,仍然不容人小觑,因为大元的皇后是萧嫣儿的亲姨母。年岁与许紫琳相仿,生得美艳不可方物,被人称为大元第一美女,因为她们两人向来起得亲近,与她这个大元第一才女并称大元双姝。 许紫琳放缓脚步,细细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天蓝银绣暗纹小袄,配同色的罗裙,领口一圈雪白的兔毛镶边恰到好处的衬着嫩白的小脸,再摸了摸头上新得的东珠滴水发簪和成套的耳环,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虽然她比不得萧嫣儿的身份贵重,但胜在她娘对她好,又有琼海城柳家的财力支援,就今天这穿着,颜色是素净了些,却也不掉价儿,正好与她一惯的形象吻合。想想还好自己刚才有认真的妆扮过,不然在好朋友面前可就没脸了。 “你怎地今日才想起我来?还当你把我忘了呢!”许紫琳自信的迈步。举止轻快的迎了上去,对着萧嫣儿故做一脸嗔怪。 萧嫣儿听得轻轻柔柔的声音,会心的笑笑。“怎地上回清宁郡主举办的赏花会你没去?叫我好等!结果说是身体抱恙,现在没事了吧?”忙站起身来,来挽好朋友的手。 “就是受了点风寒,早没事了。”母亲不让出门的事可不能说出来,故顺着萧嫣儿的话头接了下来。 “那真可惜了,你不知道今年的赏花会有多热闹!知道吗?就连墨家的那个小辣椒今年也参加了。”这些天许紫琳是真的闷坏了,难得好朋友上门。两个女孩子立马交头接耳起来,笑闹成一团。 东西两城,除了锦湖这条看得见的鸿沟外。还有无形的界线,那就是家里地位的高低。以往凭许济世一个户部郎中的官衔,许紫琳想要混进东城的圈子去是不受待见的,就如她们家的位置。一半东一半西。好在前年她爹升到了正三品的尚书。虽然与那些皇亲国戚不能比,但好歹也成了朝廷重臣,不泛结交拉拢之人,再加上许紫琳这些积攒起来的才名,现在与东城的名媛们多少有了些交际,真心的不多,只有萧嫣儿却是真的要好。 “对了,春光正好。你又病愈,总不能老闷在屋里吧?有没有想去哪里踏踏青啊?”笑闹得差不多了。萧嫣儿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也不叫别的人,就咱们俩到我家的庄子上散散心如何?” 许紫琳早被那个没有成行的赏花会弄得遗憾不已了,现在听了萧嫣儿的提议,心痒难耐。娘交代是少出门抛头露面,若是只与萧嫣儿在一起,应该没事了吧? 毕竟这次事关重大,后半辈子的幸福在此一举,可不能出差错,许紫琳还是没有直接应承下来。 对于许紫琳犹犹豫豫的态度,萧嫣儿有些不解,虽然她大部份的时候自持清高,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但那是对别人,只要是她提出的建议或要求,一般没有拒绝的。 “哎,亏得我见你闷得慌,才想出这主意,敢情都没人领我的情啊!”幽幽的叹息再配上美人轻愁,许紫琳也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两人玩闹是一回事,但真的让萧嫣儿不顺心,她还是底气不足的,凭她自己在东城的圈子里混如果没有萧嫣儿领路,很难混的。 想了想,“要不我明天再回你?我娘把我拘在家里也是为我的身体着想。” 对于许紫琳的迟疑萧嫣儿非常满意,这份迟疑足以表明这事算是成了。两人再谈了会天,说了会地,依依惜别,期盼着庄子上踏青之行。 出了许家大门,萧嫣儿舒了口气,非常不耐烦的催促车夫快走。 “小姐,我就不明白了,就算许小姐有才女的名声,也不过才三品官员之女,何必委屈小姐您纡尊降贵,亲自跑到这西城来?”她身边的大丫环巧儿撅了撅嘴,一脸的不愿意。 “走吧,哪来的这么多话!”萧嫣儿叹了口气,闭上眼不准备再说什么。 有些事她自己知道就好。那许紫琳素有虚名,内里虚荣又浮躁,她哪里不明白,只是现在不想理也得理。 家里的爵位被夺,祖父和父亲下的这一盘棋很大,也很冒险,但若是成了于她也有无法想像的好处,这时候不出力要等什么时候?许济世虽然只是三品官,但那可是六部重臣。 就算家里国公爵位将来还回来了,照父亲和哥哥的样子,将来也是无法上战场的,虽说身份尊重了,但比起有实权的六部重臣,也还是有不足。所以尽管她根本就不喜欢许紫琳,却还不得不交好。 这边许紫琳可想不到这些,难得今天有朋友来探望她,尽管只是不长的时间,心情无来由的很好。一想到还可以出门踏青,再也顾不得犹豫,急冲冲的就奔母亲的院子来了。 王氏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一双儿女,儿子许扬才七岁,聪敏可爱。女儿许紫琳今年已经十六,正是到了结亲的时候,可不能走了自己的老路,虽然许济世对她也算言听计从,上无长辈。后宅安宁,熬到现在也算是熬出了头,但到底比不得真正家底丰厚的天潢贵胄。走出去都低人一等。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攀上国公府的世子,可一转眼的功夫就全成了空。一想到女儿的将来要嫁给那样一个残废,她怎样也不甘心。绞尽脑汁的想到了偷龙转凤这一出,就连可以让女儿大出风头的郡主赏花会都可以放弃。 不过听说是萧二小姐相邀,只是去庄子上走走,王氏也有些心动。女儿正是如花的年纪。关在宅院里绽放肯定是不行的。反正那个丫头也快到了,既然有机会,不如就放她出去玩玩? “娘?就让我去嘛。反正也不会有别人,嫣儿可是说了,就我跟她两个,还是宋家的庄子。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啊?”见母亲的神色似有松动。许紫琳趁热打铁。 宋家?“真是宋家的庄子?”听到这里王氏眼睛一亮。 京城的青年才俊,但凡配得上自家宝贝女儿的,她心里都有数。左丞相宋文青的嫡长子宋浩绝对算得上一个。 宋浩自幼就有才名,十八的进士,这在大元可是头一份。当今皇后的侄儿,家世背景好不说,本人也是长得一表人材,风流倜傥。京城的豪门大户哪家不是睛睁睁的盯着这块肥肉? 虽然老爷回来曾透露了口风。听说八皇子选妃的事也快了,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八皇子做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选自家女儿做正妃的可能性很小,毕竟自家老爷只是三品官而已。 比起做八皇子的侧妃,王氏更愿意许紫琳能嫁给宋浩为正妻。如今宋浩的表妹相邀,有这个近水的楼台,不试才是傻子呢,自家的女儿才貌出众,要是看对了眼,可不是再好不过的美事一桩? 本来就正在为女儿的亲事操心着的王氏一想通这层关系,立即就点头答应了。 这回母亲不但答应得爽快,还若有若无的提示了些感谢庄子主人的话,许紫琳又如何不明白?自己马上就能毁掉婚约,成为自由人,如今最紧要的是想办法说到一门满意的亲事,被拘在家里不让出门,也不过是为等些天的身份转换做准备而已。 “是,我听娘的!”当即红着脸,娇羞的应了一声扑倒在王氏的怀里。 商量好了,立马就派人给萧嫣儿送了信。 这次郊外踏青,双方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半个月后,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两家兴师动众的派出相随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萧嫣儿说的这处宋家的庄子在京郊,毗邻有名的法华寺。原本是小儿女出游,经双方大人相商后,改成了母女共游。萧家宋二夫人、萧嫣儿连同许家的王夫人带着许紫琳,一同上法华寺祈福。到最后,连宋丞相的夫人彭氏也闻讯一同前往,这在王氏看来,就越发意味不明了,当下心里更加满意。 这一次出行也确实是气氛欢乐。久宅后院的女人难出有放风的机会,气温适宜心情舒畅,一行人在法华寺上了香,捐了不菲的香油,盘垣一日后尽兴而归。 本来按之前的安排,王氏、宋二夫人也会也女儿们在庄子上逗留几日,但临时跟上的丞相夫人有事要回城,王、宋两位也跟着一起回了。 没了大人管束的两个女孩立马觉得天高云轻,快活得不行。 安置了一夜后,第二天,萧嫣儿一大早就过来邀许紫琳出门赏花。 半月前京城里的桃花早过了花季,清宁郡主的赏花会都开过了,可这里的桃花才开,一大片如云如霞的花海出现在眼前,有如梦境一般。如此磅礴的春日气氛令人沉醉。 “怎么样,漂亮吧?” “真美!”大人走了,两个小姐难得的撒开疯玩,如此不雅的场面丫头婆子自然都被打发走了。 轻轻的摇晃,粉嫩的花瓣如同花雨飘飘扬扬。 “琳姐姐,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一下,你是在这里等我一下,还是跟我一起回去?”没一会儿,萧嫣儿突然面色难看的对许紫琳道。 “要紧不?需要请郎中过来瞧瞧吗?” “没事,许是早上吃坏了东西。” “那行吧,我在这里等你。”等到这个答案,许紫琳倒是放了心,这回儿刚出来,且离庄上的宅院也不远,许紫琳自然不在意的,又何必跟着跑来跑去?她是喜爱跟着她,但不表示她愿意当跟屁虫。 伴随着“好!”字一出口,萧嫣儿急不可待般走出桃林,嘴角轻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来,不过这会儿许紫琳背对着她,毫无察觉。 许紫琳是有名的才女,相对来说,情感还是丰富一点,平日里看的书也大多是描绘风花雪月的四季风情诗词为主,虽然没有达到林妹妹感伤葬花的地步,但也感情得很。 一个人流连在花海里,并没有感觉到不妥来。 只是突然的,一双男人强壮有力的手臂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 “哈!熙哥儿,我终于逮到你了!”背后之人似乎非常开心,哈哈大笑起来。 “啊~!”许紫琳没料到这里会突然出来一个人,吓得大叫起来。 抱着她的人似乎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来,止了笑声突然放手。 “啪!”许紫琳出于本能的回身就是一巴掌,等刮过了之后,才发现来人脸上蒙着块白丝帕,果真是弄错了? 来人迅速的解开帕子,眼睛瞪得不可思议一般,“许小姐?!”“萧二公子!” 两人的惊呼差不多同时响起。 “怎么会是许小姐?这……这……”突发的意外似乎让萧二公子萧宁普不知所措。 尽管许紫琳这会儿也是脸红得滴血,却又为偷偷看到的萧宁普的窘状暗暗好笑。这个萧家的二公子也是熟人,正是萧嫣儿的嫡亲哥哥,平常大家也算非常熟悉,偶尔还会被萧嫣儿开开小玩笑,听说她这个哥哥对自己很有好感。 见不是陌生人,许柴琳这会儿差点跳出胸膛的心又安定了些。今天萧宁普身穿一身绛红绣花长衫,头上束着雪白的缎带,用一根红翡玉簪固定,如此鲜艳的色彩出现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显轻浮,却有说不出的风流俊朗,神采飞扬。 萧宁普本来就生得好看,眉眼清秀像极了宋夫人,整个人偏儒雅的气质,或许是阳光正好,春光正浓,整个人掩映在花海,一片片的花瓣洒落下来,落在那绛红的衣衫上,有着说不出的阳光味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到达 “许小姐,多有得罪!原以为是熙哥儿在这里呢。@頂@点@小@说,23”萧宁普不自在的赔礼道歉,那尴尬的模样十足是认错了人。 宋家三岁的小表弟也在这个庄子上,许紫琳确实听萧嫣儿说过那么一声。 对于这个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毕竟是男女有别,许紫琳从来没仔细打量过。但这个萧二公子的样貌在京城的妇人圈子里,口碑还是比较不错的。这会儿见了,却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记得当初母亲为她说亲时,还感叹过为什么成国公的世子不是萧宁普而是萧宁远。 虽然萧宁远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没有亲见,不过想想都知道,一个二十五岁还没成亲的人,成日只知道厮混在军营,想必也只能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糙汉。相比儒雅清秀的萧二公子,无论是年纪还是其他,全都比较与她相配。 这会儿见人家道歉的态度诚恳,许紫琳也不好再说什么,低着头小声应了声“没关系。” 一想到这种程度的接触,也算是破坏了男女大防,若是这样坏了闺誉就是要男方负责也是说得过去的,许紫琳不由得极不自在。偷偷的向萧宁普望去。 只见他轻蹙着好看的眉,环视四周,“嫣儿呢?她怎么能放你一人在这里?明知道庄子上人多眼杂的。”再望向许紫琳,用尽量柔和的声音道,“许小姐的丫头在哪里?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像极了细心呵护妹妹的哥哥。 许紫琳平复了一下刚才受到惊吓的心情,无来由的对萧嫣儿撇下她一个人心生委屈。还好是遇见萧二少爷,若是别的登徒子可怎么得了?完全忘了当初萧嫣儿离开之际可是征求过她的意见,是她自己迷恋桃林之美要独自留下来的。 “嗯!”低低的应了声。乖巧的随了他走。 面前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团影子向她笼罩过来,空气中带着男性的气息迎面向她扑来!这一突发的变故让许紫琳无措的闭上眼,紧张得呼吸紊乱。 半晌,一片剔透的粉色花瓣被托在一只如玉的大手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然后翩然落下。 啊。原来是她头上落了花瓣! 许紫琳莫名的舒了一口气,心情说不出是好还是坏,有一丝丝放松。似乎还有一丝丝……失望。当时在人影向她笼罩过来的时候,心里是慌乱的,但弄明白自己的顾忌有些多余,萧二公子只是体贴的为她摘下落在头上的花瓣时。又有莫名的留念。 在许家。她是长姐,虽然父母万般宠爱,到底是没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兄长相护,尽管仆妇们的照料也算尽心,但如同刚才一般,一个充满阳光的男子这么近距离的与她接触,这是一种全新的,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许紫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两拍。一切都显得不正常起来。 心一乱,脚下的步子也出错。桃林中冒出的土疙瘩也不规矩起来,她身子歪斜、重心不稳时才发现不好! “小心!” 预料中的狼狈和痛疼都没有出现,不敢睁眼的许紫琳很疑惑,只觉得自己被温暖包裹,周身都是很好闻的萧二少爷身上传来的气息。原来自己落到了萧二少爷的怀里! 立挺的五官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温热的手掌正环着自己的腰肢。陌生的异样感觉让许紫琳有些意乱情迷。 “紫琳妹妹!”低低的磁性嗓音带着无限的深情如同蛊惑人心的春风。 却也惊醒迷乱中的许紫琳。“谢谢!”细微的声音在心跳如鼓中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个样子实在,实在太越矩了,许紫琳连忙伸手,试图逃离这个萧二少爷越来越炙热的怀抱。 可惜她的挣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许紫琳只觉得腰上那双手的力量更大了,惊诧中抬头望,正对上一对深情的眸子。 “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机会。”深情眸子的主人还着沉痛的表情,“只要一想到你不久就会是我的堂嫂,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你是大元的第一才女,怎么能嫁给那个残废?” “我心悦于你,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眼里就再容不下别人。” “我知道你与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子不同。” “……” 一句句缠绵悱恻的句子如惊雷般在许紫琳的耳边炸响,‘我心悦于你……心悦于你!’如此直白的情话对她造成了不可抗拒的冲击。 原本以为,时不时享受着男子投过来的爱慕目光已让人十分受用,却不想世上还有这么让人脸红心热的表白,比起戏文里的那些故事更让人意乱情迷。这时候许紫琳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仍由萧二少爷紧紧的抓着她的皓腕。 “可是……可是……”无论是粗蛮无礼的一面,还是优雅温柔的一面,这时候许紫琳都表现不出来了,除了含羞带春,心底也有隐隐的不安。 “紫琳妹妹无需忧心,你我之事我定会负责的。成国公世子夫人之位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就算成国公的爵位能恢复,可还有一个萧宁远呢。” “呵呵……那个人啊,他是回不来了!”信心满满的誓言让许紫琳仅有的疑虑都打消了。再回应时,已是风情无限。 和煦的风里夹杂着阵阵芬芳,片片花瓣轻柔的飘落下来,调皮的停留在两个缠绵缱绻的人身上,宛如一副最绝美的风景画。 “真是一对呢!”不远处,在宋紫琳面前说回到庄子上去的萧嫣儿就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而萧家二房公子萧宁普口中再也回不来的预备成国公世子萧宁远在干什么呢? “宁远。布赫那里真的信得过吗?”在元军营帐里,九皇子拿着书函忐忑不安。 想着元楚边界动荡已久,果真说能两国休好。长治久安,那实在是大功一件!而这份功劳对九皇子来说尤其重要,甚至可以说关乎生死。 “没问题。楚国的摄政王引燃这次战火,最大程度上也是转移国内注意力,趁机清洗大皇子的势力,以便自己能登上皇位。大皇子本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那人我有接触。绝对等闲之辈,只要给予适当的助力,与摄政王绝对有一争之力。现在楚国大皇子向咱们伸出橄榄枝。咱们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不是?” “现在楚国兵足粮广,咱们的援军却迟迟不到,以两万萧家军对战对方十万兵马,正面冲突实不可取。”说到这里的时候。萧宁远明显语气低落。 以萧家军的作风。向来是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都苍白无力。对付外敌,特别是北地的鞑子,只走碾压式推进一条路,可现在这些都成了过去式。一场朝廷内外的勾结,让萧家军元气大伤,自已的父亲血撒疆场。 就算是这样,以大元的实力、萧家军幸存的将领。对付楚国摄政王的力量,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现在朝内局势不明,奸党当道,他这个萧家军的少帅和不受宠的九皇子明显就是人家眼里需要拔除的钉子。 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背后坐等萧家军全军消耗完后再来收渔翁之利! 九皇子思忖半晌,突然把书函大力的拍在书案上。“就这么办!”刀锋似目光坚定而刚毅,与萧宁远对视一眼后,做出了决定。 萧宁远舒了一口气,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小女子为他出谋划策时挥斥方遒的样子。信得过,是因为你! 春季除了温暖的阳光,还有连绵的细雨。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意境是很美,可相对于长途跋涉的旅人来说,就比较难熬了。 从琼海城一路上京,林娘的队伍阳春三月出发,走走停停,到荷风微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燕京的影子。 林菊花这一行就要糟心多了,尽管林娘已经安抚过她,但心里仍然不塌实。你想冒牌的在前面走,人家正牌的就跟在后面,那种随时被揭穿身份的压力会有多大?可怜的她在季节交替时长途颠簸,又长时间思想压抑,整个旅途都是病病痨痨的,人都瘦了一圈。 本来林娘她们要出发晚,结果在半道上还反超了他们。 进了城仍旧寻了间悦来客栈住下。随后的几天,一行人都在休整,就连一路上玩得最欢实的萧婉儿都收敛起来。 这趟上京之行就属她最开心了,去绥县的时候还有些提心吊胆,再加上出门经验不足,白白花费了不少的银子。结果弄得到琼海城后身无分文被赶出客栈。 回程的时候有林娘全包,她一概不用操心。她真的没有想到,放松下来,其实沿途也有不少的美景和趣事。要说原本对大哥信里的大嫂还有些敌意和不满的话,现在已经根本不存在了,虽然林娘根本就不承认是她的大嫂。 “姚妈妈,你以前就在燕都生活,应该对燕都比较熟悉吧?我想咱们还是先租个院子住着,老在客栈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啊。”休息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考虑接下来的问题了,趁着吃早饭,林娘把问题提了出来。 “小姐放心,老奴已经托了相熟的老姐妹去打听着了,想来很快就应该有消息的。”姚妈妈笑呵呵的道,她就知道小姐会这样安排。 现在姚妈妈几人与她相处得已经越来越融洽了,这点林娘非常满意。 只是她说这个话的时候,萧婉儿明显有些不大自在。成国公府的牌子虽然摘了,但里面还是能住的。只是可惜连她自己都不能回去,嫂子回去怕是不大方便。想了想,她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进去,默默的吃饭。 “小姐,京城真大,真漂亮呢,比咱们路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热闹!”云裳的眼睛估计已经迎接不暇了,激动得吃个饭眼睛都不休息,不停的向外张望。 “这才到哪里啊,等你进了东城,那眼睛还不得花掉啊?”小月在一旁笑话她。这一行人里,也就她们两个闹腾得欢。 “东城怎么个热闹法?花样还多?小姐你看,那里是耍猴的吗?围了一圈的人呢。小猴子真可爱,还能拿着铜锣讨钱呢!”饭也不吃了,拉了小月的手两人飞奔向窗前。 “没规没矩!”姚妈妈实在忍不住了,好在这里是包间,外人看不着,不然这样子成什么体统?都是自家小姐宠的,都没有一点下人的样子了。说着话,眼睛不自觉的瞟向林娘。 “妈妈教训得是!”云裳这才回转来,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的过来受训。连带小月也不好意思的站在萧婉儿的身边去了。 “好了,好了,这里也没外人,初来燕都看什么都稀奇,吃过饭,咱们就去好好的逛一逛!”林娘收到云裳求救的目光,忍不住还是开口求情。“不过云裳,姚妈妈的话极有道理,燕都可是大地方,比不得咱们窝在小柳树村里的时候,一言一行都得小心仔细了,省得闹笑话。” 说心里话,云裳现在的活泼性子可是讨喜多了,林娘是打心眼儿里比较开心,这样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朋友、伙计间的亲密。那种高高在上的主子与仆人的关系林娘是真的不喜欢。 在前世的时候,她就是独生子女,家里亲戚也不多,平常连个玩伴都少。穿到这里以后,直接就嫁到了方家,没过多久就和离独居,身边一直都是人比较少。无论是云裳还是云轻,姚妈妈,都是心性善良,知恩图报的人,大家又都合得来,其实林娘拿她们当朋友的性质要多一些。 姚妈妈听了林娘的话,有些无奈。这种主仆之间相处的氛围她也很喜欢,但主子就是主子,仆人就是仆人,主子对你好是你的福气,但仆人不能忘了自己的本份。只是提醒了多次,林娘都不放在心上,她只能背地里再说说云裳了,好在这丫头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只是初到京城有些兴奋而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惊呼 早饭的时间轻松而欢乐多多,按照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终于轮到初到京城的第一次逛街大行动了。△頂點小說,23 还没等到下楼,萧婉儿期期艾艾的来辞行。 这是林娘意料之中的事,只是等得已经有些时候了,原以为一回到京城她们主仆两人就会离开,没想到还与她们留在客栈休整了两天。 “林姐姐,多谢你收留,我离家也有不短的日子,现在先回去了。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去寻我。”小丫头再不是之前的高冷范儿,一对眼睛红彤彤的,上前拉着林娘的手极为不舍。 “你们若是,若是寻不着落脚处,不如……”咬了咬嘴唇,萧婉儿还是觉得就这样把林娘一行丢在外面有些不大放心,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只是你准备继续住在舅舅家吗?”虽然萧家的亲朋好友林娘不熟,但之前有听小月说起过一些,自然知道婉儿就是从舅舅家出走的。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担心。想来寄人篱下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不然一个小女孩也不会有决心在天寒地冻的日子不远千里的去寻一个素昧平生的她了。当然萧宁远到底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林娘到现在为止根本都不知道。 而且这一路也没见有人找来,想必这个娘舅对她也不是那么的重视。想想萧家突逢大祸,本来就人丁单薄。现在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任谁看都是败落了。做为娘舅家。没有怕牵连落井下石,还能收留下落难的外甥女已是不错了,真心实意的对待怕是不可能的,从人的本性上来讲,这也说得过去。 “不,我回萧府。虽然现在咱们家已没了国公的封号,爹娘也不在了。但那里还是咱们的家,我会去守着,等你和哥哥回来!”萧婉儿的面容突然严肃起来。挺直着身子,握着林娘的玉手突然收紧。 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的重量,林娘心里明白,这丫头怕是真的做好决定了。 “只是林姐姐你目前要委屈些。家里那一摊子虎视眈眈的人还在。哥哥也没有回来,我不放心让你回去。”虽然与林娘差不多的年龄,但向来性子别扭,又有着豪门贵女的刁蛮任性,以往大家都拿她当孩子看待,不想今日会说出这番话来,这孩子经了事,确实是长大了。 “你。你一个人回萧府会不会有回题?”对于她说的‘咱们’,以及一口一个‘等你回去’。林娘实在没法认同,她与萧宁远的关系挺奇怪的,但真要算的话,其实现在已经并没有什么了,即使是化名的方柱子也与她办理了正式的和离文书。但毕竟受到人家帮忙良多,既然萧婉儿原本就是冲她去的,现在的事她也不好置之不理。 “林姐姐别担心我,家里不还有爷爷吗?”以前是她不懂事想岔了,家里遭了事以为躲在向来疼爱自己的舅舅家,还能跟以前一样,受到无微不至的呵护,竟然没听从爷爷的建议,执意要回舅舅家去,不想跟严厉的爷爷呆在一起。 她现在长大了,也想明白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是萧家的一员,除了享受父兄带来的荣耀,也有为保护这个家尽自己一份力量的责任。这些她都是在与林娘一起之后,自己领悟出来的。 从初识林娘的欣赏,到得知其身份的不满,再到现在真心实意的佩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从来没有想过,哥哥要娶一个乡下女子,即使是做妾也是不可忍受的。可当她走投无路之际竟然得知,面前这个就是哥哥信里提及的女子时,她的心都凉了。想不到堂堂的成国公世子会被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来抹黑,简直不能忍受。 可自己身无分文,除了接受她的施舍,再无二路。勉强把自己关在客房里,像驼鸟般的把自己藏起来,假装没发生这样的事。可再随着她上京,一路上无论是行路还是投宿,安排事情有条不紊,行事稳妥老练,无论是气质还是言语,比起那些名门贵女也不逞多让,一点没有村妇的影子。人家一个女孩与她年纪相仿,也无依无靠,却能凭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相比自己的退缩,不知强了多少倍。再加上对自己的态度随和大方,既没有谄媚讨好,也没有趾高气扬。 相比那些所谓的亲人,反倒更为真心些。都说患难见真情,大概就是萧婉儿现在对林娘的真实看法吧。 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面对。萧婉儿能有这样的觉悟,林娘还是比较欣慰的。若是她要重回舅舅家,或许林娘还得思量一番,是否放行,现在她要回自己家,林娘就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拦阻了。想必老国公戎马一生,英勇无敌的人物,罩住自己的孙女儿应该是没问题的。 人生自古伤别离,一行人送别了萧婉儿,林娘逛街的兴致都变得比较淡了。想起前世小说、电视里那些宅斗的故事,心里很为她担心。萧家的变故怎么看都有大元帝王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意思。战功彪炳的萧家军帮他夺得了政权,却也不得不说是横在心里的一根刺。历来功高盖主的功臣,难有几个善终的。 倘若林娘瞎猜的事情靠谱,再加上旁边一个不消停的二房。想来萧家就算不是龙潭虎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不说萧婉儿是萧宁远的亲妹妹,光就凭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娘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干净的姑娘,虽然有自从生起家庭环境养成的高傲无礼,但心性善良。 想当初在琼海城时,吃一碗阳春面都会打赏二两银子,除了说明她花钱大手大脚处。至少还能尊重别人的劳动,肯定别人的成绩的。 “夫人就别担心了,小姐回去定然不会有事的!听说当初老国公爷的意思也是要把小姐留在家里的。是小姐自己非要去舅老爷家不可。再说现在小说受了苦,人也长大了不少,还有一身武艺傍生呢,有几人能欺负了她去?”袁勇看出林娘的担心,到底是萧宁远的亲近的人,多少还知道点内幕。 林娘笑了笑,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回想到琼海城那个倒霉的小偷。这丫头的武力值还是很高的。 放下包袱,走在街头的青石路上,心情松快了不少。 不愧是天子脚下。一国之都,即使从绥县一路行来,经过了不少的城池,林娘早已没有初进绥城时的好奇。但也算长了些见识的。而且脑子里还有前世繁华大城市的比较,但燕都的盛况,仍是让林娘惊叹。 在工业不发达的古代,仅凭着肉身之力,以及简单的制作原理,这一栋栋精美的房舍,一处处如画的风景,建造得浑然天气般。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令人心怡的程度并不输给现代化的任何一处建筑。 青石的街道并不宽敞。除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偶有或精美,或朴素的马车悠然而过,却一点都不拥堵。无论是行人还是车辆,各行其道,井然有序,这里是真的没有交通警察这个职业的。 从上午逛到太阳下山,林娘一行人还不过在外围晃悠。‘京城’这个词给林娘的概念是面积真的很大,人口真的众多,而且富有。 带馅的素包子,在绥县一文能买两个,在这里却只能买一个。不过品种却要多得多,比如什么香菇馅、韭菜馅、白菜馅……林林种种不下十种。“嗯,好吃,京城的包子都比绥县的好吃呢!”云裳嘴巴塞得满满的,却还忘不了赞叹一声。 “姚妈妈,京城这么好玩儿,当初你们怎么舍得离开呢?”瞧她不时的望向姚妈妈,就可以知道她这个问题压在心里有些时间了,到现在是终于憋不住了。 这回姚妈妈没有再指责她,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着没落的,留在这里有什么好!”脸上神情恍惚,显然在京城也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不过现在好了,等风云的牌子在京城立起来,咱们在京城也有家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满足却是发自内心的。 这回大家都望着林娘连云轻也没例外,目光亮亮的。 “嗯。咱们得加紧寻地方,把生意做起来。”背负着这些人的希望,林娘顿时觉得自己豪情万丈起来。 简单的填了填肚子,林娘一行还是决定回客栈吃晚饭。‘悦来’做为最牛叉的连锁客栈名号,也不全是吹出来的,干净整洁,食物也很有特色,称得上物美价廉。 天气渐渐暗了,好在大元的京城没有宵禁这一说。除了城门要关之外,城内的活动却是不禁止的,等到华灯初上,摇曳的各式灯笼相继被点燃,带着朦胧的美,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晕,虽然没有霓虹灯那么亮、那么刺目,却也充满了含蓄内敛的风情,装扮着仍然热闹的城市,为晚归的人指引着正确的路径。 城市的夜生活,这词自打林娘穿到大元已经变得陌生,这会儿见到这种喧嚣的气息,体内沉睡的渴望却怎么也按捺不住了。 夜晚不似白天,所有店铺大开,街面上车水马龙,但却是小商小贩的天堂,由客栈出来,沿途都是卖吃食的、卖小玩意儿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或清亮高吭,或婉转委约,在路上晃荡的人也没了白天的匆忙,个个衣着齐整,悠然自得,或三两好友,或呼朋引伴,走走停停的。远处时不时的依稀传来丝竹声声,缠绕盘桓,叮咚清脆有之,缠绵悱恻有之。 “这里也不过一般罢了,这时候的中华门那才叫一个热闹呢!”一行人里,做为在京城生活过不少年头的姚妈妈见着几个开心满足的样子,到底是忍不住显摆起来。 云裳、云轻是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从来没见过如此风情,表情不自觉的就夸张了些。袁勇虽然跟在主子后面去过不少地方,但多是英雄冢,几时逛过这样的温柔乡? 要说林娘对霓虹闪耀,喧嚣明亮如白昼的夜景不陌生,但如此朦胧、缥缈而悠闲的夜景也是头一回见。这回姚妈妈口中的中华门还真的撩起了大家的兴致。 “中华门?比这里还热闹啊?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云裳性子活泼,立即就开了口。 “远倒不远,今日大家都逛了一天了,不早点歇着?”姚妈妈抬头看了看天色,“光一个来回,也得费不少时候呢。” “不累,不累……”话没说完,云裳突然在姚妈妈的注视下回过神来,自己似乎说得太快了,忙伸手捂了自己的嘴。“小姐若是累了改天再瞧吧!” 瞧着她一幅言不由衷的样子,林娘只觉得好笑。再次感受到注视在自己身上无法忽视的目光,就连袁勇也早没了往日的沉稳。“那就去看看吧!” “好的,那我这就去叫车!”明明一壮硕的汉子,这会儿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哎,别叫了!”姚妈妈赶紧的一下叫住他,“正巧咱们也逛到这儿了,我知道有条近路,横穿过去很近的,只是路太狭窄,若是坐马车反倒通不过。” 还从来没有见过袁勇这么失态的,引得几个人冲着他又好一阵打趣。 有个熟悉的人领路果然方便很多,几个人说说笑笑,没多大功夫就穿过几条狭小的小胡同,立马就能转入青莲街。再回头,刚才走过的巷子黑黝黝的,半点亮光没有,在夜里像一个张大嘴的猛兽。好在身边的几个人都不是弱不经风的,这要换了别人,黑灯瞎火的,还真没胆量走。 “好了,小姐小心着点,看着脚下,咱们马上就到青莲街了。”姚妈妈前头带路,不时的回身叮嘱一声。“告诉你们啊,这青莲街可是大有来历,早在……” “啊~!救……救命!” 只是姚妈妈的故事才刚开了个头,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那声尖叫犹如锋利的尖刀,划破沉闷的夜空,在这幽深的巷里,显得特别的渗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惊马 已经能看到巷口飘过来的微弱的亮光,却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让还在小巷子里穿行的林娘一行大惊失色,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就看见两点红光在黑夜里快速移动!嘈杂的马蹄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以及马匹发了疯的嘶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无法做出反应,林娘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停滞,因为那发了疯似的马匹正裹着夜风,带着强大的压力朝她们这边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就打着精神的袁勇一声大喝,飞身朝前,在黑夜里精准的揪住了马缰。¥℉頂點小說,www23而这边,云轻最先感觉到不对,闪身挡在林娘的面前,顺便把姚妈妈和云裳往后边扯。 向着小巷狂奔过来的,原来是一辆马车。被拉住缰绳的马不甘的拼命刨着蹄子,巷道上的碎石被刨得四溅,有一块横飞过来被云轻一抬脚拦住,才堪堪落了下来,滚到林娘的脚边。拳头大的石子砸得青石板一声闷响,把林娘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溅到身上,非头破血流不可! 巷子总共就那么宽点儿,就算云轻和袁勇的反应快捷躲避及时,但林娘几个所处的位置仍然很危险。突然窜出的马车斜插在巷子里,与林娘她们斜身错出半个马头的位置,前路已被马车堵死,后面是半个骚动的马身和正在乱刨的马蹄子,四个人只得紧紧的压缩在墙角,尽管避免被伤到。 狂躁的马还在跟袁勇较劲。打着响鼻喷出的热气近在咫尺,林娘的脸上都感觉得到。马车里的人显然也被吓坏了,除了女声尖锐的哇哇乱叫。竟然听不出完整的话来。 袁勇再次大喝一声,那马后肢着地前腿直立之后,伴着一声嘶呜整匹马轰然倒下,接着后面连着的马车受到牵连,毫无征兆的向前猛冲,仅有马车头上挂着的两只灯笼里散发出的微弱灯光,林娘这边又加上退无可退。她只觉得手臂一痛,整个人贴上了硬硬的车厢壁。 “啊!”的一声呼痛,云轻这才发现林娘被冲过来的马车给撞着了。 马匹倒地后动弹了几下。便再无声息,袁勇一回头,却发现林娘这边已经乱了套,当即摘了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慌忙过来。“小姐!”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生死一刻、血腥杀戮他是见得多了,战场上的直面厮杀都没有这一刻来得让他心惊肉跳。心里懊恼得要命,要是不他起了逛街看热闹的心,也没这档事!摸黑走小路果真不安全,这段时间还真是松懈得太厉害了,这下连夫人都没护住! 他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夫人有没有事,再接着是懊恼因为他的失职才造成了这起事故。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其实这个变化真的很细微。也就在第二时间的想法上有了小小的偏差。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会想着自己失了职。如何向自家少帅交代,心里懊恼的对象一直都是自家少帅的。 在与夫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过着与刀头舔血完全不同的平和生活,在最初的牢骚之后,却也渐渐的适应了,从被少帅发配来保护一个小女人的不满中发展到渴望融入这种生活,为在与人谈叛中占了上风得到林娘的一个笑脸而满足,甚至放松了应有的警惕,置夫人于险境。 在这份自责里,他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林娘的宽厚、随意、以及乐观和善良所改变,心中坚定不移的服从对象第一的位置已慢慢由这个叫林娘的小女子所替代了,甚至连夫人的称呼他都已经在情急之中跟云轻她们一样换成了小姐而不自知。 “没事,没事,才破了一点皮。”林娘看了看身边担心不已的四个人,主动把受伤的胳膊移到灯笼下,只见衣袖被撕破了一道口子,边缘依稀有点点血迹,翻开划破的衣服口子,胳膊上留有一条两三寸长的伤痕,浸出的血珠已经沾染在了衣服上,血并没有再流出来。“真的没事,还好晚上衣服穿得厚实!” “都是我,小姐不跟我换位置就不会受伤了……”云裳眼泪都出来了。刚才碎石乱飞的时候,林娘就已经顺手把云裳扯到了自己身后,若不然这下被马车剐到的就应该是她了。 也幸得林娘这一拉,不然若是云裳之前的位置,怕就不是受这么点伤了。事发后,那丫头还完全没回过神来,呆呆愣愣的,反应迟钝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袁勇心有余悸,还好夫人没什么大碍,不过对于肇事者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中气十足的怒吼显然很有作用,坐在马车头赶车的车夫很快回了神。 “马,马惊了,吓死了!吓死了……”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车夫,吓得语无伦词的跳下车,哆嗦的去查看引起这一变故的罪魁祸首。 马匹不再动弹,马车在猛然震动之后,也平静下来,这时马车车门被打开,从里面下来两个衣饰华美的女子,只是这时候身上有些凌乱,受的惊吓应该不小。 “多谢各位答救了!”清亮的女声虽然含着惊魂未定,却也从容。 说真的,今天要不是有袁勇力挽狂澜,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林娘几人会在这无处可躲的小巷子里被这横冲直撞的疯马和马车碾压成肉泥不说,这架马车铁定也会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这一句多谢着实当得,故而林娘这边一行人一声没吭,生生接受了,甚至对于这场突然而至的无妄之灾带了些迁怒的意思,连个回礼的都没有。 “你们!太无礼了,不知道我们是谁吗?”虽然两个人都衣饰精美。但这次说话的这个明显地位要低些。一边搀扶着施礼的女子,一边不满的冲林娘等人大声喝斥着。 “哦?!敢情刚才我们就不该救人?”若说之前还只是迁怒而不想理人,那现在听了这话之后。林娘可是真气了。“救了人你道谢,我接受,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叫无礼了?” “大胆!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那女子没想到还能收到回答,很是吃了一惊的样子,不可思议般的望着林娘。 “夏雨住口!”先前施礼的女子忙出声制止了她,“小丫头不懂事。这位小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救命之恩理当道谢的!” 靠!原来是一个丫环啊?当小姐的倒还是彬彬有礼,客气周到。怎么一个丫环还那么大口气了?看上去可一点丫环的样子都没有啊。那身在灯笼微弱的光下都闪闪发亮的衣裙可是绸缎的。京城就是京城啊,连做个丫环的代遇都这么好啊! “好像害小姐受伤了?可要紧?先去医馆请郎中看看吧!” 林娘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帮着林娘包扎的姚妈妈突然面色一变,用仅她们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声。“是镇国公府的人。” 自打知道萧宁远是成国公世子。林娘就向姚妈妈打听过京城其他的达官显贵,虽然姚妈妈知道的也很有限,不过镇国公还是有讲过的,那可是显赫的门第! 林娘诧异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可惜背着光,那小姐的面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看不真切,林娘出于直觉的不想去招惹这样的存在。“没事,一点小伤。也不用去看郎中了,既然大家没事,天也晚了还是赶紧散了吧。” 好像是为了印证林娘的直觉般,安静的袁勇突然大喝一声“谁!”向云轻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人就向巷口奔去。 看来这事不简单?只一会儿,袁勇就回转来,对林娘小声的说了声“没事。” 这时那个车夫也从外面找了马车回来,林娘趁机向对方告辞。 “多谢今晚的救命之恩,有空了去镇国公府找我吧,跟管事的说清宁郡主的客人就行了。”对方仍然很客气。这就是说救命之恩还有谢礼的意思? 林娘只是客气的与她道别,听了清宁郡主的头衔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当没明白过来。地位完全不对等的人之间,还是交际少点的好,当然也根本没想着去讨什么谢礼。 云裳是真的没明白清宁郡主的话是什么意思,云轻和姚妈妈虽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她们向来为林娘马首是瞻,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丫头见这一行人没一个识趣的,郡主都报了名号了,这些人还一副淡然的样子,当下就撅了嘴正待发作,倒是自家小姐回头瞥了她一眼,当即低了头不做声。 主仆就这样望着林娘一行大摇大摆的离开。“还真是很特别的人呢!” 今晚本来是出来看热闹的,却意外受了这么一场惊吓,这时候谁也没了再去中华门的兴致。出了巷口袁勇就寻了辆马车,干脆几个坐车回客栈去。那条黑漆漆的胡同虽然近,但他也不敢再冒一次险。 就在巷口不远的位置,一个翩翩公子正着急的在那里徘徊。 “怎么样?”见到两个黑衣人急急的朝他过来,忙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成,给人救了。”其中一个垂头丧气的回答,“哪晓得那车夫竟然往胡同里钻了,这不是找死吗?” “给谁救了?”公子闻言面目狰狞,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具体,具体没看清,那人感觉很灵敏,我们刚靠近就被发现了,刚才还追了出……”这话是另一个人说的,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腿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整个身子咕噜滚在地上。 “废——物!” “公子,应该就是那几个人,刚才从巷子里出来的!”没挨揍的那个黑衣人见同伴遭了殃,一下变得特别聪明起来,看到林娘一行坐上马车,当即汇报。 “盯着!”那公子死死的盯着马车远去后,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黑衣人抹了把汗,才去扶地上的同伴。好险!总算自己躲过了一劫。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林娘突然觉得后背发寒,如同被什么猛兽毒蛇盯上了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姐,你的伤要不要紧?咱们去看看郎中吧?”云裳是真的自责,要不是保护自己,小姐绝对伤不了的。 “明天连疤估计都看不见了,你担心个什么!”看衣服是有些吓人,但真没伤着,要是真伤得厉害,林娘肯定跑医馆的速度比她们都快。这个时代的医术她着实不放心啊,真要弄成破伤风什么的,还得挂一次,多不划算啊。 “要不再去中华门看看,反正都出来了,还有马车呢?” 看她们一个个担心加自责,林娘也被弄得怪不好受的,不过她的建议没得到任何一个人的赞同,只得回客栈去了。 第二天,林娘没能出门,袁勇、姚妈妈她们个个都要求她留在客栈好好休息一下,一是为伤,一是为受到的惊吓。 这个无论是伤,还是惊吓,对林娘来说真的没什么,前世电视上、报纸上什么天灾**的新闻没见着啊,虽然没有身临其境,那鲜血淋淋的图片还看得少啊?心里承受能力那是杠杠的,她可从来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好吧? 不过众人发自真心的关切,林娘还是很感动的,留下就留下,再说她也要为在京城的发展把握方向,正好这几天所见所闻也得花时间消化一下。就这样云裳与她留在客栈,云轻、姚妈妈一路,袁勇一路,接着按林娘的标准去打探住房或商铺。 连着几天,租住院子的事还没有回音,不过袁勇却带回来了另一个不错的消息——有商铺出售! 京城不愧是京城,人口众多,各行各业发展得也很成气候,做为中介服务的牙行也很盛行。房屋买卖、人员雇佣、田地转让什么服务都有,已经初具规模。 袁勇打听到的消息就是从牙行传来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银楼 那间商铺就坐落在距离中华门不远的太平坊里,那里可以说是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林娘来到这里,第一眼就看中了。无论是这条街市的知名度还是左邻右舍的生意规模,那就是如同贴了金字招牌的高档消费区域啊。拿到现代来说,可不就是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步行街之类的场所么。 要出售的这间商铺与其说是商铺,事实上是三间两层的整栋木楼,听说后面还外带一个小院子,这下连住宅都省下来了。 林娘来看的时候,店铺已经关门停业,乌黑的大门在翘角的滴水屋檐掩映下,仍有大部份暴露在阳光中,显然刷上去的油漆还没有斑驳,正闪闪发着亮光,房子不新但也不旧,维护得很好。 三间铺面正中的那间额外的打眼,精美的镂刻花纹环绕着上头一方黑底金字牌匾,上面硕大的‘银楼’二字端庄雄秀,纵是她这个对毛笔书法不擅长的人看来,也能觉出其中的浑厚气势,与前世电脑雕刻出来的严正端方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书写之人胸中丘壑绝非泛泛之辈可比。 上面除了醒目的这两个字外,左上角的位置还有一个不大的图案,如同一种点缀,在整块匾额里不突出,却非常的和谐,林娘之所以注意到它,完全是它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眼熟,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朵莲花的形状,待再细看,却又看不出什么来。毕竟还有那么远的距离。 嗯,这种图文并茂的招牌确实不错,在一众普通的招牌里。有鹤立鸡群的味道。 难道这间店之前是一间卖金银饰品的银楼?不过这么直白的招牌让林娘有些拿不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这时候店老板已经在袁勇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那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普通,在林娘这种有轻微脸盲症的眼里,转眼就能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弄混。 只是那人走来时轻盈的身姿让她有些觉得有众不同,与旁边脚步沉稳的袁勇相较。那是一种云淡风轻般的随意,但就那样散慢的行走却并没有落在袁勇的后头。或许那人是个武功高手? 林娘回过神来,自己先有了些不好意思。都怪前世的小说看得太多了些,对影视作品中那些飞檐走壁的神奇功夫神往以久。可惜她穿到大元这样的朝代,愣是连大侠们的影子都没有见过,见过这样一个步履奇怪的人不免多想了。应该是多想了吧。就算袁勇艺高人胆大。身手了得也没见他有来无踪去无影的神奇。 转念之间,那店老板已近身前,打过了招呼后,直接领着她们一行人看店去。 这个自称梁宽的店老板言语真的极少,自打了招呼后,再不说一个字,按说王婆卖个瓜不都得自卖自夸一番的吗?这个现在要卖的可是一个不小的店铺! 想必他经营不下去也是这个原因?林娘心里暗自揣摩,不过在还没有弄清状况的情况下。似乎她也不好多话。 那人驾轻就熟的打开店门,让了林娘一行进去。 眼前突然的一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屋外阳光正好,里面幽黑的一团,让眼睛一下子很难适应。好在梁老板很主动的把另外的门也敞开来,屋外的阳光一下扑照进来,眼前才亮了。 细微的灰尘像调皮的精灵,在透进来的光束里翩翩起舞,想来关门歇业的店里会是浮尘暗积的样子,这样也不奇怪。 林娘才刚刚有这样的法法,可是,眼前一亮的时候,她却发现店里不但不脏乱,还是极其整洁!清一色香樟木的柜台上纤尘不染,清水光面上是清晰自然的木纹,那种浓郁的香气在封闭后突然打开的店里犹其明显。 那些摆设都还很新,一点破败的迹象都没有,货柜里面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新摆上去的一般,完全看不出以往派什么用场的痕迹。 整栋楼转悠下来,林娘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就连清了场都保持的如此干净的一家店铺,看来老板的手段也不似不善经营的样子,怎么就舍得出让了呢?各种商业陷阱之类的词汇在这个时间一股脑的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等到走进后院,这种疑惑就更大了。 不很大的庭院很精细的装扮出了一方小巧的花圃,各种林娘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应季鲜花竟相开放,虽然说不上有多名贵,却也让人心旷神怡。院角一丛修竹旁几块嶙峋的山石,连同圆润的鹅卵石小径,完全让人想像不出这是一处商铺的后院,只有一排溜光的拴马石还能看出这所院子曾有过人来车往的辉煌过往。 后院大大小小十来间房,里面陈设简单,却不简陋,一桌一椅都干干净净,可以说拎包就能入住,不但不用再行修整,甚至一点不比百年老字号的悦来客栈逊色多少。这会是袁勇所说的一间经营不下去的店铺? 林娘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袁勇,这信息可是他揽下来的,怎么感觉不大靠谱啊! “怎么样?不错吧!”袁勇丝毫没有解读出林娘目光中的担心,还犹自洋洋得意自己办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咳!”林娘等待已久的梁板板终是出声了,“铺子怎么样,你们也看得见。说实话,若不是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说什么也不打算卖掉的。” 可惜梁老板的发言太过短小精悍,从他这句话里,没能听出任何让林娘放心的意思来,就连卖铺的原因也是那么的含蓄内敛。 “是呢,是呢,银楼的生意极好的,我打听过,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袁勇说得与有荣焉,林娘却听得直想踹他两脚。先不论这铺子有没有猫腻。买卖就这种谈法,那价钱也谈不了了。 “咳,咳~”梁老板又是一声咳嗽。不过这回听到林娘的耳内分外的刺耳,总感觉他是在有意的压抑快冲出口的笑声。 “是的,这位小哥说得极对。”梁老板顿了顿,“小娘子不必担心,铺子的各种手续齐全,绝对合法。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先去衙门办了过契手续再交银子。” 他这话可真是说中了林娘的心事,在绥县买房的事她还没有忘记。差一点就中了白秀的圈套,不由得她不对这些大部份淳朴的大元人起了防备之心。 “那梁老板怎么会对我们这么放心?就不怕万一我们拿不出你要求的银子?”先交货再给钱这样的招数都用上了,若这人不是骗子。那所谓的不得已的苦衷该得多大啊? “这……” 那人显然没料到林娘会如此说,愣了一下,“我也不开高价,一口价八千两银子。想来你们也打听过京城的房价。怕是没有再合理的了。”说了这话后,那人又陷入了沉默,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 八千两银子这么大一间店铺,而且是这样的位置,确实是不贵,可横在林娘心里的那根刺还在,一时没法做出决定。若梁老板是外巧舌如簧的也好,总能从他的话里话外听出点什么来。可偏生人家说了这几句之后,再也不打算开口。 此事化繁为简。其中心意思也确实是这样,一手交钱,人家一手交货,你存心来买房,人家八千两的价格也不高,按说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可话是这么说,落到这样的环境里却让林娘觉得特别别扭,买卖,买卖,都不带谈的吗?不过这个梁老板如此的言简意赅倒让她生出几分信任来。 “夫人,这价钱挺合理的,就这样的房子,人家叫上一万往上那都是可能的!”袁勇满含着热切的目光不懈余力的游说着。 林娘这回真有堵他嘴的冲动了,“那你说人家怎么就这么老实的卖你?”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啊! “夫人是担心这个啊?”袁勇这才恍然大悟般“这个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的!” “哦?没问题?”林娘微眯着眼,仔细打量袁勇,看不出啊,这家伙这么肯定铁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没……”袁勇刚想信心满满的回答,一对上林娘探究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大自在起来。“嘿嘿……” “那就开门见山的说,我的铺子卖谁都是卖,这么干脆也不过卖萧小姐一个面子而已。”梁老板突然开口。 其实说实在的,梁宽的内心并没有他的外表表现的那么淡定。 见了鬼了,送个铺子出去还这么麻烦,做生意可真不是他的拿手好戏啊。只可惜上面自打做出了送铺子的打算,掌柜和管事都调走了,留他一个从未做过生意的,还真不知道怎么谈。本来是准备白送的铺子,还是怕夫人起疑才开了八千两的价格,怎么现在看来夫人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啊,偷偷的白了袁勇一眼,这家伙真是比他还不如不但没帮上忙,眼看着自己还就要招架不住了。 想了想,他才找着了这样一个借口。 “萧小姐?”林娘想了一想随即释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认识的也只有萧婉儿一人了,人家好歹也是京城名媛,能说得上话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是啊,我找铺子的时候在大街上偶遇了萧小姐,还是她给介绍来的呢。”袁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讪讪的说道。 哦,那就说得通了!“既然是萧小姐介绍来的,你早说啊,用得着这样遮遮掩掩的吗!” 既然店铺中意,价格合理,房源也没有问题,那一切就好办了。当下一手交钱,一手办契,到衙门很快交割完毕,林娘在京城的第一处落脚地就这样找着了。 这么不费力的就找好店铺林娘还是满心欢喜的,虽然店里干净整洁得像新的,但接下来的几日,她们还是准备归整几天,做些细小的改动,也不必请人,自己五人很快就把住处安置好,从客栈搬了出来。 看着阳光下‘悦来客栈’熠熠生辉的百年老字号招牌,林娘还是忍不住点头,传说中的牛店果然非同凡响。 接着的工作就是筹备新店开张了。现在店是自己的,住处也有了,林娘倒是不着急,慢慢构思着。现在风云的特色货物离得太远,一时半会儿运不过来,而且那些新鲜东西有些太另类,也不知道在京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会让人怎么看。特别是琼海城的代理权之争,到现在仍然让林娘心有余悸,当时若是出了半分差错,现在的风云怕已经是别人的了。 就算是现在已经初步步入正轨,也不能保证哪一天会被别人连骨头都不剩的被吞下。当务之急打入京城市场势在必行,不过林娘却并不看好放在太平坊这样的高档铺子里。 其实糖果也好、皮鞋也罢,根本就不是什么档次太高的东西,现在仿品也流出来了不少,看来还是做大众品牌,贴近大众比较好。 那这一处商铺怎么经营呢?看来得花一番心思了。 相对于林娘一行搬新家之后的深入简出,平静安逸,在东城的权贵聚居之地,却有人着急上火,时刻关注着她们。 “什么?那些人搬进了银楼?”书房里传来自家少爷惊诧的声音,刚上了茶的小丫环快步离去,主子这样的反应那就是暴风雨的前奏啊,还是走得越远越好。 “是,是的。”一个低低的声音不安的回答。 “啪~!”果然,随即就是杯盘破碎的声音,小丫环脚步一顿,立马就换成了快跑的模式。 “废物!怎么让他们搬进了银楼?不知道早点解决了吗?” “少爷,少爷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的吗?那些人……” “惊什么惊,现在人家住进了银楼,你还怎么动手?”不待说完,那个少爷恼火的打断了。 “少爷不必担心,他们是住进了银楼,不过,不过那也不是银楼了。”回答的人小心翼翼的偷望了一下主人的脸色,“银楼的人搬走了,把铺子卖给了那些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知道得太多了 银楼易主了?!这个消息让宋浩一时懵了。…≦頂點小說,www23 这不可能!这是宋浩稍微清醒之后的第一反应,恐怕又是自己这些没用的手下在找借口搪塞自己吧。 银楼放眼京城那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具体要怎么描述它,宋浩自己都有些吃不准,用通俗的,或者说知情人的普遍认知,那就是:朝堂时面最有江湖气息的,江湖里面最有朝堂气息的。也能说,他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大元的方方面面,还没有哪支势力不卖他面子的。 当然这只是表相,至少宋浩就知道,银楼远比它表现出来的更厉害些。虽然他还不知道它背后的主使是谁,只是那一朵墨玉莲花就能令人闻风丧胆。 遥想当年,一众冒险份子胁迫着不明真相的流民闹事,团团包围京畿,差点逼得皇帝退位。可突然的在一天之内,所有的挑起事端者全部暴毙,除了在模糊不清的尸首旁边冒出一朵朵的莲花印记外,让查案者毫无头绪。 这件事事关皇帝脸面,属朝廷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恰巧宋浩却是那极少数知道的人其中之一,这得得益于自家位居右相的老爹和后宫得宠的姑姑。 此后无论是多大的江湖争斗,只有案发现场出现莲花印记的,办案官员无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就算牵涉到官场纷争,也无不人主动回避的,这个印记已经成了大元的禁忌。可就这样。皇帝也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暗中与之达成了什么协议。 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越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现在。明明宋浩对那晚上搭救清宁郡主的人恨之入骨,可一听他们入住了银楼,都不敢动弹了。因为这间突然在京城名声鹊起的银楼,招牌上正镌刻着一朵墨玉莲花! 这代表着什么别人或许不明白,可他宋浩知道得清清楚楚啊,那就是不可碰触的存在! 要知道他为了偶遇、搭救清宁郡主,花费了多少的心血。最后却偏偏为别人做了嫁衣! 清宁郡主长得国色天香不说,还是镇国公唯一的后代,宋浩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足以匹配他这个有着‘京城第一少’的宋家大少爷。也只有清宁郡主才能为他带来数不清的好处,大到能永保宋家的滔天权势。 可惜无论他如何的清俊高雅,如何名声在外,可在清宁郡主眼里。却与普通人无异。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好不容易才想到英雄救美这一招,精细的策划了马匹、受惊地段,自己再早早的等在那里,只等着马一受惊,他再带着人来个力挽狂澜救美人于危难,在生死存亡关头,总有些顾及不到的来个肌夫相亲什么的,接下来的事就会顺理成章了。 为了这堪称完美的一天。他谋划了好久,镇国公对这唯一的血脉。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可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的。光就调离她身边的守卫,那就得是无数的巧合凑起来的。 他想得挺美,计划也没有漏洞,一切都是按照安排的运行。可是实在没有想到在马匹受惊之后,清宁郡主会突然要求车夫拐进巷子,以免伤及无辜民众! 就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打破了全盘的计划。其实这倒不是重点,在郡主的马车拐进巷口之时,他的人已经随后跟了进去,在车毁人亡之前也是能及时出手的,可万万没想到,巷子里竟然有人!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突然就轻易的把马给制住了!而且清宁郡主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当时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他想死的心都有了,错过了这次,下回再找这样的机会绝没可能了。 面对着自己主子的失神,对面的黑衣人心里也苦啊。 当初他们查清这行人是从外地来的,并无什么背景的时候可是老老实实上报过的啊,是主子自己说急不得,那些人里有那般本事,想是不简单的,得摸清了底细再动手,切不可打草惊蛇。 “少爷,银楼是真的易主了,我们的人到衙门里查探过的,文书都换了。新主人是一个叫林娘的女人,从琼海城下的绥县来的乡下人,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蠢货!没背景?没背景那银楼为什么要盘给她?你不会认为在京城名门贵媛口中声名如日中天的银楼是经营不善关门歇业了吧?”越是表面简单,宋浩越是无法提以轻心,毕竟以他的眼界和他见过的东西比这些手下要宽广和多得多。 不得不说,宋浩的阅历还是很丰富的,他的想法已经无限的接近事实。 不过,这背后隐藏的关系知道的人没几个,包括新上任的房东林娘,都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随手买个房子,却让人深深的忌惮了。 打听清楚,这间银楼原本就是经营高档珠宝首饰的奢侈品商店后,林娘的心思也活泛了。貌似在这条街上,如果不经营奢侈品,连这间店铺的档次都拉低不少。 在逛了不少金银首饰店后,林娘完全激起了好胜之心,虽然传统的首饰制品靠纯手工制作已经算得上精美绝伦,但那些足斤足两,繁复、冗长累赘的样式有很多并不适应装扮在任何场合。 相较于现代饰品着衙的画龙点晴之效,往往也有出其不意的美。别的优势林娘没有,但前世小资女一枚的见识还是不少的。说干就干,通过梁板板的介绍,连银楼以前的工匠都照单全收过来,甚至店门上悬挂的牌匾都没换,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娘总觉得那块与众不同的招牌让她很有好感。 店铺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一天天改变模样。虽然大体上变化不多,但照林娘的计划,开设一间集时装、首饰、鞋子为一体的奢侈品店。有些地方还是要细致装修一下的。 比如原本用乌黑木板做的店门,全部打开换上了镂空雕花板,内里悬挂上透亮的细纱,既飘逸又光亮,云轻都赞不绝口。林娘却是一个劲儿的可惜,要是全改用晶莹剔透的钢化玻璃,再弄几个展示的大橱窗。那效果才叫震撼呢。 石英砂烧制玻璃,嗯,这个她也熟。是不是什么时候弄来试试? 相比于银楼林娘忙得热火朝天,右相府宋浩阴冷的旁观不同,镇国公府清宁郡主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郡主,那晚左相千金墨小姐的车是被人给弄坏的。那个肇事的车夫本来已经被关起来。可惜还没查清幕后指使,那人就畏罪自杀了。”清宁郡主的贴身丫环冬雪低头不感看自家郡主的脸。 那天的事真是太危险了,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那群人出现得及时,自家郡主最轻也得受伤。 不巧的是出事之前,一同赴宴的墨小姐的车驾坏在半道上,自己被郡主安排过去护送墨小姐回家,一点功夫没有的夏雨除了添乱。一点忙也帮不上。 “当时巷子里的那些人身份查出来了吗?”端坐在书案背后手中婉若游龙的毛笔只是微顿,“奇怪了。她们怎么就没找上门来?” 这事着实透着蹊跷,到底是谁?要对她做什么呢?当日赴的是惠妃娘娘的赏花宴,按说宫宴从来没有拖到那么晚的,那日大家吟诗作画,就留到了那么晚。因为是宫宴,侍卫也不好随行,她身边也只跟了夏雨和冬雪两个,谁知道一出宫门,墨家小姐的马车就出了问题,丫头还受了伤。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墨香自小与她交好,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夏雨不大顶事,自然只得派有些功夫的冬雪护送墨香回去。向来镇国公府的车驾出行,旁人唯恐避之不及,她着实没有想到,路上会出现什么危险。 “查探过了,他们只是头回上京的普通商贩。”冬雪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对于她们不找上门来也是心存疑惑,“或许,或许人家没把救人当回事?” “你说,普通商贩能有那般身手?”清宁郡主干脆住了笔,看向冬雪。“这事真与她们没关系吗?” “郡主一点都不怀疑墨府吗?要不是墨小姐的马车出问题,奴婢也不会被支开,或是奴婢当时在郡主身边,那想算计郡主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这不可能的。”除了对墨香的为人深信不疑外,也不是没有证据的。那匹倒地不起的马后来查证是中了毒的,而且那毒中得巧妙,以国公府专用的马车夫之前都没看出半点端倪,可见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墨家没有那样的动机不说,时间上算也不凑巧。或许那人暗中做了那么多事,目的就是把源头引向墨家。 照当时的情形,那人貌似没想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当时见到那条小巷子,马车就会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累及无辜了。说不定他们后面还有什么后招?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也没法查证了,她总觉得当时适时出现在巷口的那些人不简单,不说当时能拉住一头受惊的马匹的男人力气有多大,就那个女子及丫头婆子的态度也不似一般商贩该有的。 镇公国府的马车京城没几人不认识的,估且念她们是刚刚上京的什么也不懂,但她明明后来有自报家门的,可她们听到清宁郡主的名号,也并没有不一样的反应。 商人的视角是最敏锐不过的,而且大多重利轻义,就算当时反应不过来,现在过去了好些天,仍没有人登门来,这就值得玩味了。 “那些人现在有何动静?” “哦,她们已经接手太平坊的银楼,后天就要开张营业了,听说里面有不少稀奇东西,连衣服鞋子都有得卖呢。” 冬雪见郡主动问,忙知无不言,把银楼的事仔仔细细都汇报了,连招牌没换的事都大书特书了一番。甚至还掏出两张纸来,“这事全京城没几人不知道的!” “哦?”清宁郡主这回倒有些吃惊了,不过一间店铺开张,会弄得全京城都知道,那是什么手段? 展开那纸张,一行行如花朵般的字体跃然纸上。 ‘比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如今岁月,谁让女人如诗如醉!’ ‘似水流年弥爱心间,如此美饰,你值得拥有!’ 带着‘银楼’字样的招牌下,一款款设计精美、线条流畅的饰品着实吸引眼睛。 “就这样?”清宁郡主望了望冬雪,有些不相信,虽说这纸上描绘的无论是图画还是煽情的词语都很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新意,可要说这样就能令全城没几人不知道有点言过其意吧! “才不呢,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这几日请了戏班子,敲锣打鼓的每条街上转悠,编着戏文来,来唱呢,弄出了很大的声响。”说到这里,冬雪的脸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热,唱什么爱她就送她,一颗珠宝,永世流传什么的,即便是才子佳人的话本里头,也没有说得那么直白露骨的。 这些唱词她在郡主面前学就不好意思了,不过自己内心想想,若是有人能为自己送上那些图画上的精美饰品应该也是会感动的吧。 “后天就开业了?那咱们也去凑凑这个热闹!”清宁郡主嘴角轻挑。这些人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哦,要干什么,还是看看才清楚啊。 主子的一句话,终是把冬雪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可以去看银楼开业吗?内心竟然有些雀跃,说真的,在京城还没有见过图画上这些造型奇特的饰品,也不知道实物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当晚游兴被打断、巷子救人的事,林娘他们也早在忙碌中忘光光了,当时情急之下,救人救已,不过顺手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更没打算登门求赏了,哪里知道偶遇的事情竟然牵扯甚广,内情之深,甚至连她们也被拖入了某种阴谋里,被人视为了眼中丁,肉中刺呢。 一无所知的林娘等人一通忙碌之后,就等着开张验收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挑刺儿 说真的,在炎炎夏季开张一家新的奢侈品店,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主意。那些有钱的富贵太太小姐们,在这样的季节里恨不得躲在家里一天到晚不出门,生怕夕阳的余晖给晒黑了如水的肌肤。 对于开张当日能迎来多少客人,林娘心里着实也没什么底。该做的都做了,小广告都贴了满大街,好在这时候还没有城管,牛皮癣也还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东西,甚至有些家里有小孩的,会拿回家去给孩子做启蒙教材。 戏班后面跟着的游行队伍很壮观,从街头跟到街尾,银楼的名声也传播开来,虽然不知道‘你值得拥有’的东西具体是些什么,但足足的吊起了京城无数后宅妇人夏日沉闷无聊的心思。 清晨,湛蓝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东方太阳出没的地方,浇灌了一片红彤彤的朝霞,很快,就探头探脑的伸出头来,一缕缕金光撒向大地,给整个京城披上金色的外衣。 林娘精神抖擞的走出银楼,深深的呼吸着清晨空气中淡淡的清新味道,无比的迷恋。回过身来仰望自己这些天的劳动成果,晨光中的银楼显然又换了一副模样。 神秘稳重的黑仍是它的主调,一扇扇镂空雕花的窗棂让它看上去又不那么死板,里面悬挂着的轻巧薄纱正在晨风里起着涟漪,吸引着人们不由自主向里探究的视线。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来这些天的广告宣传还是很给力的。袁勇与林娘对视一眼。得到点头暗示后,点燃了悬挂在银楼左右两边的长长的炮竹。 在一阵喜庆的噼噼啪啪声中,银楼的雕花大门缓缓的开启。 这在夏日里普通的一天。太平坊普通的一间店铺开张。而也就在这一天,似乎点燃了大元京都所有人的热情,让他们见识到了前所未有的奢侈新概念。 一股崇拜时尚的热潮就此拉开序幕。 十二名妙龄少女身着旗袍,脚踩恨天高身姿婀娜的鱼贯而出,分列大门两边,动作整齐划一,热情扬溢的口呼‘欢迎光临!’时。一众看热闹的竟然有些怯场。 等一脚迈进店门,所有人无不倒吸冷气,这家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大手笔! 头顶上是一盏盏晶莹的水晶吊灯。一颗颗滴水状的珠子正在透窗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里面中空的位置放着冰块,正冒着丝丝寒气,与阳光的交相辉印中。无论是视觉还是感觉都是无比的赏心悦目与舒适。 其实那璀璨的水晶吊灯。不过是一些林娘锻造玻璃的时候产生的边角余料打磨而成的。可在大元,玻璃实在是个稀罕物件,除了皇宫也就皇亲贵胄家里可能有那么几件外邦传过来的不大的摆件。按其稀有程度,价值绝对超过黄金! 若说悬挂在头顶那是奢华,可一个个摆放饰品的柜台再弄成透亮的玻璃格子,那看在旁人的眼里,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林娘的玻璃锻造手艺还非常生疏,做成块状最大不过半平方。而且毛毛糙糙的,她所能找到的石英砂石里含铁比较重。提炼不彻底,以致做出的玻璃泛着淡淡的绿,还有不少的气泡在里面。按现代的标准来看,这还真的算不上玻璃,可在这里糊弄一下从没见过玻璃的人们,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玻璃门窗做不成,但小格子的展示台还是没有问题的。一件件精美的饰品,或简洁,或大方的被整齐直观的摆放在玻璃格子里,璀璨夺目,所有人的心神在这一瞬间都被夺走了。不但林娘预想中的喧闹没有出现,甚至整间店里一时之间除了不可思议的惊呼,再难听到其它的声音,似乎粗重的呼吸都是对这种美的亵渎。 场面和谐得出奇,连袁勇为了维持治安所做的一切安排都化为流水。一位位客人在训练有素,热情周到的美女导购的接待下,仔细的欣赏、挑选着。就算是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里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真的挑上一件价格不贵,却新颖别致的发簪、或是珠花,很少有空手的。 也不能说袁勇的担心是多余的。人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有莫名的恐惧,在哪里都有那不嫌事大想闹事趁机混水摸鱼的,可自打进了门,愣是被银楼土豪般的装饰给唬住了!随随便便把水晶拿出来做吊灯、做柜台,有这样气魄的人家放眼京城可没几个,一时拿不准背后有着怎样的势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其实一楼还仅仅是些一般的东西,真正的精品,以及林娘花了大心思弄出来的与首饰搭配的衣服、鞋子才是重头戏。好在她有借鉴其它饰品店的做法,并不对所有人开放。以致于这里还算清静,能保持之前布置的高雅和独特。 不然在一楼那样人山人海的拥挤下,林娘的高档货都会变成大白菜一般不起眼了。 “林姐姐!”正站在二楼观看一楼盛况的林娘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回过头来,果然是墨香到了。 “哇~想不到这么热闹呢!”小丫头兴奋得满脸放光,比自己的生意做得好还高兴的模样。 装修银楼,可以说没有墨香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任凭林娘胸有丘壑,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她上哪里整这些玻璃去?那是她有了这个创意之后,联系了墨香才得到解决的。 虽然大元的建筑大部分还是以木结构为主,但有些地方还是有青砖建筑的,比如皇城,比如皇亲国戚的大宅府第。正巧在京城郊外就有一处的官窑,专门负责大内所需要的青砖的烧制。 林娘拿着墨香临别时送给她的玉佩。敲开了左相府的大门。普通人若想借用官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有左相府出面,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林姐姐。想不到你那水晶还真的做成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敢再如先前那般声张。再看像林娘的时候,那满眼的都是小星星。 “快去看看,有喜欢的全算我的!”这个直率可爱的小丫头林娘还是很喜欢的。想不到两人在绥县相交的那点情谊,到了京城仍然没变。 要是在绥县的时候林娘知道她的身份的话,不一定有勇气跟她那样深交。毕竟牵涉到一个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这是个全凭喜好的社会,怒发冲冠。说不好就会血流成河的。在自己份量不够的时候,不要命的往前凑搞不好真的就没命了。 “嘁!你当我会客气?快来,快来,我帮你招呼了好多官家小姐来呢。过来认识认识。” 这时候。林娘才发现,二楼不知什么时候也上来了不少的人,到处衣香鬓影,笑语嫣然。 “喂,大家快过来啊,这位就是银楼的东家了,你们有什么拿不准的尽管来问,我这位林姐姐啊。可是什么都懂的呢,保准把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墨香一手攀上林娘的肩头。望着一群大家小姐笑言道。 能引来这些官家小姐,还真的非墨香不可,这里面什么尚书家的小姐啊、侍郎家的千金……全是平日里普通老百姓难得一见的贵人。墨香的老爹贵为百官之首,他家的女儿也隐隐有百官女儿的带头人之势,尽管一出京城就是半年,这些官家小姐仍然以她马首是瞻,一封帖子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原本林娘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怎样打入富贵女眷的市场,现在可好了。 墨香对林娘的态度在那里,这些女孩都是惯会看形势的,自然也对林娘客客气气的,再加上银楼二层的东西着实费了林娘不少的心血,每一款服装或是头面首饰,新颖的设计再加上银楼原来老师傅的精雕细琢,自然无一不是精品,也足够吸引人。 在导购美女的带领下,小姐们又都是相熟的,自然不必再扮什么矜持,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好玩好闹的时节,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试装试戴了。 “唷!左相家到底是几个女儿呀?我记得只有一个的啊,这个姐姐是从哪里来的啊,我们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缓缓的从连通后院的楼梯间里又上来了人。 这一行人是三个女子,全戴着细纱的帷帽,即使上了楼也没有摘掉。刚才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就是她们中间哪一个人说出来的,后面再接着上来三个小丫头并三个中年的嬷嬷。这阵仗可真不小啊! “有些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边墨香见到来人,一张明媚的小脸已经由晴转阴,回话也是毫不客气。显然这三个人应该与她不是一路的。 带路来的云轻脚步一顿,眉头蹙起,不安的向林娘望了过来。显然这群人来者不善啊。 林娘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意思是由着她们上来。来者是客,她现在是开门做生意的,即使知道这群人难缠,可也不好把别人拒之门外啊,不然一经她们宣扬,这刚开业的生意还怎么开下去啊。 不过若要林娘亲自接待,那对不起,她有些不耐烦。 银楼一楼的柜台设计与现代的金店有些相似,每一个专柜都有一个服务员专门负责,二楼就不同了,完全采用敞开式的设计,类似现代的超市,木制的模特儿搭配成配的衣饰,自成展区,位每一展区也有服务员陪同介绍。 见林娘没有动静,那些经过训练的服务员也驾轻就熟的上前接待。 “墨小姐可别这样说,到底咱们也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难道家里的嬷嬷连谨言慎行都没教过?那可要换个好点的嬷嬷了。”这回出声的人林娘是看清楚了。 那女子已经上到二楼,站定后由后面上来的丫环摘取了帷帽,露出一头乌亮的青丝后,转过来的是一张俏颜。鹅黄的衣裙衬着白皙的肌肤,一对细长的眼睛微微上翘,整个人水倒是水灵灵的,只是总觉得清纯不足,妩媚有余。不过说话的语气倒还算沉稳,只是那话说得就有些不大客气了。 林娘饶有兴趣的看着,莫非这人来头比墨香还大? “教训别人谨言慎行之前,是不是先要求一下自己是否正身立本!有教养的小姐会直接质疑上别人的父母吗?”墨香的脸色极难看。 “瞧墨小姐说的,我只不过好奇有感而发而已。并没有恶意的!”这回几个都摘了帷帽,先前出言不逊的那个也露出了真容。 上穿翠绿的衣衫,下着粉色的裙子,脸形上圆下尖,姿色倒是不错,只是个头偏矮,才齐鹅黄少女的肩头,身形也比较圆润,可能是刚刚爬了楼的缘故,脸上已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边说着话,边咯咯的娇笑,随手掏了条绢帕试了试额头,却不想连脸上的粉也擦去了不少。林娘这才看清,此女的肤色偏黑。 “哼!” 原以为墨香会大发雷霆,却不想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去,朝店子的另一头去了,没再发一言。 林娘有些歉意的追了上去,心里明白得很,若不是今天她的新店开张,这个小辣椒一般的脾气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 “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呢,也不过如此嘛!” “啧,啧,听说那些戏子的唱词很是露骨,这店子的老板是怎么回事啊?也不怕有伤风化!” 即使林娘随了墨香刻意避开她们一行,可整个二层也不过二十来米的长度,她们是有心挑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那些尖酸的言论,仍然听得到。 墨香很是恼火,她今天可是让着她们了,却还如此不知好歹!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要回去找人理论。“说说我倒罢了,怎么还说起银楼的坏话了?” 林娘从旁边一把拉住她:“我开门做生意的,哪能做到让个个都满意啊,嘴长在她们身上,要说由得她们说去。这样的主爱来不来,我又不稀罕,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初见 “那三个是什么人?”在墨香的面前都有如此嚣张的气焰,林娘真的很好奇。 “哼!跳梁小丑而已。”墨香气鼓鼓的嘟囔了一声,“那个穿得红红绿绿像花公鸡的是户部侍郎的嫡次女肖清芳,简直就是许紫琳的应声虫,就像她养的一条乱咬的狗,指谁咬谁,可管用了!” “哦,那个黄衫的就是许紫琳,户部尚书的唯一的女儿。别看她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坏透了,还自称大元第一才女呢,也不害臊!”这时墨香才想起主角还没被介绍呢,不过从她不忿的言语中,可见往日没少被黄衫的许紫琳挤兑。 “许紫琳?户部尚书唯一的女儿?”林娘心头一动,得来还真全不费功夫!这不就是那什么原身林娘的家人?看来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呢,唯一的女儿,那原主算什么?林娘微眯着眼,玩味的打量那个许紫琳。既然都是唯一了,那现在又找林菊花来到底意欲何为呢?想来也不会让她回来当大小姐的吧。 “那个一直没出声的是朱惜容,她爹是给事中,没事少惹她。”见林娘没什么反应,墨香又补充了一句,“有事没事就喜欢弹劾人的那种言官,惹了她没好处,真不知道怎么地就跟这两个混在一起了。” 想来这是家中长辈曾经交待她的话,她现在又转述给林娘了,回过神来的林娘笑了笑,她又不当官。还怕人弹劾啊? “香儿,你说那个许尚书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女儿?”这才是林娘比较关心的话题。 “怎么可能!许济世虽然官当得不怎样,可对夫人好却是没得说的。后院里除了王夫人,连小妾姨娘都没有。许紫琳跟她弟弟许清璟都是王夫人所出,哪里还有什么女儿?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墨香惊诧的反问林娘。 “呵呵,我是说或许,或许之前娶过夫人呢?”林娘低声求证,当初她从萧婉儿那里就没找着答案。 “不会的,他的夫人王氏是王太傅的女儿。哪里有什么柳夫人。许尚书重情重义这倒是名满京城,比他的官声还好,这个我不会弄错的。听说当年许尚书上京赴考。落魄潦倒之际得王太傅青眼招为东床,才有后来的金榜提名,这件事在京城一直都是美谈呢。”墨香回答的斩钉截铁。 既然那个许济世专情专一,那柳家的姑奶奶是怎么回事?林娘这时真有些迷茫了。可惜从林菊花那里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柳家诓骗她的理由倒是有一个。那就是说原主应该叫许安安,是许尚书与原配柳家姑奶奶的女儿。可现在听墨香之言,这许尚书的后宅压根儿就与柳家没有任何关系啊,哪一个说的才是现实呢? 不过,没等林娘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那帮女孩子又闹起来了! “不卖?这个凭什么不卖?你们打开门做生意,这不卖,那不卖的。干脆关门算了,还学人家做什么买卖?快点叫你们东家出来。有这么招呼客人的么,连我们这几个都被晾在一边,也不看看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声音高吭尖锐,那样的中气十足倒与肖清芳浑圆的身形很是相配。 负责接待的女孩儿很是无奈,怎么自己接待的第一位拔客人就这么难缠啊,难得训练出来的一点点自信都被动摇了,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小姐们,真的不好意思,这个水晶盆真的是非卖品,是铺子里的摆设,若是卖给了您,那咱们拿什么来装冰啊?这大热的天没了冰盆,您来也热得难受不是?” “什么稀罕物什啊,既然肖小姐看中了,你们卖就是了,反正也不过做买卖的。”这回许紫琳也开了口,轻佻佻的一个做买卖的,语气里的不屑表现得很明显,但那轻柔的声音,却摆出一副你好我也好的息事宁人的样子。 林娘突然觉得,那个有屁就放的肖清芳倒比这大元第一才女更让人看得顺眼些。 “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怎么这么嚣张?”林娘不解的询问墨香,貌似还专门来找茬似的。 墨香有些吱唔,“她们的爹都跟右相一派。” 不用她再多说,林娘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政敌啊,怪不得了。 “不好意思小姐,其它的衣服、首饰、鞋子,只要是你们看中的,绝无二话,可这,这个盆子真的是不卖的……” “呸!你一个贱婢,也有资格跟我们说话?咱们看上它是它的福气,还在这里推三阻四的,别给脸不要脸啊!”也不知道肖清芳话里所说的看上它到底是哪个它,但显然对林娘这个东家的冷淡已经是相当不满意了。 “你做不了主,就叫做主的出来啊,别惹恼了我们,把你们这个破店给封了!” “哟,长能耐了啊,人家银楼正经合法的做生意,可碍着你了?卖不卖那得看人家的心情,还要封人铺子?在大元还有这讲究?”肖清芳的嚣张墨香实在看不过眼了,一而再的退让都忍了,这还真有些得寸进尺的味道啊。 “对不起啊林姐姐,这些人向来与我不和,现在还连累了你,开个张都不得安宁。”墨香不好意思的对林娘说道,一脸的歉意,本来是想过来凑份热闹的,结果还闹腾上了。 “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想要个盘子吗?卖给她们就是了。”林娘冲墨香眨了眨眼,开心的道。 要知道,墙角摆着的那个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盘子,不过是林娘想做个花瓶,几番改动之后,练手失败得到的残次品而已。 就因为不满意,在后来找不到东西装冰块的时候随后拿出来凑数的。现在既然有人争着抢着要买,林娘又怎么忍心让人失望不是?再说谁嫌银子多啊? “是啊,凭什么不卖呢?我的店就是为了满意大家享受美好事物的心情而存在的不是?当然。只要各位能付得出足够的价钱,咱们也好商量。”到了这时候,林娘不紧不慢了走了出来,声音不高不低的开了口。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付不起银子吗?你……你岂有此理!”肖清芳料到这个店的东家最终会出来招待她们,可没想到这人一出来话却说得那么难听,足够的价钱?难道还想找她们要银子?这与她想像是的卑颜屈膝,上赶着把水晶盘送上来。为得罪她们几人而后悔不已的模样相差也太远了吧? 哼!不过一个区区商贾而已,还是刚刚才到京城的,竟敢在她们的面前这般摆谱。这是找死啊?就没打听打听,户部是干什么的?那可是专管赋税的啊,得罪了她们,她这个店还要不要干了?难道到现在。这个该死的女人还不知道她们几个人的身份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对京城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热门话题的关注。她们这些朝廷要员家里的千金,又怎么会不对店东家打探清楚呢,这个东家,确实是从乡下来的,刚到京城不久就开了这店铺子。连许紫琳心里也是这般想法了。 本来京城里新开个店铺是极平常的事,虽然知名度高了一点,可还不足以让许紫琳她们这样的官家千金放在心上,再说这段时间她也忙得很。可萧嫣儿一听说这女东家与左相家的墨香相识。当即就要她带人过来闹一闹。 萧嫣儿是右相的外甥女,当然是站在右相一派的。向来与左相之女墨香就不对付,有事没事给对方添添堵也是很正常的事。本来她是没打算来的,可自家老爹已向右相投诚,自己做女儿的不好没任何表示。可现在看来,墨香与这乡巴佬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付不付得起,光说说谁信啊,看清楚了,这个可是水晶盘!这么大只的估计皇宫里也找不出多少来,想买你倒是拿银子来啊,我林姐姐今天开店新张,图个吉利,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我做主两千两银子卖给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墨香收到林娘的暗示,立即明白过来。在别人眼里这个水晶盘或许是无价之宝,可这些都不过是林姐姐自己做的,何其容易!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带银子啊!该不会是来强取豪夺,替你家户部为官的父亲大人收受贿赂的吧?啧啧~千不该万不该,怎么把朱小姐也给带来了呢?”墨香面上带着痞痞的笑,一脸兴味。 “两千两?你干嘛不去抢!”肖清芳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炸毛了,被墨香的话激得满脸通红。 “墨小姐请慎言!”出声的是许紫琳,显然她与肖清芳关注的不是同一个问题。 连一直站在一边没出声的朱惜容也朝墨香望了过来。 也怪不得肖清芳会炸毛,刚才许紫琳让她引店东家过来,她也就随手找的东西,胡乱摆摆谱而已,目的不过让那个没眼色的东家长长记性,当然能主动奉送,她也不介意的。可谁知道人家还真敢卖!而且还开出了两千两这样的高价? 现在是赖在她身上了,可她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拿不出银子来,不就说明了自己是来强取豪夺的,替自己户部为官的父亲大人收受贿赂的?完了完了,这要被父亲知道非得被打死不可! “呵呵……慎不慎言的关系不大,若你们真拿了银子出来买了不就只是个玩笑嘛!”墨香突然心情大好。 “噼啪~” 突然,墙角传来一声脆响!刚才还在被人议论着的那个主角,装着凉凉的冰块,散着着悠悠冷气的被静静的放置在高几上的玻璃盘子,转眼就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尖锐的棱角正反射着寒光。 “啊!” “……” 对峙中的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 “卖啊,卖两千两银子啊,你拿得货来我就买!”此刻要说在场的还有一个没被吓着的,那就是从墙角回身,正扬着头的肖清芳啊。 她现在心情莫名的放松了下来,哼,盘子破了,你总不能要我拿银子来买了吧?那我就砸了它! 是的,是她把那个看上去很昂贵的水晶盘子给砸了。 “你!”就连墨香都被她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给弄得说不出话来。 “堂堂朝廷官员的千金,耍无赖会用上这么恶劣的手段?我是否可以认为是家学渊源?”林娘真要被肖清芳的举动给气笑了。 “真是肖大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把那碎片包好了给肖大人送过去。”人未至,话音到。 在场的所有女孩全都齐齐变了脸色,就连之前不愿加入到两派争执之中躲在试衣间里的小姐们都鱼贯而出,迎了出来。 转眼,楼梯口闪现一道靓丽的身影。 那女子十**岁年纪,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肌肤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待整个人迈上二楼,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却又有俯视所有人的优越感,雍容而沉静。 “见过清宁郡主!” 那些官家小姐们全部过来施礼。 墨香拉了林娘随行,除了给出一个必须交好的暗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清宁郡主啊。林娘突然想起这个名号很熟悉,敢情还真有缘的。不正是当初在巷子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吗? 尽管大家对清宁郡主能亲临这里,还正觉得不可思议,可动作却毫不迟疑,瞬间拉开了与肖清芳之间的距离。就连许紫琳都没例外。 大家的心里都非常的清楚,这回肖清芳算是要倒霉了。做了出丑的事还被清宁郡主抓了个现形,这辈子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用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七月初八抵京人 清宁郡主的出现,让二楼所有的官家千金的心情犹如大海的波浪般起伏不定。頂點小說,23 按说不过太平坊一间铺子开业而已,怎么就惊动了这尊大佛?而且还是这么大热的天气里。虽然这间铺子的风格确实与众不同,而且奢华无比,足以配得上她们这些贵女的身份,可这才第一天开张呢,名声不应该传播得这么快啊,莫非这间店铺的东家与清宁郡主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关系不成?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与左相千金都相熟的人,也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 于是再望向林娘的目光就带上了莫名的敬畏。 然而,接下来清宁郡主的反应,却又与熟识沾不上什么关系的样子,实在让人拿不准。 很是随意的的二楼逛了逛,与店铺东家不过象征性的聊了聊几款头饰,走的时候也只买下了一套白银嵌珠的头面。全套头面采用大小一致的白色珍珠,精巧的做出百合花型。虽然珍珠的个头并不大,却胜在新颖别致,而且品质也很好,整套头面拿出来后,散发着莹莹的华光。 点缀在清宁郡主乌黑的秀发间,起到了很好的画龙点晴的作用,把整个人衬托得更清新出尘。想想清宁郡主平常对珍珠饰品的喜爱,能看中这套头面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似乎郡主此趟出来,就真的只是购物而已。除了上前时以雷霆之势教训了肖清芳,还真的使唤人包走了那堆水晶盘碎片外。再没有其它的动作,买了头面之后并没多做停留,施施然的就离开了。连与墨香之间的交谈都不多。 或许真的这么凑巧,清宁郡主闷在宅院里太闲一时兴起来凑这个热闹吗?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到底是清宁郡主亲临,还看中了这里的东西!一干千金小姐们都彻底的老实下来,闹场的也没了心思,闹腾不起来了,只得前后脚的走了。而那些挑花了眼。原本想大肆采购一翻的也因为不知道底细不好久留,赶紧挑了最喜欢的,多少买一件两件后也赶紧告辞。 没多大功夫。闹轰轰的银楼二楼便安静下来。 林娘倒是舒了一口气。本来就没想到开业第一天,二楼的vip贵宾室能有多好的收益,在加上准备时间不长,二楼的货物还真的不是很多。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千金小姐。若大家放开了采购。她的vip贵宾室第二天就得停业补货了。 虽然今天的货没有卖空,但林娘对往后的生意那是非常有信心的,那些小姐们临回时,不自觉的扭头回望,依依不舍的表情可都落到了她的眼里,在这个时代,酒香都不怕巷子深呢,更何况林娘不会让银楼成为深巷的酒。就算没了铺天盖地的广告攻略,就凭这些小姐们的口口相传。日后也不怕没有生意上门。 嗯,是得想办法健全二楼货物的供应了。 “林姐姐,看来今天我可是帮了倒忙了!”墨香有些讪讪的,早知道这样她自己就不露面好了。 “怎么能是帮倒忙呢?若不是你今天请那么些人来,咱们二楼的招牌可没办法这么快的打响出去呢。”林娘可是由衷的说话,看来一早就把墨香给绑上她的贼船是很名智的。“银楼你可是有股份的啊,往后还得多使力,像今天这样,多带点客人过来。” “多带客人是肯定的,只是我要你什么股份啊,不要不要。”墨香听得有些急了。 “当初我怎么说的就怎么做,我又不白给你。”在这个问题上林娘也不欲多说,反正这才刚刚开始。 “对了,那个清宁郡主是怎么回事?不会也是你请来的吧?” 墨香白了林娘一眼,“你倒是看得起我哦,当我面子有这么大吗?说真的,只要银楼攀上清宁郡主,那挣银子真的只是小菜一碟啊。不过,我也正疑惑呢,不知道这大热的天,那位怎么会有兴致出门到这里凑热闹呢。” “我虽与她有些交情,但在这种小事上,也是不好打扰她的。你知道吗?在大元或许没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子能及得上她的尊贵了,就连公主都不行!”墨香想了想,还是感叹一声。 “哦?”墨香这话倒引起了林娘的兴趣。“什么来头?” “不是吧?你真的连清宁郡主都不知道啊?这些天你不是请人满大街的打探吗?连这都没打探到啊?”墨香原本只是随口一叹,没曾想面前这位还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是镇国公的唯一健在血脉,地位是尊贵,却也不应该连公主都不及吧?”林娘是真的迷茫啊。 “是的,她是镇国公的嫡女,而且镇国公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但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族郡主!”墨香在林娘面前难得有这样的优越感,很是好心情的笑了笑,“你知道她父亲镇国公是出自哪里吗?他是大元有战神之称的淳王爷的二儿子!那个淳王爷,贵为皇上兄长,可也是跟萧家成国公一门一样的沙场悍将。当初他育有两子,大儿子袭了爵;二儿子英武勇猛,尽得淳王爷真传,自己凭战功开府立爵的。” “若只是这样,地位也仅仅是尊贵些罢了。可你知道吗?淳王爷的大儿子子嗣不丰,一个世子还没成人就夭折了,二儿子也只有清宁郡主一个女儿,现在整个淳王爷一脉就只留了这么一个后人了!” “哎,人人都说是当年淳王爷杀伐太过,才遭致人丁不旺。为了这事,当今圣上都内疚不已呢。想尽了办法补偿清宁郡主,公主的名号都拟好了。可淳王爷硬是不让,说什么君臣有别,得恪守本份。即使是一家子,也不难乱了规矩。” “就算不念皇上与清宁郡主之间的亲情关系,光淳王爷到现在还执掌一方帅印来说,也不能亏待了清宁郡主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墨香狡笑一下。 林娘看着墨香有些得意的小模样有些好笑,果然是虎门无犬子,名门有后人!就连平常傻呼呼的墨香看待问题也有入木三分的时候呢。 只是。林娘更加迷惑了。按说清宁郡主有如此显赫的身份,那在中华门边上的小巷子里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只是简单的惊马事件?可事后袁勇明明有说过当时发现有人跟踪的。 若是真的有人要对身份如此尊贵的清宁郡主图谋不轨,那这个人会是谁呢?看来京城的水很深啊。 不过林娘只是随便想了一想。便抛开了,她没觉得这事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当初救人之举,不过随手为之,若真的不救她。她们自己一行人也难逃厄运。本也当不得人家的谢。从今天清宁郡主亲临铺子,还买了东西帮着撑场子来看,既然不是墨香请的,那有可能人家也是投桃报李,全了那份人情。 林娘根本就不会自做多情的认为,往后与这位大元最尊贵的郡主还会有什么交集。 头一天开业,银楼的生意就可以按火爆来定型。林娘心里暗喜,看来任何时代奢侈品都不缺乏市场。她这个行算是转对了。 抛开二楼利润高的vip贵宾室收入不算,光一楼的大众货色。仍是收入丰厚。就连银楼原本的老师傅都啧啧称奇,以往的银楼生意就算不错的了,可相对于新银楼的销售量,还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一天的销量,可以说赶上了之前一个月的销量之和!而且这个新东家设计的款式简单不说,还大都采用中空的制作手法,那些首饰材料的重量要减轻了不少,成本降低了,可售价却并不低,甚至比以前还贵了二成以上。 这其中产生的利润就可想而知了。若说这些人当初还因为新东家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而有些许的轻视的话,那现在再看林娘的目光就真的不同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在此行浸淫以久的老人,这么轻巧的赚银子,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一般人的眼光可都比其它地方的人好不少,新东家简单的几个设计,竟引得人们这般争抢,如何让他们不佩服? 除开官家小姐们小心眼儿的争斗两句,整个银楼新张第一天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而且肖家还真的赶在打烊之前,送来了两千两的银票。可欢心鼓舞的银楼之人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一天,关注上银楼的人还真不少。 目光歹毒的,就有那么一伙,在清宁郡主的马车驶进后院之时,悄无声息的隐遁了。 此刻右相宋家大少爷的书房里,正上演着与银楼截然不同的戏码。 内外两间的书房里,鸦雀无声,但地上一汪鲜红的血却无声的昭示着这里刚才并不平静。 “公子,这事算是查清楚了,当初那一伙人真是无意闯入的。”一个心腹模样的黑衣人望了望自家少爷余怒未息的脸又有雷霆大发的趋势,立马接着说:“不过就算他们是无意,但也搅了公子的好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哼,那你准备如何?”宋浩挑了挑眉,脸上又舒展了几分,还好自己的手下不是每个都那么废,总有一两个懂事的。刚才有一个家伙就是抻着脖子替人叫无辜才让他克制不住心头怒火的。 “本来手下准备趁着银楼今天开张,闹他个翻天地覆,无法在京城立足的。可惜清宁郡主亲临,咱们的人不得不退下来,生怕万一被郡主知晓连累到少爷头上那就不值当了。”那人的话说得极慢,边说边偷偷打量主子的脸色。 “之前不是说清宁郡主对这伙人不在意的吗?怎么开个张还亲自跑去了?哼,你们倒是怎么打探的?消息就没一个准确的,我要你们有何用!” “少爷饶命!”扑通一声,那人吓得立马跪下求饶,想想刚才同伴的下场,不由得他不冷汗直冒。“请少爷明鉴!郡主之前与他们真的没有见过面,并无任何往来,这些天咱们的人都盯着这两处地方,一刻也没错过的。可能……可能是那银楼,开个张该死的弄出那么大的派场,惊动了郡主也是有可能的,听说,听说今天到场的官家贵女……贵女不下二十位,还是,还是左相的墨大小姐带的头。” “不过少爷放心,就算清宁郡主今天去捧了场,咱们仍有办法叫他们知难而退,京城可不像他们乡下那般任谁想来就能来的!”黑衣人说得一脸狰狞,心里是又惧又恨。惧的是少爷翻脸无情,地上血迹未干,人人口中的温润公子可并不像想像中的那般无害。恨的是一群乡巴佬,让他们阴沟里翻船,颜面尽失。 “要是真的做成了才好,可别到时候又找理由搪塞我。”轻飘飘的一句话丢下后,书桌后的人影已经离开了。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却不敢松气,少爷这是对他没耐性了啊,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若这件事办不成,少爷还养着自己有什么用处?等了到脚步声消失听不见,他才敢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林娘不是爱热闹的性子,自银楼开了业,她就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忙着完善生活上的一切设施和规章制度。 可是到了七月初八这天,她不得不出门了。 因为今天是林菊花进城的日子!从三月底一晃到七月初,柳宗宝带着林菊花一行饱经周折,总算是抵达了京城,要回许府了。 林娘上京城,纯属意外之行,想要扩张生意是一方面,但林菊花上京一事更是促成了她上京的导火索。若不是为追索身世之秘,她也不会这么急吼吼的到京城来。 现在谋划到林菊花头上来的这件事到底背后有着怎样的秘密,林娘非得弄清楚不可。这事一天不弄明白,麻烦就有可能找到她的身上。毕竟她才是正牌许安安的事现在有了知情人,绝不容她吊以轻心。 自拿到林菊花传给她的讯息,林娘就等着了,于初八一早就到了城门,最起码也要见证一下接她的许家人是否就是她已经知道的许紫琳所在的许尚书家。(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求佛 官道上尘土飞扬,一辆辆行走其上的马车不得不被捂得丝风不露,不然一不小心,尘土就会钻进车厢,一副把人都能给埋了的架式。马车车厢狭小的空间在七月阳光的炙烤下,犹如蒸笼。 林菊花的头晕晕沉沉的,汗水已浸透衣背,如此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越发吃不消了。 “表妹,再坚持会儿啊,不等过午就一定能进城!”车窗旁传来柳家少爷骑在马上说话有些沙哑的声音。 柳宗宝依旧一身紫,可惜身上的衣袍早已没了在琼海城横行霸道时的光鲜,上面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而且皱巴巴的。原本球一样的身形明显缩了一圈,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看来这一路走来对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也是一种不小的磨难啊。 林菊花尽管已经有气无力,却还是掀开窗帘子,回了一个自认为明朗无比的笑。“嗯,我还坚持得住。” 话是这样说,可那张瘦削得只剩下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惨白,任谁都能看出她言不由衷的状况。 柳宗宝忙策马近前,示意她放下帘子,“外面灰大,小心呛着!”却又依依不舍的望着那张小脸在布帘后消失,眼底的心疼之色昭然若揭。 一旁的小厮们对他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若是有琼海城他以前的那群狐朋狗友在场的话,铁定会惊掉下巴!琼海横着走的宗宝少爷调戏女子还差不多,什么时候见他关心过人? 快到了。就快到了!放下布帘,车内的林菊花苍白的脸上突地涌上一抹红晕。 不确定是期待还是害怕,也不知道是解脱还是留恋。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走投无路始,虽然现在也仍是走投无路中…… 林娘可是说过了,不揭穿她的!想到这里,她挺了挺背,让自己尽量的显得有底气些,甚至还隐隐的有些期待,反正事已至此。多想又有何益? 渐渐的,车外嘈杂的声音多了起来,车辆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或许是到了吧?林菊花的手伸了几次。最终却还是没有揭开车帘往外看的勇气。她的心已经狂跳起来,一阵阵的紧得生痛。虽然自己说服过自己,没问题的,没人会揭穿她的。 “请问这是琼海城柳家的车队吗?” 这时。隐隐的前方传来清亮的对话声。是许家来接了吗? 林菊花的身子猛的不由控制般站立起来。恨不得像兔子一样转身撒腿就跑,突然有逃避,不敢面对的冲动。可头顶顶着车厢,撞得生痛后,又颓然坐下。两只手不安的交替安放,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小姐!是许家来人接了吧?”丫头小荷却兴奋起来。她已经被王夫人送给了表小姐,现在表小姐才是她的主人,称呼上连表字都省了。 “我说小姐不用担心的吧。许家既然托人来寻,自然是对小姐极上心的。看现在不是派人来接了?” 小姐的心神不安,她一直看在眼里,也劝慰过,可惜效果似乎并不好。其实她自己的心何尝也不是七上八下的?这么大老远的跟着上京,见大世面的心情固然迫切,但前提也要新主子得宠,有脸面啊,大宅院里后院那些小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更何况这个还是丢失在外面的? 看不看好,她是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内心也不过暗自自求多福罢了。 “表妹,许家来接的人到了呢。”很快,柳宗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确定了小荷的猜想。 “小的许府管事奉了夫人之命,前来迎接大小姐回府!”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林菊花攥着帕子的手紧得发白,好半天也没有动静。小荷等着也没得到小姐的指示,最终还是呼的一下掀开了车帘子,不然怪失礼的。 果然,宗宝少爷在下面陪同一位衣着整齐的人就等在车前。 那人上前见了礼,确认过后客气的上前领路。柳家来人连同送上的十来车土仪这才浩浩荡荡的进城。 林菊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至少来人客气、有礼。等她揭开窗帘一角,瞥见城门口那一抹熟悉的人影冲她微微一笑后,那颗心才真正踏实下来。 可在城门边上,坐在刻有银楼标志的马车里的林娘却是眉头深锁,心事重重。 “袁勇,来接的可是锦湖边上的许家?” “是的,就是那家。”袁勇点了点头,“可是据我了解,这个人只是许家一个普通的下人而已,连个管事都不是啊。” “看来许家对这个大小姐并不重视啊!”袁勇自言自语后突然抬头,就见着自家夫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许家的大小姐好像正主就是这位呢,当着面说许家不重视,不是明摆着戳心吗? 袁勇尴尬的别过头去,心里懊恼。自家的夫人平常里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让大家都自动的忽略了她其实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样年纪的大家小姐们,哪个不是躲在父兄的庇护下混时渡日呢,只有自家夫人小小年纪却靠着自己的才能撑起那么大一片家业了,可到底还是小女孩子,又是那样的身世,谁会面对家人的漠视,无动于衷的呢? “不过夫人也不用在意的,本来这许家您就没打算认不是?”袁勇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安慰一下,可是话一出口,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安慰的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 “我没有在意啊。”见袁勇纠结的样子,林娘噗嗤一笑。 这时候她的心情是有点不好,并不为许家怎样的对待她家的大女儿。“我只是在想,往后怕是还有麻烦。他们在琼海城那样大张旗鼓的寻人,寻回来又不过如此。那必定是有目的的,只是这个目的,希望最好别太过份吧。你还是想办法安排人手多注意一下的好。” “墨大小姐听说今天上香去了是吧?要不咱们也去逛逛?现在回去好像还早了点吧。”交待完正事,林娘松了口气,也不想回银楼了。 “也好,听说郊外的法华寺许愿极灵。”袁勇巴不得转移个话题。 “要不咱们回去接了云轻来?”再一想到现在出门的就他们两人,夫人身边连个丫头都没跟。好像有些不方便呢。 “还接什么接啊,转几个弯天都黑了,那就真逛不成了。墨大小姐应该还在,咱们兴许能遇到她们呢。”几天前墨香就邀请过她了,只是一心掂记着林菊花进城,而且天气太热。出远门也没什么心思才给推了的。 可现在她突然又想去了。七月初八哦,可是她上辈子的生日!把她当眼珠子痛了二十三年的妈妈就是在今天生下了她。现在妈妈在干什么呢?还有没有伤心难过? 刚刚看到许家对待女儿那般的凉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原本还以为能有幸见一见原主的亲生母亲翘首以盼,还有女儿失而复得的欣喜,哪怕她只能还给她一个冒牌的。 结果许家只来了一个普通的下人!林娘不由得为原主感到悲哀,再想想自己的父母,又是多么的有幸,只是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 从来不信天地菩萨的人。这时候也突然想去佛前祈祷,乞求父母安康。长命百岁。貌似除了这样,自己再无法为父母做任何一点事了。 林菊花进许府会面对什么,命运会如何,这时候林娘一点好奇之心都没了。马车出城,飞快的行驶。袁勇赶车的技术一流,再加上车辆又是经过林娘亲自改造的,一路行驶得又快又稳。 不大功夫,就已经到了法华寺的山脚。 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寺庙,山脚自然形成了集市,虽然在如火的七月,这里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或许是这里植被完整,绿树成荫,竟然感觉比京城里还要凉爽很多。在山下寄存了马车,跟着袁勇步行上山。行走在山石小径上寻曲径通幽处,感受着凉风习习,耳闻小鸟婉转的和鸣,连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 怪不得山下集市上到处都停放着马车。夏季炎炎,寻到这么一处到是避暑的风水宝地。 法华寺所在的山头并没多高,步行不久,就能见着雄伟壮丽的琉璃屋顶。 拾级而上,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法华寺”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周围是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特别是门楼前一左一右两棵苍劲的银杏树,得三人环抱才围得过来。怕得好几百年树龄了。扇子似的树片正迎风招展,葱葱郁郁,若是秋天落叶之季再看,那满地金黄又是别样的美。 还未近前,念经诵佛之声混着悠扬的钟声,悠然深远,庄严肃穆之气迎面扑来。此时日过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无论是游客或是庙宇僧众,大都躲在了屋子里,少有在外活动的。 等林娘进去时,连大雄宝殿里都游人寥寥,只有三尊大佛像,坦露胸膛,双膝盘坐,双手合十面泛笑容,带着俯览众生,超脱红尘置身事外的洒脱。 无来由的,林娘突然觉得那笑容是那样的刺眼!让人恨不能上前揪着他理论一番,凭什么莫名其妙的把她拉到这个异世,与父母亲人再难相集!带着堵气的成份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才发现自己跟这些泥胚木胎有什么好计较的? 平复下心情,林娘燃了一柱香,闭上眼诚心的祈祷上苍,积压在心头的委屈,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默默的倾述。再睁开眼,已是泪流满面。 “孩子,小心些!”等她浑浑噩噩的迈出大殿,却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滚去。 这时旁边闪过一道人影,把她牢牢的托住,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下台阶的地方,脚下悬空,身子失去了平衡,差一点就从这几十级台阶上滚下去了! “谢谢!”林娘惊出了一身汗,抬首向身旁接住她的妇人道谢,却猛的惊呆在原地。“妈?” 林娘不敢致信的揉了揉眼,没错,眼前妇人的眉、眼,跟自己妈妈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简直就是自己的妈妈嘛!这个不应该会认错啊?难道自己的妈妈也穿越了吗? 控制不住心脏猛烈的跳动,林娘收紧了抓住对方的手,一时竟无语凝噎!天啦,难道真的有菩萨?难道老天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吗? “见你心神不宁的,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吧?走路都没看脚下,这万一要摔了,可有罪受了呢。”轻轻弱弱的声音也像极了自己的妈妈。 “无论工作多忙,一日三餐可不能忘了啊?小心饿坏了胃痛……” “天冷了,记得加衣服,感冒了可有罪受了呢……” “……”妈妈类似的叮嘱似乎还在耳边,连语调都一模一样! 眼泪当即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闺女你别哭啊!”妇人没料到林娘反应如此之大,当即慌了手脚,伸出粗糙的大手,替林娘拂拭脸上的泪痕。“哎呀,有什么难事过不去的呢,日子总能过去的。” 絮絮叨叨的话语让林娘倍感亲切,控制不住扑在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显然也被林娘突然的举止给惊着了,不过却很耐心的默默抱着她没再出声。 “我是安安啊,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附近呢,好像从来也没见过你?”妇人被林娘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哦,原来不是啊!林娘无力的松开手,上一刻的惊喜顷刻荡然无存。 等林娘平复了心情再仔细打量,只见那妇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头发打理得干净整齐,却素静得连一根银簪子也没有。温温柔柔是林娘熟悉的模样,只是那脸上光洁的额头已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一脸的沧桑确实比自己妈妈要苍老一些。 想来老爸也会保护好老妈的吧?即使她不在了,他们也会过得好的吧? 想来自己真的认错人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烧得彻底 转头,林娘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或许自己的话说得太小声,她没听清楚? 正考虑是不是再自报一次家门的时候,林娘猛然惊醒,自己现在可不是原来的样貌了,就算说出来也不见得能让人相信啊。【頂【点【小【说,www23 “闺女你怎么这么毒太阳天出来呢?小心别是中了暑吧?”妇人仍旧热心的关怀。 “没事,我还抗得住,就是想给父母祈个福,大娘您怎么也这时候上香?” 林娘只是随口一问,不过这时候出现在大雄宝殿的人真的不多,而且现在空旷的庭院里,也就她们两个人。 “哎,想我闺女了。今天是她的生辰,若还在世的话,怕也跟你差不多大了。”妇人语气突然低沉起来,目光暗淡扩散,明明望着林娘,却很容易让人感觉出她正透过眼前的人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今天也是我的生辰呢!”忽视掉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她的话让林娘的心还是一阵激动,不过很快黯然。若这个妇人真的是妈妈的话,她应该不可能说差不多大这样的话,按穿越前的年纪,她现在应该二十四了,与现在十七的小模样差距还是很大的,这个不可能弄错。 虽然林娘在心里已经能够确认这个与前世妈妈极其相似的妇人真的只是相似而已,但两人却因相同的生辰这个话题,突然亲近了不少。 一个感怀父母,一个思念女儿。有着相差不多心境的两个人。就这样在烈日下,空旷的佛寺院中,同病相怜起来。 “主子。墨小姐她们今日未来,想是更改了行程。”这时候,去寻人的袁勇进来,他向来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对神佛之说并不以为然,好在终于把对林娘的称呼由夫人改为了主子。也不知道是他真心的接纳了这个人当他的主子,还是终于意识到林娘对这个称呼的排斥。 “这寺里斋菜向来有名。我自作主张订了一席,咱们先去歇歇脚吧?”显然这个时辰不在这里吃饭也不成了。 林娘冲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人跟在自己身边越久。做事越有样子了,再难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之前那种铁血军人的那种盲目的唯命是从。 墨香没来林娘也好理解,想来是没邀到同伴,泄了气干脆不来了。 只是这个新结识的妇人再三邀请。却并不同行。执意要在午后阳光最耀眼的时候下山。 “小姐不需担心,妇人的家就在山脚下,不用多大功夫就到了。”妇人衣着寒酸,可神情不卑不亢的,即使当袁勇出来后,她也只是在称呼上有了改变。 这样的改变并不代表什么,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尽管林娘并没什么底细。但普通老百姓对于能用上下人的‘大人物’那还是发真内心的敬畏。 目送妇人远去,林娘的心头说不出的滋味。那孤单悲怆的背影。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由她不联系到自己的妈妈,她们有着一副相似到接近相同的面容,一样的失女之痛,只是不知,在另一个时空的妈妈会不会也顶着烈日,苦苦到佛前乞求呢? 山寺清爽的风裹挟着令人神往的空灵,伴着袅袅香烟,阵阵诵经声,让人的心慢慢平静。或许自己努力的活着,平安的活着,这才是妈妈最大的希望吧。 等林娘的心潮平复下来,走出山门回望时,太阳最剩下一个红红的球,收敛了全部的威势,一群群飞鸟围绕着山寺盘旋欢舞,安宁呈祥。 袁勇不知道自家主子想什么,不过他能看得出来,主子的心情现在似乎不错,不由得对大雄宝殿上偶遇的那个妇人心存感激,也不知道她跟主子聊起过什么,但显然很有用。 下到山脚,袁勇去取马车,林娘却发现集镇上的情况不大对劲。并不很多的人口大多涌向一个地方,人群七嘴八舌,但神情都有些激动。 “真是造孽啊,连个小草棚子都不放过!” “谁说不是呢?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怎生就嫁了那样的人家?” “纵使那柳氏再有不是,放火烧了房子这事也不讲究。” “……” 林娘并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虽然没太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但想来也知道有人家家里发生了什么纠纷吧。 这时正好袁勇取了车来。 只是返城的路却与人群相聚的地方一致,本就不宽敞的小路一下被挤得水泄不通。 “大叔,前面这是出了什么事?”袁勇不得不停下车来。 “哎,那柳氏和离了的男人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跑来把她的房子给点了。”在车里,林娘就听着一个男声在回答袁勇的问题。 “房子都点了,没闹出人命来吧?官府就不管啊?”袁勇也有些诧异,这可是皇城附近,天子脚下,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下呢。 “听说那柳氏刚去了趟山上寺里,所幸无大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哪个当官的肯管?况且那男人可不简单!听说还是什么大官家里的管事呢,谁敢管啊?” “让让啊,大家伙让让路!”与袁勇聊天的汉子是个热心人,嘴里回着话,还一边帮着疏通道路,好让马车经过。在他看来,大家不过抱着同情的心情来望上一眼,这种事在那个苦命的柳氏身上发生得多了,最终大家都会习以为常的。 和离了的男人,跑到前妻家里放火烧房子?! 这些话都传进了马车里林娘的耳里,貌似这样的事还不是头一回。不知道那个柳氏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倒真够可怜的。这个时代的残忍让她不寒而栗。 在人群里再挤上一段,周围的空气果然窒热起来,犹如身处巨大的火炉边一样,本来酷暑季节,空气都跟着了火似的。想来是到了事发地点了吧。 掀开窗帘,夕阳下几缕烟冒着火星的跳跃,地上哪还有房子的影子?除了几堆尚未燃尽的火堆,从哪里都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处房子的所在。烧得还真是彻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归途 除了火堆里不时发出几声火烧木材的噼啪声,事发现场相比外围,却是静得出奇。△頂點小說,www23 林娘原以为会在这里看到肝肠寸断的那个柳氏,或号啕大哭,或跳着脚的骂人,可实在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副安静到凄凉的光景,夕阳西下,烟雾袅绕中一无所有。前头围观的人似乎也被现场的凄凉感染,站着也是一动不动,袁勇的车再难再进一步。 林娘的目光向四周搜寻,难道说苦主还不知情? 在废墟一角,几个妇人围拢在一起,或蹲或立,也很安静,偶尔传来轻声的安慰声,林娘这才肯定,那个柳氏真的就在现场!不由得心下疑惑,这个柳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难不成软弱可欺到了如此地步,以致于被人烧了房子都能忍气吞声吗? “主子这人太多走不动,你还是在车里等着吧,外面人多乱得很。”袁勇回头对爬到车头的林娘道,周围火热的气息让人难受得紧,想来主子是经受不住了吧,袁勇更加烦燥,“让让,大家伙儿让一让!” “急不得,小心别碰着人。”林娘探着头东张西望,没说她其实只是对那个柳氏比较好奇而已。“是她?!” “谁?” 林娘突然的惊呼让袁勇提高警惕。 “你看,那个妇人!”林娘言语急促,目光在袁勇与场中那个熟悉的妇人身影之间来回穿梭。拿不准的目光中带着期盼,连她自己都说不准是希望她的判断正确还是错误。 “咦。还真是呢。”被人围在中间的可不正是中午与主子在大雄宝殿相遇还聊了一会儿的妇人吗? 失去房屋以及一应家财,已经走途无路的妇人柳氏反应很反常,呆呆的站着。不言也不语,形如痴傻。 “哎,这要谁遇到这样的糟心事也过不去了。” “那男人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女儿也死了,被婆家赶出来也就罢了,那丈夫到现在还不罢休。”劝慰的妇人们见有人走近,自觉不自觉的仿佛为自己心里积攒的怨言找着了出口,没完没了的开始倾诉。好像事关自己一般在意。 “不是,他不是我丈夫!”当话语中出现丈夫两字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柳氏突然开了口。 “他不是。他不是。”提起话头的妇人忙像安抚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不准别人提他丈夫的事。”那妇人凑到林娘耳边,压低了声音解释着,“不过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也不配!” “他真的不是。”柳氏似乎还是听清了一般。对着林娘再一次纠正。言词肯定。神态安详,这还真的不像受到刺激太大失了心的表现。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林娘几乎都要相信她的话了,可不等她询问,柳氏却直直的倒了下去,显然是怒极攻心了。 马车再次启动,人群自觉的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小姐好人有好报,帮帮柳氏吧,她过得太苦了!”临行前。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拉着林娘的手不放心的念叨着。 “嗯!”林娘郑重的点了点头。 柳氏晕倒,这个小集市上又没有郎中。现在进城去的也只有林娘他们的马车。送柳氏进城就医的任务除了落到他们的身上,貌似现在也指望不上任何人了。 抛开这个主观的原因不说,对于这个像极了自己妈妈的妇人,林娘也做不到不管不问。 从集市上居民的三言两语中,林娘对这个柳氏有了大致的了解。听说这个柳氏是十六七年前搬到这里来的,之前倒是个极有礼漂亮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夫家赶出来流落到这个山脚下独自居住。 与四邻相处都很好,只是时不时念叨自己的女儿,以及不能提及自己的丈夫外,其它一切正常。只是后来,一个自称是她丈夫,在京城高官家做管事的男人出现了。 这个男人时不时就来纠缠柳氏,一开始的时候还做得极其隐密,后来却更加变本加利,动辄打骂,连柳氏的首饰家当都抢夺得差不多了,邻人们都看在眼里,同情怜悯的人自然是有的,劝诫过几次,那人却有持无恐,大肆宣扬自己主家的本事。旁人纵是同情之心,却也不犯不着为了这事惹上麻烦,可怜那柳氏孤身一人,身边连个能为她出头的亲朋也没有,至到现在竟然一把火点了柳氏的房子! 太阳落下去了,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天地变幻,世事无常。从别人的描述里,想当年这柳氏也是雍容华贵的女子,到如今却落到形销骨立,无依无靠的地步。 林娘不禁有些怀疑,在这个时代,她是否能有幸拥有一心一意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萧志远的脸不期然的在脑海里恍动,却感觉那么的模糊和遥远。甩了甩头,心里暗暗苦笑,自己还是太没出息了。自己又不是非得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人,近来太过庸人自扰了。 “主子坐稳了!” 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车外袁勇低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马车急速奔路起来,好在有袁勇事先的提醒,林娘才没有在车厢里摔倒。 马匹嘶鸣,车子晃动得厉害!这是出了什么事?可林娘连句问话都来不及问出来,马车已经如离弦之箭,飞快的疾驰在道路上。 “驾!找死!” 袁勇的声音隔着车门,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其实这一声清喝中,只有他自己知道,隐隐带着说不出的兴奋。自从奉少帅之命保护夫人,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对面三骑蒙面黑衣人现在已经彻底的挑起了他心中的战意。 虽然这段平静安逸的日子过得并不赖,说到底,他还是出身疆场的热血战将,惹事生非的事现在不适应去做,但人家就这样**裸的找上门来,那可就不能怪他了。 不长的马鞭在他的手里使得呼啦啦生风,一鞭子下去就勾住了对方的马腿,对方呈包围之势的计划就这样不得不宣告失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作之合 一场蹊跷的拦路事件并没有惊起多大的风浪。△¢頂點小說,www23 三人三骑在袁勇的手下根本走不了几个回合,可这些人逃跑的功夫却是了得,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袁勇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这才勒马回僵。这种层次的拦路,也太儿戏了吧?是什么人呢?眼里玩味的笑容不断。 “主子你还好吧?”回头冲马车厢问道。 “我没事,刚才怎么回事?”现在马车平稳下来,林娘深吸了口气,惊魂未定的回答。 “没事,几只野兔子惊了马,可惜跑得太快,要不然抓了来下酒倒是不错!” 听着袁勇故做轻快的口吻,林娘有些好笑。即使她刚才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形,但也知道那绝不可能只是惊了马那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人呢?皇城脚下就敢拦路生事?”声音轻轻的,“不会是你惹了什么麻烦吧。” 被戳穿的袁勇嘿嘿笑了两声,倒是不见尴尬。“主子放心吧,这几个人没斤两,怕是些见财起意的小贼,不必放在心上。”眼光却在道路不远的草丛里一扫而过。 林娘别的本事没有,心倒是够大,听了袁勇的解释,倒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可怜了右相府的门客们有好长一段时间,宛若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右相府豢养的卫队,好歹也是艺高人胆大的角色,却被人逼得似丧家之犬般四处逃散。以致于若大个右相府,找几个看家护院的人都一时不凑手了。 大元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宋浩公子如何被气得跳脚,林娘一点也不知道。甚至在她的认知里,连那个宋浩公子的名字都还很模糊,全然没有坏了人家好事的觉悟。 这次半道上的刺杀就像袁勇解释的那样,或许真只是见财起意的小贼,事后如风过无痕般被林娘抛在了脑后,完全没想到在那一刻,还真是命悬一线呢。只知道自己最近没拉恨没结怨。也没招惹什么,压根儿就没想过人真走起背运来,坐在家里都不安全。还有祸从天降这一说法。 林娘最近的烦心事也挺多的,比如从法华寺山脚捡回来的柳氏。 当初从火灾现场看到柳氏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可是突然昏迷再救醒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絮絮叨叨反复一句话:他不是我丈夫!而且这个诉说还有对象要求,除了林娘外。对别人她是半个字都鲜少开口。 “小姐。要不把她打发了吧?你听着不烦?”至到某一天,连云轻也捧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呻吟起来。 尽管不胜其烦,而且林娘也知道这个妇人与自己的妈妈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可还是狠不下心来把她送走。“算了吧,反正咱们也不差口吃的,把她送走,能送到哪里去呢?她栖身的房子早就化为灰烬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是可怜。可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养着她啊?明白人倒是夸一句小姐心善,就怕那横的找上门来啊。不是说要对她赶尽杀绝的是她的前夫吗?万一找来,咱们岂不是麻烦?”姚妈妈斟酌了半晌,她的态度也是赞同云轻多一点。 她的想法倒不是嫌弃柳氏,大家都是女人,而且别人的境遇又这么悲惨,同情之心肯定是有的,不过她还是得理智的为林娘考虑。她们一行在京城那是初来乍到,背景不深,靠山不牢,理应一切以息事宁人为好,这种招风的事可要少做,一听那柳氏的前夫前就不是好东西,万一找上门来可是个麻烦。 “哼!要找就找来好了,正好也替柳氏解决了麻烦。”听到这里,林娘心里压制不住的烦躁。 姚妈妈和云轻都很自觉的在这件事情上闭了口,自家小姐的性情她们很清楚,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再有改变的余地。 “小姐,小姐,这京里可是出了个大新闻呢!”云裳挎着菜篮从街上回来,一见着几人当即大声嚷嚷开了。 “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姚妈妈虎着脸说了她一句,不过那语气却是纵容了不少。 云裳吐了吐小舌头,这才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小姐,大街上都在传着户部许尚书家接回了失散很久的大小姐!” 许家的大小姐回京这事云裳从琼海城出发到京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都好几天了,京城市面上才传出消息来。小姐让她留意街面上有关许家的传言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今早上集市买菜一听到这个传言就立马回来报告了,连菜都没买齐全。 “还有什么消息没有?”紧追着问的是姚妈妈。知道许家大小姐另有隐情的除了林娘,姚妈妈和袁勇都是知情人,事关自家小姐,她自然要急着刨根问底了。 “哦,听说原本为许家大小姐订下的亲事要换人了。”云裳话说出口,又觉出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原来的许大小姐许配给了原来的成国公世子,可婚约上只注明许家嫡长女,可现在许家嫡长女另有其人,婚事自然就要换人。说是许二小姐正在物色新的人家呢。” 哦!原来是这样?! 虽然云裳的话里出现很多原来的,但林娘与姚妈妈还是听明白了,同时神色了然。 原来许家这么大费周折从琼海寻人,不过是对许紫琳的亲事不满意而已?确实,若成国公一家还没有倒霉的话,尚书之女嫁给成国公世子,着实是一门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亲事。可现在成国公被夺爵,身份不再,尊荣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如梦幻泡影了,许家想毁亲也说得过去,而且这样的举动很符合墨香对许家人给出的定义。 其实许、萧两家的亲事并没有闹到大张旗鼓的地步,至少连墨香都不太清楚。可现在林娘从市井传闻里听到萧志远订亲的事实,心里着实堵得慌。 可姚妈妈却是一脸舒心。什么叫天作之合?什么叫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