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遗书记》 第一章:嵩山之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恩恩怨怨。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古往今来,在这片广袤的中华大地上,涌现出无数英雄人物。他们纵横捭阖,叱咤风云!振臂一呼,四海响应!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其脍炙人口的英雄事迹,成为江湖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每提起,都使人气血沸腾!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话说大元至正十一年,各地百姓不堪元廷压迫,纷纷揭竿而起。江湖中各大门派亦竖反旗,加入义军队伍中来。可是这些江湖义士,一盘散沙,互不心服,各自为政。如何抵御纪律严明,如狼似虎的元兵? 于是有人将各大门派联合起来,以武林盟主的名义,统一发号施令,迅速组织出一支训练有素的义军对抗元兵。 后来,这位武林盟主赶走元兵,打败陈友谅,剿灭张士诚,逐鹿中原,澄清寰宇,使四海臣服,成就千秋霸业!他就是明教教主朱元璋。 朱元璋深谙明教势力庞大,教徒遍布天下,日后,明教势必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于是他登基之后便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的解散了明教,建国号为“明”,抚慰明教人心。 朱元璋登基做了皇帝。这武林盟主之位却一直空了下来。数十年来,江湖中门派林立,百家争鸣,为了武林盟主之位,你争我抢,相互厮杀,以至死伤无数。各大门派,矛盾渐起,相互复仇。武林之中,再现刀光剑影,掀起一场又一场血雨腥风。 远的不说,且说最近江湖中又出现一件大事,在大街小巷中贴满了这样一张告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为大明疆土。尔等草野之人争名夺利,滥杀无辜,危害民间,孰不可赦。萤烛之火,焉能与日月争辉?朕主天下大势,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聚天下英雄于嵩山,推举武林盟主,秉承天意,主持大局!得尊位者赏金万两,并赐明教秘籍《神龙遗书》。若尔等日后安分守己,诸等旧恶,一概赦免。不知悔改者,杀无赦,钦此!” 原来,朝廷为了阻止江湖纷争,张贴皇榜,邀各大门派齐聚嵩山,召开英雄大会,旨在推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平息这场永无休止的斗争。此告示一出,立刻在江湖中引起极大轰动。 “神龙遗书”是明教无上神功,其中记载的“神龙十三式”号称天下第一,更有无上心法“诛心决”。历来只有教主才能修炼此功。数十年前,明教教主小明王韩林儿,就是凭借这两项绝技纵横江湖,无敢抗者! 但是,修炼此功者必是天赋异禀,否则极难大成。朱元璋身为明教教主,却只领会神功一二成而已。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中人,最是忌讳与朝廷中人有瓜葛。但这明教秘籍乃是绝世神功,千金易得,这盖世武功却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民间更有“得神龙者得天下”之说。 一时间,各大门派,三教九流的人都撂下所有事务,一股脑地向嵩山涌去。虽然人人皆知机会渺茫,却能亲眼见证武林盟主的诞生,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算不枉此行! 峻极位何崇,方知造化功。 降灵逢圣主,望幸表维嵩。 嵩山之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中岳嵩山乃五岳之首,有着诸多天下奇观。可这些武林中人只为《神龙遗书》而来,并无心观赏嵩山的雄伟景象。 嵩山之上,但见人海中,有几队官兵手执火铳,排列整齐,这些人俱是“神机营”中百里挑一的精兵悍将。神机营内保皇城安危,外承御敌之责,是朝廷精锐之中的精锐。居中那人气宇轩昂,头戴乌纱,穿圆领衫,身着红袍黑边,腰束黑带,脚蹬官靴。胸前背后皆缀有补子,绣有一头雄狮。他乃是当今圣上朱元璋跟前的红人许若冲。官拜左督御使,正二品。并加封太子太保,从一品。他武功高强,办事利落,深受朱元璋喜爱。这次嵩山大会事关重大,朱元璋下令由许若冲全权负责。 许若冲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群雄,他扫视四周,只见人头簇动,却没有见到一个熟悉面孔,不禁眉头一皱,心下踌躇:当今武林中有名望之人,来者寥寥,这武林盟主该如何选举呢? 他看向人群,朗声说道:“朝廷张贴皇榜,推选武林盟主,各路英雄好汉不远万里,齐聚嵩山参加英雄大会,许某不胜荣幸!” “少废话!‘神龙遗书’带来了吗?”说话之人,尖嘴猴腮,眼睛细小,鹰钩鼻子,声音阴阳怪气。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弯刀,颇为神气。此人乃是黄龙帮帮主黄兴。 许若冲听他言语无礼,虽心中厌恶,但今日场合,却不好动怒,他向身后一指,说道:“自然带来了。” 群雄顺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官兵双手捧着锦盒,想必锦盒内便是那《神龙遗书》。其身后有十八人,看护着十八个使朱漆刷成赤红色的木箱。这十八人,个个黑衣劲服,腰悬弯刀,皆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 许若冲一挥手,十八人齐刷刷打开木箱,木箱内登时金光灿灿。竟是足足十八箱金锭。 群雄看到金光灿灿的黄金,登时躁动起来,一片哗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许若冲大声说道:“推选武林盟主乃武林之大计,事关武林福祉,关乎朝廷安危,有能者居之。今日诚邀各路英雄,就是要招贤纳才。推选出德高望重之人,担当武林盟主之大任,造福武林,报效朝廷,为圣上分忧。这《神龙遗书》和黄金万两乃是圣上赐给新任武林盟主的贺礼。” 此话一出,群雄一片唏嘘,无不心动。只听黄兴又问道:“这武林盟主怎么个选法?是我们选举,还是你们朝廷选举呢?” 这是嵩山之上所有人关心的问题,群雄登时安静下来,静听许若冲如何作答。毕竟很多人十年磨一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名利双收,扬眉吐气! 只听许若冲道:“选举武林盟主,事关重大,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说的容易,”黄兴道:“几个月来,我们各大门派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赶到嵩山,早就已经身无分文,很多老兄甚至都是一路讨饭来到嵩山的。怎么个从长计议法?若是十天半个月选不出盟主来,弟兄们去喝西北风吗?” 他说这话倒是不假。手头宽裕,作风正派的名门正派,一路吃喝倒还阔绰。那些不务正业的地痞无赖却是一路赊欠。有势力的酒庄倒不惧他,倒是苦了那些小店,不敢惹恼这些草莽之人。 “对啊!我们没时间在这等!” “说的好,干脆让我们帮主当盟主好了。” “把黄金给大伙分了算了,省的耽搁时间。” “将《神龙遗书》抄它个一万份,在场的各位人手一份,岂不美哉?” “对啊!最好武林盟主大家也轮流做,这样才算公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登时炸开了锅,好不热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嵩山之巅,上万之众熙熙攘攘,这声佛号却清清楚楚的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寻音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宽袍大袖,慈眉善目。他身着灰色僧袍,斜披袈裟,左手攥着念珠,右掌放在胸前。来者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寺住持了改方丈。 了改方丈,号凝然大师。少时拜少林寺提点训公为师,得其真传“千手如来掌”,后又曾拜天庆寺松庭禅师为师,得授心法。洪武二十三年通过少林重重考验,打败十八铜人阵,接任少林寺住持,从此声威大震!今年已经五十有八。 嵩山之上,数万之众,大家自顾自的交头接耳,嘈杂喧闹,震耳欲聋。了改方丈的话,大家却听的清清楚楚,足见其内功之深,可见一斑! 许若冲见是了改方丈到来,心头大喜,说道:“了改方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了改方丈在江湖中地位非凡,他的到来,对于嵩山大会意义重大,许若冲自然不胜欢喜。 了改方丈呵呵一笑,说道:“许大人驾临嵩山,是老衲有失远迎才是。” 了改方丈与许若冲相互寒暄一番。只听了改方丈沉声问道:“这嵩山大会选举武林盟主,敢问许大人作何计较?” “这个,”许若冲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圣上并未言明,在下以为,让众英雄出主意选举武林盟主,今日看来……” “今日看来,”了改方丈笑了笑,接着说道:“诸位英雄的意见并不高明,是吧?” 许若冲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说道:“圣上降大任于我,可惜在下见识浅薄,心余力绌,让方丈见笑了。” 他以江湖称谓自称在下,以示对方丈的尊重。 了改方丈一摆手,笑了笑,说道:“经验是可以积累的,可这宽仁之心却是与生俱来,十分难得。武林盟主必须有仁慈之心,方能造福武林啊。” 许若冲点了点头,说道:“方丈所言极是,只是这武林盟主如何选举,还请方丈开示。”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朗声说道:“晚辈张宇初拜见方丈。上次昆仑山一别数载,方丈别来无恙啊。” 了改方丈回首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仙风道骨,一身青袍。他凤眼上挑,剑眉横卧,一张国字脸,色如重枣,一绺胡须随风招展,好似天人下凡! 了改方丈见到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拜见不敢当,张天师仙驾嵩山,更使嵩山蓬荜生辉啊。” 原来,来者乃是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张宇初。他学识渊博,乃道门硕儒。于洪武十年嗣教,十八岁便接掌掌门,成为正一教第四十三代天师。洪武十三年敕受“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总领天下道教事。曾特召入朝,勉励修节以格神明。不久前入宫进觐,降敕重建大上清宫。如今,张宇初仅三十九岁,前途当真无可限量! 曾经盛极一时的全真教已经没落,弟子们分崩离析。王重阳,全真七子已然成为江湖传说。而正一教却是如日中天。在江湖中,与少林,武当齐名当世!呈三足鼎立之势! 许若冲万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张宇初也会大驾光临,心中之喜,溢于言表,当即接下话茬,说道:“方丈所言极是,张天师驾临嵩山,真是幸甚之至” “方丈,许大人都太客气了。贫道愧不敢当,”张宇初道:“选举武林盟主乃武林百年大计,贫道怎敢缺席?” 了改方丈点头微笑。一时间,群雄亦是熙熙攘攘,议论纷纷。 有的说:“正一教‘太乙心法’和‘无量剑法’独步天下,其江湖地位冠绝武林,武林盟主非张天师莫属。” 也有人说:“天下武功出少林,了改方丈又是得道高僧,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做武林盟主最合适不过了。” 一时间,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许若冲几次喊话,都没能让群雄安静下来。 张宇初见局势难控,大声说道:“诸位英雄安静,且听贫道一言!”他声音浑厚,显然是发动了内力。 群雄听了,登时安静下来。 张宇初接着说道:“贫道方外之人,浅心修道,绝无争夺武林盟主之意。今日来到嵩山,乃是受朝廷邀约,只为见证新任武林盟主的诞生。希望各位英雄不要误会。” 了改方丈呵呵一笑,说道:“老衲一心向佛,正与张天师来意相同。各位英雄万不可推举老衲为武林盟主,以免辜负各位好意。” 群雄听了,有的劝说,有的反对,也有人在心中暗暗叫好。 本来以为这武林盟主非了改方丈与张宇初莫属,如此一来,正中群雄下怀。毕竟少了两位最强劲的对手。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面对武林盟主的尊位及万两黄金的重赏,总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见一身材魁梧,手持大柄长刀之人,一跃而上。说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浪费时间。既然是选举武林盟主,那盟主必然是武功高强之人,否则难以服众!我们就比剑夺帅,以武论英雄。技压群雄者便是武林盟主!” 了改方丈与张宇初对望一眼,脸色凝重,俱不言语。下面群雄听后,便有人煽动,一起高喊:“武林盟主,比剑夺帅!武林盟主,比剑夺帅……” 跟着一起喊的人越来越多,呐喊声震耳欲聋! 黄兴听那人口出狂言,心中不忿,当下喝问:“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在天下众英雄面前叫阵?” 只听那人道:“我乃泰山派掌门人何必见!” 黄兴道:“以方丈与张天师的地位之尊,尚且如此谦谦虚。你却在这里眉头上画王充老虎!如何选举武林盟主,是你一家之言说的算吗?” 何必见“嘿嘿”一笑,说道:“刚刚你也听到了,喊比剑夺帅的可非在下一人,各位英雄,你们同意吗?” 台下不乏起哄之人,听他发问,又一起喊道:“比剑夺帅,比剑夺帅……”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呐喊声声振寰宇,响彻云霄!余音久久不息…… 何必见大手一挥,满脸神气,好似武林盟主已经是他一般。见声音渐止,他又向黄兴说道:“比剑夺帅的决策,乃是各位英雄一致通过。你若自知才疏学浅,武功不济,站在一旁瞧着便是,免得误伤阁下!” 黄兴“哼”了一声,说道:“小小泰山派也敢如此放肆,我看你是茅房里挑灯,找死!我黄龙帮黄兴前来会你!” 语毕!他一跃而至何必见跟前。 许若冲心下寻思:这些江湖人士,个个自称名门正派,却无侠义心肠。多仗武艺高强,以一己之好恶,滥杀无辜。圣上召开英雄大会,选出武林盟主,旨在为我所用,削弱各大门派势力。如今他们互相残杀,朝廷正好坐收渔利。 他心念电转,当下说道:“好,既然诸位要以武论英雄,那我就顺应民心。但,刀剑无眼,若是一不留神,有哪位英雄负了伤,或是命丧嵩山,尔等切不可相互复仇!” 黄兴哈哈一笑,大声说道:“黄龙帮的弟兄们听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黄某今日技不如人,命丧于此,尔等自选帮主,不必给我报仇。天下英雄,俱可见证!” 何必见亦是哈哈一笑,说道:“痛快!痛快!泰山派弟子听令,何某与黄兄较量武艺,旁人不可插手。若今天成为黄兄刀下之魂,切不可找黄兄复仇。否则,何某生前身后,必遭天下英雄所不耻!” 见此情景,了改方丈与张宇初皆是眉头紧锁。二人来此就是想以自己的威望,阻止这场争斗,可今日局势,血溅嵩山,已然再所难免! 第二章:斗剑比帅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世人总想分出强弱,论个高低。 话说何必见与黄兴这番话如同签了生死状,更无后顾之忧。 何必见更不打话,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一招“劈山救母”直向黄兴头顶劈落。只听那刀风呼呼作响,劲道十足。一出手便是杀招,这哪里是比武较量?分明是要一决生死! 黄兴见他来势汹汹,不敢托大,仓促间横刀相隔。只听“當”的一声,黄兴只觉半臂通麻,“蹭蹭蹭”连退三四步方才卸掉对方的力道。耳边兵刃兀自嗡嗡作响。他手指发抖,虎口剧痛,心中大惊:“此人好高的内力!” 何必见嘿嘿一声蔑笑,说道:“你内力浅薄,非我敌手,快快退下吧!” 黄兴自幼习武,鲜逢敌手,此刻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深知自己远非对方敌手,但就此退却,岂不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了颜面?以后如何在江湖中行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黄兴正自踌躇,却听空中一声音回荡:“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让我来领教阁下高招!” 黄兴寻音望去,只见说话那人身材高大,比寻常人高出大半个头来,脸上胡须根根分明,似铁一般,瞧他一身着装打扮,却不像中原人士,也瞧不出他有多大年纪。 黄兴听他言语无礼,瞧他手上却没有任何兵器。心下笃定:刚刚失了颜面,就先从你身上找回来吧。 原本那人是叫阵何必见,可黄兴急于找回场子,找个台阶下。心念及此,黄兴大刀一抡,喝道:“番邦胡人,休得猖狂,先吃我一刀!” 说着,他快步向前,先发制人,持刀向那人面门削去。那人不闪不避,眼见刀至跟前,只听他大喝一声:“去吧!” 黄兴闷哼一声,如同被巨浪拍中,大刀脱手,身子如落叶般飘出数丈开外,重重摔落台下。两名弟子慌忙上前将他扶起,黄兴只觉体内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此刻,他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双目视物不清,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由两名弟子搀扶着退下阵去。 何必见此刻在那胡人身后,他思维缜密,反应极快。他深知胡人武功不弱,唯有偷袭才能占得上风,二话不说,便持刀从那胡人身后砍去。 胡人不慌不忙,左掌一挥。“砰”的一声,何必见连人带刀飘出三丈开外,刀已碎为五段,三长两短,碎落一地。泰山派弟子急忙上前查看,但见何必见已然气绝身亡!众弟子眼见掌门人被那胡人一掌击毙,无不惊骇交加。 一弟子喝道:“他杀了我们掌门,休叫他下山。” “对,不能让他走!”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却谁也不敢上前为掌门人报仇。 那胡人哈哈一笑,何必见的尸体,他却不看一眼。只听他道:“都说中原乃藏龙卧虎之地,我看却是徒有其表,夸大其辞了吧!” 许若冲虽不看好江湖人士,但见这胡人如此无礼,心中不忿,冷哼一声,问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 那胡人脸上笑容一收,从口齿中挤出三个字:“全怪天。” 群雄听到这个名字,无不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全怪天乃是瓦剌国师,本是汉人,乃全真教弟子。此人天赋异禀,武功奇高,凭借“催魂掌”,很多年前便已名震江湖。“催魂掌”虽只有七招,但招招凶险,霸道无比! 原本,全怪天是全真教毫无疑问的接班人。后来不知怎的,教主之位另易他人。全怪天一怒之下,血洗全真教,从此,他远离中原,投靠了退居北漠的瓦剌。机缘巧合之下,全怪天受瓦剌国顺宁王重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竟已成为瓦剌国师。 许若冲轻哼一声,说道:阁下之事我也略知一二,多年前你背叛师门,血洗全真教,以至全真教至今一蹶不振!阁下从此为中原武林所不耻。想不到你还敢来中原兴风作浪!” 全怪天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宁为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全真教是我灭的,但全真教上下,个个该死!” “哦,”许若冲问道:“全真教如何该死?” 全怪天眼皮一翻,不再理会许若冲。他环视群雄,大声说道:“你们还有多少高手,一起上来吧!” 群雄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量寿佛,”说话的是张宇初,只听他继续说道:“出家人本该清净修为,不得与人争勇斗狠,但阁下视我中原武林有如无物。今日贫道不自量力,代中原武林英雄领教阁下高招。” 全怪天冷笑一声,显然没有将张宇初放在眼里,只听他道:“中原武林果然无人可用了,竟让方外之人出头。”全怪天顿了顿,接着问道:“你可是武当派无极道长?” 张宇初道:“岂敢和无极道长比肩,贫道乃龙虎山正一教张宇初。” 全怪天“哦”了一声,问道:“张正常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张宇初回道。 全怪天“嗯”了一声,说道:“好,我就看看你得到你爹几成真传。” 全怪天知道正一教道家内功的厉害,对张宇初的名气也有所耳闻。他一向傲慢,对于眼前的对手,他却不得不有所忌惮。只见他气沉丹田,双掌黑气陡升,十指间黑气缭绕,右手一挥。一掌向张宇初胸口要害击去。这是“催魂掌”中的第一招“大漠飞沙”,是全怪天的惯用招数。 这一掌,全怪天在说话之时已然酝酿,使出了十成内力,旨在一招制敌,震慑群雄。 他掌未到,掌风先至,张宇初只觉呼吸困难,掌风排山倒海般向自己袭来,既快且急。他来不及避让,仓促中探出右掌,两掌相交,“砰”的一声,张宇初“蹭蹭蹭”向后退了几步,体内兀自气血翻腾。 全怪天只觉手臂通麻,身子向后一颤,心下大惊。万没想到,眼前之人年纪虽轻,内力却高的惊人。张宇初退了几步,在旁人看来,看似内功逊了一筹。全怪天却是深知,他是以十成功力攻其不备,方才取得如此效果。若是他有所准备,定然占不得半分便宜。 全怪天哼笑一声,说道:“阔别中原多年,想不到中原武林竟也出如此高人。也好,今日,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语毕!呼的又是一掌。只听掌风怒吼,呼啸而至。群雄唯恐被掌风波击,纷纷后退,离高台有数丈之遥。 张宇初知道这一掌非同小可,当下也运足十成内力,与之抗衡。全怪天一掌未至,又出一掌,旧力未消,又添新劲,掌风呼啸之声大作!张宇初知他内力浑厚,不敢大意,使出了毕生修为,凭借正一教独家内功“太乙心法”中的要领一一将其掌力化解。 “太乙心经”又称‘太乙心法’,是道家最高深的内功,吸取百家之长,善以阴柔之劲,化解阳刚之力。纵然对手内功高过自己数倍,也可立于不败之地。“太乙心经”善于克制阳刚之力,而全怪天的“催魂掌”却属阴柔一路,好在张宇初内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地步,阴阳之力可转换自如,否则极难应付全怪天霸道的掌力。 全怪天接连出了十几掌,每一掌都使出了全力,想用三招两式将其制服,但他越战越是心惊,因为他大大低估了张宇初的实力。他哪里知道张宇初是千年不遇的武学奇才,武学造诣更在其父张正常之上。 人的体力有限,按常理来说全怪天的掌力会越来越弱,可眼下他的掌劲一掌强过一掌,内力犹如汪洋大海,滔滔不绝!张宇初神功告成之后,罕逢敌手,如今遇到劲敌,亦是惊喜交加。惊的是世上竟有如此高人,喜的是终于可以和真正的高手一较高下。 群雄争相观望,不敢眨眼,生恐错过这世所罕见的高手之搏。 许若冲看着两人掌来拳往,兀自气血翻腾,心中痒痒。他本是大内第一高手,曾经统领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多年来走南闯北,未尝败绩,若非要务在身,非要和全怪天一决高下不可。 了改方丈看在眼里,亦是既感且佩,心想:这二人武功,内力都不在老衲之下,当今武林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只见全怪天,张宇初两人越战越快,你来我往,腾转挪移,犹如鬼魅,群雄看不清两人招式,只见身影穿梭,直看的目瞪口呆。两人大战数百回合,不分伯仲。张宇初起初落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反击之功。到得后来,竟然渐渐占得上风。只见他所指之处,剑气纵横,全怪天不得不连连躲避。正一教“无量剑法”独步天下。众人正自纳闷为何张宇初手中无剑,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张宇初的手指便是利刃,驱动内力以剑气伤人,其武学造诣之高,内力之精湛,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全怪天心里暗暗叫苦,他纵横江湖,所向披靡。论内力从未遇见敌手,论武功更未输过一招半式,早自认为天下第一。今日来到嵩山,想要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将这些武林人士据为己用,对抗大明。不成想半路杀出个张宇初,而且武功竟不在自己之下,当真出乎意料。 全怪天掌风雄厚,每一掌打出,足可开石裂碑。但张宇初剑气凌厉毒辣,穿过掌风,亦可伤人。全怪天一边出掌,一边躲避剑气。一时间好不狼狈。两人武功之高,内力之深,震古烁今。这一战下来,两人毫发未伤,剑气掌风却已误伤了数十条人命。群雄生怕伤到自己,连连向后退避。 张宇初见误伤无辜,心下不忍,不自觉的便将指中剑气有所收敛。高手过招,胜败在一念之间,岂可有丝毫马虎。张宇初稍一迟疑,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张宇初只觉右臂一麻,鲜血迸流。小腹一痛,又中一掌。这一掌劲力十足,张宇初向后滑行数丈方才站稳。登时感觉心肺俱裂,五内俱焚,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全怪天攻势极快,了改方丈欲要补救,却为时已晚。 张宇初定睛看去,只见全怪天手中多了把金光灿灿的弯刀。这才知道右臂是被那弯刀所伤。那刀长不过尺许,刀背呈锯齿状,似火焰一般,极是精致,却不知他先前藏于何处。 了改方丈右掌探出,抵住张宇初“灵台穴”,输送少林纯阳内力,为其疗伤。了改方丈一边为其疗伤,一边向全怪天道:“阁下也称的上是关外高人,想不到竟会以暗器伤人。” 全怪天嘴角上扬,哼了一声,说道:“方丈此言差矣,这是武器,而非暗器。” 张宇初伤势不轻,嘴上却说道:“大敌当前,方丈不可为我枉费真气。” 了改方丈道:“你先别说话,试着气沉丹田,运行任督二脉。” 全怪天并不打断了改方丈为其疗伤,他知道了改方丈武功极高,为张宇初疗伤势必会消耗大量内力,这样一来,对自己有利无弊。 许若冲打量全怪天手中弯刀,问道:“你手中所使的可是火焰刀?” 全怪天看了看许若冲,说道:“你倒是识货,我手中这把正是火焰刀”。 许若冲道:“花非雾大侠当年用尽所能,铸成两把神兵,取名青龙剑和火焰刀。花非雾大侠遭人陷害,以至满门抄斩。两把神兵从此失传,这件事成了江湖中无头公案。看来,此事也是你所为了。” “非也,”全怪天淡淡说道:“害花非雾的另有其人。火焰刀是我夺来的,可惜的是青龙剑已经不知去向。” 了改方丈见张宇初脸色渐渐由白转红,气色见好,便缓缓收了内力。向全怪天道:“老衲从不与人争强好胜。可是阁下残害武林同道,为祸江湖,作恶多端。当年残害同门,欺师灭祖,更是罪大恶极,今日老衲断不容你!” 全怪天“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当年我的师父要将教主之位传授于我,我的师兄篡夺了我的教主之位。这教主之位,我倒也不稀罕,让给他便是。我只求在教中潜心修道。可是他们却认为我是祸害,他们杀了师弟,陷害与我,要置我于死地。你们可曾尝过被人陷害的滋味?” 了改方丈道:“你屠全真教满门,如今已然死无对证,随你怎么说了。” 全怪天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却透着些许凄凉,只听他说道:“世间的恩怨对错,有谁能够说个清楚,道个明白?你们这些人以名门正派自居,我杀了你们,就是罪恶多端。你们杀了我,便是替天行道,可笑啊,可笑!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等着你们来杀我。”他最后一句,突然提高嗓门,一脸愤恨的望着了改方丈。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道:“老衲不与你作口舌之争,我们还是一分高下吧。” 说着,了改方丈身形一晃,已至全怪天跟前。双掌挥舞,便向全怪天身上招呼。全怪天知道了改方丈成名绝技的厉害,岂敢大意。他手持火焰刀横劈竖砍,仗着宝刀之利,不让了改方丈近得身来。 一时间刀风呼啸,掌劲穿梭,内力所到之处,土崩石碎。嵩山之巅,登时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全怪天与张宇初大战数百回合,消耗不少体力。而了改方丈为张宇初疗伤亦动了不少真气。这样一来,二人倒是谁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了改方丈身形飘忽,看似动作很慢,实乃障眼之法,他人未至,掌力已到,让人招架不及。 他忽左忽右,忽东忽西。使的乃是他的成名绝技“千手如来掌”。全怪天只觉了改方丈的掌力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渐渐失去攻击的机会,只剩招架之功。全怪天心下大骇,他边战边退,想在合适之机,跳出战圈,只求全身而退。心想:这老和尚好生了得,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是先走为妙。 全怪天想一走了之,可了改方丈好似看透了他的意图,步步紧逼,不给全怪天可乘之机。 全怪天不住后退,瞥眼间看到了不远处的张宇初。他身受重伤,正自打坐运功疗伤。全怪天心想: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不杀了他,日后必是心腹大患。 心念及此,全怪天“條”的向左掠出数丈,避过了改方丈浑厚的掌力。“刷刷刷”连挥三刀,这三刀却是凌空劈向张宇初。三股凌厉无比的刀风向张宇初呼啸而来。 张宇初眼见刀风将至,奈何他为疗伤,已被了改方丈封闭周身大穴,一时动弹不得。张宇初心道: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了改方丈身形一晃,已至张宇初跟前,同时双掌齐出,化解了两股刀风。这第三股凌厉的刀风却正中了改方丈下怀。只见了改方丈小腹被划了一道伤口,既长且深,登时血流如注。若非了改方丈内功深厚,刀风足可将其斩为两段。 这一变故,大出全怪天意料之外,不曾想这一刀又除掉一大劲敌。全怪天大喜,一招得逞,乘胜追击,“刷刷刷”又是几刀,向了改方丈身上招呼。 了改方丈脸色凝重,显然受伤极重。他运足内力,勉强化解两股刀风,胸前火辣辣一阵剧痛,又中一刀,登时,胸前和小腹都血流不止。 全怪天哈哈一声长笑:“老和尚,你服输吗?” 了改方丈盘膝而坐,双掌抱于胸前,只觉呼吸困难,已然没有气力理会全怪天。 张宇初强忍剧痛,说道:“方丈因晚辈遭人暗算,晚辈实在罪末难恕。” 了改方丈道:“你自运气,休要多言,否则你我今日必定命丧嵩山。” 全怪天一连力挫两位当世高手,一脸得意的说道:“你们二人都已败于我手,武林盟主,舍我其谁?”?说完便是一声长笑。 许若冲“哼”了一声,说道:“你一再偷袭,赢的并不光明。” 全怪天收起了火焰刀,说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就是以成败论英雄。朱元璋篡夺了小明王的教主之位,不照样做大明的皇帝吗?” “大胆,”许若冲道:“且不说你对圣上不敬,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你一个胡人,如何做得中原的武林盟主。” 全怪天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汉人狡诈,多是勾心斗角,出尔反尔之辈,今日看来,果不其然!”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武林盟主,我倒也不稀罕,今日来此,就是想领教中原武林各位英雄的高招。” “唉!”他假装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可惜啊,龙虎山自诩道教之祖,少林寺妄称千年宝刹,说什么天下武功出少林。今日一战,却是不堪一击,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群雄一片哗然,显然对全怪天的傲慢极是不满,可是大家忌惮他武功高强,谁也不敢上前与他动手。 全怪天心想:这杂毛老道和老秃驴武功当真了得,今日不除,他日必是大患! 心念及此,全怪天朗声说道:“比剑夺帅,生死由天,这是你们定下的规矩。既然你们单打独斗胜不了我,你们两个就一起上吧!” 他明知了改方丈与张宇初已无还手之力,在天下英雄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是找个杀人的借口罢了。 许若冲心急如焚,若不出手,了改方丈与张宇初必死无疑。若是出手,以车轮战的打法对付全怪天,既不符江湖规矩,更非大丈夫所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全怪天见许若冲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心下大喜,当即喝道:“老秃驴,先接我一掌!” 语毕! 他运足十成功力,双掌和脸上黑气大盛。“呼”的一掌击出,掌风大作,如滚滚长江形成的滔天巨浪拍向了改方丈。这是“催魂掌”中的第三招“魂飞魄散”,掌力霸道无比! 全怪天心想:这一掌定要你魂飞魄散! 了改方丈心知今日必死无疑,只是口诵佛号。 张宇初动弹不得,两眼一闭,不忍视之。 眼看了改方丈就要命丧黄泉,不料,掌风到了改方丈跟前,却是如沐浴春风,霸道无比的掌劲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全怪天,了改方丈、张宇初、许若冲均大感惊奇。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起初,全怪天以为是了改方丈内力已至化境,以高深内力化解了自己的掌劲。但见了改方丈一脸愕然,当即排除了这一想法。 全怪天顿感不妙,了改方丈必有高人在旁相助。 只听全怪天朗声说道:“何方神圣,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第三章:武林盟主 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 每个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过往,都有一段挥之不去的回忆以及解不开的心结。如果试图去解开它,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只听天空中“荡”来一声长笑,那人说道:“全怪天,你枉为一代武学宗师,却是擅长偷袭之辈,羞也不羞?” 全怪天冷哼一声,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就请现身吧!” 话音甫落,只见一人凭空而现。那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遨游四海似蛟,气吞万里如虎,有万夫难敌之威,千丈凌云之态。他身高七尺,穿着一身褐色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胸前用黄色丝线绣有两个大字。左边为“月”,右边为“日”。他两手空空,未带任何兵器。 全怪天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阁下是谁?”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和我争武林盟主?” 全怪天沉思片刻,问道:“阁下可是南天门掌门萧敬英?” “他是楚惊心,”许若冲打断道:“是明教教主。”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许大人好眼力,想不到十多年不见,你还记着在下。” 全怪天看了看那人胸前“日”“月”二字,方才恍然大悟,说道:“我早该想到是你。” 只听许若冲又道:“想当年,你我跟随圣上大败陈友谅。你连斩敌军十七员大将,扭转战局,使大军反败为胜!阁下当年战功赫赫,出尽风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楚惊心笑了笑,看的出是假笑:“那又怎样?我还不是成为了朝廷钦犯?” 许若冲道:“圣上早有严旨,遣散教众,你却笼络教徒,重组明教,逆天而行!想不到你今日竟敢自投罗网。” 楚惊心抬头望了望天,问道:“明教是否做过对朝廷不利之事?” “没有。”许若冲道。 “既然没有,”楚惊心又问道:“朝廷为何要遣散明教?” 许若冲抱拳一揖,说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圣上高瞻远瞩,深谋远虑,非臣等所能想象。” 楚惊心轻“哼”一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教弟兄随朱元璋冲锋陷阵,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死伤无数。弟兄们抛头颅,洒热血,只为随他一起打出一片天地。可朱元璋登基之后,却反过头来,残害教众。这,该是不该?” 许若冲听了,说道:“如今天下已定,万众归心,明教中人,识时务者已在朝中效力,论功行赏,绝无亏待。况且,圣上行事,自有圣上的道理,没有什么该与不该。” 楚惊心冷笑一声,说道:“那些趋炎附势的宵小之辈肯做朝廷鹰犬倒也罢了。说到道理,那你告诉我,火烧庆功宴,诛杀开国功臣,又是什么道理?” 许若冲一时语塞,顿了顿,说道:“若非今日英雄大会,我即刻便将你捉拿归案。” “不用你捉,待我成为武林盟主,自然随你去见朱元璋。”楚惊心道。 许若冲“哦”了一声,反问道:“你敢去见皇上?” 楚惊心道:“有何不敢?我先打败他,再随你去见朱元璋。”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全怪天。 他言语间丝毫不将全怪天放在眼里,全怪天气极反笑:“休得猖狂,用你的本事来说话吧!” 语毕! 全怪天凝力于掌,脸上与双掌皆黑气大盛,他每次运功过盛,都会如此。全怪天“呼呼呼”向楚惊心连击数掌,使的是“催魂掌”第二招“昏天暗地”,似乎比那招“大漠飞沙”更胜一筹! 刹那间,只听狂风大作,掌风如长江洪流,又如滔天巨浪,奔楚惊心呼啸而去。群雄只觉呼吸困难,纷纷向后退让。 这一招,妙就妙在,打击面广,却又不失威力。让敌人避无可避! 楚惊心大喝一声“好内力!”,他不退反进,双掌挥舞,与之硬碰硬的连接数掌。这一招是“神龙十三式”第三式“猛龙过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是楚惊心的得意招式,威力十足,可碎石裂碑,扫平一切障碍。 他每接一掌,便前进一步。数掌下来,已至全怪天跟前。“條”的双掌击出,直击全怪天上下两路。使的正是“神龙十三式”第二式“双龙戏珠”。他左掌向右击出,右掌向左击出。双掌交错,看似平平无奇,一旦击中,全怪天势必会受重伤! 全怪天右足一顿,身子向左斜刺里飞出丈余,躲过致命一击。他大喝一声:“好家伙,有你的,再接我几掌。” 他说到“你”字的时候已经连出三掌,待听到“掌”字,已经拍出数十掌。使的是“催魂掌”中的第五掌“春风吹又生”,这招是全怪天的拿手好戏。 只见掌风重叠,劲力末处又生新力,其威力可想而知。 楚惊心双腿一弓,双掌环抱于胸间,霸道无比的掌力登时化于无形。楚惊心气沉丹田,运起明教无上心法“诛心决”。与自己内力较低的对手过招,一般用他不上。遇到比自己内力高的却能发挥出巨大作用。它能化解世间无坚不摧的力量。任你内功再高,也如明月照江,清风拂柳。刚刚为了改方丈与张宇初解围的,靠的就是“诛心决”。 楚惊心化解了掌劲,一跃而起,接着“呼”的一掌击出,使出神龙第九式“雷霆一击”。这招借着身在半空之势,一掌击出,威力更甚! 全怪天自出道来,未逢敌手,怕过谁来?又使出一招“昏天暗地”,与之硬拼。 这两人硬碰硬的比拼掌力,只听“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嵩山之巅,尘雾弥漫,已然看不清两人身影。全怪天内力极阴极柔。阳光明媚的天气,在旁的群雄却只感寒气逼人,不少人竟打起了冷颤。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嵩山之巅,突然静了下来。也不知两人对了多少掌。待尘埃落定,却见两人呆立当场。 只见楚惊心右手放在胸前,伸出食指与小指,嘴里念念不休。 群雄见此情景,只觉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大敌当前,难道他在念经诵佛?这明教也不信佛啊! 全怪天心想:这人又耍什么把戏? 转念又想:今日当真邪门,这嵩山之上,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高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十多年没来中原,看来是自己坐井观天,盲目自大了。 全怪天双目紧盯着楚惊心,听他喃喃细语,眼前竟一点一点模糊起来。 他心下寻思:这人武功不在我之下,看来嵩山之行是枉来一遭了。 “诛心决”,全怪天突然大喊一声:“不好!”当即运力抵抗。 他这才醒悟,楚惊心使出的是明教的无上心法“诛心决”。 明教有两大法宝,一是武功,二是心法。 明教第七任教主李神龙乃天生奇才,自创“神龙十三式”和“诛心决”,皆是旷世之作!后来更是成为明教不传绝技!“神龙十三式”,明教中立过大功的重要人物皆可经帮主赏赐而得窥其中奥妙。而“诛心决”却只有历任教主才能研习修炼。李神龙晚年将自己的武功心得整理成上下两册,后人称为《神龙遗书》。从此《神龙遗书》成为明教镇教之宝。 “诛心决”注重休养生息,是运气疗伤的独门心法。它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此心法催动起来,可以摄人心魂,所以又称“迷魂大法”。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江湖中人称之为“邪术”。明教历任教主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修炼“诛心决”。往往只对《神龙遗书》中的“神龙十三式”一往情深。只是“神龙十三式”与“诛心决”相辅相成,为了增添“神龙十三式”的威力,历代教主对“诛心决”都有所涉及。 全怪天何等人物,待醒悟过来,立刻恢复心智。定睛看去,却已不见楚惊心踪影。全怪天惊出一身冷汗,待要回头,为时已晚。 原来楚惊心在全怪天胡思乱想,心智恍惚的时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至全怪天身后。不等全怪天回转神来,便已连施三掌,掌掌正中全怪天背俞穴。此穴乃人身大穴,五脏六腑之气皆输注于背俞穴。 全怪天被这三掌击中,向前俯冲几步,口吐鲜血不止。站立不稳,右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楚惊心冷冷说道:“你输了。” 全怪天缓缓站起身来,他知道自己已然筋脉大伤,恐怕十年内也未必能够恢复元气。他强忍剧痛,说道:“不错,我是败了,可我不服!” “不错,”楚惊心道:“你与两位高手接连过招,已经消耗了不少真气,我是有点胜之不武。” 楚惊心心下寻思:若非他已大耗真气,就算我用“诛心决”,也未必奏效。打败他,更是难上加难! 全怪天道:“十年后,敢不敢再与我一决高下?” 楚惊心道:“若十年后,你我都没死的话,自当奉陪!” “好,”全怪天道:“到时,我们还在这里,我誓报今日三掌之仇!” 张宇初道:“算我一个。” 全怪天哈哈一笑:“好,到时我们再一决高下,告辞!” 语毕! 全怪天转身而去。 群雄畏惧他武功高强,纷纷避开一条生路来。他们哪里知道,此刻全怪天元气大伤,已毫无还手之力。竟白白放走了中原武林一大祸胎! 楚惊心见全怪天已走,长舒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消耗了不少真气。 楚惊心顿了顿,大声道:“还有哪位英雄不服,请上来赐教!” 群雄目睹了楚惊心的盖世神功,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送死。 楚惊心道:“既然如此,这武林盟主,在下就当仁不让了。” 许若冲甚是纠结,今日召开武林大会,是要为朝廷选出合适人选,为我所用。这明教可是朝廷的头号大敌。又怎能让明教教主做武林盟主。 只听楚惊心向许若冲问道:“许大人,你说话可作数?” “自然作数,”许若冲道:“但新任武林盟主,要随我去面见圣上。” 楚惊心道:“那有何难?” 许若冲心想:别说武林盟主是个虚衔,跟我去了大内,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一回事。当下说道:“好,既然如此,你就是新任武林盟主了。” 楚惊心道:“那《神龙遗书》我可以取回了吧?” 许若冲点点头,一挥手。那端着锦盒的官兵走至楚惊心跟前。 楚惊心颤抖的双手打开锦盒,锦盒内有两本书册,分上下两册。书册封面上写有“神龙遗书”四个大字。 楚惊心如释重负,心道:“惊心不负重托,拿回明教的镇教之宝,终于可以告慰韩教主的在天之灵!” 当年《神龙遗书》被朱元璋带走,珍藏大内。而明教只剩下口口相传的“神龙十三式”,楚惊心当年受小明王韩林儿器重,竟得授“神龙十三式”和“诛心决”两项绝技。这在明教中是绝无仅有的。可惜“神龙十三式”楚惊心只领悟七式,“诛心决”也只领悟三四成而已。很多口诀也都忘记了。今日取回明教至宝,楚惊心终于完成一大宿愿! 许若冲盯着楚惊心,说道:“《神龙遗书》已经在你手上,你跟我回宫去见圣上吧。” 楚惊心道:“不急,我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此时,了改方丈与张宇初已能站起身来。楚惊心走至了改方丈跟前,说道:“方丈,此乃‘神龙遗书’,是敝教不传绝技。” 说着,他将装有《神龙遗书》的锦盒递与了改方丈。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道:“既是贵教不传绝技,老衲万不敢受。” 楚惊心道:“方丈身受重伤,只有‘神龙遗书’中的无上心法‘诛心决’尚可医治。” 了改方丈道:“楚教主已救了老衲一命。若是老衲命薄,重伤不治,必是天意。至于贵教的无上心法,老衲绝不染指。” 楚惊心沉声道:“方丈,实不相瞒,楚某此次进宫,未必能活着出来。方丈是得道高僧,只有方丈保管,我才可安心。一个月后若我还未前去少林取回秘籍,还请方丈代为保管。等明教中人前去取回‘神龙遗书’。” 张宇初听了,也劝说道:“既然如此,方丈不必拘泥小节。待方丈痊愈之后,再还给明教便是。” 了改方丈脸露难色,说道:“既然如此,老衲就先代为保管了。只是老衲决不会偷窥贵教秘籍。” 说着,便伸手接过了《神龙遗书》。 楚惊心仰天叹息一声。他并非是真心为了改方丈疗伤所用。而是当今天下,只有少林寺能保《神龙遗书》周全。 了改方丈心中不解:既然他知道这皇宫有去无回,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转念又想:或许他自有他的道理。 楚惊心转身说道:“许大人,我的事办完了,我们走吧。我与朱元璋总要有个了结。” “且慢!” 楚惊心寻音看去,见说话之人是一白衣男子。 那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只是一张俊脸却是冷若冰霜! 他,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恍如神明降世。 他身后还有一女子。仔细瞧去,那女子二十多岁年纪。柳眉杏眼,鼻梁挺秀,红唇皓齿。让人看了,不禁心神一荡。有道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上人!她五官精致倒也罢了,妙就妙在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长的恰到好处。即便是画,也拿捏不好这样的分寸。若非亲眼所见,绝没有人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有道是此物本应天上有,偏偏为我下凡尘。在感叹盛世美颜之际,不免让人埋怨上天造物是如此不公! 楚惊心很是诧异,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花溅泪。” 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楚惊心道:“久仰久仰!” 白衣男子身后的妙龄女子,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说道:“你久仰什么?你根本就不认识他。” 楚惊心略显尴尬,说道:“这个……楚某孤陋寡闻,确实第一次听到这位仁兄的大名。” 那女子呵呵一笑,说道:“他叫花溅泪,我叫陈百花,你可记下了。” 楚惊心苦笑一声,说道:“楚某记下了。” “嗯,记下就好,下次见面就不用再问了。”陈百花道。 “你们也是来争武林盟主的?”楚惊心问道。 陈百花头一歪,问道:“武林盟主有什么好玩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楚惊心问道。 陈百花不再搭话,瞥眼看向花溅泪。 花溅泪上前一步,朗声问道:“凌霄阁掌门独孤天下可在?” 过了许久,却是无人回应。 花溅泪又问道:“林家堡堡主雁南飞可在这里?” 他接连问了几次,仍然无人回应。就在这时,有两人挺身而出。这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那胖子巴掌脸,眼小如豆,鼻孔朝天,嘴若悬河。五官挤在一起,长在本就不大的脸上,极不相称。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又沾满了灰尘,好似从来没有洗过。不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世间竟有如此难看之人。一句话说完,就是惨不忍睹! 再看那个瘦子,天啊!如果说胖子丑的话,起码他还像个人。而这瘦子连个人形也没有。他个头不高,脸却长的极长。脸上坑坑洼洼,一眼看不到头。本就难看至极的一双眼,竟还瞎了一只。还有那鼻子,咦!他哪有鼻子,好像被猪咬了一口。比起嘴巴来,哎呀,这嘴巴还不如鼻子。只见他两片厚厚的嘴唇一个上翘,一个下翻,露出了两排黑黑的牙齿。如果不开口说话,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只猴子呢。 这两人使的兵器都是铁锤,这铁锤可比这两位仁兄看着顺眼多了。 只听那胖子喝道:“哪里来的小白脸,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吆五喝六!常山二怪岂能容你放肆!” 嵩山之上,几个绝顶高手过招,威震群雄!无人敢上场应战。此刻,武林盟主已然敲定。眼见一小生上场,终于等来表现的机会。常山二怪岂能错失良机? 这常山二怪,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胖子叫大怪,瘦子叫小怪。这是他们的外号。至于他们原来的名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关心他们叫什么…… 花溅泪斜睨看了看常山二怪,并不理会他们。接着问道:“独孤天下,雁南飞可在这里?” 小怪见他并不理会自己,恼羞成怒:“大胆!我常山二怪在江湖中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你小子竟不知天高地厚,如此无礼!快快给我跪地求饶,我好劝大哥饶你一命!” 陈百花格格娇笑,说道:“我师兄从不跟死人求饶。” 转念又道:“即便是活人,能让我师兄求饶的,恐怕还没出世呢!” 小怪闻言大怒,大喝一声:“吃我一锤!” 语毕! 他抡起大锤向花溅泪头顶砸去。 心想:这一锤定要你脑浆迸裂,让这小娘子守活寡去吧! 第四章:义结金兰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江湖中人,最注重的就是一个“义”字。如果没有一个过命的交情,那在江湖中算是白走一遭了。 眼见小怪的大锤就要击中花溅泪头顶,花溅泪却是一动不动。众人皆为他倒抽一口凉气。 突然! 只见青光一闪,小怪的手臂齐肩而断,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掉落在地的右臂还紧紧握住铁锤,不肯撒手。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剑的,也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收剑的,好似他根本就没有动手。 小怪只觉右肩奇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臂已断。他痛的哇哇大叫,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大怪见状,惊怒交加,大喝一声,当即抡锤去砸花溅泪。 只见又是青光闪过,大怪只觉喉头一阵冰凉,手中已无力气。他脖颈处多了一道伤口,既薄且深。 大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喉间的剧痛告诉他,这是真的。他喉间血流如注,视线逐渐模糊,终于倒在血泊之中。 这次,大伙看到他拔剑了,鲜血从剑刃上滑落,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楚惊心惊叹道:“世间武功,唯快不破!兄台年纪轻轻,剑法竟如此高超,可敬可佩!” 陈百花嘻嘻一笑,说道:“我都说了,我师兄从不跟死人求饶。” 许若冲盯着花溅泪手中的剑,说道:“杀人不沾血,这就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青龙宝剑吧!” 陈百花道:“不错,你倒识货。” 许若冲接着问道:“青龙剑怎么会在你手中?” 陈百花娇“哼”一声,反问道:“你管得着吗?” 许若冲不再言语,他不想与女人计较,计较也没有用。 花溅泪收剑入鞘,又冷冷问道:“独孤天下,雁南飞何在?” 花溅泪举手投足间让常山二怪一死一伤。群雄直看的目瞪口呆。甚至很多人没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心下无不感叹:万幸自己没有上去逞英雄。 花溅泪不住的问此二人的下落。大伙亦是莫名其妙。 了改方丈摇了摇头,说道:“这位施主,独孤阁主与林堡主已过世多年了,难道施主竟然不知?” 花溅泪一听,一直面无表情的他,大是惊诧,问道:“什么时候的事?”镇定自若的他声音有些发抖,显然很是激动。 了改方丈道:“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什么?谁杀的?”花溅泪一字一顿的问道,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了改方丈道:“独孤阁主与林堡主因陷害忠良罪被朝廷收监。后来又查出二人涉及胡惟庸案,被朝廷满门抄斩。凌霄阁与林家堡也已被朝廷驱散瓦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花溅泪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自语。冷峻有神的眼睛登时没了光芒。 突然,他大喝一声,“铮”的一声拔出青龙剑,便要横剑自刎。众人不想会出此变故,了改方丈却是观察已久,身子一晃而至花溅泪跟前,伸手握住花溅泪右腕。避免了悲剧发生。他受伤太重,动用了真气,登时五内剧痛,嘴角流出血丝。 他不顾伤痛,兀自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施主何必如此?咳咳咳……”说完,便不住咳嗽起来。 陈百花吓的花容失色,急忙上前说道:“大师说的对,师兄何必放在心上?” 楚惊心亦上前说道:“这位兄台何必想不开,世事无常,还请节哀。” 花溅泪将剑缓缓收起,喃喃道:“节哀?” “不错,”楚惊心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我自以为经历的磨难比你多了去了,不还是要勇敢的去面对吗?” “是吗?”花溅泪冷冷说道,眼睛却不看他。 楚惊心微微一笑,说道:“老天爷饿不死叫花子,东风终有转南时,等你经历了江湖中的险恶,就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花溅泪看了看楚惊心,问道:“那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楚惊心听他发问,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我活着是为了光大明教,他活着是为了做朝廷鹰犬。”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许若冲。 许若冲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陈百花一脸不解,遂问道:“什么是鹰犬?鹰犬是鹰还是犬?” 楚惊心哈哈一笑,说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小兄弟,原来千百年前就有人将你我的名字写进了诗中,你我当真有缘呢!” 许若冲盯着楚惊心,看他又玩什么把戏。 只听楚惊心道:“若兄台不嫌弃,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花溅泪看了看楚惊心,却不说话。 楚惊心叹了口气,一摆手,说道:“罢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是朝廷钦犯,人人都想和我划清界限,还是不要连累你了。” “朝廷钦犯又如何?”花溅泪道:“我们现在就在此结拜!”。 花溅泪向来孤傲,怕过谁来?听他言语相激,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楚惊心也当即跪倒,说道:“贤弟快起,今日能结识贤弟,我也不虚此行了。” 许若冲只怕再生变故,说道:“楚教主,你的事情办完了吧,我们该启程了。” 楚惊心向花溅泪道:“贤弟,我还有要事在身,咱们就此别过。将来有缘,我们还会相会!” 接着,他大声说道:“各位掌门,列位帮主,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路英雄,今日我有幸当选武林盟主,全仰仗各位英雄抬举。” 他左掌指向十八箱黄金,接着说道:“各路英雄不辞辛苦,不远万里而来,这些黄金大家见者有份!也算楚某的一点心意!谁有需要,尽可来取。” 台下之人一听人人有份,登时一阵欢呼,纷纷喝彩! 楚惊心双手一挥,待底下欢呼声落,又接着说道:“如今楚某要去皇宫大内面见皇上,待楚某回来,再与各位共商大计!” 他让天下英雄都知道自己要去皇宫,一旦自己有何闪失,大家有目共睹,朝廷自然逃不了干系。 许若冲自然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多年不见,楚兄还是这么会收揽人心,工于心计。” 楚惊心笑了笑,说道:“若非如此,我能活到今日吗?” 许若冲右掌一伸,说道:“楚兄,请吧。” 楚惊心冲花溅泪一抱拳,说道:“贤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花溅泪好似看出了端倪,说道:“大哥若是有难,但请开口,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说话间,眼睛却盯着许若冲。 楚惊心哈哈一笑,说道:“好,不过愚兄眼下还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两个月后,我们明教总坛再会,到时我们再一醉方休如何?” “定当奉陪!”花溅泪道。 接着,他抱拳环揖,说道:“方丈,张天师,我们后会有期!” 语毕! 他吩咐了看护黄金的十八人给众英雄发放黄金,那十八人却齐齐看向了许若冲,许若冲向其点了点头,表示允可。楚惊心向许若冲一抱拳,拂袖而去。 花溅泪看着他身影远去,随后也与陈百花一道离去。接着,了改方丈,张宇初也相继下了嵩山。 群雄见他们先后下山远去,各自议论纷纷,嵩山大会,至此告终。 嵩山一役,全怪天,楚惊心,了改方丈,张宇初,花溅泪五人各显神通。让天下英雄大开眼界! 从此花溅泪被江湖中人称为剑神,据说他身居东方,又送绰号东神,因他杀人不眨眼的作风,江湖中人又送绰号死神。 全怪天远在西域,被称为西怪。 从此,东神西怪的传说,就此传开! 第五章:天子龙威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这句话形容的再贴切不过了。帝王,他能让你荣华富贵,亦能让你身败名裂。 巍峨皇宫,红砖绿瓦,高高的城墙,直入云端。只见一排排禁卫兵,着红衣,披铠甲,手持长矛,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阵阵寒意。 楚惊心望着眼前之景象,心下感叹:好气派的皇宫。 在许若冲的带领下,楚惊心进入皇宫,一路畅通。 进入皇宫大内,眼前所见,数百名禁卫兵组成一个方队,个个披盔带甲。每隔数十丈便要经过一个方队。这些方队,有的配刀,有的使长枪,有的清一色装备劲弓,有的却使火铳。 楚惊心想:一个人即便武功再高,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是无能为力啊。当下说道:“皇上真看得起我,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都给调来了吧。” 许若冲“嗯”了一声,说道:“这些禁卫兵自有他们的职责所在,楚兄不必多虑。” “哼,是吗?”楚惊心反问道。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宦官,他手持拂尘,说道:“陛下在养生殿,二位随咱家来吧。” 两人随那宦官几经周转,来到了养生殿。只见一老者端坐其上。看起来年近七旬,直眉炯目,鼻挺唇长,面如满月,须不盈尺。他头戴乌纱帽,身着黄色滚龙袍,腰围绿红相间的腰带,双手靠于龙椅,置于腰侧。 楚惊心一眼便认出这位老者便是当今大明天子朱元璋。 那宦官将两人带进养生殿便自行告退。许若冲拜倒在地:“臣许若冲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楚惊心亦拱手道:“属下参见教主。” “免礼,”朱元璋眼皮一翻,向楚惊心道:“你称朕为教主,是不认朕这个皇帝喽?” 楚惊心道:“属下认与不认又有何妨?” 朱元璋抬头看了看屋顶,慢悠悠的说道:“朕二十五岁参加红巾军,对抗元兵,后来攻占大都,结束元蛮统治。晋朝割让的幽云十六州也被朕以武力收回。这些年,朕南征北战,与将士为伍,与战马为伴,久经沙场,受伤无数,如今终于澄清寰宇,夺回本属于我们汉人自己的万里江山。普天之下,九州同庆,四海列国,无不称臣,为何独你不服?” 楚惊心听他一番言语,当下说道:“教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属下佩服之极!” “佩服?”朱元璋又问道:“那你为何称朕为教主?” 楚惊心叹口气,说道:“教主也好,皇上也罢,只不过是个称谓罢了。” 楚惊心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做个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 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朕登基以来。对外,消除一切岁银,不和亲,不纳贡,迫使番邦称臣,唯我大明独尊。对内,体恤百姓,减轻徭赋,惩治贪官,这还算不得好皇帝吗?” 楚惊心点了点头,说道:“教主的功绩自有后人评论。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这皇宫之地本是湖塘,名叫燕雀湖。这里地势低洼,四面环山。教主为修建皇宫,举国征调二十万百姓填湖。前前后后更是动用了无数人力财力。这等劳民伤财之事,可非明君所为。” 朱元璋“哼”了一声,说道:“朕是受刘伯温的蒙骗,才将皇宫选在这里。再说,哪朝哪代的皇帝不修皇宫?” 当时,确实是让刘伯温选的风水宝地。由于修建难度太大,朱元璋确实考虑很久才准许动工。 楚惊心摇摇头,说道:“皇帝是明君,做臣子的又怎能蒙骗的了。” 朱元璋闻言大怒:“大胆,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许若冲一拱手,说道:“陛下息怒!” 楚惊心哈哈一笑,说道:“如今你掌握生杀大权,杀我还不容易?” 朱元璋“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楚惊心戎马一生,见惯了大场面,但看到曾经的统帅,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意。毕竟,朱元璋几十年大权在握,生死予夺。他的气场,非常人所能及。 朱元璋说道:“若是换作旁人,朕早已让你脑袋搬家。” 接着,他长舒一口气,说道:“今日,既然你敢来见朕,也好,这些年来的心结,也该做一了断了。” 朱元璋盯着楚惊心,说道:“当年朕册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委你重任。你为何不告而别?还整合明教,与朕为敌!” 楚惊心道:“教主应该知道,属下是念旧之人。明教前教主韩林儿对属下有救命之恩,栽培之德,属下只想光大明教,告慰韩教主在天之灵。实非与朝廷为敌。” 朱元璋“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在你心里,朕还不如明教的前任教主韩林儿!”朱元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朕倒是忘了,你们毕竟是表兄弟,你是要为他报仇吗?” 楚惊心道:“属下要报仇的话,当年你将韩教主沉江的时候,我就有机会杀你。” “是吗?”朱元璋问道:“那你为何不动手杀朕?” 楚惊心道:“天下大乱已久,正所谓分久必合。当时的局势只有教主能一挽狂澜,解救百姓于水火。属下岂能为一己私怨义气用事?” 朱元璋点了点头,悠悠说道:“韩林儿的父亲,是白莲教的人,那是邪教,邪教历来只会谋反!所以韩林儿非死不可。” 楚惊心哼笑一声,不再搭话。 当年韩林儿看中朱元璋的雄才大略,效法尧舜,大义为重,将教主之位传于朱元璋。朱元璋得势之后,却倍感威胁,在船上动了手脚,以致韩林儿破船沉江。此事楚惊心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听他狡辩,心中很是不屑! 只听朱元璋又道:“现在,朕要你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楚惊心问道。 朱元璋道:“如今天下既定,四境升平,百姓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可这些武林中人,为了自己的地盘互相争斗,搞的民间乌烟瘴气,实在可恶。朕要你倾明教之力,消灭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然后呢?”楚惊心问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朱元璋气极反笑:“朕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若你执迷不悟,朕定亲率大军踏平明教,鸡犬不留!” 楚惊心知道朱元璋的性情,他向来说得出,做得到。当年胡惟庸案,蓝玉案,牵连数万人之巨,当真杀人不眨眼。 楚惊心心想:我死不足惜,如何能连累教中数万兄弟。当下说道:“请容属下三思。” 朱元璋道:“好,念在你跟随朕多年的份上,朕给你时间考虑。” 朱元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些年,朕的对手一个一个死去,和朕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们,也一个个离朕而去。朕孤独啊!” 楚惊心道:“打你登基做了皇帝,就注定会孤独一世。” 朱元璋点了点头,眼神迷离,冷冷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朕,喜欢孤独。” …… 楚惊心在许若冲的带领下出了皇宫,心中兀自惴惴不安,朱元璋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缭绕,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许若冲道:“楚兄,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楚惊心一笑,说道:“伴君如伴虎,许大人保重。” 许若冲点了点头,说道:“有时间的话,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楚惊心道:“以后会有机会。” 许若冲一抱拳,说道:“咱们后会有期!” 话说楚惊心回到了明教,已是子时。他不想打扰夫人休息,便独自来到了书房。每次遇到棘手之事,他总喜欢独自待在这里。 楚惊心坐在书桌前,右手食指轻敲额头。回想起朱元璋的话,思虑万千。 “惊心。” 楚惊心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她一双眼睛顾盼生情,面容姣好,身材婀娜,正是楚惊心的妻子夏迎春。 楚惊心站起身来,说道:“我本想让你睡个安稳觉,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你。” 夏迎春道:“你一走就是两个多月,我哪里睡过安稳觉。” 楚惊心一脸歉意,说道:“让夫人担心了。” 知夫莫如妻,夏迎春了解丈夫的脾性,当下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楚惊心将嵩山大会,以及面见朱元璋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 夏迎春听了,亦是满脸愁容,问道:“你作何打算?” 楚惊心道:“我已是武林盟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盟主,但让我出卖武林同道,绝无可能。” 夏迎春道:“若朱元璋真的率兵攻打明教,该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惊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突然,楚惊心眼射寒星,一个箭步冲出门外。 过了一炷香时间,楚惊心复又返回。 夏迎春一脸茫然的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楚惊心道:“有人在屋顶监听,想必是朱元璋的人。” “你把他杀了?”夏迎春轻声问道。 楚惊心摇摇头,说道:“那人轻功极高,我没追上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大内第一高手,左督主许若冲的兄弟许若飞!当年朱元璋战无不胜,全靠他的通风报信,来无影去无踪,当真了得。” “那怎么办?”夏迎春颤声问道。 楚惊心正色道:“明天你带着云儿去投奔扬州知府,我与他有过命的交情。” 夏迎春道:“惊心不必多言,这么多年来你我生死与共,我绝不离开你半步!” 她虽是弱女子,说出这话来却显得异常坚定,楚惊心仰天长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楚惊心紧握夏迎春玉手,说道:“明日我就下令遣散教众,让杨长老带着云儿去投奔扬州。至于你我,就听天由命吧。” 夏迎春莞尔一笑,说道:“和你在一起,死又何惧?” 第二日晚,楚惊心召开大会,明教首脑人物齐聚总坛。风云殿内,聚齐了数百人。前面四位,分别是杨天日,高升月、薛零星、雨化辰。他们四位是楚惊心提拔的得力干将。教中之人称其为“日月星辰”四大长老。 杨天日善使圆盾,江湖人称“青天白日”。为明教笼络数千教众。 高升月刀法之精湛,在江湖中独树一帜。 薛零星暗器功夫天下难出其右,没有人见过他的暗器是什么,因为见过的都已是死人。 雨化辰轻功卓越,为明教通风报信,化解多次重大危机。 这四人都曾为明教立下汗马功劳,楚惊心极是看重。 四大长老身后站着的是十大护法。俱是明教中一等一的高手。再其后则是各分坛坛主。 楚惊心登上高台,说道:“各位兄弟,明教总坛已经暴露。各位坛主离开总坛,吩咐兄弟们化整为零,伺机而动。没有我的教令,不可妄动!如果总坛有变,你们要找到澹台敬明,听他号令。” 各位坛主领命而去,唯有四大长老,十大护法立而不动。 “明教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之人模样清瘦,手持圆盾,三十多岁年纪。乃是四大长老之首杨天日。 楚惊心道:“朱元璋让我与武林同道为敌,我实难做到。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率大军围剿明教。” 杨天日道:“教主为何不走?” 楚惊心仰天长叹,说道:“我太了解朱元璋了。我一走,他定会迁怒旁人。到时整个明教遭殃不说,即便将整个武林搅的天翻地覆,他也要找到我。” 杨天日道:“既然教主不走,我们誓与教主共存亡!” “对,”高升月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并肩作战,经历多少次生生死死。就算他大军来到,我们誓死抵抗,绝不臣服忘恩负义的朱元璋!” 雨化辰道:“对,我们与教主共存亡!” “他们敢来,我们就与他们拼了。” “说得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明教有难,我们是不会弃之不顾的。教主休要赶我们走。” 风云殿内,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起来。 楚惊心听了大伙之言,热泪盈眶,甚是感动,说道:“好!那我们就齐心协力,迎战朱元璋大军!” 接着,楚惊心又道:“杨长老留下,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告退。殿内只剩楚惊心,杨天日二人。 楚惊心正色道:“杨长老,我有要事托付于你。” 杨天日道:“请教主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楚惊心点点头,说道:“好,你带着云儿连夜去扬州投奔扬州知府。” 杨天日道:“好,属下将云儿交于扬州知府后,便回来护教。” “不可,”楚惊心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我有什么不测,还请杨长老好生管教。” 杨天日泪水在眼中打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这时,夏迎春从屏风后走出,手里牵着一男孩,男孩看起来只有一两岁的样子。 楚惊心抱起男孩,递与杨天日,说道:“你这就去吧。” “慢着。”夏迎春走上前去,眼泪渺渺,轻声说道:“让我再抱一抱。” 夏迎春抱紧男孩,忍不住抽泣起来。 楚惊心拍了拍夏迎春香肩,说道:“夫人若是不舍,就随杨长老一起走吧。” 夏迎春一听,将男孩递与杨天日,说道:“拜托杨长老好生照料云儿。” 杨天日道:“夫人放心,属下定以命相保!” 楚惊心一摆手,说道:“去吧。” 杨天日抱起男孩,转身离去。可怜那男孩睡的迷迷糊糊,不住的问:“我们去哪儿?” 看着杨天日离去,夏迎春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楚惊心肩头痛哭起来。 楚惊心心如刀绞,说道:“夫人受苦了。惊心枉为一教之主,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此刻,总坛有高升月,薛零星,雨化辰三大长老,十大护法及数十名教众。他们日夜交替,轮班站哨,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仍是风平浪静。 楚惊心与夏迎春闲来无事,种花植草,花前月下。他常年忙于教务,日理万机,倒是难得清闲。两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个多月倒是过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这天,楚惊心正教夏迎春练习书法。突然,一弟子慌慌张张跑来,嘴里喊道:“教主,不好了,不好了!” 楚惊心与夏迎春对望一眼,她们从各自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恐惧。 楚惊心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第六章:把酒言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酒能抒情,亦使人醉。 酒能成事,也能坏事。 世间万物原无好坏之分,就看你如何对待。 楚惊心边走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弟子道:“有人闯进总坛说要见教主。我们拦他不住,他还打伤了两位护法。” 楚惊心“哦”了一声,问道:“对方来多少人?” “两人。”那弟子答道。 楚惊心心想:难道是朝廷中人打探虚实? 楚惊心心里七上八下,疾步而行,远远看到十大护法,已有三人倒地不起。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只见闯教那人一袭白衣,面目冷峻,手中长剑微泛青光。来者竟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花溅泪。他身后站着一位妙龄女子,正是陈百花。 楚惊心哈哈一笑,说道:“我道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原来是花贤弟来了。” 花溅泪回剑入鞘,接着一揖,说道:“许久不见,大哥别来无恙啊。” 楚惊心道:“自打嵩山一别,花贤弟可想煞愚兄了,今日我们非一醉方休不可。” 众人听两人对话,直是目瞪口呆。 楚惊心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这是我的结义兄弟。若非贤弟手下留情,恐怕你们早已成为贤弟的剑下冤魂了。” 楚惊心带着花溅泪二人,引荐了夫人夏迎春及高升月,薛零星,雨化辰三位长老。当晚,楚惊心设宴款待花溅泪。 在花溅泪一再追问下,楚惊心将面见朱元璋之事合盘说出。花溅泪当下决定,留在明教,助楚惊心一臂之力。众人见有高人相助,大受鼓舞,好似吃了颗定心丸! 这一喝,就喝到了亥时。花溅泪又将这两个月的所见所闻,如何打听到了明教总坛所在说了一通。好在陈百花与夏迎春相谈甚欢,倒也不觉无趣。 三位长老及护法们不胜酒力,相继离去。只剩下楚惊心,花溅泪,夏迎春,陈百花四人。 夏迎春道:“夫君已十年滴酒未沾,今日破天荒的大开酒戒,都是因为两位故交的到来啊。” 楚惊心哈哈一笑,说道:“这就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楚惊心心思缜密,他身为明教教主,为了不影响教务,十多年滴酒不沾,以免喝酒误事。 大笑过后,楚惊心道:“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花溅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大哥但说无妨。” 楚惊心道:“当日在嵩山英雄大会,贤弟为何询问独孤天下和雁南飞的下落?贤弟知道他们二人已死,竟要自寻短见,他们可是你的至亲?” 花溅泪听他发问,闭上眼睛,忽又睁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们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什么?”楚惊心大感意外。 花溅泪道:“当年是他们二人陷害花家,害的我花家七十二口被满门抄斩。” 楚惊心恍然大悟,问道:“你是花非雾大侠的后人?” “不错,”花溅泪道。 楚惊心道:“花非雾大侠的铸剑术天下无双,当年遭人陷害。被朝廷判了个勾结吐鲁番,通敌卖国之罪。好在后来被相国李善长查明真相,为花家翻案。才还了花家清白。” 花溅泪道:“人死不能复生,还了清白又如何?” 花溅泪斟满酒,又饮一杯,接着说道:“当年我与师妹逃过一劫,到了穷乡僻野之地,一躲就是十多年。这十多年来,我钻研剑道,受尽熬煎磨难,终于自创绝世剑法。可我四处打听,却没有此二人下落,直到去了嵩山。” “直到去了嵩山,才从方丈口中得知他们二人已死。”楚惊心接言道。 “不错,”花溅泪道:“这些年,我日夜苦练,苦思破解他们的剑法!就是想要手刃仇人,报这血海深仇!当日你说过,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目的。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当时突然知道大敌已死,脑中一片空白。” “所以你才要自寻短见。”楚惊心道。 花溅泪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本事报仇。现在我剑法有成,他们却已死去多年。天意弄人,不给我报仇的机会,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说着,他眼中似乎要迸出火来。 楚惊心见他神情黯然,当即安慰道:“伤心往事,不提也罢,我们接着喝酒。” 两人对饮一碗。只听楚惊心道:“贤弟竟然自创剑法,当真了不起。这是什么剑法?” “还未起名。”花溅泪道。 楚惊心道:“那就叫绝世剑法吧。” “绝世剑法?”花溅泪顿了顿,说道:“好名字,就是有点不大谦虚。” “哈哈哈哈!”两人对视大笑。 他们二人痴迷武学,谈起武功,无休无止。夏迎春与陈百花早已犯困,两人自去休息。 楚惊心与花溅泪一边饮酒,一边讨论起来。后来谈到儿女之事,两人决定,若是后人一男一女,便指腹为婚。若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就让他们义结金兰。 后来,两人又从剑法谈到军国大事,两人足足喝尽七坛花雕,眼看天已蒙蒙亮,终于双双趴在桌前,沉沉睡去。 翌日,花溅泪只觉头疼欲裂,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只听一女子道:“你醒了?” 花溅泪坐起身来,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位绝世美女。却不是陈百花又是谁? 花溅泪掀起被子,下了床,说到:“昨晚高兴,喝的太多了。” 陈百花噗呲一笑,说道:“你那位教主大哥喝的更醉。迎春姐姐都没喊醒他。” “喊醒他做什么?”花溅泪问道。 陈百花道:“探子来报,朝中有个大贪官卸甲归田,往西北八十里的卢陵有条峡谷,是他的必经之地。” 花溅泪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想打这个贪官的主意。” “不错,”陈百花道:“可是迎春姐姐不想打扰教主休息。还说明教大难在际,不要再关心这些身外之物了。” 花溅泪拿起桌上的青龙剑,说道:“等我回来。” “你去干嘛?”陈百花问道。 花溅泪道:“我去取那贪官之物,算作给大哥的见面礼吧。” 陈百花道:“我一个人很闷的,你要快点回来。” “我天黑之前就回。”花溅泪道。 花溅泪向高升月要了匹快马,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经过一小镇,已是午时,他今日粒米未进,感到腹中饥饿。在客栈吃了两个包子,一壶茶未喝完,便要急匆匆离去。那小二索要四文钱,花溅泪一摸,竟身无分文。他离开客栈,翻身上马,策鞭而去。只留下一句:“待我回来,十倍奉还!” 那小二追出门外,花溅泪已然走远,嘴里兀自骂骂咧咧:“因为四文钱跑那么快,我看是穷疯了!这马多半也是非偷即盗!” 花溅泪一路北行,几经打听,眼前终于出现一条峡谷。 “看来,就是这里了。”花溅泪自言自语的说道。 花溅泪只觉眼冒金星,心中难受。只听马儿一声长嘶,花溅泪回头一看,马儿竟脱缰而去。 花溅泪昨晚喝的太醉了,此刻头仍然昏昏沉沉,竟忘了拴马。 花溅泪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心中不耐,想要离去,却已没有坐骑。 突然,花溅泪隐隐约约听到前方有马蹄之声。花溅泪打起精神,过了一会儿,果见前方有马车到来。 那马车很大,宽有数丈,长愈两丈,由四匹骏马拉行。马车前有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开路,马车两边有数十人跟从护驾。前方一人高举一面大旗,旗面写着“龙威镖局”四个大字。 顷刻间马队已至花溅泪跟前,见花溅泪没有避让之意,马队当即停滞不前。 只见右首边骑马那人五十多岁年纪,他红光满面,手持银枪,身披赤色披风,威风凛凛。 那人一抱拳,说道:“龙威镖局铁孤行路过此地,还请这位朋友行个方便。” 花溅泪道:“留下马车,任你等通行。” 左边骑马持刀之人怒道:“你这厮找死。” 铁孤行一摆手,说道:“二当家不得无礼!” 铁孤行翻身下马,一抱拳,说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今日路过贵地,还请朋友多多照顾。” 就在这时,马车内帘布掀开,帘布后是一白面银须,雍容华贵的老者,那老者不耐烦的说道:“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他走便是。” 花溅泪冷哼一声,说道:“马车留下,饶你等性命。” 二当家早已不耐,他翻身下马,“苍啷”一声拔出宝刀,说道:“再不滚开,休怪我刀下无情。” 花溅泪冷冷道:“放马过来吧。” 二当家大喝一声,刀一扬,便向花溅泪冲去。 刚至跟前,但见青光闪过,花溅泪回剑入鞘。二当家呆立当场,随即倒地不起。 数十名弟子见状,一拥而上。花溅泪身形一晃,只听“叮当”,“苍啷”,“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数十人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 数十人“哎呦”,“啊呀”,“妈呀”哭天喊地的惨叫。原来他们握兵器的手,都已齐腕而断。 车上的老者吓的脸色苍白,下车慌忙逃去。 铁孤行“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额头冷汗直流,握住银枪的手不住发抖。 只听花溅泪道:“你来驾车,到了我要去的地方,就随你去。” 花溅泪上了马车,将无用之物弃之路上,只留几箱金银。 铁孤行哪敢懈怠,只好驾车而行,行得数里,突见一女子拦住了去路。 花溅泪在马车之中问道:“为何停车?” “大侠,”铁孤行道:“有人拦了去路。” 花溅泪撩开门帘,只见一女子站在路中间。那女子二十岁左右,身着朴素,简陋的衣服丝毫掩饰不住她如兰似芷的气质。一头靓丽的淡墨色青丝在风中微微飞舞,只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稍稍挽起几缕秀发。薄如蝉翼的纱袖之下,露出一只纤纤素手,柔荑般的光洁美丽,冰雪肌肤,柔若无骨。一张俏丽的小脸未施粉黛,却依旧妩媚动人,精致又显清丽脱俗。肌肤胜雪,仿佛吹弹可破,峨眉如一弯细细的月亮,齿如瓠犀,目若秋波流转,双瞳剪水,婉如清扬,千万种思绪藏于其间,明亮动人。细小的洁白琼鼻下,粉嫩可爱的樱唇好似一朵美丽的花儿,娇艳欲滴。当真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好似天仙下凡,娇美无匹,令人不可逼视。 那女子见花溅泪撩开门帘,跑将过来,说道:“求求公子救救我爷爷吧。” 花溅泪冷冷说道:“想救你爷爷,你该去找郎中,找我作甚?” 铁孤行道:“大侠不知,这里方圆二十里没有人烟,却上哪里去找郎中?” 花溅泪听那女子一直苦苦哀求,只好说道:“你上车吧。” 那女子上了马车,说道:“小女子罗玉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铁孤行驾着马车,经罗玉赏指路,左拐右拐,越行越是偏僻。 花溅泪心里起疑:莫非她有什么阴谋? 转念又想:我花溅泪怕过谁来?何况她一个弱女子,能奈我何? 铁孤行一边驾车,一边问道:“老朽眼拙,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花溅泪,”花溅泪冷冷说道:“你若要复仇,尽管找我就是。” 铁孤行一听花溅泪三个字,浑身打了个激灵,随即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原来是剑神,栽在你手里,我也不冤。” 就在这时,罗玉赏玉手一指,说道:“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花溅泪三人下了马车,看到两间破旧不堪的茅屋。 罗玉赏将花溅泪引进茅屋,花溅泪环视四周。茅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两张桌椅,两个床铺,一个布挡。床铺上躺一老者。看起来年愈七旬,骨瘦如柴,一双眼睛已经黯淡无光。 花溅泪摸他脉相,已是跳动甚微。 那老者道:“不行了,人终究要死的。” 花溅泪看了看罗玉赏,缓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令公大限已到,非药石所能医治。” 罗玉赏一听,趴在那老者跟前大哭起来。 那老者说道:“这位公子请过来。” 花溅泪走将过去,那老者突然握住了花溅泪的右手。一脸哀求的说道:“请公子答应老朽一个不情之请。” 罗玉赏见状,停止哭泣。 花溅泪见他将死之人,仍苦苦哀求,心下不忍:“前辈有什么遗愿,晚辈尽力而为就是。” 那老者手往下指,说道:“床下,床下……” 罗玉赏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破旧的木箱。那木箱宽三尺,高也三尺。 罗玉赏问道:“爷爷要打开吗?” 老者使劲点了点头。 花溅泪退后一步,有所防备。心想:莫非箱子里面是什么厉害的暗器? 罗玉赏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是一摞摞书册。 罗玉赏道:“公子莫怕,小女子绝无害你之心。” 花溅泪走近一看,拿起一本书册,封面上写有“水浒传”三个大字。 花溅泪问道:“这是武功秘籍吗?” “不是,”那老者道:“那是老朽的师友施耐庵的大作。至于其它,都是老朽搬文弄墨。” 花溅泪逐一看去。见有《三国志通俗演义》、《隋唐两朝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三遂平妖传》、《粉妆楼》等书。 那老者道:“这是老朽的毕生心血,希望公子能让这些书流传后世。” “好,”花溅泪道:“我答应你。” 那老者道:“还有,老朽就将玉儿托付给公子了。” “不可,”花溅泪道:“我已有家室。” 老者咳嗽一声,说道:“男人三妻四妾,人之常情,玉儿也不会介意。” 花溅泪道:“我一生只娶一人,前辈不必多言。” 老者看了看花溅泪,说道:“你是嫌玉儿的模样配不上公子吗?” 罗玉赏又羞又愧,竟向墙上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花溅泪一把拉住了罗玉赏。 罗玉赏娇愧难当:“公子瞧不上我,为何还要救我。反正爷爷一死,我也不想活了。” 老者看着花溅泪,央求道:“求公子答应老朽,照顾好玉儿。” 花溅泪看着老者乞求之意,溢于言表。不禁想起了父亲。当年父亲让自己逃命时,亦是这个表情。到现在,也时不时的会梦见此情景。 花溅泪动了恻隐之心,当下说道:“好,我答应你。” 老者心愿已了,甚是欣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喜极而去。 罗玉赏知道爷爷已逝,放声大哭。花溅泪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站在一旁。 过了许久,罗玉赏不再哭泣,抬头问道:“公子能帮我葬了爷爷吗?” 花溅泪点了点头。他将老者尸体背出了茅屋,却见门外只剩一辆马车。四匹马少了一匹,铁孤行已不知去向。看来是自行骑马偷偷去了。 花溅泪问道:“令公葬在哪里?” 罗玉赏道:“就这里吧,爷爷在这里住很长时间了,早习惯这里的一切。” 花溅泪葬了老者,待要立碑,却不知老者姓名。当下问道:“还不知令公尊姓大名?” 罗玉赏道:“罗贯中。” 第七章:惊天巨变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这就是人生。 话说花溅泪葬了罗贯中,这么一耽搁,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花溅泪让罗玉赏上了马车,自己则在前方驾车,奔明教总坛驶去。 在路上,两人心里各有所思。 花溅泪心想:带着位姑娘回去,该如何和花妹解释呢?不如做个现成的媒人,给楚大哥撮合一下吧,但嫂夫人会不会答应呢? 转念又想:还是回去再说吧。 罗玉赏心中更是纠结,她刚死了至亲,心中难过。花溅泪答应罗贯中照顾自己,始终有点强人所迫,自己又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此刻已是巳时,车行粼粼,眼看就到总坛,花溅泪却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心里极不舒服。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前方大约十里处竟燃起熊熊大火,红彤彤一片,直冲天际。 花溅泪心中暗叫:不好! 那正是明教总坛的方向。花溅泪快马加鞭,心中隐约有不祥之兆。他从未感到过恐惧,此刻却是怕的要命。他想起陈百花和楚惊心,脑中胡思乱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楚大哥武功盖世,应该能护花妹周全。或许这大火只是总坛失火。花溅泪在心里自我安慰。 罗玉赏好像发觉了什么:“花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花溅泪不停鞭策,嘴里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失火了。” 不到一炷香时间,马车已行至明教总坛。只见总坛已是一片火海,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许多房屋已经塌陷,只留下光秃秃的高墙。花溅泪翻身下了马车,疾步冲入总坛之内。罗玉赏也下了马车,紧跟其后。 花溅泪进了总坛,只见曾经的高墙大院内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有躺在地上的,有趴在地上的,有的斜倚在墙角,有的却似跪非跪。他认出了两位护法及数十名明教教众,其余皆是黑衣蒙面。花溅泪眼中充满了恐惧,身后的罗玉赏更是吓的花容失色:“花……花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花溅泪已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耳中嗡嗡鸣叫,脑子里一片空白。 “花妹,花妹……”他一边大喊,一边四处寻找陈百花。花溅泪在转角处接连看到薛零星,高升月,雨化辰的尸体。这三位护法武功高强,竟也死在敌人之手。花溅泪更是又惊又怕。他惊慌失措,声音已经嘶哑。他嘴里不住大喊陈百花的名字,辗转来到了风云殿。这风云殿全是青石砌成,没有被大火殃及。花溅泪进得殿内,只见大殿内有数十名蒙面男子的尸体,地上有一滩滩红丫丫的血迹。只见殿内一人斜坐地上,背靠台阶。那人四十上下,方面阔口,正是楚惊心。肩上倚一妇人,正是楚惊心的夫人夏迎春。 花溅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发现二人早已气绝身亡。楚惊心身上刀伤剑伤无数,可见当时打斗之惨烈。 夏迎春腹中插一短剑,右手兀自紧握剑柄,想必是殉情而死。 “大哥,大哥。” 花溅泪喊了两声,楚惊心再也不能回应,伸手一摸,触手冰凉,显然断气已久。 “啊!”花溅泪大喊一声,冲出殿外,跌跌撞撞的接着寻找陈百花下落。连武功盖世的楚惊心都惨死敌人之手,陈百花更是难逃魔掌。他心里明白,可仍抱一丝幻想。 大火仍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窗,门,大梁,不断坠落。“咚,当啷,咔刺”之声不绝。木炭味加上尸体的烧焦味,掺杂在一起,钻入口鼻,让人作呕。 花溅泪已顾不得许多,突然,他在地上捡起一枚玉佩。花溅泪只觉头皮发麻,他认得出这是陈百花的玉佩。玉佩不远处是门窗大梁倒下而燃起的火堆。火苗已经渐渐熄灭,剩下通红的焦炭,不停地迸出火星。 花溅泪拔出青龙剑,将焦炭一一挑开,到的后来,干脆把剑一扔,用手去扒。即便两手烧的通红,鲜血淋漓,花溅泪却已感觉不到疼痛。他两眼布满血丝,嘴里不停的喊着“花妹”。 罗玉赏见到此景,心中不忍:“花大哥,你的手受伤了。” 花溅泪充耳不闻,直到焦炭,灰烬全部扒开,却见下面是一堆白骨。花溅泪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罗玉赏似乎明白了什么,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花大哥不要这样。” 花溅泪喃喃自语:“花妹死了,花妹死了。” 突然,花溅泪捡起地上的青龙剑,直指罗玉赏咽喉:“是你,是你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引开!你是受谁指使?快说!” 罗玉赏吓得不知所措:“花……花大哥,你……你说什么?” 花溅泪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眼中杀气大盛:“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罗玉赏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没害你啊。” “可你害了花妹,害了我大哥!”花溅泪厉声说道。 “没……我没有,”罗玉赏道:“如果真的是我,我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跟着你来这里。” 花溅泪一想也是。突然,他手持青龙剑,一剑一剑的在地上划去,直到划出深愈数尺的坑来。花溅泪将那一堆白骨小心翼翼的放入坑中,呆立当场。他眼睛始终盯着那堆白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从他的眼神中,却能看出他的悲伤,无奈与凄凉! 过了很久,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径直往风云殿走去。 罗玉赏被他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多问,只是在他身后跟着。 花溅泪来到风云殿,走至楚惊心尸体旁边,说道:“大哥,你们夫妻情深,生死与共。而我与花妹却已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了。” 语毕,花溅泪仰天长叹,接着说道:“我这就将你们合葬。” 花溅泪鼻中闻到了楚惊心身上浓烈的酒味,暗暗自责:“若非大哥陪我喝了这么多酒,以致神志不清,以大哥的绝世武功,未必会遭人毒手!” 花溅泪扶起楚惊心,陡见他背后台阶上有一行血字。写道“贤弟快”三个字,最后一个“走”字只写一半…… 花溅泪心中一酸,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心想:大哥临死之际却还想着我的安危。 花溅泪将夫妻二人合葬之后,喃喃自语:“这个世上,我再无亲人,已经了无牵挂了。” 接着,花溅泪转身向罗玉赏冷冷说道:“我死之后,请你将我和花妹合葬。” 罗玉赏听他之言,说道:“花大哥死之后,我也没有亲人了,我死之后,谁又能葬我?” 花溅泪看了看罗玉赏,说道:“那一车金银,足够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你为何要死?” “那你为何要死?”罗玉赏反问道。 花溅泪道:“我空有一身武功,既报不了杀父杀母之仇,又报不了杀妻灭友之恨,活着还有什么用?” 罗玉赏道:“我空有一车金银,既救不活爷爷,又不能阻止花大哥去死,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你……”花溅泪欲言又止。 罗玉赏道:“再说,该死的既不是公子,也不是我,而是公子的仇人!” “仇人?”花溅泪黯淡无光的眼中似乎放出光芒:“可是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罗玉赏道:“这个简单,他们都蒙着面,证明他们不想让我们认出是谁。为什么不想让我们认出他们是谁,那是因为他们定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花溅泪盯着罗玉赏道:“你接着说。” 罗玉赏道:“我们去找那些尸体查看,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好,我们这就去找。”花溅泪道。 两人复又回到风云殿,将黑衣人的面具一个个摘下。花溅泪与罗玉赏对视一眼,这些人她们都不认识。 两人复又来到院内,将几十名黑衣人的面具一一摘下,却是大失所望,这些人她们见都没有见过。 罗玉赏道:“花大哥不急,既然他们没有留下线索,那我们就从明教中人找线索。” “怎么找?”花溅泪问道。 罗玉赏道:“花大哥有所不知,我爷爷虽对武功不感兴趣,但他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都罗列成书。我闲来无趣,早已倒背如流。只要看到伤势,我就知道是何门何派的武功。” “好,我们这就去找。”花溅泪拉起罗玉赏玉手去找明教弟子的尸体。 罗玉赏见有一人脖颈处有剑伤,用玉手一指,说道:“花大哥请看,这人剑伤既小且深,伤口却薄似杨叶,这人使的是连城派的连城剑法。” 接着又指向斜倚墙角的尸体,说道:“这人双肩同时中刀,刀风强劲有力,手中握有剑柄,显然是被对方用刀斩断。这人使的是金刀门的鸳鸯连环刀。” “连城派,金刀门。”花溅泪嘴里喃喃念道。 罗玉赏接着指着另一尸体,说道:“这人胸口受的是棍伤,后背中的是暗器。江湖中使棍的门派并不多,只有神木帮以棍法名扬天下。他背后中的蜂尾针,针上喂有剧毒,这是正气帮的独门暗器‘满天花雨’” “这人是什么手法,我倒没有看出来。” 罗玉赏接着往下看,指着另一个尸体,说道:“这人脑浆迸裂,中的是黑风寨的‘雄霸锤’。” “此人被拦腰而斩,只有‘洞庭派’的开天斧有如此威力。” “这是铸剑山庄的‘御龙剑法’。” “这是天山派的‘秦家锏’。” “这人死在天地教马南山的成名绝技‘化心掌’下。” 她一口气认出九大门派的独门绝技。花溅泪听的倒抽一口凉气。这些都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掌门人俱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 花溅泪心想:此次围剿明教,不知对方究竟来了多少这样的高手。别说大哥昨晚喝的酩酊大醉,即便神智清醒,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啊。 罗玉赏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往下说。 花溅泪道:“你接着说。” 罗玉赏轻启朱唇,说道:“太多了,一时我也不能十分断定。万一我们认错了仇人……” 花溅泪一摆手,一脸杀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宁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罗玉赏心想:这些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花大哥如何能杀得完,其余的仇人我断不能说了。 转念又想:知道仇人是谁也好,总强过让他现在去寻死。 当下说道:“其余都是些平庸之辈,无法看出是何门何派的杀人手法。” 花溅泪喃喃自语:“连城派,金刀门、神木帮、正气帮、黑风寨、洞庭派、铸剑山庄、天山派、天地教。”他要用心记住这些仇家。 罗玉赏看出了他眼中充满的仇恨,冷漠,忧伤与无奈。 只听花溅泪问道:“这些门派都在哪里?” 罗玉赏眉头一皱,说道:“爷爷书里有记载,只是这些门派遍布四海。天南地北,如何去找他们?” 花溅泪冷冷说道:“即便找到天边,上天入地,也要一个不留!” 花溅泪听其一席话,死志已消,杀心大起! 罗玉赏虽未见过花溅泪杀人,但刚刚见识他以剑倔地的本领就知道他的武功之高,绝非泛泛!她不知道花溅泪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她知道,江湖之中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第八章:血雨腥风 圣书万卷任纵横, 常觉心源极有灵。 狂笑惊散四方客, 大怒偏向虎山行。 不畏腥风吹血雨, 豪歌一曲万里晴, 独自遨游何稽首? 揭天掀地慰生平。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仗剑走天涯,四海我为家。这是多少武林中人所向往的。武功不如仇人,不报仇已是难事。武功胜过仇人,能做到不报仇更是难上加难! 只听花溅泪问道:“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门派?” 罗玉赏略一沉思,说道:“爷爷书里记载,这里往东一百二十里便是金刀门所在。” “好,”花溅泪道:“我们去金刀门。” 花溅泪报仇心切,马不停蹄的赶去金刀门,天刚蒙蒙亮,就已赶到。 眼前所见,高墙大院,门匾之上赫然镶着“金刀门”三个金黄大字。门前站有两人,均使弯刀。 花溅泪将马车停至门前。对罗玉赏道:“在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花溅泪下了马车,却被两名护卫拦下。其中一人喝问:“来者何人?” 花溅泪道:“我要见你们帮主。” 那人道:“找我们帮主有什么事?” 花溅泪道:“向他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那人问道。 “他的项上人头。”花溅泪冷冷说道。 那人一听,怒目圆睁:“滚!别在这捣乱。” 花溅泪冷峻的脸上一丝蔑笑:“能挡住我的,这世上不出三人,而你们两个都不是。” 说着,他径直向前走去。那两名护卫见他硬闯,拔刀齐向花溅泪身上砍落。青光一闪,花溅泪并未停下脚步,两名护卫却倒在了身后。 花溅泪进得金刀门,只见里面房屋林立,装潢奢华,竟比明教总坛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为屹立百年不倒的名门大派! 走至后庭,又遇见一丫鬟端着果盘匆匆走来。花溅泪问道:“你们帮主在哪里?” 那丫鬟吓了一跳,随即问道:“你是谁?” “你们帮主的朋友。”花溅泪道。 那丫鬟道:“我们帮主刚回来不久。”接着玉手向后方一指,说道:“帮主在祭刀房。” 花溅泪径直向前走,果见前方房屋门头上方写有“祭刀房”三个大字。 花溅泪走上前去,却听有人在低声言语。仔细听去,只听那人说道:“一刀不辱使命,与各路英雄联手歼灭邪教,格毙魔头楚惊心,以告慰上官帮主在天之灵!” 明教行事向来秘密诡异,朱元璋登基后刻意打压明教。明教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武林中名门正派皆称之为邪教。欲除之而后快! 听到此处,花溅泪破门而入。只见那人正在焚香祭拜。此人五旬左右,面容消受,身躯却显宽阔。见花溅泪闯了进来,当即站起,拿起地上的两把金刀,喝问:“你是何人?” 花溅泪冷冷问道:“你是金刀门掌门人?” 那人道:“不错,我正是金刀门掌门人吴一刀,你又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花溅泪又问道:“昨晚围剿明教,你也在场?” 吴一刀先是一愣,显然很是吃惊,随即“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明教余孽,邪教果然邪门,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花溅泪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围剿明教?” 吴一刀道:“你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前帮主就是死在邪教之手,金刀门与邪教不共戴天!” 花溅泪道:“以你的威望,绝不能召集这么多武林高手,你是受何人指使?” 吴一刀哈哈一笑,说道:“想知道的话,去阴曹地府问阎罗王吧!” 语毕! 吴一刀抄起双刀便向花溅泪身上招呼。花溅泪并不出剑,只是连连闪避。吴一刀使出了鸳鸯连环刀的绝招“鸳鸯戏水”。这一招刀刀致命,环环相扣,攻守兼备,可说是无懈可击! 只听刀风呼呼作响,他手持双刀“劈”、“砍”、“刺”、“剁”、“撩”、“扫”、“削”,每一刀使出,绝不重复,让人防不胜防。可接连出了四五十刀,却连花溅泪衣角都没碰到。 吴一刀突然停止攻击,说道:“你为何不亮剑?” 花溅泪道:“你还不配。” 吴一刀闻言大怒,说道:“好大的口气。” 花溅泪道:“只要告诉我主谋是谁,我可以留你全尸。” 吴一刀怒极反笑,说道:“老夫一双鸳鸯连环刀走南闯北,罕逢敌手,今日老夫就送你去阴间胡吹大气吧!” 说着,抡起双刀就向花溅泪冲去。只听“铮”的一声,吴一刀睁大了眼睛,却已不能视物,因为他的项上人头已经离他身子而去。 “既然你不肯说,就不必开口了。”花溅泪冷冷说道。 就在这时,有十几名帮众听见打斗之声,闻声而来。见吴一刀已身首异处,皆大吃一惊,当即拔刀齐往花溅泪身上招呼。花溅泪身形一晃,已至门外。身后数十名帮众纷纷倒下。 花溅泪冷冷道:“我本不想杀你们,可你们却要杀我!” 花溅泪抬头看去,只见又有数十名帮众冲来。花溅泪冷冷说道:“杀一百个也是杀!” 这些乌合之众又岂是花溅泪的敌手?花溅泪青龙剑在手,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他杀得兴起,想起了陈百花及楚惊心,又想起了花家的血海深仇。新仇加旧恨,所有的怨气,终于在此刻爆发!他杀红了眼,到得后来,见人便杀,连丫鬟女眷也不放过。 他从后庭杀到前院,又从前院杀回后庭。只听“妈呀”,“哇”、“哎呦”之声不绝,整个金刀门犹如人间炼狱,陷入一片血海!不到一炷香时间,金刀门偌大的院子已不见一个活口! 金刀门上下一百三十二口尽遭屠戮!就连后院的鸡鸭鹅狗都没有放过。花溅泪杀得兴起,凡是喘气的,一个不留! 花溅泪一把火烧了金刀门,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后他继续驾车前行。到得一集市,花溅泪在布庄买了些绫罗绸缎,两人让裁缝量了尺寸,做了几件衣物。 这裁缝当真手巧,花溅泪与罗玉赏在客栈吃完饭,衣服就已经做好。罗玉赏进去换了身衣服,粗布麻衣换成了绫罗绸缎。本就如花似玉的罗玉赏,此刻更是锦上添花,美艳不可方物。花溅泪望着罗玉赏,不禁眼前一亮。 突然,那老板说道:“姑娘,你可是玉儿姑娘?” 罗玉赏问道:“你认识我?” 老板说道:“我是你景田爷爷啊,十多年前你才这么高。”说着,他用手在胸间比划一下,觉得太高,又向下落了一截。 罗玉赏仔细端详老者,这才恍然大悟,喜道:“原来你是景田爷爷啊,你好多年都没去看我爷爷了。” 景田道:“是啊,为了生计,太忙了。以前我经常去你爷爷那里喝茶下棋,有时还帮他整理书籍。对了,你爷爷的大作完成了吗?” 罗玉赏头一低,说道:“爷爷已经过世了。” 景田一听,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叹道:“可惜可叹,贯中兄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乃千年不出之奇才!他这一走,何时才能再出如此人杰啊。” 花溅泪听的出两人是至交,当下说道:“罗前辈有个遗愿,不知先生能否帮他完成。” 景田道:“公子但说无妨,我定竭力而为。” 花溅泪道:“这马车上的书是罗先生的毕生心血,他希望这些书能够流传后世。” 景田点头道:“这个不难。” “多谢了。”花溅泪转身向罗玉赏道:“既然你们相识,玉儿姑娘就留在这里吧。” “不,”罗玉赏道:“花大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花溅泪道:“我孑然一身,四处漂泊,又身负血海深仇。你跟着我,怕是有吃不尽的苦头。” 罗玉赏道:“我不怕,再说,没有我指路,你是找不到你的仇家的。” 花溅泪不再搭话,转身问景田:“这衣服多少银两?” 景田哈哈一笑:“公子不必说了,我分文不取。” 花溅泪将衣服打包,背在肩上,他解下两匹马,问罗玉赏道:“你会骑马吗?” 罗玉赏道:“学过。” 花溅泪向景田道:“这马车行程太慢,多有不便,马车和车上之物就交给你了。” 语毕!花溅泪与罗玉赏一人一骑,扬鞭去了。 景田喊道:“这衣服也不值一辆马车啊。”但见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 景田上了马车,见马车之上有八个木箱。他打开其中一个木箱,里面全是书籍。景田点点头:“贯中兄竟有如此多的杰作,当真鬼才也。” 待打开第二个箱子,却是银光闪闪,里面全是银锭。再开第三个箱子,里面金光灿灿,全是金元宝。景田直吓目瞪口呆,待下车去追二人,花溅泪与罗玉赏却已无踪影。 花溅泪与罗玉赏单人快马,行动更是迅速。 他们先是去了杭州找连城派。不料连城派守口如瓶,坚决不肯说出主谋是谁。花溅泪一怒之下,屠连城派满门。 又到苏州铸剑山庄逼问无果,遂血洗铸剑山庄。 后来,途径黑风寨,一把火烧之。 辗转又去了洞庭湖,灭了洞庭派,顺道又踏平了神木帮。 神木帮与正气帮距离甚近,同气连枝。听说神木帮被仇家灭门,正气帮帮主郝晋中带领正气帮三百帮众誓为神木帮报仇雪恨。不料却被花溅泪灭之。 花溅泪马不停蹄,赶至天地教。天地教早已听见风声,布下天罗地网,等花溅泪到来之后,想来个请君入瓮。不曾想他们严重低估了花溅泪的实力。天地教,百年大派,竟被花溅泪以一己之力消灭殆尽! 这两个月来,花溅泪马不停蹄,接连灭了金刀门,连城派、铸剑山庄、黑风寨、洞庭派、神木帮、正气帮、天地教八大门派。 花溅泪行动神速,各大门派刚听到风声,花溅泪就已找上门来。江湖中更是传的神乎其神,以至于一夜之间处处有死神。死神花溅泪的大名,传遍武林中每个角落。各大门派,噤若寒蝉,谈花色变,人人自危。 如今九大门派,只剩下天山派了。天山派并未在天山之上,而在天山东北方向八十里处。此刻,花溅泪与罗玉赏已至天山派门前。 罗玉赏问道:“花大哥的仇家只剩天山派了。花大哥报完了仇,打算去哪儿?” 花溅泪经他一问,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他眼望前方,说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下了马,进了天山派。却见偌大的天山派空无一人。 罗玉赏道:“花大哥,当心他们使诈。” 花溅泪根本没将天山派放在眼里。两人经过几个走廊,依然了无人踪。走至走廊尽头,眼前是个大殿。门匾之上写有“天山大同”四个大字,也不知作何解释。 进得大殿,却见一人端坐其上。那人五十多岁年纪,一身黑袍。见花溅泪,罗玉赏到来。那人沉声说道:“你们来了?该来的始终要来。” 花溅泪冷冷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天山派掌门梅硕风。” 花溅泪又问道:“围剿明教,你也在场?” 梅硕风道:“不错,我一直在等你,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花溅泪道:“既然知道我会来,你为何不走?” 梅硕风道:“半个月前,我遣散了所有弟子。如果我再一走了之,你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会连累更多无辜。倒不如,以我一人之命,泄你心中之恨!” 花溅泪问道:“你们为何要围剿明教?” “你动手吧,”梅硕风道。 他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花溅泪冷冷说道:“即便你遣散了天山派弟子,我一样可以一个一个的找出来。” 梅硕风“哼”了一声,说道:“灭人满门,正是你死神花溅泪的一贯作风!” 花溅泪道:“只要你说出主谋是谁,我不但饶天山派弟子不死,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梅硕风“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我技不如人,任人宰割就是,绝不做卖主求荣之事。” “卖主求荣?你们果然是受人指使,”花溅泪道:“你的主人不顾你们的生死,你又何必愚忠于他。” 梅硕风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必问了,即便我告诉你仇家是谁,你也报不了此仇。” 花溅泪冷冷说道:“你只管说便是。” 梅硕风摇摇头,不再说话。 花溅泪再问,梅硕风却不再言语。 罗玉赏道:“花大哥不必问了,他已服毒自尽了。” 花溅泪走上前去,一探鼻息,果然已死。 罗玉赏走上前来,在梅硕风身上摸来摸去。 花溅泪问道:“你干什么?” 罗玉赏道:“活人不肯开口,或许死人身上能找到蛛丝马迹。” 花溅泪摇摇头,转身离去。 罗玉赏突然说道:“果然有线索。” 她从梅硕风怀中找出一个纸团。花溅泪回转身来,说道:“打开看看。” 罗玉赏展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今奉诏尽诛明教余孽,九大门派誓死剿灭邪教,同进退,共存亡!如违誓约,天地不容! 下面是九大门派掌门人的署名以及九个红丫丫的指印。 花溅泪道:“我早料到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明教这个劲敌,原来他们是奉旨行事。” 罗玉赏点了点头,说道:“为了功名利禄,他们甘冒大险,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花溅泪冷冷道:“我们走。” “去哪里?”罗玉赏问道。 “皇宫大内。”花溅泪道。 罗玉赏问道:“去皇宫干嘛?” “杀狗皇帝!”花溅泪眼中杀机大盛,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九章:大闹皇宫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很多人向往诗中剑客的洒脱,却无人了解剑客的无奈与悲哀! 话说花溅泪与罗玉赏到了京师,找了间客栈住下。所幸罗玉赏从木箱中拿出几个银锭,不然连打尖住店的银子都没有。花溅泪安顿好罗玉赏,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办完事情就回来找你。” 罗玉赏握住花溅泪的手,说道:“花大哥不要去了。皇宫大内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你杀不了皇帝的。” 花溅泪望着罗玉赏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说道:“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会关心我的生死了。”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算起来,我花家的血海深仇,狗皇帝也逃不了干系。不杀他,我绝不甘心。” “如果你杀不了他呢?”罗玉赏问道。 花溅泪道:“能杀他自然最好,若杀不了他,就由他去吧。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远离尘世间的恩恩怨怨,再也不提报仇之事!” 罗玉赏大喜,随即又满脸愁容,只听她道:“若你杀不了皇帝,皇帝绝不会放过你的。” 花溅泪知道她担心自己安危,当即说道:“你放心,我虽无十分把握杀他,但要全身而退,谅谁也拦不住我!” 明月高悬,皇宫气势恢宏。花溅泪凭着一流的轻功,趁着夜色,跃入皇宫大内。身在大内之中,花溅泪却是蒙了。这皇宫内,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无数。一排排房屋一眼望不到边际,何止成千上万间?一间一间的去找,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找的着皇帝在哪儿! 花溅泪寻思:不如等到明天早朝。 转念又想:不行,早朝必定戒备森严,如何杀得了他? 就在这时,陡见前方一队禁卫兵巡逻而至,共有十一人。花溅泪身形一晃,青光闪过,只留一个活口。 那人只当对方是厉鬼,吓的双腿发抖:“不要……不要杀我……” “皇帝在哪?”花溅泪冷冷问道。 那人道:“我……我不知道……”。 花溅泪冷冷道:“不说,我就杀了你。” 那人声音颤抖:“说了……会被诛九族……” 花溅泪沉声问道:“你不怕死?” 那人道:“我只是小小把总,真的不知皇上在哪啊。” 花溅泪结果了他的性命,几个起落,又遇一队禁卫兵巡逻。他以同样的手法,只留下一个活口。 那人又惊又怒:“你是何人,夜闯皇宫大内,擅杀侍卫,你好大胆子。” 花溅泪看他装扮,应该官职不小。将剑放在那人脖子上,说道:“带我去见皇上,不然要你狗命。” …… 皇宫前朝以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为核心,东有文华殿、文楼,西有武英殿、武楼;后廷以乾清宫、坤宁宫为核心,东有春和宫,西有柔仪殿、奉先殿、大善殿、九五飞龙殿、西宫,两侧为东西六宫。 今晚,朱元璋在乾清宫召见许若冲,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四人。 齐泰,洪武十七年举应天乡试第一,次年成进士。洪武二十八年被提拔为兵部左侍郎 黄子澄于明太祖洪武十八年时考取了会试第一,历任编修、修撰、太常寺卿,伴读东宫。 方孝儒是一代名儒宋濂的得意门生。他博学强记,通晓经史,文章盖世。洪武二十五年被蜀献王特聘为世子之师,并为其读书处题额“正学”,时人遂尊称其为“方正学”。 这三人乃朱元璋的重臣及谋士,朱元璋极其信任。 乾清宫在月光的照耀下,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大殿的内柱皆由红色巨柱支撑,每个柱子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的是九五之尊朱元璋。许若冲等四人在下首垂手而立。 只听朱元璋道:“朕近来身体每况愈下,恐不久矣!” “陛下太过操劳,还请保重龙体。” 说话的是太常寺卿黄子澄。 朱元璋道:“保重身体是保不住命的,朕唯一担忧的就是皇太孙允炆。朕御驾升天之后,还请四位好生辅佐。” “是,陛下!”四人齐声答道。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时常梦见与朕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徐达,邵荣、常遇春、蓝玉。这些骁勇善战的大将,百年难出其二。” “可惜啊!”朱元璋叹口气,接着说道:“他们都早早的去了。朕敬重他们,因为他们替朕打下了大明江山。朕又恨他们,因为他们觊觎朕的权力!” 朱元璋抬头看了看屋顶,接着说道:“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有了财富,就想要权利。有了权利,又想做万人之上。等做到了万人之上,又想着身后的荣华富贵!” “你在说你自己吧。” 门外传来这一句话,朱元璋等人听的清清楚楚。 朱元璋何许人也,立刻精神抖擞,只听他喝问道:“谁在说话?” 只听“砰”的一声,乾清宫大门被踢开,一白衣男子破门而入。只见他长发飘飘,一张脸冷峻无双,手中长剑出鞘,微微泛着青光。 朱元璋问道:“你是何人?” “花溅泪。”白衣男子冷冷说道。 黄子澄喝道:“有刺客,护驾!” 花溅泪冷哼一声:“不必喊了,外边没有活人了。” 朱元璋“哼”了一声,说道:“你要行刺朕?” 花溅泪问道:“是你下旨剿灭明教?” “不错。”朱元璋道。 “为何?”花溅泪追问道。 朱元璋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给他们一官半职,他们就为了些蝇头小利合力围剿明教。这是天亡明教。” 花溅泪心中愤恨:大哥至死不愿与武林同道为敌,而这些武林同道竟为了朝廷封赏欲除明教而后快。什么名门正派?当真猪狗不如! 朱元璋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 花溅泪冷冷说道:“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语毕!他左手一抡,凌空一刺。一道霸道无比的剑气直逼朱元璋。说时迟,那时快!许若冲一晃而至朱元璋身前。他双掌齐出,环抱于胸,凌厉的剑气便化于无形。 花溅泪道:“当日在嵩山之顶,我就看出你是高手。” 许若冲道:“承蒙过奖!” 花溅泪冷冷道:“看你能接我几剑!” 语毕! 花溅泪左划右划,一道道剑气凌空劈来。这是“绝世剑法”中的一招“大海无量”。一股股剑气如霜,又如一道道闪电,直击许若冲。 许若冲不敢大意,用尽毕生功力抵御他的剑气。 花溅泪每出一剑,便前进一步。第十剑击出,已至许若冲跟前。齐泰,黄子澄,方孝儒早已被花溅泪深厚的内力荡出数丈开外! 待离许若冲一丈之遥,剑光一闪,直向许若冲面门刺去。 剑气尚能抵御,这锋利无比的青龙剑如何抵挡? 花溅泪心想:只要你敢躲开,朱元璋必死无疑! 不料,许若冲头一歪,右掌击出,竟向花溅泪胸口击去。他这一招左肩门户大开,虽能保命,必受重伤。 他不躲反攻,倒是在花溅泪意料之外。花溅泪何许人也?电石火光的一刹那,迅速权衡利弊。当即侧身躲过许若冲的掌力,手中的剑改刺为削。“磁”的一声,许若冲左肩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许若冲不顾生死,中伤之际,又出一掌,花溅泪转身避开。他虽手持利刃,但许若冲不要命的打法,实属难缠。 许若冲不顾左肩血流如注,一掌接一掌向花溅泪身上招呼。旨在逼开花溅泪。花溅泪退开一步,朱元璋就安全一分。 许若冲一边出掌,一边大喊:“陛下快走!” 许若冲与花溅泪缠斗在一起。 朱元璋大风大浪已经司空见惯,虽身处险境,却不惊慌。他径直向殿门外走去。嘴里说道:“这些侍卫,通通该死!” 许若冲大喊:“陛下不可!” 原来,许若冲本意是让朱元璋从后殿走,可他却想去殿外叫人护驾。这么一来,朱元璋绕至花溅泪身后,就已处于险境! 花溅泪知道许若冲武功不弱,百招之内难分胜负。他杀许多侍卫,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待大队护卫军赶到,要杀朱元璋就难如登天了。 此刻朱元璋绕至花溅泪身后,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花溅泪左一剑右一剑,以凌厉剑气逼开许若冲,转身便将青龙剑掷向朱元璋。此时花溅泪在朱元璋与许若冲中间,电石火花的一刹那,许若冲动作再快也无可奈何。“磁”的一声,青龙剑正中朱元璋后腰,直入数寸。朱元璋只觉后腰一阵刺痛,脸上冷汗直流。 花溅泪转身掷剑,后背门户大开,许若冲岂肯放过大好时机?他右掌击出,正中花溅泪后背。花溅泪借力俯冲至朱元璋身后,想再补一剑。还未触及剑柄,只觉身后呼呼作响,强劲掌风已至跟前。刚刚那一掌是许若冲仓促间打出,只用上了三成功力。而这一掌却是非同小可。 花溅泪不敢大意,回过身来接了一掌。花溅泪仓促间只用上了三成功力,“砰”的一声,花溅泪被震出殿外。许若冲拔出朱元璋身上的青龙剑,封其伤口七处大穴。随后立即追出殿外。 黄子澄等人连忙上前搀扶朱元璋。朱元璋忍着剧痛,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说道:“此人武功端的了得。” 许若冲,花溅泪,立而不动。经过一场生死之战,他们各自佩服对方的武功。此刻,他们谁也不肯抢先动手。 高手过招,胜败通常在一念之间。 许若冲心想:大队护卫一来,他便插翅难逃。 花溅泪寻思:这些年我苦练剑法,如今手中无剑,就如无牙之虎。看来绝世剑法还要精益求精,继续钻研! 花溅泪道:“皇宫大内,只有你一人护驾,难道大明无人了吗?” 许若冲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侍卫,青龙剑一挺,说道:“我大明九万里江山,英雄人物如长空繁星,只是他们遍布四海,无暇分身。” 花溅泪冷冷问道:“你拦得住我吗?” 许若冲道:“我拦不住你,来再多的人也是无用!” 就在这时,有人高喊“捉刺客!”,大队弓箭手,火铳手,从四面八方赶来。后面是为数更多的禁卫兵,他们左手持盾牌,右手持刀。再其后的全部持长枪,一眼望不到尽头。 许若冲道:“我敬重你是条汉子。”说着将青龙剑掷于花溅泪。 花溅泪接过青龙剑,心中疑惑,他略一迟疑,问道:“你不怕我会杀了你?” 许若冲道:“你杀不了我,你走吧。” 许若冲顿了顿,接着说道:“大内高手如云,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花溅泪受了一掌,虽未大伤元气,却已觉呼吸不畅。他深知,今日朱元璋是杀不了了。只听他道:“少陪了!” 语毕! 他左足一顿,飘然而去。 朱元璋由黄子澄搀扶着走出殿外。 大队护卫赶至跟前。只见一人单膝跪地:“神机营马贵中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朱元璋道:“你们是罪该万死!皇宫大内竟让刺客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真是天大的笑话!” 马贵中冷汗直流,两手发抖,只是说道:“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朱元璋怒道:“还楞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捉刺客,抓不到刺客,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马贵中如获大赦,留下一队弓箭手护驾,领着其余大队护卫分头抓刺客去了。 许若冲道:“陛下受伤,快传御医。” 一护卫当即领命,去传御医。 朱元璋道:“朕受伤之事断不可传出去,否则传到民间,皇家脸面何在?” “是!”众人回道。 过了几日,朱元璋身体越来越差。他受了剑伤,又感染风寒。朱元璋自知时日无多,提笔写下遗诏: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朱元璋暴毙。史官对朱元璋遇刺一事只字不提,只写了“太祖驾崩”四字,一带而过。 朱元璋驾崩之后葬于紫金山明孝陵。洪武三十一年六月甲辰,上谥曰“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庙号太祖。 第十章:肝肠寸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首诗道尽了离别之苦,每每读起,都使人莫名心酸。 花溅泪回到了客栈。罗玉赏见之平安归来,欣喜若狂,只道他能回来,必是大仇得报,当即问道:“花大哥报仇了吗?” 花溅泪道:“我刺了那狗皇帝一剑,可惜没能杀死他,我们现在就远走高飞,从今以后,再也休提报仇之事。” 罗玉赏芳心窃喜,却又含羞问道:“那我们去哪儿?” 花溅泪道:“我们去雁荡山,那里有山有水,风景如画,我们住在那里,以山为伴,打猎为生,远离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再也不要出来了。” “那太好了。”罗玉赏喜道。 两人连夜离开了京师,直奔雁荡山而去。 二人在途中听说朱元璋已经驾崩的消息,更是欢喜!两人两骑,一路快马加鞭,十多日,便已到了雁荡山脚下。 雁荡山,又名雁岩、雁山。因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为荡,南归秋雁多宿于此,故名雁荡。 两人登上山来,只见万山重叠,群峰争雄,悬嶂蔽日,飞瀑凌空,古木参天,不愧为“寰中绝胜”! 花溅泪看着眼前美景,喃喃自语:“可惜花妹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景色了。” 他与陈百花曾经约定,等报了花家的血海深仇,两人就住在雁荡山,共度一生。或许花溅泪来这里,也是寻找一种寄托吧。 花溅泪身怀绝世武功,登山不在话下。罗玉赏却已筋疲力尽,香汗淋漓,花溅泪当即将她背起,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花溅泪向前一指,说道:“这个山峰叫灵峰。” 罗玉赏极目望去,眼前所见,悬崖叠嶂,奇峰怪石,碧潭清润。千形万状,美不胜收。 罗玉赏赞道:“好美啊!” 花溅泪“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到了晚上,这里移步换形,变幻多姿,更是妙不可言。” 又走了一炷香功夫,眼前突现一洞。洞高三十多丈,有三五丈宽。花溅泪将罗玉赏轻轻放下,进的洞来,只见洞内依岩构筑九层楼阁,建筑极具匠心,与天然洞穴之美融为一体。 走了许多山路,罗玉赏早已身心疲惫。看到眼前之美景,不禁心神一振:“这里好大好美啊!” 花溅泪笑了笑,说道:“这不算什么,这里还有十院、十六亭、十八古刹、四十六洞、六十一岩、一百零二峰,以后我会带你看遍这里的美景。” “那太好了,”罗玉赏眼观四周,不住赞叹:“这里是什么地方?” 花溅泪望着罗玉赏秀目,说道:“这是观音洞,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吗?” 罗玉赏听了,脸现红晕,娇羞无限。本就美颜不可方物的她,更增几分妩媚!只听她娇滴滴的说道:“好,我什么都听花大哥的。”她轻声细语,声音娓娓动听,悠扬婉转。 花溅泪眼中所见的是美若天仙的绝代佳人,耳中听到的是燕语莺声,鼻中闻到的是她的吹气如兰。不禁心神一荡。 罗玉赏轻启朱唇,欲言又止。看着眼前这位气宇不凡,颜如舜华、雄姿英发的男子,也不禁芳心欲颤。 花溅泪看着眼神迷离的罗玉赏,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只听花溅泪道:“今日我们便在这里成亲如何?” 罗玉赏一听,喜极而泣,这短短的三个月,发生了太多变故。唯一的亲人离世,三个月来,为了复仇,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整日打打杀杀,又担忧仇家寻仇,没有过一天的安稳日子。如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花溅泪脑中所想的却是师妹陈百花。当年他们二人逃至这里,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多年。三千多个日夜磨炼,练就一身绝世武功,自创“绝世剑法”。他们约定报仇雪恨之后就返回雁荡山,相守一生。不料,陈百花却惨死明教总坛。或许这是天意,如果他没结识楚惊心,如果他没遇见罗玉赏,陈百花绝不会死于非命。可是,人生,没有这许多如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花溅泪转念又想:如今既已决定与罗姑娘恪守一生,怎能再一心想着花妹? “师兄。” 花溅泪耳中听到了陈百花的声音。他摇了摇头,心想:又是幻觉。 他时常听到陈百花的呼唤,时常在梦中惊醒,却再也找不到陈百花的踪迹。 花溅泪慢慢松开罗玉赏,却见罗玉赏一脸惊恐,一双妙目透着一丝恐惧。花溅泪不解,罗玉赏伸出玉指,指向花溅泪身后。花溅泪转身,定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后站着的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师妹陈百花。 花溅泪只道看花了眼,他晃了晃头,定睛再看。只见那女子,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匹。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端庄的鼻梁下有张樱桃小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不是陈百花却又是谁? 花溅泪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听他颤声问道:“花妹……是你吗?” 那女子格格娇笑,说道:“师兄,你傻了,不是我是谁啊?” 花溅泪登时大喜!冲上前去一把抱起陈百花,一个劲儿的大呼:“花妹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我喘不过气了,师兄快放下我。”陈百花道。 花溅泪放下了陈百花,急忙问道:“明教遇难的时候你是怎么逃走的?” 陈百花若有所思,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说道:“是楚大哥护着我,我才能侥幸逃脱。可惜楚大哥寡不敌众,又因护我受了重伤,才遭人毒手。” 花溅泪听她提及楚惊心,胸中一酸,说道:“原本想助大哥一臂之力,不成想却拖累了他。” 接着花溅泪又道:“好在我已杀光所有仇人,为大哥报了仇。” 陈百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花溅泪从身上拿出一枚玉佩,说道:“我从火堆旁找到你的玉佩,当时以为你已经葬身火海。” 陈百花道:“当时事出紧急,敌人有备而来,这玉佩定是我逃走时仓促间掉落的。” 陈百花看了看罗玉赏,接着说道:“我逃出生天以后四处打听师兄的下落,可师兄行动太快。只在江湖中听说师兄灭了九大门派,却找不到师兄的踪迹。经过一番考虑,我觉得师兄早晚会回到雁荡山,所以就在这里等师兄了。我真怕你会不来。如果你不来此,天大地大,我却去哪里找你?”说着,她秀目湿润,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花妹受苦了。”花溅泪道。 陈百花道:“只要能等到师兄,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说着,她“铮”的一声,拔出花溅泪腰间挂的青龙剑。她手一挥,只见青光一闪,一剑正刺中罗玉赏心口。 削铁如泥的青龙剑何等锋利?陈百花稍一用力,剑刃便贯穿罗玉赏娇弱的玉体。 这一变故太快,大出花溅泪意料之外,来不及阻止。花溅泪“條”的晃至跟前,本能的击出一掌,正中陈百花左肩。 陈百花柔弱的身躯怎经得住花溅泪的这一掌?只听她一声娇哼,身子如落叶般飘出两丈开外,“咚”的一声撞在石壁上,“咔刺”一声肩骨已碎。“噗通”一下又摔落在地。 陈百花疼痛入骨,心碎欲裂。如花似玉,娇艳欲滴的她如何经得起生理及心理的双重打击?只见她冷汗与泪水交织,经粉颊簌簌滑落。 一边是新欢罗玉赏受致命之伤,另一边是被自己打成重伤的旧爱陈百花。新欢旧爱同时受伤,花溅泪一时脑乱如麻,手足无措,竟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陈百花强忍剧痛,堪称盛世美颜的脸,已然疼的扭曲,她勉强站起身来,说道:“你说过今生只娶我一人,如今你背叛我在先,现在又为这个贱人打我!” “我……我怎么了……我不是有意的……”花溅泪道。一向冷静自若的他,此时说话却已语无伦次。 陈百花狠狠说道:“你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语毕! 陈百花捂着香肩,跌跌撞撞的奔离观音洞。 花溅泪正要去追,却见罗玉赏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花溅泪急忙扶起罗玉赏,只见她被青龙剑穿胸而过,脸色煞白。这一剑正中要害,已经救无可救。花溅泪用尽平生功力,将真气输入罗玉赏体内。 “没用了,花大哥,能死在你怀里……我死而无憾……”罗玉赏道。 花溅泪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滴落,这些日子她跟着自己东奔西走,不得一刻安宁。如今好不容易大仇得报,却死于陈百花手中。 “你能为我落泪,我知足了。”罗玉赏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花大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花溅泪道。 罗玉赏道:“好……好好活着……” 临死之际,她还在为自己着想。花溅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冷峻的脸上不断滑落。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郎中。”花溅泪一边说话,一边抱起罗玉赏,冲出洞外。 花溅泪疾步如飞,一边说道:“你没事的,你没事的……” 可罗玉赏再也没有回应。头一歪,玉臂突然垂落。花溅泪停止了脚步,他放下罗玉赏,用手一探,已然没了鼻息。红颜自己,就此香消玉损。可怜罗玉赏至死都不明白陈百花为何要杀她。 花溅泪椎心顿足,仰天长恸。他心如刀绞,又似万箭穿心,五内俱焚,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又想起了陈百花。 “花妹……花妹……”花溅泪一边呼喊着,一边去寻找她的下落。 他顺着斑斑血迹,一路寻找。走了一炷香时间,已经看不到血迹。花溅泪不断跃至高处,时而跃至树梢,时而跳到巨石之上。极目望去,却看不到陈百花的身影。 花溅泪胸中酸楚,心中百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找到陈百花后该说什么,该怎么解释? 花溅泪翻山越岭的寻找,始终不见其踪迹。此刻,夕阳照耀着参天大树,被映成红彤彤一片。大雁在空中回旋,眼前瀑布飞流直下,旁边两匹骏马兀自饮着溪水。想必是花溅泪与罗玉赏的坐骑脱缰而去。此情此景,正应那首古诗: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夕阳无限好,这绝世美景就在眼前,此刻的花溅泪却哪有心情欣赏。 突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花溅泪大喜,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已至跟前。定睛看去,正是陈百花。 “花妹!”花溅泪喊道。 陈百花见是花溅泪追来,却不理会他,只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花妹,花妹,不要往前走了。”花溅泪又喊道。 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 陈百花走至崖边,回转身来,一声惨笑:“你去和那贱人成亲吧!找我干嘛?” 花溅泪道:“她已经死了。” 陈百花一愣,随即又道:“她死了,你才来追我。若没死,就不顾我死活了对吗?” 花溅泪见她不依不饶,心中怒火升起:“她已经死了,难道还不能消你心头之恨吗?” “不能!”陈百花恨恨道:“你知不知道我已有身孕?难道我们两个还没有她一个重要吗?” 花溅泪听她说有了身孕,大吃一惊:“花妹,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若在平时听到这个消息,他定会喜出望外,可此刻他却心乱如麻,不知是喜是悲。 陈百花仰头看了看天空,冷冷说道:“我要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追悔一生一世!” 语毕! 陈百花竟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花妹!”花溅泪大喊一声,疾步冲过去想要拉住陈百花。可他离陈百花尚有数丈之遥,伸手去拽,却只扯下陈百花一片衣袖。一时间 香消玉殒夕缠绵 曲终人散夜阑珊 经历数次生离死别,花溅泪已然麻木。他仰天长啸,又看了看悬崖下的万丈深渊。他迈开脚步,正欲跳下,罗玉赏的声音却在耳边缭绕:“花大哥……好好活着。” 花溅泪当即停下脚步:“罗姑娘对我有情有义,我岂能让她暴尸荒野?” 花溅泪回到罗玉赏身边,小心翼翼的拔出青龙剑,将之好生安葬。 随后,花溅泪从一旁不太陡峭的岩壁下去寻找陈百花。悬崖很深,深不见底。以花溅泪的身手,竟用一个时辰才下得崖底。花溅泪四处寻找陈百花,日落而出,找了一夜,却始终不见其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花溅泪如何甘心?可是在崖底又足足找寻了七天七夜,花溅泪饿困交织,筋疲力尽,却未寻得一点蛛丝马迹。他心下寻思:莫非花妹的尸体已遭野兽侵害? 突然,他长啸一声,舞起剑来。手一抖,挽出朵朵剑花,霎时间剑气纵横交错。“噼啪”,“咔刺”之声不绝,一根根如木桶般粗细的树木应声而落。 花溅泪舞了许久,直到身旁的树全部倒下,仍不止歇…… 从此以后,江湖中再也没了死神花溅泪的下落。 有的说花溅泪仗剑走天涯,成为江湖中的一名侠客。 有的说,他早已殉情而死。 也有的说,他已看淡生死,去了海外漂泊修行。 大家众说纷纭,种种猜测。却再也没有人见到他的踪迹。 第十一章:风云变幻 上下五千年风云变幻, 纵横三万里江山多娇。 日月旋转,斗转星移。朱元璋御驾归天,其孙朱允炆登基。就在天下百姓以为大势已定的时候,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之名发动政变! 建文四年,燕军逐渐逼近京师,朱允炆谋求与朱棣谈和,便把重臣黄子澄和齐泰眨谪到外地,仍密令二人募兵。后来,又召黄子澄回京未至,京师便已失守。黄子澄密谋继续反抗朱棣,行踪被人告发,黄子澄与齐泰相继被捕。燕王朱棣亲自审问,黄子澄抗词不屈,被肢解而死,齐泰亦被处死。朱允炆的谋臣方孝儒拒绝为朱棣拟即位诏书,被诛九族。 前朝重臣被朱棣清洗一番,正应了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重用之人唯有许若冲得到朱棣重用。朱棣吸取朱元璋遇刺的教训,重新启用锦衣卫,着许若冲为锦衣卫统领,召集大量高手负责护卫之责! 永乐元年,礼部尚书李至刚等奏称,燕京北平是皇帝“龙兴之地”,应当效仿明太祖对凤阳的做法,立为陪都。于是朱棣大力擢升燕京北平府的地位,以北平为北京,改北平府为顺天府。 永乐四年,下诏兴建北京皇宫和城垣。 永乐七年,朱棣以北京为基地进行北征,同时开始在北京附近的昌平修建长陵。下定决心要迁都。 永乐十四年,朱棣召集群臣,正式商议迁都北京的事宜。次年,北京紫禁城正式动工。 此时,历经建文四年,永乐十八年。距花溅泪诛灭九大门派,大闹皇宫已经过去整整二十二年了。 这些年,全怪天撺掇鞑靼部及吐鲁番国,时不时的干扰大明边境,朝廷不胜其烦。 东神花溅泪杳无音讯,张宇初受了重伤,又受朝廷指派,编修《正统道藏》。日夜操劳,积劳成疾,于永乐八年病逝。算起来也已过去十年了。 西怪全怪天从此再无敌手,竟然在大明边境横行霸道了数十年之久! 好在近些年,江湖中又出了一位年轻俊杰,他就是关山岳。 民间有“南敬明,北山岳”之说。南敬明指的是明教教主澹台敬明。北山岳指的就是关山岳。此二人划分南北,齐名当世。 明教二十多年前被九大门派灭教,不想又死灰复燃,朝廷不厌其烦!但这些年,明教没有扰乱民间,教众自力更生,做起了正当买卖谋生。再则,朝廷一直忙着迁都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其发展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话说朱棣为牵制明教,拉拢明教中人,自成一派,称作天龙帮。天龙帮第二任帮主关山岳得到前任帮主青睐,被收为关门弟子。并传授明教绝技“神龙十三式”。 关山岳尽得“神龙十三式”精髓,天生一身横练的筋骨,且悟性极高。机缘巧合之下,曾有幸拜张宇初为师,得授“太乙心法”。关山岳虽无“诛心决”做根基,但在“太乙心法”加持下,关山岳从此功力大进,武功更是日进千里。他对“神龙十三式”有自己的独特见解。经他一番淬炼,吸取精华,去之糟糠,精益求精,将“神龙十三式”发挥的神乎其神。招式更为简单,威力却有增无减。 天龙帮本是江湖中不起眼的小帮小派,在关山岳的带领下却逐渐壮大。 关山岳屡立奇功,得到当今圣上朱棣的重视。朱棣时常召关山岳进宫觐见,询问武林中各大门派及民间组织的情况。后来有人行刺朱棣,关山岳护驾有功,更深得朱棣青睐。 朱棣看中关山岳的谋略,让关山岳出谋划策,解决边关隐患。关山岳出谋出力,数次率领帮众击退吐鲁番和蒙古鞑靼的侵袭。 后来鞑靼势衰,全怪天建议瓦剌可汗脱欢乘机南下。攻杀鞑靼的本雅失里,吞并鞑靼。 脱欢野心勃勃,想效仿成吉思汗整合草原。为防患于未然,朱棣统兵北征西部蒙古,与瓦剌战于忽兰忽失温。关山岳率天龙帮众横扫瓦剌大军!瓦剌被迫向大明称臣,不可一世的全怪天被关山岳率众击溃。关山岳再立奇功,朱棣大喜,封其为太平王,取保大明天下太平之意。并将天龙帮改为护龙帮,成为保护真龙天子的帮派。从此,护龙帮成为朝廷唯一认可的帮派组织。 如此一来,前来投靠的江湖人士更是多不胜数。短短数年时间,护龙帮由八个分舵,发展到七十二个分舵。关山岳设立三司一处,即执法司,财政司、通令司及军机处。总舵设“忠孝节义”四个分堂。即忠心堂,孝廉堂、节气堂、三义堂。七十二分舵分布大江南北,帮中弟子更是遍布天下! 而已执掌护龙帮十年帮务的关山岳,此时年仅三十二岁。 文案之上,老者奋笔疾书,须臾间写完了书信,他吹了口气,装信入封,随即对身旁的年轻男子说道:“流云,你速将此信送往总舵交于关帮主。” 那老者目光炯炯,精神抖擞,神情却有些慌张。此人乃是护龙帮应天分舵的舵主赵天佑,他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身旁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腰间悬了一柄宝剑,此人名唤楚流云,是赵天佑唯一的关门弟子。 楚流云接过信封,说道:“是,师父。” 赵天佑吩咐道:“此事十万紧急,不可耽搁,你快去吧。” 楚流云见师父一脸正色,当即说道:“徒儿知道了。” 赵天佑一挥手,说道:“去吧。” 楚流云将书信揣入怀中,从马舍挑了匹骏马,便向总舵奔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经过一小路,却被六位大汉拦了去路,六人个个手提宝剑,领头那人身着灰色长衫。领头的灰衣人上前说道:“朋友,我家主人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流云初始以为只是劫道的贼人,听他如此说,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摸了摸怀中的信,心想:师父再三叮嘱,必是十分重要的情报,看来这几人是冲情报来的。 楚流云心下笃定,当即说道:“你们主人是谁?你们可知道我又是谁?” 那灰衣人道:“我家主人不便透露,你嘛,你是护龙帮旗下,应天分舵楚流云。” 楚流云心里一惊,看来来人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打探清楚了。楚流云有要紧任务在身,不想节外生枝,当即一抱拳,说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如之前有得罪的地方,回来定当向各位赔罪!” 灰衣人笑了笑,说道:“少侠没有得罪我们,我们主人千叮咛万嘱咐,只是要见少侠一面。” 楚流云不愿再耽搁时间,“铮”的一声拔出长剑,左右一挥一剑,逼开几人,大喝一声“驾”,策马冲了过去。应天分舵离总舵六十多里。楚流云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已赶到了总舵。 眼前所见,高墙红砖,朱漆大门。高墙之上一排龙旗,随风飘荡。门匾之上赫然写着“护龙总舵”四个大字。 门框两旁刻有对联。 上联写道:追名逐利他处去 下联写道:贪生怕死莫进来 门前两名魁梧大汉持刀而立,威风凛凛。 楚流云牵着马,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在下应天分舵楚流云,有书信呈交关帮主,烦请两位大哥通报。” 左首大汉看了看楚流云,说道:“密报来往由通令司掌管。其他信物总舵一概不收。” 楚流云连忙说道:“是应天分舵赵舵主的书信。” 那大汉道:“各州县都有通令司的密探,你将东西交给他们,再由通令司呈与帮主过目。” 楚流云眉头一皱,说道:“事关紧急,我要见关帮主。” 那大汉道:“帮主日理万机,每天想见帮主的人数以千众,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楚流云握剑的手紧了紧,说道:“不要逼我!” 那大汉道:“怎么?你敢擅闯总舵吗?” 就在此时,却见一大汉牵了一匹白驹出来。那人身材魁梧,一脸英气逼人,眉宇之间不怒自威!一头散发不扎不束,却丝毫不显邋遢,反而给人一种放荡不羁,潇洒自如的感觉。 那两位大汉见了此人,当即抱拳行礼,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帮主!” 楚流云大喜,原来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崇拜已久的帮主关山岳。 关山岳“嗯”了一声,看到楚流云牵着马站在门前,当下问道:“你是何人?” 楚流云道:“属下楚流云,受家师所托,将书信呈帮主过目。” “好,”关山岳道:“你将书信交给通令司,等我回来再看。” 楚流云道:“家师特意吩咐,事关重大,还请帮主立即过目。” 关山岳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什么事能大过皇上?我要去大内觐见圣上,耽误不得。” 语毕,他略一迟疑,又问道:“令师是谁?” “应天分舵主赵天佑。”楚流云道。 关山岳眼中放出异样光芒,问道:“书信呢?” 楚流云将书信递与关山岳。关山岳拆开信封,看完了书信,“嗯”了一声,说道:“赵舵主有心了,此事我已知晓,今天一早我已着人通知朝廷。所以皇上让我觐见,商议此事。” 楚流云心有疑团,却不敢多问。只听关山岳道:“小兄弟贵庚?” “今年二十有三。”楚流云道。 关山岳“嗯”了一声,问道:“路上有没有遇见麻烦?” 楚流云道:“谢帮主关心,遇到一点小事,不打紧。” 关山岳又问道:“想不想留在总舵?” “自然想,只是,只是……”楚流云说了一半,却不说下去。 关山岳道:“赵舵主那里由我来说,他经常和我提起你。你不用回去了,跟我去趟皇宫,长长见识。” 楚流云大喜,说道:“属下遵命。” 帮中弟子都知道关山岳看重人才,喜欢提拔年轻才俊。楚流云没想到帮主会一眼看中自己,自是不胜欢喜。 两人两骑,快马一鞭,约摸一炷香时间便到了皇宫。侍卫们见是太平王到来,也不加以阻拦。只是收了楚流云的佩剑便放行了。 金銮殿中,龙椅之上,坐着位六旬老者。他身着滚龙袍,头戴黑毡。方正脸,眉毛粗黑,须长尺许,眼大而有神,透出威严和沉稳。下首站着位宦官,浓眉环目,圆鼻阔口。手持拂尘,只听他朗声说道:“上朝!” 一般宦官都是尖声细语,此人的声音却是宽厚有力,不类阉人! 文武百官三呼万岁,礼毕!只听朱棣说道:“护龙帮军情急报,瓦剌军集结边境,极有可能对宣府镇用兵。” 朱棣顿了顿,说道:“今日早朝却无一人对朕提及此事,朕养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又有何用?还有你们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最后一句话是冲锦衣卫指挥使许若冲说的。许若冲诚惶诚恐,当即抱拳道:“锦衣卫情报不力,罪该万死!” 诸位大臣正自纳闷,刚下了早朝就有人召集众人回宫,料定有大事发生,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只听朱棣接着说道:“还有自称佛母的唐赛儿,你们说不足为虑,如今她以白莲教组织群众,煽动作乱,其部将宾鸿、董彦皋已经攻破莒州、即墨,烧毁官衙仓库,进兵围攻安丘。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瓦剌势小,不敢冒犯大明天威。集结兵力只是虚张声势,当今之际,重在平叛白莲教。”说话之人年愈五旬,白发苍苍,乃是户部尚书夏原吉。 他语音刚落,又一人道:“翰林学士杨荣,启奏陛下。微臣以为,瓦剌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至于白莲教,区区流寇,何足挂齿。让地方官员派兵降之即可!” 朱棣听了,当即问道:“那朕问你们,瓦剌如何防?白莲教又如何降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发言。 朱棣叹息一声,说道:“难道姚广孝,胡广一死,朝廷就无人可用了吗?”这两人是朱棣的心腹,能征善战,智勇双全,于两年前接连病逝。 “启奏陛下,臣有提议,不知当不当讲?”说话之人乃是文渊阁大学士金幼孜。 “准奏!”朱棣道。 金幼孜说道:“陛下,贼寇绝非一时兴起,酿成今日之祸。皆因营建北京﹑修治会通河﹑耗资巨大。百姓草根为食﹐无以为生,以致白莲教之祸兴起……” “够了,金大人有话直说!不必兜兜转转。”朱棣道。 金幼孜道:“陛下,迁都事关重大,还望陛下三思!” 朱棣怒道:“迁都北京已成定事,再敢谗言,定斩不赦!” 杨荣见圣上发怒,当即说道:“陛下息怒,当今之际,平叛为重。臣斗胆进言,请陛下早做决策。” 就在这时,又一人说道:“陛下,臣以为,剿白莲教,唯太平王最合适不过。”说话之人年愈六旬,身高七尺,有百夫莫挡之勇。乃是安远侯柳升。 关山岳看了看柳升,心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只听朱棣“哦”了一声,说道:“柳将军接着说。” 柳升道:“陛下,江湖中有句话流传已久,所谓南敬明,北山岳。太平王雄才大略,眼光独到。在他的带领下护龙帮发展迅速。如今护龙帮设有三司一处,四个分堂,七十二分舵。帮众遍布天下,达数十万之众。击退瓦剌,剿灭白莲教,可说是易如反掌。” 关山岳听了柳升的一番话,随即道:“皇上明鉴,江湖传言不可尽信,护龙帮虽大,却无十万之众。况且帮众多是商人,绝无将才可用……” “怎么?”柳升打断了他的话:“太平王不愿为国效力,是要保存实力,意图造反吗?” 关山岳双手抱拳一揖,道:“皇上明鉴,替圣上排忧解难乃护龙帮本分所在。护龙帮亦是大明子民,绝无不臣之心,柳将军何必血口喷人。”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柳升说的。 柳升微微一笑,说道:“老夫和太平王开个玩笑,太平王何必当真呢。” 关山岳“哼”了一声,一脸怒色:“将军这个玩笑开的未免也太大了!” 朱棣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平叛瓦剌,剿灭白莲教,就交给护龙帮吧!” 关山岳心中明白,这是个苦差事,事成之后没有好处,一旦剿匪不利,奸人定进谗言。当下说道:“圣上错爱,将大功归于臣下。只怕微臣无将帅之才,柳将军统兵有方,还请圣上让柳将军统军,指挥护龙帮帮众剿灭叛贼。” 朱棣听了,“嗯”了一声,说道:“好,那就让柳将军随你去剿匪吧。” 关山岳道:“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拉柳升下水,就算剿匪不利,柳升也逃脱不了干系。 柳升看了看关山岳,心中忍不住咒骂!但也只能领旨谢恩!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朕已让人着手操办迁都之事。锦衣卫设在皇宫之外,办事多有不便。朕准备设立东厂,纠察贪赃枉法之徒,此事交由古长风操办。” 下首那宦官道:“谢陛下恩典,奴才定当竭尽所能,为朝廷效力。” 朱棣“嗯”了一声,说道:“等迁都过后,东厂就设在东华门。你就是东厂提督。” 古长风道:“奴才谢主隆恩!” 许若冲脸上冷汗直流,他心里明白,此刻开始,锦衣卫在圣上心里的地位已然一落千丈,今非昔比了。 第十二章:运筹帷幄 无子空长。 虚美难假。 偏轮不行。 淮阴五刑。 鸟尽弓藏。 保身全名。 独有子房。 大愤不收。 襃衣无带。 多言寡诚。 祇令事败。 苏秦之说。 六国以亡。 倾侧卖主。 车裂固当。 贤矣陈轸。 忠而有谋。 楚怀不从。 祸卒不救。 祸夫吴起。 智小谋大。 西河何健。 伏尸何劣。 嗟彼郭生。 古之雅人。 智矣燕昭。 可谓得臣。 峨峨仲连。 齐之高士。 北辞千金。 东蹈沧海。 出了皇宫,关山岳与楚流云牵着马并肩而行。 关山岳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带你进宫?” 楚流云听了,回道:“帮主是为了让属下长见识。” 关山岳笑了笑,接着问道:“你有何体会?” 楚流云摸了摸头,说道:“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关山岳道:“但说无妨。” 楚流云道:“久闻关帮主义薄云天,智勇双全,立志忠君报国,可帮主刚刚……” “可我却没有主动请缨去平瓦剌,剿白莲教是吧?”关山岳问道。 “关帮主慢走!” 楚流云刚要说话,却被身后之声打断。 关山岳回头望去,来者乃是锦衣卫指挥使许若冲。许若冲赶上前来,说道:“关帮主别来无恙啊。” 关山岳轻“哼”一声,说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视听之中,我有恙无恙,许大人再清楚不过了。” 许若冲置之一笑,说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实属无奈之举。不过关帮主应该清楚,圣上设立东厂,其目的是要牵制护龙帮。” “是牵制锦衣卫吧?”关山岳反问道。 许若冲道:“不管是牵制谁,东厂一旦设立,必将是一个可怕的组织。” 关山岳道:“这些年你们锦衣卫罗织大狱,杀的臣工还少吗?文武百官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都噤若寒蝉。说到可怕二字,锦衣卫才是当之无愧!” 许若冲听了他一番话,说道:“这些年锦衣卫是处置了不少臣工,但俱是贪赃枉法之徒。当然,错杀几个清官是避免不了的,哪朝哪代没有冤假错案?” 关山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少陪了。” “且慢!”许若冲道:“我想和关帮主说几句肺腑之言。” 关山岳道:“军事迫在眉睫,许大人长话短说吧。” 许若冲道:“关帮主可还记得陈瑛?” “他曾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自然记得。”关山岳道。 许若冲道:“不错,可是圣上为什么会重用陈瑛?圣上心知自己得位不正,朝中大臣多有不服。圣上明知陈瑛能力有限且心狠手辣,仍然重用陈瑛,不过是利用他铲除朝中异己。异己铲除殆尽,满朝文武对陈瑛怨声载道。圣上又顺理成章的处决陈瑛,平息众怒。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圣上这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啊。” 许若冲停顿片刻,又道:“锦衣卫成立之始,第一任指挥使毛骧,制造了胡惟庸大案,最后自己也被先皇为了平息众怒而杀头。第二任指挥使蒋瓛,蓝玉谋反的罪证就是他秘密禀告先皇的,蓝玉案之后也被先皇赐死。第三任指挥使纪纲,永乐十三年,他将《永乐大典》总裁官解缙置于雪地冻死。永乐十四年因为支持汉王夺嫡被当今圣上所杀。锦衣卫历任指挥使都没有好下场,还有、马麟、丁珏、秦政学、赵纬、李芳。他们哪一个不是红极一时?哪一个不是手段毒辣之人?等他们将前朝旧臣一网打尽,没了利用价值,圣上就会找理由一个一个的处决掉。” 关山岳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权当没有听见,许大人请自便吧。” 许若冲叹息一声,说道:“我对关帮主掏心掏肺,关帮主却还是对我有所防备。实不相瞒,我决定递交辞呈,向圣上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许若冲顿了顿,接着说道:“江山本是将军打,不许将军享太平。无情最是帝王家,概莫能外。关帮主多多保重吧。” 语毕,许若冲上马,大喝一声“驾!”,马蹄得得,扬长而去了。 看着许若冲远去的背影,关山岳道:“许大人是三朝重臣,尚且如此顾忌,所谓伴君如伴虎,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不主动请缨了吧?护龙帮树大招风,朝廷之中对护龙帮的风言风语从来都没有停过。” 楚流云若有所思,却不再搭话。 关山岳上了马,说道:“如果你锋芒毕露,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事。” 语毕,他快马加鞭,马儿一声长嘶,扬尘而去。楚流云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护龙帮总舵,忠义堂内。关山岳坐在紫檀藤椅之上。楚流云站在关山岳身旁。下首设两排座椅。左边第一位坐的是副帮主郭进。他与关山岳年纪相仿,长相英俊,有再世潘安之称。他的足智多谋使他很快从舵主升至副帮主之位。 往下依次是文承,武德、名扬、万里四位长老。 右边依次为“忠,孝、节、义”四位堂主。 后边站立二十多人,是通令司紧急召来的各分舵舵主。 只听关山岳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有要事商榷。” 大家互相观望,只听关山岳继续说道:“全怪天集结重兵于宣府镇,图谋不轨。还有白莲教作乱于山东。圣上已将平叛之事交于护龙帮全权负责。” “敢问帮主,朝廷派给我们多少精兵?”问话之人身材削瘦,面容泛黄,后背系着长剑,乃是军机处长老万里。 “这个,皇上没有提及。”关山岳答道。 万里又问道:“可派有战马和兵器?” “没有。”关山岳道。 “可有拨下军饷?”问话之人年愈七旬,眉须皆白,手执铁算盘,乃是财政司长老文承。 “没有。”关山岳回道。 一问三没有,文承眉头一皱,接着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请问帮主,没有军饷,大军如何出动?”文承乃四大长老之首,人称铁算盘。因为他手里的铁算盘从不离手。他的铁算盘可不单单是算账用的,而是文家的独门暗器。算珠硬如坚铁,却不知是何材料制成。 关山岳听了他的话,说道:“等打了胜仗,凯旋回师,圣上自会嘉奖。” “嘉奖什么?”文承问道:“这些年来,皇上五次北征。护龙帮每次都是出人出钱又出力。可班师回朝之后,不是口头嘉奖,就是封个虚衔。护龙帮虽人数众多,但多半都是商人,每年上交税银何止千万?朝廷却还欠着我们八百万两不还。兄弟们早就怨声载道了。” “不错,朝廷还欠我们八千匹战马,又限制我们铸造兵器,这仗我们怎么打?分明是拿我们当冤大头了。”说话之人手执判官笔,脸色铁青,大概六十多岁年纪,乃是执法司长老名扬。他执法如山,铁面无私,帮中之人,人人敬他三分! “对啊,朝廷就是拿我们当冤大头。” “就是,每次都这样,又想杀鸡,又要取卵,太过分了。” “这次不听他们的,我们不干!”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起来。 名扬邻座之人手执金刀,胸脯横阔,与名扬年纪不相上下。乃是通令司长老武德。他早年是“金刀门”弟子。当年花溅泪血洗金刀门,武德不在当场,逃过一劫。后来武德苦练刀法,想要复仇。只可惜,后来没了花溅泪的消息。再后来辗转投入了护龙帮,对以前的往事,他很少和人提起。 只听武德说道:“好了,大家先别吵,听帮主怎么说。” “文承武德,名扬万里”四位长老在帮中地位非同小可。只有他们四位才有资格在总舵手执兵器。武德一发话,大伙登时安静了下来。 只听关山岳说道:“报效朝廷是我们护龙帮职责所在,如果粮草兵马充足,有了军响,护龙帮是不是就能顺利出兵了?” 文承说道:“那是自然。” 关山岳问道:“我们需要多少军饷?” 文承反问道:“帮主准备点齐多少人马?” 关山岳道:“我们要兵分两路,分别应对瓦剌和白莲教。至少需要两万精兵和五千匹战马。” 文承点了点头,说道:“战马兵器不算,仅粮草军饷,至少要五十万两。如果要打持久战,只怕五十万两远远不够。” 关山岳听了,点点头,冲郭进道:“郭兄弟,筹集军饷兵器一事就交给你了。” 语毕,关山岳起身,拂袖而去。楚流云欲随关山岳离去,关山岳却道:“你且留在这里。” 楚流云不敢违令,当即站在原地。 郭进年轻有为,精明能干,似乎没有它解决不了的难题。是以入帮短短七年便被关山岳提拔为副帮主。两人私交甚好,无话不谈,可说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郭进站起身来,走至台上,说道:“四位长老请回吧。” 待四位长老离去。郭进看了看各位堂主及各位舵主,说道:“国之安危,匹夫有责。朝廷有难,护龙帮更要首当其冲。如今护龙帮缺乏军饷,还望各位慷慨解囊。” 接着,郭进向楚流云道:“小兄弟,你去拿笔墨纸砚来,将大伙的心意记录在案。” 楚流云找来了文房四宝。 “三两。” “五两。” “十两。” “二十两。” “三十两。” 大伙踊跃的捐献银两。楚流云一统计,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七两。这点银子充作军饷,当真杯水车薪。楚流云看了看郭进,看他如何收场? 只听郭进说道:“忠心堂堂主断三流,大兴分舵、宛平分舵、良乡分舵、昌平分舵、顺义分舵、密云分舵、怀柔分舵,平谷分舵、房山分舵。凡我提及的堂主及舵主除外,其余舵主及堂主请回。” 楚流云一头雾水,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听郭进又道:“郭堂主,帮主对你恩宠有加,如今帮中有难,郭帮主应该慷慨解囊,尽力而为了。” 断三流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愿再出一百两!” 郭进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断三流,却不说话。 断三流被盯的好不自在,当下说道:“罢了罢了,我愿倾其所有,拿出三百两来。” 郭进摇了摇头,伸出五个手指,说道:“你至少要出这个数。” “五百两?”断三流吃了一惊,说道:“郭帮主寻我开心吧,我三年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多啊。” 郭进道:“我说的是五万两!” 断三流“哼”了一声,说道:“我没工夫和你闲扯,少陪了。” 说着,断三流转身就走。 郭进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永乐十三年,你纳了个小妾。” 断三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我的家事郭副帮主也要管吗?” 众人一听,皆哈哈大笑起来。 郭进也笑了笑,说道:“你的家事我管不着。但据我所知,你的小妾叫杜悦悦,是月满楼的头牌。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花了三千两银子给赎的身。” 断三流看了看郭进,问道:“你如何得知?” 郭进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通令司密探遍布天下,你们的所作所为都在帮主的视听之中。只是念你们为护龙帮做了些贡献,帮主装作视而不见而已。” 断三流神色有些慌张,说道:“忠心堂这几年收入不菲,我是贪了三五千银子,我愿捐出五千两弥补过错,恳请郭副帮主开恩。” 郭进摇了摇头,说道:“本来,贪几个银子无可厚非。毕竟江湖中人,生性豪爽,银子是缺不得的。” 郭进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这银子可以乱花,却是不能乱收的。” 断三流说道:“十天之内,我定将五千两纹银凑足奉上!” 郭进笑了笑,说道:“我给你不止一次机会,可你自作聪明,不肯悔改。难道非要我揭穿你的可耻行径?” 断三流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为何要和我过不去?” 郭进道:“去年三月二十八日,你在醉仙楼挥金如土,请朋友喝花酒花了一千五百两。九月初七,瓦剌国师全怪天的大弟子莫斜给你送了三万两纹银。十一月初九,又向你赠送纹银四万两,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断三流脸上冷汗直流,“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帮中机密我一字未漏,万望郭副帮主开恩!” 郭进冷冷说道:“正是因为你没有泄露帮中机密,所以你才能活到今天。” “五万两纹银,”断三流说道:“我明天一早定当凑齐,请郭副帮主开恩,饶恕属下之罪!” 郭进点了点头,说道:“我遣散了各位堂主及舵主,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断三流叩头,说道:“多谢郭副帮主,多谢郭副帮主。” 郭进看向另一精壮汉子,说道:“马乾坤马舵主。” 马乾坤听他呼唤,打了一个激灵,他双手微微发抖,颤声说道:“我……我愿捐出所有家当,今晚凑足纹银五万两奉上总舵。” 郭进点了点头,看向马乾坤身旁的瘦弱汉子,接着说道:“谢舵主如何表示啊?” 那瘦弱汉子是大兴分舵的舵主谢坚。 谢坚看了看马乾坤,又看了看断三流,当即说道:“我也出五万两。” 郭进道:“你要捐十万两。” “十万两?”谢坚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看你是疯了!” 郭进道:“去年中秋,有人出十万两向你买了一条人命,怎么你不会这么快就花完了吧?” 谢坚瑟瑟发抖,说道:“我……我杀的是奸臣。” 郭进拍了拍谢坚的肩膀,说道:“我知道,如果你杀害忠良,我就不会视而不见了。” 谢坚道:“多……多谢郭副帮主,十万两,我分文未动,愿全部充作军饷。” 郭进道:“好,执法司会给你记一大功。” “多谢郭副帮主。”谢坚道。 郭进看向下一人,被郭进目光盯着的那人当即说道:“昌平分舵愿捐出纹银八万两。” 霎时间各位舵主奋勇争先,纷纷慷慨解囊。 郭进向楚流云问道:“现在凑到了多少军饷?” 楚流云一合计,说道:“共有一百一十三万两。” 郭进点了点头,说道:“足够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包括我在内,大家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关帮主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并不代表会放之任之。只是念在你们立过不少功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人齐声说道:“多谢关帮主,多谢郭副帮主。” 郭进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谢我,你们要庆幸自己没有做什么违背原则之事。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待众人离去,郭进拍了拍楚流云肩膀,说道:“关帮主让你参与帮中重要会议,看得出来他很器重你。” 楚流云笑了笑,不知如何作答。 郭进接着说道:“关帮主一向重视青年才俊,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楚流云听了,点了点头。 到了深夜,关山岳召集几位长老及堂主讨论军机大事,让楚流云旁听。最终敲定大军后天一早出动。让郭进留守总舵处理帮务,让楚流云协助,希望能得到郭进教导。 到了子时,身心俱疲的关山岳回到了住处。却见屋内灯火通明。关山岳进的屋来,看到桌上有几个小菜,一壶酒。他会心一笑,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这壶酒是亳州减酒,关山岳向来喜饮此酒。这酒有着悠久的历史。南北朝时,在亳州的减店集,人们发现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洌甜美,人们用此井水酿酒、泡茶,回味无穷。相传,有个将军因作战失利,临死前将所用的兵器投入井里。谁知此后井水比先前更清淳透明,爽口润喉,所酿之酒,十里飘香,古井名声大噪,人们称之为“天下名井”。 据史书记载,减酒的前身是“九酝春酒”,为曹操令手下人酿造。后曹操将“九酝春酒”及酿酒方法“九酝酒法”献给汉献帝刘协,献帝大加赞赏,作为宫廷用酒。从此,亳州一带酿酒作坊如雨后春笋发展起来。到了宋代,减店集已成了有名的产酒地,当地百姓至今还有“涡水鳜鱼苏水鲤,胡芹减酒宴贵宾”的说法。 “山岳,你回来了?” 关山岳抬头一看,只见一衣着华贵,面容俏丽的少妇站在跟前。她身材稍嫌丰盈,雪白的脸上没有半粒砂痣。这贵妇正是关山岳的妻子王莹莹。 关山岳问道:“夫人还没休息呢?” 王莹莹道:“听说又有大事发生,我又怎么睡得着呢?” “夫人辛苦了,”关山岳道:“我想好了,等平叛归来,我就辞去帮主之位,与夫人去过太平日子。” 王莹莹看了看关山岳,说道:“你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帮主之位吗?” 关山岳道:“我想好了,将帮主之位传给郭兄弟,我还给他物色了一位帮手。” 王莹莹若有所思,当即说道:“你是天下人的英雄,我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耽误你的前程。” 关山岳道:“如今已经天下太平,百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想退隐,并非单单为了你我,也是给后生腾出位置,好让他们大展拳脚。” 王莹莹点了点头,说道:“夫君淡泊名利,能在如日中天之际做到功成身退,实属难得。” 关山岳站起身来,握住王莹莹的玉手,说道:“许统领说的对,伴君如伴虎,我从没想过要兵戎一生,等我回来,我们就去云游四海,再也不用顾虑江湖恩怨,岂不快哉?” 王莹莹点头微笑,说道:“我都听你的。” 第十三章:调兵遣将 关山岳令楚流云留守总舵,向郭进学习如何处理帮务。 是夜,楚流云暂时被郭进安排在帮主的书房里歇息。楚流云疲倦不堪,正欲熄灯歇息,却听门外有嘈杂之声,只听一人问道:“楚兄弟休息了吗?” 楚流云听出正是郭进的声音。待开门一瞧,门外正是郭进。其身后有六人被五花大绑,后面有数十名护龙帮弟子持刀而立。 郭进道:“这几人翻墙而入,被巡逻的兄弟抓个正着,他们点名要见你,你可认识他们?” 楚流云看向六人,正是白天劫道的几人。心想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即说道:“认识,认识,请郭副帮主放了他们吧。” 郭进使了眼色,将他们六人松绑。 那灰衣人说道:“多谢楚少侠相救,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流云哭笑不得,心想刚救了你们,你们却得寸进尺。听他非要自己见其主人,当即来了兴趣,说道:“你们主人到底是谁?” 几人互相使了眼色,灰衣人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主人是东海四杰。” “东海四杰,好大的来头,”郭进道:“可惜我护龙帮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这里是护龙帮重地,几位请吧!” 他手一挥,便下逐客令,几人只好悻悻而去。 郭进问道:“楚兄弟可认识东海四杰?” 楚流云摇摇头,说道:“不认识。” 郭进道:“可这几人却对楚兄弟了如指掌啊。” 两人对视一眼,对于此事却都是疑惑不解。 东风吹 战鼓擂 美人醉 盼君回 捷报飞 壮士归 京师东郊,检阅场内,二十面大旗直入云端,旗面迎风飘展。左边有十面大旗写有一个大大的“关”字。另外十面写的却是“柳”字。每面大旗皆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盘旋其中。 两万精兵分成二十个方阵,横竖一线,整洁有力,无丝毫错乱。这些方阵,有的使刀盾,有的使长枪,有的使长剑。兵刃在骄阳的反射下,闪着阵阵寒光。风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两万大军,除了风声及马儿偶尔嘶鸣,再无它声! 两位将军威风凛凛的站在将台之上。左首那人身着护甲,身系赤色披风,身高八尺,气宇轩昂,眉宇间不怒自威,正是护龙帮帮主关山岳。 右首之人体材横阔,身着铠甲,头戴银盔,乃是朝中大将安远侯柳升。 三声号角过后,一阵擂鼓声息。关山岳朗声道:“今奉天之命,征讨逆贼,澄清寰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报效朝廷,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两万将士在传令兵的带头下,齐声呐喊:“报效朝廷,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建功立业……” 其声震撼人心,气势如虹,响彻云霄,久久不息…… 关山岳一挥手,登时声止,又只剩风萧马鸣之声。 只听关山岳道:“今我与柳将军兵分两路,各点一万精兵。一万兄弟随我前往边关平叛瓦剌,一万兄弟随柳将军剿灭白莲教逆贼。各位兄弟,请受柳将军点兵!”他右掌一伸,向柳升示意。 柳升微微一笑,说道:“还是太平王先吧。” 关山岳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关山岳大声喝道:“众位兄弟听封,此次出征以忠心堂堂主断三流为阵前军师。” 接着封宛平分舵主马乾坤为左翼先锋。 顺义分舵主赵可信为右翼先锋。 大兴分舵主谢坚为前将军。 昌平分舵主林通为后将军。 关山岳须臾间点齐一万兵马。大小将领分封到位,有条不紊,指挥大军,如身使臂,如臂使手,如手使指。 柳升驰骋疆场四十年,五次从驾出征,征安南,扫漠北,百战百胜,勇冠三军,功晋朝廷。自然见惯了大场面,但关山岳点兵如此之迅速,将士配合如此自如,当真自愧不如。 柳升不禁心下感叹:护龙帮军纪严明,比起朝廷之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它日护龙帮起不臣之心,必成大患。待剿灭白莲教,定要上奏陛下除去护龙帮这个祸胎! 分配了粮草辎重,关山岳与柳升兵分两路。分别向宣府镇,山东进军。 刚出京师,军师断三流建议只留下五千骑兵,令其五千步兵就地解散。因为兵贵神速,步兵行动太慢,不如让通令司传令过去,在宣府镇附近向各分舵就地取兵。 断三流想法大胆,碰到了胆大的关山岳当即应允。 五千骑兵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第三天一早便到了宣府镇。 宣府镇以长城为界,所辖长城东起居庸关四海治,西达西洋河,长一千零二十三里。地处新都西北,对保卫新都的安全极其重要。镇下分成东、西、北、中四路设防把守。东路的四海治,中路的葛峪,都是重要的隘口,当中又以北路的独石口最为重要,堪称咽喉要地。 关山岳稍作休整,一探子急忙来报:“禀帮主,辽东分舵、蓟州分舵、宣府分舵、大同分舵、太原分舵、延绥分舵、宁夏分舵、固原分舵、甘肃分舵集合精兵八千,离此处二十里处驻扎,随时听候帮主发号施令。” 关山岳道:“好,我知道了,” 他转头向断三流道:“探子来报,全怪天号称十万大军,兵分九路,扬言要拿下九边重镇。军师以为如何?他的主力会打什么地方?” 断三流道:“他号称十万大军是在虚张声势。我断定他麾下大军绝对不出三万。扬言同时攻打九边重镇是他的迷魂之计,他的主力是要打独石口。” 断三流虽然贪财,却是精通兵法的谋士。关山岳不拘小节,反而让他做军师,就是要他立功赎罪。 断三流何等精明,自然知晓关山岳的用意。只听他接着说道:“独石口是宣府镇重要关口。独石城在南北流向的两河之间,左为黄龙河,右为青龙河,背靠蜘蛛山,倘若死守住这个口子,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独石口是大明的北大门。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我断定全怪天的主力必会进攻独石口。” 关山岳点了点头,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去独石口迎敌!” “是!”断三流回道。 话分两头,全怪天果然对独石口发动了攻击。朝廷镇守九边的兵力有十五万,但兵力太过分散。把守独石口的宣府总兵谭广,麾下仅有数千兵力。独石口虽易守难攻,却经不起全怪天连番进攻。如今独石口只剩下数千残兵,面对如狼似虎的瓦剌军,根本无力抗衡。 站在城门之上指挥战斗之的,正是谭广。他在建文初从燕王起兵,屡迁指挥使,以孤军留守保定,拒敌四十余日。永乐九年进大宁都指挥佥事。复领神机营,屡从北征,充骁骑将军。十二年进都督佥事,后坐守宣府镇,领总兵。 谭广深知独石口必然失守,已经做好焚仓的打算。这一轮攻击,由全怪天的大义子莫斜为前锋。全怪天有九个义子,大弟子莫斜善使铁锤。锤重八十,膂力过人,冲锋陷阵,勇不可挡。眼见莫斜就要杀上城来,谭广仰天长叹,正要下令焚仓。却听探子来报:“将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谭广极目南望,只见人头攒动,杀声震天,果然大援已到。谭广大喜,当即喝道:“开城迎敌!” 大门打开,左前锋马乾坤,右前锋赵可信带领五千骑兵冲出。 莫斜见城门大开,以为谭广要拼死一搏,正自欢喜。不料五千骑兵如洪水猛兽般冲出城外。 莫斜被左前锋马乾坤斩杀,其麾下五千步兵被骑兵冲散,溃不成军,一路追杀之下,已经所剩无几! 马乾坤还想追击,却被赵可信拦下:“穷寇莫追,前方地势险要,恐有埋伏,我们回去复命吧。” 打退了劲敌,谭广不胜欢喜:“若非太平王救援,独石口已然失守。” 关山岳听了,说道:“谭将军辛苦了。” 谭广道:“如今全怪天麾下还有两万精兵,他不会善罢甘休。” 关山岳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地势狭隘,骑兵不能发挥优势。如果他全军来袭,我们还是以守为上。” “不错,”断三流道:“独石口易守难攻,全怪天已是疲惫之师,只需精兵五千便能万无一失。况且我们后面还有八千精兵。” 全怪天听说宿敌太平王关山岳前来救援,当即令八名义子轮番攻城。势必一雪前耻! 关山岳攻守兼备,敌人攻城,就仗独石口天险御敌。待敌人筋疲力尽便杀出城去,清剿一番。关山岳启用的大将都是戴罪之身。他们迫切立功赎罪,打起仗来更是一往直前,勇不可挡。全怪天数次攻城,接连惨败,全怪天又有三名义子被接连斩杀。一天之内连失四名义子,全怪天惊怒交加,当即决定亲自攻城! 第十四章:凯旋回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这首诗写尽了关、山、月在内的边塞图景,流露出征站之人怀乡的情绪;亦写出了战场悲惨残酷的情景。 话说全怪天率众,兵临城下,极目望去,只见城门之上立有一人,约摸三十多岁年纪,着铠甲,披红袍,威风凛凛。正是太平王关山岳。 全怪天提高嗓门,说道:“阁下就是太平王关山岳吧?” 关山岳听了,说道:“正是,你就是瓦剌国师全怪天?” 全怪天听他发问,当即说道:“久别重逢,太平王风采依旧,依然气宇不凡阿!” 关山岳置之一笑,说道:“国师劳师动众到此,不是只为夸奖关某吧?” 听他反问,全怪天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中原能让我佩服的不出三人,你算一个。” 全怪天顿了顿,接着说道:“阁下武功盖世,本是封相挂帅之才,却甘愿为朱棣小儿效力。虽为他屡立奇功,却始终遭人猜忌。听闻护龙帮帮众对朝廷早有怨言。狡兔死,走狗烹,朱家向来喜杀功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阁下何不弃暗投明,与我共创千秋大业!” 关山岳冷哼一声,说道:“足下贵为国师,原以为两军阵前,必有高论。却不想你竟出如此粗鄙之语。我大明自太祖澄清寰宇,天下归心,四境升平,三山五岳,四海列国无不臣服。尔等蕞尔小国,本该偏安一隅,叩谢皇恩。如今却不识皇恩浩荡,率乌合之众,进犯我大明圣地!是何道理?” 全怪天听他一顿数落。反击道:“朱元璋谋害主上,逆天而行,得位不正,残害忠良,中原武林无不痛恨。朱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连骨肉至亲都不放过,郑和下海,更是劳民伤财。关将军为他效力,绝无善终!就算关将军不为自身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属下作长久之计。关将军不要为了一己之利,成为千古罪人!” 两军交兵,不光要比谋略和英勇。更要比的是士气。两军阵前,口舌之争若是败了,士气必衰! 关山岳“哼”了一声,说道:“你身为汉人,却效忠瓦剌,是为不忠。残杀同门,是为不仁,违抗师命是为不孝,戕害武林同道,是为不义。似你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有何资格在两军阵前高谈阔论?” 全怪天愣了一下,心下寻思:独石口易守难攻,以我疲惫之师,对抗他们的生力军。想要攻破独石口,更是难上加难!若是强攻,必然损兵折将。不如回师整顿,以待他时! 思念及此,全怪天道:“君子不念旧恶,陈年旧事,何必揪着不放。我虽与大明不共戴天,但向来不和护龙帮各位弟兄为敌!我这就退兵,太平王也可班师回朝,回去庆功领赏了。” 关山岳听他要退兵,当即说道:“自从脱欢袭父爵为顺宁王。便东征西战,一心要统一瓦剌诸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大明天子明察秋毫,各族各部的动作,皆在圣上掌握之中。回去告诉你们顺宁王,若还不安分守己。圣上定遣百万大军,夷平瓦剌!” 关山岳声音洪亮,豪迈之情,溢于言表。谁也不会认为他在说大话。 全怪天出师不利,无比气恼。如今局势不利,进退两难,当下说道:“非我兴不义之师,实在是大明欺我太甚。” 全怪天顿了顿,说道:“我已决定退兵,但我诸多义子,九失其四,让我颜面何存?” “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你待怎样?”关山岳问道。 全怪天道:“都说中原武林南敬明,北山岳。你我数次交兵,却不曾一对一的交过手。今日有幸见到太平王,还请太平王不吝赐教几招。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若论单打独斗,关山岳怕过谁来。当下说道:“好,领教阁下高招!” 语毕!关山岳跃下城楼,只一个起落,便至全怪天跟前。 全怪天更不打话,跃身下马,“呼”的一掌向关山岳击出。掌风凌厉,向关山岳呼啸而至。关山岳不闪不避,右臂一抡,迎面接下一掌。两道霸道无比的掌劲交错,“砰”的一声,消于无形! 全怪天大喝一声:“好掌法,再接我一掌。” 语毕!他脸上黑气陡升,“呼”的又是一掌,向关山岳击出。关山岳右足一顿,一跃数丈。躲过掌风之余,随即头下脚上,凌空击出一掌。这一掌借助身在半空,威力更盛!正是关山岳的得意招式“龙在天涯”! 全怪天自觉呼吸不畅,头顶掌风呼啸,如龙吟,又如虎啸。哪敢硬接,左足一点,斜刺里向右串出数丈避开!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登时尘雾弥漫。全怪天暗暗心惊。想不到他年纪轻轻,掌劲却如此霸道!自己纵横四海,不知和多少高手过招,从未退让过一招半式。 他那里知晓,关山岳尽得其师厉少阳真传。厉少阳曾是明教长老,深得教主楚惊心青睐。楚惊心将“神龙十三式”相授于他,厉少阳天资聪颖,进步极速。虽只有残缺的八式,却能融会贯通,竟自创五式,凑齐了神龙十三式! 后来他与楚惊心政见不合,退出明教,归隐山林。不料,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廷欲铲除明教而后快。于是想法设法,掘地三尺,找到了厉少阳。让他召集旧部,组织天龙帮,歼灭明教余孽。厉少阳本是明教中人,不忍残害教众。对朝廷一直敷衍了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任其明教发展。明教教主澹台敬明才得以抓住时机,发展壮大。到得后来,竟已和天龙帮分庭抗礼。再想对付,已非易事。 后来厉少阳病逝,将帮主之位传于关山岳,从此天龙帮改名护龙帮,日渐壮大,一直到如今竟发展到天下第一大帮!厉少阳已是练武奇才,关山岳更是青出于蓝,遇强则强,神龙十三式在他手上使出更是神乎其神!自神功大成,未尝败绩! 话说关山岳一招“龙在天涯”将全怪天击退,接着左臂划圆,右掌击出。登时掌风大作,龙吟虎啸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全怪天已退出数丈开外,万没想到关山岳凌空一击,掌风竟也如此凌厉!全怪天只觉呼吸不畅,来不及躲避,只得出掌迎接。 这招“白龙贯日”是关山岳得意功夫。神龙十三式,这招最是霸道。关山岳一掌击出,并不停歇,又连出数掌。掌风重叠,威力更盛!这是关山岳自创的一招。取名“龙行天下”!关山岳纵横江湖十年,未有能接下此掌者。 全怪天见掌风排山倒海般袭来,岂敢大意。当即出双掌运足十成内力抵抗。这是“催魂掌”中的一招“回光返照”。是“催魂掌”唯一只守不攻的招式。在遇劲敌时只求自保。全怪天自成名之后,只在血洗全真教时用过一次。当年在嵩山之巅,接连遇到张宇初,了改方丈,楚惊心三位一等一的高手,也未用过此招。 只听轰然一声,全怪天“蹭蹭蹭”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胜败已定,关山岳也不再追击。他抱拳说道:“承让!” 全怪天武功本与关山岳在伯仲之间,不至于几个回合便如此狼狈。一来全怪天太过轻敌,实在没料到关山岳年纪轻轻,一身内力却如此霸道!二来全怪天数日攻城,已然心烦意燥,关山岳却是精力充沛,出招便是雷霆一击。让全怪天仓促间难以招架! 全怪天回手一揖,说道:“‘神龙十三式’果然不同凡响!他日我定会再向太平王讨教!” 关山岳道:“随时候教!” 全怪天果然没有食言,当即下令退兵。关山岳也率众回师,没有损兵折将便将瓦剌军击退。当即让通令司将捷报快马加鞭发往京城! 金銮殿内,朱棣对关山岳等人大加封赏。 朱棣喜不自胜,说道:“太平王不废一兵一卒击退瓦剌大军,不亏是我大明的守护神!” 关山岳拱手道:“圣上龙威,让贼军不战而退,属下不敢居功!” 朱棣道:“好,太平王谋略过人,居功不傲,更是难得!” “报——捷报——” 突然,一传令兵打断了朱棣的话。火烧云接过军情急报,呈于朱棣,朱棣接过一看。 只见上面写道:托圣上洪福,安远侯柳升率众将英勇作战,大发神威,击溃叛逆大军,杀贼五千余人。白莲教教众作鸟兽散。教主唐赛儿不知去向,大小头领不战而逃。都指挥刘忠,锦衣卫指挥佥事高凤追杀贼寇途中,不幸遇难,为国捐躯…… 朱棣看到此处,龙颜震怒!再也看不下去,将奏折重重摔在龙案上。怒道:“这个柳升折我两员大将,逃了賊首,竟没有捉到一个头领!还恬不知耻的谎称捷报!”朱棣越说越气,当下说道:“传柳升班师回京!让他自己说说该当何罪!” 朱棣震怒之下,将柳升下狱。参议、按察使、布政使以及出现起义各县的官吏全部处死! 出了皇宫,关山岳命令驻扎城外的诸将,各自归位,便回总舵去了。 第十五章:疑云顿起 关山岳回了总舵,只将郭进,楚流云叫到了军机处。这里是商议军机大事的地方。 关山岳端坐其上,郭进,楚流云,坐在下首。 只听关山岳道:“两位贤弟可知为何叫你们二人前来。” 郭进道:“还请大哥明示。” 关山岳看了看楚流云,说道:“令师与我多年并肩作战,与我亦师亦友。他曾多次举荐,说你宅心仁厚,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材!” “师父谬赞,属下不敢当。”楚流云道。 关山岳道:“楚兄弟不必过谦,也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关山岳停顿一下,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让两位贤弟来,有要事相商。” “哦”,郭进道:“大哥但说无妨!” 关山岳道:“我准备退位,举荐郭兄弟为下任帮主,让楚兄弟来辅佐你。” 郭进,楚流云闻言,皆站起身来,无不大惊失色! 郭进道:“大哥圣眷正隆,如日中天,为何要退位?” “是啊,”楚流云道:“偌大的护龙帮,没有关帮主,怎么能行呢。” 关山岳听了,笑了笑,说道:“护龙帮虽大,离开谁,都一样能发展壮大。我主意已定,两位贤弟不必再劝!” 郭进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说。当即问道:“嫂夫人知道吗?” 关山岳笑了笑,说道:“不瞒你说,我出征之前就已和夫人商量好了。待平叛归来,我就退位,和夫人归隐山林,再也不管世间的恩恩怨怨。” 郭进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转念又道:“只怕大哥传位于我,护龙帮难免有人不服,帮中不免会生变故。” 关山岳道:“此事我会妥善安排,贤弟放心便是。” 就在这时,通令司来人通报。有书信传来。 关山岳接过信封一看,转头向楚流云道:“是给你的书信。” 楚流云接过信封,拆开一看,脸色陡变。 关山岳见楚流云眉头紧锁。越看脸色越是不好。当即问道:“信中所为何事?” 楚流云道:“家师病重,恐不久矣,让我速回。” 闻听此言,关山岳,郭进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了一会儿,关山岳道:“尊师一向健朗,怎会如此?” 楚流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属下恐怕要立刻动身,去看望师父。” 关山岳道:“贤弟一片孝心,我不便阻拦,待尊师好转,你要速回总舵效力!” 楚流云道:“关帮主放心,待家师好转,我必回总舵。” 关山岳点了点头,说道:“好,事不宜迟,你这就动身吧。” 楚流云挂念家师,马不停蹄的赶回分舵。见师父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经询问得知师父偶感风寒,请了几个郎中都不奏效。 赵天佑见楚流云回来,黯淡无光的眼睛增添了几分神采。赵天佑见楚流云难过,当下说道:“云儿不必难过,人总有一死。” 楚流云道:“师父不会死的,我去请最好的郎中。” 赵天佑又是一阵咳嗽,说道:“恐怕不行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楚流云道:“我走的时候,师父还好好的,为什么…” 赵天佑支开了下人,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说道:“云儿,这上面是练习心法的法门,以后你要勤加练习!” 楚流云接过册子,问道:“这是什么?” 赵天佑说道:“你不必多问,只管练习,将来对你大有好处!” 楚流云哪里还关心这些,只听他道:“总舵有的是名医,我带师父去总舵医治。” 赵天佑微微一笑,说道:“为师没有看错人,没有白疼你一场。去总舵就不必了。” 见师父不愿去总舵医病,楚流岂肯善罢甘休。在楚流云的软磨硬泡下,赵天佑拗他不过,只好从他。马车疾驰,两人来到了总舵。 关山岳看了赵天佑病情,说道:“赵兄不像是得了风寒,能不能解开衣裳让我瞧瞧。” 赵天佑眼神闪躲,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随即说道:“不用,不用。多谢帮主关心。” 关山岳皱了皱眉头,向楚流云使了个眼色。两人到得门外,关山岳道:“实话给你说吧,尊师不是得了风寒,像是受了内伤。” “内伤?”楚流云不解,遂问道:“师父怎么会受内伤?” 关山岳向赵天佑的方向望了一眼,说道:“尊师有意隐瞒,恐怕不好查明真相!” 楚流云又问道:“家师的病可能医治?” 关山岳缓缓摇了摇头。 楚流云心中难过,却又不甘,随即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关山岳皱了皱眉头,说道:“有到是有,不过这个法子却很难办到!” 楚流云心头一喜:“请帮主赐告,再难我也要去试试。” 关山岳道:“明教的镇教之宝《神龙遗书》,里面有无上心法‘诛心诀’。‘诛心诀’不但是高明的内功之法,更有起死回生的疗伤法门。或许‘诛心诀’能治好尊师的内伤。” “‘诛心诀’,”楚流云道:“可听说《神龙遗书》在少林寺啊。” 关山岳道:“不错,二十多年前,明教前任教主楚惊心将《神龙遗书》交给了改方丈,如今一直在少林寺珍藏。” 关山岳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楚惊心老谋深算,他知道只有少林寺能保得住《神龙遗书》。后来,明教中人曾三番五次去少林寺取《神龙遗书》,但都无功而返。恐怕楚惊心自己也想不到,会有如此结果。” “少林寺想据为己有?”楚流云问道。 关山岳摆了摆手,说道:“那倒不是,《神龙遗书》非同一般,冒充明教中人去少林取书的情况,时常有之。方丈自然要慎之又慎。万一被宵小歹毒之人骗了去,必会为祸江湖。” 楚流云听了,说道:“那倒也是。” 关山岳接着说道:“后来,明教教主澹台敬明去了少林,也未取走。” 楚流云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 关山岳道:“此事就有点复杂了,若是澹台敬明早一步去少林,方丈定会将《神龙遗书》还给明教。可澹台敬明去的时候,朝廷的人也在。” “朝廷的人去少林做什么?”楚流云问道。 关山岳道:“朝廷的人是奉旨去少林讨回《神龙遗书》的。” 关山岳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下方丈倒是为难了。朝廷的人说《神龙遗书》是朝廷的,应该上交朝廷。澹台敬明说《神龙遗书》是明教的镇教之宝,是前任教主放在少林的,于情于理都应该还给明教。” 楚流云眉头一皱,说道:“这倒是叫方丈为难了。” “谁说不是呢,”关山岳道:“朝廷又说,明教的前前任教主是太祖皇帝,追根溯源,还是应该上交朝廷。双方是据理力争,各据一词,谁也不肯退让。后来,方丈谁也没给,说让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再作决断。后来又三番五次的交涉,都没有结果!” 楚流云沉思片刻,说道:“多谢帮主告知,这件事情是很难,可我也要去试试。” 关山岳道:“你决意要去,我给你修书一封,或许方丈会给几分薄面。至于借与不借,我却没有把握了。” “多谢帮主,”楚流云大喜。 待收起关山岳的书信,楚流云便回转屋内,向赵天佑问道:“师父,帮主说你受了内伤,是也不是?” 赵天佑一脸疑惑,说道:“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受内伤呢?只是这次风寒来的太突然,又十分严重。咳咳”。说完又不住咳嗽起来。 楚流云道:“我要带师父去少林。” 赵天佑一听,瞪大了眼睛:“去少林做什么?” 楚流云道:“帮主说只有‘诛心诀’能救师父。” “不可!”赵天佑道:“‘诛心诀’是明教的不传绝技,再说我与少林没有什么交情,他们如何肯救我,不去不去。”说着又是连连摆手。 楚流云道:“我已让帮主写了书信,少林方丈大慈大悲,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赵天佑道:“你不必多说,我不会去的。” 楚流云急道:“为何?” 赵天佑一摆手,说道:“你别问了,生死由命,我们回去吧。” 楚流云跪倒在地,说道:“师父若不去,我就立刻死在师父面前。” “你…”赵天佑道:“你要气死我吗?咳咳…”说完又咳嗽起来。 楚流云道:“流云救不了师父,独活在世上,又有何用!请师父成全!” 赵天佑紧闭双眼,突又睁开,说道:“罢了!我随你去就是。”他知道楚流云的秉性,他向来说到做到。 楚流云见师父妥协,大喜道:“我这就去备马车。” 楚流云救师心切,一路不敢耽搁,马车粼粼,只两天便到了少林。这两天赵天佑身体日渐式微,楚流云搀扶着赵天佑下了马车。来到了少林寺门外,扣门三声。一僧人开了寺门,单掌作礼:“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有何事拜寺?” 楚流云道:“在下楚流云,有事拜访贵寺方丈,烦请师傅通报。” 那小僧道:“方丈正在闭关,施主改日再来吧。” 楚流云心里一沉,问道:“请问师傅,方丈还要多久出关?” 那僧人掐指默念,当即说道:“还有十五天。” 赵天佑咳嗽两声,向楚流云说道:“既如此,我们还是走吧。” 楚流云岂肯善罢,又向那僧人说道:“还请师傅通报一下,在下确实有十万紧急的事要拜见方丈。” 僧人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对不起,施主。方丈闭关期间,概不接客。” 说着就要关上寺门。 “慢着,”楚流云急忙说道:“师傅且慢,我这里有书信一封。” 说着,楚流云掏出书信,递给僧人,说道:“这是护龙帮帮主关山岳的亲笔书信,万望师傅通报方丈。” 僧人接了书信,说道:“施主请稍等。” 僧人“吱呀”一声关了寺门。 楚流云只有扶着赵天佑在外等候。过了半柱香时间仍不见回音,楚流云已经急不可耐。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吱呀”一声,那僧人打开寺门,说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两人随僧人几经周折,来到了会客堂,只见堂内坐有三位老僧。 居中那老僧须发皆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却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左首那僧人丹凤眼,卧蚕眉,鼻若悬胆,约摸六十多岁的样子。右首僧人看起来比之两位稍显年轻,只是横眉冷眼,不比先前两位僧人慈眉善目。 那引路僧禀道:“三位师祖,两位客人已带到。” 居中那老僧微微一笑,说道:“好,悟心,你先退下吧。” “是,”悟心当即退出了会客堂。 少林辈分,“了”、“本”、“圆”、“可”、“悟”,这悟心算是最低辈分了。 楚流云拜倒在地,说道:“晚辈楚流云,拜见方丈。” 居中那老僧站起身来,上前扶起楚流云,说道:“楚少侠不必客气,方丈师兄正在闭关。老衲是达摩院首座了然。这位是罗汉堂首座了空师弟,这位是戒律院首座了明师弟。”说着分别向左首,和右首指了指。 楚流云分别行礼之后,却听得赵天佑又是咳嗽不止。 楚流云抱拳道:“晚辈有个不请之请,可否给家师赐座?” 了然微笑道:“自然可以。” 楚流云将赵天佑扶到一边坐下。 了然坐回原位,说道:“楚少侠也请坐。” “多谢大师。”楚流云随即坐在了赵天佑旁边。 了然说道:“方丈师兄正在闭关,关帮主的书信我等未敢擅自开封。两位施主驾临本寺,不知所为何事?” 楚流云拜倒在地,说道:“晚辈不敢隐瞒三位大师,只因家师病重,请大师大发慈悲,救家师一命。” “阿弥陀佛,”了然道:“施主请起。” 了然上前扶起楚流云,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关帮主与少林向来交好,楚少侠又有如此孝心,老衲若能效力,岂能袖手旁观。” “多谢大师,”楚流云大喜。心里多了几分把握。 了然“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不知令师得了何病?” 楚流云望向赵天佑。赵天佑咳嗽两声,说道:“开始是偶感风寒,后来愈发严重,药石已不见效。” 了然伸出右手两指,为赵天佑搭脉。了然一脸惊诧,说道:“施主脉象不弱,但又十分混乱。是不是受过内伤?” 楚流云想起了关山岳的话,因为关山岳也说师父受了内伤。此时楚流云也是一脸疑惑的望向赵天佑。 赵天佑道:“没有,我没有内伤。” 了然摇了摇头,说道:“你这病情耽搁已久,确实已非药石所能医治。” 楚流云再次拜倒在地,说道:“晚辈听说‘诛心诀’能医治家师,请大师大发慈悲,救救我师父。” 闻听“诛心诀”三个字,三位大师你望我,我望你,皆大惊失色。 楚流云接着说道:“晚辈知道此事很为难,若大师肯救我师父,晚辈愿留在贵寺,剃发修行,一辈子吃斋念佛,感激三位大师大恩大德。” 赵天佑看在眼里,眼睛已经湿润。 了然说道:“‘诛心决’并非少林之物,此事,江湖中,人人皆知。施主可叫老衲为难了。” 楚流云道:“只要能救家师,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望大师成全。” 了然摇了摇头,说道:“施主稍侯,此事非同小可。待老衲与二位师弟商议。” 了然,了明,了空三人走了出去。只留楚流云,赵天佑两人在会客堂。 赵天佑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显然病情有增无减:“流云,我们还是走吧,何必为难各位高僧。” 楚流云泪水簌簌而落,说道:“徒儿自幼由师父抚养成人,只有师父一位亲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徒儿绝不放弃!” 赵天佑道:“你有如此孝心,为师已经知足了。”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三位高僧复又返回。楚流云拜倒在地,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了然摇了摇头,一脸不忍:“这位少侠请起,非老衲不通情理,只是,此事老衲当真爱莫能助。” 楚流云却不起身,只是说道:“晚辈斗胆请问,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了然三人互望一眼,突然,了然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楚少侠,老衲直说了吧。现在《神龙遗书》已不在本寺。” 此话已出,楚流云,赵天佑大惊失色。 楚流云站起身来,心想:你也是少林高僧,不愿救人也就算了,何必撒谎。 了然好似看出了楚流云的疑虑,当即说道:“《神龙遗书》一个月前就已经丢失,此事关系重大。原不想透漏给外人。” 了然顿了顿,说道:“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楚流云,赵天佑面面相觑。 楚流云道:“可知是何人所盗?” “惭愧,”了然道:“到现在还未查明真相。此事楚少侠先不要透漏出去,否则,少林声誉是小,江湖中势必会引起震动和恐慌!” 楚流云心中空落落的,好似没听见了然的话。 赵天佑道:“大师放心,我们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阿弥陀佛,”了然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赵天佑又想说话,不料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血来,随即失去知觉,楚流云急忙上前扶起赵天佑,见赵天佑昏迷不醒,楚流云更是惊慌失措。 了然道:“楚少侠不要惊慌,先将令师移驾。” 赵天佑被挪到了里屋榻上。了然看了看赵天佑眼睛,解开赵天佑上衣。只见他胸口赫然有个红丫丫的掌印。 众人大惊。楚流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了然道:“看来令师并非风寒之症,这一掌才是致命伤。楚少侠可知此事。” 楚流云不住摇头:“晚辈属实不知师父为何隐瞒?” 了然道:“此事关系重大,需请方丈师兄出关,施主稍侯。” 屋内又只剩楚流云和床榻上的赵天佑。 楚流云一头雾水,实在想不通师父怎么受的伤,更想不通师父为何要隐瞒真相,连自己也不透漏。此事太过蹊跷。楚流云头疼欲裂,心乱如麻。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只听一声“阿弥陀佛。” 楚流云望去,只见眼前一老僧慈眉善目,斜披袈裟,左手持禅杖,右掌单手行佛礼。他料定是了改方丈,当即向高僧一揖,说道:“晚辈楚流云,拜见方丈!” 楚流云再向后看,方丈身后站的是了然,了空,了明三位高僧。再后面有数十位武僧,个个持棍。 了改方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赵天佑,又仔细看了看赵天佑胸口的掌印。说道:“不错,不错。” 楚流云更是疑惑,问道:“请问方丈,什么不错?” 了改方丈道:“楚少侠想救你师父?” 楚流云一听此言,料定了改方丈有解救之法,当即说道:“请方丈慈悲为怀,救救我家恩师!” 了改方丈说道:“能救你师父的,只有他自己。” “晚辈愚钝,还请方丈明示。”楚流云道。 了改方丈说道:“楚少侠认为‘诛心决’能救你师父?” 楚流云道:“只有试上一试了。” 了改方丈道:“实不相瞒!偷走《神龙遗书》的,就是你师父。” 楚流云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怒火升起,当即说道:“少林寺是佛门净地,更是千年宝刹,方丈也是得道高僧。见死不救是我们师徒命薄,我也不怪你们。可是方丈冤枉我家恩师偷盗《神龙遗书》是何道理?”。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听他质问,只是口诵佛号。 第十六章:拨云见日 戒律院首座了明脾气最是火爆,听楚流云出言顶撞方丈,当即怒道:“好个贼人,做了偷盗之事,还敢如此无礼!若非看在关帮主的面子,即刻就将你师徒拿下!” 楚流云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师父,说道:“拿,你们拿吧,诸位高僧拿我们师徒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了明刚要说话,却被了改方丈打断道:“师弟休要无礼,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不能冤枉好人。” 楚流云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师父偷了《神龙遗书》,有何凭据?” 了改方丈道:“一个月前有贼人潜入藏经阁,恰巧遭遇老衲。那人武功不弱,与老衲交手数十回合,胸口中了老衲一记‘千手如来掌’。此人轻功很是了得,受了重伤,竟给他逃了去。” 楚流云道:“我明白了,家师胸口有掌印,所以方丈怀疑家师就是盗走《神龙遗书》的贼人。” “不是他,还能是谁?”了明抢言道。 楚流云从小接受赵天佑教育,恩师人品端正,行事向来光明正大,实不相信师父会作出这等事来。当即说道:“方丈仅凭一个掌印,就断定家师是偷《神龙遗书》的贼人,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了明道:“你自己看看,这掌印五指分明,掌印通红,放眼天下,只有‘千手如来掌’有如此威力。‘千手如来掌’是方丈师兄的成名绝技。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师父中的正是方丈师兄的‘千手如来掌’。” 楚流云一时无言以对,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师父会作出这等事。” “事实如此,容不得你抵赖!”了明怒道。 了改方丈打断道:“眼下,只有救醒你师父,自然真相大白。” 说着,了改方丈走近赵天佑,单掌抵住他‘丹田’大穴,以少林阳刚内力缓缓输入。 楚流云知道他在为师父疗伤,不敢加以阻拦。 过了一盏茶功夫,赵天佑轻咳一声,醒转过来。见自己胸口掌印暴露,下意识的整理衣物遮挡。 了改方丈道:“老衲是敝寺方丈,请问一个月前潜入藏经阁的,是不是施主?”。 赵天佑一脸茫然,问道:“方丈……此话怎讲?” 一直未开口的达摩院首座了然说道:“一个月前,有贼人趁夜色偷走《神龙遗书》,那贼人受了方丈师兄一记‘千手如来掌’。” “我……我明白了,”赵天佑说话很是吃力:“原来你们把我当成贼人了。” “难道不是吗?”了明反问道。 赵天佑道:“敢问那贼人有没有盗走《神龙遗书》?” 了改方丈道:“怪就怪在这里,那贼人受伤遁走之后,老衲就赶紧查看藏经阁,却发现《神龙遗书》完好无损,就连一本普通的经书也没有丢失。老衲不敢松懈,连夜召集罗汉堂本字辈高僧轮流看守藏经阁。可第二日却发现《神龙遗书》已经不翼而飞了。” 赵天佑道:“这么说,受伤那贼人没有偷走《神龙遗书》?” “可很难判定《神龙遗书》的丢失,和那贼人不无关系。”了改方丈说道。 赵天佑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我想方丈确实误会了,那贼人不是我,就算我是贼人,也没有偷走《神龙遗书》不是吗?” “这…”了改方丈一时语塞。 “再说,”赵天佑接着说道:“若是我偷了《神龙遗书》,今日何必来求方丈,自投罗网?” 几位高僧对望一眼,好似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了明却道:“谁知道你玩什么把戏,你肯定是在故弄玄虚。” 赵天佑道:“我死在顷刻,又能玩什么把戏,故弄什么玄虚?我来此是求‘诛心诀’救命,若是偷走了《神龙遗书》,我……我师徒何必又来少林……多此一举。” 几位高僧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上话来。 楚流云道:“家师一向光明磊落,从未做过半件亏心事,各位高僧一定是误会了。偷《神龙遗书》的定是另有其人!” 了改方丈点了点头,问道:“敢问施主是怎么受的伤?” 赵天佑叹了口气,说道:“是全怪天。” “又是此人,”了改方丈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为祸江湖。” 了改方丈知道全怪天“催魂掌”的厉害,当即说道:“除了老衲,也只有全怪天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了!” 楚流云恍然大悟,说道:“师父为何不早说,什么时候的事?” 赵天佑摆了摆手,却不说话。 楚流云当即又向了改方丈道:“晚辈斗胆,求方丈救我恩师!” 了改方丈摇了摇头,说道:“令师大限已到,莫说老衲,就算有了‘诛心诀’,也回天乏术了。” “不错,”赵天佑道:“我们走,我不能死在少林。” 楚流云,赵天佑走后。了明问道:“方丈师兄断定不是此人?” 了改方丈道:“他在说谎,全怪天的掌力阴柔霸道,中掌之人掌印发黑。此人胸口掌印赤红,我断定,吃我一记‘千手如来掌’的,就是此人。” “那为何放他走?”了明问道。 了改方丈道:“一来,此人命不久矣,死在少林,势必会引起少林与护龙帮不和。二来,盗走《神龙遗书》的并非此人。” “不是他,也和他脱不了关系。”了明道。 了改方丈道:“没有十足把握,不能胡乱断定。盗走《神龙遗书》的人绝非泛泛之辈,眼下我们只有静观其变。” 话说楚流云驾着马车往回赶,心中思绪万千,原本以为少林寺能救师父一命,不曾想《神龙遗书》竟然被盗,还差点被当成贼人。希望落空,心情很是低沉。 “流云,流云……” 师父虚弱的呼声,打断了楚流云的思绪。楚流云勒马停下,打开车帘,只见赵天佑斜依在车边,脸色苍白,愈发的虚弱。 “师父有何吩咐?”楚流云问道。 “你进来,师父有话对你说。”赵天佑道。 楚流云进得车内,赵天佑道:“这些事情,原本想让你多多历练之后,再告诉你,可……可现在不能再瞒你了。” 楚流云道:“师父请讲。” 赵天佑道:“你本是明教前任教主楚惊心的遗子。” “什么?”楚流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来,楚流云也曾问过自己的出身,但每次师父都是含糊其辞。这么多年来,自己身为护龙帮弟子,一直与明教为敌,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明教前任教主之子。 赵天佑道:“我本是明教‘日月星辰’四大长老之首杨天日。当年奉教主之命将你带离明教总坛,躲过灭门之祸,保住一命。咳咳……” 杨天日咳嗽两声,接着说道:“后来我化名赵天佑,潜入护龙帮,哼哼,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将少教主带到护龙帮老巢。” 楚流云听他一说,脑中混乱,心乱如麻。 杨天日接着说道:“你怀里的册子是明教的无上心法‘诛心决’,你以后要勤加修炼。” “啊!”楚流云惊道:“《神龙遗书》果然是师父……” 杨天日摆摆手,说道:“不要打断我,你要去找到澹台敬明,表明你的身份。澹台敬明深明大义,一直对楚教主忠心耿耿,他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你脖子里带的玉佩是楚教主的信物,澹台敬明一看便知。” 楚流云不自觉的摸了摸脖颈间的玉佩。玉佩成色很好,雕刻精致,两面都刻有一字。正面是个“日”字,背面是个“月”字。 楚流云听的神情恍惚,一时之间怎么能接受这些事情。 “师父果然是被方丈所伤?师父为何要苦苦相瞒…”他只关心眼前的事情。 杨天日道:“这件事情是我有错在先,方丈是得道高僧,你不可记恨方丈。” “原来师父隐瞒此事,是怕我找方丈复仇,而我武功低劣,绝非方丈的对手。”楚流云这才恍然大悟。 杨天日点点头,说道:“我们的敌人很多,不能再树少林这样的强敌。” 楚流云道:“‘诛心诀’在师父手上,师父为何不自己修炼,给自己疗伤?” 杨天日道:“‘诛心诀’是明教至宝。非教主不得修炼。我身为四大长老之首,岂能违背教规?” 楚流云道:“那为何师父还随我去少林求‘诛心诀’?” 杨天日道:“你以死相逼,我也只好从你。” “师父瞒的我好苦啊。”楚流云道。 杨天日道:“其实当晚我不是去偷《神龙遗书》,而是去送还。” “送还?”楚流云一脸惊讶。 杨天日道:“《神龙遗书》分上下两册,上册是‘神龙十三式’,下册是‘诛心诀’。我将‘诛心诀’抄录下来,送还回去。原本是想送还‘诛心诀’,再将‘神龙十三式’抄录下来,然后再送还回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少林就不会发现异样。唉!” 杨天日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刚将‘诛心诀’物归原位,就碰到了方丈。这才受了重伤。只是,第二日《神龙遗书》如何又丢失,我却也不知晓了。” 楚流云道:“师父太执着了,你已非明教中人,为何还要守教规。不拿‘诛心诀’救命?” 杨天日道:“我生是明教的人,死是明教的魂。原本我也想过,先修炼‘诛心诀’保命。将你调教成为一等一的高手之后,我再以死谢罪。可等我想通的时候已经晚了。” 杨天日摇了摇头,说道:“明教与朝廷不共戴天,灭教之恨和前教主的大仇不可不报。少教主不要怕吃苦,一定要勤加修炼。和关帮主打好关系,想办法学到‘神龙十三式’,日后好光大明教,重振明教雄风!” 楚流云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师父活!” 杨天日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却不再说话。楚流云几次呼唤,都没有回应。上前查看,已然没了呼吸。楚流云拜倒在地,放声大哭。他终究还是没有救得师父性命。 楚流云哭了许久,怀着沉重的心情,找了块风水宝地将师父好生安葬。安葬师父之后,楚流云心中一片空白。自己该何去何从?回护龙帮吗?可自己已是护龙帮的大敌。去找澹台敬明?天下之大,却又哪里找去?找到了又怎样?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第十七章:多事之秋 楚流云的整个世界突然变暗,视线模糊,心情异常沉重。脑子里一片迷蒙。 他呆在杨天日坟前一动不动。好似泥塑木雕一般。此时天已下起蒙蒙细雨。他却是风吹不移,雨打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雨过天晴。楚流云明白师父真的走了,世上再没有任何亲人了。任他有多难过,师父也不可能活转过来。 楚流云心想:师父经常告诫,做人要有始有终,不可言而无信。如今帮主如此器重我,我怎能不告而别! 心念及此,楚流云决定先回总舵,与关山岳辞行! 楚流云来到总舵,凭借关山岳给的令牌,他在总舵已畅行无阻。楚流云打听到关山岳在书房,当即来到了书房。却见关山岳在案前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关山岳瞥见楚流云到来,当即问道:“楚兄弟终于回来了,赵舵主现在怎样了?” 他嘴里说着,并未抬头,手里的笔也未停歇。显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楚流云听他提及师父,胸中一酸,说道:“谢帮主关心,我师父……他已经过世了。” 关山岳愣了一下,随即走近楚流云身旁,说道:“你已经尽力而为,人死不能复生,楚兄弟要节哀,保重身体。” “我这次回来…” 楚流云本想辞行,却被关山岳打断道:“你走这几天。帮中生了不少变故。” 关山岳向身旁的弟子道:“将案上的书信封好,快马加鞭传给郭副帮主,十万紧急,不可耽搁!” 关山岳安排好了帮务,接着向楚流云道:“楚兄弟,实不相瞒。数天前总舵接到军情急报,说瓦剌军卷土重来,已让郭副帮主率众前去平叛。可就在刚刚,通令司密探飞鸽传书,说并无此事。” “难道是误报?”楚流云问道。 关山岳道:“通令司密探遍布四海,从未有过误报,况且这是重大军情。怎么可能误报?” “帮主怀疑有人谎报军情?”楚流云问道。 “不错,”关山岳道:“此人谎报军情,心怀不轨。只是我还未想到他有什么目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弟子来报:“启禀帮主,大兴分舵谢坚私通瓦剌,残害顺义分舵主马乾坤。意图谋反。现已将人犯带到,请帮主发落!” 关山岳与楚流云对望一眼,当即走出书房。但见一人被五花大绑,跪在门外。那人身上皮开肉绽,浑身是伤,显然已遭严刑逼供。此人正是大兴分舵主谢坚。他身旁两边各站一名执法弟子。 另有一老者手持判官笔站在一旁,乃是执法司长老名扬。 谢坚见到关山岳,大声呼喊:“帮主救我,我是冤枉的。” 名扬“哼”了一声,说道:“黄金是在你家出来的,还有全怪天的亲笔书信,你还敢狡辩?” 谢坚急道:“我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笑话,”名扬道:“谁会在你家放一千两黄金陷害你?” 谢坚不再理他,向关山岳道:“帮主,你要相信我,以往我是贪了些银子。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造反啊!” 关山岳看了看谢坚,向名扬问道:“名长老如何得知顺义分舵马乾坤是谢舵主所杀?” 名扬道:“是他亲口招认的。” “我是被严刑逼供的,帮主不要信他!”谢坚急道。 名扬“哼”了一下,说道:“护龙帮个个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一点皮肉之苦都受不了,如何做得一舵之主?说话出尔反尔,更非好汉行径!马舵主死在你的成名绝技‘谢家拳’之下,岂能容你狡辩?” 谢坚气呼呼的说道:“我谢坚对帮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接着他又向关山岳道:“请帮主明察秋毫,为我申冤。”说着便一头拜了下去。 关山岳拍了拍谢坚肩膀,说道:“舵主犯事,执法司为何事先不通报我。况且执法司动用私刑,恐怕不大合乎规矩吧?” 名扬听了,回道:“帮主明鉴,通敌卖国,事关重大。当时情况紧急,执法司没有时间禀报。” 关山岳“嗯”了一声,说道:“马舵主是不是被谢舵主所害,只是猜测,不能认定谢舵主就是凶手。仅凭一千两黄金,就断定谢舵主通敌卖国,执法司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名扬拿出一张纸条,说道:“这就是谢坚私通全怪天的证据。至于杀害马舵主,执法司还有人证。” 就在这时,一人走上前去,说道:“启禀帮主,是我亲眼见到谢坚杀了马舵主。” 谢坚抬头一看,见那人尖嘴猴腮,一脸麻子,乃是自己的属下,当即怒道:“孙全,原来是你这个小人!” 关山岳问道:“马舵主是何时何地被杀?” 孙全道:“是三天前,谢坚将马舵主骗到了我们分舵。” “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关山岳问道。 孙全道:“回帮主的话,谢坚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不要乱说。” 谢坚哈哈大笑,说道:“简直一派胡言,帮主不要信他。” 名扬道:“你自己的属下举报你,还会冤枉你吗?” 关山岳摆摆手,接着又向孙全问道:“当时,谢舵主是怎么杀死马舵主的?” 孙全眼神恍惚,说话已有些结巴:“是……是谢舵主用……谢……谢家拳杀死马舵主的。” 关山岳道:“你一直直呼谢坚名字,此刻为何又改称谢舵主?” “我……我,”孙全看了看名扬,不知该如何回答。 名扬冷笑一声,说道:“人证物证俱在,我知道谢舵主是帮主的心腹,如果帮主有意为谢舵主开脱,我也无话可说!” 关山岳听他说话阴阳怪气,当即说道:“名长老放心,我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名扬道:“好,帮主深明大义,如此甚好!” 关山岳道:“将谢舵主在总舵收监,待我进一步审问。” “是,”两位执法弟子将谢坚带了下去。 名扬也随即告辞,和孙全一起离去。只留下关山岳,楚流云两人。 关山岳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我想立刻退位,可现在护龙帮正值多事之秋,我怎能忍心离去。” 楚流云见关山岳眉头紧锁,一时不忍提出自己辞行一事。 楚流云道:“帮主英明,谢舵主有没有谋反,帮主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关山岳道:“我不是关心谢舵主有没有谋反,而是担心有人对郭副帮主不利。” 楚流云道:“帮主已经急召郭副帮主回总舵,想必不会有事。” 关山岳道:“这几天,接连有舵主出事,出事的都是我重用之人。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我怀疑有人在对付护龙帮。甚至,他们的目标或许就是我。” 楚流云道:“帮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屋内说话吧。” 两人促膝长谈,直至夜幕降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关山岳听到门外有响动,当即一个箭步冲出门外,只见门外果然有人,那人黑衣蒙面,身材削瘦。见关山岳一个闪现便至跟前,大吃一惊。 关山岳喝问:“你是何人?” 那人更不打话,“铮”的一声拔出宝剑,直刺关山岳咽喉。关山岳侧身躲过,随手一掌,正中黑衣人胸口。关山岳掌力何等霸道?黑衣人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七八步方稳住身形。“哇”的一声,隔着面纱吐出血来。 这时,楚流云也追了出来。 关山岳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更不打话,运足一顿,飘然而去。 关山岳岂能让他逃走,当即施展轻功去追。黑衣人轻功极高,关山岳离他始终隔着数十丈,追了一炷香功夫,始终近不得身。再后来,竟是越隔越远,直至黑衣人没了踪影。 楚流云在书房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关山岳复又返回。见他回来,当即问道:“帮主可抓到那人?” 关山岳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武功不强,但轻功极高,当真邪门儿。” 楚流云道:“究竟是谁,竟敢监视帮主?” 关山岳道:“楚兄弟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我先回去,我担心夫人会有不测。” 总舵是护龙帮处理帮务的地方,女眷住在这里多有不便。于是关山岳将王莹莹安排在离总舵不远的地方居住。 长夜漫漫,楚流云却是无心睡眠。他在总舵漫走,经过忠义堂,却见堂内灯火通明,忠义堂外有人把守。楚流云心下起疑,绕过忠义堂正门,一个起落,从后墙上了房顶。楚流云轻轻揭开一片瓦,却见堂内竟有数十人,深夜聚集在此,像是在商议重要的事情。 其中有几人,楚流云倒是认识。文成,武德、名扬、万里四大长老赫然在内。另有忠心堂堂主断三流,孝廉堂堂主李全寿、节气堂堂主李坎、三义堂堂主袁明义。另外几人,楚流云却是眼生。 楚流云心想:护龙帮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在这里,定是在商议大事。可是唯独帮主不在,当真蹊跷? 只听名扬说道:“帮主已经离开总舵,此事需计划周详,大家有话尽管直说。” “我始终不愿相信这是事实。”说话之人乃是忠心堂堂主断三流。 一人接着说道:“我也不信,”说话之人三十多岁年纪,一身书香气息,乃三义堂堂主袁明义。 “可事实就在眼前,”名扬道:“国家大义面前,我们不能袒护他。” 楚流云心想:难道他们说的是谢舵主? 只见李坎摇摇头,说道:“我始终觉得,此事匪夷可思!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名扬道:“古往今来,有谁会经得起大权在握的诱惑?现在罪证确凿,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让他伏法。” 名扬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我们已将他二人分开,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抱团儿。大家心知肚明,论武功,在场的诸位没人是他的对手。” “废话,”武德接着说道:“放眼整个武林,恐怕也没人是他的对手。” 名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还要多联络一些人来。” “是了,”楚流云恍然大悟:他们要对付郭副帮主,所以谎报军情把他骗离总舵。他们怕关帮主袒护郭副帮主,所以在此商议如何对付郭副帮主的办法。 武德说道:“他能不能伏法是一回事儿,万一我们抓错了人怎么办?”说着,他两手一摊,望着名扬。 名扬点了点头,说道:“无风不起浪,况且现在已经罪证确凿。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再拖,我们明天就要动手。” 名扬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都是自己兄弟,就算是弄错了,大家说开就是了。” 大家听了,都点头称是。 楚流云心想:郭副帮主到底有没有谋反?此事我该不该告诉关帮主? 堂内高手众多,楚流云怕自己暴露,不敢久留,他悄悄盖上了瓦片,从一侧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楚流云见到了关山岳,就将此事告诉了关山岳。关山岳向来机警,他敏锐感到事情不妙,正思考如何应付,却听一弟子来报:“启禀帮主,四大长老恭请帮主去忠义堂主持大会。” 关山岳“嗯”了一声,说道:“我这就去。” 楚流云道:“帮主千万小心。” 关山岳道:“今日总舵换防,有很多兄弟都很是眼生,一会儿见机行事。” 楚流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护龙帮总舵,忠义堂内。关山岳召开大会。财政司长老文承,通令司长老武德、执法司长老名扬、军机处长老万里、忠心堂堂主断三流、孝廉堂堂主李全寿、节气堂堂主李坎、三义堂堂主袁明义,都接连来到。 随后又来了正南分舵,正北分舵、正东分舵、正西分舵、正东分舵、东南分舵、西南分舵、东北分舵、西北分舵,八位舵主。 至于其他人,关山岳也是眼生。堂内人太多,桌椅已全部退下。楚流云站在关山岳身后,见这些人都带有兵器,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关山岳道:“今天大会如此兴师动众,不知四位长老有何要事要说。” 名扬道:“敢问帮主,大兴分舵主谢坚如何处置。” 关山岳道:“我正要着人审问,如果谢坚确有不臣之心,便交由朝廷处置。” 名扬道:“证据确凿,帮主还有什么好审问的?” 关山岳道:“名长老为何着急定谢坚的罪?” 名扬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与他无冤无仇,还会冤枉他不成?” 关山岳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名长老不要动怒。” “岂敢,”名扬接着说道:“这两天,护龙帮又接连暴毙五位舵主,帮主可知?” “什么?”关山岳道:“有这种事?” 名扬道:“帮主洞察秋毫,一向无所不知。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帮主竟没有察觉?” 关山岳看向了武德,问道:“武长老,这些重要情报,通令司为何没有上报?” 武德嗫嚅道:“本来是要通知帮主,只是……只是‘”他看了看名扬,不再往下说。 名扬接下话茬,说道:“只是,此事不好回禀帮主。” “胡闹,”关山岳道:“接连死了五位舵主,这么大的事还敢隐瞒!” 名扬道:“这件事本不敢隐瞒帮主,可这五位舵主死的当真蹊跷。” 关山岳问道:“如何蹊跷?” 万里“嘿”了一声,说道:“这么兜兜转转,心里实在难受。帮主,我给你明说了吧,五位舵主都是被一击毙命。胸口间都有掌印,印坑深陷数寸。放眼整个武林,只有帮主才有如此功力。而帮主和这五位舵主向来不合。所以,大伙怀疑是你杀的。” 楚流云心下大悟,原来昨晚他们商议要对付的,竟然是帮主! 关山岳“哼笑”一声,说道:“你们对谢坚动用私刑,我不追究,没想到你们竟查到我头上了,我倒要问问,我身为一帮之主,杀他们,有什么好处?” 名扬道:“因为他们不肯跟随你去谋反!” 关山岳盯着名扬,问道:“谋反,你说我要谋反?” “不错,”名扬却是丝毫不惧:“帮主自己心里明白!” 关山岳望向众人,目光所及,有的不敢与之对视,见他目光扫来,都低下头来,也有人却是丝毫不惧。 关山岳望着通令司长老武德,喝问:“通令司为何谎报军情,你们是不是已经害了郭副帮主?快说!” “没,”武德道:“没……没有。” 关山岳寻思:他们谎报军情,我的人都已随郭兄弟离开总舵,总舵换防的又都是生人,看来他们是蓄谋已久了。 关山岳盯着名扬,说道:“名长老,你说我要谋反,有何证据?”关山岳心下寻思:他敢反我,定是掌握了什么重要证据。 名扬道:“谢坚私通瓦剌,证据确凿,而帮主你却一再袒护。是何道理?” 关山岳道:“就算我袒护谢坚,你就给我扣上谋反的罪名?” “当然不是,”名扬说道:“这些年来,帮主设三司一处,等同于将我们这些老家伙软禁在总舵。帮主喜欢提拔年轻才俊,我们理解,可你一再培养自己的亲信。七十二位舵主,基本都是你一手提拔。这就是图谋不轨的先兆!” 关山岳哈哈一笑,说道:“软禁?亏你说的出口!论地位,护龙帮郭副帮主以下,还有比你们四大长老高的吗?” 关山岳逐个看向四位长老,目光所及,四位长老却不敢与之对视。 关山岳接着说道:“至于提拔舵主,有时候我是独断专行,但你们有谁站出来提过意见?哪位舵主不是立下赫赫战功才得以提拔?” “得得得,”武德说道:“帮主,我武德是个急性子,不喜欢婆婆妈妈。你到底是奸是忠,我是没能力分辨出来了,你就直说,你有没有谋反之心吧!” 关山岳望着武德,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武长老生性憨厚,想必是受人蒙骗,以至忠奸不明,是非不分。” 楚流云插言道:“关帮主豪气干云,这些年立下的累累奇功,护龙帮无人可比!说关帮主会谋反,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关山岳望向名扬,说道:“此人能说动四位长老,四位堂主和诸位舵主,定是有证据在先!名长老,你该不会就凭几句空话就定我的罪吧?” “不敢!”名扬道:“半个月前,有人供出了五千两黄金。这五千两黄金是明教澹台敬明贿赂关帮主的。” 关山岳气急反笑:“黄金在哪里?” “抬进来!”名扬大声道。 名扬声音甫落,数十名弟子抬了五个大木箱进来。名扬一挥手,让众弟子打开。果见木箱内金光灿灿,里面尽是金银珠宝! 关山岳道:“好,好啊,供出黄金的是谁?” 名扬反问道:“你想杀人灭口吗?” 关山岳“哼”了一声,说道:“想来,谢坚也是这么受人栽赃陷害的吧?” 武德是急性子,问道:“帮主,你就说这金子是不是你的吧!”。 关山岳不理会武德,向名扬问道:“供出黄金的是谁?” 名扬道:“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如果你束手就擒,他自然敢出来指认。” 关山岳盯着名扬,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名长老如果没有被人收买,那必是受了奸人蒙骗!” 说话间,关山岳突然右手伸出,正抓中名扬左肩。关山岳出手时,离名扬不过数尺。待名扬反应过来,左肩要穴被抓,已然动弹不得。几次运气,都被关山岳强大的内力压下! “不可加害名长老” “快放了他” “有话好说” 众人纷纷喝道。 原本,名长老武功不弱,点穴功夫更是天下无双,甚至居四位长老之首。只是一来,关山岳出手突然,二来,关山岳出手实在太快,名扬根本反应不及。 只听关山岳道:“说了半天,你们也只是猜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关山岳大好男儿,岂能受这不白之冤!” 文承道:“你先放了名长老,有话好说!” 关山岳道:“你们到底把郭副帮主怎样了?” 武德说道:“请帮主相信我,有众多舵主和他随行,我们只是将他骗了出去,郭副帮主安然无恙。你先放开名长老,有话好说。” 关山岳向名扬道:“好,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定不饶你!” 语毕!关山岳松开右手,名扬左肩如释重负,当即舒了口气,说道:“好,我就给你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关山岳望着名扬,瞧他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第十八章:陨雹飞霜 众目睽睽下,大家都在等着瞧名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名扬“嘿嘿”一声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接着大声说道:“大家请看,这封信是关山岳和明教教主澹台敬明的契约!” 众人大惊,议论纷纷。 “什么?”武德问道:“这封信我们怎么不知?” 名扬说道:“如此重大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以为五位舵主为何命丧他手?就是因为知晓了此事!” 关山岳仰天大笑,说道:“原以为名长老掌握了什么把柄,却原来是如此拙劣的证据!如何让人心服?” “对啊,”楚流云上前说道:“笔迹可以模仿,怎么能凭一纸书信就能证明关帮主谋反?这也太儿戏了吧?” 关山岳向名扬说道:“你对前任帮主遗命一直耿耿于怀。可你也不用如此陷害我吧?” 当年护龙帮,属关山岳,名扬两人功劳最大。他们两人都是护龙帮公认的接班人。而前任帮主厉少阳死前却只有关山岳在身旁。对于前任帮主厉少阳的遗命,名扬一直耿耿于怀。当年关山岳只有二十多岁,他认为帮主之大位不可能传给乳臭未干的关山岳。后来关山岳提拔年轻才俊,郭进一跃成为副帮主,在自己之上,更是不服。但又无可奈何! 名扬说道:“有没有陷害你,这封信,大伙一看便知!” 关山岳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山岳在此盟誓,弟愿与敬明兄同生死,共进退!立誓光大明教,共举大事,推反朱明天下,澄清寰宇! 关山岳亲笔! 书信下面还有一个红丫丫的掌印。 名扬说道:“这封誓约上面有你的掌印,你还有何话可说?” 关山岳伸出右手比对,正与掌印严丝合缝,竟连掌纹也相当吻合。 关山岳向来机敏,此刻脑中却是一片混沌。 楚流云亦是心中疑惑:难道关帮主真的要谋反? “我的好帮主啊,”武德急道:“你倒是说话啊!” 关山岳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冷笑,随即说道:“你们为了给我按罪名,也可说是煞费苦心了。” 关山岳当即掏出护龙帮的大印,说道:“你们想夺我帮主之位,我原本也不稀罕!可你们不能这么污蔑我!” “没人想污蔑你,”名扬说道:“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十年前我不和你争帮主之位,现在更不会和你争。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是认罪伏法吧,免的坏了我们的兄弟情义!” “好,”关山岳将大印举过头顶,说道:“我关山岳德行有亏,不敢再担此大任。我现在就退位,有谁想做帮主的,过来领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领印。 关山岳看向文承,说道:“我原本想将帮主之位传给郭副帮主,如今郭副帮主不在。文长老是四位长老之首,请文长老代收帮印!” 文承左顾右看,走上前去接了帮印。说道:“也好,等敲定了帮主人选,我再交给新任帮主。” 关山岳执掌护龙帮,十年来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如今落个如此下场,已然心灰意冷。 “也罢,”关山岳向楚流云苦笑道:“原本还想让楚兄弟辅佐郭副帮主,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楚流云看出关山岳心中的酸苦,他还是不敢相信关山岳会做出谋反的事来! 楚流云上前说道:“大家都是护龙帮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与关帮主也不过数日之交。但这几日的交往,我就知道关帮主是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好汉子。你们数十年与关帮主朝夕相处,难道就不知道关帮主的秉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言语。 关山岳内心已经失落至极,看向楚流云,说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我关山岳自认为至交无数,朋友满天下,没想到如今肯为我说话的,只有楚兄弟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现在,我已不是什么帮主,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吧!” “大哥,”楚流云道:“这帮主不做也罢,我们一起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名扬说道:“恐怕你们二位都走不了了!” 关山岳“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想要拦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错!”名扬道:“若是硬闯,你是走的掉,可和你有关系的,恐怕统统都要死!” 名扬接着说道:“你看看,你能把我们都杀死吗?” 众人拦了去路,关山岳极目望去,但见门外弟子何止百千。关山岳哼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们几人三言两语就想定我的罪?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大明的太平王!没有皇上发话,谁敢动我!” 名扬说道:“你敢面见皇上吗?” “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关山岳道。 “好,”名扬说道:“今天你先留在总舵,明天一早,我们就押你去见皇上!” 以关山岳的身手,想要全身而退,绝非难事,一来,他担心连累旁人。二来,到了皇宫大内,还有周旋的余地。护龙帮虽成立已久,但都是鲁莽汉子。到了朝中,自然有头脑清醒之人,定能澄清事实,为自己平冤。心念及此,当即说道:“好,不跟你们去见皇上,倒显得我心虚了!明天我随你们去见皇上!” 名扬一挥手,有两位执法弟子,拿了锁链,枷锁走上前去,说道:“公事公办,请帮主见谅!” 关山岳心中苦笑,说道:“如今我是虎落平阳,随你们怎样。” 关山岳,楚流云二人皆被押往护龙帮总舵后庭监牢。这里是地下监牢,只关押护龙帮的重大刑犯!关山岳所戴的枷锁比楚流云的重三倍,铁链也比楚流云的粗三倍,显然是忌惮他的武功高强! 两人进得牢房,却见谢坚头戴枷锁,也在此地。 谢坚看见帮主,先是一愣,随后大惊:“帮主?”,谢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连帮主也敢动?” “不错,”关山岳道:“我们的罪名一样,都是谋逆大罪!” 谢坚一脸不可思议,喃喃说道:“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三人席地而坐,关山岳看了看楚流云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楚流云道:“大哥休这样说,我相信帮主是冤枉的。” 关山岳苦笑道:“患难见真情,我已不是什么帮主,楚兄弟如果不弃,你,我,和谢舵主,我们三人结义金兰如何?” 于是,情投意合下,三人在监牢中义结金兰。 谢坚说道:“我比帮……”他话说一半,随即改口道:“我比关兄弟虚长几岁,斗胆叫你一声贤弟!” 谢坚顿了顿,说道:“我有一事,不知贤弟可否答应?” 关山岳道:“大哥但说无妨,若是能办到,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坚点了点头,说道:“贤弟是大明太平王,受当今圣上重用!沉冤得雪是早晚的事。而我平反的机会却是十分渺茫了。我死不足惜,只是内人死的早,小女謝莲从小孤苦无依,亏欠他的,我已无法弥补。只求贤弟日后妥善安置小女!” 关山岳听了,说道:“大哥哪里话,只要我沉冤得雪,怎会留大哥在此受苦?” 楚流云听二人对话,若有所思。关山岳望着楚流云,问道:“贤弟可有心事?”。 楚流云道:“我在想,一般重大刑犯入狱都是单独关押,为何他们却将我们三个关在了一起?” “对啊,”关山岳猛然惊醒:“若非特殊照顾,就是想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只听脚步声嘈杂,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足有三五十人。他们个个劲衣束服,腰佩弯刀,斜跨劲弓。只见领头之人身材高挑,一张脸白的吓人。 关山岳看他们个个眼生,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是谁?”。 只听那白脸说道:“奉圣上口谕:太平王关山岳有负圣恩,联合邪教,意图谋反。着削去太平王封号,立即处死!” 他声音又尖又细,极是刺耳,那白脸手一挥,几十张劲弓齐刷刷瞄准关山岳,楚流云,谢坚三人。 关山岳又问道:“你们是谁?就算死也要我们死个明白!” 白脸更不打话,大喝一声:“放箭!”。 几十支箭矢向三人激射而去。关山岳大喝一声:“小心。”三人左躲右闪,任三人武功再高,此刻武功却已无用武之地。一通激射,谢坚身中数箭,楚流云左肩中箭,唯有关山岳毫发无伤。 白脸向关山岳一指,说道:“给我瞄准他,再射!” 语毕!几十张劲弓瞄准关山岳射去。关山岳气沉丹田,无奈枷锁太厚,铁链太粗,任他神功盖世,也挣它不断。此刻头戴枷锁,脚上铁索,眼见无数箭矢向自己飞来,关山岳心下叹道: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谢坚一个箭步挡在了关山岳身前,登时被射成了刺猬。 “谢大哥!”关山岳大呼! 谢坚栽倒在地,眼睛兀自望着关山岳。关山岳俯下身去,只听谢坚道:“照顾……小女……”,话未说完,已然断气。 关山岳大喝一声,运劲于掌,仍是挣不开枷锁! 白脸冷笑一声,喝道:“再射!”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几十名弓箭手应声倒地。白脸定睛看去,每个人脖颈处都有一道剑伤。皆是一招毙命! 白脸大骇,眼前竟凭空而现一黑衣蒙面之人。那人身材不瘦不胖,不高不矮,左手持一把宝剑。几十人命丧当场,白脸竟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剑,当真可畏可怖! 白脸退后一步,颤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那黑衣人并不搭话,只听“铮”的一声,白脸也应声倒地,他睁大眼睛,始终未看清那人是如何出剑的! 关山岳,楚流云亦是大为吃惊。那人一剑便砍断了碗口般粗的牢桩。随后走近关山岳,只数剑便斩断了二人头上的枷锁和脚上铁链。 那黑衣人拔出了楚流云左肩箭矢,随后掏出药丸给楚流云服下。楚流云拜谢道:“多谢前辈相救。” 关山岳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也好让在下铭记在心。” 那黑衣人道:“此处多有不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关山岳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说道:“说不定这些当真是官府中人,我这一走,谋反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黑衣人转身而去,嘴里说道:“心中有枷锁,你便走不出这里,打开心中枷锁,你才能走的出来。” 楚流云道:“大哥,我们还是走吧,留在这里必受奸人所害!只有出去,我们才能为自己洗脱罪名!” 关山岳点了点头。两人随黑衣人来到了一片旷野之上。 关山岳又问道:“在下可否一睹恩人庐山真面目?” 黑衣人扯下面罩,只见那人凤眼上挑,红光满面,五十多岁年纪。此人关山岳倒是认识,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许若冲。 关山岳拱手道:“原来是许大人。” 楚流云开口道:“多谢许大人救命之恩!” 许若冲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客套,关帮主义薄云天,豪气干云,我只是不愿看到关帮主死在小人手中。” 关山岳问道:“许大人如何得知我会被小人算计?” 许若冲道:“关帮主是当局者迷啊,我已辞去锦衣卫所有职位,在一家客栈无意间听到贵帮几位长老商议对付关帮主对策。所以就在贵帮潜伏几日,瞧他们意欲何为。” 关山岳“嗯”了一声,若有所思:“这几日帮中生了太多变故,我虽有所疑虑,却不曾想他们竟敢对我下手。” 关山岳望着许若冲道:“许大人可知是谁害我?” 许若冲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如今我已是一介草民,就如闲云野鹤。朝廷中的勾心斗角和江湖中的恩怨纷争,我是不想再过问了。我们就此告辞!” 语毕,许若冲转身离去。 第十九章:快意恩仇 话说许若冲转身离去,只留下关山岳,楚流云二人。 “大哥,”楚流云道:“实不相瞒,原本我这次回来是要与大哥辞行的,只是大哥有难,小弟未敢相告。” 关山岳看了看楚流云左肩的箭伤,拍了拍他右肩,说道:“我的好兄弟啊!愚兄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不打紧,”楚流云道:“我们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 楚流云顿了顿,接着问道:“大哥以后做何计较?” 关山岳道:“我得先去找夫人,然后再去打听郭兄弟的下落。”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怕郭兄弟已遭人毒手!” 楚流云“嗯”了一声,说道:“好,我也有事在身,大哥,我们就此别过吧!” “好兄弟,”关山岳道:“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关山岳见楚流云离去,当即决定先回去找夫人。再行打听郭进的下落。 关山岳没走几步,却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关山岳背身躲过,不敢再走大道,遂沿小道而行。夏天的雨说下就下,偏偏此时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至。小路尽是泥泞,关山岳担心夫人安危,不敢稍作停歇,一路往家急赶。 走了许久,关山岳瞥见前方不远处有家客栈,关山岳浑身泥泞,雨又实在下的太大,当即决定去客栈小避。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进了客栈,小二热情相迎。 关山岳道:“准备些酒菜,再给我准备一身换洗衣服。”,折腾了一天,关山岳当真饿了。 “好,”小二应道:“客官请上楼。” 关山岳简单吃了些东西,换了身衣服,正要起身下楼。经过转角处,却听有人说道:“我赶到的时候,地牢内只有谢舵主和一群人的尸体。地上有被砍断的枷锁,想必大哥神功盖世,已经逃出生天了。” 关山岳一听,正是郭进的声音。登时大喜,正要推门而入,却听一人道:“那就好,这样我们心里还少一些愧疚。” 关山岳听出正是王莹莹的声音。 “好,”郭进的声音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这就走,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好,”王莹莹的声音道:“我们去哪里呢?” 郭进的声音道:“去沧州,投奔我的姑父。我姑父是沧州府尹,安置几个人的生计小事一桩。” 关山岳闻听此言,心中由喜转悲,由悲生怒。他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竟会和自己的妻子有奸情。 沧州府尹当年走丢了朝廷钦犯,是郭进求情,自己力保,朝廷才轻惩了沧州府尹。自己落难,逃出来的第一时间,时时刻刻想的都是王莹莹与郭进的安危。而他们却狼狈为奸,连去处都思量好了。此刻,关山岳脑中嗡嗡作响,心中一片空白,只觉五内俱焚,已然听不清后面两人说了什么。好似口中喝了半瓶子醋,鼻子是酸的,心也是酸的。由酸转痛,由痛变木,眼眶模糊,已然不能视物。 就在这时,门“支呀”一声开了,两人迎面见到关山岳,俱是惊喜。 王莹莹喜道:“你果然没事,太好了。” 关山岳一字一顿的说道:“好,你们好。” 两人看关山岳神情,加之说话语气,才明白他们的对话关山岳已尽收耳底。 郭进当即跪倒在地,说道:“郭进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任凭大哥处置。” 王莹莹也跟着跪了下来,说道:“山岳,你处置我吧,放了郭进。” 关山岳怒从心起,双手颤抖,说道:“枉我落难之际还想着你们二人的安危,你们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他厉声喝问,声音发抖,显然愤怒至急:“你们这对奸夫荡妇,瞒的我好苦啊!” “没有,”郭进说道:“我与嫂夫人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做过半点逾越之事。” 关山岳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郭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王莹莹豆大的泪珠簌簌而落。她咬了咬牙,说道:“山岳,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们大婚之前,我就与郭进私定终生了。” “什么?”关山岳又惊又怒:“那你为何还要嫁我?” 王莹莹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王莹莹是王家堡堡主王家英之女。十年前,关山岳刚坐上了帮主之位,就奉旨讨伐王家堡,只因王家堡擅自铸造兵器,违反了朝廷规定。 关山岳,郭进率帮众五千攻打王家堡。不曾想王家堡高手如云,地形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一个月下来,损兵折将,毫无进展。当时还是舵主的郭进攻城不利被俘。这才因缘际会结识了王莹莹。当年,郭进沦为王家堡阶下之囚,但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谈吐不凡。王莹莹亦是出落的如出水芙蓉,天女下凡一般。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都是情窦初开,婚嫁许配的年纪,两人一来二去,便生爱慕之意,短短十几天两人就决定私定终生。 而这十几天来,关山岳与王家堡的胶着战打的十分惨烈。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后来,文承提出议和休战。谈判期间,文承得知王家英有一女,便提出护龙帮与王家堡联姻,好上加好。护龙帮逐渐势大,远非王家堡能比。王家英自然喜不自胜,欣然答应。 不曾想王莹莹誓死不从,并说自己已与郭进私定终生。郭进当时是个小小的舵主,王家英哪里会答应?王家英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最后以死相逼,王莹莹身负整个王家堡的命运,只得含泪同意联姻! 关山岳此刻听她说完来龙去脉,这才明白。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往事历历在目,只听他道:“为何不早说,这十年来我待你如何?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该融化了吧。” 王莹莹泪如雨下,说道:“夫君待我恩爱有加,十年如一日,是我对不起你。每天和你在一起,心里却想着别人。” “你……”关山岳运劲于掌,便想往王莹莹头顶拍落。 “大哥,”郭进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关山岳看了看郭进,又看了看王莹莹。他欲哭无泪,心中五味乏陈。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郭进突然站起身来,拔出腰间长剑,倒转剑柄,递于关山岳手中。说道:“我对不起大哥,惭愧无地。如今我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求速死,请大哥成全!” 王莹莹跟着站起身来,说道:“是我不好,山岳,你杀了我吧。” 关山岳冷哼一声,将剑狠狠插入地下,直没剑柄。随即背过身去,说道:“我关山岳大好男儿,杀你们这对狗男女岂不脏了我的手?你们滚吧,上天有眼,你们自会有报应!” 郭进将剑拔出,说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做出弟夺兄嫂的事来,郭进还有何脸面立于天地间。”说完,竟然横剑自刎。王莹莹待要阻止,已然晚矣! 这一变故,关山岳,王莹莹都大感意外。 “大……哥……”,郭进叫了声大哥之后,已然断气。 王莹莹放声痛哭。关山岳望着躺在地上的郭进,一时无语,只是长叹一口气。 王莹莹捡起地上长剑,看向关山岳,说道:“山岳,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相报!” 语毕!竟也自刎,殉情而去。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关山岳始料不及。他看着两人的尸体,心中恨意渐消,甚至由恨转怜。他放声长笑,笑声中满是无尽的悲伤,无奈与凄凉。本是高高在上的太平王,顷刻间身败名裂,家毁人亡,任谁也接受不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的错,谁又说的清呢? 或许“情”之一字,本不分什么对错吧! 第二十章:物换星移 话说护龙帮总舵出此变故,登时轰动江湖,震惊四方!此事重大,出了乱子,谁也担待不起。通令司当即火速通报朝廷。朱棣听后,无比震怒,下令限期捉拿关山岳! 护龙帮总舵,忠义堂内。四位长老及各位堂主,舵主在商议重要事情。 只听名扬说道:“反贼关山岳已逃,我们要先朝廷一步捉到关山岳,以免朝廷降罪于本帮。” 武德摇了摇头,叹道:“想不到他竟真的会谋反!” 名扬道:“眼下朝廷已经封城,谅他也逃不到哪去?各位堂主分头行动,务必活捉关山岳。” 忠心堂堂主断三流道:“你们执法司的人,也管的着我们吗?你有何权利发号施令?” “对啊,帮主没了,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三义堂堂主袁明义道。 “三司一处,四位堂主地位平等,不分尊卑,有什么理由听你的?”说话的是节气堂堂主李坎。 个别舵主也跟着起哄。 财政司长老文承咳了一声,说道:“眼下本帮正是多事之秋,大家要团结一致,不可内讧。” 护龙帮,属文承年龄最长,辈分最高。虽功劳不是最大,但帮中上下都敬他三分。听他发话,再无人起哄。 “东厂提督到——” 只听一声长喝,一行人进得忠义堂内。名扬认得出走在最前头的人,正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东厂提督古长风。 名扬当即上前,拱手说道:“执法司名扬,拜见督主!” 古长风并不理会他,径自走到帮主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古长风扫视众人,问道:“咱家问你,捉到关山岳了吗?” 名扬上前道:“回督主的话,尚未捉到。” “废物,”古长风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护龙帮群龙无首,帮主之位,你们可有人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言语。名扬摇了摇头,说道:“尚未选出合适人选。” 古长风“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咱家先代行帮主之责。” 孝廉堂堂主李全寿哈哈一笑,说道:“真是笑话,堂堂护龙帮,天下第一帮,怎么能让一个太监做帮主。” 他这一说,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放肆!”古长风脸上红晕大盛,左掌一挥,正中李全寿下怀。他连人带椅被打飞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后墙。椅子摔的粉碎,李全寿趴在地上,口吐鲜血,吭都没吭一声。名扬上前查看,已然断气。 断三流大怒,提起大刀,喝道:“护龙帮总舵,岂容你这阉人撒野!” 语毕!断三流提刀便向古长风头顶砍落。古长风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一掌,又击毙了断三流。 李坎,袁明义见他连伤两条人命,齐刷刷拔出宝剑,齐向古长风刺去。古长风双掌齐出,两人竟被强劲的掌风打出忠义堂,摔落门外,尽皆气绝身亡! 众人又惊又怒,霍然站起,纷纷亮出兵器。 “住手!”名扬大声喝止。 古长风“哼”了一声,说道:“勇气可嘉,只可惜武功太差!” 名扬怒道:“你已经杀了四位堂主,督主要把我们都杀了吗!” 古长风道:“听话的自然留着,不听话的留之何用?” 古长风接着说道:“余下的人既然没有意见,我就暂代帮主之职。四位堂主已死,以后就没有什么堂主了。从今以后,废除三司一处,其余分舵直接听我号令。” “你放屁!”武德气呼呼的说道。 古长风瞥向武德:“怎么你不服?” “够了,”名扬向武德说道:“武长老,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武德咽了口气,胸口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古长风道:“圣上定都北京,如今北京皇城已经落成。文武百官举国北迁。护龙帮弟子众多,即刻起,负责协助百官运送物资。” “什么?”武德怒道:“你要把我们当挑夫吗?” “武长老,”名扬急道:“我求你别再说了!” 武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古长风道:“眼下,迁都北京是举国第一大事,圣上天子守国门的勇气,亘古未有!尔等小心行事,如有差错,定斩不饶!” 语毕!古长风拂袖而去!几个太监也随后跟去。 “太气人了,”武德说道:“堂堂护龙帮,如今却要受这阉人摆布!” 名扬叹口气,说道:“此人火云神掌已经大成,当真可畏可怖!” “现在你知道怕了?”武德说道:“好好的关帮主让你赶走,现在好了,受这阉人的窝囊气。护龙帮帮主是个太监,传将出去,岂不让江湖中人笑掉大牙?” “哎呀,”名扬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关山岳企图谋反,已经是朝廷钦犯。” “谋反就谋反,”武德说道:“也好过受这阉人欺负!” 名扬道:“你口无遮拦,我们早晚会被你害死!” 武德哼了一声,甩手离去。 名扬看向文承,说道:“文长老,你给评评理。” 文承叹了口气,并不搭话,径自离去。 “你,”名扬道:“你们,唉!” 名扬重重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躲在屋顶的关山岳尽收眼底。 待众人离去,关山岳几个起落离开总舵。他戴了一个斗笠,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想查出陷害他的真凶,却无从查起。走了半天,在一家茶馆,要了盏茶,歇歇脚。却见一队官兵押送十几个犯人经过。其中不乏有几个女囚犯,十几个囚犯被铁索连在一起。 旁边几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人问道:“这些人犯了什么事?” 一人道:“还不是受了反贼关山岳的连累,和他有关系的人都逃脱不掉干系。可怜有位叫谢坚的舵主,女儿才十七岁,生的貌美如花,就要被官兵糟蹋了。” “是吗?那位是啊?” 另一人指着中间的女囚,说道:“就是那个年轻女子。” 关山岳一听,瞅将过去,果见囚犯中间有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关山岳一个起落到了那女子身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莲。”那女子眼神躲闪,显然害怕至极。 关山岳确定了他的身份,当即一掌劈开谢莲脖子上的枷锁。两手运劲,拽断她脚上的铁链。 官兵见他此举,纷纷拔刀将关山岳围了起来。关山岳运劲于掌,掌引龙头,三招两式,一队官兵便饮恨西北了。来往人群见有人在大街上杀死官兵,吓的四散而逃! 十几位囚犯只当天神下凡解救自己,无不跪拜叩谢。关山岳扶起谢莲,揽住她的后腰,右足一顿,飘然而去。 离开闹市,直到来到了一片密林之中,关山岳将谢莲放下。说道:“这里安全了。” 谢莲惊恐交加,说道:“谢大侠救命之恩,你是?” “我是关山岳。”关山岳道。 谢莲大喜:“原来是关帮主,我爹他怎样了?他在哪里?” 关山岳不忍骗她,说道:“你爹为了救我,死在监牢之中,他托我照顾你。” 谢莲先是一愣,随后又哭了起来。 关山岳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说道:“姑娘节哀,人生在世,总会有个七灾八难的,谢舵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姑娘有何吩咐,我定不拂逆!” 谢莲止了哭声,说道:“我只有爹爹一个亲人,爹爹没了,在这世上,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关山岳心中一酸,说道:“你我都一样,在这个世上,我也没有亲人了。姑娘若不弃,以后就叫我大哥吧。” “关大哥,”谢莲喊了声“关大哥”,又俯在关山岳肩上痛哭起来…… 第二十一章:割袍断义 关山岳,谢莲乔装打扮之后,找了家偏僻的客栈。关山岳,谢莲要了楼上最靠里的房间。 此刻二人都是孤苦无依之人,两人一番互诉衷肠,谢莲这才知道关山岳的遭遇竟比自己还惨。 谢莲道:“关大哥为了救我杀了这么多官兵,定会惊动官府。我们为什么不先出城?躲避官府。” 关山岳道:“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必会认为我已经逃出城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决计想不到我还在京城。” 谢莲“嗯”了一声,说道:“关大哥眼下要做什么?” 关山岳眼神坚定的说道:“查出真凶,不然,我这一生都要受这不白之冤。” “找到真凶以后呢?”谢莲又问道:“我们去哪里?” 关山岳听了,摇摇头,说道:“还没想过,我也不知道。” “找到凶手,关大哥洗脱罪名之后,你娶我可好?”谢莲歪着头,瞅着关山岳,看他如何回答。她从小听父亲说关山岳是大英雄,大豪杰,对之仰慕已久。如今两两相望,了解了他的经历后,仰慕变成了倾慕,心中好感,更是有增无减。江湖儿女,说话向来不兜兜转转,是以提出了这个问题。 关山岳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发问,王莹莹刚死,他对女人已经心灰意冷。当下说道:“我比你大一倍还多,你爹托我照顾你,我怎能做出逾越之事?” 谢莲脸一红,说道:“关大哥是看不上我吗?” 关山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等我回来。”说着,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关大哥要去哪里?”谢莲追上来问道。 关山岳道:“我要去找孙全,此人陷害谢舵主,我要先从他身上查起。” 谢莲道:“关大哥一切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关山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几经打听得知孙全已是大兴分舵舵主,当即来到了大兴分舵。他谎称找孙舵主单独汇报军情,经弟子指路,找到了在舵口的孙全。 孙全让弟子退下,问道:“你有何重要情报要单独汇报?” 关山岳摘下斗笠,说道:“孙舵主别来无恙啊?” 孙全大惊,待要喊人,左肩要穴已被关山岳拿住,呼喊不出。 关山岳问道:“你到底受何人指使?快说。” 孙全哑着声音说道:“关帮主也……也是江湖中人,自然懂的江湖规矩。” 关山岳“哼”了一声,说道:“谢舵主果然是受人陷害,你这等小人也懂的江湖规矩?” 孙全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请关……关帮主饶命。” 关山岳道:“好,说出幕后主使,我就饶你一命!” 孙全道:“小人没有陷害谢舵主,他确实意图谋反。” “还敢嘴硬!”关山岳怒道。同时,五指用力,孙全左肩骨头“咯吱”作响。 孙全脸上痛苦异常,只是说道:“帮主……饶命。” “快说,”关山岳道:“再不说,要你狗命!” 任关山岳如何用力,孙全却再无回应。待关山岳查看,却发现他嘴角流出血来,已然咬舌自尽。 关山岳吃了一惊,心想:他宁死也不肯说,幕后之人定是非常可怕! 关山岳出了大兴分舵,刚走不远,却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关山岳瞧出是护龙帮的人,忙背过身去,以免多伤人命。不料领头那人行至关山岳跟前,下马行礼:“昌平分舵林通拜见帮主。” 关山岳定睛看去,那人手提银枪,三十多岁年纪,正是自己一手提拔,且一向看重的青年才俊林通。 关山岳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帮主了。” 林通道:“昌平分舵每一位兄弟都只认关帮主一位帮主,你们说是吗?” 后面的弟兄们齐声说道:“是!” 关山岳听了,心里感动,说道:“多谢兄弟们器重,只是眼下我遭人陷害,大势已去,我们孤掌难鸣,待我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再和各位兄弟相聚!” 林通道:“帮主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帮主一句话,我便去联络其他分舵的兄弟。帮中弟兄十有八九受过帮主恩惠,我不信他们都是听信谗言,狼心狗肺之人!” 关山岳一摆手,说道:“不可再造杀业,等我查出幕后真凶,自然会去找你!” 林通知道关山岳一言九鼎,不敢再辩,只是说道:“好,我们等帮主的好消息!” 关山岳“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关山岳与林通分开以后,辗转来到了护龙帮总舵。他轻车熟路,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在书房的执法司长老名扬。 名扬看到关山岳,大惊,随即判官笔一挥,指向关山岳脖颈要穴,关山岳侧身躲过。名扬接连出了数十招,都被关山岳轻松避开。名扬见他只守不攻,气喘吁吁的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关山岳问道:“你受何人指使?为何陷害于我?” 名扬哈哈一笑,说道:“看招!” 当即又一招“画龙点睛”,判官笔向关山岳眼睛点去。关山岳不再留手,一掌拍落名扬的判官笔,右手成爪,抓中名扬后颈。 名扬吃痛,浑身一软,已然用不上力。名扬说道:“要杀就杀,不必啰嗦。” 关山岳防止他效仿孙全,右手用拇指,食指在他脸颊一捏,只听一声脆响,名扬下颚已然脱臼。 关山岳道:“你受谁指使,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名扬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说道:“给我个痛快吧!” 关山岳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手中用力,只听名扬脖颈处骨头作响,疼的额头冷汗直流。名扬咬牙切齿,愣是一声不吭。 “有你的,”关山岳道:“何必强撑,说出是谁,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人推开,来人乃是军机处长老万里。 “关山岳,”万里大吃一惊,随即喝道:“快放了名长老。” 关山岳当即松手,他自幼受万里传授剑法,对之向来毕恭毕敬。万里上前给名扬接上了脱臼的下颚。 “不可,”关山岳喝道。 可为时已晚,名扬被接上下颚,当即咬舌自尽。 万里大吃一惊,说道:“你杀了名长老。” “不,”关山岳退了两步,说道:“我没有。” 万里“铮”的一声拔出宝剑,直刺关山岳面门。 关山岳仰身躲过,随即一招“神龙摆尾”,踢落了万里手中长剑。万里没了长剑,当即出拳击向关山岳胸口,关山岳侧身躲过,本能的挥出一掌,正中万里心口。只听“咔哧”一声,万里肋骨尽断,向后飞出丈余。关山岳上前查看,只见万里口吐鲜血,已然气绝。 关山岳始料未及,刚走出房门,却见财政司长老文承,通令司长老武德、正南分舵赵安、正北分舵钱够、正西分舵刘七、正东分舵于德海、东南分舵张贤、西南分舵王学思、东北分舵丁申、西北分舵曾火金接连赶到。 赵安上前查看名扬,万里两位长老,发现两位已经毙命。当即大声道:“名长老和万长老已经被杀。” 文承一脸遗憾,说道:“关山岳,我们这么多年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就算名长老揭露了你密谋造反的罪行,也用不着杀人灭口吧?” 关山岳一听,又气又怒,当即说道:“灭口又怎样?” 武德“嘿”了一声,上前说道:“关帮……”,话说一半,又改口说道:“关兄弟如若有苦衷,给大伙解释清楚嘛。何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关山岳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满是凄凉,只听他道:“相信我的,用不着我解释。不相信我的,我又何必跟他解释?” 语毕!关山岳就要离去。众人拦了关山岳去处。 关山岳眼露杀机,一字一顿的说道:“挡我者死!” 关山岳径自向前走去,众人大骇,纷纷避开一条路来。 “站住!”,眼看关山岳就要走远,文承喝止了关山岳。 只听文承说道:“我们都曾结义,一起烧过香,磕过头,喝过血酒。今天我们割袍断义,以后再见面,定当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文承拔出身旁赵安的剑,“呲”的一声,将前摆一分为二。 关山岳心中凄苦,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知该说什么,也无话可说。 待关山岳离去,正西分舵刘七说道:“大家一拥而上,他未必能将我们杀光。” 正北分舵钱够说道:“对啊,可是你们个个都怕关山岳,如何能拿的住他?” “你奶奶的,”武德骂道:“你们两个说的轻巧,刚刚怎么不见你们两个拦住他?” 文承叹了口气,说道:“此人不除,必是中原武林的一大祸胎呀!” “可惜啊,”武德摇了摇头:“好好的一条汉子,走上了邪路。” “传令下去,”文承道:“日后关山岳便是护龙帮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下毒行刺,均无不可。杀此贼者,记大功一件!” 第二十二章:崭露头角 话分两头,话说楚流云与关山岳分别以后,便沿途打听明教总坛的下落。可每个人听他打听明教都说对明教的事一无所知,更有的连连摇头,唯恐避之不及。楚流云心想:师父让我去找澹台敬明,可天大地大,却又去哪里找他? 他一路闲来无事,便掏出师父给的书册,照上面的法门炼习心法。不看还好,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上面修炼内功的法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当真精妙绝伦!这些天,楚流云只觉得精力充沛,精神焕发,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这天,楚流云到了杭州地界。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眼前所见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好不繁华!楚流云腹中饥饿,遂到了一家酒馆,要了酒肉,便自斟自饮起来:“果真好酒!”楚流云不自觉称赞起来。 一旁的酒保听到了,说道:“客官好品味,这是本店自作的陈年佳酿!” 这间客栈生意不错,正值午饭期间,有七八桌食客。 在楚流云左旁,有一人一桌,那人三十岁左右,桌前放了一把铁环大刀,要了酒肉,正自胡吃海喝。 突然,客栈又进来三人。一个有四十多岁年纪,一人手执判官笔,大概也是四十岁上下。另一人腰悬宝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那腰悬宝剑之人,身材削瘦,高愈七尺。只听他冲那桌前放刀之人说道:“你个老六,又在这偷偷吃酒,看我不告诉二哥去。” 那老六见三人到来,说道:“三位哥哥来了,快,快请上坐。” 那三人坐了下来,老六又招呼酒保上了酒肉。只听使剑之人说道:“我们在这里待一个多月了,也没打听出《神龙遗书》的下落,回去该怎么向义父交代?” 楚流云一听三人说起《神龙遗书》,忍不住侧耳倾听。 老六道:“五哥不必担心,我们找不到,别人也找不到。” “废话,”手执判官笔的说道。 “怎么是废话呢?”老六道:“四哥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那领头之人听他此言,眼中大放异彩:“六弟快说,有什么线索?” 老六道:“三哥想想看,少林是什么地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少林偷走《神龙遗书》的,放眼当今武林,除了义父,能有几人做到?” 三哥想了想,说道:“大概也就三五人吧。” “对啊,”老六道:“与其我们大海捞针般去找《神龙遗书》,不如想想这三五人是谁?” 三哥想了想,说道:“能在少林来去自如的,除了护龙帮帮主关山岳,武当派的无极道长,也就只有皇宫大内的火烧云了。” 使剑的五哥说道:“还有东海居士,此人神出鬼没,江湖中传的更是神乎其神。” 三哥道:“你们认为,这几人中,会是谁偷了《神龙遗书》?” 四哥道:“关山岳如今自身难保,无极老道自命清高,不会是此二人。” 三哥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只剩火烧云和东海居士了,我们先去找谁?” 老六道:“火烧云在皇宫大内,不好对付,我们就先去东海会会东海居士。” 楚流云听不出所以然,当即结了酒账,便要离去,却不小心碰了老六一下。老六呛了口酒,大咳几声,当即喝骂道:“你眼瞎啊!找死!” 楚流云不愿惹事,当即道歉:“对不起,在下失礼了。” 老六喝骂:“去你的。”说着站起身来,一拳便朝楚流云鼻梁打去。楚流云本能躲了过去。 “呀呵,”老六道:“反应挺快,还是个练家子,来陪我玩玩。”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刀,反手向楚流云头顶劈落。这哪里只是玩玩?分明是要人性命!楚流云避无所避,当即以攻为守,一拳击中老六胸口。老六闷“哼”一声,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楚流云自己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一拳竟有如此力道。他哪里知道,自己每日修炼“诛心决”,内功日进千里,一身功力早已今非昔比! 其余三人惊怒交加,三哥道:“原来阁下是深藏不露啊。” 说话间,三哥右手一甩,楚流云只听刺耳的破空声传来,料定是极厉害的暗器。待侧身躲过,只听“叨叨叨”三声,定睛看去,只见身后门板上多了三把飞刀。刀刀直没刀柄。 五哥喝道:“好身手,让我郭阳前来会你。” 语毕,郭阳“铮”的一声拔出宝剑,横劈竖扫,招招攻其要害。楚流云手中无剑,连连躲避。 众食客见两人打斗,吓得一哄而散。 那手执判官笔的四哥见郭阳久攻不下,当即喝道:“五弟退下,让我来会他。” 语毕!四哥倒提判官笔,飞落楚流云身旁,左点右晃,只数十招,楚流云只觉眼前一花,避让不及。“腾腾腾”,身上“膻中”,“丹田”,“灵台”三处要穴被点。 楚流云三处穴道由疼转麻,由麻转木,已动弹不得。 只听那人道:“能接我金天旭这么多招的绝非泛泛之辈,快说,你是何门何派的人?师承何处?为何要对老六下死手?” 楚流云听他一连串的发问,说道:“我无门无派。我没有下死手,他要杀我,我是本能反应。” 那使暗器的三哥说道:“无门无派,怎么会有一身武功?” 楚流云反问道:“你们又是谁?” 三哥道:“不妨告诉你,我叫汪道全,人称夺命三刀,是瓦剌国师全怪天座下义子,排行老三。” 汪道全指了指金天旭,说道:“这位排行老四,名叫金天旭,人称阎罗判官。” 接着又指向郭阳,说道:“这是排行老五的郭阳,人称一剑屠龙。” 汪道全又道:“刚刚被你打死的排行老六,人称快刀老六。” 楚流云道:“好,失敬失敬。” 郭阳喝道:“跟他啰嗦什么,他杀了老六,让他给老六偿命!” “慢,”汪道全一摆手,说道:“老六下死手在前,武功不济被人打死是他命薄。” 接着,他又问楚流云:“阁下还未报师门?” 楚流云道:“不瞒你说,我真的无门无派。” 汪道全深吸一口气,强忍怒火,说道:“我六弟一条命,还换不来阁下师承何处吗?” 楚流云道:“既然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金天旭喝道:“少和他废话,让他知道知道我金家五指功的厉害!” 语毕!金天旭五指抓中楚流云左手“劳宫穴”,运劲于指。楚流云左手吃痛,直疼的龇牙咧嘴。 金天旭喝问:“你说是不……” 话未说完,金天旭只觉五指俱麻,周身内力竟由掌心“少府穴”倾泻而出。金天旭大惊,待要撤掌,却如被深坛漩涡吸住一般,动不得半分。他脸色由红转白,片刻间,脸上已无丝毫血色。 郭阳道:“四哥,你搞什么鬼。” 手刚搭上金天旭右肩,便已被牢牢吸住,撤离不及。 郭阳大惊,颤声道:“诛……诛心决”。 汪道全听他念叨“诛心决”,大吃一惊,当即不敢触碰几人身体,拿起身旁座椅一抡,将几人分开。金天旭,郭阳二人当即瘫软在地上。此刻,两人数十年精修的内力已所剩无几。 楚流云被封的穴道登时被两人强大的内力冲开,两人的内力也已为自己所用,楚流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 汪道全颤声说道:“你……你怎么会‘诛心决’?你,你是澹台敬明?” “不错,我就是澹台敬明,”楚流云道。 汪道全一听,吓的落荒而逃。楚流云想用澹台敬明的大名吓跑汪道全,他哪里知道,此刻他的武功已远胜汪道全。 楚流云没想到“诛心决”还能将他人内力据为己用。暴露“诛心决”,楚流云不敢在此久留。在路上,越想越感觉不够安全。他在路边将师父给的书册一把火烧了,反正上面的修炼法门他已经倒背如流。 楚流云烧了书册,舒了口气。却听一声音道:“二哥,就是他!” 楚流云转身望去,乃是汪道全追了上来。身旁站一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是那汪道全口中的二哥。 楚流云强装镇定,说道:“怎么刚刚饶你性命,你又要送上门来?” 汪道全道:“我二哥武功天下第二,岂能惧你?” 楚流云道:“胡吹大气!” 只听那二哥道:“胡吹大气的是你吧,澹台敬明至少有五十多岁了,你也敢冒充?” 楚流云更不搭话,转身便跑。 那二哥只一个起落便拦了楚流云去处。 楚流云出手握住了二哥的手掌,想如法炮制,却不见效。他哪里知道,比自己功力深厚的,“诛心决”是不能发挥出此作用的。 二哥甩开楚流云的手,右掌击出,两人对了一掌。楚流云功力不济,“蹭蹭蹭”退了数丈,只觉掌心剧痛,半臂通麻。再看向那二哥,他手中已多了把金光灿灿的弯刀。 楚流云心想:此人好高的内力。 二哥道:“我只用了五成功力,你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手里还有一把无坚不摧的火焰刀。” 楚流云道:“你也是全怪天的义子。” “不错,”汪道全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我二哥独孤一方,刀法天下无敌!” 独孤一方道:“交出《神龙遗书》,饶你不死。” “什么《神龙遗书》,”楚流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独孤一方“哼”了一声,刷的凌空一刀,一股刀风袭来,楚流云狼狈躲过,胸口一麻,已被独孤一方点中了穴道。 独孤一方道:“三弟看好此人,回去给义父交差。” 楚流云胸口要穴被封,内力已无丝毫用处,只得随二人前行。 独孤一方在前,汪道全在楚流云身后,唯恐他夺路而逃。 独孤一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等我们回去,义父定会大大有赏!” 汪道全问道:“四弟,五弟还在客栈,怎么办?” 独孤一方说道:“两个废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汪道全又道:“带这小子回去,若是他不开口怎么办?” 独孤一方“哼”了一声,说道:“回去再说,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楚流云心里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楚流云只好想办法拖延:“我胸口难受,手脚发软,走不动了。” 独孤一方道:“你只管走,再出一声,我断你一根手指,出十声,就断你十根手指。我向来说到做到。” 楚流云心下一颤,不敢再出声。 独孤一方向汪道全道:“等到了城里,你去筹备马车。我们尽快赶回去,以免途中再生变故!” “是,”汪道全道。 就在此时,迎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汪道全大喜,说道:“二哥,送马车的来了。” 只见驾马车的是位年轻女子,后面背有长剑,那女子面容姣好,长相俊美。 汪道全站在路中间,挡了去路,那女子勒马止步,喝问:“何人拦路,快快闪开!” 汪道全道:“留下马车,便放你过去。” 那女子道:“圣女教的车也敢阻拦,不要命了吗?” “什么圣女教?”汪道全道:“你给我滚下来!” 只听马车中传出一声音道:“小青,何人拦路?” 那声音莞尔动听,显然马车中坐的也是位年轻女子。 小青道:“小姐放心,只是几个毛贼,我这就把他们打发走。” 语毕!小青拔出长剑,便飞身刺向汪道全。汪道全不曾想她说出手便出手,急忙飞身后移,同时右手一挥,三把飞刀飞向小青。小青躲开了两把飞刀,第三把却将小青左臂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卑鄙!”小青怒道。 汪道全“哼哼”一声冷笑,说道:“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江湖中行走?” 汪道全又要动手,却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女子凭空而现。那女子二十左右。长发及腰,一身白衣,亭亭玉立。仔细看去,一张脸白似雪,润如玉,无半点瑕疵。一双精致的眼睛,高挑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嘴,五官搭配精妙绝伦!一身白衣随风飘飘,好似天女下凡,如仙如画。 楚流云远远望去,不禁看的痴了。 汪道全两眼放光,说道:“二哥。义父有福了,将这小娘子带回去孝顺义父如何?” 独孤一方说道:“义父从不近女色,你这色鬼又在给自己找借口!” 楚流云大叫不好:这等天香国色的仙女落到二人之手,那可太糟糕了。心念及此,当即大喊:“姑娘快走!” 那小姐瞥眼看了看楚流云,却是一动不动。 汪道全道:“不管义父喜不喜欢,带回去再说!” 说着,汪道全五指成爪,便向那小姐抓去。 第二十三章:九天玄女 楚流云不忍去看,闭上了双目,不忍视之。 只听汪道全“啊”了一声,楚流云睁开眼睛一看,却见汪道全已倒在血泊之中。楚流云登时蒙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独孤一方脸色大变,他知道那小姐武功高深莫测,当即说道:“冒犯姑娘,多有得罪,告辞!” 语毕!独孤一方抓了楚流云左臂便要离开。好不容易找到了义父朝思暮想的宝贝,独孤一方可不愿再出差错。 楚流云看的出那小姐武功端的厉害,很可能不在独孤一方之下,当即大呼:“小姐救命,小姐救命啊。” 那小姐一脸冷漠,却是充耳不闻,对小青道:“我们赶路吧。” 显然,她也不想多事。 独孤一方带楚流云已离开数丈,楚流云不住的喊救命。 小青上前说道:“小姐,刚刚那位公子还好心提醒你呢,你就救救他吧。” 小姐仍是一脸冷漠,说道:“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走。” “小姐,”小青道:“小青求你了。” 小姐舒了口气,大声向独孤一方道:“站住!留下那人!” 独孤一方看向小姐,怒道:“你不要以为我当真怕你!” 小姐冷冷道:“我话从不说第二遍,留下他。” 独孤一方心中气急,却是哈哈一笑。他运劲于手,“呼”的一刀凌空劈向小姐,小姐飘然躲过。刀风却将马车连车带马斩为两段。 眼见他刀风如此凌厉,那小姐完美无瑕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慌张。只见她接过小青长剑,轻轻一抖,便挽起九朵剑花。又是一抖,九朵剑花合为一处,铺天盖地般向孤独一方袭来。独孤一方从未见过如此剑法,心中大骇!急忙斜刺里向右侧窜出数丈,虽躲过一击,却是好不狼狈。那小姐又凌空一划,只听孤独一方一声惨叫,握着火焰刀的右臂齐肩而断。独孤一方再也顾不上其他,捂着伤臂,跌跌撞撞的狼狈逃窜! 楚流云直看的目瞪口呆,今日当真大开眼界。原以为自己的武功虽算不得一流,至少算的上二流。今日看来,与之相比,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入流。 小青上前从独孤一方断手中夺过火焰刀,喜道:“小姐,你看。” 小姐并不瞅火焰刀一眼,说道:“有什么好看。” 小青道:“是火焰刀,传说花非雾大侠铸就了两把神兵利器,其中一把就是火焰刀。” “马车没了,我们走吧。”小姐冷冷道。 见小姐转身离去,小青“哦”了一声,当即跟了上去。 楚流云急忙上前,走到小姐跟前,说道:“在下楚流云,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敢问小姐芳名,日后定登门拜谢。” 小姐却不看楚流云一眼,径自往前走。小青嘻嘻一笑,说道:“我家小姐叫陈玄女,江湖人称九天玄女,你记好了。” 楚流云大吃一惊,近些天,他道听途说,经常在茶馆听人提及,在苏杭一带,江湖中又出现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门派,名唤圣女教。圣女教教主人称圣母。传言圣母是煞神转世,见者必死,遇者必亡,传的很是邪门儿。其座下更有四位武功超凡入圣的弟子。 陈玄女脸上冷若冰霜,脚下并不止步。嘴里说道:“小青,圣母的话你忘了吗?少和男人说话。” “嗷,”小青吐了吐舌头,跟在陈玄女身后。 楚流云紧跟二人身后,说道:“那厮弄坏了小姐的马车,等到了前面集市上,我再给小姐筹备一辆上好的马车。” “不用了,”小青说道:“你不要跟着我们了,一会儿小姐又该骂我了。” 楚流云道:“我没有跟着你们,只是同道而已。况且那人去而复返怎么办,我又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还是同行比较安全一些。” 小青回头望向楚流云,格格娇笑起来:“旁人听到小姐的名字,早就吓跑了,为何你却不怕?” 楚流云一脸疑惑:“小姐貌若天仙,惊为天人,旁人为何要怕她?” “那是,”小青道:“江湖中都说小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儿。” “小青,”陈玄女愠怒道:“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舌头。” 小青用手捂住了嘴巴,不再言语。 三人越走越偏,小青故意与陈玄女拉下距离,小声向楚流云说道:“再往前就是圣女教了,你走吧。” “是吗?”楚流云道:“刚好我也从这里过。” “胡说,”小青道:“这条路除了去圣女教,哪也去不了。” 楚流云道:“刚好我就是要看看小姐住哪里,以后好登门拜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小青道:“圣女教不让男人靠近的,只有被审判的男人才能进。” “审判?”楚流云问道:“审判什么?” 小青道:“审判忘恩负义的男人。” “幸好我不是。”楚流云笑道。 又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只见前方连绵不绝的山前有一洞口。洞口巨大,高数十丈,宽也数十丈。想必里面定是别有洞天。洞前站了两位白衣女子,腰间皆配宝剑。洞口上方赫然写着“圣女教”三个血红大字,洞口两侧皆有一行字。左边写着:杀光天下负心汉,右边写着:尽诛世间不义人。 楚流云看的呆了。小青随陈玄女进了洞穴,回头说道:“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哦,”楚流云道:“好。” 楚流云心想:知道小姐住处就好,我还在想什么呢? 楚流云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却见眼前一道红影闪过,定睛一看,眼前站了位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婀娜多姿,比陈玄女略显成熟。一身红装素裹,鲜艳似火。头上云鬓直冲天际,一双眼睛千娇百媚,摄人魂魄。 楚流云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阵阵香味,登时沁人心脾。那女子冲楚流云一笑,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公子请进吧。” 楚流云眼中看到的是朱唇贝齿,笑眷如花,耳中听到的是黄莺般的天籁之音,鼻子闻到的香味如麝似兰,不禁心神一荡。任何男子都拒绝不了她的邀请。 楚流云笑了笑,说道:“多谢姑娘邀请,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莞尔一笑,说道:“小女子傅红玉,江湖人称千手观音。” “红玉,红装素裹,温润如玉,好名字。”楚流云赞道。 他随傅红玉进得洞来,里面却是十分宽阔,果然别有洞天。脚下小路由青黄石砌成,块块均匀,两旁均有小渠,渠内流水潺潺,深不见底。洞内种有许多不知名的鲜花,不时飘来阵阵芳香。路边每隔数丈都有持剑女子垂手而立。 傅红玉道:“这里机关重重,公子跟上我的脚步,不要随意走动。”“好,”楚流云回道。 兜兜转转,楚流云随傅红玉来到了一个更为宽阔的洞府。上面写着“圣女殿”三个大字,这里洞中有洞,洞洞相连,如宫殿一般,好不奢华! 但见诺大的洞府内,陈玄女,小青站在中间。前方高台上,坐一女子。那女子脸蒙白纱,一袭白衣,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她左右各站立一名女子。左边那女子身材高挑,虽隔数丈之遥,也瞧得出那五官也是十分精致。她身着黄装,连丝带也是橘黄色,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右边那女子个头稍微浅了些,但身材圆润优雅,凹凸有致,瑕不掩瑜,丝毫掩不住那花容月貌般的姿色! 楚流云接连见到四位绝色美女,一时张口结舌,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而且一下就碰到了四位绝色美人,当真艳福不浅。 只听那坐着的女子说道:“玄儿,事情办的如何?” 陈玄女道:“回师父的话,杭州通判廖世化抛弃糟糠之妻,另娶新欢,弟子已将其处死!” 那女子“嗯”了一声,说道:“我早看出他是薄幸之人,当真死有余辜!” 楚流云暗暗好笑:那台上坐的多半就是圣母了,没想到圣女教竟如此为女子着想,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他哪里知道,圣女教在苏杭一带,让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忌讳圣女教比明教更甚。圣女教第一教条,便是杀光天下负心汉,尽诛世间不义人。 圣母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座下四大弟子却是到处寻找目标。凡遇负心薄幸之人,一律处死。 大弟子傅红玉,绰号千手观音,绝技无影手,来无踪去无影。 二弟子南宫仙子,美名百花公主,成名绝技兰花指,飞花摘叶,俱能伤人。 三弟子欧阳玉儿,江湖人称荷花仙子,善使莲花掌,杀人于无形。 四弟子陈玄女,又称九天玄女,圣女剑法,所向披靡。 这四位弟子,皆是貌美如花,有着倾国倾城之色。但武功高强,手段毒辣决绝。武林中人不敢招惹,唯恐避之不及。特别有三妻四妾之人。但凡传出对妻子不忠,必遭杀身之祸。以至于苏杭一带,大多一夫一妻。官人不敢纳妾,平民不敢嫖窃。到得后来,妓院也无一家了。 圣母左边的黄杉女便是百花公主,南宫仙子。右边女子乃是荷花仙子,欧阳玉儿。 只听圣母道:“我要你们始终铭记在心,不要被负心薄幸之人蒙骗。” 楚流云望向傅红玉,说道:“我看我还是走吧。” 此时楚流云,傅红玉离圣母有数十丈远。圣母向陈玄女问话,一时竟未察觉。傅红玉说道:“不急。” 接着,傅红玉走上前去,说道:“回师父,小师妹带回一个男子见你。” “哦,”圣母瞥眼瞧了瞧楚流云。 小青急道:“你胡说,四小姐哪里有带什么男子!” “诺,”傅红玉指了指楚流云:“这不是吗?他可是你们两个一路带过来的。” 此时,楚流云骑虎难下,只得上前一揖,说道:“晚辈楚流云,拜见圣母。” 圣母“嗯”了一声,向陈玄女问道:“玄儿,你带他来圣女教圣地是何用意?难道你不知,私自带男子回圣女教,一律重责吗?” 楚流云闻言,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她带我来的,是我自己好奇进来的。” 圣母冷冷道:“闲杂人等私闯圣女教,一律处死!” “啊,”楚流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后悔自己的一时好奇。 楚流云道:“我不是闲杂人等,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要登门拜谢,别无他意。” “哦,”圣母道:“你倒是挺懂礼数,只是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走吧。” 小青也摆手示意让楚流云快走。 楚流云抱拳道:“既如此,晚辈告辞!” 楚流云转身欲走,却被傅红玉伸手拦下。傅红玉道:“师父,带无关男子回圣女教者鞭笞一百,男子一律处死。这是师父定下的教规。今日不罚,恐怕难以服众吧?” “好,”圣母道:“今日守洞门的各鞭笞一百!” “啊,”楚流云道:“不要啊,各位仙女细皮嫩肉,经不起鞭打,我皮糙肉厚,还是打我吧。” “油腔滑调,”傅红玉接着说道:“必是口是心非之人,请师父立即将他处死!” 楚流云望向傅红玉,没想到她枉有倾国倾城之貌,却是蛇蝎心肠。当即说道:“我本要离开,你却硬要我进来,陷害小姐,是何居心?” “你胡说,”傅红玉道:“谁让你进来的?” 楚流云道:“门外的两位姑娘可以作证,你敢不敢让她们进来,与我们当场对质。” 傅红玉心虚,不再言语。 圣母问道:“他说的可是事实?” 傅红玉道:“师父就是偏心,上次我带表哥来圣女教就受重罚,为何四妹却总能幸免。” “混账,”圣母道:“你枉为大师姐,不为三位师妹作出表率,却只会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我留你何用?”她秀目圆睁,暗藏杀机。傅红玉见状,后退两步,更不敢与之对视。 南宫仙子见圣母动怒,急忙求情道:“师父息怒,大师姐一时糊涂,请师父网开一面。” 一旁的欧阳玉儿亦道:“求师父开恩。” 圣母“哼”了一声,说道:“看在仙儿和玉儿的面子上,今日暂且饶你不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语毕!圣母一挥手,傅红玉娇哼一声,向后摔出数丈。待要站起身来,却口吐鲜血不止。 圣母白了傅红玉一眼,说道:“最近朝廷正在迁都,有一大批贵重东西从我们地界经过。这批东西价值连城,你们谁愿去取?” 陈玄女道:“弟子愿往。” “好,”圣母道:“你去吧。” 就在这时,圣母看到了小青手中的火焰刀,遂问道:“你手中的刀哪来的?” 小青道:“回圣母的话,是从一老头手里夺来的。” 圣母五指成爪,火焰刀便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圣母手中。圣母仔细端详,说道:“不错,果真是火焰刀。那老头姓全吗?” 楚流云打断道:“是全怪天的义子。” “哦,”圣母道:“怪不得。”当即圣母又道:“你还不走?当真要我罚你吗?” 楚流云不敢多待,当即告辞离去。 第二十四章:峰回路转 话说楚流云离开圣女教,如获大赦。楚流云想不明白,陈玄女如此年轻,武功却如此高深莫测。圣女教的人,个个如有妖术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想必那圣母的武功更是可畏可怖! 时间一久,楚流云身上的穴道自解,他继续四处打听明教下落,问了两天,终于得知明教总坛就在杭州,当即心里有了着落。至少寻找的范围大大减少了。明教总坛定然不会在热闹的城中,楚流云决定按东南西北四个偏僻的方向逐一去寻找线索。确定计划之后,楚流云便来到了杭州东郊。这里是不毛之地,树木林立,野草丛生,此时正值中午,四周静悄悄的,只闻得老鸹恶叫,让人汗毛直立。 突然,楚流云只觉身后有人,回首看去,却不见踪影。无论楚流云面朝何处,总觉得那人就在背后。楚流云壮着胆子说道:“在下路过此地,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再走片刻,只听身后簌簌作响,楚流云断定有人跟踪,当即说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就请现身吧。” 楚流云话音刚落,一人从天而降。只见那人不到三十岁年纪,方脸阔口,身上并无兵器。 只听那人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楚流云心想:莫非他也是全怪天的义子?定然也是奔“诛心决”来的。 楚流云心中思量,当即撒谎道:“我叫赵云。”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叫楚流云,是明教前任教主楚惊心的儿子。” 楚流云大吃一惊,问道:“你……你是谁?” 那人道:“不知阁下可曾听说过东海四杰?” “有所耳闻,”楚流云道:“东海四杰是东海居士的四大弟子,大弟子欧阳靖,销魂掌变幻莫测。二弟子司马向南,轻功极高,点穴手法天下闻名。三弟子西门不开的追风腿,号称天下第一腿。四弟子纳兰明珠,凌霄剑法亦是一绝。” 那人听他对东海四杰了如指掌,拍手叫好,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江湖中的事却知道不少。” 江湖中成名的英雄,楚流云经常听师父提起。是以,武林中的一流人物,楚流云还是略知一二的。 楚流云拱手道:“敢问阁下是哪一位?” 那人道:“我正是西门不开。” 楚流云问道:“阁下找我何事?” 西门不开道:“家师已找了你二十多年,请阁下到东海面见家师。” 楚流云道:“我与东海居士素昧平生,他为何找我?” 西门不开道:“等到了东海,你自然就会知道。” 楚流云心念电转:江湖险恶,他消息如此灵通,定然也是奔“诛心决”来的。 西门不开好似看出了楚流云的疑虑,当即说道:“放心,你只管与我去东海,家师绝无恶意!” 楚流云道:“我还有要事在身,等我办完了事,定去东海拜访东海居士!” “不,”西门不开道:“你现在就要去。” 楚流云心想:他能悄无声息的跟着我而不被发现,武功断然不在我之下,我还是先走为妙。 楚流云想到此,当即转身便跑。可无论楚流云跑向哪里,西门不开总能先一步出现在楚流云身前。 楚流云说道:“真拿你没办法,我跟你去就是了。” 他跟在西门不开身后,决定找个人多的地方,再设方遁走。 楚流云边走边问:“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世的?” 西门不开说道:“实不相瞒。家师为了找你,二十年来,可说是费尽心机!和你同名同姓的,我们找到了两千四百九十九人,花十年时间逐一排除。只剩七十三人身份不明。又花十年时间,和你身世相同的排除的只剩一十三人。就在两个月前,才真正确定你的身份。” 楚流云一脸唏嘘,问道:“令师东海居士到底是谁?是澹台敬明吗?” 西门不开摇摇头,说道:“莫说是你,就连我也不知家师的真正姓名。打从进师门起,江湖中都称他为东海居士。” “不是澹台敬明,又会是谁呢?”楚流云心下寻思。 两人边走边聊,心里却是各怀不同心思。西门不开想的是带楚流云回东海面见家师。楚流云想的却是如何摆脱西门不开,去找澹台敬明。 楚流云正自寻思,突然一人凭空而现,那人二十多岁年纪,腰悬长剑,面如冠玉,好一个俊俏的美男子。 西门不开见到那人,喜道:“太好了,四师弟也来了。” 来人正是东海四杰中排行老四的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道:“是啊,我接到三师兄飞鸽传书,便一刻不停的赶来,我们终于完成了任务,师父定是喜欢的紧啊!” “是啊,”西门不开道:“师父多年的心愿终于了了。” 楚流云一头雾水:这东海居士究竟是谁?为何要处心积虑的见我? 西门不开说道:“我已飞鸽传书,我们和大师兄,二师兄在前面陈家庄回合。” 楚流云心里暗暗叫苦,东海四杰,个个都比自己武功高强,他们四人回合,自己如何脱身? 到了陈家庄客栈,西门不开让在此歇脚,等大师兄,二师兄前来回合。 陈家庄客栈不比城中热闹,只见客栈门口有辆马车,客栈内只有两位女食客。想必马车也是他们的。 西门不开要了几斤牛肉和茶水,只怕误事,不敢饮酒。三人坐定,楚流云却见一绝世美人映入眼帘,竟然是陈玄女,旁边坐着的正是小青。刚刚两人背对着自己,坐将下来,这才看清两人面目。 楚流云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站起身来,走到了陈玄女身旁,说道:“姑娘救我,这两人要害我性命。” 陈玄女看了看楚流云,冷冷道:“跟我走吧。” 楚流云大喜:“好,多谢姑娘。” 这是陈玄女第一次对自己说话,当真喜不自禁。 这时,陈玄女,小青两人已经饱腹,楚流云跟着陈玄女,小青便走。 西门不开,纳兰明珠对视一眼,当即会意。 西门不开人影一闪,便站在了陈玄女身前:“姑娘可以走,把这位兄弟留下。” 陈玄女却不搭话,拔出腰间长剑便刺向西门不开。她出招毫无征兆,西门不开不料她说动手便动手,急忙闪开。若非他动作灵敏,这一剑已要了他的性命。 陈玄女一击不中,接连出招,每一剑都攻其要害。西门不开一招落了下风,步步凶险,已然十分狼狈。眼看西门不开不支,纳兰明珠“刷”的一声拔出宝剑,从背后刺向陈玄女。 “小姐小心!”小青喊道。 陈玄女只感觉背后寒风阵阵,知道是剑气逼来,当即回身“刷刷刷”凌空劈了几剑,几道气墙挡住了纳兰明珠凌厉的剑气。 纳兰明珠一击不中,当即连挥数剑,又几道剑气逼向陈玄女。同时右足一点,欺身向前。他与剑气同时逼到,这一招人剑合一,是他最厉害的杀招。出道数十年来,未遇敌手。纳兰明珠料想这一招定能将其重伤! 陈玄女冷峻的脸上一丝冷笑,长剑一抖,竟不废吹灰之力接下了纳兰明珠最厉害的杀招。 纳兰明珠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右臂吃痛,已被划了长长一道血口,登时鲜血迸流,长剑也已脱手,掉落在地。 西门不开大惊,正欲出手,陈玄女长剑已抵住其喉头。西门不开额头冷汗直流,不敢再动。 小青上前捡了长剑,见那长剑微泛寒光,当即赞道:“好一把宝剑,只有小姐才配用此剑!” 纳兰明珠深知此女子武功高过他们二人太多,当即说道:“你们走吧,但这把剑要还我。” 小青反问道:“为何要还你?” 纳兰明珠道:“那是家师的宝剑,如若丢失,我怎有脸面再见家师!” 小青冲他作了一个鬼脸,说道:“你技不如人,还要什么脸面?” 纳兰明珠一脸惭愧,说道:“烦请姑娘还我宝剑。” “小青,我们走。”陈玄女不想与之纠缠,转身就走。 小青拿了桌子上的剑鞘,回剑入鞘,说道:“有本事就来找我们取剑。” 说着,小青又向楚流云道:“楚公子,我们走。” 楚流云求之不得,连忙跟了上去。 西门不开,纳兰明珠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只听西门不开道:“等大师兄,二师兄来了再做计较。” “只有如此了。”纳兰明珠道。 陈玄女坐在马车里面,楚流云,小青两人驾着马车而行。 楚流云向马车内的陈玄女道:“姑娘两次搭手相救,我不知该如何相报!” 只听陈玄女道:“你在圣女教为我开脱,眼下我们两不相欠,到了城中你自去吧。”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两次命。”楚流云道:“日后姑娘有事,只管吩咐,在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小青“噗呲”一声笑了,说道:“我们家小姐武功盖世,能有什么事情吩咐你?” 楚流云挠挠头,说道:“也是啊。” 接着楚流云又问小青:“你们怎会在此地?” “别提了,”小青说道:“原本是要去发一大笔财,没想到被明教抢了先去。” 楚流云这才想起几天前圣母吩咐的事儿。 小青接着说道:“我们一无所获,此番回去,圣母定会责罚,我和小姐正犯愁呢!” 楚流云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姑娘消息灵通,知不知道明教总坛在哪?” 小青道:“朝廷和护龙帮都与明教势不两立,明教总坛一直都居无定所,所以很难找到。” “哦,”楚流云听闻此言,一脸失落。 第二十五章:柳暗花明 且说楚流云与小青驾着马车疾驰,行至一片杏子林中,却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楚流云与小青定睛望去,只见一人五十多岁年纪,断了右臂,两人认得出,那人正是独霸一方。他身旁之人大概六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睛如寒星,鼻若悬胆。一绺胡须,坚硬如铁。 只听独霸一方指着楚流云道:“义父,就是他。” 楚流云当即明白,那人便是全怪天。 全怪天看向楚流云,说道:“小兄弟,乖乖下马,待你写出《神龙遗书》,老夫定不会亏待你的。” 楚流云知道全怪天的厉害,哪敢停下,这小路又无法调头回转,只听楚流云大喝一声:“驾!”,便驾着马车冲了过去。 独霸一方见马车冲了过来,直往后退。全怪天却是冷哼一声,纹丝不动。待其驶近,全怪天一个转身,一掌正中马儿腹部。马儿一声嘶鸣,倒在地上。楚流云与小青摔落下来。全怪天见白光一闪,一人持剑向自己刺来。全怪天未料车内还有高手,急忙后撤,一个转身躲过。全怪天躲了过去,他身后的独霸一方却被一剑刺中喉咙,当场饮恨西北。 义子在自己眼前被杀,全怪天大怒,他走南闯北,何时吃过这等大亏。只见他脸上黑气大盛,当即“呼”的一掌击出,掌风向陈玄女呼啸而去。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出手便是杀招。陈玄女见掌风袭到,不敢大意,当即气沉丹田,运气于剑,以剑气抵御掌风。 全怪天不料她年纪轻轻,竟能接下这一掌,随即又是一招“大漠飞沙”,掌风雷动,“当啷”一声,陈玄女手中长剑被震成三段。 小青拔出青龙剑,喝道:“小姐接剑。” 陈玄女接了青龙剑,剑引寒光,横劈竖砍直刺,登时三道剑气笼罩全怪天周身。全怪天不敢再轻敌,大喝一声,连出数掌。化解剑气之余,当即改守为攻。 掌风剑气穿梭,两人内力都走阴柔一路。虽是艳阳高照,楚流云,小青却只觉阴气阵阵,寒风凛冽。 陈玄女手中的青龙剑削铁如泥,正是高深内功之人的克星,剑气刺破掌风亦可伤人。全怪天一边出掌,一边腾转挪移避开剑气,显然有些狼狈。 陈玄女初时只觉对方掌力浑厚,世所罕见,如今发觉手中神兵的威力,更是加快攻势,不敢懈怠。 全怪天越战越惊,他身为一代武学宗师,十招内不能打败一个晚生后辈,已然颜面扫地。如今两人交手数十招,竟然平分秋色。全怪天又惊又怒,当即跃身躲过陈玄女致命一击,掌中蓄力,條的一掌击出,登时掌风大作!这一掌他使出了十成功力,掌劲十足,霸道无比。陈玄女不知这一掌的厉害,想凭自己的功力化解,却听“砰”的一声巨响,陈玄女身子如落叶般向后飘出丈余。陈玄女只觉五内俱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小青急忙上前查看陈玄女伤势。 楚流云忌惮全怪天武功高强,此刻见陈玄女受伤,当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出掌便向全怪天胸口打去。全怪天冷哼一声,与之对了一掌,仓促间只用了三成功力。不料,刚接触楚流云手掌,便察觉体内功力如黄河决堤,从体内倾泻而出。全怪天大惊,当即撤掌,反手一掌击中楚流云腹部。不料,这一掌如牛入泥潭,威力全无。全怪天惊骇交加,撤掌后退,惊道:“你……你练成了‘诛心决’?” “练成”二字谈何容易,他哪里知道楚流云只是入门。刚刚对接那一掌若是稍加用力,登时便要了楚流云小命。一来,他与陈玄女交手已然消耗了体力,二来,他只用了三成功力,又犯了“诛心决”大忌!“诛心决”善于以阳克阴,以弱制强。楚流云虽只领会到了一成,但心法秘籍早已了然于胸,滚瓜烂熟。危难之际,“诛心决”自然而然发挥出了巨大潜力。 全怪天二十多年前,就已从楚惊心身上领教过“诛心决”的威力,以至于大伤元气,十年未愈。如今他谈“心”色变,自己把自己吓倒了,他以为楚流云已经领会了“诛心决”的奥秘,是以竟然轻松化解自己两掌“催魂掌”。 楚流云看出他也有所顾虑,当即说道:“不错,你想不想尝尝‘诛心决’的厉害?” 全怪天心念电转,不敢再贸然动手。和一个小丫头交手已然失了身份,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竟然能轻松接下自己两掌。若是交手,杀了他胜之不武,倘若打了个两败俱伤,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全怪天想了想,当即说道:“老夫看你年轻,今日饶你一命,下次再见,定不饶你!” 语毕!全怪天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楚流云舒了口气,转身去看陈玄女,只见她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任小青不住呼唤,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楚流云将陈玄女背在身上,三人便往圣女教的方向赶去。楚流云怕全怪天反应过来,复又来追,到了集市上,买了两匹马,三人两骑,马蹄“得得”,急行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赶至圣女教。楚流云背了陈玄女就要入教,小青劝道:“公子走吧,私闯圣地,圣母会责罚你的。” 楚流云道:“小姐三番两次救我,这次又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岂能怕圣母责罚而袖手旁观?” 三人进了圣女教,待侍女回禀圣母。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陈玄女,圣母上前查看了其脉象,当即问道:“此人内力了得,他是谁?” “是全怪天。”楚流云道。 圣母瞟了一眼楚流云,问道:“你认识玄儿?” 楚流云道:“只是几面之缘。” 圣母犀利的眼神盯着楚流云道:“你们有没有行不轨之事?” 楚流云双手直摇:“没有,没有。晚辈万万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圣母接着问道。 “不敢,不敢,”楚流云道。 圣母“哼”了一声,说道:“不敢,那就是想了,你这淫贼,上次饶你不死,还敢再来!” 就在这时,陈玄女“叮嘤”一声醒转过来。见圣母就在身边,当即起身下榻:“师父。” 圣母道:“为师告诫你多少次,遇到高手要用‘圣女神功’护体。” 陈玄女道:“玄儿疏忽大意,小觑了对手,害师父担心,罪该万死。” “罢了,”圣母摆摆手,说道:“以后在江湖中行走,不可大意,有时候一个疏忽,就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谨遵师父教诲。”陈玄女道。 这时,洞内走来两位女子,一穿黄杉,一着绿衣,正是南宫仙子和欧阳玉儿。两人拜见了圣母,就询问陈玄女的伤势。 圣母道:“玄儿未伤到筋脉,不碍事的。”接着又道:“来人,将那淫贼处死!” 她口中指的淫贼,自然就是楚流云。楚流云大惊,说道:“前辈,晚辈并未做逾越之事,何罪之有啊?” 圣母道:“你这肮脏的身子碰了玄儿的玉体,死不足惜!” 小青跪倒在地,说道:“这位公子曾舍命救小姐。请圣母饶他一命!” 圣母看向小青,突然注意到她手中的青龙剑。当即说道:“把你手中的剑给我看看。” 小青呈了上去,圣母拔剑出鞘,但见剑刃微泛青光,一丝寒意油然而生。圣母双手微微发抖,颤声问道:“这把剑的主人是谁?” “回禀圣母,小青不知。”小青道。 楚流云道:“是东海居士。” 圣母怒目圆睁,说道:“果然是他,他还没死,他还没死!” 几人疑惑不解,圣母向来杀人不眨眼,行事雷厉风行,说话间也是霸气侧漏,从未像今天如此失态。 圣母又看向楚流云,说道:“念你舍命救玄儿,本宫饶你不死。” “多谢圣母。”楚流云喜道。 圣母点了点头,说道:“只砍断你的双手吧,以示惩戒!” 楚流云笑容还未收起,便僵住了,一时哭笑不得:“不要,砍断了双手,还不如杀了我。” 圣母道:“玄儿,你来动手。”说着,便将青龙剑递与陈玄女。 几人都知道圣母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饶他一命,已是破天荒的大度,此刻,谁也不敢再劝。圣母凌空一指,便点了楚流云穴道,楚流云登时动弹不得。 陈玄女接了青龙剑,说道:“公子不用怕,圣女教有上好灵药,瞬间便能止疼。” 楚流云心里叫苦不迭,说道:“小姐要砍断我双手,不如还是杀了我吧。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死在小姐手里,死而无怨,只可惜我楚流云不能完成师父的遗命了。” 陈玄女道:“失了双手算不得什么,总比丢了命好。” 楚流云心里砰砰直跳,紧闭双眼,不敢去看。 陈玄女走上前去,举起长剑,便欲砍落。 “慢着!”陈玄女正欲动手,却被圣母喝止。圣母走到楚流云身旁,悠悠说道:“你很眼熟!本宫在哪里见过你?” 楚流云睁开眼睛,说道:“晚辈没见过您。” “你很像一个人。”圣母接着说道。 楚流云道:“反正我死在顷刻,就告诉前辈吧。我爹是明教前任教主楚惊心,这次是奉师命来找明教教主澹台敬明的。” 圣母大惊,过了一会儿,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嘴里不住的说道:“好,好,好。” 她玉指一点,解开了楚流云穴道。拿过陈玄女手中的青龙剑,说道:“玄儿,仙儿,玉儿,圣女教的第一教条是什么?” 三人齐声答道:“杀光天下负心汉,尽诛世间不义人。” 圣母“嗯”了一声,说道:“这把剑的主人东海居士,是天下第一负心人。本宫要你们除掉此人!有谁肯去。” “徒儿愿往!”三人同时回应。 圣母将青龙剑还与陈玄女,右手一晃,手中便多了把金光灿灿的弯刀。她走到楚流云身边,将刀递与楚流云。楚流云不知所以,但也伸手接过了弯刀。 只听圣母道:“我要你和玄儿一起去东海,诛杀此贼!” 楚流云从不滥杀无辜,当即说道:“东海居士远在东海,前辈怎知东海居士是恶人?” 圣母道:“此人不但是恶人,还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圣母顿了顿,接着说道:“只要你们完成任务,回来之后,本宫便将玄儿许配给你。” 楚流云,陈玄女都大吃一惊。在楚流云心中,陈玄女如仙女一般,凡间男子哪有配得上她的,自己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圣母见楚流云一脸吃惊,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当即问陈玄女道:“玄儿,师父的主意你同意吗?” 陈玄女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说道:“全凭师父做主!” 楚流云心道:小姐美若天仙,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东海居士与我无冤无仇,我如何下得了手。 圣母看他犹豫,以为条件还不够诱人,当即又道:“我和澹台敬明向来交好,待你回来,我便将他引荐给你,如何?” 圣母见他仍不说话,又说道:“明教行踪诡异,没有本宫引荐,你永远也完不成师命。” “好,”楚流云道:“如果东海居士确实是大奸大恶之人,晚辈就答应前辈的要求!” 圣母道:“好,我要你和玄儿,每人刺他一刀一剑!可能办到?” “能!”楚流云道。 “仙儿,玉儿,”圣母又道:“你们也去协助玄儿,但此贼,只能死在玄儿手中,可懂?” 两人对视一眼,说道:“谨遵师命!” 圣母哈哈大笑,说道:“你们的武功已经世间少有,加上青龙剑,火焰刀两把神兵利器在手,谅他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语毕!又是一阵大笑…… 第二十六章:东海居士 东海离杭州至少五百里之距,非一日能达,策马而行太过劳累,于是四人决定还是驾驶马车。 楚流云在前驾车,两匹马在前奔驰,楚流云心下寻思:这东海居士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处心积虑的找我?也不知是敌是友?难道是要斩草除根?他又如何开罪了圣母? 他心里一连串疑问,心里一团乱麻,干脆不去想他。一想到回来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完成师父遗命,不禁心中窃喜。 一天的车马劳顿,四人已然倦乏,在客栈住了一宿。第二日天未亮便接着赶路。行至午时,便已饥肠辘辘。 楚流云道:“三位姑娘,我刚刚打听,这里离东海不远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好啊。”欧阳玉儿道。 四人坐下,要了饭菜。楚流云只觉有人拍了拍自己肩膀,向后一看。“西门不开!”楚流云跳将起来。 那人正是西门不开,只见西门不开呵呵一笑,说道:“楚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是啊,”楚流云道:“真巧啊!” “巧什么?”欧阳玉儿问楚流云道:“难道被人跟踪了一路你都没发现?” 西门不开笑了笑,说道:“各位不要见怪,我来给你们引荐几位朋友。” 楚流云再向后看,只见西门不开身后站着一年轻男子,正是纳兰明珠。再其后还有两人,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威武,霸气侧漏。另一个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瘦小,皮肤黝黑。 西门不开向楚流云道:“纳兰师弟你是认识的。”接着向身后一指,说道:“这是我们大师兄欧阳靖。” 又向欧阳靖身后那人一指,说道:“这是我们二师兄司马向南。” “哎呀!”楚流云道:“东海四杰,一齐出动,定是发生了震惊江湖的大事啊!” 原来,西门不开昨日便已盯上四人。只是瞧她们一路向东,又是去东海的方向,便没有阻拦。他领教过陈玄女的厉害,昨晚就已连夜飞鸽传书召集三位师兄弟,一起对付楚流云等人。 纳兰明珠看了看陈玄女手中的青龙剑,向大师兄欧阳靖使了个眼色。欧阳靖仰天打了个哈哈,上前说道:“我的小师弟不懂事,得罪了这位姑娘,本该登门谢罪。今日巧遇邂逅,正好给姑娘赔罪了。”说着双手抱拳一揖,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江湖中人,看重手中兵器比自己的命更加宝贵,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把剑还给师弟。” 陈玄女脸上冷若冰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欧阳玉儿却道:“如果偏不还呢?” 欧阳靖道:“东海四杰丢失了手中兵器,恐怕会让江湖中人贻笑大方。在下虽武功不济,但也斗胆请姑娘赐教几招。” 欧阳玉儿更不打话,右手一挥,一招“莲花掌”直击欧阳靖下怀,欧阳靖当即回了一记“销魂掌”。两掌相接,欧阳靖纹丝未动,欧阳玉儿却被震退了几步,又欲出掌,不料,一道人影闪过,欧阳玉儿便已动弹不得。 司马向南微微一笑:“姑娘且息怒!” 南宫仙子“哼”了一声,说道:“如影点穴手,果然名不虚传!”语毕!左手呈兰花指,只凌空一指,便解开了欧阳玉儿的穴道。 南宫仙子并未起身,他们一个点穴快,一个解穴更快。只是南宫仙子凌空解穴的手法更为高明。司马向南与南宫仙子都是以点穴功夫闻名,这一回合高下立判! 司马向南道:“隔空解穴,好俊的功夫,姑娘是人称百花公主的南宫仙子吧。” 楚流云看得出那欧阳靖内功了得,不知他的功夫深浅,当下说道:“各位且慢动手,请听我一言。” 众人皆看向楚流云,楚流云接着说道:“前几日西门兄请我去东海,姑娘以为是要对我不利,所以发生一些误会。”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我越想越不对,东海居士是方外高人,请我去东海做客是看的起我这后生晚辈,我又怎能拂逆他老人家好意?所以决定亲自去东海拜访他老人家。” “当真?”西门不开问道。 “当然,”楚流云道:“他老人家找了我这么多年,定是与我渊源极深,我自然要去拜访。” 西门不开道:“可我师父并未邀请三位姑娘。” 楚流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天我们将事情经过给圣母一说,圣母当场震怒,说他和东海居士是忘年好友,我们打伤了他的弟子,还抢走了剑,当真不该!所以,让我们亲自去东海请罪!” 西门不开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西门不开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当即说道:“既然如此,三位姑娘将剑还给师弟,这就请回吧,你们的心意我等必会转达师父。” “不可,”楚流云道:“圣母千叮万嘱,说这把剑是东海居士的心爱之物,让姑娘们小心护着,务必亲手交给东海居士,以示真诚!” 欧阳靖四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他的话有几分是真,但这几位姑娘武功甚高,动起手来,胜负还未可知。倒不如将他们带到东海,再伺机而动。 心念及此,欧阳靖当即说道:“好,既然如此,我等引路带你们去见师父。” 欧阳玉儿轻声向陈玄女,南宫仙子道:“东海大小岛屿无数,我们又不知东海居士的住处,有他们引路最好。” 南宫仙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不错,这几人武功不弱,到时我们见机行事。” 东海四杰,四人四骑在前引路,八人奔东海方向而去。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一望无际的海边。八人下了马,只见大海茫茫,放眼望去,远处直连天际。眼前蓝天碧海,金沙白浪,如诗如画。三位姑娘从未见过如此美景,欧阳玉儿忍不住叹道:“这就是大海啊,果然好大啊!” 欧阳靖伸手一拍,一船夫走来。只听欧阳靖道:“这几位是东海居士的朋友,带我们去百花岛。” 那船夫道:“是,欧阳先生请。” 显然,那船夫也是百花岛的人。 楚流云等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先后上了船。 这只船儿说小不小,八个人也不嫌拥挤。眼前虽风景如画,楚流云等人却无心欣赏,因为他们要记着来时的路。 前方岛屿大小不一,连绵不绝,又行驶将近一个时辰,楚流云眼观四周,但见海水茫茫,一望无际。他与陈玄女等人互望一眼,心里都在寻思同一个问题:杀了东海居士后,如何走的出来? 船儿悠悠行驶,不知过了多久,一座岛屿突现眼前,只听船夫说道:“欧阳先生,百花岛到了。” 几人先后下了船,上了岛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叠峦起伏的土丘。再往上走,放眼望去,树木丛生,遍地开花。 高大的有松树、榆树、柏树、樟树等等,树木郁郁葱葱,耸入云端。矮的是各种各样的花亓,有桂花、桃花、雪松、水仙、海桐、栀子花、菊花、樱花、杜鹃花、文竹等等。 这些树与花草横竖整齐划一,层次分明,并非胡乱生长,显然有人布划打理。 花草树木间不时看到许多走兽,有斑嘴鹈鹕、鹗、鸢、鹊鹞、红脚隼等。抬头所见的还有时不时飞来飞去的小鸊鷉、斑嘴鸭、扇尾沙锥、银鸥、斑鸠、大杜鹃、金腰燕、白头鹎等等珍奇异兽。更有许多,楚流云等人见所未的活禽。 几人眼中看到的是鸟语花香,山清水秀,鼻中闻到的是芳香浓郁,沁人心脾,耳中听到的是百鸟争鸣,悦耳动听。好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当真无与伦比! 几人兜兜转转,终于看到了一些建筑。眼前一些房屋高矮不一,有两层的,有三层的,虽在茫茫大海的岛中,这些房屋却丝毫不比中原房子简陋。八人来到了“听雨轩”,一人上前迎接道:“欢迎四位岛主回家,居士期盼已久了。” 东海四杰,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分别是舟山岛、岱山岛、六横岛、金塘岛的岛主。 欧阳靖道:“吴先生,赶快禀告师尊,就说故人已找到,师尊大愿已了。” 吴先生道:“好,我这就回禀居士。” 过了片刻,那吴先生去而复返,说道:“楚流云楚少侠,居士有请,请跟我去百花楼。” 几人听了,便要跟去。却听吴先生又道:“居士特别吩咐,单独会见楚少侠,你们请在此歇息。” 陈玄女上前说道:“我们同行同往,不能分开。居士要见楚少侠,我们三人必定一同前往!” 吴先生看了看陈玄女,说道:“好吧,只是居士怪罪下来,后果你们自负!跟我来吧!” 楚流云提了火焰刀,跟在吴先生身后,陈玄女手执青龙剑紧跟其后,南宫仙子,欧阳玉儿也跟了上去。 欧阳靖等人知道师父的脾气,不敢违背师命,站在原地等候。西门不开道:“这几人武功不弱,他们不会对师父不利吧?” 欧阳靖道:“见机行事!” 楚流云等人随吴先生来到了百花楼第三层,只见里面建筑全是木材打造,房梁顶柱皆刻有图案,图案精美绝伦,尽是镂空雕刻,刻工之精致,当真鬼斧神差!“百花楼”内楼如其名,果然种植了各种花亓,花香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再往前走,只见屋内有几十个大酒坛排放整齐。每个酒坛都能盛百十斤酒。吴先生送到此地,当即告退!此刻,偌大的房屋内,只剩楚流云,陈玄女,南宫仙子,欧阳玉儿四人。四人环顾四周,互相对望,暗示互相小心。 只听空中一声音道:“三位姑娘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楚流云道:“前辈,只因我们发生一些误会,夺了前辈的兵器,特来请罪,以示诚意!” 楚流云语毕!只见一人凭空而现,那人身材消瘦,身高七尺,头戴斗笠,斗笠上蒙上了一层黑纱,瞧不清他的五官。 四人竟然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来的,速度之快,如鬼如魅,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那人走近楚流云身旁,问道:“你就是楚流云?”他声音有些发抖,显然很是激动! “晚辈正是。”楚流云道。 那人接着问道:“你的亲生父亲是明教教主楚惊心?” “是的。”楚流云道。 陈玄女向来不喜废话,只听她问道:“你就是东海居士?” 那人回头看了看陈玄女,说道:“正是!” 陈玄女向南宫仙子,欧阳玉儿使了眼色。当即拔出青龙剑,长剑一抖,挽出九朵剑花,向东海居士袭去。南宫仙子手呈兰花,凌空虚指,登时一股凌厉的真气直击东海居士要穴,欧阳玉儿亦紧随其后,使出了“荷花掌”。三人知道东海居士必非泛泛之辈,一出手,尽皆杀招!想要一击格毙东海居士。 楚流云和东海居士离的最近,见掌风,剑气,指力交错,呼啸而至。东海居士大喝一声:“小心!”一把抓住楚流云左肩,将其甩在身后。随即右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墙挡下了三人的杀招。三人强大的内力到他面前,只轻轻一挥,便消失于无形,陈玄女等人无不大惊失色。 东海居士又一挥手,只听“砰”的一声,陈玄女等三人如被滔天巨浪击中,皆被打出丈余远,重重摔落在地。 陈玄女喝道:“流云,还不动手!” 楚流云此刻在东海居士身后,听陈玄女第一次喊自己“流云”,心都要化了。莫说让自己杀东海居士,就是杀十殿阎罗也不在话下。 楚流云举起火焰刀,向东海居士斜劈了下去。东海居士万没想到自己刚救了楚流云,楚流云却在背后袭击自己。在电石火光的一刹那,花溅泪低头去躲,虽躲过致命一击,火焰刀却劈开了东海居士头上的斗笠,右臂也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焰刀何等厉害,东海居士反应再慢半分,定然殒命当场! 只见东海居士,回头看向楚流云,问道:“你为何要杀我?你可知我是谁?” 楚流云只见东海居士剑眉星目,脸上一绺胡须丝毫遮不住他英俊绝伦的脸。 陈玄女稍作调息,又飞身袭来。青龙剑横扫,一道剑气横扫千军般袭来。 东海居士提了楚流云飞身而起,躲过一击,身后的酒坛尽皆破碎。酒香四溢,流淌一地。东海居士躲过一击,身形一晃而至陈玄女身旁,右手成爪,抓住陈玄女香颈。只要稍一发劲,陈玄女登时便香消玉损。陈玄女不料他身形如鬼如魅,根本反应不及。 楚流云大急:“前辈,手下留情啊!” 东海居士道:“你为何要杀我?” 陈玄女有些透不过气,:““师……命难违!” “圣母?”东海居士道。 陈玄女口吐鲜血,流经东海居士手掌,又往下滴落。东海居士被楚流云划了一刀,此时只觉右臂火辣辣的痛,鲜血迸流。 此时,南宫仙子,欧阳玉儿刚做好调息,却愣在那里,不敢动手,生怕他会伤及陈玄女性命。 楚流云跪倒在地,说道:“我们加害前辈实在迫不得已,请前辈手下留情,饶了陈姑娘性命!” 楚流云只觉双腿湿漉漉的,原来此时酒水流淌一地,已淹没脚踝。 东海居士又向陈玄女问道:“圣母叫什么名字?” “不……知,”陈玄女道。 东海居士道:“还敢嘴硬”,说着,手中又加了一分力道! 南宫仙子急忙道:“小师妹所言千真万确,别说旁人,就是我们姐妹四人,也不知圣母的真实姓名,就连她的样貌也不曾见过!” “居士你看!”就在这时,楚流云大声喊道:“你们的血融了!” 东海居士向下一瞅,只见自己与陈玄女的血果真融合在了一起。此时地上满是酒水,两人血液滴落,竟然在酒水中融合。东海居士瞠目结舌,手一软,松开了陈玄女…… 第二十七章:坠欢重拾 且说楚流云等人出了圣女教,圣母却不放心,只怕徒弟们江湖经验少,万一有个闪失。遂一路尾随,直到去了东海,却是迷了路,跟丢了船。只得悻悻而归。 圣母回到了教中,傅红玉急忙上前迎接。圣母人疲马乏,喝下傅红玉递来的茶水,随后说道:“召集所有弟子来圣女殿集合。” “是,师父。”傅红玉道。 大殿内,圣母端坐其上,极目望去,台下有百十名弟子,当即问道:“红玉,怎么才这些人?” 傅红玉道:“师父,其他姐妹都有任务在身,尚未回来。” 圣母“嗯”了一声,说道:“一年一度的圣女大会就快到了,本教教规相信你们都很清楚。凡二十二岁以上,动了凡心者,可以自愿离教。不离教者,不可与男人接触。本宫现在问你们,有没有要离开的?”见无人回应,圣母接着说道:“既然没有人离开,就要严守教规,否则严惩不贷!” 圣母看了看傅红玉,随后问道:“本宫离开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傅红玉道:“这几日姐妹们劫了些金银,俱是迁都之物。” “嗯,”圣母点点头,又问道:“最近少林寺《神龙遗书》丢失,有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傅红玉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 圣母又问道:“护龙帮现在什么情况?” 傅红玉道:“护龙帮关山岳已退位,听说他杀了本帮两位长老,现在不知所踪,帮中已下了追杀令,誓杀之雪耻!” 圣母道:“如今护龙帮负责迁都之事,没有本宫命令,你们不得擅自截取财物。护龙帮虽生变故,但他们人多势众,不可小觑。” “是,师父。”傅红玉道。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哈哈一笑,说道:“听闻圣母神功盖世,何时变的如此胆小怯懦?” 圣母一听,当即怒道:“你是何人?” 语音刚落,一人飞身而至。只见那人身高马大,身着官服,有五十来岁的样子。他身后又涌进来两队官兵,个个劲衣束服,手执弯刀。 圣母喝问:“你是何人?胆敢闯我圣地!”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咱家东厂提督古长风。” 圣母喝道:“给我拿下!” 古长风哈哈一笑,说道:“圣女教上下都已归顺朝廷,忤逆不降者昨日以前就已全部伏法了!” 圣母看向傅红玉:“你敢出卖本宫?” 傅红玉“哼”了一声,说道:“师父,你不要怪我,你一向偏向小师妹,何时在乎过我的感受?我们四人都是您的关门弟子,你却将圣女神功独独传给小师妹。” 圣母一挥手,真气回荡,将傅红玉击飞数丈。待又出手,只觉小腹剧痛,已然提不起真气。 古长风道:“你已中了‘化功散’,十二个时辰内,别想使用功力。束手就擒吧!” 圣母身旁的侍女伸手抓了圣母肩膀,圣母回首一掌击飞了侍女,却只觉内力反噬,“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古长风道:“再动用内力,你会死的更快!” 圣母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想让本宫束手就擒,妄想!” 语毕!圣母运起“圣女神功”向古长风击了一掌。眼看掌风将至,古长风运起内力,登时面红耳赤,以“火云神掌”硬接,“砰”的一声,古长风“蹭蹭蹭蹭”连退四步。古长风不料她中毒之后还能运功,准备不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圣母待乘胜追击,却已使不上力。古长风反手一掌,将圣母击飞出去。圣母一口鲜血喷出,将脸上蒙的白纱也喷了出去。只见圣母一张绝世容颜展现在众人面前。 古长风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圣母还是一位绝世美人儿,可惜咱家能力有限,否则必和圣母共赴巫山,云雨一番!” 圣母卧倒在地,已无法起身。 古长风道:“休怪咱家不懂怜香惜玉,今日咱家要辣手摧花了,来人,送圣母上路!” “慢着!”傅红玉道:“你说过你不会杀我师父的?” 古长风哈哈一笑,说道:“你以为咱家真会让你做教主吗?你们这些邪门歪道,滥杀无辜,危害民间,让朝廷头疼已久!今天咱家就将所谓的’圣女教‘一举铲平!” 傅红玉怒道:“你竟敢骗我!”说着,便出掌击向古长风。古长风早做准备,双掌齐出,一招“吞云吐雾”,正中傅红玉下怀。傅红玉口喷鲜血,摔落圣母身旁。圣母爬将过去,半扶起傅红玉:“红玉,红玉。” 傅红玉看了看圣母,一脸痛苦,又夹杂着惭愧之情:“师父,我对不起你,我上……”话未说完,便撒手人寰了。 “傻孩子,男人的话你怎么能信?”圣母道:“况且他也算不得男人!” 自古公公好威名,古长风最是忌讳谁说他不是男人,当即怒道:“咱家是算不得男人,今天也让你做不得女人!来人,将圣母给我扒光了,剜胸去乳之后再斩首示众!” 两官兵走上前去,将圣母架起,就要行刑。圣女教众弟子纷纷低下头,不忍视之。 可两官兵还未动手,便应声倒下。 只见一人搀了圣母,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花妹?你当真是花妹!” 圣母看向那人,来人正是东海居士。而这东海居士不是旁人,正是二十多年前,血洗九大门派,大闹皇宫震惊江湖的东神花溅泪!而圣母正是花溅泪的师妹陈百花。 就在这时,楚流云,南宫仙子,欧阳玉儿,陈玄女也相继赶到。 陈玄女泪眼渺渺,望着陈百花道:“娘,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陈百花甩开花溅泪的手,说道:“他不是你爹,他是天下第一负心汉!负心汉!” “娘,”陈百花道:“爹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二十年前,那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陈百花颤声道:“我亲眼所见,还会冤枉他吗?” 就在这时,欧阳靖,司马向南,西门不开,纳兰明珠也相继赶到。 古长风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顿感不妙,当即下令,格杀陈百花等人。圣女教弟子见大援已到,趁机反水。这些东厂的乌合之众,又岂是花溅泪等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这些官兵。 古长风与花溅泪对了一掌,只感体内热血沸腾,知道对方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况且对方还有如此多的高手,当即遁走逃命去了。 花溅泪见古长风遁走,也无心追赶,正要走近陈百花,陈百花却夺过陈玄女手中的青龙剑,直指花溅泪咽喉。 花溅泪道:“我先为花妹疗伤,等我为花妹疗完伤,再杀我也不迟!” 陈百花狠狠说道:“谁要你疗伤?二十年前不要你救我,二十年后也一样用不着你救!” “二十年了,”花溅泪道:“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花妹。二十年来我备受煎熬和愧疚,老天爷给我的惩罚还不够吗?花妹还不能原谅我?” “不够!”陈百花怒喝:“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 花溅泪眼含热泪,说道:“你究竟有多恨我?竟然要我的亲生女儿和楚大哥的儿子来杀我!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女儿差点死在我的手中!” 陈百花哈哈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花溅泪愣在原地,满眼哀怨,接着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就如你所愿。” 语毕!花溅泪五指虚抓,楚流云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吸了过去,花溅泪出指点了楚流云任督二脉。随即单掌抵住楚流云“丹田”大穴。楚流云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自己体内:“花前辈,你要做什么?” 花溅泪道:“我死在顷刻,这身绝世武功已无用武之地,就送于你吧!也算报了当年楚大哥的知遇之恩!” 只片刻功夫,花溅泪气色由红转白,登时苍老了许多。楚流云只觉浑身胀的难受,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花溅泪一身内力已消,几欲晕倒。他有气无力的对陈百花说道:“花妹还等什么?你动手吧!” “娘,不要啊。” “师父!” “前辈!” 众人在旁力劝。 “谁也不准上前!”花溅泪说道。他眼睛一闭,便等陈百花动手。 陈百花握剑的手不住的颤抖。她望着眼前的花溅泪,已然两鬓白发,岁月在他的脸上也留下了沧桑的痕迹。这个让她爱了一生的男人,也让自己恨了二十年的男人,此刻就在眼前。往事如烟,虽已过去了二十年,过去种种,却历历在目,她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她在梦里杀过他一千次,一万次。如今,他近在咫尺,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突然,她手中的长剑脱手,掉落在地。 陈百花放声大哭,好似二十年来的委屈,焦虑,恨意,凄楚都在此刻爆发。她从未如此失态,可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陈玄女抱紧陈百花,也痛哭起来,花溅泪仰天长叹,看着自己惦念了二十年,想了二十年,也愧疚了二十年的爱人,愁肠百转,眼睛不自觉的也湿润了。 欧阳靖,南宫仙子等人相视一笑,他们知道,两人二十年来的心结,总算是了了…… 过了许久,众人才想起来昏迷不醒的楚流云。 欧阳靖把其脉门,说道:“师父功力世所罕见,强行传于楚少侠,恐怕楚少侠身体承受不住,已命不久矣啊。” 花溅泪幡然醒悟,仰天长叹,说道:“想不到我这一身功力反而害了楚大哥的儿子。我真糊涂!” 他不知道的是,若非楚流云身怀“诛心决”,又有全怪天两位义子的功力做根基,立刻便会命丧当场! 陈百花走上前去,看着楚流云,说道:“师哥的内力至阳至刚,我的圣女神功至阴至柔,只有将我的内力传授于他,阴阳调和,才能救他一命。” 花溅泪道:“这怎么能行?” “是啊,娘,娘的毕生修为可是历尽艰辛得来的啊。”陈玄女道。 陈百花看着楚流云,说道:“当年他爹为救我而死,如今我已多活了二十年,这身内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便将自己一身至阴至柔的功力传给了楚流云。 楚流云因缘际会,已身兼两位绝世高手的内力,又吸收了全怪天两位义子的内力,已身怀百年功力,单论功力而言,已然登峰造极,震古烁今! 见楚流云悠悠醒转过来,花溅泪陈百花相视一笑。陈百花已无内力,“化功散”的毒自然已消。 此刻花溅泪,陈百花已然内力全无,武功尽失。却丝毫没有介意,因为他们找回了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陈百花道:“师兄,我们走吧,我们退隐江湖,远离人世间的恩恩怨怨!” 花溅泪道:“好,二十年了,我早就乏了,也倦了。我们去百花岛赏花钓鱼,江湖之事和我们再无相干!” 陈玄女上前说道:“爹娘去百花岛,我怎么办?” 陈百花望着陈玄女,说道:“这一生,我和你爹都活在仇恨中,每天都只想着报仇。现在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陈百花看了看陈玄女,又看了看楚流云,说道:“可能冥冥中自有天意,当年你爹和义兄楚惊心曾将你和楚公子指腹为婚,如今也可以兑现当年的诺言了。娘看得出来楚公子是身怀大志之人,你们要好好相处。” 陈玄女脸一红,头一低,不在言语。 花溅泪拍了拍楚流云肩膀,说道:“如今你一身内力世所罕有,我这里有‘绝世剑法’剑谱,你若勤加修炼,定能赶超我和你爹。”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册。封面上书:“绝世剑法”。 原来花溅泪当年大闹皇宫时,手中丢了剑,不禁感慨“绝世剑法”虽利,手中无剑,便如没了牙的老虎。后来在百花岛继续钻研,精益求精,终于悟出不用剑的剑法。如今谱写成书,赠与了楚流云。 楚流云接过剑谱,拜谢道:“谢花前辈倾心传授,我定会勤加修炼,不负前辈期望。” 花溅泪点点头,又望向陈百花。两人对视一笑,转身离去。 众人望着花溅泪,陈百花一起离去,无不感慨! 第二十八章:神龙遗书 南宫仙子看向陈玄女,说道:“如今圣母已走,圣女教不能一日无主,请小师妹继教主位。” 陈玄女这几日经历这些变故,如梦如幻,还未惊醒过来,听二师姐如此说,当即说道:“论资历,论智谋,二师姐都当仁不让,还是请二师姐做教主吧。” “小师妹哪里话,”南宫仙子道:“你是圣母的女儿,教主之位非你莫属。” “是啊,”欧阳玉儿道:“请小师妹继教主之位!” 众弟子也异口同声的说道:“请九天玄女继教主位!” 陈玄女执拗不过,只好答应。楚流云一笑,上前说道:“以往圣女教教规苛刻,我看该改一改了。以后众位姐妹都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岂不美哉?” 陈玄女点点头,说道:“我想娘若在的话,也不会反对。” 众弟子一听,皆心中大喜,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 欧阳玉儿上前说道:“你们这些人见风使舵,背叛师门,罪该万死。如今教主仁慈,念你们迷途知返,刚刚又护教有功,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众弟子下跪:“谢教主不杀之恩。” 楚流云看了看陈玄女,舒了口气。突然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痛苦难当。 欧阳靖见此情形,说道:“圣母的阴柔之力虽能克制师父的内力,但楚公子不能灵活运用,虽不致命,却极易走火入魔。” 楚流云额头直冒冷汗,强忍痛楚,问道:“那又如何?” 欧阳靖道:“轻者内力尽失,重者四肢瘫痪。” 纳兰明珠道:“那师父的内力岂不是白白……” 欧阳靖一摆手,说道:“当今之计只有少林的‘易筋经’能够补救。” 陈玄女望向楚流云,说道:“好,我们去少林。” 楚流云知道她担心自己安危,心里的开心竟然暂时压住了痛楚。当即两人决定去少林求赐“易筋经”。 欧阳靖道:“师父师母都已武功尽失,我们不放心,就不随你们去少林了。” 陈玄女将青龙剑,火焰刀递于欧阳靖,说道:“我爹娘已经武功尽失,请师哥们照顾好我爹娘。” 欧阳靖接过刀剑,说道:“来时路上,师父说这一刀一剑是花家铸造的神兵利器,也好,我回去转交师父,算是留作念想吧。” 东海四杰告辞作别。陈玄女回头向南宫仙子,欧阳玉儿道:“我和楚公子去少林求赐‘易筋经’,教中之事就交给两位师姐了。” 二人齐道:“谨遵教主之命!” 且说关山岳暗中调查了一个多月,依然一无所获。这天实在烦闷,便与谢莲出来走走。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关山岳感慨道:“想我关山岳以往何等英姿勃发,自以为仰知天文,俯通地理,中晓人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论武功论计谋,从未输过任何人。如今却要整天躲躲藏藏,出行都要乔装打扮,却连害我之人是谁都不知道,万没想到我关山岳会落到如此田地。” 谢莲安慰道:“时间不负有心人,关大哥迟早能查个水落石出。” 关山岳叹了口气,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是谁想害我,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如今名长老和孙全已死,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谢莲挽了关山岳的胳膊,说道:“查不到就不查了,关大哥,我们走吧,找个僻静的地方骑马打猎,岂不快活自在?” 关山岳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谢莲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不信,天大地大,岂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关外。我们去瓦剌,朝鲜、安南,或者渡海到东瀛去。” 关山岳回头看了看谢莲,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懂的倒是不少。” “那是,”谢莲道:“我爹经常给我讲,除了中原,这个世界还大着呢。” 两人边走边聊,陡见前方不少人在围观着什么。 “关大哥,”谢莲叫道:“我们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关山岳道:“肯定是通缉我的告示。” 谢莲道:“是吗?那我倒要去看看朝廷悬赏多少!” 关山岳哭笑不得,由她去了。 不一会儿谢莲复又回来。 “有什么发现?”关山岳问道。 谢莲道:“不是悬赏告示。” “那是什么?”关山岳问道。 谢莲道:“好像是说要开什么武林大会。” 关山岳听了,倒是感了兴趣,凑上前去一看。只见告示上写道:《神龙遗书》在少林搁置已久,暴殄天物也!天下奇书,本该代代相传,今吾等一致决定。诚邀天下英雄,武林同仁于九月初九共赴嵩山论武,技压群雄者即为武林盟主,继承《神龙遗书》。 了改方丈,无极道长敬上 回到了客栈,谢莲见关山岳坐在一旁,似有心事,随即问道:“关大哥在想什么?” 关山岳道:“少林武当一向不参与江湖之事,此次召天下英雄嵩山论武,其中必有蹊跷。” 谢莲点点头,说道:“关大哥想怎样?” 关山岳看了看谢莲,说道:“待在这里查不出结果,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太好了,”谢莲道:“我们能走了,我早就闷死了。” 话分两头,且说楚流云,陈玄女两人一辆马车,向嵩山少林赶去。一路上,陈玄女驾撵,楚流云在车内一阵阵冷热交替,痛楚难当。头两天还能忍受,到得后来,愈演愈烈,难受之极。陈玄女见他痛苦日甚,日夜兼程,不敢耽搁。 到得第四日,楚流云痛楚难当之际脑海中突然想起“诛心决”中的要决:人之大限,天命也。欲增其寿,先愈六腑也。五内治,则气顺,气顺则血通,通则达百穴。体之二脉任督也,穴之径矣,二脉畅,则百穴通焉!弥其内乱,则妄灾消矣! 楚流云早已将“诛心决”背的滚瓜烂熟,危难之际脑中自然而然出现“诛心决”口诀。他试着以诛心决中的要领,将一阴一阳两股内力引至任督二脉,竟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痛楚登时消去。 原来楚流云任督二脉不通,两股内力在体内游荡,无所适从,自然让他痛楚难当。如今试着“诛心决”的要决将两股内力引至二脉,一阴一阳两股内力阴阳调和,拧成了一股,强大的内力登时打通任督二脉,在周身循环。两股内力有了路径,不在体内横冲直撞,自然痛楚立消。 几日来的痛苦,楚流云此时才真正将内力运用自如。楚流云喜不自胜,掀开门帘,冲陈玄女道:“玄妹,我好了,我好了” 陈玄女听他喊自己“玄妹”,当即勒马停下,她脸泛红晕,问道:“你,如何好的?” 楚流云道:“不瞒玄妹,我用的是师父授的‘诛心决’医好的。” 陈玄女脸一红,不再搭话。 楚流云挠了挠头,说道:“瞧我一时高兴,口不择言。是不是我叫你玄妹,你生气了。” “没有,”陈玄女道:“如今已到这般田地,随你怎么叫好了。” 楚流云大喜,说道:“好,以后玄妹就叫我流云好了。” 陈玄女点了点头,问道:“前面就是少林寺,我们还要不要去少林寺?” 楚流云道:“我们不远千里赶到少林,还是去拜访一下方丈吧。也好向方丈讨教一下心法。” 陈玄女提了剑,两人来到少林寺门前,只见数十名棍僧在门前持棍而立,如临大敌。楚流云与陈玄女对望一眼,径自走了过去。 只听领头那僧人问道:“施主请留步,来者何人?” 楚流云道:“在下楚流云,特地来拜访了改方丈。” 那僧人道:“本寺戒严,概不接客,施主请回吧。” 楚流云性格随和,吃了闭门羹没什么。陈玄女何时受过这等气?白光一闪,长剑出鞘,便要动手。 众僧见她亮剑,当即摆出棍阵。 楚流云拉着陈玄女左臂,说道:“玄妹住手,罢了,我们走吧。” 下山的路上,楚流云道:“求人不如求己,还好我有‘诛心决’护身。” 陈玄女突然停止脚步,楚流云不知何故,随陈玄女眼神望去。只见前方有一道人。那道人走的很快,初见时还只能分辨出一个人形,眨眼便能瞧出五官,由远及近只一瞬间功夫。那道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身青衣道袍,手执拂尘,不类凡人! 楚流云见那道人走近,微微一笑,侧身让出道来。那道人走了过去,却回头问道:“两位来少林意欲何为?” 楚流云道:“回道长的话,我们是为拜访方丈而来。” 那道长“哦”了一声,问道:“方丈可有接见二人?” 楚流云道:“少林寺戒严,概不见客。” 道长突然出手握住楚流云右腕,楚流云右腕吃痛,自然而然想起了“诛心决”要领:阴阳变幻,乾坤反转,彼之大道,为我所取…… 道长只觉自己的内力被反噬,倾泻而出,脸色陡变,当即运起内力相抗。楚流云只觉他内力醇厚,再无法用“诛心决”吸他内力,手腕吃痛,一脸痛楚,不禁“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陈玄女见状更不打话,出剑向那道人喉间击出。道长扭头闪过,左手拂尘一扫,长剑登时折为三段,拇指夹着拂尘又反手一掌击出。这一招如行云流水,毫无间隙。陈玄女仓促间与之对了一掌。道长身子一颤,陈玄女却是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 原本陈玄女武功不弱,不会在一合之内如此狼狈。只因山路狭窄,陈玄女用剑不利于发挥,楚流云又在他手上,出手自然有所顾忌。 此时,道长微微一笑,松开楚流云的手腕,说道:“不错,不错,二位武功不弱,是为《神龙遗书》来的吧。” 陈玄女又待出手,却被楚流云拦下:“玄妹住手,道长是前辈高人,刚刚前辈已经手下留情,不可无礼!” 道长又看了看二人,接着向楚流云道:“你如此年轻,功力却如此高深,匪夷所思,匪夷所思。”他一连说出两遍匪夷所思,一脸的不可思议。 楚流云拱手道:“前辈谬赞。” 道长盯着楚流云,说道:“你来此当真不是为了《神龙遗书》?” 楚流云摇摇头,说道:“不瞒前辈,只因我受了内伤,特来少林向方丈求解救之法。” 道长看他不似说谎,说道:“你们随贫道来吧。” 楚流云与陈玄女对视一眼,随道长返回少林寺。 领头那僧人见楚流云,陈玄女去而复返,又多了一位道人。喝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方丈概不接客。” 道长却不搭话,身形一晃,已至众僧之后。众僧呆立当场,已被逐一点了穴道。楚流云直看的目瞪口呆,道长并未回头,只是说道:“两位跟我来吧。” 楚流云,陈玄女跟随道长身后,进的寺内,又有几位棍僧迎面而来,却都近不得道长三尺之内,便被道长真气荡开。一僧人大喊:“快去禀告方丈,有人闯寺!” 一僧人跌跌撞撞的跑开报信去了。 楚流云暗自踌躇:此人莫非是少林的大敌?方丈慈悲为怀,德高望重,虽误伤师父性命,终究是无心之过。若是方丈不敌此人,我虽武功不济,也要助方丈一臂之力。 转念又想:佛家与道家向来不睦,此人是谁呢?江湖中最有名气的道家有武当山武当派,终南山全真教,龙虎山正一教。少林与武当渊源颇深,武当祖师张三丰出身少林,而全真教自全怪天以后便一蹶不振。那此人多半是龙虎山正一教的张天师了,听闻如今正一教主事的是张宇初的弟弟张宇清。 正思索间,只见一老僧迎面而来。那老僧慈眉善目,须发皆白,楚流云认得,正是了改方丈。 楚流云拱手道:“晚辈楚流云拜见方丈。” 了改方丈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向那道长说道:“阿弥陀佛,无极道长仙驾少林,有失远迎。” 楚流云大惊,他早听闻师父提及过无极道长的大名。无极道长俗姓张,名不凡。喜欢云游四方,江湖中也不乏流传无极道长行侠仗义的故事。只是其人性格孤僻,不喜喧闹,向来独来独往,总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很少有人能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的成名武功“太极”,张不凡发挥的淋漓尽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在道家学中悟出了“太极心法”。他的武功早在三十年前便已世所罕有,只是他淡泊名利,不喜争强好胜,是以二十年前的英雄大会,他都没有参与。否则,《神龙遗书》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呢! 张不凡道:“方丈不必客气,我带了一位武学奇才见你。” 张不凡嘴里说着,回头看了看楚流云。 了改方丈道:“真人说的是这位楚公子吧?” 楚流云连忙道:“早听闻无极道长大名,如雷贯耳,道长谬赞,方丈勿信。” 张不凡道:“方丈可能不信,此人虽年纪轻轻,内力之深却不在你我之下。只是他还不大会运用,假以时日,未可限量也!” 了改方丈“嗯”了一声,说道:“真人三十年不过问江湖之事,来少林定是有要事相商吧?” 张不凡道:“正是。” 方丈室内,只有了改方丈,张不凡,楚流云,陈玄女四人。一般而言,接见来宾,都是在大雄宝殿,方丈室是方丈起居与处理寺务的地方。只有张不凡这等至交好友,才会在方丈室接待。 了改方丈道:“老衲本想亲赴武当,没想到真人先我一步。” 张不凡忧心忡忡的样子,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想必,有人借你我名义召开英雄大会之事,方丈也已知晓了吧。” 说着,张不凡从怀中拿出一张告示递与了改方丈。 上面写道:《神龙遗书》在少林搁置已久,暴殄天物也!天下奇书,本该代代相传,今吾等一致决定。诚邀天下英雄,武林同仁于九月初九共赴嵩山论武,技压群雄者奉为武林盟主。继承《神龙遗书》 无极道长,了改方丈敬上 了改方丈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告示,老衲岂有不知之理?” 张不凡道:“半个月前有人去武当山送了一样物什,贫道本不在意,也未打开去瞧。只是这告示一出,贫道感觉甚是蹊跷。将那物什打开一瞧,正是《神龙遗书》。” 了改方丈吃了一惊,问道:“果真是《神龙遗书》?” 张不凡问道:“方丈可能辨出真假?” 了改方丈道:“《神龙遗书》本是明教至宝,虽在本寺二十余年,老衲却未曾瞧过。” 张不凡道:“方丈高风亮节,贫道很是佩服,今日前来,贫道正是要验证《神龙遗书》的真假。”说着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是无法分辨了。” 楚流云一听,倒是来了兴趣,说道:“人之大限,天命也。伤者欲增其寿,先愈六腑也。五内治,则气顺,气顺则血通,通则达百穴,弥其内乱,则外痛消矣!”。 “不错,”张不凡惊道:“这正是《神龙遗书》下卷‘诛心决’的要诀。是治愈内伤的法门。看来,这《神龙遗书》果真不假。你又如何得知?” 楚流云道:“说起《神龙遗书》,晚辈倒要向方丈请罪了,师父确实偷窥了《神龙遗书》。” 了改方丈,张不凡大吃一惊,不明所以。楚流云当即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听了,念了声佛号,说道:“令师因老衲而死,罪过,罪过。” 了改方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告示,老衲原本以为是有人散布谣言,危言耸听。看来此人盗走秘籍,就是要以此召天下英雄至嵩山论武。此人将武林中人视为珍宝的《神龙遗书》盗走,却又转手奉出,究竟意欲何为?” 张不凡道:“此人以你我的名义召开英雄大会,显然自己不便出面。只是不将《神龙遗书》看在眼里的人物,贫道也是想不出此人会是谁了。” 就在这时,一僧人慌忙而至,嘴里喊道:“方丈,不好了,方丈不好了!” 自告示一出,很多江湖人士都想来少林问个清楚。方丈不堪叨扰,只好戒严,概不见客! 了改方丈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僧人道:“关山岳拜寺!” 第二十九章:不虞之隙 众人一听,皆大惊失色。唯有楚流云心中欢喜,因为终于又能见到义兄。 了改方丈当即正色道:“速速通知达摩院首座,罗汉堂首座,戒律院首座到大雄宝殿。召集寺中所有武僧至大雄宝殿布阵,严阵以待!” 那僧人领命去了。 了改方丈向楚流云道:“关山岳武功之高,足以睥睨天下,此次拜寺不知是敌是友。此事与楚少侠无关,楚少侠请先下山吧。” 楚流云道:“方丈有所不知,关山岳是我的义兄,此番前来定无恶意。” 了改方丈与张不凡面面相觑,随即又道:“关山岳忤逆叛国,杀害护龙帮长老,他来拜寺,只怕是祸非福。”随即又向张不凡道:“张真人,我们一起去大雄宝殿会会他。” 楚流云向陈玄女道:“大哥拜寺,定有缘由,我们且过去看看。” 陈玄女点了点头,两人跟在了改方丈,张不凡二人身后。 只听了改方丈道:“不知此人前来是不是为了《神龙遗书》。” 张不凡道:“不瞒方丈,此书放在武当贫道岂能放心,此刻就在贫道身上。非我夸口,放眼当今武林,能从贫道手上夺走东西的,恐怕还未出世!” 了改方丈“嗯”了一声,说道:“今日恰巧真人也在,你我联手,当世绝无敌手,倒也不惧他,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 张不凡“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几人来到大雄宝殿,只见大雄宝殿数百名武僧持棍而立,所站方位各有不同,显然是极厉害的阵法。为首的三位老僧分别是达摩院首座了然,罗汉堂首座了空,戒律院首座了明。 几人相互行礼寒暄之际,一僧人急急慌慌跑来,正是悟心。 了改方丈问道:“悟心,情况如何?” 悟心道:“回方丈,我们拦他不住,他们闯进来了。” 了改方丈“哦”了一声,问道:“他们有几人闯寺?” 悟心道:“两人,一男一女。” 了改方丈与张不凡对视一眼,皆舒了口气,心想:少林所有弟子数以千众,料他武功再高,也不能凭一两人端掉整个少林。 就在这时,只见宝殿外六位棍僧不住后退,棍僧前面果然有一男一女大踏步走来。 那男子正当壮年,英姿勃发,威风凛凛,胸脯广阔定昆仑,一副肝胆震乾坤。来人正是昔日的太平王,护龙帮前任帮主关山岳。 他身旁的女子长袖翩翩,亭亭玉立,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自带仙气,正是大兴分舵主谢坚的女儿谢莲。 两人进得大雄宝殿,六位棍僧收起僧棍,加入棍阵。 关山岳一拱手,说道:“关山岳拜见方丈与诸位大师。” 了改方丈单手回佛礼,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关大侠有何指教?” 关山岳扫视众僧,见他们个个如临大敌,知道他们必是误会了自己的来意。又看向张不凡,当即说道:“这位道长想必是武当派张真人吧。” 张不凡道:“都说关大侠机智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关山岳抱拳行礼,说道:“得见张真人尊容,幸甚之至!” 张不凡抱拳回礼,左手在外,右手在内,两拇指伸直,这是道家之礼,两个拇指代表太极生两仪。 楚流云早已按耐不住,上前行礼道:“大哥,真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见到义弟,关山岳也是心头大喜:“好兄弟,许久不见,想煞愚兄了。” 一旁的陈玄女,谢莲却是看的一头雾水。楚流云当即向关山岳介绍道:“大哥,这是陈姑娘,如今是圣女教的教主了。” 了改方丈,张不凡等人大惊,圣女教行事诡异,手段毒辣,在外的名声可不甚好,江湖中人都称之为邪教。 关山岳一听,说道:“失敬失敬!” 陈玄女道:“久仰久仰!” 两人虽相互听过对方名字,却从未谋面,只是相互客套一下。 了明脾气急躁,当即问道:“关大侠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关山岳道:“关某遭人陷害,落个图谋造反的罪名,我暗中查了两个月,始终没有线索。方丈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特地来请方丈开悟!” 了明道:“连护龙帮都不信你,如何让少林信你?” 关山岳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大师岂能妄言是非?” 了明道:“护龙帮几位舵主两位长老都是你所杀,岂会冤枉你!” 关山岳道:“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何况只是耳闻?大师耳根不净,六根不全,恐怕修行还未到家啊!” 了明一听,勃然大怒,说道:“你残杀同门,勾结明教,不忠不义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乖乖束手就擒吧!” 语毕!了明快步欺近关山岳,一掌向其胸口打去。关山岳右掌击出,只听“砰”的一声,关山岳纹丝未动。了明却倒飞出数丈,只觉掌心剧痛,右臂通麻。 了空,了然见状,一左一右同时出掌。关山岳使出一招“双龙戏珠”,同时接下两掌,各自退了一步。 了空大喝一声:“布罗汉棍阵!” 登时,数百名武僧持棍将关山岳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关山岳眼疾手快,左手一挥,将楚流云,陈玄女“送”出棍阵。待要将谢莲“送”出棍阵,罗汉棍阵已成,已然来不及了。 了改方丈本要阻止,可眼下局势也只有先拿下关山岳再说了。 了空喝道:“罗汉棍阵第一式,佛光普照!” 只见众僧“万棍齐发”,从四面八方向关山岳袭来,正如佛光普照一般,众僧互相接力,僧棍源源不断击来!就像一缕缕阳光,普照开来。 关山岳无意与少林为敌,不敢下重手破阵,只得左躲右闪,嘴里说道:“关某来拜见方丈,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大打出手,是何道理?” 了空道:“关大侠束手就擒,我等便会住手!” 关山岳一边躲避袭来的僧棍,一边说道:“关某无罪,为何要束手就擒?” 了空道:“你要相信少林,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自然会帮你查出真相!” 关山岳道:“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但我不能靠你们!再不住手,就休怪关某无礼了。” 关山岳为了护谢莲周全,已然挨了数十棍,若非关山岳一身横练的筋骨和高深的内力,早已死在罗汉棍阵中了。 楚流云见义兄身陷阵中,很是心急。 他眼观罗汉棍阵,很快发现其中奥妙。所谓旁观者清,原来这罗汉棍阵虽人数众多,却全靠主位的了空,了然,了明三位高僧来发动和调配。只要打散了三位高僧,便能轻松破阵。心念及此,楚流云冲入阵中,直向指挥罗汉棍阵的三位高僧冲去。了明当即指挥乾、坤两个方位的僧棍打向楚流云。哪知楚流云不闪不避,欺身逼近了明。了明见他身中数棍,却丝毫无碍,大骇之下出掌击其要害。楚流云举掌相迎,两掌相接,了明只觉掌心一麻,内力倾泻而出。大骇之下,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岂料越是挣脱,越是挣脱不开,越是用力,内力流失的越快! 了空,了然发现端倪,当即齐向楚流云攻去。岂料刚接触到楚流云身体,便被吸住,收不了掌,内力源源不断的倾入楚流云体内。 了改方丈以为三位高僧要对楚流云下死手,当即说道:“三位师弟手下留情!不可伤人性命!” 张不凡与楚流云交过手,知道“诛心决”的厉害,看出三位高僧情形不对,当即说道:“不好,‘诛心决’”。 了改方丈一听,当即大悟:“快快救人!” 了改方丈一跃冲入阵中,将几人分开。可为时已晚,三位高僧和楚流云身子一软,都倒在了地上。三位高僧一百多年的功力被楚流云吸的所剩无几。他内功如何强大,一时也承受不住。 关山岳见楚流云倒在阵中,只道是为救自己而死,稍一分神,身后的谢莲也中数记重棍,倒地不起。关山岳大怒,再也无所顾忌,左一掌“白龙贯日”,右一掌“龙行天下”,“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众僧被打的七零八落,罗汉棍阵登时立破。 了改方丈大喝一声:“众弟子退下!”随即施展自己的“千手如来掌”击向关山岳。关山岳只觉了改方丈的掌势从四面八方袭来,知道这是他的成名绝技,不敢托大。当即使出“神龙十三式”第十一式“龙腾虎跃”,他左闪右避,腾转挪移,了改方丈的掌法精妙绝伦,却伤不得关山岳分毫。 关山岳天生一身横练的筋骨,无论何等深奥精妙的武功,都是一学即会,一点就通。这些年来,他的对手武功比他高,内力比他深厚的比比皆是。关山岳总是能遇强则强,力压对手一筹。这也得益于当年张宇初传授他的“太乙心法”。此心法集道家大成,遇强则强,无可限量。加上刚猛无比的“神龙十三式”可说是天作之合!无与伦比!自神功告成,未尝败绩! 了改方丈愈战愈惊,对方年纪比自己小一倍还要多,但内力却丝毫不输于自己! 张不凡在一旁却瞧的清楚,立即明白关山岳用的是道家极高深的内功。善于借力打力,与太极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看出了端倪,却想不出破解之法。他向来孤傲,一直自以为当世无敌,如今在旁观战却是对关山岳的武功既感且佩! 了改方丈与关山岳战了数百回合,关山岳攻守兼备,无懈可击。了改方丈深知在武功招式上占不得关山岳半分便宜,当即运足十成内力,“呼”的一掌击出,想以自己七十年的深厚功力挫败关山岳。关山岳更不打话,一招至刚至猛的“龙行天下”击出。了改方丈登时身子一震,倒行三五丈方才站稳。关山岳却只是身子晃了晃。这一合,高下立判! 关山岳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功夫搁下这么久,不退反进,日渐进展!最近更是日进千里。 他哪里知道,自得授“太乙心法”之后,他的武功便已不可限量!吃饭睡觉时依然不误内力生长。只是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太乙心法”博大精深,也不是人人都有奇效!当年张宇初凭借“太乙心法”笑傲江湖,其弟张宇清却是名不见经传!便是这个道理。 此刻,了改方丈落败,张不凡再不能袖手旁观,当即佛尘一挥,欺近关山岳身旁。关山岳知道武当派太极的厉害,当即见招拆招,不敢有丝毫大意。 武当派太极擅长以慢打快,以静制动,每出一招都攻敌不备,出其不意。关山岳越战越惊,不想他的武功招式如此精妙,可谓步步杀招,环环相扣。但关山岳不愧是关山岳,他初时应付的稍嫌狼狈,几十回合下来,已掌握太极奥秘,张不凡再也占不得半分便宜。论单打独斗,世间多么精妙的招式都伤不了关山岳分毫!和关山岳交手的武功越是高强,关山岳的武功进展越是神速! 关山岳撇眼瞧见谢莲颤颤巍巍的站起,当即无心恋战,双掌击出护了门户,向后一跃,跳出战圈。随后拱手道:“张真人的太极出神入化,在下佩服!” 张不凡一代武学宗师,见他退让,也不好再下杀手。当即收招说道:“‘神龙十三式’果然天下第一!” 关山岳罢斗之后,立刻去查看谢莲伤势,把其脉搏,并未有内伤之像,这才放心。 这时,楚流云及三位高僧都悠悠醒转。 陈玄女急忙询问。楚流云道:“玄妹放心,我无碍的。” 关山岳见楚流云无碍,也是心头一喜,不愿再做无谓之争,当下说道:“本想方丈是得道高僧,明察事理,不想却发生如此误会,也罢!关某告辞了!” 语毕!关山岳携谢莲转身离去。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楚流云也不便久留,当即告辞作别,跟关山岳去了。 三位高僧脸色苍白,手脚无力,立即知道自己已经内力全无。了明怒道:“方丈师兄不可让他走,请方丈师兄为我等报仇!” 了改方丈叹息一声,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师弟岂可妄言复仇!” 了明道:“我们三人一百多年的功力,就这么白白的废了?” 了改方丈道:“你动手在先,老衲未及时阻止,今日之事,非一人之过。” 了明又待讲话,却被了然,了空阻止。 此时,张不凡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后生可畏!这两人一个武功盖世,一个内力惊人,到了嵩山论武之时,《神龙遗书》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啊!” 了改方丈目送关山岳等人离去,摇头叹息不已…… 第三十章:水落石出 关山岳,楚流云,陈玄女,谢莲四人下得山来。 关山岳便一直心事重重,喃喃道:“看来我这身污名是洗不掉了。” “洗不掉就不洗,”陈玄女问道:“为什么要洗呢?” 关山岳一听,看了看陈玄女,却被她问的一时答不上话来。 陈玄女受陈百花影响,一向冷傲,从不主动与任何男子说话。 一来,关山岳的男子气概很难让女人讨厌。 二来,自己被判为邪教中人,饱受名门正派的排挤奚落,最是讨厌所谓的名门正派居高临下的批判,此刻正与关山岳同病相怜,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关山岳笑了笑,向楚流云问道:“贤弟来少林所为何事?” 楚流云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关山岳听了,说道:“短短两个月,贤弟几番奇遇,已身怀绝世内力,当真羡煞旁人!” “只是,”关山岳顿了顿了,接着说道:“今日为了我,贤弟得罪少林三位高僧,实是不该,都怪愚兄行事鲁莽。” 谢莲“哼”了一声,说道:“什么高僧,不问缘由便要拿人,他们是自讨苦吃,活该倒霉!” 她吃了几棍,此时后背与腰间还疼痛不已,心中不免愤恨。 楚流云道:“今日之误会,谁也不想。日后我再向方丈谢罪,方丈是得道高僧,想来也不会耿耿于怀。” 关山岳“嗯”了一声,说道:“贤弟如今一身内力无人能比,以后这种窃人功力的武功最好少用。否则一旦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谨记大哥教诲!”楚流云道。 几人乘马车来到了城中。开封府,作为“八朝古都”,迄今已有三千余年的历史,先后有夏、战国时期的魏,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和金相继在此定都。历朝历代都着力发展此地。 只见热闹的街道上,不时见到大队官兵来往穿梭。几人来到客栈,坐了下来,要了酒菜,楚流云向小二问道:“此地为何如此多的官兵?” 小二道:“还能为何,搜捕明教中人呗。” 楚流云一听,来了兴趣,说道:“为何?”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自圣上迁都以后,阉党设立东厂,陷害忠良,他们大权在握,先斩后奏。东厂明抓暗杀,手段毒辣之极,无论什么达官显贵,只要被他们抓到一丝把柄,动辄收监流放,甚至满门抄斩。文武百官人人自危,提及东厂都是谈虎色变,个个噤若寒蝉!今日明教中人又劫法场,所有官兵正极力搜捕明教中人。” 关山岳“哦”一声,说道:“明教向来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朝廷作对,如今为何敢劫法场?” “看不过去呗,”小二道:“如今奸人当道,欺上瞒下,戕害忠臣义士,明教已劫了几次法场了。听说今日连明教风雨雷电四大护教法王都亲自来了,诛杀了监斩官,杀的官兵是人仰马翻。” 就在这时,一人从背后拍了拍小二肩膀。小二吓的一激灵,向后一看,只见那人眉毛上挑,眼细如缝,脸色蜡黄,身材瘦削,着褐色长衫,大概五十多岁年纪。 那人笑了笑,说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小哥话太多了。” 小二“嗨”了一声,说道:“客官吓我一跳,我以为是官兵呢!” 说着,便忙活去了。 那人咳嗽一声,看了看关山岳等人,说道:“在下许三,喜交天下好汉,几位面相不凡,俱是人中龙凤,愿不愿交个朋友?” 谢莲道:“你连真名都不愿透漏,交什么朋友?” 那人看了看谢莲,哈哈一笑,又咳嗽几声,说道:“姑娘不但真性情,又冰雪聪明,在下佩服。” 那人向关山岳道:“关帮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关山岳吃了一惊,对方竟然知道自己身份!但他没有当众揭穿,应该没有恶意。关山岳心中思索,跟那人上了二楼客房。 那人左右张望,关了房门。又咳嗽了几声,好似患病在身。 关山岳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道:“在下许若飞。” 关山岳“哦”了一声,说道:“我听说过你,你是许统领的胞弟,是大内高手,轻功天下无双。” “不敢,”许若飞道:“如今我已和我哥一样,辞官回乡了。” 许若飞道:“原本我想此事永不再提及,万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巧遇关帮主,想必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关帮主义薄云天,侠肝义胆,我也不忍再隐瞒了!” “有话但说无妨。”关山岳道。 许若飞道:“实不相瞒,陷害关帮主的,正是在下。” 关山岳闻言大惊,随即又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许若飞扯开长衫,露出胸膛,只见胸口上有一个红彤彤的掌印,五指分明,掌印深陷。 关山岳不解,一脸茫然的看着许若飞。 许若飞道:“你和明教教主的叛逆契约中有你的掌纹,便是由此得来的!” 关山岳何等精明,略一沉思,当即想到:“是了,当晚在总舵受我一掌的人便是你!” 许若飞咳嗽两声,说道:“不错,如今我仍是胸口疼痛难当,还落下咳嗽的毛病。” 许若飞又咳嗽两声,说道:“我先将契约揣入怀中,受你一掌之后,掌纹自然留在了契约之上。” 关山岳道:“能指使你的,除了锦衣卫,就是新建的东厂了。” 许若飞道:“关帮主睿智过人,陷害关帮主的正是东厂提督古长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真相大白,关山岳却是一脸茫然。他一心报效朝廷,征战无数,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不曾想陷害自己的,竟是朝廷中人。心中酸苦,无以言表。 关山岳眼睛盯着许若飞,却不说话。许若飞道:“该说的都说了,在下贱命在此,随关帮主如何处置。” 关山岳“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出真相,不单单是良心发现吧。” 许若飞闭上双眼,突又睁开,同时长舒一口气,说道:“我哥说的对,只许将军打江山,不许将军享太平。自古以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比比皆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头上,悔不听我哥苦口良言,若是早早功成身退,也不至于被东厂追杀。最不该的是连累了关帮主。” 许若飞咳嗽一阵,接着说道:“我越想越是不该,又担心东厂心狠手辣,暗中毒手,便找我哥去救关帮主出来。” “怪不得许统领会得知此事,”关山岳叹了口气,说道:“就算你不参与,他也会想办法找其他人。朝廷向来不看好江湖中人拉帮结派,动护龙帮是迟早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动手。更没想到连和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会被他们收买。名长老身居四位长老之首,竟也被其蛊惑,不知他们给了什么好处!” 许若飞道:“东厂行事阴狠毒辣,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并不用以利诱之,损人不利己的事,向来都有人做。” 关山岳道:“损人不利己,说得好,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语毕!关山岳转身离去。 楚流云见关山岳回来之后心不在焉的神情,便问道:“大哥,那人是谁?” 关山岳道:“害我之人已查到了。” “是谁?”楚流云,谢莲同时脱口而出。 关山岳道:“东厂提督古长风。” “又是东厂,”谢莲道:“这东厂太可恨了!” 楚流云望着关山岳,说道:“大哥作何打算。” 关山岳眼神坚定,尽显杀气:“此人害我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夫人也间接因此而死,不报此仇,枉自为人!” 楚流云道:“小弟愿助大哥一臂之力!” 关山岳拍了拍楚流云肩膀,端起酒碗说道:“好兄弟,就凭你这句话,干了。” 两人对饮一碗之后,只听关山岳道:“让人相助,非大丈夫所为,贤弟只管去忙自己的事。论武功,放眼天下,大哥还未惧过谁!” 楚流云举起酒碗,说道:“那小弟提前助大哥大仇得报!” 几人用过饭后便互相作别,分道扬镳去了。 第三十一章:绝世剑法 少林寺,大雄宝殿,了改方丈,张不凡正坐在殿内商议事情,突然,悟心急匆匆赶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 了改方丈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悟心道:“三位首座圆寂了!” “什么?”了改方丈大惊:“快带我去!” 了改方丈,张不凡随悟心查看三位首座尸体,只见胸口间皆有一个掌印,掌印五指分明,深陷寸许!两人面面相觑! “可恶!”张不凡道:“我们放走了他,没想到他竟反过头来害了三位大师!” 了改方丈道:“你怀疑是关山岳下的毒手?” 张不凡道:“除了他,还有谁能有如此功力!”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道:“传令下去,为三位师弟做法超度,立刻召集所有武僧,严密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出少林!以防贼人逃脱!” 悟心领命去了,了改方丈喃喃道:“罪过!罪过!”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喊道:“东厂提督到!” 了改方丈,张不凡对视一眼,出外相迎。只见那人手执拂尘,方脸阔口,红光满面,正是东厂提督古长风,其身后跟随六位公人。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道:“不知公公驾到,有失远迎!” 古长风哼哼一笑,说道:“咱家不请自来,方丈不必客气!” 了改方丈将古长风请到殿内,三人坐定,互相认识,客套一番之后,只听古长风道:“咱家此次前来是为两件事情,一是反贼关山岳,还有就是几日后的英雄大会。” 了改方丈道:“不瞒公公,关山岳昨日已来过少林!” “哦!”古长风很是关切,当即问道:“可有将他拿下?” 了改方丈摇摇头,说道:“惭愧,老衲一时心慈,放走了他,不料他却反过头来,害死了空,了明,了然三位师弟!” “什么?”古长风吃了一惊,他看了看了改方丈,又看了看张不凡,说道:“两位当世高人在此,如何会让反贼逃脱?” 张不凡“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捉拿反贼是你们官府之事,公公如何质问起我们来了?” 古长风道:“真人言重了,咱家不是质问,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只是此賊害死了贵寺三位大师,断不可轻饶!”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口诵佛号,一脸惋惜! 古长风顿了顿,接着说道:“英雄大会即将来临,二位准备做何计较?” 了改方丈道:“有人偷了《神龙遗书》,却以老衲与张真人的名义召开英雄大会,真不知此人是何用意!” “竟有此事?”古长风问道。 了改方丈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古长风听后,说道:“如此说来,如今《神龙遗书》在张真人手里,二位打算如何处置?” 张不凡道:“有人大发英雄帖,召开英雄大会,技压群雄者得《神龙遗书》,此事天下尽知!到时,贫道自然会献出《神龙遗书》。” 古长风点点头,说道:“好,如此甚好,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选出武林盟主,主持大局,也好平息江湖纷争。” 了改方丈道:“二十年前就已选出武林盟主,可惜武林盟主却没能平息江湖纷争,反倒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如此看来,武林盟主,不选也罢!” 古长风摆摆手,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楚惊心背叛朝廷,自取灭亡。这次选出武林盟主,顺应人心,定能使江湖武林一片祥和。” 了改方丈道:“江湖中屹立百年不倒的门派数以百计。能存在如此之久的门派,必然有他的道理。如果强制并派,以致互相不服,反而会弄巧成拙。” 古长风道:“方丈误会了,咱家说的是联盟,不是并派。武林盟主不能干涉各大门派的帮务,但大是大非面前,必须听武林盟主调遣。” 张不凡笑了笑,说道:“此事恐怕很难,如果有人不服从调遣呢?” “那他就是武林公敌,”古长风道:“天下各派都能群起攻之!” 古长风看向张不凡,说道:“《神龙遗书》非同小可,咱家能否代为保管?” 张不凡道:“不劳公公费心,能从贫道手中抢走秘籍的,恐怕还未出世!” 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也是说给古长风听的。 古长风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好,咱家就先告辞了!” 了改方丈,张不凡将古长风送出殿外,了改方丈道:“他向真人讨要秘籍,证明偷走秘籍的不是此人!” 张不凡点头说道:“我也正想,偷盗秘籍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 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楚流云,陈玄女并肩而行。 楚流云问道:“今日初几?” 陈玄女道:“九月初一。” 楚流云略一沉思,说道:“距英雄大会还有九天。” “你想参加英雄大会?”陈玄女问道。 楚流云“嗯”了一声,说道:“江湖中人必定重视英雄大会,况且有人拿明教秘籍《神龙遗书》做赌注,澹台敬明一定会来。我们与其满世界去找他,倒不如以逸待劳,在这里等他。” “不错,”陈玄女淡淡说道。 两人当即决定留在古都,等待英雄大会之日到来。两人白天在古都里游玩,晚间,楚流云闲来无事就翻开花溅泪赠于的《绝世剑法》剑谱,认证研习修炼起来。他虽不是什么练武奇才,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将剑谱背的烂熟于胸,便一把火将剑谱烧了。初时,楚流云枉有一身内力,指间却发不出一丝剑气。后来,慢慢照着剑谱中运行内力的法门,竟已能将丈余开外的窗纸戳破! 楚流云窥得其中奥妙,心中不禁感叹花溅泪的神通!想起剑谱中的心法,很多地方竟然与《诛心决》不谋而合。想必高人之间心有灵犀,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吧!短短几日过去,楚流云指间发出的剑气日渐凌厉。他稍有成绩,喜不自胜,更是废寝忘食的练习起“绝世剑法“。 日起月落,九月初九英雄大会之期转眼即到。 楚流云,陈玄女出了客栈。楚流云在铁铺为陈玄女打造了一柄宝剑,两人两骑向嵩山赶去。一路上江湖人士络绎不绝,有结伴步行的,有骑马的,有驾马车的,有抬轿的,皆往嵩山方向赶去。 楚流云道:“这次英雄大会定然盛况空前,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来。” 陈玄女却未搭话,轻喝一声“驾”,马蹄得得,绝尘而去,楚流云策马扬鞭,紧追而去! 到得嵩山脚下,只见黑压压一片,目光所及,到处是人,众人皆向山上涌去。 楚流云,陈玄女下马,随着人群徒步上山。在半山腰却碰巧见到护龙帮财政司长老文承,通令司长老武德,其身后之人楚流云认得出是八大分舵主,赵安、钱够、刘七、余德海、张贤、王学思、丁申、曾火金。护龙帮来这么多首脑人物,看得出帮中对这次英雄大会十分重视! 楚流云上前打招呼:“晚辈楚流云拜见文长老,武长老,各位舵主!” 文承“嗯”了一声,径自上山去了。武德“嘿嘿”一笑,说道:“你也来争《神龙遗书》吗?” 楚流云道:“岂敢,我是来凑热闹的。” “我看你也是来凑热闹的。”武德倒提金刀,追文承去了。 文承小声道:“这小子和反贼关山岳走的很近,你和他套什么近乎?小心惹祸上身。” 他压低声音,却被功力深厚的楚流云听了去。楚流云摇摇头,只是苦笑。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楚流云,陈玄女等人终于登上嵩山之巅。只见山顶更是人山人海,人头簇动,一眼望不到尽头!半山腰的人群兀自还在向山顶涌去,粗略估计,今日参加英雄大会的人,至少有两万人! 此时已是深秋,落叶飘零,秋风肃杀!与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向里挤去。远远望去,只见了改方丈,无极道长已在高台之上,中间还有一人,竟是东厂提督古长风!台下数百名大汉持剑而立,尽是东厂百里挑一的好手! 楚流云道:“大哥去找他报仇,这恶贼竟然在此,大哥要是能来就好了!” 陈玄女道:“你大哥不来正好,来了非但报不了仇,说不定还会命丧嵩山。” 陈玄女见楚流云一脸疑惑,接着说道:“你看看四周。东厂的人,还有武当,少林,护龙帮的人数以千计。他们都将关大侠视为反贼,双拳难敌四手,一旦动起手来,任他武功再高,也斗不过这么多高手!” 楚流云道:“大哥遭人陷害,我去和他们说清楚。” 陈玄女冷笑一声,说道:“能三言两语说清楚的话,当初在护龙帮就说清楚了。连本帮中人都不相信他,谁会信你的话。” 楚流云一听,不再说话。他四周眺望,果然看到许多少林弟子,武当弟子混迹在人群中,这一片,那一群,何止千人?只得在心里祈祷大哥不要来嵩山枉送性命! 第三十二章:英雄大会 古长风精神抖擞,一脸得意,他向众英雄大声说道:“无极道长和了改方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无偿献出《神龙遗书》,今日技压群雄者不但能得《神龙遗书》,还将是新任武林盟主!” 群雄一听,尽皆哗然。 古长风身后有一高数丈的台柱,台柱旁有三五十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皆是少林,武当两派百里挑一的高手。 古长风指向台柱顶端的木箱,说道:“《神龙遗书》就在这里,各位英雄自认为武艺超群的,尽管上台来吧!” 群雄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过了半晌,却无一人上台。 陈玄女道:“这里高手众多,谁先上去,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谁也不会傻到第一个冲上去。” 楚流云点点头,说道:“玄妹说的对,后面的人打车轮战,第一个上去的人武功再高,也顶不住这么多高手轮番上阵!” 就在这时,一老者手执金刀跃上高台,那人身高体阔,正是护龙帮通令司长老武德。护龙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武德不愿旁人争了护龙帮风头,当即上台打头阵! 武德倒提刀柄,抱拳施礼,说道:“护龙帮通令司长老武德,向各位英雄问好了!哪位朋友上来赐教一二?” 就在这时,又一人跳上台去,只见那人手执长剑,一袭蓝色长衫,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那人向众人环揖,说道:“护龙帮大礼分舵高义,领教阁下高招。” 武德咳嗽一声,说道:“高舵主休要胡闹,你先下去,有事日后再说!” 高义道:“护龙帮阉人当道,奸佞弄权,忠义之辈岂肯同流合污?我大礼分舵今日便与你等划清界限!” 古长风一听,眼露杀机,勃然大怒,他向武德说道:“此人公然背叛,武长老还等什么?还不诛杀叛逆?” 武德道:“他是护龙帮的人,我下不去手。” “他现在已经不是了,”古长风道:“我以帮主的名义,命你清理门户,诛杀叛徒!” 武德道:“恕难从命!” 语毕!便要转身下台。 古长风怒道:“废物,留之何用?” 他掌中发力,一记火云掌正中武德后心。武德被打下台去,一击毙命。文承与众位舵主见状,皆是咬牙切齿,敢怒而不敢言!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预料,不成想英雄大会还未开始,护龙帮自己人倒先内讧起来了。 古长风一个起落,站到高台之中,盯着高义说道:“咱家亲自来清理门户!” 高义更不打话,挺剑直刺古长风要害。古长风侧身躲过,同时右掌一击,正中高义下怀。高义闷哼一声,摔下台去,已然魂飞天外。 数十名大礼分舵的弟子纷纷上台,要为舵主报仇,却被台后的火铳手开火击毙。 了改方丈与张不凡面面相觑,群雄更是心内惴惴,不敢上前。 古长风道:“哪位英雄自觉身怀绝技,就请上来赐教吧!” 张不凡小声说道:“此人心狠手辣,若是武林盟主落入他手,武林必遭浩劫!贫道要上去会会他!” 了改方丈道:“真人且慢动手,且静观其变!” 张不凡明白了改方丈深意,点了点头。 古长风得意洋洋,说道:“咱家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若无人应战,那咱家就是新任武林盟主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仍无人上台。 古长风道:“既然各位英雄都无异议,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且慢!” 就在这时,一人飞身而至,那人身材极高且瘦,眼窝深陷,太阳穴高高鼓起,大概四十多岁年纪。 古长风斜睨看向那人,问道:“阁下何方神圣?” 那人道:“在下风四海。” 古长风“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明教四大护法,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家不去找你们,你倒是送上门儿来了。” 风四海道:“少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风四海身影一晃,飞身连踢,只见他双腿幻化成影,直击古长风要害。古长风出掌向迎,掌脚相交,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一个如影随形,一个见招拆招。速度极快,如鬼似魅,众人看的目不暇接。 张不凡道:“此人腿法当真了得!” 了改方丈点点头说道:“属实少见。”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人接了一掌,风四海被震退数步,高下立判。 古长风道:“无影穿心腿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天却要丧命于此!” “狗贼休要夸口,接我一掌!” 古长风只听得身后掌风鼓动,转身出掌向迎,“咚”的一声,古长风向后一个踉跄,只觉掌心隐隐作痛,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功力深厚之人。 古长风“哼”了一声,说道:“好掌法,阁下就是霹雳掌雷寅吧!” 那人道:“不错!” “还有我!” 语音刚落,又有一人上台,那人身材矮小,却是长的极为粗壮,一双手掌大的异常,握紧了像磨碾,伸开了像簸箕,好一个精壮汉子! 那汉子看向古长风,说道:“雨晨钟来领教阁下高招!” 古长风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啊!明教四大护法,来了其三,想必澹台敬明也来了吧!” 雷寅道:“对付你,我等绰绰有余,岂用得着教主亲往!” 古长风气沉丹田,脸上赤色大盛,说道:“休要夸口,看掌!” 语毕!古长风呼呼呼连击三掌,疾如风快如电,三道凌厉的掌风分击三人。风四海侧身躲过,雨晨钟,雷寅仗着功力深厚,硬生生接下,却被击退数步! “且慢!” 古长风又要出掌,却被人出声打断。那人声如洪钟,听其声,便知其内力之高,绝非泛泛!众人看去,见来人身高体阔,满面红光,丹凤眼,卧蚕眉,一张国字脸尽显英气。颚下几绺胡须迎风招展,浑如关公再世!他一身黑袍加身,胸前用黄色丝线绣有日月二字,远远望去,尽显威严! 风四海,雨晨钟,雷寅三人齐声喊道:“属下参见教主!” 那人点点头,说道:“此人火云神掌已成,非你等能敌,你们且退下,让我来对付他!” “是!”三人听令,退下台去。 古长风冷冷道:“你就是澹台敬明?” “不错!特来领教阁下高招!”那人道。 了改方丈向张不凡道:“这两人棋逢对手,交起手来,孰胜孰败犹未可知啊。” 张不凡点点头,却不言语。 台下的陈玄女向楚流云道:“你找的人果然来了。” 楚流云内心激动无比,说道:“是啊,可是不知澹台前辈是不是此人的对手。” 陈玄女道:“万一不敌,我们再去助他一臂之力!” “只好如此了!”楚流云道。 澹台敬明说了声:“请了。” 语毕!他左手一抡,右掌一挥,一道霸道无比的掌风迎面直击古长风。只听轰然一声,古长风接下一掌,又欺身而上,“呼呼呼”连出数掌,掌掌击向澹台敬明要害! 澹台敬明知他“火云神掌”刚猛汹涌,接下三掌便觉体内沸腾,第四掌之后便不敢硬解,只以巧劲化解。 张不凡道:“神龙十三式是天下间至刚至猛的武功,他却不敢硬接火云神掌,此人的神龙十三式还没练到家呀。” 了改方丈道:“明教绝技自小明王韩林儿以后,就无人同时兼得神龙十三式和诛心决,凭着残缺不全的秘籍能达此境,已是非常难得了!” “不错!”张不凡道:“似关山岳般天生奇才,能以残缺秘籍化腐朽为神奇的,放眼古今,能有几人啊!只可惜此人心术不正,一身绝世武功却是为祸江湖!” 经过上次交手,张不凡打心底里佩服关山岳的武学造诣。 且说古长风与澹台敬明大战数百回合,仍不分伯仲。古长风掌法至刚至阳,澹台敬明却是刚柔并济,每次古长风稍占上风,澹台敬明总能在其出招的间隙找出他的破绽,与之持平!战得后来,两人皆暗自佩服对方武功。 台下的陈玄女道:“他们二人平分秋色,在武功招式上很难分出胜负。” 楚流云也看出了门道,说道:“不错,可是澹台前辈内力稍逊,只是以精妙招式化解他的攻势,只怕时间一长……” 楚流云话未说完,澹台敬明败绩已露,只见他招架不住古长风刚猛的掌法,连连后退,直到退至高台边缘,已然退无可退,只得双掌硬接,与之比拼内力。顷刻间,澹台敬明已觉呼吸不畅。古长风气沉丹田,加大内力,澹台敬明只觉双掌灼痛,体内气血翻腾。 楚流云眼看澹台敬明就要落败,一个飞身向前,单掌抵在澹台敬明后背“灵台穴”上,以浑厚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澹台敬明体内。霎时间澹台敬明真气鼓荡,古长风立时被震退数丈。 澹台敬明看向楚流云,说道:“多谢少侠相助!” 楚流云道:“前辈不必客气,且请下去休息,待我领教他的高招!” 澹台敬明是有身份的人,众目睽睽下受人相助,胜败一目了然,当即认赌服输,拍了拍楚流云肩膀,说道:“此人武功极高,你要小心。” 楚流云点了点头,待澹台敬明下台,楚流云又看向古长风。 古长风盯着楚流云,说道:“你很面熟,咱家在哪里见过你?” 楚流云连日来废寝忘食的练习“绝世剑法”,正找不到高人练手,此时更不打话。他右手一指,一道凌厉剑气直射古长风面门。 古长风一惊,不料他突然出手,急忙侧身躲过。楚流云占了先机,更不止歇,双手连指,一道道无形剑气,疾射而出。他内力惊人,非常人能及,几日修为,胜过旁人十年苦练! 古长风眼见剑气接连袭来,连连躲避,一时间竟无暇施展“火云神掌”,好不狼狈。 古长风何许人也?只消片刻便瞅准时机反守为攻。楚流云与之接了数掌,顿觉呼吸不畅。几招之后,古长风便知其底细,楚流云虽内功深厚,却是博而不精,杂而不纯,非常人苦练而来的内力能比。若非仗着一身震古烁今的功力加持,早便死于古长风掌下。 只一盏茶功夫,古长风瞅准楚流云破绽,一掌击中楚流云下怀。楚流云“蹭蹭蹭”连退七八步方才站稳。古长风一招得手,乘胜追击,又一掌向楚流云袭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一人凭空而现,接下古长风霸道无比的一掌。古长风被击退数步,只觉虎口剧痛,半臂通麻! 楚流云定睛看去,救下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结义大哥关山岳! 楚流云大喜,说道:“大哥,你来了。” 关山岳“嗯”了一声,说道:“贤弟且退下,待我与他做个了断!” “好,大哥小心。”楚流云道。 原来关山岳到处寻找古长风行踪,却总是晚到一步,今日嵩山英雄大会,作为护龙帮帮主,古长风定然会来参与英雄大会,果然被关山岳猜了正着。 关山岳看向古长风,说道:“关某向来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古长风哼哼一笑,说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朝廷建立护龙帮是为了牵制明教,如今护龙帮弟子达十万之众,比明教更甚,早晚是朝廷大患,为朝廷,为社计,都要除去护龙帮这个祸胎!” 关山岳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早便想到如此结果。朝廷若是感到护龙帮威胁,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瓦解帮众,何以用如此肮脏的手段,陷我于不义!” 古长风哈哈一笑,说道:“杀人诛心,让你们中间内讧,省了咱家力气!” 关山岳冷冷道:“你害我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语毕!关山岳正要动手,却见一人上得台来。那人身材高大,气势威严,关山岳,楚流云皆认识此人,来者正是全怪天。 全怪天得知嵩山英雄大会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嵩山,二十年前在此折戟沉沙,誓要一雪前耻。他知道了改方丈,张不凡等人都在山上。知道嵩山之巅高人甚多,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敢再出风头,一直躲在台下观战。 只听全怪天道:“公公已经力战几位高手,公平起见,我愿助公公一臂之力!” 关山岳三番五次击退全怪天大军,阻止全怪天建功立业,对之早已深恶痛绝!可全怪天知道,当今世上,单打独斗能胜过关山岳的绝无仅有!若要除去大敌,唯有与人联手,此刻正是除去关山岳的大好时机! 就在这时,了改方丈飞身而至,他双掌合什,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不想与关施主为敌,但你害死了空,了然,了明三位师弟,此仇不可不报,老衲今日要为民除害!” 关山岳一听,先是一懵,随后又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天下的罪业都归我一人吧!” 他声音豪迈中透着凄凉,已不想和任何人过多解释。 眼见了改方丈上台,张不凡也飘然而至,他单掌放在胸口,说道:“无量寿佛,贫道来助方丈一臂之力,拿下此賊!” 古长风哈哈一笑,说道:“今日我们不论江湖规矩,先合力拿下反贼关山岳,再选武林盟主!” 关山岳听了,豪迈之情顿起,他哈哈一笑,说道:“古长风,全怪天,了改方丈,张不凡,你们四个一起上吧!我关某何惧!” 第三十三章:高手对决 关山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环视周围,余光撇见台下少林与武当弟子遍布四周,上次少林一役,他便已知晓少林阵法的厉害,这些人站的方位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稍微变动,瞬间便成极厉害的阵法。朝廷的火铳手及东厂的高手更是将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台上有四位当世高人为敌,台下更是暗潮汹涌。 楚流云大急:“他们四个打一个,大哥有通天本领也打不过四位高手联手啊!” 一旁的澹台敬明道:“少侠先不要慌,关大侠仁义为先,我素来敬仰。关大侠有何不测,我与明教众位兄弟绝不会袖手旁观!” 关山岳生性豪迈,无论态势如何凶险,都不知一个“惧”字。说到武功,他总能遇强则强,反败为胜。可今日局势之凶险,却是生平未见。 关山岳知道四位高手武功皆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以一敌四绝无可能。他略一寻思:只有使出“雷霆一击”先逼退他们,再逐个击破! 关山岳思量间,已运足十成内力,只见他双掌交错齐出,一招“双龙戏珠”使出,两股强劲无比的掌风登时分袭古长风,全怪天二人。这招妙就妙在,虽是双掌齐出,威力却是丝毫不减。古长风,全怪天知道其中厉害,急忙后退数丈,缓解冲力之后才敢举掌相迎。即便如此,仍是感觉呼吸不顺! 关山岳分击二人之后,更不止歇,左手划圆,右掌击出,只见白光霎现,一招“白龙贯日”,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掌风如滔天巨浪般拍向了改方丈。了改方丈大惊,不料一别数十日,他的武功竟又突飞猛进!了改方丈没有硬接,使出了铁板桥的功夫,后背离地只有数寸,躲过一击。他虽是防守,却是守中有攻,同时不退反进,一脚向关山岳下盘踢去。关山岳出脚相迎,两脚相接,“砰”的一声,关山岳借势腾空而起,同时借助身在半空之势,头下脚上,一掌向张不凡头顶拍落。正是神龙十三式中的一招“雷霆一击”! 张不凡只听头顶如掌风呼啸,如闷雷滚动,心中大骇,岂敢硬接?急忙斜刺里飘出数丈,避其锋芒! 一时间,关山岳三招之内,击退古长风,全怪天,脚踢了改方丈,掌劈张不凡,好不威风! 此时,五人站在台上,立而不动! 张不凡与了改方丈对视一眼,只听张不凡道:“今日我们以四敌一,极不光彩,但为除武林大患,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了!” 古长风与全怪天更是各怀鬼胎。他们一个要除朝廷内患,一个却是报仇心切,都想除之而后快!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道:“老衲要出手了!” 了改方丈双掌幻化成影,直如千手如来般击向关山岳。 众人皆叹:“方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关山岳千征百战,遇见高手无数!什么精妙的招式没有见过?更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却是身怀绝技。他们的招式攻守兼备,刚柔并济,滴水不漏,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让你分不清真假,无从下手!如果你跟着他的招式走,绝无取胜之机。关山岳的“神龙十三式”至刚至阳,至纯至猛,他却不管你是虚是实,无论你虚实,他都会实打实的打出一招“白龙贯日”,实实在在的给出一记重击,以洪荒之力扫清一切障碍! 如今见了改方丈欺近,仍是一招“白龙贯日”回击。刚刚逼退四位高手,是关山岳使出十成功力,攻其不备才有如此效果。如今了改方丈使出“千手如来掌”,又岂能轻易被击退?待两人交了数十掌,张不凡也迎面而上。两大高手齐上,关山岳突感压力倍增!数十回合过去,已觉喘不过气来。 古长风与全怪天使了个眼色,也一齐上阵。 全怪天心想:杀了关山岳以后,杂毛老道和秃驴便是我逐鹿中原之大敌,待会儿我便瞅准时机除去二人! 四位高手皆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关山岳掌引龙头,腾转挪移,立时没了还手余地,只剩招架之功! 眼见关山岳败像已露,楚流云再也站不住,飞身落至全怪天身前,说道:“你们四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全怪天道:“好,既然你送上门儿来,我就送你归西吧!” 语毕!他“呼”的一掌击出,楚流云只觉掌风凛冽,寒气逼人,忙举掌相隔。“砰”的一声,楚流云只觉掌心剧痛,右臂全麻!再看向全怪天,竟被自己逼退数步。楚流云大感意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是感觉自己每次与高人交手,武功便会突飞猛进。此刻又遇高手,更是激发了体内“诛心决”的潜力! 全怪天喝道:“好小子,有你的!” 语毕!全怪天不再与之硬拼,伸手去抓楚流云右肩。楚流云沉肩躲过,右手一指,一道剑气向全怪天射去。全怪天刚刚在台下观战,他能射出剑气,倒不觉意外,他早有防备,身子左倾,避开剑气的同时,右腿横扫,攻其下三路。楚流云跃身躲过,同时身子一侧,又以剑气,直指全怪天面门。全怪天侧头躲开,欺身而上。他知道楚流云的武功擅长远攻,不益近战,当即以贴身打法,让其使不出剑气!一时间,两人竟打的有来有回! 澹台敬明见关山岳越打越是吃力,当即上台一掌逼开古长风。古长风站稳脚步,说道:“还说你们没有勾结,这下不打自招了吧!今日咱家就将你们这些反贼一网打尽!” 澹台敬明道:“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吧!” 语毕!两人便交战在一起。 台下的陈玄女已然按耐不住,向风四海等人道:“他们不讲武德,我们也一起上!” 语毕!陈玄女拔剑出鞘,飞身直击了改方丈! 风四海道:“我们合力缠住秃驴,先让关大侠打败老杂毛!” 风四海,雨晨钟,雷寅心领神会,一起上台攻向了改方丈。 现在张不凡与关山岳单打独斗,处于下风的关山岳立时局势斗转! 古长风喝道:“还不上台捉拿反贼关山岳,杀关山岳者赏金万两!” 登时,东厂的高手,火铳手皆奔上台去。少林弟子与武当弟子也向几人涌去,相助各自掌门。 澹台敬明大喝:“明教众位兄弟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就在这时,闻听四周杀声震天,足有上千之众冲杀过来。 文承与各位舵主呆立当场,不知该去助谁。 各位英雄好汉更是目瞪口呆,不成想,好好的一场英雄大会,武林盟主还未选出,竟演变成一场大厮杀,形成大乱斗! 一时间,嵩山之上刀光剑影,掌劲拳风穿梭,误伤英雄无数。如此乱斗,火铳手不利发挥长处,一来容易误伤,二来上药太慢,手中火铳立时成为废铁,顷刻间被明教高手屠杀殆尽。 众位英雄唯恐祸及自己,不少人已纷纷下山,躲避战祸去了。 澹台敬明趁乱飞上高柱,取了神龙遗书,辨认真假之后揣入怀中。他居高临下,瞭望战况,见敌人数倍于己。当即大喝:“当今朝廷阉人当道,奸佞弄权,容不得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护龙帮尚且遭难,何况尔等?大家齐上,杀了阉宦古长风!” 当下局势,身在嵩山之上必须站对立场,否则必有杀身之祸。各大门派一听,有的加入战局,有的却不愿惹祸上身,下山逃命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远方杀声顿起,杀声由远及近,转眼即至,来人黑压压一片,足有数千之众。只见领头那人手提银枪,正是昌平分舵林通。 林通大声喝道:“关帮主莫慌,我等来也!宛平分舵、良乡分舵、顺义分舵、密云分舵、怀柔分舵、平谷分舵、房山分舵、前来助阵!” 不消片刻,又有数千人杀到,一人高声大喊:“大忠分舵、大礼分舵、大仁分舵、大廉分舵、大孝分舵前来相助关帮主!” 登时!嵩山之巅,喊杀声此起彼落,声震九霄! 文承,赵安,刘七等人早已受够古长风压迫,如今护龙帮弟子一边倒相助关山岳,索性一起反水,杀向东厂之人。 此时,嵩山之上,护龙帮弟子少说也有五千之众,数十位舵主分头杀向官兵及少林,武当弟子。古长风等人局势急转直下! 就在这时,张不凡一招不慎,被关山岳一掌击中胸口,张不凡登时气血翻腾,口吐鲜血,败下阵来。 古长风也在众位高手的围攻之下且战且退! 全怪天见大势已去,当即收招后撤,双掌放于胸前,护住门户,只听他道:“关帮主义薄云天,得众人相助,可喜可贺,在下告辞了。” 语毕!竟丝毫不顾一代武学宗师的形象,下山逃命去了。 如今,唯有古长风与了改方丈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之下苦苦支撑。 关山岳与古长风的深仇大恨,不死不灭,他当即运功向古长风攻去。本就落于下风的古长风,不过数十回合便败下阵来。他胸口,小腹各中一掌,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再无招架之力。 关山岳近得身来,震断其筋脉,说道:“今日我废你武功,你再也不能为非作歹。若是你不思悔改,回朝之后,仍然残害忠良,我定取你狗命!” 关山岳转眼望去,见了改方丈已然气喘吁吁,眼看澹台敬明就要击中了改方丈要害,却被关山岳飞身而至,出手制止。众人大惊,不知关山岳为何会相助大敌。 只听关山岳向了改方丈道:“方丈是得道高僧,山岳不想与方丈为敌,至于贵寺三位大师受害,凶手另有其人,还请方丈回寺之后查明真相!”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双手合十,不在打话。 胜局已定,关山岳飞身落在高台之上,大声喝道:“众位兄弟且住手!东厂提督古长风已被我废了武功!少林武当乃是名门正派,我们不要再作无谓厮杀!” 他内力浑厚,声如洪钟,嵩山之上虽是杀声冲天,他的声音却盖住了喊杀声!众人闻言,陆续停手。少林武当弟子见胜负已定,也不敢再作挣扎,纷纷停手罢斗。 只听关山岳又道:“今日死伤众多兄弟,实在不该,大家都下山去吧!” 张不凡叹息一声,带领众弟子下山去了。 了改方丈道:“张真人且慢!” 张不凡头也不回的说道:“手下败将,无颜在此丢人现眼,贫道告辞了。” 古长风由东厂的人抬了下去,了改方丈看了看众人,口诵佛号,也带领少林弟子下山去了。 澹台敬明上前说道:“久仰关大侠大名,今日能与关大侠联手大战天下英豪,实是三生有幸!” 关山岳道:“教主言重了,教主不畏强权,舍命相救,山岳铭感五内!” 澹台敬明道:“关大侠若是不弃,请委身明教,我愿将教主之位让出,请关大侠主持大局!” 关山岳一摆手,说道:“今日你我联手,反贼的罪名已然坐实,我不想再理江湖恩怨,只想退出江湖,再也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 澹台敬明道:“我又何尝想杀人?可是你不杀他们,他们却要杀你!要想不被杀,只有打出个太平世道来。关大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挥毫定乾坤,以关大侠威望,定然能振臂一呼,四海响应。我们不如合兵一处,打到京师,夺了朱家皇位!” 关山岳道:“一将成名万骨枯,我若是愿杀人,就不受这不白之冤了!” 关山岳扫视四周,见到许多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马乾坤、张善长、林通、赵可信、云中雁、萧英、郑先义、李良、赵安、钱够、刘七、余德海、张贤、王学思、丁申、曾火金。这些都是武功高强,精明能干的舵主。 一旁的文承一脸愧色,突然拜倒在地:“属下有眼无珠,不知帮主受人陷害,请帮主降罪!” 关山岳上前扶起文承,说道:“’文长老不必如此,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怪只怪奸人当道,朝廷薄幸寡义!” 文承道:“如今已经真相大白,请关帮主做回护龙帮帮主。” 关山岳道:“来时的路上我已想好,报仇之后便退出江湖。帮主人选,文长老另易他人吧。” 文承道:“帮主还不肯原谅我等吗?” 文承向众位舵主使了眼色,众位舵主齐声喊道:“请关帮主继帮主位!” 关山岳道:“众位兄弟,此地不宜久留!走露了风声,朝廷定然派大军征讨,我们先下山去吧!” 接着,关山岳向文承道:“文长老,传令下去,兄弟们立刻下山,化整为零,不许轻举妄动。留下两个分舵弟兄打扫战场,将本帮兄弟好生安葬!” “是!”文承得令,喜极而去。心想他既然发号施令,等同于答应做回帮主! 第三十四章:真相大白 楚流云,澹台敬明,文承等人率众多护龙帮及明教弟子下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果真依关山岳之计,众人分批下山,化整为零,分散于嵩山脚下。 嵩山脚下只剩楚流云,陈玄女、澹台敬明、风四海、雨晨钟、雷寅几人,护龙帮的人也只剩文承及林通、马乾坤、赵安、萧英等几位舵主。 楚流云四处张望,却不见关山岳人影。陈玄女道:“你不用瞅了,关大侠在半山腰就和谢莲姑娘一起走了。” 原来,关山岳担心谢莲安危,并未让其上山。只是让其在山下等候。只是等的久了,谢莲担心关山岳有何不测,便准备上山,却在半山腰与下山的关山岳等人碰个正着。关山岳大仇得报,不愿再生是非,两人一合计,从另一小道下山去了。 “什么?”此刻听陈玄女说看见关山岳独自走了,楚流云惊道:“大哥怎会不辞而别?” 陈玄女道:“若非如此,护龙帮的人会放走关大侠吗?” “不好,”文承听了陈玄女之言也恍然大悟:“关帮主想要偷跑,我们快去找寻关帮主!” 文承与诸位舵主与澹台敬明等人道别之后,便分头找寻关山岳去了。 澹台敬明看向楚流云,说道:“少侠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却是世所罕有!能与少侠结识,荣幸之至。” 楚流云道:“其实,晚辈已苦寻前辈数月了!” 澹台敬明一皱眉,满脸疑云,问道:“少侠认识我?” 楚流云道:“实不相瞒,我是明教前教主楚惊心的独子,奉家师赵天佑之命,找寻澹台前辈。” “赵天佑?”澹台敬明听他一讲,又是吃惊,又是疑惑。 楚流云“哦”了一声,说道:“家师本是明教四大长老之首杨天日,江湖人称‘青天白日’,只为躲避明教祸乱,化名赵天佑,潜伏护龙帮近二十年。” 说着,楚流云摘下玉佩,递于澹台敬明。澹台敬明恍然大悟,仔细端详玉佩确认真假无疑后,当即拜倒在地:“澹台敬明拜见少主!” 楚流云急忙将之扶起。澹台敬明激动无比,说道:“遥想当年教主遇害,我等却来不及救驾,此事我等一直耿耿于怀,悔恨至极,每每想起都惭愧无地。后来听说少主逃脱,便一直打听少主下落,可惜始终没有少主音讯,只道少主早已……” 说到激动之处,堂堂七尺男儿竟哽咽起来。 楚流云道:“前辈不必伤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澹台敬明擦干泪水,说道:“如今大义既明,既然少主回到教中,那少主便是明教之主。” 楚流云一听大惊,忙道:“不可,我无德无才,又无尺寸之功,如何做得教主?” 澹台敬明道:“楚教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栽培之德。对我更是推心置腹,毫不吝啬,我这一身明教不传绝技也是教主所授。如今少主归位,我又岂能再霸占教主之位。” 澹台敬明从怀中掏出《神龙遗书》,递于楚流云,并说道:“这是明教至宝《神龙遗书》,多少人为了他家破人亡,是我刚刚在混乱之际拿到手的,请教主好生保管!” 楚流云只取上卷“神龙十三式”,将下卷“诛心决”还给澹台敬明,并说道:“此书不能落入奸人之手,上卷放我这里,下卷由前辈保管。” 澹台敬明道:“多谢教主信任!不过尊卑有别,以后教主不要再喊我前辈,直呼我名就是。” 澹台敬明向身后三人说道:“还不快拜见教主?” 风四海、雨晨钟、雷寅听令,一起跪拜,参见教主。 楚流云道:“三位快快请起,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此地吧。” “遵命!”众人回道。 来时的马车早在混乱之际被人所用了,几人只好徒步而行。她们边走边聊,楚流云将自己的机遇说了一遍,说到杨天日偷盗《神龙遗书》之时,澹台敬明神情一凛,说道:“放在少林的《神龙遗书》是属下偷的。” 楚流云一惊,说道:“原来如此!可是为何将军又将《神龙遗书》送给武当?” 澹台敬明道:“楚教主一死,江湖中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武林盟主。我偷了《神龙遗书》,假借方丈与张真人之名,召开英雄大会。原本想以此夺回武林盟主之位,号令群雄,为我所用!”。 说着他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原本想着,张真人与方丈是方外之人,不会与我争武林盟主之位。原本计划,武林盟主非我莫属!只是今日古长风与全怪天的插手,是我始料未及的。更没想到会与官府中人以及少林、武当闹到如此田地!” “原来如此!”楚流云喃喃说道。 澹台敬明道:“想不到教主与关大侠竟是结义兄弟,此人武功了得,人脉极广,教主若能得此人相助,必能声威大震,所向披靡!” 楚流云道:“大哥义薄云天,志在千里,岂能屈居人下?” 澹台敬明叹了口气,说道:“即便不能为我所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与之为敌呀!” 楚流云满脸疑惑,说道:“他是我大哥,岂会与我为敌?” 澹台敬明笑了笑,说道:“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楚流云似懂非懂,不再搭话。 楚流云,陈玄女走在前方。澹台敬明与三位护法逐渐落后。只听雷寅小声向澹台敬明道:“教主涉世未深,不知江湖险恶,只怕会打乱明教大计!” 澹台敬明道:“大方略不可变动,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讲一步了。” 走在前面的楚流云,陈玄女亦是各怀心事。只听陈玄女道:“你真要做明教教主?” 楚流云道:“家师只说让找到澹台敬明,光大明教,可我胸无点墨,无大才大量,如何光大明教?过些时日,我们随便找个借口一走了之,我们去东海找花前辈观海赏花,饮酒对诗,岂不逍遥快活?” 陈玄女低着头,不再言语。 话分两头,且说古长风回到宫中,即受人传唤。他随侍从辗转来到内廷。古长风推门而入,屋内之人身长七尺,腰大十围,四岳峻而鼻小。眉目分明,耳山过面.齿如编贝。偌大的房间独坐他一人。此人不是旁人,乃是大名鼎鼎的郑和。他少年时便跟从朱棣,是朱棣心腹,“靖难之役”时初露锋芒,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朱棣得位之后更是委郑和以重任,五次出海下西洋! 一下西洋,从苏州刘家河泛海到福建,再由福建五虎门杨帆,先到占城,期间讨平安南,拜访爪哇。击溃海盗,剿灭贼党五千多人,烧贼船十艘,获贼船五艘,生擒賊首陈祖义。又先后去了苏门答腊、满刺加、锡兰、古里等国。 二下西洋,访问了占城、爪哇、暹罗、满剌加、南巫里、加异勒、锡兰、柯枝、古里等国。 三下西洋,从太仓刘家港启航,姚广孝、费信、马欢等人会同前往,到达越南、马来西亚、印度等地,回大明途中访锡兰山。 四下西洋,绕过阿拉伯半岛,首次航行东非麻林迪。 五下西洋,到达占城、爪哇,最远到达东非木骨都束、卜喇哇、麻林等国。 郑和虽为太监,却立不世之勋!五次出海下西洋,彰显大明天威,震慑四海,使万国臣服。着眼古今,堪称宦官第一人! 只听郑和问道:“长风,你可知罪?”他虽是阉人,却是声如洪钟,听其音,使人不寒而栗! 古长风心中惴惴,跪倒在地,只是说道:“属下愚钝,请大人开示。” 郑和道:“我五下西洋,期间圣上屡遭刺客,便建议圣上设立东厂。提拔你为东厂提督,旨在维护圣上安危。如今我六下西洋之期已近,朝廷迁都大业仍在进行。时值多事之秋,你却煽动内乱,专与江湖人士过不去,以致东厂未建,便已损失惨重!你叫我如何安心下海,出使远洋?” 古长风脸上冷汗淅淅而下,说道:“护龙帮人多势众,早晚是朝廷大患……” “住口!”郑和打断他的话,说道:“护龙帮忠心耿耿,你却妒贤嫉能,陷害帮主关山岳,以致其走投无路,与官府为敌,嵩山之上发生何事你当我不知?你这逼良为寇的本事倒是不小!” 古长风颤声道:“大人洞察秋毫,属下之举皆在大人耳目视听之内。” “你知道就好,”郑和道:“你先起来吧。案子上放的是我请的圣旨,关山岳的欲加之罪,护龙帮,明教及江湖中人对抗官府之事,一概赦免!你拿了圣旨通知下去。” 古长风颤颤巍巍的走将过去,双手接过圣旨。 郑和道:“办完这件事,你去趟少林。将你自己如何害死少林三位大师,如何嫁祸给关山岳,与方丈说个清楚。” 古长风愈加吃惊,眼前之人竟如天人一般,无所不知。 郑和道:“你已武功尽废,我就不罚你了,办完这两件事儿,自己回宫向圣上请罪吧!” 古长风脸色煞白,他本想狡辩,但眼前之人如神佛一般,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如在场亲睹,辩无可辩。古长风一心为朝廷除去大患,得此下场,亦是满腹委屈。只是他立功心切,不择手段,做事又太过心急,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古长风果然依郑和之言,将圣旨传于各部散发下去,还了关山岳清白之后便去少林请罪。了改方丈得知真相之后,亦是忏悔不已,悔恨自己不该在嵩山与关山岳为敌! 郑和行事雷厉风行,英明果断,只请了一道圣旨,便将天下英豪与官府间的隔阂打消,将一场祸乱消失于无形!避免有心之人伺机而动!当真非常人能及,怪不得会一直受当今圣上重用! 第三十五章:往事易冷 嵩山之古,世界之最。自盘古开天地,混沌初开便已形成。嵩山乃五岳之首,有八大奇景,嵩门待月,轘辕早行、颍水春耕、箕阴避暑、石淙会饮、玉溪垂钓、少室晴雪、卢崖瀑布。这八大奇景,古今流传,世人皆知!但很多人不知,在嵩山之巅,夕阳落山,也堪称绝境。 嵩山之巅,一轮硕大的红日斜挂天际,余晖将天地万物都映成红彤彤的一片,浑如仙境!一男一女,坐在悬崖峭壁之上,女子依偎在男子肩头。看到眼前的红日祥云,女子玉手一指,喜道:“关大哥快看,落日开始了。” 男子一脸英气,女子容颜娇艳,正是关山岳与谢莲二人。谢莲连日来缠着关山岳去山顶看日出,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心境不同,看到的风景亦不相同。谢莲心无杂念,眼中看到的是天边美景,但见祥云变幻,夕阳斜照,美不胜收。 而关山岳看到的却是满山的落叶飘零,残阳西沉。看到天边的残云聚了又散,又想起夫人与郭进,往事种种历历在目,不禁悲从心起,感慨万千。 关山岳出身武林世家,武功盖世,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却屡遭变故。最亲近的夫人与结义兄弟出卖自己,一直效忠朝廷,却遭朝廷陷害,以致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自己。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不禁感慨人生无常! 谢莲见关山岳心事重重,当即问道:“关大哥在想什么呢?” 关山岳听她发问,说道:“你看天边的云,聚散不定,正如人生一样,夕阳虽好,总会西沉。往事如斯,却早已物是人非。” 谢莲头一歪,说道:“往事易冷,人生在世,能有几件事是从心所欲的?夕阳西沉,明天照常升起。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老摆在心里做什么呢?” 关山岳看了看谢莲,会心一笑,说道:“你很会说话。” 谢莲道:“我爹常说,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只要我们凡事做到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关山岳“嗯”了一声,说道:“你爹说的很对。” 关山岳原本心事重重,经她一番说教,登时疑云顿开,豁然开朗。正说话间,夕阳已悄然落山。 关山岳看着斜阳落山,说道:“我们不辞而别,也不知楚兄弟这会儿如何了!” 谢莲道:“关大哥何必多虑,做人要潇洒一点,有缘我们自会相会。” 关山岳将谢莲拥入怀中,说道:“从今以后,我不能没有你了。” 谢莲一脸娇羞的样子,更是美颜不可方物。 杭州郊外,明教总坛。澹台敬明令四大护法,各位坛主张灯结彩,为楚流云举行掌教仪式。澹台敬明,楚流云站在台上,台下数十人垂手而立,澹台敬明指向腰悬长剑之人说道:“四大护法,教主已见其三,这是老四闪电。原名郭闪,其闪电剑法精妙绝伦,快如闪电,所以大家都称他闪电,“风雨雷电”四大护法的名号,也由此得来。” 郭闪抱拳道:“属下参见教主。” 楚流云点头微笑。 只听澹台敬明道:“明教有四大护法,五位旗主,三十六分坛。每位护法手下有教徒逾千。五旗分金木水火土,每旗三千弟子。每个分坛人数不定,一千至三千不等。明教一直在招兵买马,如今已有十万之众。” 楚流云目瞪口呆,不想明教竟如此势众。 引荐了郭闪之后,澹台敬明接着往下介绍,紧挨着郭闪的是一五十多岁的汉子,他一袭黄袍加身,方脸阔口,一身正气,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 只听澹台敬明道:“这是金龙旗旗主轩辕圣,其轩辕剑法独树一帜,鲜逢敌手!曾力战锦衣卫十大高手,大挫锦衣卫嚣张气焰!” 轩辕圣旁边之人剑眉星目,鼻梁上挑,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 澹台敬明接着说道:“这是木龙旗旗主钟离休,这些年为明教招兵买马,兼并各大门派,立过不少汗马功劳。” 紧挨着钟离休的是一女子,一袭白衣,虽已到不惑年纪,却是风韵犹存。 澹台敬明单掌一指,说道:“这是水龙旗旗主百里飘香,二十多年前便随楚教主四处奔波,征战南北,将不可一世的群英派、正义帮收入囊中!当年因为和教主关系密切,教主夫人可没少吃醋。” “去你的吧!也不看什么场合?净瞎说!”百里飘香嗔怒道。 众人一听,皆哈哈大笑起来。 澹台敬明笑了笑,说道:“失言,失言!” 百里飘香“哼”了一声,不再打话。 接着是一身穿红袍之人,毛发如火,红眉赤须,打眼望去,一脸凶相。 澹台敬明道:“这是火龙旗旗主第五泉,此人足智多谋,明教多次行动都是由他出谋划策。这次嵩山之战,也是他在背后运筹帷幄。” 每当澹台敬明介绍完之后,楚流云都拱手施礼。 第五泉旁边之人,身穿土褐色长袍,看起来年纪较轻,应该三十多岁的样子。 澹台敬明道:“这是土龙旗旗主厉向前,旗下情报得力,数次化解明教危机,使总坛转危为安,功不可没。” 接着,澹台敬明又介绍了新日分坛坛主王显通、明月分坛坛主赵旭、怜星分坛坛主高进中、祥云分坛坛主李全开、光明分坛坛主程铁一。 其余坛主,澹台敬明不再一一介绍。只听澹台敬明道:“少主回来乃明教之大幸,象征我教继往开来,旗开得胜,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今日我将教主之位完璧归赵。四大护法,五位旗主及各位坛主共鉴,日后我们要同舟共济,效忠楚教主,光大明教!” 众人齐声高喊:“效忠教主,光大明教!效忠教主,光大明教!” 其声如钟,回荡不已,久久不息。 澹台敬明道:“传令下去,今日明教大喜,准破戒一天,好酒好肉尽管端上来,我们一起庆贺!” 澹台敬明语毕!众人高声呐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明教教规森严,教条甚多,不准饮酒。很多爱饮之人压抑已久,如今能开怀畅饮,自然喜不自胜! 一时间,总坛内铺桌添椅,一坛坛美酒提了上来。众人只听楚流云一声令下,便畅饮起来。大家酒至酣处,又让轩辕圣舞剑助兴。大家有的吟诗作对,有的三三两两的秘密私语,有的在行酒令斗酒,好不热闹。 楚流云心想:大家每天如此逍遥岂不很好?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 楚流云不喜饮酒,又嫌众人吵闹,悄悄溜了出来。没走几步却见一道倩影独立庭院之中,走近一看,正是陈玄女独自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楚流云问道:“玄妹在想什么?” 陈玄女道:“你已经是明教教主,以后有何打算?” 楚流云挠了挠头,说道:“师父让我找到澹台敬明,光大明教,可我实在不知,如何光大明教?怎样才算是光大明教?” 陈玄女道:“单看他偷走《神龙遗书》,策划英雄大会,就可看出此人心机太重,城府极深,如今明教势重,恐怕他不只是想称霸江湖如此简单!” 楚流云听了,说道:“那他想怎样?” 陈玄女道:“称霸江湖只是他的第一步,等他振臂一呼,四海响应之时,便是他起兵谋反之日!” “什么?”楚流云惊道:“他想坐皇帝?不会吧,他把教主之位都让给我了。” 陈玄女盯着楚流云,问道:“你想不想坐皇帝?” 楚流云苦笑道:“世人谁不想坐皇帝?可是皇帝只有一个,哪那么容易坐啊?” 陈玄女道:“等着瞧吧,他迟早会谋反。” 楚流云道:“如今我是教主,没有我的命令,他们谁敢?” 陈玄女道:“你能成为教主,全赖前教主余萌,大家未必心服。明教高手如云,人多势众,有野心的不止澹台敬明一人。到时他们为了自身利益铤而走险,你是压不住他们的。” 楚流云眉头一皱,说道:“天下已定,举兵谋反,以一隅之地攻克九州,谈何容易?” 陈玄女道:“可一旦成功,将泽及万世,如此大的诱惑,当然有人愿赌。就算有一丝把握,他们也会不择手段的去搏一搏。” 楚流云道:“我没想过这些,也没那么大野心。用千万人的身家性命换取成功,我宁愿不要。” 陈玄女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也不知圣女教的姐妹们怎样了。” 楚流云道:“你若是放心不下,我陪你回去。” 陈玄女道:“如今你也是一教之主了,如何能擅离职守?” 楚流云道:“不管了,我们悄悄的走,谅谁也找不到我们。” 陈玄女秀眉紧皱,说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正大,你若不想做教主,与他们明说,辞去教主便是,何必偷偷摸摸的走。” 楚流云脸一红,说道:“玄妹教训的是,等我找机会和他们坦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