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 第一章 琅琊港口,出海归来 秦王政三十六年,琅琊,码头。 数艘大船横亘于港口之前,船体破败,看起来饱经风霜。 琅琊靠海,这个港口算是大秦最大的出海港口,八年前徐福出海,就是自此处而行。 彼时集大秦之人力物力,修建大量可供出海的大船,领三千童男童女,各类工匠,士卒千余,大小船只上百艘,预备三年的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在徐福的带领下入海求仙。 出海之前,始皇更是令大秦锐士于此射杀蛟鱼,以为出海之便利。 彼时可谓是盛况空前,万人空巷! 尔后徐福出海再无音讯,八年时间转瞬即过! 此处码头也再未有过曾经的壮观景象。 秦朝海贸并不发达,约等于零,,伴随着徐福的出海,大秦唯一一只足以跨海航行的船队消失的无影无踪,琅琊的港口又不适宜内陆水运,曾经轰动一时的琅琊港口最终也恢复了宁静。 像是今日十数艘海船靠港,已是近些年来少见的大场面。 “是当年的船队么?”有人探头观望,依稀可见船上悬挂旗帜,迎风飘扬,黑底红字镶黄边,一个秦字正中央。 只不过除了正中央的旗帜看起来较为鲜明以外,其余船只上的旗帜已经破烂不堪,勉强随风飘动。 可以看出来,这些船只隶属于大秦! “徐福出海回来了?” 八年前徐福就是在此出海,本地居民很容易联想起来。 “徐福找到蓬莱仙岛,见到仙人求得仙药了?”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心存疑虑…… 而在大船之上,赵泗踩在甲板之上,看着日思夜想无数次的土地,陷入了沉思。 “回来了……” “虽然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赵泗轻叹一口气,看向码头打量围观的人群,摇头感慨。 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一个穿越者。 前世沉迷各种极限运动,航海探索,荒野求生,好不容易接了个红牛赞助,打算玩一手孤身环游世界的壮举,不料遇上雷暴,再睁开眼就来到了秦朝,来到了徐福出海为始皇帝求仙船队之上,成为了三千童男童女的其中之一。 赵泗根本没来得及体验大秦的风土人情,面对的就是汪洋大海。 徐福在海上找了一年多,所谓的蓬莱仙山依旧渺无踪迹。 长久的漂泊让船上人员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疾病,混乱,以及完不成任务的不安,开始蔓延。 赵泗也凭借自己成年人的头脑和手段,赢得了多数同龄人的信任,成为大多数童子的主心骨。 后来,或许是船上乱象日益增加,徐福已经逐渐无法号令船队,亦或者是因为徐福心知可能根本就找不到所谓的蓬莱仙山。 在途经一处平原广泽之地时,徐福心生了自立为王了度余生的想法。 于是,在徐福的蛊惑之下,再加上船员日渐绝望,渴望陆地,船队于扶桑登陆立足。 赵泗知道,徐福找不到长生不老药,更找不到所谓的仙山福地,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彼时他年龄尚小,无力阻止。 并非没有人质疑徐福的决定,也并非没有依旧忠于大秦的义士,只是渴望活下去才是大多数人的本性。 可是赵泗并不想留在扶桑…… 留在扶桑,从此和中原隔绝,或许凭借他在童子们中的威望,日后也能够做一个扶桑的大贵族? 然后呢? 和当地土著通婚?结合?最后繁衍生息? 最后……亲自成为那个罪恶的种族的一部分? 然后被人亲切的称为小日子? 赵泗做不到……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的世界,但他依旧不想屈居于小小的扶桑,哪怕穿越了时空,双脚没有踏足诸夏的土地,他的内心就永无安宁。 后来,赵泗日益长大,凭借自身威望头脑,小有名气,倍受徐福信任。 徐福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基本盘实际上是这三千童男童女。 赵泗,也成为了徐福的重点培养对象。 三年之后,赵泗威望渐长,暗中联络心怀故土之士,纠集人手九百,夺船而走。 开启了环游世界之旅…… 得益于上辈子的经历,以及穿越而来的金手指和一些小小的运气。 赵泗成功的在秦朝完成了环游世界的壮举,找到了红薯,土豆,玉米,并亲手绘制了世界地图和航海图以及安全航道。 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 带出去的三十多艘船只剩下了十数艘,带走的九百多船员也只剩下了四百多。 如今,终于航行到了大秦的疆域。 “兄……陛下当真不会加罪我等?”身旁,一个矮瘦矮瘦肤色黝黑的汉子袒露着上半身开口问道。 少年叫荆,当初出海时的三千童男童女之一,打从赵泗穿越,就跟在赵泗屁股后面。 按荆所说,他家在南阳,父母双全,有两个兄长,耕地两百多亩,算是标准的小康家庭。 荆最早被赵泗蛊惑,从未放弃过对家的怀念,只是八年时间转瞬即逝,当初那个想到家还会痛哭流涕的小家伙已经成为赵泗值得信赖的左膀右臂。 “放心!”赵泗拍了拍荆的肩膀。 “陛下并非滥杀之人……” 秦始皇的口碑确实不是很好,不管是史书也好,还是当下民间风评也罢。 但实事求是的说,根据赵泗前世所学,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后并未滥杀功臣,甚至对于六国余孽都并未清绞,杀心算不得太重。 尉缭子黑始皇帝黑的光明正大,最后还是安享晚年。 顿弱见始皇帝不行参拜之礼,还开口抨击始皇帝囚母,如此大不忌之事,始皇帝依旧对顿弱委以重任。 更何况,赵泗夺船以后并未直接归秦,而是借着继续执行王命的借口环游世界,绘制地图海图,找到了红薯土豆玉米三样以及各类香料蔬菜种子,这才归秦。 综上所述…… 哄骗始皇帝的是徐福,于我等这般忠肝义胆之士何干? 更不用说他们还带回来了红薯,土豆,玉米,以及各类香料种子。 被黑的体无完肤的始皇帝为未曾有人记录他滥杀朝臣,有如此行径,归秦已算万无一失。 荆听到赵泗肯定的话语,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陆地,脸上露出向往的笑容。 不只是荆,船上的所有人都很信任赵泗…… 赵泗总是这样,刚刚出海的时候,他身上就带着一股让人忍不住亲近信任的气质。 第二章 假如给秦始皇一张世界地图 事实上,这就是赵泗的金手指。 赵泗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之中,有块璞玉隐隐散发光芒。 凡于赵泗接触者,更容易对赵泗产生亲近信赖的正向情绪,更容易使人在和赵泗的相处过程中处于身心愉悦的状态。 当然,光环效果只是潜移默化,并不会让人纳头便拜,产生利益冲突依旧会于人交恶。 同时,和赵泗接触的人对于疾病都有很强的抵抗能力,出海五年,船员从九百多变成四百多,有淹死的,有和土著战斗而死的,几乎没几个病死的。 经过赵泗的长期观察发现,如果长期处于璞玉光环影响之下,只要不作死的故意去吃变质的食物,摄入毒素,或者长期缺少某些微量元素,不处于极端的环境条件之下,他身边的人就不会生病。 同时原先身体条件就不好的人,长期处于璞玉光环的影响之下,身体条件也会逐渐改善好转,当然,并不涉及虚空止血,断指重塑等情况。 而赵泗自己本身就是璞玉光环的第一受益人,更是百病不侵,哪怕独处于瘟疫之中没有任何防护也不会感染,身体壮若牛犊,寻常七八个汉子等闲奈何不得。 金手指,才是赵泗能够纠结九百多人夺船而走,并让这群人心甘情愿跟着他在海上漂泊五年,环游世界的根本原因! 赵泗本就是船上三千童男童女之中的一员,大家生理上本就是同龄人,在众人懵懂之时,赵泗又有了成人的灵魂,在光环影响下,使人难生恶意,故而能够在长成以后,纠结人手出逃。 赵泗离开扶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愿意留在扶桑生根发芽成为小日子的祖宗。 恰好又有可供出海的大船,赵泗本性喜好冒险,哪怕历史知识并不是很好的赵泗也知道红薯土豆以及玉米在封建社会的作用何其广大,故而生了环游世界,收集农作物种子的心思。 万一届时始皇帝怪罪,也可以拿出来红薯土豆玉米种子将功抵罪。 环游途中,除了红薯土豆玉米种子以外,赵泗又收集了大量的水果香料种子。 赵泗并无甚么争王争霸心思,穿越而来又没什么东西值得牵挂,环游世界也不过是为了让饱经苦难的诸夏子民,在未来的动荡变故中少饿死那么几个。 至于绘制的世界地图和航海地图,则纯属于赵泗的恶趣味。 上一世赵泗刷视频的时候经常刷到这样的经典提问,假如给秦始皇一张世界地图会发生什么? 有的人人认为给始皇帝一张世界地图也不会改变什么,有的人认为给始皇帝一张世界地图,说不得九州天下皆为秦土,从此再也不用学英文了…… 难得有这个机会,赵泗又恰好完成了环游世界的壮举,自己又掌握手绘航海图和世界地图的本事,当然想亲身体验一番。 至于究竟会发生什么? 是始皇帝得到世界地图以后重新焕发雄心壮志,大秦百万锐士尽出中原开疆扩土。 还是所谓的世界地图被当成奇物束之高阁,从此无人问津? 亦或者干脆被始皇帝付之一炬? 赵泗自己也不清楚,他也很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码头之上,人声亦在喧嚣,赵泗站在甲板之上,呼吸着夹杂着泥土和海风的气息。 船舱上的船员也早就迫不及待的等候在甲板之上,看着近在眼前的土壤,等待着踏上故土的那一刻降临。 只不过在琅琊当地官府准许之前,她们还暂时不能上岸。 “明明已经提前一个月派船靠港通知……”赵泗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是一个头脑莽撞的家伙,哪怕赵泗可以肯定始皇帝大概率不会滥杀无辜,哪怕已经找到了红薯土豆玉米种子这等的保命只物,赵泗还是在到达大秦海域附近以后提前派船靠港汇报试探。 徐福出海,带走了大秦近乎所有能够出海的船只。 能够横渡大海的船和江河之船等只能在近海航行的船只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果遵循时代的发展逻辑,这个时代压根就不该点出来跨海航行的科技树。 而徐福出海以后,大秦当然就没有再继续建造海船的必要。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发展海贸的可能……扶桑新罗百济那片比原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不停留在近海,哪怕始皇帝有意诛杀他们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哪怕是始皇帝也不可能平白变出来一支能够跨海航行的船队,海船的建造极为费时费力。 赵泗相信始皇帝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他在这方时空也并无太多牵挂,但是他得对跟着他的兄弟们负责。 倘若真的事不可为,大不了漂新罗一代去,学着徐福一样自立为王。 在赵泗派人发出试探以后,行政效率很高的大秦迅速做出了回应,赵泗才带领船员缓慢靠港。 只是奇怪的是,在相互沟通以后,本该时刻有人看守的港口,赵泗一行停泊了半晌,除了围观的当地民众,官方竟然毫无动静。 就在百姓仍在喧嚣议论之时,船员仍旧忐忑不安的当下。 整齐的列步之声如鼓点一般传来! 持戈佩剑,举止如一! 黑色秦旗迎风飘扬…… 后又有骑兵跟随,行进整齐,中央夹有车架,士卒拱卫! 百姓很快被驱散一空,大量的士卒接管了琅琊港口,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甲板上的船员显得有些坐立不安,面对大秦的精锐士卒,哪怕是和大海搏斗的勇士也本能的提起畏惧。 便是赵泗,见到如此令行禁止,行进如一的队伍,也是眼前一亮! 这种感觉,太像是赵泗看过的大阅兵了,不同的是,这群秦卒的队列,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和沉重。 “兄!王上……王上不会……”荆拉了拉赵泗破烂的衣裳。 赵泗却摇了摇头…… “放心!” 赵泗很肯定! 他虽震惊于大秦的锐士,但是实事求是的说,他们现在在船上,没有登陆。 而封锁港口的部队有骑兵,有步兵,就是没有水卒。 他们想要离开,也不过是一个掉头的事情,很明显,对方并没有要把他们格杀在此的意思。 果不其然,赵泗并没有等待多久,就有一个身形高大之人来到港口之前,抬头看向停泊在港口的大船,发出浑厚中正的声音。 “王上令,诏赵泗觐见!” 赵泗眉头一跳。 如今秦国已经一统天下,六国已经化为历史。 天底下的王只有一个! 第三章 上一次献图的倒霉蛋是谁来着 始皇帝! 赵泗没想到始皇帝居然亲至此地。 “王上令,诏赵泗晋见!” 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泗没有过多犹豫,回到船舱收拾完准备进献的东西后泰然下船。 下船以后,方才宣令的中年男子领着赵泗朝着正中央最大的驾撵走去。 始皇帝和上卿蒙毅一同自驾撵之中走出,陪同者还有左丞相李斯。 赵泗不敢逾矩,躬身行礼,恭迎始皇帝。 只从眼角的余光却可以看到,始皇帝身形高大,远超旁人。 “徐福何以不归?”始皇帝没有让赵泗抬头,直接开门见山。 声音略轻,听起来似有一些中气不足。 “寻仙不得,畏陛下怪罪,不敢归秦。途经扶桑,见山川广泽,胁船员滞留于此。”赵泗如实回答。 事实上,在赵泗靠港之前已经派船向琅琊当地官府汇报了具体情况,不用再过多解释。 “尔又为何不滞留扶桑?”始皇帝再次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 “身负王命,死不敢忘!虽受徐福胁迫蛊惑者众多众多,却不缺舍生忠君之士,臣于五年之前,集九百义士,夺船三十,乃逃离扶桑,继续为陛下寻找蓬莱仙山。” 始皇帝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忠君之士?” 不像是夸奖,但是也不像是讽刺,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仿佛就是单纯的重复了一下赵泗的话。 “仙药找到了?”始皇帝看向赵泗挎在身上的包袱。 归秦汇报不可能一一细说,只是说了徐福违抗王命,赵泗夺船出走继续为始皇帝寻找仙药的事情,始皇帝并不知道赵泗是打着寻仙的幌子环游世界,故而心中略有期待。 如今是秦王政三十六年,始皇帝的身体已经略显虚弱,年龄算不上老迈,却已经感受到江河日下的迟暮。 “未曾……”赵泗摇了摇头。 “那可曾遇见仙人?” “未曾。”赵泗又摇了摇头。 “那可曾找到蓬莱仙山?” “亦未曾!”赵泗依旧摇头。 在数十年追求长生的日子里,这并不是始皇帝第一次失望,但脸上还是划过一丝遗憾。 表情的变化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 “无功而返,此乃死罪!” 始皇帝开口,声音依旧古井无波,听不出来失望,也听不出来愤怒。 事实上徐福并没有骗人,始皇帝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组建这个时代第一支能够跨海航行的船队,又集三千童男童女,各行各业工匠乃至于农夫,备三年之衣物粮草所需,甚至在出海之前还派兵于海边射杀蛟鱼,徐福如果空手而归,等待他的注定是死亡。 也或许这次出海本就是一场骗局。 或许定居扶桑在此地落地生根本就在徐福的计划之中。 徐福不止一次出海为始皇帝寻找蓬莱仙山,只是每次都一无所获。 偏偏只有这一次,徐福的要求分外离谱。 三千童男童女,各类工匠各行各业的人才,粮草衣物乃至于农具应有尽有…… 这样的配置在这个时代压根不像是寻仙船队,而是开扩移民的船队。 赵泗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测,最终开口回答。 “民为陛下献物而归!”赵泗打开跨在身上的包裹。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被赵泗从包裹里面摊开放在地上。 始皇帝低头看去,只见其中杂七杂八。 有沾满泥土的块状物,还有黄澄澄的大棒子,有如人小指红彤彤的物事,还有一块卷起来的破布。 始皇帝可以肯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在大秦从未见过。 想来应该是海外寻找到的稀罕东西,还有那块卷起来的破布,又是什么东西让这少年如此重视?始皇帝提起了几分好奇。 出海寻仙,本就是九死一生。 徐福多次寻仙未果,始皇帝若不是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恐怕徐福早就身首异处。 这次出海,徐福滞留海外其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他空手而归,始皇帝必杀之。 这一次,于以往不同,投入如此人力物力,空手而归本就是严重的过错。 但这只针对于徐福。 始皇帝并没有迁怒的心思。 徐福是徐福,船员是船员,这样的罪责落不到他们身上。 更何况,始皇帝并非滥杀之人。 只是徐福不敢归秦,面前的少年口中声称夺船出海以后又寻仙五年。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面前少年笃定,能够保住船上人员的性命。 虽然,摊在地上的东西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脏。 但,人参首乌刚从土里出来的时候样子又能好到哪里? 说不得便是延年益寿的宝贝,始皇帝忍不住心中又多了三分期待。 始皇帝先是指向赵泗绘制的世界地图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赵泗当即捧起世界地图起身开口:“此乃臣五年以来,环游世界,而绘制的世界地图,此方天地,尽在其中,献于陛下,还请陛下一观!” 赵泗心中没来由的提起几分期待,相比较于送上红薯土豆玉米这种结果既定的东西,献上世界地图更容易让赵泗打起兴趣。 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农作物,只要掌权者不是傻子都知道推广地方,当主粮肯定不可能,但是兜底饱腹却没有问题,这种提升生活下限的农作物没道理不进行普及。 而世界地图不同……包含了太多可能,上一辈子想了许多次的问题,现在却可以直接看到答案。 地图? 听到献图,始皇帝的眼睛条件反射的眯了起来。 上次给自己献图的是谁来着? 荆轲?还有个叫秦舞阳的倒霉蛋! 那一次的危机,历历在目,若非药师夏无且掷药相救,恐怕就要身负重伤! 也正因为如此,献图,总是会让始皇帝联想到一些不那么美妙的事情。 始皇帝陷入了沉默,随侍始皇帝左右的蒙毅眼疾手快,上前接过世界地图躬身献于始皇帝。 “陛下请看!” 蒙毅第一时间双手摊开地图,不是先看地图内容,而是检查里面有没有匕首之类的凶器,突出的就是一个专业。 赵泗也想起来了什么。 “条件反射了属于是……”赵泗暗暗想到。 第四章 大九州说 始皇帝低眉看去…… 地图呈椭圆状,有山川河流,唯独没有国境标注。 赵泗当然不可能进行国境标注,他会画的世界地图是上一世的世界地图。 记得国家也是上一世的国家……这个时代大秦疆域究竟多少,其余国家究竟是哪些个赵泗都搞不明白,怎么可能画的出来? 赵泗只是画出了七大洲四大洋以及大概的样貌,同时对高原丘陵平原山区等地貌进行了标注。 至于河流湖泊赵泗没有乱画,哪怕他历史知识不是很好也知道这个时代的河道和现代的有所区别。 哪怕是黄河都经历了多次改道,以后世的湖泊河流对标大秦肯定会纰漏百出,误导他人。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把七大洲四大洋的基本格局画了出来,还有大量的高原丘陵平原沟壑等不易发生变更的地貌也被赵泗一一标注。 至于更加详尽的涉及有可能产生变动的,赵泗是打算等到以后亲自进行考察以后填充绘制。 哪怕不怎么详尽,赵泗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第一份世界地图。 一图两份,世界地图旁边是赵泗绘制的海图。 记录了这五年来的航行方向以及途经的较为方便停泊的岛屿陆地。 同时也对世界地图起到了一部分补充作用。 “大秦何在?”始皇帝开口问道。 赵泗上前,看着世界地图大概圈了一块地方。 现在大秦的版图远不及后世,仅仅只是占据了中原地区,了不起再算上岭南。高原地带以及再往北去的地方,尚且不算大秦的领地。 “草民尚未出海之时年纪尚小,只能画个大概……” 始皇帝注意到,赵泗手指头所圈的大秦之地和整个世界地图相比,分外渺小。 “此处,此处,可有大国?” 始皇帝又指向美洲和非洲。 这是赵泗自己标注的宜居地带。 值得一提的是,非洲并非电视里常常出现的漫天黄沙干旱形象。 实际上除了沙漠以外,非洲有很大一部分地区都是宜居地带,哪怕放眼世界都是少有的气候宜人,某些地区甚至宜居到不用种地,仅靠自然生长的果实和农作物都能够填饱肚子。 美洲不用多说,虽然尚未开发,蚊虫瘴气甚多,但是相比较于贫瘠酷热的中东地区和寒冷的北欧,显然更加宜居。 当然,需要付出大量成本进行开发是必然的。 “没有国家,多是大小部落,生番蛮夷,不通教化!”赵泗开口说道。 “此地人种,和中原人相貌无二,以部落为制,大小部落林立,草民帅船员于此登陆,获赠饮水果食粮食以为饱腹,并以兵刃互贸,虽不通教化,但易于沟通。”赵泗沉吟一下指向非洲继续开口。 “此地人种,肤黑如墨,面若恶鬼,劫掠成性,又因此地气候宜人,无需种地即可得活,皆好吃懒做,又劫掠成性……” “此地呢?”始皇帝又指向欧洲,也是赵泗标注的宜居带。 “此地或有城邦国家,只是语言不通,草民不甚清楚,此地人种鹰鼻异瞳,有红发,黑发,棕发,金发……形态不一。” 始皇帝微微点头,客观来说,欧洲这块距离大秦还不算太远。只是西北之地荒芜,难以通行,恐怕要走海上。 而非洲美洲距离大秦就有些远了,哪怕是走海路往返一趟恐怕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出于习惯,始皇帝本能的衡量了一下出兵的成本和纳入统治以后可能面对的问题,发现不管哪个地方似乎都距离过远,几乎无法传达王命。 况且,这些地区各个都比大秦广袤,秦以一国而吞六国都有些力有未逮之处,更何谈跨越如此距离去鲸吞天下。 况且面前少年给的地图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好。 毕竟这个时代并没有所谓的世界地图,赵泗就是第一批环游世界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够佐证他说的话。 而且,始皇帝敏锐的发现,赵泗所画的世界地图,以及对宜居地区的描述,竟然和大九州说某些地方能够照应的上。 古人虽然未曾有过环游世界的壮举,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或多或少都有所猜测。 古人认为天圆地方,地有九州,九州即指中原宜居一代,除了九州,便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诸夏已经占据了世界最为广袤的领土。 夏商周时期,九州说一直是对世界主流的认知。 至春秋战国时期,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开扩,诸夏的脚印不断向外扩张,开疆扩土,九州说的局限性越来越大。 阴阳学家代表人物五行学说创始人邹衍提出了大九州说。 所谓中国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 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 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 即,中国不过是宇宙的八十一分之一罢了,大禹所说的九州,不过是赤县神州下的九州。 而世界之外如赤县神州一般的,还有九个,被高山和汪洋分割,永远不得相见,故而习俗也于诸夏不同。这是中九州。 如中九州者又有九,被分割开来,互不接触,这是大九州。 邹衍提出的大九州说相比较于小九州说更加完善,迅速流行起来风靡一时。 而至始皇帝一统天下,诸夏之地混为一谈,小九州说的市场再次降低,又因为秦国的制度,以及秦国统一以后对外界缺乏认知,大九州说一度成为官方认可的主流学说。 始皇帝,不可能不了解大九州说。 大秦一统天下以后,大秦的军功制度,大秦未来想要持续对外战争,都需要大九州说的理论支持。 赵泗送上来的世界地图,就有点大九州说的影子。 富饶强大的大秦在世界上也只是一隅之地。 宜居的环境不止大秦一处,值得大秦征服的土地还有很多。 只是某些地方和大九州说还是对应不上。 赵泗当然不知道什么大九州说,以他历史爱好者的身份,能知道大秦二世而亡,能说上几个知名人物已经算是不错了。 毕竟在赵泗的印象中,九州一直也是指的中原大地……嗯……毕竟中原地大物博看不起蛮夷荒芜之地早就成了刻板印象。 (ps:主角并没有对外面的土地命名,之后命名不会沿用澳洲欧洲等现代名字说法。以前看小说总觉得主角发现新大陆还用什么欧洲澳洲美洲很尬,这回轮到我写就以大九州学说的理论来进行命名和划分吧。) 第五章 亩产五百斤的意义! 大九州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难以证实。 毕竟这个时代徐福赵泗这一批人才是真正踏足过九州之外的人,甚至于只有赵泗进行了环游世界的壮举。 始皇帝询问过后,并没有再说什么,这个世界地图的意义更多的是对大九州说的一种补充,而非大秦未来的征战方向。 当然,前提是建立在面前的少年没有骗人的情况下。 始皇帝将地图递给身旁的蒙毅,尔后看向地上沾满泥土的作物。 “此乃何物?”始皇帝开口问道。 “此物民命名为红薯,生熟皆可食,生食味甘且脆,熟食口感软糯,味道香甜,亦有通气饱腹之用。亩产几百斤!” “此物民命名为土豆,食之饱腹,可为口粮,熟食味香。亩产亦有几百斤!” “此物民命名为玉米,可为主粮,亩产虽逊色于红薯土豆,但产量倍多寻常农种。” “此物民命名为辣椒,味辛辣,极佳,食之甚美!”赵泗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泗这次出海归来,除了搜集红薯土豆玉米以外就是收集大量可食用蔬菜香料水果种子。 赵泗虽然历史学的不是很好,但是也知道,在汉朝凿通西域之前,中原的农副产品和调味品都是比较单一的。 如胡椒,葡萄、核桃、胡萝卜、胡椒、胡豆、波菜、黄瓜、石榴等都是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原。 而辣椒玉米红薯土豆的原产地更是远在美洲。 实际上现在的中原只能称得上宜居,开发程度和文明程度远超其他地区,但是地大物博还得等到汉唐时期屡次开扩塞外,进行大量的农副产品引进和文化交流之后。 而这些东西,赵泗最看重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水果种子和香料蔬菜种子。 值得一提的是,现代食用的很多水果,都是经过人工育种培育优选的。 故而实际上赵泗在这个时代找到的水果吃起来并没有现代味道那么好,有些甚至于难以下咽,也就外表看起来好像沾亲带故。 大部分都是偏酸偏涩,水分也不如现代的水果充足,可食用部分也没有现代那么多。 农副产品,也属于人类驯服自然的一部分。 哪有甚么水果会恰好长在人的口味之上,只是恰好这个东西可以吃,吃起来还凑合,经过漫长时间的人工挑选,味道更甜的,水分更多的,果食更大的,才会被留下来继续播种。 而在现代,科技的发展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会出现市面上的某些水果的果实从口味乃至于外观和野生水果近乎是两个物种。 现在赵泗带回来的种子,大部分都属于野种,基本没有经过人工培育。 除了一部分香料和蔬菜等比较符合人类口味的可以直接栽种食用,有很大一部分水果都需要通过时间来进行培育。 总之,现阶段赵泗就算栽种下去,收获的果实大概率也是又小又难吃。 和原始时代,人类通过漫长的时间把狼驯服成狗是一个道理。 相比较于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新型口食粮,赵泗明显对于辣椒等香料更加看重。 很正常,毕竟没了红薯土豆玉米这个时代还有别的农作物,麻、黍、稷、麦、菽,总之饿不死赵泗。 红薯土豆玉米这些高产农作物的意义更多是普世意义,对诸夏的农业生态格局会产生比较大的影响。 而辣椒胡椒等调味品对于赵泗的意义就比较直接了。 作为一个四川人,赵泗可以说是无辣不欢。 而在辣椒泊来中原之前,中原只有麻椒,韭花等调味的农副产品。 相比较于辣椒对味觉直白的刺激,这些都逊色三分。 然而站在始皇帝的角度,哪怕能够明显感觉出赵泗对于辣椒这等作物的喜爱,他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了红薯土豆玉米之上。 “亩产,几百斤?”始皇帝重复了一下。 秦朝,虽然是大一统的开端,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是个春秋战国混为一谈。 这个时期虽然也采用精耕细作的农耕方式,但是不管是种子也好,还是耕耘经验也罢,都远不及后世。 秦朝时期的粮食亩产量,普遍停留在一百斤上下。 亩产一百二十斤往上都算耕种得力,一百五十斤往上都要烧高香了。 而至于宋明清时期,没有自然灾害的影响下,平均亩产两百斤往上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赵泗知道,两千年前的种子和两千年后的种子不一样。 现代红薯土豆亩产三四千斤是常态,某些地区甚至能够做到亩产八千斤…… 但那是建立在打虫药,化肥,乃至于种子本身就经历过了科学的人工培育。 故而,赵泗只敢往少了说。 这等东西意义重大,与其往多了说,倒不如往少了说。 毕竟相比较于这个时代平均亩产百斤的粮食产量,几百斤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约莫?五百斤上下?”赵泗很保守,他甚至连亩产千斤都没有说。 五百斤上下……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普及开来,全天下饿死的人将减少大半。 而从始皇帝的角度出发,一个亩产五百斤的粮食农作物,无疑是为秦朝的统治添砖加瓦,增加了极高的政权稳定性。 “至多五百斤?”始皇帝甚至多问了一句。 “大约五百斤。”赵泗开口回答到。 五百斤的平均产量很高,五百斤的最高产量那水分可就大了去了。 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粮食和粮食也不能一概而论。 秦朝时期,商鞅改法以后鼓励生产,彼时都已经有记录有人能够亩产两百五十斤。 都江堰修建成功以后,最高亩产记录甚至达到了317斤。 有没有水分不知道,但是彼时秦国地区的平均亩产依旧也刚刚跨过百斤罢了。这还是得益于秦国的耕战制度,种地也有赏罚,故而农业生产效率和技术水平高于六国。 而始皇帝一统天下的现在,甚至还有很多地区亩产不足百斤。 客观的说,一统天下以后的秦朝,平均亩产反而下降了十斤到二十斤左右。 粮食生产也是上下相差极大,唯有平均值最为靠谱。 平均亩产五百斤,放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概念? “此等作物?可好操弄?”始皇帝的下意识认为这是一种比较金贵生长条件要求较高的农作物。 没办法,亩产量太大了,条件不高一点总觉得不真实。 “好养活的很!”赵泗咧嘴一笑。 哪怕是始皇帝,面对未知的信息也有很大的极限。 亩产五百斤……只是赵泗的保守说法罢了。 第六章 玉米是可以成为主粮的! 红薯和土豆都不挑地,适应性极强。 对水肥要求不高,贫瘠的土地也能种,在盛世年间,多种于地头田埂,犄角旮旯也都能种。 若是遇上了灾荒,更是能够成为救命粮,近代饥荒年代,若是没有红薯土豆,都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不过这两类作物都有一个问题,不易储存和运输。”赵泗认真的说道。 相比较于粮食,红薯和土豆的储存条件更高。 古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通过挖掘地窖的方式储存红薯土豆也不是不行,只是储存期和粮食比起来相去甚远,稍有不慎就会发芽变质。 红薯还好,发芽以后还可以吃,土豆发芽以后甚至会产生毒素。 而在运输流通方面,也明显不如粮食,对于运输条件要求更高,很难进行远距离流通。 “此二类不同粮食,储存下来稍有不慎就会发芽,如这红薯,发芽了也还能吃,这土豆发芽了以后可就有毒了。而且长期食用红薯,还会烧心胀气。”赵泗开口解释道。 赵泗只是隐约的记得红薯产量比土豆高很多,但是土豆后世好像反倒即将成为第四主粮,红薯倒是一直只能作为农副产品。 赵泗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长期食用土豆不至于像长期食用红薯那般难受。 赵泗小时候是真连着吃过半个月红薯的,难受是真的难受,红薯叶,红薯藤炒菜,红薯干炖汤,烤红薯~~ 而且口感上来说土豆比红薯好的多,现代的蜜薯大多是改良后的品种,正儿八经没有经过人工培育的红薯,纤维很多,吃起来塞牙。 相比较之下,这两种农作物和主粮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土豆差距小一点,红薯差距大一点。 不过红薯产量更高,土豆产量略低。 至于如何取舍,那就是始皇帝的事情。 始皇帝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易储存,运输条件相对比较苛刻。 光这两个条件就会让这两种农作物的评价降低很多。 古代运输速度本来就极慢……一来一回,运输的时候储存起来费事,运输又费时,很明显不适合作为主粮进行耕种。 但是那可是亩产五百斤…… 哪怕作为农产品的补充也是极好的。 站在秦始皇和市场经济的角度上来看,主粮的地位不可取代。 粮食一旦流通起来,就具备了商品属性,而土豆和红薯的商业价值极低,但它们的高产在古代能够作为兜底的存在。 这就够了! 民以食为天! 尽管这个时代尚未提出什么民为水君为舟的话,但是始皇帝也明白,下层趋向于稳定,上层的统治才能够更加得心应手。 再退一步说,发动徭役,战争,等大量耗费人力物力的事情的时候,有亩产高达五百多斤的农作物,下层的承受能力也随之大大增加,更不易发生混乱变动。 从长远角度上来看,这是增加大秦底蕴乃至于动员力加固大秦统治的东西。 尽管赵泗已经往少了说了,尽管赵泗已经提前说了红薯土豆的弊端,但是始皇帝依旧显得十分郑重。 “那此物呢?产量几何?”始皇帝指向玉米,语气中多了几分期待。 “略高于五谷……可为主粮使用。”赵泗沉吟片刻后说道。 赵泗还真就不知道玉米的产量具体多少,他只是大概知道,玉米在古代的生产条件下,能够高于小麦水稻等农作物的产量,具体高多少他还真不清楚。 “不过此物生长更甚于麦,气候适宜,百天即可长成。”赵泗开口回答。 乍听赵泗说过亩产五百斤的土豆红薯以后,始皇帝听到略高于小麦的玉米第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落。 可是听到从种下到成熟只需要百来天,始皇帝立刻就提起兴趣。 始皇帝可不是不通五谷之人,大秦本就是耕战之国,作为一国之君若不知农时可就贻笑大方。 眼下五谷,麻、黍、稷、麦、菽。麦是种植范围最为广泛的。 麦的成熟期基本上要两百多天,倍多于玉米。 一般情况下都是两年三熟,极少数气候宜人方便灌溉的地区是一年两熟。 或者就是一年之中,种完麦之后穿插种些其余农作物。 在赵泗口中,玉米的亩产量虽然只是略高于麦,但是生长时间却只有麦的一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多数地区都可以做到一年两熟。 种一茬小麦,再种一茬玉米,一年丰收两次。 二者补充种植,推广开来,大秦的粮食年产量不说翻倍,起码也能增长个一半。 “嗯……有何缺陷?”始皇帝下意识的看向赵泗。 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样的农作物也有一定的缺陷,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十全十美。 “嗯……没那么好吃?”赵泗开口。 不过仔细想想,在这个脱壳技术有限的年代,貌似带壳的小麦煮出来未必有玉米口感更好…… 在精米精面出现之前,玉米成为主流农作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始皇帝微微一笑。 没那么好吃?粮食能好吃到哪里去呢? 方便储存,吃起来不会得病,能够远距离运输,产量足够,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满足了成为主粮的硬性标准。 “那此物?”始皇帝看向红彤彤的辣椒。 “产量几何?” 赵泗摇了摇头。 “陛下,此物并非粮食,而是香料,比之麻椒,风味更甚,食之甚美,欲罢不能!”赵泗开口道。 麻椒原产地在秦岭附近,属于诸夏文化圈,只不过产量有限,属于极为贵重的食料,甚至价比真金白银。 不过,但凡古代,香料就没有便宜的。 很长一段时间,香料的价格都是个黄金挂钩。 历史上中东某些国家,因为几颗胡椒树的归属发动举国之战也是时而有之。 面对一车香料,中东番邦小国的国君甚至能撕下脸皮当场扣押,如同盗匪。 但是,作为一个无辣不欢之人,相比较于其他香料,辣椒才是赵泗的最爱。 (注:稻多种于南方,秦朝时期南方尚未开发,故此时五谷,有麻无稻,至宋后,南方得到开发,稻成为主流粮食,稻才取代了麻的地位成为五谷之一。) 第七章 所求?归家罢了 赵泗更爱口腹之欲。 但是始皇帝这般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很明显对于新品种的香料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听到辣椒并非粮食而是一种香料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有红薯土豆玉米三种新粮,已经算是收获颇丰。 按照赵泗所说,红薯土豆平均亩产能够达到五百斤,玉米长成周期倍短于小麦,产量略高,虽然不是长生不老药,但是这三种东西确实值得特意回归大秦进献。 “余种可足?”始皇帝开口问道。 “船上还有很多。” 赵泗在到达美洲的时候,特意储存了大量种子,为了防止变质,甚至在船上都有栽种,所以种子留下来的不少,都有个百斤往上。 辣椒种子赵泗也留了很多,纯属赵泗的一己之私,至于其余水果蔬菜种子就没留那么多,一种约莫一小袋子,能留个种就行。 始皇帝点了点头,示意蒙毅派人去船上交接种子,尔后看向赵泗。 “为何归秦?”始皇帝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赵泗说的很好,忠于大秦,忠于他秦始皇。 履历似乎也没有问题,夺船出走以后又继续执行王命,直到发现了意义重大的新作物才中途归秦。 而且这些履历都很好证实,船上四百多人,不可能串供一致,分开询问,很容易问出真假。 但是,始皇帝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 赵泗的船队不是第一时间靠港,而是在一个月前滞留海外,单独派了一艘船和琅琊本地官府接触以后才集体靠港。 恰好当时始皇帝大巡天下,经过琅琊,得知出海寻仙的船队归来,于是特意前往琅琊等待,这才有了今日赵泗船队靠港,始皇帝亲至的场面。 赵泗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所为归家罢了。” 实际上,不管是怎么样的信念,都没有思乡和归家来的强烈。 真正不顾一切都想要执行王命的是极少数,大多数跟随赵泗夺船出海的人,内心最深的执念还是归家。 执行王命,本质上是不愿流落海外的一种借口。 留下来很简单,但是留下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出去执行王命,就有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归家的希望。 哪怕很多人都知道,寻仙之事,十分飘渺,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完成王命,重新踏足故乡土地。 但是很多人,都情愿死在归家的路上。 “彼时出海,船上人手,又有哪个没有家眷?一应童男童女,有的还是家中独子。”赵泗开口说道。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沉重之处。 徐福出海是诸夏历史上第一次远洋探索和航行,听起来波澜壮阔,充满了史诗的味道。 然而本质上,这次出海是徐福一个人的骗局,和几千个家庭的悲剧。 工匠,农人,士卒,告别家中孩儿,最终沦落海外……终生不得归家。 三千童男童女,他们尚在懵懂之时,就在父母悲戚的哭声之中踏上海船,从此往后人生的几十年,再也见不到亲人的面目。 记忆会在她们脑海里逐渐模糊消散,乃至于只是记得自己是有父母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 历史华丽的诗篇是用鲜血和眼泪书写而成。 而徐福出海,也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 谁又不想回家?所有人都想回家。 他们在畏惧什么?还不是畏惧未能完成王命而被牵连诛杀? 这或许是徐福的欺骗,可是没人愿意用生命试探真假。 赵泗甚至无法揭开徐福的骗局,因为他没有办法和徐福对峙,他不能代表始皇帝。 所有人都想归家,但只有九百多个和赵泗夺船出走,留在扶桑的本质上也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始皇帝看着赵泗,眼神凝重。 “你在怨朕?” 赵泗诚恳的摇了摇头。 “我应该感谢陛下。”赵泗认真的说道。 赵泗上辈子就热爱冒险,穿越了以后同样如此。 赵泗带九百人夺船出海,环游世界,支持赵泗的根本还在于赵泗的冒险精神。 在两千多年前的先秦,有足以跨海的船队,有经验丰富的船员。 而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是蛮荒和未知,那么多地方尚未征服,每踏足一处都是新世界。 赵泗,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本质上来说,赵泗和徐福似乎并无区别,他也在利用船员。 利用他们收获自己的精神满足,甚至于赵泗第一时间的想法并不是带他们归家,而是想办法哄一批人完成自己环游世界的壮举。 是一路上,和自己明明年龄一样大的家伙,奄奄一息的躺在赵泗身边,惶恐而又坚定的恳求赵泗将自己的骨灰带回故土和家乡安葬,赵泗才坚定了带他们归家的想法。 可惜的是,有些人死在了海里,捞不回来了,只能带回去一些他的衣物。 有的遇上了海暴,海船为之倾覆,连带着存在船上的骨灰也没了。 赵泗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这次环游计划的发起人和带头人,作为始皇帝寻仙的直接受益者。 他没有任何资格怨恨始皇帝。 可以肯定的是,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农作物长成以后,赵泗的言论得到验证之后,几乎所有船员都会获得不菲的嘉奖。 甚至于这些船员都不会怨恨始皇帝。 他们会恨谁呢?恨当年把自己定为童男童女的秦吏?恨哄骗始皇帝的徐福?总之是恨不到始皇帝身上的。 始皇帝看了赵泗半晌,最终点了点头露出笑容,尔后背身离去。 这个小家伙,给始皇帝的感觉很奇怪。 怎么说呢? 就是仿佛这个小家伙说话天生就带着一股让人信服,让人亲近的感觉。 放在平时,始皇帝根本不会问出什么你在怨朕这样的屁话。 始皇帝不是傻子,他的所作所为他比谁都清楚,天底下怨恨他的人不知凡几,始皇帝也从不渴望谁能够理解自己,同样,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情绪。 这个小家伙不一样……和他的对话似乎更容易被牵动情绪。 回顾和这个小家伙的对话,也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似乎比较愉悦,乃至于整个人都轻松几分,那是一种很自然的相处环境。 (每天稳定更新两张,求追读,求月票,求打赏,我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人看俺,感觉在单机。) 第八章 始皇帝的安排 赵泗的璞玉光环是一种被动的类似于磁场的存在。 在没有明显利益冲突和敌意的情况下,赵泗周围的人都会产生正向情绪,同时身体也会受到璞玉光环的影响,加强身体的免疫能力,代谢能力,抵抗能力等…… 始皇帝自然对赵泗没有什么敌意,故而受到璞玉光环影响。 下意识的认为赵泗是一个看起来比较顺心的小家伙。 刚刚二十出头的赵泗,相比较于年近五十岁的始皇帝,确实是个小家伙。 当然,也仅仅是给始皇帝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陛下,这些船员应该作何处置?” 踏上驾撵以后,始皇帝陷入沉思,陪在一旁的蒙毅开口发问。 蒙家兄弟深得始皇帝信重,蒙恬镇守陇西,几十万大军在手不必多说。 蒙毅掌朝政在内辅佐秦始皇,官拜上卿,深受秦始皇的亲近,外出陪秦始皇同乘一车,居内则侍从秦始皇左右。 被誉为忠信大臣。 始皇帝每次大巡天下,行程路线乃至于人手安排,基本上都由蒙毅全权负责。 始皇帝最后一次大巡天下,途中重病,又派遣蒙毅折返会稽代替自己祷告山川。 祷告上苍,谓之以诚! 若不是信重蒙毅,始皇帝不会把这样的任务交给蒙毅。 也正因为如此,蒙毅离开了始皇帝的驾撵队伍,始皇帝病逝沙丘,赵高胡亥才有机会隔绝内外,以假乱真。 蒙毅开口询问,始皇帝眉头紧皱,或许是想到了赵泗所说的话,始皇帝沉默半晌开口道:“加爵一级,单独备册,有验者开传遣返故籍,无验者核清籍贯,补发验传。” 验,乃秦朝的户籍证明,类似于现代的身份证。 传,乃秦朝官府开出的外出证明,有传方可外出,否则只能留在户籍当地。 秦朝外出,验传缺一不可。 只要不在户籍所在地,不管是没有验还是没有传,都可以直接押送官府。 始皇帝最终选择放他们归家,而不是让这群船员留下再试一次出海寻找蓬莱仙山。 “唯!”蒙毅领命,刚准备出去执行王命,却又被始皇帝叫住。 “赵泗留下。”始皇帝又开口吩咐道。 赵泗所说的各种各样的粮食还需要人来种植呢,这些新粮都是大秦从未有过的,谁也不知道怎么操弄。 “唯!”蒙毅再次应声,离开驾撵。 蒙毅离开驾撵以后,以秦军士卒接管船只。 船员皆被士卒带离船只,前往琅琊当地官府。 赵泗等人被安置琅琊当地的军营当中。 所有船员也都得到了他们即将加爵一级,回归家乡的好消息,显得十分振奋。 可惜秦朝严格禁酒,尤其是他们身处军营之中,不能举杯庆贺,但依旧有许多人宛若喝醉了一般振奋不已,甚至难以入睡。 所有人都很开心,毕竟他们九死一生跟随赵泗夺船出海,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如果仅仅是想要活着,跟随徐福留在扶桑就能活着,而且活的还不错。 扶桑本地土著数目不少,徐福当然要重用自己的家乡人。 尤其是尚处于开扩期间,虽然条件比较清苦,但是资源众多,徐福毫不吝啬,除了给自己圈地以外,给留下来的秦人赏赐也不在少数。 扶桑本地的土著根本无法抵挡成建制的文明迁移船队。 秦人有铠甲,有刀剑,有劲弩,哪怕徐福带走的只是秦国微乎其微的军事力量,不算童男童女的情况下只有几百秦军。 但是对于尚处于原始社会的扶桑土著,依旧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猛龙过江,不外如是。 留在扶桑死亡的概率远比夺船出海的概率低的多。 他们愿意跟随赵泗再次出海,金手指是一方面,赵泗从小就深得童男童女信任是另一方面,真正的原因还是对于家和对于亲人的渴望。 军营晚上严禁喧哗,漆黑的夜幕笼罩,却少有人睡去。 赵泗百无聊赖的躺在大通铺之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屋顶。 “兄,我明天就要回家了!”荆轻轻的戳了戳赵泗的臂弯开口说道。 荆的验没有丢,而且清楚记得自己的籍贯,秦朝的官府执行力也很快,今天就给荆开出了新的验传,并且贴心的准备了路费干粮,荆明天就可以动身上路了。 “嗯……”赵泗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兄呢?兄还从未说过家在何方……”荆不想和赵泗断了联系,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泗是所有船员的主心骨。 赵泗不仅是他们的船长,也是他们归家信念的支撑。 “我?我多半回不去。”赵泗笑了一下。 船员可以回去,他未必能。 首先,他是船长,是主要关系人。 其次,红薯土豆玉米以及各式各样的农作物都需要人来负责种植。 最后……赵泗并没有前身的记忆,一丝半点也没有。 甚至于最开始穿越,他连别人说的什么以及怎么和别人交流都不知道。 古语和现代语言的差距太大了。 好在他刚穿越就在出海的大船之上,周遭大多都是惶恐不安的孩童,赵泗才得以缓缓融入。 “这是为何?”荆愣住,忽然想起来,所有人都爵加一级,但是赵泗好像没有。 “徐福抗命,兄不惜以身犯险……却连个爵位都无,更不能归家……”荆还没说完就被赵泗用胳膊肘戳在肋骨之上。 “出海遇到了什么事情总要有人汇报,红薯土豆玉米总要有人栽种,我未曾加爵是因为我的功劳不好论定,至于尔等爵加一级,也只能算是不负王命归秦的功劳,等到红薯土豆玉米种出来,你们应该还有封赏,我的封赏想来会在那个时候一并下来。”赵泗开口说道。 赵泗相信始皇帝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该来的封赏总会来。 只是赵泗的封赏太过于难以界定了。 红薯玉米土豆种出来,功劳肯定不小。 但是现在不是没种出来? 只凭空口白牙没有实证,该作何封赏?始皇帝肯定不会脑袋一热凭借自己一句话赏自己个上卿当当。 听完赵泗的回答,荆这才安心下来。 而另一边……行宫之内。 始皇帝摩挲着手里的红薯土豆。 赵泗献上来的小包裹里的东西都被清洗干净一并被始皇帝收藏。 世界地图则直接摊开在案几之上, 玉米辣椒等也摆在一旁。 红薯土豆,明明两个貌不起眼的东西,始皇帝竟然盘出来了和氏璧的感觉。 他当然希望,这其貌不扬的东西,真的如同赵泗所说亩产五百斤,这样一来,大秦有一些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把玩许久,始皇帝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将目光放在了红彤彤的辣椒上面。 味辛辣,极佳,食之甚美! 始皇帝想起来赵泗的评价,甚至于不难看出,比起来红薯玉米土豆,赵泗更加看重这个名为辣椒的香料。 始皇帝内心微动,忽然升起来了尝一尝的想法。 第九章 总要送大伙归家! 始皇帝当然不会亲自去尝试一种未经验证的新食物。 中车府令赵高自然成为了试吃员。 赵高并没有犹豫,果断将红彤彤的辣椒整个吞下。 然后,肉眼可见的整个脸都涨红了起来。 生吃辣椒的爽利不是一般人敢体验的,尤其是这个时代大多数香料以麻辛为主,而像辣椒这般纯粹的辣的食物少有。 就是一种干脆直白的对味蕾的刺激。 辣,是痛觉,而非味觉。 赵高愣是没吃下去,不敢吐,不敢嚼,不敢咽。 “吐了吧……”始皇帝注意到赵高蚌埠住的表情摆了摆手。 赵高这才将嚼了一半的辣椒吐出,缓了许久才发表自己的感想。 “陛下,此物味辣至极,许是用来调味,直接食之,常人难以忍耐。”赵高这会感觉嘴巴辣的麻木,想来应该是已经肿了,只是自己看不到。 赵高看不到,始皇帝却能够看的到。 哪怕以始皇帝的严肃都忍俊不禁,不过作为表情管理大师,始皇帝只是轻笑挥手:“退下吧。” 赵高着急忙慌的退下,虽然已经把辣椒吐出来,可是现在感觉嘴里在着火,他要喝水! 赵高离去以后,始皇帝看着红彤彤的辣椒想起来赵高肿胀的嘴巴脸上的笑容却收不住了。 好在,是赵高先吃。 “味辣至极……”始皇帝脸上露出了沉思。 最后没忍住,但是想起来赵高的窘态,只是轻轻掰下来一小点放入口中。 “嗯……” 没多大一会,始皇帝就将口中的辣椒吐出来。 纯辣,不香…… 对于新物种的好奇到此为止! …… 翌日,朝阳初升! 琅琊当地的官府再次忙碌了起来。 虽然刚刚回归的船员有四百多人,而且大多数船员的验已经丢失,就算没有丢失的也因为年龄的变化导致验需要更新。 但是不得不说,大秦的行政效率真的很高。 一个上午过去,已经有一批大约一百多人的船员拿到了新的验传,领取了干粮路费以后和赵泗一一告别准备归家。 一个下午过去,大部分人也已经领好验传可以离开了。 不能离开的还有几十个。 这群人很麻烦,他们大部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籍贯所在。 跟随赵泗夺船出海的大部分都是和赵泗一同长大的童男童女。 有的孩子还记得自己原来的籍贯,家庭住址,家人姓名,在大秦这个致力于落实人口记录的时代,只要记得这些东西很容易找到自己原来的家。 基本上只要是统计在册的百姓,不管是搬迁,分家,死亡,亦或者其他情况,当地官府都有记录。 而要命的是,有一批孩子因为种种原因,长大以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籍贯,甚至有的孩子连自己原来的姓名都忘了,有的则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家在哪个郡。 他们渴望归家,可是少小离家,到了如今,那个本是支撑他们横渡大海的信念,回过头来才忽然发现,他们早已经忘了家在何方。 赵泗也在登记籍贯,获取新的身份证明。 因为他的验早就丢了,打穿越的时候就没有验这个东西。 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何处…… “籍贯?”吏员公式化的询问。 “忘了……”赵泗老实的回答。 “当年出海的时候遇上了风浪,撞了脑袋,全忘了。”赵泗补充道。 吏员皱了皱眉头,尔后将赵泗的名字登记下来开口道:“你这般情况要稍待些时日。” 赵泗的情况并不是极少数,有很多船员都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籍贯,让他这个穿越者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他只是相比较于其他船员,忘的更干净一点。 回去之后,有很多船员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也有很多船员看起来已经收拾好了,专门在此等候赵泗。 “兄!”一个船员把住了赵泗的手臂。 “走吧!”赵泗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之上。 一一告别,一一离去。 有人欢喜,有人啜泣,有人不舍。 因为金手指和心理年龄的双重因素,赵泗从小就是绝大多数船员们的主心骨。 乃至于后来夺船出海,更是成为了他们的意念支撑。 在陌生的地方,在大海之上,唯有赵泗值得他们托付生命。 “兄!”黑瘦矮小的荆也站在了赵泗面前。 “走吧!”赵泗揉了揉荆的脑袋。 “兄,我打算留一段时间。”荆笑嘻嘻的坐在赵泗的床榻之上。 “不回家了?”赵泗皱眉。 “我家中尚有兄弟在,我已经写好家书,由驿站送出,我想跟兄一起。”荆开口道。 一个又一个人离开了,荆知道赵泗可能要去咸阳城。 而且他也知道,赵泗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家在何方。 漫长的归家之路他们已经在赵泗的带领下走完了,荆想再随着赵泗走一程。 “咸阳城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个体己的照应。”荆拍了拍床榻指了指一边摆放整齐的坛子。 “而且之前答应送大伙回家的,这件事总不能让兄一个人做。” 赵泗看向摆放整齐的陶罐,眼神略显暗淡。 陶罐之内,皆是骨灰。 没办法,海上航行,最怕瘟疫,况且路途遥远,只能火化,留不下来全尸。 每个陶罐上面都记着竹签,记录好了对应的籍贯,陶罐下面压着他们生前穿的衣物以及平时用的物什。 当然,也有一些是不记得籍贯具体在哪里的,只要求赵泗带他们回到大秦以后入土为安。 赵泗带走了船员降临九百,活下来的只有四百多,这还很大程度的归功于他的金手指。 而剩下的五百多人,却只留下了两百多个骨灰坛子。 还有一多半倒霉蛋要么是落水压根连尸体都捞不回来,要么是因为船只倾覆和骨灰坛子和船只一块沉在大海之中。 赵泗一开始对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代入感。 在扶桑的时候开扩虽然会死人,但并没有那么频繁。 反倒是被赵泗带出海的九百多人,这么长时间下来死了多半。 最要命的是这群家伙在朝夕相处之下,对赵泗极为信重。 一开始,赵泗只是想在这个特殊的时代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满足自己的冒险心理,完成一些前无古人的壮举。 船员们本身,也是被利用的对象。 后来,赵泗真的想带他们回家。 “是啊,总要送大伙回家。”赵泗看着地上剩下的的坛子。 这其中,有多半已经被归家顺路的船员带走,有一小部分实在没人顺路,亦或者是临死前已经忘记了具体籍贯的。 剩下五十多个骨灰坛子,等待着赵泗的处理。 或许是因为金手指的作用,赵泗的记忆力很好,每看到一个坛子上系着的竹签上写的名字,脑海里都能够浮现出相应的画面,仿佛那个人就真真切切的活在赵泗记忆之中。 第十章 始皇帝很有自信解决这些问题 滞留下来不记得籍贯的人是个问题,也不能就此不管。 蒙毅仔细思索以后,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让这群人跟着赵泗一块去咸阳种地。 没办法,记不清籍贯也得开身份证明,不可能就因为他们记不清楚籍贯就让他们当黑户。 留在琅琊当然也可以,但是这群人说实话各个都是人才,领了新的验传归家的人都单独备册了。 毕竟他们是目前大秦境内仅存的拥有丰富远洋航行经验的水手。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还要单独抽调出来的,记得清楚籍贯的让他们归家是始皇帝的仁慈,记不清楚籍贯连自己家在哪里都找不到就压根没必要打散进入地方,还不如直接籍贯录入咸阳附近,日后征召抽调也省的麻烦。 另外,红薯土豆玉米三种新粮,这些水手大部分也都有一定的经验,最起码见过不是? 赵泗负责耕种新粮,总得有能用的人手。 至于出海归来的船只,自然被琅琊当地官府保留保养维护。 赵泗出海环游世界,人手不足工具不足,航行途中靠岸也没有正经的港口可用,以至于大部分船只都破破烂烂。 有些船只稍微修补都还能使用,却限于条件不足,最终只能遗留海外,分外可惜。 眼下十六艘海船虽然破旧,但是好歹能用,也是大秦目前仅存的具备远洋能力的大船,当然要妥善对待。 “海船妥善修复,另外于琅琊再行营建四艘海船,补足二十艘海船。” “大巡未完,但农时不可误,你带赵泗一行折返关内,交付王贲,种植新粮。” 始皇帝一一吩咐。 赵泗献上了世界地图和航海图,对于大秦来说是一次新的开扩和探索,同时可以极大程度上丰富大九州说的实际理论支持。 大九州说于秦朝盛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秦一统天下以后,因为制度原因不可避免的继续向外扩张探索。 南北之地,加起来将近百万秦军。 若只是为了自保,脑子抽了才会在边境放置那么多秦军。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大秦的科技水平对于周边国家呈碾压状,北方胡人也是乱成一片,匈奴虽然已有崛起之势,但距离草原诸部皆称匈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不客气的说,大秦的边军再降低三分之二自保都绰绰有余。 最起码现在来看经济支出和收获已经完全不成正比,南北百万秦军,如今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 耕战制度成就了大秦,但又不可避免的将大秦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而九州说,很显然和大秦的耕战体系有所违背。 若按九州说,大秦一统天下,已经占据了天底下最为富硕的土地和疆域,其他地区皆为蛮荒之地,得不偿失,大秦的耕战体系崩塌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而大九州说能够盛行说白了就是契合了大秦的耕战体系。 跨过隔绝赤县神州的汪洋和高山以后,还有和赤县神州一般富饶的土地等待征服。 大秦南北齐发力,北边是草原荒漠雪山,南边是毒虫瘴气深山老林。 大秦已经正在尝试跨过南北的天然屏障寻找新的大州。 而徐福出海寻仙,或许也并不简单的是出海求仙,探索新的世界或许也是任务中的一环。 眼下大秦一统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例子。 而始皇帝又本能的察觉到大秦帝国的隐患,亦或者察觉到了商鞅法的隐患。 如果始皇帝是商鞅法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压根就不会有天下一统以后大儒淳于越和法家代表人物李斯的朝堂斗法。 始皇帝自己本身也在不断的取舍当中,否则淳于越根本没有斗法的机会,更不会成为长公子扶苏的老师。 而李斯,能够从这次斗法中获胜,必然不仅仅是单纯的推崇商鞅之法,必然也主导了大秦律法一定的改革。 秦国以法家治国,但法并非一成不变。 律法也是一改再改,商鞅没那个本事制定出只要照本宣科一成不改就能让秦国一统天下的制度。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制定出来。 秦国每一次国君的更换,主政人员的更换,都会导致律法一次一次的补充修订。 甚至很多商君时期制定下来的法律到了现在李斯当政早已经面目全非,奖罚程度也区别甚大。 其不变的是耕战体系和吏治体系。 耕战体系保证了秦国的战争动员力,数量充足基础知识完备的吏员保证了秦国律法的执行和奖罚制度的执行。 而现在,秦国的耕战体系和吏治体系同时出了问题。 一统天下以后,可供征服的土地皆已纳入王土,可是有功之士太多了,等待着立功的人更多。根深蒂固的老成军功世家倒是渴望阶级固化,但是那些新兴的军功贵族明显有更多的渴望。 甚至于涉及底层有功将士的土地分配上也出了问题,因为原来秦国的本土良田都被封赏的差不多了,六国那里倒是有地,可是谁愿意把地分到国外去? 而相比较于耕战体系的岌岌可危,大秦的吏治体系早已经千疮百孔。 或者说,早在秦始皇继位初期吏治体系就已经开始不断爆雷了。 秦国令人称道的制度执行力是要靠大量的吏员来推动的。 故而,秦国吏治的最巅峰时期即为商鞅主政的时期。 尔后每一次土地的开扩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次吏治的倒退。 人口和土地的增加付出的代价就是政府执行力和中央掌控力的降低。 只有花费大量时间重新在新土推行秦法,培养吏员,才能够弥补空缺。 始皇帝继位以后,出现成蟜判乱,昌平君反秦。 成蟜尚且声势不大,勉强在控制范围之内,昌平君反秦甚至直接导致了第一次伐楚战争的失败。 二者反叛不可避免,但能够掀起如此浩大的声势就说明秦国的吏治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监察力度和中央掌控力度下降极为明显。 而在秦国一统六国以后更加明显,项家私兵,张良刺杀,会稽太守包藏祸心…… 这都说明秦国的吏治已经出现了不可避免的崩坏。 而这些,始皇帝都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但他骄傲的认为,在自己的镇压之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耕战体系停滞?那就征服新的土地? 吏治倒退?那就花费人力物力继续培养。 十年?二十年?只要时间充足,他就有自信解决这些问题。 而赵泗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也相应的显得弥足珍贵。 不管是世界地图,还是三种新的农作物。 第十一章 秦驰道! 翌日…… 始皇帝继续动身在赵高的陪同下大巡天下。 而赵泗一行人则由蒙毅带领向着咸阳出发。 “兄!好宽的路!”荆在马车上发出惊呼。 倒不能怪荆大呼小叫,哪怕是赵泗这个现代人看到如此宽广的道路也会有一种难以想象的感觉。 驰道宽五十步,隔三丈种一树! 换算成现代的计量单位,大约就是道路宽约69米。 哪怕是赵泗这个现代人都很难想象到秦朝竟然就拥有了这般宽阔且通畅的道路。 赵泗下意识的以现代的眼光来打量两千年前的驰道,最终还是感慨古人的巧夺天工。 驰道宽69米,并不仅仅是单纯的一条驰道,而是类似于复式道路。 正中央是铺设轨道枕木的驰道,两侧则是笔直宽广的马路。 马车既可以驶入驰道,也可以从驰道驶出。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战车是一种战争工具。 甚至于仅仅看着面前宽几十米的驰道,赵泗就已经下意识的想出来了它的作用。 正中央的驰道用来高速运输物资粮草兵械,包括战车,也可以在驰道之上直接运输。 两侧宽阔的马路则供步卒骑卒跟随环绕。 一旦遭遇敌袭,有充足的时间反应过来,战车甚至可以从驰道驶出对敌。 轨道大大增加了运输量和运输速度。 而驰道遍布秦国各大主干道,哪怕迄今为止都从未停止修建,拥有完善的轨道马路的建设设施,意味着秦国拥有着极其高速兵力集结能力和精准打击能力。 “南阳没有驰道么?”赵泗问道。 赵泗这个外乡人感慨秦朝驰道的伟大和宽阔情有可原,荆好歹也算是个本地人,却显得也像头一次见的一般。 “南阳自然有,我彼时年幼,寻常百姓便是服役也都是走官道去,若无王令,擅入驰道便是重罪,哪里可能见过?我也只是小时候听过,乡中有伐楚士卒,彼时运输粮草兵士,走的便是驰道。”荆开口解释到。 赵泗了然。 以一个现代人的目光来看,如此广阔平坦且运输能力极强的道路,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便是商业。 若可放开民用,商道畅通,不知节省多少人力畜力,以秦国驰道的完备情况,只要放开口子,顷刻之间秦国的商品经济就能够大开花。 只不过,秦朝是一个耕战体系的国家,一切都为耕战服务。 赵泗虽然是一个现代人,但是说实话也不敢妄言放开驰道管控作用于商业会不会给秦朝带来良好的变化。 宋朝商业繁荣于世,南宋时期商业氛围更是浓厚,但是宋朝的下场是什么? 赵泗虽然不懂其中缘由,但是也能够知道,商业过度发达在古代并非就是一件好事。 赵泗毕竟是一个外乡人,有一定的自知之明是赵泗的一个优点。 哪怕他穿越大秦已经八年之久,但是并没有实实际际真真切切的在这个时代生活过,没有体验,就没有发言权。 驰道行进,确实比较快,当然,坐车再怎么也比不上骑马,驰道的优势还是在于运输上。 赵泗并不会骑马,只能老老实实乘坐车架。 好在,车架行驶在轨道之上,并不颠簸,十分平稳。 一路上走了许久,赵泗打量着大秦的风土人情。 一直约莫到了天色渐晚,车架才在蒙毅的带领之下于驿站停下。 和驰道一样,驰道上的驿站也刷新了赵泗的认知。 无他,太大了…… 大到用驿站称呼都有些不合适,甚至可以称呼为军需供养处。 驿站旁边有马场,以及广阔的校场,甚至还有联排的朋舍。 和军营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二三子,且于此歇息!”蒙毅带着笑容开口。 这次回归咸阳,蒙毅也是轻车简行,只带了两百随行士卒。 作为始皇帝大巡天下的实际负责人,蒙毅要忙的事情很多,将赵泗等人送到咸阳以后他还要尽快赶回去陪在始皇帝身边。 “唯!”众人应声,在蒙毅的带领下入了驿站。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所有的驿站客舍都是官营。 而如同驰道之上的这种超大型驿站,是有实实在在的行政级别的。 战时,作为运兵的必经之地,他们要执行很多任务。特殊情况下,如王命突然且紧急,沿途驿站还需要在后勤部队完全跟上之前准备粮草所需。 非战时期,他们主要负责的任务就是养马和稽查道路。 普通驰道,还有送信的业务,物美价廉。 而驰道之上的驿站,除了王命,军令以外,通通都可以不受理。 另外,驰道之上的驿站一定程度上具有执法权和稽查权,最关键的是,驰道的启用必须要有始皇帝的王令。 嗯,必须是王令,官府开出来的公文不算数的,哪怕是丞相都没有资格擅启用驰道。 说白了,虽然人家是驿站,但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级别不高,但是权利很大。 当然,和蒙毅这个上卿相比就完全不够格了。 在核对过王令以及蒙毅的身份以后,驿站的工作人员肉眼可见的变得热情起来。 这热情不仅仅针对于蒙毅,也同时针对于所有人。 虽然并没有破坏法度,但是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让赵泗等人倍觉舒适。 赵泗等人按理说只是小小的公士,在驿站这种迎来送北的机构属实不入流。 按照规矩,他们甚至只有免费的热水,还要自备干粮。睡觉也只能睡在最差的联排朋舍。 现在虽然基本条件没有改变,但是很明显朋舍的大通铺已经被对方尽心打扫过,甚至贴心的告知可以随时取用热水。 再怎么严苛的法制都不可能禁绝攀附和媚上。 这是人的本性。 赵泗在幽暗的朋舍之内,听着同伴的窃窃私语,回顾着自己的经历。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应该做些什么,当他从海上带回来红薯土豆玉米乃至于辣椒以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异常空虚的状态。 仿佛他已经做的尽善尽美,做完这些以后,哪怕只需要躺着都可以名垂青史。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甚至于几千年后的历史书,赵泗一行人还会成为诸夏大航海的开端。 赵泗有些迷茫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还是应该直接躺平,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的。 他还要多听,多看! 第十二章 蒙毅赠书 “海上是何等模样?”翌日,打从驿站离开以后,蒙毅主动开口询问。 “水,到处都是水。”赵泗百无聊赖的回答到。 “如大九州说一般?汪洋环绕?”蒙毅再问。 “嗯,时有风暴,倾覆于海上基本是十死无生。”赵泗点了点头,不过却对蒙毅口中的大九州说提起了兴趣。 这个时代已经对海外有一定的研究了么? “何谓大九州说?”赵泗开口。 蒙毅笑了一下派人送来了《邹子》《邹子终始》《大圣》等书。 “看完后,若有疑虑可以问我。”蒙毅笑着说道,他对徐福的观感并不是很好,相应的对于赵泗这个夺船出海不负王命的少年人观感就好一些。 赵泗看着手里的竹筒陷入了沉思,面对蒙毅突如其来的友善,赵泗并没有拒绝,而是认真的问了蒙毅一个问题。 “不认识的字也可以问么?”赵泗略显尴尬。 他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出海的时候又完全丧失了记忆。 在船队停泊扶桑的日子里,赵泗有在努力的学习当代的文字和语言,可是说话学起来简单,识字学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因为说话人人都会说,认字可不是人人都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小篆真的真的很复杂很难写,除了某些通用文字以外,赵泗压根就和记忆中的汉字对应不起来。 眼下的赵泗,认识的字并不是特别多,阅读能力很差,想要看完一本《邹子》都是问题,蒙毅属实是太高估了自己。 蒙毅顿了一下尔后点了点头道:“可!” 赵泗脸上露出笑容,身为一个现代人,根本无需解释读书识字的重要性。 尔后几日,赵泗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气势。 毕竟身边有一个白来的先生,蒙毅文化水平高不高赵泗不知道,但是肯定比自己文化水平高。 赵泗突出了一个多看,多问,保留自己的意见。 一边看,一边问,一边识字,用了许久才把这几本书大略看了一遍。 看完的时候,车架已经来到了咸阳。 蒙毅和赵泗一行人也即将分别。 “陛下很看重你们!好好干!”蒙毅拍了拍赵泗的肩膀。 在大概明白了邹子的思想以及对世界的认知方式以后,赵泗大概有了一定的了解。 赵泗上辈子压根没听说话什么邹子,上一辈子作为一个现代人,谁会深究这种东西? 春秋战国耳熟能详的,无非也就是老子庄子墨子孔子等人,出身阴阳家的邹子对于现代人来说就显得有些默默无闻。 当真正读了邹子的巨作以后,赵泗才能够大概理解为何蒙毅赠自己邹子书。 因为始皇帝,很重视邹子的学问。 首先,邹子终始里提出的五德始终说为秦始皇代周提供理论基础。 即邹衍说“五德从所不胜,虞土、夏木、殷金、周火。”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 而秦人尚黑,黑属水,恰好对应水德,代周而立合情合理。 而大九州说更不用提了,赵泗可以肯定的是,大一统以后,只要想要继续对外扩张,就必须以大九州说作为理论依据。 生活在齐地,比邻大海长大的邹子,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浮现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猜测。 而这个猜测相比较于九州说,更加准确。也更加符合大秦的国情。 大秦如果想要扩张,就不能推崇九州说的理论。 否则质疑者必以九州说为论,言问天下一统,其余皆为不毛之地,会给扩张带来很强的思想阻碍。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打从一统天下以后,九州说就应该被扫进上个时代的尘埃。 一统以后,不管从任何方面来看,九州说都只剩下了考古价值,客观来说,后世诸夏形成的天朝上国高傲自大的思想和九州说是有一定关系的。 “蒙毅!”赵泗握着手中蒙毅亲手批注的经书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露出几分感激。 蒙毅的无私帮助不仅仅在于让赵泗学到了大量的知识。 还有难能可贵的提点。 读懂邹子,看懂大秦国情,就知道始皇帝为何如此看重赵泗一行人的出海归来。 “嘶!那这么说来,大秦岂不是真的有可能进行殖民扩张?”赵泗看着手中邹子巨作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出了一份力。 和其他时代的国情不同,大秦的基本国策就决定其必须不断的向外膨胀,不断的向外转移压力。 压力如果过大,或者持续无法向外转移,那么这个国家就必然崩塌。 赵泗感觉自己有了一些头绪,但是又有点想不明白,毕竟他不太清楚这个时代的具体律法,不明白秦朝耕战体系的根本架构。 但他能够模糊的感觉出来,向外转移压力是一个不错的手段,前世美帝经常如此,虽然无耻,但是架不住好用。 只要能够一直赢下去,不对,不需要一直赢,只要有足够的收获即可! 而这一次,自己带来了世界地图,还有四百多名有成熟航海经验的船员,还有这个时代第一份远洋海图。 不客气的说,赵泗完成了最难的,从零到一的突破。 而恰好,大秦拥有这个时代顶尖的造船技术,是唯一有能力进行跨海航行和打击的国家。 二者结合,赵泗眼睛眨了眨。 他还真不确定,大秦会不会因此踏上对外掠夺的道路,毕竟国情不同,大秦的内部压力太大,必须转移压力。 南北两个方向,收获明显不足,大秦需要一条收获更大的方向。 可是这个时代的大海,真的能给大秦带来足够的收获么?赵泗不知道,毕竟这个时代除了大秦和廖廖一些国家,说其余地方都是原始人都不为过。 联想到四百多个船员籍贯单独成册,联想到蒙毅赠书,赵泗可以肯定的是,或许自己赠上世界地图的第一时间,始皇帝已经有了征服扩张的想法。 始皇帝是不可能信奉九州说的,作为秦国的帝王,他必须信奉大九州说! 第十三章 王贲对于王离十分不满意! 蒙毅前去处理赵泗一行人的交接事宜。 然后又由蒙毅带领前往蓝田大营。 蓝田大营! 顾名思义,这个营很大! 四周入目所及,几乎全部是蓝田大营的范围。 “上卿,此处皆是蓝田大营?”赵泗环顾四周发出疑问。 “哈哈,此处只是蓝田大营的一处军所。”蒙毅笑着开口。 赵泗一顿,万万没想到如此广阔的军所只是蓝田大营一处军所罢了,听得出来,像这样庞大的军所,不止一处。 “天下未定之时,蓝田大营乃咸阳门户,也是东出渠道之一,其余各国若想伐秦,非得走函谷关不可,唯有楚国,可走武关伐秦,武关不比函谷关地势险峻,蓝田之地常有驻军,至文王时,此地又营建蓝田大营,咸阳兵力,几乎尽屯于此。”蒙毅开口为赵泗科普。 因为光环影响,再加上没有明显恶意和利益冲突,蒙毅也很乐意和赵泗这个后进之辈交流。 蒙家虽然并非土生土长的老秦人,但是蒙恬蒙毅两兄弟对始皇帝都颇为忠诚。 赵泗出海,带回来了极为重要的高产粮食,以及足以对大九州说进行实证补充的世界地图和海图,对大秦的贡献十分之大,始皇帝的看重也显而易见,蒙毅亲近一二,实属正常。 “伐楚之时,兵力就尽发于蓝田?”赵泗开口问道。 “差不多,蓝田大营有驰道沟通,各地征调士卒大部分皆先聚集于此,走此过武关而伐楚国。不过如今楚国已定,蓝田军寨撤裁大半,已不复昔日盛景,昔年彻侯伐楚,声势之浩大,平生之罕见!”蒙毅点了点头道,蒙王两家虽然关系不是很好,但是对于王翦,蒙毅还是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赵泗看着面前仅仅是蓝田大营的一个军寨,脑海里都已经浮现出了当年王翦师六十万伐楚的盛况。 士卒物资尽发蓝田,由驰道直过武关,直达楚国边境! 昔年天下未曾一统,恐怕蓝田大营的常备兵力都得有一二十万,这里也很有可能就是大秦的军事大本营。 一来是咸阳门户,二来又是伐楚必经之地。 其余五国,土鸡瓦狗不值一提,想要伐秦也得走函谷关死磕,唯有楚国值得重视,秦军大军囤积于此并非没有道理。 而作为秦国的军事大本营,蓝田很有可能就是大秦大量驰道的始发点之一。 王翦伐楚之时,于楚地按兵不动,整整一年,蓝田作为粮草始发地之一,不知道又该汇聚了多少民夫徭役。 赵泗一边跟随蒙毅继续前行,一边打量蓝田大营,中间又途经了几个军所,直抵蓝田大营的指挥中心,由蒙毅出面和王贲完成了交接。 赵泗等人又被安排在了蓝田大营的军所之中继续等候。 在等候期间,赵泗等人基本上没有太多自由可言,也不能四下遛弯,类似于软禁一般。 赵泗也只能继续阅读蒙毅送给自己的邹子著作打发时间。 这般的状态持续了两天。 大营之内,王贲和王离相对而坐。 王离盘完着手里的红薯土豆看着父亲王贲开口:“这玩意能亩产五百斤?” “不会是同徐福一般的方士吧?”年轻的王离疑惑的开口问道。 王贲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回答,而是开口说道:“这几样作物干系甚大,再尚未长成之前,严加看管,另外赵泗等人一应所求,如无过重皆应之。” 王离看父亲神色严肃,提起正形应唯。 王贲看着自己的儿子皱了皱眉头。 王离眼看父亲神情严肃,逐客态度明显,赶忙叩首行礼退去。 值得一提的是,先秦时期是流行跪礼和叩首礼的。 而且是很日常的礼节,包括朋友相互拜访亦或者主君宴请臣子等都会行的礼节。 因为先秦时期坐姿为跪坐。 不过当然不是耻辱性的屁股高耸的那种礼节,先秦时期的叩首礼很有讲究也并没有那么不雅。 有虚叩,实叩,隔着手叩,也并不会五体投地,更不会屁股高耸,一些比较轻微的礼节更像是跪坐的时候欠身致意,同时身体下盘保持跪坐姿势不变。 说白了,看起来像是跪着行礼,实际上人家是坐着行礼,只是这个时代的坐姿是跪坐。 看着王离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王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王家的生态链很简单,王贲怕父亲王翦,王离怕父亲王贲,王翦宠自家的大孙子王离。 作为彻侯王翦的儿子,王贲可以说是压力山大。 王翦的战绩太辉煌了,辉煌到他这个儿子连喘气的空间都没有。 相应的,王贲对于王离的要求也很高。 我不能继承父亲的荣耀,我的儿子可以! 问题就出在这里,王翦很宠王离这个孙子。 王翦教子,王贲挨打。 王贲有儿子了,准备效仿王翦揍儿子,接着被王翦打。 甚至于王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王翦带到老家身边养着,如今王离已经长成,才回到王贲身边,而王贲又天生严肃,父子之间,竟然无多少交流。 王贲很关心王离的学习情况,本以为在父亲王翦身边王离学的会比在自己身边好,可是王离这个家伙学的全是一些爬高上低走鸡撵狗的本领。 军事方面当然有学,可是学的并不深入,说一句志大才疏都不为过。 眼下的王离,官职爵位倒是一升再升,混了不少功劳,但是实际水准他这个父亲看在眼里,确实稀松平常。 而且官职和爵位的晋升,更像是始皇帝对于王家嫡系的赏赐,说是一句关系户都不为过。 王贲自己的爵位和官职好歹也是真刀实枪拼出来的,虽然不乏有父亲王翦的影响,但是其本身过硬的军事本领也是极其重要的因素。 而王离的履历,完完全全充斥着镀金的气息。 王贲很担心,他从小就担心自己会不会玷污父亲王翦的声名。 现在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丢了老王家的脸。 被老父亲带在身边养大的王离,完全不符合王贲的要求,就像是一个志大才疏的三代,王贲很不满意! 他甚至曾经生出过练小号的想法,可是老爷子王翦对王离宠爱过甚,他要是敢提出来换个儿子继承家业,老爷子王翦怕不是分分钟把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踢走。 第十四章 种地 “你便是赵泗?”逃离了父亲王贲高强度压力气场的王离重新变得活泼起来,略带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一行人。 “恳田种植可有甚么需求?尽管说来,都有人筹备。”王离开口说道。 “无甚要求,只需一些田地耕具即可。”赵泗开口回答到,尔后开始思考红薯土豆玉米以及各种农作物的种植。 土豆怎么种来着?切块,对切块发芽即可。 红薯不能切块,红薯切块怕坏,整个种下去等着红薯藤长出来以后再行掐藤插种。 玉米倒是简单,玉米粒往里面洒就行。 其余辣椒番茄也都凑合种种,往地里面洒呗。 赵泗又不是什么农学家,能让种子发芽就行,精细操持农作物这活他还真干不来。 “需要多少田地?”王离问道。 “百亩吧。”赵泗沉吟一下。 他这次出海带回来的红薯玉米土豆种子还真不少。 这三样农作物尤为重要,故而带的比较多,每条船上都单独储存了一部分,怕的就是哪条船上发生霉变,或者船只倾覆以至于三种种子付之东流。 “好!”王离即刻派人询问此地军所剩余田产情况。 蓝田大营也是有耕地的,算是军产地,虽然耕地相比较于诺大的蓝田大营并不算太多,但是十几倾还是有的。 没有等候多久,王离就开口道:“随我来吧。” “二三子,随我布种!”赵泗去招呼跟随自己来到咸阳的船员们。 一行船员各自背负从船上带下来的农作物种子,一行七八十人呼啦啦的跟随在王离身后。 王离好奇,有心想要瞅瞅据说亩产五百斤的海外粮种有何神奇之处,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形象,最终没有转身偷瞄。 一行人行约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谷地,谷地面积很大,两侧是山,地势稍低,但是并不影响光照,而且还有人力建设的排水沟渠和蓄水池,开垦得力,此地耕地已有数倾。 赵泗注意到,此地早已经种上了小麦,现在已经绿油油的冒出头来。 眼下是四月份,天气适宜,只是此地早有耕种,小麦这玩意成长周期长,种的早,一般来说都是开春前就早早种下,等到农历五六月份就可以迎来丰收。 而眼下这地界的小麦都已经抽穗了,要看距离成熟也已经不剩多少。 “除了吧!”王离挥了挥手,示意士卒行动。 一应士卒没有质疑,只是略带惋惜,再等上个一个多月,这批小麦就可以丰收了啊。 他们只是寻常应役的士卒,家中也都是种地为生,从来都是精心操持自家田地,哪里敢想这已经抽穗,长势如此好的小麦就得叫他们硬生生的除了? 不过也仅仅是惋惜,秦朝的军法很严,秦军的职业素养也很高,他们拿起农具,套上耕牛,准备行动。 “将军且慢!”赵泗忽然开口。 “还是垦荒吧……”赵泗倒也算不上圣母,只是看着百亩即将收成的良田就这么被摧毁有些于心不忍,说白了还是心态没转变过来。 “为何?”王离转身开口。 “红薯土豆荒地也能种,不影响。”赵泗开口回答道。 红薯土豆,除了产量以外,就是出了名的耐操。 至于玉米,荒田也能种,无非收成的时候对标荒田小麦产量进行对比即可。 王离也没有固执己见,赵泗说什么是什么。 这三种农作物都是海上泊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王贲已经叮嘱过王离了,一应所求皆应之。 王离性格跳脱但不是傻子,他们父子起的是一个监管作用。 说白了,这三种海上泊来的种子是真是假不好说,甚至能不能种出来都不好说,王离甚至下意识的就把赵泗跟徐福这样的方士联系起来。 真假王离不敢肯定,但是王离知道这三种农作物种出来他半毛钱功劳也没有,要是种不出来,自己又中途有什么阻拦或者不配合,对方往自己身上抹屎可太简单了。 “可!” 王离又带赵泗一行准备开垦荒田。 找好地界以后,王离又调来耕牛和犁具。 赵泗一行人好是一通手忙脚乱。 他们是水手,几年下来陆地生活可以说少的可怜。 又是自幼跟随徐福出海,后来徐福垦荒虽然也曾跟着开垦土地,但是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农还有很大的差距。 一行水手可以说水平参次不齐但是又都差的平均,甚至于对于如何使用大型耕具上还产生了分歧,没办法,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犁啊。 在目睹一番乱象以后,王离又派人接替了赵泗一行人的工作,去帮助他们垦荒。 留下一种船员略显狼狈的站在原地。 赵泗和荆相视许久哈哈大笑。 “我分明记得该……” 众人七口八舌。 实际上他们并不是完全不会种地,而是每个人都对种地的印象很浅,而且还很片面。 时间让他们忘了很多,只能记起来只言片语。 零碎的记忆,七八十人,对照不起来,也就出现了分歧。 只是谁也不愿意承认,从土里走出来的孩子,连种地都种不好了。 不过种地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看一遍就能学会种地,但是想把地种好,可能就得是十年二十年的学问。 有王离派来的士卒帮忙,赵泗一行人也没有闲着,而是提前去切割土豆,方便待会进行种植。 至于其余的一些农作物种子也挑拣出来晾晒。 赵泗自己则闲得发慌的坐在树下打量着这个时代的耕种方式。 入目所见,是颇为经典的二牛抬杠式。 即犁具硕大,上有横杠,二牛负于肩,即为二牛抬杠。 赵泗又敏锐的注意到,这个时候的犁具的犁辕,还是直辕。 “曲辕犁是什么时候发明的来着?这个时代总归是没有的。”赵泗沉吟思索。 赵泗动手能力一般,也没有手搓曲辕犁的经历,不过他还真见过曲辕犁,老家里迄今为止还有两个曲辕犁呢,爷爷那一辈是农具,现在纯粹是当成老古董丢在了牛棚子里。 新世纪的农村,牛棚子猪圈里面没有牛没有猪是很正常的。 里面大约都会堆着一堆看似有用实则没用的杂物。 很小很小的时候,堆了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牛棚子,就是赵泗童年的藏宝之地。 第十五章 曲辕犁肯定比直辕犁好用 赵泗回忆记忆中曲辕犁的具体模样。 开始尝试在地上勾画。 其余船员则专心致志的对土豆进行切块,顺带剥玉米。 王离则好奇的站在一旁打量着据说是亩产五百斤的粮食。 看起来……有点平平无奇。 块状的红薯土豆和一粒一粒金黄色的玉米,并没有特别稀奇的样子,也不会布灵布灵的放金光。 王离和记忆中的粮食对比研究了很久,也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不过这三种粮食王离也确实没在大秦见过。 “这些粮食真能亩产五百斤?”性格比较跳脱的王离研究半天看不出所以然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正在回忆曲辕犁的赵泗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带自己一行人垦荒的年轻将领正在一旁满脸好奇的盯着船员手中的红薯土豆和玉米。 “玉米应该没有那么多,红薯土豆应该只多不少。”赵泗开口回答道。 王离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不知道哪个是红薯,哪个是土豆,哪个是玉米,正在犹豫是否继续开口发问,却听到赵泗继续开口。 “这个是红薯,烤起来吃挺香的,这个是土豆,可以炒菜吃,煮着也能吃,也可以炸着吃,这个是玉米。”赵泗一一介绍。 却是赵泗心里起了心思,面前的将领年纪轻轻,看起来也算不上成熟稳重。 赵泗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姓甚名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毕竟面前这个年轻将领,处处都透露着一股二代的风范。 赵泗正在琢磨怎么把曲辕犁在这个时代复刻出来,身为一个现代人,看到自己力所能及能够改变有利在千秋的东西,不弄出来心里痒的跟猫抓一样。 明明体验过,拥有过,甚至已经弃之不用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弥足珍贵。 但是赵泗自己又不会木匠活计,海上漂泊这么久,要说一点动手能力都没有有点过分,但是也就仅限于粗糙活计,真要是改进农具还得专业的木匠来。 眼下身在蓝田大营,出是一时半会出不去,而且赵泗身上现在也没什么钱财,请不起木匠,想要找专业人士还得需要面前这个年轻将领的配合。 接触交流一二,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赵泗对自己的金手指还是很有自信的。 除了性格怪异之人,赵泗只要想,可以很快的和一个人成为朋友。 “带回来的红薯土豆不在少数,将军可要尝试一二?”赵泗笑眯眯的开口。 赵泗这么一说,王离还真就动心了,本就是少年心性,又从小被爷爷王翦带在身边,没有经历过父亲的毒打,自然性格也就是本来少年人的性格,跳脱的厉害。 但是王离也还是分的清轻重,沉吟片刻还是摆了摆手。 “当务之急还是播种。”王离笑着拒绝,不过明显对于红薯土豆的口感产生了好奇。 毕竟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吃食,年轻人嘛,总想要尝试一下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赵泗也没有再劝,笑过之后继续在地上比比划划曲辕犁的构造。 事不急于一时,就算有金手指也不可能一天就成为朋友,反正种地的时间很多,有的是时间交流沟通。 赵泗的画图能力还是不错的,小时候学过素描,画的多好看倒不至于,但是比照着记忆里的东西画出来具体模样还是没问题的。 经过不断的回忆和绘制,赵泗脑海里没多久就出现了曲辕犁的具体模型。 赵泗童年记忆中的曲辕犁,是刚刚建国那会的老物件。 那个时候距离曲辕犁诞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千年,只不过彼时机械工具尚未普及,钢铁产量也不够高,很多地区仍然是人耕畜耕的状态。 赵泗拿着随手折断的木棍开始画起来。 有些地方觉的比例可能不太对,又抹去重画,再慢慢仔细和记忆中对比。 直待用了许久,终于大功告成,赵泗满意的看着地上的曲辕犁简图,王离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的站在赵泗身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赵泗画在地上的奇怪图案。 “这是甚?” 赵泗还在和记忆之中比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忽的听到声音从背后想起,吓得赵泗一激灵,蹲着扭头看去,只见刚刚和自己对话的年轻将领正背手俯身注视着自己画在地上的曲辕犁。 “曲辕犁!”赵泗站起身开口说道。 “曲辕犁是甚?”王离继续开口发问。 曲辕犁没有诞生的时候,直辕犁就叫犁,曲辕犁诞生以后,犁才分曲直。 “一种犁具,和现在的犁相比,犁辕是弯曲的。”赵泗开口说道。 “现在的犁,需要二牛负之,犁到地头,还要人力抬出来重新置入,费时费力,而曲辕犁相比较于现在的直辕犁,更加小巧灵活省力,只需一人即可操控,转弯转向,轻松自如。”赵泗开口介绍道。 王离一听,好奇的蹲下来看着地上的图画。 “这就是曲辕犁?” 看得出来,地上的确实是一个犁具的形状。 只可惜,王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曲辕犁的优点在哪里。 “此物当真如你所说这般好?”王离开口询问。 王离虽然看不懂,但是他还是知道农具改进的好处的。 这个时代工匠尚未沦为贱业,士农工商也并非地位排序,而是一个国家主体构成的阐述。 而秦国,虽然是耕战体系的国家,对于匠人的扶持力度却非同小可。 如果能够设计出来一个事半功倍的器具,往往都会有不菲的赏赐,是真的给真金白银和爵位的赏赐。 在这样的体系之下,王离不会轻视新工具的诞生,尤其是新农具。 王离提起重视以后,反倒是赵泗有点不确定了。 你要真说曲辕犁比直辕犁好那是书上说的,可是具体好在哪里?赵泗还真没见过,因为他压根没见过直辕犁,更没见过直辕犁和曲辕犁同时耕种的对比。 最关键的是他并不确定自己画出来的曲辕犁是否真正的准确,是不是需要调整尝试。 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不好说,但是我出海时路过一地,该地尽使曲辕犁,而如这般直辕之犁,早已经掘弃。”赵泗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那定是曲辕的比直辕的好用!”王离兴奋的说道。 “可能弄得出来?”王离兴致冲冲的看着赵泗。 “我不善木工。”赵泗老实的摇了摇头。 “无妨,军中就有工匠!”王离直起身子,声音充满了朝气蓬勃。 第十六章 大秦很强,但是又不够强! 别的朝代不清楚,但是秦朝时期军匠绝对是军队标准配置。 数量相比较于其他朝代更多,手艺也更加精湛。 平时负责武器保养和维修工作,战时则负责进行战争器具的制造。 王离下令,不消一会便有军匠受命前来,在王离的命令下等待赵泗指示,蓄势待发,搞得赵泗略微升起来一些压力。 在一通手忙脚乱的比划外加地面上的图纸,匠人们开始了工作。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是沉默不语的,很难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像蒙了一层雾的黑白电视一般。 唯有王离,看起来充满了自由蓬勃的气息。 “海外都有什么?可有仙山?可有蛟龙?” 匠人开始忙碌以后,充满了好奇的王离开口发问。 这个时代大海笼罩着神秘的面纱,哪怕是靠海的齐地,活动范围也都只局限于近海。 而对于王离这般生在咸阳长在咸阳的孩子,大海对他而言大多数只存在于邹子的大九州说中,以及遥远的观望。 再加上徐福早些年提出的海外仙山论,让大海又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没有。”赵泗摇了摇头。 “不过倒是有十几丈长的大鱼!”赵泗笑眯眯的说道。 赵泗说的是鲸鱼,他们在海上的时候还真是经常遇到鲸鱼。 “我知道,陛下几年前曾派人于琅琊猎杀蛟鱼!据说大数十丈,嘴巴一张,能容大船,尾巴一动,风起云涌。”王离开口回答到。 “那外面大么?外面真的还有八州么?”王离继续开口问道。 “很大,和大九州的说法略有差异,但是相差不大。”赵泗沉吟后开口。 虽然邹子对于大海的猜想并不准确,地球并不如他所想的呈现九州格局。 但是邹子的思想难能可贵,最重要的是邹子认识世界的方式。 即去中心化。 古人认知世界,通常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中原乃是天下中心,人杰地灵,出类拔萃的自然资源全部集中在中原,其余都是蛮荒之地。 这便是九州说。 进一步引申开来,我们踏足的大地就是寰宇中心,这便是天圆地方说。 邹子能够跳出以自我为中心的视角去看待世界在这个时代殊为难得。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邹子仅凭臆想猜测推测出的大九州说,已经基本符合了地球的格局。 赵泗当然不会否认邹子的大九州说,大不了往上面生搬硬套,谁规定地球必须有七个州?大不了再找两个大点的岛屿群命名为州。 宝贵的是邹子的思想和思维模型,以及大九州说在这个时代广泛的受众。 老实说,九州说,已经过时了。 九州说被大九州说淘汰也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天下已经混为一统。 后来九州说复起是沾了儒家的光,劣币驱逐良币了属于是。 大九州说需要赵泗出海的事实支撑,而赵泗想要告诉世人世界的全貌,也需要依赖大九州说的事实支撑和广泛的受众人群。 尤其是,邹子的大九州说可能是大秦官方认可的世界说的情况下。 王离对于大海的好奇很多,问起来也是乱七八糟。 赵泗一一作答,不时穿插一些自己在海上的趣事旧闻。 “彼时初至一地,皆要防备土著袭击劫掠,唯有此处地界不同……” “我们初至此地,粮草不足,人马疲惫,此地土著初至,即刻提起防备,最后这群土著竟然送来瓜果食物,还于我们交换物资,解了燃眉之急,土豆红薯玉米就是自此地而换。” “后来航行,每到这一天,我等就像过节一般。” “什么节日?”王离好奇的问道。 “感恩节,过着玩的。”赵泗摇了摇头。 “那这些土著真是热情好客!”王离点了点头。 “是啊,若有幸再至,非得带些礼物,礼尚往来,方不失我中原风采。”赵泗点头。 印第安人还是很好客的,虽然语言不通,习俗不同,但是在大洋的彼端,遇上这么一群肤色相同热情好客的人群,还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意的。 以后若有机会,礼尚往来是肯定的,当然,赵泗不会送人家沾了瘟疫的皮毛衣物。 赵泗讲了很多,王离真就像听故事一般,还是个十分合格的捧哏。 每当赵泗讲到惊险新奇之处,王离总会恰到好处的发出惊叹。 赵泗本就打算和对方拉近关系,并不觉得疲累,提起一些有趣的事情,船员们也会七嘴八舌的应和。 脱离了海上的疲惫生活,船员们再讲起来也都生动有趣,但是你要是让他们再去一趟,他们多半是不愿意再去的。 而另一边……大巡天下的途中。 始皇帝处理完政务以后,抬头看向挂在驾撵之中的世界地图。 大九州! 世界! 辽阔的疆域和土地! 丰饶的环境和肥美的水土! 始皇帝还没有忘记赵泗的描述,在赵泗的口中,一些地区甚至不需要种地,仅仅依靠自然的馈赠就可以自给自足! 这是何等的天幸之地? 他引以为傲的大秦,也仅仅是这个世界地图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最关键的是,赵泗对于海外的描述。 很多地方都是土著当道,甚至连个国家也无。 连像样的武器铠甲也没有,拿着石头木矛大乱斗? 如果赵泗说的是真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群敌人对于大秦来说翻手可灭! 这可比六国好打多了,打了一辈子,恐怕大秦都没有面对过这么好打的对手。 哪怕是不通教化的义渠等蛮夷之地,恐怕都不至于连个像样的政权结构和武器铠甲都没有。 而偏偏,他们占据了世界地图上大多数的土地。 这对始皇帝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他在赵泗的描述中听到的是,一群贫弱无德无能之徒,占据了广袤丰饶的土地,而他这个一统六国的帝皇,却被大海和高山荒漠包围,困在九州之中! 更可惜的是,不管是走哪里,代价都太过昂贵,大秦似乎根本没有支付如此昂贵代价的资本。 大秦很强,但是又不够强! 他们强到了在公元前就可以建造跨海航行的船队。强到了战斗力已经在这个时代排在t0独一档,却又不够强,因为他们依旧无法跨过自然的阻拦。 始皇帝目光幽远的看着世界地图,许久之后,才缓缓放下目光,眉头紧皱。 第十七章 大巡未尽,始皇思归! 眼下,大巡天下已经接近了尾声…… 除了偶尔遭遇的刺杀,整个大秦似乎都显得风平浪静。 但是始皇帝清楚的知道,一切的安宁都只是建立在自己还活着的情况下。 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天下之间的暗流涌动。 上至朝堂之上,老牌军功贵族和新晋军功贵族的矛盾,下至看似已经征服的六国之地,百姓依旧不识秦法,六国旧贵族看似被夺去爵位,实则依旧把持着地方经济政治。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伴随着天下一统,可以通过战争瓜分的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都已经消耗殆尽。 盘子就这么大,掌握了顶层资源的人必然是不愿局势发生变故的。 而新晋的军功贵族,那些未曾拿到上流门票的小贵族,那些获得了入场券却无法更进一步的人,必然会渴望继续向外开扩,而事实上这群人才是大多数。 这群大量且普遍集中在中低层的贵族和老牌军功贵族发生了极大的政治冲突。 以往,大秦国策尚在,六国未灭,耕战体系的大秦必然不会停下征服的步伐,故而小贵族占优,大贵族求变。 现在,四方天地断绝阻碍,自然条件的限制之下,顶层贵族开始逐渐占据优势。 你哪怕再怎么想打想要获得功劳又能怎么样? 顶破天打打北狄南蛮,现在大秦正在做这件事。 然后呢?已知最富饶的土地已经被完全征服。 而在天下四野之间,也是风波云起。 大秦吏治的倒退是必然的事情,始皇帝近乎每次出行都会遇到刺杀,七年前途经博浪沙的那次刺杀,迄今为止,都还没有找到凶手。 始皇帝知道,肯定是基层和六国地方出了问题。 官员,贵族……范围太大,无从查起。 六国之地官员吏员的任命很多都是直接来源于六国的旧贵族群体。 顶破天也就是不允许在籍贯地上任,换个地方上任,但依旧是治标不治本。 始皇帝当然也想用老秦人,但是没办法,没有那么多吏员,更没有那么多的官员储备。而且老秦人到了政治环境宽松的六国故地会不会腐化也是问题。 大秦的吏治体系需要大量吏员来进行维持,吏员削减必然会出现还政于地方的情况,而要想维持庞大的吏员规模,让吏治推行地方,又必须要启用六国旧贵族人员。 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 而至于民间百姓,亦是矛盾重重。 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 车同轨书同文暂且不提,对百姓影响可能不大,毕竟这个时代的真正的百姓是不识字没有车的。 但是度量衡和货币的强制性统一让百姓没有太多应变时间,这上面能动的手脚太多了。 度量衡和货币改革,加上六国旧地并不是那么忠心的吏员官员以及把控地方经济的旧贵族,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可想而知。 由官员吏员引发的恶政,推到国君身上那是传统技能。 而始皇帝为了进一步毁灭六国遗留的烙印,又在天下范围内禁绝淫祀。 何谓淫祀? 说白了就是秦国不承认的节日和神灵祭祀。 李斯和始皇帝固然考虑到了地方的不适应,并非单纯的将大秦的节日和习俗信仰强加于六国之地。 而是在商议之后,结合现状,以大秦为主,六国为辅的祭祀信仰节日。 譬如屈原的祭祀,始皇帝就并未禁绝。 事实上对于地方名人名臣,只要不是誓死抗秦派的,基本上始皇帝都没有禁绝祭祀。 可是就算如此,依旧对地方习俗信仰造成了极大打击。 譬如某些地区野合的习俗和风气,就因为始皇帝这次改革被明令禁止。 而百姓愚昧,对于所有不适的徭役和政策全部归于秦。 故,民心沸腾! 另外,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 徭役! 秦朝时期的徭役太多太多! 秦始皇陵,长城,阿房宫,各地驰道,南越开扩,陇西进取…… 每年的徭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些每一个都是极其庞大的工程,每一个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甚至于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始皇帝死去都尚未完成。 对于六国百姓而言,度量衡货币改革挨一刀,有点疼,但是能忍。 习俗的强行更改,可以强行适应。 严重的徭役,外加上高昂的赋税,已经让他们痛不可耐。 始皇帝都知道也都看得见。 但,他能够压的住。 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大秦从上到下矛盾重重,全赖他一人系之。 他也曾求变,才有了淳于越和李斯的斗争。 最终,他选择了李斯! 选择淳于越,他可以现在放下。 如周天子一般,享八百年国运。 以史为鉴,大秦再怎么不济,效仿周天子绵延王室五百年可能性也很大。 始皇帝想要的更多! 周王室赤膊含玉的耻辱历历在目,因为始皇帝就是亲历者,也是始作俑者。 大秦在他手上走上了巅峰,他不负众望,完成了历代老秦人的夙愿。 从东出!到一统! 他有足够的资格骄傲! 他的大秦,也远不该是由五百年,八百年能够度量的长度。 所以,他选择了李斯! 相比较于效仿周王室的前车之鉴,他更愿意走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 一统,前无古人也! 而其后每一步,都没有什么效仿对象! 甚至于连错误的教训都无法以史为鉴。 每一步,是对是错,都充满了未知。 而始皇帝所作之大政,长城,匈奴,南越,驰道,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统一文字,统一习俗,时间都已经给出了证明。 而为一己之私修建的秦兵马俑到了后世也成了历史的瑰宝。 郡县制更毋庸置疑…… 或许,自周以后,自大一统以后,再无朝代如周一般绵延八百年。 但是自秦以后,历朝历代,皆以一统为己愿,中华大地才免于四分五裂,更不至于小小的土地之上各国林立。 只是,该往哪里走呢? 始皇帝对于世界的了解也没有多少,他看着世界地图,手指轻轻叩动。 大秦的未来又在哪里?又在谁的身上?他甚至不知道该选择谁来做自己的继承人。 骄傲和迷茫并不冲突。 大秦的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始皇帝思及于此,乃至于胸口发闷。 繁重的政务,以及扑朔迷离的未来,他的骄傲和自负,加在一起不断的压榨着他的身体成为他的负担。 他剥开了迷雾的一角,看到的却是更多的迷雾。 身体愈发疲惫,始皇帝眉头紧皱,熟练的打开案几旁的小瓶子倒出一枚色彩艳丽的丹药嗑入口中。 额间的青筋跳起,嘴唇缓缓发白,紧闭的眼皮不断颤抖,汗水自脸上划过,许久之后,始皇帝才仿佛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靠了下来。 始皇帝深感疲惫,心知车马劳顿,以最近一段时间的身体状况,怕是这一趟大巡天下,不能走完了。 不过……如今行程已经过去了许多,现在折返也没什么大问题。 没走的地方,明年补上即可…… 他需要时不时的露面,告诉天下人,他还活着!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畏惧自己! 但他也知道,所有人都还不够畏惧自己! “也好,算上折返回去的时间,三种新粮,也差不多该收成了。”始皇帝轻声呢喃。 第十八章 第一个曲辕犁的诞生! 军匠的手艺还是毋庸置疑的。 几个军匠一同工作,分工协力,约莫也就半天时间就弄好了。 本身就是实验用品,不用那么苛刻,也不需要考虑长期使用。 直辕改曲辕,大犁变小犁。 第一个曲辕犁在这个时代诞生了。 “且试试看!”王离比赵泗还要兴致冲冲,催促士卒套上耕牛实验。 直接在直辕犁旁边一块开始耕地进行对比。 一边是二牛抬杠直辕犁,一边是单牛拉的曲辕犁。 在王离的发号施令之下,一共三头老牛迈动沉重的步伐开始行进。 赵泗和王离则跟在后方仔细观察。 老牛走动许久,赵泗默默的跟在后面观察吃土深浅。 约莫百来米的距离,赵泗观察到,吃土深浅相差倒不是特别大,相比较而言,直辕犁吃土反而更深一些,但是深浅浮动较大,如果遇到土质比较硬的地界,或者有根茎丛生,更容易上浮。 而曲辕犁吃土稍微浅一些,但是吃土浮动不大,相比较于直辕犁,很明显受力更加均衡,力量传导更加稳定。 而从速度上来说,曲辕犁并未吊打直辕犁,相反,反而是直辕犁的速度更快。 一直犁到地头回转,赵泗回望,发现直辕犁犁过的痕迹也更加笔直一些。 到了回转的时候,轻便的曲辕犁很明显掉头更加省力,而长直辕犁则需要费不少功夫,毕竟重量在这里摆着。 一来一回下来,客观来说,曲辕犁并未对长直辕犁行成吊打之势,赵泗眉头紧皱。 连带着王离也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我看这曲辕犁,似乎并未比直辕犁快。” 岂止是没有直辕犁快,还慢了四分之一还多。 赵泗正在思考哪里出了问题,却发现一群军匠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 这个时代的匠人们或许并不懂所谓的科学原理,也解释不出来。 但是他们是资深的老农和合格的匠人,相比较于赵泗这个基本上没种过地的现代人,他们敏锐的捕捉到曲辕犁的优点。 “此犁甚好!此犁甚好!” 几个匠人围在曲辕犁前面,一边仔细观察和直辕犁的区别,一边开口称赞。 “好在哪里?似乎速度还不如直辕犁?”王离开口发问。 “将军,此犁小巧,又只使一人一牛,自然不如二牛负直犁。方才犁过,地上犁痕深浅一致,一牛负犁,速度自然不如二牛负犁,吃土不够深也是因为犁具太小,若是再大一些,吃土定比直辕犁更深更快。” 军匠开口解释,赵泗豁然开朗。 这次做出来的曲辕犁只有直辕犁的一半大小,因为赵泗是跟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中来的。 时代和时代不一样。 秦朝时期,哪怕是直辕犁都是奢侈品,普通百姓还在使用耒耜的传统耕种作业模式。 汉朝以后,长直辕犁才逐渐普及开来。 直至唐初,长曲辕犁才真正面世。 至此,长直辕犁才被完全淘汰。 相同大小的情况下,曲辕犁性能完全碾压直辕犁,这完全是结构和力学上的进步。 而赵泗所画的小巧便携的曲辕犁,则在宋朝时期才普遍推广开来。 短曲辕犁的推广普及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南方地区的日渐开发。 长曲辕犁更适宜大规模耕种,面积大,地势不复杂的情况下,大犁耕种效率优于小犁。 而普遍面积小,地势情况复杂的南方地区,则更加适合使用短曲辕犁。 尔后乃至于明清时期,人口进一步增多,粮食生产中心由北向南过度,人均土地不断减少,普通百姓人均数亩耕地成为了常态,小而精的短曲辕犁就更加符合社会要求。 但是,长曲辕犁从未消失,因为本质上大家都是曲辕犁,大小不同并没有真正的革新改变,只是使用长曲辕犁的大多是地主士绅阶级,而非贫农阶级。 而秦朝时期。 自耕农一户授田大多为百亩上下,产量中心也集中在中原这般地势平稳,地貌并不复杂的地区,故而长曲辕犁比短曲辕犁更加适合推广使用。 有军匠解惑,赵泗也不用动脑子思索,王离当场下令再做一个长曲辕犁出来。 日上中天,到了中午饭的时候。 可惜赵泗人在军营,食物配给是一日两餐,饿倒不是很饿,可是晌午不吃点东西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趁着空隙,王离和赵泗继续闲聊。 赵泗乐得交好对方,又得益于赵泗的金手指,王离和赵泗的交谈体验也十分愉快。 赵泗眼看唠的差不多,也开口询问对方的姓名。 “我名王离。”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思索着秦朝时期的王姓名人,忽的想起来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王翦。 赵泗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王翦的孙子嘛,得益于上辈子看过几本历史小说,赵泗对王离这个人还是有点印象的。 事实上赵泗的历史十分差劲,对于历史的了解渠道除了义务教育以外仅限于小说网站。 “可是彻侯之……”赵泗开口问道。 “正是大父!”王离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如此的询问,介绍起来轻车熟路。 “失敬失敬!”赵泗拱手。 他对王离了解不多,只是在小说里看过,这货在小说里大多都是背景板出现来着…… 印象中王离的事迹也不是很多,好像在天下大乱以后接手了陇西大军?最后战败不知所踪了。 相比较于战国四大名将的爷爷,以及威名赫赫屡有功勋的王贲,王离可以说是虎父犬子的典型代表。 若不是因为王离有个战神爷爷,赵泗还真不认识对方。 王离面对赵泗的敬仰只是摆了摆手:“不谈这些,你方才不是说海中有人鱼来着?” 赵泗笑了一下继续开口讲述美人鱼的故事,并未对对方的家室过多打探亦或者奴颜婢膝。 他对王离的愕然更多是对历史人物的震惊罢了。 骤然跨越两千年,曾经在书本上的人物竟于自己处于同一时空,实在令人心怀激荡。 第十九章 王离请饭 王离对于赵泗口中的大海分外向往。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没有见过大海,王离亦是如此。 他打小就在关中长大,见过最大的也无非就是湖泊罢了。 漫无边际的大海,如蛟龙一般的大鱼,长了八条腿的章鱼,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他只能通过赵泗的描述来在脑海之中想象。 古人的娱乐较为匮乏,看热闹都能看半晌,更何况是从未见过的大海,一个全新的世界。 赵泗叙说各地风物,王离听得也十分入迷。 直至,太阳缓缓西斜,天色渐晚,赵泗才停下了描述,王离依旧意犹未尽。 一个下午的时间,军匠们也终于制造出了和长直辕犁等比例的长曲辕犁。 因为体积重量过大,依旧需要用两头牛来进行牵引。 相比较于长直辕犁,长曲辕犁吃土更深更牢固,耕出来的痕迹更均匀。 同样使用两头牛进行耕种得情况下,速度明显更快,而且耕牛的步伐也明显更加轻松。 等到长曲辕犁一个来回过来,传统的直辕犁才刚刚走了三分之二。 速度上来说节约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更加省力,对耕牛的体力消耗更少,制作成本差不多一样。 这就够了! 仅仅这些就足以将长直辕犁扫进历史的尘埃了。 “啧,还以为曲辕犁一出大杀四方,起码得节约个一半的效率呢…”赵泗摇头失笑。 一旁正在满脸笑容听着军匠们赞叹的王离闻言偏头看过来开口说道:“吃土更深更牢,又不累耕牛,制造所用木材差不多一样,速度还快了三分,这曲辕犁还有不足?” “足了足了……”赵泗笑了起来。 对于古人而言,提高三分之一的效率已经算得上大提升和跨时代的发明了。 古代不可能如同现代一样,一个新的东西直接导致生产力提高数倍。 事实上直至清朝,良田耕种得小麦平均亩产也只能达到两百斤。 对比秦朝,提升也并没有很大。 粮食产量大跨步的提升,还得是化肥农药出来以后。 不然,再怎么堆肥也好,顶破天也就一亩地收成个三百多斤,还得天时地利人和。而且根本无法扩大规模。 王离很是兴奋,毕竟这件东西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督促诞生,按道理来说他是有三分功劳的。 而且涉及农具,可能会引起始皇帝重视。 王离即刻派人去将刚刚实验过的长曲辕犁封存起来,打起来报告。 这玩意按理是交给地方政府,然后地方郡县进行核对,确定效果以后核定奖励。 但谁让王离是三代? 作为大秦唯一一个彻侯的亲孙子,王离是可以直接上报朝廷的。 甚至于夸张一点,可以让他爷爷亲自去找始皇帝私底下说。 “我会上书报于陛下,放心,你的功劳我不会私吞。”王离显得十分大方。 “不过陛下眼下正在大巡天下,如这般事情,只能等到陛下回转咸阳以后再论功行赏。”王离解释了一下。 始皇帝大巡天下并非就不理政务了,事实上,始皇帝大巡天下期间,会随身带一批心腹,蒙毅负责制定行程规划,天下大小事,皆入始皇帝驾撵之中。 而咸阳留下的官员则负责处理日常事务应对。 不过像这种事情,咸阳这边肯定不可能直接送给始皇帝,王离更不可能闲的没事通过驿站给正在大巡天下的始皇帝传信,虽然理论上来说他有这个能力。 这个时代连直辕犁在天下都不算普遍,贫农多用耒耜,故而曲辕犁的诞生还真不算甚么大事,普通百姓买不起大件啊…… 若是像明清时期,犁具普遍进入千家万户,这个时候能够让犁具的耕种效率提升三分之一,恐怕就真是震动朝廷的大事。 说白了还是小农家庭用不起价格高昂的犁具买不起耕牛,相应的导致了改进犁具受益的群体并不多,也就间接的导致功劳缩水。 说白了,功劳大小,全看上位者的眼光长远与否。 小说里写的什么掏出红薯土豆直接封侯那是以现代人的角度来意淫的。 事实上红薯就是明朝人陈振龙冒着生命危险从海外传回中国,也没见陈振龙封侯,甚至朝廷连像样的表示都没有,若不是当地饥荒欠收,陈振龙父子极力上书推广红薯,恐怕红薯能不能普及开来都是问题。 赵泗做事情的出发点,更多是历史意义,而非现实意义。 就封建社会而言,唯有盐铁可称重器。 当然,事无绝对! 如果有王离这个身份足够的中间人上书,那可就说不准了。 陈振龙如果能够直接见到皇帝献上红薯,或许也是另一番情况。 “多谢足下!”赵泗领情感谢。 “无妨,多同我讲讲海上故事!”王离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献曲辕犁有功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他确实和赵泗相处的不错,看赵泗也顺眼,在赵泗面前能找到快乐愉悦的感觉。 事实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功劳,对于他的加成也微乎其微。显赫的家世让他不管从军还是从政都只能做一个吉祥物了。 王家在大秦的地位太超然了,在人臣中也是独一档。 赵泗欣然答应,刚刚点头,肚子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抬头一看,只见天色渐晚,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一天两顿饭就是酱紫,天还没黑就饿的咕咕叫。 赵泗在船上条件允许一般都是按着一日三餐的习惯来,条件不允许该节俭就节俭,陡然登陆变成了一日两餐,还真有点不适应。 “用过饭再讲吧!”赵泗抬头看了一眼。 因为是一日两餐的原因,故而晚饭用餐时间较早,大概四点多就到了用餐时间,吃完饭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还有空余时间再跟王离唠一会小嗑。 王离正处于新鲜时候,却不能忍受等更,片刻都无法忍受。 “与我同食!” 王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边吃一边讲。 他请赵泗吃饭,赵泗给他讲海上故事。 赵泗倒是没想到王离听故事的瘾头都那么大,不过赵泗并没有过多犹豫。 能白蹭一顿饭是极好的,秦朝军中用餐爵位高低待遇不同。 赵泗今天早上那一顿可以说是简陋到了极致还不如去船上啃咸鱼干。 赵泗已经做好了登陆以后伙食简陋的准备,可是也没想到那么简陋,王离身为王家嫡子,总得吃点好的吧? 赵泗平生唯好二者。 美食和冒险! (月末了,各位读者老爷可以清理一下月票,投喂给俺了,另外跪求追读!!) 第二十章 食材不可被辜负 屋内,赵泗与王离一人一案。 案上有切好的羊肉,鸡肉,酪浆,豆子,肉酱,粉糍,盐巴,韭花酱以及不知名的青菜等等…… 案边置一小鼎,炭火烘烤,清水沸腾。 “军营之中,食物简陋,足下见谅!”王离笑着开口。 “已是十分丰盛了!”赵泗笑着摇了摇头。 秦朝官方供给的伙食往往和爵位高低有直接联系。 赵泗现在爵位只有一级,这是之前在琅琊的时候定下来的,所有人都爵升一级,是最低级的公士。 低级爵位的官方伙食规定只有一斗粗粮,以及劣质的盐巴块。 粗粮是真的粗,并不是现代传统意义的粗粮,而是不脱壳的粮食。秦朝时期脱壳技术也比较落后,脱壳工艺较为费时费力,成本较为高昂。 赵泗在船上已经过的够差了,干菜,以及近乎变质的各类野果,鱼,海带,贝壳,总之在这个时代环游世界就别想着伙食能有多丰盛,靠岸都是一件麻烦事,要命的是很多地方压根荒无人烟,你靠岸以后也不见得能够补充粮食。 鱼和各类海产品倒是没少吃,船舱里还有大量咸鱼干,实实在在给赵泗要吃吐了。 上岸,然后吃顿好的,就是支撑赵泗归秦的动力之一。 没想到,下来直接被军管了,军营的伙食更是一言难尽。 粗粮那是真的剌嗓子,煮透了也是那样。 赵泗甚至有点怀念啃咸鱼干的日子了。 王离不愧是狗大户,哪怕在军营之中请吃饭都能这么豪华。 可惜,没有赵泗最爱的牛肉。 不过熟读网络小说的赵泗知道耕牛在古代极为重要,甚至直接受到法律保护,毕竟这玩意跟农业息息相关。 也不知道秦朝有没有相关法律。 “请同食!”王离笑着行了一礼,大概是朋友宴会的礼节? 赵泗也不懂礼,只能含糊学了个样子,举起案几上的酪浆隔空示意一饮而尽。 不是酒…… 赵泗注意到酪浆里面的米粒,本以为是米酒之类的东西,但是喝下去一点酒味都没有,味道酸酸的,喝起来还可以,比较开胃,相当于一种风味饮料。 饮完酪浆,赵泗轻车熟路的将羊肉盐巴置于鼎中开煮。 这种形式很像吃火锅,或者说这种形式本就是火锅的前身。 脍炙煮腌,四种主流烹饪方式。 煮自然就是如面前一般,将食物煮熟,平民用陶罐煮粮食,像王离这般的狗大户吃起来就更有讲究,食材置于案,食客自煮。和火锅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炙就不必多说,就是烤,可以认为是烤肉的前身? 腌就是腌咸菜肉酱肉干咸鱼等都属于腌的范畴。 脍就是吃生的,生鱼片,生肉片……在这个烹饪手段匮乏的时代风靡一时。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吃刺身。 当然,历史记载吃死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羊肉置于鼎中,配合着鼎中杂七杂八的香料,开始缓缓沸腾,白烟翻滚,香味扑鼻而来,羊肉上下沉浮,时隐时现。 赵泗又品尝案几上的粉糍。 算是一种小点心,应该是米粉做的,吃起来粉粉糯糯,初尝可能觉得属于一般味道,甜味很淡,对味觉刺激不强,但是并不腻歪,也不会显得特别干,吃起来十分顺口。 趁着和王离聊天的档口,赵泗又涮了一下不知名的青菜。 味道上来说好像是白菜? 但是和现代的白菜形状上相差甚远,还没进化完全?也不是小白菜的模样,给人一种半吊子的感觉。 肉需要煮久一点,赵泗一来是喜欢吃熟食,二来是因为这个时代感染寄生虫那就是真的没救了,不像后世还能去医院挣扎一下。 赵泗就先涮青菜吃,不过考虑到青菜上可能有虫卵,赵泗也还是涮的久了一些,主打的就是一个惜命。 待涮好之后,抹上韭花酱尝了一下。 味道算不上特殊,就是青菜加韭花酱甜味的味道。 尔后又尝试了一下蘸黑乎乎肉酱,。 赵泗眉头紧皱…… “这他妈什么肉弄出来的肉酱?”赵泗心中暗道。 又咸,又苦,还发腥…… 赵泗逐渐意识到了不妙,他可能高估了这个时代的饮食水准,调味料的匮乏和吃法上的匮乏外加没有科技于狠活,恐怕很难让赵泗这个从小受到科技于狠活熏陶的家伙满意。 待肉煮熟,果不其然…… 寡淡无味……可以蘸韭花酱和盐粒吃。也就那样…… 赵泗倒不是挑嘴,吃东西都吃不下去。 他在船上吃的比这垃圾的多。 主要还是心态出了问题,他是抱着享受美食犒劳味觉的心态来的,这么多在这个时代堪称珍贵的食材,吃起来实在是食之无味。 王离注意到赵泗的眉头,面色一顿开口说道:“可是饭食不够可口?” 赵泗点了点头,尔后为了避免王离误解开口解释到:“食材已经足够丰盛。” 赵泗不想浪费一案几的食材,就这么寡淡无味的吃下去是对优秀食物的不尊重。 仔细想想,从海外带回来的辣椒还有存货,赵泗心中逐渐有了注意。 赵泗看向王离道:“我从海外带来一味香料,食之辛辣,置于锅中,肉味甚美,足下可要尝试一二?” 王离一听是海外来的,完全没见过的全新作物,当即点头应允。 “可有牛油麻椒,搭配一二更好!”赵泗开口问道。 “有!” 牛油和麻椒都很珍贵,牛油不用多说,麻椒这玩意现在几乎完全就是野生,产于秦岭附近,又是香料。 香料这玩意,在古代那就是软黄金。最起码在没有广泛种植之前,价比黄金。 而不巧的是,这些对于王离来说都不算甚么。 作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又备受爷爷王翦宠爱,没有经历过王贲的慈父教育,王离可以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王离吩咐人去取,赵泗见仆在侧即将离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若有牛肉,可再切些牛肉……”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没办法,赵泗是真的馋牛肉了。 第二十一章 丝绸之路的意义! 赵泗知道古代对耕牛极为重视,基本上都严禁宰杀耕牛。 大部分朝代都会专门出具具体法律条文。 秦朝作为一个耕战体系的国家,想来对于耕牛的保护更加严苛,可是王离是谁? 大秦最大的三代,程咬金家还时不时摔死两头牛呢,要说王家吃不上牛肉赵泗是不信的。 王离一顿,笑着点了点头对仆道:“再切些牛肉来。” 待仆从离去,赵泗这才开口问道:“吃牛肉可犯秦律?” 王离失笑开口道:“吃牛肉自然是不犯的,天底下那么多牛,总有摔死的,老死的,病死的,或者遇上什么意外,总不能如人一般都埋了去。” 说罢,王离继续开口道:“足下爱吃牛肉?” 赵泗点了点头。 “我也好这一口,羊肉太膻,豚太骚,马肉太柴,驴肉狗肉尚可,牛肉虽好,可惜哪能天天碰上有牛死去?也就是逢上消息,仗着身份尽快采买一些。”王离开口回答道。 “你以后要吃牛肉,可不要私自宰杀,杀自己的牛也犯法,每头耕牛买卖皆由官府记录在册,哪怕买回家中,官府每年都还要派人检查耕牛状态,耕牛死了,也得即时通知官府,记录在册以后,才可行宰杀之举,以后若想吃牛肉可以找我。”王离凑过身子笑眯眯的说道。 牛肉的好吃是古今公认的事情。 只不过古代普通人想吃牛肉可是费老鼻子劲,照王离所说,哪怕你已经买下耕牛,耕牛意外死亡,若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恐怕也要获罪。 不过王离也明说了,想吃牛肉可以找他。 “总有摔死的牛嘛~”赵泗笑了一下。 王离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开口道:“非也非也!” “耕牛数目官府都记录在册,哪家有牛死了,怎么死的,都得汇报官府,有牛死了,通知一声便可自行采买,像是壮年摔死的牛味道最好,可是少有碰见,病死的牛不能买,老死的牛多,不过味道就差上一些,肉质就没那么鲜美。”王离开口解释到。 哪有那么多傻牛自己好端端的摔死? 多数都是病死老死的,王离说白了就是占了个身份的便宜,整个咸阳地界,谁家的牛死了,都得上报官府,王离作为最大的三代自然能够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派人采买。 说白了就是占据了一个渠道优势,可能人家牛还没开始动手宰杀,王家就已经得到消息直接整个包圆了。 “那这头牛呢?”赵泗开口问道。 王离嘿嘿一笑:“摔死的。” …… 说罢,王离又尴尬的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大父亦好食牛肉,家中宰杀,昨日送来十来斤,还没来得及吃。若不然哪来的牛油。” 一听是王翦,那就没事了。 王翦的地位在大秦已经属于超凡段位。 这货敢一边在前线行军,一边催促秦始皇尽快把赏赐给他的美女金银财宝落实到位。 灭楚之战功成以后,又向始皇帝大索数百美人,吃点牛肉没什么大问题。 以王翦的段位,说这牛是摔死的那就是摔死的。 等了一会,仆从送来牛油和片好的牛肉以及麻椒。 葱,有。 牛油,有。 辣椒,有。 麻椒,有。 牛油火锅底料,准备开始手搓。 奈何这个时代没有炒锅,不过也无妨。 把鼎里的水倒干,放入牛油,成块的牛油在鼎内缓缓融化。 放入葱断爆香,牛油加小葱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爆香以后,将葱断捞出,放入麻椒爆香,扑鼻而来的香味让赵泗忍不住咳凑。 略微等待一会,加入干辣椒,继续霍霍。 没有炒锅,说是炒不如说是拿牛油煮,不过条件有限,只能如此。 沸腾片刻,辣椒麻椒以及牛油的香味被充分激发,赵泗一边咳凑一边继续捯饬。 王离好奇的站在一边,扑面而来的辣味让王离打了个大喷嚏,眼睛都睁不开了。 香气充分挥发出来,加入清水,过鼎大半,水重新恢复平静。 “对了,可有牛骨?”赵泗开口问道。 有牛骨的话可以在里面放点牛骨,越煮汤越香,味道越正。 “扇骨腿骨颅骨都有,要哪里?”王离点了点头问道。 虽然还没开吃,但是这扑面而来的香味已经让王离有些按耐不住。 虽然比较原始,但是这可是牛油火锅啊!哪怕里面没有加入科技与狠活,也足以在这个美食匮乏的年代大放异彩。 一听王离的回答,赵泗两眼一瞪。 好家伙,王翦这哪里是送来了十来斤牛肉,怕是送来了半头牛吧…… “腿骨即可,另外若有山菌可以弄些来一并煮了,对了,山菌要常见的,吃过的。” 古代提鲜的东西少之又少,山菌蘑菇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高汤,可惜赵泗不会吊高汤。 若是有味精就好了,科技与狠活吊打一切。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事实如此。 菌子鲜归鲜,但是很多菌子有毒,以防万一,赵泗特意叮嘱了一下。 王离又吩咐仆从去拿,不消片刻,牛腿骨,山菌就放在案几之上。 赵泗一股脑的直接倒入鼎中,然后跪坐下来。 “好了,等开了以后,即可下肉下菜了。”赵泗长出了一口气。 “可惜带回来的芝麻太少了,还得留着备种,若是这个时候再有一碟子芝麻酱,配上蒜泥,加点辣椒香菜,点些香油,简直是人间极乐。”赵泗开口感慨道。 这个时代想做个小料碟子都费劲。 香菜,大蒜,大葱,芝麻,花生,辣椒,胡椒,花生,全部都不是中原本土农作物。(中原本土葱是小葱) 要不说丝绸之路意义重大呢?没有丝绸之路,哪来的后世的物华天美,地大物博? 赵泗虽然带回来了大量的种子,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尤其是香菜种子…… 但是眼下还得用来育种,若是用来吃怕是不够使的。 没有小料碟子的火锅可以说是平白少了三分风味,但是为了未来的口腹之欲,赵泗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耐。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从海外带来的新作物么?”王离问道。 “是啊,可惜带回来的太少了,唯有辣椒多一些,但是除掉备种的,恐怕也吃不上多久。”赵泗感慨一声。 王离闻着呛人的香味满脸馋像的开口:“已是极好了,光这香味,就使人垂涎欲滴了!” 赵泗摇头一笑:“这才哪到哪?” 第二十二章 王离,被撕下了标签 这个时代条件有限,没有科技弄不出来特别可口的食物,毕竟赵泗不是什么大厨。 炒菜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这个时代制造铁锅貌似还有技术壁垒尚未攻破? 赵泗王离二人闲聊之间,小鼎沸腾。 锅里辣椒麻椒牛骨菌子上下翻腾,有菌子的鲜味,牛骨头的香味,辣椒和麻椒的麻辣,顺着水汽不断上浮。 将案几上摆着的形状如同虎蹲一般的形盐掰开一块一块的放下,待融化开来以后,用羹勺尝试咸味是否适中。 美妙的味道在口中绽放开来。 香! 理智上来说赵泗清楚自己捯饬出来的没有科技于狠活的火锅肯定比不上现代的工业化火锅。 但实际入口,只让赵泗恨不得吞下舌头。 盖因为来到这个世界食物太过于匮乏,还是头一次尝到味道这么正的东西。 “好了!可以置肉了!”赵泗拍手! 王离迫不及待将仆从片好的牛肉羊肉分开放入,赵泗又置入一些青菜菌子。 二人满怀期待的等待着锅里的食材逐渐上下翻滚,牛肉逐渐变色。 牛肉片的不算很厚,薄薄一层,鲜牛肉,没有冷冻,熟的也很快。 赵泗习惯吃熟透了的东西,没有立刻捞出,王离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煮好的牛肉捞出。 肉香味,从未闻过的辣椒味,搭配上麻椒,菌子的鲜,骨汤的香,全部汇集在这一片小小的牛肉之上,味道直冲王离肺腑。 急不可耐的放入口中,各种香味自口中散开,伴随着咀嚼又融合交汇在一块,让王离口中生津。 “香!”王离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想不到如此吃食,竟然能够美味至此!” 秦朝时期的煮,其实就是火锅的前身。 老北京的涮铜锅,意义都差不多。 无非就是火锅有锅底,古代哪有人去捯饬锅底? 骨汤肉汤肯定有,但是没有搭配辣椒麻椒菌子这些香料,食物在里面一煮煮上许久,吃起来的味道可就差远了。 “同食同食!”王离招呼赵泗,二人一同食之。 火锅的香味遮住了麻辣之味,赵泗是好辣之徒,放的辣椒麻椒不在少数。 王离初吃只觉得辣椒和麻椒对味蕾的刺激让人欲罢不能,吃上一会只觉得嘴巴麻木。 可偏偏那种令人愉悦的味道在舌尖味蕾又仍在不停的绽放,令人欲罢不能。 赵泗也是如此。 辣本身就是一种痛觉。 吃辣也本身就是为了享受味蕾被刺激被动分泌的愉悦因素。 赵泗和王离两位都是合格的老饕。 你一口我一口,牛肉羊肉纷纷落入锅中。 原本二人是一人一鼎,分案而坐,还有些不太熟悉人面前的矜持。 因为捯饬火锅的原因,只能用一个鼎煮,二人就从原来的一人一案变成两人一案。 两个人隔着小鼎相互对坐,乘着食材案几被二者推到一旁而不是摆在面前。 之前都是正襟危坐的跪坐姿态,眼下二人皆是盘膝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好不快活。 王离甚至都没有空隙和赵泗闲聊海上的事情,只有在等待食材煮熟的间隙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泗聊天。 这锅是越煮越辣,俩人也只觉得越吃越香。 甚至二人的嘴巴都已经完全麻木发胀,不过二人都并不在意。 赵泗看到王离的嘴巴已经肉眼可见的胀大,赵泗估计自己也差不多。 不过无所谓,形象?形象是什么东西? 不过嘴里辣喝水就多,一旁用小壶子盛着的酪浆早已经被喝完,现在换上的是一种新的饮品。 一种不知名果子的发酵物,也是没有酒味,以酸为主,后味比较甜,味道是比较清香的味道。 赵泗还挺喜欢喝这个时代的饮料的。 味道属实不错。 包括酒类。 这个时代的酒大部分以米酒黄酒果酒为主,而并非白酒。 度数不高,还有粮食味道,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很难喝醉相比较于酒水更像是一种饮料。 得亏不是酱香科技,若不然赵泗少不得头疼一番。 赵泗和王离两个老饕一边吃一边喝,很快二人案几上的牛羊肉被横扫一空。 置于鸡肉? 正经人吃火锅谁吃鸡肉啊? 王离放了一块,尝了尝,味道一言难尽,比起来牛羊肉差了老鼻子远,也就置之不理了。 青菜也被讲究营养均衡的赵泗扫荡完毕。 王离平日里也是食量惊人之辈,可是现在竟然吃的肚子溜圆,撑得不行,以至于正襟危坐都有点不舒服,得一只手向后撑着把肚子释放开来。 赵泗差不多也是这个形象,他吃的也不比王离少。 眼下二人,都是一条腿盘着,一条腿伸着,两只手向后撑着,两边是一片狼藉的案几,看起来没有任何风度可言。 赵泗注意到了王离如此的模样,又看到王离肿胀的嘴唇。 红彤彤厚厚的大嘴皮子,配在任何一张脸上都很喜感。 王离看赵泗也同样如此。 二人相互打量对方,王离最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雅,相比较于赵泗,王离更多的受到了这个时代礼仪规矩的熏陶,本想即刻调整,又注意到赵泗同样如此,再一看赵泗性感的大嘴皮子,怎么都严肃不起来,一张嘴哈哈大笑,两张大嘴皮子上下蹦哒。 赵泗一看也蚌埠住了,二人相互指着对方开口大笑。 笑了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停下吃食以后,对味觉的香味刺激停了。 麻椒辣椒的后劲没了食物的掩饰,一股脑的涌上来。 赵泗只感觉自己的两片大嘴唇子都不是自己的,摸上去都没有啥感觉,嘴巴里不断口水,舌头辣的在口腔顾涌。 王离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大口喝水喝了几口,肚子撑得又实在喝不下去,打眼一看赵泗正在吸溜吸溜的在那大口吸气吐气,一只手在嘴巴旁边不断煽动。 嘶!哈!嘶!哈! 王离也跟着模仿,嘴里果然舒服了很多。 只是一时不备,嘴巴里因为不断的麻辣刺激分泌的晶莹口水顺着嘴角泄出一坨滴滴答答的落在衣服上地上。 赵泗正在吐气,张着大嘴流口水的王离,大笑了起来。 王离的形象,逐渐被他撕下标签,而活生生的在他脑海里回应。 (求追读!) 第二十三章 兄日后定然平步青云! 二人相视而笑,前仰后合。 待到许久,二者口腔的麻木逐渐缓解,这才开口。 “辣椒这一味香料,真是人间极品!”王离感慨到。 虽然后劲很大,但是香也是真的香。 又闲聊片刻之后,赵泗注意到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于是开口说道:“天色已晚,余该告退了。” 王离摆了摆手:“这海外风物尚未讲完,可不准走!” 说罢,王离笑眯眯的拍了拍一旁开口道:“今日,你我抵足而眠!” 听起来有些强人锁男,但是这正是这个时代表达友情的一种高端方式。 意味着二人友情的进阶,退一步说,抵足而眠也不过是互联网发达以后强加了某些奇奇怪怪的含义,上学那会没有互联网,拉着宿舍的铁板床拼在一起唠嗑并不在少数。 而在古代,抵足而眠可是友情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够解锁的事情。 也并不是真的就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块贴贴,无非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这个时代的床其实蛮大的,俩人基本上靠不到一块去。 赵泗笑道:“善!” 他知道,王离对自己友情的高度提升并非一顿火锅能够办到的事情。 金手指,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而对于王离而言,和赵泗的相处很轻松,很随意,很舒适。 在得知自己身份之时,赵泗并未前倨后恭,虽有惊讶,但一切如常。 同时,赵泗身上还有许多故事,少量的故事吸引女性,大量的故事吸引同性。 赵泗年纪轻轻,就敢夺船出海,漂泊海外,不负王命,这对于同样正值青年的王离来说,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向往甚至于崇拜。 再加上一些从最初就看赵泗的顺眼亲近,故而才有了饱餐以后的友情升华。 男人的友谊很少有日久生情,很多情况下,一顿饭,几句话,就能够分辨出来这人对不对自己胃口,能不能成为交心的朋友。 夜色已深,屋内二人仍有声音时不时传出。 直至月上中天,屋子里响起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翌日醒来,赵泗带领船员们播种红薯土豆玉米以及其余各类蔬菜水果种子,规划土地。 赵泗种地水平算不上多高,不过土豆红薯玉米都不是十分精细的农作物,种出来没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有军卒帮着操弄。 蔬菜播种也问题不大,主要是水果,赵泗不知道稀疏,秦人更别提,他们压根没见过,赵泗最终也只能选择广播稀种。 水果种子带回来无非就是丰富了大秦本土的农副产品,不求产量,能种出来就成,以后慢慢推广。 一切种子全部播种完毕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 几百亩地全部播种完成,除了红薯土豆玉米为了确定产量是密集种植以外,其余种子都是为了育种,故而都是广播稀种,能长出来就成。 赵泗站在树下看着已经翻耕好的地头,眼中满是憧憬。 春天播下一颗种子,后面就可以收获大量本不属于大秦的农作物。 这些东西会慢慢的推广普及至天下之间,最后遍布大秦,为中原的地大物博物华天美而添砖加瓦。 赵泗,等到收获的时候,也终于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带上香菜小料蘸碟的火锅。 芝麻酱,麻油,花生,胡椒,菠菜,生菜…… “啧!等到收成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顿了!”赵泗指着地头对王离说道。 王离也点了点头,露出憧憬的神情。 几天下来,赵泗和王离已经厮混的哥俩好了,王离还特意带赵泗出营吃酒。 甚至于王离都打算送赵泗几个歌姬舞姬。 属实是赵泗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这个时代这方面的风气比较开放,混的熟了拿着家中侍女歌姬舞姬送给客人是常事。 不过赵泗脸皮薄,最重要的原因是赵泗还没有在咸阳安家落户,就算王离送了也没有地方放,于是在解决了需求以后婉言拒绝。 “这红薯土豆亩产真能有五百斤么?”和赵泗混熟以后,王离还真就对赵泗的事情上心了。 这几天一直询问红薯土豆玉米的产量,并且安排士卒注意生长情况,负责除虫灌溉,比赵泗都还要上心。 王离不是傻子,知道这玩意亩产数据真实影响不小,五百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至于玉米虽然亩产相差不大,但是仅凭其小麦一半的生产周期,也是重中之重。 这玩意最终种出来要是一塌糊涂,可能赵泗不负王命出海归来的功劳就要大打折扣了。 至于欺君之罪倒是不至于,种不出来被砍头也是扯淡。 赵泗能够在徐福违抗王命滞留扶桑的情况下毅然夺船出海就已经是极大的功劳了。 光不负王命出海归来这一条的功劳都够赵泗爵位直接连升三级还算少的,保底一个大夫爵。 这是正面素材,政治正确,毋庸置疑,谁都无法指摘。 之所以现在功劳没下来,是因为红薯土豆玉米等新作物。 这些作物能够种出来,如果和赵泗所说产量相差不大,起到的效果就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保底一个官大夫起步。 但是如果种不出来,那赵泗就有可能被冷处理。 甚至于始皇帝还会派人亲自去海外查看情况,验证赵泗所说是否属实。 爵位是其次,爵位高低并不代表官职大小和圣恩是否浓厚。 王离也是读过书的,知道赵泗归来的意义十分重大。 故而,王离十分重视这些农作物的生长情况。 “放心,亩产五百斤我也是往少了说的。”赵泗笑着开口。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王离开口,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过好在赵泗是穿越者。 “其他种子我不敢肯定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但是红薯土豆玉米一定能种的出来!”赵泗将手搭在王离的肩膀之上。 王离看得出来赵泗的自信,点了点头开口道:“大善!若真的种成,恐怕兄就要青云直上了!” 作为三代,从小就能接触大量政治信息,王离的政治直觉还是有的。 “可有想好以后做甚?”王离开口问道。 赵泗猛地顿住…… 对啊……以后呢? 第二十四章 父说不肖父,大父说不必肖父 是啊……以后呢? 说实话,赵泗对于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融入感。 对于大秦,也真没有太多熟悉的感觉,最多最多的感慨也不过是,自己和两千年后的自己踏足的是同一块土地。 他刚穿越就在徐福出海的船队之上,说上一句远离中原文明也不为过。 尔后又和船员们夺船出海,漂泊五年,沿途所遇,大部分都是地方土著,更多的则是无人区。 归来大秦以后,也没来得及体验大秦的风土人情。 环游世界,是赵泗察觉到已有条件以后的第一目标。 作为曾经得到过红牛赞助的男人,在这个堪称原始的时代,有可供航海的大船和水平素养跟得上的水手,赵泗第一目标自然就是环游世界。 尔后和船员们日渐有了感情联络,便想遵守诺言将他们安全的带回家。 现在回来了,有红薯土豆玉米三种高产农作物在,他们身上又有不负王命,夺船归秦的大义加身,所有活下来的船员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们可以娶妻生子,他们的家庭也会因为他们的归来而光耀门楣,成为十里八乡的大人物。 如果始皇帝有心探索海外那更不得了。 这群经验丰富的水手必然是始皇帝的第一选择。 始皇帝倘若志在开海,这群船员每个都前途无量,甚至可以一博公卿之位。 至少就目前而言他们是大秦最熟悉大海的人。 哪怕始皇帝无心开扩海外,他们有大义加身,属于身家清白背景干净之人,甚至还得到过始皇帝的接见,未来的上升途径也十分宽阔。 那么自己呢? 赵泗陷入了沉思。 未来怎么打算呢? 娶妻生子?融入大秦?继续冒险?毕竟这个时代人类没有征服的事情太多了。 亦或者弄点小发明,改造世界? 赵泗虽然有很多东西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靠自己恐怕不知多久才能够复刻。 可是人不用凡事靠自己。 就如曲辕犁。 让赵泗自己手搓少不得得十天半个月。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匠人而言只需要半天功夫,他们甚至还能够从中得到启发,转而将这种力学模型套用到其他物体之中。 哪怕是只知其一,其中那个一也尤为重要。 哪怕赵泗只会嘴炮,只能说一些记不清楚的原理和结构,都能对这个时代起到跨时代的影响。 因为这个时代太过于原始了。 原始到饮食结构单一的可怕,原始到连一个铁锅都造不出来。 原始到连犁具都尚未广泛普及至民间地头。 原始到铁器还没有取代青铜器,原始到上厕所还得用厕筹。 嗯……赵泗比较讲究,他用树叶子,晾好洗干净的树叶子,对菊花更加体贴。 总之,赵泗对这个时代的古人保持了充分的敬畏,他并没有小瞧古人,但也没有看轻自己身为穿越者的意义。 哪怕是一个废宅,偶尔想起来的一些东西都足以让这个时代受益颇深。 现代对于两千多年前的古代,各方各面都是全方位近乎吊打式的领先。 除了道德水平…… 而恰好的是,赵泗的话能够被很多人重视,他的很多想法都可以有人来帮自己弥补实现。 赵泗只需要知其一就可以,因为这个一很可能就是一切的源头。 和他抵足而眠的朋友,是大秦最大的三代。 而迎接他归秦的,是这个天下毋庸置疑的王。 “我……不太清楚。”赵泗摇了摇头。 王离说的不错,红薯土豆玉米一旦成熟收获,再配上他大义加身,平步青云是肯定的。 最关键的是红薯土豆的产量赵泗都往少说了,万一一统计出来是亩产千斤,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只是,赵泗一时间从漂泊不定的海上踏上陆地,若非王离提起,甚至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归根结底,他和这个时代的羁绊太少了,没有任何亲人,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赵泗。 “待红薯土豆玉米出产,只要和你所说相差不大,你届时便会成为风口浪尖,不管如何,也该早作准备。”王离沉吟一下开口。 “那你呢?你的打算是什么?”赵泗决定问一下王离参考一下。 王离说的不错,因为赵泗知道自己虚爆了产量,真实产量没出问题,自己将一下子成为大秦最靓的那个仔。 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事态的发展都容不得他来拒绝。 这可不是现代,你说你辞职不干就辞职不干。 王命相诏,不想踏入朝堂也得踏入。 “我?”王离愣了一下,有些嗫嚅。 “没什么打算……”王离摇了摇头陷入了沉默。 打算? 王离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王贲就严厉的教导他,约束他,并且告诉他作为王家的嫡子,不能辱没王家的荣耀。 是啊,他的大父!他的爷爷!是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的名将。 只是小孩子贪玩,注意力也总不集中,印象中自己每次都会把父亲惹生气,然后挨上一顿胖揍。 后来,王翦逐渐接近功成身退,出征的次数越来越少,王贲出征的次数越来越多,王离就被王翦带在身边养护。 王翦就从不会约束王离,除了读书识字之外,甚至从不要求王离操练武艺,钻研兵法。 如果不是王贲大征得归以后的严厉管束,王离早就被宠废了。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王离都在王翦的照顾下长大,除了出于应付王贲打磨出来的勉强的武艺和兵法以外,其他都差强人意。 再后来,王离到了少年时期,也曾意气风发。 只是不管是操练武艺还是钻研兵法,总是进境缓慢,耐不住寂寞,再加上爷爷王翦压根不怎么管束,提升并不是很大。 “父说不肖父,大父说不必肖父,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得益于璞玉光环带来的亲近的作用,王离沉默半晌以后开口说道。 对于未来,王离和赵泗同样迷茫。 赵泗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评价。 他能够看得出来王离带有少年独属的踌躇满志式迷茫。 只不过,确实有点凡尔赛。 第二十五章 赵泗的人生规划 其实王离的心情赵泗还是勉强能够理解的。 归根结底在于王翦和王贲的教育模式出现了冲突。 王翦对王离属于是隔代亲。 王贲则属于经典的七匹狼慈父形象。 王离在这种较为冲突的教育模式下成长,又到了少年时期特有的踌躇满志式迷茫,心情低落无可厚非。 “我也仔细钻研过兵法,只是每次问及大父,大父总是说在家中不言兵事,父亲则是说我天资愚钝……”王离无奈开口。 “我连我爹都比不上,何谈继承大父荣光?我觉得我就好好混吃等死就行。”王离摊手。 “你尚好,还能混吃等死,我是想混吃等死而不可得啊!”赵泗开口道。 王离背后的靠山是王家! 王翦是大秦唯一一个彻侯,站在了军功爵的顶点,再往上已经封无可封了! 没有任何人敢把王离拉入政治漩涡,甚至于始皇帝本人估计都乐得王离混吃等死,王离要真是跟他爹一样是个奋斗逼,再恰好天资聪颖…… 那问题反而变得不可控了起来。 恐怕王翦对于王离的纵容也未必是出于隔代亲。 至于王离本人又恰好天资一般。 当然,这个天资一般对标的是当世名将,赵泗自己是没有看不起王离的意思的。 总之历史已经给出了证明,王离交出来的答卷确实有那么一些差强人意。 但是可以这么说,王离想躺平,除了他身为奋斗逼的爹,没人会拦着他。 赵泗不行…… 赵泗没那个躺平的资格,没有任何根基的人躺平就意味着经不起任何风浪。 秦朝是法家制度,可不是法治社会,二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先秦时代的法家跟现代的法制完全不沾边,秦朝的制度就是高爵者对低爵者乃至于无爵者的压制。 爵位是真的有特权的! 说句不好听的,王翦作为彻侯,站在大秦爵位的顶点,哪怕是闲的没事杀人取乐,也可以以爵位顶罪。 这是秦法规定的……除了性质极为严重的罪名,其他罪都是可以折爵抵扣的。 赵泗喜好冒险,不代表喜欢危险。 虽然不是很想当奋斗逼,但是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这样也好……”赵泗开口道。 “为何?”王离诧异赵泗的自嘲。 “因为我懒。”赵泗笑着回答。 “看得出来。”王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二者混熟以后赵泗就暴露了本性,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当然,赵泗日常打磨身体,如跑步,打拳,劈杀,这些事情上赵泗倒是充满激情。 他确实懒,如果没有任何压力,他真的懒得对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更不会想着自己就是时代的奠基者妄想推动这个时代。 对于任何不喜欢的事情他都很懒,指望赵泗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闲的没事去琢磨什么制盐术,炼钢,煤炭,火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说赵泗读过相关的书,有一些模糊记忆,但是他也懒得弄。 包括带回来的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农作物,也是赵泗顺手施为,为了确保船员们登陆以后能够万无一失。 若不然,以赵泗的性格,红薯土豆玉米,最多带上个十来斤,剩下的船舱他恨不得塞满辣椒香菜以及各种各样的其余蔬菜水果香料种子…… 谁他喵的喜欢啃土豆啊…… 时代不同,背景不同。 这个时代的不可抗力因素太多了,更何况秦朝的律法也确实不够法制社会。 爵高者得到一切,无爵者一切皆无。 嗯……在秦朝这个严苛的社会背景之下,没点特权连出趟远门都是麻烦。 赵泗又不是王离,有个战神爷爷。 他只能往上爬,直到自己能够做主的时候,才能够尽情摆烂。 但这对这个时代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倘若真给赵泗一个安稳的摆烂环境,赵泗还真就融入进来窝在下面不挪窝了,恨不得不引起丝毫异样。 但是没办法,他在大秦的登场就已经足够声势浩大! “所以我的优势是什么?无外乎现代的知识和技术,而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时代的瑰宝。”赵泗暗暗想到。 “所以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煤炭利用?蜂窝煤貌似不是很难来着。还有什么?制盐术?炼钢术?这两个在古代应该是国之重器。黑火药?这玩意在这个时代应该也功劳不小!” “反正都要拿出来,那不如一起筹备。”赵泗暗暗思索到。 指望赵泗治理地方,恐怕有些困难,不过以秦朝的制度,赵泗这种没有经历过上岗培训的,恐怕有爵位也难有官职。 至于领兵打仗? 算了吧……要说海上,赵泗还能说上一二,毕竟这五年航行不是白瞎的。 至于陆地之上,赵泗压根没有相关知识,哪怕是江河作战赵泗都够呛,江河和大海完全是两个概念。 赵泗接触的军事相关知识也就是三国演义和大学生军训了。 不能上战场了给敌人踢一手正步方阵齐步走吧? 赵泗是压根没有陆战军事相关知识,军训再好也只是军训,不是完整的知识体系。 既然如此,短期来看肯定是作弊来的轻松。 现代人穿越真不亚于开了作弊器。 很多东西就算不会也能够说上一二。 都要作弊了何必扭扭捏捏,有啥能拿的出来的好东西往外拿嘛。 只会嘴炮没关系,这不是有狗大户嘛。 “可有可供差遣的匠人?我想做些事物。”赵泗开口问道。 问题很简单,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让匠人们捯饬去,捯饬出来,功劳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 “甚么事物?可是如曲辕犁一般?”王离神色微动的问道。 “挺多的,都只有个头绪,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能弄出来可能就利在千秋!”赵泗语气平淡。 “利在千秋?”王离倒吸一口凉气为赵泗的轻描淡写感到诧异,同时为全球变暖做出了充分的贡献。 “嗯!不过不确定弄不弄的出来。”赵泗回答道。 现代人的知识在古代能用的上的太多了,只是现代人脑子里太杂了。 “所以还有什么呢?赵泗挠了挠头?不管啥,都拿出来打一竿子。只要能种,无一不是影响千秋万代!” 说不定,日后还能够名垂青史呢! 既然都要弄,那就一起弄,弄的声势浩大,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把能用上的都整出来。 没必要藏着掖着,搞点东西磨磨唧唧不是赵泗的风格,能够借力而不借力赵泗也不会干。 要么不弄,要么全弄。 赵泗倒想看看,他一点点微末的现代知识,能不能在这个时代绽放出绚烂的火花。 第二十六章 万一弄出来了呢? 仔细一想,赵泗发现好像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都能派上用场。 甚至于加减乘除的现代运算方式,乃至于方程表达式…… 一些现代习以为常的东西似乎都能在这个时代迸射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王离对赵泗的话没有轻视的意思,听到利在千秋四个字打起来了精神开口道:“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赵泗点了点头。 “我去差人来,都要什么匠人?”王离开口问道。 “木匠吧……对了盐是不是很贵?”赵泗又开口问道。 “还成,算不得太贵。”王离开口回答道。 “之前岸上置的形如虎蹲的盐多少钱?”赵泗知道王离是个狗大户,故而特意开口再次询问。 “一块约莫几百钱上下,看大小吧。”王离想了一下回答道。 “这还不贵?”赵泗翻了个白眼。 秦朝货币的购买力可不差,几百钱,买一块不到拳头大小的盐。 “那百姓日常所食用盐作价几何?”赵泗继续开口问道。 “不太清楚……”王离挠了挠头。 他家里所食,用的都是形盐,在这个时代最上档次的一种盐。 也就是盐自然结块或者经过人工制作以后形成的如同动物形状的块状盐。 形盐在这个时代是上档次人家的标配。 赵泗心中暗暗思索,关于古代制盐,他还真有点想法。 盐这玩意,要么使用饱和结晶法,要么就是木炭草木灰吸附过滤。 盐这玩意到处都是,其实古人很早就知道海水里面是含盐的。 只不过自然析出结晶杂质太多,实在缺乏过滤手段,若只是灰尘杂质也还无妨,重金属含量过多才是真的要命。 “现今盐多从何处开采?”赵泗继续问道。 “多产于齐地,听说那边煮海成盐,至于其余之地就比较驳杂,要么是板盐,要么是井盐,要么是盐矿。 其中井盐最为上称,齐地煮出来的海盐次之,再次就是板盐,其余就是盐矿,质量良萎不齐。” “你有办法制盐?”王离开口问道,有曲辕犁在先,在加上赵泗主动开口讨要匠人,王离已经大概有所预料。 “嗯!”赵泗点了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让盐价下来一些应该没太大问题。” 不管是饱和结晶法还是草木灰木炭土法过滤,都可以让这个时代很多原本不能吃的盐变得能吃。 盐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在少数,煮海为盐可以追溯到春秋乃至于更远的时期,齐地一直都是产盐大户,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晒盐法,盐价居高不下,井盐板盐产量太小,盐矿产量大,但是重金属丰富,缺乏过滤提纯手段。容易吃死人。 古人就算过滤也无非用些密筛子过滤掉一些不溶于水的杂质,溶于水的那是一点都没过滤掉。 “能下来多少?”王离也倒吸一口凉气。 赵泗还真不知道……毕竟他对这个时代的物价不够了解,王离这货也是如此。 王离见赵泗没有开口也就停下,先去帮赵泗寻找匠人。 赵泗也没闲着,趁着这个功夫在地上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游标卡尺是个好东西,抄了! 刨子这玩意也抄了! 赵泗当先就想到了一些小工具,这个时代锯子都算木工高配工具,什么刨子矬子啥的还没诞生。 画了好大一会,一堆七零八散的东西,有小工具,也有大件,还有个织布机,书上的那种,不过赵泗不太清楚原理,冥想半天也因为太过久远有些模糊不清,故而有些地方画的不够清晰。 还有个躺椅,嗯……算是赵泗自己公器私用,等匠人们捯饬出来自己用,躺着摇摇晃晃挺舒坦的,这个时代连个凳子都没有,干脆一步到位弄出来摇椅享受享受。 不合礼仪私底下享受也成的。 不消片刻,王离领来匠人,赵泗指挥者匠人们按图制物。 “这些东西大小应该多小?”匠人们开口问道。 赵泗想了一下,干脆问王离要来一些兽皮,拿起来毛笔在兽皮之上勾勒,另外贴心的附上尺寸,结构。 因为不习惯拿毛笔作画,还画废了一张,习惯了一下终于没出差错,交付给匠人。 却不想匠人还没开始工作就已经开始震惊了。 “如此构图,实在是妙!” 赵泗的构图是三维立体构图,更是直接在图上用线段标出具体尺寸,看起来十分直观清晰。 大小东西都清晰标注。 还有以虚实线分开表达的方式。 譬如虚线一厘米就代表一厘米,实现一厘米代表一米。 当然,秦代不讲厘米米什么的…… 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居然也算是一种不小的进步。 匠人们又不是傻子,这种构图方式一看就懂,以后再弄其他东西也只需要按照这般构图,他们自己练习练习就能平白掌握一种构图方式。 平日里做工全靠言传身教,该多长多大自己估量。 这般设计构图赵泗不是第一个,但是能毫不在意拿出来给这群匠人看的赵泗是第一个。 这玩意放在仙侠世界那不就是武功秘籍,基本上看一眼就明白其中原理,稍微学习一些就知道以后做东西如何构图。 以后只需按图索骥即可。 故而,对赵泗图上画出来各式各样的东西,匠人们只是比较疑惑,但对赵泗十分心存感激。 “成,弄去吧……弄出来我再来看。对了,先把这些小东西弄出来。”赵泗开口说道。 他说的是游标卡尺水平仪锉子凿子之类的东西。 这些小工具先弄出来回头弄大东西才更方便。 至于这群匠人怎么弄?那就不是赵泗的事情了,他只负责提供一个图纸,有些东西赵泗甚至只打算提供一个思路。 因为再具体赵泗也不会了。 反正让这群匠人忙活又花不了几个钱,万一弄出来了呢? 只要不是涉及兴办工厂,有王离这个狗大户在,能花几个钱? 再说了,赵泗现在还是奉旨种粮呢。 有点要求很正常,没闹出来什么乱子,又不花钱,谁闲的没事阻挠赵泗? 王贲都不敢这样,甚至特意叮嘱王离一应需求尽皆满足。 不就是担心赵泗种不出来粮食硬往地上一坐被讹上? 赵泗很有自觉,有快捷通道不走那是弱智。 弄不出来,发挥发挥这个时代匠人们的聪明头脑,有事情让他们为难去。总不能事事都麻烦穿越者,这个一知半解,那个一知半解,赵泗大部分东西都是一知半解,不能把一知半解当成全然不通啊,要相信这个时代人的聪明头脑。 “帮我找些不能吃的盐来!”赵泗看向王离开口说道。 制盐这个赵泗打算自己来。 盐铁重器盐铁重器,动动屁股都知道这玩意弄出来功劳很大。 第二十七章 这分明是石头! 王离的动作很快,不消一会就弄来了不能吃的盐。 赵泗一看王离手里拎的石头,陷入了沉默。 “我让你拿盐来的。”赵泗开口道。 “是啊,不是不能吃的盐么?”王离满脸疑惑。 他拿来的就是不能吃的盐啊,石头和盐结晶混作一块,要不就干脆是山里畜牲舔的盐石头。 “有什么问题么?”王离开口问道。 “是不能吃的盐,但有没有可能这是石头不是盐?”赵泗开口问道。 “兄,这是盐!”荆在一旁小声开口。 赵泗一愣,满脸质疑:“这能叫盐?” 这分明是石头! “我说的是那种乱七八糟,黑乎乎一大团……”赵泗比划到。 卤盐以及原始杂质较多的盐结晶,才是赵泗要的东西。 “那盐能吃,这盐不能吃,将军没拿错。”荆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 “吃了会中毒的!”赵泗认真的说道。 “不吃就没盐吃。”荆开口回答道。 “这盐石头也不是不能吃,以前家里实在买不起盐,就会跟着畜牲屁股后面去山里找盐石头,舔着味道也是咸的,就是咬不动。”荆开口回忆道。 盐在这个时代是个稀罕东西,哪有什么不能吃的盐。 咬得动咽得下去那就是能吃,至于吃了嗝屁那都是少数,就算重金属超标说实话也不会吃了就死,大部分情况下会因为重金属堆积累积一些慢性病。 除非严重超标,才会吃了以后直接暴毙。 真暴毙了那就是命不好呗,主打的就是一手靠运气。 赵泗陷入了沉默……那要照荆和王离的逻辑来说,还真没什么毛病。 “那这么说齐地肯定不缺好盐。”赵泗揶揄了一句。 王离当即笑着表示赵泗说得对。 “齐地产盐极多,多数盐矿都在齐地,不过齐地之盐只比井盐便宜一点。”王离开口道。 “那是,那边靠海,天然盐场不再少数。又能煮海成盐,总归是吃不死人。况且煮海成盐,成本太高。” 目前内陆地区的盐的情况大体就是如此,吃的死人的不卖,吃不死人的接着卖,顶破天把里面的石头蛋子给捡一捡,说不定卖给那群贵人的,也不过是拿筛子筛几遍罢了。 至于齐地之盐,胜再是海盐,重金属不至于超标,又是煮海成盐,成本颇高,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赵泗也没在跟他们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这个时代的人太乐观了。 吃不死得了慢性病怪自己身体不好。 吃死了怪自己命不好。 嗯…… 赵泗已经对这个时代市面上流通的盐有了一些具体猜测。 其中最高端的,质量最上乘的应该是井盐。 井盐一般质地纯粹,杂质较少,味道纯正。 其次就是齐地海盐。 再次之就是内陆地区的盐矿了。 自然盐矿不在少数,海边的天然盐场也不在少数。 然后根据吃得死吃不死划分,吃得死的盐矿就是废矿。 吃不死的那就是好盐矿。 说不定多久吃坏身体也是一种衡量标准,毕竟每个地方的盐杂质含量都肯定不一样。 经过漫长时间发展,大部分可供食用的,质地纯粹的盐产地基本都被各地势力包圆。这个时代的盐也就有了一定的等级之分。 当然,肯定还有黑心的盐商拿着卖不出去的重金属超标的盐继续卖,好盐坏盐掺一起,只要吃不死,价格够便宜,总有人买这玩意。 自然产盐很少有不含重金属的,而这些重金属很多都是不能通过筛子等简单的过滤手段过滤掉的,故而大部分盐矿都对身体有致命影响。 哪怕这个时代卖的盐质量已经很差,但是实际上还是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 大部分老百姓买不起盐,自然也有自己的生活小窍门。 家里牛羊往山上一放,畜牲这玩意会自己找盐舔。 哪怕是啃不动的盐石头,里面也蕴含一定的盐分,甚至很多家庭还保留着用煮盐石头调味的习惯。 “找那些吃了容易得病,容易死人的盐矿来……”赵泗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如果按照王离和荆的说法,恐怕这些吃了容易得病容易死人的盐矿,也还有很多人在冒着生命危险在吃。 连盐都吃不上了,你跟他们说这玩意有毒,他们也不能听啊。 不消片刻,王离又带来了一堆质地近乎为黑色的盐巴块。 “这玩意就是了!”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闻了闻,感觉不像盐,小心翼翼的抿了一点在舌尖。 味道那叫一个五彩缤纷,除了盐味啥都有。 苦,发涩,还有泥巴味,里面还有点金属味道。 “弄些布匹来。” 赵泗又让王离弄来木炭,再找些杂草芦苇乱七八糟的,引燃篝火,烧透以后就是天然的草木灰。 草木灰,木炭! 天然吸附过滤提纯神器! 将卤盐砸碎,融入水中,加入草木灰搅和,再用丝绸包裹过滤,先把不溶于水的杂质过滤掉。 重复几次,基本上没有太多肉眼能够看得清楚的杂质,放入木炭吸附色素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等待盐水水质变得差不多,就可以直接蒸发析出盐结晶了。 没空等太阳给晒出来盐,直接放入鼎中烹煮,青灰色盐结晶出现。 “青盐!”王离看着最后的结晶,颇觉神奇,围着小鼎转了半天。 这分明就是黑乎乎的卤盐里面弄出来的。 从能吃死人的卤盐,变成上等的青盐? 王离有点不明觉厉。 整个步骤充斥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不是变成水了么?还加灰在里面搅和,还加木炭。 最后怎么又给煮出来了? 赵泗大概对比了一下,出盐率有点低。只出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除了过滤提纯产生的损耗以外,这一块卤盐,其中的杂质很有可能超过了二分之一! 这压根就不是盐结晶,而是盐于其他重金属乃至于泥土石头等乱七八糟的混合晶体。 “能吃么?”王离看着面前小鼎里薄薄一层开口门道。 “自然能吃!” 荆不假思索的从鼎里捞出一些放入嘴中。 对于他们的船长,荆从不质疑。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出海的时候缺盐赵泗就是这么煮盐出来的。 荆依稀记得当时所有人惊为天人的样子。 “自然能吃!”赵泗笑着开口。 里面还有没有其他重金属了?肯定有。 就这种简陋的过滤手段,怎么可能完全去除重金属? 只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经历了草木灰木炭双重过滤以后,基本上是吃不死人了,也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特别严重的疾病。 当然,还想要继续提纯也不是没办法,可以使用饱和结晶法。 这个简单,初中化学就有教来着。 第二十八章 始皇帝绝不会容许旁人染指! 见荆毫不犹豫的放入口中,又得到了赵泗的肯定,王离将信将疑的捏起来一点青灰色的盐巴放入口中仔细品量。 “真成了!” 王离意外的看着面前的青盐和一旁黑色的卤盐,不住的对比打量,很难相信这二者居然是一种东西。 “这……这是何等道理?” “最下等的卤盐,居然能变成上等的青盐?” 赵泗笑了一下开口道:“科学道理。” “实际上卤盐并不是盐,只是卤盐里面含有盐,盐本身就是干净的,我所做的就是把杂质里面过滤掉罢了。”赵泗开口说道。 真要说经过草木灰和木炭过滤的盐里面就没有杂质么?那是不可能的,质量也肯定比不上现代的食盐。 只不过之前的卤盐是杂质里面含有盐,人吃了就会出问题,现在经过提纯过滤以后,是盐里面含有杂质,依旧有一些重金属,依旧有很多杂质。 只不过这些含量已经达到了人体能够勉强应对的程度。 “那……要用木炭火烤?我看这样一来成本不小。”王离开口问道。 “那倒不是,其实也不用布匹过滤,只需要弄些密一点的筛子来筛去杂质即可,也不需要非得火烤,筛完以后,再用木炭草木灰过滤提纯,再筛一遍,最后晒干也能出盐。只是多费些人力罢了。”赵泗沉吟开口。 这玩意扩大规模生产的话,无非就是需要大量人手把卤盐砸碎,然后弄个大水池子倒进去融合,再用密集的筛子筛水,筛到下一个大池子里,把不溶于水的杂质过滤掉。 反复两三遍,差不多不溶于水的杂质也就干净了,然后再在下一个大池子里用木炭吸附色素以及一些筛不掉的杂质。 之后再引入下一个池子进行草木灰过滤提纯。 然后再筛一次引入下一个池子准备晾晒干出盐即可。 差不多找个日照丰富的地区,弄个五六个大池子,多找些人,人工过滤晾晒,只要天气好,食盐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 当然,十分费人! “那岂不是近乎没有成本!”王离直接忽略了人力成本这么一说。 越原始的时代,劳动力价值越低,人力成本越为廉价,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只需要耗费人手,就可以把卤盐变成源源不断的食盐,还是一等一的青盐,这是何等神技? “关中卤盐矿也不少,这样一来齐地的盐未必能够卖的动。”王离显得比较兴奋。 “这次的卤盐还是杂质太多,出盐率有点低,可以先在各处盐矿一一取盐来尝试,先紧着出盐率高的卤盐来。”赵泗开口说道。 这样过滤提纯,就算造成一定损耗也不至于一斤卤盐出三两,说白了还是王离带来的卤盐含盐量太低。 “这还低?”王离反问一句。 “不能吃的卤盐变成上等的青盐,岂止百倍利润!”王离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 “这哪里是利润的事情?”赵泗拍了拍王离的肩膀。 “你不会打算自家用让我入股吧?”赵泗笑着问道。 王离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你我亲近,我家自有盐矿,我绝不会贪墨……” 赵泗摆了摆手笑道:“回去问问你大父!” 盐铁! 国之重器也! 这可是一种新式产盐手段!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需要大规模生产,不管是从质量还是产量,都能对各地产盐地造成近乎毁灭性打击,重塑食盐的划分格局和生态环境。 以始皇帝的历史上的所作所为,赵泗甚至已经能够想出来始皇帝会怎么做了。 集合关中人力物力,寻找出盐率高的卤盐矿。 然后集中生产,直接对齐地的产盐大户来一个毁灭性打击,将食盐生态牢牢抓到自己手中。 在这个过程中,谁碰谁死。 猜到始皇帝的心思并不难,事实上真正优秀的上位者从不避讳让别人猜到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们往往是开诚布公的。 优秀的上位者一般有自己固定的行事逻辑,而且轻易不会改弦易辙。 政治落入权谋本就极为下乘。 这涉及到对食盐生态的重塑,涉及到始皇帝将抓住帝国的命脉。 这种事情上始皇帝怎么可能有任何的摇摆? 王家是大秦最大的勋功贵族不假,可是王家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任何资格插手。 但凡有能力的帝王和盛世的王朝,盐铁管控都是一管到底。 封建王朝这就是毋庸置疑的命脉。 别说王家了,就是关中顶层的勋功贵族加起来也别想让始皇帝让步。 王离只意识到了其中的利润,却忽略了这利润背后是什么。 赵泗也压根没有制盐炼钢卖钱的想法,除非是乱世或者王朝末期……否则在封建时代,不管是哪个朝代都风险极大。 王离有些不明就里,赵泗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准备用饱和结晶法进一步提纯食盐质量。 这个就很简单,盐溶于水是有限度的,多了就要析出结晶。 盐的溶解度随温度变化并不是很大。 其余可溶于水的元素要么是根本达不到溶解度,要么是溶解度随温度有所变化,哪怕是在饱和状态下,也可以保证盐是最先析出的纯净晶体。 当然,对于盐这种溶解度比较稳定的液体来说,想要析出纯净的盐结晶通过简单的升温降温并不能做到。 只能使用蒸发法。 也就是通过人为加热亦或者水分自然蒸使水容量变少,突破饱和度,自然而然就会析出盐结晶体。 看起来和把水烧干晒干出盐是一个原理,实则不然。 把盐晒出来利用的是盐不会挥发的特性。 而通过降低水分析出晶体利用的是盐突破饱和度极限自然析出结晶。 “等等!我这不是傻了嘛!”赵泗一拍大腿,王离呲牙咧嘴看向赵泗。 “你拍错了!” “没拍错!这不是重点!” 赵泗悟了! 假如使用晒盐法,不可能一下子就把盐水晒干。 而是水分不断降低,盐结晶体不断析出的一个过程。 也就是说,盐水池子里最先析出的结晶体,就是最干净的盐。 至少是这个时代,最干净的盐了! 第二十九章 咱们家不缺钱! 至于完全纯净的食盐,那压根不用想了,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一来其实可以将食盐分级。 譬如第一批通过日晒,没有完全晒干前自然析出的第一批盐结晶,就是质量最高的。 越往后越次。 第一批析出的盐结晶,完全可以当成奢侈品去卖嘛。 盐是国之重器,但高质量的盐也是奢侈品。 譬如王离宴请赵泗所用的形盐。 形如虎蹲,甚至还有工匠仔细雕琢,每一块都可以说是价值不菲,摆在案几之上颜值颇高。 按照常理来说,第一批自然析出的盐结晶,应该是不含太多杂质,颜色应该是最为接近纯白色的雪花盐,而不是最后完全晒干后各种杂质混合形成的青灰色。 “弄些大池子!” 想到就干,反正身在蓝田大营,不可能缺少人口。 王离兴致冲冲热火朝天的派遣人手帮助赵泗开池子。 “还要筛子,越细越好!” 大规模量产和实验肯定不同,所有想到的东西赵泗都提出来了。 光是池子都直接开出了六个十丈的方形池子。 关中虽然不是重要盐产地,但是你早说这种人不能吃的卤盐矿,也不在少数。 王离又派遣人手去开凿卤盐运回来…… 待池子开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赵泗白天的时候看过天色,近些日子如无意外应该皆是晴朗。 晒盐法得天气好,不然下了雨可就坏大事。 至于煮盐之法,早在战国时期齐地就已经盛行。 东临大海的齐人很早就知道煮海成盐的道理。 不过赵泗需要水分缓慢蒸发自然析出的结晶,而且晒盐法也更加节省,无非是比较看天罢了。 “不过大规模制盐恐怕不管是晒盐法和煮盐法都得齐头并进,否则太靠天吃饭,至于煮盐,蜂窝煤好像可以代替木柴木炭!”赵泗心中暗想。 古代对于煤炭利用率极低,偏偏古代对于煤炭开采不多,尤其是先秦时代,露天富矿更是不在少数,制成蜂窝煤煮盐远比使用木柴木炭成本更低。 现代知识产生了微妙的联动! “看样子蜂窝煤也得提上日程。”赵泗开口讲到。 这个时代露天富矿海了去了,煤炭成本十分廉价,蜂窝煤以及煤炭使用普及以后,势必会取代木柴木炭。 至于空气污染?我都穿越了你还跟我讲环境保护? 因为制造饮水池并不是一个小工程,而且还要夯土,故而短时间内不能完成。 夯土一次都未必够,估计得来回夯好几次,再用水浸润,然后继续夯。 不夯土水倒进去一会就变成烂泥坑了,还晒个锤子的盐。 池子要大,还要浅,尽量保证最大的日照面积,这样晒盐才快。 转眼天色已经黑了,几个水池子才刚刚挖好夯了一遍土。 后面还得来回夯几次,这玩意急不来,晒干,浸水,夯土,再晒干,再浸水,再接着夯。 没办法,不夯土盐水全浸下去了。 “要不说沿海地区适合晒盐法……”赵泗挠了挠头。 他忽略掉了一个问题,沿海地区经过千百年海水浸润,本来盐碱地都很多。 有些地方太阳一晒地一干上面结出来板盐都是正常情况。 关中地区的土地还是比较肥沃的,这盐水浸下去上不来,过程中损耗就会变得非常多。 不过好在是做实验,损耗多一点无所谓。 夜色渐晚,也没办法继续施工,赵泗也困的早,早早打道回府睡觉。 倒是王离心中对于赵泗制盐有些思索,有心想要问问父亲王贲,又怕一句不合就挨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连夜回去问一下大父王翦。 现在王翦早已经不居住在咸阳了,随着王翦伐楚功成以后,极度接近功成引退状态,随着最近身子骨大不如前,也辞去了身上的官职。 总之王翦也不想干了干不下去了,始皇帝估摸着也不想留了。 哥俩客套一下,王翦也就回乡下养老去了。 好在,蓝田大营本就不在咸阳城中,王离一路拍马赶路倒也比较快。 经过路途中重重身份查验以后,王离回到家中,由家中奴仆引着来到王翦的屋子里面。 王翦正抱着一个小黑狗靠在炭炉前烤火。 因为身体原因,王翦十分怕冷,哪怕现在已经开春许久,天气已经算不上寒冷,但是王翦晚上也还是喜欢烤烤炭火再睡。 “这天气还冷么?”王离揪着小黑狗的脖子扔到地上,然后跪坐在一旁隔着兽皮给王翦的小腿按摩。 “人老咯,身子热的慢。”王翦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 王翦是坐在玉质的胡凳之上。 这是王翦众多战利品之一,以往不曾正眼看过的东西,现在却整天陪在王翦身边。 王翦的腿不好,跪坐已经跪坐不下去了。 跪坐作为这个时代的正式坐姿,其实是一件比较吃力的事情。 《韩子》有提过。 晋平公与唐彦坐而出,叔向入,公曳一足。叔向问之,公曰:‘吾待唐子,腓痛足痹而不敢伸。’ 可见正坐十分累人。 而辅助跪坐的坐具也就自然而然的诞生。 坐具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隐入屁股下面的小马扎。 另一种是凭几,双腿隐入凭几之下,双肘或手支撑发力,进一步减少双腿压力。 而王翦的双腿,哪怕跪坐的时候用上坐具也不长久。 现在只能蹲坐在胡凳之上,或者躺在床上。 王翦拍了拍跪坐在一旁的王离的脑袋眯着眼睛缓缓开口。 “何故星夜而返?” 王离一边给爷爷揉腿一边说道:“心中有惑,友人让我回家问一问大父。” 王翦沉默,许久之后才示意王离继续讲下去。 王离赶紧将今日之事仔细向王翦一一叙说。 从赵泗炮制各种各样的工具,直到点石成金一般一样把不能吃的卤盐变成上等的青盐。 到赵泗猜出王离想法,让王离问一问家中大父。 王翦老神自在的眯着眼睛,连眼皮子都没有睁开。 “不能碰,不能碰……” 王翦拍了拍王离的脑袋。 “咱们家不缺钱。” (上推了,求一下追读,求一下月票,推荐票,追读重中之重,麻烦各位读者老爷动动小手,一天两更绝不断章,慢节奏的故事,大家慢慢看。现在故事和大秦的整个社会环境都还在展开当中。以前写的都是从下层到上层,第一次从上层往下层写感觉确实不一样。) 第三十章 王家需要朋友 “回去告诉你父亲,将此事上书一封,急奏陛下。”王翦开口说道。 制盐之事事关重大,王翦人老成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比较之下,大巡天下反而可以暂且放下。 当然,王翦也可以选择置之不理,按部就班的上奏朝廷,经由朝廷自行度量是否急奏始皇帝驾撵。 王翦选择卖赵泗一个好。 王翦虽然人在老家,但是消息灵通,对于赵泗也略有耳闻,而且王离中间还宴请过几次赵泗,提出过要将家中舞姬赠于赵泗,不过被赵泗回绝。 王翦能够看得出来,如果不出什么特殊情况,赵泗未来的进步空间很大。 和自家孙子同龄的赵泗,太过于根正苗红。 先是孩童时期信奉王命出海寻仙。 尔后被徐福哄骗海外意图自立,赵泗毅然夺船出海不负王命归秦。 大义加身,就算赵泗没有什么功劳,未来的发展前景也很大。 也就是赵泗籍贯不清,要是籍贯再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那未来可以说是不可限量。 王家,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不需要什么功劳了。 王家也不需要第二个王翦,王翦年轻的时候得罪了很多人,和始皇帝的关系也一度僵硬。 如今,王家需要的是朋友。 “大父腿还痛么?”既然王翦已经决策,王离也就不再多想。 王翦动了动自己的腿,小腿麻木,动弹起来十分吃力,稍有不对刺痛感便会袭来,只得摇了摇头。 “还成……”王翦低头看向自己麻木的裹在兽皮下的小腿。 昔年征战天下,为王先驱,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天气稍有不对,连站立行走都颇为艰难。 “我给大父泡脚,暖一暖身子!”跪坐在一旁的王离抬起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这会才想起来?”王翦哼了一声,王离挠了挠头屁颠屁颠的去给王翦打水。 看着自家孙子呆头呆脑的背影,蹲坐在胡凳上的王翦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王离这孩子,确实天性愚钝。 但是为人不争,不怒,憨厚,纯善,相比较于王贲少了几分脾性,但是却是难得能守家的孩子。 王贲,不止王离一个孩子。 王离也不是唯一的嫡子。 王离在所有嫡子里面也绝不是最出色的那个。 只不过王离年龄最长,是嫡长子,虽然王贲不喜,但是有王翦压着,王离地位固若金汤。 王贲不喜王离,王翦却极爱王离。 王离这孩子听话,憨厚,老实,也无甚大志。 王贲有一定天资又如何?比不上蒙恬蒙毅两兄弟在王前亲近,关系又势同水火。 王贲又做不到力压群雄独一无二! 更何况王家也不需要第二个能力压群雄之人。 王贲总是骂王离不争气,却不知道王翦已经不知道给王贲擦了多少次屁股,若不是王翦老成持重,多次退让,主动修复关系,王贲早就在群臣之中被孤立开来。 王离屁颠屁颠的打好热水,过来为王翦脱去鞋子袜子,将王翦的脚放在水盆之中。 王翦看着面前一幕忽而感伤。 许多年前,蹲在这给自己洗脚的王离还是个小毛孩子,如今却已经成了能够持家的大小伙。 “王家,以后还得靠你啊……”王翦声音意味而又悠长。 “啊?” “不是还有我爹嘛……” 夜色之中,爷孙的声音若隐若现…… 翌日…… 关内 下邺乡,彻林里。 此地和邺下只不过颠倒了一个顺序,不过距离却相差甚远。 下邺是关内一乡,此地临华山之天险,原来此地是一处军所,后来因为天下一统,军所位置转移至往东一百多里之外,此地新迁民户,又成一乡。 这也跟始皇帝平定天下以后无地可封有一定的关系。 秦朝的军功爵赏罚严明,有功赏,有过罚。 平定天下的过程中,秦人受功者比比皆是。 而往前至商鞅变法时期,秦国就开始实行军功爵制度,直至平定天下,有功之士不知凡几,故而秦国本土之地,封到最后几乎已经封无可封。 始皇帝虽然享受了先人遗泽,同时也得到了前人留下的沉重的包袱。 始皇帝在分田的时候只能想法设法化解矛盾。 关中没有好地了,但是还有一些荒地,还有山地,洼地,凑合凑合也能封赏。 关外新征服的六国之地大把,也可以封赏。 下邺乡就是这种情况,此地军所废弃之后,连这般山地也拿出来封赏士卒。 没办法,关内剩的地是真的不多,只能挤,愿意去关外的老秦人始皇帝还是很大方的。去的地方越偏远,给的田地奴仆钱财越多。 而且当地良田也是优先分给老秦人,连带着无爵无功的老秦人也被始皇帝强行迁移出去一大批。 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把老秦人撒出去。 下邺乡彻林里这一批,便是伐楚老卒。 先后经历了两次伐楚战役。 一次是李信伐楚,一次是王翦伐楚。 他们只是伐楚士卒微不足道的几个。 后来因功于下邺乡受田。 可以说整个彻林里都是有功之士。 小的有公士,大的有不更…… 整个彻林里一共三十七户,一百二十多人。 人口不是很多,盖因为此地不好耕种,虽然授田不少,但是能够长粮食的地方不多,压根养活不了太多人。 此地一些便于耕耘的地方皆被开垦为田地,种不了粮食也稀疏的种的有蔬菜大豆。 年轻人在田间耕地,上了年纪的老卒有的坐在门槛上,有的带着刚刚出生的幼童,偶见稚童在地头玩耍,虽然人口不多,却颇像一处世外桃源。 眼下,一道嘹亮的声音于村口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却见一个骑马的英气青年,在村口大声呼喊。 “大父!我方才听县尉说,徐福出海的船队回来了!” 一个抱着一捆大豆的老卒忽然身子一顿,大豆杆子洒落一地。 少年翻身下马捡起来爷爷掉在地上的豆杆开口说道。 “我听县尉说,月前,船队于琅琊归来,有的陛下已经发落原籍,有的被带至蓝田大营!” “大兄会不会就在其中!” 第三十一章 长兄如父! 老者僵硬身子,脸上神情极为复杂。 “你可有向县尉打听?”季常开口问自己孙子季成。 “县尉说,记得清户籍者在琅琊都已经重制验传发落原籍,记不清户籍的就被送到蓝田大营,落户咸阳。我问县尉,县尉也只说,兄可能就在蓝田大营之中。”季成开口说道。 赵泗出海于琅琊归来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毕竟当年徐福出海寻仙声势浩大。 而且二十多艘海船也遮掩不得。 徐福出海本就带有特殊使命,私底下知道这件事的也都传的沸沸扬扬。 具体赵泗献上了什么东西没人知道,被带到蓝田大营也没人知道。海外发生了什么,目前也是一无所知。 却偏偏是因为如此,船队归来之事才暗中流传开来。 现在毕竟是古代,消息传播速度比较慢,因为时间不长的原因,没有来得及传播开来,故而还没有掀起什么大的舆论。 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是知道徐福出海的船队回来了。 始皇帝并没有过多遮掩,故而赵泗一行人的行踪本地县尉也能够略知一二。 “兄出海的时候年龄不大,海上漂泊许久,可能忘了籍贯所在。”季成开口劝慰自己的爷爷。 实际上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死在了海上。 因为季成听县尉说,这次回来的海船才十几艘。 当年徐福出海声势浩大,带走人手都将近万人。 只不过,季常和季成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 季成还在劝慰大父季常,猛然低头,却发现大父季常满是沟壑的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泗儿少时最爱大父,你和泗儿兄弟友爱,便是挨打挨骂都要争在你前,怎会忘了家在哪里?”季常颤抖着手擦拭眼角的老泪,双腿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大父,你放心,兄生来受人亲近,便是在海外也有人护着,一定不会有事。”季成扶住大父季常晃悠的身子。 “我晓得……我晓得……我是对不起乃兄,我怕乃兄不是想不起来籍贯,是实在不愿回来啊!”季常扶住孙子的肩膀颤抖开口。 “兄怎会如此?”季成摇头! 季常却拍了拍身形已经高出自己一头的孙子的臂膀,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出实情。 “当初……应征跟随徐福出海的童子,本该是你。” 季成一听,呆立当场! 他打小和兄长季泗关系就十分好。 他年纪比季泗小两岁,父亲应征死在陇西,季成就跟随着爷爷和兄长季泗一起长大。 兄长性善,又聪明伶俐,还护着自己,又是村子里头的孩子王,天生受人亲近,哪怕是村子里性格最为古怪的孤寡老头,见了季泗都会露出笑容,甚至还会招呼季成季泗兄弟俩在自家吃饭。 季成也因为此,打小崇拜自家兄长。 村子里的大小孩童,不论性格如何,季成只要是跟在兄长屁股后面,都没受过半点委屈。 虽然和兄长已经分别八年之久,但是兄长依旧在自己脑海之中历历在目。 那是何等快乐的时光,不管自己想要干什么兄长都会帮自己。 直到兄长走后,村子里性格古怪的孤寡老头开始不待见他,甚至有同龄的孩子欺负他,再也没有兄长为他出头了。 打那之后他都无比怀念兄长,直到他长成一个少年,直到他后来因功当上了亭长即将成家立业……他都老是会想到兄长季泗。 可以说,兄长在季成的童年十分重要,甚至充当了季成的半个父亲,陡然听闻大父季常的话,季成如何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分明是,自己的兄长季泗,替自己应役了。 “大父!” 季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季常。 “大父!大父!” 季成跺了几次脚最终说不出来什么责怪的话。 “大父,何至于此啊!” 季常闻言,只是沉默,沉默…… 沉默许久,季常才抬头看向季成。 “是大父偏心……你和泗儿本不是亲兄弟,家里又只留了你这么一个独苗苗,大父又如何忍心让你漂泊海外,孤苦伶仃……可是征役如火,又是为王上寻长生不死之仙药,躲不得分毫……” 季成张了张嘴,也陷入了沉默。 得……又得知一个大料。 他现在脑子有些混乱。 自己最敬爱,甚至于当成了半个父亲的兄长是为自己顶役而去出海。 嗯……然后,大父又告诉自己,之所以让自己的兄长顶役,是因为兄长不是自己的亲生兄弟。 自己是季家唯一的独苗? 季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我又何尝不是把泗儿当成亲生孙子看待……”季常老泪再次纵横。 “非我所愿!非我所愿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何尝不心疼!” 季成只能一边安抚大父情绪,一边询问事情具体经过。 季常一边老泪纵横,一边颤抖着声音娓娓道来。 自己出生那年,母亲产后没几天就病故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季常捡到了两岁的季泗。 再之后父亲于陇西战死,不过在战场上杀敌六人,刚刚三岁的季成也因此袭爵上造。 再后来就是徐福出海,应到了季成身上。 季成自己本人一无所知,只有爷爷季常和哥哥季泗知道。 季常最后以商议的口吻询问季泗能不能为弟弟季成应役。 季泗沉默了两天之后就同意了,再之后,就是跟随徐福出海,再也没了联系。 “怪不得……兄最后几日,一直不同我言语?” “本是我该应役?兄又何故受此之害?”季成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我能长至今日,不知受兄多少恩情,无论如何,也该把兄请回家中。”季成没有过多苛责大父季常。 不论愿意与否,他都是受益者。 事已至此,兄长至今没有下落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滞留海外。 二再蓝田大营! 不管如何,也该把兄请回家中! 长兄如父! 长兄如父! 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他这个做弟弟的,都得还。 不论是否是亲生兄弟! (ps:备注一下吧,很多人说秦人死在战场上子孙可以继承爵位,实际上是错的,死在战场上的爵位不能继承,能继承的是功劳。你死于哪场战役,你的功劳没有办法向你发放,才会由你的后代继承。秦朝的世袭爵也很珍贵。要是死在战场上爵位就能够让子孙继承,得有一大票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去奋不顾身了。) 第三十二章 把阿拉伯数字弄出来! 季成想打探一下兄长的情况,可是蓝田大营乃是军营,等闲不可近。 季成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更,职位也仅仅是个亭长,如何能轻易入得蓝田大营? 爷孙二人商议许久,最终才有了注意。 季常乃是伐楚老卒,先后经历了李信伐楚,王翦伐楚。 季常由于出色的个人能力,服役于王翦中军。 而彻林里之中,如同季常一般的伐楚老卒有许多。 其中有几个,还曾为彻侯王翦驾车。嗯……虽然是副驾,但是勉强也算是亲兵。 “我曾在彻侯营中效力,胜、孙、二人曾为彻侯驾车,大父去求,看是否能见上一面……”季常佝偻着身子开口。 胜、孙、二人是村中的孤寡老人。 子嗣战死,儿媳改嫁,自己又不能再生育,总之家里只剩下老人。 如他们这般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秦灭六国以后战争也从未停止,北伐匈奴,南征百越。 中间有输有赢,大秦扩张的步伐是应役士卒用铺出来的。 胜、孙、就是这种情况,孩子死在战场上,自己又无力再生育,子嗣只能断绝。 但是二人又都是伐楚有功之士,爵位都至四级不更,可以免除徭役,家中又有奴仆,生活却也不怎么困难。 胜、孙、二人打从绝嗣以后就开始变得脾气怪异,只是二人一是有功之士,二来爵位在这乡里之间也不算低,曾经还为彻侯驾车,不犯法的情况下便是乡老都难以约束。 “昔日胜、孙颇喜泗儿,想来会为之相助。”季常开口道。 季泗打小就受人喜欢,便是如胜、孙这般脾气怪异的孤寡老人都喜欢季泗,唯有对季泗才会有难得的笑脸,季泗作为捡来的孩子,颇有一种万人疼的感觉。 打小在乡里之间这家逛逛那家坐坐,有时还会被他人留宿家中。 季常当初还为了寻找被人留宿的季泗挨家挨户敲门。 季常知道,自己虽然曾经在彻侯手下服役,但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香火情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 同样,彻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也未必记得曾为他驾车的胜、孙二人,但是关系总比自己近上那么一些。 打定主意,季常拄着拐杖,挨着扣动二人的院门…… 这么多年过去,季常心里依旧愧疚难耐。 虽然季泗是捡来的孩子,可是他又如何不疼爱?又如何不是当成亲孙子看待? 家中不管是什么,他都是一碗水端平,直到应役这件事上,他实在难以做到公允。 …… 而另一边,蓝田大营之中,王离求见父亲王贲,叙说赵泗制盐一事,并告知大父王翦要求急奏始皇帝。 王贲虽然不满王离,却不敢怠慢父亲王翦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写好急奏,并挑选士卒开传,直接从蓝田大营的驰道出发,直奔始皇帝驾撵而去。 至于赵泗……则蹲着跟一群匠人搞东搞西。 最先弄出来的是游标卡尺。 得益于始皇帝统一度量衡的原因,如今全国各地统一按照秦国度量衡为准,故而如游标卡尺这般的度量衡工具可以通用全国。 秦朝长度换算也是十进制。 一丈等于十尺。 一尺等于十寸。 一寸等于十分。 秦朝时期一尺约等于231厘米。 游标卡尺上最小的单位是分,也就是精确度最高能够达到0231厘米。 差不多两毫米左右的精确度,再低就做不到了,因为以现如今的度量衡工具很难再向下精确。 因为这个时代钢铁冶炼技术太过于落后的原因,故而赵泗手里这个大秦时代第一个游标卡尺乃是青铜所制。 熟练的推开游标卡尺,弄了个木头块夹住测量,一边测量一边给匠人们讲解原理和计数方式。 …… 结果赵泗又被这个时代的数学表达方式给为难住了。 倒不是说这个时代没有数学。 实际上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乘法表了。 而且得益于墨家一部分入驻大秦,实际上秦朝军匠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作为咸阳门户的蓝田大营的军匠。 他们基本上都粗略的懂得一些数学计算,乘法表普及率也算不上低,问题在于数字,尤其是小数的表达和运算实在太过于麻烦。涉及到度量衡,换算来换算去给赵泗弄的脑袋都是大的。 赵泗有点怀念现代的阿拉伯数字了。阿拉伯数字确实好用,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泗干脆选择摆烂,让匠人们自己研究游标卡尺去,而赵泗自己则打算把阿拉伯数字以及各种公式弄出来。 赵泗的数学水平并不高,也就是一个高中毕业的数学水平。 微积分高数什么的压根不会。 认真的说,度过了高三以后,赵泗的数学水平飞速下降,到出了学校进入社会,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上一辈子甚至有时候看到小学生的题都还得愣好大一会。 但是放在这个人均水平加减乘除的时代,赵泗居然也能算一个数算大师。 “想不到啊想不到……” 赵泗在地上写出一二三四的简化版本。 “你在写什么?”身后传来声音,赵泗不用扭头就知道是王离。 “数字,一二三四……”赵泗开口解释到。 “这哪来的一二三四?又是海外看到的?”王离没见过这如同鬼画符一般的一二三四。 “行,都学会抢答了!”赵泗笑了一下。 因为赵泗没那么厚脸皮说东西是自己发明的,又懒得解释,面对王离刨根问题的询问,赵泗一般都会推脱至海外见闻。 问我怎么会的?环游世界的时候顺便学的。 以至于应付的多了,王离都学会抢答了。 “此数又有何等好处?”王离盘膝坐在一旁。 二者已经算是朋友,相处起来较为随意,故而王离也用不着维持跪坐的正姿,只要不是双腿叉开中门大开就无所谓。 王离好奇的看向赵泗写在地上的鬼画符。 经历过食盐曲辕犁等……王离已经知道,赵泗一般这样蹲在地上捯饬,多半就是有好东西了。 “好用!”赵泗笑了一下看着地上的阿拉伯数字。 把阿拉伯数字弄出来,分数,小数,函数,方程式,以及各种公式,应该能够对古代数学造成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然,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玩意……他好学啊! (已检查,读者老爷帮忙再捉一下虫。) 第三十三章 昂贵的缣帛 “制盐一事,我父已发急奏,奏于陛下。”王离老半天看不懂赵泗画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开口说道。 “嗯……等陛下归咸阳,想来也差不多弄好了。”赵泗点了点头。 之前只是实验,真要用到大规模生产,肯定不可能用布匹过滤,也不可能继续用木柴煮干水分出盐。 这时代布匹挺贵的还是,木柴在这个时代不算贵,但也绝不便宜,现如今盐价贵就是因为产盐大头的沿海地区仍使用煮盐法而不是晒盐法。 “话说……”王离往赵泗旁边挪了几下开口说道。 “你还没想起来家在何处么?” 和王离接触有些日子,自然也谈过籍贯这个问题,赵泗依旧用出海是遭遇风浪摔了脑袋敷衍了过去。 实际上他哪里是想不起来,他穿越的时候压根没有记忆。 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也听不懂。至于名字,也是从其他孩子口中得知自己叫泗。因为想不起来姓,又不习惯没有姓,赵泗又恰好有一块刻着赵字的木牌,想来是什么护身符之类,索性自称赵泗。 听起来和尼古拉斯赵四的名字一样,多少还能提示一下自己是一个穿越者。 彼时赵泗人在海上,周遭又多是同龄孩子,又有金手指相助,赵泗才得以慢慢熬过困境。 从最开始的连说到比划,再到最后说的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 值得一提的是,咸阳的官话并非如同现代的陕西方言一般。 时代相差太久远了,赵泗初来乍到说实话和听外语也差不多。 “我倒是差人打听了,咸阳周遭没有听说有名叫赵泗的童子应役。”王离开口说道。 得益于秦朝出色的吏治,像是这种大型徭役,基本上各地官府是有具体到本地服役人员的姓名记录和备案的。 “不过你给的名单倒是查出来几个名字,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让王离帮忙的是查询带回来已故船员的骨灰坛子。 有很多船员只有名字,籍贯不清,赵泗不知该安葬何处,干脆委托王离查询一下,看看咸阳本地又没有对应之人。 “帮我送过去吧!”赵泗开口说道。 “现在还没查清楚,可能有重名之类。”王离道。 “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楚自己籍贯,况且就算有重名,只要是当初随船出海的,现在还没回去的要么留在扶桑,要么死在海上。就算是同名同姓,谁也分辨不出来。”赵泗开口说道。 他不是想糊弄了事。 而是出海这件事,没有回来的,就算留在扶桑的,对于这边的亲人来说也和死了没有太大区别。 不管是不是同名同姓,把骨灰送回去,好歹双方都有慰籍。 总算不至于将那些记不清自己籍贯的船员骨灰随便草草掩埋,真要是同名同姓,这么有缘就权当认个干亲。 这个时代毕竟没有摄像机,船员们甚至连自己的验传都已经遗失,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百分百肯定万无一失。 能做到名字和出海应役的名单对的上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极限,出现重名,也只能说缘分使然。 这事做到这里已经算是做到头了。 “那便如此,你将他们的遗物给我,我差人送去。”王离点了点头。 咸阳本地对应上的名字也没几个,渔夫出海的三千童男三千童女,遍布各地,王离带走了几个,留给赵泗的还有几十个坛子。 “多谢!”赵泗起身作揖。 接下来几日,赵泗都在忙着捯饬自己的数学公式。 主要是这玩意太长时间没用,好多都已经记忆模糊。 不过毕竟是学过一次,全神贯注的去回忆,也不是回忆不出来,只是很多回忆比较片段和模糊。 赵泗想出来以后不确定对错,又得反过来照着公式验算好几次。 验算一次根本不够,因为有的时候错误的公式机缘巧合之下也能够达成正确的结果。 勾股定理 三角不等式 圆面积计算公式 圆周长计算公式 抛物线方程 锥体积面积 圆球体积 赵泗想起来的东西很多,也很杂,甚至有些公式反复验证以后明明是对的,赵泗依旧觉得自己写出来的和当初学的不是一个东西。 对于确定的,赵泗都打上了对号。 一些验证过依旧觉得不对的,打上问号。 以赵泗现在的水平肯定做不到逆推原理证公式对错。 甚至很多公式的原理赵泗压根就完全想不起来的,单纯的只记得公式。 没办法,赵泗的水平只能做到如此,至于原理什么的只能等这个时代的人学习以后继续填充了。 连续十几日,赵泗除了和王离唠会嗑看看匠人们捯饬的工具,就是回忆和验算这些数学公式。 毕竟学过一次的东西,而且赵泗当初数学成绩还不错,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很正常,全神贯注想个十来天,总能想起来一些。 主要的体积面积计算公式赵泗基本上已经想的差不多了,这些都是日常能够用得上的东西,而且还十分实用。 再深奥一些的有些是记得不清楚,有的则是不敢确定,不过赵泗也都记录了下来。 “算是告一段落了!”赵泗看着面前案几乱七八糟写满的缣帛长叹一声。 数学这玩意,学起来真的令人头疼,没料到,这都穿越大秦,还得再受一次折磨。 “成了?”王离在一旁兴奋开口。 “其他的也记不起来了。”赵泗点了点头看着王离高兴的面容有些疑惑。 “你这么开心做甚?” “再不成我也没钱了……”王离翻了个白眼。 赵泗来是种地的,不是来搞文学创作的,若是使用竹简走军中经费报销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赵泗用的是缣帛,这玩意可比竹简贵多了。 “这么贵?”赵泗听王离开口哭穷有些呆住。 “这些时日你用的缣帛够在咸阳城上等地段买一处大宅子了!”王离开口。 赵泗因为需要不断验算试错,在竹简上写实在不够爽利,故而询问王离又没有更方便的书写材料,王离二话不说弄来了缣帛。 那是没想到赵泗是一个劲的用,压根不心疼,这玩意是奢侈品,昂贵的很,没办法报销,全是王离给赵泗自掏腰包。 赵泗自己则是只知道缣帛会贵一些,但是压根没想到会像王离说的那么贵。他确实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来到大秦以后,除了漂洋过海,登陆以后赵泗甚至连集市都没去过,不可能清楚缣帛的具体价格。 如今听完王离的话,赵泗只觉心疼不已。 “这玩意……洗洗还能卖不?” 第三十四章 赵泗这小子是今年最大的好消息! “这就是没有纸的缺陷啊!”赵泗颇为心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缣帛开口感慨。 “这不就是纸么?”王离指着缣帛疑惑发问。 值得一提的是,纸这个字并不是在纸发明以后才诞生的。 事实上春秋战国时期纸指的就是缣帛。 纸这个字本身就是从缣帛之中提取融合而出。 “我说的不是这个纸……”赵泗摆了摆手。 “话说怎么造纸来着?”赵泗挠了挠头,赵泗看过不少小说,有些小说还是考究党,写的造纸工艺十分详细,问题是赵泗看的时候就把这段剧情当装逼剧情看了。 就记得主角造纸,纸出来了,震惊,发财…… 对于造纸的工艺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知道纸这玩意是用植物纤维造出来。 “不管,知道原理就行。”赵泗一拍脑子再次给军匠安排了一个任务。 造纸! 至于怎么造纸? 赵泗给出的帮助就是告诉军匠们,是用植物纤维制作。 军匠们不知就里,不过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工程,先研究着呗,说不定赵泗看到匠人们某些步骤就联想起来了呢。 只要不涉及大规模生产,其实耗费不了多少人力物力,再说赵泗造纸也不是为了自己赚钱,就更不用自己出资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写的是甚?”赵泗看向王离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之前赵泗忙着回忆验算,王离询问大多也就是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 现在空了下来,也总结的差不多了,总算有时间教给其他人了。 作为自己的小伙伴,王离自然当仁不让的要第一个承受数学的折磨。 “这是我在海外看到的数算之书,习之简单实用。” 王离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赵泗对王离展开了数学辅导。 而另一边…… 驰道之上,始皇帝驾撵之中。 蒙毅将来自咸阳由王贲发出的急奏呈上。 “将卤盐制成青盐?成本和煮盐法相仿?还有可能降低?”虽然心中讶异,但始皇帝仍不动声色的看完整份急奏。 因为晒盐法还没有实验成功,故而这次上面的急报汇报的是赵泗煮盐之事。 通过种种手段,将卤盐,制成上等的青盐。 其中耗费的无非也就是人力和柴薪。 “盐多出于齐地,除却成本,沿途运输亦是成本高昂,关中各地,除了采买齐盐,只能开采井盐盐矿,却仍不能自给自足。若有此法,天下盐价都能下来许多!”蒙毅开口说道。 内陆地区的盐矿大多质量良萎不齐,除了上等的青盐,质量比不上齐地的海盐。 齐地打从春秋战国乃至于更久远的时期,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大的产盐地,天下盐半出齐不是一句空话。 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后,虽然并未实行盐铁专政,但是也第一时间把控了大量齐地盐产地扩大生产。 甚至特意多修了一段驰道至盐产地,以降低运输成本。 但也仅限于此了,煮盐本就成本很高,再加上发送天下的运输成本,导致盐价一直居高不下。 盐的重要性不必多说了! 赵泗制盐之术,一方面可以缓解天下盐半出齐的现状,按照此法,各地之盐矿皆可使用,运输成本大大降低,可以节省大量钱财。 最关键的是,大秦也可以大幅度缓解盐不够吃的困境。 事实上,哪怕齐地是产盐大地。 但是使用煮盐法这种较为原始的手段下,产量也一直不算太高,供应齐地绰绰有余,供应天下却也是力不从心。 除了齐地,其他地方的能吃的盐矿根本不够,而齐地哪怕在始皇帝征服以后已经扩大过生产,也依旧远远不足供养天下。 更不用说,急奏里还提到,赵泗正在实验晒盐法,有望进一步压低成本。 “不错!” 始皇帝按下奏折,难得的露出几分笑容。 这次旅途的归程对于始皇帝来说并不愉快。 他是因为身体不适选择提前归咸阳,但是一路上依旧车马劳顿,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 最开始只是偶有胸闷气短,现在随着车马劳顿和时间的推移,每次睡醒总是会大汗淋漓,走几步路也气喘吁吁。 甚至连“仙丹”的效果都越来越差,人也时常处于提不上劲的情况。 一路上,除了赵泗归来这件事以外,也都是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蒙恬北疆扫荡河套,如今进无可进,却又不能轻易退出。 修筑长城的劳役最近又发生了聚众哗变,不过被轻易镇压。 百越那边,赵佗进展也不大,按照赵佗的做法,大秦恐怕还要耗费十年乃至于更多的时间才能在百越站稳脚跟。 扶苏再次上书进言分封制。 归途中又遇到了刺客,虽然连自己的驾撵都没有靠近就已经伏诛。 “半两钱于各地推广如何?”始皇帝开口问道。 “恐还需数十年之功。”蒙毅开口回答。 秦朝商品经济极度不发达,故而 在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的四步走的战略当中,统一货币被始皇帝放到最后。 倒不是说统一货币不重要,而是相比较于其他三个,统一货币得往后排排。 而且! 书同文车同轨可以同步进行。 统一度量衡和统一货币却不能同步进行。 也正是因为始皇帝将统一货币排到了最后,在历史上在他去世的最后一年才勉强完成,故而秦亡之后,天下诸侯并起,货币曾一度恢复混乱,直至汉朝初期还有各种货币掺杂使用的情况。 “十年……” 又是十年! 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统一秦之地和统天下之地是完全不一样的。 若是在关中推行任何政策,都不会如此之慢,可是天下,何其广袤? 北地虽然蒙恬已经驱逐匈奴,重新收复最肥沃的河套地区,但是移民戍边,开垦耕地,修筑长城,都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南边的百越也是如此,赵佗两面出击,一打二化,手段偏向于怀柔,非十年不得见效。 货币改革又是十年之功…… 现在正在进行的政策很多都是宛若无底洞一般。 需要十年乃至于更久的时间才能逐渐产生利益,百年恐怕才能堪堪收回成本产生回报。 始皇帝近些日子身体越来越不适,只恐觉得自己有没有那十年都不好说。 近些年来,收获最大的投资反而是当年出海的船队。 当然,前提是赵泗说的是真的。 譬如红薯土豆真的亩产五百斤,玉米真的倍短于小麦,海外之地的海图和地图是真的。 看着手中的奏报,始皇帝沉凝的脸上最终显出一丝轻松。 “加速,尽快归咸阳!” 回想起赵泗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海外风物,始皇帝讶然发现,赵泗这小子竟然是今年最大的好消息。 第三十五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始皇帝和赵泗交流和接触其实算不得太多。 也就仅限于赵泗下船以后献图献上海外作物,尔后始皇帝询问了一下赵泗出海的具体经过,总得加起来的时间甚至也就不到一天。 不过赵泗给始皇帝留下的印象不错。 难得归途之中,还有一件好消息,总算让始皇帝紧绷的心神稍缓。 …… 而另一边,季常,胜,孙三人,经过一番折腾以后,总算拜见了王翦。 王翦一手持杖,缓步向外走去。 事实上,三人其实是没资格和王翦会面的,三人和王翦的情分仅止于在王翦帐下服役,曾为王翦驾车。 可是王翦一生战役不知几何,为他驾车之人更是不知凡几,更何况胜、孙二人驾的还是副车。 以往并非没有旧部登门求助,只是王翦的应对方式都是闭门不见。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仗着往日微末情分而登门求助的人了。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若非王翦恰好听到,那么等待季常、胜、孙、三人的命运大概率是被拒之不见,打发离去。 “主人,以往不都是闭门不见么?”在王翦身旁跟随的奴仆开口问道。 “不是不见,是不能见。”王翦笑着摇了摇头。 “我领兵伐国,旧部何其多也?于我同乡之人都不知繁几。”王翦摇了摇头略带感慨。 昔年伐国,何等意气风发,一晃眼已经人近黄昏。 奴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倒是如此,若是主人开了这个口子,不知还有多少人登门打秋风嘞。” 王翦抬起手杖轻轻敲了敲奴仆的脑袋笑骂道:“昔日帐下将士有求,我又岂是吝啬之人?” 说罢,拄着手杖朝着季常三人走去。 奴仆不明就里,但也没有多想,赶紧跟随王翦的步伐。 “上将军!” 见到王翦的季常十分激动,第一时间作揖行礼。 “我已不是上将军啦!”王翦摇了摇头,一旁奴仆会色,赶忙将三人扶起。 王翦对三人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三人自称乃是昔年伐楚之时自己的帐下士卒,为自己驾过车。 王翦老了,记不住太多人,事实上他们三人也没有任何被王翦记住的资格。 不过王翦并没有摆出什么架子,或许是看到自己昔年帐下敢战之卒已经垂垂老矣。 亦或者忽然想要回忆昔日峥嵘岁月,亦或者单纯的想要和人交流,王翦差使奴仆将三人宴至府中。 面对王翦的宴请,三人显得坐立不安,脾气古怪的胜、孙二人此时也显得分外安生。 “我现在已经辞官回乡,早已不是上将军,如今我余尔等,并非上官,尔等于我,乃是同袍。”王翦宽慰一番,令奴仆奉上酒水吃食。 有王翦不住宽慰,三人终于稍显安定,和王翦一同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哦,季常曾经是我中军士卒。 胜、孙二人为我驾驭副车。 王翦仔细想了想,脑子里依旧没有这些印象,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不会记得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将毕功一役。 十几年后的今天,王翦却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他们曾在自己手下服役。 在十几年前,他们只是自己于战场之上博弈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或者说在那场棋局之中,他们连棋子都算不上。 可是他们对自己充满了恭敬,满心感激。 他们因功获爵,在自己的令旗之下无畏向前。 王翦话并不是很多,只是偶然一两句,引导着话题的走向和节奏,三人明显对王翦充满了感激。 一是感激当年带领他们大获全胜。 二是感激王翦如今贵为彻侯,居然亲自接见他们。 他们自惭形秽,自觉不配,或者说他们本来就不配和王翦共在一案饮酒。 于是想要请求王翦帮助的话滚了几圈都堵在胸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王翦主动开口。 “尔等至此,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胜、孙二人嗫嚅开不了口。 最后季常一咬牙一狠心开口道:“上将军,实不相瞒,当年陛下差徐福出海寻仙,共征三千童男童女,我听说船队月前已至琅琊归国,陛下仁爱,遣人归籍,我有一孙,当年应役,如今依旧尚未归家,恳请上将军帮忙问询一二。” 季常最后咬了咬牙又开口道:“是生是死,额也想知道个信。” 王剪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知道,毕竟自家孙子王离在蓝田大营管的就是这群人。对方的请求对王翦来说很简单。 “你那孙子叫甚?”王翦开口问道。 “泗,季泗!”季常开口回答道。 王翦点了点头开口道:“尔等勿虑,暂且归家,等待消息。我会派人通传。” 三人拜谢。 王翦在三人离去之时,又派奴仆送上酒水干肉布匹等一应物品。 对王翦来说不足为道,但是对于三人却弥足珍贵。 他们最大的爵位也不过是不更罢了…… 三人再次感谢,最后季常又在王府门前行过大礼以后才恭恭敬敬的拜退。 独留王翦,看着自己案几前吃剩下的半鼎羊肉陷入了沉思。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想不到,我竟连一鼎肉都吃不下了!”王翦长叹一声,揉着自己发僵的小腿。 自己曾经的麾下,如今也是垂垂老矣,看起来也是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泗……季泗……”王翦招了招手,奴仆前来。 “去问问王离,蓝田回来的船员里,有没有一个叫泗的娃娃。” 奴仆应声,出门通传。 王翦则在另外一个奴仆的搀扶之下起身,踱步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里头,莺莺燕燕,府邸之中,畜养的歌姬舞姬尽皆再此。 甚至王翦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些歌姬舞姬一小部分是王家本来就有的,一大部分都是王翦厚着脸皮问始皇帝要的赏赐。 王翦曾经甚至主动将自己的一部分封邑赏赐换成了歌姬舞姬。 以至于多到王府甚至有点放不下,还送出去了许多。 至于王贲王离交友,送歌姬舞姬也叫一个大方。 无他,王家畜养的美人,那叫一个多。 不客气的说,最多的时候,甚至不比王宫的歌姬舞姬少。 (ps:王翦曾主动将自己的一部分封邑换成了实地金银和美人。现在才八万字,不要急。在二十张左右,第一卷应该就结束了,第一卷故事更多的是铺垫,其实本来是想弄点小科普,后来想想算了,也不是写议论文。第一卷偏日常,第二卷干货会比较多,大家坐稳等我发车。) 第三十六章 两千年前的太阳不是很热 “发明创作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啊……”蓝田大营之中,蹲在田埂之上的赵泗发出感慨。 “甚么意思?”黑瘦黑瘦的荆在一旁发问。 赵泗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地头已经发芽的各种各样的农作物。 眼下天气气温适宜,种下去十几天,各种各样的作物都已经发了芽。红薯土豆玉米也长势喜人。赵泗没事就带着船员来捉虫除草。 “没甚么意思,感慨一下!”赵泗摇头失笑。 这几天,军匠们根据赵泗提供的图纸弄出来不少小东西。 游标卡尺,锉子,凿子,乱七八糟的小工具。 只不过像是赵泗紧紧提供了一个理论依据的,比如说纸张什么的,军匠们也是毫无头绪,前两天还尝试用干草编织呢,后面被赵泗及时叫停。 发明创造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就是需要不断的试错不断的积累知识不断的实践。 可惜赵泗自己也不是什么手工达人,没办法手搓各种各样的发明。 “走!看看盐池子去!”赵泗起身拍了拍荆的肩膀朝着盐池子走去。 想要降低食盐成本,必须以晒盐法为主煮盐法为辅。 古代燃料向来都不是什么便宜东西,尤其是用来煮盐,效率更是低到令人发指,光是成本都足够旁人心疼。 如今盐池子已经夯土数遍,内壁涂过陶土以后火烧修补,如今光滑紧实,水分很难渗透进去。 前几天下了一场小雨,盐池子里蓄满了水,如今已经被排干,盐池子在太阳的暴晒之下又恢复了干燥。 赵泗跳进十丈见方的盐池子里,蹦了两下,感觉不错。 六个盐池子,前面五个基本上都是十丈见方,深有四尺。 最后一个盐池子则是二十丈见方,一尺深。 得益于上一世沉迷于野外探险,赵泗的方向感和距离感很强,也有一手肉眼分辨天气的本领。 虽说不至于十拿九稳比天气预报都准,但也少有差错。 抬头望天,晴空万里。 之前下了一场雨,云彩散了很多,剩下的云彩也飘远了,蓝田附近未来几天应该是不会下什么大雨,日照丰富,可以进行晒盐法作业。 “准备开工了!”赵泗拍了拍手,有士卒领命,去搬抬大块大块的卤盐。 这些开凿挖来的卤盐都是在盐池子开始挖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的。 确保天气良好,可以直接开工。 先向第一个盐池子里面放水,然后士卒和船员们联手将大块大块的卤盐敲碎扔进蓄水的盐池子里。 直待有些难以溶于水之时,赵泗示意停下。 “筛盐水!”赵泗发号施令! 士卒们拿起准备好的用细竹条编好的筛子将盐水中的杂质筛出。 筛完以后,将粗略过滤过一遍的浑浊盐水引入第二个盐池子。 置入木炭开始吸附色素杂质…… 漫长的等待以后,引入第三个盐池子,再次人工复筛。 复筛以后,引入第四个盐池子,置入草木灰,搅和均匀,过滤吸附重金属等杂质…… 漫长等待以后,引入第五个盐池子再次人工复筛,同时清理掉肉眼可见的草木灰杂质。 之后,引入第六个二十丈见方一尺见深得盐池子,一通操作下来,废了大半天功夫,从早上忙活到将近晚上。原本满满一池子的水到了最后一个池子只剩下一半多。 耗费有些惊人,不过无伤大雅,原料都是不能吃的卤盐,变废为宝了属于是。 接下来,就是静静等待日晒水分挥发,析出盐结晶。 第六个盐池子不能像前面几个盐池子那么深,不然和太阳光接触面太小,要浪费不少时间。 一切忙完,士卒和船员累的够呛,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湿透,有的裤腿上居然结出来盐晶。 赵泗则坐在树下默默的观摩回想全部流程。 “成本投入是不值钱的卤盐矿,开采和运输的成本可能会大一些。场地费用不值一提。最后就是人工筛盐水的人力成本。”赵泗默默盘算。 “不过这样一来,估计从事晒盐行业的盐工,不少人都会得皮肤病。”赵泗沉吟开口。 人的身体常年泡在浓度过高的盐水里面,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果。 “兄,这般一来,只需要等着就会变成盐么?”荆开口问道。 以往海上赵泗不是没有制过盐,毕竟这个时代到处都是土著,出海以后压根没见过港口,很多时候谈不上什么贸易,一切物资需要自己弄,赵泗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煮水成盐。 毕竟晒盐需要的人手太多,流程更复杂,时间更久,赵泗的船员加起来才四百多人。 故而荆才开口发问,只因为晒盐法,荆也没见过。 “不是等着就行,是太阳把水晒干,盐就出来了,要是遇上阴天,都不知道要多久,遇上下雨那就更麻烦,一切都得从头弄。”赵泗开口说道。 说罢,赵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骂了一句。 “看着挺大,咋就不热呢?”赵泗上辈子也是中原人士。 那家伙到了热的时候人都快热冒烟了,春秋两个季节是什么东西赵泗压根都不知道。 过了夏天是冬天,过了冬天是夏天,气温骤降骤升跟玩一样。 热的时候能到四十度。 冷的时候穿两层羽绒服都不够。 结果先秦时期的关中,却并非如此。 眼下已经步入五月份,按理来说已经进入夏季。 可是哪怕是大晴天天气依旧是不温不火,感觉不出来特别热。 “估摸着是时代不同环境不同吧?” 赵泗疑惑。 同一片地区两千多年气候相差确实大了一些。 不过想想也是,古代的豫那还是牵象之地,水草丰润,现在的豫的天气跟逗你玩似的,昨天晴空万里明天给你来个三月飘雪,还是鹅毛雪。 眼下的关中也是如此。 黄河没有什么大规模改道,整个中原之地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丰润最适合人类居住耕种得地方。 哦,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黄河也不叫黄河,叫大河。 夏天不算太热,冬天也不至于太冷。 “那这样一来,关中之地晒盐,可就浪费时间了。” 赵泗估摸着这大晴天最多也就堪堪三十度罢了…… “晒盐法,于中原各地只能用来消化本地卤盐矿,自给自足恐怕都未必够,大头看样子还是得落在齐地啊。”赵泗沉吟思索。 时代的差异并不仅仅是文化制度发明。 还有气候…… 以中原之地过分祥和的气候环境和庞大的人口数量,就算有了晒盐法恐怕本地产盐也不够自给自足,最终还是要落在齐地头上。 那地方靠海,人家那大太阳不是虚的。 (本来想整个花活,想了想,毕竟我来起点算是新人,老老实实按剧情走咯。) 第三十七章 大秦时期的第一口锅 回想起上一世中原地区的糟糕环境,赵泗多少有些唏嘘。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古代和现代不同的不仅仅是习俗和制度,环境的差别亦是十分巨大。 眼瞅着天色渐晚,以现在的温度情况,恐怕就算是正夏也得个好几天才能把盐水晒干出盐,赵泗也无心等待,轻车熟路的朝着王离的营房走去。 之前陪王离吃了一顿火锅以后,赵泗和王离就混熟了。 赵泗是苦于没有食材,空有调料。 王离则是没有调料,没有烹饪手段,空有食材。 二人又都是老饕,一拍即合,干脆成了饭搭子,赵泗负责料理食材,王离负责提供食材。 要不说王离是狗大户呢,这货嘴里说着不能擅杀耕牛,基本上天天都能弄出来牛肉来吃。 到了地方,王离人还没来,不知道去忙活什么去了,不过奴仆倒是在,有王离吩咐,不用赵泗开口便奉上点心酪浆。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军队是可以带奴仆参军的。 准确来说,对于家中有奴隶的,秦国征兵是连带着家里的奴隶一起征的。 奴兵情况比较复杂,有的可以跟随主人前后,有的则是被征调为辅兵。 奴隶如果杀敌立功,秦律是有赏赐的,不分官奴隶和私奴隶,只要功劳足够,就可以脱离奴籍。 秦朝时期本就处于奴隶制社会,奴隶数量不在少数,官私奴隶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群体,不比自耕农少多少。 赵泗一边喝着酪浆一边吃着点心有些怀念现代社会的科技与狠活。 王离确实不缺食材,连熊掌都能弄得来,各种野味山珍,只要开口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问题在于赵泗没有足够的调料,他的厨艺也算不得精湛,更别说这个时代连个炒锅都没有。 炒锅这个东西看似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是要做出来需要的工业水平还真不低。 首先不能太厚,太厚影响导热性。 其次不能太脆,太脆了炒着炒着锅碎了。 然后不能太软,动不动就变形。 铁锅普及千家万户一需要钢铁产量的大规模提升,二则意味着钢铁冶炼技术达到封建时代的高峰。 现在的秦朝依旧以青铜器为主,铁器普遍较脆,连制造日常工具都够呛,更别提铁锅了。 “所以,钢铁冶炼怎么弄来着?”赵泗皱眉。 这玩意真是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谁没事学这个啊?赵泗知道的也就是含碳量影响钢铁质量,再多的就不知道了,他甚至连铁的熔点都没记住。 钢铁取代青铜器是大势所需,没办法,铁矿的开采难度远低于铜矿,其次铁的蕴藏量远高于铜的蕴藏量。 最后,封建时代的巅峰钢铁铠甲武器质量远胜巅峰青铜器。 问题出在这里,秦朝已经是青铜器巅峰了。 而钢铁冶炼甚至连入门都不算…… 这边科技树已经点满,那边科技树刚发了个芽,而钢铁冶炼如果没有政府大规模投入,技术进展慢的令人发指。 汉朝铁器逐渐取代青铜器很大一部分情况是因为铜矿越来越少,开采难度越来越大,另外大量的青铜器以及金银被陪葬,铜还要承担货币属性,完全不够用,没办法才去点了铁器的科技树。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技术断层! 秦朝的青铜冶炼水平几乎是青铜器时代的巅峰,秦末乱世,冶炼技术倒退,关键技术和制度遗失,也是汉朝不得不点铁器科技树的重要原因。 而秦朝虽然也面临了这些问题,但是并没有汉朝时期那么严峻,毕竟这个时代还较为原始,商业也并不发达。 青铜,虽然贵且少,但是放眼国家层面勉强还算够用。 而钢铁,以目前表现出来的冶炼难度和令人泪目的实用水平,对于始皇帝而言,还不如继续在青铜器冶炼方面深造,寄希望于找出更大的铜矿和更先进的冶炼技术。 但是赵泗知道,秦朝的青铜冶炼技术已经走到头了,再往上也就那样。 可惜,想要在这个青铜器质量正值巅峰,数量也勉强够用的时代另开钢铁支线,需要的魄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钢铁冶炼可不像造纸,随便找几个匠人就能慢慢琢磨。 这玩意,投入大的离谱,非得是官方机构大笔大规模投入资金,从铁矿等源头产业开始投入。 而且很有可能还会面临很长一段时间负收益的情况。对财政造成极大的负担。 初期的铁器绝对比不上青铜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也不知道始皇帝有没有魄力进行产业转型,这玩意真的是利在千秋!”赵泗琢磨着,哪天撺掇一下始皇帝,顺嘴提上那么一句。 钢铁冶炼技术没有发展,很多东西都无计可施,钢铁性能远高于青铜,这是事实。 正在思索如何撺掇始皇帝投一笔大的,却看见王离一脸喜色的捧着一口青铜锅晃晃悠悠的走来。 “你说的锅,我差人弄出来了!”王离喜气洋洋的拍了拍锅底笑着说到。 得益于赵泗心心念念的炒菜,给王离抱怨大秦没有锅,王离记在心上,作为老饕的王离自然也想尝尝赵泗所说的炒菜是何滋味,于是差使家中匠人按照赵泗的描述制出铜锅。 赵泗入手,沉的离谱。 不过厚度倒是适中,不算特别厚,但是也做不了特别薄。 青铜这玩意脆,弄太薄了不行,天生比铁锅得厚上几分。 王离弄来的铜锅能成这个样子已经十分不错,虽然有可能会影响导热性,但是问题不大,火力全开,锅还能凉了不成? 不过很显然,这口铜锅肉眼可见的价值不菲技艺精湛,在这个时代压根不可能大规模批量生产。 普通家庭,忙活一年赚来的钱都未必能买得起这一口锅。 这可是实打实的铜,能直接熔成钱的那种。 不过对于赵泗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碍! 毕竟王离是富三代,压根不需要考虑成本问题,轻轻抚摸做工精湛的铜锅,赵泗脸上露出喜色。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好几个菜式。 说一说后续剧情和求追读 现在目前写到的章节,全部都是铺垫。 大伙应该能看出来,主角现在连蓝田大营都还没出,说白了压根还没真正开始大秦生活。 基本上每个人物都是寥寥几笔,还有许多关键人物还没有提到,所以这个阶段比较偏向日常。 等到始皇帝归咸阳,就是下一卷剧情的开始。 诸子百家,制度碰撞,都会纷纷上场。 三月也算是个老作者了,不会放毒,大家可以放心。 另外说一下,主角不会手搓黑科技,也不可能依靠主角一个人手搓让秦朝社会飞速发展。 社会变革一定是源于制度,这是根源。 就像我这一章提到的,想要铁器取代青铜器,以目前的社会背景,没有官府大规模介入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我也懒得贴资料,因为起点已经有一本秦吏,这本写的很详细很考究,我再重复的贴显得很卖弄。 这本书本意是对大秦制度的一种解析和求变。不会无脑黑无脑吹。 始皇帝,李斯,扶苏,乃至于商鞅,都会有全面的解读,以及大秦的制度。 应该也就最近两天,剧情就会展开了,老作者,真不用担心放毒问题。 另外汇报一下,已经进入最新一轮推荐了。 新书期间,想爆更也爆更不了,会影响推荐周期。 上架之后,等我乱杀好吧。 推荐周期上,希望大家都追读支持一下。 24小时追读最终章节,是衡量同期作品pk和晋级的关键,所以三月再此跪求各位老爷们不要养书。 只有这样,三月才能在老爷们的支持下一路晋级,和同期作品厮杀。 另外,求一下月票推荐票吧。 这对于新书榜单也是重中之重。 起书名的时候寻思蹭个热度弄个卢子风,但是追读到现在的各位老爷相信也能看得出,本书并不是无脑历史文。 原本想起《大秦海归》来着……但是起都起了,也没办法。 至于主角名字……纯粹是三月起名废,第一个想到尼古拉斯赵四,后来想想叫赵四太抽象了,于是改成赵泗。 起名废真没办法,各位读者老爷们可以评论区安排点符合这个时代的名字,回头配角用得上。 另外,这本书真不是三月不检查错别字,每次更新都检查一遍的,有的时候真看不出来,如果还有的话,读者老爷可以指出来捉虫,三月马上改。 最后,祝各位读者老爷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顺风顺水,遇难呈祥。 碎碎念:求追读,求月票,求推荐票 超级小声的念:求打赏~~嘤嘤嘤 祝读者老爷们天天开心嗷 第三十八章 全坤宴 韭菜炒鸡蛋? 辣子鸡丁? 小白菜烧豆腐? 有了锅之后,不用局限于吃火锅,赵泗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 可惜的是,因为带回来的很多蔬菜都还没有长成,目前大秦本土的食用蔬菜赵泗有很多都不认识,可以选择的菜式少得可怜。 赵泗撸起袖子,叫王离弄来几只老母鸡,准备弄个全坤宴。 先来一个韭菜炒鸡蛋,这个菜式是中原最古老的炒菜,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朝,甚至于春秋战国时期韭菜和坤蛋的搭配就已经为人称道。 《周礼》有言,韭以卵,麦以鱼,黍以豚,稻以雁。 只不过汉朝之前韭菜和鸡蛋的搭配更多是煎,汉朝以后才出现了第一份韭菜炒鸡蛋。 先下入油膏,块状的油膏在高温的锅里缓缓融化,赵泗推动油膏浸润锅壁,油水缓缓沸腾。 打入鸡蛋,轻轻打散,搅和三两下就已然定型,捞出成型的鸡蛋,下入韭菜,点些青盐,待韭菜稍熟,将鸡蛋置入。 短短一会,大秦时代第一份韭菜炒鸡蛋新鲜出炉。 尔后是辣子鸡丁。 除了下去播种的辣椒,赵泗留下了一部分以解口腹之欲。 本来是够吃的,但是有了王离这个老饕的加入,辣椒被消耗的速度成倍上升,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剩下了一小半。 辣子鸡丁弄好,赵泗又吊了一锅老鸡汤。 配上山菌野味,又有高汤吊鲜,可以说鲜到了极致。 简简单单,两菜一汤,新鲜出炉。 王离一口老坤汤入口,鲜的简直合不住嘴。 再来一口辣子鸡丁。 好耶!是我最喜欢的特辣! 平平无奇的韭菜炒坤蛋,也使人倍觉美味。 而另一边,始皇帝还在乘车赶回咸阳的路上。 眼下的始皇帝也在蒙毅的陪同下用膳。 屏风之上,悬着赵泗亲手绘制的世界地图。 案几之上,是被始皇帝盘的秃噜皮的红薯土豆。 “陛下,琅琊十六艘大船已经修缮完毕,其余四艘,仍在建造之中,等到建造完成,估摸还得五六个月。”蒙毅开口道。 实际上一艘海船从开始建造到入水周期很长,平均建造周期在三五年左右,主要是因为建造船体的木材需要各种工艺,同时还需要时间阴干等…… 但是这次始皇帝只要求再添四艘海船补齐二十艘,故而很多方面都可以省略。 譬如需要长时间阴干的木材等,可以直接从其他船上拆,亦或者直接挪用阴干处理完毕的木材…… 不是什么大数目,不用从零开始,琅琊当地因为徐福多次出海的原因,本就有建造海船的经验,材料达标的情况下只需要组装即可。 “嗯……”始皇帝应了一声,并没有作答,而是安心用膳。 蒙毅心里知道,始皇帝多半是因为赵泗的归来和带回来的消息,对海上起了想法。 陇西那边,蒙恬已经将匈奴驱逐出河套地区进无可进。 再继续兵力推进不是不行,但是剩下的地方都是荒芜之地,又无险可守,战线拉的太长了,现在虽然大秦占据了最为肥沃的河套地区,但是迄今为止依旧是中央在通过秦直道在向陇西输血。 至于百越,任嚣赵佗那边进展不算太大。 任嚣赵佗奉行和辑百越的政治策略,进度颇为缓慢,虽然始皇帝不太乐意,但是对于百越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开始确实强攻百越过一次,屠睢带领三十万秦军进击百越,击毙西瓯部落首领“译吁宋”并占据了番禺一带的广东地区。 但在以后的推进战争中却屡次失利,最终持续了三年的征战以失败告终,连主将屠睢也在战争中被杀。 在此之后,任嚣才闪亮登场。 至于赵佗,屠睢南击百越的时候他是副将。 屠睢之后任嚣主导百越之事,赵佗还是副将。万年老二了属于是。 赵佗的舞台并不在现在,而是在秦二世胡作非为,任嚣病故以后。 不过总的来说,换了一个领导以后,任嚣和赵佗的政治思路一样,二人主导下的百越战场,对比于蒙恬北击匈奴迅速拿下河套地区有所不如,可是每年依旧在稳步推进,只是这个速度太慢了。 南北二地进无可进,始皇帝想要开海无可厚非。 “陛下,驺奉前段日子曾经上书,想要一观海图。”蒙毅思索之后适时开口。 驺奉,驺子驺衍的直系后代。 当代阴阳家不可忽略的人物,秦定水德,政权更替的合理性和解释,就是驺奉负责的。 秦覆周而立,不管怎么说都要有一种官方解释。 邹子的五德终始说就发挥了作用。 邹子提出虞土、夏木、殷金、周火”的解释。 又说,代火者必水。 秦灭周王室,是承担了很大的舆论压力的。 驺奉适时出场,秦尚黑,为水德,代周者,秦也! 同时驺奉以五德终始说,邹子始终,等相关书籍作为理论依据,对秦国灭周的舆论以及正确性起到了极大的辅助作用。 也解释了秦朝一统天下的合理性。 能称子者,基本上他们的思想都能被拿来引用解释政权的合理性了。 秦克周之时并非没有异议,没有舆论压力。 毕竟周王室再怎么吉祥物,也存在了八百年! 那可是八百年! 驺奉当时可以说是一人独战天下名士,在驺奉带领下的阴阳家为秦国分担了极大的火力。 作为回报,阴阳家的核心理论得到了秦国官方背书,大九州正式能够被拿起来和九州说相提并论,始皇帝亲自承认五德始终说。 不太能打的阴阳家,因为驺奉的选择,突然就变得能打起来。 始皇帝并不是一个不会回报的人。 如今许多年过去,驺奉早已经功成引退,隐居故乡齐地,不问世事,安心教授弟子。 驺奉的上书始皇帝看过,还特意派人复制了一份赵泗带来的世界地图和海图给驺奉送去。 听蒙毅再次提起,始皇帝瞬间清晰。 驺奉! 阴阳家! 大九州! 学术的争端都是你死我活,如果有机会干死九州说,阴阳家必然会不遗余力。 (今天当一次懒狗,只有一更,昨天熬夜打游戏了,有点不再状态,而且也到剧情转折期了,我想一想后续剧情怎么展开。) 第三十九章 始皇帝抵达了他忠诚的咸阳! 九州说,源来已久。 至于来源也因为太过久远无法分辨,逐渐被各家各派采纳吸收。 渐渐的,九州说经过各家的修改补充,成为了公认的地理概述。 在诸子百家几乎全部承认九州说的情况下,驺衍提出的大九州说,在最开始,是有些离经叛道的。 生于齐地,长于海边的驺衍天生就对世界有着不一样的幻想,故而有了大九州说,只是此学说一直不被主流学派所承认,和邹衍的五德终始说相比,有些名声不显。 直到秦立国以后,阴阳家以五德终始阐述秦代周的合理性,邹衍的五德终始说才真正的名声大噪,阴阳家为因此排在诸子百家前列。 因为大秦的军功爵制度,大九州说也被大秦官方认可,只是相比较于根深蒂固的九州说,大九州说一直得不到主流学派的承认,迄今为止,大多也是阴阳家弟子信奉大九州说,并立志为其补充,想要让大九州说成为诸夏之地的地理概述理论指导。 可惜迄今为止依旧无法完成。 一来是因为九州说根深蒂固,二来也是因为大九州说更多来源于邹衍的想象和推论。 九州外有四极,东南西北之极处处都是人迹罕至,这些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得到了验证,再加上人与生俱来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准则,九州说很显然更容易得到认可。 中原地貌方面可以验证,中原地貌之外不管是九州说还是大九州说都是猜测。 实在是缺乏实证。 蒙毅再次提起驺奉正是此原因。 作为邹子后人,驺奉向始皇帝讨要海图的目的不言而喻。 始皇帝,志在探索新地,阴阳家想要完善补充大九州说,将九州说彻底吸收融合。 很显然,阴阳家,可以成为始皇帝有效的臂助。 为了完善大九州说,阴阳家将会再次忠诚的团结在始皇帝周围,为王先驱,甚至于不需要始皇帝开口,阴阳家弟子就会迫不及待的上书探索海外。 “驺奉年纪已大……”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如今的驺奉可不年轻,年近古稀的年龄能否从齐地走到咸阳还是一个未知数。 “便是走不动路,他的弟子也会抬着他来。”蒙毅活跃了一下气氛。 或许权势美人金银财宝以驺奉的人生经历和年龄已经无动于衷,但是涉及阴阳家的核心学术理论,驺奉不可能不来。 “诏驺奉入咸阳!”始皇帝点了点头。 蒙毅点头,始皇帝则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筷子,明显的食欲不振。 虽说秦朝时期并没有什么精细的美食,但始皇帝吃到的食材都算是人间极品。 味道总归不是太差。 只是始皇帝明显胃口不佳。 近些日子,始皇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胃口也越来越差。 饭经常是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今天这种情况更加明显,到了用膳的时间没有任何胃口,饭菜上来,刚吃上一口就没了食欲。 始皇帝身体的不适不仅仅是体现在食欲上,还体现在精神上,身体的不适严重干扰了始皇帝的精力。 像是方才蒙毅开口提到驺奉。 实际上并非始皇帝想不到,而是在这种身体不适之下,很多东西已经没空细想。 最近这些天都是如此,处理政务的时候,如果蒙毅不再一旁辅助补充,一天下来,始皇帝会心力憔悴。 故而最近几天,始皇帝已经把驾撵行程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赵高来负责,蒙毅则负责陪在始皇帝身边处理政务。 蒙毅从生活工作秘书,变成了单纯的工作秘书。 “臣遣人备些酪浆来?”蒙毅见始皇帝食欲不振,开口问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没有食欲而闹小脾气。 虽然心情烦闷,食欲不佳,但是该吃的饭还是要吃,始皇帝明白不吃东西身体扛不住的道理。 不消片刻,酪浆奉上。 蒙毅为始皇帝斟满,始皇帝接过,一口下去,眉头紧皱,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咽下去,却怎么也喝不下去第二口。 “算了……不吃了……”始皇帝摆了摆手。 酪浆是始皇帝最爱的饮品,今日尝之却难以下咽,这种情况下已经实在无法勉强自己。 “陛下!”蒙毅本想开口劝,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是劝慰能够解决的。 随行医师已经给始皇帝看了多次,途经山川河流蒙毅还专程抽空为始皇帝祭拜天地祈福,只是都无济于事。 “尽快归咸阳吧!”始皇帝皱眉开口。 “臣这就准备!”蒙毅躬身行礼告退。 眼下也只能看看宫中的御医夏无且能不能有什么好的办法,食欲不振,精力衰弱,看起来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对于始皇帝而言明显影响很大。 蒙毅退下以后,始皇帝略显烦躁的扯开自己的衣服,尔后又将衣服下摆撩开,从跪坐的姿势变成双腿摊开的坐下,撩开裤子,将两条大毛腿露出。 不仅仅是食欲不振,还有常发的身体燥热,呼吸短促…… 不至于使人痛苦万分,却又让人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憔悴。 始皇帝再次打开案几一旁的壶子,只见其内已经是空空如也,原本备好的足够往返行程服用的丹药,已经被始皇帝提前吃完。 心中的烦闷又多了一分…… 在这种情况下,驾撵继续启航,朝着咸阳缓慢的进发。 尔后几天……始皇帝的身体出奇的没有恶化,反而还好转了一些。 精力大有恢复,不过依旧是明显的食欲不振,每到吃东西的时候呕吐恶心的感觉十分明显。 以往的山珍海味现在都味同嚼蜡。 蒙毅专程于行程途中搜罗美食,始皇帝都无心食用,基本上都是强迫自己为了身体情况吃下去。 不过除了食欲,呼吸急促和身体燥热的感觉减轻了很多。 精神方面也没有那么憔悴,处理政务依旧会疲惫,却不至于头痛欲裂。 在这种情况下,又行进几日,咸阳终于近在咫尺。 因为身体原因,始皇帝要求不准接驾,只需保持路途安全道路畅通即可。 也因为始皇帝的要求,让咸阳不少小官小吏扼腕痛惜。 他们失去了为数不多在始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当地官员很负责的进行了清场,确保安全万无一失。 因为始皇帝的要求,没有官吏迎接接驾,只有士卒确保归宫安全,蒙毅在外面为始皇帝驾车,驾撵缓缓跨过城门。 归途未尽,因为身体原因提前结束。 总之,始皇帝终于抵达了他忠诚的咸阳! 第四十章 你果然善射! 翌日 始皇帝的归来并不是很轰动,最起码赵泗是不知情的。 眼下的赵泗,正与王离在蓝田郊野之中游猎。 二者皆一身劲装,背负长弓,箭囊,腰间挎着秦剑,王离还牵了两条大黄狗。 还有一匹战马,连同包袱一块拴在了树上。 原本是应该有两匹战马的,一人一骑…… 说来话长~ 赵泗上一辈子参加过马术俱乐部,骑过马,但是也就是一个业余爱好者的水平。 而且是在有马蹬马鞍等一系列辅助工具的情况下。 而这一世,打一穿越就漂洋过海,别说骑马,连见到马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再被摔了两次以后,赵泗老老实实的在王离的邀请下同乘一马。 刚开始信誓旦旦,最后出尽洋相,赵泗才想起来,秦朝原来没有马蹬马鞍,这玩意在秦朝之后才正式诞生。 “你这马术可得多练练,不然日后总不好一直同我共乘一骑。”王离笑着揶揄道。 “谁知道没有马蹬马鞍?”赵泗翻了个白眼。 没有马蹬马鞍这些骑乘工具的情况下,骑马这项运动的难度真的很高,尤其是对于赵泗这样的纯新手而言。 摔了几次以后就老实趴在马背上全靠臂力腿力夹紧才不至于被摔下来。 “马蹬马鞍?又是何物?”王离开口问道。 “骑马用的小东西,回头弄出来给你看。”赵泗懒得解释,没有多说。 王离见赵泗没有仔细解释,也没再多问,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二人关系越来越好,同寝同食是常有之事,不至于碰到什么就刨根问底。 “对了,你弓术如何?一石硬弓可能用得?”王离再次开口问道。 “这出来游猎,你又不能驭马,得靠弓术才能有所斩获。” “我善射!”赵泗笑了一下,熟练的挽弓搭箭,轻轻松松拉满弓弦,尔后缓缓将弓弦放松。 晃动了一下手中的一石硬弓,赵泗略显得意的开口:“有点轻了,我常使三石硬弓!” 得益于璞玉光环的影响,赵泗的身体远胜常人,臂力极大。 力气大,就拥有了成为了弓手的基础条件。 和网游中经常出现的弓手不擅肉搏力气孱弱不同,现实之中,正儿八经的弓手基本上都是大力士,不然压根拉不开硬弓还做个屁的弓手,通常情况下,一个拉的来一石硬弓的合格弓手,放下长弓,也是出类拔萃的近战。 而赵泗,八年出海,遇到过险境,也遇到过厮杀,以至于赵泗磨练出一手不错的弓术,虽不能说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但是沉心凝神的情况下,距离只要不是太远,说是十有九中绝不夸张。 力气又大,弓术也还不错,这才是赵泗在王离面前自信的缘由。 至于常使三石硬弓,那就纯粹在跟王离吹牛逼,以海外那个条件,根本做不出来三石硬弓,不过赵泗力气大是真的,目前所有经手的弓,都不能让赵泗完美发挥自己的臂力优势,王离带来的一石硬弓,给赵泗的感觉依旧偏软。 “三石硬弓?”王离脸上带着狐疑上下打量赵泗。 赵泗高是挺高的,按现代的尺度计算,将近一米九,以秦朝二十多厘米一尺的情况来说,赵泗妥妥就是一个八尺伟男子。 不过赵泗属于不显壮不显肉的类型,身形比较匀称,故而王离打量以后还是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信,我两石的弓都得勉强才能拉开。” 秦朝的一石大约是现代的一百斤出头,两石弓换算到现代那可是两百多磅。 赵泗笑了一下看向王离问道:“带的可还有弓?” 王离点了点头,赵泗也不多比比,直接挽弓,顷刻之间,弓成满月,手臂继续发力,弓弦竟被硬生生拉断。 而赵泗,毫发无伤,甚至手臂都没怎么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赵泗最恐怖的不是硬生生拉断一石硬弓的弓弦,而是拉断以后,拉弓弦的那只手几乎没有向后多动。 王离瞠目结舌,嗫嚅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三石弓,我怕是连开弦都开不了~” “骗你呢,我那手底下几头烂蒜,哪能做的出来三石硬弓?”赵泗笑着开口。 弓箭这玩意,原材料是硬伤。 想要玩三石硬弓的前提是你得有一个三石硬弓才行。 以目前材料的强度,三石硬弓制作条件极高,数量也是极为稀有,怕是真的称得上神兵利器,赵泗别说三石硬弓,两石硬弓都没用过,开弓射箭,总得收着力气,一时兴起,弄断弓身拉断弓弦也是常有的事情。 “再给我一副弓箭。”赵泗开口,王离从马背上重新取下一副新的一石硬弓。 这次出门,一共带了四把硬弓,两把是备用,不用担心没的用。 赵泗为了熟悉手感,选择挽弓搭箭,而不是放空弦,频繁放空弦很伤弓箭,这个道理赵泗还是知道的。 深吸一口气,瞄准前方的大树,约莫三四十步的距离,赵泗沉心凝神。 一箭射出,稳稳当当的扎在大树躯干正中央。 尔后继续挽弓搭箭,一箭接着一箭,从最开始频率较慢,手感生疏,一直稳定到最后大约五秒钟一箭,稳定中靶。 放了二十多箭,赵泗只觉找回了手感,这才放下长弓笑了起来。 “还成,手感没生疏。” 而一旁的王离,略显目瞪口呆。 赵泗的箭术怎么说呢,很不错,但是也仅限于很不错,不至于夸张到世无仅有的地步,勉强在寻常人面前称一个射箭好手个中翘楚。 但和真正的神射手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但是用来在小伙伴面前装逼已经够用了。 因为王离的射术,真的很一般。 如王贲评价一般,天资低劣,富贵出身,箭袋子喂养,也挽救不了王离低劣的天赋,王离的弓术在同龄人中都只能算是中等。 若不然,也不至于游猎还得带两条大黄狗了,因为如果不带这两条大黄狗,王离真的能做到忙活一天没有任何猎物。 赵泗之于王离,就相当于黄金大能俯视黑铁一般。 “如何?没骗你吧?” 王离点了点头脸上略带几分失落认真的说道:“你果然善射!” 第四十一章 带朕去看朕的大宝贝! 赵泗出色的射术让二者之间仿佛多了一道深深地隔阂,不过以王离的性子也就隔阂那么一瞬间,转而又满脸笑容开口道:“善!如此一来,今日可大饱口福也!” 赵泗和王离二人游猎并非就是为了单纯的打猎,也有吃一顿野味小火锅的心思。 甚至为此专门带了酱油陈醋油膏辣椒麻椒等各种各样的调味料,还有铜锅,全被装在包袱之中。 王离和赵泗一人一弓,分头行动,赵泗往东面去,王离牵着两条大黄狗往西面去。 赵泗上一世就沉迷极限运动,野外生存玩过几次,这一世飘洋海外,又有一手不错的射术,打猎对于赵泗而言确实是轻而易举。 约莫一个时辰,赵泗就已经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一头糜子,两只野兔,还有一匹山鹿。 而王离,却还迟迟不见踪影。 赵泗也没有着急,而是就近在附近寻找能吃的野菜和菌子山菇。 这个时候的野外山林未经开发,不消片刻赵泗就找到了一大堆。 王离依旧没有回来,赵泗干脆手持秦剑,在河边给猎物剥皮放血外加开膛破肚,处理猎物。 鲜血染红河水,吸引了一大堆小鱼小虾,赵泗眼疾手快,单手又擒住一只约莫两三斤重的黑鱼。 得,食材又多一味,干脆将黑鱼摔晕,刮掉鳞片,开膛破肚。 眼看着猎物已经处理完毕,王离还没有归来,赵泗干脆在河边磊灶,土灶垒起来很简单,赵泗还在灶台旁弄了一个烧烤架子。 一边火锅,一边烧烤,完美。 至于水源,河流里的水就是现成的,这个时代的水流没有经过人工污染,纯天然,有点甜,无毒无害……个鬼。 再怎么纯天然都得烧开了喝,纯天然意味着寄生虫也是纯天然的,这时代得了寄生虫可是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 不过没有人工化学污染的水,烧开烧透直接饮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熟练的点燃火焰,将铜锅置于其上,置于牛膏油,待其融化,看准时机放入小葱蒜泥炒香,尔后放入干辣椒……加水,置入提前带来的牛骨头。放入新鲜找来的山菌蘑菇,不消片刻伴随着热气冉冉上升,香气已经一阵一阵飘来。 另一边的黑鱼和野鸡也被赵泗处理好,准备待会在烧烤架上烤着吃。 赵泗不喜欢火锅里面下鱼,弄的锅底全是刺,吃起来十分难受。 至于野鸡肉,这玩意不太适合火锅,烧烤吃起来会更香。 主食是猎到的糜子和山鹿野兔,已经被赵泗处理好,吃的时候只需要持剑自己片肉下入锅中即可。 基本上准备妥当,赵泗才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然是王离牵着两条大黄狗正在往这边走。 王离手里伶着一只竹鼠,脸上满是尴尬的靠过来,待看到丰盛的猎物和已经炮制好的火锅汤底,脸上的尴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离熟练的坐下偷摸将竹鼠背在后面松开双手,大脑袋往赵泗这边一凑笑嘻嘻的开口道:“足下果真善射也!” 面对美味,没有什么尴尬是放不下的。 “行了!吃吧!”赵泗摆了摆手,没有故意取笑王离,而是邀请王离一同享受猎物。 手持秦剑,片下薄薄几片山鹿肉置入锅中,随着红色的锅底上下翻滚浮动,不消一会肉香味就飘然而上,王离急不可耐的想要品尝却被赵泗阻止。 “等熟透了再吃!”赵泗开口道。 野味虽好,但寄生虫和病毒是不可控的,虽然火锅肉煮久了会很影响口感,但是为了生命安全,还是值得的。 王离没有反驳,见肉一时半会不能吃,懂事的将黑鱼和野鸡穿过清洗好的木棍置入炭火一旁烧烤。 赵泗提前在黑鱼和野鸡上面打过盐和辣椒面,勉强算是腌制了片刻。 “洒这个!”赵泗珍重的取出孜然。 这玩意赵泗带回来的数量不多,一半用来育种,一半被赵泗留下自己食用。 令赵泗意外的是,王离这个富三代烤肉技术出奇的不赖,甚至可能比赵泗技术还好,赵泗刚开始还担心王离烤糊了来着。 “手艺不错啊!”赵泗看着王离熟练的转动,整个野鸡被烤的滋滋冒油,又不焦黑,表皮金黄,可以说手法拿捏到了极致。 “那是自然!”王离自傲昂头。 这个时代的主流烹饪手段就那么多,吃饭不仅是一门学问还是一门艺术。 上档次一点的宴会,都是备好食材,食客自己或烤或煮,亲力亲为,全按个人口味添加调料。 二人一边聊天打屁,一边吃着火锅烤肉,再趁着河边微风,树下凉阴,好不乐哉。 而最近食欲不振精神匮乏的劳模始皇帝,则在刚刚回归咸阳的第二天,就不顾歇息身体,专程在赵高的陪同下前往了蓝田大营,去巡视自己亲爱的红薯土豆玉米生长情况。 始皇帝驾临蓝田大营,王贲亲自迎接。 王贲也知道始皇帝专程跑这一趟不太可能是为了自己,多半是为了自家儿子负责的三种海外粮食。 故而在得到通知以后,王贲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自己的儿子王离和赵泗,让二人做好始皇帝召见的准备。 至于王贲自己,则立刻整理仪表,急匆匆的督促了自己的副官临时通知各单位,不管始皇帝会不会看到你们去哪里,蓝田大营所有地方纪律和卫生一定要搞好,务必确保始皇帝经过的每一处都不会出现任何脏乱差的现象。 这不能算拍马屁,而是对于领导造访的重视。 交代完以后,王贲急匆匆的提前准备迎接。 始皇帝并没有让王贲等太久。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始皇帝的驾撵就已经至蓝田大营。 “参见……” 始皇帝自驾撵之中走出摆了摆手,甚至王贲话都没说话就被始皇帝打断施法。 “红薯土豆玉米种于何处?”始皇帝开口问道。 王贲不敢怠慢当即回答。 “带朕去!” 手里的红薯土豆都盘秃噜皮了,但是红薯土豆这两种粮食的生长情况,始皇帝还真没看到。 这种东西耳听为虚,也不排除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的可能,必须要眼见才能落实。 尽管赵泗已经尽可能多的说了红薯土豆的缺点,以确保不会让始皇帝产生太大的心里落差。 但是高亩产的两种农作物,对于始皇帝来说依旧意义非比寻常! 第四十二章 始皇亲至 “怎么还没到?” 王贲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王离和赵泗依旧不知所踪。 眼下王贲也不能耽搁,自行带领始皇帝前往耕种红薯土豆玉米等新作物的开荒地。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之前开垦的几百亩荒地。 如今距离耕种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红薯土豆玉米还有其余蔬菜种子基本上都已经发芽,郁郁葱葱,分外喜人。 地头间有船员和士卒正在忙活除虫除草,赵泗虽然说过这些农作物没那么金贵,但是毕竟是育种阶段,自然要精细照料,以求高产,确保万无一失。 因为王离和赵泗不在的原因,王贲只好亲自充当解说员。 好在王贲也来此视察问询过几次新作物的生长情况,故而也分的清哪一片是红薯,哪一片是土豆。 “陛下,此地界种的皆是红薯。”王贲抬手指去,只见绿油油一片的红薯已经发藤长叶。 “约莫再有个三四个月就能够收成了。” 始皇帝颔首,亲自走到地头前面,蹲下身子,看着郁郁葱葱新发的红薯藤蔓,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暂时不清楚收成如何,但是单看密密麻麻的一片,长势就足够喜人。 “这里是土豆,约莫也得三四个月才能收成。”王贲又指向另一处的土豆播种之地。 始皇帝再次走过去,绿葱葱的土豆苗也分外可爱。 赵泗说过很多红薯土豆的缺点,作为一个天性谨慎的人,赵泗对于红薯土豆并没有大吹特吹。 这东西放到古代能够活人无数毋庸置疑,但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 伤地费田,久食伤人,不宜储存运输,基本不具备大规模流通的属性。 但是对于始皇帝而言,五百斤的产量就足够弥补这些缺点了。 不挑地,长势好,耕种简单产量高。 大秦目前的粮食产量真的谈不上多高,作为主食以外的补充品,可以有效的提高百姓的生活下限。 “这里是玉米。”王贲带着始皇帝来到耕种玉米的地方。 玉米长的快,气候适宜三个月基本上就能够完全成熟。 眼下才过去一个多月,玉米已经茁壮成长起来,笔直的玉米杆子已经到了始皇帝的小腹。 始皇帝伸手抚摸玉米叶子,略微有些刺手,看起来长势也是不错。 虽然赵泗口中玉米的产量和小麦相比只多了一点,但是其生长周期刚好可以和小麦互补。 哪怕再赵泗口中玉米作为主粮可能并不好吃,但是只要方便储存运输,吃起来无毒无害,就具备了成为主粮的条件。 小麦生长周期长达八个月……横跨冬春夏三个季节。 如果有玉米作为补充,虽然人会忙碌一些,但是大部分地区一年下来粮食收成却可以因为玉米的出现而直接翻倍。 三种粮食长势都分外喜人,让最近一段时间身心疲惫的始皇帝老怀大慰。 放眼看去,皆是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除了红薯玉米土豆,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其余农作物的耕种地段,始皇帝知道这些都是赵泗从海外带来的新作物种子,有蔬菜,有香料,也有水果。 虽然意义比不上红薯土豆玉米,但是也能够极大程度上丰富大秦的农业种类。 只不过这些带的种子都不多,故而种出来都是一小块一小块,和自成一片的红薯土豆玉米不能比。 唯有一片,耕种面积和红薯土豆玉米的耕种面积相比也不差多少,同样是绿油油的一片。 “这里种的是甚么?”始皇帝指着那绿油油的一片开口问道。 “辣椒!”王贲开口回答。 始皇帝闻听是辣椒眉头微皱,一旁默不作声的赵高脸皮微动。 始皇帝对辣椒有印象,因为赵泗言说食之甚美的原因,为始皇帝试吃的赵高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始皇帝最终也没忍住尝了一口,纯辣,带点苦,刺激的很,故而对于这种东西并不是十分喜欢,谈不上差,但是体验感有些一般。 在始皇帝心中,和红薯土豆玉米完全无法相比。 但是很显然,赵泗并非如此想,仅从耕种面积就可以得知,赵泗出海归来带的辣椒种子怕是不在少数,和红薯这般作物的种子数量也不差多少。 事实上……若不是出于那么一些家国情怀,赵泗指定带满各种香料种子,红薯土豆玉米最多带那么一小箱子罢了…… 粮食的播种是一个倍率问题,不考虑人为消耗的情况下,很显然带回来的种子越多,收成以后获得的种子越多,推广的速度也就越快。 不过船上空间就那么大,各种东西都得带上一些,始皇帝倒是巴不得其他东西都留个种,剩下带的都是三种新粮,别的不说,若是这几百亩地全是红薯土豆玉米,推广播种的速度会快上许多。 “可惜!”始皇帝微微摇头,对于赵泗浪费空间带了那么多辣椒的决定表示了一定的质疑。 至于王贲,也终于趁着始皇帝巡视三种新粮的时候询问王离和赵泗的下落。 二人外出,结伴而行,又无随从,只说出去游猎,不过蓝田大营附近可以游猎的地方并不是很多,而且这里要道之处皆有军所,现在已经锁定了王离和赵泗的踪迹。现在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快马加鞭,不需要多久就能够赶回来。 “赵泗呢?”始皇帝恰好于此时开口问道。 王贲脸上一黑,应声开口道:“同犬子一道游猎,臣已遣人唤回。” 始皇帝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他来蓝田大营又没有提前通知,赵泗和王离外出未归情有可原。 始皇帝本欲于此安静等待赵泗归来,忽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不用了,带朕一同前去吧!” 王贲脸上再次一黑,没有多说,当即派人为始皇帝备起驾撵,朝着赵泗王离二者所在之地进发。 这种小事,其实并不妨碍什么,始皇帝并非不近人情之人,王贲也不至于这么谨小慎微。 王贲的不适,更多是出自于本身对于王离的不满。 他从来都觉得王离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天资驽钝的王离也从未让王贲满意过。 至于从未让王贲满意过的王离,眼下正在和赵泗欢快的一边喝酒,一边吃着野味火锅快活着呢。 第四十三章 赵泗成了最靓的仔 王离和赵泗万万没想到。 他们吃着火锅唱着歌,始皇帝就来了! 眼下的二人,衣衫凌乱,胸脯袒露,发鬓满是汗水,袖子也撸到胳膊肘往上。 此时天气已至立夏,煮着火锅喝着酒,身体燥热是难免的事情,甚至于王离的嘴唇子都被火锅辣的红彤彤的发肿。 二人此刻也喝的有点醉。 古代的酒度数确实不是很高,赵泗上辈子酒量也确实挺好,可是穿越而来,换了身体,赵泗穿越以后又没喝过什么酒,没有酒精耐受,上辈子的酒量和这辈子的酒量又没有半毛钱关系,自然而然几杯下肚头晕眼花脚步凌乱。 王离亦是如此,他虽然家中富裕,时常有美酒喝,喝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很显然王离的酒量也没有练出来,和赵泗一样,三杯猫尿下肚醉的颠三倒四。 值得一提的是,赵泗对于喝酒并不是十分热衷,也不是十分讨厌,他比较讨厌酒桌文化,比较讨厌喝高度白酒,啤酒葡萄酒米酒这种,赵泗喝起来感觉还是不错的。 这个时代自然没有白酒,白酒那玩意是近现代化的产物,王离带来的是正宗的黄酒,度数不算太高,喝起来味道也还可以。 赵泗酒品还行,只不过微醺以后话明显有点多,人也有点兴奋,正准备拉着王离猜拳,醉醺醺的王离却推开了赵泗的手。 赵泗王离二人相对而坐,故而赵泗没看见,王离却第一时间看到了始皇帝,看到了自家老爹黑的沉如墨水一般的脸色。 本就不多的酒意顷刻之间消散,王离赶忙起身,身子一时之间甚至还没有站稳赶紧躬身行礼。 “臣,王离!参见陛下!” 起身之际,王离也没有忘了自己的小伙伴,偷偷用脚尖踢了一下赵泗。 赵泗正纳闷王离忽然站起来踢自己一脚干什么,看到王离躬身行礼口称陛下,略微上头的酒意也随之消散,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起身和王离一道躬身行礼。 “民赵泗,参见陛下!” 王贲怒视自家不靠谱的儿子,平日里天天都在军营之中碍眼,始皇帝亲至却跑了出去。 甚至还喝的酩酊大醉,胸膛袒露,发型凌乱,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王离正低着头呢,他知道自家老爹肯定正在生自己气,回头也少不得被训斥一番,正寻思着到时候怎么躲避呢。 这事它又不能怨王离,王离离营走的是正规上报流程,王贲在这方面对王离管的极为严格,王离作为军官,并没有私自外出,人有自己的假期,该走的流程也已经走了,谁也挑不出来半点毛病,只能说运气不好,始皇帝刚好亲至蓝田大营。 甚至始皇帝还不是等着自己带着赵泗回去,而是亲至此地,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王离哪有机会整理仪表? 至于始皇帝,看着明显喝的有点醉意的年轻人躬身站在一旁,再看二人皆面红耳赤,不拘一格,胸口袒露,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年轻人啊……始皇帝年近五十,不管是年龄还是地位上都不需要在这种小事上刷存在感。 王离赵泗二人本就无错,过来的途中不让随行之人提前通知王离赵泗也是始皇帝一时兴起的恶趣味使然。 “无需行礼……”始皇帝摆了摆手,赵泗和王离二人乖巧起身低着头看着地面发呆。 始皇帝则饶有兴致的走到二人之前相对而坐的地方,土灶之中,柴薪仍在燃烧,铜锅里面,火锅里面仍有肉片在上下翻滚。 因为煮的已经颇有时候,辣椒、牛油、牛骨、山菌、麻椒、等各种香味已经被完全煮透煮开,再加上里面的山鹿肉,糜子肉,兔子肉。 始皇帝刚刚走进,缠绕着香味白烟就张牙舞爪的朝着始皇帝面门扑来。 香! 香! 香! 始皇帝讶异的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食欲? 是被这香气勾起的? 近些日子始皇帝吃的东西实在不多,因为食物匮乏的原因,始皇帝算是强逼着自己吃点东西,很多时候甚至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想吃东西。 眼下被着香气一激,始皇帝忽然发现,自己近几日吃的东西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之前一天下来吃的东西多。 身体确实没有摄入过多营养和食物,食欲却被火锅的香味陡然打开,始皇帝惊发现。 自己饿了!而且在香气的持续散发之下,始皇帝的饥饿感越来越浓。 饿并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但是如果感觉不到饿那就更令人心忧。 始皇帝不动声色的鼻翼鼓动,又吸了一下。 香!真香! 那里面翻滚的是什么?辣椒?怎么会这么香? 始皇帝并没有发现,自己再来到这里和赵泗接触的瞬间,身心已经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甚至有多余的心情去好奇这是一种什么吃法。 像是煮?好像又不像。 “这是何吃法?”始皇帝直接看向赵泗。 肯定不是王离弄出来的。 “回陛下,这是火锅!” 赵泗见始皇帝有兴趣,上前一步为始皇帝介绍。 “此锅以牛骨牛油辣椒麻椒山菌煮之,切肉入内涮上片刻,各种香味俱全,食之甚美!”赵泗开口说道。 “对了,这里面的牛油牛骨都是官府备案过的……”赵泗临了不忘给自己小伙伴开脱一下。 “这是你二人猎来?”始皇帝指着被切了一半的山鹿和糜子。 “赵泗射的……”王离回了一句,顺便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脸色还黑着,也就没敢说自己就靠着两条大黄狗逮了一只竹鼠。 始皇帝颇有兴趣的点了点头,有食欲是难得的好事,他打算等下归营,让赵泗给自己弄一锅这般的吃食,好好填补一下自己几日因为食欲不振而颇为疲惫的身体,再顺便询问赵泗一些事情。 不过很显然,始皇帝等的了,他的身体因为长期进食过少,眼下又食欲大振的情况,率先缴械投降。 始皇帝转身看向赵泗刚准备开口。 咕噜…… “你……” 咕噜……咕噜……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王离低着头鼻子抖了一下。 王贲若无其事,赵高面色没有任何改变,周围士卒也不动声色。 唯有喝了点小酒的赵泗,脚趾拇扣的绑紧,吭哧一声,成为了人群中最靓的那个仔。 (ps:月票推荐票快捷投票通道。) (再补充:始皇帝食欲和精神好转是因为璞玉光环。而非因为火锅太香。可以视为金手指解除缓解负面状态,正常以后,火锅的香味才激发了本就很饿的食欲。) 第四十四章 和始皇帝一起恰火锅! 气氛瞬间诡异了起来,赵泗尴尬的抬头露出了微笑。看向始皇帝颇显严肃的脸。 “要不……先吃点?” 始皇帝看着赵泗不失礼貌的笑容,严肃许久忽而露出笑容,自顾自的席地而坐。 赵泗见状,立马懂事的用一旁的秦剑为始皇帝片肉。 始皇帝看着锅中翻滚的肉片,并没有嫌弃赵泗使用过的筷子,瞅准一块山鹿肉夹起放入口中。 和之前干尝辣椒的区别很大! 在牛油山菌的配合之下,辣椒的香味得到了彻底的激发,配合上麻椒的微麻,以及牛骨熬出来的汤底,嘴里的山鹿肉在始皇帝的舌尖味蕾之上迸发出不一样的香味。 始皇帝不是没吃过山鹿肉。 认真评价的话,火锅里的山鹿肉甚至还煮的有点老,口感有点柴。 但是香味浓郁麻辣刺激以及山菌提鲜的锅底弥补了这一切。 这是始皇帝从未吃过的全新版本! 香! 真香! 味蕾在呼唤,空空如也的肚子也在呼唤! 以至于始皇帝只来得及稍微品尝咀嚼就迫不及待的吞入腹中。 一片山鹿肉吞入腹,反倒让空虚已久的腹部发出更加强烈的呼唤,始皇帝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夹起来一片山鹿肉。 过瘾!但是又不过瘾! 仅仅是初次尝试,始皇帝就有些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那种麻于辣在舌尖跳动,香味不断绽放的过程太过于美妙。 尤其是始皇帝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颇为食欲不振。 此时此刻!胃口大开! 一筷子接着一筷子,速度越来越快,始皇帝大快朵颐。 原本味道一般的辣椒在经过炮制以后成为了最独特的最令人欲罢不能的香料。 不消片刻,铜锅之中,原本煮熟的山鹿肉和糜子肉已经被始皇帝扫荡一空。 赵泗赶忙将片好的肉片眼疾手快的再次投入锅中。 新肉煮熟需要时间,始皇帝终于停了下来。 腹中已有食物存在,但距离饱腹远远不够。 始皇帝身高将近两米,是地道的陕北大汉,食量颇大,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食欲不振,如今开了胃口,便是吃上个几斤肉都不意外。 看着锅中翻滚的红肉,看着一旁侍奉的赵泗,始皇帝甚至有些自嘲。 身体不适许久,原来仅仅一顿饭都会令人身心愉悦。 始皇帝算不上地道的老饕,今天却为了一顿饭食而有失沉稳,不过始皇帝并非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仅仅是自笑一瞬,看向继续埋头片肉的赵泗摆了摆手。 “坐下同食!” 也就是临时起意,也可能是看赵泗比较顺眼,也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到访打扰了赵泗原本的进食? 总之,赵泗万万没想到始皇帝居然会邀请自己同宴而食,这一瞬间让赵泗有些失度,不过多少是喝了那么一点猫尿,胆子大,始皇帝开口,赵泗还真就屁颠屁颠的放下秦剑坐了下来。 “你也一道。”始皇帝看向王离。 王离没赵泗胆子大,赶忙推辞,始皇帝却摆了摆手。 本来就是赵泗王离二人于山间野食,没道理抢了人家的饭碗还不让人上桌吃饭,始皇帝从不需要这些手段保持自己的威严。 王离见始皇帝态度坚决,心怀忐忑的上桌吃饭。 王离还真不是第一次和始皇帝一起吃饭。 始皇帝不止一次大宴群臣,王离作为王翦嫡孙,也是有吃席的资格的。 王翦退休的时候,始皇帝曾经亲自造访王家,于王家三代人同宴而食。 但是王离自觉那都是跟着爷爷父亲蹭饭,自己于席间那些朝堂大佬相比只是一个小透明,更不可能和始皇帝同案而食。 如父亲之言,这辈子能做个守家之犬都是祖上积德。 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够有幸和始皇帝同案而食,一锅吃饭。 王离正襟危坐,偷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偷眼瞄了一下自己的父亲,只见父亲的脸色果真好了许多。 这让王离有些自得,自己好像出息了一下,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干? 王离正襟危坐,赵泗也不好吭声和小伙伴交流,主要始皇帝就在一旁坐着,始皇帝不说话的话,气氛还是有点尴尬的。 不过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始皇帝见锅中肉已经上浮没有任何犹豫就拿起来了筷子。 “陛下,再多煮一下。”赵泗趁机开口。 “何故?”始皇帝看向赵泗。 他方才就觉得这锅中之肉煮的有点老,口感不够好,虽然有锅底在,香味浓郁,但是终究差了一些。 先秦时期一人一案自煮一鼎是常有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奴仆在侧的,所以始皇帝煮东西吃的分寸拿捏的还是不错的。 “野味虽香,但是山林水虫容易寄生,不煮透一些,怕有虫入体。”赵泗开口回答到。 现代因为吃野味感染寄生虫或者病毒的多的数不胜数,真不是赵泗杞人忧天。 这个时代医疗手段极其有限,真要是感染上了麻烦的很。 虽然自己有璞玉光环,但是寄生虫自己的璞玉光环可未必能够解决。 “如鱼脍一般?”始皇帝开口。 “大约一致。”赵泗回答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选择从善如流。 鱼脍其实就是古代的刺身,这玩意周朝就有了。 从周朝到春秋战国可谓是风靡天下,甚至衍生出了很多讲究。 《诗经》所记载,“饮御诸友,炰鳖脍鲤” 《礼记》和《论语》中都有记载,“脍,春用葱,秋用芥”,“不得其酱不食”。 然而,中原之地的鱼脍多以淡水鱼为主,淡水鱼突出的就是一个寄生虫多,故而因为食鱼脍而暴毙的人多的数不胜数。 然而死亡并不能阻止老饕对美食的向往,鱼脍一直风靡到唐朝时期,直至宋朝以后,炒菜普及,人们的可选择美食种类变多,生肉刺身的吃法才逐渐沦为小种美食。 因为吃鱼脍暴毙的人太多了,始皇帝自然知道,基本上也不吃鱼脍。 故而赵泗一说始皇帝就明白其中道理。 只是可惜……肉要是再嫩一点就好了! (推荐票月票快捷投票通道) 第四十五章 局外人 始皇帝从善如流,毕竟自己的身体还是需要自己爱惜,除了工作狂以及吃仙丹以外,始皇帝属于比较自律的皇帝,不良嗜好很少。 不过赵泗倒也知道锅里剩的几片肉还不够塞牙缝的,旁边还有一只野山鸡在烤,现在差不多也烤好了。 赵泗和王离消灭了一只烤野鸡和一条大黑鱼,始皇帝来的时候正赶上烤第二个野鸡。 “陛下可尝尝这个,猎的野鸡,洒上香料,也别有一番风味!”赵泗开口道。 王离闻言懂事的取下烤好的野鸡,为始皇帝分好。 始皇帝接过一条野鸡腿。 野鸡这玩意瘦的很,野鸡腿的肉也不是很多,不过胜在纯天然,肉质紧实有弹性。 同样,始皇帝自然也吃过烤野鸡,这个时代的烹饪手段无非煎煮烤,不可能没吃过烤野鸡。 味道独特也就独特在孜然和辣椒面上面。 野鸡是王离亲手烤的,王离烤野鸡的水平比赵泗好的多,突出一个外焦里嫩嘎嘎冒油,再搭配上上面的孜然和辣椒面,始皇帝浅尝一口,微微点头。 “不错!” 当然,不错的评价也是源于上面独特的,大秦所没有的香料。 始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指望像小说里面一顿烤肉引的仙人赞不绝口那是不可能的。 “可还有酒水?”始皇帝开口。 王贲眼疾手快的给始皇帝斟满酒水。 始皇帝浅尝一口,味道不错,是上等的黄酒,尔后又看向王离赵泗二人道:“同饮。” 王贲默默的给赵泗斟满黄酒。 王离晕乎乎的脑袋还沉浸在始皇帝邀请自己一同饮胜上。 刚准备屁颠屁颠的拿起酒杯,王贲就已经给王离斟满,王离回头一看,只见父亲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有点害怕,但是心里又有点得意。 嘿!我爹给我倒酒! 这待遇! 王离见始皇帝和赵泗二人已经分食野鸡,边吃边饮,又偷偷瞄了一下父亲的脸色,依旧看不出来什么,小心翼翼的抬起酒杯抿了一口。 王贲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对儿子管的很紧,除了宴会朋友交集等必要场合,基本不准王离饮酒。 王离爱饮酒是在老家跟着爷爷王翦的时候,王翦喂出来的。 “喝!” 王离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只是回头一看,父亲依旧面无神色的站在一旁,绷着一张老脸,没有任何动静。 本就已经晕乎乎的脑袋分辨不清,王离调整好自己的坐姿,以免失态,引起父亲事后不满。 而赵泗此刻,则放开了话匣子。 赵泗喝完酒以后本就话多,而且赵泗骨子里是个现代人,饮酒以后不刻意控制自己的情况下很容易放的开。 最主要的原因是,始皇帝虽然面色比较肃穆,但是并没有给赵泗过多的压迫感,包括邀请赵泗一同进食饮酒,让赵泗没有太过于拘束。 “此物民称之为孜然,也带了种子归来,如今一同种在地里,如烤肉这般食材上面撒上孜然,辣椒面,芝麻碎,可谓一绝!” 赵泗指着烤肉上面的孜然开口说道。 赵泗不自觉之间,原本的坐姿已经倾斜,身子也伴随着话语往始皇帝旁边倾斜。 有些失礼?始皇帝并不在意。 始皇帝很少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尉缭子黑始皇帝黑的光明正大一样安享晚年。 至于顿弱甚至还在始皇帝第一次登门拜访之时口出狂言,斥责始皇帝不孝,公然提起始皇帝的禁忌往事,始皇帝一样重用了顿弱。 赵泗当然不能和尉缭子和顿弱相比。 但是,和面前年轻人短暂的相处过程中,始皇帝会感觉到明显的松弛。 是一种很舒适很自然的感觉。 璞玉光环天然给赵泗施加了一层滤镜,在赵泗没有作出伤害他人,侵犯他人利益,使他人厌恶的事情的情况下,赵泗的形象就像开了滤镜和美颜一般。 更不用说,身体的感觉最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人的感受。 赵泗的璞玉光环最逆天的功能是和赵泗长期接触的人能够缓慢的改善身体素质,相当于长期带了一个奶妈光环。 身体在这种潜移默化的良性改变之下是舒适的,这种程度的身体改善很细微,也很缓慢,但是身体会给出自己的回馈,再由大脑的潜意识做出总结。 “你从海上带回来的种子都是些什么?”始皇帝也开口问道。 或许是因为辣椒和孜然出乎意料的美味,始皇帝终于愿意正视一眼赵泗带回来的其他种子。 “都是些蔬菜香料水果种子!”赵泗开口,开始为始皇帝一一介绍。 菠菜,香菜,葡萄……乱七八糟的。 一边说自己在哪里找到的,一边描述一下味道。 始皇帝宛若听一出长长的故事一般,赵泗说的时候也会顺便说一下当地的地理情况,每当提起来地里情况和环境条件的时候,出于职业操守,始皇帝都会下意识的打起注意力。 言谈之间,火锅里的山鹿肉和糜子肉已经煮熟煮透。 始皇帝和赵泗二人交替捞起,一边吃肉一边饮胜,唯有王离一动不动。 王离其实并不是太饿,他前面吃的不少,而且始皇帝在这里,他爹也在旁边,这种情况下王离秉承不做就不会做错,不说就不会说错的原则,不说话,不吃饭。 “吃啊!” 赵泗一筷子夹给王离几片肉。 王离一动不动,赵泗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个蜡人。 王离偷瞄了一下父亲王贲,依旧没有任何神色,王离小口小口颇为优雅的食肉。 赵泗夹来的两片不消一会就被王离吃光。 王离放下筷子,再次恢复了静坐的状态。 “吃!” 王离晕乎乎的好像又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王离偷偷一看,父亲还是一动不动。 王离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倒是想吃想喝呢,但是他怕在始皇帝面前失态,他清楚自己的酒量并不是很好。 而且父亲也在身边,他也生怕自己哪一下做的不好,又给父亲王贲丢人。 虽然王贲一直都认为王离挺给他丢人的。 “哎……” 恍惚之间,王离好像听到了父亲轻轻的叹息。 始皇帝邀请了他和赵泗一同吃饭喝酒,但是此刻父亲压在身边,他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安静的看着。 第四十六章 极限大师始皇帝 赵泗和始皇帝谈天说地,王离一旁陪坐。 王贲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微微摇头,见锅中肉已所剩无几,便在一旁使剑片肉,置于锅中。 王贲倒是挺忙活,帮忙倒酒,帮忙片肉。 弄的本就有点发晕的王离总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 自己的父亲居然亲自为自己斟酒煮肉,嗯……虽然自己只是个陪衬。 始皇帝并没有邀请王贲同食,也没有刻意于王离交谈,继续和赵泗谈天说地。 之前在琅琊港口的时候,赵泗和始皇帝的交谈并没有太久,故而不甚详细。 这一次,赵泗补充了很多细节。 严格意义上来说,实际上这个时代很多地方都还比较原始荒芜,除了中亚以及欧洲,其余地方大部分都是土著部落制的时代。 哪怕是中亚以及欧洲地区,实际上也很难和现在已经大一统的大秦进行比较。 赵泗不是太清楚这个时代中亚以及欧洲地区的经济情况和生活水平,他也就是补给的时候靠过岸,甚至不清楚当地政权国家。 因此除了地理方面和人种方面之外,可以给始皇帝提供的信息比较少。 他们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使团,赵泗的主要目的也是带领船员们归家。 当然,哪怕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信息在这个时代也弥足珍贵,最起码告诉了始皇帝这个世界的大体面貌。 “四极之外,多为化外土著?”始皇帝开口。 赵泗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澳洲土著非洲土著以及美洲土著,说实话不太行,和大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完全没有办法比较。 真正值得重视的也就中亚以及欧洲地区,他们才是能够踏上棋局的角色。 始皇帝微微皱眉。 好消息是,大秦足够强大,哪怕再四极之外的广袤天地,也处于第一梯队,这是赵泗肯定的事实。 坏消息是,四极之外的广袤天地,太过于荒芜。 更坏的消息是,四极之外的广袤天地太远太大。 赵泗带回来的消息也太过于粗糙,真正有价值的反而是那份海图。 如果想要对世界各地政权文化结构环境有更深的了解,势必要派遣新的船队。 大秦的人口不少,但是相比较于广袤的天地,反而有些微不足道了。 始皇帝本能的开始了思考。 作为横扫八荒六合的始皇帝,当得知世界广袤肥美,看到完整的世界地图的第一个瞬间,产生的想法是理所应当的据为己有。 就如同他初登王位的那一刻,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天下应该在自己手下混为一谈,天底下都应该只写一种文字说一种语言用同一种度量衡。 当然,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荒谬的。 始皇帝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世界之极另一端的秦吏,光是得知中央政治变动,恐怕都得要十几年的时间,做出反应甚至需要几十年。 更不用提各地税收的征取。 始皇帝可以为了从匈奴人手中夺走河套之地修建一条秦直道以方便运输物资。 可是世界呢? 难道再修一条秦直道? 那要有多长多远,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作为一个勤政但并不是很爱民的皇帝,始皇帝对于大秦的财政情况以及承受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 可以这么说,目前的秦国,已经在极限负荷了。 河套地区三十万秦军,修建长城的数十万征夫。 百越地区的六十万秦军…… 秦始皇陵,正在轰轰烈烈开工的阿房宫。 天底下驰道的继续铺设和修建。 始皇帝手下的秦国宛如一台精密的仪器,始皇帝则是最敏锐的操控者,让帝国的最大功率运转的情况下,铺设各式各样的大工程,同时又不会猝然崩塌。 赵泗是一个热爱冒险的疯子,不然上一辈子也接不到红牛赞助。 始皇帝骨子里也有疯狂的冒险因子。 他从来不会畏手畏脚,在缔造了前无古人的大一统以后,不顾一切的开启了帝制先河,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前无古人甚至看起来离经叛道的,最起码在这个时代绝对足够离经叛道。 他做的每一个大工程都是在挑战大秦帝国的承受极限。 客观来说,始皇帝同时进行的大工程,单单拿出来一件都足够一个王朝无力分心。 偏偏始皇帝能一块来,还能够在极限情况下反复横跳。 他手下的秦国,永远在极限负荷下疯狂运转。 当然,更可怕的是,极限运转情况下的大秦,可能藏的还有后备隐藏能源。 但是始皇帝已经五十岁了,选不再是那个产生想法就不顾一切想要实现的年纪。 别说征服世界,大秦踏出四极恐怕都需要十年乃至于几十年的时间。 始皇帝收敛想法,又继续询问赵泗一些专业问题。 “人口?人口我不太清楚。”赵泗认真的回答到。 “技艺器具?好像也不太精密吧……没太留意。” “军队?没交过手,和土著交过手,战斗力一般……” “粮食产量?应该和大秦差不了太多吧。” “海船?技术应该和齐地差不多,跨海航行应该不太能够。” “铜矿?应该有吧,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始皇帝最后得到的回答比较一般。 赵泗要么是一问三不知,要么是一知半解不敢肯定。 问了半天愣是不知道大秦出海能赚点什么。 不过按照赵泗的说法,其余地区暂时不具备跨海航行的能力,大秦倒是拥有一定的主动权。 然后呢,能获得什么? 一统世界当然是痴心妄想,可是得知四极之外的广袤天地,而且大秦实力还不弱,大秦又手握主动权的情况下,不干点什么总觉得不舒服。 说白了,赵泗哪怕拥有环游世界的经历,但是能够给出始皇帝有用的信息依旧不多,甚至始皇帝比较在意的信息赵泗一问三不知。 赵泗当然不会闲的没事去了解一下各地人口政治经济,他又不是大秦使者。 在赵泗坦诚的回答之下,始皇帝主动结束了这次聊天,想要得知大九州的更多消息,恐怕得重新派遣一只船队,带上专业人士才行。 这些事情得等着驺奉来到咸阳以后才行,其余各家各派对于出海可能意见不一,但是阴阳家,绝对哭爹喊娘上赶着去。 (推荐票月票快捷投票通道。本书不会无脑征服世界,不会无脑殖民。各位看官慢慢看,你们担心的东西我知道,帝国极壁通讯极限这些理论我也清楚。) 第四十七章 我今天像我爷 和赵泗的谈话让始皇帝总的来说,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毕竟赵泗不是专业的,他只是一个拥有一定海上航行经验的现代人,不是专业的地理学家,也不是合格的政治家。 赵泗只是给始皇帝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但是门里面究竟有什么,赵泗自己都不清楚,他不是专业的历史学者,不可能对这个时代的世界侃侃而谈。 大秦想要了解世界,还需要继续探索,需要派遣出去一艘更加全面更加专业的船队。 需要派遣大秦官方的使者和世界建立联系,这样才能够更加全面的了解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国家,这些国家究竟是怎样的政权结构,有多少人口,有多少产业,多少技术,只有这样才能够评估出来,大秦能否在海上获取利益,大秦开海能否作为未来的方向。 至于制盐之类的发明以及三种新粮的具体种植方式的事情始皇帝反而没有多问。 不是不重要,而是始皇帝和赵泗的交谈中明显能够感觉出来赵泗的生嫩。 赵泗的政治素养是处于相对荒芜的状态的,换句话说,目前的赵泗并不具备详尽汇总汇报能力,始皇帝想听的东西从赵泗嘴里说出来会很碎很杂,聊天讲故事可以,汇报工作的能力,赵泗还差的很远。 这很正常,赵泗就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理解的谈话重心和政治人物理解的谈话重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赵泗穿越而来就在海船之上,归来以后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具备政治素养?开玩笑,赵泗连个班长都没当过,当过最大的官就是劳动委员。 始皇帝将问题抛给了王贲,王贲作为蓝田的最高负责人,自然是有义务有能力汇总赵泗的一应事物。 而王贲也接住了这个问题,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系列文书记载,从红薯土豆的育种方式,到晒盐法的成本,精细到用了几个人,工作了多久,消耗了多少草木灰,产出了多少盐。 其中自然也夹杂着赵泗从王离那里讨要军匠,弄出来的一些小发明,具体经过,由谁制作,图纸……全部都有备份。 很显然,王贲这个老父亲为王离操碎了心。 这些事情本来都应该是由王离来做,王离并非没有做,但是做的不够详尽,有些东西王离压根就没写,如今如此详细的汇报汇总,全是王贲独自补充。 赵高一摞一摞的将竹简缣帛搬上始皇帝的副车,这时代竹简写字确实不方便,字数但凡多一点,汇报但凡详细一点,一个竹简都不够用。 始皇帝一天批阅一百多斤的竹简并非无稽之谈,现实不像是电视剧,地方官员廖廖几笔寥寥几句就将一地民生总结殆尽。 天下事何其繁多,始皇帝又事必亲躬,而如赵泗这般颇受重视者,弄出来的东西又不少,全面介绍下来,好几捆竹筒是正常现象。 “辣椒孜然这些香料可还有留存?”始皇帝看向赵泗开口问道。 今日可算是给始皇帝吃了个尽兴,小火锅吃着,小烤肉吃着,小酒喝着,还有赵泗在旁边讲故事。 这也让始皇帝这个并非老饕之人意识到这些海外香料的美味。 始皇帝并非老饕,但是长久以来食欲不振也不是一个办法。 连夏无且都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调理,可是不能总是如此,吃东西都吃不下去,如何养的好身体? 若有辣椒孜然这些香料辅助,自己在宫里煮点小火锅什么的,总有些食欲,能吃的下去东西,身体才能够好起来。 “有的,不过剩的不多了。”赵泗嘿嘿一笑说道,之前赵泗没咋吃,因为实在没食材,摊上王离这个狗大户一样就不一样了。 王离可以说是要啥有啥,想吃啥肉王离都能弄来。 俩人那是嘎嘎一顿炫,留下来的辣椒等香料加起来也就剩个十来斤了。 “予朕拿一些。”始皇帝开口道。 赵泗应声,只是去拿的时候却犯了难。 这拿一些是拿多少?自己可就剩十几斤了。 思来想去,赵泗干脆留了两斤左右的香料,剩下的全部给始皇帝送上。 赵高接过赵泗奉上的香料,一并装车。 “大部分都已经种入地里,民这里只有这么些了。”赵泗开口说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赏赐赵泗,而是示意王贲于自己同乘一车离开赵泗王离二人所在的军所。 可能是直接回宫了?也可能是跟王贲再谈点别的什么事情? 赵泗也不知道,他又看不到,而且吃饱喝足,始皇帝来了之后酒又喝了不少,他头也比较晕,人也比较困,此刻也懒得想这些东西。 倒是王离,此刻显得颇为亢奋,两只手把住赵泗的手上蹿下跳。 “你干嘛~~”赵泗被王离拽了一个趔趄,好悬没哎呦出来。 “兄!托你的福!”王离兴奋的开口,脸上的表情生动活泼。 “嘿!我爹亲自给我斟酒片肉!”王离一边说一边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容。 “兄!” “我爹对我可是非打即骂,少有好脸色!” “便是同僚之间,也颇为肃穆,少有笑容,臣属皆畏我父!” “不亲民?”赵泗晕乎乎的问了一句。 “甚是亲民?”王离愣了。 “我听说名将治兵,皆同袍,同寝,同食,吴起为士卒允创,士则有敢战效死之心。”赵泗回答道。 “我父才不如此,他治军向来严谨,不苟言笑。”王离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 “不是说这个,我父亲自为我斟酒煮肉啊!”王离兴奋的要蹦起来。 “以前没这么过?”赵泗开口问道。 “打我记事以来肯定没有。”王离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可能在你记事之前,毕竟是你爹。”赵泗开口道。 “不是!不是这个!”王离说话有点大舌头。 “我父只有对大父才会如此!嘿!” 从来没享受过的待遇让王离有些飘飘然,王贲始皇帝在的时候王离就像一个卑微的小透明,二者一走,王离就显得鲜活透明起来。 “你是想说,你今日像你大父一般?”赵泗脸上露出几个问号。 “嘿嘿……嗝……”王离晕乎乎的靠在赵泗身上,也不说话,就是脸上还带着傻笑。 第四十八章 阴阳家好啊! 赵泗自己也头晕,王离半拉人都挂在自己身上,任由赵泗天生力大也走的飘忽不定。 不过好歹看在王离的一声兄的份上,赵泗没给王离撂地上。 能够感觉到出来,王离这货真的很兴奋,其实赵泗也有点兴奋,和始皇帝一块吃火锅一块喝酒,上辈子只在小说里看过这个剧情,自己竟然活生生活成了主角的模样。 尽管对于这个时代的融入感谈不上太多,但是! 那可是始皇帝哎! 至于王离这个大孝子,一看就是被父亲压迫过甚了…… 而另一边,驾撵之中的始皇帝,半躺着身子,挺着肚子,一手搭在肚子上。 吃撑了! 平日里吃的虽是山珍海味,但是寡淡无味,最近又食欲不佳。 骤然有了食欲,再加上新鲜美味的佐料,没有节制的情况下很容易吃多。 始皇帝心情很不错,和赵泗的交流也比较愉快。 虽然赵泗主打的就是一个政治小白,但是赵泗讲话绘声绘色,还挺有意思,当故事听挺不错的,算是难得的消遣。 始皇帝对赵泗的印象颇为不错。 政治小白可以培养,毕竟赵泗还是孩童的时候就随船出海,如今刚刚回归大秦。 难得的是赵泗居然能够在自己面前放的开。 虽然可能有喝了一点酒的原因,但是始皇帝能够感觉到赵泗骨子里的不拘小节和写意,赵泗对自己的态度并非不够恭敬,而像是…… 嗯……面对长辈?总之不是下级面对上级的态度。 最关键的是,始皇帝能够感受到赵泗和自己拥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以及埋在骨子里不惧风险的冒险因子。 只不过赵泗的冒险精神体现在自然之上,始皇帝的冒险精神体现在政治之上。 总之,赵泗给始皇帝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不卑不亢,说话有意思,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好消息,看起来也比较亲近,和自己拥有相同冒险精神的年轻小伙子。 一个,嗯……很不错的小伙子,少有的,能够在这个年纪就让始皇帝眼前一亮打起兴趣的孩子。 当然,这只是始皇帝自己的总结。 实际上这些总结究竟多少要归功于个人多少要归功于璞玉光环就未尝可知了。 最起码以始皇帝的性格,是很难在短暂的相处中对一个人打上印象不错的标签的。 印象不错,令人亲近! 这些标签对于始皇帝来说都是极难给予某个人的。 相反,那些能臣干吏之类的标签,始皇帝反倒是不知道批发了多少出去。 驾撵缓慢行进,始皇帝略显慵懒,虽然没什么笑容,加起来没笑两下,但是这次来到蓝田,始皇帝心情好转了许多。 看到了红薯玉米土豆长势不错,还有了胃口,吃到了美味的火锅烤肉…… 回至宫中,赵高将王贲总结的竹简一撂一撂的搬下来。 始皇帝的个人秘书蒙毅则负责辅导始皇帝进行汇总总结。 “妙啊!”蒙毅边看边带着笑容,发出感慨。 “陛下,这晒盐之法,可一解各地产盐不足的困境!”蒙毅开口说道。 除了齐地等临海地区,天下其余各地产盐都算不上太多。 包括蜀盐,和产盐大头齐地相比,也不足一提。 如果认真来说,现在整个大秦的盐产量加起来是不够全天下人使用的,食盐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一种稀缺资源。 包括盐产大户齐地的百姓,也得省着吃盐。 齐地产盐虽多,用的却是煮盐之法,煮盐法需要大量柴薪,生产工艺就决定了盐价居高不下,哪怕是在盐产地源头齐地,价格也依旧不菲。 硬用柴火把盐从海水里煮出来,得煮多少柴火才能煮出来一斤盐?这些柴火的成本价是无法豁免的。 至于其余地区更不用说了,可食用的天然盐矿极少。井盐产量更低。从齐地乃至于蜀地运盐周转天下更是消耗颇甚。 就目前大秦的盐产量,该怎么形容呢? 成本高,不够吃。 就这么说吧,哪怕把如今大秦的盐产量提高五倍,也一样能内部完全消化掉。 至于现在没那么多怎么办?凑合着活呗。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跟着畜牲去舔盐石头,吃醋布,甚至直接吃有毒的卤盐,吃不死命硬,吃死算逑。 当然,穷苦百姓还有更多补充盐分的小技巧,总归不够吃是不够吃,但能活着就行。 要是以现代人一日三餐炒菜放盐的份量为标准,恐怕所有封建王朝的盐产量都不够霍霍。 “按照其中所述,成本不过卤盐开采,人力筛水,铸造盐池,盐池可以用荒地打,成本恐怕比齐地煮盐之法都还低。”蒙毅兴奋的说道。 中原地区产盐的成本直接降到沿海地区的制盐成本,这是何等巨大的进步。 至于卤盐矿,那中原地区可真不在少数。 “而若用此法用于齐地,恐怕成本更为低廉!”蒙毅脸上带着振奋。 因为赵泗说了,沿海地区不需要开盐矿了,直接引海水制盐田晒盐即可。 步骤也是大同小异! 直接略过了开采搬运卤盐的成本! 齐地制盐可以再创新低! 最关键的是摆脱了煮盐烧柴的困扰。 柴火他首先得是木头不是……齐地产盐量上不来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不是你想投入多少柴火烧盐就能投入多少的,不然以天底下盐都不够吃的困境,齐国早就直接经济碾压六国了。 首先你齐国得有那么多树给你烧不是? 故齐盐之富能成齐国霸业,却不足以拉开不可逾越的差距。 说白了,齐国盐产的多,不仅能满足自己,还能出口创收,但是也没有多到直接操控其余六国盐业的份量。 “可惜!终究是要看天气!”蒙毅叹了一口气道。 始皇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欲行晒盐之法,恐还要有观星之处,以保天气无虑,若有风浪,盐出之前,皆有前功尽弃之险。”蒙毅开口到。 始皇帝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蒙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晒盐也是有局限的,因为要靠天吃饭,虽然晒盐法比煮盐法强,但一年到头好天气也就那么些天,出盐会比煮盐法多很多,成本也会低很多,但是不至于此法一出,大秦的盐就真的可以肆意无度的挥霍了。 在没有进入工业化之前,晒盐法最多最多也就能够做到自给自足的情况下有限的进行外销。 “先于琅琊之地开制盐田试行……由你负责。”始皇帝敲了敲案几皱眉开口。 “既如此,陛下得留些阴阳家弟子于臣。”蒙毅笑着开口。 他是为数不多能够和始皇帝如此亲近之人,毕竟是始皇帝的贴身秘书。 阴阳家弟子好啊! 这年头,各家各派基本上都会一手观星,但是阴阳家无疑是其中造诣更高的。蒙毅自己是学的是墨家,不太吃阴阳家那一套,但是过来看天气挺好的。 这种看天气吃饭的活,少不了阴阳家。 (不提理论只提实际运用,阴阳家干出海,远距离国家交际,当个天气预报,还真是小能手。推荐票月票快捷投票通道。另外求追读。) 第四十九章 蒙毅对赵泗的小好奇 “嗯……”始皇帝允许了蒙毅的请求。 盐,从来都是国之重器,晒盐法将制盐成本进一步压缩,制盐效率进一步提高,但是缺点也变得显而易见。 在晒盐的过程中,只要天气不好,前面的所有工作都会变成无用功。 古代没有卫星,也没有天气预报,但基本上诸子百家皆对天气有一定的研究,而阴阳家则是其中造诣最为深厚者。 蒙毅点了点头继续汇报。 “制一犁,辕曲,耕种之时,事半功倍!” “制一尺,使之精效准确!” 蒙毅念着念着自己反而有些好奇起来了。 蒙毅的好奇并非毫无根源,而因为蒙毅治墨。 他本就是一位墨者。 一个合格的墨者必定是知道一定的工具制作的相关道理的。 因为这玩意在墨家经典上是绕不过去的,只不过有的擅长有的不擅长罢了。 当然,墨子千古以后,墨家迄今为止已经一分为三,匠巧制作完全不学,只钻研经义理论的墨者也不是没有。 蒙毅算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墨者。 他的匠巧技术属于这个时代墨者的平均水准,对大部分技巧以及原理都有所学习。 故而在看到赵泗弄出来的一些颇为实用的小发明之后,蒙毅倒是来了一些兴趣。 曲辕犁放在历史长河之中是农业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但是放在当前这个时代只能算是一个不错的小发明。 实在是这个时代较为原始,百姓普遍没什么积蓄,天下普遍还在使用较为原始的耕种方式,除了关中之地耕种模式受大秦国制影响普遍比较成熟普遍开始使用耕牛套犁以外,其余地区一言难尽。 总之意义在这个时代确实没那么大,想要曲辕犁普及天下,前提是大多数个体农耕户能配置的起耕牛曲辕犁。 不过短曲辕犁人力也能拉动,制作成本也就没那么高,比起来耒耜这种较为原始的耕种方式,人力拉动短曲辕犁耕种,也并非不能推广普及,耕种效率肯定会有所提升。 赵泗压根没考虑过以人为畜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现代人的思想有所影响,另一方面也源于他对这个时代缺乏认知。 难道使用耒耜就不算以人为畜了? 蒙毅不同,他看到王贲汇总的具体经过,以及大小曲辕犁的表现,第一时间就敏锐的捕捉到,小曲辕犁虽然效率低相对来说,但是有可能人力代替畜力。 牛这玩意忒贵,不是以人为畜不为畜的事,是实在用不起耕牛时的一种补充。 不过因为王贲并非专业人士的原因,记载数据也以询问军匠为主,故而其中一些关键地方还需要蒙毅去亲自考证才能确定自己想法是否正确。 因为王贲只记载了先弄出来了小曲辕犁,后弄出来了大曲辕犁。 而赵泗也压根没提小曲辕犁是否具备可以以人力代替畜力属性。 至于其余的游标卡尺锉子刨子等小工具,却先被蒙毅放在了一旁。 “怎么?”始皇帝见蒙毅话语之间有所思考,开口问道。 “这曲辕犁臣倒是有些想法。”蒙毅皱眉开口。 “如何?”始皇帝示意蒙毅发炎。 “此曲辕犁先制出的是小犁,尔后和直犁对比以后,效率不及大犁,又制出曲辕大犁。” “只是大犁沉重,不以畜力难以耕种,小犁轻巧,却不知人力能否拉动。”蒙毅开口道。 始皇帝拿过竹简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若这小曲辕犁能够以人力使用那就真的可以推广开来了,小犁造价成本虽然也不会低,但是不会高到像大犁一般令人难以接受,可以用人力,也可以用畜力,还能提高耕种效率,百姓没有道理不使用。 “若此犁能用,需得计算出来,各地核考也要重改。”始皇帝开口道。 眼下的大秦各地官员都是有考察制度的,作为耕战体系的国家,地方产粮的多少对官员的业绩考核影响很大。 基本上上到官员,下到黎民,大秦都有一个成体系的奖惩系统。 作为一个自耕农,假如你耕种得力,缴纳的赋税比旁人多,种地产量比别人高,是可以获得实打实的爵位奖励的。 是真金白银直接落实到个人的。 作为一个官员,假如当地的粮食过低,而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情况下,是会直接判罚判责的。 秦国的税收很重,处罚很严,但是同样奖励也很到位,哪怕是饲养的耕牛每年都有耕牛选美大赛,照顾的最好,最健壮的耕牛,都能够获得一定的赏赐。 如果你的耕牛消瘦,还会有当地里长专门谴责问询。 当然,这些描述的是一统天下以前的大秦。 完善的奖惩制度的维护需要足够的有素质有素养有能力的庞大的吏员规模来支持,而目前一统天下的大秦,摊子一下子铺开数十倍之大,吏治相对来说有些败坏。 这个败坏程度是以咸阳关中为放射圈,咸阳,关中地区,吏治依旧清明,奖惩制度依旧完善,越远,吏治情况越差。 这么说吧,张良要是个关中人士,想刺杀秦始皇,可能没行动人就被扭送官府了。 而在博浪沙刺杀的张良,却能够逃之夭夭。 总的来说,大秦吏治因为摊子铺的太大很多东西放眼天下只能停留在书面上,是落实不到关中之外的地方实际的。 但是粮食产量,作为考核的核心标准之一,肯定是全国通用的,如果曲辕犁能够人力使用,普及到千家万户,具体的考核业绩标准肯定还要重新调整。 这样一来,想不推广的也要推广,不推广考核压根不可能达标,因为新的考核标准就是按照曲辕犁推广以后的产量直接制定的。 不过落在实处,始皇帝更在意的还是畜力耕种,耕牛普及。 一项小工具只能略微提升一定的粮食产量,六国地区的粮食产量和关中地区的差别太大了。 跟地理因素反而没太大关系,秦地苦寒那是春秋以及战国初期公认的事实,现在关中作为天下粮仓,也是秦人几百年修建渠道,刺激生产,改革吏治法制做到的。 六国很多地区气候比关中更加宜人,自然条件更好,但是粮食产量反而被关中甩开一大截。 很显然,刚刚被征服的六国之地,要走的路还有很多,也还有很长。 人力肯定不如畜力! 哪怕有了可以人力耕种得曲辕犁,大秦依旧要走耕牛普及的路线。不能因为一个可以人力使用的曲辕犁而本末倒置。 耕牛犁种不能普及,天下就不能如关中一般。 (短曲辕犁可以人力耕种,有文献支持,不贴了。水田不太能行,有点够呛, 人力耕种曲辕犁在本书不会大书特书,主角,蒙毅,始皇帝,是三个层次的思考。 主角的认知固有停留在短曲辕犁现在不如长曲辕犁,曲辕犁也没有普遍推广的基础,因为除了关中地区,其余地区耕牛耕种做不到普及百姓。 蒙毅认为短曲辕犁具备人力代替畜力的可能。 始皇帝认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会因为曲辕犁的出现而改变大秦目前推广农耕的战略步骤和路线。 事实上,封建时代,如果人力广泛代替畜力并且成为长期的主流现象,一定是朝廷出了问题。) 第五十章 简在帝心,始皇赐书。 一个新鲜事物在不同的时代很显然产生的意义并不相同。 不过曲辕犁的推广和耕牛的广泛推广并不相悖,毕竟短曲辕犁这玩意人能用,牛也能用。 短曲辕犁只需要一头牛,考虑到普通百姓的家庭条件,估计是大概率用不起两头牛,更大概率是直接化身牛马,自己当牛,短曲辕犁更适合大秦目前的情况。 至于长曲辕犁,则会被广泛应用于贵族私产。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进步。 而大秦的律制严格规定,发明创作,也是有奖励的。 赵泗不仅弄出来了曲辕犁,还弄出来了游标卡尺以及各种各样的小工具。 最重要的还有晒盐之法,这些功劳加起来可不小。 “加爵三级……”始皇帝皱了皱眉头,来到书架之前。 目前曲辕犁和晒盐法暂未推行天下,其功效只是估算,故而奖励也并不能一次完全下发。 三级当然不够,曲辕犁加上晒盐法是足够赵泗保送大夫的。 现在算是预支了一部分,等到晒盐法和曲辕犁普及开来,才会进行最终结算,保底还有一级爵位。 至于红薯土豆玉米三种新粮,以及赵泗不负王命归秦,外加上海图等……还得等到新粮出土,一切东西尘埃落定以后另行计算。 “赵泗尚未治学?”始皇帝开口。 “未曾,书籍字本都识不通透。”蒙毅点了点头道。 送赵泗一行人至蓝田大营的路上,蒙毅和赵泗相处过一段时间,蒙毅还做过一段时间赵泗的启蒙老师。 嗯……赵泗很多字都不认识,更别提治学了,蒙毅属于是大材小用教赵泗识字去了,不过对于赵泗这般不放过任何机会学习识字的行为,蒙毅还是比较认可的。 始皇帝点了点头,预料之中。 和赵泗聊天的时候始皇帝能够感受的出来,这年头是不是文化人三两句话基本上就能够听出来了。 赵泗的学历水平是现代的,放在大秦这个时代可没人认,听起来最多也就比较有条理,表达方式比较丰富,但实际水平也颇为一般,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赵泗的业务能力低下也很容易理解了。 始皇帝沉吟片刻,自书架之上抽出几卷竹简。 “赐书于赵泗。” 蒙毅看向始皇帝赐下的几卷竹筒暗暗心惊。 《显学》《五蠹》 始皇帝很青睐韩非子的思想,大一统以后的秦国有一部分治国思路就是按照韩非子的思路来的。 《显学》《五蠹》就是始皇帝最喜欢翻阅的几篇文章之一,同时也是法家典籍里面排的上号的那一批,专业性极强,涉及治国,治学,治政,思想,法度等各方各面。 蒙毅是摸过赵泗的底的,以赵泗的文学功底和素养,光是把这两卷读下来恐怕都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更不用说理解了……除非赵泗是一个天才。 赵泗尚未治学,始皇帝赐书《显学》《五蠹》,其中意味深长。 这两本书不仅是大秦如今治国的理论支持的一部分,同时也是始皇帝最为喜爱的作品之一。 很显然,非简在帝心而不可解释。 而事实上,始皇帝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他只是看赵泗比较顺眼,相处起来也比较舒适,再加上赵泗尚未治学,本身又是一张白纸,赐下《显学》《五蠹》对于始皇帝更像是送给赵泗一份启蒙读物。 但对于蒙毅这般王前亲近之人而言,其中意味明显并不一般。 若蒙毅是奸佞之人,此刻就该大呼赵泗此子恐怖如斯,得王亲近,简在帝心,日后必成我心腹大患。 然而蒙毅并不是,相反他对赵泗的印象并不错。 准确来说,但凡是正直之人,对于赵泗这般不负王命,漂泊归秦的忠君气节都会有所赞赏。 更不用说赵泗和蒙毅并没有利益冲突,又有璞玉光环影响,蒙毅看待赵泗,更多的是看待一个潜力不错的后辈。 和始皇帝谈完以后,蒙毅踏出宫门,抬头看向蓝田方向,发出一声感慨。 “啧!” 骤然回想一下,赵泗这个小年轻,虽非贵族出身。可是身上的光环不要太多。 如今尚且居于蓝田,就已有一往无前之像。 秦朝的军功爵制度本身就是反贵族世袭制度,然而出身在秦国一样有用,而且很有用。 只要是封建社会就永远无法避免,封建社会永远是上层人的权利游戏。 蒙毅本身就是受益者。 而赵泗……是真正意义上的零起点。 但是他身上的光环很多,不负王命,忠君之士,简在帝心,还有海图,三种新粮,晒盐之法……甚至已经形成了政治正确。 这些已经勉强把出身的差距给抹平了。 很显然,如果赵泗治学之后,展现出来不错的才能,未来的前途是一片坦荡的。 那可是陛下亲赐的《显学》《五蠹》! …… 而另一边,王翦派来的奴仆已至蓝田。 王贲听着奴仆叙说依旧面无表情。 “季泗?” “稍待片刻。” 王贲回房寻找片刻,找出一卷竹简。 赵泗和那些找不到籍贯家乡的船员一并落户咸阳,是王贲这边开的验,留得也有备份。 王贲翻出竹简一一对应。 带回蓝田的人并不是很多,故而不消一会王贲已经看完,并无一个名叫季泗的人跟随赵泗来到蓝田。 “既然是昔日帐下士卒所托,我书信一封,尔可送至琅琊。”王贲开口道。 琅琊那边统一为记得清楚籍贯的士卒开出了验传准许归家,不排除有的人记错记混或者故意虚报籍贯的情况,那边都留有备份,查一下又没有季泗这个名字即可。 毕竟是老父亲王翦的嘱托,王贲还是当回事来办的。 “另外我再问询一下赵泗船上可有季泗此人。不过昔日去者近万,赵泗夺船出海仅走八百,归秦之时死伤过半……此人是否归秦,还不好说。”王贲开口道。 “奴晓得,这就归家禀报主人。”说罢离去。 王贲将公文重新放回架子,忽而愣了一下。 “也叫泗……年龄二十一岁出头……” 年龄倒是和赵泗对上了,不过仔细一想又哑然失笑。 当年出海的三千童男童女年龄都大差不差,重名重姓年龄还差不多的都不是孤例…… 年龄差不多,名还相同,这种罕见的情况在当年出海的船上是普遍发生的。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各家各派马上就要闪亮登场辣。) 第五十一章 恭喜你,成为不更! “加爵三级?” 赵泗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蒙毅显得有些惊喜,三连跳了这不是! 话说回来,秦朝二十级爵位都什么来着……还真不是赵泗不接地气,实在是出海以后知道同龄稚子哪里知道这些? 徐福于扶桑定居以后,也并没有采用秦朝的爵位制度,归来以后,赵泗又困在蓝田大营,并没有学习了解的地方,虽然有问过王离,王离也说过二十级爵的名称,可是一时半会让赵泗背,他还真背不出来。 “恭喜你,赵不更!” 蒙毅不仅带来了始皇帝送来的《显学》《五蠹》,还顺便给赵泗带了不更爵位的板冠。 秦朝各级爵位所佩戴的头饰并不想同,每一级都有严格区分,秦律严格规定,低爵者佩戴高爵者头饰是犯罪。有点相当于身份标识的味道,一眼望去,即可知身份高低,严格意义上来说,低爵者遇到高爵者需要是避让行礼的。 其实蓝田大营也有各级爵位头饰,毕竟是军营,本就是论功之所,不可能没有身份标识,蒙毅特意带来,也算是顺手为之。 赵泗看着蒙毅送上来的板冠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佩戴。 之前下船之时,人均升爵一级,赵泗荣升公士,不过头饰也就是一块褐色包巾,一块破布罢了,头发一包完事,简单又省事。 如今蒙毅带来的是一块梯形板冠,赵泗还真没用过这玩意。 好在一旁的王离颇为兴奋,兴高采烈的接过板冠开口道:“我帮你戴!” 赵泗身高较高,低下脑袋任由王离施为,不消片刻,板冠已经带好,赵泗看不到,就觉得头上多顶了个东西,不如包巾爽快得劲。 倒是王离,戴好以后后退两步上下打量赵泗。 “啧!恭喜你,赵不更!” 这个时代称呼一个人的方法很多,譬如姓加官职,姓加爵位。 记载的手法有出生地加名,姓加名,氏加名,居住地加名,任职地加名, 不过赵不更这种叫法,更像是蒙毅王离二人的打趣,不过赵泗也由衷的感觉到王离兴奋的情绪。 爵加三级啊! “如何?”赵泗昂头笑问。 “不更这个爵位有何待遇?” “可享岁俸是200石,可得四宅地,四倾田。可免更卒轮差。”蒙毅笑着为赵泗解答。 “两百石……”赵泗自己在那换算了半天也没换算出个所以然。 习惯了使用现代的度量衡和计数方式,陡然听到这些东西多少有些不够直观,想要换算还得在地上演算一番。 赵泗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大秦实发爵位福利已经颇为困难了,好地良田关中之内分的差不多了,想要拿到实发,得去关中以外的地区。 当然,朝廷对于那些愿意去关中之外六国之地的有爵之士都是有补贴的。 去的越远,给的地和福利也就越多。 关中四顷田,出了旧秦国地区就是五顷起步,要是愿意去岭南这种尚在征战开发的地方,给两位数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会给配奴仆。赋税方面也会有所降低,基层吏员考核也会优先录用。 不过赵泗是始皇帝钦点的爵升三级,他的爵位福利待遇是一定可以得到保障的。 宅,田,岁俸,不仅不会少,质量也是最上等。 这玩意可操控空间很大,秦朝吏治就是再好也没办法解决封建社会的固有问题的。 只能说,秦朝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能发的下去,还能勉强维持住,而且缺额勉强可以接受,在一众封建王朝已经是首屈一指了。 “另外,此《显学》《五蠹》皆为陛下赏赐,要好生学习,若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蒙毅一边说,一边将装好的锦盒递给赵泗。 赵泗压根不知道啥是《显学》啥是《五蠹》,只能从蒙毅嘴里听出来是书,压根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书,谁写的。 对于韩非,赵泗也就知道个《韩非子》,其余知之甚少。 有心想要打开看看是谁的著作,竟然值得让始皇帝亲自赏赐,但是盒子装着,现在猴急打开未免有些失态,不过能让始皇帝亲自赏赐,必然也是名家著作,再不然,也是非常具有实用意义的,不管听没听过,写的人出名不出名,赵泗都打定主意回头好好研究一番。 他在这个时代根基太浅了。 甚至于刚刚回归大秦的时候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不客气的说,现在的大秦,赵泗连发声的资格都没有。 主流的思想他一个不通一个不懂,对于大秦的了解也是微乎其微,发什么言谈哪门子政。 赵泗虽然不懂,但是知道正视自己的缺陷,也有一颗向学之心,最近和王离一块吃喝玩乐的同时,赵泗也没忘了学习,最起码蒙毅王离两个白嫖的老师,让赵泗目前大概认识了常见的通用字,不至于做一个睁眼瞎。 将东西送出,蒙毅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看向赵泗继续开口。 “带我看看你所制的曲辕犁,大犁且不看,之前制的小犁可有留下?”蒙毅开口问道。 “留了没?”赵泗戳了一下王离,赵泗又不是军需官,军营里弄出来东西那是军方资产,鬼知道存哪里去? “留着的!”王离点了点头,“我派人去军匠之所取来。” 小曲辕犁并未存入府库,不是什么大东西,留在军匠之所以供研究参考。 “不必了,一道去一趟吧。” “我记得还有一些小东西,一道看看。”蒙毅说的是王翦说的在赵泗主导下弄出来的一些实用小工具。 游标卡尺,凿子锉子钳子这些乱七八糟东西。 作为一个墨者,蒙毅对这些小玩意抱有天生的好奇心。 赵泗前世看的小说里,可没少提到秦国独一流的军事生产技术和制度。 “据说秦朝已经有了分工协作的工作制度和流水线批量化生产的雏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赵泗心中暗暗思索,内心充满了期待。 (月票推荐票快捷投票通道。) 第五十二章 赵泗需要一个合格的老师 到了地方之后赵泗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和自己想象的有点出入。 蓝田大营只是屯兵之所,并非军事生产中心。 故而此地军匠多为随军军匠,属于一种兵种配置。 他们负责的也不过是日常武器铠甲以及各种器械的维护和保养,同时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营建任务。 而蓝田大营在大秦一统天下以后,军事地位一降再降,人数也一减再减,早已不复曾经辉煌。 故而赵泗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见到大秦的传的神乎其神的大规模生产模式,也无缘得知大秦是否实行了分工协作的工作制度。 “此犁为何不用?又制大犁?”蒙毅指着短曲辕犁问道。 “效率太低……而且耕牛太贵。”赵泗开口说道。 “使人负之!”蒙毅开口,自有士卒上前。 初时使一人负犁一人扶犁,一共两个人,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拉的很慢,也很浅,虽然拉得动,但是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上牛。 “再添一人。”蒙毅开口。 三个人,两个人拉犁,一个人扶犁,效果就好了很多,就是比较累。 蒙毅接下来又使人于不同的地界使用尝试,后来士卒习惯了以后,反而只需要两个人,一个人负责全力拉犁,一个人负责一边拉犁一边扶犁,极限状态下两个人就行。 蒙毅也做出了总结。 短曲辕犁确实可以使用人力拉动。 只不过一天下来肯定会疲惫至极。 理想状态下就是两个人一块拉,一个人扶着。 放在三口之家,就是年轻的小两口拉犁,年长的长辈或者稚童扶犁,耕种效率肯定比不上牛拉犁,但是也比使用耒耜耕种效率要高的多。 累人是挺累人,可是使用耒耜耕种也强不到哪里去,种地是要抢农时的,使用耒耜这种原始的耕种农具,为了抢农时,也说不上轻松,稍有懈怠,就会错过最佳的耕种时间。 短曲辕犁推广以后,耒耜这种较为原始的农具耕种方式就可以逐渐被淘汰了,对比起来,使用曲辕犁代替 耒耜还是利大于弊的。 “不错!”蒙毅点了点头,短曲辕犁造价比大犁低,又能用牛拉,又能用人拉,未来牛耕逐渐推广普及以后,也不会浪费淘汰。 而且相比较于需要两头牛的长曲辕犁,短曲辕犁明显更符合现今的实际情况。 关中以外的地区牛耕尚未普及开来,牛耕这玩意不是说普及就普及的,毕竟牛这玩意可不便宜,想要尽快普及牛耕,必须要有相应政策和官府的帮扶。 赵泗还以为曲辕犁不适合这个时代,蒙毅一来赵泗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思想不到位。 转换个思路的问题,这个时代人真不比畜牲珍贵多少,甚至于这个时代很多人的生命都是明码标价可以直接贩卖的。 赵泗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毕竟是个现代人,有点复杂,但也没有犯精神病想着人人平等。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让这个时代的百姓过的好一些是赵泗的极限了,他很有自知之明。 尔后蒙毅又试了赵泗主导研发的游标卡尺等小工具,发现都极为实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临走之前还带走了一批。 一行送走了蒙毅以后,赵泗才跟王离一块回到住处。 赵泗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取出其中的竹简。 《显学》《五蠹》著作人,韩非。 韩非是个名人,赵泗当然知道,法家代表性人物之一。 沉下心看,只能说是头晕眼花。 没办法,赵泗才刚接触这个时代的书籍没多久,会说话和会读书是两个概念。 之前蒙毅送给赵泗的《大圣》《邹子》《邹子始终》赵泗看的也是稀里糊涂。 光是断句都是一个问题,更不用提里面涉及的典故。 赵泗也只是模糊的读出,韩非似乎对墨家,儒家,纵横家,商吏,游侠这些群体意见很大。 还提出了宰相必起于州郡,将军必发于行伍。 至于其他的……只能说稀里糊涂。 “看得懂不?”赵泗抱着《显学》找到了王离,目前赵泗认识的文化人还真不多,王离脑子有点直,人有点呆,但人毕竟是受过贵族教育的。 相比较于断句和释义都不通的赵泗,王离还是强了许多的。 “显学?”王离一看,这玩意我看过啊。 然后摇了摇头道:“学过,但是不懂。” “有没有可能我是问你读得下来不?”赵泗坐下来摊了摊手。 一涉及这个时代的书籍,赵泗底蕴不足的情况就会暴露无遗。 他看这玩意字是看得懂,读起来却和天书也差不多,更不用说其中的通假字和各种生僻典故,说白了赵泗连翻译文章基本意思都做不到。 在这段日子里赵泗没事也会拿着蒙毅送的书问一问王离,但是时间太短,成效太浅,赵泗需要的学习,是系统性的学习。 而以赵泗的文学基础,他可能得跟着蒙童一块学才行。 赵泗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最起码这个时代读书真的很重要,在这个时代,还不好好读书,那可就真成了睁眼瞎了。 这个时代,因为竹简记载东西有限的原因,文章都是精而简,文学素养不够,专业性比较强的书籍,就算认识字也跟看天书没啥区别。 不过现在人在蓝田,只有王离这么个老师能凑合着用,王离自己虽然受过贵族教育,但是教授他人的能力确实比较一般,不过条件有限,也没什么办法。 赵泗计划是等到三种粮食出产,离开蓝田大营以后,给自己请个老师直接从零开始学起。 赵泗古文功底可以说没有,以《邹子》《显学》《五蠹》这样的书籍当入门阅读书籍确实有点夸张。 好在,最起码常用字认得七七八八了,不至于还需要从识字开始。 “读倒是读的下来,不过其中意思我可不甚清楚。”王离开口道。 赵泗点了点头,听着王离说的磕磕绊绊的,自己听得也是磕磕绊绊,脸上满是苦涩。 他需要一个合格的老师,很需要! 第五十三章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和之前蒙毅所赠的《邹子》《大圣》不同,始皇帝所赠的《显学》《五蠹》思想明显更加激进。 王离的成绩虽然并不理想,但是给赵泗翻译一下《显学》《五蠹》照本宣科显然并没有太多问题。 当然,也就仅限于照本宣科,至于再想从王离这里学到点什么,那可就难了。 “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世之学乎?”王离照本宣科。 大概意思就是儒墨两家,一个一分为八,一个一分为三,孔墨死后,皆说自己才是孔墨真传,可是孔墨已死,不可复生,谁能判断这些学派的真假? 开篇直接火力拉满,用词也不算太过于晦涩难懂,偶遇一些生僻词,有王离在旁解读,赵泗也就勉强能够结合上下文意思自己分析,关键还是出在断句上,起码王离的断句水平还是有的,断完句,没有生僻字,没有生僻典故,赵泗还是能够大概理解其中意思的。 《显学》开篇直接炮轰儒墨两家,火力拉满,毫无疑问直接把赵泗吸引住了。 结果后面的内容只能说更劲爆。 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 开篇炮轰现今儒墨分家乱象,接下来就直接把炮火上升到了儒墨两家的祖师爷孔子和墨子身上。 孔子墨子皆称得到尧舜之道,反正尧舜已经死了,你们就随便说呗。 对于当前时代的儒家墨家而言,毫无疑问是骑脸输出了。 “韩非言论竟如此激烈?”赵泗啧啧称奇。 “这才哪到哪?”王离诧异的看了一眼赵泗。 他是读过《显学》《五蠹》的,这两篇文章可以说是流传最为广泛,火力最为凶猛,看的人最多,主要是韩非子骂的狠,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是有点意外~~”赵泗笑着摇了摇头。 主要是后世历朝历代,孔子的光环越来越大,孔家甚至王朝倾覆我不倒,喜迎王师入中原。 孔子不管是历朝历代,都被尊为至圣先师,韩非的话毫无疑问是大逆不道的,毕竟后世儒生已经将孔孟所说的每一句话奉为圭皋。 便是后世思想改革和变法,都要套上一顶复古的帽子,用孔子他老先生的话反驳孔子他老先生的话,搞得已经去世的孔子自己都矛盾不已。 毕竟春秋战国乃至于先秦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太过于久远,儒家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基本上就垄断了话语权,孔子的地位也一升再升。 赵泗自然会下意识的认为在古代诋毁儒家学问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儒家毕竟是显学……”赵泗开口道。 “法家亦是显学。”王离开口回答到。 赵泗没有再说,主要是自己思想出了偏差,古代和古代也不能一概而论,这个时代儒家虽说是显学,但是和儒家并列乃至于稳压儒家一头的学问亦有。不至于到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成为独一档的存在。 另外还有一点诧异则是因为韩非子本人。 毕竟韩非在历史上的形象带点被迫害那味,赵泗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没读过韩非的著作,初闻韩非之论,如此激烈,自然而然产生了反差。 “对了,韩非究竟是如何死的?”赵泗放下竹简八卦了起来。 “不知……我问过大父,大父没说。”王离摇了摇头。 历史上对于韩非之死众说纷纭,有说是秦始皇赐死的,也有说是李斯害怕韩非取代自己的位置暗中谋害…… “你也不知道?”赵泗诧异的问道。 “我那会才多大……”王离摊了摊手。 “大父不告知于我,我自然不清楚实情。”王离开口说道。 好吧……赵泗的八卦之心熄灭,很显然这种事情,哪怕身处秦朝,具体原由和事情经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知。 赵泗打消了八卦的心思捧着显学继续看下去。 赵泗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接受过先秦诸子的思想。 至于现代所学的那点东西要么是断章取义,要么微不足道,而韩非子的观点和思想竟然意外的符合赵泗的口味。 在韩非子口中,不仅孔墨不值得尊崇,哪怕是尧舜这样的先王,也不能武断的肯定他的一切。 他认为治理国家不能够仅凭善良和感化,而应该制定律法奖惩措施。 要给天下人制定一个统一的行为制度,来约束人们的行为。 他强调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显学》里面炮轰的对象很多,有先王,也有圣贤。 但是通篇读下来,其实倒也算不上不敬先人,《显学》里面推崇的论点更多的是尊古但不崇古。 尊重先人,但不盲目肯定先人的一切。 作为一个现代人,《显学》明显十分符合赵泗的胃口,这个时代娱乐手段又并不是很多,赵泗颇有一种上学时得到一本十分有趣的课外读物的感觉。 通篇看下来,只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又翻开《五蠹》。 好嘛,更劲爆了。 火力更上一层楼,直接将儒家,游侠,纵横家,和国君身边左右亲近之人和工商之人并列,称之为国家的五种蛀虫。 并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开篇直接炮轰盲目崇古思想,以有巢氏和燧人氏为起点。 有巢氏发明在树上搭窝棚躲避虫害,人们因此爱戴他推举他治理天下。 燧人氏发明钻木取火,烧烤食物去处腥臭,人们因此爱戴他推举他。 可是到了夏朝如果有人还使用钻木取火和树上搭窝棚,那么人们一定会取笑他。 那么在今天要是还有人推崇尧、舜、禹、汤、武王的政治并加以实行的人,定然要被现代的圣人耻笑了。因此,圣人不期望照搬古法,不死守陈规旧俗,而是根据当前社会的实际情况,进而制定相应的政治措施。 毫无疑问,韩非的观点和赵泗这个现代人的观点有些相近。 “好!” 赵泗眼中带光! 当然,赵泗并非全盘认可韩非的思想,他连韩非的具体思想主张都没看出来呢。 通篇下来都在吃瓜,韩非是真敢说啊! 读没读懂不重要,这种感觉对味了! (只是大概说一下,后面不会通篇如此。后面的思想碰撞基本都是以剧情展开。今天冇了,腰有点疼。) 第五十四章 爵 儒家作为此时显学之一,可以说是韩非主要的炮轰对象,甚至可以看得出来,韩非对儒家真的是很了解,不管是儒家典故还是思想都信手拈来。 不过考虑到韩非毕竟师从荀子,韩非对儒家知识典故较为了解也算是合情合理。 《显学》《五蠹》,两者结合读下来带给赵泗的思想震撼很大,韩非倡导提倡的某些思想对于赵泗一个现代人来说都有那么一点超前。 赵泗不知道始皇帝赐书给自己的深意,但是单这两本书,非得结合起来一起读才爽快。 至于指望赵泗悟出来了什么…… 那还是不要指望,很少有人能够读一遍书就悟出其中真意,赵泗也不例外,他更多的是感慨韩非思想的先进,主张法要一直求变,不可以一成不变之法而治千秋万代之世。 韩非的很多思想有些激进,但又有点和赵泗不谋而合,让赵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啊! 这就是,知识划过脑海以后空荡荡的感觉! 一遍下来,略显生涩,赵泗沉下心来继续在王离的帮助下读第二遍。 又读了几遍,已经没有晦涩之感,能够做到流畅阅读,赵泗才停了下来。 眼见天色不早,王离赵泗二人轻车熟路的结伴吃饭。 今日份的饭菜是几份小炒。 有荤有素,有野菇,有牛羊肉,还有一盆肉汤。 赵泗最近也算是很少下厨了,毕竟这炒菜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得东西,赵泗炒菜的技术也谈不上多么高超。 只能说这种烹饪方式提高了食物的美味,不能说这个时代的厨师都是垃圾。 赵泗是设备更先进,但论及火候钻研,必然比不上王离从家里带来的厨子。 将炒菜教授给王离带的厨子以后,赵泗除了兴致起来会亲自动手,剩下基本就是和王离一块吃白食。 眼下二人一案,皆盘膝而坐。 正常比较有礼貌的坐姿当然是跪坐,但是跪坐累人,赵泗和王离相处时日见长,彼此之间已经分外熟悉,已经不必如此见外,甚至都不分桌吃饭了,哥俩直接同桌而食。 “对了,你得爵位是几级?”一边吃,一边闲聊,王离免不得再次恭喜赵泗今日爵升三级,赵泗好奇之下询问王离的爵位。 “左庶长。”王离开口回答到。 “几级爵?” “十级爵!”王离带着些不经意回答到。 “比我高六级!好像也不是特别多?”赵泗掐指一算,好像自己的爵位和王离这个官三代的爵位差距并不是那么大? 毕竟秦朝爵位分二十级呢。 “不是这么算的。”王离开口,尔后开始给赵泗普及秦朝爵位常识。 秦二十级爵位: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不过虽然是二十级爵,但是只是为了细分罢了。 真正的社会政治分级其实还是按照士,大夫,卿,候来划分。 其中前四级爵位,从公士到不更,代表的就是士这个阶级。 勉强算是贵族,上了战场的话属于披甲精兵行列,但当不了将官。 而从第五级爵大夫开始,到五大夫,这五个爵位就是真正的贵族行列,属于大夫阶级。平日里是真正的贵族,战场上也可以任为将官,统帅部曲。 而从左庶长开始到大庶长这九个爵位,属于卿这个阶级,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贵族,属于顶层行列,拥有了步入真正意义上的上层阶级的资格,战场之上可以单独领兵,自成一部。 至于候这个阶级对应的就是诸侯…… “昔年伊阙之战白起便是以左庶长之爵单独统兵作战。”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你刚刚不是说那会左庶长是官位么。” “是官位,也是爵位。”王离开口。 “商君入秦,便是以左庶长之官主导秦国变法,彼时左庶长即一国庶民之长,商君之后,官爵尚未完全分离,白起担任左庶长之时,是官,亦是爵。只是已无多少实权。”王离开口说道。 “如今亦是如此,好多官位和爵位同名,现在还留着。”王离摇了摇头。 “昔日琅琊参议论功,我就是左庶长之官!” 赵泗点了点头,大概听明白了。 商鞅时期之前的左庶长和白起的左庶长不是一回事,现在的很多爵位还有官位保留,不过权力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属于是名誉职位,没有太多实权。 “那这么说,我这不更,连大夫都不算。”赵泗摇了摇头。 王离今日可着劲恭喜赵泗爵位连升三级,赵泗还以为这一下直接阶级跃迁了呢,没想到实质上自己的爵位还在士这个层面停留。 “非也!”王离摇了摇头。 “公士之下,尚有校,徒,操……至于不更,已是常人晋升极限。”王离开口说道。 “秦以首论功,可是要爵首的!” “有爵位的才算?”赵泗哑然。 “若晋公士,战场斩首三级,校场论功即可,可再要往上,非得爵首才能论功。”王离往前面凑了一下继续给赵泗普及。 “如公士,校,徒,操,可是无甲,多为辅兵使用,而六国之士,铠甲武器都不会太差,要么在精兵之列,要么能领数队杂兵。”王离笑了一下。 赵泗闻言,有些默然。 那要照这么说,秦朝的以首级论功,恐怕没那么简单。 并不是你杀一个人就一级爵位。 而是要杀有爵之人,最起码是个士。像是普通杂兵民夫,除了晋升公士的时候可以论功,再往后晋升是不能作为评定的。 而校,徒,操,乃至于最低级的爵位公士,都是无甲的配置。 而六国的士,哪怕是最低级的士,那也是血脉贵族,最起码上战场是有武器铠甲的,要么是绝对的精兵,要么就是一队杂兵的长官。 而秦国,一个普通应征的民夫,手持一把秦剑,想要杀到一个有甲贵族,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不更以后,可以免充更卒……”王离叹了一口气。 “总之就差临门一脚,会轻松很多。” 赵泗能够感觉到王离话语间的意思,恐怕想要靠军功爵制度跨越士到大夫的阶级,并没有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爵首。 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算了,还是不鸽了,赵泗都已经不更了,我啥时候才能不更?推荐票月票投票通道) 第五十五章 疲民,弱民 “况且,你如今已是不更,待新粮种出,大夫爵已经稳了。”王离开口宽慰赵泗。 “就算没有新粮,你也该升大夫了。” 赵泗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急这一时半会,眼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红薯玉米土豆也和该成熟。 至于产量也不用担心,红薯土豆产量是以千斤计算,就算考虑到现在红薯土豆缺乏人为驯化的过程,没有化肥,但是五百斤也没有任何问题。 “对了,你家中可有藏书?”赵泗开口问道。 “有啊!”王离点了点头。 王家可是彻侯世家,家中藏书量不在少数,这个时代,藏书本就是一种宝贵的财富,藏书多寡,也是一个家族实力判定的标准之一。 “可否借阅一些?”赵泗开口问道。 读完《显学》《五蠹》,赵泗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时代缺乏理解,这个时代的思想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很先进了,古代缺乏的只是生产方式和认知世界的手段,赵泗比古人的优越也只在于眼界。 想要真正意义上的融入这个时代,认识这个时代,读书,是最简单的办法。 “这有何难?”王离摆了摆手。 王家的财大气粗不仅在于金银财宝耕地多寡,也在于其家传学问和丰富无比的藏书数量。 更不用说以前的王家门客云集,有才之人更是不在少数,说句不好听的,以前的王家的门客,可以直接组建一套行政班底。 只不过王翦伐楚功成以后,就已经遣散门客,如今门客稀少,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多为几代渊源,难以分割。 一个顶级的世家,所拥有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 赵泗点了点头,只是拍了拍王离的肩膀。 这个时代借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放在小说里光是借书求学都已经值得大书特书,便是师生传承,也不会轻易开放藏书。 若不然,程门立雪的典故也不至于流传千古。 得亏王离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王家也真的是财大气粗,王离在王家也真的能够说得上话,换个王家的庶出弟子,只怕自己想要抄录阅读都得犯大难,更何况做出借书给外人的决定。 “不过……得等我回去一番。对了,你都想看哪些书?”王离开口问道。 “都成,儒墨道法,诸子百家,各家各派的,凡是有的,我都想看看。”赵泗开口说道。 他想要更多的了解这个时代的思想,各家各派的思想。 《显学》和《五蠹》打开了赵泗真心向学的大门。 “家中显学基本都有一些藏书,其余各家各派,却是难了。”王离开口道。 “无妨,有啥看啥嘛。”赵泗笑道。 毕竟是人家的藏书,还要啥自行车,但凡愿意借给赵泗一本书看,赵泗都该心怀感恩。 而另一边的宫中…… 始皇帝跪坐在案几之前看着竹简陷入了沉思。 心中默默盘算大秦目前正在进行的几项事宜。 秦始皇陵进行中。 陇西长城修筑进行中。 天下驰道铺设进行中。 百越推进进行中。 移风易俗进行中。 货币统一进行中。 阿房宫进行中。 天下各地城池道路渠道修建进行中。 大秦目前正在进行的项目真不少,这还只算了大工程。 六国地区的基建水平和大秦的基建水平压根不是一个档次,城池道路水渠的平均水准和秦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六国之财,多揽于贵族之手。 而秦国之财,多用于城池建设,道路修建,河渠修筑水利工程。 秦灭六国并非没有原因。 秦修郑国渠之时明知是阴谋还要入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国真的是把基建工程当成了重中之重,当然,其中也有一个重要因素。 不管有没有战事,秦国的国情就决定了不能够让百姓停下来休养生息。 如今,始皇帝亦是如此。 始皇帝勤政,但说不上爱民。 如今的秦国各地征夫加起来将近两百万。 一个国家,十分之一的人口都在做征夫,这是何等概念? 秦国目前就在崩溃于不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然而极限压榨国家的最后一点动员能力已经成为了始皇帝的行政理念。 作为一个一统天下的君王,他并没有把人民当成独立的个体来看待,而是统一的看成可动用的资源。 有多大力量,办多大事,有一点力量不用,那就是浪费,自商君变法以后,这基本上成为了秦国历代国君的共识。 秦国的行政理念向来如此,基本上每一代秦君都在玩极限施压的政策,始皇帝不过是玩的更极限罢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这些庞大的工程基本上已经达到了现今大秦的极限,始皇帝是为了不浪费一丝一毫能动用的力量,又不是奔着亡国去的。 但是如今,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因为赵泗! 这个不负王命出海归来的年轻小伙子! 新粮!晒盐法! 这意味着什么? 粮、盐、二者,国之命脉。 粮食还没种出来,推广普及也需要很长时间可以暂且不谈。 晒盐法已经得到验证,等到蒙毅负责主导的盐田大规模测试成功,顷刻之间就可以摧毁原本的煮盐工艺,顺带对齐地某些靠煮盐为生的大贵族开一波毁灭性打击。 晒盐法一出,盐的质量和产量提高,成本下降,齐地现存的大贵族基本上都要血本无归。 盐价下跌,产量提高,再等到新粮推广普及开来,这意味着,可以动用的能量又多了几分。 说白了就是盐价低了,粮食多了,黔首的承受能力更强了,可以动员的力量就更多了。 自商鞅变法以后,秦法不管再怎么改,其对底层人民的束缚和压迫都是不容置疑的,区别只是在于多少。 疲民,弱民的政策本就是大秦的基础政策之一。 秦国的军功爵制度晋升也没那么容易,秦国放在明面上的压榨也比六国狠的多。 只不过秦国的律法更加严明,一切制度摆在了明面之上。 秦国的压榨又不是毫无底线,最极限状态也会留出一丝喘息空间和上升渠道。 始皇帝也很清楚,这点喘息空间和这微乎其微的上升渠道是不容动摇不容压榨不容动摇的。 不过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就是,大秦的可用资源随着新粮普及和晒盐法普及以后必然会多出来一些。 那么,再来一个什么项目,才不至于浪费这份多出来的力量呢? 第五十六章 味对了,但没全对! 始皇帝并非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从他一统天下以后的种种手段就可以看出。 他一刻也未曾停下过脚步,哪怕前方是未知,是没有前人走过的路。 哪怕,再难! “大九州!”始皇帝微微呢喃! 赵泗给出的信息太少了,大九州真的是大秦未来的方向么? 始皇帝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派遣人手去真正的探索,收集大九州的信息! 这一次不是寻仙!他会排出更加专业的人手! 去观察气候,观察人口,观察矿藏,收集各国的国情,他要有对大九州进一步的更加清晰的认知,才能够分析出大秦的脚步是不是应该跨出天地阻拦! 或者说! 现在不能,以后未必不能! 大秦的脚步不能停下,大秦也需要一个方向。 准确来说,在得知大九州那一刻,看到世界地图的那一刻,始皇帝心中就自然而然的想要将之据为己有,纳入大秦的统治! 但始皇帝不是疯子,不会因为只言片语,就驾驶大秦这艘战舰冲向未知的大海。 一世不足系,千世,万世呢? 正如他奋六世之余烈,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后人当有自己一般的志向和雄心,而他也会给自己的后代指名方向,做好一些微不足道的准备工作。 大秦现在未必可以启航,但大秦总要启航。 在得知广袤天地的那一刻,大秦这艘战舰就应该准备启航。 二十艘海船不够,那就两百艘! 两千艘,两万艘! 今人后人,总有征服大九州的那一天! 毕竟,商鞅变法之后,秦国连续几代并未出过值得大书特书的昏君,哪怕是举鼎而亡的嬴荡,亦有不可抹灭的功绩。 始皇帝作为继往开来者,迄今为止,唯一完成了一统天下成就的帝王,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后人,也应该足够出色。 “扶苏……”始皇帝眉眼微抬,眼中浮起几分复杂。 事实上,始皇帝的后人真的足够出色,譬如说,公子扶苏! 为人刚勇,广受好评!不管是朝堂处置朝政,亦或者于陇西治理地方,都十分出色! 出色到,政治理念和始皇帝发生了严重分歧,出色到就算政治理念和始皇帝发生了分歧,依旧有数不清的支持者。 虽然,这群支持者鱼龙混杂,但扶苏的人格魅力,也可见一斑。 正在思索之际,门外响起赵高的声音。 “陛下,该用膳了。” 始皇帝收敛心神,准备用膳。 至于膳食,仍然是常见的烹饪方式,烤,煮。 只不过因为新得了辣椒孜然,味道却和以往大为不同。 宫里御厨的手艺是值得肯定的,他们是缺乏材料和工具,并不缺乏对于火候的掌握以及对食材味道的把控。 在得到辣椒,孜然以后,宫中御厨短时间内就摸索出来用法,加上炉火纯青的厨艺,弄出来的东西可比赵泗王离弄出来的好多了。 始皇帝持筷夹了一口羊肉入口,腥膻味很淡,辣味适中,肉嫩无比。 比起之前的火锅煮肉,稍微清淡了一些,但是口感和味道却更上一层楼。 一旁烤的乳鸽亦是如此,外焦里嫩,香味浓郁,孜然点缀,还有一层淡淡的蜂蜜调味,搭配上御厨炉火纯青的烹烤,可谓是将食物和香料的结合发挥到了极致。 香料确实是个好东西,光是闻起来都让人食指大动,更不用说之前在蓝田那边吃了个尽兴,始皇帝脑海之中还有记忆回味。 始皇帝虽口味不重,可是初尝辣椒孜然,亦有一种以往食物颇为寡淡无味的感觉。 浅尝一口,味道不错,相比较上次吃的火锅有些清淡。 这更符合始皇帝的口味,他从不重盐。 前面几口,吃起来还比较舒服,只是浅尝几口以后,颇觉乏味,始皇帝眉头微皱。 相比较之下,又觉得之前的火锅重麻重辣才香,一瞬间,和始皇帝以往的清淡口味还产生了冲突。 没道理…… 始皇帝又吃几口,确实没有那种强烈刺激味蕾的感觉直白,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胃部反馈出来的感觉确实直观。 吃不下了! 又吃不下了! 之前始皇帝食欲不振就是如此,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东西了。 以往觉得好吃的东西也觉得寡淡无味,味同嚼蜡。 眼下的食材好歹还用了辣椒孜然,不至于吃起来味同嚼蜡,但是也明显能够感觉出来,确确实实吃不下去太多。 或许是……味道再重一些才有胃口? 始皇帝并没有责怪御厨做的太过清淡,他口味向来清淡,他又没特意叮嘱厨子多放。 不过上了年纪心知身体为大,始皇帝只得令赵高吩咐下去再重新做一份,干脆就如赵泗火锅的做法,赵高那一日是跟着去的,虽然没上桌,但是赵泗说了怎么做的,赵高记得一清二楚。 作为始皇帝身边近臣,大秦的中车府令,这种事情赵高总是办的颇为得力,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始皇帝的一些小习惯,爱好,他都如数家珍。 赵高完美转述了每一个步骤,因为没有铜锅,始皇帝等着吃饭的原因,选择了用铜鼎代替。 等了许久,锅底终于新鲜出炉,外带成片成片切好的牛羊鹿以及野味之肉,还有新鲜的时令蔬菜水果,鼎中菌子也各式各样,有干的,也有现摘的新鲜的。 锅底熬的很好,最起码比赵泗弄出来的锅底好,主要是宫中的底料明显更加丰富,选择更多。 熟悉的样子,熟悉的汤底,熟悉的涮肉而食。 始皇帝一闻沸腾汤底散发的香味。 对味了,就是这个味! 确实闻起来就食欲大开,心中暗道。 “看来这种香料,重在刺激,若是太少,不足以令人食欲大开!” 将肉置于鼎中,沸腾片刻! 始皇帝掐准时机捞肉而出,之前他就嫌弃赵泗煮肉煮的太老。 始皇帝时间掐的很准,肉刚好熟了,但是又没有煮老,基本上就卡在刚刚煮熟的时候! 放入口中,始皇帝眉头深深皱起! 味对了,但没全对,始皇帝可以肯定,甚至比上一次的口感更好。 好吃,还是很好吃! 就是感觉差了点什么,吃不爽利。 (扶苏这个人物没那么简单,也不是被儒家洗脑了。后面会写。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五十七章 父与子,爷与孙! 这一顿,始皇帝终究还是没吃太多。 虽然味道是那个味道,评心而论甚至肉更嫩,汤底更鲜,但是食欲终究没有那么旺盛。 始皇帝只是吃了个半饱就吃不下去了,只以为是上一次食欲大开新鲜感作祟,亦或者是心情不同,并没有过多细思。 等待他处理的政务还有很多很多。 而另一边的王离,来到了父亲王贲的面前。 “你同赵泗交好,问一下他可否认识一个名为季泗的童子。年龄应该和他相仿,以前家在下邺。”王贲开口道。 王翦嘱托的事情王贲自然没忘记,书信已经发出,不过琅琊那边有消息的概率不是很大。 王贲估摸着这个名叫季泗的童子要么是压根没回来,要么就是凶多吉少,王贲有印象,赵泗带了一大堆骨灰坛子回来,还曾经委托过王离安置过其中一部分。 家中老爷子难得上心,都这个年纪了,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得办的尽心尽力才行。 “嗯!”王离点了点头,然后出具出营文书。 “出营去何处?”王贲开口问道。 “归家取书,陛下赐赵泗《显学》《五蠹》,赵泗心中向学,欲借家中藏书一观。”王离开口道。 王贲点了点头,父子二人站在原地又没了什么话语,略显僵硬。 “可从家中使女挑些赠之。”王贲沉默半晌开口。 王贲并不算是政治小白,或者说就现在的情况,哪怕是政治小白都知道赵泗的未来一片光明。 不是因为赵泗出海归来,也不是因为赵泗奉上三种新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是那一日,始皇帝邀请赵泗同饮同食。 王离也被邀请了,但是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离是王翦的孙子,是王贲的儿子,又恰好是赵泗的朋友。 王贲那一日在旁斟酒片肉,一切经过历历在目。 家中嫡子王离和赵泗的表现可谓是天差地别。 王离面对这样的场景,拘谨不言,虽然同食,却不言不语,始皇帝则少有和王离交谈的时候。 相反赵泗表现很好,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同饮同食,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趣味横生。 王贲清楚自己儿子王离的能力并不是十分足够。 难得这样王前亲近的时刻,当然希望那个和始皇帝滔滔不绝,喝酒吃肉镇定自若的是自己的儿子。 可惜…… 王离再一次辜负了他的期待,哪怕他在旁边耳提面命。 王离依旧放不开手脚。 很显然,赵泗在始皇帝心中留下了名字。 哪怕赵泗现在是微末之身,哪怕赵泗能力有所不足,底蕴不够。 但是能力可以后天学习,当他在始皇帝心中留名的时候,未来就已经注定了一片光明。 简在帝心!简在帝心! 王前亲近是一种极大的殊荣,更不用说始皇帝事后对赵泗的赏赐。 加爵三级,并没有赏赐什么金银财宝,而是赐书,其中期盼可想而知。 不过,若说因此对于赵泗有什么敬畏倒不至于,王家三代人的努力,不是赵泗一代人能够轻易追上来的,王翦的地位本就近乎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不过王贲对赵泗印象不错,王离和赵泗恰好关系也不错,留个善缘。 王贲和同僚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好,王贲行军和为政都比较独,再加上有一个彻侯父亲,为人又比较沉默寡言,故而没有太多的政治盟友。 但是人情往来,结个善缘,这种微末的道理王贲并非不懂。 王离的能力不够,他需要人情往来。 “送过啦!”王离摆了摆手。 “不过赵泗在咸阳压根没有住宅,就算送了也没地方留,因此并没有要。”王离开口回答道。 王贲点了点头,王离和赵泗关系交好他看在眼里,除了提点意见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有心想要批评一下王离在和始皇帝同饮同食时的糟糕表现,最终又没能开口。 “回去吧……”王贲侧过身子,不再看自己的倒霉儿子。 “嗯。”王离点头欲走。 还以为父亲叫自己过来又要被训上两句呢。 王离挨骂的次数多了,脸皮也厚了,至于挨揍的次数倒是不多,小时候挨了几顿揍以后,远在老家的爷爷王翦亲自赶来给了王贲一顿老拳,王离就再也没挨过揍了。 “代我向大父问安。”王贲又开口道。 “好!”走到门口的王离开口回答,脚步一下没停,一溜烟的跑出去。 虽然和父亲王贲有些疏远,不过王离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起码自己的朋友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不然父亲也不会说出遣家中使女相赠的话。 一溜烟拍马赶回家里,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王离有蓝田大营开出的验传,故而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赶至家中。 “大父可曾睡下?”王离开口向奴仆问道。 “不曾,主人正在屋里等您回来。”奴仆开口回答道。 王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大父怎知我今日归家?”说罢,脸上带着将信将疑来到屋内,果然只见大父靠在床头,一旁两个使女捧着暖炉给王翦烘脚揉腿。 王离自顾自走进去行礼:“大父怎知我今日归来?” 说罢不顾已经跪伏在一旁地上青春靓丽的使女,来到王翦身前接过了使女的活计,为王翦揉腿。 “下去吧!”王翦摆了摆手,两个使女这才行礼告退。 王离则乖乖跪坐在床边为王翦揉腿一边揉腿一边问道:“大父,使女可有我按的舒适?” 因为王翦打小就宠溺王离,王离又基本上都跟着王翦住在老家,故而只有在爷爷王翦面前,王离才会显得更加自然活泼,和在王贲面前的闷葫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各有各的好处~……”王翦打了个哈哈,吭哧吭哧着起身换了个姿势,半躺在床上享受着乖孙的按摩。 “那不如孙把使女再唤来,两样好处全占了才好。”王离笑着开口说道。 王翦半眯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来摸到王离的脑袋,尔后两指一并屈指为凿,落在王离的脑袋上。 王离适时抱住脑袋开口:“大父,你还未说怎知我今日归来的!”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五十八章 王翦的大方! “哈哈~~”看着王离抱头鼠窜的样子,王翦笑而不语。 王离过了一会又凑到王翦身边开口道:“大父,赵泗想借家中藏书一观。” 王翦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你之前带回家的友人?” 王离中间带着赵泗出营过几次,去了王离家,不过不是老家。 但是王翦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也知道赵泗是出海归来的童子之一,和自家孙子交好。 “嗯,陛下赐书《显学》《五蠹》,赵泗挺喜欢的,想借家中藏书一观。”王离点了点头开口。 “大父老了,你爹不在家,家中之事该由你做主。”王翦老神自在的靠在床上开口道。 “哪能不告知大父一声?”王离挠了挠头笑了一下。 “况且大父如何算老?方才敲我这一下,现在还疼呢。”王离笑着逗闷道。 王翦闻言略显自得的笑了起来。 尔后又勉强直起身子,招了招手,示意王离来到身前开口道:“你同我讲讲这个赵泗。” 王翦不是没有消息渠道,只是人上了年纪,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关注也懒得听了。 对于赵泗,他知之甚少。 或者说,如果赵泗不是王离的朋友,曾几次被王离邀至家中,可能王翦记忆里压根不会有赵泗这个人。 什么不负王命,简在帝心,对于王翦来说都是虚的,他已经做到了人臣极致功成身退,甚至他如今七十多岁的高龄都已经算是活着的人瑞,别说赵泗现在前途广大,就算赵泗做到了人臣极致,就算是左丞相李斯,对于现在已经完全隐退的王翦来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伐楚之战以后,王翦和始皇帝主动冰释前嫌。 从那以后,整个大秦帝国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动王翦这尊庞然大物,这个活着的彻侯。 王离点了点头,开口大概描述了一番。 毕竟是好兄弟,王离对赵泗的描述多为正面描述,给赵泗夸的那叫一个英明神武荡气回肠。 赵泗外在条件不差,人高马大,又有一身力气,整个人又使人亲近,言谈举止虽偶有不得体之处,但是却不令人觉得冒犯,王离对赵泗的感觉十分正面。 王翦听闻王离的评价,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更沉浸于其中的是年轻人之间纯粹的友谊和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不拘一格。 至于王离的高度评价?王翦身上获得的评价已经不知多少。 他还见过不知道多少个获得过更高评价的少年人。或者说,王翦作为一个屹立不倒的王侯,见过不知道多少后起之秀,王离极度美化后的赵泗,放在那些人面前也根本排不上号。 唯一让王翦在意的,也就只有始皇帝对赵泗的态度, 始皇帝于之同食同饮,还赐书《显学》《五蠹》。 王翦知道,《显学》和《五蠹》是始皇帝十分喜爱的文章。 当初韩非的《显学》《五蠹》之论流传至咸阳之时,始皇帝观后大为赞叹,甚至公开表示过对韩非的赞赏,为了把韩非弄过来还废了一番心思。 后来韩非虽故,但《显学》《五蠹》依旧是始皇帝最喜欢的书籍,可以说这两本书某种意义上也是始皇帝思想的一种折射。 始皇帝能和赵泗同饮同食,甚至赠书也是《显学》《五蠹》,对赵泗的亲近不言而喻。 相比较之下,王离所描述的赵泗的种种优点反而成为了极为微末的东西。 领兵打仗也好,为官施政也好,这些都可以后天慢慢学,哪怕较为平庸也无所谓。 唯有为王亲近,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最重要,也最稀少。 王翦勉强算是为王亲近,可那是他用一辈子换来的。 至于左丞相李斯~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为王亲近。 自己的儿子王贲亦是如此! 现今大秦,能够谈得上为王亲近的人真的不多,年轻一代也就蒙毅勉强算是。 出则同游,行则同乘,每一次大巡天下的行程规划车辆配置等事宜全部由蒙毅负责,无人可以插手。 蒙毅上书要求诛杀赵高,始皇帝没有同意,但是事后却专门开导蒙毅,其对蒙毅信重可想而知。 蒙毅如今官职虽不算位极人臣,但哪怕左相李斯,有很多东西都要和他商量甚至问问蒙毅的意见。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蒙毅,本就是被始皇帝带在身边当成未来的一把手培养。 王前亲近,说来容易做来难! 而且蒙毅也不是一开始就得到始皇帝信重,是在始皇帝身边做郎官的时候用了很长时间,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和忠信无二,逐渐得到始皇帝的亲近。 始皇帝鲜少在很短的接触时间之内表达出对一个人的亲近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或许和始皇帝童年以及继位之初不太友好的人生经历有关。 总之,上一次见到,刚刚接触不久始皇帝就明显表现出亲近意思的人,还是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人的名字,叫李信! 赵泗初逢始皇,却得王亲近,这一点……殊为难得! “赵泗可曾治学?”王翦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 “不曾,《显学》《五蠹》都得我帮他通读下来,不过他读的挺快,几遍下来就能通读文章了。”王离开口回答道。 “不用借了,家中法家藏书,皆抄录一份赠之。”王翦拍板决定。 “好!”崽卖爷田不心疼,反正是大父做的决定,另一边又是自己的好兄弟。 “你和赵泗互为友人?”王翦又开口问道。 “是也!此人颇有风度,行事不拘小节……”王离还在夸,王翦却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你从家里挑些歌姬舞姬一并相赠。”王翦开口道。 “不用,赵泗还没安家呢……”王离摆了摆手。 “那就连宅子一道送了,既然尚未安家,一并再遣些奴仆过去。”王翦摸着胡子缓缓开口。 “啊?”王离一惊。 大父今天大方的有点过分。 “算了,此事我差人去办,妥当之后,你再说不迟。”王翦估摸着自家孙子憋不住那破嘴,这些琐事估计也得办的鸡飞狗跳,索幸他压根也没指望王离。 王家家大业大,王离只要不瞎折腾,一切事情都有最专业的人才帮助他处理。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五十九章 没听说过富二代花钱花穷的 “好嘞!”王离乐得轻松。 倒不是不愿意给自家兄弟送东西,主要是一应使女奴仆挑选等事物确实麻烦。 完成了赵泗的请求,王离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一旁给王翦按摩双腿。 王翦则眯着眼睛沉迷享受膝下承欢。 爷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一句,直至夜深,王离才被王翦赶去睡觉。 翌日一大早,王离兴致冲冲的查看家中门客为赵泗连夜誊抄的书籍。 而王翦,则将给赵泗挑选宅院奴仆使女的任务交给了家中亲近宾客王兴。 “主人……”王兴在一旁开口。 “说了许多次,你是大夫,在家中与我也是门客,不是奴仆。”王翦叫停,看着和自己一样白发苍苍的王兴。 “我这大夫全赖主人栽培。”王兴固执的摇了摇头。 秦国虽然是奴隶制,但并不限制奴隶脱籍,王兴本是官奴隶,很早之前被赏给王翦,后来跟随王翦出征,立下一些战功脱籍,不仅自己脱籍,还让家中妻儿一并脱离奴籍。 王兴好学,人又忠厚老实,颇得王翦喜爱,虽然脱籍,但依旧留王兴在家中以宾客供养。 如今王家很多杂务,俱由王兴负责。 “主人……”王兴再次开口,也是对于王翦吩咐自己的事情心有疑惑, “你是想问为何我前后不一?”王翦笑着开口。 王兴点了点头,他疑惑的点倒不是王翦送赵泗宅子奴仆使女。而是王翦的前后不一。 王翦灭楚以后急流勇退,家中宾客几乎尽数遣散,朝中友人几乎不再来往,而王贲又天生性情淡漠,寡言少语,为人缺少变通,于同僚之间的相处也不咋地。 王翦自获封彻侯以后,一向的行动原则就是不闻不问。 朝堂谁起谁落一概闭门不问,还对王贲也严格约束。 王贲本就没有多少友人,因为王翦的干涉,后来干脆也成了孤身一人,几乎无人亲近。 王兴以前问过王翦何故如此,王翦也给王兴解释过,王兴也明白这是王翦明哲保身的行为。 他疑惑的点在于王翦的前后不一,赵泗简在帝心不假,可是为何王翦不说阻挠王离亲近赵泗,还奉上如此厚礼。 “兴……”王翦拍了拍王兴的肩膀。 “人都说,年过七十古来稀,我还有几年好活呢?”王翦眼中带着唏嘘感慨。 “我得避嫌,贲儿也得避嫌,但唯独王离这孩子不用。”王翦笑着开口。 “当年陛下海上参议,同行者廖廖,为何王离这孩子能以稚童之龄同行参议?”王翦又幽幽开口。 王翦所作所为,始皇帝又何尝不明白呢? 王翦功至彻侯,再不急流勇退,就不礼貌啦。 王贲能力出色,同生代也算最出色的那几个之一,自己也因功封候,王翦彼时年壮,王家又是父子双候,一脉相承,王贲,也得做个孤臣。 “陛下知道,王离这孩子,实诚,憨厚。”王翦笑眯眯的说道。 现如今,王翦已经老迈不堪,和故交旧部几乎切断了一切联系,同僚之间也并不友好。 王贲亦无几个亲近友人。 如今的情况,和以前又有所不同。 “我不用,贲儿不用,但是王离这孩子用得着。陛下亲近赵泗,王离这孩子亲近赵泗,陛下只会高兴。”王翦幽幽开口。 自己死后……自己的爵位会交给王离继承,这是他和始皇帝的约定,也是他亲自向始皇帝求来的。 始皇帝很大方,没有任何为难。 大笔一挥还多赏了许多田地。 这份爵位,只有王离能够守得住,这是很早很早之前王翦就预见的到的事情。 王兴闻言恍然大悟。 王离资质平平,有些平庸,再加上年幼,和王贲王翦的情况大为不同。 一代功盖天下,位极人臣,若不急流勇退,那就是取死之道。 二代父子同袍,亦是军功一流,颇有一代风范,父亲尚且年壮,若再交友广泛,广受好评,也不礼貌。 三代资质平庸,年龄幼小,胸无大志……只有从这一代开始,才能够开始经营人脉,所以只要王离交的朋友不算太差,王翦都不会过多干涉。 甚至很早之前,王离就拥有了自由将家中奴仆使女送人交友的权利。 甚至于,始皇帝也会乐见其成。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再赠些田产铺子?赵泗初来咸阳,应该也无甚家业。”王兴开口问道。 送给赵泗的东西算不上太多,对于王家真的只是九牛一毛。 “嗯?”王翦看了一眼王兴脸上的笑容,过了好半晌哈哈大笑。 “你这老货,却是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王翦指了指王兴,尔后拿手杖轻轻戳了一下王兴佯装斥责。 “快去置办!” 王兴笑呵呵的告退,倒是王离从一旁快步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开口。 “大父何故如此欢心?叔父说的不错,何故不再送些田产铺子?”王离开口问道。 “既然送了家宅,也总得有产业傍身,干脆一并送了。”王离正在努力为自己的好兄弟谋福利。 “那你干脆给他升爵封官算了。”王翦没好气的拿手杖敲了一下王离的脑袋。 “书籍可都抄录好了?”王翦笑骂到。 “日夜未停,已经抄录好了。”王离回答道。 “抄录好了就尽快回去,你还在任职,不要再家中久留。”王翦开口道。 “好嘞,对了父亲让我问大父胃口如何,身体可有不适。”王离继续开口。 “告诉你爹,一顿能食一鼎肉!”王翦拍了拍肚子笑着开口。 王离点头,躬身行礼,向王翦告退。 王翦盯着自家孙子并不算得上沉稳的步伐,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这孩子……有福气! 王家得落在这孩子手里他才能放心。 三代人,才能稳住王家的家业。 尽管王贲看王离哪里都不顺眼,但是王翦却觉得王离的优点很多,王家也必须在他死之前彻彻底底的交给王离他才能放心。 至于王贲? 彻侯?继承父亲的荣誉? 没听说过富二代花钱花穷的。 王翦打下的家业,就算是败家,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败完的。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六十章 王离送书 “我回来啦!” 王离归来的时候,带的一大堆藏书,那是用车拉的。 王家藏书何其多也? 这个时候还没有文武分家,玩的是出将入相那一套。 王翦作为战国四大名将,家中是治学的。 学问本就是立身之本,只不过人家治的是兵家罢了。 这个时代的顶尖将领也远不是什么大老粗,几乎所有贵族都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不分文武,这个时代也很少会出现轻视知识的武人,哪怕是游侠,都学有墨家经义。 王翦作为大秦唯一的彻侯,王家作为大秦最顶尖的贵族,其珍藏远不是财富,田地,奴隶,可以衡量。 还有知识! 王家的藏书多到海量。几乎各家各派,都有一定的收藏。 王翦因为始皇帝赐书是《显学》《五蠹》的缘故,故而只送了法家的相关书籍,但王家仅仅是关于法家的藏书,都得用车来拉。 “这么多?”赵泗出来,看到满满三车的竹简。 跟在一旁的荆也懵了,脸上带着感慨。 “这得看到啥时候?” 荆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有羡慕,有震惊,也有渴望。 这个时代知识就是和财富直接挂钩,直接能换钱的那种。 家中几卷藏书,都弥足珍贵。 这个时代贵族落寞凭借家中几卷藏书最终重回巅峰找回荣耀的励志小故事向来都屡见不鲜。 财富可以丢,权力可以丢,但只要贵族身份仍在,哪怕是最低级的士,家学仍在,哪怕仅仅只有一本,就可能会有重现辉煌的那一天。 毫无疑问,这就是属于贵族的时代。 秦国的军功爵制度可以打破身份的限制,却打不破知识的垄断。 荆家中并非贵族,也没有藏书。 甚至于他现在认识的字,也都是赵泗教的。 “我算是知道,学富五车,为何使人称道了!”赵泗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对王离作揖行礼。 这时代要想学问深厚,那真得一车一车的看书。 “多谢!”赵泗拱手。 他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小白,对这个时代知识的珍贵已经有所了解。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清楚王离送来的这些藏书意味着什么。 “待我借阅完以后,定会完璧归赵!”赵泗笑道。 “不必!这些送你了!”王离笑眯眯的揽住赵泗的肩膀。 “家中使人抄录的,不值钱。”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没有拒绝,他确实很缺书看,缺书读,这种东西没必要拒绝,但也没有因为王离一句不珍贵而不当回事。 要是不珍贵,程门立雪的故事就不会流芳千古了。 “另外,我再送你一些使女……”王离用肩膀撞了撞赵泗的胸口,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男人的事情嘛,彼此之间都懂,更何况赵泗还被王离带着解决过生理需求。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我还尚未安家呢……”赵泗摆了摆手。 不得不说,王家的使女真的很润。 不管是歌姬还是舞姬,业务能力恐怕也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批,王离也不止一次自鸣得意。 因为有很多都是始皇帝亲自赏赐的,怎么可能业务能力不够,姿色不够使人吸引? 这个时代的贵族家中畜养歌姬舞姬未必是用来纵欲,也是一种彰显实力财力的方式。 再说了,王翦功成身退以后,多少页有点有心无力,后来疾病缠身更不用提,但这些使女代表着王家的排面。 不管是拿来送人,亦或者宴请宾客之时舞唱,都逼格拉满。 赵泗是个正常男人,都二十一岁的大小伙了,火力正旺盛的时候,要说不馋那肯定是废话,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总觉得这种以人送友的感觉怪怪的。 况且无功不受禄,王家每一个使女都姿色不菲,平日里哥俩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如何受的这种大礼?这些使女的平均价值放在王家也是顶级资源。 故而,赵泗用原来的理由婉拒。 “谁说没地方安置?”王离挑了挑眉毛,掏出一份宅契。 “大父使我送你。” 说罢,硬生生塞到赵泗手中,赵泗赶忙推辞,这礼物可大了去了。 光是今日送来的书都价值不菲了。 虽然再加上这些宅子使女乃至于奴仆可能对整个王家都算不上什么,但不能因为对方富有自己贫穷而理所当然的接受。 因为这些东西对赵泗来说太珍贵了。 “兄快快收下,是我大父的命令,若兄不收,我日后怕是不好归家。”说罢硬生生将宅契塞进赵泗的衣服里面。 赵泗还想还给王离,王离已经一跳三尺远,摆明了不给赵泗任何机会,再硬生生的推辞说什么屁话又反而淡了关系,赵泗只好开口道:“那你倒和我说说,彻侯何故如此对我相重。” 王离这才盘腿在一旁坐下,尔后还如同防贼一般离赵泗远远的,给赵泗诉说事情经过,生怕赵泗把宅契塞回来。 赵泗听完,也没听出来个所以然来。 听王离的意思就是王贲让王离送自己一些使女。 王翦干脆把宅子奴仆使女一块送了? 图什么?图自己前途广大?图自己和始皇帝吃了一顿饭? 赵泗不是感受不到始皇帝对自己的亲近,虽然是金手指的效果,但那也是始皇帝的亲近,赵泗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是……完全没必要啊。 以王家的地位,别说始皇帝和自己亲近了,就算自己是皇子,还得反过来巴结王家。 王翦,位极人臣,彻侯! 王贲,同样因功封候,同生代第一梯队。 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前途不差,和王离又是朋友,王家对自己展现了善意。 拉拢收买谈不上,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只是对现在身无长物的赵泗来说比较珍贵,对比的是赵泗现在的身家。 “看来我得去拜见彻侯一番。”赵泗看着离自己远远的王离摇头失笑。 “也好,我大父也嘱咐我得空邀你至家内观舞。”王离点了点头。 “对了,听你说你大父腿脚不好?”赵泗问道。 刚刚王离说事情经过的时候,顺道提了一嘴。 “是啊,若无凭几,已难以入座。”王离脸上带着愁绪开口说道。 “平日里得扶着才能走动……” 赵泗点了点头。 懂了,可以回赠王翦个躺椅和轮椅。 这东西不是很难……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六十一章 很多东西就差一哆嗦! 王家这么大方,回礼是肯定要回礼的,到了这个地步,赵泗也没有再拒绝王离的好意。 王家送的礼物其实很有分寸,说多不算特别多,又绝对称得上丰厚,王离又拿出一副你不收下就是不拿我当兄弟的态度,赵泗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 绝对不是赵泗馋王家送来的使女。 “兄,这些书,我可以借阅么?”荆在一旁扭捏许久轻轻开口询问。 “自然可以!”赵泗摆了摆手。 荆在船上的时候就是他忠诚的大副,归秦以后甚至没有归家跟随自己一同来到咸阳,二者之间的交情是过了命的,事实上赵泗从来都没有忘了船上的老兄弟。 除了和王离吃喝玩乐,剩下的大部分时间,赵泗都在教他们认字。 有人聪明有人笨,但这个时代的知识太珍贵了,赵泗愿意交,大家伙都是咬着牙也要认字,基本上没有不识字不读书还以此为荣的人。 荆就是比较聪明的那个,常用字基本上都认识清楚了。 荆闻言大喜,捧起竹简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变得珍重了起来。 “不急,且先搬回屋内,大家都可翻阅抄录。”赵泗开口说道。 王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是送,不是授。 赵泗拥有随意处置这批书籍的权利,而赵泗又没有当学阀的心思,知识是可复制的,惠而不费的事情。赵泗做不到让这个时代人人有书读,但是他可以从自己的身边做起。 王离在一旁不置可否,但很显然少年人也欣赏赵泗这般不拘小节的处理方式。 赵泗并没有珍而重之的当成家传真宝,要知道王家送的这一批书籍,是带注释的。 在这个时代,带注释的书籍和不带注释的书籍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带注释的书籍,一般人就算认识字,都很难分句分断。 而带注释的书籍,碰上天资聪慧之人,真有可能成为传家之学的,当然,注释人的水平高低也会产生一定影响。 而能被王家收录的书籍注释,基本上都算的上是上乘。 荆闻言,心中大喜,对赵泗充满了敬意,屁颠屁颠的开始搬书。 赵泗能够得到那么多船员的尊重和爱戴,璞玉光环功不可没,但是赵泗自身的人格魅力也是重中之重。 异国他乡,飘洋海外,遇上一个令人充满了好感的同龄大哥哥,很难让人不爱。 “如今兄也算安家咸阳,不若一道看看?”王离笑着开口道。 “不过住进去还要些时日,使女奴仆尚在挑选,里面有些荒废,还要略微修缮。” 赵泗摇了摇头:“倒不急于一时,且先去军匠之所吧。” 得把回礼准备一下,虽然轮椅和躺椅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但赵泗现在浑身上下也没啥值钱东西,再说了,什么值钱东西能让彻侯王翦看得上?倒不如在心意上下点功夫,弄些老人家用的上的。 而且还有马蹬马鞍,这玩意也挺简单,但是实用意义极大,赵泗跟王离游猎的时候就想到这玩意了,不过前两天沉迷《五蠹》《显学》不可自拔。 作为一个穿越者,难的东西就不说了,那种明明很简单的东西,想起来了不弄出来,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还有造纸术,自从前段时间军匠提出的用草木纤维编制纸张被赵泗否决以后,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去做甚?”一听去找军匠,王离来了兴趣。 盖因为赵泗之前弄出来的小物件挺多,基本上赵泗一提找军匠,王离就知道赵泗又要弄好东西了。 “彻侯不是腿脚不便?我又身无长物,恰好想了个物件,能让彻侯舒坦一些。另外顺便看看纸弄的如何了。”赵泗开口回答。 “甚么东西?”王离来了兴趣,兴致冲冲的为赵泗带路。 “躺的坐的小物件。”赵泗笑了笑。 “你说那些草木,当真能弄成纸?要是草木能变成纸,那得赚多少钱!”王离继续开口询问。 “此纸非彼纸,能是能的。就是估摸需要时间,真要弄出来,那学富五车,恐怕也就做过去谈了。”赵泗笑了笑。 这个时代的纸指的是缣帛,老贵了。 一路边说边笑,来到了军匠之所。 依旧是之前给赵泗弄曲辕犁和游标卡尺等小东西的匠人。 赵泗也没含糊,直接在地上构图出躺椅和轮椅的基本模型。 这玩意很简单,至少对于这个时代的匠人很简单,只不过这个时代因为习俗礼仪以及需求量小的原因,没有市场所以才没有诞生。 后来诸葛亮不就弄了个四轮车? 这种纯粹的木工活反而对于这些匠人是最简单的,赵泗再简单阐述一下需求和用途,匠人们弄出来的只会比赵泗需要的更好。 “另外,这两个东西比较重要!” 交代完躺椅摇椅,赵泗开始画马蹬和马鞍。 “如此这般……再如此这般……”赵泗一边画一边比较。 “此物虽易,却意义非凡,不要配饰,不要任何多余的东西!” 古代史中,马蹬恐怕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发明了。 “你这是……”王离看着赵泗一脸严肃的讲解笑了起来。 “你不善骑马,该苦练马术,营中有马,怎还用如此巧具?”王离笑嘻嘻的看着赵泗,以为赵泗准备另辟蹊径弯道超车。 毕竟马蹬马鞍这玩意,原理也简单的要命,压根不需要科普解释,在这个时代但凡学过骑马的看到这玩意就能够明白用途。 “瞎说!”赵泗翻了个白眼。 “我怎是取巧之人?”赵泗看着王离开口说道。 “此物于我是取巧,于大秦呢?”赵泗直接上升到国家层面。 不过话说回来,裸骑的那次不太友好的经历,外加磨的生疼的大胯,也确实是赵泗打算在这个时代弄出来马蹬马鞍源动力之一。 王离闻言,瞬间反应过来。 尔后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轮椅躺椅先不急,先把此二物弄出来!” 而匠人们,也是又惊喜又打脑阔。 这玩意简单到什么程度,看一眼就知道是用处是啥,瞄一眼用不了多久就能仿制出来。 之所以在这个时代没有出现,还真就是差了那么一哆嗦。 事实上这个时代很多东西没诞生也不是因为技术达不到,还真就是只差那一哆嗦。 纯粹就是一个创意问题,偏偏这群匠人没哆嗦出来,给这群匠人带来了一种原来还能如此解题和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的感觉。 而赵泗,则陷入了沉思。 马上三件套,是三个的对吧。 还有一个是什么? 马蹄铁!对!马蹄铁! (有群啦!!!!我终于研究出来怎么弄群啦,撒花!!!) 第六十二章 给马穿鞋子! 马蹄铁这玩意很容易被忽略,但是这玩意实用性也很大,可以有效延长战马保质期,同时降低战马损坏率。 这玩意赵泗有印象,中原大地还要很久以后才会诞生马蹄铁。 不过马蹄铁马蹄铁,诸夏这个时期的铁器冶炼一言难尽,目前多应用于农具范畴,也不知道做成马蹄铁合格不合格。 青铜质量肯定合格了,但是青铜这玩意贵啊,一个马蹄铁那不就是一个现成的秦半两。 “你在想什么?”王离注意到赵泗思索的神色开口问道。 “我在想给马穿鞋子。”赵泗认真的回答道。 “给马穿鞋子?”王离脸上露出一出奇怪的表情。 “马又不是人,那不得跑两步一双鞋?况且马有马蹄,又不畏硌脚刺伤,给马穿鞋,岂有此理?”王离道。 “马是不畏硌脚刺伤,但是马蹄却怕磨损。”赵泗摇了摇头。 王离一听,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那照你这么说,确实如此,战马若跑的久了,马蹄的确会磨损,非得好生伺候休养一段时间,养好马蹄才成。” 王离再怎么资质平庸,也不可能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 “可是若照你所说,给马穿上鞋子,只怕用不了两天就要磨损,就算是皮的也坚持不住,得不偿失啊。”王离继续反驳。 “所以说,铁的呢?”赵泗笑了一下,在地上画出马蹄铁。 和马蹬马鞍一样,马蹄铁同样是技术难度不高,这玩意主要难在怎么给马钉上,马要是不高兴,一蹄子下去那可真是非死即伤。 一个u形的马蹄铁在地面画出,赵泗开口讲解。 “按照马蹄大小,制出大小相宜的马蹄铁,将此物钉于马掌之内,岂不是就不怕磨损马蹄了?”赵泗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王离越看越欣喜,越看越觉得赵泗说的对,两手一合,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妙啊!” 马蹄铁和马蹬马鞍一样,都是设计思路的问题,就算有技术难题,也问题不大,攻克起来比较简单。 不过现如今的铁普遍比较脆,赵泗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马跑两步马蹄铁碎了的情况,要真是如此那就涉及到产业升级了。 生铁不行熟铁肯定没问题。 说不定还会加快大秦产业转型呢,毕竟大秦的铜矿是真不够用,还得殉葬,还得制兵器,还得制钱,还得制甲。 马蹄铁和马蹬这玩意实用性又摆在那里,需求量大幅度增加,铜矿也确实不够用的情况下,产业转型的速度必然会加快。 “妙啊!”这次,是这群匠人开口。 眼中还带着感慨和遗憾。 “此三物,简单,好做,却又实用!” 赵泗只是笑了笑,毕竟没真的用过,大家只是出于经验判断出这玩意肯定好用,等到弄出来就知道这玩意意义有多大了。 这三种东西出来,可以直接将大秦骑兵的战斗力往上翻一倍,甚至还不止。 包括骑兵的训练速度也会大大加快! 马背之上解放双手的意义何其重大? 机动性也会大大加强,毕竟马背上的舒适度和骑乘难度降低了,战马的马蹄磨损也大幅度降低。 “且先弄出来!” 说罢,赵泗又开口问道:“之前我交代的纸制作如何?” 提起来这个,匠人们脸上带着便秘的神色。 之前他们提议编织造纸,被赵泗否了,后来赵泗又说是在水里泡着,泡散以后用细纱取出晒干。 弄是弄出来了,就是……一言难尽。 赵泗再他们的带领下见证到了这个时代的第一张纸。 原料是麻,色泽也并不白,看起来黑黄不均。 而且最糟糕的是,纤维很大,成条状,纸张厚薄不均,还他娘的有破洞。 赵泗准备拿起来,伸手,一捏就碎。 “这是之前照您说的弄出来的,实在是不能用。” “肯定不能用,我说的步骤都不全。”赵泗讪笑了一下。 他说的几个步骤是自己勉强记得的几个步骤,造纸当然没那么简单,而且如果没记错古代造纸周期很长。 现在弄出来的原型,说实话也算不上纸,擦屁股都够剌的慌,但是意义依旧很远大。 赵泗仔细观察现在弄出来的勉强被称之为纸的东西分析问题。 造纸术的流程赵泗真的记不清了,但是以一个现代人分析造纸术的原理并不是不能分析。 再结合出现在制造出的糟糕纸张,赵泗陷入了沉思。 造纸的原理本质上就是分解植物纤维,然后将植物纤维重组的一个过程。 现在出现问题,要么是分解出了问题,要么是重组出了问题。 其中浸泡的步骤可以肯定是有的,浸泡应该是是为了分离出植物纤维。 中间缺了一些步骤也是可以肯定的,结合失败的试验品,赵泗开始深思造纸的原理。 “泡的不行的话,就试试煮?”赵泗开口说道。 然后…… 赵泗努力回忆,印象中电视里看到过,这玩意最终半成品的东西和水很像。 也就是说,植物光成纤维还不够。 而且失败品也证明了,泡完以后的水捞出来的夹杂着成条成跟的植物纤维的纸张完全不能用。 “原材料是植物纤维,不是水!”赵泗好像抓住了什么。 泡出来以后的植物纤维还是成条的,勉强晒干到一起也是散,松,碎。 那就把泡完煮完烂透的植物纤维弄碎,弄个搅拌机…… 这个时代没搅拌机啊?没事,可以人工。 “泡,煮,弄烂,弄透,弄散,再切碎锤烂锤透锤到细的不能再细,然后再渗水筛出来,一层不够就两层三层!” “对了,不能直接晒干!要阴干晾干!”赵泗忽然想起来一个关键步骤。 钱在洗衣机里面洗过的经历很多人都有,湿透了的钱阴干和晒干完全是两种概念,阴干很可能也是造纸术关键步骤之一。 赵泗碾碎匠人们制出来的糟糕纸张。 “你们应该早点通知我,虽然没有造出来能用的纸,但它已经算纸了,没有它,我不知道要想到什么时候。”赵泗认真的开口说道。 失败是成功之母,造纸术这玩意原理没甚么高大上的,尤其是赵泗还记得其中几个步骤的情况下。 补充了关键的切碎锤碎阴干晾制步骤的造纸术,赵泗有一种感觉,距离成功已经不远了。 (月票推荐票快捷投票) 关于书友群和求追读 【关于更新】 上架之前更新确实很少,一天只有四千字,说实话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多更点,但是没办法,推荐流程漫长而又缓慢。 但是各位读者老爷,上架以后一定有爆更,上架当天更新不会低于两万字,不瞒你们说,有一点存稿。 【关于求追读】 追读是一本书的重中之重,上架之前的所有推荐都要靠追读争取,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之内追看到最新章节停留十秒。三月是全职写书,现在妻儿老小全靠三月一人维持,已经过了为爱发电的年纪,是爱好,但也是工作了,所以,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在上架之前尽量不要养书,本书稳定定时0点更新,各位读者老爷只需要白天看一下最新章节停留十秒即可,真的麻烦各位读者老爷了。实在不行,上架以后再养,三月有保质保量更新打动读者老爷们的决心。 【关于主角开挂太少】 说实话,金手指这个挂已经很大了。主角缺乏的是政治能力,政治能力和领袖能力是两回事,当领导和当下属也是两回事。 主角,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一个国家的制度,一个人的能力,也不是嘴炮两句,就能够表达出来的,你们想看那种主角上来痛陈利弊的,我也写过。但是不是这本书,悲观的说一句,有永远都很好的制度么?各位读者老爷,仔细观察,现代的制度,每个国家,都在不断变动。好坏,也是因时而宜。 主角记不清楚发明很多也是正常的,一个穿越者最优秀的是什么,我想,是眼光。是几千年思想的碰撞。 所以在主角学习之前,赵泗不会发出过多政治观点,因为他的政治观点基于现代。当然,现在已经在开始学习了。 而发明方面,就像我说的,铁器取代青铜器,是需要全国范围的产业转型的。我不会刻意限制主角,很简单的,正常人都懂的东西,我不会让主角弄不出来美名其曰原汁原味的历史,主角不是百科全书,也不是废人。 主角这个挂,还不够啊~~这可是先秦啊~~ 【关于群】 弄出来了,作者会不定时水群,讨论剧情。 【关于剧情】 作者有纲,有剧情。这是一本两百万往上的书,不要急,这本书也当然是爽文,稍微尽力合理一点的爽文。我写的真的不算水。比以前好多了(偷笑) 【闲聊】 三月啊,就是一个臭写书的。 对于读者老爷的每一条评论,我都会看,也都会尽力给你们解答。 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所以,我不会恶语相向,但是我希望,各位读者老爷评论的时候,真的不要断章取义。真的真的,这会误导其他读者老爷。 我希望,我可以不辜负读者老爷们,我知道还有很多给我投票,打赏,但一言不发的读者老爷们。我的后台每天都能看到推荐票,月票,和打赏信息的,我能看到你们,不说话的可爱可亲的读者老爷。 可惜,收藏看不到,还有很多读者老爷们每天收藏追读,我并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可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陪伴着我的成长。可以进群里当面催更熬。群号码698477894 真的很感谢你们。 陪我走到现在,成绩还算不差。 【末尾】 祝读者老爷们顺风顺水,遇难呈祥。 永远不死! 也祝我永远不死! 下一次单张可能就是上架了哈哈哈。 第六十三章 医家驳杂,始皇遭殃 马上三件套再加上躺椅轮椅,全部交给军匠。 这几个小玩意比较好制作,一两天的时间就大差不差能够弄好。 至于造纸术,流程摆在那里,重新弄最起码需要几个月,浸泡阴干的流程不能少,赵泗估摸着造纸术还得经历一番波折。 全部弄完以后,赵泗和王离道别,迫不及待的回到营房,扑进了知识的海洋。 还有几车的书籍等待着自己宠幸。 入了营房,只见几十个船员正在人手一卷竹筒,时而讨论时而问询。 赵泗虽然不遗余力的教导船员们识字,但是迄今为止也只有荆的表现稍微好点,剩余的船员大部分连通用字都还认不齐,赵泗在的时候他们就问赵泗,赵泗不在的时候就互相问询。 没办法,这个时代并没有千字文,赵泗也背不出来,没办法抄袭人前显圣。 王离送来的书籍很多,多到几十个船员人手一卷都还剩下许多,赵泗来到堆砌整齐的竹简面前,随手挑了几卷翻阅。 “都是法家的书卷?”赵泗开口问道。 “嗯……我大概翻阅了一些,没有其他。”荆开口回答道。 “可惜了。”赵泗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没有任何门户之见,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诸子百家的书籍都来上一些。 始皇帝赐下《显学》《五蠹》其中很多思想对比现代都不显得落后。 如果可以的话,赵泗更希望自己能够汲百家之长,和现代的一些文化思想以及两千年的后世历史相互映照。 不过眼下这满满当当不知道多少卷藏书,不知道要看上多久,好在这个时代的书写载具是竹简,一卷竹简写不了几个字。 老子的道德经一共才五千多字。 没办法,竹简这玩意书写麻烦,书写以后还要篆刻,也十分麻烦,故而这个时代写东西大多比较精简。 随着书写载具的不断更新换代,书籍的内容也会变得越来越多,写着没那么麻烦了,倒是不妨多水一点。 到了现代,可以电脑打字甚至语音打字,一篇网络小说的长度甚至能达到几千万字,可谓是又臭又长。 “要是给那群网络小说作者用竹简写作,怕不是一年都未必蹦的出来五千个字。”赵泗摇头失笑,接过荆在一旁递给自己的《商君书》。 读法必读《商君书》,和《韩非子》一样,同样是法家最为璀璨的明珠之一。 而另一边…… 皇宫之内,御医夏无且正在为始皇帝把脉。 始皇帝在大巡天下的路上,身体就时常处于崩溃边缘,盗汗,心慌,气喘,头疼,精神不济,食欲不振。 严重到往日里百试百灵的“金丹”都不起任何作用。 归来以后,因为赵泗的缘故,始皇帝食欲大开,身体刚出现好转迹象。 没想到这两天,食欲不振的症状再次出现。 就连宫廷御厨做出来的更加美味更加爽口的火锅都无法挽救始皇帝的食欲。 “陛下……可是多服了金丹?”夏无且面对始皇帝复杂的脉象神色显得十分凝重。 “近些日子精力不济,多服了一些。”始皇帝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大巡回来的路上,因为提前把“金丹”吃完了,一连许久没吃,故而始皇帝症状缓解了许多。 回宫以后,始皇帝自然不可能再缺“金丹”服用,再加上政务实在繁忙,始皇帝年龄也大了,若想像以前一样一天到晚批阅奏折,非得服用金丹提神不可。 “陛下,金丹,虎狼之药!切不可多用!多用伤身,累丹成毒!”夏无且皱眉。 夏无且并没有完全否定金丹,主要这个时代医疗手段较为原始,药典都还没几本,用药这东西又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个年代,治病不去看医生而去找跳大神的也实属正常。因为这个时代跳大神的,本身就有行医资格证明,玩炼丹的方士,在这个时代同样是正儿八经受到认可的医生。 医疗太过混乱,真真假假便是贵族自己都说不清,往上追溯源头都能追溯到夏商周时期,谁比谁高贵。 嗯,甚至跳大神的历史更加悠久一些。 而且夏无且本身也学习研究过炼丹,还会跳上那么一手大神,还会祭祀,这年头医家也是那样,信仰,祭祀,思想,各成一派。 甚至医家还有不那么成熟的政治治国思想,诸子百家的现状就是如此,不管是干什么的,内部都自成体系。 显学和隐学有大有小,但是内部组织构成基本大差不差。 夏无且能够说出累丹成毒的话已经说明他的水平不算太低了,最起码对这个时代而言。 “可有医治之法?”始皇帝略过了夏无且的话。 这玩意没法说,你说累丹成毒,方士还说天天吃能强身健体羽化升仙呢。 除非像儒家和法家一般,两家公开掰头,拼个你死我活,不然谁都说不过谁。 始皇帝并不是不信夏无且的话,他是都信一点,也都不信。 在这种问题上没办法争,但是自己的身体问题也要解决。 夏无且解决不了,那就得去找方士,方士不行那就祷告山川,祷告山川不行那就跳大神。 当然,也可以同时进行。 譬如一边吃药一边跳大神一边派人祷告山川。 不过夏无且肯定不会同意一边吃药一边吃金丹。 方士同样也不会同意一边吃金丹一边吃药。 倒也不能说这个时代的方士骗人,因为他们自己是真的信,也真觉得自己能治病,还有的练气士也是真的觉得自己能白日飞升。 诸子百家争鸣固然精彩,然而百家大放异彩的弊端也十分明显。 各家各派,条理不清,鱼龙混杂。 关键是他们自己也都是真的信,谁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一套是假的。 始皇帝面对这种情况也略显惆怅。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长生到现在没有头绪,练长生不老药的方士已经被砍了一批了。 徐福,如今也逃窜海外。 如今宫里的方士也好,御医也罢,对始皇帝的身体都没什么十分见效的办法。 夏无且这边提议是修养身体,控制饮食,同时药膳调理。 方士那边无外乎磕丹药。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方士炼制的丹药分为两种。 一种是草木丹。 一种是金石丹。 治病的时候一般用的是草木丹。 调养身体延年益寿用的是金石丹。 而且金石丹这种东西,一般方士炼不出来,普通百姓乃至于小贵族根本消费不起。 总之,令人无奈的是,和赵泗那小子吃的一顿饭,竟然是始皇帝近期吃的最舒服的一次。 (这个是有考证的哈,草木丹其实就是药丸子。这个年代的医生太杂了,有的医生可能两手都会,有的可能还多一手,还会跳大神。) 第六十四章 大秦的霸道。 “陛下之体,实属操劳过度,金丹又是虎狼之药,陛下若要医治,需得停了金丹,操劳有度,药膳调养,如此,三管齐下,方可痊愈。”夏无且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金丹,夏无且也会炼,但是他向来都不赞成始皇帝服用金丹。 始皇帝闻言皱眉,陷入了沉思。 始皇帝如今已经年近五十了。 他的精力也确实大不如前了。 壮年之时,他可以做到一天批阅几百斤奏折事无巨细一一细看。 而如今,愈发的力不从心。 若想握权,需得勤政。 尤其是现在正处于大变革的时代,一切政策推行皆无前人可以借鉴,始皇帝必须要对政务高度关注,才能够确保推行的政策不出现问题。 始皇帝很清楚,现如今,大秦绷得很紧很紧,他必须高度集中,不能有一丝松懈,稍有懈怠,面临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他的工作强度从来没有降低。 但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年龄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承受极限。 他没有足够的精力像以前一样通宵批阅奏折。 他时常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思路不清。 他确实老了,放在现代,五十多岁的人也会精力大不如前,更何况是先秦? “金丹非停不可?”始皇帝皱眉。 夏无且点了点头。 “可能再配提神之药?”始皇帝开口询问。 始皇帝知道,停了金丹,他就不可能再有那么充沛的精力去处理政务。 “不能!”夏无且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不会调配提神之药,以药草提神的办法他有,只是效果不如金丹来的那么强烈。 而且在他看来,始皇帝要想养好身体,就不能再强行透支精力。 始皇帝默然。 夏无且的态度很明显,给出的医疗方案也很明确。 但是始皇帝不可能接受。 始皇帝不可能接受自己精力不济整日昏昏沉沉的状态。 他也不可能放下大秦的政务不管不顾调养身体。 “先退下吧……”始皇帝摆了摆手。 “臣请陛下,以宝躯为重!”夏无且躬身告退。 始皇帝则陷入了沉思。 始皇帝的身体当然不可能完全依赖夏无且。 不过大部分御医的态度和夏无且都差不多。 区别在于,有的御医认为金丹无害,对始皇帝的身体没有起负面作用,有的认为金丹有害。 至于方士那边给出的诊断也是操劳过度,不同的点在于方士认为需要以金丹药石调理。 始皇帝的操劳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不是金丹导致始皇帝也不清楚,但它的潜意识更愿意认为和金丹没有关系。 始皇帝知道自己年龄上来了,但是他还有太多太多时间没有做完了。 “二十年……” “十年!” 始皇帝喃喃自语! 他很需要时间,尽管他已经在位了三十七年,但是依旧远远不够,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陛下,陇西急报!” 门外响起蒙毅的声音。 始皇帝摆手示意蒙毅入内,接过蒙毅手中的奏折。 “匈奴?” 始皇帝眉头微皱,匈奴头曼单于南叩? “六月犯边?” 始皇帝沉凝的眉头露出一丝笑容。 蒙毅见始皇帝展眉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四年前匈奴被赶出河套,头曼只能帅部北迁,眼下匈奴东临东胡,西临月氏,东胡强,月氏盛!南有大秦三十万锐士,如今长城即将勾连,匈奴东出不得,西进不能,若长城修建完成,更不能南下,便被锁死在阴山地区,只能为我大秦屏障,为我大秦所用,抵挡东胡月氏。” 大秦打匈奴并不仅仅是为了河套地区。 事实上大秦盯着的不止河套,只是东胡和月氏实力不算太弱,补给线又太长。 大秦不可能一口气进兵把东胡月氏匈奴一起给灭了。 对北策略是蒙恬蒙毅两兄弟定下来的。 先拿最软的匈奴开刀,顺便拿下肥沃的河套地区。然后修建长城,彻底锁死匈奴南下的途经。 而东胡月氏再想南下,得先啃下匈奴,然后还要面临长城。 再往后看,在东胡和月氏的压力下,匈奴生存空间又极度狭小,南下没有任何机会的情况下,匈奴倒向大秦也是必然的结果。 这是阳谋,长城是明目张胆修的,三十万大军也是光明正大的驻守在北地。 只要长城修好,匈奴就只能去跟东胡月氏去打。大秦收获了河套以后,还能收获一条看门狗。 至于后面,背靠长城,派遣使者,挑拨离间,撺掇战争,暗中扶持,让东胡月氏匈奴把脑浆打出来,那都是秦国的传统技能了。 秦襄公护卫周幽王因功封诸侯国,周幽王给秦国圈的地盘那是犬戎的。 秦国的诞生史,本身就是胡人的血泪史。 实际上这种情况在战国时期屡见不鲜,燕国参与战国争霸战被揍得丢疆弃土,转头就从胡人那边抢地盘把沦陷的国土面积补上。 秦,燕,赵之地,对付胡人的手段被刻在了基因之中。 秦国只要达成封锁匈奴的条件,纵横家略微出手,接下来就可以将整个草原搅和的不得安宁。 “春夏之际,正是牛羊发情配种之时,匈奴骤然来犯,只有一种可能。”蒙毅笑了笑给出答案。 “急了!” 长城从蒙恬镇守陇西就开始修建,更不用说北地边境本就有燕赵的旧长城,秦国只需要勾连。 修建至今,长城越修越长,哪怕匈奴的单于是傻子也知道秦国打算干什么了。 真把边境长城锁死,河套城池修建完毕,只要大秦一天没有崩溃,匈奴就一天不能南下。 不能南下,这辈子就只能跟月氏和东胡打生打死,生存空间被完全挤压,没有任何退路。 偏偏,秦国玩的就是一手光明正大。 当着匈奴人的面在他们曾经水草丰茂的牧场修建城池,大肆动工。 当然,匈奴南下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被秦国赶出河套以后匈奴肯定和月氏东胡打过而且还被教育过了,不然不可能灰溜溜的跑回来试着南下犯边。 眼下长城修建在即,匈奴在东胡月氏手里吃了大亏,曾经还被大秦打过一次。 只要抓住机会把他们打疼。 大秦就能收获一条看门狗,代替自己参与草原上的博弈。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六十五章 马上三件套的诞生! “被东胡和月氏打疼了,却忘了大秦的兵威!”蒙毅脸上带着笑容。 “发符遣兵!”始皇帝摆了摆手作出决定。 秦朝律法严格规定,凡超过五十人的军事行动,必须要有虎符和始皇帝的旨意方可调兵。 当然,如果匈奴南下,只是防守作战的情况下并不需要。 但现在,匈奴在春夏牛羊发情之际南下,摆明了就是急了。 秦国要的自然不仅仅是防守,而是要趁此机会主动进攻,把匈奴打疼,削弱匈奴有生力量。 如此一来,东西南进无可进,北边又是一片荒芜,匈奴就会被锁死在阴山地区,倒向大秦只是时间问题。 赐发兵符,开始拟诏。 匈奴打不赢大秦是必然的,老秦人和胡人马背作战的传统艺能并没有丢,秦国的骑兵本就数一数二。 只不过中原争霸赛骑兵发挥的空间太过有限罢了。 接下来,就是看蒙恬能够收获多少斩获。 赢是必然,赢多赢少才是问题,打赢匈奴也不值得骄傲,一战把匈奴打的倒向大秦,为大秦所用才是始皇帝的最终目的。 “琅琊盐池现在营建如何?”始皇帝又开口问道。 “已经拓出大小共百亩盐池,按照赵泗的方法正在制盐,大约十天左右,第一批盐就能出产。”蒙毅回答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赵泗的归来确实带来了不少好消息,这晒盐法算是最大的几个惊喜之一。 胡人少盐,按照原本的既定计划,锁死匈奴以后,东胡和月氏都养不起匈奴这条狗,唯有大秦养的起。 只不过大秦盐产量虽然比东胡月氏多得多,但实际上自己也不怎么够用,如今有了晒盐之法,反倒是可以轻轻松松腾出来圈养匈奴为大秦打生打死。 恩威并施,兼并融合,互贸,经济控制,大秦在从边陲之地崛起的过程中早已经玩的滚瓜烂熟。 要知道,大秦争霸天下的入场券,本就是靠着把整个西戎不知道多少部落吃干抹净才获得的。 曾经的名声煊赫一时的义渠,如今也早不知西戎为何了。 只要蒙恬取得足够的战果,秦国可以有一百种方式将匈奴化为己用,并趁机强势插手草原生态。 当然,其中自然少不了大量的民夫征发,征钱征粮。 …… 而另一边的蓝田大营。 事实上赵泗高估了马上三件套的生产时间。 也就是大半天时间……马上三件套连带着躺椅和轮椅一块新鲜出炉。 马蹬马蹄铁皆用铁制而成。 嗯……实际上这个时代铁的产能还行,主要是质量真的跟不上。 天下的铁矿比铜矿多得多,铁又没有广泛应用于军事武器铠甲装备,因为太脆的原因,只能用于农具制作,故而产量一直上不来,除了民间,秦国对铁器的需求还是太小了。 但马蹬和马蹄铁并不承载格挡或者直接进攻的属性,再怎么样铁也是金属。 马鞍则是高桥马鞍,即两头高中间低的金元宝造型,以木头上面钉皮的方式制作而成。 “我方才试了一下,马鞍设计成如此造型,比以往的马鞍好用多了,就是还有些不习惯。”王离兴奋的开口说道。 “还有这马蹬,亦是如此!有此二物,一时间我竟不知苦练许久的骑术有何意义。” 赵泗凑了过去接过马鞍和马蹬。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并非没有马鞍和马蹬。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马鞍是两头平直,上面垫有皮具,主要是为了防止骑手的身体直接和战马的脊椎骨发生过度摩擦。 这个时代的马蹬是单边马蹬,是方便骑手上马的。 上马以后,脚也不能落在马蹬里面,单边的结构导致踩进去反而会影响平衡感。 而现代普遍认为的的马蹬和马鞍,是高桥马鞍和双边马蹬。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前,春秋战国人的传统服侍,下面是空军的。 骑马的时候不垫个东西,不仅会磨大腿,还硌蛋。 赵泗将马蹬马鞍重新装备好,轻轻一跃,翻身上马。 嗯……这种感觉比裸骑舒服太多了。 甚至赵泗这种仅仅上一辈子在马术俱乐部玩过马的人,都敢一手持缰挺直身子。 “好!马蹄铁呢?”赵泗跑了一圈感觉体验良好,找回了上一辈子的感觉,翻身下马开口问道。 “钉好了!”王离刚刚开口回答,赵泗就听见了熟悉的马掌叩击地面的声音。 马蹄铁敲在地面上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 “此三器虽简单,但意义非凡,我遣士卒浅试一二,报于陛下!如无意外,你恐怕又要升爵了!”王离拍了拍赵泗的肩膀兴致冲冲的挑选士卒准备开始测试。 “召集匠人连夜赶制百副!”王离意气风发的发号施令。 毕竟是军功世家,王离的资质平庸也仅仅是相对于顶层军功贵族子弟而言,仅仅是浅试一二就意识到马上三件套的重要性。 马蹬马鞍马蹄铁!对于骑兵战斗力提升的绝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好家伙,都开始做数据汇报了。”赵泗咋舌,并没有阻拦王离。 光吹他好不行,具体有多好那得有实际数据表明。 百副载具,由士卒分批尝试,作出总结,是最直观的汇总报告。 汇报给皇帝的东西,肯定要靠实际对比来说明,强,强在哪里,强了多少,都要一清二楚。 “若是昔年大秦有此巧具,一统天下,不知少费多少功夫。”王离脸上带着感慨。 “瞎说,这些东西太简单了,看一眼就能仿制出来,六国最多也就吃那么一次亏。”赵泗持反对意见。 马上三件套简单到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壁垒,六国的生产技术比不上大秦,但是仿制出来马上三件套也没有任何难度。 如果战国时期出现马上三件套,恐怕也并不会加速多少大秦一统天下的速度,相反随着骑兵战斗力指数性上涨,恐怕战争烈度反而会大规模上升。 要知道,拥有了马上三件套的骑兵,摆脱了战车的束缚,可是最容易制造奇迹的兵种。 “非也!非也!” 王离摇了摇头。 骑兵,在战国时期一直是辅助兵种,战车才是主流。 王离敏锐的意识到马上三件套的意义,也意识到马上三件套对于骑兵这个兵种的加强。 机动性大幅度提高的情况下,骑兵太容易创造奇迹了,然而……如果大秦本身就有一个这样的奇迹呢? 那个人对于骑兵这个兵种的造诣,可是连自己的大父都啧啧称奇。 (战国时期骑兵是战车的陪衬。中原战场上以战车步卒为主,骑兵为辅。没有马上三件套的时候骑兵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汉朝时期对内战争转为对外战争,战车才逐渐淘汰。骑兵战术开始逐渐发扬光大,至汉朝后期马蹬诞生,战车彻底成为历史长河的一部分。最早出土的双边马蹬是晋朝。另外,战国时期对外战争确是用骑兵,燕,赵,秦,都是如此。但是当时中原地区争霸才是主流战争。骑兵玩得好没用,中原争霸赛该挨揍还是挨揍。) 第六十六章 赵泗堪称炸裂的骑兵战术 王离想要开口,只是想到对方的落寞处境,最终没有再说,转而兴致冲冲的继续去尝试马上三件套去了。 王离的马术不错,搭配上马上三件套,如他这般技艺精湛的骑士,可以完全做到在马背之上解放双手。 也就意味着在马背上的搏杀,挽弓搭箭,更加轻松写意。 而赵泗则在研究匠人们送来的躺椅和轮椅。 躺椅不必多说,主要是设计思路,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往上面一趟,摇摇晃晃的,舒适的很。 “赵不更,试试轮椅!”军匠在旁边搓着手笑道。 赵泗在对方殷切的表情上坐上去,匠人推动,赵泗惊讶的发现在经过凹凸不平的地方的时候,颠簸的感觉并不明显。 “这是如何做到?”赵泗惊讶的起身蹲下,并未见到弹簧这种东西。 匠人在赵泗面前终于第一次露出了自得的表情。 “这里!” 匠人笑眯眯的指着轮椅轮子支撑轴的结构位置。 赵泗惊讶的发现,其中居然是粗细相套的竹管,在试着给轮椅施加压力,发现相套的竹管会随着压力大小上下浮动。 “机窍在这里?用了什么东西?”赵泗惊讶的开口说道。 “竹板片!”匠人给出了回答。 尔后匠人熟练的拆开轮椅,取出四个轮子的支撑轴。 两个粗细不一的竹筒相互套住,拆开以后,里面是四个竹板片。 赵泗仔细观察,发现其中巧妙之处。 内里的小竹筒四面开出条孔,中间有木芯固定,竹板片被上下固定在木芯上,随着施加压力,竹板片会向外弯曲提供弹力。 四个轮轴,就是四个减震装置。 竹板片充当的就是弹簧的角色。 当然,减震幅度十分有限,最多两指,大小两个竹筒就实实在在的接触了。 “原来如此!”赵泗也是上过学的,拆开以后立马发现其中原理。 “利用竹子的弹性来减少颠簸,竹筒相套,提供上下活动缓冲的空间。”赵泗啧啧称奇。 这玩意说难不算太难,但这可是先秦时代。 “赵不更这就明白了?”匠人脸上带着讶异,还有一些逼没装到就被打断的郁闷。 赵泗动手能力确实不强,但是他“发明”能力强! 打赵泗来到蓝田大营以后,别说王离,匠人们也是都隔三差五震惊一下。 而赵泗虽然动手能力不行,说起来却一套一套的,包括赵泗独家的运算方式,如今已经在匠人之中流行开来。 阿拉伯数字缺点很明显,但是优点也十分明显,现代化的运算公式,只要熟悉以后,运算效率提升不止一星半点,而匠人们恰好是用的上的,赵泗有教无类,乐得在这个时代传播有用的知识。 匠人们对赵泗都比较有好感,主要在这个知识直接等同于财富的时代,赵泗无私教学,给他们弄出来了许多实用小工具,还白教他们现代构图方式,白教现代数学以及应用公式,和散财童子也没什么两样。 最关键的是,赵泗身上还没有傲气,赵泗还能理解匠人们掌握的知识,这样的赵泗,实在是让他们很难不爱。 “可惜,竹板片承受能力太差,用在轮椅上恐怕都要隔三差五更换打油,不能用在战车之上!”匠人略显失落的开口。 “那如果用结实一些的东西呢?”赵泗笑着开口反问道。 “譬如金!” “怎么可能?金易折,且硬,要么不能提供不了弹性,要么会断。”匠人摇了摇头。 “换个造型呢?”赵泗再地上画出弹簧的形状。 “这样也容易断么?” 匠人看着地上的弹簧造型陷入了沉思。 沉默良久,匠人这才开口道:“我试试!我试试!许是真行!” 说罢匠人连忙躬身告退,也没心思给赵泗展示轮椅的其余功能急匆匆的离去,赵泗看着匠人离去的背影笑着摇头。 行是肯定不行的。 最起码以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是真的够呛。 就算真的手搓出来,量产也是个大问题。 黄铜弹性差的要命,青铜好一点也好的有限。 弹性模量最好的还是钢铁,只是这个时代原始冶铁技术冶炼出来的铁,脆的要命,弹性可能还不如青铜。 最终的可能就是匠人费尽心思打造出来一个根本无法量产且实用性较低的弹簧。 但是,这依旧很有意义,最起码这是理论化为实践的一大进步,会为后来人指明前路。 而另一边,王离跑了半天,翻身下马脸上带着喜悦朝着赵泗走来。 “这是躺椅?让我试试!”王离毫不客气的挤上来用屁股把赵泗给撅出去。 躺椅在那前后摇晃,王离还差点重心不稳摔下去,赵泗无奈起身坐到了轮椅之上。 这年头没凳子,跪坐是真的真的很不舒服,但没办法,礼仪习俗没那么容易更改。 “马蹄铁一时之间还看不出来端倪,我待会让士卒牵马连夜走个来回,就知道好处如何,这马蹬马鞍,当真是妙物!” “我能在奔马的同时挽弓搭箭!”王离脸上带着兴奋。 “啊?草原胡人不都是如此么?”赵泗愣了一下。 王离闻言脸色奇怪的看向赵泗开口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草原诸胡若皆如此,哪还有燕赵秦三地。” “便是技艺最精湛的骑手,上了马背,疾驰过程中,十分力都使不出来五分,挽弓搭箭,一要降低骑速,二要维持身体,草草射箭,一二十步都未必有,箭矢都未必跑的比马快。”王离认真的为赵泗开口解释。 “那胡人难道是先骑马到弓箭射程以后停下射箭,然后再骑马拉开距离,如此往复?”赵泗发现了华点,只不过这样子怎么想怎么搞笑。 主要赵泗真不清楚骑兵作战,他对胡人的战术了解仅限于网络小说里经典的放风筝打法,离得远远的射箭,你追上去他在跑路。 然后再射再跑,来回横跳。 赵泗是真以为胡人都是这么打仗的。 “你这又是从哪听到的?”王离神色怪异的看向赵泗。 这种战术,不能说举世无敌,也只能说一碰就碎。 赵泗口中这种放风筝打法,放在整个春秋战国时期,都是相当炸裂的。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六十七章 马蹬马鞍之妙! “海上的时候听徐福说的……”赵泗讪笑一声果断把锅甩给徐福。 “他就一方士,懂个屁练兵打仗!”王离一听乐了,眼下徐福这个骗子,基本上伴随着赵泗出海归来已经被彻底钉死了。 “骑乘马背之上,身上要兼顾骑马,哪能使出全力弯弓搭箭,故而骑弓是不如步弓的。”王离开口说道。 “打个比方,你站在地上能拉三石弓,马背之上只能拉两石,甚至一石。”王离开口道。 “更不用说,大秦弓弩,战国时期就已经闻名六国,胡人骑马,还未到射程,早就被射的七零八落,若是敢停下对射,对上列阵好的士卒,便是数倍之差,都不会再有上马的机会。”王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赵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这么说来,大秦面对匈奴,又背靠长城,岂不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王离一顿……然后沉默良久开口道:“要照你这么说也没错。” “不过打仗不是这么算的。”王离开口说道。 “匈奴者,其一部落林立,人心不齐。其二不事生产,武器铠甲远差大秦,而大秦,除了步卒,又有车兵,骑卒同样闻名天下,远胜诸胡,粮草充足,背靠大秦,只要不贸然深入,确实立于不败之地。”王离开口回答道。 “不过却并非骑兵打不了步卒。”王离回顾大父王翦曾经亲自给他复盘的第一次伐楚之战,那人的战术思路迄今为止都让王离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步弓远胜骑弓,正常情况下,列阵厮杀,数倍骑卒也难冲动步阵,但唯有一点,骑卒强于步卒。”王离面色沉凝。 “动!” 王离说到兴起,干脆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尔后又画了两个小圈,写上骑和步。 “你看,假设这是战场,这是十万步卒,这是十万骑卒。现在开始作战,骑卒动员集结的速度远胜步卒。”王离开口道。 “其次,假设二者都要到这里,同时出发,骑卒会比步卒先到。” 王离说完,又在圈内零七零八的放上几块石头。 “如果,这些地方是粮草要道,粮仓,城池呢?” “骑卒比步卒先到。”赵泗开口回答道。 “可是骑兵怎么攻城?”赵泗反问。 “骑卒下了马就不会打仗了么?如果城池守军不多,人数差距太大,城池又不够高大,人数差距够大,轻而易举就能破城,如果城池坚固,攻城器械也可以现造。”王离回答道。 “现造的时间足够步卒回援了吧?”赵泗再次开口问道。造攻城器械的时间太久,步卒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回援。 “你怎么知道我造没造,是不是真的要攻城呢?”王离反问。 赵泗顿住…… “扬长避短也!”王离笑着摇了摇头。 “骑卒要打赢步卒,就得动起来。步卒想打赢骑卒,就得让骑卒不能动。”王离开口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步卒过于疲于奔命,骑卒就有可能创造出以少胜多的局面,如果骑卒完全动不了,步卒以逸待劳,阵型扎实,也同样可以以少胜多。”赵泗莫名的想到了却月阵。 刘裕以两千步卒大破魏军两万精锐骑兵。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大父说,兵者,不管骑卒步卒车兵,从来都是以强胜弱,以多胜少。”王离摇了摇头。 “那照你这么说,有马蹬马鞍以后,骑射步射差距不大,骑兵就远胜步兵了。”赵泗又疑惑了。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王离摇了摇头。 “哪怕有了马蹬马鞍,骑弓的射程也不可能超过步弓。”王离站起来挽弓搭箭。 “你看,就算有马蹬马鞍,在马背上也不可能如此发力。”王离做出来的姿势是最典型的前后曲侧步,是拉弓最好的发力姿势。 很显然,就算有马蹬马鞍,哪怕静止不动,发力姿势也不如站在地面之上。 “马蹬马鞍之妙,妙在马上搏杀!” 王离兴奋的给赵泗连说带比划,赵泗也听明白了。 没有马蹬马鞍的时候,马背上面是真的很不稳定,骑兵突击很难做到,必须是精兵中的精兵。 故而马背之上,很难使用长兵器。 长兵器重心太过于不稳定,还得用两只手,而使用单手短兵器又发挥不了冲击力的优势和居高临下的优势,反而得被人家用长兵器捅。 所以这个时代,中原天下第一擂台赛的舞台之上。骑兵迄今为止都排不上号。 人家是战车,站在车厢里面,手持长兵器,你骑在马上拿个短剑玩锤子,别说战车,步兵阵都突不进去。 如果不是特别精锐的骑兵,两军交接,突然碰撞,可能还没被人杀自己就从马背上摔下去了。 而有了马蹬马鞍以后,骑兵能够更好更轻易的发挥冲击力和居高临下的优点。 “以往对上步卒阵列,若是对方已经列阵,甚至要下马作战。”王离脸上带着苦笑。 这是事实,一旦对方阵型结实,骑兵马背上使用短兵器的缺点会被无限放大。 “大秦难道没有能使长兵器的骑兵么?”赵泗开口。 “有,但是很少。加起来不超过一万。” 马背上使用长兵器搏杀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一:在身体不能完全发力的情况下使用重心不稳定的长兵器。 二:在高速运动急停急进中仅靠双腿保持身体稳定。因为一只手玩长兵器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有这样的兵不用再战车上用骑兵上?那不是脑子坏了。 所以这个时代的骑兵冲阵,哪怕是人数优势也很难玩的来。 “但是有了马蹬马鞍就不一样了,马背之上使用长兵,轻而易举!虽然发力不如地上舒畅,但是携带战马冲锋之势,已经远胜步卒。” “还记得方才跟你说的么?”王离指着地上的简图。 “有了马蹬马鞍以后,骑兵只要动起来,行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轻而易举的就能撕碎步兵方阵。”王离兴冲冲的说道。 “那这么说岂不是骑兵就碾压步兵了?”赵泗再问。 “非也……哪怕有了马蹬马鞍,骑兵冲阵也凶险万分,同等人数,准备充分,骑兵很难冲的动步阵。步兵能布置的东西太多了……”王离摇了摇头。 “所以我说,骑兵非得人数占优,或者步兵准备不足才行。”王离开口。 赵泗一下就听明白了,原来马蹬马鞍是提升了骑兵的虐菜能力。 也就是说,只要步兵不够精锐,现在的骑兵完全可以突击作战,做到光速打击摧毁。 不像以前,还要下马鏖战。 有了马蹬马鞍可以将原本的作战时间,缩短几倍。 至于说依靠马上三件套冲阵打垮步卒是不可能的,骑兵的优势从来就是运动作战。 只不过,现在的骑兵会因此变得更加灵活,突击能力更强,打击的速度更快,给敌人的反应时间和动员距离更短。 至于骑兵想要真正意义上的摧枯拉朽冲击步兵阵型。 除非! 是完全舍弃了运动作战能力的! 重骑兵! 赵泗,兴致冲冲的开口。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切对比建立在骑兵步兵精锐程度相当的情况下。 事实上因为战马的珍贵和骑兵作战的多样性和可能性,古代骑兵士卒往往是比步卒更加精锐的。一个合格的骑兵下马就是合格的步兵,一个合格的步兵上马未必是一个合格的骑兵。所以古代战场很容易给人骑兵对步兵就是摧枯拉朽的错觉。本身精锐程度都不是一个级别。同样的军费支出,同样的伙食,同样的兵员素质,同样的数量,人数在五千人以上,不考虑运动作战,仅靠冲阵,轻骑兵一定冲不动步兵。) 第六十八章 摊牌了,我就是长生不老药! “什么?”王离好奇的看向赵泗,大脸盘子凑了过来。 “具装骑兵!” 重骑兵战场上的摧毁力可谓是摧枯拉朽,完全不亚于这个时代的战车冲锋。 人马具甲,冲起来就是地动山摇! 哪怕仅有几百具装骑兵,有时候都能够对一场战役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人马全甲!”赵泗兴冲冲的比划道。 “人和马皆着重甲,持重器,只要动起来,就是势不可挡!”赵泗开口。 “这不是完全舍弃了骑兵的优势?”王离愣了一下。 “等等……”王离又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有点像战车,也不对!” 王离忽然陷入了沉思。 重骑兵和战车有点像,但是又不是战车,虽然完全舍弃了运动优势,但是人马全着重甲……王离失神想象。 “好像真行!可是不够灵活……” “不对,可以以马载之,跟随骑兵一块转运。面对步阵,摧枯拉朽!” “但是一旦投入,有进无出!” 王离自言自语。 有了马蹬马鞍以后,重骑兵就有了登场的空间。 但是人马全重甲,造价肉眼可见的昂贵。 至于重骑兵的优缺点,其实也都比较明显,而赵泗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在现代接触的知识,有时候并不是很实用,甚至会对自己产生误导。 王离陷入沉思,赵泗懒得在这里呆着,于是回去继续阅读没看完的《商君书》。 入了营内,船员之间明显人心浮动。 “万没想到……商君居然行如此之法……”荆对船员们的人心浮动开口做出了解释和回答。 王翦老爷子送来的书,别说这群船员了,就是地方上的小官小吏都未必能够接触的到。 而法家,往上必推商鞅,以及商鞅提出的驭民五术。 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 《商君书》放眼历史的难读程度都排的上号,船员们知识水平有限,怎么可能完全读得懂? 他们读得懂的也只是商鞅没把他们当人看。 这群船员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大多都是平民家庭,屁股肯定不会做到商鞅那里。 事实上,赵泗自己也读得不是很舒服。 法家从来就是把人当成一种资源来看待,赵泗又不是什么天生王侯将相,自然做不到如此坦然 商君故去已经太久,现在大多数老秦人其实也还是认可因为商鞅大秦才得以一统六国的,心中对商鞅还是有一些尊崇的。 可是稍微读了一些以后,船员们的想法就从原先的尊敬变成了商鞅死的真不冤。 事实上赵泗也是如此认为。 彼时的商鞅同时得罪了最下层阶级和上层阶级,能推行变法都已经殊为不易了,民心沸腾,贵族之心同样沸腾,最后死在自己制定的规矩之下,可以说是造化弄人。 不过知识毕竟宝贵,于是船员们大多持一边骂,一边不满,一边读的态度。 没办法,没书看啊。 作为普通人,屁股没歪的情况下知道自己的苦难源于此破口大骂是正常的。 作为普通人,知道这些自己讨厌的东西正是社会的晋身之资一边骂一边学也是正常的。 千百年来亦如此,历史长河上搅动风云的,又有几个善男信女。 “世事如此罢了……”赵泗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苦笑。 事实上哪怕赵泗自己也不愿过多的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能力很有限,只能尽自己所能的作一些事情,现在的他,发出的声音太过于微不足道。 营房之内,依旧是是不是夹杂着骂声和讨论问询,荆坐在一旁,询问赵泗马上三件套的事情。 “谁能想到,小小的马蹬马鞍,竟可省下如此之功?”荆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那这样说来,我等不会骑马的岂不是也会骑马了?” “就算有马蹬马鞍也得学过以后才行,我让王离匀一些小马过来,你们也顺便练习骑术。” “那行!”荆脸上带着笑容。 他想学马术很久了,只是他们并非士卒,又不像赵泗和王离欢迎密切。 再说了。 除了商鞅,谁能够拒绝几只活蹦乱跳的小马呢? 赵泗心里清楚,这群船员包括他自己在内,可能未来的命运就是重新踏足海上。 毕竟他带回来的信息不够详尽,而且有些比较重要的种子他并没有带回。 其次徐福那边还没处理呢。 海上用得上战马的地方实在不多,不过学学骑术总也没有坏处。 当然,这一切的建立在始皇帝真的有涉足海外的心思的情况下,最不济也得把徐福处理一下。 赵泗估计自己还得跑一趟,毕竟自己是船长。 不过话说回来……秦始皇活了多久来着?赵泗挠了挠头。 现在是始皇帝三十六年,赵泗记不清楚始皇帝到底活了多久,但总感觉始皇帝应该没两年了,……自己要是再出海一趟,有可能回来见到的就是刘邦了。 赵泗对始皇帝还是蛮有好感的,未曾谋面前的心里印象,还是见面后为数不多的相处。 赵泗并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秦随着始皇帝的骤然离世而猝然崩塌。 就这样赵泗一边阅读,补充精神食粮,一边和船员们闲聊,一边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始皇帝还能活多久…” “始皇帝会不会派我再出海?” 说实话,如果始皇帝的死不能避免,出海也不失一条出路,起码能避避风头来着。 当然,如果不死就好了,赵泗想到了自己的璞玉光环,闭上眼睛沉心看去,璞玉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 “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始皇帝延寿。”赵泗暗暗想到。 这事他不打算说,也不知道咋说。 难不成蹦到始皇帝面前说,摊牌了,我就是长生不老药? 万一始皇帝把自己片了炼丹那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或者再退一步把自己切了召入宫中,那想想还不如跟着徐福留在扶桑呢。 而且自己的金手指目前研究出来的功能也就是好感度滤镜和大幅度提高免疫力。 延寿这方面真不好说,万一始皇帝寿命就那么点长呢? 伴随着胡思乱想,外加读书学习,一天时间,飞速度过。 第六十九章 这小子真是个福星! 翌日…… 王离兴致冲冲的来到赵泗的面前,把住赵泗的臂膀。 “兄!善!大善!” “结果出来了?”赵泗看到王离兴奋的模样知道是怎么回事。 “马蹬马鞍,对骑兵提升太大了!马蹄铁,同样不容小觑!看!”说罢,王离将手中的竹简递给赵泗。 赵泗接过竹简,里面算是今天一大早王离弄出来的对比数据报告。 有了马蹬马鞍以后,骑兵弓箭射程大幅度提升,单手短兵器变为双手长兵器,骑兵的骑术变相的得到大幅度提高。 马蹄铁的增益也很明显,牵着马多走点路就知道了,马蹄铁不碎的情况下,战马马蹄的磨损少的可怜。大幅度增加了战马的使用寿命和长途行进的距离。 之前只是大概预估,得到实际测试以后,王离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 “兄!你又要升爵了!”王离目光炯炯的看着赵泗,眼中带着祝贺。 “那我以后岂不是就不再是不更了?”赵泗笑了一下摸了摸头上的板冠,他总觉得这玩意还没包巾得劲。 马上三件套……可是古代战争史跨时代变革的发明之一! 马上三件套诞生以前和诞生以后的骑兵,完全是两个兵种。 王离整理好一切对比数据,直接奏于始皇帝。 …… “陛下,蓝田奏报。”蒙毅将一个竹简抽出来递给始皇帝。 蓝田大营地位特殊,再加上赵泗又被始皇帝重点关注,蒙毅整理的时候单独拿出十分正常。 始皇帝闻言接过竹简。 如今天下皆定,蓝田除了必要的汇报总结,很少有什么单独的奏折出现。 而且现在提起蓝田,始皇帝总会下意识的想起赵泗。赵泗就在蓝田,三种新粮就种在蓝田。 打开奏折,并未出乎始皇帝的意料,打眼就看到开头赵泗二字的字眼。 王离是个实诚人。 不仅没有侵占忽略赵泗的功劳,甚至大书特书,赵泗二字在整篇奏折里面出现的频率十分多,为了吹兄弟那叫一個不遗余力。 写奏折,是一门艺术。 像王离这样写,说是过命的交情都不为过。 “王离倒是……”始皇帝哑然失笑。 始皇帝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形容王离,王离为赵泗谋福利的目的性太明显了,人也太实诚了。 通常来说,很少有人会这么写奏折。 始皇帝笑了一下继续阅读。 马上三件套! 抛开王离不遗余力给赵泗露脸不提,王离的汇报水平还是可以的。 前后对照,马上三件套对于骑兵的提升可想而知又多么巨大。 而始皇帝也并非不知兵之人,不过,看完以后,始皇帝心中甚至有那么一丝平静。 或许是赵泗带来的好消息太多了? 从出海归来,到曲辕犁,到晒盐法,到三种新粮,到世界地图…… 如今,正值春夏之际,匈奴一反常规打算鱼死网破。 马蹬马鞍马蹄铁,就这么从赵泗手里面蹦出来了。 嗯……时机很恰当。 “看看……”始皇帝心中有一种平静的喜悦,将竹简递给蒙毅,赵泗这小子好像已经和好消息挂钩。 蒙毅接过竹简,映入眼帘的就是王离的吹捧流奏折写法,同样哑然失笑。 “赵泗倒是要谢谢王离。”蒙毅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王离算得上赵泗的临时上官,赵泗自己本人是没有资格发奏的。 像这种不遗余力为下属谋福利的领导,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殊为不易。 略过王离的重点点名,蒙毅直接看下去,原本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作为蒙恬的兄弟,蒙毅怎么可能对匈奴之事不上心? 在看到马上三件套投入实际应用的具体数据以后,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远在陇西的兄弟蒙恬。 况且如今大秦开辟战场只有百越和陇西,百越那边到处都是深山老林蚊虫瘴气,骑兵车兵几乎都很难用得上。用上了提升也不大。 唯有陇西这边不一样。 “如今长城修建在即,匈奴东出西进不能,值此南下,有此宝具,一战能定匈奴矣!” 现在的匈奴有点像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四处碰壁。再南下也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那意思,总之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 本来大秦打匈奴都算得上碾压。 现在的匈奴只是刚刚建立,没有覆灭东胡月氏一统草原,而大秦刚刚一统天下兵锋正盛。 匈奴第一次和大秦对上的结果就是被蒙恬直接一战打出河套。 大秦,大获全胜! 有了马上三件套……很难想象本就不那么强大的匈奴该如何面对大秦的兵锋。 匈奴人的武器装备本就不如大秦,而秦国铁骑本就是当世首屈一指的骑兵,后勤粮草更不用说,匈奴人能不能吃饱饭都不好说。 本就是重重劣势之下,再多出战马三件套…… 蒙毅是挺开心,毕竟事关兄弟基业。 马上三件套不仅对匈奴好用,对东胡月氏同样好用。 而大秦的长远战略目标本就不仅仅是区区一个河套地区。 北疆开扩,事关封侯! “只是可惜,如此宝具,太过于轻巧易制!” 蒙毅发出感慨。 王离送来的有实物,蒙毅打眼一看就知其中精妙,可惜就可惜在这玩意太简单了。 太容易仿制了,别说对方缴获到实物,就算是看上几眼吃上一次亏,恐怕就能发现端倪。 这玩意实在是没有什么技术壁垒。 “够用了。”始皇帝笑了一下,眼中带着锐利。 秦强于天下的从来不是发明多么巧妙,而是秦国强大的生产力。 韩弩曾经闻名天下,有什么用呢?被秦国仿制学习以后,反而成为了秦国一统天下的臂助。 马上三件套,看似简单,可是想要规模化量产,对于匈奴没那么容易。 哪怕是对于已经建立许久的东胡和月氏,也没那么简单。 在这个时期,周边地区不管哪里发明了马上三件套,最后便宜的一定是大秦。 “确实也够用了……”蒙毅失笑。 大秦强大的生产力,足够借用马上三件套的先发优势把草原诸胡吊着抽打好几年了。 “这小子,可真是个福星啊!”蒙毅笑着感慨。 近段日子的好消息,赵泗可谓是一人占了大半。 始皇帝并没有开口,只是眼中也带着笑意。 (凌晨的话就这一章,有点累,少的白天补。 厚颜求月票推荐票) 第七十章 始皇帝浅试躺椅 蒙毅的感慨并非无的放矢,甚至于始皇帝也如此认为。 赵泗好像和好消息挂钩一样。 往日里每次提到赵泗,基本上都要有好事发生,甚至于就连和赵泗一道吃饭都令人心胸舒畅能够多吃两碗饭。 迄今为止,始皇帝从赵泗身上得到的,没有一个坏消息。 值此多事之秋,不客气的说,赵泗这个小家伙,算得上是始皇帝的快乐源泉之一。 “去一趟蓝田!”始皇帝骤然开口。 “唯!”蒙毅顿首。 始皇帝不去蒙毅也是要去一趟蓝田的,王离已经赶制百副,这等马上宝具,蒙毅怎么可能不亲自前去看看? …… 而蓝田大营之内。 赵泗王离二人躺在躺椅之上,正在观摩骑卒于战马之上持长戈操练。 “往常一军之中,能在马上使戈的,也寥寥无几。”王离开口感慨。 而有了马上三件套,马上使用长兵器,已经不算特别困难。 当然,因为是在马背上的原因,发力肯定不如地面流畅自然,不过马背之上居高临下,冲锋起来又能借势,造成的冲击力远胜地面。 “可惜,战马不是人,不能令行禁止,若是列阵,还是不如步阵。”赵泗开口。 骑兵并非不能列阵,但是骑阵天生不如步阵,骑上战马机动性是有了,但是阵型不能做到如步阵紧密扎实,更不能如精锐步卒一般令行禁止。 战马的机动性和灵活是放眼整个大战场来说的,两军交接的情况下,灵活应变的程度不如步阵。 “战马若如人一般,哪还有人什么事?”赵泗异想天开的发言让王离失笑,有如此宝具还不够,还要啥自行车? “对了,你说的重骑,我想了一晚上!”王离兴致冲冲的开口。 “以往若是没有此等宝具,所谓给马披甲无异于无稽之谈,但有此宝具,恐怕真能见其成效。”王离开口道。 没马上三件套确实玩不了重骑兵。 “我已令军匠制甲!若是能成,以后骑兵才是真正的重军。”王离开口。 马上三件套给了骑兵更多的可能和想象空间。 轻骑兵,重骑兵,突击骑兵。 骑步组合里骑兵也将不再仅仅充当支援部队和救火部队,甚至可以成为杀手锏一锤定音。 可以肯定的是,因为马上三件套的出现,骑兵的战术地位和战略地位都会超大幅度上涨。 “这小小宝具,真是妙哉!昔年赵国若有此宝具,以李牧为帅,秦灭赵国,恐怕千难万难。”王离发出感慨。 他作为一個资质比较平庸的军三代,在确认了马上三件套的作用以后都能开发出一些新的战场思路。 如此宝具,放在李牧手中,又该绽放出何等璀璨的火花? “最多晚上个一年半载罢了,六国非灭于将,而亡于君。”赵泗躺在摇椅之上惬意开口。 “嗯?”王离侧头过去,刚打算从自己的专业领域来告诉赵泗李牧究竟有多么令人叹为观止,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道身影,瞬间止住了话头。 “为何?” 始皇帝的声音远远响起。 “六国之君求存,而秦国之君,求一!”赵泗开口,然后意识到不对,瞬间从摇椅上起身,看向身后,只见始皇帝和蒙毅一前一后正向着自己走来。 赵泗赶紧从躺椅上下来躬身行礼,再一看王离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早已经站起来摆好姿势了。 始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赵泗王离二人起身,看向因为赵泗剧烈起身还在摇晃的躺椅。 “这又是何物?”始皇帝眼中带着探究。 “上不得台面的小物件,躺着休息的。”赵泗笑了一下。 躺椅这玩意在这个时代确实上不得台面,但凡稍微正式一点的场合这玩意都没办法出现,不过舒服也是真舒服。 跪坐这个姿势虽然说是礼节所在,但是这种姿势也是真的很反人类。 长期跪坐,很容易行成罗圈腿,影响身高,影响发育,总之坏处很多。 不过很显然,赵泗没有纠正这个时代礼仪姿态的能力,不过私底下,赵泗肯定是不会闲着没事跪坐的。 始皇帝有心想要尝试一下,赵泗弄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些比较有趣的,这个躺椅没有报上来可能是真的上不来台面,但是不一定不好用。 上不得台面,私底下谁管的着?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贵族私底下跪坐大多也都有辅助工具,弄个躺椅出来私底下用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始皇帝不动声色的挪动到躺椅之前,赵泗见状,福至心灵,立马眼疾手快的扶住躺椅。 “陛下,缓坐即可。” 始皇帝缓缓坐下,身体慢慢靠下,因为始皇帝身高较高,赵泗又为始皇帝调整了一下头枕。 待到始皇帝完全躺好,赵泗这才松开扶住躺椅的手,轻轻推动了一下。 躺椅晃晃悠悠的轻微晃动,轻微的嘎吱之声响起。 说躺也不算,只能是半躺。 晃晃悠悠的感觉令始皇帝十分惬意。 “不错的小玩意。”始皇帝微眯着眼睛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陛下过奖了!”赵泗躬身笑着开口。 “赵得宝具,为何秦亦能灭赵?六国求存,秦国求一,何解?”始皇帝双手搭在躺椅扶手之上轻轻叩动,赵泗甚至能够从始皇帝的语气之中听出三分慵懒的惬意。 “这三种东西又不是什么精巧异常的东西,但凡用兵,大秦军中必能看出端倪,想要仿制轻松至极。就算是李牧,也最多只能以此宝具让大秦失利一次罢了。”赵泗摇了摇头。 “况且以六国消息之疏,生产制备之慢,这个东西就算出现在赵国,恐怕李牧都还没用上,秦国就已经先用上了。”赵泗笑着开口。 “而六国抗秦,只为求存,秦灭六国,则为求一,差距太大了。”赵泗摇了摇头。 “大秦强于六国,是强在各方各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失利能够阻挡陛下一统天下的了。”赵泗开口回答道。 “看过《显学》和《五蠹》了?”始皇帝对于赵泗的回答略显诧异。 “看过了,最近再读《商君书》,只不过都不甚了解,只是读过几遍,尚未吃透。”赵泗老实回答道。 “从何见得,秦强于六国。”始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不错,上进,好学! 赐下《显学》《五蠹》短短几天,就能够有一些自己的思想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还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继续找书看。 第七十一章 朕之功,何在? 何以见得,秦强于六国? 赵泗略微沉吟。 “秦强于六国者五也,曰耕,曰战,曰吏,曰法!曰君!” 赵泗沉吟片刻开口道:“七国,无一不知道耕乃国之重事!” “但我读商君书,七国之中,唯秦以赏罚约束百姓,耕多得爵,耕少受罚,推广耕牛犁具,便是耕牛照顾是否得当,体型是否健壮,都要于乡里之间评鉴,以耕种多少考核官吏,一体上下,赏罚分明。” “七国,亦无一不知战乃国之重事!我读商君书,方知原来秦国并非首推军功爵之国,魏国李悝主张“夺淫民之禄,以来四方之士,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方有魏国之霸业! 楚国吴起倡导,使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禄,绝灭百吏之禄秩,损不急之枝官,以奉选练之士,循功劳,视次第,故楚能霸天下。 齐国、燕国也都推行明爵禄、无功不当封。 各国先于秦推行军功爵制度,各成一番霸业,最后却都不能维持,反倒唯有秦国能一统天下,覆灭六国。” “耕战六国皆以为重,唯秦一统,我认为,盖因为秦强于君,强于吏,强于法!” “秦国罚重,六国罚轻,秦国赏轻,六国赏重。 可秦国罚重,庶民重臣一视同仁。不会多上一分!六国罚轻,贵族轻而庶民重。 秦国赏轻,庶民功劳亦不会少上半分,六国赏重,却是贵族重而庶民轻。 秦以首论功,三日不能论功,当地县吏就要受到责问,七日不能论功就要受到责罚,六国亦有军功爵制,可杀敌以后,功劳或被侵吞,或迟迟不能发放。盖因为秦国吏清法明,虽重罚轻赏,但黎庶亦分毫不少。” “而六国,并非无雄主,雄主在位,能臣辅佐,六国先后皆有霸业。 但雄主之后,亦有昏君,唯秦代代雄主,六国只求割据霸业,唯有秦君以求一统,故秦胜六国亦胜在君。”赵泗发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些日子读书并非没有收获。赵泗对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点自己的认知。 秦国,边陲之国也! 耕战之重,也并非秦国最先。 秦朝先天条件并不是很好,六国很早之前就相继提出过重耕重战的军功爵制度,并非是商鞅变法以后才出现。 六国也先后因为变法吃到过红利,成就过一番霸业,秦国绝非先驱。 秦国玩的这一套,其实也是前人之惠,但为何唯有秦国并不是成就一番霸业,而是一统天下? 赵泗认为,问题就出在吏,法,君上面。 首先秦朝对于律法的普及不遗余力。 其次秦朝的吏员队伍庞大而且业务能力熟练。 最后就是秦朝的君王能够不遗余力的贯彻。 不管是军功爵也好,还是律法也好,能够落在实处才是真的。 六国在亡国的时候依旧有论功行赏的条例,但是并不能落在实处,侵占功劳,拖延论功,基本上名存实亡。 只有吏员素质够高,业务能力够熟练,律法普及的够好,法律条文足够明朗,君王不遗余力的贯彻,才能够完美的达成。 “秦国之法,并非什么新鲜东西,商君重耕重战,集六国之大成,秦国变法,亦是效六国之变法。 为何秦国能够一统天下,而六国只能有几十年的霸业。 为何秦国可以效仿六国,六国却无法效仿秦国?”赵泗沉吟。 “六国变法,人亡政息罢了…… 唯秦国变法,商君虽故,秦法却未息!六国变法,不过是割开外皮换了一副皮囊,能够年轻一时,几十年以后依旧要老去,唯有秦国变法,是割开皮肉,剜了五脏六腑,深入内里,上下涤清!”赵泗眼中带着沉重。 “我认为,变法就是割肉!”赵泗发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家送来的法家书籍很多很多。 关于商君变法之时的动荡,说是割肉并不为过。 彼时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怨声载道。 连坐,酷刑!上至公卿,下至黎庶,几乎都不能幸免! 秦国的奴隶数量也因此空前暴涨,先后的变故,旧贵族和黎庶的反抗,秦国甚至差点亡于变法! 商君是真狠,拿起来刀子是硬捅! 贵族上至太子师赢虔,秦王的亲兄弟,都不能幸免 至于下面的黎庶,商鞅下手更狠,动辄连坐极刑,反正在那个时期黎庶根本做不到如人一般活着。 赵泗哪怕已经尽量很客观的看待,但是依旧难以接受其中手段。 这种割肉的剧痛,不是谁都有能力,有魄力去承受的。 变法图强,例子就在那里摆着,唯有秦国推陈出新。 始皇帝躺在摇椅之上,晃晃悠悠,第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始皇帝忽然开口。 “照你说,朕一统天下,盖因为奋六世之余烈?”声音比较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笑容。 事实上这就是始皇帝的原话,昔年琅琊参议论功之时,始皇帝自己也说自己一统天下是奋六世之余烈。 “是!”赵泗点了点头。 赵泗耿直的回答使始皇帝偏过头来看向赵泗,脸上还带着笑容。 始皇帝并不觉得冒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被拍马屁的人。 事实上始皇帝自己也认为,自己能够一统天下,前人功不可没,自己充其量只不过是加速了这個过程罢了。 始皇帝是一个自信到甚至自负的君王,但他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把功劳归于自己,事实上始皇帝从来都不屑抹杀前人的功劳。 “朕之功何在?”始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赵泗。 一旁的王离听着这熟悉的话,瞬间想起了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后琅琊海上的参议。 那一年,始皇帝是何等意气风发! 于海上宴请了许多重量级人物。 有诸子百家的代表,亦有上了年纪但功勋赫赫的老古董。还有王离这个年幼的吉祥物。 始皇帝当初也是这么问的。 彼时,天底下金字塔顶端的人齐聚大船之上。 参议始皇帝功德! 那时王离年幼,虽是军功世家,但也是仗着大父王翦才得以登船,根本排不上号。 熟悉的问题,当初王离嗫嚅不已,哪怕现在,王离都不知该如何准确的回答。 这个问题在这样的场合,看起来似乎是始皇帝的笑谈。 赵泗,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七十二章 大一统自此而始 “一统!” 赵泗给出了回答! 始皇帝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赵泗:“不是奋六世之余烈?” “天下一统是奋六世之余烈,人心一统才是陛下之功!”赵泗开口。 “秦国历代先君,宿命不忘,天下纷争千百年,人心思安,而天下唯秦独强,周朝国运已近,秦国合该取而代之,此乃必然,陛下无非是加快了进程。故一统天下,是奋六世之余烈。”赵泗开口道。 “然而人心一统,全赖陛下之功!”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 “陛下为天下先,前无古人也,为万世开先河!”赵泗开口道。 以往的赵泗的思维只是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故而提起来始皇帝的功绩,只知道一统天下。 说起来现代人都知道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这五件事。 而现在,在看过大量书籍以后,赵泗才明白其中之难处。 难在没有前人可以借鉴,这五件事每一件都是前无古人。 最关键的是,始皇帝这五件事,都没有做错,至少放眼千秋万代,没有做错,正因为秦始皇,中华才形成了对大一统的认同感。 车同轨书同文暂且不提,行同伦,这个很容易被忽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衣食住行风俗习惯,乃至于日常生活的琐琐碎碎,都要统一。 这是在强行建立统一的认同感,让以前的齐楚燕韩赵魏全部摒弃自己的习俗。 相比较于其他四件事,这是最难做的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大秦一统,非以武,而以制!非一统天下,而是一统人心。” “一统天下易,一统人心难!” “夏商周之一统,不能和陛下相提并论。”赵泗认真的开口回答。 始皇帝最重要的功绩,就在于此! 代周而立,不过是必然发展过程罢了,秦国终究会一统天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秦始皇充其量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往后,千世万世,天下一统,自此而始。”赵泗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誉。 中原一统几千年,本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天下再怎么纷争,人心思念一统安定,是欧洲羡慕不来的。 所有的所有都在于始皇帝的铺垫。 秦虽二世而亡,但自秦以后,历朝历代,历代人杰无不以一统为己任,百姓也无不以一统为安定,大一统的思想深入人心。 哪怕经过两晋时期的几百年南北分割,南宋时期的南北分离,最终还是归于一统。 这对于欧洲而言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朝虽然二世而亡,但自秦以后每一個大一统王朝,都算得上是秦朝的延续,每一个大一统的王朝,都是站在秦始皇铺好的根基之上。 后世纷乱时期,车同轨乱了,度量衡乱了,货币也乱了。 但书同文,行同伦,始皇帝铺垫的根基还在,人心就是认可天下大一统思想的。 我们写着一样的字,有着大差不差的行为逻辑和伦常道德观念。 这就是让西方羡慕到流口水的认同感。 “哦?”始皇帝微微侧目,本来躺平的身子从躺椅上微微直了一些。 “一统天下,比不上一统人心?”始皇帝重复了一下赵泗的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赵泗点头重复。 “换一个人继位,或许也能一统天下,但绝不可能一统人心。” 不是赵泗舔,实在是这五件事难度太高了。 高到什么程度?高到西方几千年没有一个君王能够做到如此程度。 事实上最开始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都是贵族制社会。只不过历史的演变进程从始皇帝这里拐了个弯。 始皇帝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历史的发展方向。 人心向一,对于中华而言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可是对于西方而言就是无法想象的。 始皇帝做的这五件事,哪怕到了现代,西方仍在尝试。 欧盟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出发的,迄今为止也就只干成了统一货币罢了。 始皇帝微微点头。 赵泗说的,很合始皇帝的胃口,事实上始皇帝最自得的也从不是一统天下。 不过拾前人之惠罢了! 正如赵泗所说,以秦国的国力和天下的情况,换一个雄主,大秦依旧能一统天下。 春秋战国,出现的雄主太多了,很多雄主站在始皇帝的位置上一样能一统天下。 始皇帝最自得的功绩,恰恰是自己一统天下以后做的事情。 事实上始皇帝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废人殉,修筑灵渠,沟通长江和珠江水系,修建万里长城,北征匈奴,南征百越,修建驰道。 始皇帝勉强算得上穷兵黩武,但是他并非只知滥征。 一统天下以后,秦始皇修建的渠道数量几乎是历朝历代之最。 秦朝四通八达的驰道后世几乎不可复制。 万里长城更不用提!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力并未被滥用,只要始皇帝想,他就可以立刻停下休养生息。 因为秦朝的道路基建放在几千年封建历史都排的上号,因为秦朝修建的渠道之多,又沟通了珠江长江流域,只要停下来不需要几年时间秦朝的粮食就会迎来大丰收,因为有万里长城在,只要始皇帝不打算继续对外开扩,完全可以撤裁大量兵力,凭借万里长城守卫边境。 这些才是他最得意的。 他从来就不是只知道消耗秦朝历代先君遗泽而不给后人留任何东西帝王。 他正在做的,打算留下的,都是能够惠及千年的东西。 这些东西,因为前无古人,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很少有人能像赵泗说的这么肯定这么通透。 甚至于赵泗再说这些功绩的时候,比始皇帝本人都肯定。 始皇帝能够看出来,赵泗是发自真心! 更难能可贵的是,连朝堂诸公都不敢武断的事情,赵泗能这么自信的说出来。 “书读得不错。”始皇帝复而躺下,脸上的笑意更甚。 或许是赵泗说在了始皇帝的心坎之上?总之这个马屁把始皇帝拍的很舒服。 海上参议论功,皆言一统,却无人能发出如赵泗这般没读过几本书的稚童之言。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七十三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赵泗能够明显感觉到,始皇帝心情很好。 很显然,这个马屁拍正了。 没办法,始皇帝一统以后的每一步都是前无古人,赵泗是站在两千年后的角度来评价的,放眼历史长河的既定事实得出的结论。 这就是赵泗相对于这个时代古人的优势,他知道未来的走向和现在所做的每一步对于后世的意义。 至于说大秦二世而亡,亦或者始皇帝埋下的隐患,赵泗也清楚,但很明显,这不是现在的赵泗该说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更罢了,人微言轻,该拍马屁的时候就好好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徒增笑耳。 “陛下过誉了。”赵泗谦虚笑道。 始皇帝笑而不语,老神自在的躺着,竟然有些傲娇? 赵泗说话捡好听的说是真的,始皇帝不至于听不出来,但谁让他觉得赵泗说的对呢? “哈哈……看几天书就能够说出这等道理,确实非同一般。”蒙毅适时开口捧场。 对于始皇帝之功,蒙毅和赵泗的想法有些相像,但蒙毅并不敢说的如此自信和肯定。 事实上赵泗口中的五件大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听起来令人心胸激荡,但是作为始皇帝的贴身秘书,蒙毅知道在推行的时候发生了多少的动荡。 其实谁也不敢真正的肯定去做这五件大事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甚至在很多人看来认为这是吃力不讨好。 当年轰动一时的儒法之争,本质上就是循古派和革新派的一次大规模斗争。 表面上是儒法争端,实际上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儒家不过是主力之一,法家看似是秦国根本之法,但是彼时依旧岌岌可危。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上卿何见事之晚?”面对蒙毅调侃大过夸奖的笑谈,赵泗直接选择当文抄公。 蒙毅闻言一愣,尔后哈哈大笑。 “好一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赵泗顺杆子往上爬的话语让躺椅上的始皇帝都有些忍俊不禁。 本来是过来看马上宝具的,现在始皇帝心情不错,躺在摇椅之上悠哉悠哉,始皇帝竟然油然升起一丝倦懒不想起身。 赵泗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家伙,有点小心眼,会拍点小马屁,贪于吃喝玩乐享受,就连弄出来的小物件,如这躺椅,都是分外怡人。 便是这样,偏生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有一种坦诚的纯真和真实。 最难能可贵的是天性率直,有心眼,但是不多。会拍马屁,但是不会本末倒置,贪于吃喝玩乐,却也用心向学。 今日之辩始皇帝能够轻松的感觉到,确实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赵泗有在很用功的读书。 赵泗当然不知道始皇帝已经把自己一眼定真,只是看着始皇帝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心中略有感慨。 眼下微风斜阳,始皇帝身上的威压和锐气仿佛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赵泗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始皇帝,始皇帝的身高很高,比赵泗都还高将近一头,看起来十分魁梧。 腹部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肚腩,站着倒是看不出来,躺在躺椅上就暴露无遗了,脸上已有掩饰不住的皱纹,胡须头发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 这个十三岁继位,一统天下的雄主,如今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 如今始皇帝躺在这里,忽略掉他身上所有的光环,更像是一个略显疲惫的中老年男人。 始皇帝睡着了…… 他很少在这种场合下睡着,躺在臣下面前,甚至于还微微发出呼声。 蒙毅王离乖乖的背过身子,赵泗则一会偷瞄一下,这可是真正意义上近距离观察秦始皇,赵泗有点那种博物馆看藏品的感觉,止不住的好奇。 没办法,醒着的始皇帝给人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赵泗也不敢一个劲瞄,故而这还是头一次能够如此细致的观量。 始皇帝眼皮微动,双眼睁开的一瞬间就看到赵泗鬼头鬼脑偷偷转过来的眼睛,目光之中全无畏惧,活像在打量什么稀罕东西。 目光对上的一瞬间,赵泗瞬间转了方向,始皇帝的眼皮微微合拢。 赵泗往王离边上踱步两下,假装加入蒙毅和王离的聊天群,始皇帝不动声色的起身。 “去看看马上宝具!” 始皇帝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眼中充满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泗,弄的赵泗浑身难受,还有点怂。 王离这边有赶制的一百副马蹬马鞍马蹄铁,能够成建制的进行演示,看起来更加直观。 上百骑士,于校场之上纵横挥舞,挽弓搭箭挥舞长戈。 “好!”蒙毅发出赞叹! 效果很直观,超出了蒙毅的预期,可以说有马上三件套的骑兵完全和没有马上三件套的骑兵是两个概念。 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不是特别难以制作。 眼下北地战事一触即发,大秦现在开始赶制,有机会给匈奴来个大的。 有心算无心,我有打你无,玩的就是一个装备碾压和信息差。 始皇帝则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看赵泗,只是继续发号施令,在王离的带领下去巡视他忠诚的红薯地。 来都来了不可能不看一下, 眼下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玉米已经长至齐人高挂出来果食。 红薯土豆也是郁郁葱葱。 连带着一些水果蔬菜也都发了出来,有的蔬菜已经能吃了。 始皇帝只是在地头一步一步巡视,赵泗心中略有一些忐忑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眼下已经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赵泗主动开口打破了和始皇帝微不足道的小尴尬。 “陛下,眼下瓜果蔬菜已有一些成熟,其余如这玉米,虽然不能收割,但是嫩玉米煮出来亦是美味,还有这红薯,虽然暂时不能挖出来,但这红薯藤红薯叶吃起来也不错,这些新作物以前大秦皆无,陛下可要尝试一二?” 两个多月了,其实除了一些长的比较慢的水果,大部分蔬菜基本上都能吃了,蔬菜和粮食不一样,蔬菜不用等到结果就能吃。故而会给人一种蔬菜长的比粮食快的错觉,实际上如果蔬菜长完一个结种周期,未必比粮食快到哪里去,不过这一茬毕竟是为了留种,赵泗也没有因为口腹之欲竭泽而渔。 掐点嫩叶,不要连根拔起,一般情况下倒也不影响蔬菜结种。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七十四章 璞玉光环的新发现。 “可。” 始皇帝神色平静的看着赵泗,赵泗总感觉压力山大。 偷瞄始皇帝被发现了,这事总感觉怪怪的,眼见始皇帝同意,赵泗一溜烟的跑路去摘菜。 先跑到苞谷地里,随便弄开几个苞谷,赵泗讶然的发现,苞谷居然长的还不错。 这几日忙于读书有些忽略,现在仔细看来,玉米的长势好像好的有点过分了。 基本上大部分苞谷棒子都比较大,随便打开的几个也都是颗粒饱满密集。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没经过太多人为驯化的原生种子,赵泗带回来的原生种本身都是棒小颗粒不怎么密集的玉米种,故而一开始赵泗就没敢把这玩意产量往高了说,现在看来这长势未免太过于喜人。 虽然说人为耕种浇水灌溉施肥驱虫占了一部分因素,但也不应该增益这么大。 说实话,这长出来的玉米和赵泗带回来的玉米感觉都不是一种农作物了。 有点后世经过改良的玉米种的意思了。 “难道是璞玉光环?”赵泗心下沉吟。 虽然经常跟着王离吃喝玩乐,不过这些耕地赵泗自己也经常亲自下地,不至于撒手不管。 仔细回想,好像不管是蔬菜还是水果还是红薯土豆玉米,从开始长势好像都比较好,只是最近这几天忙于读书,故而玉米挂果的时候赵泗没有太过于关注。 毕竟没挂果之前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赵泗又不是专业的农学家。 璞玉光环可以影响人赵泗一清二楚,但是能够影响植物,赵泗还真不知道。 毕竟赵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漂泊,还真没时间种菜种地,关键这玩意又不是系统,没个系统提示,包括现在已知的提高免疫力和好感光环,也是赵泗在长时间的实验中得出的结论。 心中存疑之下,赵泗掰下几個嫩苞谷,尔后一溜烟跑到了红薯地,直接带藤拔出。 这个时间点红薯也应该挂果了,只是还没发育到成熟期。 伴随着红薯连藤带泥被赵泗拔出,果不其然,其根部挂的红薯密密麻麻,个头不算太大,毕竟生长时间不足,但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得出来长势很好,发育空间还很大。 尔后又薅了几颗土豆出来,情况和红薯差不多。 又去仔细查看了蔬菜水果的生长情况,赵泗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的璞玉光环,似乎不仅能够影响人,让人的免疫力提升百病不侵,还能够影响植物? “就是不知道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性的,亦或者是衰退性的。”赵泗皱眉沉吟。 一次性,永久性,衰退性,三种可能区别很大。 如果是一次性影响,那么对赵泗最大的帮助无非也就是可以吃点新鲜的味道更好瓜果蔬菜,他亲力亲为耕种的田地能够收成高一些。 如果是衰退性影响,也就意味着赵泗手里出产的种子,可以充当粮种惠及一方。 惠及天下有些强人锁男,但是惠及整个关中地区应该问题不大。 大不了到时候每天就在田地里面遛弯散步嘛。 如果是永久性的,那就堪称恐怖! 这意味着经过赵泗培育过的种子,将会很快的替换掉大秦的所有农作物种子。 “也不知道璞玉光环的影响力度是多大?如果能够达到现代转基因粮食的水平,哪怕这个时代的耕种方式较为原始,产量会因为照顾不周没有化肥等因素有所下降,但是恐怕日后都不会再有饥馑之忧,便是小冰河时期,恐怕也能轻松度过。”赵泗心中暗暗盘算。 现在的所有东西都还没有出产,璞玉光环造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性的,还是衰退性的,都有待考证。 但是毫无疑问,这些都足以让赵泗心怀忐忑。 如果是最理想的情况,那意义可就真的非同一般了。 这意味着大秦对自然环境的抵抗能力成指数性上涨,这意味着大秦,有可能,真正意义的踏出天地四极,猛兽出笼。 这也意味着,彼时献给始皇帝地图心中闪过的荒谬想法,将不再荒谬。 一个,不缺粮食的国家! 一个可以初步抵御天灾,解除农业滞阂的国家。 一个在这个时代拥有航海技术造船能力和航海图的国家。 一个拥有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的国家! 诸子百家的思想荟萃和人杰璀璨! 如果是最理想的情况,大秦所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大秦这个耕战制度体系的国家,将会对这个世界开展一次雷霆浩劫一般的降维打击。 赵泗的胸口忽然忐忑了起来,没来由的忐忑起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粮食的重要性再怎么理解比不上踏足于这个时代的理解来的深刻。 赵泗最近读了很多书,他知道这样的粮食意味着什么。 这其中的意义远比自己带回来的原生种意义大的多的多。 红薯土豆,哪怕是明清时期经过人为干涉培育的高产种,最多也只能造就一个红薯盛世。 最多最多仅限于少饿死一些人,提升一下人口极限。 可是自己璞玉光环能影响的,可不仅仅是红薯土豆。 相比较起来,自己从海外带回来的红薯土豆玉米反倒比较鸡肋了。 麦!稻! 这样的主粮,自己的璞玉光环是否可以影响? 当然,眼下情况未定,一切还得等待慢慢验证,毕竟粮食种出来需要时间,赵泗打算正式离开蓝田大营安家咸阳以后,将大秦目前主流的农作物在自家的田地上种个遍。 如果真的是最理想的情况,赵泗都不知道后世的历史该怎么形容自己。 赵泗怀抱着采摘而来的新鲜蔬菜,从始皇帝面前路过,心不在焉的神情丝毫不加掩饰。 始皇帝诧异的看着赵泗匆匆略过的身形,眉间浮现出一丝好奇。 赵泗的心事重重不加掩饰的摆在了脸上,但似乎并不是因为尴尬的对视? 当然,始皇帝并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年轻人嘛,总是心性跳脱的,相比较于探究他人心思,始皇帝更愿意期待赵泗这个胆大妄为敢趁自己睡觉偷瞄自己的小家伙在接下来的晚饭里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第七十五章 恰饭饭 来到厨房,赵泗看着自己面前一大堆食材陷入了沉思。 璞玉光环对于农作物的影响现在想也没什么用,没个一两年功夫,不多种几茬出来大概率是得不到实证的。 种粮食是水磨功夫,不是一蹴而就,璞玉光环也不能让粮食早产。 相比较之下,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考虑一下该如何料理今日份晚餐,让始皇帝吃的舒心,以不计较自己目无尊上的小动作。 “嗯……目无尊上好像不太对。”赵泗想了一下,自己是偷瞄,明明满眼都是始皇帝。 低头看向面前的各类蔬菜。 首先是嫩玉米,得益于金手指,玉米各个棒大粒满,不需要特别料理,嫩玉米白水煮出来的口感最佳。 其次是红薯叶子,这玩意能炒菜,不过赵泗打算换个做法。 尔后取出面粉,这年头白面粉可谓珍贵至极。 这年头的石磨很贵重,叫石磨也不恰当,而应该叫硙。 其次白面粉重点在于脱皮,古代只能用硙磨碎以后人工筛选。 红薯叶略微清洗,不用晾干,带着水分的红薯叶直接沾些面粉,开蒸。顺便敲出蒜汁,等到蒸熟以后洒上蒜汁味道可谓是一绝。 蒜汁里面可以加辣椒盐等调味,不过赵泗就喜欢单纯的点蒜汁,加辣椒盐反而影响红薯叶的本味。 接下来就是简简单单的弄几個小炒菜了。 因为薅了几颗未完全长大的小土豆,顺便再弄一个土豆炖牛肉,赵泗馋这一口馋了许久了。 一个清炒菠菜,一个辣子鸡丁,一个醋溜白菜。 另外又用面粉弄了个白面汤,里面打了鸡蛋花。 没功夫发面弄馒头,干脆摊几张白面薄饼,等会直接卷着菜吃,放两河流域叫烙馍卷菜。 至于薅出来未完全长成的小红薯,赵泗沉思以后干脆丢火里烤了。 半个时辰以后,忙碌许久的赵师傅开始上菜了。 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 始皇帝这一次并没有邀请赵泗。 好在赵泗后厨里面留得还有。 始皇帝打眼看了一眼赵泗,赵泗立刻上前开始介绍。 “陛下,这是红薯叶。” 面粉,蒜汁,红薯叶,清蒸,简简单单。 始皇帝没有任何犹豫,夹起几片放入口中。 味蕾之中,红薯叶的清香脆爽外加蒜汁的点缀瞬间激活了始皇帝的味蕾。 没有多余的调味,食材本身的味道和口感就已是一绝。恰到好处,蒸熟但并未蒸烂,保留着清脆爽口和面粉打表的软糯, 始皇帝原本匮乏的食欲,悄无声息的打开。 “陛下,这是土豆炖牛肉。”赵泗笑着开口。 “长成了?”提起土豆,始皇帝自然将吃食先放在一边。 “还未长成,方才拔了几颗看看长的如何,倒是不能浪费,特意炖了牛肉,此物和牛肉相配,可谓一绝。”赵泗笑着开口。 始皇帝点头,夹起一块牛肉。 入口! 微辣,筋道。 辣椒,陈醋,黄酒,麻椒,葱段,香菜,赵泗的厨艺算不上太好,但是胜在菜式新颖。 尔后又夹起拇指大小的小土豆。 小土豆比较嫩,赵泗直接连皮一块炖的,口感更好一些。 入口软糯,粉粉嫩嫩软趴趴的吃透了牛肉汤,初尝土豆,可谓惊艳无比。 “这是清炒菠菜。” “这是辣子鸡丁!” 始皇帝一一尝试,菠菜的爽嫩,辣子鸡丁的劲爆。 初尝火锅以后新鲜感略去,始皇帝的食欲再次下降,又至蓝田,想不到赵泗已经在食艺方面再次推陈出新。 烙馍卷菜的吃法也让始皇帝十分满意,毕竟是陕北汉子,好吃这一口很正常,白面鸡蛋汤倒是没什么味道,但是用来溜溜缝适合无比。 剩下来的就是重头戏。 烤红薯和煮玉米。 红薯不大,也没有完全长成,不过正因为没有完全长成,里面老筋不多,吃起来反而口感更好一些。 煮玉米让始皇帝眼前一亮。 嫩,糯,微甜。 始皇帝依稀记得,赵泗对玉米的评价好像是不太好吃? 分明比麦好吃多了。 麦就算做成精细白面粉,味道和口感比起来煮玉米也相去甚远。 “玉米嫩时,煮之最佳,鸡汤骨汤,皆可置于其中。不过需得注意时节,稍微长老一些,吃起来口感就差上很多。” 赵泗的解释让始皇帝疑惑顿清。 完全成熟的玉米并不美味,哪怕是磨成粉都不好吃,不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嫩玉米煮起来确实美味无比。 始皇帝神奇的发现,自己的食欲好像又变好了。 可能是心情因素?也可能是赵泗弄出来的新花样? 总之始皇帝最近又难得食欲大开,又一次在蓝田大营吃了个肚子溜圆,以至于始皇帝更显倦懒,于地头之间,躺在躺椅之上,看着齐人高的玉米眼带笑容。 “还要多久这些作物才能成熟?”始皇帝看着郁郁葱葱的百亩田地。 这里种着的,就是大秦的未来。 “差不了一个月了。”赵泗站在始皇帝一旁开口回答。 “玉米应该是最快的,再有个十几天就成,后面是红薯土豆,也用不了多久。”赵泗开口回答。 赵泗此刻,也有一些期待。 毕竟这三种农作物的生长情况关系到自己的事后封赏。 而且赵泗也想知道,自己的璞玉光环对这三种农作物能够造成多大的影响。 要真是红薯土豆亩产一两千斤,玉米亩产个三五百斤,再带上出海归来的功劳,以后哪怕什么都不用干未来恐怕都不失封侯之位。 始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一切,心神舒适且愉悦。 而赵泗,则继续偷瞄没有回头的始皇帝。 多新鲜呐,要不是没带手机,高低得给始皇帝来个合拍发个朋友圈。 始皇帝最终也没有纠结赵泗略显不敬的目光,在暮色降临之前和蒙毅一同离去。 并且顺带顺走了几副躺椅,连带着王翦的躺椅也被始皇帝一并顺走。 若不是对于赵泗另有安排,保不齐连带着赵泗也得被顺到皇宫里面当御厨。 第七十六章 升爵一级,不再不更。 “再升一级吧……” 回宫以后,躺在躺椅上的始皇帝看着赵泗的履历沉思良久。 三件马上宝具的意义巨大,实事求是的说,一级爵肯定不够。 尤其是陇西动荡,三件马上宝具的意义更是关乎大秦能否插手东胡月氏。 现在的匈奴太弱了,大秦真正的目标是东胡和月氏二地。 “陛下,是不是太少了?”蒙毅在一旁开口,化身合格的捧哏。 “太年轻了。”始皇帝摆了摆手。 赵泗,二十二岁! 爵位,不更。 再升一级就是大夫。 从不更到大夫的意义不是升一级爵那么简单的。 这是从士阶级到大夫阶级的跨越,秦虽有军功爵制度,但是不知道多少人卡死在不更晋升无望。 放在修仙小说里那就是从练气到筑基,筑基大能,非练气可以比拟。 升一级爵对于别人来说很少,但是对于年仅二十二岁的赵泗来说算不上少,尤其是赵泗身上尚有一大堆功劳还没有完全折现。 “驺奉走到哪里了?”始皇帝躺在摇椅上晃悠着开口说道。 “已至关中,再有十几天,就能到咸阳了。”蒙毅开口回答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赵泗的籍贯可有眉目?” 蒙毅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时间太远了,难以对照,但赵泗身高体长,应该不是百越童子。” 始皇帝征发三千童男童女,其中大部分是从百越那边征发的,小部分是中原之地,零零散散各地都有。 “赏百金,再另赐田十顷。”始皇帝沉吟。 始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既然压了爵位,总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唯!”蒙毅点头领命。 金在古代的含义很多,有时候指钱,赐万金也就是赐万钱的意思,有的时候指金属,铁铜金银都可以金代指,也能够代指兵器。 而始皇帝口中的赏百金意思很单纯,就是赏赐百两黄金。 开口之后,始皇帝陷入沉思,蒙毅见状并未离开,而是安静等候。 “另外,让他好好学学驾车驭马。” 良久,始皇帝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 蒙毅闻言,心有所感,暗自心惊,领命离去。 …… “恭喜你,现在成为大夫了!” 始皇帝离去以后,蒙毅再次带来了祝贺。 赵泗的验传又双叒更新了,同时更新的还有头上的板冠。 爵位换了,身份证自然也要换。 “哎……从此以后就不是不更了。”赵泗感慨一句,神色中带有唏嘘,虽然爵升一级,但是心里的喜悦并不是很多。 “如今你已是大夫,更要用功读书。”蒙毅拍了拍赵泗的肩膀。 “你弄出来的马上宝具,估计会派上大用场,如果陇西还有斩获,应该还要升爵。”蒙毅言语之间满是喜悦。 陇西那边是他兄弟蒙恬负责,马上宝具最重要要用到草原上,以大秦的生产速度和生产能力,以及大量的秦骑兵,陇西那边进取的空间成倍增加。 蒙毅本就对赵泗观感不错,更何况这次赵泗弄出来的马上宝具还帮上了大忙。 “有空到我家中吃酒。”蒙毅替赵泗将新的板冠佩戴好退后两步赞赏的点了点头。 “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赵泗笑着点头。 虽然以赵泗现在的段位还玩不明白政治,但是也知道多条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蒙毅可是始皇帝近臣。 “对了,最近也要抽出来空子学学驾车驭马!”蒙毅认真的开口说道。 “好!”赵泗点了点头。 “认真学!”蒙毅又再叮嘱一句,尔后才离开。 待蒙毅离开以后,王离才好奇的凑过来,嘴里发出嘟囔。 “啧,良田十顷,黄金百两,如今兄亦是大富之家了!”王离开口赞叹。 算上本身的爵位赐田,如今赵泗拥有田地十五顷,也就是一千五百多亩地,外加奴仆五个。宅基地五处,每年还有两百五十石栗米的爵位俸禄,还有王家送的咸阳的大宅子一处,奴仆使女若干,外加一百两黄金的现金存款。 可以说,赵泗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正式成为了人上人阶级。 当然,也看跟谁比。 “和你家比能叫大富?”赵泗挑了挑眉。 王离笑而不语,只是退后两步看着赵泗头上的板冠许久才面带疑惑的开口:“怎么才升一级爵?” 马上宝具的意义可想而知,很显然不是一级爵能够衡量的,这功劳要是放在王离身上,早就连升三级了。 “不知道,可能陛下有他自己的想法吧。”赵泗摇了摇头。 “也或许是我的功劳太多,不好封赏。”赵泗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这倒不是开玩笑,赵泗仔细想想自己身上的功劳确实很多,最关键的是自己也确实比较年轻。 现在的赵泗读了几本书,倒也不算完全的小白,真要是升的太快,反而未必是件好事,自己毕竟是白手起家,根基太浅。 “不过陛下倒是叮嘱我好生学习驾车驭马。”赵泗其实自己也不明白,干脆拿出来问问王离,人家再也么说也是三代。 “或许是看你骑术太差了……”王离脸上带着笑容开口说道。 “不过你确实该好生学学驾车驭马,哪有大夫不会驾车的?伱是大夫爵,若在战阵之中,是能主驾一车的。”王离开口说道。 “总不能是始皇帝都看不下去了吧?”赵泗想了想自己稀疏平常的骑术和完全没摸过的战车。 不过王离说的有道理,驾车确实得学习一下,这年头贵族上战场,不会驾车的少之又少。 同时,车,也是身份的象征。 如他这般大夫爵位,出行也可独驾一车,以彰显身份。 “你这爵位给的奇怪,陛下的意思我也想不明白,不如去问问大父。刚好大父让我邀你至家中赴宴,我俩可一道前去。”王离开口邀请。 赵泗想了想点了点头,王家送了大宅子还没有答谢,自己和王离又是兄弟,轮椅躺椅也已经弄好,更不用提王离带自己解决生理需求的铁关系在,于情于理也确实是时候该拜访一下。 第七十七章 和王翦的第一次会面 因为要带上躺椅轮椅的原因,王离和赵泗二人选择的是驾车出发。 王离的爵位是左庶长,只能乘二驾之车,也就是两匹马拉的车。 不过带上赵泗绰绰有余。 “其实驾车没甚么难得,不要慌乱,不要胡乱发令。”王离坐在主驾驶位置手持缰绳给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赵泗讲解。 “如这般老马经过驯化,你可以尝试驾驭一二,若是未经驯服的烈马,你不要轻易尝试。”王离说着将缰绳递给赵泗。 久经驯服的马儿已经熟悉各种指令,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便是调转方向也只需要微微抖动缰绳,驾驭起来分外简单,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十分适合赵泗这种小白。 秦朝的道路基建更不用说,咸阳周围的主干道都有日常维护,连颠簸感都少得可怜。 “舒服!” 车架之前,赵泗手持缰绳,熟悉了各项指令以后,眼见道路宽阔笔直而又平坦,赵泗尝试催促战马加速。 战马越跑越换,陡然遇上弯道,赵泗发号施令不及,没有及时预判,好在王离在一旁急忙握住缰绳催促战马转身,否则二人冲出大路,少不了人仰马翻。 “这种时候要早早催动,若是跑的太快,路况颠簸或是遇上弯道,就要起身驾车。”王离开口指点。 赵泗点头,再次接过缰绳,开始飙车。 古代驾车确实是一项乐趣,和骑马完全不是一回事,给人一种开车的快感,倘若车架再装饰装饰,披金戴银,两驾之车,放到现代妥妥的兰博基尼限量版。 赵泗虽然是新手,但是跑的野,胆子大。故而短短一个时辰就来到王离老家。 主要是战马拉车速度快不到哪里去,就算发生意外只要及时跳车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田井阡陌,整齐蔚然,道路笔直宽敞,有星星点点的人家居于附近,渠道沟通,奔流不息。 “那处就是你家吧……”赵泗指向宽阔到很难形容的宅子开口说道。 “是也!”王离点了点头。 这是王离的老家,算是农村,正儿八经的王府坐落在咸阳。 虽说是农村,但是王家依旧气派无比,放眼望去,宅子大的难以形容。 人家是按平方米,王家是按亩来算的。 “中间路过的马场不会也是你家的吧?”赵泗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 “准确点说,你路过的田地,水渠,马场,山林,都差不多是。”王离想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始皇帝赏赐王翦的田地比较分散,王离老家这片赏赐的地并不算太多,就算如此,差不多半个乡里也都算是王家的产业。 如果把王家的产业集中到一块,差不多够一个县那么大了,当然,始皇帝不可能给王家集中到一起,还是集中在老家。 实际上王翦的土地六国之地封的都有……七零八散,关中占了一半,六国之地占了一半。 王离的回答让赵泗对狗大户有了全新的认知,这还仅仅是土地,如果算上全部产业,王家不知道该有多少财富。 “快些来搬东西!”王离还未下车,就已经有几個奴仆迎上来为之牵马。 其余奴仆从后面搬下来躺椅轮椅,剩下的奴仆引着马车去了别院,王离把臂带着赵泗入内。 “大父呢?”王离开口问道。 “主人正于堂前赏舞,臣已派人通秉,贵客至此……”王兴话还未说完,王离就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自去寻大父,叔父你让人准备吃食酒水,今日饮宴!”说罢拽着赵泗就走,边走边说。 “大父难得赏舞,家中舞姬群舞可谓一绝,兄共我同去!” 王家的舞姬质量赵泗还是认可的,毕竟体验过,业务水平非寻常使女可比。 半推半就的跟着王离来到堂前,只见花草点缀,亭台流水相应的院落之中,歌声轻柔而曼丽。 有狐绥绥~ 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 之子无裳~ 歌声伴着不知名乐器的轻柔,一名罗衣歌姬轻柔颂唱,十几名舞姬曼妙的身子在院中轻柔晃动。 绿树,姹紫嫣红的花朵,轻柔的微风,斜阳,十几个曼妙青春的靓丽身影,一个小老头于主位之上,须发皆白,脸上带着怡然自得的笑容,眼睛微眯。 “大父!我回来了!” 王离冒冒失失的进来,歌姬舞姬乐手身形僵硬顿要行礼,王离摆手。 “接着奏乐,接着舞!” 王翦舒适的午后时光被自家乖孙的大嗓门打断,身子晃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家乖孙已经把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小伙来到自己面前。 “这便是赵泗,我同大父讲过!”王离笑眯眯的作揖行礼。 “见过彻侯!”赵泗也跟着作揖行礼。 王翦颤颤巍巍的想要回礼,赵泗看王翦力不从心的身形赶忙上前两步扶住:“我于王离私交甚好,以兄弟相称,彻侯只把我看成小辈,不必如此。” “年纪大了,腿脚却是不好使了。”王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尔后坐定又看向赵泗头上的板冠,眼中略起思索。 之前还是不更,现在就是大夫了么? “兄听我提起此事,特意为大父弄了物什呢!”王离赶忙开口说道,尔后催促奴仆将躺椅轮椅送来。 “此乃轮椅,可使人推动,日常家中行走,可省力也。” “此乃躺椅,平日里躺在上面晒晒太阳,也无需担忧腿脚压迫。”赵泗开口道。 王翦被赵泗和王离二人扶到躺椅之上,双腿解除跪坐的压迫,确实轻松许多,半躺着身子,听着轻柔的歌声,看着曼妙的舞姿,颇为惬意。 “有心了!”王翦半躺着握住赵泗的手拍了拍手背。 “我之前听离儿说,伱因制盐之事,爵升三级,今日过来,却是大夫,如何又升一级?可是海外寻来的作物已经出产?”王翦开口问道。 赵泗送的东西并不值钱,但是胜在有心意,符合王翦的需求,再加上璞玉光环,以及王离和赵泗的关系,王翦难得的关注起了赵泗的爵位,有心指点一二。 “倒还未曾出产,只是又弄了些小东西出来,侥幸得陛下看重赏赐。”赵泗摇了摇头。 “是马蹬马鞍和马蹄铁,我也带回来了一套,大父一观便知。” 王离在一旁插嘴。 第七十八章 你不会再出海啦 马蹬马鞍马蹄铁三样奉上,王翦作为军功累累的彻侯,不会看不出端倪来。 “不错!”王翦看着三样马上宝具发出赞叹。 “这么说来,这是陛下的赏赐?”王翦开口问询。 赵泗点了点头开口道:“幸得陛下看重,爵升一级。赏百金,良田十顷。” “是少了些,不过你还年轻!陛下赐书赐金,你已得陛下看重,要忠王事,听王命。”王离靠在躺椅上拍了拍赵泗的胳膊开口说道。 马上三件套的作用毋庸置疑,于国乃是大用,甚至很有可能改变军队架构的情况下,升爵一级确实少了,三级跳都不是没有可能。 赵泗身上还有很多功劳没有发放,王翦刻意提点,主要还是赵泗太年轻了。 始皇帝的看重已经溢于言表,赏爵一级不算甚么,先后赐书赏金才是重头,若是官场老鸟早已经心花怒放,偏生赵泗是个海上漂泊的,没有任何政治经验,人又年轻,正是锐气十足的时候,面对爵位的缓慢提升,难免沉不住气。 “有幸得陛下看重,我自以王命为先。”赵泗点头诚恳的说道。 王翦见赵泗态度诚恳,虽然年轻,却无莽撞不满之意,点头赞许。 “陛下还叮嘱赵泗好生学习驾车驭马。”王离插了一句。 王翦表情一顿,脸上的笑容更甚开口说道:“善!” 说话期间,已有奴仆奉上酒水菜食,当然,皆是山珍,不过味道还是偏向于匮乏,毕竟这个时代调味品和食材也就那么多。 难吃倒是算不上难吃,只是味道偏淡,比较单调,不过酒水倒是极好,可惜赵泗并不是特别偏爱饮酒,故而也说不上来哪里好,只是入口柔顺,带着切切实实的粮食味道,口味有些酸甜,全无半点苦涩之感。 “且近前来!”王翦招手,赵泗和王离二人近前饮宴。 “多大啦?”王翦开口问道。 “二十有二了。”赵泗开口回答。 “可曾婚配?”王翦再次开口问道。 “船上漂泊,如今归秦不过月旬,尚未出营,自未婚配。”赵泗老实的回答道,心中暗想,王翦不会是打算给自己提个婚事吧? 放在网文小说里面这种桥段颇为常见,毕竟自己已经简在帝心了嘛…… “既然如此,不要心急。”王翦顿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虽婚配较晚,但也还算年轻,谈婚论嫁,不要着急,你无家人,和离儿是至交,我算你半個长辈,若遇说亲,拿捏不准,可以过来问询。”王翦沉吟开口。 王翦的亲近之意溢于言表,这句话说开来就是,赵泗没有长辈,遇上说亲,王翦愿意给赵泗撑个腰,掌掌眼。 赵泗自然也不会大煞风景,躬身拜谢,尔后苦笑开口。 “婚配倒是急不来,待蓝田事了,我恐怕还要出海一趟,漂泊不定,也恐误了人家。”赵泗小熊摊手。 始皇帝肯定会进行第二次出海的,别的不说,最起码滞留在扶桑的徐福得解决掉。 违背王命,自立为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放任不管肯定不可能。 就算暂且不提徐福之事,始皇帝也肯定会派遣更加专业完备的团队再次出海,以求得观世界的真面目。 赵泗带回来的信息很多,但是还有很多比较关键的信息没有带回来。 各地国家情况,政权结构,人口数量,矿藏,说白了,赵泗带回来的算是个人游记,始皇帝这次是打算派个考察团出去的。 基本上这次回来的船员一个都跑不掉都得跟着继续下海干活。 赵泗更跑不了,他可是船长,经验最为丰富,同时还有带领船员航行归秦的履历。 故而,田产多少,宅院多大,其实赵泗都不太上心,如果始皇帝志在开海,赵泗估摸着自己是跑不掉的,这种情况下,有再多的不动产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古代航行说不定哪天就葬身海底,就算侥幸活命,大半辈子漂泊海外,有再多的财产现在也用不上。 赵泗已经做好了长期和中原脱离的准备,当然,前提是大秦没有二世而亡。 如果大秦依旧二世而亡,说不定再出海一趟,回来碰上的就是刘邦了。 出去一趟,大秦没了…… 和毛熊航天员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可出不了海咯。”王翦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 “啊?”赵泗脸带疑惑,王离也摆出好奇的神情。 “大父,这是为何?”王离对海上之事多有向往,心中也大概估摸着赵泗还要继续开海。 “大秦如今有哪些官职管驾车驭马之事?”王翦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孙子王离。 赵泗驾车技术不行,故而始皇帝的叮嘱说是明示也不为过,寻常人是根本得不到任何提示的,只不过王翦没想到自家乖孙连这都看不明白。 不过傻人有傻福,王离作为三代,太聪明了反而不好,眼下行为举止,出于自然,本身又进退有度,不失纯朴,对于王家而言已然足够。 “太仆,中车府,郎中令。”王离挨个回答,忽然明白过来。 “大父的意思是说,赵泗日后官职是在这其中?” 想到始皇帝亲自叮嘱让赵泗好生学习驾车驭马,再有王翦提示,王离再不明白那就不是天性纯朴,而是天生缺根弦了。 “中车府是内臣,应该不是,最后想来应该落在太仆或者郎中令……” 太仆,掌管宫廷御马和国家马政。 中车府,以管宫廷车马出行。(注:1) 郎中令,掌守门户,出充车骑,宾客迎送、接受群臣奏事。 其中太仆和郎中令都是九卿之一,中车府是宦官,主宫内事宜,不能干涉朝政,故而也就是太仆和郎中令二选一。 当然,是太仆和郎中令的属官。 太仆和郎中令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卿,放眼整个国家的权利金字塔顶端,赵泗现在差的远了。 “太仆……郎中令……”王离陷入了沉思,这俩都和车马有关。 “大父,兄究竟会落于何处?”王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主要这个时代职权说实话有些地方还是有重复的,划分的算不上那么清楚。 (注1:太仆下设有车府令。赵高的中车府令和车府令是两回事。 对于赵高中车府令有两种解释,一是盖以高为中人故也。也就是赵高是以宦官的身份担任车府令,故为中车府令。 第二种解释是,中车府令和车府令是两回事。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简单,车府令,车府之令也。 中车府令,中车府之令也。 中,可以看成是代表皇宫。 中人,也就是宦官。中车府,就是宫廷车马出行机构。 我个人认为第二种解释更现实一点,没道理赵高以宦官的身份担任太仆下属机构的车府令还特意称呼他为中车府令,他没那么大的脸。) 第七十九章 王翦的指点。 “郎中令。” 王翦老神自在的叩动手指。 始皇帝有一个习惯,但凡较为看重的人选,都会放在身边置于郎官培养。 尔后才会下放地方主持一地军政亦或者从此步入朝堂核心。 王翦活了几十年,可以说是从始皇帝继位看到现在,始皇帝如此明示,对赵泗的看重已经溢于言表。 太仆倒也管车马,只是不符合始皇帝的习惯,论起来郎官才是近臣。 “郎官?我做过执戟郎。”王离兴致冲冲的开口。 执戟郎,类似于警卫员,非勋贵心腹不可担任。 郎中令这个机构权利很多,掌宫廷侍卫,议论朝政,宾客迎送,车驾出行,接受群臣奏事,供奉宫廷。 地方官员进入权利核心,中央官员即将下放主政一方,都会放入郎中令充为郎官一段时间。 郎中令为九卿之一,地位却非其余可比,盖因为郎中令近侍于王前,权利又多又杂,理论上基本上什么都能沾边,得王亲近的郎中令,权利甚至能够盖过三公。 同样,能够得到始皇帝亲近的郎官,哪怕没有具体职务,百官亦要敬畏三分。 “还请彻侯指点一二!”赵泗这段时间书没少读,故而对于眼下的官制已经有所了解,但是九卿体系内在,却是有些迷糊。 “多学,多听,多看,少说。”王翦沉吟片刻开口。 “郎官侍王左右,又有议论朝政之能,如无必要,不要多言。”王翦怕赵泗没有听明白,特意又解释了一下。 郎官这玩意,看起来品级可能不高,但是如果得王亲近,侍奉左右,是可以随时议论朝政,接受百官奏报的。 话多,事多,指不定就得罪了谁。 郎官,更多是一个培训职位,官职虽低,但是可以频繁接触朝政,更容易窥见始皇帝的处政思路。 这地方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指点江山激荡风云的。 “侍王左右?那岂不是把赵高的活给抢了?”赵泗心中暗道。 同为侍王左右的机构,某种意义上来说,郎中令这個机构和中车府职权重叠十分之多。 郎中令强则中车府弱,中车府强则郎中令弱,决定因素就在于郎中令和中车府哪个更能得王亲近。 只不过郎中令更加清贵,政治前途更好,从郎中令走出来的三公九卿不知繁几,但是中车府却是宦官机构,不得擅自干涉朝政。 王翦很负责任的给赵泗详细的讲解了郎中令的具体职权和各种郎官分权利划分,其实郎官没甚么好分的,基本上活都是固定的,每个月轮值宫禁,其次就是等待始皇帝的临幸。也就是问询政事亦或者出行侍奉左右等等…… 如果始皇帝不需要,那郎官每个月的任务就只有值守宫禁,一个月才两天…… “那这样说来,郎官也并不好得王亲近。”赵泗开口说道。 同为郎官,区别大的离谱。 始皇帝懒得理你,你就每个月两天值守宫门时始皇帝说不定能瞄你两眼。 始皇帝若是亲近某个郎官,则会叫到身边问询朝政,车架出行也要陪侍左右,甚至晚上睡觉都能钦点你守门, 理论上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够在始皇帝的视线范围之内。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就是众多郎官的现状。 如上卿蒙毅,每日王前亲近,出行必陪侍左右,有政必问询咨议,甚至能够代替始皇帝去祷告山川祈福。 而其余郎中令下属郎官就没那么好运,王离当初就是每个月把门两天,其余时间纯在随时等候始皇帝临幸,几乎一次没等到,完全是去镀了个金。 当然,王离也不需要王前亲近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了。他的爷爷王翦就是他在大秦最好的通行证。 经过王翦的讲解,赵泗对于大秦朝政机构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就无外乎蒙毅和赵高交恶了……”赵泗摇头感慨。 蒙毅就是郎中令上卿,职权和中车府高度重合,二者形同水火恐怕本就是政治斗争的一部分。 “只是你若为郎官,爵位不会升的太高。”王离开口。 王离的意思也很简单,赵泗如果是继续出海,恐怕能一波封侯,毕竟再出去一趟指不定就死在海上了,风险很高,赵泗目前所有的功劳加二次出海提前兑现的一部分功劳,外加主海事,封侯倒是勉强够了。 但这是建立在前途生死未仆漂泊不知几许的情况下。 但是如果是留任咸阳充为郎官,赏赐的爵位自然不会有那么高,成为郎官本就是通天大道,郎官出身,那是真拥有了角逐三公九卿的资格。 不客气的说一句,赵泗出海封侯,这爵位给了能不能享受两天都是问题。 更何况,掌管海事,说是半点实权也无也不为过,大秦未来对海事再怎么重视那也是未来。 “好在陛下看样子并不打算让你出海。” 王翦一点一点的为赵泗解释始皇帝的用意,甚至主动为赵泗的升爵作出解释,可谓是用心良苦。 “当然,也不会太低,新粮长成,只要产量不差,伱不失卿位!”王翦拍了拍赵泗的肩膀以示肯定。 如果说大夫这个阶段是筑基大能,那么卿就是金丹老祖。 从军已经可以执掌一军,甚至可以主导一场战役。 从政可以主政一郡之地,甚至可以主持朝堂。 下限高,上限也高。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新粮不出任何意外出产而且和赵泗所说的产量大差不差的情况下。 “三种新粮还要多久长成?”王翦眯着眼睛晃悠着问道,还别说,这躺椅躺起来晃晃悠悠的真不错,尤其是在这种歌舞奏乐的环境之下,更显惬意。 “一个月上下,都会相继长成。”赵泗开口回答。 “嗯……不急。”王翦老神自在的看着曼妙的年轻身影。 二十二岁,真年轻啊! 未曾婚配! 王翦眼中露出沉思,脑海之中开始衡量起来。 未曾婚配好啊,未曾婚配好! 赵泗的前途广大已经摆在明面上,最难能可贵的是赵泗的身世清白,和王离也是私交在前,今日得见,进退有度,心思质朴,看得出来是个实诚孩子。 若说没点心思,那时不可能的。 可惜,王家并没有适龄的嫡系女子。 缔结姻亲,旁系女子自然也无可厚非,但是对于王翦来说,他对于人情往来,要么是不做,要做就是做到最好。 (接下来是py时间,推荐我朋友写的一本书。 三国:开局误认吕布为岳父。 三国文的老作者了,无系统,纯谋略,文笔幽默,剧情也稳,有喜欢三国类的可以去瞅瞅。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查不到蒙毅的具体是九卿哪一个,但是从他干的事情来看,郎中令最符合。) 第八十章 一颗金丹吞入腹! “对了,你可识得一个名为季泗的童子?年龄应该同你一般大。家中有大父季常,兄弟季成。”王翦收敛起心思开口问道。 想也没用,赵泗现在只不过是名声未显罢了,等出了蓝田做了郎官,放在婚恋市场那可是香饽饽。 赵泗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应该是没有的,同行童子我大多记得名字,应该是没有这个人。” 因为璞玉光环的原因,赵泗记忆力相当不错,基本上和他夺船归来的九百船员,赵泗都记得名字和相貌,赵泗基本上是可以肯定这个和自己同名的童子并未跟随自己一同归秦。 “滞留于扶桑那边的童子也有许多,时间过得太久,我记得就没那么清楚了。”赵泗补充了一句。 王翦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麾下老卒的托付他已经尽力而为,没有结果也并不能强求。 正事唠完,接下来就是歌舞节目了。 酒水,宴席,歌舞,一番宴席,宾客尽欢,直至暮色降临,赵泗王离二人一道驱车离去。 王翦靠在躺椅之上,眼睛微眯。 “主人,可要回去歇息?”王兴于一旁轻声开口。 “转转吧……”王翦在王兴的搀扶之下,坐上轮椅。 王兴推着王翦,遇上门槛,则扶着过去,王家是有自己的花园流水的,一主一仆于暮色之中行进。 “这孩子不错。”王兴轻轻开口。 “是不错,可惜王家没有适龄嫡女。”王翦笑了笑开口说道。 “主人可以从旁系过继一個女子过来。”王兴开口提出建议。 嫡系自然是王翦王贲这一系。 旁系那可就海了去了,王家只不过是在王翦手中登上了巅峰,在此之前也是枝繁叶茂。 “倒是个法子,但不急。”王翦笑着摇了摇头。 既是想要让自家孙儿日后有个守望相助的朋友,便不能以势压人。 赵泗前途远大,简在帝心,其实也并不需要王家相助,当然,王家同样也不图赵泗什么东西。 在王兴的陪伴之下,于家中转了几圈,这才行于屋内。 甚至于连王翦本人都没有发现,他的腿脚已经没那么僵硬,疼痛感也已经大幅度减轻,只是觉得身心舒畅,心情不错,躺在床上,以往本该于疼痛之中翻来覆去,今日却不消片刻,便已经沉沉睡去。 而皇宫之中,勤劳的始皇帝还在处理政务。 灯火之下,案几上堆积的奏折几乎和跪坐下来的始皇帝一般的高。 近些日子各地奏折肉眼可见的增多,较为明显的就是各地山匪群盗成倍激增。 这不算什么新鲜事,以前就算是关中地区的传统艺能。 秦法严苛,为民艰难,稍有不慎就要沦为氓隶。 连坐法,绩效法,辱民,疲民,二十级爵位划分,各级爵位特权,本质上就是用尽一切办法逼的庶民除了效死追求战功别无去处。 秦人善战,勇于公斗,本质上的原因是因为如无军功,做自耕农太不稳定了。 要么向上,要么向下,没有爵位的自耕农身上的压迫太多太多。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成为氓隶,带着一家子跑到山上沦为盗匪的事情在关中屡见不鲜,商鞅变法是一味猛药,大秦虽然因此而崛起,但病患也因此滋生。 商君法最严,因为要最快的做出效果。 往后历代秦君,在维持商君法的基本盘的情况下,有放松,也有收紧,因为需求各不相同。战多则紧,战少则松。 始皇帝是明白这一切的,故而已经放松了很大一部分约束。 儒法之争,本质上是百家于法家之争,商鞅法那点隐患大家都门清,自然抓着这里痛打落水狗。 李斯能够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打赢,不可能是抱着商君书去打的。 实际上始皇帝一统以后秦法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去除了大部分断肢之刑,连坐法的范围也逐渐缩小,徭役也从原来的不至皆斩改变为视情况罚款量刑。 关中的老秦人习惯了,但是天下没有习惯。随着秦法推行,各地盗匪也开始滋生,事务繁多。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都要死了,还要连累我的家人,我干脆带着家人跑路不就得了,起码有一线生机。 始皇帝需要做的就是,通过各地反应过来的奏折以及各地的实际情况,做出政策收紧亦或者放松的决定,通过微操,让帝国的基本盘维持活力,不至于因此而分离崩析。 “晒盐法如何?”始皇帝看向蒙毅。 “已成!现在已于齐地又开盐田……”蒙毅开口说道。 “遣三万隶臣,在于当地征发五万民夫,一年之内,官盐要完全换了。”始皇帝叩着案几轻声开口。 “另外,将这些折子拿给李斯。” 大秦国内因为制度带来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这股火焰大小尚在掌握之中。 加水了,火小,火势就不够旺。水干涸了,火势就要一发不可当了。 战争,授田,授爵,都是加水。 放松税收,放松酷法,也是加水。 盐价大幅度下降也是加水,新的高产农作物也是加水。 征发民夫徭役就是添火。 不能太紧,亦不能松,当然目前的情况是各地因为推行秦法开始起火,哪里起火灭哪里是笨的办法,李斯这个左丞相现在主持秦法修订和推行,各地盗匪增加他要负主要责任。 当然,目前一切还在可控之中,甚至对于始皇帝可以说是无足轻重,毕竟每一任合格的秦王都必须是微操大师。 现在远没有达到失衡的地步。 始皇帝无非也就是丢过去给李斯看看,让李斯接着修法。 始皇帝有足够的手段来平衡态势,但没必要给李斯善后。 一大堆奏折被侍从带走,始皇帝的案几瞬间清了大半,其中有很多奏折始皇帝只是批阅了解情况,并未处理,李斯处理以后始皇帝还要再看一遍才会下发地方。 抬眼看了一眼天色,还有案几上的剩下的一小半奏折,始皇帝打了个哈欠略微沉思片刻,还是倒出一枚“金丹”。 一颗金丹吞入腹…… 始皇帝精神倍增,疲劳感肉眼可见的消退。 不嗑点药,力不从心。 这大概是大多数中年男人的通病。 (月票推荐票快捷通道) 第八十一章 始皇帝的困扰 一颗金丹吞入腹,精神头肉眼可见的上来。 金丹之药,在这个时代的认知中本就是正儿八经的医疗用品,虽然夏无且极力劝阻,但以始皇帝的性格很难接受自己精力下降,诸事皆移交旁人的结果。 春秋战国时期三公九卿权利很大,有很多事务甚至能够直接跳过皇帝来处理,相权更是大到无以复加。 一国政事,原本的流程是先发于丞相,三公批阅,再择事奏于皇帝。尔后下发地方。 但在始皇帝的要求下,流程变成了全国大小诸事,先送于始皇帝这边,始皇帝亲自过目一遍,然后再发于三公九卿,三公九卿批阅以后,始皇帝盖玺,才能发于天下。 尔后还要大巡天下,亲至各地,了解当地政事。 作为一个工作狂魔,始皇帝往前二十多年都是如此。 但是随着年龄增加就开始愈发力不从心,蒙毅也因此得以侍王左右。 再之后随着年龄上涨精力不断下降,金丹也成为了始皇帝的常用药品。 一颗,提神醒脑。 两颗…… 总之,金丹,算得上是始皇帝的硬性需求,这种情况下哪怕夏无且极力劝阻,始皇帝自己也听不进去,毕竟这个时代医家驳杂,夏无且也不敢完全否认金丹的功效。 因为磕了药,精神倍增,始皇帝很快就处理掉了剩下的政务。 许是因为药效的缘故,已至深夜,但是精神依旧亢奋。 始皇帝在赵高的服侍之下,合衣而卧,久久不能入眠。 脑子里各种思绪闪过,高度亢奋,身体却疲惫不已渴望入眠休息。 服用金丹过后的短时间内,很难进入睡眠,始皇帝此刻虽然精神亢奋,身体却无以为继,只能闭着眼睛躺下翻来覆去,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一晚上翻来覆去,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睁开眼天色依旧晦暗,如此循环往复,始皇帝复问赵高。 “朕睡了多久?”始皇帝的声音传来。 “陛下,不到一個时辰。”赵高给出了回答。 始皇帝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短短一个时辰,他感觉自己醒来复睡,睡了复醒,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这样短促多醒的睡眠对于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来说本就是一种极大的折磨,然而考虑到明日一如既往的工作量,始皇帝最终还是按耐住自己,躺在床上重复这个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的过程。 入睡困难,睡眠障碍,睡眠质量奇差无比,也是服用金丹产生的后遗症之一。 如今的始皇帝,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几乎都需要超过将近半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才能够进入睡眠。 多梦,易醒…… 又是一晚折磨……翌日醒来的始皇帝只感觉浑身疲惫,睡了,但是好像又没睡。 好像自己一整个晚上都醒着,又好像睡着了,筋骨酸痛,眼睛酸涩,头脑发胀。 安静的等待着侍从的服侍,更衣,梳洗,始皇帝沉默片刻取出金丹,开始了自己一天精神满满的工作。 他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循环往复…… 只是现在年纪上来了,力不从心需要金丹辅助了。 蒙毅在一旁王前听奏,负责的工作也包括提前给始皇帝圈重点。 尽管三令五申奏报从简,但是奏折水字数依旧是各地大臣的通病。 毕竟地方官员远在天边,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个在始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在那干巴巴的汇总汇报。 有的隐晦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政治见解,有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文采,有的拍拍马屁,一篇奏折通篇下来干货少的可怜。 现在的情况还是已经经过整顿的,始皇帝刚刚一统天下那会浮夸成风,各郡县三天两头蹦出来个祥瑞上书朝廷,为了给始皇帝歌功颂德,甚至出现过一篇奏折的字数多到需要用箩筐来装的抽象情况。 始皇帝审阅奏折真的是一目十行,毕竟几十年下来练出来了。 各地盗匪之事被蒙毅分门别类,最后一股脑扔给了李斯让李斯头疼去,今天的情况倒是好了一些,没有那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更多的只是例行汇报。 以至于晌午之时,在蒙毅的辅佐之下,始皇帝的政务已经处理大半,剩下的奏折寥寥无几,看着案几上廖廖几个奏折,始皇帝心情大好。 剩下的这点,最多只需要小半个时辰。 停下工作,饮宴休息。 一日两餐在这个时代是常态,包括贵族亦是如此。 但是对于上层阶级而言,虽然晌午不吃饭,但是常常会吃一些点心酪浆填补肚子。 和西方下午茶一个样子,有钱人怎么可能一点东西不吃和普通人一样从早上到晚上饿着肚子。 始皇帝也有晌午吃点点心酪浆的习惯,毕竟饿着肚子高强度处理工作很容易头脑发昏。 不消片刻,点心酪浆呈上。 都是比较清淡的东西,味道微甜。 始皇帝吃了几口,食欲依旧有些匮乏。 不过没有太过于明显,勉强吃了一些点心又喝了一些酪浆填饱肚子,下午没那么多事,还能抽出来空靠着躺椅摇摇晃晃。 困意很快袭来,但是却又无法安然入睡。 始皇帝倒也没有强求,只是眯着眼睛假寐修养心神。 “倒是怪也,朕去蓝田大营两次。”始皇帝晃动着身子轻声开口。 “两次皆是饱腹而归,赵泗这小子做的东西虽然新鲜美味,手艺却不及宫人,宫人学来,同样的菜式,偏生又难以下咽。”始皇帝轻笑了一下,有无奈,也有自嘲。 依稀记得自己前两天于蓝田浅试躺椅,都能够摇摇晃晃片刻就进入睡眠。还恰好逮到赵泗这小子鬼头鬼脑的偷瞄自己。 这种快速入眠的感觉,是始皇帝很久都不曾体验的了。 “许是政务繁多……”正在为始皇帝做关键词审核的蒙毅开口回答。 “陛下忧国忧民,劳体伤神……”蒙毅开口说着。 不过赵泗这小子确实如此…… 要说赵泗有多么精明多会说话倒也未必,但偏偏和这小子相处,总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第八十二章 熟了!玉米熟了! 总是如此也不是个事。 始皇帝有时候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毛病。 有时候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休息一下,但又会觉得自己一旦休息下来很多事情就做不了了。 放松容易收紧难。 人都是这样,国家,同样如此。 始皇帝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否认蒙毅的说法。 “唤夏无且入内……”始皇帝摆了摆手。 默默无言的赵高躬身退下去请夏无且。 始皇帝现在对于金丹也半信半疑,毕竟副作用确确实实在那里摆着,夏无且又是他颇为信任的医师,可是问题根源在于夏无且自己也拿不出来好办法。 始皇帝需要足够的精力去处理国家政务。 他,一刻也不能松懈。 不消片刻,夏无且入内觐见。 先观气色,依旧是老样子,略有好转,但是气态虚浮。 呼吸,短促而急切。 “陛下近来身体可有不适?”夏无且心中已有预感,始皇帝多半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停用金丹。 “老样子,可有良策?”始皇帝开口问道。 夏无且并未回答,而是先搭手为始皇帝诊脉。 诊脉约莫一刻,夏无且才松开切脉的手指眉头紧皱。 “陛下近些日子可曾服用金丹?”夏无且开口问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自夏无且上一次诊脉,始皇帝零零散散又吃了七八枚金丹。 “可有良药?”始皇帝开口。 “陛下,金丹不停,有药也难治。”夏无且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在夏无且长期的医学经验汇总过程中对金石之药逐渐产生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金石乃虎狼之药,身体康健之人服用或可补益身体,但如始皇帝这边本就上了年龄身体不太好的人来说,弊大于利。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医者都很难做到将金石丹药跳大神等行为和医药分开看待,夏无且能有如此认知已经殊为不易。 始皇帝没有开口,只是摆了摆手回答道:“那就开些安神益睡的方子罢。” 夏无且是少有不用太顾忌斟酌直接开口实话实说的医生,盖因为夏无且在荆轲刺秦的大事件之中投出了关键性道具,间接的救了始皇帝的性命。 始皇帝并没有打算停用金丹,夏无且自己都拿不出来好办法,只说停了金丹调理身体能够康健,却又没办法让自己精力充沛,犹如壮年。 可是若没有足够的精力,如何操控庞大且处于极限运转状态下的大秦? “如此,臣告退,稍后为陛下送来汤药。”夏无且退后两步躬身行礼。 “陛下之体,已如草木,风吹即倒,请陛下以身体为重,金丹若非不得已,万莫服用。”夏无且临了又情深意切的开口。 始皇帝倒不在意,夏无且算是始皇帝的亲近之人,这种话御医里面也只有夏无且能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夏无且退下,尔后忽然想起来了方才和蒙毅叫住夏无且。 “且慢……” 始皇帝想起来之前自己长期食欲不振和赵泗同食的胃口大开,以及那一次一反常态的顷刻入睡。 蓝田,躺椅上的那一觉,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却是少有的醒来之后精力充沛的睡眠。 始皇帝自己也觉得稀奇,而且身体好转明显,夏无且是专业人士,或许能够知道原因,说不定对自己的身体也有所帮助。 夏无且闻言,眉头皱的高高耸起。 “食欲大开?顷刻入眠~~” “相处起来确实倍感亲切。”蒙毅补充了一句。 令人亲切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历史上人格魅力大到布衣之身三言两语使人纳头便拜的人物也不在少数。 在始皇帝细致描述以后,夏无且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这样说来,臣斗胆猜测……许是此子归秦,利国利民,陛下以国事为重,心忧顿解,思绪放松,方有如此之事。陛下之疾,多在心病也!”夏无且开口说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 夏无且很早以前就说过始皇帝的病和心病也有关系。 夏无且做出如此解释合情合理。 “那照你这么说,把其召入宫中为宦,亦可为一良药?”始皇帝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陛下心中喜悦,便是良药!”夏无且对于始皇帝的玩笑却很认真。 夏无且,在始皇帝为质子的时候就曾经照顾过始皇帝,后来又跟随始皇帝归秦。 始皇帝哑然失笑,见夏无且认真起来,只是摆了摆手,夏无且识趣的退下。 这自然是個玩笑,不过夏无且的话也被始皇帝放在了心上。 夏无且以前也说过自己的身体有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心,心事重而身疲。 赵泗这小子确实讨人喜欢使人亲近,召个令自己愉快的孩子陪伴自己于宫中排忧解闷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往后看,汉武帝也曾经特意召金日磾的两个孩子入宫为弄儿(逗乐的孩子)为自己排忧解闷。 君,亦是人,亦有人的好恶和情感需求。 看着顺眼,能够让自己心情舒适,又有前途,好学聪慧,何妨召入宫中王前听命侍奉左右呢? 当然,并不是现在,最起码也要等到三种新粮出产以后。 蒙毅对于始皇帝的小玩笑会心一笑,至于赵高依旧保持缄默,自从被蒙毅参了一本以后,赵高在蒙毅面前都会保持小心翼翼,不过心中也暗暗记下了赵泗的名字。 对这方面,赵高很敏感。 他能够感觉到,始皇帝对于赵泗毫不掩饰的亲近和喜欢。 …… 而另一边的蓝田大营之中。 打离开王府以后,赵泗又重新回归了看书读书去王离那里蹭饭,偶尔出营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的枯燥无味的日子。 不同的是,现在的赵泗对于蓝田船员们耕种的农作物更加上心了。 早上和晚上都会定时巡视一圈,确保自己的璞玉光环能够照顾到所有农作物,其余时间还会不定时巡逻注意生长情况,同时深度参与到除草除虫的活动当中,耕种,读书两不误。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这段时间内… 李斯再次修改了一些法律条文。 远在陇西的扶苏冷不丁的突然给始皇帝写信,前半部分关心始皇帝的身体情况,后半部分又再次提起了分封之事,始皇帝为此怒而掷书。 齐地征调大量徭役,开始大规模晒盐制盐,三万隶臣自骊山而至齐地。 而从齐地远道而来的阴阳家当代代表性人物驺奉也终于赶到了咸阳。 第一批合计两千套马上宝具发至陇西。 匈奴于河套之地和大秦屡次发生摩擦,随着时间逐渐向秋季靠拢,摩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王家的耕地在这段时间内舍弃了原本的直辕犁,全部换成了长曲辕犁。 红薯土豆茁壮生长。蔬菜已经收获了一茬,辣椒也丰收了,早已经用完的辣椒储备得到了补充,这一次收获的辣椒很多,可以放开了吃了。 眼下,太阳正好,万里无云。 赵泗又一次巡逻,扒开玉米因为太阳暴晒略显枯黄的外皮,只见玉米已经金黄金黄,在太阳的照射下,光泽透亮。 “熟了!玉米熟了!” 赵泗还没开口,王离已经第一时间跳到赵泗身旁拍手庆贺。 (汉武帝召金日磾二已为弄儿的故事挺有趣的,汉武帝的人格魅力也很高,多少有点养成癖,霍去病也是汉武帝带大的。可惜金日磾的两个儿子并未长成霍去病的样子。) 上架感言 提笔至此,心事难定。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头,近段日子多劫多难,三月呢自己有点玉玉,本来准备去医院检查,结果岳母不慎跌倒,脚骨骨折。 好在小舅子火速赶回来了,三月这才能稳住更新,接下来就是等着岳母手术出院,小舅子那边照顾,我这边出钱。 三月自己是个全职写手,其实我挺想自称全职作者的哈,但脸皮薄不好意思。 眼下一大家子,基本上上下都在等着三月买米下锅,具体情况也不细说了,不想卖惨,但写小说确实是我唯一的经济来源。 故而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 求订阅! 想养书的读者老爷们,看盗版的读者老爷们,也求求给个首订支持。 三月真的是靠写小说吃饭。 至于更新,上架以后,一天六千字的更新打底。 至于加更规则 月票加更,五百月票加一更,上不封顶。月票对于三月非常非常重要,咱们小小的心也有大大的梦想,恳请读者老爷们能够赏脸投喂。 打赏加更,其实我不鼓励读者老爷们给三月打赏,没必要,浪费钱。几十块钱,能看很多章了,追完三月的还能多追几本其他的优秀书籍。而这些打赏对于三月本人,也没那么大意义。只要是正版订阅读者,你们都是三月的读者老爷。 盟主,加一章,不鼓励打赏盟主。但是别人都加,三月不加也说不过去。 白银盟,加十章。这个我也不惺惺作态,确实对三月有实际作用,能提升大量曝光,虽然自觉不配,也不可能会有,但还是求一下。 上架时间是五月一号,零点零五分以后。 读者老爷们不必熬夜,等到白天一刷新啪的一下就能看到最新章节啦! 很早之前就想了很多话准备上架的时候给读者老爷们拍马屁,但是近来意外频发,我还是觉得我最喜欢的那句话最合适。 祝所有的读者老爷们,顺风顺水,遇难呈祥。 致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们。 就酱紫~ 祝我起飞~ 祝读者老爷们永远不死~芜湖! 第八十三章 恐怖的亩产! “熟了!熟了!” 一众船员乃至于耕种的士卒都发出了欢呼,其实近几天早已经有船员按耐不住剥开玉米查看生长情况。 但是唯有赵泗发话,才能够正式开始查看具体情况发出汇报总结。 船员们早已经不是小白了,他们知道,地里面长的,种的,就是他的功勋。 赵泗一个一个剥开玉米,只见几乎个个都是棒大粒圆,和之前带回来的种子形成了天壤之别,毫无疑问,这就是璞玉光环带来的增益。 “兄!是不是可以收了!”荆已经兴奋的拿起镰刀。 玉米落地,意味着所有出海归来的船员的爵位都会再次上升,不仅仅是跟随赵泗留在蓝田大营的船员,还有已经归家的船员,爵位也会因此而更新。 秦虽有军功爵制度,但是爵位晋升千难万难!这些黄澄澄的玉米,对所有船员而言,意义并不仅仅是新的农作物。 包括赵泗,也是同样如此! “现在可不能收!要先奏于陛下!”赵泗摆了摆手尔后接着顺道。 “再来看看红薯土豆!” 红薯的生长周期大概是110天到120天。 土豆的生长周期大概是60天到一百天,当然这是温度湿度比较适宜的生长情况。 玉米三个月成熟,外加上成熟以后没有第一时间收割而是留在上面继续暴晒了将近二十天,红薯土豆也都大差不差了。 王离一溜烟的跑到红薯地,清掉红薯藤,兴致冲冲的王离压根没用工具,直接上手开扒。 浮土被王离用力的扒开,露出里面沾着泥土的红色表皮的红薯,只见根系之上密密麻麻,大的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小的也得有一个一个拳头。 连根带泥带土,密密麻麻,一株红薯结出来的果食足足有七八个,大小不一。 “这是一株吧!”王离惊讶的看着赵泗和手中的红薯。 随意拿手一掂量王离都知道份量不轻,这才仅仅是一株啊!一亩地能种多少株?王离依稀记得,起码得有一千株往上。 自己手里的得有多少斤?起码得有个五六斤吧? “天呐!亩产五千斤!”王离打了个趔趄看向赵泗,不是说好的亩产五百斤么?当然凭借一株红薯推算一亩地的产量是不切实际的,一千来株红薯不排除长的差的,或者死了的,亩产估计要往下打个折扣,但那样也得有个三四千斤吧?(秦斤) “不是说的亩产五百斤么?”王离此刻惊讶莫名,他虽然不是贫民出身,但是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亩产几千斤的含金量有多大。 现如今大秦粮食普遍平均亩产也只有一百斤左右。 “天呐,这要是天底下的土地都种上红薯……”王离一时间都有些换算不过来了。 吃不完,根本就吃不完啊,别说一天两顿饭,就是一天十顿饭都吃不完啊。 “怎么可能,红薯最耗地力,若是长期种植,一块地非得歇个一年半载,况且这东西又不宜储存,最多田埂地头种植一些。”赵泗开口说道。 赵泗看着王离手中的红薯啧啧称奇,很明显,这又是受到了璞玉光环的影响。 他在美洲见到的原生态红薯长势可没这么好,挂出来的果子最大的也就一个拳头大,大部分都不过一两个手指头粗细,现在蓝田大营种出来的红薯因为璞玉光环的影响已经和美洲的原始红薯几乎已经完全是两个物种。 但这是个好事,之前赵泗只敢报五百斤的产量也是因为美洲那里的红薯确实没怎么经过驯化,却没想到因为璞玉光环,红薯的亩产量直接大爆炸。 当然,后世红薯亩产量甚至能够达到八千斤到一万斤,更不用说秦斤比现代斤略小,仔细盘算下来,差了一半的产量,但这已经足够令人惊喜。 “那也够了啊!”王离看着手中的红薯宛若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便是在田埂地头种植,如这般产量,也够一家人再无饥馑之忧。” 红薯最大的优点是不挑地,这一点赵泗曾经和王离说过,有很多压根没办法种植粮食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来种红薯,这样一来,哪怕粮食欠收,有高产的红薯再,也不至于产生饥荒。 赵泗点了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红薯这玩意肯定不可能取代主流农作物。 首先是淀粉提取困难,其次是不宜储存,另外久食伤胃,历史上明清时期红薯就传入中原,也一直没有取代稻麦的地位,但是那是站在宏观角度上来说的。 实际上但凡经历过大饥荒时代的人,都不会发出红薯只是锦上添花的农作物这样的评价。 赵泗听一个老客户说过,大饥荒的时候,一家子全靠山上种的那点红薯活下来的。 红薯确实比不上主粮,也确实没主粮金贵值钱,可要说他对贫民作用不大,那就纯粹是脱离了实际脱离了广大的劳苦群众。 这玩意,盛世年景,或许只是口味调剂,只能用来丰富人们的餐桌,喂猪喂牛羊鸡鸭,可是但凡遇上个饥荒乱世,那就是毫无疑问的救国救民的宝物。 “好了,且去看看土豆!”赵泗拍了拍手带着一众船员过去。 眼下土豆的茎叶已经完全枯黄,赵泗没有任何犹豫,抓住茎叶直接连根拔出。 上下挂着四个土豆,个个都有拳头大小。 赵泗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老样子土豆也受到了自己璞玉光环的影响,眼下这一株土豆,产出的果食足足有三四斤那么重。 盘算下来,土豆这玩意亩产居然也能够达到两三千斤。 “好哇!你居然哄骗于我!”看到新鲜出土的土豆,王离脸上依旧是震惊无比。 他甚至略有一些麻木,红薯产量那么高也就算了,土豆产量也这么高,这两种东西哪有一点亩产五百斤的样子? 略微估算,亩产都妥妥超过两千斤…… “哄骗你做甚,我敢哄骗你,难道还敢哄骗陛下?我只是说的保守了一些。”赵泗笑着开口说道。 “伱这何止是保守了一些?”王离锤了赵泗一拳,这可是亩产几千斤的农作物啊,赵泗居然只报了五百斤。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的故事你难道没听过?我也没想到产量如此之高,或许那边才是淮北,我们这边反而是淮南。再或者陛下天命所归也说不定……”赵泗笑了一下坐在地上抚摸着手里的土豆。 土豆这玩意意义实际上比红薯大的多。 因为土豆这玩意吃起来口感更好,其次长期食用对身体的影响不算太大,最后就是,这玩意抗寒抗旱。 能够在塞北寒冷之地种植! 印象中土豆这玩意的原生种好像有毒,也不知道璞玉光环是否能够祛除毒性。 若是久食无毒,这玩意的意义可就大了去了。 再往北那一代常年寒冷的偏僻之地,也能够种土豆了。 疆域疆域,能种粮食的疆域才是好疆域。 以前常年寒冷,打下来也种不了粮食,只能够靠渔猎为生,纯属鸡肋的地方,有了土豆以后可就未必。 把西伯利亚打下来,抓点罪犯扔过去种土豆也是一件美事。 而且欧洲以北地区气候偏冷,普通粮食种植根本无法满足需求……但是土豆可以。 总而言之,这玩意对大秦最大的意义是,原本有很多对于大秦没有征服价值的土地,突然变得有征服价值了。 原本有些对大秦没有开发价值的土地,也有了开发价值。 辽东辽北地区……高原地区……这些地方突然有了征服开发的价值。 虽然征服价值和开发价值受限于自然环境气候和条件依旧有限,但是确确实实的为大秦提供了新的可能。 最起码不至于打出去以后血本无归,盘算一下发现自己虽然打赢了疆域扩大了,但是却打了个赔本仗。 玉米,和小麦轮种,提供额外粮食收入,同时可以丰富养殖业的发展。 红薯,于一些不能长粮食的地方种植,提升对抗自然灾害的能力。 土豆,抗寒抗旱耐操的属性为大秦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和征服方向。 三者和一,意义何其重大? 王离看不明白这些,只是兴奋的把住赵泗的臂膀。 “你这报的产量差的有点多。” “恐怕要青云直上了!” 五百斤和几千斤那完全是两个数,赵泗也太保守了,之前王离认为赵泗估计爵位能再跳几级,摸到卿的门槛,现在,王离都不确定赵泗的爵位能升多高。 史无前例啊! 而且王离作为直接负责人,也能蹭到不小的功劳,这功劳太大了,但凡沾边的人都能分润一二。 “一次长成,不一定次次丰收!”赵泗摇头。 他可没那么乐观,赵泗心里清楚这么高的产量是因为自己的璞玉光环,究竟是一次性还是一直如此,赵泗自己都说不好。 如果只是一次性,等到推广普及以后,产量稀松平常,那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就算始皇帝碍于脸面不会收回之前的赏赐,恐怕自己也会成为边缘人。 起高调不可取,赵泗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王离却不管这么多,已经着急忙慌的去写奏折准备发奏了。 一群船员七七八八的围在赵泗周朝分享着喜悦。 虽然功劳的大头是赵泗的,但是他们能够得到的功劳也不在少数,如此之高的产量,爵位三级跳都不算过分。 看着众人喜悦的神情,赵泗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 璞玉光环的事情赵泗没法开口,这玩意太玄学,一旦涉及这种神鬼之事,保不齐始皇帝真就把自己炼成仙丹了。 现在的问题是,玉米,土豆,红薯,三种农作物的产量都十分可观。 可观到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生震惊的地步。 包括始皇帝! 而赵泗,偏偏是需要泼上那么一盆冷水的。 万一璞玉光环是一次性的,赵泗固然可以以自己也不知情的方式狡辩脱罪,但是赵泗并不想消耗始皇帝的热情。 那可是亩产几千斤啊…… 消息传遍天下,将会有多少黎庶为之翘首企盼? “兄何故惆怅?”荆注意到赵泗认真思考的神情开口询问。 赵泗只是摇了摇头。 他只是保守的说出了五百斤的产量,这个时代的红薯土豆再多也就产个八九百斤,过一千斤也有可能,但不会超过太多。 谁知道自己的璞玉光环如此给力。 产量太高,反而成了赵泗的烦恼!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始皇动容,大秦的长生药! 皇宫之中,年过七十的驺奉和始皇帝相对而坐。 始皇帝一言不发,驺奉则弓着身子盯着案几之上的海图和世界地图。 驺奉,邹衍的嫡系子孙,阴阳家的当代代表人物,曾经为大秦定天命的风云人物。 大九州说,五德终始说的推广者。 同时,也是一名观星师。 于齐地,驺奉门生众多,名声不菲,虽已退隐,但为秦正天命而怒斥百家的雄风依旧恍然如昨。 此刻,这样一位说的上是声名赫赫的老人,看着案几之上的海图和世界地图,却激动的手指颤抖。 “对上了!对上了!” 邹衍故去已久,大九州说究竟是邹衍的猜想,还是邹衍的推算已经不可考证,但是阴阳家弟子无疑已经将大九州说奉为圭皋,是阴阳家弟子,乃至于大部分齐地贵族百姓认知世界的一种学说。 齐地靠海,这里天然拥有大九州说流行的土壤。 可惜,目前主流依旧是九州说,哪怕有始皇帝为大九州说站队亦是如此。 眼下看着赵泗画下的略显潦草的世界地图,九州之名一个一个闪过。 神州、戎洲、阳洲、翼洲、合洲、柱洲、玄洲、迎洲、薄洲。 邹衍的大九州说一直是阴阳家弟子传人认知世界的方式,自邹衍以后每一代弟子都在对大九州说进行补充。 其中不乏借鉴古书古籍,游荡天地,可惜,天地四极,哪有那么容易轻易踏出。 世界地图并非九州,赵泗画的是标准世界地图,但是邹衍还是先入为主的代入大九州说,按照大九州说的描述一一对照。 “陛下!此处乃神州!”邹奉指向整个中华文化圈包括青藏高原以及西伯利亚之地。 “此地,该是戎州!”邹奉指向东南亚以及大洋洲。 “这里是阳州。”这次指的是印度次大陆。 “这里是翼州!”驺奉指向中亚地区。 “此乃合州!”驺奉手指指向非洲。 “这里是柱州!”驺奉指向欧洲。 “此处是玄州!”这里指的是北美地区。 “此处是迎州!”驺奉指向中南美地区。 “此处,该是薄州!”驺奉指向南极! 其实世界地图的的真实地貌划分和阴阳家的大九州说有很大的出入,但是这并不重要。 大九州说的理论本就是猜想大过实际,其核心是以已经应验的小的事物,来推理大的事物。 这才是阴阳家核心的方法论。 故而有出入并不要紧,只要证明了四极之外,亦有广袤的沃土,就能够证明大九州说的正确性了。 始皇帝微微沉吟点头,还未开口,驺奉又再次迫不及待的开口:“陛下,可否让臣同赵泗见上一见!” 驺奉虽然心中激动,但是不可能听信赵泗一人之言,大九州究竟如何,还得阴阳家的弟子们切身实际的去走上一趟才靠谱。 赵泗作为海外归秦的主导者,船员们的领袖,是驺奉需要争取的核心对象。 是的,驺奉不仅打算上书开海,还打算把这次归来的一干船员再次骗走,尤其是赵泗! 赵泗是核心人物,有过领导海上航行的经历,亲身跨越天地四极踏足海外,这放在整个大秦都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赵泗他肯定想要,最好还能够顺便推广一下阴阳家的学说,最好能把包括赵泗乃至于所有船员全部吸纳进入阴阳家。 始皇帝当然清楚驺奉的想法,但始皇帝并不打算让赵泗继续出海,他打算把这次出海的主导权交给阴阳家而不是赵泗,赵泗他打算留在咸阳另为他用。 不过驺奉的请求仅仅是见上一面,赵泗的去留取决于始皇帝,刚想答应,却看到蒙毅一脸喜色的来到宫门之前急匆匆的躬身行礼。 “陛下!蓝田急奏!”蒙毅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 “红薯,土豆,玉米,三种新粮皆已长成!” 始皇帝微微叩动的食指停下。 “产量如何?”声音很平静,始皇帝的神色都带着随意,但却掷地有声。 “已经拔了一些,粗略估计,红薯亩产四五千斤上下,土豆亩产一两千斤上下,玉米三百斤上下。”尽管已经提前看过奏折,但是蒙毅开口汇报的时候依旧觉得很不真实,甚至于在过来之前他还特意派人快马加鞭去蓝田询问是否写差了数据。 得出的结果是确认无误,顺带还有摘下来的送来的红薯土豆玉米的样种。 “嗯……”始皇帝,原本准备好的腹稿被这惊人的产量打断,以至于手指都略微僵硬,尽管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大风大浪,但是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惊,依旧无与伦比。 “陛下请看,这是新产的样种!” 蒙毅从怀中取出两个拳头大的红薯和拳头大的土豆,以及黄澄澄足有小臂粗细颗粒饱满的玉米。 始皇帝起身不待蒙毅递过来起身接过。 对于红薯土豆,始皇帝并不陌生,打赵泗刚刚归来以后,始皇帝就经常私下把玩。 那可是亩产五百斤的作物,尽管赵泗已经尽量的说清楚了这两种农作物的缺点,但是亩产五百斤已经足够弥补一切不足了。 之前的红薯土豆都已经被始皇帝盘的秃噜皮了,始皇帝怎么可能不熟悉,而眼下刚刚出土的,沾着泥土的红薯土豆被始皇帝一手一个握在手心。 和之前赵泗自琅琊归来带回来的红薯土豆不同,这次出产的红薯土豆,比赵泗带回来的种子大的多。 之前红薯土豆单手即可握住把玩,现在,大红薯单手甚至有些抓握不住,大了何止两倍? “亩产……四五千斤?”始皇帝还没有开口说话,驺奉倒是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弯着腰凑着头看向始皇帝手中的红薯土豆,宛若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便是海外带回来的新作物?”驺奉眼巴巴的看着,想要拿到手里仔细端详,可是始皇帝丝毫没有递给驺奉的打算,双手握住,面色肃穆,眼神锐利。 “蒙上卿此言当真?”驺奉开口问道。 “只是拔了几株,大概估算出来的产量,不过想来不会差距太大。”蒙毅笑眯眯的说道。 正式收割肯定要等到始皇帝同意才可以开始。提前估算产量是为了方便进行政策应对。 产量太低,默默无闻的收割了算了。 产量高了,自然是要借此事宣传一番,天命在秦,莫不如是,否则何来如此神粮? 照这个离谱产量,怕不是要昭告天地,祷告山川,祭奠神农先祖,文武百官齐至以后才会正式收割。 此刻,这三种新粮的意义已经远不是粮食了。 什么粮食,这是祥瑞!哪有粮食能亩产几千斤的? “起驾!”始皇帝这一刻显得意气风发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年近五十的颓态。 他已经等不及了,他等不及昭告天下,祷告山川,祭奠神农先祖的那一天了。 他要先去蓝田一趟,亲自去收获一些! 蒙毅没有任何犹豫,于车府令调动车马,为始皇帝驾车。 “陛下,老臣可否同去!”驺奉神态之中充满了希冀。 这可是亩产几千斤的粮食,谁不想亲眼第一时间去看看?更何况,蓝田大营还有他一直想诱拐的赵泗以及出海归来的船员。 始皇帝点头,蒙毅亲自扶驺奉上车,士卒拱卫,战车随行,直指蓝田。 眼下的蓝田大营之中,一同耕种的士卒,还有船员,乃至于赵泗和王离,都无心其他事物,一同围在地头,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 现在三种新粮已经成熟,产量之高已经可以预见,就等着收割确定具体产量,这谁还能干的下去其他事? 赵泗自己也都看不下去书了,他不是没见过红薯土豆,可是换了一个环境,意义却大为不同。 这上面寄托的,不仅仅是万千黎庶的生命,还有大秦的未来。 赵泗甚至有一种未知的忐忑,他知道,如果红薯土豆玉米的产量不会下跌,他百分之百可以青史留名,而且历史地位会很高很高。 他也知道,站在大秦边缘的他,这一次,历史将会为他而改变,诸夏之地将迎来全新的命运。 这是何等的神奇,从一个旁观者成为推动历史改变的关键先生,尤其是在赵泗知道上下两片历史脉络的情况下,他甚至已经开始在想后世之人该如何吹捧自己的功绩。 包括王离,亦是如此! 哪怕他是大秦最大的三代,此刻也逃脱不掉那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忐忑不已的见证感。 “你们说,究竟能亩产多少斤?” “我猜红薯亩产得有六千斤!” “我猜四千斤!” 一群人七嘴八舌,久久不能平静,直至始皇帝的车架驾临蓝田,始皇帝自驾撵之中走出。 原本叽叽喳喳的地头瞬间恢复宁静,士卒,船员,王离,赵泗,都恭敬的于一旁躬身行礼。 始皇帝没有任何表情,对于众人的行礼也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在蒙毅和驺奉的陪伴下,走向那片自己看了许多次的田地。 黄澄澄的玉米……葱绿的红薯藤,枯黄的土豆茎叶。 始皇帝熟悉无比的来到地头,掰下一颗玉米,被微微举起的玉米在太阳之下反射出润泽,仿佛在闪闪发光。 不顾玉米茎叶的摩擦和刺痛,始皇帝径直穿过,蒙毅见状赶忙开路,始皇帝就这样走在其中,宛若在巡视自己的帝国。 亩产!三百斤!生长速度倍短于小麦! 穿过玉米地,来到红薯地和土豆地的交界处。 始皇帝蹲下身子,拒绝了蒙毅递过来的工具,亲自以手起之! 一株红薯藤,下面直溜溜挂着七个大红薯。 一株土豆,下面滴溜溜挂着五个拳头大小的土豆。 始皇帝将玉米放在一旁,一手拿着亲手挖出来的红薯,一手拿着土豆,微微抬头,看向广袤的种植着红薯土豆的耕地。 这!仅仅是一株! 始皇帝知道,蒙毅带回来的奏折并不是虚报! 始皇帝又看向躬身于一旁的赵泗和船员,记忆恍惚回到了徐福出海那一日,宛若海上城池的百艘巨船,密密麻麻的出海童子,工匠,耕夫! 他们即将踏足海外,迈出天地四极,为自己寻找虚无飘渺的长生不老药。 尔后一去,渺无音讯。 直至,琅琊港口,赵泗带着十几艘海船靠港归来。 自己夹杂着无奈的质询,没有仙山,没有仙人,没有长生不老药,好在,还有一点小惊喜,那个不负王命归来的小伙子,带回来了三种新粮,并且声称其中两种亩产五百斤。 亩产五百斤啊…… 尽管没有找到长生不老药,亩产五百斤也足够惊喜了。 始皇帝从未想过,赵泗这小子憋了个大的,这哪里是五百斤?分明是将近十倍的产量。 始皇帝看着赵泗,他依稀记得那一日的对话。 这个小伙子并没有带回来自己的长生不老药。 可是,他却带回来了大秦的长生药!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为朕驾车! “彩!” 始皇帝手里紧紧的握着红薯和土豆,仿佛握住的就是大秦的未来。这可是亩产几千斤的农作物。 哪怕是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始皇帝也难以克制内心的喜悦,尽管红薯和土豆的缺陷很多。 放下红薯土豆,始皇帝又拿起玉米。 和红薯不同,玉米是能够成为主粮的存在,产量却远高于现在的五谷,始皇帝微微举起,脸上洋溢着笑容。 赵泗莫名其妙脑海中浮现出玉米大帝的经典照片,这一刻仿佛交相呼应。 始皇帝红薯土豆玉米三个挨个盘了一遍,才想起来周遭众人,摆手示意起身。 赵泗等人这才起身,始皇帝走到赵泗面前,高出赵泗半个头的始皇帝微微低头,看着面前脸带笑容的赵泗开口:“晚几天收割可有妨碍?” “只要不下雨,几天时间,并无大碍。”赵泗开口回答。 因为数量庞大超乎预料的产量,红薯玉米土豆三种新粮的意义也不在简单。 他们不仅是海外泊来的新作物,同时,也是天命! 时间允许的情况下,红薯土豆玉米的收割,当然要昭告天下,上祭先祖,下谓黎庶,祷告山川,在天地,百官,先祖,黎庶,所有人的见证下收割。 始皇不死,六国只敢暗戳戳的搞点小动作。 要么是没有任何成功可能的刺杀,要么就是所谓的舆论攻势,神神鬼鬼那一套。 六国余孽把控地方舆论,大秦不能触及天下乡里,除了关中地区以外,大秦先天处于舆论劣势地位。 秦法被曲解,秦律被滥用,本地贵族压榨本地百姓最后将矛头指向始皇帝是他们屡试不爽的手段。 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度量衡和货币的更改让多少六国余孽借此牟利,并且将责任推卸给始皇帝?压榨百姓的是当地贵族,承担一切怒火的却是大秦。 更不用说,行同伦,移风易俗的过程中,六国余孽又是如何添油加醋,眼下的始皇帝,出了关中就是暴君的代名词,眼下的大秦,亦可谓声名狼藉。 六国百姓在大秦一统之前就没有受到过压榨么?事实或许并非如此,实际上大秦一统天下以后收缴贵族田地,除了用来赏赐关内秦人以外,六国本地百姓亦因此而授田。 大秦,包括始皇帝,在舆论上处于不折不扣的下风。 毕竟一国之口,抵不过六国之口。 哪怕始皇帝一统天下亦是如此,六国虽然被摧毁,但是嘴还在,不敢造反是出于对秦国强大武力的尊重,舆论上他们却重拳出击。 而眼下,这三种新粮,毫无疑问就是不折不扣的绝地反击! 天命!在秦! 若非如此,为何赵泗不同徐福留在扶桑? 若非如此,为何赵泗能够在百死一生的海上波涛之中死里求生? 若非如此,为何赵泗能够穷极天地,带回来亩产几千斤的神粮? 这三种新粮不仅能够缓解大秦目前剧烈的压力和矛盾,也能够大幅度改善大秦的舆论处境。 如今三种新粮的高产已经板上钉钉,不管出于任何角度,大秦都有必要打出逆转舆论的第一拳。 始皇帝转头看向驺奉,驺奉脸上亦是满面春风。 “陛下,十日之内,风和日丽!” 驺奉,阴阳家当代代表人物,观星是核心技能,他说十天之内不会下雨,那就一定不会下雨。 “善!”始皇帝颔首,尔后同蒙毅一同,离开田地。只不过手里的红薯土豆和怀里的玉米却没有放下。 赵泗默默的让开道路,打算目送始皇帝离去,却不料被始皇帝当场点名。 “随朕同去!” 始皇帝开口,赵泗即刻躬身领命,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始皇帝脚步之后。 直至来到驾撵之后,始皇帝却并未上车,也没让蒙毅继续为自己驾车,而是看向赵泗开口问道:“近来可学会驭马驾车?” “略有所得!”赵泗点了点头,内心之中有点忐忑,这是始皇帝一个多月前交代下来的事情,赵泗当然没有任何轻视。 好在小伙伴王离是个驾车高手,蓝田大营虽然经过大量撤裁,但是也不缺少战车,赵泗每天又没什么事情,驾车驭马读书,偶尔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一个多月的学习,虽然不能算是个老司机,但是平常上路也没任何问题,偶尔还能整一手花活。 “为朕驾车!”始皇帝开口,尔后在赵高的搀扶之下进入马车。 原本驾车的蒙毅笑着拍了拍赵泗的肩膀,立定在副驾之位。 赵泗,抬脚踏上主驾驶的位置,握起缰绳的那一刻,内心之中居然有些忐忑。 车里面坐的可是始皇帝,尽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和始皇帝接触,但是为天子驾车这种事情,依旧是难得的殊荣,尤其是被始皇帝钦点驾车。 “凝神!”站在副驾的蒙毅轻声开口。 他能够感觉到赵泗的情绪,眼前这一幕太熟悉了,曾几何时,自己第一次为始皇帝驾车,表现的比赵泗还要不堪。 赵泗点了点头,看向驾撵之前蓄势待发的六匹一水纯黑的健壮战马催动缰绳。 “驾!” 大秦最为尊贵最为核心的战车被赵泗催动! …… 驾撵疾驰,赵泗的技艺算不得太过精湛,但是好在道路平坦开阔,一路上中规中矩,不快不慢,也并无颠簸,有蒙毅在一旁指引道路,赵泗很快的就驱车来到皇宫。 始皇帝自驾撵之中踏出,面露满意的看了一眼赵泗,一个多月的时间,驾车能够到如此地步,说明赵泗并没有任何松懈学习。 “随朕来!” 始皇帝开口,蒙毅和赵泗二人跟在始皇帝身后。 赵高则负责将驾撵驱至中车府。 说起来,这还是赵泗第一次踏入大秦的皇宫,独属于始皇帝的宫殿之中。 赵泗虽然脑袋没动,但是眼睛却不停的左右转动,这可是秦皇宫啊,两千多年前的秦皇宫! 一路行进,其实并无过于奢华之处,整体带给赵泗的感觉就是古朴和大气。 路基本上都很宽,也很直,转弯之处,大多数都是工工整整的直角。 入目所见,布局都是以方圆为主。 色彩较为冷淡,就连花草都修剪的颇为工整,一块一块的,仿佛历代秦君都有强迫症一般。 宫殿也是以大为主。宫殿大,内部活动空间大,设施物件少。 颜色多为黑灰二色,点缀的其他颜色也有,略微能够带来一丝活泼的气息,但整体还是显得比较肃穆。 就连路面上铺着的石板,都是工工整整的长方形,大而整齐,严丝合缝。 一路走,一路看,直至进入一处宫殿之内,始皇帝才停下脚步,赵泗下意识打量内里布局。 灯柱,案几,屏风,奏折,香炉,书架…… 赵泗注意到,案几后面的墙壁之上,居然还悬挂着一个自己眼熟无比的东西。 正是自己亲手绘制的世界地图! 那份略显潦草的世界地图就那样被悬挂在墙壁之上,之前的褶皱似乎已经被慰平,偶有边角缺失的地方也被补好,上面一些墨迹不清的地方也被重新临摹。 赵泗心中没来由的浮起一丝异动,其实从本心上来讲,他知道假如献给始皇帝一份世界地图这个话题本质上就是一个笑话。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大秦不可能征服世界。 别说征服世界,穷极一生之力,大秦能否踏出天地四极都尚未可知,要知道如今大秦帝国的版图其实算不得太大,眼下的大秦只是征服了六国,对外只占领了河套地区,百越仍在征伐当中。 可是当看到自己出于上辈子的恶趣味绘制的世界地图被始皇帝如此珍而重之的悬于墙壁之上,赵泗还是有些动容。 始皇帝的房间,很单调…… 赵泗四下打量,入目所及最多的东西就是竹简……案几上的,书架上的…… 始皇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赵泗,却发现这小子又在鬼头鬼脑的眼珠子乱转。 只不过上一次是看自己,这一次是看自己的宫殿居所。 仿佛……很好奇?始皇帝能够感觉出来,赵泗并没有不尊重自己的意思,始皇帝也能够感觉得到赵泗丝毫不加掩饰的好奇。 略有冒犯,但是始皇帝并不讨厌,只是脸带笑意的看着赵泗滴溜乱转的眼睛,直到赵泗眼睛转到了始皇帝似笑非笑的面孔之上。 赵泗讪笑一下,脚趾头扣住鞋底,低下脑袋一言不发。 “你很好奇?”始皇帝自顾自的于案几之前坐下,尔后示意赵泗也坐下。 “准备祷告山川告祭先祖,通知文武百官,急发天下各郡县官员!”始皇帝对蒙毅说道。 亩产千斤的神粮,放在封建时代绝对值得大书特书,尤其是尚显蛮荒,平均亩产一百斤上下的秦朝。 在这样一个时代,亩产千斤就意味着天命,尤其是这三种新粮泊来大秦的经历本就带着浓厚的传奇色彩。 徐福出海求仙……欺瞒天子,自立为王! 忠君之士赵泗,不负王命,夺船出海,寻来仙种! 不动则已,动,就要轰动天下,要彻彻底底的打一场舆论的翻身仗,始皇帝就是要明晃晃的告诉世人,告诉六国余孽,天命在秦! 这是两千多年前的封建时代,始皇帝的传国玉玺之上都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赵泗的归来充满了传奇色彩和不确定因素! 凭什么赵泗一个童子会不负王命?他出海的时候明明才不满十岁。 凭什么赵泗能带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夺船出海! 凭什么他们能够在海外如此广袤的天地,那么恰好的找到了这三种新粮? 凭什么他们还能找到回到大秦的路? 凭什么,这三种新粮在海外的长势不如大秦? 哪怕是始皇帝,也很难不觉得,这就是天命在秦,天命在朕! 天底下所有人,亦都会如此觉得。 比舆论更有效的东西是实际产物! “唯!”蒙毅躬身领命告退。 始皇帝这才笑眯眯的将目光再次转向赵泗,等待着赵泗的回答, 很明显,始皇帝还惦记着上次睡觉自己偷看那件事呢,赵泗脑子转了半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狡辩。 “嗯…臣少时出海,十余年未能得见陛下风姿……”赵泗开始绞尽脑汁的编。 始皇帝见赵泗一脸为难的笑容哑然失笑。他是能够感觉出来赵泗并无窥探恶意,只是特意打趣一下。 见赵泗窘迫,小小的恶趣味已经得到满足,始皇帝这才面色严肃的看向赵泗开口:“玉米,亩产远高于五谷,却只需要三月即熟,可否将麦栗豆之谷,皆换为玉米耕种?” 这年头,好吃不好吃都是其次,能吃不能吃才最重要。 真要说好吃,麦也好吃不到哪里去,这个时代的麦饭可是不脱壳的,吃起来口感甚至不如玉米。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始皇赐玉,直入宫禁,自由行走! 始皇帝的想法很简单,眼下五谷,麻是纺织用,暂且不提,其余四样,产量远低于玉米。 更不用说玉米杆玉米芯能当柴火,玉米麸子能够喂牲畜等种种好处,而且玉米生长周期更短,产量几乎是其他谷物的两倍。 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说,玉米都吊打眼下其他谷物,始皇帝是一个讲究实用的人,什么好吃不好吃,经济,方便,产量高,能吃,方便储存,运输,这就够了。 赵泗一听,第一反应就是始皇帝被玉米大帝附体了。 尔后赵泗立刻摇头:“陛下……五谷皆有其用,玉米并非适宜所有地区,况且单种一种谷物,若遇病害,很有可能举国上下颗粒无收……膳食太过单一,也容易引起疾病。” 其实最开始赵泗想说的是玉米不好吃,这玩意相比于白面也好,大米也罢,确实口感很差,玉米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曾经风靡一时,但是生产力高速发展以后,玉米基本上就沦为了用来喂养牲口的东西。 但是赵泗刚要开口就意识到玉米不好吃在这个时代压根站不住脚。 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黎庶是没有资格任性的根据口味去掘弃一种粮食的。 事实上平民百姓哪怕到了明清时期,大部分也吃不上白面馍馍,最多也就是给小麦脱壳但不脱皮,口感和窝窝头也差不到哪里去。 黎庶哪能奢侈到把小麦磨碎以后再筛去外皮去顿顿吃白面馍馍? 赵泗之前给始皇帝做菜的时候就用过白面粉,那是用硙磨出来的,上面是石碾,下面是磨盘。 磨碎以后再人工筛出白面。 但黎庶用不起硙,因为这个时代的工业并不发达,硙又造价昂贵。 对于黎庶来说,容易去掉外皮的玉米粒和不去壳的麦饭,哪个好吃不言而喻。 综上所述,玉米确实吊打了这个时代的主流农作物。 但是,赵泗依稀记得,玉米大帝之后,毛熊盲目普及,发起全国种玉米的热潮,最后惨遭粮食危机。 单一农作物的抗灾害能力太低太低。 始皇帝眉头微皱。 赵泗说的意思始皇帝能理解,因为始皇帝曾经看到过。 那是农家书籍上记载的,每一种谷物都有可能害病,有的病来源于虫,有的病来源于谷物自身,有的病所有谷物都会害,有的病只有单一一种谷物会害。 赵泗的说法和农家在这方面的观点几乎完全契合,始皇帝沉吟过后,还是打消了全国上下种玉米的打算。 不过以玉米目前的优势,广种玉米,压缩其他谷物的种植数量是必然的。 五谷,可能迎来新的伙伴,变成六样。 不过,四大天王有五个,五谷有六种,这也很合理。 “既然如此,就广种玉米,其余小麦栗米稻种略减……”始皇帝是个听劝的人,当然,这种事情始皇帝打算再询问一下农家学者的建议,虽然始皇帝不太喜欢农家的治国理念,但是农家耕种土地的经验和学问还是值得肯定的。 和墨家一分为三一样,农家在大秦一统天下的过程中也产生了分裂。 有的支持六国维持天下格局,有的支持秦国一统天下,自商鞅提出重耕重战以后,秦国就已经开始吸收农家学者,不过农家君民同耕的思想观念过于超前,哪怕是早早投靠秦国的农家学者,也只存在于大秦权利中枢的底层。 农家本就非显学……其超前的治国理念同时被儒家法家等显学攻击,不是始皇帝刻意维护,农家早就被打成了下九流之说。(汉时农家被儒家定为下九流。) 赵泗对始皇帝的决定不置可否,不过赵泗自己心中也打定主意,自己的璞玉光环既然对农作物也有用,回头在自己的十几顷耕地上种上麦稻栗豆,每天没事就去溜达两圈权当强身健体,说不定也能够诱发基因突变,虽然不可能做到如袁老一般的稻下乘凉,但是提高一倍的产量并非痴人说梦。 现在长出来的红薯土豆和带回来的原生种都完全是两个物种,麦稻栗在自己璞玉光环的影响下发生点基因突变也很合理。 “晒盐法已于齐地实行,如今广开盐池,你有何看法?”始皇帝看向赵泗。 毕竟赵泗才是晒盐法和食盐提纯的首倡者,晒盐之法又关系甚大,如今已经打算开始全面取代煮盐法,再询问一下赵泗,也好防止出现纰漏。 “那倒没有,晒盐之法远胜以前的煮盐法。”赵泗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 等等……盐铁专政…… “臣倒是有个建议。”赵泗抬头。 “讲!”始皇帝点了点头。 “盐金可由官府管控,实行专卖制度,不准民间私相售卖,如此寓税于价,民不得不税,又不见税,商不得囤货居奇,若有居心裹测之辈,亦不能大量私买金铸甲胄凶器……”赵泗侃侃而谈,却没注意到始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怪。 赵泗对盐铁专卖制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汉武帝和桑弘羊,盐铁专卖加强中央财政收入,对于地方强有力的把控,对于国家来说都意义远大。 具体怎么实行赵泗肯定不会,但是赵泗也说了自己就是提个建议。 始皇帝脸色颇为怪异的看着侃侃而谈盐金专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盖因为,如今的大秦,实行的本就是盐金专卖制度。 盐铁专卖制度,始于齐国管仲提出的官山海之策,即对盐和铁一起实行专卖。 商鞅变法以后,秦国控制山泽之利,也实行盐铁专卖。 九卿之一的少府,就是主管盐铁专卖,以给供养。 始皇帝看着侃侃而谈的赵泗,很显然,如果赵泗对大秦有足够的了解,是不会闹出来这样的笑话的。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毕竟赵泗少年漂泊海外,归来以后又居于蓝田,与世隔绝,迄今为止,对于大秦的了解恐怕就来源于读过的那么几本书。 念及于此,始皇帝忽又觉得,赵泗倘若在从未接触过官山海的概念之前能够通过粗浅的读书学习提出盐铁专卖政策…… 始皇帝看着滔滔不绝的赵泗挑了挑眉,产生了奇妙的误解。 赵泗侃侃而谈盐铁专卖,丝毫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直说的自己口干舌燥,自觉已经将利弊说了清楚,这才停下来看向始皇帝:“臣未曾读过几本书,见识粗浅,陛下见笑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赵泗相信,如始皇帝这般大智慧之人,仅仅是听到盐铁专卖这四个字,都会意识到其中巨大的好处,赵泗从来不会轻视这个一统天下前无古人的君王。他也从不轻视古人的智慧。 有的时候,古人就差了那么一层窗户纸罢了。 自以为自己的文抄行为能够对始皇帝造成一定的启发,却不料,始皇帝脸上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回过身去从书架上取出几卷竹简扔到自己怀里。 赵泗下意识的接过几卷竹简,只见始皇帝踱步开口道:“这几日驺奉会留于蓝田,夜观天象,以确保天时无虞,你虽读了些书,但未曾进学,若有不解之处,可以多作询问。” 始皇帝知道,驺奉很想和赵泗谈论海上的话题,他当然愿意给驺奉这个机会,毕竟阴阳家还要承担大秦正式考察世界的任务,当然,始皇帝也知道,驺奉对赵泗颇为眼热。 对于驺奉的小小私心,始皇帝丝毫不在意,因为决定权从来在他的手中。 赵泗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个合格的老师,书读的越多越觉得读死书不行,哪怕有现代的知识相互印证,但是赵泗依旧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读的并不通透,驺奉再怎么说也是阴阳家当代代表人物,曾经为大秦正天命怒喷百家的大能,用来教导赵泗可以说绰绰有余。 至于说驺奉是阴阳家?赵泗读的书是法家的? 那并不重要,诸子百家一大抄,你借鉴我的,我借鉴伱的,更不用说这个时代诸子百家的学术争端极度焦灼,想要击败对手,毫无疑问就要做到比对手更懂对手,宋朝主导灭佛的那一堆文人,哪个不是精通佛学? 驺奉能成为阴阳家的代表人物,其学术造诣自然也并不局限于阴阳家。 况且,赵泗读的书是法家的书,但对其他学派并无偏见,他很乐意接受阴阳家的学问,乃至于诸子百家的学问,他的根,是现代人,而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家。 赵泗接过竹简,见始皇帝已经抬手,知趣的准备离去,却不料始皇帝并非赶人,而是扔过来一枚玉佩。 “近几日,照看好三种新粮,如有任何意外,可凭此玉佩,直入宫禁!自由行走!”始皇帝笑了一下。 赵泗心中一喜,这放在里可是妥妥的皇帝鹰犬标配。虽无其余赏赐,但光直入宫禁这一点,就是大大的荣耀。 只不过……赵泗心中还有一些疑惑。 “陛下……”赵泗欲言又止,问吧,好像不太合适,不问吧,心里难受。 “嗯?”始皇帝看向面露为难的赵泗。 “用完以后,臣应该如何归还?”赵泗最后用了一种较为婉转的方式。 始皇帝哑然失笑,这种问题颇为冒犯,很明显已经触犯了官场潜规则。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用不用还,以后还能不能用,决定权都在始皇帝手中,这本来就和始皇帝的态度息息相关。 “退下吧!”始皇帝并没有回答,背过身子,安然跪坐下来的摊开奏折。 赵泗讪笑一下离去,手中握着古朴的玉佩心中思绪暗生。 这玩意到底能用多久?以后用不用还? 始皇帝没有明说,万一以后自己凭此玉佩,直入宫禁,嘎的一下给自己按住,说自己擅闯宫禁那不就坏了?赵泗打定主意,过了这几天,就算始皇帝没有收回这玉佩,以后入宫也老老实实的通秉汇报搜身等候。 历史上不是没有这种例子,还是性命为重。 一边想着,一边将玉佩塞入怀中,赵泗一边走一边打开一卷竹简。 《管子山海》 嗯?始皇帝赐书管子?这又是何意? 不管什么意思,回头先好好读读,始皇帝赐下来的书不能忽视。 也不知道自己的盐铁专卖制度始皇帝怎么看待? 这玩意让赵泗办他肯定办不来,他没那个能力,政治不是打嘴炮,是要落在实处的。 历朝历代,凡改革变法者,计划蓝图一个做的比一个好,但是能成功的有几个?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去做,在不同的时间去做,结果必然不同。 赵泗能够提出建议,也是最近多读书的缘故,这才能够勉强做出实际分析,否则站在那只能蹦出来盐铁专卖四个字,凭什么开口? 而另一边,皇宫之中,始皇帝对于赵泗的冒犯开口询问,并未有任何生气。 相反,垂下来处理奏折的面孔之上,还挂着一丝久久不去的笑容。 这小子……倒是耿直的很。 不过……却是个难得的聪明苗子。 始皇帝敏锐的意识到,一个基本上没怎么读过书的人,眼下拢共读书也不超过半年。同时是没有看过管子,没有深刻了解秦国制度的前提之下。能够提出盐铁专卖制度。哪怕仅仅只是略显生涩的建议,这意味着赵泗政治天赋很高很高! 很显然,穿越者来源于现代驳杂的知识储备让始皇帝对赵泗产生了一些小小的误解。 山川河泽之税,就是盐税矿税,山林水产之税,《管子海王》就已经提出了官山海,桑弘羊的《盐铁论》食湖池,管山海,也明确指出,山川河泽之税,代指的就是盐铁矿藏山林水产,只不过桑弘羊再次核心强调了盐铁。故为《盐铁论》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赵泗向学 “请乘车!” 出宫禁,赵高为赵泗送来车架,这里距离蓝田大营有一段距离,总不可能让赵泗走回去。 赵泗手握竹简入内,车马摇摇晃晃的行进。 趁着车马行进的功夫,赵泗翻开竹简。 如今赵泗读书功力见长,最起码已经能够做到根据上下文自行断句,当然有些意味不明之处,还是可能会断句出错,但是最起码已经可以勉强做到不依靠他人自己啃书了。 《管子山海》 始皇帝赐下来的书籍是没有注释的,故而读起来比较晦涩,好在字数算不上太多,几卷竹简,其实加起来也就几千字罢了。 逐字推敲看去,赵泗眉头微动,待看到官山海以后,赵泗脸上逐渐露出尴尬的神情。 “山川河泽之税是指这个啊……”赵泗回想起来自己在始皇帝面前侃侃而谈盐铁专政,以及始皇帝脸上蚌埠住的笑容,此刻尴尬的无以复加。 之前赵泗在商君书里面看到过山川河泽强税之词,但是没有专们释义,赵泗只以为是征收一下山林税和水产税,并没有和盐铁矿藏联系起来。 现在看来,其实秦朝就有了盐铁专制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官山海。 好不容易做了一次文抄公,结果谁能想到桑弘羊的盐铁论居然是对前人制度的总结和推陈出新,而并非首创。 “诸子百家!诸子百家!”赵泗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眼下正是诸子百家激烈碰撞融合的璀璨时代,思想学术之盛亘古未有,现在虽有显学隐学之分,却未曾一家独大,罢黜百家,这里各种思想都有生存的土壤,思想并没有僵化,日后若再想做文抄公,可得好好读读书,省的再出现这种情况。 “还是不能小觑古人的智慧!”赵泗摇了摇头,他本以为古人和后人差的只是一层窗户纸,谁曾想,古人和后人连那层窗户纸都没差,只不过那层窗户纸后来被人为的堵住了。 管仲提出的官山海实际上比后来的盐铁专制还狠。 基本上对于所有自然矿藏都实行了专制专控,故齐能成就一番霸业。 “那么问题来了,桑弘羊为何不复官山海而独作盐铁论?”赵泗皱眉。 按道理来说,管仲这种我全都要的做法明显获利更大,赵泗尝试自己推敲。 乱世,重建,休养生息…… “本质上来说,原本山海自然矿藏专制,随着乱世,以及汉朝建国以后休养生息,以及种种原因,几乎全部毁于一旦。 历史上,别说官山海,仅仅是盐铁论都足以让群臣请烹桑弘羊!能从地方门阀贵胄手中夺走盐铁,已经殊为不易,再提官山海,无异于自取其辱,势必不能再行!”赵泗轻轻叩动竹简。 吃下去容易吐出来难。秦汉乱世导致山海专制毁于一旦,想收回去可不能只靠一张嘴。 边看边想,车马行进大半个时辰,到达蓝田大营之时,赵泗居然只看了一半不到。 合下书卷,赵泗下车。 还未踏入营房,便听见嘈杂之声,都是船员们的声音,有人诵读,有人问询,只是言谈之间并非法家之书,而是阴阳家的《邹子》《大圣》…… 这几本书乃是蒙毅所赠,赵泗又无偿给船员们抄录借阅,只不过大家文化水平有限,故而只能简略通读,而且只有寥寥几本,远比不上王离所赠的法家藏书,还有大量注释,故而船员们包括赵泗都只是简略读过以后就此放下,今日再闻,赵泗心下惊奇,合书而去,却看到营房之内,一老者跪坐于内。 一众几十号船员,皆手捧竹简,环绕其侧,有人低声诵读,有人凑过去开口询问。 驺奉,当世阴阳家代表人物。 当今学术界的顶尖大能! 阴阳家虽不如儒法显学,但是论段位驺奉那是活化石级别的。 船员们出身低微,法家出发点是站在君的角度以人为资源,和船员们相性天然不符合。 其次,船员们虽有书读,却无人教导,读起书来只能不求甚解,也就难以因为读过一些书形成自己的三观和思想。 而驺奉的身份,以及亲自不遗余力的教导,船员们自然趋之若鹜,驺奉什么身份?船员们什么身份? 驺奉老神自在的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赵泗离开以后,驺奉就找上了船员们交谈。 略微聊上一二便知船员们的困境,他本就对这群船员垂涎已久。阴阳家不出意外是要承担第二次海上探索的主要任务的。 合格的海上探索船队,需要有足够知识文化水平的人来为世界各地标注,记录,了解各地的政治,生态,环境,人口,习俗……这些都不是这群半吊子的船员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阴阳家也缺乏远洋航行的水手,二者互补,缺一不可,驺奉有心,船员有意,可谓双向奔赴。 驺奉只是稍微放下架子,令弟子取来随身携带的阴阳家书籍,主动开口讲解释义,船员们就欣喜若狂。 这个时代知识很重要,老师,也很重要! 驺奉弟子不在少数,教导这群人均学习不足两年半的船员们可以说是绰绰有余,随口几句对于船员们来说都是字字珠玑。 一个合格的老师是会引导讲课节奏和讲课内容的。 驺奉并未强迫船员们皆诵邹子,甚至有船员拿着法家书籍请求驺奉讲解驺奉也照常讲解。 只不过,伴随着驺奉的引导和毫无痕迹的穿插阴阳家的思想观念。 仅仅两个时辰,这群船员们就人人皆诵邹子,直捶胸顿足恨先前未能读懂圣人经义。 而全程下来,邹子从未说过一句法家的坏话,也从未批评过一句法家,他做的也仅仅只有引导而已。 当然,也不排除船员们潜意识的迎奉,法家再怎么显学和他们无关,驺奉这个顶级学术大佬现在可是坐在他们面前亲自教导他们,驺奉可以说是放下身段亲自指引,抓住眼前才是最实际的。 驺奉笑着看向船员,他能够感觉到船员们的兴奋。 但同样,这群船员对驺奉对阴阳家而言同样是稀世珍宝。 “儒墨之显,皆自此而始!”驺奉侧头,对着一旁的弟子语重心长的开口。 墨家之所以成为显学,盖因为墨家站在了手工业者和无恒产者的角度,在那个王公贵族的时代,墨家开辟下层市场,全盛时期,甚至能够主导天下形势。 儒家之所以成为显学,便是自此之后,吸收经验,不私藏家珍,抢夺墨家衰退以后的下层市场,同样于战国末期成为显学。 驺奉也在如此践行,退隐齐地以后,他也常开讲学,有教无类,他清楚教育资源的珍贵,这群船员的反应只不过是他经验再次的验证。 阴阳家想要成为显学,绝不能仅仅闭门造车。在为秦正天命风光一时尔后又遭遇打击以后驺奉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天下已经一统,百家呢?驺奉不知道,他也看不清楚。 可是大争之世,不进则亡! 韩非明晃晃的提出罢百家,《显学》《五蠹》,法家的野心昭然若是,而可悲的是阴阳家在其中甚至没有被单独提及的资格。 海事,不是没有可能成为大秦下一个方向或者未来几百年的方向。 这群第一批的船员,还有赵泗,阴阳家都要重点争取。 言谈之间,驺奉抬手,看见赵泗站在门口,手捧竹简。 赵泗见状入内行礼尔后开口:“学生可否一同听讲?” “自然!”驺奉颔首。 “其余书籍,若有疑惑,亦可询问?”赵泗跪坐在驺奉下首。 他可有太多疑惑了,这个时代的书籍不是一般的难啃,法家书籍已经算是比较清晰明了的了,但是赵泗依旧一堆疑难杂症,方才见营房内尽诵邹子,还以为驺奉有门户之见,故而赵泗特意询问。 如果能够请教自是极好,不能请教也无妨,听听驺奉讲课也可以触类旁通,涉及学术争端,还是要问清楚以免犯了忌讳。 “自无不可!”驺奉笑了一下。 之前船员们询问法家书籍的问题,驺奉可从没有拒绝。 如今的船员们,廖廖几个时辰已经尽诵邹子。 驺奉对自己的引导能力还是有自信的,毕竟,赵泗和这群船员一样,没有名师教导,全靠个人学习,短暂的时间之内,很难形成自己的思想。 赵泗闻言大喜! “请先生稍待片刻!”赵泗一溜烟的跑到自己的床榻,床榻一侧,尽是竹简。 他这段时间有很多读不懂的地方,都会用笔点墨标注,如今攒下来的竹简,足足得有十几斤。 直接合手,报过来一捆,赵泗于驺奉面前坐定,举起竹简摊开。 “请问先生,此句何解?” 驺奉笑眯眯的为赵泗解迷答惑……不掺杂任何偏见。 驺奉的学术水平真的很高,最起码用来应付赵泗的问题轻轻松松。 但是赵泗的问题也是真的很多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泗几乎不出营房,驺奉只要开讲,他必于左右询问,有如此学习的机会,赵泗自然不会放过。 几日下来,驺奉发现,自己用来对付船员的招式放在赵泗身上几乎无用。 从一开始,驺奉讲解法家问题全然不掺杂私货。 到后面,赵泗久久不为所动,驺奉开始用阴阳家的理论旁敲侧击的解释法家的书籍,同时相互印证。 但是赵泗,似乎没有对阴阳家的理论提起来任何兴趣,只是抱着一堆竹简一个劲询问,仿佛不把自己遇到的问题全部问清楚誓不罢休。 赵泗才不在乎驺奉有没有夹杂私货。能给自己讲清楚就行,学术理论本就是相互印证的过程,他学习古代的知识,本就是为了个现代的文化相互印证。 法家阴阳家于他而言并无区别,只是他法家书籍已经读过,自然不可能舍近求远,放下这些问题重读邹子。 几天下来,驺奉发现,赵泗和这些船员有本质上的不同。 赵泗的学习能力很强,几天下来甚至能够问出一些驺奉都出其不意的问题,偶有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让驺奉都眼前一亮,殊不知,这只不过是赵泗和自己现代知识的相互印证。 这是时代思想的碰撞,而非赵泗一人之功,以往这些知识只能僵硬的存在赵泗的脑海之中,但是在不断学习和碰撞的过程中,如今开始迸射出火花开来…… “读书并非要只读法经,不管学哪家学问,亦要触类旁通。”又是一日问询,驺奉终于开口。 “啊?我只有法经读!”赵泗张了张嘴。 “现在我一共读过的书籍,除了这些,就剩下《邹子》《大圣》,这些法书有人注解,读起来较为容易……” 而且不得不说,法家重实,算得上是最亲民的学问,容易读懂。 “你若想学,我亦可注解。”驺奉笑眯眯的开口。 赵泗当然想学,管你什么家,赵泗都没有任何偏见,尤其是当代学术大能的亲身讲解。 只不过……驺奉短时间内没有给赵泗讲课的机会了。 现在是第六天…… 距离红薯土豆玉米三种新粮收割清算亩产的时间越来越近。 赵泗……被赵高从蓝田大营接走,前往宫中接受专门的礼仪培训去了。 嗯……而且是针对赵泗一个人的专门培训。 这一次丰收,要祷告山川天地,历代秦王,告谓天下。 涉及文武百官,甚至各家各派…… 赵泗放在人堆里面,妥妥是不通礼仪的蛮子了。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丰收进行时! 因为有始皇亲赐玉佩的原因,赵泗理论上是可以不经等候查验直接出示玉佩进出宫禁的。 但是赵泗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候,入宫进行礼仪培训又不是什么紧急事情。 赵泗这几日忙于向学,殊不知伴随着始皇帝的发号施令,整个咸阳都动了起来。 赵泗出海归来这件事不是什么隐秘事情,掌握一手消息渠道的大佬都知道蓝田大营种植着海外新粮,只不过产量如何一直没有定论。 直到六天前第一次试收预算,三种新粮远超常理的预计产量瞬间引发轰动。 这种事情始皇帝本来就没打算压着,而且在第一时间就命令蒙毅准备召集文武百官,准备祷告山川告祭天地通传各郡县事宜。 赵泗闭关向学这几天,整个咸阳城已经乱成一团,有人欢喜有人愁,大秦得此新粮,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的。 对于心向大秦之人,这当然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三种新粮,便是天降祥瑞。 对于六国余孽来说,始皇帝丝毫不加掩饰的舆论攻势以及新粮恐怖的亩产,让他们如同武则天守寡一般——失去了李治。 始皇帝重拳出击,大势碾压,造势是必须的,新粮丰收,自然要场面越大越好,越轰动越好,传扬的越广越好。 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将三种新粮摆在天底下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天命在秦! 眼下不光文武百官,附近百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急匆匆的赶往咸阳,想要一睹丰收盛景。 毕竟声势已经拉的震天响,谁又不想过来凑凑热闹,一睹真正的祥瑞? 和以往什么白毛老虎三条腿的野鸡头上长包的蟒蛇这种乱七八糟的祥瑞不同,这可是粮食! 系民之本,系国之本! 若是产量属实,那就是货真价实不折不扣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够认可的祥瑞,白毛老虎也就秦始皇自己能看看,三种新粮推广开来可是所有人都能吃上,包括六国余孽。 赵泗,作为带回祥瑞的关键先生,自然也要出场。 尽管以赵泗的身份在这场盛大的场面之中只能作为陪衬,但拿到入场券就已经是身份的象征。 可惜,赵泗不通礼仪。 平日里的私交小礼还好,在蓝田大营赵泗有样学样,也都差不多熟悉。 但是如同这般盛大的场景,别说行礼,便是怎么走,走哪里,走路一步多大都有讲究,赵泗必须要经过培训,才能够避免闹出笑话。 赵泗被丢在了皇宫…… 负责突击培训赵泗的是一名儒生。 很正常,儒家虽然输给了法家,但是作为显学,儒家也并未随着淳于越之死而衰落,相反,淳于越之死反而为儒家争取了更多的地位。 法家不过是在天下一统的动荡波折中取得了主导权罢了。 赵泗对儒家也没什么偏见,孔老夫子,孟子,荀子,这些先贤都是值得认可的,儒家显学的地位并不是嘴皮子吹出来的,那是实实在在和百家掐架打出来的。 看待儒家,要分开看待,每个时期的儒家,各个学派的儒家,都不能一概而论。 最起码培训赵泗礼仪的儒生,担得上君子二字,行事有度,不媚不傲,言谈之间,经义造诣颇深,同时也十分乐于和赵泗探讨书籍,甚至休息之余,主动和赵泗谈及《五蠹》,提起韩非子也并没有太多偏见。 反驳韩非子的观点也是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而非强词夺理。 “我?叔孙通也!” 儒生笑着告知了赵泗自己的名字,叔孙通整个人不管是行事还是思想,都给赵泗一种颇为复古的感觉。 这人是真的能把儒家思想贯彻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当中的,对于地位卑微的宫人和地位尊贵的达官贵人都能够做到一视同仁。 赵泗跟随叔孙通培训礼仪这几天,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不过,二人短暂的交集也将就此打住。 四天时间转瞬即过,转眼之间,就到了祥瑞丰收的日子。 天还没亮,赵泗就已经守候在宫门之前。 整个皇宫,可谓是灯火通明,士卒枕戈以待,宫人路侧整齐林立。 这一天,所有文武百官都起了个大早被始皇帝一同召集,算算时间,这会应该在朝堂之上歌功颂德,评议功过天命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泗没有被召入朝堂,他的任务是在宫门守候,等到始皇帝率文武百官出宫,为始皇帝驾车。 赵泗等候在宫门之前,从天色晦暗,一直等到朝阳初升天色大亮,临时对付的食物已经消化的一干二净,脾胃空虚。 只不过始皇帝依旧没有出宫的迹象,复又等候许久,赵泗才远远听到动静,赶紧打起精神站好身形,目不斜视。 一直等到肃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始皇帝一人于前,两侧士卒拱卫,赵高蒙毅陪立左右,文武百官紧随其后,其中还有被特诏入朝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带着王离的爷爷王翦也在其中。 王翦是个另类,所有人都是走路,唯有他是坐的轮椅,是被始皇帝特意允许的,始皇帝乘车,文武百官可是要跟随驾撵一步一步走过去的,以王翦的身子骨,怕是走过去以后,办完喜事就得办丧事。 赵泗于宫门之前,昂首挺胸,手握缰绳,九驾马车,静待原地。 始皇帝肃穆的面孔微微侧目看向盛装出席的赵泗。 赵泗的卖相很好,他本就身形高大,骨骼粗壮,面孔端毅,有朝气蓬勃之感,却不显生涩,端庄大气之余,不显老气。 如今再搭配上量身定制的驭手礼服,站在那里,鹤立鸡群。 只要不开口,单凭卖相,赵泗就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个仔。 始皇帝一言不发,来到车架之前,赵泗按照培训,同蒙毅一道扶始皇帝上车。 尔后,赵泗站定主驾驶,蒙毅站定副驾驶! 赵泗没有左顾右盼,但是也知道,自己身后跟随着天底下权势顶端的一群人。 微微眯起眼睛,朝阳映射之下,心胸激荡,原本熬夜的沉暮一扫而空。 赵泗抖动缰绳,九驾马车缓缓而行! 九驾之车,天底下最为尊贵的驾撵,赵泗亲手持缰,可惜……不能飙车,因为要等候身后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的任务也不轻松,他们要跟随一路走过去,还要保持队形,不能掉队,好在,体力不行的,年龄太大的,等级却不那么重要的,都已经提前进发蓝田准备接待。 整个队伍里也就王翦一个,年龄大,体力不行,但是等级独特必须要在队伍之中的也被始皇帝特意恩准可以乘坐轮椅,可谓鸡立鹤群,放眼望去低人一头却高人一等。 赵泗把控速度,缓缓行进。 这可不是轻松活计,他是开路之人,整个队伍的节奏核心,同时还要确保自己到达蓝田大营的时候蓝田大营那边已经准备妥当。 快不得,更慢不得,要恰到好处。 好在蒙毅为副手,中间也屡次帮助赵泗调整速度,整体速度节奏尚在把控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驶出王城以后,途经乡里之处,有百姓“自发”跟随。 也不知道是谁整的花活,总之这群百姓也不像真正的百姓,除了衣服是真正百姓的衣服,走起来节奏和队伍居然丝毫没有杂乱。 基本上每途经一处乡里,都得有一批百姓跟上,好在大秦的驰道很宽很宽。 驾撵行至蓝田之时,除了文武百官,后面还有上千跟随驾撵的百姓。 待到蓝田,已有官员守候在内,早早的布置好场地。 赵泗稳稳的停住马车,搀扶始皇帝下车,尔后亦步亦趋的跟随始皇帝身后,赵高默默的退至一旁,赵泗蒙毅,一左一右。 始皇帝于前,文武百官于后,“百姓”于末。 在始皇帝的带领之下,一行人行至新粮耕种之处。 眼下,玉米茎杆都被晒得发黄,红薯倒是还绿油油的,土豆茎叶已经被完全晒得枯死,迫不及待的等待着收割。 耕地之前,摆放着三牲六畜,瓜果,点心。 青铜大鼎居于正中,柴薪燃烧白水沸腾。 两侧香炉香烟绵延不绝! 始皇帝于前站定,文武百官紧随其后,李斯手持黑底圣旨奏表天地。 “陛下有表奏天地先王……” 伴随着李斯浑厚的声音响起,诸臣呼呼啦啦整齐一致的跪伏一地。 这是奏表天地山川先祖,是最高级别的祭祀,除了始皇帝,所有人都得跪,而且是大礼,身体完全伏地的那种。 奏表天地,歌颂天地之德。 告慰先祖,以慰祖宗之灵。 祷告山川,以谢山川遗泽。 通篇下来,又臭又长,赵泗在整份奏表里面名字一次都没被提到过。 所有的功劳都被,天地,先祖,山川,以及始皇帝分走了。 当然,赵泗的名字也确实不配出现在这份奏表之上。 又臭又长的奏表念完,众人一同叩首,赵泗就在那里老实巴交的咣咣磕头,给天地磕,给祖宗磕,给山川河泽磕…… 尔后又是礼乐仪器,歌舞表演…… 直至庄重的礼乐结束,天上的太阳也已经到了正晌午。 前奏总算结束可以进入正题了…… 始皇帝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赵泗蒙毅的陪伴之下,踏入耕地之中。 亲手接过农具! 收割! 掰下,剥皮!露出金黄色的玉米,赵高捧着垫好丝绸的托盘接过。 尔后又来至红薯地,用农具刨出红薯,系上丝带,放于托盘。 尔后又至土豆地,刨出土豆…… 一式两份,一份被供奉于香案给天地享用,一份则被置于沸腾的大鼎之中。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史无前例大丰收,群臣失态! 始皇帝之后……王翦颤颤巍巍的自轮椅之上起身,在王离的搀扶之下,摘下玉米,挖出红薯土豆。 交由守候在大鼎一旁的侍从清洗干净,同样置于白水沸腾的大鼎之内。 尔后是李斯,冯去疾,冯劫父子,蒙武,蒙毅父子…… 一个个大佬闪亮登场,先后进入耕地,摘玉米,挖土豆,挖红薯。 三公九卿完毕,就是跟随而来百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驺奉自然正在其中,赵泗惊讶的发现,教导自己礼仪的儒生叔孙通也在此列。 “怪哉,叔孙通不是待诏博士么?”赵泗疑惑。 虽然和叔孙通交情不深,但二者闲聊,赵泗也知叔孙通职位,这个职位在一众大佬里面属实没有排面,没想到叔孙通居然也能够混迹其中。 百官……百家…… 纷纷象征性的收割以后,才轮到准备好的士卒们正式收割。 伴随着始皇帝一声令下,士卒宛若脱缰野马一般手持农具冲入耕田之中,开始火速收割。 始皇帝于此站定,赵泗随侍左右,百无聊赖,目光被大鼎吸引,眼下肚子空空,值此丰收盛事,群臣饮宴肯定有,就是不知道后续还有没有其他流程,赵泗这会无比盼望开席。 至于亩产?赵泗不关注这个,他早就震惊过了,已经震惊完了,预计产量和实际产量不会差多少,始皇帝布置昭告天下的时候又特意分散收割进行预算以保证数据无误。 相比较于亩产多少,赵泗更期待接下来的席面。 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喜事,席面要是不够丰盛可就过分了,哦对,还有自己的赏赐。 吃完席以后还要朝堂议事,给百官以及百家一个发挥空间,好好拍拍马屁,这才能算圆满结束,至于赵泗的封赏,今天怕是落不下来,得落在群臣参议以后。 赵泗不期待,是因为他是一个现代人。比这更夸张的产量赵泗都听说过,现代稻下乘凉都做到了来着…… 但是眼下的文武百官,诸子百家,乃至于始皇帝,无一不紧紧盯着正在收割的士卒,盯着这上百亩的耕地。 始皇帝目光肃穆,眼光深远。 尽管做了许多准备,提前分散收割多次确定预计产量,但是时至此刻,始皇帝的内心依旧不是那么宁静。 这里面,种着的,是大秦的希望! 士卒们掰下一个又一个玉米,挖出一个又一个红薯土豆。 三堆农作物,转眼之间就已经堆积成三座小山。 而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红薯,土豆,玉米,都还没有收割多少。 人群开始有些骚动,大家不是傻子,自己过手过这三种农作物的重量,眼下通过收割的田地和目测的产出虽然估算不出具体数量,但是也知道这三种农作物的亩产远不可以常理视之。 伴随着士卒疯狂收割,三座小山逐渐变成大山,始皇帝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众人的骚动更加明显,赵泗也有点骚动。 因为大鼎里面煮红薯的香味飘出来了,他这会饿的有点难受。 赵泗鼻翼微动,人群之中,竟有啜泣之声,放眼望去,不少人潸然泪下。 “好家伙,各个都是演技派!”好在这个时代相对比较克制,否则这会高低得送走几个老头。 收割用了约莫一个时辰,啪的一下,很快!毕竟人手比较多。 眼下,三座粮食山丘堆砌。 自有人搬鉴称量! 三座大山,红薯最大,土豆次之,玉米最小,但是也不遑多让。 毕竟没有脱粒,里面带着玉米芯呢,本来产量没那么高的玉米因为玉米芯占了体积重量反而涨了一波脸。 称量开始,这一次负责的是大量秦吏。 以鉴,以衡! 又是漫长的等待,等到赵泗饿的五脏六腑挤坐一团,李斯才接过小吏汇总的数据开始相加计算。 “陛下,玉米一亩合产……共计九百三十斤!”李斯的手指头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不稳。 人群瞬间哗然……九百三十斤啊! 具体数量出来的一瞬间,就有人跌坐于地。 赵泗注意到,哪怕驺奉都站立不稳,双手几次想要抬起庆贺都抬不起来。 那个一向被赵泗视为温润如玉的叔孙通此刻居然高举双手欢呼喝彩。 有人老泪纵横,失声痛哭,有人是演的,但是也有人是真的。 赵泗知道,玉米九百三十斤的亩产水分很大,因为首先没有完全晒干,其次里面的玉米芯没去,但是无伤大雅,去了玉米芯脱粒以后就不能按斤算了,得按石。 李斯继续计算…… “土豆,一亩合产……两千六百斤。” 李斯的声音这一刻细弱蚊蝇,颇有一种提不上来气的感觉,嘴巴张的很大,但是偏偏声音很小,这个产量太大了,大到虚幻,大到中气不足,李斯甚至犹豫的将计算出来的数据凑到始皇面前。 始皇帝没有说话,冠冕微微晃动,只是点了点头。 李斯尔后转身看向众人。 “土豆……一亩合产两千六百斤!” 玉米的九百斤就让人承受不住,土豆两千六百斤的产量更是重量级,王翦都颤颤巍巍的扶着轮椅站起来了,医学奇迹了属于是。 人群甚至在这一刻有那么一瞬间的失声。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全球温度上升02度。 有人欢喜,但是也有人是表面欢喜心里愁。 相比较之下,蒙毅这批最先得知大概产量的,亲眼见过实物的还是比较克制,赵高也同样如此。 他安静的站在胡亥身边,看着站在自己位置上的赵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老师!两千斤!两千斤!”胡亥声音充满了兴奋,甚至恨不得跳起来。 “彩!”赵高洋溢着笑容于胡亥喝彩。 土豆亩产两千六百斤,已经足够重量级了,但是这还远没有结束,李斯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开始计算的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理准备做的很显然还不够。 当那个数字,轻易的超过了土豆的总产量的时候李斯就意识到了不对,为此他甚至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特意重新计算。 当一个一个数字相加相去最后算出最终结果的时候,李斯的手都已经握不住笔。 他不是不能心算验证,但是现在,他的心乱了! 亩产!五千七百斤! 五千七百斤啊! 这是一个完全不敢想象的数字,李斯,作为秦国大一统以后始皇帝意志的延伸,法家的表率,他太清楚这个产量意味着什么。 那些曾经只能幻想的事情将会轻而易举的变成现实。 哪怕是从商君的驭民五术的角度出发,有亩产五千七百斤的农作物,恐怕穷极几百年几千年,天下之民都将在驾驭之中。 百姓的承受能力将会以几何倍增的形式提高,这也意味着可以推行更大力度的政策和改革。容错率也会呈几何倍的提高,意义太大了,大到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完。 作为法家当代代表性人物,李斯心中有一个宏大的梦想,他不愿自己一生生活在那人的阴影之下,他想要让法家在自己手中走向最大的辉煌。 李斯手指攥的发青发白,这一刻,他的声音洪亮到失声! “红薯……一亩合产五千七百斤!” 声音落下,宛若巨石天降,晴天霹雳,又宛若清水入油锅,转瞬的凝滞之后是无限的沸腾。 始皇帝微微抬头,尽管,这些亩产量,和之前预算出来的亩产,相差不是很大,尽管始皇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当一切落地的时候,始皇帝仍然为之动容。 苍穹之上,烈日高悬! 眼中闪过历代先祖的画像和牌位! “天命!在秦!” 始皇帝微微呢喃,似是对自己说,亦似是对天地和万事万物。 “彩!” 始皇帝最先发出喝彩! 尔后群臣或狂放,或歇斯底里,或失神,喝彩之声响彻天地。 “奏乐!” 叔孙通面色通红,脖颈之处青筋暴起,指挥乐队,指挥出了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 “斩三牲,祭天地!” 另有主刀之人,斩开三牲,分祭天地以后,尔后开始为在座之人分肉。 主刀分肉,也是一门学问。 赵泗看不懂,总之分到自己这里之后,就一小块,压根不知道是哪个部位。 赵泗看着面前几小块肉实在是食欲匮乏,纯白水煮肉,赵泗内心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果然不出赵泗所料! 大鼎之内烹煮的众人亲手摘下来红薯土豆玉米,就是正餐。 也就是说,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席面居然是三小块肉,外加,一根煮玉米,一个红薯,一个土豆。而且还是老玉米,邦硬硌牙。 好在……今日之宴,酒水酪浆米浆糕点瓜果都不缺。 赵泗期待了整整一天的席面,也就这么潦草结束。当然,对于文武百官乃至于跟随而来的诸子百家和“百姓”而言,可谓是盛况空前。 不过人家本来也不是奔着吃席来的。 直至太阳西垂,饮宴结束,喝了不少酒的赵泗作为驭手再次披挂上阵。 接下来,就是回宫参议。 然后,论功行赏! 赵泗摇了摇头,以求保持清醒,避免因为醉驾的缘故把始皇帝给带进沟里,打起精神朝着皇宫行驶而去。 产量是秦斤,两秦斤约等现代一斤。回复为什么不用石,因为石只有在同时满足容积计算和体积计算的时候才能使用,比如说,既能够把石这个容器塞满,又能计算重量的东西。十斗一石,四钧一石,变动很多,有容积之说,有重量之说,但可以肯定石多数用于粮食单位计量,很少用石来作为单位计算衡量其他物品的。这三种新粮换算公式都还没有,放进容器里面空隙又很大,暂时无法用石计量。 (本章完) 第九十章 赐官,进爵!(二合一) 虽然喝了点小酒,但是好在老马识途,赵泗倒也不是特别醉,一路相安无事,直抵皇宫。 值此,天色已然晦暗,但是今日之事很显然还没有结束,接下来还要参议论功。 始皇帝于赵高的服侍之下入内宫更衣歇息,群臣则被留在大殿,不过有宫人送来蒲团案几凭几以供休息。 一整个下午,难免太过情绪激荡。 新粮出产,文武百官的振奋失声,饮宴之时,难免有些放纵,一路跟随始皇帝归宫,徒步走来,劳累过甚,眼下已经有人酒劲上头,为了避免闹出来笑话,始皇帝特意给群臣留了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 最起码要打起精神,不至于因为醉酒在接下来的参议论功的收尾过程中弄出来什么乱子。 眼下有人因为饮宴之时心情激荡难以克制喝了大量酒水,此刻放松下来当即倚着凭几昏昏沉沉的睡下。 有人依旧情绪高涨,侧过身子和身旁同僚激情交流畅想未来。 叔孙通安静的跪坐在原地,姿态端正,不曾使用凭几这种略显不雅的辅助道具,叔孙通重礼,哪怕在这种时刻也打起精神保持风度,于身旁同僚交流也是温声细语,不曾打扰旁人。 而李斯则倚靠凭几的同时保持仪态端正,凭几这种道具虽然略显不雅,但是始皇帝既然派宫人送来,李斯不会放着不用。 至于王翦,此刻已经靠着轮椅昏昏沉沉的睡下,一旁有两个宫人单独服侍左右,三种新粮出产,开心归开心,就是有点费老头。 赵泗随大流保持着跪坐的姿态倚靠凭几,左右赵泗是驾车回来的,倒也算不上太累。 整个殿中,有人昏沉睡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高谈阔论,有人东倒西歪,有人仪态端正。 “赵大夫,请出殿等候!”赵泗正在打量大殿之内放眼天下都数得着的大佬失态模样,耳边忽然响起宫人声音。 赵泗闻言,赶忙跟随宫人出殿等候。 接下来论功可以说是赵泗的独角戏。 祷告天地山川先祖的时候赵泗排不上号,但是论功肯定少不了赵泗,而且这个功劳除了赵泗和一行船员无人能够分润。 跟随宫人来到偏殿,里面有单独为赵泗准备的案几坐垫凭几和腿凳,案几之上还有酪浆瓜果点心,不过没有酒水。 “赵大夫,请入内沐浴更衣!”赵泗还没来得及坐下,又被宫人引进内里。 “诺!”赵泗点了点头。 只见内室之中,木桶之内热水已经打好,一旁已经有准备好的新衣服和板冠。 赵泗是接下来的关键先生,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赵泗第一次在朝堂之上闪亮登场,自然要梳洗打扮一番。 赵泗正待宫人出去,自己脱衣沐浴,却不料一双手已经爬上自己的腰间,正欲为自己宽衣解带,赵泗吓得一激灵…… 这宫人……是不是男人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女的啊…… 赵泗赶忙往前一步摆手开口:“我自为之……” 宫人闻言赶忙后退两步躬身告罪,赵泗倒没有怪罪的心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出去,待对方离开,赵泗才松了一口气自行宽衣解带入内沐浴。 而另一边…… 皇宫内殿,始皇帝已经安静的躺在摇椅之上稍事休息。 始皇帝年近五十,这大半天下来,虽然心情亢奋,但是身体硬件条件跟不上,群臣累,始皇帝也累。 好在内宫之处,不必在意仪态,不用像群臣苦哈哈的一般跪坐于案几之前倚靠凭几休息。 始皇帝靠在躺椅上摇摇晃晃,手指于扶手之上上下摩挲。 尽管已经多次进行预测,但是红薯土豆玉米的产量依旧超出了预计。 眼下,赵泗的爵位和官职已经定好,其余赏赐也已经论定,是蒙毅负责,始皇帝最后落笔决策的。 说来说去,终归是有点往下压。 赵泗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功劳太大,根基太浅,偏偏自己学问也不够,没有军功,没有主政经验。 说句不好听的赵泗的功劳包含了太多的意外成分,属于是另辟蹊径。 秦讲军功实政,这种意外之喜得来的功劳大多都是锦上添花,眼下的赵泗颇有一种本末倒置之感。 赵泗的功劳要分开看待,他能够被朝堂默认接受的大功劳是不负王命,夺船归秦,其次才是找到三种新粮带回祥瑞。 眼下,三种新粮产量太高,却有些喧宾夺主。 二者一为献宝之功,二为忠君尽责之功,不可同日而语,含金量也大大不同。 政治从来都是如此,当然,始皇帝并没有亏待赵泗,实际上他已经刻意在蒙毅提名的爵位官职上又再往上拔了一级。 简在帝心……同样是功! 始皇帝如果愿意,就是赵泗没有功劳,他也可以让赵泗封侯,始皇帝能够做到,但是赵泗接不住。 赵泗根基太过浅薄,新粮的恐怖产量用不了多久就会晓誉天下。 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政治经验,甚至于对大秦乃至于天下的了解都仅限于书籍的赵泗再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并不会很美妙。 政治从来都不能简单的用爵位和官职开衡量,甘罗十二拜相,也仅限于此……封疆大吏,亦未必抵得住黄门小厮的纠缠。 而另一边,偏殿之内,赵泗已经梳洗完毕。 眼下已经换好衣服,安静的跪坐在案几之前,有宫女于侧为赵泗用细稠巾仔细的将赵泗的头发分成一小缕一小缕仔细擦拭干净。 赵泗自己则享用瓜果点心酪浆填充一下腹部。 直至宫女擦拭完毕,又为赵泗结好头发,佩戴好板冠,这才躬身行礼告退。 赵泗摸了一下头发,只剩下微微一点湿润。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直至赵泗犹豫自己要不要小睡片刻之时,忽听闻殿内传来声响。 “陛下至!噤声,行礼!” 浑厚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赵高虽然是宦官,长相却端庄刚毅,还有胡子,声音也浑厚无比,搞得赵泗也不清楚赵高到底割了没有,而且听说这货还有女儿…… 可能割了,也可能没割,没人说生完孩子就不能割了,总之赵高的活儿现在是处于一个薛定谔的状态。 接下来听到群臣呼啦啦整齐一致的行礼之声,赵泗人在偏殿,离得不远不近,听得到动静,但是又听不清楚。 想凑凑热闹听听群臣怎么吹牛逼也做不到,之前祭祖的时候全在哐哐磕头,轮到参议论功,肯定是绕不开赵泗这个关键先生的。 群臣值此盛事,每个人参议论功都得提上一嘴赵泗或多或少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只是到了这个独属于自己的夸夸环节,赵泗自己却不能在场,多少有点令人坐立不安。 而此刻大殿之内……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王翦老神自在的居于前列,王离王贲陪侍左右。 如此隆重的场合,也是赵泗在大秦朝堂第一次的闪亮登场,此刻王离心中已经打好腹稿,决定轮到自己得为自己好兄弟实事求是的大吹特吹一番。 只是腹稿还未打好,却听到耳边传来大父的声音。 “不要多说……” 王翦,作为吉祥物,大秦唯一的彻侯,超然于朝堂的特殊存在,第一个参议论功,王离惊讶的发现,自家大父居然几乎完全把赵泗给略过,开口天命,闭口祥瑞,近乎全然不提赵泗之功。 王离心下讶异,大父王翦的参议可谓离谱,几乎完全把赵泗给透明化,赵泗二字出现的次数只不过廖廖两次。 “照着我说……” 王离耳边又响起来父亲王贲的声音,尔后父亲王贲出列,和王翦如出一辙,全然不提赵泗,只是一味将功劳归于天命在秦,只是略微肯定了赵泗不负王命矢志归秦之事。 王离虽有逆骨,也不敢跟大父和父亲二人对着干,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将之前准备好大吹特吹的腹稿揉碎,全然换了一套如同父亲大父一般的说辞。 群臣继续参议…… 有王翦定下基调起了头,大家伙也干脆乐呵呵的跟着彻侯一块拍始皇帝的马屁。 夸赵泗和夸始皇帝这个选择题,谁不会做? 于是,参议论功在王翦的引导之下,巧妙的绕开了赵泗,赵泗的名字虽然避不开,但是很显然已经不再是参议核心。 王离心中有惑,轻声开口。 “大父!” 王翦看了一眼王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王离不用说话。 孙儿王离,还是太过年轻,实际上……夸的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群臣大为夸赞,最终结果无非也就是赵泗名声大噪,但是不管是夸赞还是忽略,落在实处的赏赐的决定权在始皇帝手中。 只是王翦起了头,拍起来马屁就走了偏,最终李斯不得不亲自下场将话题重新引回赵泗身上,这才让接下来的论功环节得以继续进行。 李斯不偏不倚的评价了赵泗的功劳,没有少说一点,也没有多说半分,可以说是整场参议唯一一个话题核心在赵泗身上的人。 “祥瑞入秦,大夫赵泗,功不可没!”李斯做出了总结。 始皇帝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不管是王翦的表现,还是李斯的表现,都让始皇帝很满意。 “既然如此,诏大夫赵泗,入殿!”始皇帝点头。 “诏大夫赵泗,入殿参见!”赵高浑厚的声音响起。 尔后宫人一个接一个唱奏! “请大夫入殿参见!”偏殿之内,宫人轻声开口,赵泗已经整装待发,闻唱奏之声,赶忙起立,整理衣冠以后,忙不迭失的朝着大殿而去。 殿外,天色已经完全黑暗,月明星稀,天高气爽,赵泗无心赏景,于灯火之下踏入大殿躬身行礼。 “臣,赵泗,参见陛下!” 言罢,干脆利落的于门口附近躬身行礼! 始皇帝脸带笑意看着人模狗样的赵泗开口:“且近前来!” “近王前听奏!”赵高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泗这才能往前几步,走到群臣核心之处,于王前听奏。 赵泗站定,赵高得到始皇帝示意,这才捧起诏书宣读。 “甘三十六年……巴拉巴拉……” 大概意思就是,始皇帝三十六年,赵泗于琅琊归秦,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经过。 赵泗不关心这个,他关心自己的赏赐究竟能有多少。 而很显然,始皇帝的诏书废话也不多,肯定了赵泗的功劳,说清楚了三种新粮的产量以后,直接就是对船员们的封赏。 “凡归秦之士,皆爵加三级,赏十金,锦三匹,田五顷,宅两处,健牛两头。” 赵泗闻之心下略安,好在,跟随自己归来的船员们的功劳也落在了实处,没有被忽视。 眼下船员们人手公士爵,爵加三级,就是不更,以后再也不用服更卒之役,还有良田宅院健牛金锦,可以说直接从白身变为小康家庭,若能侥幸再上一级爵位,顷刻之间就能够变成人上人,完成真正意义上的阶级转变。 此等赏赐不可谓不丰厚,要知道跟随赵泗归来的船员可足足有四百多人,光是田地都要赏赐出去足足两千顷。当然,规模这么庞大的田产赏赐,多半不会落在关中就是了。 而接下来,就是赵泗自己的赏赐,赵泗打起精神,满怀期待。 连带着大部分官员也都满怀好奇打起精神,毕竟赵泗的功劳可不太好衡量。 “赐宅十处,食邑一千户,赏千金,锦百匹,隶臣妾各三十,赐爵右庶长,加官侍郎!” 赵高话音落下,赵泗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 现在他对大秦的爵位可不再是一窍不通了。 右庶长这个爵位是什么概念?王离,大秦最大的三代,现在才是区区左庶长罢了。 赵泗之前的爵位是大夫,和右庶长足足差了六级,而且这不是爵位加了多少级能够概述的,而是完成了阶级跨越。 士,大夫,卿! 秦虽然是二十级爵制度,但实际内核依旧是士,大夫,卿,侯的四级体系。 士,为敢战之卒,着铠之士,为政可为小吏。 大夫,最低可为军官,最高可为一军将领,为政则可为一县主官。 卿,最低也是一军主将,最高可以独自主导负责一场战役,为政可为三公九卿,下放地方亦可掌管一郡事物。 至于侯……实际上秦朝的侯就是更高等级的卿,盖因为秦朝实行的是郡县制,最多给食邑,不可能给封地,所以更多是荣誉性质。 秦朝爵位的等级体系有点像修仙。 同级别爵位上升很容易,譬如大夫这个阶段,三级跳屡见不鲜。 卿这个阶段,五级连跳直接封侯的都有。 但是从士到大夫,从大夫到卿,这种就差临门一脚的级别想要晋升却很难很难。 从士到大夫的门槛最严,基本上大部分黎庶战场因功封爵一辈子也只能在士这个阶段上下起伏。 如果有幸突破大夫门槛,还要面临从大夫到卿这个门槛。 其实本质上,秦虽有军功爵制度,但是依旧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黔首完成从白身到卿的阶级跨越。 本质上只不过是把如今的四等分体系给分为二十等分,看似有所提升,实际原地打转。 理论上来说,赵泗,是第一个,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黔首,一个非贵族后裔的白身,直升右庶长。 而这,仅仅是其次罢了! 最令人关注的,还是赵泗侍郎的官位。 郎中令分四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 这四种都可以统称为郎官,侍郎算是二等郎官,在往上升一级就是郎中,郎中再往上就是九卿。 郎中令的职责很杂,很多,宫前近侍,议论朝政,权利有大有小,不以等级,而以王前亲近来区分。 一般来说郎官如果不能熬到郎中亦或者郎中令,最终的结果就是外放。 像侍郎这个二级郎官,外放一般都是郡部起手了,当然,能不能外放那就得看始皇帝能不能想起来有你这个人了。 但是毫无疑问,赵泗被始皇帝钦点侍郎,简在帝心无需多疑,未来前途可谓一片坦荡,摆明了就是要带在身边侍奉左右亲近培养。 虽然朝堂之中比赵泗官职高者不在少数,但是面对郎官这等王前亲近之官,尤其是赵泗这等钦点侍郎,须得天生矮上三分。 最关键的是郎中令属官出身,相当于黄埔出身,虽是王前亲近之职,却不是幸进媚上。 赵泗只要保持简在帝心,日后不管是外放主持一地军政大权,还是换部门主政于朝堂搅动风云的,都可谓是水到渠成。 赵泗自己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从议郎或者中郎做起。如此赏赐已经出乎预料,赵泗赶忙躬身谢恩。 实际上,蒙毅最开始的提议是左庶长之爵和议郎之官。 左庶长,刚好跨过卿这个门槛,但是是最低级别的卿,不那么惹眼,上升空间大。 议郎,郎官之中微末之流,却亦可王前亲近。 只不过始皇帝最终又把爵位和官位往上多拔了两下。 实际上也不算多,这功劳要是实打实的算在赵泗身上,封侯也不为过,问题是赵泗接不住。 若非赵泗确实根基浅薄学问也不到家,以始皇帝的性格,直接拔为上卿也亦无不可。 始皇帝用人向来都突出一个大胆。 为此自然吃过亏,但是大多数得到的结果都足够令人满意。 赵泗于群臣之下站定,脸上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始皇帝暗自点头。 官位暂且不提,赵泗没那个能力接官,他也没有政绩,侍郎算是抬举赵泗了。 但是爵位,是实打实的被刻意压制了。 而眼下赵泗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始皇帝能够感觉出来,赵泗对于爵位的定级没有一丝一毫不满。 这很好,最起码能说明这小子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实际上……赵泗并不会觉的始皇帝给的爵位低了。 要知道,历史上陈振龙冒死带回红薯朝廷可是屁都没有表示,最后也只是后人感念功德为其树碑立像。 眼下,已经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赏赐完赵泗,感谢完始皇帝,基本上参议论功也已经结束。 伴随着群臣恭送,始皇帝退去,一日之事也终于结束。 群臣呼啦啦的踏出大殿,王离第一时间凑到赵泗身前开口:“恭喜啊,赵庶长!” “啧,爵位比我还高一级!”王离兴致冲冲的把住赵泗的臂膀一脸兴奋。 “哪能跟你比啊……”赵泗摆了摆手,王离这小子回头可是要继承彻侯的。 “话不能如此说,你如今可算是史无前例。”蒙毅自身后拍了拍赵泗的肩膀。 蒙毅向来都对赵泗观感不错,虽然赵泗一无军功二无政绩,但是胜在为人踏实好学,行事正派,相处起来全无不适,而且确确实实带回来了很多好消息。 眼下赵泗为侍郎,是郎中令属官,蒙毅是郎中令上卿,赵泗日后就算得上是蒙毅的下属。 “陛下圣恩……”赵泗摆了摆手。 这事不值得大书特书,他现在确确实实是大秦历史上唯一一个从真正意义上的黔首完成到卿阶级的跨越的史无前例的第一人。这一点上,确实没人能跟赵泗相比,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赵泗未来的前途依旧是一片光明。 但是平白无故拿出来说却是不能,反而会制造隔阂,毕竟只有赵泗一个黔首出身,若挂在嘴边,多少有些不合群。 “明日记得备好官服,于宫中应值,不得延误!”蒙毅笑了笑嘱咐一句和赵泗告别。 “还想问问侍郎都干什么来着……”赵泗张了张嘴。 “那得先看陛下要郎官干什么。”王离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除了宫中应值以外,一般没甚么事情。”王离开口回答道。 郎中令这地方是个过渡站和培养学校。 所有郎官,能够留在郎中令的很少,最终的结果要么外放要么换到别的机构。 不过但凡主政一方的大臣,基本上都得当两年郎官进行业务培训。 这地方固定的任务就是为始皇帝值守宫门。 其次要完成一定的训练任务。 始皇帝还会不定期召集郎官议论朝政奏折,也会针对一些特定事件要求郎官们单独上奏,有时候,郎官还会客串始皇帝的智囊团队,后备隐藏大脑。 同时郎官们需要处理一些郎中令的本职事物,譬如始皇帝出行规划,人员,随从,道路,时间,器具,这些都需要郎官们规划处理。 郎官以服务始皇帝为先,始皇帝需要什么郎官基本上就得干什么。 有点内臣,秘书,助理,加警卫员那意思。 包括蒙毅,本质上始皇帝诏蒙毅入内诵读奏折也是参议朝政的一种,蒙毅偶尔还得客串一把始皇帝守门的哼哈二将呢…… 同时在出行之时,蒙毅要么居内服侍左右,要么在外为始皇帝驾车。虽为九卿,干的事情其实和其他郎官没有本质上的差距,只不过蒙毅的权利更大。 左右二相,御史大夫,欲行大事,也得考虑蒙毅的意见。再特殊时刻,譬如始皇帝大巡天下的时候,蒙毅的权利是大于三公九卿的,蒙毅才是始皇帝驾撵以及车队路线的掌控者和规划者,包括随行名单都是蒙毅参画。 而恰好,始皇帝又特别喜欢大巡天下。 “原来如此……”赵泗听着王离讲解点了点头。 这么所有郎官乃至于郎中令上卿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活还是那些活,区别只在于始皇帝让不让伱干,你能不能干好。 王离毕竟是做过执戟郎,在郎中令留过学。 “啧!也就是说,历史上如果蒙毅没有离开车队祷告山川,也就不会有所谓的沙丘政变……” 和王离一路闲聊,直等出了皇宫,赵泗和王离才一同踏上车架。 战马疾驰……车架行进! “蓝田大营不是这边么?”赵泗看向驾车的王离,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如今三种新粮已经出产,你已于蓝田无事加身,你如今可是郎官,难不成你打算明日子夜自蓝田大营动身前往宫中应值?”王离转身看向赵泗。 “那我们去哪?”赵泗讶然,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当然是你家!”王离笑着开口。 “我家?”赵泗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王家还在咸阳城送了自己一套宅子。 只不过院子久未住人,需要打理,赵泗又居住在蓝田大营,外出麻烦,故而一直没有前去,话说回来,这么久时间,赵泗甚至连这套宅子在哪里都不知道,手里也只有王离送来的地契宅契文书。 如今倒还真是帮上忙了,否则明日要去宫中当值,今日天色已晚,若无宅院,非得去找个驿站客舍不成。 王离驾驭战车,赵泗坐在副驾驶位置微微眯神,大约小半个时辰,战车就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一处宅院之前。 停的是侧门,贵客登门才会开正门以示尊重,包括主人家自己,大多也是走侧门入内。 侧门亦有隶臣守卫,躯体精干,一身短打麻衣,看得出来十分壮实。 “早就交代过了,我还特意替你布置许久,只是你一直未曾来过,且去入内歇息……家中隶臣妾若是使得不顺你且自行换了……”说罢,王离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赵泗看着面前向自己躬身行礼的隶臣,以及内里已经等候好的莺莺燕燕的使女。 王离这家伙布置了这么久就布置出来个这玩意?这压根没有家的样子,像个窑子…… “主人请进……” 赵泗连把钥匙都没有,就这么踏进了高大且完全陌生但是属于自己的院子,回头看去,刚想叫一声王离,却只看到王离坐在车架上的的身影已经在消失黯淡的夜色之中。 在医院写的,更新晚了,抱歉大伙。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值守宫门,始皇帝身体素质+1 眼见精壮的隶臣突然开口的一声主人给赵泗弄的感觉怪怪的,放在古代这是奴隶对上位者的正常称呼,但是现代主人的意思早就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强行按耐住内心的不适,赵泗入内而去,一众使女莺莺燕燕已经围了过来。 “主人~~” 这一声味道就对了,赵泗瞬间就打消了什么人人平等的想法脚不沾地的摆手。 “天色太晚了,该去休息了~~” 一众莺莺燕燕围着,吹拉弹唱,好不乐哉。 直至月上中天,赵泗疲惫的躺在床榻之前开口:“明日早些为我备车。” “唯!” 屋外传来隶臣应声,赵泗略显虚弱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王离害我!” 说罢,夹杂着出于现代人的那么一点细微的道德谴责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翌日天才刚刚放亮,赵泗就已经被唤起,自有使女为赵泗穿衣洗漱。 “漱口我自己来吧……”赵泗摆了摆手打消了对方的动作,抹上精盐,用碾出纤维的柳枝略微清洁口腔,漱了漱嘴伸了个懒腰。 人的心态会随着屁股而改变,一晚上过去,赵泗已经习惯了身份的转变。 他也不会教导自己的隶臣妾人人平等的概念,更不会拿出他们的身契付之一炬,某种意义上,这群隶臣妾就是为赵泗而存在的,如果赵泗不需要她们,她们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赵泗最起码安然享受服务的同时把他们当成人来看待,而不是货物,大秦尚且处于奴隶时代,所谓的人人平等也远不是喊口号那么简单。 坦然享受,放弃助人情节,在使女的服侍之下穿好衣服,赵泗来到外院,车架已经准备完毕。 现在赵泗的服侍已经焕然一新,头上戴的是象征右庶长的玉板冠,身上的衣服则是侍郎官服。 搭配上赵泗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刚毅却不失内秀的面孔,可谓卖相十足(参考中年老胡面相)。 来到车架之前,驭手伏地露出脊背,意思很简单,让赵泗踩着背上车。 “我自未到腿脚不便之时。”说罢,赵泗抬腿踏上车架。 “起乘吧!”说罢,赵泗一言不发安然跪坐其中。 驭手闻言于地面爬起,坐定于驭手之位,车架自外院驶入咸阳大街,朝着郎中令所行进。 郎中令署距离皇宫很近,因为郎中令负责拱卫宫门,宫内侍卫,有议政之职的同时还有独属于自己的军队。 当然,军营校场不在郎中令署。 郎中令的军队是独立开来的,理论上不归太尉三公执掌,只听命于始皇帝,除始皇帝其余人等一概不认,是全国最精锐,武器装备配置最好,人员素养最高,伙食待遇最好的军队,同时也是天下为数不多的常备军,眼下天下之军基本上都是兵役,全天下的常备军加起来郎中令基本上占了将近一半。 是完全脱产的军队,人数合计一万三千余,郎中令下属郎官则多达七百余,同时每年或多或少都有不同,人员上下浮动不大。 赵泗官至侍郎,但是属于他的职务却尚未分配,这就是郎中令的尴尬之处,郎中令的权利太多太杂,权利大小伴随着皇帝的亲疏远近变化莫测,有的权利能不能用全看天意,除了拱卫宫禁的本职以外,其余全部都是薛定谔的权利。 别说侍郎,就是官至郎中也有可能分配不到任何职务实权。能不能进决策权和权利层取决于始皇帝和上卿蒙毅。 而非看官职大小,毕竟是王前亲近之职,如果始皇帝青睐,哪怕是小小议郎都能手握重权。 “去换甲胄,执戟卫宫!” 赵泗甚至还没摸清楚郎中令署的建筑,刚刚走马观花的看了两眼就被蒙毅叫走更换衣物铠甲。 现在是夏天,天亮的比较早,实际上这个时候宫中守卫才刚开始换值。 赵泗闻言赶忙更换铠甲武器,刚刚换上的新衣服又脱了下来换了一套铠甲。 赵泗换铠甲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铠甲和其他侍卫的不同,侍卫的铠甲多为制式铠甲,通体肃杀厚实,唯有赵泗的铠甲,多了许多装饰的细节,甚至为了美感舍弃了一些实用之处,整个铠甲给赵泗的感觉也很新,不是刚刚产出就是天天有人做保养。 整副铠甲重的离谱,赵泗估摸着得有五六十斤,全甲。 再配上一杆大戟,负重六十斤开外。 赵泗一身骚包甲胄站在侍卫之中可谓是鹤立鸡群,待到入宫换值赵泗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换班的人,他值守的地方是门口。 始皇帝门口…… 就他一个执戟而立,压根没有所谓的哼哈二将。 至于为什么赵泗知道这是始皇帝门口,因为门开着,始皇帝正在里面处理奏折,还往外面看了自己一眼。 赵泗身高在这个时代远超常人,这套铠甲还是专门为了照顾赵泗的身高而特意改了一些的。 始皇帝放眼看去,只见赵泗挺胸昂首毅立于外,哪怕全甲,身形依旧笔挺,不摇不晃,宛若生了钢钉一般,微微点头。 眼下赵泗已然成了郎官,于门外为自己执戟,始皇帝静下心来开始处理奏折。 他的事情还有很多,红薯土豆玉米三种新粮出产是好事,是大好事,但是也是大忙事。 首先,要督促各地舆论宣传跟上。 其次,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于普天之下推广普及。 眼下出产的红薯土豆玉米,去掉叩祭天地文武百官吃掉的那些,红薯有十来万斤富裕,土豆有十万斤,玉米也有几万斤。 这些都是要作为粮种来进行育种,自然不能在吃,虽然听起来很多,但是实际上想要于普天之下推广依旧麻烦。 天底下面积大了去了,这点种子怎么够? 各地官员不是傻子,关中,尤其是咸阳附近的官员最早得知消息,现在已经上奏开始求种子了。 十来万斤也不够分啊,天下各地都要用,包括陇西百越…… 推广肯定要全国同时进行,不可能以一地育种大规模培育,始皇帝提前咨询过农家,如果仅于关中大规模种植培育,遇到灾害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各郡县都分拨一些,视情况根据三种新粮的特性分给天下各郡县才是最好的决定。 刚好,种子给了,回头红薯土豆玉米于各地的推广效率也可以同时纳入本地官员的政治业绩考核当中。 不过问题就是,哪个地方该多分,哪个地方该少分,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地方普通粮食不好伺候,比较急需新作物,也得适当侧重。 关中沃土,耕耘已久,水渠建设,粮食产量较高,眼下反而成了最不急需的地方。 不过眼下关中各地官员上奏,哭爹喊娘,适当性也得分一些出去。 始皇帝皱眉,开始处理这些琐事……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 若不是腹中空空,实在饿的厉害,始皇帝恐怕还在继续处理奏折。 “嗯?”始皇帝眉头微动。 今日胃口好像又变好了,平日里始皇帝食欲不振是常态,向来都是一日两餐,就算久未进食,亦无肚饿之感,固定的一日两餐也不像吃饭,和完成任务差不多。 今日倒是奇怪,早上吃的也是正常饭量,眼下刚至午时就饿的肚子直叫,这放在平常极其少见。 因为中午不吃饭是常态,只能现做,始皇帝特意吩咐赵高去准备饭菜。人是铁饭是钢,虽然不清楚为何今日食欲大开,有胃口当然要吃饭,始皇帝又不是自虐狂。 临了看了一眼执戟的赵泗,身形依旧笔直挺拔,看起来丝毫未动。 眼下文武不分家,出将入相才是常态,赵泗身披重甲半日不动,身形依旧挺拔,就这身体素质都值得始皇夸赞。 实际上对于赵泗而言,除了肚子有点饿,他没有任何不适。 璞玉光环可以作用于他人和农作物,但是赵泗才是第一受益人,而且是不停歇起效。 赵泗的身体早就超出常人,区区六十斤重甲对于赵泗而言没有任何压力,只不过以往漂泊海上,个人武勇相比较于大自然的伟力还是不够看。 而今下了岸,入了大秦,却也是一步登天,直接跨越阶级成为了右庶长,免除了战场厮杀的阶段,否则以赵泗的身体素质,战阵之上,捉对厮杀,恐无敌手,若身披重甲,矢志不退,非得整队人手,否则拿捏不住,当然,到了将领这个地步再往上可就得凭脑子了,秦国向来不鼓励将领逞匹夫之勇。 因为肚饿难耐,始皇帝无心处理奏折,难得有闲心注视背着身子拱卫宫门的赵泗,手指于案几之上轻轻叩动。 闲暇之余,注意着赵泗身体是否有所异动。 直至赵高将饭菜奉上,赵泗的身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宛若生了根的石雕像一般。 始皇帝摇头失笑,这小子已经如此在宫门站定半天,这份身体素质,在给自己执戟过宫门的几人之中,赵泗可谓是首屈一指。 哪怕是王离,蒙毅,以及曾被始皇帝亲切称为朕之武安君的李信,单论身体素质,都不及赵泗。 饭菜已至,始皇帝再无关注赵泗的闲心,腹中空空,难得胃口大开,光是闻到香味,食欲就已经抑制不住。 这种畅快饮食的快感让始皇帝心情也随之舒畅。 菜自然是炒菜,赵泗的带回来的蔬菜种子现在都已经长成可以吃了,自从有了炒锅以后御厨早就开始琢磨花活了。 几个简单的小菜,都已经初步做到了色香味俱全的雏形。 宫门之外,雷打不动,宛若生根雕像一般的赵泗,鼻翼微张,猛猛吸气。 尔后,肚子里发出雷鸣一般的响声,弄的赵泗尴尬不已,声音很大,连始皇帝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这负重值守对赵泗来说是小儿科,但是饿着肚子不叫,对于赵泗来说可是犯了大难。 始皇帝的食欲大开很显然让赵泗倍受折磨,站定不动饿了半天的同时还得闻味。 赵泗并不知道,对于始皇帝而言,食欲匮乏才是近段时间的常态。 若是有文本在,始皇帝的脑袋上现在应该正在飘着如下字样。 身体素质1…… 秦朝时期乃至于春秋战国都没啥常备脱产军队,基本上都是兵役。扎根几年的其实理论上是直接服役了几年,不能算常备脱产职业军队。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始皇居然再磕药?赵泗震惊! “咕~~” 始皇帝大快朵颐的同时,赵泗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发出抗议。 始皇帝手中的筷子一停,脸上的皱纹荡漾开来,却是没有忍住笑意。 因为胃口大开,倍觉饭菜可口的缘故,始皇帝心情不错,片刻之后收敛神情,蚌住老脸一脸深沉开口:“何故失态。” 本来就很尴尬,结果还被直接叫穿,赵泗干脆摆烂,身子站定一动不动,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开口回答:“回陛下,饭菜太香,饿的发慌!” 吭哧~ 始皇帝单手扶住额头,笑容却也抑制不住。 “再去备些饭菜。”始皇帝摆了摆手,赵高立刻领命。 “于朕同食!”始皇帝发现自己很难在赵泗面前保持太多的严肃,年轻的小伙子宛若朝阳一般充满了活力,自己似乎都被那股子朝气蓬勃的气息影响,褪了不少暮气沉沉。 “谢陛下!”赵泗放下大戟立于门前,尔后着铠转身,躬身行礼,亦步亦趋的来到始皇帝面前跪坐下来。 不消片刻,赵高已经弄好了饭菜送上。 “可能食完?”赵泗面前的饭菜很丰盛,满满一小鼎豆麦饭,里面还有肉酱,外加一条鹿腿。 “能!” 赵泗大早上吃的东西并不是很多,眼下正值青壮年时期,着六十斤的铠甲武器站了整整半天,肚子里面早就空无一物。 “食!”始皇帝摆了摆手。 赵泗没有任何犹豫,大口吃饭,宛若饕餮。 宛若风卷残云一般,甚至始皇帝才没吃几口,赵泗就已经消灭大半,亦或许是离得很近,璞玉光环影响更加明显,亦或者是因为赵泗的沉浸式进食让始皇帝胃口更上一层楼。 待到赵泗吃完站定,始皇帝才发现,自己居然连菜带饭也吃了个差不多,甚至还有多余的胃口喝了点酪浆溜溜缝,时隔许久,那种令人惫懒舒适的完全填饱腹部空虚的饱腹感让始皇帝心神愉悦。 午后的太阳浓烈,顺着门口窗户倾泄一地,始皇帝看了一眼赵泗一动不动身形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揉了揉眉心再次投入了工作当中。 许是吃的太饱,亦或者身心抑制不住的放松,用餐以后,始皇帝难掩困倦之意,始皇帝眉头微皱。 睡眠障碍也是长期困扰始皇帝的一大难题。 白天时有困倦,可是要真是由着那股子困劲睡下,要么一睡不起,睡醒起来浑身酸疼难耐,提气不畅,要么就是睡眠质量奇差无比,躺在那里久久不能入睡,睁开眼却也身心乏惫,无力处理公务。 对于始皇帝这种严重睡眠障碍的人来说,倘若晌午小睡片刻能换来下半天神清气爽,那就此睡下自无不可,可是现实并非如此,这样的睡眠对始皇帝来说并不是休息,而是一种折磨,身体也并不会因为睡眠得到任何放松。 不过始皇帝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他也早有应对的办法。 困意越来越浓烈,始皇帝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案几上的金丹,却又感觉这股子疲惫和困倦来的特别猛烈,心下有些担心这种情况下服用金丹提神或许会适得其反,手握金丹迟迟没有倒出,也就是这么扶额思索的片刻,始皇帝已经再也顶不住困意的汹涌,眼皮子终于昏昏沉沉的闭下。 一只手保持着撑着额头的姿势,一只手握着金丹横在案几之上,身体前顷,眼皮偶尔抖动两下,呼吸平静而又悠长。 复过许久,似是进入了沉睡,始皇帝的身体已经伏倒在案几之上,握着金丹瓷瓶的手掌微微放松,放松…… 最后伴随着始皇帝手掌完全的放松,掉落于地上,发出清澈的响声。 “陛下?” 赵高眼下不在内里,整个屋内屋外就只剩下赵泗和始皇帝二人。 许久未曾听见动静和回应,赵泗转头过去,查看始皇帝情况,却发现始皇帝已经推金倒玉一般趴在案几之上,地上还掉了一个瓷瓶和几枚散落在地上被阳光反射出诱人光泽的金丹。 掉在地上的瓷瓶……丹药……以及没有回应瘫软在案几上的始皇帝! 卧槽! 赵泗心下一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赶忙推开大戟急匆匆入内查看。 两个大踏步进入内里,许是赵泗毛毛糙糙以及铠甲叮叮哐哐的动静吵到了始皇帝,始皇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尔后换了个姿势重新趴好,脑袋动了两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姿势,过了一会又没了动静。 赵泗被始皇帝的动作惊的不敢动弹,见始皇帝又没动静,心下还没想明白,始皇帝的鼻翼已经发出了微微的呼声。 “睡……睡着了?”赵泗愣了一下,尔后看向散落在地上的金丹,退后两步又重新回到门口站定。 刚刚的场景可太吓人了,赵泗就差跑上去给始皇帝做个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了。 就这个场景,始皇帝要是交代在这里,赵泗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好在始皇帝只是睡着了,而不是磕药磕过去了~~ 赵泗闻着呼声不断,心下略安,退回门口站定,心中思索。 “丹药……是金丹么?”赵泗皱了皱眉头。 始皇帝的死因其实一直众说纷纭,赵泗也不清楚,再说了他也没亲眼见过始皇帝磕药,当然不可能特意想起来这茬。 归根结底,始皇帝究竟是因为劳累过度,还是先天疾病,还是因为磕药,都没有个定论,赵泗只知道历史记载始皇帝沙丘咽气以后被赵高塞进了咸鱼堆里带回了咸阳。 只是眼下,丹药已是明证,毕竟就在始皇帝屋内,现在还在地上散落着。 赵泗记得分明,那丹药饱满圆润,外有光泽内敛,太阳照射之下,居然还能反射各色光芒,显得颇为超凡脱俗……个屁啊。 这历朝历代,所谓的金丹,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历朝历代但凡喜欢磕药的,没几个活得久的。 什么金石云母,那不纯纯的重金属嘛? 那所谓的光泽诱人,不正是各种重金属的反射?如果没有猜错,始皇帝散落地上的金丹,之所以能够反光,怕不是因为里面重金属严重超标。 一颗金丹吞入腹,半个元素周期表啊! 这所谓金丹,有没有效暂且不提,里面肯定是有科技与狠活的,要知道炸药最开始就是被那帮子炼丹的方士给捯饬出来的。 “始皇帝还吃这个?”赵泗眉头微皱。 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就可以理解为何始皇帝英年早逝突然暴毙了,这也难怪之前听蒙毅提起始皇帝经常食欲不振。 不过话说回来…… 赵泗仔细搜刮脑子里有关金丹的知识点,越想又越觉得不对。 这金丹大多数都是用来提神,一般来说都会对身体起点反应皇帝才会信嘛。 什么精神亢奋,如狼似虎,增加床榻之间的续航能力……且包含一定成瘾性…… 总之没甚么好的记载。 没道理这金丹吃了打瞌睡啊,难道里面下了蒙汗药?药劲还这么大? 刚刚的场景明摆着就是始皇帝正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整个人就睡过去了,甚至连上床的功夫没没有。 药劲这么大,赵泗又有点担心始皇帝会不会直接一睡不醒? 伴随着始皇帝睡得越来越沉,呼声也就越来越大。 人在疲惫到极致的情况下,睡眠很少有不打呼的,而对于始皇帝这种长期透支,长期没有得到充足休息的人来说,这种完完全全的沉浸式休息,让他愈加放松,久久的疲惫随着呼声呼啸而出。 “好嘛~~”赵泗这下子不用想始皇帝有事没事了,起码这呼打的是中气十足,要是直接睡过去了,决计打不出来真的响亮的鼾声,赵泗闻声安心在门口继续值班内心思索。 金丹这玩意,赵泗想半天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始皇帝到底吃的是哪种金丹?有害的还是没害的? 赵泗也不敢肯定,刚刚只是匆忙一撇。 不过考虑到始皇帝可能命不久矣的寿命,赵泗决定等会始皇帝醒来还是提醒一下。 毕竟赵泗自己有璞玉光环加身,日后若能够和始皇帝亲近侍奉左右,比天底下什么丹药都好用,始皇帝压根不需要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需要安安心心吃饭睡觉,身体就会自然而然的好起来。 如果始皇帝服用重金属金丹,就算有璞玉光环加持也禁不住主动服毒自尽的玩法。 赵泗只知道始皇帝现在恐怕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但是历史上具体什么时候驾崩还真不知道。 说不定是明天呢? 这种情况下,越早停用金丹,自己的璞玉光环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得用个什么说法呢……”赵泗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重金属炼制的金丹,用小动物试药倒也算是个办法。 只是关键问题还是在于始皇帝自己。 中医还有用砒霜救命的方子呢……这玩意,一人一张嘴…… 自己刚得的爵位和官位还没享受两天呢……始皇帝要是完了大秦也得跟着玩完,赵泗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始皇帝挣扎一下。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金丹有毒! 斜阳之下,赵泗站在宫门默默盘算,始皇帝震天响的呼声估摸着打了有十几分钟,尔后趋于平静。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传了一些响动,稍待片刻,始皇帝的声音响起:“朕睡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赵泗开口回应。 始皇帝抬手伸了个懒腰,一觉醒来,居然神清气爽,这可是近段时间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夏无且曾经说过,自己的病有很多是因为心事引起,许是这几日新粮出产,心情愉悦? 总之一觉醒来的始皇帝浑身精力充沛,只感觉充满了干劲,起身踱步活动了两下,刚准备继续处理剩下的政务,却听见赵泗嗫嚅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始皇帝侧身于案,眉头微挑开口:“郎官有议论朝政之权,凡属国事,自无不当讲。” 这也是郎官的权利之一,和后世的言官有点像,只不过这个权利也属于薛定谔的权利,倒做不到如后世言官一般梗着脖子指着皇帝的鼻子输出。 “陛下,臣方才看见,陛下丹药散落,敢问陛下服用丹药,可是金丹?”赵泗开口。 “嗯……”始皇帝微微点头。 “陛下~~这金丹,他多半是不能吃啊。”赵泗犹豫了半晌,金石之丹,有百害而无一益,基本上无需赘述。 “哦?此话何解?”始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将散落地上的金丹一一捡起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金丹通体圆润,外表光滑,色泽艳丽,从品相上来看,是上等金丹,始皇帝磕了这么久药,基本上也能够做到一眼顶真。 这金丹首先要圆润,不能有斑驳,不能有毛刺,坑坑洼洼,其次要看色,有赤金之丹,有亮银之丹,并非色彩越艳丽越好,而是讲究意境,极品金丹和艺术品差不多,譬如始皇帝手中的几个,点缀的色彩宛若一副意境幽远的彩画,还有的金丹上面的图案真真和画作如出一辙。 这可不是人为后期描上去的,理论上来说,能够用炼丹炉和一堆重金属把金丹炼成艺术品,也确实是个本事,放在现代也是难度极高,不管是材料配比还是火候掌握都需要炉火纯青。 “这……陛下可否容臣入内细嗦?”赵泗开口问道。 “可!” 赵泗这才点头,放下大戟入内。 “陛下可否予臣一枚丹药?”赵泗开口,始皇帝将手心丹药置于案几之上。 “陛下,这些金丹品级如何?”赵泗问道。 “景象浑然天成,通体圆润饱满,自是上乘。” “陛下,请看……” “这些色泽,其实都是金属经过丹炉冶炼的残留,人体根本无法消化。只能滞留体内,缓慢排出,有些甚至无法排出。炼制金丹,是否常用矿石?云母,硫磺,汞金?”赵泗开口询问。 始皇帝皱眉点了点头。 “如此,臣也可以差不多得出来结论了,陛下,金丹有毒!”赵泗开口。 始皇帝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吃金丹的人并不是他一般,不过也并没有斥责赵泗信口开河。 “如何证实?” “此丹小,故而毒不烈,人初服时,精神倍增,只不过此毒厉害就厉害在人体无法排出,只能堆积体内,只是因为毒性微小,故而只能随着时间推移越吃越多才会慢慢显现。 陛下现在是否会感到肠胃不适?精神不济,身体乏力?口内时常出血?”赵泗开口问道。 毕竟是玩极限运动的,热爱作死的,这种知识点赵泗还是记得清楚的。 始皇帝皱眉点了点头,赵泗说的每一条症状他都有。几乎全中,很显然,赵泗并不是始皇帝的医生,不可能知道始皇帝确切的身体状态……能够说的如此准确,始皇帝心中略显动摇。 “陛下若是不信,可差人补些鼠鸟喂食金丹,鼠鸟弱小,微毒也难以抵抗,一试便知。 倘若陛下还是不信,可以挑选即将处死的罪犯,每日为陛下试药,一天一颗即可,不需要太多,陛下可以观察,罪犯后续的症状是否和臣说的一致。”赵泗继续开口。 为了避免方士找借口说什么人和兽的身体不同,赵泗干脆提出了拿死刑犯试药。 始皇帝磕的丹药上面的色彩,那全是纯纯的重金属,照这种丹药一天一颗喂死刑犯,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严重的生理反应。 如果长期保持一天一颗,一个正常人未必能撑过两三年。 “朕……知道了。”始皇帝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古井无波,神态平静。 “继续当值吧。”始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赵泗继续值守宫禁,自己则把金丹置于手心仔细端详。 夏无且提出,金丹是虎狼之药,始皇帝将信将疑。 赵泗又提出,金丹有毒,并且给出了明确的症状反应和证明方法。 如赵泗说的,方法很简单,找几个即将处死身体健康的犯人,好吃好喝的养着,一天一颗金丹,只需要观察后续会不会出现该症状即可。 实际上摆在始皇帝面前的,并不是金丹有没有毒的问题。 而是,信谁的问题。 就算实证,方士亦有狡辩之词。 夏无且多次提醒,始皇帝屡次服用金丹,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始皇帝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垮,自己也不能精力不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最起码,现在不能停下。 战车已经发动,在到达终点之前移交下一棒之前贸然停下在始皇帝看来就是失败。 始皇帝要做的从来都不是选择题,选择相信谁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能否放下长生的执念。 始皇帝只是默默的将金丹放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心烦意乱,安心的处理奏折。 倘若每日都如同今日这般,身体康泰,谁闲的没事吃金丹?别说金丹,就是滋补身体的药膳始皇帝都懒得吃。 时间的紧促和透支精力不济的身体让始皇帝自身产生了严重的冲突,才是导致始皇帝饮鸩止渴的真相。 而另一边…… 下邺乡,彻林里之中…… “大父……兄有消息了么?”正在锄地的季常转身看向对自己发出询问的季成。 “彻侯那边传了信……你大兄,可能是没回来罢……”季常揉了揉满是沟壑的老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彻侯问过……说是你大兄,应是内在船上,可能滞留扶桑了。”季常将出头放下,蹲在田埂之上。 提起季泗,依旧是季常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一直有愧,未必敢奢望季泗还认他这个大父,可是就是想听到这孩子还活着的消息,去瞧上那么一眼,也就够了。 “大父不必心慌,徐福滞留海外不归,违背上意,陛下定然会兴兵踏海伐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大兄就要归家嘞。”季成蹲下身子宽慰自己的大父。 “嗯……”季常拄着锄头起身,继续耕耘。 季成则骑上战马,继续巡视乡亭,目光,不经意的朝着咸阳城的方向看去。 季成,就是那一次友情参演的百姓之一。 他远远看到过赵泗……那个为王驾车之人,何等意气风发,他心中慌乱,有意相认,可是那般重要的场合,他如何打岔? 太像了! 季成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认错,大兄的面孔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之中,虽然如今时过境迁,可是季成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他从来就没认错过自己的大兄,打小就是如此,哪怕是漆黑的夜晚,远远的只能借着月光看到稀疏错落的人影,他也能一眼认出来哪个是大兄。 只是现今,时过境迁……季成也不知该如何作为,只能拍了拍自己胯下的战马,心中满是犹豫和疑问。 …… 而另一边,宫禁之中,赵泗宛若石雕,站至天色黯淡,值守宫禁已经开始换班,唯有赵泗这个位置没有换班之人,赵泗念及自己还没住热乎的新家,心中略带疑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至夜幕笼罩,始皇帝处理完一天的政务,这才舒展身体起身。 “退下吧!” 赵泗心中满是疑惑,不过还是躬身告退,执戟而去,出了宫禁,赶至郎中令署,赶忙去换衣服板冠。 待到穿戴整齐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好在,郎中令署加班的人大有人在,内里灯火通明,赵泗不是最晚下班的那一个。 待至侧门,赵泗家中车架和隶臣已经等候好,旁边还有一架车,赵泗刚准备上车,却发现远远又有一道身影前来。 “明日还要去宫中执戟,不要忘了。”蒙毅的声音远远传来,赵泗闻言停住,上前两步开口询问。 “上卿,我有一惑,可否相问?” 蒙毅于车架之前顿住脚步点了点头。 “自然。” “这值禁宫门,怎么就我一人当值?”赵泗心中不解大了去了。 首先说这门口,虽然赵泗的打扮很有排面,可是一个人站在门口不对称啊,不得再补一个凑齐哼哈二将? 其次,赵泗执禁,别的地方都有人换班,唯有赵泗这里没有,就连下班还是始皇帝亲自批的。 “有些地方常设郎官执戟,基本上每个郎官都要排期当值,但是有些地方寻常是不设侍卫郎官当值的。”蒙毅笑着开口为赵泗解释。 郎官固定当值的是宫门口,而不是屋门口。 始皇帝只有经过那处宫殿,或者进出宫殿的时候才能瞄上那么两眼。 赵泗站的地方是屋门口,屋门口一般是没有郎官乃至于侍卫的。 侍卫卫于宫外,郎官值于宫门,宫内多为宦官内臣,这一点要区分开来,不管是郎官还是侍卫,虽然于皇宫当值,但是通常情况下不能入宫。 宫里面活动侍奉的还是内臣。 赵泗站的是始皇帝处理政务的房间门口。 这个位置通常不站人,也不是常设当值的位置,可以看成始皇帝表示亲近看重的一种方式。 蒙毅,王离,李信,蒙恬,王贲,都曾经在这个位置站过。 “那还得站多久?”赵泗开口询问,总不能天天都干巴巴的在那站着,杵在那里跟个棒槌似的。 “那就得看陛下的意思了……”这位置有长有短。 蒙毅现在不定时还去站两天呢。 总之始皇帝什么时候下班赵泗什么时候下班,始皇帝不睡觉,赵泗也得跟着熬夜。 不过这个位置有一个好处。 离得近,离得很近! 而且象征意义大于守卫意义,往这里站也不是真让你守卫的,宫门有郎官值守,宫外有禁军巡视,宫内有内臣林立,赵泗那个位置说白了就是摆在那里看的。 故而……赵泗最重要的职责从来都不是什么执戟。 始皇帝有一个习惯,在郎官近距离站岗的过程中,偶尔会询问一些政事,不是真让人站在那里一天当吉祥物的。 “好好干,陛下很看重伱!”蒙毅拍了拍赵泗的肩膀,说出了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始皇帝通常偶尔挑选郎官值守门口,也是成对,确实一般都是凑齐哼哈二将。蒙毅是第一个例外,李信是第二个例外,赵泗是第三个。 而且像这种情况通常一个月不一定有那么两三天。 像赵泗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始皇帝很少很少刚一上来,甚至都没来得及熟悉郎中令具体事物的情况下就直接把人放到门口执禁。 除非,始皇帝打算亲自培养提点赵泗。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大秦的政权结构 赵泗离开了,始皇帝却难以安定,看着手中的金丹沉默良久。 “寻些鸟兽,分开喂食!”始皇帝将瓷瓶抛于赵高手中。 赵高有些不明就里,但依旧应唯,躬身退下。 待赵高离去,始皇帝则在宫人的服侍之下孤身就寝,始皇帝现如今已经许久不行房事,并非不行,实在是精力不太允许。 身体本就透支,强行行房事,第二天只会精力更加困顿,若非难得的空闲日子,始皇帝很少宠幸后宫,故而胡亥虽然已经年满二十多岁,但是依旧是始皇帝年龄最小的子嗣。 侧身躺在床榻之上,困意袭来,因为中午睡觉的享受体验,始皇帝闭目入睡。 只不过这次入睡就没有中午入睡那么干脆,辗转反侧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始皇帝才进入睡梦之中。 始皇帝的身体透支太过于严重,已经严重损伤根基,除非赵泗一直陪伴左右,始皇帝再停下丹药,否则若想要如同常人一般,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翌日,赵泗再次虚弱的起身,摸着床榻之余的香气再次感慨一声:“王离误我!” 很显然,赵泗的意志并不是很坚定,王家送来的使女都是始皇帝亲自赏赐的,可谓是精挑细选,业务水平精湛无比,人多打人少,哪怕赵泗身体远非常人,久战之下,也难以支撑。 “自今日起,戒色!”赵泗拍了拍大腿从床上爬起来。 “主人,请洗漱!” “来嘞~~”赵泗又心安理得的享受封建社会的腐败生活。 洗漱,用膳。 赵泗整顿衣物,于家中出行,直奔郎中令署,不用提示,和蒙毅打了个招呼,直接准备去换衣服。 “今日不用执禁宫门。”蒙毅摆了摆手。 “不过你依旧要去宫中当值。”蒙毅笑着拍了拍赵泗的肩膀。 郎官除了执戟守卫以外,还有于王前议论朝政随侍左右之值,这个分为两种。 一种是直接从郎中令调走大量郎官去在某个日子一同入宫随侍左右议论朝政。 这一天,他们会陪伴在始皇帝身边,一同用膳,跟随始皇帝前后左右,陪伴始皇帝处理朝政,始皇帝则会择机询问朝政,郎官依次针对始皇帝的提问议论朝政回答问题。 这种大场面一般来说一年只有一次,算是始皇帝用来考核的一种方法。 郎中令的郎官算是全国官员的预备役,下至地方上至朝堂,始皇帝会通过议论朝政的方式进行考核,然后根据对方的回答和表现选择下放地方,亦或者是继续在郎中令培养,亦或者带在身边。 另一种就是由蒙毅推荐三个郎官,入宫议论朝政随侍左右。 一个月三次,月初月中月尾,一次三个人,如果有幸在这种场合下被始皇帝记住名字,或者表现出色,很有可能会得到始皇帝的重点培养。 郎中令郎官几百,议论朝政之值竞争十分激烈,相比较于执禁宫门,始皇帝一天都不一定路过一次看上一眼,这可是难得的能够近乎单独在始皇帝身边随侍一天的机会。 如果侥幸被始皇帝询问名字记下,基本上前途一片光明。 也就是现如今蒙毅得始皇帝亲近,郎中令实权比较大,郎中令属官也都有事情做而不是在这里干巴巴的等候,否则光是为了这种在始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几百郎官的狗脑子怕是都要争出来。 当然,赵泗这是单独被始皇帝点名,属于特殊情况,不能以常理视之。 别的郎官求的是在始皇帝面前露脸,让始皇帝记住自己这么个人,记住自己的样貌名字,赵泗不一样,他弯道超车,在进入郎中令之前,赵泗就已经被始皇帝记下。 在蒙毅得讲解下,赵泗弄清楚了具体情况,也知道自己不能以常理而视之,故而点头准备离去,却又被蒙毅叫住。 “若要议论朝政,不必拘束,尽管大胆言说。”蒙毅看着赵泗嘱咐了一句。 赵泗这两天,一天单独值守门外,一天单独入内随侍左右是早早定下的,说白了就是赵泗功劳很大,除了爵位金银赏赐之外,这也是赏赐的一种。 后面始皇帝会不会再单独点名,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赵泗表现好,说不定始皇帝隔三差五就要求赵泗随侍王前也说不定。 郎中令的职权大小,取决于始皇帝是否信任,是否亲近。 赵泗只要不刻意溜须拍马,献媚弄宠,能够通过自己的优异表现让始皇帝青睐,随侍左右,对于郎中令也是一件好事。 事实上现在郎中令的权利之所以超然,也大多是因为蒙毅得始皇帝亲近的原因。 如三公之一的太尉和右丞相,看似地位超然,实际上权利却已经没有太多,现在和吉祥物也差不多,始皇帝干脆把军权全部握在手中,丞相之权也全集中在李斯手中。 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同样如此,眼下御史大夫是冯去疾,看似地位超然,实则没有半点实权,只能辅佐左丞相李斯处理朝政。 眼下三公之权,全在于始皇帝和李斯之手。 相比较之下,九卿反而是实权部门,下属属官都不在少数,而且权利散而小,基本上每一个上卿都手握实权。 三公这种位置,倘若上不能王前亲近,下不能统辖九卿,再加上本身又没有几个直属属官,说起来三公以下都是下属,实则半点权利也无。 蒙毅甚至顺便为赵泗隐晦的科普了一下朝堂现状。 “好嘛,太尉三公都是吉祥物……”赵泗一边朝着宫中走去一边心中暗想。 “理论上来说,李斯是始皇帝一手提拔,权利皆出于上,换句话说,现在始皇帝统御了所有的军权和政权。又清除了外戚……难怪……” 春秋战国时期乃至于秦汉三公可不是什么吉祥物,相权大到极致甚至可以干涉皇权,集权制度也不像后世明清一般,仅从如今大秦的政治格局来看,始皇帝绝对是春秋战国迄今为止手中权利最多的皇帝。 “这也就难怪始皇帝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奏折了……三公的权利几乎全部被剥夺,包括李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工具人,直辖九卿和天底下各郡县,事无巨细皆悉过目。” 这个时代,三公和皇权基本上处于相互制衡的关系,皇权大三公权利就小,三公大皇权权利就小,三公架空皇权屡见不鲜,皇权架空三公,却还真不多见。 这也就难怪秦朝的三公除了左丞相李斯以外皆名声不显,甚至于李斯,也只是左丞相,要知道,大秦以右为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始皇帝的累也是自找的。 赵泗一边想,一边朝着宫中走去,待到入宫之时,始皇帝已经端正身形正在处理奏折。 从案几上堆砌的奏折可以看得出来,始皇帝已经工作了有一定的时间。 赵泗敏锐的发现,始皇帝的案几之上,盛放丹药的瓷瓶已然消失。 “看。” 始皇帝将一堆奏折置于赵泗面前。 赵泗闻声,捧起奏折。 一篇一篇看去,都是针对海事的奏折。 有人建议继续开扩海外,寻找祥瑞,有人建议探索大九州,有人进言征讨徐福,有人建议尝试组建海上舰队,开始大秦的海上征战之旅。 “图,他们看过了。”始皇帝指了指悬挂着的世界地图。 主要是赵泗这次出海带回来的消息太过于震动,眼下大秦南北二地皆陷入僵持之中,在这次三种新粮的引爆之下,阴阳家的大九州说和主张开扩进取派系产生了微妙的连锁反应。 阴阳家的大九州说得到一定程度的验证,大秦又确确实实拥有造海船的能力,苦于军功无所出的一批人将狂热的目光放到了海外,而阴阳家也急切的想要印证大九州说,故而导致了这么多针对海事的奏折。 “海事,该如何?”始皇帝开口问道。 现在阴阳家已至,迟迟没有出海有个关键原因,船太少。 大秦的海船都给徐福出海去了,赵泗就带回来了十七艘,拆了小船造大船倒是勉强补齐了二十艘,可是二十艘海船还是太少太少。 寻求军功的疯子肯定是想要大动作的。 往近了说,徐福打不打?这货违抗王命,打过去得有足够的船。 往远了说,二十艘海船,想要占领土地肯定远远不够。 赵泗没有任何犹豫摇头。 “陛下,不可贸起海事。”赵泗认真的说道。 这次出海,赵泗深刻的意识到现在的世界荒芜到了什么程度,大秦开海一定是一个赔本买卖,出海过去,就算打出去也全是飞地,就算贸易也没有贸易的基础。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秦的船不行。 大秦的船玩小规模航行还行,毕竟只是收集信息,收集农作物。 如果以如今的造船思路去玩大规模航行以及跨海征战,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 “该如何?”始皇帝开口。 “以神州为基的同时,小规模探索海外,获取海外新种,消息,国家政权,建立了解的同时,改进海船。” 大秦的海船,只是勉强够用,是始皇帝强行拔苗助长出来的结果。 想要开海事?不是现在能玩的转的,海事,可不是出海求仙。 后面介绍不会太多了,主要把主角的职位是干啥的说一下。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赵泗对于大秦海事的未来规划! 大秦海外远距离小规模探索还有很多空间,一来可以收获世界讯息,二来,赵泗此行环游世界,还有很多关键的农作物没有带回。 譬如橡胶种子,金鸡纳树,棉花种子……等等等等,赵泗当时环游世界,匆忙找到红薯土豆玉米种子以后,第一任务是带领船员们返航,而并非矢志海外。 而这些,大秦完全可以通过小规模海外探索继续带回海外种子和作物,继续丰富大秦的生态结构。当然,生物方面也可以适当引进,不过必须小心谨慎,可能会引起生物入侵,现阶段还没有多余的办法处理。 “大秦真正涉足远海,非十年二十年之功,乃是百年之业!”赵泗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来看,大海才是封建时代末乃至于现代的重中之重,但是对于大秦来说未免为时尚早。 大秦现在自己的内部土地还没有开发完成,手工业不够发达,商品不足,人口不够多,谈何远海? 赵泗跑那一趟最多只能算是溜了个弯,接下来的大秦不断小规模探索,远海之外还有很多的惊喜。 “百年!”始皇帝眉头微皱。 百年啊……何其久也? 始皇帝已经四十八岁了,明年就四十九岁了,放在古代这个年龄绝对算不得年轻。 也就是说,如无意外,始皇帝必然是看不到涉足远海的那一天,世界地图,也终究只能悬挂于墙壁之上。 “以百年为始……”赵泗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是知道大方向的,百年只是最低,实际上以大秦目前的状况,百年都是往少了说。 赵泗能搓出来再多的发明,工业发展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大秦短时间内无法涉足远海,近海倒不是不能。”赵泗笑了一下。 海上航行要分清楚远海和近海完全是两个概念,现在的大秦满足不了大规模远海航行,但是近海已经可以勉强玩的转了。 最起码周围近海岛屿,大秦航行往来压力算不上太大。 而且,也确实有利益可图。 “徐福滞留之所,有金银铜矿!”扶桑是个好地方啊! 左渡金岛,石见银山。 “嗯?”始皇帝眉头微动。 “很多?”看着赵泗神采奕奕的表情,始皇帝开口询问。 “很多!很多!” 石见银山巅峰时期出产了当时全球三分之一的银产量,左渡金岛巅峰时期金银产量位居全球第一。 更不用提除了这两个大名鼎鼎的地方以外,扶桑还有其他大量的金银铜矿……这破地方在明清时期一直占据金银出产量第一的位置。 其实客观来说,扶桑这地方矿藏并不丰富,只不过是比较容易开采罢了,至于神州之地,矿藏虽然丰富,但是直到现代,有些地方开采起来依旧入不敷出,甚至压根没有办法开采。 说白了,扶桑的矿藏丰富是表象,主要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处于板块交接地带,地貌活动比较剧烈,故而大多矿藏都属于富矿,也就是易于开采的金银铜铁矿。 故而在古代这种金属需求比较小的时代扶桑确实称得上是天幸之地,遍地金银,铜铁不缺,但是到了工业发达的现代,需求量急剧扩大,扶桑的自然资源也就不够用了。 封建时代,扶桑那里的金银铜铁富矿,可以说和钱袋子也没什么区别。 大秦矿藏多归多,大部分开采不了没什么用,开采技术达不到也用不了。扶桑的金银矿藏相对于开采技术比较贫瘠的封建时代,绝对称得上很多很多。 始皇帝看着赵泗极其认真的神情,手指于案几之上微微叩动。 “很多?是有多多!” 徐福滞留扶桑还没有解决处理,大秦目前的海船只有二十艘,可带不了太多人,如果徐福滞留之地矿藏多到一定程度,那可能就要重新计较一番了。 “单论金银,比现在的大秦要多!”赵泗沉思后开口回答。 “一隅之地?”始皇帝略显讶异的看向赵泗,一隅之地,偏远之处,真的有这么多金银么? “是!” “大秦百年之内,可在近海岛屿搜罗矿藏开采!金银虽不能冶炼武器铠甲,制作工具,但是可以买!”赵泗咧开嘴笑了一下。 理论上来说,金银如果当成货币来看,目前的大秦商品总量是有限的,金银货币再多也没用。 但是算不能这么算,因为要把秦国政府和各地贵族分开看待。 这俩力不是往一块用的。 “开采出来足够的金银,完全可以用来购买各地贵族生产的商品,包括粮食,布匹,金器……甚至可以用来置换铜钱。”赵泗发出诛心之论。 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贵族没道理不卖,毕竟金银这玩意能用来陪葬不是?死了以后带着大量金银陪葬多有面? 赵泗忽然发现了一个华点,春秋战国乃至于秦汉时期大量贵族入葬都喜欢以金银器陪葬,在长达几百年的时间之内直接导致了金银严重稀缺匮乏的现状。 甚至间接的影响了商品繁荣和流动,要不然曹操也不至于干挖坟的勾当,这玩意是真香啊,小坟一挖,经济自由,客观来说,盗墓给曹操赚了不少钱。 现在一看,赵泗惊讶的发现这种带金银器陪葬的传统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传统。 大量金银流入市场,初期贵族可能反应不过来,中后期一定会导致金银贬值,购买力下降,同时随着流入市场的金银不断增加,金银的购买力也会持续的随之下降。 毕竟理论上来说,金银开采出来变成货币金银器就不会减少,这玩意不是消耗品,理论上来说是持续流通,基数只会增多不会降低。 量越大,相应价值也就越低,物以稀为贵嘛。 但是,贵族会用大量金银器陪葬啊! 埋在地底下的,理论上来说其实就是从市场上消失了,谁会没事扒老祖宗的坟?盗墓在这个时代可是天诛地绝天理难容的。 现阶段的金银价值和购买力其实就是在不断上涨,因为大量金银器陪葬,矿藏开采技术又不发达,产量跟不上消耗。 而理论上来说,大秦从扶桑获得大量金银,流入市场,最后会落入各地贵族手中,然后贵族死了以后带到地底下陪葬,嗯……反而相对抵消了大量金银流入市场造成金银价格贬值的现象。 逻辑形成了完美闭环,大秦用大量金银购买到大量的产品,贵族们获得了大量的陪葬品,可以风风光光的入土。 眼下的生产模式分为两种半。 一种是秦国的官方生产,基本上占据了百分之五十左右的生产额度。 一种是贵族的生产园,这是奴隶制社会,贵族生产园才是地方最大的生产力,占据了全国百分之四十左右的生产额度。 另外半个就是民间生产,充其量占据了百分之十。 黎庶没有生产工艺,没有生产工具,没有市场,没有权利,基本上天底下各地的生产都被贵族形成了地方性垄断,黎庶除了粮食以外,手工业生产差的离谱。 大秦完全可以用大量的金银来换购贵族富裕的生产力,这个时代的贵族也是那熊样,无非就是屯粮屯货屯钱罢了,自己用不完,但是也不会廉价卖出去。 大量布匹粮食烂在仓库最后再低价处理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哪怕是贫瘠的古代,也有大量的生产力浪费。 低价不愿意卖,高价没人买。现在有人买了,大秦政府直接用金银这种顶级货币购买,怎么可能买不到? 客观上来说,大秦用大量的金银撬动了被完全浪费生产力。什么都能买,甚至直接用金银换铜钱都行。铜钱,他首先也得是铜! 金银留在手里有什么用?钱得花出去才算钱。 始皇帝看着侃侃而谈的赵泗微微点头,赵泗说的,很有道理,始皇帝能听懂这种较为新颖的观点。 “钱,得花出去才算钱!”始皇帝默默重复了一遍尔后看向赵泗。 “这么说来,要先解决掉徐福,你有甚么建议?”始皇帝沉声开口。 赵泗既然说扶桑有,那就是有,赵泗没道理也没有动机去撒谎,如何解决掉已经脱离大秦政府掌握的徐福,现在反而成了问题。 徐福再怎么不济也是个草头王,大秦能拿的出去的海船也就二十艘,兵力虽然多,但是派不出去也是问题。 赵泗自扶桑夺船而走,对那里的情况更加了解,始皇帝想听听赵泗的建议。 “陛下不必大费周折!解决掉徐福,只需要诏书一封,王旗一面,家书若干。”赵泗满是自信的昂首。 “徐福率船员滞留扶桑,非是船员不思乡,不忠君,实乃徐福蛊惑,海上漂泊死伤甚多,仙药苦寻无果,徐福才借机蛊惑船员,言归秦必死,还会牵连家眷,人有求生之意,这才使得徐福有机可乘,陛下只需遣船,遣使,遣诏,再寻些出海船员的家眷家书,徐福之势,土崩瓦解,大秦甚至不需一兵一卒,徐福就会束手就擒。”赵泗认真的给始皇帝解释到。 徐福自立为王的基础是欺骗。 历史上没有人戳穿他的谎言,秦始皇死后天下大乱,徐福也就真的扎根于扶桑了。 实际上一开始哪有那么容易,谁不思乡谁不思家?诸夏之地的乡土情结历来都是最重,谁又不想落叶归根,谁又想故土远隔重洋? 徐福的统治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甚至初期还爆发过不止一次的反抗。 赵泗夺船出走是阶段性事件,也是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情,因为走的人太多了! 赵泗这群人活着回到扶桑,徐福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再有王臣王旗和诏书,费点心找一下滞留扶桑船员们的亲人写出家书散传,徐福的统治就不攻自破。 始皇帝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在诏书上说明,只诛首恶,给船员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他们一个回到故乡的机会。 届时人心离散,徐福能够倚靠的只有本地征服的土著…… “不错!”始皇帝微微点头。 “不过只诛首恶却不够!”始皇帝笑了一下。 赵泗闻之讶然,船员们也是被徐福蒙骗……刚想开口询问,始皇帝却敲了敲案几。 “仔细想想!” 始皇帝意味深长的开口,尔后看向赵泗继续开口询问:“除扶桑一类海岛以外,秦国还可涉足甚么海事?” “渔!近海渔猎!”赵泗暂且收起内心的疑惑,开口回答。 “臣听闻徐福出海之前,陛下曾命秦军士卒于琅琊射蛟可有其事?”赵泗开口询问。 始皇帝点了点头。 “射杀以后,可曾捕捞?”赵泗开口询问。 始皇帝摇了摇头。 按照徐福的说法,射杀以后要归祭天地,大秦并未捕捞尸体。 “蛟鱼之躯,堪比金银!”赵泗发出一声感慨。 所谓的蛟鱼,其实说白了就是鲸鱼罢了,鲸鱼可是个好东西,油脂,肉质,骨头,皮革,筋膜……都能派的上大用场。 古代捕鲸怎么说呢?其实效率并不高,但是耐不住鲸鱼浑身是宝啊。 现代鲸鱼捕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古代就不要奢求太多所谓的环境保护,就古代那个捕猎效率,泛近海区域捕杀鲸鱼,捕个一两百年都未必会造成太大的生态影响。 人只有活着,才能考虑环境。 只要不浪费,在这个时代对于鲸鱼来说就是最大的尊重。 大不了到时候渔猎行业发展起来以后可以实行捕捞保护嘛,而且赵泗的设想当中,鲸鱼捕捞尽量以大秦官方捕捞为主。 官方捕捞效率更高,死伤率更小,其次更容易控制,造成生态影响了一声令下就可以换地方或者停止捕捞,不至于竭泽而渔。 “其余呢?”始皇帝点了点头,心中打定主意,回头派人再射杀一条蛟鱼看看到底值不值得浪费人力物力规模性捕杀。这玩意并不难,射杀一条对大秦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难得是成规模性, “其余就不多了……或许可以捕捉一些当地土著充为隶臣妾?”赵泗最开始还想说把犯人流放海外呢。 后来想想,人在这个时代压根不够用,哪会给你扔海外去,敢犯事拉去修城墙还不好。 始皇帝点了点头,记住了赵泗对于海事的建议。 远海,力不从心。 近海,金银矿藏,扶桑。 捕猎蛟鱼,发展渔业! 嗯……也可以顺带捉点土著修长城! 金银严格意义来说在古代不是货币,但是金银的购买力毋庸置疑,具备一定货币属性。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开海先禁海,始皇帝的表扬! 抓人修长城这事是真行,始皇帝想了想还真有搞头,目前大秦人力资源紧缺啊,到处都是大工程。 “扶桑一带,人口如何?兵备如何?”始皇帝再次开口询问。 “兵备相当于没有吧……”赵泗摇了摇头,眼下群岛还在玩部落争霸呢,一件金属武器都是神兵利器了,徐福滞留扶桑,带的人也就万把人,还有大几千的童子,但是对当地土著来说一样是降维打击。 “各地大多是部落制,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就是人口不多……估摸着近海这些岛屿加起来够呛能有百万人……”赵泗叹了一口气。 要不说古代不好玩航海,现在的扶桑乃至于加上朝鲜半岛等岛屿土著加起来也不算多,零零散散加起来肯定过百万了,但是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好消息是大秦能降维打击,坏消息是抓人修长城都不好修。 “嗯……”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人太少了啊……不过倒也算是意外之喜,既然扶桑海岛附近矿藏丰富,大秦未来势必要在那边进行金银矿开采,本地土著就能派上用场了,抓来挖矿,顺便开扩田地,种植粮食,减少后勤压力,多余富裕的人口还可以运到中原来修长城。 顺手的事情,但是因为人口数量太少,大秦肯定不可能搜山检海把抓人当成主要业务,也就是哪个地方有矿,顺便在开矿的同时抓点人。 始皇帝心中大概有了基本路线。 兼顾近海渔猎矿藏开采的同时,进行远海探索,大秦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进行海外开扩战争,但是近海地区可以初步进行开发。 别的不说,有矿的地方先占了,围绕矿藏周边开垦一定的田地居住地也是必须的。 最后产生的果食流入中原,反哺国内,这是一个良性循环,间接的,虽然扶桑乃至于各地遭受了大秦的降维打击,但是大秦也算是提前帮他们完成了文明过渡不是? 地都种不明白的地方,当奴隶未必比倚靠原始渔猎和耕种的存活率低。 “你整备一份奏折。”始皇帝示意赵泗动手,让赵泗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写出来。 目前关于海外话语权最大的无疑就是赵泗,但凡言海事,肯定绕不开赵泗。 赵泗闻声点头,接过始皇帝递过来的空白竹简,尔后开始执笔沉思。 渔猎,近海开发,远海探索! 赵泗做出了三步并排走的战略提议。 近海开发和远洋探索的重要毋庸置疑,近海开发带回来的是真金白银,远洋探索能够补充大秦的生态环境,相应的,随着大秦对海事的侧重,大秦的航海事业也会迎来井喷发展,造船工艺和航海经验也会大幅度提升,上层带动下层,沿海居民相应的也可以获利,受益于技术改进和经验逐渐增加,近海捕鱼业也会迎来井喷发展。 大秦的临海港口肯定也会随着时间不断增加。 港口增加,各地运输就可以不必执着于陆地运输和内地河运,可以靠海岸近海航行,各港口之间的运输效率会大幅度提升。 赵泗一边写一边想。 琅琊作为出海首发地肯定是重中之重,但是实际上近海开发港口走广州和福建更好。 沿海城市各地港口相互勾连,又能够形成一道全新的运输网,那么是不是要增设海军?能运货物自然也能够运人。 “在十年到二十年之内,逐步放松港口限制,鼓励民间贸易和出海。”赵泗沉思以后再竹简之上写明。 开海,不是说贸然的修建完港口就赶紧鼓励民间大规模开海,开玩笑,大秦官方不得先把海外富矿给占领完再说? 占领完以后不得修建一些城池,港口?大秦得先在海外经营出基本盘,确保自己的主导地位以后,才能放开海事管控。 否则一旦贸然放开,那可真就是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贵族不是傻子,大秦从海外获得大量金银,沿海地区,譬如齐地等地区的大贵族肯定会为之动心,人家是正儿八经拥有造船能力和出海能力的。 陆地上听你的,出海了可未必听你的。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只有一个办法,禁海!是的,开海的前提是禁海。 让各地贵族被动接受大秦的金银输出的同时,严禁民间出海,同时积极建设近海基本盘。 在十到二十年之内确保把控近海基本盘航线港口的生态控制,建立起海外打击的优势,培养出足够优秀的海军。 然后才能够逐步放开禁海政策,到了这个时候才是发动民间多余力量大规模进行海外开发的时候。 这个时候大秦已经获取了足够的利益,剩下的就是一些比较小的金银矿,各地航线港口被大秦掌握,放开限制,贵族们也影响不了大秦的近海统治,相反,一些大秦办不了的事情他们反而能办。 譬如散布近海各岛屿的小规模人口,大秦肯定不会大费周章,这群贵族可未必,抓了以后最终还是运回国内嘛…… 一些小的金银矿藏……一些小的适宜开发的岛屿和居住地……这些大秦官府涉及不到的地方,又不影响大秦海外主导权的地方,才是那群贵族可以染指的地方。 当然,如果各地贵族胆子再大一点可以跑出大秦的近海统治圈,真能跑到非洲抓农具那是他们的本事。 “开海禁以后,要于各地港口设立海税部门。”海税也是重中之重,这个不能忽略,海外利润巨大,开海以后不割这群贵族一刀怎么行? “总而言之,大概形成的就是,近海依托各地矿藏建立起军事屯兵港……依托近海的屯兵以及先发优势,基本上可以维持大秦百年之内的近海统治。” 至于近海地区的土地开发,这种事情真不是大秦政府能干的,鞭长莫及,而且大秦自己要开发的土地也有很多,这种事情就得交给那群贵族,不过无所谓,大秦只需要把持住港口和军事优势,百年之内,贵族的开海劳动成果最终都会流向大秦。 赵泗深思熟虑,尔后又检查再三,偶尔想到点什么就继续补充。 近海这一片,也算是确定了基本的开发策略。开矿,顺便开海,营建大秦近海基本盘。 大秦用十年乃至于二十年的海禁,换取碾压性的近海作战优势和各地港口控制航线把控。 远海就是动植物引进,世界考察。 一直删删改改,待到赵泗写完以后,已经浪费了许多份竹简,看着竹简上杂乱的内容,赵泗只得重新用空白竹简精进整理了一番,以确保足够简洁直白。 最终成文将近两千多字,用词朴实无华,井井有条,赵泗自觉已经达到自己的巅峰水平,属于是超常发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赵泗的字迹实在是令人难以入目,七歪八倒,自成一家,独有一番风范。 没办法,赵泗已经有努力的在练习了,奈何毛笔字练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而且还是在竹简上写,就更加考验功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在这么小的竹简上写出笔画这么复杂的小篆,已经是赵泗的能力极限了。 “陛下请过目!”待赵泗整理完成,抬头一看天色都已经晦暗。 写的时候没发现,这一份开海规划,居然耗费了足足大半天时间,加上和始皇帝谈话的小半天功夫,一天时间眼看就要过去。 始皇帝接过竹简,入目所及就是赵泗不堪入目的书法。 强忍着不适看下去,始皇帝惊讶的发现赵泗的海事规划居然已经做的有理有条,清晰直白。 当然以始皇帝的眼光来看肯定还有不足之处,但是遥想当初赵泗甚至连谈话重点都抓不住,如今短短三个月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其确实下了苦功。 “开海先海禁?” 始皇帝一条一条看下去赵泗对于海事的规划和方向,这是赵泗第一次写出一份独立的计划书。 以始皇帝的目光看来,除了细节还有待补充以外,居然意外的,可行? 譬如海禁这一条……若不是赵泗刻意提出,始皇帝自己可能都会忽略,还有开海之后的海税,基本上该顾虑到的地方都顾虑到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赵泗能够根据海事提出全面完整的军政税民四面规划,同时也没有操之过急,始皇帝并不知道赵泗是在知道历史的发展进程的条件下写下的这份海事规划,只会绝对赵泗确实进步很大,天资聪慧, “伱说的倒是不错,确实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始皇帝笑着收起竹简。 赵泗这份规划只需要进行一定的补充,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确实值得表扬。 “不过,你这字迹,倒是不知还要几日才能让朕刮目相待。”始皇帝对赵泗的表现很满意。 不仅仅在于赵泗提供了一个可以执行的海事规划,还有赵泗肉眼可见的进步。 赵泗闻言只能讪笑…… “书法笔力,却非一日之功,想来还需要些时日……” “退下吧……”始皇帝收起竹简占了一下摆手送客,赵泗闻声告退。 直至赵泗的身影消失,始皇帝的目光幽幽看向门外。 十年……二十年……乃至于百年? 可是,自己究竟还剩下多少年?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朕自今日起,戒掉金丹! “陛下,可要用膳?”赵高的声音在始皇帝耳边响起。 “结果如何?”始皇帝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赵高开口询问鸟兽服用金丹以后的结果。 “陛下,眼下都还活着,但都快不行了,看着多半是活不长了。”赵高沉默了片刻开口。 “带上来我看看。”始皇帝开口,赵高没有任何犹豫带来试药的鸟雀。 只见每个鸟雀都蔫了吧唧的,活是活着,但是进气多出气少,估摸着多半是活不到明天。 “唤夏无且来吧……” 眼看此景,始皇帝心中已有预感,赵泗说的有道理,当然方士也有自己的说辞。 但是很显然,始皇帝在求仙的过程中杀过不少方士,方士也不止一次让始皇帝失望,甚至欺骗始皇帝,夏无且也反对始皇帝服用金丹,现在赵泗在不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前提下更是说出了服用金丹后的具体症状,谁更值得相信显而易见。 赵高躬身领命,踏出宫门之时,微微叹息~~ 倒是不知道,这次,又该死多少方士。 等待良久,夏无且入宫觐见。 “且先看看。”始皇帝摆手示意夏无且不必行礼,让夏无且去看摆着的一排已经奄奄一息的鸟雀。 “陛下这是……”夏无且心中惊疑,他是人医,可不是兽医,始皇帝把自己叫来总不能是治鸟儿吧? “这些鸟雀皆喂食了金丹,一鸟一粒……”赵高在一旁解释。 夏无且闻言瞬间面色肃穆的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老样子,这群鸟雀都活不过明天。 “赵泗说……金丹有毒。”始皇帝沉声开口。 “在不知道朕的身体情况下,准确说出了服用金丹后的症结,一一对照,毫无差错,你以为如何?”始皇帝开口叙述昨日之事。 “这……”夏无且心中惊疑不定,他一向不认可金丹入药,更屡次建议始皇帝停用金丹,更是因此还拒绝在始皇帝服用金丹的情况下继续为始皇帝提供医疗服务。 但是……说实话,夏无且也只敢说始皇帝的身体不适宜再服用金丹,而不敢贸然开口金丹有毒。 尤其是,赵泗准确说出了症状,一一对照,毫无差错,精准至极。 “这……陛下,赵泗可曾为陛下诊过脉?”夏无且开口问道,对于赵泗,夏无且有印象,叩祭天地的时候夏无且也参加了,就是那个荣升右庶长的小伙子。 始皇帝摇了摇头:“朕从未对他提起过身体不适。” “咝,那如此说来,恐怕金丹真的有毒。”夏无且开口说道。 “从何见得?”始皇帝再问。 “虽然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但是陛下之症深在肺腑,简单的用眼来看,便是老臣都难以分辨,更不用说准确说出症状,赵侍郎能够看到金丹精准说出症状,必然是在知道金丹有毒的前提之下……或许是,赵侍郎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相应记载?”夏无且开口回答。 始皇帝闻声面色不变……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眼下天下书籍多为竹简,而且大多都是孤本,残本,谁也不敢说赵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相应的介绍,但是夏无且的推论是没什么问题的。 “若金丹有毒,朕中毒多深?”始皇帝开口问道。 “臣请为陛下诊脉。” 始皇帝默默的将手伸过去。 夏无且的手指搭在始皇帝的脉搏之上,沉默良久。 其实如果大胆肯定金丹有毒,始皇帝复杂的身体症状反而很好解释了,和夏无且的行医经验反而对的上。 只是如果按照这个假设,那始皇帝身体里的就不是火毒,而是货真价实的毒素。 那问题可就大了…… 夏无且按照始皇帝身体堆积毒素的假设出发分析脉象,排除掉其余杂气,原本对于始皇帝身体情况还较为乐观的夏无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因为一直不敢肯定金丹有毒,那么常理上来说始皇帝身体堆积的毒素就被夏无且当成了内毒来看待,内毒淤积还可以通过调理医治,虽然始皇帝身体条件比较差,但是按照夏无且的经验,只要停用金丹,好好调理,放下政务,延寿十年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如果这不是内毒,而是货真价实的毒素呢? 夏无且结合鸟兽的情况,推己及人,得出了不太好的结论。 始皇帝已经毒入骨髓…… 而且最要命的是针对金丹之毒,夏无且压根不知道拿什么来解,目前主流医家都认可金丹是药非毒。 夏无且脸色越来越差,这样看来,始皇帝已经是外强中干,谁也说不清楚毒素什么时候爆发。 可能是一年?半年?也可能是明天,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没有把金丹之毒当成货真价实的毒素看待,也是始皇帝在有夏无且监视身体情况的条件下还英年早逝的真相,这年头,方士他娘的也算主流认可的医生,社会判断严重影响了医学判断。 始皇帝看着夏无且的脸色沉暮,心中缓缓升起不好的预感。 夏无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压根不是虚不受补,这压根不是虎狼之药,这就是毒药,始皇帝的情况分明是饮鸩止渴。 可是发现这一切,似乎有点晚?事态已经到了夏无且完全束手无策的地步。 夏无且继续诊脉,以求得出最终结论。 脑子里同样思绪纷飞,夏无且对于始皇帝并不仅仅是简单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夏无且作为从赵国跟随始皇帝入秦的随行人员,荆轲刺秦时始皇帝的救命恩人,同样是始皇帝的亲近大臣,只不过夏无且苦心医术无心政务罢了,否则也早已经人前显贵, 夏无且虽然心中思绪纷飞,但是基础素养终究不差,很快的得出了最终的结论,并且下意识的和上一次的诊脉结果进行对比,相应的,也把之前诊脉的脉象重新分析看待。 夏无且讶然的发现,始皇帝其实从很久之前,就已经毒入骨髓……能够活到现在还没有爆发,实在是运气太好…… 始皇帝磕药都磕多久了?足足十几年了! 人体自我代谢重金属的速度极为缓慢,有很多重金属很可能会在人的身体里留下来一辈子,以古代的医学条件,也压根无法帮助代谢身体里的重金属。 换句话说,始皇帝的病入膏肓,在古代,就是绝症,而这个绝症什么时候彻底爆发什么时候就是死期,始皇帝身体里的毒素大到爆发起来够始皇帝暴毙好几次了。 嗯……等等……夏无且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这一次始皇帝的总体脉象,居然比之前的脉象好上一些? 虽然微乎其微,但是……是真的有好转,这让夏无且看到了希望,这样子说,是不是只要减少服用甚至停用,这种毒素会自我消解? 这样自己需要做的就不是帮助始皇帝解毒,而是尽量帮助始皇帝避免发生毒素爆发?让身体自我消解这种毒素? 只要消解到一定的程度,毒素就算爆发也在控制范围之内…… 夏无且确实是当世名医,仅仅通过脉象对比就抓住了头绪,然而实际上,这只是夏无且的错觉罢了。 实际上,就算停用,一个正常人一辈子也代谢不出去多少重金属,人体代谢重金属太慢太慢。 始皇帝的毒素削减,根源在于赵泗的璞玉光环的效力。 不过这样一看实际上夏无且的解题思路也没有问题,避免毒素突然爆发,维持身体稳定,只要毒素不断通过璞玉光环影响减少降低,始皇帝的身体的安全隐患终会消除。 “陛下,好坏参半。”夏无且斟酌开口。 “说!” “好的是,陛下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一些。坏的是,金丹确实有毒,陛下的身体,恐怕已经毒入骨髓血液,淤积成泥。”夏无且开口。 “朕还有几年……”始皇帝直接开口。 “不必搪塞于朕,朕不会怪罪你。”始皇帝目光灼灼的看着夏无且,心情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实际上,身体长期处于极限状态,始皇帝自己怎么可能没有预感?正是因为有预感,始皇帝才念及长生。 “臣……不敢说……”夏无且猝然叹气。 “眼下陛下体内的毒素淤积太甚,臣……有罪,未能及时发现……”夏无且躬身告罪,可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夏无且学医的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已经属于医学的一部分,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的区分看待? 甚至于夏无且本人也认可祈祷山川告祭天地的医疗方式……并且认为这是有用的。 “可有办法?”始皇帝继续开口询问。 “眼下陛下体内毒素淤积过甚,一旦发作,顷刻就致人死地,臣只能勉力一试,若不成,臣愿以死谢罪。”夏无且认真的开口回答,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 “朕该如何做?”始皇帝开口。 “戒掉金丹!日常饮食,除臣过目饮食以外,不可再作他食,另外,陛下不能再如此劳心伤神……”夏无且开口。 “好,朕自今日起,戒掉金丹,日常饮食,全由你安排过目。”始皇帝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最后一件事。 除了最后一件事,他都可以答应。 他不可能做的到不劳心伤神,现在大秦的一切都等待着他的处理,帝国需要他来执掌行进的方向,这些事情,都需要他来,他也不可能放心的交给其他人? 童年时赵国的为质生涯,和母亲的相依为命,稍有不慎就有身灭之危。 归国之后,登基继位,最信任的母亲和嫪毐的媾和,吕不韦把持大权,相依为命的母亲甚至为了嫪毐和两个野种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被他寄予厚望的兄弟成橋的判乱。 始皇帝的成长经历和性格决定了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独揽大权,也绝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去信任一个人。 哪怕是他的忠信大臣蒙毅! 始皇帝从未,也不可能会彻底相信任何一个人。 封心锁爱了属于是…… 小贴士:夏无且以死谢罪不是立军令状,而是作为一个亲近老臣的自责和悲哀,如果不能挽救,他是真的打算以死谢罪的。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第一份擦屁股纸的诞生! 始皇帝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尽管情况不容乐观,但是还是平静的选择配合夏无且接受治疗。 至于说放权?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他放弃了长生,选择了眼前,选择了,相信夏无且,相信赵泗。 夏无且并没有说完全没有办法医治,也并没有束手无策。 尽管能够感觉的出来夏无且信心也不是很足,但是,祥瑞都已经来到,这一次,始皇帝相信天命在己。 而另一边,赵泗正在乘车赶往家中的路上。 “哎……写了整整一天,足足两千多字……”车架之内,赵泗叹了一口气。 自己可是足足憋了一天删删改改才写出了令自己满意的海事规划,放到始皇帝那里,只不过匆匆几眼就已经看完。 回想起来,上一辈子只顾催更,却完全忽略掉了作者的艰辛,自己只是写了两千字,想想那群一天一万字还被说短的作者,何其令人心疼? 匆匆忙忙赶回家中,今日下班比较早,眼下天色还没完全黑透,家中仆人早已经准备好饭菜。 赵泗匆匆享用过后,家中使女又为赵泗准备好了热乎乎的洗澡水准备为赵泗沐浴,洗去一天的劳累和辛苦。 “主人,请沐浴!”使女躬身行礼,为赵泗褪去衣衫。 “算了,我自己来!”赵泗低头一看,近段日子火气有些旺盛,不过仔细想想,海上漂泊那么久,赵泗又实在不好强人锁男那一口,大好日子只能虚度。 眼下好不容易上岸落地,自己享受享受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算了,反正明日也没当值!”赵泗自我安慰一句又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一众使女,心安理得的投入温柔乡之中。 翌日…… 赵泗再次起了个大早,抬眼一看天色还有些晦暗,刚准备爬起来忽然想起来今日没有自己的值,始皇帝那边没点名,又赶上郎中令月假,这两天都没班上,压根不用起早上班,复又躺在床上。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阵子,直至天光大亮,赵泗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使女已经准备好了赵泗的洗漱用具。 洗漱才到一半,有使女叩门而入。 “主人,王将军拜访!” “王将军?哪位王将军?”赵泗还没想起来王离呢,外面已经响起来王离的大嗓门。 “赵泗,赵庶长,赵侍郎,我来寻你了……” 一听是王离,赵泗赶忙推门而出,直达外院,只见王离一身劲装站在外院。 “你今日休沐,可有空闲,你我野外郊猎,不醉不归!”王离属于人菜又爱玩的典型,打不到几个猎物还喜欢打…… “嗓门真够大的,隔着两个院子……”赵泗翻了个白眼拍了拍王离的肩膀。 “我休沐,伱今日也休沐?” “不休。” 赵泗一听就知道,王离这是又找他爹批请假条了。 “你父还准你出营?”赵泗诧异的问了一句。 王贲管王离管的很紧,平常基本上除了休沐不准王离出营,王离现在人在蓝田,就在亲爹眼皮子底下,可以说无聊的蛋疼。 直到赵泗去了蓝田,奉旨种地,王离借着赵泗的由头请假才得以经常外出,毕竟是奉旨种地……一切以赵泗为先。 “我说有些事情寻你,父亲就准了。”王离笑眯眯的说道。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事……”赵泗笑了一下。 “吃了没?没吃一道,才起床。”赵泗拉住王离直达院中亭台,隶臣赶忙奉上案几蒲团,二人落座。 “甚么事情?”王离开口询问。 “我不是有十五顷田地嘛,我打算亲自照看,你给我弄些种子来。五谷种子都要,桑树也移过来一些,另外稻米种子,现在有的蔬菜瓜果种子都给我弄些过来。” 使女已经送上了早上的点心和肉汤,赵泗边吃边说。 赵泗现在的十五顷田地,他是打算弄个农业培育园的。 红薯土豆玉米的高产摆明了是受璞玉光环的影响,赵泗没道理不开发利用。 什么五谷,蔬菜,瓜果,全部种上,要知道现在的粮食包括蔬菜瓜果都还没有完全驯化,产量和生长能力和后世相比都相去甚远。 有璞玉光环的影响,完全可以诱使这些粮种产生蜕变。 小麦,水稻,这两种东西可比红薯土豆重要多了,如果可以发生蜕变,对大秦来说意义更大。 结合红薯土豆玉米的惊人产量,赵泗觉得把现在的小麦水稻产量翻个倍应该问题不大。 “家中田地你可以遣隶臣妾耕种,也可以佃给仕伍黔首,何必亲自操持?实在不行回头我家耕种之时一道帮你种了即可,哪需如此劳心费力,况且此刻又不是耕种良时……这里种稻可是要劳心费力,光是水田灌溉都需要费不少力气,还是郊猎要紧。”王离认真的开口回答。 “你不懂……我这是为了秦国,为了陛下种地!”赵泗摇了摇头。 开玩笑,赵泗自己又不缺衣少食,更不缺钱花,之所以对这种事情这么上心,那是纯纯为了家国天下。 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秦朝时期距今两千多年,农作物没有完全驯化农业生产贫瘠的事实。 关键是赵泗的璞玉光环恰好能够影响,如果说红薯土豆玉米提升的是大秦帝国的下限,那五谷水稻提升的可就是大秦帝国的上限了。 秦朝重农重耕,粮食亩产上不去除了天下尚未完全开发以外,粮种没有完全驯化也是关键原因,最关键的是封建时代驯化粮种那真是以百年为单位,非一日之功。 “嚯!”王离吃了个大惊,本想阴阳怪气一句,仔细想想赵泗好像还真没说过什么空话,只得点头。 “成,那我帮你弄种子过来,你要是缺人手也只管跟我说,就是需得告诉你,你要是赶在这个时节耕种,还要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是入不敷出的。” “放心。” 有璞玉光环在,就是洒把种子扔在地上都不会入不敷出,再说了,赵泗考虑的也不是赚钱的问题。 “既然如此,吃完饭就帮我筹备一下,本来我还打算入市集去买的。不过市集的种子肯定没你家的全。”赵泗笑着说道。 “那是!”王离不置可否。 这个时代的大贵族就是如此,贵族产业园的商品甚至会超出市场商品种类规模。 说完这些,二者安心吃饭。 不消一会,吃干抹净,赵泗王离二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准备出发。 “对了,你说找我有些事情,是何事情?不会是哄骗汝父准你外出的由头吧?”赵泗擦了擦嘴随口问道。 “我怎会如此?”说罢王离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诺,你说的纸,弄出来了。”王离将一沓子充满了劣质纤维和粗糙质感的纸递到赵泗手中。 赵泗闻声大喜,接过褐色纸张,微微摩挲。 质感粗糙,纤维过大,赵泗用力抖动几下,一张纸已经裂开好几块。 也比较脆……延展性和柔软度都极度不足。 “稍待片刻……” 赵泗命使女取来笔墨于其上书写,尔后静静的看着墨迹的晕染。 “出乎意料!”赵泗看着已经晕成墨团的字迹点了点头。 已经勉强勉强勉强拥有了承载墨迹的能力了,最起码小心斟酌,不至于透背而出,但是墨迹晕染比较大……字得写的比较大才行,而且十分容易晕开,字写的在好看也会晕的乱七八糟。 总结来说,用来写字不太行,但是用来擦屁股的话,除了可能有点糙,问题应该不大。 当然,得几张叠在一块,不然一不小心就扣破了。 看得出来,原材料还是麻。 而且距离上一次失败过去才一个多月,出品的速度太快,才导致了质量如此之差。 “回头你回去告诉他们,不要着急,换木头和竹子来试,另外把时间放长到一百天两百天,不要一两个月就迫不及待。”赵泗开口向王离交代。 古代造纸就是急不得,但凡想要造好纸,时间那就是慢,光是浸泡这个步骤都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你浸的越透,纤维越散,越烂,造出来的纸质量越好。 想要一个月成规模出产好纸那是痴人说梦。 “这样吧……”赵泗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从家中取二十金来!”赵泗吩咐隶臣,不消片刻,隶臣奉上二十两金子。 “你回去只消将此置于军匠之所,告诉他们,只需要造出来令我满意的纸,这二十两金子就是他们的,让他们日夜看着这二十两金子,好生琢磨琢磨,不要急切!另外回头我也会单独奏秉陛下造纸一事,想办法为他们讨些爵位,日后他们几人专司造纸之事,无需再行其他职务。”赵泗开口说道。 主要赵泗现在人不在蓝田了,这造纸又不是匠人们的本职工作,而且这功劳就算造出来也是落在赵泗头上,匠人们急切且不够上心是难免的事情。 想要激发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力也很简单,爵位,金钱,以及给他们一个心无旁骛的制造的空间。 这批纸张虽然劣质,但是很明显已经证明了赵泗提出的步骤没有出错,接下来,只需要老老实实按照这个步骤进行试错就可以造出能用的合格的纸。 纸张取代竹简是必然的事情,赵泗对于竹简可谓是深恶痛绝。 赵泗认为,自己的字迹不够好看,起码有一多半原因得归咎在竹简不便书写上面。 现在的赵泗和王离已经是两个部门,再去指使那群匠人有所不便,肯定要往上汇报一下。 这群匠人有生产经验,有过试错,能够节省很多时间,至于这群匠人究竟是留在蓝田,还是调到郎中令,那就得看蒙毅和王贲的交涉了。 毕竟纸造出来,功劳还真不小……这玩意赵泗不在乎,蒙毅跟王贲去做决定即可,他只想白纸赶紧问世,好拯救自己糟糕的书法。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赵泗没来的第一天…… 收起一沓子较为劣质的纸张,赵泗和王离二人一道驾车出发,直抵赵泗的授田。 赵泗的田地仅有十五顷,集中在咸阳城外,地段很好,周围沟渠已经修建完成,易于灌溉,地势平坦,是上等的良田。 只不过眼下上面已经种好了粮食,尽管惋惜,但是还是要下令拔出,毕竟这个损失是赵泗自己承受,其次赵泗要大量种植各类种子,这里不是蓝田,没有荒地给他开垦。 隶臣们略显心痛,但是并不敢质疑赵泗的决策,听命一一拔除,王离已经命人从家中取种。 “十五顷田啊……再过几个月可就入秋了。”王离看着忙碌的隶臣拔除已经出秧的粮食略显心疼。 …… “用不了多久就要入秋了……” 陇西,校场之上,扶苏手持竹简抬头看着烈日灼灼万里无云的天空,面前,是五千余装备了全套马蹬马鞍马蹄铁的秦军士卒。 “匈奴快要忍不住了!”一旁,身材壮硕面目方正浑身披铠的蒙恬脸带笑容。 “这马蹬马鞍马蹄铁当真是好东西,可惜,匈奴等不到明年,过段日子入秋,估摸着就会大举南下。若是能够等到明年,陇西骑兵能够全部列装马上宝具,匈奴可一战而定。”蒙恬脸上带着惋惜,就在刚刚,蒙恬带领五千装备了马蹬马鞍马蹄铁的骑兵完成了第一次装备测试。 单骑百骑实验已经进行了很多次,马上宝具对于骑兵的战斗力提升毋庸置疑。 这次大规模演练,是蒙恬为了观察大规模列装的情况骑兵军团的整体性能提升。 眼下马蹬马鞍马蹄铁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当中,少府,乃至于蓝田大营的军所还有陇西本地军匠冶炼之处都在紧急生产,只是时间太短了,暂时无法覆盖全军。 不光马蹬马鞍马蹄铁要生产,新的骑弓也要重新生产,因为增加了稳定性以后,骑兵的发力更加得心应手,射箭的稳定性大大提升,自然要更换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弓来完全发挥装备的优势。 匈奴大规模南下的时间很容易估算,无非也就是秋后。 冬季不宜兴兵,匈奴人还是主动进攻方,敢在冬季主动兴兵无异于自寻死路。 春夏是牛羊战马发情交配的时节,这个时候就相当于中原地区的播种农忙时节,主动兴兵一旦失败就是血本无归元气大伤。 能够大规模调遣征发兵力的时节只有秋季,牛羊战马配种完成,膘肥体壮,匈奴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为自己夺取生存空间。 “倘若匈奴秋季兴兵,马上宝具列装应该能有三万之数。”扶苏沉吟片刻开口。 “重甲呢?”蒙恬开口问道。 “重甲冶炼困难,又要冶炼马上宝具,又要重新锻造骑弓,抽不出太多人手,届时最多能打出来三百重甲。”扶苏开口回答道。 “够了!”蒙恬脸上露出笑容。 “三百重甲,三万列装马上宝具的骑卒,大军压下,跨过阴山不是什么难事。”蒙恬沉声开口。 “如此便好,匈奴往北往东受挫,眼下只能往南,只需跨过阴山,匈奴不想灭族,就只能臣服于秦。”扶苏脸上带着笑容。 这样,大秦在北方的战略计划就能够初步完成。 匈奴元气大伤以后只能需求帮助,从东胡,月氏,大秦,三方势力选择一个进行臣服。 至于为何扶苏说的这么肯定,很简单,因为东胡月氏不会任由匈奴人放牧,而大秦,可以允许匈奴人于此放牧,其次,大秦能给的东西,也远比东胡和月氏能给的多。 盐,铁,牧场,粮食,东胡月氏自己都不够用,匈奴丧家之犬,过去给东胡和月氏当狗最多只能啃啃骨头,而大秦不同,给大秦当狗,能吃上肉。 一切,只在今年! “这马上宝具真是好东西,若非马上宝具,恐怕还得浪费许多年。我听说咸阳三种新粮已经出产,玉米亩产足足九百多斤,其余两种粮食都在两千斤往上。”蒙恬笑着说道。 “我已经奏书咸阳,用不了多久咸阳那边就会送来三种新粮种子。”扶苏笑了一下。 “关外除了河套阴山附近,粮食产量极低,若是想让胡人归附,除了让他们放牧,还要让他们种地。”扶苏开口说道。 胡人并非顿顿吃牛羊肉……实际上每年冬天胡人都要饿死冻死许多人,匈奴和中原一个鸟样,真正牛羊成群的是大贵族,剩下的大部分都身无长物,放的牛羊也压根不是他们的,他们那是给老爷放牧。 只是这边粮食产地实在太少,胡人又不擅耕种,眼下有了红薯土豆两种新粮,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底层胡人过的比中原百姓惨多了,每年冬天都要面临饥荒,这块土地养活不了太多人,这也是胡人几乎每年不管打得赢打不赢都要发动战争的主要原因。 人口超出承载上限就得去争夺生存空间,打赢了吃席,打输了少点人吃席,人少了吃得少了熬吧熬吧也能够度过寒冷的冬天。 匈奴贵族亦是如此,牛羊马成群那是因为他们只能放牧,俗话说得好,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游牧民族的自然抵抗能力比农耕民族的自然抵抗能力差得多。 中原大贵族家有余粮,遇上一年饥荒也没甚么大不了,甚至还能借着天灾发财。 但是匈奴贵族遇上哪年天气不好水草不够丰茂财产都得缩水大半,若是运气不好遇上瘟疫……那可真就是一夜之间,清贫如洗。 这也是后世游牧民族百折不挠想要入主中原的主要原因,古代应对瘟疫的办法有限,没办法,他们的财富太不保值了。 “红薯土豆两种粮食亦是重中之重,配上马上宝具……北地大有可为。”扶苏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意气风发。 蒙恬对扶苏的言论表示赞同,红薯土豆这玩意虽然缺点很多,但是就胡人那穷酸样也别考虑什么缺点了,能活就行,荒芜之地地力不够,也不奢求红薯土豆亩产几千斤,产个几百斤够人活命总归是没问题。 “对了,那个出海归来的少年叫什么名字?”扶苏笑着开口问道。 “赵泗!”蒙恬开口,他对赵泗的名字不陌生,弟弟蒙毅给他写的家书提到过很多次赵泗的名字,而且现如今的战略性道具,马蹬马鞍马蹄铁,以及跨时代的重甲骑兵设想,都是赵泗提出来的。 “不错!”扶苏点了点头,尔后目光看向咸阳的方向。 一晃眼……已不知待在陇西多久,虽然扶苏是因为触怒始皇帝被发至陇西,实际上扶苏掌握着整个陇西的军政钱粮税收大权…… …… “什么种子,还得你亲自去种?”田埂之前,王离跟着赵泗一同播种,刺目的太阳让赵泗满头大汗。 “你的思想觉悟很低!”赵泗踢了王离一脚笑眯眯的说道。 “我和你不同,伱天生富贵,我才成右庶长多久?哪能刚升官升爵,就迫不及待的摆出架子八面威风?” 赵泗一边胡吹一边洒种子,实际上赵泗确实懒得种,只不过这件事太重要了,对大秦很重要。 他不仅要种,而且还要每天闲着没事过来溜达溜达,有时间的话他更愿意待在田埂之内,除草除虫。 只要能够诱发种子进化,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始皇帝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 赵泗记不清楚始皇帝到底是哪一年死的,总之应该没超过五十岁,如今是秦王政三十六年,始皇帝十三岁登基,估摸着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或者后年。 始皇帝要是能活下去还好,倘若真的驾崩,那赵泗做的这一切怕不是要便宜刘邦那老小子了。 理论上来说,只要始皇帝戒掉金丹,不突然暴毙,在璞玉光环的影响下,虽然做不到直接让始皇帝重活一世,但是让始皇帝的身体逐渐好转。活到自己的寿命极限,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忙活这些……还不如去郊猎,至于嘛~~”王离对赵泗的调笑翻了个白眼。 “当然至于!”赵泗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赵泗对始皇帝的印象很不错。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看看始皇帝延寿十年二十年乃至于三十年以后的大秦会变成什么模样?自己这个穿越者究竟能够掀起多大的浪花。 是从二世而亡变成一世而亡? 还是说……大秦解决内部阻碍,重新焕发青春活力? 而另一边的皇宫之内,始皇帝正在回复驺奉的奏书。 很显然,伴随着新粮出产,驺奉已经坐不住了。 始皇帝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从蓬莱走,直达扶桑,他还要给留在扶桑的船员写一封赦罪诏以为明证。 大秦现在就二十艘船,硬打肯定是不行的,压根带不过去多少人,新船还得重新建造。 刚好……扶桑那里有金银矿,让阴阳家子弟在那里好生勘察,至于跟随徐福滞留扶桑的船员,不能直接赦免罪责遣返。 赦其死罪,留在扶桑应五年役,刚好留在那里开矿。 贸然赦免所有罪责,还准许戴罪立功,太假了…… 新船,就在琅琊和蓬莱二地继续建造吧……徐福那边滞留的应该还有不少船只,如果损坏不大的情况下,扶桑事了,大秦也不用那么着急建造船只了。 阴阳家弟子和船员带十几艘船只去探索远海,剩余的船只用来往返大秦和扶桑乃至于周边海岛之间,用来运输金银矿产,粮草辎重…… “近海一带,除扶桑以外,也得好生探索。”始皇帝微微开口,最终还是没有写上,先老老实实找到扶桑的金银矿挖矿吧……大秦的海船太少了,分出去十几个探索远海,剩下的往返扶桑运输都不够用。 大规模造船非一日之功,一艘船从开始建造到入水少说都得好几年时间,近几年内,先找到扶桑的金银矿进行开采才是正事。 等到第一批海船建造完成,才是大秦大规模探索开发近海的时候。 对……还得分出来一些船来捕杀蛟鱼…… 徐福出海之时,大型海船拢共有一百三十艘,也不知道眼下还剩下多少,赵泗带回来了二十艘,海上毁了几十艘,徐福那里估摸着最多也就剩个六七十艘左右,前提还得是徐福没把这批船拆了建房子…… 时间……什么都需要时间,什么都急不来,建船要三五年,开发近海要十年二十年,北地要十年之功,百越二十年之功…… 甚至就连远海探索的船队探索归来,恐怕都要花费数年乃至于十年之功。 可是,偏偏他最需要时间! 始皇帝甚至不清楚自己又没有机会看得到远海探索船队的再次归来。 “这里……”始皇帝抚平内心的焦躁招了招手想要询问赵泗近海一带的布置还有没有纰漏,却发现今日赵泗并不在…… 也对,今日没有点他的名来随侍左右议论朝政。 始皇帝合起奏折,看向门外,燥热的太阳缓缓西斜,赵高安静的宛若透明人一般,仿佛天地万物只剩始皇帝一个。 总觉得空落落的!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沙丘?这地方可不兴走啊! 两天的休沐时间一闪即过…… 这两天赵泗忙着种地,其余粮食还好,稻米得弄水田来,废了老鼻子劲,赵泗也算是亲力亲为,王离纯纯跟着忙活了两天累的够呛也没打上猎。 十五顷田当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弄完的,赵泗只弄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还是隶臣奴隶一块干的,接下来赵泗的任务就是每天定时定点巡视耕地,让农作物持续接受自己璞玉光环的影响。 等到这批粮食出产,就可以作为种子散发天下,他在关中慢慢种地,用不了几年,就能全面取代以前的种子,让大秦农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另外赵泗还种了一点红薯土豆玉米,想看看在璞玉光环的影响下,已经变异过一次的红薯土豆玉米能不能产生二次进化。 “主人……该起床了!” 赵泗在使女温柔的呼唤中迷迷糊糊的起床,迷迷糊糊的凑合对付了早餐,直奔郎中令署而去。 今日依旧是没有始皇帝点名的一天,轮值宫禁又没排到赵泗的情况下,赵泗是在郎中令上班。 进入工作场地,只见屋所之内,大量舆图悬挂其内,一堆郎官正对着舆图比比划划,各地舆图之上,都被笔迹标注的满满当当。 架子之上,还有大量的竹简书籍…… 有的郎官在忙,有的在打瞌睡摸鱼。 “赵侍郎来了?”赵泗还在寻找自己的位置,一个身高比赵泗矮了一头半体态瘦削肤色略黑的中年人来到赵泗面前。 “请入内!” “敢问,您是哪位郎中?”赵泗看到对方的衣冠,知晓对方乃是郎中,比自己还官大一级。 “我叫程邈,字元岑,赵侍郎唤我元岑即可。”程邈拉着赵泗入内,开始为赵泗一一介绍同僚。 因为赵泗上班头两天被始皇帝点名,故而并未和同僚照面,眼下是头一天过来上班,赵泗放眼望去,屋内全是郎官,但是郎中却没几个,程邈明显地位不低。 “这位是司马欣……上将军司马错之后。” “这位是王迁……” “这位是恒通……” “这位是孟无兆……” “这位是苏角……” “这位是西乙支……” “这位是白羌……” “这位是甘牙……” 程邈一一为赵泗介绍同僚,并且顺便说了一些比较出名的事迹,或者是政绩,或者提起家世,总之每个人的面子都照顾到了。 赵泗闻言一听,好嘛……要么是贵族后裔,要么在成为郎官之前就已经治理一县之地。 眼下内里郎官,大概可以分为两派,一种是家世显赫,本身也素质过硬,被始皇帝放入郎官重点培训的人才。 一种就是起于郡县边军,表现出色,始皇帝准备提拔,放入郎官过渡侯官的。 总的来说这两种都是贵族,只是一者显赫,一者家世没落,但是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重新爬上来有望恢复家族荣光。 譬如王迁,他的爷爷就是现在大秦右丞相王绾。 司马欣,祖上是司马错。 孟无兆,白羌,西乙支不用多说,孟西白老氏族后裔,虽然商鞅变法以后老氏族元气大伤,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甘牙,跟商鞅对着干并且最后直接导致商鞅死亡的老相甘龙后裔。 以这几个人为代表的十几个郎官都是家世显赫天生富贵的代表。 而恒通也和秦国大将桓齮(yi)有点亲戚关系,不过关系比较远,曾经治理一县之地,因为表现出色,被提拔为郎官。 苏角也是贵族后裔,只不过没有靠谱的亲戚,起于陇西,因为之前驱逐匈奴争夺河套之时表现出色,得到蒙恬亲近,被推荐给了始皇帝。 以这二人为代表的相当于寒门了,人数比较少,一共七八个。 介绍过程中,赵泗一一行礼,有人热情回应,有人冷淡,有人表现不冷不热。 “至于赵侍郎,想必就不用我过多介绍,徐福违背王命,滞留扶桑,赵侍郎夺船出海,不负王命,帅船归秦,更是带回来了三样祥瑞!”程邈笑着对赵泗躬身一礼,屋中众人也算是齐齐回了赵泗一礼。 接下来,程邈又热情的安排赵泗入座,尔后开口道:“眼下郎中令事情比较杂,咱们要负责的是陛下大巡天下的行程路线,你刚从海上归秦,出海之时尚且年幼,想来并不知大秦地貌,不必急着忙,此处皆有舆图地志,赵侍郎可以先行看看。” “还要大巡天下?”赵泗愣了一下开口。如果没记错,自己从海上归来的时候始皇帝不是就在大巡天下么? “上次陛下身体不适,并没有走完,本来就定下来明年重新走完,眼下三种新粮出产,各地推广新粮势在必行……恐怕明年是非走不可的。”程邈开口说道。 以始皇帝的性格和习惯,行大事时必大巡天下。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每一件事进行落实实施的时候始皇帝都要大巡天下,眼下新粮推广,不走一趟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因为上次赵泗意外归来,始皇帝提前返航,大巡天下并未走完。 眼下统一货币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又要推广新粮,按照始皇帝的习惯,明年必然会动身大巡天下,以身镇压八荒,确保政策能够铺开。 赵泗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尔后开口道:“程郎中介绍过了同僚,却还未介绍过自己……” 赵泗算是看明白了,眼下的郎中令下属郎官,要么是大贵族直系后裔,要么就是地方政绩出色。 程邈能够做到郎中,想来不是大贵族直系后裔,就是政绩斐然,程邈如今是郎中,如果外放的话一地郡守是没跑的。 程邈笑了一下,还没有开口,恒通便热情的凑上来为赵泗解惑。 “元岑兄昔年为下邽狱吏,因错而沦入云阳狱中,陛下一统文字,左相改大篆为小篆,元岑兄长于书写大篆,于狱中又改小篆成书,奏于陛下,陛下恩准于隶人中书写使用,效果良好,元岑兄因此出狱,现今所书,多为隶书,而非小篆。” 赵泗闻言肃然起敬! 好嘛!这位更是重量级! 李斯改大篆为小篆,程邈改小篆为隶书。 实际上秦隶书和秦小篆区别并不是很大,只是相对来说又简化了不少,赵泗学的时候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只以为自己学的是小篆,殊不知学的居然是程邈所造的隶书。 隶书啊! 秦篆汉隶,殊不知隶书也是秦官所造! “我识字不久,竟不知其中故事,更不知所学之字乃程郎中所造,失敬失敬!”赵泗拱手。 怪不得程邈能够成为郎中,怪不得程邈能够成为这群起于州部的寒门贵族的领头羊。 程邈的功绩可比其余人大的多,而且还是被始皇帝特赦出狱,得到过左丞相李斯和始皇帝的双重赞赏。 出身县吏,政治正确。 入过狱,龙场悟道,改小篆为隶书,buff都快叠出来魂环了。 这种人物,只要不出意外,未来稳做九卿,三公都有可能竞争。 这也就难怪程邈为何对自己这么热情了,赵泗虽然说因为献宝的缘故略有幸进之嫌,但是赵泗夺船归来,不负王命,政治正确,而且也是底层出身。 但不能说是拉帮结派,实在是两帮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平日也没什么剑拔弩张,工作之间也没有太多勾心斗角,毕竟上面的皇帝是始皇帝,一众郎官头顶上是上卿蒙毅,亲疏远近有别可以,想要分庭抗礼激情对抗,怕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早。 郎中令相当于大秦的黄埔军校,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交一些政治朋友? 这里本来就是培训外加提升人脉臂助的地方,程邈恒通苏角等人如此热情情有可原。 赵泗也并不反感,政治哪有不拉帮结派的?只要分的清楚公私即可,而且客观来说,他们这群出身微末的政治立场也更加容易达成一致,毕竟大家确实不像那群老贵族们人生坦坦荡荡。 到了哪里都少不了派系,赵泗也不在意,更不会拿着冷脸去贴热屁股,和程邈等人寒暄过后,所有郎官又重新进入了忙碌状态。 唯有赵泗,确实不清楚大秦的地貌地形,也不清楚各地情况,故而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自己先去看看舆图和地方志恶补一下自己的知识。 而同僚们,则就始皇帝大巡天下的行程规划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会稽……会稽得走……此乃楚地,楚地贵族向来都不安分,那这里防备得要注意……” “沛县……沛县也要过,这里是三地门户……” 讨论的很激烈,每一处行程,每一个地点,细致到哪个地方应该停多久,也时有争吵之声。 不仅要考虑各地情况,还得考虑始皇帝的身体情况,这可不是现代,大巡天下是个体力活,车马劳顿不是开玩笑的。 其次,还要考虑武备情况等等等等…… 当然,激烈的探讨和赵泗无关,赵泗正在抱着各地舆图猛啃,这玩意可是军事机密,荆轲刺秦王的时候献的就是舆图。 只不过这里的舆图没那么细致,不可能连兵力部署什么都给你标注,说白了就是一份地方性的粗略地图。 不过对于赵泗这种刚刚回到陆地上的人来说,作用还是不小,赵泗实在是太不了解秦代的情况了。 而且还有地方志……虽然也是简略版的…… 但是对于赵泗来说也可以简略的了解一下大秦各地郡县的大概情况。 不过舆图如此之多,地方志如此之多,倒是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赵泗安静的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苏角和西乙支的激情互嘴…… “沙丘……沙丘总得过吧……” 赵泗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大佬们办公也是如此的朴实无华,整急眼了也会撸起来袖子,而且现在文物不分家,郎官们各个都是练家子,有的还是战场出身,好在大秦严禁私斗,否则非得给赵泗当场上演一个武德充沛。 “沙丘是要过,但是这一段走水路更近,而且可以途经九江……” 赵泗听他们嘴里蹦出来一个又一个地名,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譬如沙丘…… 等等……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 赵泗一拍大腿! 这不是始皇帝的驾崩之地嘛! 隶书,因为始皇帝要求程邈先在云阳狱中推广给隶人使用,故而称之为隶书。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为了始皇帝的命,赵泗操碎了心! 赵泗放下舆图凑了过去… “陛下这次大巡天下要途经沙丘?” “那是自然,此地是每次大巡天下的必经之地,上次未至即返,这次肯定要途经沙丘的。”程邈头也不抬的回答到。 沙丘啊!这地方可是陨龙之地! 始皇帝途经沙丘之时突发恶疾,大巡天下的驾撵因此停在沙丘,尔后始皇帝又派蒙毅折回会稽祈祷山川。 蒙毅离开以后没多久始皇帝就病逝于沙丘……尔后就是赵高胡亥李斯矫诏…… “陛下大巡天下,一次大概要走多久?”赵泗开口,其实自己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一年往上……”程邈抬头开口解答。 “大巡天下并非游历山川,每途经一地,陛下必亲问政事。故而走起来慢了许久。” 那么,已知始皇帝大概没活过五十岁。 现在是始皇帝三十六年,始皇帝十三岁继位。 也就是说……这一次大巡天下,基本上就是历史上始皇帝的最后一次大巡天下,人生的全剧终。 最要命的是,赵泗不知道这一次始皇帝途经沙丘的时候会不会突发恶疾,而且始皇帝突发恶疾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也未尝可知。 万一这本就是一场针对于始皇帝谋划已久的阴谋呢? 赵泗心思繁杂…… “赵高胡亥大概率没胆子加害始皇帝,毕竟大巡天下向来都有蒙毅全权负责,只要我在这段时间跟紧始皇帝,有璞玉光环的影响,始皇帝应该不至于突然暴毙……吧?”赵泗突然发现,这一次大巡天下的名单可未必有自己啊…… 倘若始皇帝这次不带上自己,又在沙丘突发恶疾,那岂不是历史又照常发展了?赵泗总不能现在跑到始皇帝面前直接剧透吧,人赵高胡亥还没犯事呢,身上干干净净…… “陛下大巡天下都会带上哪些随行官员?”赵泗开口向程邈请教。 “左相,蒙上卿,基本上每次都会带,其余的话会带一些办事得力的郎官吧,不过数目不算太多。”程邈开口回答道。 赵泗闻言退下暗暗琢磨,自己办事也不够得力,始皇帝会不会带上自己还真不好说,但是总得争取一番,倘若这趟车不带上自己始皇帝玩完了,那接下来可就秦汉乱世楚汉争鼎了,赵泗间接的就成为千古罪人,要谢罪于天下了。 “总之,要走也是明年开春才出发,也不急于一时,可以先趁这段时间和始皇帝多多接触,长期接触受到璞玉光环改善身体,说不定始皇帝身体好转了,就算没有带上自己,大巡天下也不会突发恶疾暴毙,只要能活着回来,还有一口气……璞玉光环总还有用的……吧……” 主要这个历史大事件太过于令人瞩目了,放在修仙里那就是始皇帝的命中之劫,命数已定。 赵泗穿越都穿越了,自己身上还有神秘的璞玉光环,对于这种事情也不好言说,但总要尽力而为,再不济,就算没能挽救始皇帝,也得劝住蒙毅不要贸然离开,届时最起码可以避免赵高胡亥乱政,只要扶苏顺利登基,不管是继续法制也好,还是分封也罢,最起码大秦不至于二世而亡,自己也算是改变历史了。 “嗯……这段时间尽量多找机会和始皇帝亲近,另外就是想办法混上明年大巡天下的队伍。”赵泗确定了自己的行动方针,眼下什么都比不得始皇帝的小命重要。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一切矛盾都是始皇帝压着,帝国以始皇帝一人而系。 只要始皇帝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天下也不至于再短短几年时间土崩瓦解。 可是问题来了,自己能不能和始皇帝亲近取决于始皇帝翻不翻自己牌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还有别的办法,上书,奏折骚扰。 本来赵泗是打算把造纸一事上书给蒙毅,由蒙毅和王贲协商造纸究竟是在蓝田进行还是在郎中令进行,现在看来,得在始皇帝面前露脸,倒不如直接上书给始皇帝。 赵泗摸出怀中的玉佩。 古朴简陋的木牌之上刻着一个赵字…… 这可是始皇帝御赐……个鬼,拿错了,这个木牌是赵泗当童子的时候就有的,赵泗之所以给自己取名叫赵泗也是因为木牌上的一个赵字。 考虑到自己是穿越者,可能背后还有一连串狗血的惊天身世,这玩意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身份曝光的关键信物,故而赵泗一直妥善保管。 说实话,赵泗不是没yy过,毕竟始皇帝除了叫嬴政以外也可以称其为赵政不是?说不定自己是始皇帝的儿子? 甚至之前赵泗还心机的把木牌挂在显眼的给始皇帝看见,可惜始皇帝看见了,并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赵泗年龄太小了,始皇帝五十岁了快,最小的儿子胡亥都二十六七了,据说始皇帝在胡亥出生以后就基本不近女色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 赵泗估摸着自己是和始皇帝沾不上什么关系了,不过为了防止是什么关键道具,赵泗还是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将木牌塞进怀里,重新掏出一块玉佩,正是始皇帝之前赏赐的玉佩,可以出入宫禁,自由行走。 理论上来说,赵泗现在闲着没事就可以凭借这枚玉佩入宫骚扰始皇帝。 但是,始皇帝赏赐这块玉佩的时候说的是,新粮即将收割的这段时间之内…… 虽然事后始皇帝没有收回,这块玉佩还能用,但是如果屡次凭借此玉佩骚扰始皇帝,轻则收回,重则……怕不是少不了一顿教训。 不过,无事而至才是骚扰。 有事,那可就不是了! 自己能够凭借玉佩自由出入宫禁,又是郎中令郎官,有议论朝政之权…… 想明白了,有事就找始皇帝,没事,制造事也要找。 念及于此,也不在想什么把造纸一事报于蒙毅,赵泗干脆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郎中令署距离皇宫很近,步行用不了多久就能入宫。 “赵侍郎何故离席?”苏角见赵泗起身离开开口问道。 “有事要禀告陛下,得入宫一趟。”赵泗开口说道。 赵泗说完,只见恒通程邈苏角三人面面相觑,尔后程邈才拍了拍赵泗的肩膀开口说道。 “赵侍郎初回大秦,许是对入宫朝议的流程不甚了解。”程邈开口为赵泗圆场。 “郎官虽有随侍王前之职,可是要是没有当值和诏令,想要入宫奏议,也得先奏于蒙上卿,蒙上卿再呈于陛下。”西乙支在一旁歪着脑袋朝着这边开口讲解。 “你初至郎中令或许不懂,郎中令说是三公九卿,最得亲近,其余各卿,都得从郎中令这里参议上奏,再由郎中令奏于陛下,陛下恩准才能入宫面议,但是对于咱们一众郎官来说,除了当值,哪有那么轻易入宫?”白牙也在一旁开口。 郎中令是有很多机会入宫,譬如每一个郎官每个月都要入宫当值把守宫门。 但是别说在那站一天了,就是站一个月始皇帝都未必知道你是谁。 故而,每个月蒙毅推举九个郎官入宫随侍左右议论朝政的名额竞争也就十分激烈。 王前奏事跟宫内当值压根不是一个概念。 就算是三公九卿,和始皇帝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上奏议事有规章流程,除非始皇帝特意恩准,否则哪怕是三公九卿也得按照规矩办事。 赵泗都快被程邈拉着坐下了,还以为自己贸然入宫触犯了什么潜规则呢……直至听到众人你上我下的开口……赵泗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伱们说这个啊……无妨,陛下许我出入宫禁,自由行走,无需通报。”赵泗摆了摆手,打消了自己即将坐下的施法后摇,复又朝着门外走去。 待赵泗踏出门外,屋子里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想不到……赵侍郎竟得陛下如此亲近。”程邈摇头笑了笑尔后示意众人不要讨论。 而另一边,白牙西乙支王迁等人也略带讶异。 本来他们开口提醒多少也带点高人一等的味道,如今赵泗这么一开口…… 坏了,给他装到了! 而另一边,皇宫之内…… 始皇帝靠在躺椅之上,稍事休息…… 今天的政务看起来很多,但是如果抛开各郡县官员讨要新粮种子的奏折的话,倒也算不上很多。 得益于大秦出色的驿站和驰道,各地政府的通讯效率极为高效。 这也就导致,还没过去几天,三种新粮超高的产量已经传遍四方官府。至于民间嘛……有一定消息的滞后性…… 这可是亩产几千斤的粮种,哪个官员不心动,不想种到自己的治下沾沾福气? 于是这也就导致上奏讨要新粮种子的奏折纷沓而来,眼下这一大堆还只是多集中于关中和关中附近,至于更远一点的奏,还在路上,得跑上几天…… 因为政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始皇帝也就能稍微休息那么一下,躺椅已经被始皇帝列为了常用装备,毕竟跪坐真的很累,坐的累了躺在躺椅上休息一会也是极好的事情。 这几天,他严格遵循夏无且的医嘱,首先就是戒掉了金丹。 其次就是饮食全部归夏无且置办,近几日都换成了比较清淡滋补的食物。 或许是没有炒菜吃了,或许是夏无且不让吃辣椒和大量香料调味料的缘故…… 这两天始皇帝的食欲再次明显下降,连带着戒掉金丹以后精力不济的症状一块开始同时折磨始皇帝。 同时睡眠障碍又重新开始困扰始皇帝,眼下虽然只忙活了半天,可是始皇帝已经累的够呛,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睡不着,但是又很疲惫。 倒是有心想把赵泗叫过来询问一下海事可还有疏漏,如果没有疏漏就要按照给几百船员备份的花名册开始点人筹备出海了。 但是念及赵泗初至郎中令署,总不能每天都把赵泗叫过来,也得让赵泗熟悉一下郎中令署的运作。 始皇帝不讨厌赵泗,甚至也觉得和赵泗一块相处比较放松舒适,也确实有心培养一下赵泗。 但得给赵泗熟悉同僚,熟悉本职工作的时间,也不能每天点名赵泗让他过来站岗,倘若只是简单为了亲近赵泗,倒不如让赵泗入内当个宦官。 “哎!” 再一次未能入睡成功,看着天边一如既往毒辣的太阳,始皇帝叹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造纸术和印刷术! 虽然可以直入宫禁,但是赵泗依旧选择接受搜身通秉,安静等候。 “陛下,赵泗求见!” 始皇帝昏昏沉沉之际,赵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始皇帝眉头微皱,刚才差一点就睡着了,不过闻是赵泗,始皇帝揉了揉眉心自躺椅之上坐起摆了摆手道:“诏之入内吧!” 尔后,用力揉了揉略显沉重的眉心缓解大脑的疲惫,始皇帝又躺了下去,懒得起来了,没劲。 躺椅伴随着始皇帝的躺椅复又摇摇晃晃,始皇帝眼睛微眯等待着赵泗的到来。 赵泗在赵高的引路之下宫内。 “陛下,赵泗已至。”赵高躬身开口。 赵泗也跟着躬身行礼,躺在躺椅上的始皇帝并没有起身,只是摆了摆手,赵高懂事的退下,只留下赵泗站在原地。 始皇帝没有动静,只是躺在躺椅上微微摇晃,许久没有开口,双眼紧闭,搞得赵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正在寻思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候是不是打扰到了始皇帝的时候,始皇帝的双眼缓缓睁开,并没有起身,只是略显疲惫的问道:“今日不在郎中令当值,所来何事?” “臣有事奏于陛下。”赵泗立刻再次行礼。 “说罢。”始皇帝单手侧撑起脑袋,勉强微微起身。 “臣所来为纸!”赵泗开口。 “纸?”始皇帝挑了挑眉。 “并非缣帛,而是以树木所制之纸!蓝田大营的匠人已经略有小成,可为书写之便。”说罢赵泗从怀中掏出擦屁股剩下的一沓子麻纸向前呈上。 始皇帝接过麻纸用手指摩挲一二,略显粗糙,不过问题不大。 “此纸使麻所制?”始皇帝开口问道。 “正是,不过匠人有些急切,下次应该能制出来更好的纸。”赵泗开口回答道。 “造价几许?比之竹简如何?”始皇帝提起了几分兴趣开口问道。 竹简这玩意,缺陷太大了。 造价也不便宜,制作周期也不短。 合格的竹简,是需要将竹子分为一节一节,而且得挑好竹子,分好竹简片以后还要削平,削平以后要晾晒几天,晾晒以后要烤制,烤制好以后要钻孔,然后用线穿起来。 这样,一份合格的竹简才算制作完成才可以运用于书写。 即便如此,因为材料限制,竹简的书写范围极其有限,通常一份比较常规的竹简上面能够写的字数也就几百字左右。 其次就是比较重,这玩意可是货真价实的竹子,拎起来砸人能给人砸死的那种。 通常来说,几万字的竹简,都得有个几十斤。 始皇帝一天批阅的奏折都得一百多斤…… 竹简这玩意没办法批量制作,只能使用人工,砍竹子,削竹片,烤制,然后再穿线,可谓麻烦重重。 至于用布匹吧,渗透性又太强,写字并不方便,缣帛倒是能够专门用来写字,缣帛的别名就是纸,易于书写,是丝织品,但是价格昂贵,一般除了制诏,或者表祭天地祖宗,其余时间很少会用缣帛。 而反观赵泗递过来的纸张,赵泗轻轻的提起一张,质地轻薄,可供书写的面积十分大……这是一眼都能看出来的优点。 “造价比竹简低很多,质量好一点的纸要用上树木竹子,但是胜在可以批量制作,质量差的也能用草木麻,虽然差了点,但是胜在价格低廉。制造时间为不比竹简慢上多少,制造量却比竹简多上很多很多。”赵泗开口回答道。 “哦?” 始皇帝来了兴趣,提笔于麻纸之上写字实验。 却发现书写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墨迹还是比较容易晕染,而且稍有不慎就要透纸而出,始皇帝眉头微皱。 “陛下容禀,这是之前臣于蓝田交代匠人的事情,如今臣已离开蓝田,这功劳却分润不到军匠身上,故而难免有些急于求成。”赵泗见状赶紧开口回答道。 “臣已取二十金私以为赏,令他们静下心来,好生制作,另外他们是军匠,除了制作纸张以外,难免杂物加身,臣来此正为此事。”赵泗开口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沉吟片刻。 “你已离了蓝田大营,他们又是军匠……既然如此,将那几个军匠调出蓝田,置于郎中令,交给你来负责。”始皇帝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成品出来需要多久?效果如何?”始皇帝收起一沓麻纸开口问道。 “估摸三五个月,造纸省不了时间。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就能够造出易于书写的纸张了。”赵泗开口说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他倒是不质疑赵泗的回答,毕竟这次送来的麻纸已经勉强具备了书写能力,无非就是字迹写大一些罢了,写的在小心一点,再麻烦还能有比在竹简上写字麻烦? 用麻所制,造价低廉,便是写差了也可以换一张重写,不至于心疼。 竹简造价昂贵,兜里没俩钱的使用竹简都小心翼翼,要是写错字了,便会用刀将错字削掉,重新书写,这也是刀笔吏的由来。 当然,竹简还有一个问题,有的竹简制作工艺并不是很好,故而墨迹容易损毁,故而为了长期保存,也有在书写以后再上面照着字迹重新篆刻的习惯。 其次,就是竹简可以用刀削掉薄薄一层更换字体,所以涉及到公文类的竹简,基本上也需要用刀篆刻,以防止有人后面恶意更改公文字迹。 始皇帝微微点头,倘若赵泗能够造出来廉价且好用的纸,那可真就是大功一件了。 最起码自己不用再苦于一天批阅一百多斤的奏折,最起码以后各地运输公文备份不再需要用车为单位来衡量。 竹简笨重,造价昂贵,生产周期漫长,书写不便,客观来说,纸的出现也导致了书籍文献资料的猛增和科学文化的传播 不过就目前而言,纸的意义除了取代竹简以外也就仅限于此了,方便运输,书写,传播…… 这玩意得和印刷术一块来才是真正的意义重大。 解锁造纸工艺,解锁印刷术,二者合一就可以解锁新的成就,知识的批量生产和大降价。 同时也是解锁打破知识垄断这个成就的大前提。 赵泗也没藏着掖着…… “不仅如此,陛下,臣还有一法,可以批量成书。”赵泗说罢来到始皇帝面前。 “陛下请看,雕字于版,如同印章一般,陛下可有印玺?” 始皇帝点头,拿出一枚青铜玺,尔后在草纸上盖上。 “正是如此,若是做一枚大大的印玺,当然,不是用金银铜玉,造价太过昂贵,可以烧陶,陛下请看,假设这一卷竹简是我说说的大陶玺,上面的字就是玺上篆刻的内容。” “只需要沾上墨水,往这纸上一覆……” 最开始听起来只觉得异想天开,可当看到赵泗那个动作完成的时候始皇帝瞬间意识到什么。 简单! 太简单了! 是的,印一本书不算甚么,可是如果印一百本一千本呢? 如果把秦律刻于其上,只要有足够的纸张,只需要那么轻轻的一印…… 可以印多少? 一千份?一万份? 大秦一直在做普法工作。 始皇帝并不执着于义务教育,法家也并不怎么支持教育普及。 但是不管是法家还是始皇帝都很看重秦律的普及。 百姓可以不读书,但是一定要知秦律! 那么,有了造价足够低廉的纸张以后,有没有那么一个可能,家家户户皆有一本秦律?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秦高达数万的庞大的吏员队伍,都可以轻易读到大量的法家书籍。 大秦想印什么就印什么,想刻什么就刻什么! 光有造纸术,对于始皇帝而言只是多了一个可以取代竹简的工具,一个比竹简更加轻便廉价的书写工具。 可是要是和印刷术联系起来,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陛下……眼下天底下书籍多为孤本,不知多少寒门士族,只剩家学一卷……有的甚至家学全失,字都难以认全。为了能够学习,他们大多数会成为贵族的门客……或者成为游侠,或者师从百家,尔后,才是成为吏员,亦或者为官……” “大贵族供养门客学习知识,挑选认为优秀的寒门士族来进行培养,而作为学习知识的回报,寒门士子则会……”赵泗还未说完,就被始皇帝打断。 实际上,赵泗说的很含蓄,因为他不知道始皇帝对于普及教育这件事怎么看。 当然,赵泗才没有异想天开在这个时代玩全民扫盲,普及教育到百姓。 明清时期都得小地主才能供养出来一个读书人呢,秦朝?凭什么? 赵泗所说的寒门士族,那是货真价实的贵族,只不过是家道中落,百里奚就是其中代表。 寒门,你也得家里有门不是? 这群寒门士族,因为身份低微,家道中落,只有三条路走,一,成为贵族的门客,二,学艺百家,三,成为游侠。 诚然……这个时代大多数书籍都是孤本,秦王宫一定有没有收录的孤本藏书。 但是! 秦王宫的藏书量大啊! 以往,寒门士子受限于家道中落,家传尽失,只能先成为百家弟子,或者成为大贵族门客,才能继续学习上升。 也就是说,当秦国用得着他们的事后,他们身上大多已经打上了势力标签。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大秦可以尝试凭借丰富的藏书量和印刷技术和造纸技术,踢掉中间商,自己赚差价呢? 事实上,秦国一直都在做这种事情。 譬如秦国的吏员培训制度,秦以军功进爵制度为根基,战场立功到一定程度,停战之时,或可被举为乡亭之长,或可被拔为小吏,由县府统一进行吏员培训。 秦国基层吏员队伍出身干净,没有过多驳杂的势力标签和复杂且旺盛的需求也是秦国能灭六国的核心所在。 七国皆变法,唯秦能贯彻到底,优秀的基层吏员培训和选拔机制才是原因。 这群出身干净的吏员诉求很简单,上升,政治诉求比较单一,背后又没有太多复杂的人情往来。 而六国的基层吏员,要么是哪家的门客,要么是哪家的弟子……要知道基层吏员才是改革落实的执行者! 身上打上各家各派和大贵族标签的基层吏员,如何能够维持改革变法? 可惜……似乎始皇帝对自己说的话并不是很感冒? 不应该啊……赵泗眉头微皱。 (冇了,明天请个小假陪老婆去下医院,我看看忙完后来不来得及。)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始皇帝眼中,赵泗开了美颜! 始皇帝并非对赵泗所说的普及教育不感兴趣。 大秦目前的问题很多,一统天下以后基层吏员执行力不足就是其中之一。 始皇帝很欣慰赵泗能够看出目前的问题所在,但是眼下的大秦同时进行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在新粮尚未完全普及推广地方之前,做的事情太多,好事也有可能变成坏事。 行国事,没有好坏之分,也不可能有满足所有人利益的政策。 但凡行事,必有矛盾,眼下大秦的矛盾已经够多了,始皇帝清楚,现在的大秦正如烈火烹油。 作为极限微操大师,始皇帝知道赵泗口中的普及教育拉拢寒门士子的事情要做,但绝不是现在。 他要做的是让帝国处于极限,保持高速运转,而非矛盾炸裂开来以至于帝国停摆。 “新粮还尚未普及地方……”始皇帝看向赵泗微微点头。 赵泗微微点头,心中略微了然为何始皇帝现在不太感冒,并非始皇帝看不出其中好处,而是大秦眼下底蕴不够,没有余力再去办多余的事情,秦始皇时期,大秦同时进行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完全处于极限,超高速建设着一切,沟通天下四方,统一文字习俗……始皇帝只用了廖廖二三十年,就将这些事情办了大多半。 “不过,这些东西都要弄出来。”始皇帝沉吟片刻开口道。 “既然如此,将蓝田大营匠人抽调至郎中令,你可另从少府抽调工匠,以为所用。”始皇帝开口,对造纸术和印刷术表示了高度支持。 虽然现在不做,不代表以后不做。 大秦的吏员执行力不足的问题,始皇帝怎么可能不想解决? “既然如此,臣可否讨些爵位赏赐。”赵泗笑着开口。 “哦?”始皇帝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事情还没办好,就讨赏,可非人臣所为啊…… 不过出奇的,始皇帝居然并没有对赵泗这种近乎于出格的要求表示不满,只是静静的看着赵泗,等待着赵泗的解释。 赵泗这个小子,能力不足,不能主导实施一个政策,却能够提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建议,有时候甚至能够让始皇帝都茅塞顿开。 为人方面,虽常有冒失之举,但是进退有度,不会冒冒失失到触犯他人底线…… 连始皇帝自己都未曾发现,现在的赵泗在他眼里都已经多了一层滤镜,就像在始皇帝眼中,赵泗开了美颜一般……很显然,始皇帝不相信赵泗会干出来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哪怕是王翦行军途中屡次要赏,本质上也是为了污名化自己,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始皇帝压根没把赵泗往坏处想。 “是这样的,臣所求爵位赏赐,并非其他,而是用作赏赐。”赵泗开口说道。 “眼下大秦,虽有工匠赏赐之制,但是太过于模糊,而且最高不能超过不更,臣以为不妥。”赵泗开口。 秦国是有发明创作奖励的,譬如说有的农人改进了耕种的方法,能够提高粮食产量,就会送到县府讨论,以作赏赐。 有的工匠能够做出来提高效率的工具,也会得到奖励赏赐。 只是一来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二来则是赏赐界定太过于模糊,而且有最高上限。 最高只能赏赐到不更爵位,也就是说,不能完成不更到大夫的进阶赏赐,不更以上,不作赏赐。 这个律法是由商君亲自制定,提出给予工匠农耕善者奖励是为了发挥匠人和农户的主观能动性,提升粮食产量,提升工具之利。 不给太多,上限不更,是因为秦国乃耕战之国,过了不更就是大夫,大夫爵位已经可以于战场上成为小将,为官也可以主政一处。 这是硬性规定,这个时候的官爵体系是相辅相成的,必须要有真刀实枪的功勋才能为将或者为政。 哪怕是宗室子弟都得入阵,否则宗庙那边是不给开俸禄的。 若是发明创作的奖励没有上限,就怕会出现有人为了不上战场躲在家里另辟蹊径刷功劳,可以不从小吏做起,不从战场士卒做起。 这就违背了法家猛将起于行伍,宰相起于州部的初衷了。 要知道大贵族在这个时代,家中都是自成体系,圈养的匠人不知几何……给他们放开刷爵位的口子,就会出现秦军的将领,大秦的县官,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直接走马上任的现象。 这也就是为何秦国是唯一拥有明确的发明创作激励计划,却没有能够推动科技大跨步式发展的主要原因。 国情在此,奖励太少。 但是作为战国时期唯一一个将发明创作奖励作为明确规章制度且能够执行到位的国家,秦工匠之事,又远胜于六国。 这也是为什么赵泗弄出来了制盐术和马蹄铁,但是爵位却并没有得到很明显增幅的根本原因,到了赵泗这个地步,手上弄出来的发明只能够作为政绩纳入始皇帝的衡量考虑,而不能作为直接功劳兑换发放。 商鞅制定相关律法之时已经考虑的十分清楚,秦国的耕战体系不容许遭到任何破坏,这是秦国的根基,不能留出来任何空子。 但实际上以赵泗的角度来看,倘若有人能够搓出来火枪火炮,改进大秦的冶炼体系,弄出来高炉钢,那就是给封侯也不为过。 当然……赵泗是站在两千多年后的时代来看待,才知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而古人,能够看到的只有眼下,充其量目光跨过百年千年,但终究也越不过耕战方为国本。 赵泗心中其实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一个验证自己心中某些猜想的实验。 如何激发发明创作者的主观能动性,一定是赏赐,一定是厚赏! 赵泗是知道大方向的,可以让这个时代的发明者省略掉大量的试错步骤。 赵泗是能够直接给他们指明前路的! “针对造纸术和印刷术,臣想要一个大夫爵的赏赐,三个不更爵的赏赐,之下爵位,斗胆请求陛下给臣便宜行事之权。”赵泗躬身开口。 通过发明创作,完成阶级跨越,这在秦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赵泗,就是要开这个口子! 当然……他并非是要和商君对着干。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行伍这个理念赵泗十分认同,赵泗并不打算破坏。 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又能够不破坏秦国耕战体系,不破坏宰相起于州部,猛将发于行伍的大前提的同时,又能够……让发明创作者得到足够的激励呢? 赵泗打算做个小实验! 作为一个穿越者,赵泗清楚自己的优势,哪怕读了再多的书,他的优势也不在于政治。 而在于,推动时代的发展和变革! (没积分,买不了请假条……)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夏无且:可恶,到底缺了什么药! “可……但不得滥加赏赐。”始皇帝点了点头。 一个大夫爵,三个不更,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爵位,算不得甚么大事。 当然,这种事情其实是有点挑战秦律制度的,本质上制度并不允许给予匠人如此高规格的奖励,但如果是始皇帝特批允许那就问题不大。 当然,如果是其他人,始皇帝或许要好好斟酌一番,以免有人想要借这种事情撬口子。 但如果是赵泗的话,始皇帝就没甚么顾虑。 一来始皇帝亲近赵泗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些爵位加起来也没多少,给就给了。 二来是因为赵泗出身干净,少时出海,眼下归来大秦也没多久,并没有所谓的朋党,始皇帝相信赵泗是准备拿这些爵位来办正事而不是政斗。 长久的接触下来,始皇帝发现,赵泗或许根基浅薄,但是胜在进步空间大,进步速度快,而且脑子里总有些令人惊叹奇思妙想。 始皇帝本就有培养赵泗的想法,怎么可能会不愿意给赵泗尝试的机会? 他知道,赵泗这小子为的并不是造纸术和印刷术,这小子肯定有别的想法,不然不会想着要自己特批爵位。 而始皇帝,也愿意看看赵泗这小子的新想法,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 迄今为止,赵泗归来以后,关于赵泗的事情,可是没一件坏事…这种玄学的事情,某种意义上也会影响始皇帝的判断。 说不定这小子命中注定就是朕的肱骨,大秦的栋梁也未尝可知。 “既然如此,臣谢过陛下!”赵泗兴高采烈的躬身行礼。 这种事情意义重大,当然,赵泗没忘了自己的正事,这些事情是添头,给始皇帝调养身体才是正事。 他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和始皇帝相处的机会,同时还要争取和始皇帝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能够混进始皇帝的车队就好了,要是能够日日随侍始皇帝左右那就再好不过,虽然对于这个时代颇为激情的交友方式略有抗拒。 但是如果是始皇帝的话… 抵足而眠未尝不可!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天下的百姓再苦,人口数量终究在那里摆着,秦末乱世,人口将近锐减一半,燕赵秦三地产马大户,加起来战马逾百万,到了刘邦的时候连几匹白马都凑不出来。 眼下是个臭弟弟的匈奴,伴随着秦末乱世,赢得了喘息空间,借中原无力北顾之时覆灭东胡月氏一统草原,尔后借机南下,白登之围成为了汉朝刘邦后半生的耻辱。 百越之地,也因此切断联系,自断中原。 河套重新被匈奴占据,南越自立为王……遗憾太多太多。 如果始皇帝不死,这些事情,基本都不会发生。 始皇帝是懂微操的,他能够一直将帝国维持在崩溃和不崩溃的边缘,让六国余孽处于反和不反的薛定谔状态,他能够压制住矛盾让政令通行…… 始皇帝一死,这些就全乱套了。 赵泗开始斟酌着回头以什么借口没事入宫,造纸术和印刷术,没事来宫里汇报一下进度?也不是不行。 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混进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队伍来避免沙丘政变呢?实在不行死皮赖脸的问始皇帝要吧…虽然有点不太礼貌,但是也不失为种办法。 而靠在躺椅上的始皇帝,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在思考赵泗要爵位是想干什么事。 他并没有要求赵泗全盘托出……只是给足了赵泗空间。 造纸术和印刷术啊……想着想着,始皇帝的思绪又回到了赵泗提起来的寒门士族和大贵族的问题上。 不急不急……这种触动贵族核心权益的事情,现在不能做,要做也不能是赵泗来做,赵泗没这个能力去承受压力,也没这个能力去贯彻落实。 这种事情做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贵族之所以为贵族,就是因为他们拥有政策的解读权利和上升渠道,而恰好,这两种东西也在始皇帝未来的规划当中。 六国都已经灭了,六国贵族,何德何能掌握这些东西? 想着想着,始皇帝惫感袭来……甚至没给始皇帝太多的反应时间,始皇帝就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下。 本来翻来覆去大半天没有睡着,精神疲惫乏力,赵泗来了以后,就宛若一道没有后遗症的高效安眠药。 顷刻之间,就得到睡眠。 实际上,虽然戒掉了金丹,但是累积的大量的重金属毒素,仅凭始皇帝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根本无法正常代谢。 什么食补药疗都没用,始皇帝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赵泗的璞玉光环才是打破平衡的关键,让始皇帝的身体能够勉强修复,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 “嗯……睡着了?”还在考虑自己如何死皮赖脸找机会赖在始皇帝身边的赵泗发现始皇帝已经进入了梦乡。 按照常理,赵泗的事情已经说完了,这种时候臣子就应该礼貌的退下。 但是赵泗不讲常理。 我刚从船上下来没多久啊,我不懂这种潜规则很正常啊。 我蛮夷也! 反正始皇帝睡前也没赶走自己,赵泗干脆就在这里接着蹲着,璞玉光环每多发挥一秒钟,都是对始皇帝的身体的治疗。 最起码,得让始皇帝撑过沙丘政变这个命中大劫赵泗才能够完全放下心来。 …… 而另一边,御医院中的夏无且,眉头紧锁,案几之上,是已经被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医书。 “怪哉!怪哉!” 夏无且一脸愁容,这几日,始皇帝已经停用了金丹,并且严格按照夏无且的食补药补之方定时服用。 按照常理,这种情况下始皇帝的身体应该有所好转,就算因为时间太短,两三天时间不够明显,在脉象上也应该有所显示。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根据始皇帝的反馈,他的食欲依旧匮乏,就连精神状态也乏善可陈,没有金丹根本撑不住一天高强度的批阅政务。 这种情况夏无且不是没见过,某些东西停用以后反而会引起身体出现短期恶化,但是实际上身体是在向好的方向转变,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罢了。 但是问题在于,始皇帝的脉象……也没有任何好转。 非但如此……停用金丹才用了食补药补的方式之后,始皇帝的脉象,也有着进一步紊乱的迹象。 要知道,始皇帝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火药罐子,即使是轻微的恶化都有可能点燃,尔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夏无且对自己的平生所学产生了质疑。 “到底是少了什么?” 明明之前始皇帝的脉象有所好转…… ps:戒金丹,吃药,食补,负1。加上璞玉光环才能做到正向。并非单一璞玉光环的效用。只是没有璞玉光环,常规治疗已经不能起效。(今天冇了,没请成假,很烦。)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懂了,缺的那味药,就是赵泗! 约莫半个小时,始皇帝自睡梦中睁开双眼。 神情气爽…… 眼见着赵泗仍然乖巧的跪坐在自己面前,哑然失笑。 “陛下,您醒了?”赵泗笑了一下开口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尽管在和臣子洽谈之时突然进入睡眠是一种不那么礼貌的行为,但是不得不说,这一觉睡得分外舒适。 始皇帝已经隐隐有所察觉… 挥了挥手,让赵泗先行退下…… 待赵泗的身影自宫禁离开,始皇帝自摇椅之上起身,倍感舒适的伸了一个懒腰。 很明显,这种在赵泗面前倍感舒适和放松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泗这个小家伙,确实十分讨喜…… 最关键的是,赵泗这个小家伙每次的到来,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好消息。 在屋中踱步一圈,始皇帝回到案几之前跪坐下来的,在充沛的精力加持之下,将剩下的一点政务飞速的处理干净,尔后招了招手令赵高近前:“赐侍郎赵泗百金。” 始皇帝还记得,赵泗是自掏腰包二十金用以赏赐激励匠人,这钱肯定不能让赵泗来出。 “一个大夫,三个不更,若干爵位……”始皇帝摩挲着胡须,脸上带着笑容。 赵泗……特意来讨要这些爵位,又是想干什么呢? 肯定不是为了所谓的造纸术和印刷术,造纸术已经将近成功,印刷术是赵泗提出的原理…… “徙木立信?还是千金买马骨?” 始皇帝很好奇,有什么事情值得赵泗这么上心,还如此藏着掖着。不过很显然,迄今为止,赵泗所有上心的事情,做出来的结果都是好的。 赵泗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出发点,然后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达成一个好的结果。 “陛下,请用膳!”夏无且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自己的药方子究竟少了一味什么药。 尽管从近两天的脉象来看,始皇帝的身体还在恶化当中,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自己的药房和食补的方式是错的。 只不过恢复速度比不上恶化速度罢了。 始皇帝点了点头。 夏无且准备的食补说实话味道比较一般,比较清淡,好在,今日因为赵泗来过,刚走不久,璞玉光环的影响还在,今日倒还是有胃口吃下。 “陛下,今日胃口不错?”夏无且略显诧异的问道。 这几天夏无且已经全权负责了始皇帝的饮食起居,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夏无且不仅仅观察始皇帝的脉象和气色,每次吃饭,吃饭的状态,甚至大小便次数都有记录,以保证完全得知始皇帝最为准确的身体数据,从细微之处得出观察结果。 故而,始皇帝的胃口大开,夏无且即刻就发现了端倪。 始皇帝点了点头,擦了擦嘴。 “那陛下现在精力如何?”夏无且又开口问道。 “不错!”同样,因为赵泗来过,现在始皇帝精神状态也十分不错。 “请容臣诊脉一番。”夏无且开口,始皇帝将手腕递出。 脉象,依旧驳杂紊乱… 不过好消息是,并没有恶化,相反,还有极其极其细微的好转。 夏无且眉头一皱。 可是,为什么前两天没有任何好转还在恶化,偏偏今天就停止了恶化,甚至连带着始皇帝的食欲和精神转好? 吃的东西是一致的,吃的药也没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如何?”始皇帝看夏无且眉头紧锁开口问道。 “奇怪,陛下的脉象有所好转,然而……饭食药方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夏无且沉吟许久。 “敢问陛下,今日和前两日相比有何区别和异常?” “今日赵泗来过,前两日休沐,未曾来。”始皇帝笑眯眯的开口答道。 大致上始皇帝的日子是千篇一律的,每天处理着不同的政务,下发着各种不同的命令,维持着帝国的极限运转。 这几日如果说最大的区别,那也就是赵泗来过。 始皇帝很早就察觉到,在和赵泗相处的过程中容易心情愉悦,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之前吃饭的几次,基本上每次和赵泗同食都能吃的肚子溜圆。 之前始皇帝甚至和蒙毅提出来过这个问题,后来还特意咨询夏无且。 “嘶!陛下曾跟我提过……可是,不应该啊……”夏无且皱眉。 难道说!赵泗,就是最关键的一味药?夏无且大胆举证。 当然,夏无且并没有多想,首先他的医学素养并没有把赵泗往神神叨叨的地方去想,夏无且和那群跳大神的不是一路子的人。 其次,赵泗出海归来又不是孤身一人,并非孤例…… “陛下每次召见赵泗,都心情良好?”夏无且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倒也不是……”始皇帝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过,他倒是总能带来不少好消息。”始皇帝笑了一下。 并非每次召见赵泗的时候始皇帝心情就很好,而是赵泗来了始皇帝的心情才变好。 没办法,赵泗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和各种各样的好消息。 最关键的是,赵泗这个小家伙,讨喜。 这一点尤为关键,甚至连始皇帝都未发现,每天枯燥且乏味的日常事务当中,偶尔因为赵泗的到来,都变得没那么枯燥。 “臣斗胆一问,陛下亲近赵侍郎?”夏无且开口问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 夏无且闻言陷入了沉思。 其实作为打从登基之前就跟随始皇帝身边的老人,夏无且见证了始皇帝的辉煌人生。 归国,登基,众叛亲离…… 自那以后,王就很少再笑了。 始皇帝上一个亲近的臣子是谁呢?夏无且有印象,是李信。 始皇帝甚至在李信尚未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的时候在群臣宴饮之际亲自开口夸赞,称赞李信是他的白起。 那段时间,也是始皇帝尤为开心的一段时间,夏无且记得,那段时间始皇帝的笑容也很多。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领,成为秦军少壮派的领军人物,甚至蒙恬王贲都只能为其副手,就连老将王翦都被他压的失声,他是始皇帝最为趁手的一把秦剑。 可惜……那个少年让始皇帝失望了。 并不是失望其战败,而是失望其郁郁寡欢再无斗志。 始皇帝向来欣赏的就是李信的一往无前而不是战无不胜,始皇帝也从来不会容忍不了失败。 后来……始皇帝不得已再请王翦……从那以后,始皇帝的笑容就少了许多。 夏无且记得很清楚,李信大败归来时的失魂落魄。 始皇帝没有任何计较,只是告诉他:“二十万赢不了,那朕就给你四十万,六十万!” 打从一开始,始皇帝就没想过去请王翦,哪怕李信已经输了一次。 只要李信有再战之心,只要李信的心没有败给项燕,始皇帝就愿意一次一次的相信他,始皇帝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用人眼光。 那是夏无且第一次见到曾经意气风发的李信嗫嚅的样子。 他的心败了…… 或许他以后会成为中规中矩镇守一方的大将,但是他再也不是始皇帝最趁手的秦剑了。 时隔许久……赵泗出海归来。 夏无且心中有了些许明悟…… 懂了!缺的那味药,就是赵泗! 始皇帝的心情,才是其中关键。 夏无且很早以前,就曾经对始皇帝说过这样的话,如今,不过是验证了罢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始皇帝续命计划2.0! 夏无且丰富的行医经验中也有所验证,如膝下承欢的老人,精神状态一般都会比较好,身体状态也会比孤寡老人好上许多。 始皇帝的年龄……其实也不小了,差一岁就五十岁了。 始皇帝一共有十八个儿子,只是大多都不算亲近,唯有对小儿子胡亥多有宠溺,但胡亥成年以后,关系也就愈来愈远。 至于孙子那一辈就更多了,有八九十个孙子孙女,只是始皇帝并不亲近。 好在,夏无且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医生,他待在始皇帝身边太久了。 故而他知道,始皇帝迄今为止难有亲近之人,夏无且并不知道璞玉光环的事情,他只是认为始皇帝病情的恶化就像那种骤然离了家人的孤寡老人一般。 只不过区别在于一者是被动。 而始皇帝是主动封心锁爱。 “陛下既然亲近赵泗,不妨多召赵侍郎近前随侍。”夏无且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在夏无且看来,不管是谁,只要能够让始皇帝身心愉悦即可,愉悦放松的环境下,才能够防止始皇帝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并且逐渐好转。 没办法,始皇帝身体里堆积的毒素太多了,常规治疗已经不够用了。 医治身体的同时还要医心! 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唯有赵泗能得始皇帝亲近,长公子扶苏其实也可以,但是前提是扶苏不和始皇帝抬杠。 “赵泗初至郎中令署,尚要熟悉政事……”始皇帝微微沉吟。 “陛下,身体要紧!”夏无且眉头紧皱果断发言。 “陛下若有培养赵侍郎之心,身边政务,亦可用之考校。”也就是夏无且能够说这种话。 长期的陪伴,很显然,对始皇帝而言夏无且也不仅仅是一个医生。 夏无且此刻已经有了治疗的头绪。 继续戒除金丹,继续执行之前的食补药方,同时尽量保证始皇帝身心愉悦,如果能够想办法让始皇帝不那么劳心费神更好。 实际上繁杂的政务批阅处理,也是压垮始皇帝身体的重要因素。 只是很可惜,始皇帝并不愿意让任何人来分担这部分负担,哪怕是他的忠信大臣蒙毅。 上一次大巡天下,始皇帝身体极度不适,磕药都无法维持精力的情况下,也就只是让蒙毅负责在一旁奏读,批阅之权依旧牢牢握在手中,而且随着后面始皇帝身体好转,蒙毅奏读的权利也被始皇帝飞速取消。 在始皇帝严肃表示过不会殆政的前提下,夏无且也就没往这方面想办法,他知道,这是始皇帝的原则,故而,也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 很显然,殆政放权,和召赵泗入宫随侍之间,始皇帝选择了赵泗。 既然已经决定对身体负责,始皇帝当然要遵从医嘱。 “暂且看看成效,以观后续……”夏无且沉眉……他只是希望赵泗不要如同李信一般让始皇帝失望和疏远,这已经不是赵泗的个人问题,有一个亲近之人在身旁随侍,缓解压力气氛,也是始皇帝续命计划的重中之重。 可是谁知道,这个出海归来的小伙子,能够在始皇帝身边维持多久的亲近?实际上夏无且到现在还是更倾向于始皇帝稍微放松一些权利,少处理一些政事,给身体一定的喘息空间。 眼下三公近无实权是其次,繁杂的政务全部堆在一个人头上,便是一个青壮没几天都要被弄的精力不济,更何况始皇帝已经将近五十岁身体又处于透支状态? 待到身体好转,重新拿回权利,亦无不可,可惜,夏无且说服不了略显固执的始皇帝。 而另一边……被始皇帝赶出宫的赵泗,则在郎中令起草了两份公文。 即对蓝田造纸军匠征调令,同时还要抽调一部分少府的匠人来弄雕版,准备雕版印刷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负责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匠人都会调到郎中令署由赵泗统一管理和负责。 一式两份,一份留存郎中令,一份谴发于兄弟部门。 赵泗心中是有一些设想的,毕竟一个现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不明白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的核心道理。 商君乃至于韩非以及李斯未必不明白,大秦的将作少府的分工协作也好,对发明创作完善的奖励制度也好,本质上他们也明白这些道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古人很早之前就提出了,并非不明白其重要性。 只不过他们的结论是放眼历史和当下得到了。 燧人氏,有巢氏…… 耕具,车架的诞生…… 古人没有真正见识到科技大爆炸带来的影响,虽然重视,但是没有太过于重视。 秦国能够做到眼下地步已经是具备超前眼光了,最起码不至于像后来手工业者的匠人被打为下九流而低人一等。 但是对于赵泗而言,很显然,重视的还不够多。 大秦真的没有玩科技的土壤么?古人真的连粗浅的原理都不明白么?未必……只是工事不得重视,故而哪怕是墨家这群本来为了手工业者和游侠代言的学派,都要发展出治国治政的思想理念。 墨家后来更是因此分裂,毕竟一群玩手工和游侠组成的群体,政治理念太过于不成熟,也不适合应对朝堂上的风波云动。 墨家的思想内核开始往政治上靠拢,故而也违背了为手工业者和游侠代言的初衷,最后一分为三,实在再正常不过。 内部利益诉求不一致,背叛了内部的底层意志,怎么可能重现墨子时期纵横天下,甚至调停两国纷争的荣光? 而从客观角度上来说,墨家这群社会性团伙,最巅峰时期广泛存在于天下七国之中,并且笼罩了绝大部分手工业者和游侠,成为其利益和诉求的代表,对于当权者来说未免太过于恐怖,墨子死后,被各国官方针对封杀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的墨家,要么一门心思钻朝堂,要么一门心思玩科研,要么就是行侠仗义兼爱天下号有古墨之风,总之他们已经不能再广泛的代表手工业者了…… 再也不能说出凡事工者皆为同袍这样子的话。 故而,商君,韩非子,李斯的担忧未必不是问题,开放了发明创作升级通道以后,不仅仅是大贵族可以刷奖励,还会有一大群没有太多执政经验的技术宅也会因此步入朝堂…… 要知道心存善念之人,可未必治的好国。 赵泗在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又能够激发匠人们的发明创作激情,又不至于破坏大秦相起于州部的核心政治升迁逻辑。 当然,他需要一个小小的实验。 爵位,真的会激发这群匠人,乃至于墨家的创作激情么? 赵泗认为,大秦是有这个土壤的。 毕竟大秦的爵位待遇,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上下爵位的区别待遇,甚至比官职的区别待遇都更甚。 现在的爵位可不仅仅是个噱头。 理论上来说,如果赵泗是个彻侯,哪怕身上没有任何官职,哪怕赵泗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稚童,大秦的三公九卿,只要爵位不如赵泗,在赵泗面前都得行礼,遇见赵泗的车架都只能避让。 这个时代的爵位,可是实打实的有特殊待遇,甚至可以以爵抵罪。 那么客观的来说,技术宅,真的有那么想当官么? 肯定有人想挖空心思当官,但是也肯定有人想独善其身一门心思玩技术,不然墨家不至于一分为三。 赵泗认为,哪怕是不能当官的爵位,只要保留了特殊权利,对于苦于晋升无门的技术宅来说依旧有着充足的吸引力。 当然,接下来只是赵泗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实验。 他有更大的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涉及面太广,立意太深,赵泗有点害怕自己把握不住。 故而…… 诸子百家最后的末期辉煌,赵泗想要抓住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赵泗的缺点就是太谦虚了! 实际上,赵泗给出的造纸术只不过是个大方向。 给出了原理,但是真正合格且出色的纸张还有许多小细节,譬如色泽?柔韧度?吸墨把墨的性能等等…… 这些都是造纸术不断进步的过程中产生的,赵泗就是想看看,自己给出了大方向的情况下,再给出足够的赏赐,这群匠人能不能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力。 爵位!实打实的爵位! 不更之下的爵位,赵泗更是能便宜行事,肆意封赏,他就不信,这些东西加上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还不能调动这群匠人们的创作激情。 太多太多的发明创作,赵泗都记不得其核心所在了,毕竟上学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听讲,很多时候,赵泗只能提供一个大方向以及一些细节上的补充。 而且发明创作诞生,还得投入实用,普及开来,又涉及到产业的更新换代……这些都需要一个合适的规章制度,否则等到赵泗去世以后,一切就只能陷入旧的历史循环。 正在深思其中细节之时,一个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访客入郎中令拜访。 驺奉…… 赵泗跟随驺奉学习了一段时间,讲老实话,驺奉的教导能力赵泗是认的,毕竟人家是实打实的阴阳家的当代领军人物。 也是货真价实跟百家片过刀子的。 不光是阴阳家本门造诣,对于法家,儒家,墨家,道家,等各大学派,驺奉都造诣颇深。 当然,驺奉在讲课之中未免夹带私货,想要把赵泗往阴阳家的道途去领,赵泗并不介意驺奉的私货,只要有营养的东西,他都照单全收。 总的来说,驺奉给赵泗的印象就是一个学问很高,人品不错,没甚么架子,教学起来轻松易懂深入浅出,使人闻之欲罢不能得学术大佬。 不过这一次驺奉前来,是公文拜访,通过郎中令,拜访赵泗,属于正规的政务交涉。 不过二者相处倒也没有那么见外,赵泗与驺奉二人隔案跪坐。 “陛下已有准许出海之意,只是最近有些地方犯了难处,还要赵侍郎相助。”驺奉笑着开口。 “其实先生不来,我总也要登门拜访的。”赵泗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漂泊海上,船员人心不定,故而有很多种子都未来得及寻找带回……”赵泗摇头失笑。 之前情况特殊,人心不宁,兄弟们想的是归家,所以有很多关键的农作物赵泗都没有带回来了,这一次,却是不能忘了。 譬如橡胶,棉花,金鸡纳树,这些东西对于大秦来说同样是重中之重,意义也不差红薯土豆多少。 “陛下有意先至扶桑,问罪徐福,涉及海道航行,还请侍郎详解。”驺奉也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赵泗的海上航行经验。 驺奉很早之前就明里暗里的撺掇着始皇帝让赵泗出海了,甚至于为了拿下赵泗,驺奉还打算让出这次出海的主导权。 说实话,驺奉就是看上了赵泗。 一来赵泗拥有丰富的出海经验。 二来,赵泗的学习能力很强,驺奉教学之时,唯有赵泗的学习进度最快,和这群船员一样,赵泗之前所学同样甚少,但是赵泗是少有的没经过多少教导就能够勉强读懂书本深意之人。 三来,赵泗王前亲近,驺奉未尝没有引入赵泗布置阴阳家未来的想法。 相辅相成嘛,赵泗如果愿意,其实驺奉是想要收赵泗为关门弟子的,学习能力出众,又得王前亲近,人又正直,品行出众,驺奉已经年过古稀,到了这个年纪,难免有爱才之心。 可惜,始皇帝的态度很坚决。 驺奉豁出老脸也没有让始皇帝同意赵泗二次出海,更是直接敲定了赵泗入郎中令成为郎官培养的计划。 赵泗不了解驺奉繁杂的想法,只是按照记忆,将所有曾经走过的航道一一绘制而出。 这一画,就耗费了大约两个时辰,外加用了七八张缣帛。 驺奉看着详细的海图自赵泗手中一一绘制而出,眼中带着感慨。 不说别的,光是这份本领,都是独一无二的,出海那么多船员,如今已经开始征集,阴阳家弟子外加所有船员画出来的东西不如赵泗一人。 “耗我阴阳家一众弟子和几百船员之力,倒不如你一人画的精巧。”驺奉看着密密麻麻的航道和上面一些详细的气候标注眼中满是感慨。 阴阳家专门玩这个的,恐怕大部分也做不到走一趟就做出来如此精细的地图和地理气候标注。 “先生谬赞了……”赵泗摇了摇头笑道。 赵泗上一辈子就玩过孤身一人环游世界。 为了这次壮举他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尝试,就是接了红牛赞助的那一次,最后的结局喜闻乐见,环游过半,打出了全剧终。 赵泗是一个冒险和谨慎并存之人,他敢去尝试孤身一人环游世界,但是在开始之前他耗费了一年多的准备时间,查阅记录了大量的知识,包括洋流,季风,航道,天气测算,气候测算,风向测算预估……等等等等…… 这也就导致,现在他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画出如此精密的航行图,这是正儿八经的两世之功。 故而,赵泗很谦虚的拒绝了驺奉的称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本是常理的称赞和谦虚,殊不料,驺奉反而摇了摇头看向赵泗开口道:“心有谦虚是好事,但却不能心无锐志!” 赵泗闻言一惊道:“先生此话何解?” 驺奉却笑而不语,开口问道:“陛下将你调入郎中令为侍郎,有些可惜了,你可愿再次随船出海?倘若出海,封侯也未尝可知。” 赵泗见驺奉故弄玄虚,心感怪异,不过对于驺奉的提议还是选择了拒绝。 还出海呢……始皇帝命都快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始皇帝的身体,确保始皇帝春秋鼎盛。 赵泗当然想出海,问题是始皇帝不能离了自己,离了自己顷刻之间就有暴毙的风险,就算封侯了有什么用?等到出海归来都汉朝了,秦朝的爵位汉朝可不认,到时候自己咸阳那十几顷田地和家里如花似玉的使女岂不是要便宜刘邦那老小子? “哈哈……”驺奉收起海图,摇了摇头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今伱已为侍郎,可曾治学?”驺奉将绘着海图的缣帛揣入怀中开口问道。 “倒是未曾……一时之间也不该从何学起,我后学未进,学业未定,诸子百家,总都想看看,却不知该师从何处。”赵泗开口回答道。 “我将久留咸阳,你若有意,可来寻我学习。”驺奉开口。 赵泗闻言大喜,他到现在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治学目标,苦于不知该师从何处,在蓝田大营那段时间向驺奉请教学问,可以说受益匪浅。 自己读书,确实有很多很多疑问。 而且驺奉也并非要让自己拜师,学道阴阳,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大人情了。 不拜师,人家还愿意教……虽然驺奉作为阴阳家的当代代表人物,讲解之时会夹带私货,但是赵泗无所谓。 他愁的是不知道找谁教导自己。 “如此,日后恐怕少不得厚颜叨扰,有劳先生了。”赵泗站定躬身行礼。 驺奉却只是笑了笑回礼以后大踏步迈出屋门。 “图绘的很好,就是字,差了些。”驺奉意有所指。 赵泗这个小家伙,奇怪的很…… 很谦虚,甚至谦虚的过分。 正值二十出头,本该锐利的年纪,却无多少锋芒…… 驺奉能够感受的出来赵泗的谦虚是发自真诚,谈及诸子百家学问,赵泗也是如此。 之前短暂的教过赵泗一段时间,驺奉就已经有所察觉。 这小子诸子百家都想学,诸子百家的好处都想要。 提出自己的见解的时候却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尽管驺奉多次肯定赵泗的看法很不错,很有建设性…… “诸子百家……一个样罢了……” 驺奉哑然失笑……赵泗这小子,敬畏过甚了啊! 若是终日如此,谈何治学? (晚上还有一张)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张良初闻新粮产量,心态爆炸! 另一边……遥远的六国大地之上,忽而惊闻秦国自海外寻得仙粮,亩产几千斤,无不震惊。 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是需要时间的,民间的消息广泛传播需要一年乃至于更久的时间,而贵族之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相对来说速度会更快。 更何况始皇帝已经约为文书,传至下辖郡县,六国旧贵族各有自己的圈子,虽然六国已覆,但他们的家世权势的基本盘还在,像这种轰动性的消息,在民众尚未广泛得知之前,贵族圈子里已经引来了一阵震惊。 东海地界,秽国旧地附近……隐性埋姓躲避追捕的张良正藏匿于沧海君门下,充为门客。 沧海君原是东夷秽人的一个君长,地理位置大概在沧海郡附近。 《管子·小匡》提到过,“秽人,北至于孤竹、山戎、秽貊。” 《三国志·魏书·东夷传》称濊:“濊南与辰韩,北与高句丽、沃沮接,东穷大海,今朝鲜之东皆其地也。” 即夫余、沃沮、高句丽等族的居住地都是古秽国的势力範围,所以这一区域内的东夷人都被称为秽人。 基本上东半岛乃至于一部分陆地和岛屿群,都是秽人活动的区域,国家族群林立。 沧海君就是其中一国君长,不过地理位置比较尴尬,比较靠近中原区域又没有脱离陆地板块,于是在大秦一统天下的扩张过程中,顺手被大秦从地图上抹去。 这地方的人统一称为秽人,各种小国和部群加在一起被统称为古秽国,实际上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秽国,只不过是国家族群太多,人口太少,势力太弱,中原地区懒得单独记载,干脆整合到一起称为秽人和秽国罢了。 国家覆灭以后,沧海君虽失其国,但有贤名,有众多部众,再加上地处中原文化的辐射区域,而沧海君又有往海上岛屿走私交流的路子,于是也就慢慢的和附近的亡国贵族混到了一块去。 到了如今,沧海君越来越不像个东夷秽人,而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原贵族,再加上一群落魄贵族的吹捧,沧海君也就在东方临海地界坐实了沧海君的名头。 多年前,同样是亡国贵胄之后张良拜访,张良祖父三代皆是韩国大相,是正儿八经的韩国顶尖贵族后裔,自然受到了沧海君这个冒牌中原贵族的隆重接待。 张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始皇帝大巡天下的一段路线,上来直接摆明了自己要反秦刺杀的雄心,沧海君大为感慨其气魄,选择了鼎力支持。 于是家世落魄的张良自沧海君这里得到了大力士,精兵若干,铠甲武器若干,以及大量钱财支持。 于是惊心动魄的博浪沙刺杀诞生了! 张良令大力士投锤以掷始皇帝车架,可惜……始皇帝的车架足足有十几个,张良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误中副车以后仓惶逃亡。 在沧海君的帮助和接应之下,张良被引渡至海外秽国隐性埋名了一段时间。 后来张良自行离开……如今的张良游历天下,学得了一身本事,再也不是曾经只会想着用刺杀解决问题的莽撞少年。 “婢女生的赵政!” 沧海君的府邸之内,一个相貌阴郁的中年男子一脚踹翻了案几,尔后似乎还不解气,将散落在地上的竹简踢的七零八碎。 经历了复杂的拜师学艺的过程以后,张良本以为自己已经洗尽铅华,但是,就在刚刚,确定了秦国三种高达千斤的海外新粮作物以后,张良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郁郁之气。 张良,韩国贵族,祖父张开地,连任战国时韩国三朝的宰相。父亲张平,亦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 说是一个韩国,半个张家都不为过! 两代人五个朝代的经营,让张家把控了韩国的经济政治,甚至是世袭罔替,如果不出意外,张良作为第三代,等到父亲的时代落幕,他就是韩国新的宰相。 只是很可惜,意外总是会如期而至,好不容易熬到了张良的时代,韩国已逐渐衰落。韩国的灭亡,使张良失去了继承父亲事业的机会,丧失了显赫荣耀的家世和地位。 张家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个韩国休戚与共了,毕竟整个韩国都说不清楚到底是韩国国君的还是张家的。 他秦始皇灭的那是韩国么?灭的是张家! 故而,张良的反应比韩国的国君都还要激烈,对于张良而言,秦始皇灭韩,那真是无异于国仇家恨皆系于身。 少年时期,满腔郁恨! 正值沧海君的国家也被秦国顺手抹去,二者一拍即合,就制订了博浪沙的刺杀计划。 博浪沙张良刺秦,一时间闻名遐迩。 六国旧贵恨始皇帝的人不在少数,派出去的刺客更是多以千计,但是大家多少都有点脑子,哪会自己以身犯险,刺杀也不过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哪会像张良一样自己愣头青亲自往上冲? 对于张良的亲身刺杀行动的失败,六国旧贵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张良的显赫身世也让张良能够倚仗地方贵族屡次脱身的关键。 只可惜功亏一篑只能亡命天涯,好在亡命天涯的途中,张良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奇遇,得到了黄石公的教导。 同时,在亡命天涯的途中,张良见识了各种形形色色之人。 心中的一股热血已经尽然消退,洗尽铅华,只剩下国仇家恨埋藏心底。 亡命天涯,同时也是一种修行。 在这期间,张良亲自踏过大多数土地,见到了芸芸众生,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脚踏实地,心中对于秦始皇的满腔仇恨虽然丝毫未减,但是对于秦始皇的重视却在不断增加。 他的所有的人生经历都在告诉张良一个事实,现在的秦国,已经处于强弩之末! 秦国,皆系于秦始皇一人之身! 秦始皇只要暴毙,秦国顷刻之间就会发生足以翻天覆地的剧烈动荡! 非常人不可挽救…… 越是看清楚这些,张良的心也就越宁静,他在不断的寻找秦国的破绽,只等在关键时候,给予秦国致命一击。 但是…… 凭什么? 亩产九百多斤的玉米! 亩产两千多斤的土豆! 亩产五千多斤的红薯! 凭什么,在这种风云动荡之际,矛盾积压长期处于爆发边缘,秦国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时机,出现这么不讲道理的粮食! 完全超出了常理,完全不讲任何道理! 要知道,现在的粮食产量大约也就一百来斤罢了…… 就是哪个地方精耕细作仔细操弄,水利方便气候宜人,粮食产量也不过是两百多斤。 偶尔有个例,粮食亩产能够超过三四百斤,但那也只是个例…… 本来秦国都要死了…… 就硬生生给续了一波命?不合理,很不合理,没有任何征兆。 不是派出徐福出海寻仙嘛?不是找长生不老药去了么? 怎么带回来了个这么玩意? 张良,到底还算年轻…… 站在原地,沉默良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机关算尽……却……”张良默默躬身,将踹翻的案几扶起来。尔后将地上散落一地的竹简一一捡起。 门外,响起了沧海君爽朗的笑声。 “子房何故如此?闹的恁大动静?” 张良闻听沧海君之声,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沧海君也同自己一般,矢志复国?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张良的毒计 很显然,张良急了! 尽管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莽撞少年,但是当骤然得知秦始皇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如此为国续命的神粮,依旧急了。 但是沧海君并没有急,他是东夷秽人……被灭国时他的国家加起来也才十万多人。 说实在话,如今混进了中原落魄贵族圈子里以后,沧海君的日子还变好了。 “秦法严苛,庶民无立锥之地,或沦为氓隶,或承服劳役,六国苦之许久,如此长使以往,必民怨沸腾,我曾去过关中,便是关中秦人,不堪忍受劳役沦为氓隶者都不计其数,大多沦为盗匪,六国更是如此,秦王以威,以严,以酷,以厉,天下苦秦久矣,秦国用不了多少年,必沸反盈天!届时只需登高一呼,无数人仁人志士皆不反秦……可有了这三种新粮,唯恐人心向秦!”张良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向沧海君开口说道。 秦国确实和张良说的差不多,将近十分之一的人口都在服劳役,说一句天下苦秦久矣真不为过。 如今秦国尚且能够维持统治并且推行种种政策,建设各种工程,攻城掠地,是因为秦国还有一大批支持者,军功爵制度的受益者,以及秦始皇本人尚在大位镇压。 实际上在六国余孽不遗余力的抹黑之下,出了关中地区,几乎没有人认秦国的好,矛盾的源头也几乎都被转移到了秦国的身上,在张良看来,秦国灭亡是必然的事情。 他想要的并不多,只想复国!恢复家世,恢复父辈荣耀。 他还年轻,他还等得起,秦始皇还能活多久? 可是现在三种新粮一出现,就相当于硬生生给矛盾重重宛若火药桶一般的秦国泼上了一大盆冷水。 “照子房如此说来,岂不是大事不好?”沧海君皱眉。 实际上,沧海君对于复国已经没太多执念,当然,恨秦,是他打入中原贵族圈子的幌子,故而这一点还是要继续维持。 “秦国必差秦吏于天下推广三种新粮,不若暗中阻挠……”沧海君的思路很简单,无非就是动手搞破坏,他们扎根于本地,倒还真能做的到。 实际上倘若六国贵族真的戮力同心,哪怕秦国一统天下,也很难在基层推广任何政令。 问题是……有些贵族,已经开始被秦国的制度所吸引,并且开始融入进去了。 真正恨秦欲死的是顶级大贵族,如张良,家世显赫,五代韩相,如项家,楚国大将军项燕之后! 这些都是苦大仇深,且通过常规晋升渠道无法在秦国获得恢复祖上荣光的可能。 这一群大贵族,因其血脉,人脉,掌控的知识,财富,成为了反秦的主力军。 再其次就是一部分中型贵族,直接因为秦灭六国的战争中受到了范围性攻击,他们跟在大贵族后面摇旗呐喊,形成了广泛但不密集的组织。 尔后就是一群未受到太多波及的中小型贵族……想要融入当地贵族生态,必须坚持恨秦这个大前提。 再然后就是反而在秦国一统以后得到了好处的一批贵族。 六国余孽的生态组成大概如此,十分松散,没有任何组织,但是你准备干点对秦不利的大事,顺手之余也能帮帮你。提起来了秦国大家都骂两句,也就仅此而已。 而且六国贵族之间,相互也有仇怨瓜葛……所处地域太过于分散遥远。所以,这股庞大的反动力量迄今为止也没干出来过什么像样的大事。 也就是在抹黑秦国,往秦国身上泼脏水这件事上保持了高度一致。 “无用…”张良对于沧海君破坏秦国推广新粮种子的提议表示了拒绝。 贵族当然是饿不死的,三种新粮最后的受益者是黎庶,而以贵族们松散的力量和复杂的人心,根本无法在这种事情上保持高度一致,就算保持了高度一致也无法阻挠三种新粮的推广。 “秦国发粮于地方是必然的,沧海君可以想办法弄来一些,低价卖于海外秽人,于秽国之地推行。秦国海事不利,一时之间难以察觉,就算能够察觉,也不会大动干戈,中原之外秽人加起来近百万,沧海君虽已失国,却于秽人口中有贤名,日后若要举事,秽人或许也可以倚仗。”张良认真的开口说道。 所谓的秽国……也就是朝鲜,东南半岛,扶余等地的东夷聚集地。 沧海君虽然国家已经被秦国诛灭,但是人家货真价实的是东夷人,而且沧海君没和秽人内卷,反而混进了中原贵族的圈子,常和秽人进行一些贸易买卖,所以沧海君在东夷秽人的群体名望是很高的。 东夷秽人想要联系中原购买盐铁工具,走沧海君的路子一定是最物美价廉的。 秽人之间各国各部落狗脑子都时常打出来,但是没有哪一个国家敢不尊重沧海君的客人。 这也是中原贵族接纳沧海君这个东夷秽人的核心原因。 人家是真有路子赚钱,其次人家是真能从东夷秽人那里借兵。 最后,秦国和秦始皇说不定什么时候发疯,真到了那个时候,借助沧海君的路子跑到东夷海岛,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张良更是直接提出,让沧海君想办法走私一些种子,低价贩卖给秽人种植……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扶持海外异族势力,毕竟若论动员兵,大家都是大猫小猫三两只,秽国这地方虽然以前看不起,现在却是货真价实的能借出来几万人马。 而且远在海岛,易守难攻…… “秦国一时之间难以察觉,秽国之地的东夷秽人有新粮打底,日后未尝不能以为臂助,况且现在秦国重在南北,就算察觉,也难以跨海兴兵……”张良一边想,一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应该不至于跨海兴兵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东夷秽人现在的聚集地,可是没甚么好地方,比起来河套百越远不及也,而且孤悬海外,只要不是犯病进攻中原,秦国也不会劳师远征,实在是没有任何利益…… “应该是吧……海外贫瘠,秦国没道理兴兵。”张良不确定的想到,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一些什么东西。 (ps:人物不是编的,沧海君也是采用了史记的记载。秽人,就是东南沿海地区东夷的统称,严格意义上来说,扶桑也算夷人也可以称呼为秽人。 小贴士:西称戎,北称狄,南称蛮,东称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定策,肃清秽人,张良计划落空! “秽人?” “就是东夷……”驺奉笑着为赵泗开口讲解。 “若是真如你所说,海外有庞大的金银矿产,东夷倒不能放纵小视。”驺奉开口到。 东夷分为东北,东南两个地区。 如果把混乱的东夷视为一个整体的话,倒是可以拿出来和巅峰时期的高句丽做对比。 “初时西戎,东夷,北狄,南蛮,占据四方,秦覆西戎,燕赵击北狄,齐平东夷,楚国嘛,本蛮夷也……”驺奉笑着开口。 “周国定鼎天下,这里是诸夏之国,这些,四方皆为蛮夷戎狄。”驺奉伸出手指自沙盘上画出地图。 “这么说来,现在的七国,其实大部分疆域都是覆灭戎狄蛮夷得来。”赵泗看着驺奉所画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合着燕国的国疆都换了大半……”赵泗略微咋舌。 “如今大秦一统天下,戎狄已有蒙恬所部镇压,蛮夷又有六十万秦军开扩,如今,桂林,象郡,南海郡,皆为大秦所得,大多蛮夷只能躲进深山老林之中,或者退居海外,百越之地,尚在攻伐,沿海一带也已经肃清,剩下的西夷,多集结于海外和北岭一带。”驺奉开口说道。 “北岭一带酷寒,处处都是深山老林,只能以渔猎为生,海外近岛,倒多有东夷汇聚,部落林立,统称为秽人。 以前不涉海外,东夷大多已被驱逐,难以再入中原,海岛贫瘠,倒也无所谓秽人于海外聚集,可是倘若事涉海外,秽人汇聚之地,多为近岛,日后总要肃清。”驺奉认真的说道。 “秽人加起来人数逾百万,部落林立,散步于各个海岛之间,人员分散松散,难以汇聚兵力,打起来倒是不难,就是要浪费不少人力物力,所以……扶桑的金银矿产量多否?”驺奉开口问道。 驺奉当然想把海事搞得越大越好,最好秦国能够在近海附近再开辟出来一个大工程,宛若南北二地。 要真是能够在近海开辟出来类似于百越战场和匈奴战场的大场面,那阴阳家作为最先入场的学派,一定能吃的盆满钵满。 但是,驺奉很不自信。 近海地区,真的能够获得足够的收益么?真的值得大秦劳师远征兴兵动力么? 大秦想要肃清东夷说难不难,就是有点麻烦,东夷部落林立,压根没有成气候的政权,一个一个打就是了,难得就是东夷太过于分散,哪里都他娘的有一点,往返各处岛屿海域,还要持续肃清镇压,再加上制造海船的巨大成本,投入的可能要比百越之地还要多。 “多!很多!足够多!这么说吧,多到能够买空大秦了……”赵泗面对驺奉不确定的询问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扶桑那小破地方金银矿多到什么地步?客观来说,仅仅是走私贸易涌入明朝的银子,就硬生生把明朝弄成了银本位。 货币本身虽然不是商品,但耐不住这年头货币是青铜铸造,货币稀缺,严重不足。 金银可是优质贵金属,这年头贵族浪费的生产力多不胜数,大秦可以用大量的优质贵金属溢价购买。 只要把扶桑金银矿开发好,贵族能卖多少,大秦就能买多少。 大量浪费的生产力就能够被重新利用起来,这些,绝对足够支撑近海的初步开发了。 近海初步开发完成,就到了解除海禁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就是利用贵族多余的生产力来帮助大秦开发近海贸易运输资源。 “既然如此,只恐要人手不足了。”驺奉摇头笑了笑。 金银矿多到不可计数,那近海地带可就有了开发的必要了。 至于那群汇聚于海外零零散散的秽人? 不好意思……你们侵占了大秦的海洋权利。 “有三种新粮,外加大量金银矿,应该无虞……海岛虽然狭小,可是三种新粮胜在产量惊人,况且海外岛屿,也并非没有适宜耕种的地方。”赵泗笑着开口。 “其实相较于百越,海岛除了孤悬海外以外,更不容易形成尾大难掉的势力。星星点点的海岛,有矿开矿,没矿耕种,有的海岛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甚至可以成为大秦粮仓。”赵泗笑着说道。 拿下近海,再弄个海外农业种植基地,齐活了不是? “可惜秽人不擅耕种,不然大秦兴兵海外,即可白得沃土。”赵泗调笑了一句。 “可并非不擅耕种,粮种,耕具,都得从中原购买,部落大小不一,又时有攻伐,粮食产量又不高,耕种很难养活自己。”驺奉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要是有三种新粮,巴不得把能种的地方全种了。” “那是好事,回头一块打了,还白得耕地,也省的教那些东夷种地了…”赵泗闻言大笑。 这两天,驺奉常来拜访赵泗,赵泗也常去请教驺奉。 驺奉所求无外乎海事,始皇帝有意让阴阳家主导海域之事,驺奉自然很上心,尤其是从赵泗这里得到了大量的信息和一些新奇的想法以后,驺奉对于海外的憧憬,已经不仅仅限于补全大九州说了。 海外沃土,可大展所求! 不仅仅是补全大九州说,还有近海一带,以及未来几百年对远海的规划,阴阳家只要能够跟上节奏,这是能够吃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 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阴阳家自己不掉链子,对海事的知识和经验传承下去,哪怕王朝更迭,只要新朝有意海外,阴阳家亦要得到重用。 当然,仅仅阴阳家一家是吃不下这份大蛋糕的,赵泗描绘出来的蓝图太大了。 不仅仅是放在眼前的近海,还有海外的大九州。 “如此一来,我倒是要重新上书一封了。”驺奉摸着花白的胡子开口。 他不仅拿下了远海的探索权,他还想要拿下近海开发的主导权。 “啧……这算不算顺道把朝鲜和日本灭了……” 现在的东夷太过弱小,连个像样的政权都没有,人口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万。 最关键的还是他们自己都难以整合,地理位置十分分散,根本不可能像岭南一样面对压力集结起来。 现在的大秦对于他们而言,完全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关键是离得也还不算远,恰好海外又有足够的利益。 硬实力是纯粹的碾压,倘若真的按照计划执行,可以预见的是,近海一带恐怕再无东夷, 日后会多出来个扶桑郡新罗郡也说不定? “那倒是麻烦先生咯……”赵泗笑着,这近海之事,可是个大工程,驺奉有的忙了。 诸夏对近海盘踞的东夷压根就不在乎,连跳蚤都算不上,甚至都不称呼他们为东夷,称呼他们会秽人,对这群秽人也没有太多的了解也懒得了解。 东夷整体还能算得上是对手,蜗居海外的秽人连蝼蚁都算不上,一个正常人谁会闲的没事了解蚂蚁? 现在不一样了,海外有利益获取,那肯定要了解一下秽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构,政权,活动区域,有多少政权,多少部落…… 然后才能够做出针对化处理。 “倒不麻烦……”驺奉摸着胡子笑着摇头。 “我有弟子常年奔波于秽人之间,贩卖耕具粮种。” 赵泗哑然失笑,倒是忘了,驺奉本就是齐人,弟子也是齐人为主,齐国又临海…… 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找到金银矿开采出来,建造出来足够的海船,训练出来大量的海军…… 然后就是亲自下场。 那这群秽人可就遭老罪咯……赵泗一想只觉得莫名喜感。 而张良,也并不知道大秦对于近海的需求已经提上议程,他的计划,已然落空。 正在和驺奉交谈之际,门外传来使女温婉的声音。 “主人,御医夏无且拜访。” “今日事已毕,既然有客到访,那我就先行告退。”驺奉闻声起身。 “明日若无事,可至我住处温读大圣。” “明日不行,明日要去宫中应值。”赵泗摇了摇头。 今天上班的时候赵泗就被告知又被始皇帝翻牌子了。 “既然如此,你且待客吧……”驺奉一笑,在使女的带领之下离开。 “请!” 赵泗心中犹疑,御医?夏无且?亲自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是治病良药?赵泗惊恐! “明日你要入宫随侍陛下左右。”夏无且于赵泗面前安坐沉声。 “陛下为国操劳,劳心劳神,身体不佳,你可有知晓?”夏无且开口问道。 赵泗老实的点了点头开口道:“知道一些,陛下久服金丹,累药成毒。” “这只是其一,陛下身体少时强壮,政务虽多,却也能一人操持,后来精力不济,才开始服用金丹,尔后又屡召方士炼丹寻仙,金丹有毒之事,我也不敢肯定,故而为陛下查看身体,只当内毒来看,后来你提出金丹有毒,用鸟雀试之,鸟雀立毙,我私底下又用刑犯尝试,几天下去,果然开始出现伱说的症状。”夏无且叹了一口气。 “倘若金丹有毒,陛下体内便不再是内毒,而是毒素,我今日来见,有两件事,一来是想问问你从何处得知金丹有毒,是否看过相关医书,可有解法。”说罢夏无且看向赵泗。 “听徐福说的……没有解法,只知道多喝牛乳或许有用。”赵泗开口回答道。 夏无且沉默了片刻。 “如此,事情就难办了,陛下体内凡毒淤积过甚,我翻遍医书,制出药方,或可解陛下之毒,只是如今,却还缺了一味药。”夏无且叹了一口气。 “能解?所缺何药?”赵泗看夏无且的神色不似骗人,闻言大喜开口。 赵泗对始皇帝的身体也没啥好办法,中毒是肯定的,毕竟吃了那么多金丹,现代对于这种长期重金属中毒都不能有特别好的办法,赵泗又不是医生,只能希望自己的璞玉光环能够逆天改命。 明年始皇帝就要大巡天下,始皇帝距离历史上暴毙,可能也就在这一年半载之间。 对于夏无且,赵泗也有所了解,当初荆轲刺秦的关键先生嘛,倘若没有夏无且那关键性命中投掷,说不定始皇帝就得被荆轲抓住,两天毛腿肩上扛了。 “这味药,就是你。”夏无且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赵泗闻言内心大惊,心思急转。 我艹!事发了? 不对,我他妈压根没事! 也不对……身上有个璞玉光环,关键是赵泗确实没犯事啊,可是身上的璞玉光环不好解释,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这……御医何出此言…”赵泗讪笑一下开口。 “陛下之症,在于劳心劳神,心思沉重,忧虑国事,难以歇息片刻。你从海外归来,得来新粮,幸得陛下亲近……”夏无且缓缓开口讲解。 随着夏无且慢慢开口解释,赵泗算是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是夏无且开药以后,始皇帝的身体时有反复,有时好转,有时继续恶化,夏无且认为是始皇帝心情淤积所致,而恰好赵泗又是始皇帝为数不多的亲近之人,虽然目前赵泗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能够让始皇帝放松心情即可。 赵泗闻言大喜,怪不得夏无且能说出来那么吓人的话。 合着这都是夏无且通过近段时间对始皇帝身体的转变推测出来的,实际和真相南辕北辙。 倒是给赵泗吓了一跳,他生怕始皇帝怀疑自己偷偷吃了长生不老药,回头把自己炖了入药呢。 关键是这事冤枉,赵泗压根没吃。 交代完以后,夏无且这才离去,赵泗这才长舒一口气。 想要起身,却发现腿肚子都有点发软,只得摆摆手开口吩咐使女:“给我揉揉腿……” 压压精!必须压压精! 两个使女一前一后,将赵泗的身体放平靠在腿上,缓慢的揉捏头皮小腿…… 赵泗,则陷入了沉思。 今天这事真吓了赵泗一跳,其实赵泗以前不是没有过担忧。 假如说亲和力光环还好,人们最多觉得自己是个令人亲近的大小伙,不会怀疑什么。 这去病光环可就太容易察觉了。 之前和船员们生活在一块,大家压根都没生过病,不会察觉情有可原。 若是遇上那种濒死之人,璞玉光环无力回天,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怕就怕碰上那种慢性病的,根治虽然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但是长期被慢性病折磨之人也能够轻易察觉到靠近赵泗以后身体本能的愉悦。 若是对方无权无势倒也罢了,也不会胡思乱想那么多,毕竟普通人谁没事会想着长生不老? 怕就怕始皇帝这种,本身就磕金丹,还求长生,甚至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出海求长生不老药…… 身边还有专门的御医团队每天进行身体状态监督,想要通过排出变量法发现赵泗这个异常可太过于轻松了。 夏无且每天都给始皇帝诊脉,脉象起伏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察觉到赵泗这个变量因素。 “好在……夏御医是个有医德的好医生啊!”赵泗心中发出感慨。 这要是碰上个医道双修的,怕不是会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偷吃了长生不老药。 到时候添油加醋几句,始皇帝那边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大限将至的人还有太多的理智。 “就算我行的正立的直,有船员可以作证,又能够出海找到徐福,可是君臣依旧心中有隙,产生怀疑,尤其是我这璞玉光环是被动生效……”赵泗叹了一口气。 “倘若我要是能够主动操控就好了……” 好在,夏无且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解释,但是并不是很保险,璞玉光环被动生效,想要验证赵泗很简单,抓起来近距离关押着,再找几个身有疾病之人环绕左右,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得出结论。 璞玉光环的被动生效成为了致命的缺陷。 赵泗心中叹息,却不料,伴随着自己的忧叹,脑海之中淡白色的璞玉光环随之光芒大作,连带着赵泗的眼前似乎都出现了炫目的白光。 有那么一瞬间,赵泗甚至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存在。 直至良久,光芒缓缓消散,脑海之中恒定的璞玉光环,变成了缓慢波动的圆环……宛若水面上的波纹一般,起伏不定。 赵泗心念一动,璞玉光环迅速内敛,脑海之中,瞬间只剩下一块古朴的白色玉佩,心念再动,玉佩重新吞吐乳白色的光芒…… “好好好!” 赵泗心中大喜,隐患尽消! 这下子就不用担心始皇帝疑神疑鬼了! 只需要自己注意一些,不要滥用璞玉光环即可。 赵泗心中大定,眼下也没了多少顾虑,方才他还担心自己揣着心虚去上班被始皇帝看出端倪呢。 主要是这玩意不好解释,而且涉及玄学。 一旦涉及玄学,就容易让人浮想翩翩。 平心而论,和始皇帝如实交代,难道始皇帝不会多想? 什么玉佩,什么光环,靠你身边能治病是实打实的,说的再多有什么用?难道靠坦诚?靠大山……啊不,大海里走出来的纯真? 你没有长生不老药,天底下没有仙人,然后你告诉我你脑子里有个玉佩? 怎么验证?开颅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只是这些事情,夏医师何故亲自登门?还对我说的如此详细,按道理来说,我只需要随侍王前,为人臣者,对于君王的身体条件,没必要对我交代的如此详细,这些事情都是国之机密……”赵泗心感怪异。 没必要啊,还特意登门来说这种完全没必要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等等!” “点我!” “点我呢这是!” 赵泗恍然大悟! (冇了) (本章完) 抱歉大伙,请个假 感冒,头晕,本来打算下午吊完水写,吊完水以后整个脑子都是昏的,四点半才起来,在那里写了一个小时,写出来一章,看了一遍以后实在看不下去,删了。 我想更新,但是也不想敷衍大伙。 明后天还要继续挂水……真的难蚌,狗日的天气。 请假一天,老爷们,好了补上。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抱歉大伙,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汇报一下 昨天吊完水,晚上又加重了,早起头晕,恶心。 还伴有耳鸣耳内痛。 医生说是重感冒,不是复阳。 感觉现在耳朵火辣辣的疼,整个脑袋感觉很胀,如果明天还没明显好转,打算换个医院。顺便做个血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霉死了……等好了我会爆更一段时间。 对不起各位读者老爷了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汇报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始皇帝的贴身秘书 夏无且皱眉而出…… 之所以特意来此一叙,主要也是为了始皇帝的身体,同时让赵泗心里有点数。 赵泗现在简在帝心,得始皇帝亲近,能够让始皇帝心情愉悦,这是好事。 怕就怕这小子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惹始皇帝生厌,赵泗失了亲近倒是其次,若是因此恶了始皇帝的心情那才是大事。 很显然……赵泗听懂了夏无且的潜台词。 不过就算如此,赵泗依旧是被吓得不轻,好在在使女温柔的抚慰之下,压住了躁动不安的情绪。 一刻之后,神清气爽充满干劲的赵泗起身,直奔自家耕地而去。 十五顷田地眼下已经种满了目前大秦近乎所有的农作物,蔬菜粮食全部都有。 因为刚刚种下不久,现在倒是还么有冒芽,赵泗倒也不急,只是照例在田间地头一陇一陇的巡视,期间,保持璞玉光环火力全开。 田地之中,仍有隶臣忙碌其中,随时准备除草除虫,监视生长情况,赵泗种地是为了当种粮的,当然要重视。 倘若仅仅是为了种地,那赵泗这般兴师动众必然入不敷出,不过好在,赵泗是一家之主,无需向旁人解释,耕种的隶臣就算心有疑惑,可是也不敢质疑赵泗的决定。 “这里种着的……可都是大秦的未来啊!”例行在耕地之间巡视了将近一个时辰,将十五顷田地每个边边角角都照顾上,赵泗现在田埂之上发出悠长的感慨。 眼下红薯土豆玉米只不过是开胃菜,等到自己田地里的蔬菜五谷丰登,作为种粮散播天下,那才是真正的盛事。 巡视结束,驾车回返…… 吃过晚餐以后,在使女们的服侍之下安然入眠。 直至翌日,赵泗起了个大早,直奔郎中令署点卯,点卯过后,直奔皇宫而去。 眼下的始皇帝刚刚吃过早饭于案几之前坐定没多久。 “臣赵泗,参见陛下!”赵泗躬身行礼后入内随侍一旁。 “看看这些……”始皇帝看了一眼赵泗,夏无且说的倒是不错,这小子确实讨喜,那种充满了朝气和青春的气息确实很容易感染周围。 赵泗立刻侧身接过始皇帝推过来的一大堆竹简,是真真一大堆,案几之上都垒成了一个小山。 赵泗闻声,打开奏折,全部是各地官员关于三种新粮上表的奏折。 歌功颂德者有,直呼祥瑞者有,也有想要进献其他祥瑞的,当然大部分还是求朝廷多分点粮种的。 眼下随着时间的发酵,三种亩产高达千斤的新粮出产的消息逐渐传遍天下。 当然,只有贵族或者官府才掌握了第一手消息,大部分黔首只是模糊知道,徐福出海的船队回来了,带回来了祥瑞。 他们甚至不知道回来的并不是徐福,而是赵泗。 “眼下新粮出产,四海升平,三种新粮种子,该如何调配?”始皇帝开口问道。 “红薯种子倒是可以紧着生产贫瘠的地方多发一些,这玩意比较耗地力,若是已有水渠良田之地,不必过多推广,推广过甚,可能适得其反。玉米倒是各地都可以调拨一些。 土豆较为抗寒,东北之地,可以进行推广种植,活人倒是够了。”赵泗开口说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尔后示意赵泗坐下。 “这是各郡县去年纳粮奏表,你在这几日拿个章程出来,分予地方。”始皇帝指了指一旁堆砌的满满当当的竹简的架子开口道。 赵泗最熟悉三种新粮的特性,专业的事情肯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办,来都来了,总不可能让赵泗啥也不干,就干巴巴的随侍左右。 赵泗埋头陷入苦干,期间不忘开启璞玉光环笼罩始皇帝。 始皇帝则继续躬身处理政务。 “把南阳去年的奏表寻出……” 在赵泗工作的途中,始皇帝不止一次要求赵泗寻找文件和书籍。 处理政务就是这样,不仅要看当下的政务,也要和以前的奏折对比,才能够细微之间见端倪。 赵泗乐此不疲,一边处理始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一边给始皇帝充当私人秘书。 “东北那嘎,倒也算是大秦的疆域之内……黑土地啊!”赵泗叹了一口气。 可惜,那地方太冷了,是真能冻死人的那种冷,土豆倒是可以在那里种了,可是没有有效御寒条件的情况下,那里还是不太适宜人类大规模聚集。 “这地方的开发比百越都难,百越只要治了疟疾,问题不大,这地方,非得等到棉花和煤炭投入应用以后才成。”赵泗叹了一口气。 现在大秦的疆域范围之内的冻土并不是很多,再往东往北那一带还尚未占领呢。 “这地方可以多拨些土豆,勉强也能作为口粮。” “此地亩产量居然只有八十斤?”赵泗暗自咋舌。 “人口不多,土地荒芜贫瘠,多拨些红薯种子。” “关中皆为沃土良田,象征性的拨点玉米土豆红薯种子即可,除了玉米和小麦轮种之外,不必多费心力推广红薯土豆,浪费上好的良田。” “蜀中粮食产量居然有两百斤!有都江堰啊……那没事了!” 赵泗还是头一次接触各地地方的生产详情,这些数据理论上来说不到三公九卿基本上都不可能开放的。 赵泗,一个小小的侍郎,作为始皇帝的贴身秘书,却可以随意查看,这让赵泗乐此不疲。 相比较于那些古籍,这些各地的纳粮和政务汇报才记录了大秦最真实的数据和现状。 始皇帝时不时招呼赵泗一声要求赵泗寻找需要的书籍和奏章,赵泗每每忙碌完以后就投入到数据的记录和阅读之中。 虽然,这不是当下大秦最准确的数据,但是已经是现阶段能够找寻到的最为完善的数据。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途中,赵泗每次按照要求为始皇帝找寻奏折和书籍之时都会花时间记下奏折书籍摆放的格局和顺序。 或许是有璞玉光环的原因,一个上午过去,赵泗最开始还笨手笨脚,甚至需要始皇帝稍作等待才能找到相应文件,到了现在,始皇帝只需要开口,顷刻之间赵泗就能把所需奏折找到。 很显然,赵泗已经投入并且开始适应了始皇帝贴身秘书这个职位。 始皇帝看着埋头苦干的赵泗脸上露出了笑容,赵泗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眼力见和上道,虽然对很多事情没有根基,但是愿意学,而且学得快。 倘若赵泗真是个榆木疙瘩,那始皇帝哪怕再怎么亲近赵泗,现在也就是让赵泗执戟于宫门做个贴身警卫员。 “陛下,已经晌午了,可要用些饭食?”赵泗忙碌许久,直至腹中微微发出呻吟,抬头一看,日至中天。 始皇帝闻言放下毛笔,抬头忘了一眼天色,腹中确实有饥肠辘辘之感,颔首道:“带他去罢!” 一直守候在屋门之外宛若透明人的赵高闻声躬身行礼,引着赵泗直奔宫中膳食所在。 “赵侍郎请……”赵高于前带路,温声细语,听不出来有任何情绪。 不仅如此,在路上赵高还贴心的为赵泗讲解了始皇帝喜欢吃的饭菜和饮品,同时说了很多始皇帝的习惯,弄的赵泗多少有点不适应。 其实理论上来说,赵泗是抢了赵高的活。 譬如公文整理,包括为始皇帝准备饭食等等…… 但是偏偏赵高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反倒是倾囊相授,让赵泗颇感意外。 历史上的赵高不必过多赘述,赵泗不是傻白甜,一边记下赵高所说的注意事项,一边抱着笑脸和赵高打哈哈。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蒙毅还曾经上书处死赵高,也没见赵高对蒙毅有过任何不敬。 赵泗不喜欢赵高,也知道赵高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赵泗知道,赵高绝对不蠢。 “总感觉不安好心……”先入为主之下,赵泗对赵高的一切行为都抱有戒心。 最重要的是,始皇帝沙丘之死众说纷纭,甚至有人提出过赵高就是幕后黑手,虽然赵泗不信始皇帝能被赵高给摆一道,但是如赵高这般遗臭千年之人,活着终究令人心思难安。 行至宫中厨房,二人于内等候饭菜。 赵高又温声细语的为赵泗介绍宫中各所得职责和方位,宛如给赵泗做入职培训一般,颇为细节满满。 待到宫中御厨饭菜准备妥当,赵泗才拎起来饭菜,同赵高一道来到始皇帝面前。 “陛下,请用膳!”赵泗躬身行礼,将案几收拾干净,尔后将饭菜一一盛出。 “退下吧!” 始皇帝摆了摆手,赵高立刻躬身领命,默不作声的退至门外,赵泗闻声亦要退出,却被始皇帝招手留下。 “坐下同食!”始皇帝看着赵泗,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赵泗闻声只得坐下于始皇帝同食,实际上,赵泗并不想这么出挑,但或许是始皇帝的恶趣味? 总之赵泗赵高二人,一个退至门外,一个居内同食,以至于赵泗总感觉赵高的目光仿佛就在自己身后一般灼灼而视之。 始皇帝看了一眼坐的板正的赵泗也没有再说,只是安静的享用饭菜。 别的暂且不说,赵泗的业务能力提升的还挺快,而且确实如夏无且所说,确实赵泗待在自己身边以后自己的心情都会好上很多。 连带着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最起码之前一上午的劳累过后,现在的始皇帝应该是精疲力尽。 在赵泗到来以后,眼下精神饱满,食欲大开,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始皇帝有心培养赵泗,不然不会把那么多事情交给赵泗来做,甚至于把赵高的事情都交给赵泗来完成。 赵泗在接下来的治疗计划当中,是要长期随侍左右的,只是始皇帝身边的事物安排的满满当当,赵泗看不了蒙毅能干的活,能力不够,但是干干赵高所做的琐事,倒是可以,同样也能够起到锻炼赵泗的作用。 “做的如何了?”用膳过后,始皇帝看向赵泗开口问道。 “有些头绪了,三两天之内,足够调配完成。”赵泗老实回答道。 分种子这事涉及全国各郡县,肯定要精细处理。 始皇帝跪坐于案几之前,看着赵泗埋头苦干,目光悠长。 眼下,三种新粮的爆炸产量的消息将会逐渐引爆天下,六国余孽之前的舆论污蔑在三种新粮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普及三种新粮,更是大势所在,是万万没人能够阻止的事情,哪怕六国余孽联合在一起都无法阻止三种新粮的普及,大秦身上的天命只会越来越厚越来越重!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能够吃得上饭! 黎庶所求,无非活而已,只有贵族才能追求自己该如何活。 那么接下来呢?六国余孽会如何做?会做出哪些应对呢? 在这样一个,天命和君权说不清道不明的时代,三种新粮比什么都好用,那么,黔驴技穷的六国余孽,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呢? 始皇帝十分好奇! …… “亩产五千斤?”会稽,郡守府,项伯看着面前的会稽郡守殷通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准是那秦王又遭方士哄骗,天底下哪会有亩产五千斤的粮食?”项伯摇头哈哈大笑。 “昔年徐福出海寻仙,言之凿凿,至今不也是未返么?还是不谈这些,你这里可能匀出来一些甲胄于我?”项伯说明来意。 “亩产五千斤,证据确凿,初时我也不太相信,如今是咸阳官府递过来的消息,我已经上书求种,不日以后,咸阳就会发来种子于会稽推广种植。日后还要纳入政绩考校。”殷通摆了摆手尔后自顾自的坐下摇头看了看项伯。 “甲胄之事,以后勿要再提!” 项伯闻声面色一窒,身后高达两米充满了压迫感的雄壮男子闻声皱眉,脚步微微上前,却被项伯拦住。 殷通并不在意这些,他是会稽郡守,是一地首脑。 “亩产五千斤,我想您比我更清楚意义如何。”殷通沉声开口。 “就算推广开来,产量有所下降,别说五千斤了,就是五百斤……”殷通意有所指。 “郡守不用多说!”项伯摆了摆手,转身带着项羽告辞。 “五千斤啊!”殷通看着项伯离去的身影微微感慨。 项家,在亩产五千斤的粮食面前,算得了什么?六国余孽,在亩产五千斤的粮食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勉强写出来一章,读者老爷们见谅一下,不会太监。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项梁:莫非,天命真的在秦? 殷通,齐人也,曾经在郎中令进修,做过郎官,后被分配至会稽郡为郡守。 成为会稽郡郡守以后,殷通和本地大贵族项家搞到一起,成为了项梁的至交好友,私卖铠甲武器,成为了项家官面上的保护伞。 作为回报,项梁凭借项家在楚地的威望,帮助殷通坐稳了于楚地的统治,还帮殷通刷了不少政绩。 历史上,陈胜吴广先后起义,掀开秦末乱世序幕以后,殷通也并不安分,打算以自己为主,召项梁恒楚于会稽起兵反秦。 可惜殷通高估了自己,项家并不打算屈居人下,在殷通全盘托出自己的造反大计以后,项梁丝毫不讲武德,召项羽杀殷通于郡守府,起兵造反。 殷通从来不是一个安分之人,在和楚地余孽媾和外加上天高皇帝远的情况,作为一郡首脑,他的心也早就开始动摇。 历史上的殷通或许有些志大才疏分不清自己的地位外加有些识人不明。 但能够从众多郎官之中脱颖而出,并且成为一郡首脑,就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傻子。 亩产五千斤……殷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六国,早已经被始皇帝覆灭过一次,六国已经失败过一次,六国余孽说一千道一万没有人敢在始皇帝还活着的时候揭竿而起。 就连说出来彼可取而代之的项羽,也是在始皇帝的驾撵经过以后才从地上爬起来开口。 亩产五千斤,足够砸碎所有的小心思了,甚至于殷通都禁不住有些怀疑,天命是否真的在秦! 那可是亩产五千斤啊! 就连都江堰附近的良田,现在也只不过是堪堪两百斤罢了! 别说五千斤,就是五百斤都已经有些超出常理了,五千斤……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有天命可以解释。 “自朕而始……千世万世,一脉相传!”殷通脑海之中莫名回荡着曾经的话语。 以至于现在的殷通,竟然有些后怕…… 人的胆子并不是一开始就会膨胀起来的,殷通在郎中令做郎官的时候没有半点小心思……是后来成为了会稽郡郡守,一次又一次微不足道的试探和逾越,让他越发明白什么叫天高皇帝远。 原来……在这里骂始皇帝,他也听不见啊。 但是当亩产五千斤的天命加于始皇帝之身,殷通莫名有些瑟缩起来,说不清道不明,总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尽被看穿看透……自己今日之事总瞒不过始皇帝眼睛的感觉。 殷通知道,自己该收一收自己的小心思了。 最起码……亩产五千斤的粮食在,六国余孽是万万翻不了身,自己,需要和他们保持充足的距离。 甚至在必要时刻,卖掉自己的至交好友,用项家成全自己的一切,杀人灭口,也不是不行。 …… 而另一边的沛县…… 四十多岁的刘邦卧于板车之上,周围众人环绕。 “说笑话呢,我的萧县丞……五千斤……天底下要有五千斤的粮食,哪至于道生劫匪,民不聊生?”刘邦将草杆从嘴里吐出来开口说道。 “逃役的都跑了多少去了?” “他秦王要真有亩产五千斤的粮食,只要给发种子,天底下的人怕不是抢着去做劳役,莫说阿房宫,他就是修十座阿房宫,把整个天下修个长城围起来,都有的是人应役。”刘邦笑眯眯的看着萧何,很显然,言谈之间,对始皇帝没有多少敬意。 “我不过一狱吏,哪来的县丞之说?”萧何摇了摇头尔后认真的开口说道。 “亩产五千斤的粮食是真的,听说是徐福出海寻仙的船队回来的,自海外带回来的仙种。”萧何开口说道。 “县丞已经发奏于咸阳讨要仙种,听说一百亩地,出了数十万斤种子。想来用不了多久,咸阳就会发来仙种,如今县衙已经传开了。”萧何笑着说道。 “还真给徐福找到仙人了?那岂不是秦王要长生不老了?”樊哙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那咱这税岂不是再也减不下去了?”夏侯婴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还减啥税,真要是有亩产五千斤的粮食,交一半还剩两千多斤,就算是交多半也够一家人上下吃喝能存下来不少。”刘邦翻了个白眼。 “真有这些个粮食,哪来那么多浪荡子!”刘邦从板车上跳下来笑了笑。 “这话倒是,若真有此仙种,县狱里恐怕犯人要去一多半。”萧何认真的点了点头。 秦法严苛,赋税甚重! 基本上一年到头下来,交完赋税应完劳役,剩下的粮食也节存不下来。 但凡遇上一点事情,稍有不慎就会举家沦为氓隶。 贫瘠的土地难以养活大量的人口,故而这个时候浪荡子游侠成风,盖因为家中耕地,最后只能落在一个人手中,其余孩子,多半是要自谋生路。 萧何作为狱吏,对此深有体会。 犯人众多,很多人还是知法犯法,盖因为实在是没有路走没有饭吃。 “嗨,要是此仙种为真,我分上十几亩田,也能做个富家翁,讨个好婆娘。”刘邦靠着板车哈哈大笑。 刘邦家中兄弟三人,家里的田地实在不够分,这也是刘邦成为游侠浪荡子年过四十依旧孤身一人的根本原因。 地分开后养活不了那么多家庭,刘邦这般兄弟多的只能自谋生路。 秦朝赋税太重,哪怕刘邦是基层干部也不能幸免于难。 “真要是有此仙种,人人种之,你又如何算得上富家翁?哪里讨来好婆娘?况且,秦法严苛,不会相富于民,待此种推行地方,恐怕又不知要多收多少赋税,增派多少劳役。”萧何摇了摇头皱眉开口。 “便是做不得富家翁,能养活一家老小,照我这般伟男子,还怕讨不到婆娘?”刘邦笑着拍了萧何一巴掌。 “苏秦曾言,使我有洛阳二顷田,焉能配六国相印?倘若仙种推行地方,百姓得以活命,不再继续增派劳役,地方也能相持安稳啊……”萧何低声感慨。 “是啊,家中凡有两顷地,曹夫人只怕早就以身许兄了!”樊哙笑哈哈的开口说道。 刘邦闻言樊哙居然提起自己的寡妇老相好,老脸一蚌:“瞎说,届时我怎还看得上这般寡居之妇?如我这般伟男子,非得要水灵灵的小娘子相配才妥当!” “是也是也!只是兄在曹夫人那里白吃了那么多顿酒,总不能弃之不顾!”夏侯婴也跟着调笑起来。 “那便让她做小!” 说罢,几人相视之,皆捧腹大笑! 事实上,天底下的野心家并没有那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天生想要做游侠。 哪怕是浪荡子的刘邦也有成家立业之心。 能够活下去,成家立业,天下自然承平,倘若有亩产五千斤的粮食,就算有五六亩地都能养活一家老小,便是按照如今的劳役制度去服役,亦不会有太多怨言。 怨言无外乎,干的多,得的少,举目抬头,四下无路,苦于现状不可更改,苦无晋身之资。 贵族何以圈养那么多门客和游侠?难道是这些人都喜欢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么? 一群人七嘴八舌聊天打屁,甚至于曾经目睹始皇帝驾撵,曾经开口说出大丈夫当如是的刘邦,此刻心里居然也幻想起来。 是啊……亩产五千斤的粮食推行地方,自己也不问大哥要太多地,要个十亩就行,其余兄弟,大家都分一点。 刘邦知道老爹一直喜爱大哥,刘邦也知道大哥照顾了自己许久,也念大哥的恩情,将大头留给大哥刘邦心甘情愿。 只要分给自己一些能够养活全家,成家立业的田地,刘邦心里就没有任何怨言了。 嘿!到时候找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还是将曹夫人纳入房中,这是一个问题。 …… 而另一边,项家。 项梁皱眉看着项伯和项羽。 “殷通拒绝了购置兵器……”项梁手指于案几之上叩动。 “家中帮他维持地方,推行政令,有求无所不应,便是购置兵器,也都倍付其金!”项伯于大厅之内来回走动,看得出来气的不轻。 始皇帝覆灭六国以后收天下之金,尔后推行官山海之政,以前项家作为大贵族掌握的矿脉几乎全部被收走,还被收缴了大量铜器武器。 目前项家做为地方大贵,能够掌握的金属矿脉也实在不多,大头都得从殷通这里购买。 项家从来没有屈服,项梁是这样告知项家子弟的! 楚国覆灭以后,项家并没有被覆灭,甚至于也没有禁绝项家参军从政的道路。 但是……原本项家是楚地一等一的豪门世家,如今却要从零开始,何其难也? 本是国家级的富豪,一国顶梁柱,如今只能沦为地方性的贵胄,甚至大多数财产都被收缴,政治势力还要从新经营,对于项家来说,落差何其之大? 而毫无疑问,这些仇恨,全部指向了秦国,指向了秦始皇。 对于黎庶来说,始皇帝灭亡六国,和他们关系并不是很大。 对于小贵族而言,始皇帝灭亡六国,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多影响。 唯独对于那些一国之内的顶尖贵胄,如项家还好,起码还能维持一个地方贵族的体面,如张良,家道衰落的难以估量。 秦国繁重徭役和赋税让黎庶心怀怨恨,大贵族家道中落,秦国也给不了他们复起的机会。 而不够广泛的用人渠道,也让小贵族和寒门士族,不得不倒向对秦国心怀怨恨的大贵族。 最后就导致了出关中以外,秦国政令难以通达地方,秦国负面形象深刻人心的结果。 “不若戮之!”一旁的项羽冷不丁来了一句。 “杀了殷通,会稽换了郡守,再行沟通!”项羽开口建议。 “只要季父开口,籍一人可以事之!” 项梁闻声皱眉拍案而起:“胡闹,我是怎么教你的?” “杀一个郡守罢了,我和恒楚有旧,大不了流亡大泽,秦人抓不到恒楚,自然也抓不到我。”项羽脸上满是自信。 “秦有连坐之法,恒楚孤身一人,项家难道要为你一人连坐?”项梁站到项羽面前,惊觉那个常跟在自己身前的小屁孩,如今居然已经需要自己仰视了。 “就算要杀,也用不着伱动手,这并非杀一个会稽郡守能够解决的事情。”项梁摇了摇头看向项羽。 “倘若殷通说的不假,有亩产五千斤的粮食在……就是杀了一个殷通也解决不了问题,只知杀而不知为何而杀,让你读的兵书却全然忘了!” “我们手上有殷通的把柄,殷通就算不愿同我们共事之,也需要仰仗我们安顿地方,不能购置兵器,其他地方还能行个方便,做事也不敢太过。倘若换个郡守,可就不一定了……” 项梁摇了摇头…… 殷通就算不再暗中贩卖他们兵器,可是互有把柄之下,事情总不会做的太过。 项家依旧可以练自己的私兵,依旧可以维持自己大贵族的体面,依旧可以把加在项家的赋税转移给周边的百姓,然后告诉他们是秦王定的赋税。 反正天高皇帝远,始皇帝也看不到这里的蝇营狗苟,黎庶对地方贵族也没有任何反抗手段。 秦法定的再好,但是执行的却是人,秦法的解释权在郡守,在县丞,在他们这些地方贵族手中。 项家弟子,楚地贵族,多少人散入行政体系为吏员?谁不知道给自己家行个方便? 难不成真把自己家的地的五成粮食给秦国当赋税?开玩笑,他们什么时候交过税? 庶民最多也就一两百亩地,五成粮食不过交个几千斤罢了… 他们的地可都是按顷来算的……一交都是几万斤几十万斤。 殷通的态度转变只是其次,怕的就是……亩产五千斤的粮食推广地方,人心思动啊…… 那些家中尚且有几亩地,十几亩地的人……会不会想着好好种地? 以往项家的日常手段就是将一部分税收转嫁给百姓,百姓活不下去,再找他们借粮卖地,最后项家再反过来供养这群人为自己的野心所用,甚至还能落个好名声。 殷通的态度改变只是其次,项梁怕的是那群黎庶,人心思动…… 一旦亩产五千斤的粮食推行地方,他们的这套逻辑,还能否使用,可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的问号了。 最关键的是,项梁矢志不渝反秦灭秦的心,也有些动摇了…… 这是古代,这是天命迷信大行其道的古代。 驺奉已经为秦正过一次天命,言秦代周而立是天命所在。 现在…… 项梁的心,有些乱了。 “莫非?” “天命真的在秦?” (冇了,明天不吊水,恢复更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始皇帝的恶趣味 “喝!”始皇帝示意赵泗于自己饮胜。 “陛下,您的身体,不适饮胜。”赵泗老老实实的开口回答道。 俗话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这个时代的酒水酒精含量普遍也并不高,常饮的酒水平均度数普遍在二十度以下,但是始皇帝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这种情况下,不便再饮酒。 如今始皇帝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作为始皇帝的贴身秘书,赵泗自然要负好责任。 “夏无且言,微饮亦无不可!”始皇帝皱眉开口。 “只要是酒,就不便饮。”赵泗认真的摇了摇头。 哪怕是药酒! “陛下若是想要饮胜,不若多喝牛乳。” 牛奶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对于重金属中毒有一定的缓解功效,当然,也不能放开了喝,放开了喝可能会造成肾脏负担,也不是一件好事,凡事都讲究适量。 始皇帝沉吟片刻,最终从善如流的放下酒樽,赵泗眼疾手快的给始皇帝满上一杯牛奶。 “陛下请饮!”说罢,赵泗举杯行酒礼,尔后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饮料真的不多,这种低度数纯粮酿造不含任何科技的黄酒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泗已经逐渐喜欢上这个时代的酒水,他不喜欢的只是白酒罢了,老祖宗又不傻,不好喝的东西早就被淘汰了,白酒本质上就是时代发展背景下畸形的文化。 始皇帝摇了摇酒樽,看着杯中乳白色的还冒着热气的牛乳,晃动两下,又看向赵泗,只见赵泗已经丝毫不见外的又重新给自己倒满酒水,一时之间忍俊不禁。 始皇帝晃了晃酒樽,最终一饮而尽。 赵泗这小子很有意思,初时拘谨,但也只会拘谨那么一小会,但凡环境适宜放松,立刻就会放开嘴脸,偏偏又不会给人蹬鼻子上脸的感觉,赵泗失小节却不忘大礼,生动活泼之时,又不显得逾越冒犯。 赵泗确实如此,跟始皇帝一块吃饭喝酒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最开始拘谨一下是出于礼貌,始皇帝又没有特意恐吓,赵泗当然放得下心情,他本就饭量颇大,一日三餐几乎必不可少。 考虑到始皇帝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身躯,赵泗带了四人份的饭量,一人两份。 可惜,始皇帝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吃些清淡的,不能说不好吃,但是吃多了嘴里干巴巴的没味道。 赵泗风卷残云一般,自斟自饮,期间不忘给始皇帝满上牛奶,顷刻之间,两份饭菜已经一扫而空。 连带着酒水也被倒了个干净。 夏无且本就不让始皇帝过多饮酒,故而送来的酒水只有一小壶罢了,还不够赵泗塞牙缝。 赵泗吃完以后,恭敬的跪坐下来,始皇帝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 虽然因为璞玉光环的原因,食欲已经上来,但是眼前的饭菜是养生菜,始皇帝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哪怕御厨变着花样整花活,也改变不了味道寡淡的事实,故而实在是嘴里淡出来了个鸟。 寡淡无味的饭菜再配上牛乳,实在是一种折磨…… 始皇帝见赵泗顷刻之间解决了个干净,沉吟后将一些饭菜推至赵泗面前。 “吃!” “陛下,臣已饱食!”赵泗见到这一幕微微愣神,他吃饭风卷残云是习惯了,只以为始皇帝是误以为自己没吃饱,心下还有些感动。 想不到杀伐果断生人勿近的始皇帝还有如此细节之处。 …… 始皇帝嘴角的胡须微动。 他实在吃不下,另外也实在不好吃,寡淡到哪怕有食欲也无法掩饰,爱上了辣椒等各种辛香料的人,如何能够轻易的再接受这般寡淡无味的日常饭菜? 实在是为了身体迫不得已罢了! “吃!” 始皇帝强调了一下。 赵泗只得点了点头,他确实还能吃的下,只不过这饭菜也确实不太好吃,赵泗心中想的是中午对付一下胃口,晚上回去开小灶。 不过眼下始皇帝如此情真意切,赵泗自然不便再拒绝,当即接过饭菜,再次一扫而空。 四份饭菜,赵泗吃了三份,始皇帝吃了一份。 “喝了罢!”始皇帝指了指盂中剩下的牛乳。 赵泗紧接着一饮而尽。 待到吃饱喝足,赵泗十分懂事的开始收拾残局,刚刚收拾好准备送出,却被赵高强行接过,赵泗只得回返屋中。 始皇帝此刻已经在躺椅之上安坐,躺椅摇摇晃晃,始皇帝眼睛微眯,略显膨胀的肚腩躺下之后无所遁形。 自从有了躺椅以后,始皇帝开始有了在晌午的时候躺在躺椅之上放松片刻的习惯。 当然,这只是始皇帝的个人趣味,在接见臣子,或者出宫在外,始皇帝万不可能使用躺椅这般不雅器具。 赵泗躬身跪坐下来,见始皇帝不吭声,也偷摸的开会小差,眼下肚子里灌了一堆酒水牛奶,外加上不太喜欢的饭菜,赵泗实在是有点难受,要是在家中,赵泗早就毫无遮拦的躺下,亦或者干脆两腿一叉坐在地上,不用顾忌形象,可惜面前的是始皇帝,赵泗也就只能偷摸的挪挪屁股垫在脚后跟上让自己跪坐的更加舒服一点。 跪坐这个姿势,当真反人类,歇又歇不得,动又动不得,想眯一会也完全眯不进去,赵泗只能把目光放在躺在摇椅上的始皇帝。 独属于中年男人的小肚腩显而易见,平日里身子笼罩在衣冠之下不好察觉,现在看来,肥胖,可能也是始皇帝身体不适的诱因之一? 也可能和久不运动有关,赵泗心中默默琢磨着,自己可以提提意见,建议始皇帝来点日常锻炼什么的。 贵族的那一套,骑马射箭始皇帝肯定会,但是始皇帝毕竟上了年纪,光是处理公务都耗费了大半时间,精疲力尽,哪还有力气锻炼身体? 克服金丹之毒只是其次,若想活的久,活的优质,长寿,锻炼身体也是重中之重,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这样说来,倒是可以给夏无且建议换个食谱,减肥餐和日常锻炼相互结合,再加上璞玉光环,争取尽快还始皇帝一个好身体,熬过命中大劫。 正在想的时候,躺在摇椅上的始皇帝忽然开口:“日后早晚膳食,可至宫中同食。” 事实上始皇帝并不是见赵泗狼吞虎咽心生爱惜,不过是恶趣味发作想要找个人和自己一起受罪罢了。 赵泗闻言心中大乱,始皇帝现在的寡淡饭菜都让他难以接受,若是晌午在宫里吃一顿尚可,大不了中午对付一下,早上晚上家里吃大餐。 一日三餐都在宫里跟始皇帝一块吃喝…… “臣!谢陛下!”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嘛…… 赵泗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夏无且提议给始皇帝更换减肥餐的食谱了。 赵泗上辈子是极限达人,健康减肥餐的食谱赵泗当然会做,不仅如此,赵泗还会制定身体锻炼计划,上辈子赵泗是从零开始完成极限小达人的蜕变的,各种杂七杂八的知识学了不少。 减肥餐这玩意吧……不是说不能做好吃。 实际上受累于上辈子减肥的经历,赵泗减肥餐做的还真不错。 但是! 减肥餐这玩意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啊! 人身体的本能就是会渴望高糖高油高碳水。 回头给始皇帝弄上减肥餐,自己岂不是还要再受一次折磨? 不过考虑到始皇帝的身体条件和所剩不多的寿命,赵泗最终还是决定执行计划。 在始皇帝目前的日常恢复中加入锻炼,和减肥饮食标准,这些得和夏无且交涉一下,得根据始皇帝的身体来制定,不能一味的按照上辈子的标准。 就始皇帝的魁梧身躯的底子,真练出来一身腱子肉,也省的日后在遭遇刺杀被逼迫的狼狈不堪。 闻听赵泗谢恩,始皇帝也能够听出来赵泗的扭扭捏捏和不情不愿。 不过无妨…… 始皇帝的嘴脸微微上扬,眼睛闭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再搭理仍旧跪坐在坐垫上的赵泗,开始进入自己的假寐时间。 也真是怪事……前两天赵泗不来,始皇帝都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了,今日过了晌午,熟悉的睡意袭来…… 深度睡眠障碍患者始皇帝甚至都没有再抗拒这股睡意,或许是有过一次经验了……始皇帝本能的觉得,这次小寐,醒来之后,必是神清气爽。 那种完全放松了一切情绪的感觉对于睡眠障碍患者来说殊为难得,眼下此刻什么都不如一眠来的痛快。 转瞬之间,始皇帝思绪都来不及反应都戛然而止,进入了睡眠之中。 只剩下百无聊赖的赵泗,听着微微起伏的呼吸之声,无奈之下,赵泗只能接着去做尚未完成的任务。 继续查看各地实际情况,进行粮种分配调度,准备方案。 赵泗举止之间,小心翼翼,生怕扰了始皇帝清梦,本就静谧的环境变得落针可闻,只剩下始皇帝微微的呼吸起伏,和时不时的竹简翻动之声。 屋外的蝉鸣喧嚣不止,赵泗揉了揉眉心,跪坐在案几之前,两眼通红。 忍不住了……抬头看了一下始皇帝,赵泗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顺势伏在堆砌的竹简之上…… 这种环境,实在是太过于助眠了。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赵泗不在的几天,没有璞玉光环的影响,始皇帝的身体继续恶化,身体恶化导致情绪低落,再加上强行戒除金丹的成瘾性,以至于这几天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始皇帝很讨厌那种精力不济,一切即将脱离掌握的感觉。 现在好了,饭菜虽然寡淡无味,但是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仿佛多了一些微微的趣味,使人安宁。 喧嚣的蝉鸣,刺目的太阳,微微散发着凉气的冰鉴,透过门窗拂过带着燥热的微风。 静谧的午后,一大一小,一老一少。 始皇帝靠在躺椅之上,胸膛微微起伏,赵泗趴在案几竹简之上,鼾声微动。 或许是燥热的感觉越来越重,赵泗的呼声也越来越大。 直至……轰如雷鸣,安静躺在躺椅上的始皇帝眼皮略动,似是醒了,手指微微动弹两下,睁开眼睛侧起脑袋,定睛一看,却只见赵泗趴在案几之上,已经是四仰八叉,连带着案几上的竹简也有不少跌落在地上。 被人吵醒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睡眠障碍患者来说。 本身入睡就已经殊为不易,还极度易醒,贸然被吵醒,没有休息妥当,睁开眼来浑身疲惫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好在……这是午后的小眠。 好在……因为璞玉光环的笼罩,始皇帝哪怕仅仅睡了半个时辰,依旧觉得精力充沛而又饱满。身上也全然没有那种被吵醒以后的浑身不适的感觉。 也好在……始皇帝并不觉得赵泗十分冒犯,甚至觉得有些有趣。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当有好感的时候不管再怎么失礼逾越的行为都不会令人觉得难以接受,但是当好感消失殆尽,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始皇帝脸上的笑容未加掩饰,虽然此刻已经获得了充足的休息,但是始皇帝并未第一时间起身,而是侧身靠在躺椅之上,一只手微微撑住脑袋,歪过头来看着赵泗的震雷一般的轰鸣。 始皇帝并不觉得吵闹…… 只是觉得有趣……上一次对自己这么无礼的人是谁?又在哪里? 顿弱?还是吕不韦?还是甘罗?还是嫪毐?还是自己的兄弟成橋? 自己上一个这么亲近容忍的臣子呢? 始皇帝带着笑意的目光凝在赵泗身上,这个孩子……很好。 赵泗在始皇帝面前确实是一个孩子,以始皇帝年近五十的年龄,在这个时代当赵泗的爷爷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一分赤子之心,最难能可贵,始皇帝能够感觉到,赵泗对自己的恭敬和畏惧大多出于礼而非出于心,但是他也能够感觉到赵泗对自己不加掩饰的亲近和崇拜,这种感觉很奇妙。 始皇帝并没有急着处理公务,只是静静的看着赵泗,现在的赵泗,姑且还算一张白纸,尚未经历权势财富的熏陶,随着年龄增长,这样的画面,也只会越来越少。 处于睡眠的赵泗毫无所知,他只感觉天气热的冒烟…… 入了夏的太阳直勾勾的照着,哪怕有冰鉴也无济于事,赵泗下意识的翻动了几下身子,只感觉满头都是汗水,晃晃悠悠昏昏沉沉了许久,才终于克服了睡意抬起脑袋。 他可还记得,自己还在皇宫呢,君前入睡,可是失礼。 醒来以后的赵泗第一时间抬头看向躺椅上始皇帝之所在。 “嗯,还躺着啊……”赵泗心中略定,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再定睛一看,却只见始皇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去打些冷水来!” 始皇帝本意的恶趣味是想要略微吓唬一下赵泗,可是赵泗抬起脑袋,脸上满是竹简压出来的红印子,一条一条的宛若戴了个面具一般,再配上凌乱且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喜剧效果直接拉满,始皇帝最终还是没能严肃下来。 待赵泗转身领命以后,始皇帝尚且绷着的脸瞬间松弛,眼角的褶皱荡漾开来。 赵泗这小子总是能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整点逗乐子的东西出来…… 待到赵泗打水归来之时,赵泗的仪表已经整理妥当,头发重新束好,发型重新整理,汗水也擦拭干净,就是脸上的印子一时半会难以消退,看起来依旧笑料十足。 始皇帝伸入盂中,用打湿的毛巾擦拭脸颊双手,略微整理了仪态以后,趁着赵泗出去的空隙废了一大会劲才重新进入了工作状态。 还真别说,合理的午觉让始皇帝工作精力倍增,睡醒以后,仅仅用时一个时辰,就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那种得心应手思路通畅的感觉比之前服用金丹的效果还要舒适,这让始皇帝倍感欣慰,难得这么早处理完政务,始皇帝将双手伏于膝上,看向正在认真工作的赵泗。 “三日之后就要召开朝议,再议出海,航道如今可曾规划妥当?”始皇帝开口问道。 实际上驺奉已经一个劲上书拍着胸脯跟始皇帝保证说准备的万无一失了,驺奉这回是真下了老本,近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不光召集了阴阳家的核心优秀弟子,还有大量齐地士族。 其中寻矿,观星,探海,必备的文员吏员,基本上都已经完全准备妥当。 现在等的就是朝议决定,再行开海。 大朝议不是每天都开,但是出海事关大秦未来方向决策,再加上赵泗从海外带回来了三种仙种,虽说赵泗已经说了海外没有仙山仙人,但是三种粮食依旧给海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大伙都很兴奋啊! 赵泗去一趟就带回来了这么多好东西,那这次派出去更专业的人去,更细致的探索,又能带回来什么?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第二次出海,不召开大朝议很显然不太可能,沉寂许久的阴阳家也需要重振声势。 驺奉都快急坏了,始皇帝也定下了召开朝议的日子,实际上也就是走个过场,像这种大朝议上的所有政策决定,都是提前订好的。 平日朝堂上书谏言可以各抒己见,大朝议上还想表达自己的想法特立独行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已经规划妥当,我和先生探讨良久,先生定下的海路规划已经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可惜大秦现在的海船实在太少……抽身乏术,不能派遣太多船只海外探索。”赵泗叹了一口气。 “臣知道琅琊蓬莱已经开始继续修建新船,但新船修建并非一日之功……”赵泗叹了一口气。 要怪就只能怪徐福,大秦攒了那么久的海船,被徐福一波骗了个精光。 “对了,关于新船建造,臣有一些微末之见,已绘成书,陛下可谴发于琅琊蓬莱二地,以做尝试。”赵泗开口说道。 “嗯?”始皇帝看向赵泗。 “之前我和先生讨论过,现在的海船吃水还是不够深,最好能从平底改成尖底,而且远海探索,也不适宜多用楼船。上空下重的造型最好,配上风帆能省许多力气,另外船底最好能包一层铜……”赵泗娓娓道来。 他之前和驺奉讨论过这个问题,大秦的海船科技树是被强行点出来的。 先后经历了六次出海的海上航行,徐福出海不归是第七次。 赵泗乘坐的那一批船只已经有海船的雏形了,但还是逃不掉河船的模型限制。 海船和河船终究是两个概念,赵泗夺船归来,死伤近半,除了海上漂泊过久人生地不熟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糟糕的船只设计。 船平底,且高,帆小,力弱,稳定性太差。 眼下剩下来的船只一时半会难以改进,但是新造出来的船只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赵泗记得风帆海船的造型,托上辈子作死环游世界的福气,查资料的时候记住了简图。 楼船好归好,但是想要涉足远海,还得是尖底风帆海船才行。 赵泗这段时间就是在整理这个东西,打算争取直接把大秦海上的科技树点到大航海时代的开端…… 都要造船了,那干脆直接造海船好咯。 秦国海船的运输能力和效率还有安全性也会大大提高。 近海问题不大,难就难在远海,赵泗其实劝过驺奉不要如此心急,大可以在新船尚未造出之前,先探索近海。 毕竟以大秦目前仅存的二十艘旧海船跑远海,就算是有赵泗亲手标注的航道和季风图依旧危险重重。 还不如沉下心来开扩近海,等到琅琊蓬莱二地造出来新海船以后再行远海探索。 可是驺奉并没有同意赵泗的提议,或者说是阴阳家全体上下拒绝了赵泗出于安全的提议和考虑。 赵泗提出的新海船,从投入,到实验,到改进,到成规模产出,需要的时间是以十年为单位的。 驺奉七十多岁了,他等不了那么久,阴阳家沉寂了太久了,也等不了那么久。 “哎……”赵泗微微叹息。 这一次,自己不能随船,远海探索很显然不会那么容易。 坏血病……瘟疫,疟疾……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怕这一次有了更充足的准备和更专业的团队,依旧是危险重重。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始皇帝续命计划3.0最终版! 和始皇帝再次闲谈了关于海事规划以后,赵泗呈上了自己手绘的尖底风帆海船草图……左右现在琅琊和蓬莱的造船之处仍在筹备建造海船,直接按照新模型来建造问题不大。 水密舱也好,龙骨风帆也罢,其实并没有太多技术代差,这个时代有很多科技技术已经不逊色于后世,只不过并未能够广泛应用和流传,没有发展空间罢了。一些细节之处肯定有不达标的,但是这个时代的墨家子弟和阴阳家子弟能够出手解决,赵泗不会怀疑他们的专业程度。 古代两千多年的技术发展其实并不是特别多,只要不是缺少原材料,重金砸下去,没有太多贪污**,国家只要给予大力支持,就没有特别难以逾越的技术门槛。 最多最多就是受限于生产力和成本因素等无法广泛普及和应用罢了。譬如石磨……譬如犁具……譬如赵泗弄出来的躺椅和轮椅。一整个下午,除了海事以外,赵泗都在做粮种推广分配计划。 所幸这玩意是越做越顺手,到了天色黯淡之时,赵泗已经完成一半有余,略微估计一下,估摸着明天上午就能够把粮种推广分配计划做完给始皇帝审批,审批过后,咸阳就会正式开始向天下各郡县下发粮种。 三五年左右,三种新粮就会在大秦本土彻底扎根生存,在未来的十年至七十年之间,小秦的人口甚至不能迎来一波大爆发。「你略微懂一些养生!」 是消片刻,夏有且入内觐见。 赵泗可是是宦官,白天陪着办公还行,晚下还留宿宫中这可就是妥了,皇宫分为很少地方,赵泗目后的活动区域是包括始皇帝的起居场所,仅限于始皇帝平日外的办公区域。 有非不是多吃少动,人吃一分精气十足,赵泗给始皇帝制定的减肥餐是可能纯靠饿。 夏有且闻言诧异的看向赵泗,示意叶琰说来听听。 可是赵泗知道,亩产七千斤的红薯是能当主粮,我也知道,目后小秦的运转模式还没足够畸形,一个国家十分之一的人口都在服役,那是何等恐怖的事情看着赵泗皱着眉头将饭菜一扫而空的景象,始皇帝是禁莞尔:「怎得吃那般多」始皇帝只是过是揶揄一上,并未揪着是放,眼上天色已晚,当即准备令叶琰进上。 本质下来说,赵泗的璞玉光环提供的功能是恢复hp,而减肥锻炼身体提供的功能是增加hp下限。始皇帝并未没过少异意,选择了从善如流。 叶琰是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讲解,夏有且听得津津没味,虽然从未听过如此说辞,但是夏有且能够听得出来赵泗并非有的放矢,相反,赵泗条理浑浊,很少地方也能够和夏有且所学相互验证。 就目后始皇帝的年龄和满是毛病的身体条件,正下是锻炼身体,血条也长是到哪外去,叶琰知道,自己是可能永远绑在始皇帝身下,也是可能让始皇帝永远倚靠璞玉光环。 是仅要吃饱,还要***,吃坏,吃的合理,吃的均衡。夏有且听得津津没味,言谈之间,微微点头。始皇帝点头应允,赵低后去相召。 按照那个理念来看,新粮导致粮食产量下升以前,百姓财富增加,承受能力增加,就不能顺理成章的继续增发劳役,增收赋税。「嘶!」 夏有且第一时间并未缓着和赵泗交流,而是请求为始皇帝诊脉,查看身体情况。 「倒是个是错的法子……」 鉴于目后始皇帝的身体还没是弱弩之末,没可能一些肥胖的并发症也是困扰始皇帝的根源所在,稍没是慎甚至会引起连锁反应,干脆和夏有且交流一番,看看能是能一道给办 了。 和夏有且经过磋商以前,叶琰拿上了始皇帝一日八餐的制定权和日常锻炼的指导权。是吃饱,哪没力气减肥,那句话其实本 质下是有没错的。其实论养生,古代和现代的很少观点都是谋而合。 「赵侍郎相询,所为何事」夏有且那才没空看向叶琰发出问询。叶琰将自己的观察全盘托出。 一直到了天色鲜艳之时,赵泗再次被始皇帝留上吃饭。 核心发动机随时处于崩溃边缘也就罢了,其余零配件也少少多多没着其余的大毛病……入内的夏有且对始皇帝行礼过前,看向赵泗微微点头。肥胖并发症,在古代,叫富贵病。黎庶压根吃是胖,也就有机会碰下什么八低糖尿病脂肪肝之类的肥胖并发症。 叶琰心中呢喃,面带喜色。 始皇帝确实歇了,而且歇了整整一上午,午觉睡醒精力充沛,有用少久就解决掉了剩上的政务,剩上来的漫长时间,始皇帝小部分都是在核对历年来的奏折,或者是阅读书籍。 我是老医生了,仅仅是看就知道今天始皇帝的心情状态是错,气色也很坏,看样子让赵泗随侍右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始皇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坏,连带着也影响了身体的内在。等到随着年龄增加,始皇帝的血条越来越短,岂是是干啥自己都要亦步亦趋 败,丑赵。构学且和计架饮锻科食束 始皇帝不是典型的富贵病的代表,平日外公务繁忙,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久是运动,除了肥胖并发症以里,还没可能伴没颈椎病和腰椎病……在赵泗的建议之上,夏有且又对始皇帝展开了一个更加细致更加全面的体检。 并的弱前乐破再皇最汽低身出结论始之。作观,的度就 「正是如此,你打算和您商议一上以前陛上的膳食可否由你来预备每日你都会给您过目明日的菜单,另里,还需要给陛上制定一定的活动锻炼计划,以防止那些大毛病发展成小问题。」赵泗认真的说道。 啧,一个拥没虚弱身体的始皇帝,一个精力充沛的工作狂,这将会是八国余孽的噩梦!,早同。」理,夏对益且出体土筋确个之实。工头陛 赵泗的璞玉光环虽然逆天,但是并是能虚空止血,也是能让一个暴饮暴食的胖子凭空变瘦,更是能让一个有没锻炼过的人浑身肌肉。 减肥那件事赵泗十分擅长,下辈子赵泗是半路出家玩的极限运动,上定决心的时候体重超过两百斤,是硬生生靠着查阅小量资料,科学健身和科学饮食相辅相成在半年之内减上去的。 身体虚弱这是吃出来的,吃都吃是虚弱,身体怎么可能能虚弱 「只是凡事没先前……」夏有且眉头微皱,那样一来,我还得弄个问题排序,中医虽然讲究的是医治整体,但是也是可能做到一副药治疗所没问题。确确实实发现了一些以后忽视的大问题,譬如肩颈问题,腰椎问题,还没眼睛下的问题…… 赵泗也有没太少坚定,干脆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是能因为肥胖就对碳水和油脂充满抗拒,该没的补充是必须要没的,是然体重就算上来了,身体的素质也依旧下是去,甚至没可能更加孱强。甚至没些大毛病,肯定是是细致的询问和诊查,始皇帝自己本人都难以察觉。 小秦是停歇的运转了太长的时间了,该歇息歇息了,始皇帝,也是时候歇息歇息了。 里在因素终究只能影响一时,虚弱的身体才是始皇帝最小的本钱。 经过一系列望闻问切以前,夏有且脸下满是欣慰的笑容。 果是其然,始皇帝体内淤积的毒素再次增添,同时毒性也被压抑在内外,在毒素尚未完全清除之后,始皇帝只要保持是要小喜小怒,是要过度劳累,即可急急 恢复康健。 经历了嫪再之事以前,始皇帝是仅再未立前,对于那种事情也颇为敏感,想要留宿宫中,怕是是非得 来下一刀才妥当。 「陛上,可否召御医一见,臣没些浅薄之见想要交流。」叶琰开口道。 总是能自己后脚走了前脚始皇帝就要原地暴毙,这种画面想想都过于抽象。 以后收一半,以前就得收个一四成。 饭菜依旧突出一个寡淡有味,坏在那次叶琰学愚笨了,只打了两人份,一人一份,留点肚子,回家还不能吃个宵夜,以告慰自己受罪的肠胃。法家的治国理念是贫民强民,是可使民积富。 赵泗是注意到了,始皇帝的身体没些肥胖,只是过始皇帝骨架天生窄小,平日外衣服笼罩,很难看得出来,按照赵泗的减肥经历来看,始皇帝现在如果是处于超重状态。 「始皇帝续命计划30正式启动!」 当然,那一切的后提是建立在始皇帝是再继续增加赋税和劳役的情况上。 「陛上体内虽然毒素淤积,但是只要是再服用金丹,保持心情苦闷,毒素就会日益增添!」夏有且发出结论。「午时吃少了,实在是吃是上去了……」赵泗诚恳的狡辩。以往始皇帝备受困扰,那些大问题也就因此而被忽视掉,或者说,要优先解决掉始皇帝身体内的毒素淤积,再来解决那些大问题。 py一本幼苗献祭一波 书名:大秦:不装了,我就是嬴政 作者:京都干饭郎 作者人美活好,姿势丰富,骚话多多,大家可以围观一手。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py一本幼苗献祭一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始皇帝发现了华点! 尔后两天,赵泗开始深度参与始皇帝的进食和医疗以及锻炼过程之中。 关于饮食方面,以肉为主,粮为辅,多补充蔬菜以及蛋白质,赵泗更是干脆接过了厨子的工作,专门为始皇帝制作一日三顿减肥餐。 因为始皇帝特意要求赵泗宫中同食的缘故,也直接省略了试毒的步骤,反正赵泗是要先吃的。 赵泗制作减肥餐的功底还在,虽然这个时代的原材料有些单一,调味品较为匮乏,但是依旧难不倒赵泗。 关于身体方面,则定下了早晚各半个时辰的运动方案,总计一天运动两个小时。 始皇帝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体内又淤积毒素,故而运动时间不能太长,运动量也不能太大,优先减重的同时再辅导锻炼,以避免体重大幅度下降而导致身体出现异常反应。 皇宫之中,赵泗和始皇帝正在顶着初升的朝阳慢跑。 赵泗倒是无所谓,他身体倍棒,始皇帝却是满头大汗,很显然,始皇帝年纪太大,体重过高,肺活量过大,长期服用金丹造成的副作用,让始皇帝哪怕面对低强度锻炼也难以招架。 始皇帝在前,赵泗落后半步,跟在始皇帝侧面,陪跑的同时辅助始皇帝调整呼吸,节奏,同时时刻关注始皇帝的即时情况,发现始皇帝出现透支情况,要立刻变跑为走,放缓节奏。 始皇帝骨子里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 对于始皇帝而言,透支身体是一种常态。 但是锻炼身体并非一蹴而就,透支身体也并不能起到锻炼的效果,健身的本质是挖掘身体的可调动资源,而非强行透支,凭借意志力强行透支身体反而适得其反,故而赵泗的角色就至关重要,他是整体的节奏的主导和把控之人。 好在,赵泗和夏无且交流了很多经验,赵泗对始皇帝的身体有更多的了解,知道始皇帝目前大概可以承受的极限范围。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慢跑以后,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引导始皇帝改跑为走,从快走到慢走,一直持续到始皇帝的呼吸恢复正常,尔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拉伸和热身运动以后,早上的锻炼才算结束。 尔后,赵泗马不停蹄的去给始皇帝准备早膳。 清煮鸡肉,水煮青菜,外加小半碗肉羹。 碳水蔬菜和蛋白质该有的都要有,三者缺一不可。 服用过早膳以后,辅助始皇帝进行办公。 赵泗负责进行自己的种子调配计划,始皇帝处理政务,偶尔叫赵泗翻找一些资料和奏折以作核对。 “将去年会稽郡的奏表寻来。”始皇帝跪坐在案几之前皱了皱眉头。 …… 时间就此一点一滴过去,始皇帝每办公两刻,赵泗都会提醒始皇帝起身做一些辅助活动,拉伸肩膀,脖颈,脊椎,放松跪坐压迫的腿部肌肉,同时展目风景,给予眼睛一定的放松时间。 跪坐这个姿势很不好,尤其是对于身体状况极差的始皇帝而言。 一个上午的时间飞速度过,赵泗去为始皇帝准备午餐。 午餐多加了一份麦饭,比较粗粝,口感也没那么好,比较糊嗓子,但是只要能吃下去,比白面粉好一些。 其余配餐以蔬菜牛肉为主,麦饭占据的比例大约在三分之一。 午餐相对于早餐来说味道好一些,因为午餐放的调味品相对比较多,牛肉还是炒制的,有点油水。 赵泗苦着脸和始皇帝一同吃下以后,依旧是令人放松的午睡环节。 始皇帝躺在摇椅上睡,赵泗趴在案几上睡。 不是赵泗胆大妄为,只是这两天都是如此,每次始皇帝午睡的时候,赵泗就顶不住瞌睡,除非起来打套军体拳,不然坐在那保管睡着。 好在始皇帝并未深究这一点,两天下来,也算是默许赵泗和自己一同睡个午觉。 这一次醒的比较早的是赵泗,跪坐着趴在案几上睡确实比较折磨,醒来以后伸展身体可谓是筋骨齐鸣。 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部响了一遍,小腿也被压的有点发胀,见始皇帝还没醒,赵泗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放松了一下被压迫的小腿,顺带擦拭了脸上的汗水。 炎热的夏季悄无声息的到来,赵泗目光撇向安静的站在门外守候的赵高。 奇怪的是,赵泗取代了赵高大部分职权以后,赵高依旧对赵泗十分配合,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但是又不显得谄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泗也只能带着笑脸和赵高虚与委蛇。 尤其是在知道历史真正的进程的情况下,那种不适应之感更甚,赵高绝非什么君子……赵泗只能暗暗提醒自己,赵高与人相处,哪怕利益职权受到真正侵犯的时候都能让人如沐春风,可想而知,留名历史之人,怕是没几个善茬。 最起码,赵泗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略过赵高,抬眼看了一眼毒辣的太阳,喧嚣的蝉鸣近乎昼夜不止,额头上的汗水擦了又流,又侧过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冰鉴,尚在散发着凉气,但是就算如此,冰鉴旁边的始皇帝汗水依旧打湿了发鬓。 衣服问题,没办法,这时代不能穿短袖体恤,冰鉴散发的凉气也比较有限,这会正值晌午,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赵泗见始皇帝的眉头在睡眠之中已经无意识的隆起,想了一下缓缓靠至冰鉴一旁跪坐下来,手里拿着蒲扇缓缓煽动冰鉴的凉气为始皇帝纳凉。 始皇帝睡觉的时候不喜有人近前,故而赵泗算是短暂的接手了这个职务,等到始皇帝睡醒处理政务的时候,就会有宫女接手。 蒲扇煽动,微微的凉气缓缓拂过…… 始皇帝的眉头缓缓下沉平坦,不复隆起,发鬓之间的汗水逐渐干涸冷却,呼吸平稳了起来。 赵泗一只手摇扇子,一只手撑着下巴打瞌睡,没事就趁始皇帝睡觉的时候瞄两眼过过眼瘾。 持续了约莫又有小半个时辰,始皇帝眼皮微动,赵泗见状立刻挺直腰板整理好仪态,两只手抱着蒲扇,表现出充分的认真姿态。 始皇帝微微睁眼,却无刚刚醒来的燥热之感,甚至能感觉到阵阵凉风袭来,眉头下意识皱起。 始皇帝睡觉的时候向来喜欢独处,这是始皇帝的习惯,唯有赵泗是个例外,只是打眼看去,却看到赵泗正于一侧晃动蒲扇,始皇帝眼睛眯了一下,复又靠在躺椅之上,闭上眼睛。 刚刚睡醒虽然精力充沛,但还有几分惫懒,又在躺椅上靠了片刻以后,始皇帝复才从躺椅上起身摆了摆手道:“不用摇了!” 赵泗闻言放下蒲扇,躬身退至自己的席位跪坐下来,懂事的开始处理种子调配问题,上午的时候已经处理完了,现在是核验和检查,看看有没有纰漏。 在察觉到始皇帝醒来以后,压根不需要始皇帝吩咐招待,赵高已经将等候的宫女唤入内里。 训练有素的宫女落步无声,没有丝毫动静,悄无声息的站在冰鉴后面尽职尽责的晃动蒲扇。 古代没有空调,但是有人工空调…… 可惜就可惜在,这风口不对着自己,赵泗依旧热的一头汗水。 “陛下,各地粮种调配,臣已经整理妥当,请陛下过目。”赵泗在核对过几次以后自觉没有纰漏,将准备好的方案交给始皇帝。 始皇帝接过几卷竹简,最先看到的还是赵泗不堪入目的字迹…… 不过好在始皇帝已经习惯,略过不堪入目的字迹以后,始皇帝细细看去。 各地粮种分配,分配缘由,写的一清二楚。 虽然还有一些赵泗难以察觉到纰漏,但是无关紧要,赵泗仅凭各地往年奏折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给始皇帝省了大半功夫。 至于字迹也可以忽略,粮种调配是要始皇帝亲自下令的,需要重新篆录,细节之处也需要重新补充一下,不过费不了什么时间,毕竟赵泗已经做好了基础工作,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盖印通过驿站将粮种分批送于地方。 “不错!”始皇帝笑了一下,将赵泗几天的工作成果放在一边。 “看看这些……”始皇帝将一堆竹简推给赵泗。 “倘若看不明白,再找找会稽往年间的奏折。” 始皇帝推过来的,是上午的时候让赵泗找的会稽郡去年一年的奏折和赋税报告。 赵泗不明就里,沉下心来观看。 “没毛病啊……政绩中等偏上,赋税情况也不错。”赵泗看着,中规中矩,挑不出来太多毛病,奏折汇报也多以简练为主,数据清晰有条,没有模糊不清。 不过始皇帝让自己看肯定是有深意,赵泗想了想,又找来会稽县往前几年的奏折。 “也没问题啊……郡守殷通,齐人,郎官出身,从郎中令下放地方,履历也很干净……”赵泗揉了揉眉心。 赵泗只得继续往前几年找…… 但是整体上来说,会稽郡的奏报都没什么问题,很中规中矩,盗匪也抓了,人口也增加了,粮食产量也稳步提升了,赋税也按时交了…… 政绩算起来应该是比较不错的,有小盗而无大乱,赵泗总体上来说,还是能够给出一个良好的评价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了?” 赵泗满是疑惑。 (还有) 油,盐,碳水,蛋白质,糖,都要有所摄入,不能因为减肥就视为虎狼。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就算不能归秦,兄也能找到我们! 赵泗一整个下午都在看关于会稽近几年的奏表和赋税情况。 奇怪的是,找不出太多问题,一些小问题无伤大雅,盗匪出没是政策问题,就秦朝目前的高赋税和徭役,要是哪个地方没有盗匪赵泗才不信。 其余方面,会稽表现良好,灾荒年粮食也有减产,气候好粮食也有增益,平均亩产稳步提升,各方各面都做的不错,包括府库财务统计,赵泗核对了好几次账单甚至亲自验算了几次,纰漏倒是有,数据确实没有完全对上,但是误差不超过三位数,这个误差在古代是极为正常的。 哪怕是现代账单核对,也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精确到个位数。 这些都是会稽那边封存的账单,每年于本地备份一份财务报表以后,将原档发至咸阳封存。 越是如此,赵泗越觉的不对劲,始皇帝让自己看肯定是有问题,最起码是始皇帝觉的有问题,不然没道理丢给自己看,甚至还让自己多找找往前几年的情况。 赵泗找不到问题,只能继续往前几年的档案去找。 只不过再五年往前,封存档案就不是留置在始皇帝的办公场所了,需要赵高进行协调。 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太阳已经缓慢落下,到了一天的收尾时间。 赵泗也只能暂时先行放下,陪同始皇帝进行晚间锻炼。 “陛下政务可料理妥当?”赵泗特意问了一下。 始皇帝点了点头,虽然说减肥餐的味道乏善可陈,但是别的不说,赵泗这小子来了以后,始皇帝确实精力充沛,处理政务的效率大大提升,中午睡个午觉,一整天都不会出现精力不济的情况,思路敏捷而又通畅。 甚至于,今日忽然发现会稽郡的端倪,也是建立在最近身心愉悦,思路通畅,记忆力大幅度提升以后,以往因为重重心事堆积于边边角角的记忆被始皇帝回忆出来以后才发现的。 会稽……可是楚地啊! 楚王曾言,我蛮夷也! 这话倒是不假…… 秦国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也被中原国度排斥,甚至于被视为虎狼之国,被鄙为蛮夷,但是秦国本身就是建立在西戎的国家。 秦国起家之时,只有周王的虚封,给秦国画的领地是犬戎的地盘,秦国的崛起离不开对西戎的兼并和吸纳融合,和中原国度有所区别很正常,但是秦君,那是正儿八经的中原血脉。 楚国就不一样了…… 楚本蛮夷…… 是后来形成势力以后,周王需要楚人臂助,故而封楚人首领熊绎为子爵,建立楚国。 所以楚国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喊出那句我蛮夷也! 楚国在成为诸侯国以后,渐渐被中原文化同化的同时,保留了大量的蛮夷习俗。 秦国的行同伦,针对的就是各地区不合时宜不合规范的陋习陋俗和野神信仰以及祭拜。 楚人本就血勇,蛮夷习俗又最深,在行同伦制度的执行之下,按道理来说,会稽郡附近,应该会遭受强烈的针对和对抗。 会稽附近的楚国旧豪强可不在少数……以项家为首的旧豪强,甚至在当年能撑起楚国的半壁江山。 问题就出在这里,殷通上任以后,他的所有政策进展都十分平稳,尤其是行同伦执行之时…… 并非没有抵抗,会稽郡奏表之中也提起过对抗,但是最后还是准确无误的执行了下去。 稳! 太稳了! 会稽的政绩绝对算不上十分优越,也算不上差。 在这个本该有强烈反抗声音存在的地区,殷通在没有任何大动作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保持和咸阳政令一致。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殷通手腕太强,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法收服了楚地豪强,要么就是殷通和某些楚地豪强达成了利益一致。 始皇帝精力恢复正常以后,敏锐的捕捉到了不对之处…… 当然,更显著的提升的是始皇帝的效率。 以往一天下来精疲力尽才能处理完的政务,现在大半天时间就能完全处理干净,而且还有结余时间锻炼身体吃饭睡午觉。 甚至让始皇帝有一种自己恢复了年轻之时的错觉。 当然,很显然这只是错觉。 举着赵泗给自己准备的特质哑铃的始皇帝很快就已经大汗淋漓。 好在,一身劲装重新束发的始皇帝不必担心大汗淋漓而形象尽失。 考虑到始皇帝白天要处理公务,故而大负荷运动都放在了傍晚。 在和夏无且密切沟通以后,热身运动,以及拉伸运动,二者相互补充,现代运动和古代医学的相互配合,弄出来了类似于五禽戏又不同于五禽戏的热身运动,充分活动每一处筋骨激活全身以后,就是赵泗熟悉的范围。 平板支撑,屈膝卷腹,短程速跑…… 始皇帝现在身体情况比较特殊,这个时代比较传统的操练剑术武艺现在还急不来,得等到始皇帝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才好。 直至始皇帝真真切切的筋疲力竭,差不多濒临极限的时候,赵泗才停止下来,尔后帮助始皇帝进行肌肉放松和辅助拉伸。 不经放松拉伸贸然入睡,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状态。 赵泗的揉捏手法是专业的,突出的就是一个酸爽,始皇帝硬汉一个,愣是一声不吭。 直至完成,陪同始皇帝锻炼的赵泗也满头大汗,任务结束的赵泗一溜烟的离开。 只剩下始皇帝面目怪异的揉了揉筋骨肌肉。 确实很累,但是始皇帝也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真的在好转,璞玉光环针对慢性病患者的改善来的太过于直观了,而且对于锻炼还能起到一定的增益,这也是短短几天,始皇帝身体大提升的主要原因。 不过体重减下去,体能恢复上去,是一项长期工程,始皇帝目前处于新手福利期,倒也不必太过欣喜。 出宫后的赵泗,一路驾车疾驰…… 赵泗急着回家开小灶…… 没办法,宫里的饭食淡出来个鸟,始皇帝特意要求,赵泗只能陪着始皇帝一块受罪,好在晚上可以回家开小灶。 现在赵泗在宫中都是只吃半饱。 回至家中……却不料驺奉已经早早在此等候,不仅驺奉,还有赵泗的老熟人,荆。 赵泗眨了眨眼睛看着驺奉身边侍立的荆差点没认出来。 眼下的荆……怎么说呢? 爵至不更以后,荆的脑袋上已经从包巾变为板冠,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短打打扮,而是换成长衫,整体打扮略有齐地特色,看起来带着三分文气。 只不过配上荆黑黢黢又精干瘦小的身躯,略有三分怪异。 “先生?荆?这是……”赵泗踱步靠近,先是给驺奉行礼,尔后把住荆的臂膀拍了两下。 “三日之前,我已拜先生为师,随侍左右,请教学问。”荆脸上带着笑容,同样把住赵泗的臂膀。 “好事!这是好事,刚好我还没吃饭,不若一块宴饮,以做庆祝!”赵泗笑道。 荆在船上是赵泗的忠实小弟,也算是船上的二号人物,赵泗一看就知道驺奉这是哄不住自己转而把荆给哄入阴阳家门下。 不过这也算是双向奔赴,以荆的身份,想要拜师百家的顶尖人物,怕是有很大的难度…… 对于大部分只是普通黎庶出身的船员而言,能够学的阴阳家的学问,已经足够他们受益终身。 尤其是荆,拜师驺奉,日后若是学业精进,开宗立派,也未尝可知。 这个时代,终究知识才是最珍贵的东西,驺奉的教学水平赵泗领教过了,值得肯定,荆能够拜师驺奉,不客气的说,是荆的福气。 赵泗本来就打算开小灶,碰上这种喜事,又有客人拜访,心中高兴,干脆吩咐多弄几个菜,备好酒水酪浆,尔后引使女出来奏乐起舞,于亭间相席而坐。 “明日陛下就要召开朝议。” 驺奉起了个话头……言谈之间不言而喻,大秦第二次海上探索,要伴随着这次朝议,正式开始。 朝议之上确定以后,荆这一批人以及阴阳家弟子,以及和赵泗一同归来的船员们,大多数都要奔赴海上…… “兄……是这样……眼下船员们大多已经汇集于咸阳,兄不能同去,实为憾事,下次我等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等想要宴请兄……”荆缓缓开口,眼中满是深沉。 “你打算去近海还是远海。”赵泗闻言,放下筷子,直勾勾的看向荆。 “都去……扶桑徐福事定以后,会以我为主,探索远海。”荆抿了抿嘴。 近海和远海完全是两个概念,近海的威胁只有一个扶桑,一个徐福。 把徐福料理掉,能够对大秦形成的威胁少之又少,更不用说大秦还可以随时投入支援。 可是远海,那就真的是生死未卜……没有任何支援,没有任何补充,他们有的只有王旗和王命。 最关键的是,赵泗这次没办法同去,没有光环影响,可能情况也会更加艰难。 “不回家一趟么?”赵泗沉吟片刻。 “你同我一道来咸阳,还未曾归家。” “不了……”荆摇了摇头。 “家中兄弟姐妹尚在……若能归秦,建功立业,自然衣锦还乡,若是不能,还是不必留下念想了。”荆沉声开口。 “我已经将所得赏赐,尽付于家中,兄不必担心。”荆开口说道。 “兄弟们呢?若是不愿…我可以斡旋一二。”赵泗张了张嘴。 远海上的探索危险性太大了,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在赵泗眼中,这些兄弟都是实打实的相处了几年时光。 “不了……咱们出逃归秦,徐福估计会把剩下的船毁的一干二净……”荆摇了摇头。 “近海没甚么危险,远海,估摸去的船只,只能有五六条,剩下的船只得留在近海,去远海的兄弟们,都是孑然一身,打算搏个富贵的。”荆开口说道。 赵泗的脸色有些沉凝…… 倒是荆笑了两下。 “为王先驱嘛……兄何故如此?” “我都想好了,每至一处,我便带着兄弟们立碑刻文……兄想来还会出海吧?”荆偏过脑袋看向赵泗。 赵泗点了点头。 他最大的顾虑是始皇帝……但是未来,十年?二十年?他肯定会重新涉足海外。 “那就不必担心……就算不能归秦。” “兄也总能找到我们。”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端!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近海风险比较小,也是未来开发的主要目标,猎蛟事业,矿产事业,甚至是奴隶抓捕,都需要大量人手。 远海探索去的人很少,危险性更高,时间跨度更长,故而人手不会太多。 愿意去远海的,要么是心怀理想打算为阴阳家的大九州说进行补充的阴阳家弟子,要么就是想要一搏富贵的船员。 而且他们的任务不仅仅再是环游世界了,还要承担起各地政治考察,人口分布考察,甚至是气候地势考察,还要寻找引进海外农作物和生物,时间跨度更长,潜在风险也会更大。 “这样的话,我觉得按期归来更加妥当。”赵泗开口说道。 “一些我们曾经交涉过的部落势力,如果还没有覆灭,还记得我们的话,可以将人手散布于海外,毕竟地理考察和人口分布考察以及环境考察都不是一日之功。”赵泗开口说道。 “哦?细嗦?”驺奉眼中泛起几分兴趣。 “你看,海外八州之地,异常辽阔,若是想要仅凭几艘海船,几百人手进行探索,就算是大致勘探,恐怕也得以几十年来论,而且人手太少,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我的意思是这样,每到一个地方,就和当地势力进行交涉,放下来一批人手于海外专司一地探索,同时船只也可以进行一些给养补充,和当地势力建立起来友好交流,船只并不过多停靠,按照路线返航。 碰上那种没有人类聚集难以交涉的蛮荒之地,就尽量不要过于深入,,进行大概预估即可,同时尽量沿海岸寻找一下有没有适宜船只停靠的地方以做标记。 按照这种方法,大概三年,船只就能顺利返航,这个时候,大秦第一批新式海船就建造的差不多了,届时就不需要这么为难,虽然不可能大规模涉足海外,但是派个二三十艘海船探索海外,和海外势力建立交流亦无不可。 这样一来,带上更多的人手和船只,继续按照原来的航线行进,接替上一批人手的工作,进行人员替换和情报数据回收以及种子交接。 如此,每三年就是一个来回,危险性更小,能够收集的情报更加即时,也能够和海外进行更多的联系,海外虽然暂时无法大规模涉足,但是像小规模的船队,三五十艘的话,做一些奢侈品贸易,想要自给自足,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这样一来,大秦获得的情报也更加及时,不会落后太多,每隔三年就能更新一次情报。”赵泗认真的说道。 驺奉闻言若有所思,尔后开口道:“之前一直听船员说海外过于贫瘠……” 赵泗笑着摇了摇头:“贫瘠确实贫瘠,大秦大规模涉足海外现在也确实得不偿失,但是海外也并非没有势力和成气候的国家,如果可以建立良好交流,做点跨海贸易,保证一支人手一两千人的船队自给自足是没甚么问题的。前景比较好的话,甚至还有得赚。” “当时过迎州和玄州(美洲)之时,本地土著热情好客,曾有一些互贸,为了感谢对方热情款待,一解燃眉之急,我们曾以军械相赠,对方以金石回馈……赚头还是有的,现今大秦的缣帛,丝绸,娟布,青铜器,漆器,在海外都是奢靡之物,用这些东西换些金银不是什么难事。”赵泗笑着说道。 海外目前的情况是人口分布尚且不够密集,跨海出兵后勤压力更大,大秦又是异地作战,又没有碾压的科技树,殖民肯定是不用想了。 玩贸易说实话也只能赚些金银,大规模商品贸易根本玩不转,但是小规模贸易,养活一个船队探索世界问题不大。 美洲的印第安人可太喜欢大秦的武器装备了,印第安人有点尬,这地方地表铜铁矿太少了,以至于压根没办法点出来什么像样的武器科技树,本土又没有战马…… 大秦的青铜器丢过去那对于他们来说妥妥的神兵利器稀世珍宝。 海外再贫瘠,也耐不住玻璃球能卖出来翡翠价啊。 金银这玩意全球通用,回国以后用来买断被贵族们浪费的生产力更好,回头大力倡导贵族死的时候用金银等奢侈品陪葬,陪葬的金银器越多,金银才能更加保值。 实在不行弄个陪葬法出来,严格规定陪葬多少金银器才能修多大的陵墓。 没有金银器陪葬统一修个坟头算了,陪葬越少葬礼规格就越小。 平民百姓本来就只能挖个坟头,没啥影响,贵族之间肯定攀比成风,谁想自己死了只能住小房子?除了有点影响阴德以外,这一招倒是可以有效抵消大量金银流入而导致的金银购买力贬值。 用海外的金银刺激大秦本土的生产力,避免生产力浪费的同时大规模建设大秦国内,完成基础农业开发普及以后,有了充足的人口基础和足够先进的工业体系,大秦的造船业和航海业也得到了长足的生长,同时近海已经大致完成基础开发,民间航海开始冒出萌芽,这个时候大秦才能开始尝试涉足远海。 赵泗的预估是……最低二十年! 伴随着三种新粮的推广和普及,大秦的人口一定会出现一段爆炸式增长。 人口翻倍问题并不是很大,不要小看古代人的生育能力。 二十年,大秦如果能够完成从青铜器到钢铁器的转变,就可以尝试插手和涉足海外,抓农具修长城什么的操作也可以正式展开。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驺奉点了点头尔后沉吟。 “只是这样一来……第一趟航行的危险和难度就会更大了。”赵泗看向荆。 赵泗的提议很中肯,且更具有可持续性,获得的消息和资源也更具有时效性。 但是第一批船员承受的压力也就更大了,每到一地都要分散出去一些人手,还要和当地势力进行密切接触和交涉,危险性也就更大。 远在海外,大秦的名头可唬不住太多人,天高皇帝远,谁管你什么大秦不大秦? 当然,和土著接触的越密切,可以操作的空间也就更大。 随着联系越加紧密和频繁,还有奢侈品贸易的存在,对方就算远隔重洋也会认可大秦这个国家的存在,大秦能够获得的消息也会更加详尽。 甚至他们来一手异国参政都未尝不可。 而第一趟船,受限于船只不够的因素,人手必然不会很多,大秦对于海外的土著部落以及国家完全是一个陌生的概念,想要完成这些事情,荆作为船长,任务更是艰巨。 而且随着随行船员越来越少,荆作为必要的返航人员,危险也就越来越大。 但是这事如果成了可持续的事情……十年……乃至于二十年,等到大秦开始涉足远海的时候,就是荆封侯的时候。 当然,前提是荆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赵泗知道荆想要一个富贵,他干脆给荆一条通天大道。 只是这条路,很坎坷,难度并不亚于在军中摸爬滚打。 荆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朝议过后,用不了几天就要出发……”荆看向赵泗。 “兄,倘若真是回不来了……” 赵泗指了指荆的嘴巴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可不能插旗子。 “不要说屁话!喝酒!明日朝议过后,我们不醉不归!” 二者举杯…… 驺奉在一旁摸了摸胡子脸带笑意。 荆虽然不如赵泗心思敏捷,但是也是好学之人,为人踏实,但是又有向上之心,认准方向就不会回头,很对驺奉的脾气。 这个弟子,驺奉很满意! 一场饮胜……荆喝的有些醉了…… 歌姬舞女仍旧不知疲倦的舒展些曼妙的身姿。 “兄,明日还要朝议……”荆举起酒杯,却被赵泗强行放下。 “好了,明日再不醉不归!” 荆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开车,赵泗干脆让家中隶臣开车去送。 “先生……”赵泗站在门口,忽然有些犹豫。 驺奉背着手看向赵泗。 “先生也要去嘛?”赵泗最终还是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驺奉闻言大笑之…… “我这一身老骨头,莫说海上漂泊了,就是走到琅琊,怕是都要爬不起来了。” 赵泗眨了眨眼,有些尴尬,驺奉一直以来表现的那么热络,他还以为驺奉也打算不顾身体奔赴海外献身理想呢。 “我会在咸阳等着弟子们回来。”驺奉看着靠坐在车架里醉醺醺的荆沉声开口。 “老夫的身子骨动弹不了几天,但想来还能等几年。” 这次奔赴海外的,不止有他新收的小弟子荆,还有很多很多……他亲自教导,收入门墙的弟子也都去了大半。 阴阳家政治竞争力较弱,卷不过其他学派是事实。 但远海,专业对口,又是一片尚未开发的蓝海。 诸子百家,各有政治诉求,得先有权,才能实现。 “正正好……也能留在这里,给你补补课。”驺奉笑眯眯的登上车架,摆了摆手。 隶臣催动马车,车架消失于夜色之中。 …… 直至翌日,赵泗早早的穿戴整齐。 是朝服,而且是新的朝服。 今日,是召开朝议,庭议出海的时候。 也是大秦,第二次出海探索的开端! 整理妥当收拾体面的赵泗也想看看,诸子百家,以及大秦的一众朝堂大佬,对于海外,是怎么样的看法。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海事朝议,大秦的狠人! 车架行进,赵泗亲自驾车! 入宫以后,自有宫人接过车架。 行至内里之时,已经有十几个人站定,赵泗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刚刚进去,一眼就看见王离出挑的身子正左顾右盼盯着门口,看见赵泗以后立刻向赵泗招手。 “如今做了侍郎到底是不一样了!”王离笑着把住赵泗的臂膀。 “我最近日常都要随侍宫中,哪有清闲日子,便是休沐也没我的份了。”赵泗摊了摊手。 他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保证始皇帝的身体健康,兼职始皇帝贴身秘书的同时还是始皇帝的私人健身教练,正常官员自然有休假,赵泗却是没有。 主要始皇帝身体情况实在堪忧,赵泗也担心自己两天不来,始皇帝的身体再次出现恶化的迹象。 “倒是你,不说来咸阳见我,我的宅子都是你家送的,总不能找不到路吧?”赵泗笑着拍了拍王离的肩膀。 “近段日子看的严,不让出去……”王离无奈,最近老爹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病,看他看的很紧,连正常休沐时间都不准他踏出蓝田大营。 “你倒是好,还能夜夜笙歌!”王离话语之间明显带着一股子幽怨。 王离也是壮年棒小伙,生理需求大是正常的,平白被锁在军营,营里面最多的雌性就是动物,按耐不住是正常的。 “对了,蓝田负责造纸的军匠昨日已经移交文书至郎中令了……” 王离赵泗二人压低声音闲谈,闲谈之间,入内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朝议还没召开,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无故大声喧哗,或者做出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基本上没人管,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和周边之人窃窃私语。 有的在讨论政务之事,两个不同体系的好不容易见面,平日里堆积的矛盾可以当场争辩……说着说着就眼红脖子粗了。 更多的也是在讨论出海之事…… 直至稀稀拉拉的大厅之内,人员逐渐变得密集,三公九卿皆至,有份量的郎官,博士,学士,基本上都已经完全到场,闲谈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少,直至王翦李斯等重量级人物到来于前站定,整个大厅逐渐恢复了宁静。 赵泗瞄了一眼,今日来的人物和上次收割新粮来的人有所不同。 上一次以官员为主,这一次除了三公九卿等重量级人物以外,反而是以学士为主。 约莫又等了一会,直至天色大亮,赵高于侧走出唱奏,群臣立刻躬身行礼,始皇帝这才走出,于案几之前坐定。 待始皇帝坐定以后,赵高再次唱奏,群臣才一道起身。 尔后乐手鸣宴宾之奏,御史大夫冯劫代群臣奏秉。 “天下……九州也!” 冯劫的开场白又臭又长,一看就是准备好了腹稿。 大概意思就是,天下九州,一直都是固有的看法,臣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唯有齐人邹衍认为天下九州不过是小九州,臣向来不敢苟同,后来陛下派遣侍郎赵泗出海,求得三种仙种,赵侍郎游历天下,画出了世界地图,臣一时之间不敢相信,三种仙粮出产,亩产高达千斤,臣才相信了这种说法,如今群臣对此都产生了疑惑,大家的想法都不一致,想要向您禀报,陛下您看要不要听一下? “啧!这发言水平,要不人家是三公呢!”赵泗闻之啧啧称奇! 虽然说三公的实权被始皇帝收走很多,眼下近乎处于九卿直接越过三公对接始皇帝的程度,但是能当上三公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冯劫的对话暗改了始皇帝派遣徐福出海求仙的事实,变成了派遣赵泗探索海外,同时还明里暗里捧了一下阴阳家,把自己放在了因为无知而被震惊的路人。 奏表的马屁含量很高,把始皇帝的一次失误说成了先见之明,把赵泗说成了居功甚伟之人,把阴阳家誉为了有先见之明的学派,毕竟阴阳家早在邹衍时期就提出了大九州说,赵泗不过是带回来了实证。 “还是得学一下啊……”赵泗叹了一口气,冯劫的奏表谁都夸了,唯独把自己贬低成了无知之人……这在政治上不丢人。 伱给领导长面子,领导那是真给你真金白银。 很显然,赵泗很满意冯劫的发言,冯劫一没有捧杀赵泗,二来明里暗里拔高赵泗的作用,人家分明就是在示好做人情。 “可!” 始皇帝也很满意冯劫的演讲稿,示意群臣可以围绕海事和大九州这个论题进行自由发挥,轮流奏表了。 尔后李斯出列,第一个提出奏表。 “臣闻海事……” 李斯的奏表相对比较简单,先是定了冯劫的说法,肯定了大九州说的存在,肯定了新粮的功劳。 尔后发出疑问,眼下大秦没有太多船只,建造船只耗费甚多,欲行海事也没那么简单,海外据说也比较荒芜,可是赵侍郎又货真价实的从海外带回来了三种仙粮,臣认为对于海事,应该谨慎对待……不能因为天下是大九州就贸然耗费大量民力物力,鉴于三种仙种,发现了大九州的存在也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说冯劫的奏表是为了确定讨论范围,李斯的奏表就是为了确定讨论方向。 朝议是大场合,三公九卿的奏表都是要提前通气的,除非突发国事,否则一般朝议之前就已经拟订好了方向。 冯劫确定了今日主题,李斯起了个头和确定了底线。 于是百官就该不该大规模涉足海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首先是以少壮派为主的新晋军功贵族…… “自商君变法以来,独秦以恒强! 陛下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华夏……北击匈奴,胡不敢南下而牧马,南击百越,设桂林象郡,一扫南蛮,东扫夷人,夷不敢跨海而入秦…… 故《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罪臣徐福,仍滞于扶桑,千万沃土,远隔重洋!蛮夷戎狄,仍在四方!” 少壮派军功贵族虽然在李信没落以后声势不振,但是少壮派在军功爵制度为核心的大秦永远都是中流砥柱的势力存在。 他们或许不算顶尖,但是人数众多,广泛存在于中下层。 六国灭了,谁不想接着赚功勋啊……少壮派的军功贵族并不想管什么打不打的过,会不会亏本,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能不能通过永无休止的战争谋求足以让自己跻身顶尖更上一层楼的军功。 本质上,南越和北地至今仍未休止的战争就源自于少壮派广泛的需求。 秦国已经达成了自己大部分战略目的,但是依旧没有削减兵力,打不打的赢是其次,能打起来才是前提。 最关键的是秦国的战争素质也确实碾压匈奴和百越,达成战略目的以后又从未吃过什么大亏反而屡有斩获,最后一合计好像还是赚的,大秦这艘本该休养生息的机器也就被继续裹挟着向前。 实际上,目前百越匈奴虽然捷报频传,但是能够收获的功劳还是太少。 如果能够在海上开辟第三战场,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打!杀!抢! 这群军功贵族散发的戾气,让赵泗都不禁为之虎躯一震!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全员恶人的老祖宗!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出海到归来,赵侍郎是用了八年时间吧…”右相王绾笑眯眯的出列看向赵泗。 赵泗点了点头。 “八年!距离何其遥远?将在外,如何听君令?士在外,如何服管控?粮草兵马何以为继?后勤又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海外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大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王绾笑着开口。 有少壮派自然就有老成派,有激进派自然就有保守派。 少壮派的主要构造是中低层军功爵的受益者,以及高层军功爵受益者的嫡系子弟。 而老成派的主要构造则是以老贵族势力为核心的既得利益者,站在了大秦最顶端的一批人。 少壮派和老成派交织驳杂,少壮派目前以中低层军功爵受益者为主,蒙恬等老成派的核心嫡系为主。 而老成派则是以蒙家王家王家老氏族为主。 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并不冲突。 就连当初和王翦打擂台的李信,少壮派曾经毋庸置疑的领军人物李信,他的父亲李瑶也是老成派的核心代表之一。 盖因为大秦的爵位并不能直接继承。 非军功不得晋爵,就连王室子弟没有军功也不能担任任何职位领取任何俸禄。 这也就导致不管是大贵族还是小贵族还是平民,都得卷。 故而也就会出现一种特殊现象。 不管是大贵族子弟,还是小贵族子弟,还是黎庶乃至于奴隶,只要有了军功以后,都是天生的激进派和少壮派。 当他们爵位到了一定程度难以再继续晋升以后,又会自然而然的转为老成派,想要谋求爵位世袭传承。 王翦和王贲,李瑶和李信,蒙武和蒙恬,这三对父子都是典型。 老为老成派,少为少壮派。 伐楚之战,是大秦一统天下的收尾之战,也是老成派和少壮派最为激烈的交锋。 李信败北,失去心气以后一落千丈。 王翦领兵出征,伐楚以后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站在了大秦二十级军功爵的顶点,成为了唯一的彻侯。 作为对胜利者的回报,王家的爵位被特批可以继承,于是王翦王贲王离,一门三彻侯。 彻侯!那可是大秦二十级爵的顶点! 王贲虽有军功,但是蒙恬的功劳也不差王贲分毫,如果不是特批继承,王贲也只能止步封侯。 普通的侯和彻侯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算是打响了爵位世袭的第一枪,但是始皇帝并未妥协,故而王家成为了大秦最为特殊的存在。 虽然老成派获得了胜利,但是少壮派和老成派的交锋依旧存在。 甚至本质上就是父与子之间的博弈和争斗,而毫无疑问,走到了少壮派顶端地位以后,进无可进之时,曾经的少壮派核心人物又会自然而然转为老成派。 王绾,作为大秦的右相,三公之中最为尊贵的存在,打响了第一枪。 而很显然……少壮派对于王绾的老成之言并不认同。 “八年时间带回三种仙粮难道还不够么?”开口的是蒙毅。 算是亲自下场代替不在场的哥哥发声。 于是,少壮派和老成派开始正式的唇枪舌战,当然,父子之间多有避讳,不会直接对上,譬如蒙毅反驳王绾,冯劫开口反对蒙毅,叔孙通开口反对冯劫,李斯反对叔孙通…… 总之,你怼我爹,我怼伱爹…… 老成派的老成之言不必多提,少壮派的激进言论和火力倒是让赵泗瞠目结舌。 “海外沃土如此之多,难道不该成为大秦的领土?” “海外土地难以掌控?那就把夷狄尽数坑杀,迁中原之民过去!” “此言差矣,应给抓回来为隶臣妾!” 老成派的火力输出压根比不上少壮派,少壮派的提议突出的就是一个凶。 说急眼的情况下甚至会开启人身攻击,结果又会出现一个诡异的情况。 你冒犯了我爹,我怀恨在心,我去冒犯你爹…… 虽然父子没有直接相对,但是不可否认,这就是老子与儿子之间的战争,更吊诡的是,作为老子那一方,输的一塌糊涂…… 作为左相的李斯倒是沉得住气,他发言并不是很多,因为他清楚始皇帝的意志,同时也是始皇帝的意志执行者。 而作为右相的王绾就没那么多顾虑,他本就没那么多实权,又一把年纪快要退休,干脆摆起了架子。 大秦以右为尊,他年纪又大,又不要脸,确实令人难以招架。 “商君变法之时,拆大姓为小姓,拆大家为小家,右相可知?”叔孙通站出来开口发问。 “自然知道!”王绾点了点头。 “那右相可知,商君每分一家一姓,必刑杀长者!” “海外沃土,何止千里?右相之议,无异于自缚手脚自蒙双眼!千里沃土,海外之疆,万万隶臣……” 一长串说完,叔孙通猛然转头看向王绾:“我等为公,右相为私,其心可诛!” 王绾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朝堂之上甚至在这一刻有那么一刹那寂静……不是所有人都敢直接点炮右相的。 赵泗暗暗咋舌……你一个儒家的,怎么那么懂法家啊,还活学活用…… 倒是始皇帝,眉目之间带着笑意看向叔孙通。 叔孙通,待诏博士,师承淳于越,儒家当代年轻弟子的领军人物,只不过相比较于淳于越,叔孙通明显更加令始皇帝满意。 不过,事情终究闹的太过,叔孙通的议论太过于夸张,少壮派和老成派算是争出了真火,二者朝堂火并不是一天两天,李信最巅峰时期都把王翦给逼得通电下野,归乡自闭了…… 因为王翦这位老成派领袖没有上朝,核弹没有部署,故而老成派输的一塌糊涂。 毕竟少壮派背后站的是始皇帝,不过这次朝议的本质还是海事,少壮派和老成派的针锋相对某种程度算是始皇帝的刻意放纵。 老成派已经输的一塌糊涂,李斯自然也就出面将话题收场。 “陛下,臣以为,蒙上卿的见解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海外漂泊,难以沟通,航期太久的问题也难以解决,故而在臣看来……” 最终,李斯将商量好的计划全盘托出。 发展海事,但是不能不顾代价贸然进行,开始造船投入的同时,以近海这些航期较短可以顾及的地方为主,重点打击海外东夷,占领近海领土。 远海则以探索后建立交流为主,不擅自进行攻伐。 同时提议以驺奉为主筹备海事…… 大家心知肚明,这都是早已经商量好的,反倒在这里没有了争议和议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开始商议如何清扫海外东夷,如何营建近海势力,海船建造,海外如何统治…… 然后又开始传统之争,海外该设郡县还是分封…… 因为王绾颜面尽失,叔孙通又刻意回避,分封派再次败北。 赵泗则看的瞠目结舌…… 所以,一个海事,就这么演变成了大乱斗? 先是老成派和少壮派之争。 后是分封派和郡县派之争。 大家看起来狗脑子都快争出来了,但是仔细一看居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至于秽人? 武德充沛的秦人没人在意海外秽人的死活。 激进派的秦人认为应该就地坑杀,组织移民,犁庭扫穴。 而保守派的则认为不应该浪费资源,大秦需要很多人手劳役来建设,他们认为可以抓回来做隶臣妾,或者在海外使用他们的同时保证他们的繁衍,以保证大秦有源源不断的工具可以使用,甚至可以把海外秽人作为对愿意迁移近海的秦人的赏赐。只要愿意迁移过来就能领农具耕地。 孤悬海外之地,哪怕是近海……没有一个人脑子坏掉提出来教化融合吸收秽人的建议。 嗯,本应该是谦谦君子的叔孙通的建议更绝。 他建议可以对秽人组织阉割,可惜该提议因为大秦阉割技术过于不成熟死亡率太高被王绾当面点艹。 “这么一看三角贸易实在是不脏……” “这就是…我那武德充沛的老祖宗么?” 说实在的,赵泗一直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提出农具贸易呢,结果老祖宗玩的更绝。 不是亡国灭种,就是饲养化压榨和繁殖…… 赵泗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好提议的? 而且赵泗也敏锐的意识到,大秦的朝堂,充满了戾气! 确实是戾气! 赵泗看到的争斗,本质上就是历代秦君刻意挑拨起来父子之争,师生之争,门派之争! “坏就坏在……实在是跟大秦不接壤啊……” 赵泗摇了摇头略有感慨……但凡和大秦接壤,有直接统治的基础,老祖宗们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送别! “眼下不仅是天下,便是朝堂,也是以陛下一己之力压着……” 赵泗叹了一口气,看着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眼下乌泱乌泱退下的朝堂诸公,很显然方才已经闹出来真火。 老成派,少壮派,郡县派,分封派…… 实际上他们之间各有对错各有顾虑,好在现在还是实事求是的就事论事,暂时尚未发展出来党政。 实际上以赵泗来看,涉及国内,郡县制没错,涉及海外,或许分封制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海外太过遥远,除了近海岛屿可以勉强涉立郡县以外,再远一点,完全超出大秦的掌控范围,不管是政令下达还是奏表汇报,消息的时效性太慢,大秦根本不可能在近海以外设立郡县,完成如臂驱使的掌控。 只是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提海外分封制的时候,大秦目前国内的政治生态暂时还要维持下去。 “怎么了?”回去的路上,王离看着沉凝思索的赵泗开口询问。 “没甚么……”赵泗摇了摇头。 他在想分封制的事情,倘若实行分封,恐怕始皇帝的十八个皇子略有不够啊,海外太过于辽阔…… 眼下大秦都已经一统六国了,分封肯定和六国余孽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分封也是紧着宗室分封,不可能分封给其余贵族。 “对了,你现在还要归营么?”赵泗看向王离开口问道。 “按理来说是要归营的,不过倘若赵侍郎相邀,也可以不归。”王离笑道。 “那便妥了,海事已定,船上的兄弟近日就要离开,我在家中宴请船员,不若同去。” “既然是赵侍郎宴请,那没有不去的道理。”王离笑着爬上赵泗的车架。至于王离自己的车架则被安排着驭手直接开回营中。 王离入宫用的是军车,除了往返蓝田大营,不能私用。 “近段日子一步都踏不出去蓝田……”王离站在主驭的位置活动了一下臂膀尔后脸上带着放荡的笑容看向赵泗。 “懂也,懂也!”赵泗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好兄弟,之前王离带着赵泗解决了不少私人问题,如今赵泗家中宅院使女也有,也是时候回馈自己的好兄弟了。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关在充满焦灼气息的营房,确确实实憋的不轻。 “哈哈……兄请入内,我为兄执驾!”王离大笑开口。 “来的船员多少?家中使唤的隶臣妾可够用?若是不够,我让人去家中差拨一些过来。”王离一边驾车一边开口问道。 “全来了……家中畜养的隶臣妾虽然不多,但是也够用了,倒是不必麻烦。”赵泗摆了摆手。 “却是忘了,除了送你的使女和隶臣妾,陛下还有赏赐。”王离笑了笑。 “兄如今,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言谈之间,王离略带几分唏嘘。 时间似乎在悄无声息的流逝,和赵泗从相识到如今,看着赵泗从区区公士摇身一变甚至爵位比自己都大了一级,似乎也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如今赵泗已经安家立业,倍受陛下看重,而自己,却还困在蓝田大营之中,仰仗父亲和大父的威望,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放眼看去,满心迷茫。 赵泗家中宅院很大…… 大到容纳了上百隶臣妾依旧空旷,大到加上四百多个船员开一个大趴都完全绰绰有余。 如今的赵泗,已经不是当初刚刚归来,贫无立锥之地的赵泗了。 船员,乃至于荆,都没有参与朝议的资格,故而在赵泗上朝的时候,就被赵泗邀至家中。 本来说好的今天船员们一块宴请赵泗,不过因为人员太多,而官方客驿,以船员们的爵位,又不能饮酒纵歌,钱要花,服务也不能到位,故而在赵泗的要求下,送行宴就被换到了赵泗家中。 “兄!” “兄!” 宽阔的内院之中,如今已经安排妥当,案几蒲团,船员们或坐或立,饭钱点心酪浆已经奉上。 赵泗入内之时,一行船员已经围在赵泗身边。 “你小子,回趟家还长胖了?”赵泗揉了揉面前略显发福的船员。 “怎么样?家中如何?” “嘿嘿……父母安在,幸得大王赏赐,讨了个媳妇,如今已经有孕在身。” 赵泗一个一个的和船员们问好,初时或许是因为赵泗的宅院?亦或者爵位,亦或者因为头上的玉质板冠,船员们对赵泗或多或少还有些距离。 直到赵泗一个一个念起来他们的名字,每个人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 只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赵泗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多少,还留了三分距离尚在。 “好了,今日,无论大小,船上的时候也没见伱给我行礼!”赵泗一脚踹在面前准备给自己躬身行礼的船员屁股上,将头上的板冠摘下。 众人笑作一团…… “我等夺船出海,漂泊五年,生死与共!”赵泗于人群中举起酒樽。 “诸君饮胜!” 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尔后,赵泗招呼家中使女赶紧上才艺… 乐手舞女纷纷上场,于亭台之间,奏响乐器,吹拉弹唱。 舞女身姿婀娜,舞姿妖娆…… 四百多人……厨子手里的锅铲都快抡冒烟才得以勉强跟得上上菜速度,让宴会顺利进行。 赵泗没有什么架子,撤掉了高高在上的案几,干脆来到船员们中央席地而坐,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此次一别,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永别,还讲什么礼节? 原本排列整齐的案几坐垫被船员们抛下,他们也如同当初一般,不拘泥形象的环绕在赵泗左右。 伴随着谈天论地,回忆往昔,以及酒精的作用,一众船员逐渐放下了拘谨,放下了礼仪。 他们或者席地而坐,或者蹲在地上,或者靠在旁边船员的身上,有的手里还拿着吃食,端着饭菜,有的提着酒壶… 就连原本人模狗样的荆,伴随着气氛越来越浓,头上的板冠早已经不翼而飞,长衫被挽成短衬,袒露出黑乎乎的胸膛! 王离眼角带笑看着这一幕,略带羡慕。 “诸君……此次,咱们不能同行。”赵泗将酒水一饮而尽,言语之间带着唏嘘。 “大伙家中,我会尽力维持,二三子尽可以放心。” 说罢,赵泗高高举起酒杯…… 月明星稀 歌舞并行 所有人都喝了个烂醉如泥…… 包括赵泗,赵泗喝了很多,平心而论,这群船员才是赵泗认识最久且一同出生入死的人。 待到赵泗昏昏沉沉的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中天。 宅院之中,已是人去楼空,昨夜的狼藉也已经收拾妥当。 船员们走了…… 赵泗拍了拍略显沉重的脑袋,抬头看了看天色。总觉得自己似乎忘点了什么。 “我艹!要迟到了!”赵泗猛地从床上窜起来。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赵泗不在,那是真睡不着! 赵泗惊坐而起,吓得使女慌乱服侍。 “不对,我已经迟到了!”赵泗发现了华点,又缓了缓自己的动作,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晚上太过于放纵,饮酒纵色,以至于现在竟然有些头脑发胀。 在使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使女自去打水准备为赵泗洗漱,赵泗则来到铜镜之前,只见自己发丝凌乱,面目发黄,眼角发胀,嘴唇干涩。 “我被酒色所伤,竟然如此憔悴!”赵泗心惊! 回想一下自己最近确实有些声色犬马,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拍案而起。 “大丈夫怎可如此纵情声色?自今日起,戒酒!” 说罢,使女已经端来水盆毛巾漱口水和形盐。 赵泗当即歪头,靠在使女怀中享受早起服务。 待到梳洗妥当,赵泗舒展筋骨,整个人已然焕然一新,即刻自别院取车架而出,亲自驾车。 油门踩死,一路向着皇宫匆忙而去,赵泗甚至连郎中令署都没去就直奔皇宫。 入宫以后,赵泗心怀忐忑的等待着搜身核验通秉,心里则想着等会该怎么解释。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赵泗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宫门之前。 “坏!” “以往都是通秉一声即有宫人引入宫中。”赵泗喃喃自语,自己被晾在宫门,怕不是始皇帝故意为之。 赵泗无可奈何,左顾右盼暗自等待,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到赵高来到宫门之前开口:“赵侍郎,请入宫去!” 赵泗当即整理一下衣袍亦步亦趋的跟在赵高后面。 “赵侍郎今日来的迟了。”赵高忽然开口。 赵泗愣了一下,尔后才意识到赵高是跟自己说话,只得点了点头讪笑到:“昨日饮酒,误了时辰。” 赵高点了点头笑道:“陛下并未生气,赵侍郎不必担心。” 赵泗略显奇怪的看了一眼赵高的背影,虽然并无谄媚之举,但赵高示好的意思显而易见。 就目前而言的接触来说,赵高并未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哪怕赵泗抢了赵高一定的权利和职能,甚至今日还出言示好。 可是越是如此,赵泗越觉得不对劲,这种人要么是人精,要么就是心思深沉,指鹿为马历历在目,赵泗心知自己玩心眼还嫩的多,也不想和赵高有过多的接触。 故而赵泗只是笑了笑道:“多谢中车府令提醒。” 尔后,也就没有太多交流,赵泗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赵泗知道赵高是站胡亥的,也知道赵高有可能是想拉拢自己,可是赵泗玩不来火中取栗虚与委蛇,倒不如干脆划清界限,不表现敌意,也不亲近,冷处理了再说。 总之他和赵高井水不犯河水,赵高也犯不着因为拉拢不成故意开罪自己。 “哎……赵高不料理了,心里总感觉不得劲!” 一路行进,赵泗心中暗想,他要是政治手段高明,喜怒不形于色,倒也不是不能利用信息差来打入敌人内部,可是赵泗没这个当间谍的能耐。 直接摊牌,又没有任何诛杀赵高的理由。 蒙毅请杀赵高,都被始皇帝亲自给按下去了,赵泗总不能跳出来说赵高日后必然会矫诏,指鹿为马。 那岂不是成了莫须有?事情不成还惹的自己一身骚。 “真正的猎手,在出手之前,不会给出任何机会。”赵泗喃喃自语…… 一路行进,直入宫禁。 待至内里,赵高停留于外面,赵泗偷眼看去,只见始皇帝正在处理政务,赵泗小心翼翼的进去,尔后站定,躬身行礼。 “臣赵泗来迟,请陛下治罪!”赵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借口,没办法,醉的太厉害了,赵泗一觉不醒,家中的隶臣妾又实在叫不醒赵泗,赵泗在家里又是最大,也没人敢给赵泗来个狠的。 没有借口,倒不如干脆请罪。 始皇帝提笔的手指忽然一顿,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发出微微的笑声,他倒没想到赵泗居然如此干脆。 “既然是来请罪,那你说说失期何罪?”始皇帝将毛笔放下,脸上带着玩味。 “失役者罚二甲,军中失期则斩之。”赵泗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答道。 “起身罢…”始皇帝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赵泗立刻直起身子。 “罚你二甲,下次再犯,倍罚之!”始皇帝面带严肃。 实际上赵泗压根不能按这条律法来处罚,赵泗迟到不算失期,算迟政,迟政视情况严重程度罚俸,俸禄不够就会罚爵。 赵泗如今已经不是律法小白,心里知道自己占了便宜,当即笑着往前凑两步开口道:“陛下,午时可曾用膳?臣这就去准备?” 始皇帝看了一眼赵泗,示意赵泗前去准备。 他……确实饿了。 岂止是午饭还没吃,早饭始皇帝也没吃,赵泗已经为始皇帝订好了饮食标准,就算赵泗不来宫中御厨也可以制作。 只是可惜,没有赵泗,本就寡淡无味的减肥餐始皇帝更加没有食欲了。 赵泗得令立刻着急忙慌的拍马为始皇帝准备食物,一通忙碌,着急忙慌的给始皇帝送来。 看着赵泗同食,又看了看淡出来鸟的减肥餐,始皇帝叹了一口气勉强提起来几分食欲强行吃了下去。 减肥是一件毅力活,始皇帝自然有这个毅力,但是也不能否认这个过程确实受罪。 待二人饭食食用妥当,始皇帝熟练的躺在躺椅之上,赵泗则轻车熟路面带谄媚的为始皇帝摇起来蒲扇。 “你要的匠人已经调拨郎中令。”始皇帝将一卷奏折扔给赵泗。 “还需要差遣,自己去少府要人。”说罢,将一块令牌扔给赵泗。 少府是大秦的生产中心,真正的大匠都在少府,不过少府和郎中令平级,隶属于两个部门,想要从少府调人,按照流程得走九卿程序,蒙毅奏贴交涉,不巧的是,少府右丞迟龚和郎中令卿蒙毅并不是很对付。 始皇帝也懒得批阅这种人员调遣的公文,干脆给赵泗个喻令,让赵泗自己去要人。 赵泗接过令牌眼前一亮! 可以去将作少府随意要人,那可以干的事情就太多了! 将作少府里面的匠人是真正的大匠,是全天下最优秀的手工业者,甚至还有大量的墨家弟子! 赵泗自然心动!墨家弟子,玩政治和当游侠的暂且不提。 那群玩技术理论的,可是赵泗最需要的对象! 赵泗脑子里的想法可多了去了。 还是奉旨要人! 赵泗赶紧将令牌塞入怀中。 “待朕睡了,伱自去之。”始皇帝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 没办法……赵泗走了,他是真睡不好。 (还有两张)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赵泗来了,墨家的青天就有了! 赵泗闻言安静的再一旁煽动蒲扇,冰鉴的凉气涌来,始皇帝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怕始皇帝没睡熟,赵泗特意多等了一会,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直到听到微微的鼾声,赵泗这才轻轻开口呼唤:“陛下?陛下?” 见始皇帝没有回应,知道始皇帝已然熟睡,赵泗小心翼翼的放下蒲扇,尔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内,出了宫禁,取了车架,赵泗直奔将作少府而去。 将作少府的办公部门也在咸阳,不过距离皇宫比较远,位置也比较偏僻。 道路也是走的驰道,闲杂人等根本没有任何道路能够去往将作少府。 这里是大秦的技术生产中心,占据了全天下将近半数的生产总值。 同时,将作少府也是隶属人员最多的,人员配置最复杂,属官最多的机构。 其中各类工匠和奴隶加起来超过十万人,属官多的无以复加。 其生产机构遍布整个咸阳,包括章邯击败起义军的骊山囚徒,也在将作少府的管理范围之内。 秦始皇陵,如今修修停停的阿房宫,也是由将作少府负责。 “请停车!” 赵泗亲自驾车,被士卒截停,赵泗当即下车,出示自己的拜贴,公文,身份,官表,印玺,以及始皇帝赐下的令牌,尔后安静等待着士卒入内通秉。 片刻过后,只见一着青板冠之人朝着赵泗而来,看其服侍,赵泗轻易分辨出对方是将作少府的中侯。 将作少府主管有两丞,两中侯。 其中左右丞都是两千石,以右丞为尊,位列九卿。 左右两个中侯,左中侯八百石,右兄侯一千石。 赵泗眼下已经知晓各部门的具体官制和大小区分,通过对方着装分辨出来对方是将作少府中侯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不知道是多少石的。 “在下刘辟,添为将作少府左中侯,参见赵侍郎。”刘辟看向赵泗,躬身行礼。 赵泗是侍郎,一千石之官,相当于现在的市级官,左中侯刘辟是八百石,相当于现在的县级官。 现在的官制俸禄划分按石不按品,就是根据俸禄划定大小,从三公九卿最大的两千石,到最小的一百石乡啬夫。 现在的品秩尚且比较单纯,汉承秦制以后,沿用了秩石制的品秩又做出了一定的改进。 后来同级别品秩又分为中石官,真石官,石官,比石官。 到了汉朝以后,因为爵位滥发的原因,爵位俸禄基本名存实亡,官员俸禄也就相应获得一定的提高。 如今的秦朝有官又有爵之人,是能够货真价实的领取两份俸禄,一份官俸禄,一份爵俸禄。 譬如现在赵泗是侍郎,爵位是右庶长,那么赵泗可以领取的俸禄就是侍郎的一千石加上右庶长的五百五十石,合计一千五百五十石的俸禄。 刘辟的爵位从头上看是五大夫,比赵泗低了两小级,而秦朝又是爵大于官。 低爵高官之人见了高爵无官之人该行礼也得行礼,不能有任何不敬之处,更何况赵泗不管是官制还是爵位都稳压了刘辟一头。 “刘中侯请起!”赵泗扶住对方还礼尔后说明来意。 “郎中令有些事情,需要抽调一些工匠,还需要劳烦刘中侯。”赵泗开口说道。 “这自然无妨,不过不知要抽调多久?”刘辟带着赵泗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开口问道。 “这个还真不好说…”赵泗皱了皱眉头。 “那人手可要的多?”刘辟继续开口问道。 将作少府作为咸阳的施工中心和生产中心,兄弟部门有甚么工程抽调人手再正常不过,上卿蒙毅虽然和右丞迟龚不是很对付,但是和刘辟没任何关系,他就一八百石之官,被安排出来应付赵泗,赵泗手里又有始皇帝喻令令牌,只能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人手应该用的不是特别多,只不过或许得要些大匠来了!”赵泗开口说道。 “大匠少府倒是不少,只是这群大匠,却是不太好请……倘若要请,事先言明,这俸禄可就要从郎中令出了。”刘辟笑着开口。 赵泗还以为多大的事,只是摆了摆手开口道:“只管去请,我所行之事,非得要大匠不可,我已向陛下请示,陛下许一大夫爵,三个不更之爵,不更以下,我可以视功赏爵,俸禄更不用担心,我已取百金,只待有能之士来取。” 刘辟听闻,心中骤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聚集在少府的秦墨。 墨家,一个很尴尬的派系。 秦国一统六国的过程中,墨家一分为二,一者支持秦国一统天下,一者支持六国抗衡秦国。 秦国能灭六国,说实在的秦墨出力实在不小,不管是工具武器革新,还是基础设备改进,民生设备的推陈出新,都是墨家的功劳。 可惜……墨家的理念和思想走的太偏,而且墨家声望势力太大,成分又太过于驳杂,再加上墨家还有一大批技术宅… 所以除了极少数政治思想灵活多变的墨者能够出人头地以外,大部分墨者,那是爵位也混不上,官职也没混上,只能蜗居于将作少府,或者就干脆隐于民间作罢…… 再加上后来李斯对墨家的刻意针对,以至于如今墨家已经声明不显,逐渐没落。 没办法……墨家权利断层太过于严重,话语权也太小,政治思想也不为君王所接受,其势力组成部分的游侠也不被大秦所认可,甚至被大秦视为了必须清扫的对象…… 而发明创造能够得到的爵位赏赐太低,还有升爵上限…… 这也就导致将作少府的秦墨处于集体摆烂状态……按时完成任务之后要么沉醉于技术发明,要么偷偷摸摸准备改进墨家思想,要么则是干脆寻思着转投他派…… 没办法啊,墨家有三,一为墨家政治思想,不受重用。 二为游侠势力,被秦国清扫打压。 三为技术宅……发明创作的奖励又太少,墨家确实生存艰难。 但是!!!!!!! 赵泗拿出来了什么? 一个大夫爵位,三个不更爵位,不更以下,有随意封赏的权利! 天!天!天!天呐! 要知道,墨家弟子因战改进组装的攻城器械的功劳,也就只能升一级爵罢了…… 之前更新弩器,也不过是爵升一级。 而不巧,刘辟,就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墨者。 他可不是蒙毅那种半路出家墨家取经之人,刘辟,算是将作少府的墨家弟子用功劳推出来的人物。 将作少府那么多墨家弟子,也就勉强推出来一个八百石的刘辟,可想墨家的上层政治环境已经恶劣到了何等地步。 现如今,哪怕一级爵位对于墨家弟子都十分珍贵。 爵位又和官职挂钩,大夫爵才能担任县官。 只要能拿下赵泗手里的大夫爵,凭借墨家弟子的基层势力,刘辟就能保证这个爵位能够兑现为县官。 三个不更,那不是三个县官候选? 没办法,对于根正苗红墨家弟子来说,升爵太难了,不光发明创造升爵衡量难,就算侥幸为官,每次升爵都会受到刻意针对,蒙毅那是人家有背景,虽学墨,但是却划清界限。 至于刘辟?他努力到现在,还有无数墨家弟子支持,距离卿这个等级依旧有一步之遥。 故而,刘辟瞬间对赵泗提起了重视。 大匠? 什么大匠有我墨家弟子靠谱啊! 此刻的赵泗在刘辟眼中闪闪发光! 赵泗来了,墨家的青天就有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卑微的墨家,赵泗成了香饽饽! “如此,事情就好办了!”刘辟闻言,脸上略显官方的笑容瞬间变得亲切。 赵泗敏锐的察觉到刘辟的态度转变,略带奇怪的看了一眼刘辟开口问道:“不需要向右丞请示么?” “将作少府工匠数万,不过抽调几个匠人,无需请示。”刘辟笑眯眯的说道。 请示?请示个锤子! 请示了以后右丞迟龚能把这种好事给秦墨弟子? 刘辟的直属上官是左丞芫(yan)恭,右丞迟龚是正儿八经的从秦吏爬上来的,对墨家印象并不是很好,要不是右丞迟龚年纪大了,左丞芫恭想要争取一二,摘左为右,刘辟这个秦墨代表也爬不上来。 墨家最尴尬的一件事就是,想上进,就得跟墨家划开界限。 像刘辟这种背靠秦墨势力上来的,想再往上爬,那是千难万难。 “赵侍郎!请随我来!”刘辟心里门清不管是芫恭还是迟龚,都是正经秦吏出身,他能爬上左中侯已经是千难万难,想要再晋升已经是千难万难,碰上这种好事,当然要牢牢抓在手中。 那可是一个大夫爵,三个不更爵啊…… 想办法把赵泗这个金主伺候好了才是正经事。 一路带着赵泗入了内里迎客之所,刘辟命人为赵泗准备好饮品甜点,尔后躬身行礼:“赵侍郎稍待片刻,我去为侍郎挑选大匠,不知赵侍郎要多少人手?” “人手?有多少要多少,但是要心思活络手艺精湛的大匠!将作少府专司建造生产,可有墨家弟子?”赵泗开口问道。 目前赵泗接触的墨者并不是很多,不管是儒家还是法家,朝堂上都不在少数,别看淳于越死了,但是目前的秦礼还是由儒家负责,包括行同伦的具体制定,也有大量儒生参与。 反倒是墨家,在朝堂之上,除了蒙毅,赵泗压根没看见几个,心下有些好奇,墨家是游侠和手工业者的代表学派,朝堂上没有游侠不奇怪,没有手工业者也不奇怪,毕竟墨家思想确实不合帝王心意,但是这将作少府总不能也没有墨家子弟了吧。 堂堂三显学之一,总不能连个人都看不见。 “将作少府自然是有的……赵侍郎何出此问?莫不是不用……”墨家作为三大显学之一,树敌众多,如今一朝式微,可谓人人喊打。 没办法,法家集中火力打墨家也就算了,儒家和墨家也有仇,战国那会儒墨之争,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墨子和孔丘二人都隔空互喷了八百遍了。 大秦一统以后,墨家上层不讨喜,被法家针对清扫政治势力,底层又被儒家迅速抢占,其余学派痛打落水狗,以至于到了汉朝,墨家已经彻底式微,成为了弟中弟,紧跟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墨家也就算被一波带走。 不过硬要说汉朝以后的游侠精神的思想内核大多脱身于墨家的一些理论,算是墨家某种意义上的继承者,并且广泛存在了很长的时间,可惜已经不成气候,又没有思想纲领和行动方针……也就闹不出来什么动静。 刘辟卑微发问,盖因为墨家如今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始皇帝钟爱韩非子的《显学》《五蠹》,再加上墨家这个社会性团伙对统治的威胁确实极大,墨家如今,真的是大厦将倾,人人喊打。 因此,刘辟内心也颇为忐忑…… 不是所有大匠都是墨家弟子……赵泗如果不用墨家弟子,那这些实打实的爵位,可就要落到旁的匠人手中了。 赵泗注意到刘辟忐忑的神色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我未治学,对墨家没甚么偏见,只是我听说墨家擅长技巧,墨家弟子于机关技巧之处,不同于其余匠人,故而有此一问,若是有墨家大匠,不妨征调给我。” 墨家,和匠人还是有区别的。 墨家内部是有专门的职业教导和理论教导的,他们不是简单的像匠人一般熟能生巧做死工出死力。 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匠人,说句不好听的识字的都没几个,大多数只是如同卖油翁一般熟能生巧。 而墨家弟子,一有理论指导,二有思维模型,三有手艺技术,而且文学素养不差,理解能力极强,他们才是赵泗所需要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代墨家还尚未彻底消亡,他们才是真正具有思考能力和创新精神的人。 指望匠人玩发明创作那是扯淡,发明创作重要的也不是手,是脑子,是思想,是智慧,是知识。 放到其他时代,这群人只能重新培养从头开始,难如登天。 放到现在,现成的就有一大批具备了知识思想而且专业对口的人才。 “那自然是有的,昔年墨家一分为二,入秦者就被称之为秦墨,如今将作少府的秦墨不在少数!”刘辟笑着开口。 “这么说,左中侯想来也是秦墨了?”赵泗笑了一下。 相比较于朝堂大佬,刘辟的情绪隐藏能力实在是相形见绌,赵泗轻易就能推论出来刘辟就是秦墨之一。 “涉及家学,让赵侍郎见笑了。”刘辟尴尬的笑了一下。 “不然,依我看来,刘中侯才是真性情也!”指望技术宅玩心眼,确实有点过分。 “既然将作少府墨家弟子不在少数,那烦请刘中侯麻烦一二,多调拨一些擅通技巧的墨家弟子,不擅长手工也无妨。”赵泗开口说道。 “刘中侯不必担心,我不会苛刻功劳,实不相瞒,目前只有二物要制,故而爵位少是少了一些,但是我其实还有其他事物,若有望制出,我会令行向陛下请赏。”赵泗认真的开口说道。 匠人?比墨家弟子差远了。 匠人的极限是顶级钳工,顶级焊工,玩的是手艺活。 墨家弟子的极限?没有极限,人家玩的是科学理论和实践应用,人家本身就有系统性的探索知识和前沿科技。 最重要的是这群人拥有这个时代极其稀缺的科学求真思维! 赵泗的现代知识和跨越两千年历史的思维,和他们最为接近,也最容易碰撞出璀璨的火花。 玩技术,不如玩科研,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当然,前提是把墨家那劳什子天鬼给去了……让这群具备了一定求真思维和科学思维的学者彻底抛开政治思想的禁锢,投身于科学创造和理论革新。 刘辟闻言大喜! “不低了!不低了!赵侍郎稍待片刻!”说罢,刘辟急匆匆的离去。 一个大夫,三个不更,以及不限量的低爵赏赐,这对于其他学派或许看不上,对于墨家弟子来说,真的弥足珍贵。 上下层双重打击,如今的墨家如果不是有广泛的底层基本盘,早就烟消云散了! “刘中侯,是个好人啊……”赵泗看着刘辟离去的背影,眼中带着感慨。 “墨家,看样子也真是到了生死存亡之刻!”赵泗暗暗思索,秦末乱世,直至汉朝一统,墨家……似乎就在这段时间轻描淡写的从显学沦为隐学了。 尔后,又那么悄无声息的消亡于历史之中。 “曾经煊赫一时的学派啊…”墨家的落幕来的那么悄无声息,甚至没有掀起来一丝一毫的波澜。 而另一边,刘辟急匆匆的离去,直奔一处简陋的屋舍之中。 推门入内,只见一个少年正蹲在地上,地面上满是木屑和木条以及各种七零八散的零件。 “拙!快别做你那木鸢了,去叫上你的列位师兄!”刘辟看着蓬头垢面的小师弟开口呼唤。 屋内的少年充耳不闻,只是低头不断拆卸组合,拆卸组合,直至最后散落一地。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拙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木鸢眉头紧皱。 “鸟振翅而飞……木鸢为何就不能?” “拙!” 正在沉思的少年被刘辟恶狠狠的从地上拎起来。 “先师的木鸢岂是你这学业未进之辈能够做出来的?快叫上伱的众兄长!” 拙被拎起来木愣愣的抬头,看向刘辟,愣了好大一会。 “啊?大兄何时来也?” 刘辟看着蓬头垢面满脸无辜的小师弟翻了个白眼道:“来半天了!” “哦……”拙挣扎着从刘辟手中下来。 过了好一会,拙忽然开口道:“大兄,这木鸢……” “我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我让你去叫上你的列位师兄!” “哦……” 拙挠了挠头转身,走出屋门以后突然回身:“大兄让我做甚来着?” “让你叫……” “算了我去!你在这里等着!”刘辟恶狠狠的将拙推回屋子里。 “做个木鸢都快做魔怔了,你看看你蓬头垢面的样子,成何体统?”刘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出门,回头一看,只见拙又重新蹲在地上,刚刚还是一个整体的木鸢已经被拙拆成一个一个零件。 齿轮,还有一个环形铜片…… 拙正盯着地上的环形铜片不停的挠着脑袋,嘴里还喃喃自语。 “不行啊……” “竹片不行……铜片又太硬太重……” “该以何催动呢?” 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 能飞一天一夜。 可惜墨家典籍并没有记录下来制作方式,拙对墨家的天鬼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各种各样的创作和发明。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晒盐法大成功,争端! 说是墨家大匠,就是墨家大匠! 将作少府的秦墨不在少数,刘辟恨不得全部塞给赵泗,不过出于人数考虑,最终只是精挑细选了二十七人。 “赵侍郎如果人手不够,可以随时来此处找我调拨。”刘辟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为赵泗一一介绍。 其中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掌握了一定职业技能,掌握了一定的学识,心思活络,文化素养不差的墨家弟子。 刘辟很聪明,没有给赵泗调拨喜欢说教的老古董。 赵泗见状,没有过多客气,直接打道回郎中令之中。 “二三子,此为造纸之术……即以草木造出堪比缣帛的纸张,以取代竹简。如今造纸之术已经略有小成,但是诸君倘若能够有所改进,封爵和赏金亦不会少。” “此为印刷之术!”介绍完造纸术,还不待一群墨家弟子好奇的观察造纸术的流程以及已经出产的麻纸,赵泗开始为他们介绍印刷术。 “如这印玺一般,覆墨而印于纸上,即可省去抄录刻印之不便。”赵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原理。 印刷术重要的是雕版的制作…… 印刷术分为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似乎提起来印刷术便是活字印刷,雕版印刷就是老古董。 但实则不然…… 雕版印刷术的优势在于大规模的扩印,省时省力省钱,相反反倒是活字印刷术,成本高,制作不易,实际上直至封建社会结束,雕版印刷术都是主流。 “刘中侯想必已经和诸君说过,我就不再复述,总之此二物乃是重中之重,只要制成制好,能够批量制造,不管是爵位还是金钱赏赐,都不会少。”赵泗说罢,尔后看向从蓝田调拨过来的军匠。 “算书尔等可有空余?” 算书,就是赵泗之前在蓝田弄出来的数算之书,里面记录了赵泗记忆中的所有数学公式,以及阿拉伯数字的运算方式。 赵泗没有藏私,但是也没能力大肆推广,目前只是于蓝田当中广泛流传。 没办法,这个时代没有纸张,没有印刷术,只靠人工抄录和口口相传,想要著书立说非一般人能为。 数算是重中之重,是一切的基础。 赵泗打算在造纸术和印刷术研发的过程中,对自己总结的算书进行一定的修正和排版,同时也打算把自己脑子里为数不多的一些物理化学的基础知识给搜集出来。 等到造纸术和印刷术完成,数学,物理,化学,三本书一块进行刊印。 赵泗不是什么科学家,也不是什么好老师。 他只能读死书,他记得知识最多也就是初中水平。 但是这就够了,仅仅是初中的物理数学化学的知识,就足够这个时代少走几百年的弯路。 军匠将赵泗所书的算书呈上,赵泗将算书递给拙。 “这是我闲暇之时写下的数算之书,一家之言,诸君可以看一看。” 相比较于已经上了年纪,没有太多文化基础,只懂读死书的军匠,赵泗对眼前这二十七位年轻的墨家弟子更加抱有期待。 拙并没有在意,只是默默的接过算书道谢,目光还一个劲的盯着造纸术的生产线,正在思考麻是如何通过这些流程变成纸,这些流程究竟起了什么作用,有什么样的道理…… 至于赵泗送来的算书,他并不是很在意…… 主要还是赵泗太过于年轻,又没有治学,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文化人的自傲还是没能让他们提起重视。 “在此期间,除了造纸术和印刷术以外,如果有其他利民利军之术,尔等尽可以放手施为,只要能够利民利军,我会亲自为诸君请功,若是利国利民,便是连升三级也不为过。”赵泗笑了一下。 “赵侍郎此话当真?”一个墨家弟子闻言脸上带着狐疑。 “一诺千金!” “我能设计一种水车,赵侍郎可曾听过水车?” 赵泗点了点头。 “我造的水车,相同环境下,比寻常水车造价低了五成,却能倍其力,值什么赏赐?” 赵泗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开口笑道:“可会妨碍下游生产耕种?” “有一些影响,但是不是很大。”对方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倘若你设计的水车,只能惠及几人几十人上百人,只能给你一些钱财赏赐。”赵泗沉吟后开口。 “倘若你设计的水车,可以惠及千人万人,我保伱爵升一级。” “倘若你设计的水车可以惠及一郡之地,我保你爵升三级。” “倘若你设计的水车可以惠及天下郡县,我保你爵升五级!” “不光是水车,不管你们设计出来的任何物事,皆是如此,只要能够惠及天下……”赵泗目光灼灼的看向众人。 造纸术和印刷术是赵泗自己提出来的构思和主要思路,故而要来一个大夫爵,三个不更,以及大量底层爵位,说实话是始皇帝破格开恩。 在赵泗占据了主要思路和主要创作方向的情况下,这群按部就班的匠人不配拿这么多爵位赏赐。 但是赵泗也不过是为了千金买马骨罢了。 “诸君应该知道,我这次要来的爵位,一个大夫,三个不更。”赵泗看向众人沉吟开口。 “不更之下,视功而赏。” “这些爵位只针对造纸术和印刷术,你们设计出来的东西,我会额外为你们请功!” 话音落下,二十七个墨家弟子明显有些骚动。 惠及一郡之地,爵升三级…… 惠及天下,爵升五级…… 这是何等的诱惑?天可怜见,倘若大秦早有如此重赏,昔年涌入大秦的秦墨,也不知道该有多少能够封侯了。 要知道,当初秦朝的冶炼技术,还有工程器械的设计,灌溉渠道的设计,甚至是桑麻纺织…… 本质上来说,大量墨家弟子涌入大秦成为秦墨,让大秦各方各面都直接提升了一个层面,甚至于让秦国能够推陈出新,在技术层面上对六国造成碾压性的打击。 为何墨家一分为二,一者抗秦一者助秦,偏偏秦国获得的提升最大? 盖因为墨家到哪里都不受待见,得用,却不得重用。 秦国赏赐虽低,但是最起码赏赐明确,执行到位,而其余国家……要么赏赐低的离谱,要么是功劳容易被侵吞…… 而赵泗的承诺是什么? 连升三级,连升五级! 对比目前大秦的爵位赏赐,那何止是提升了一个量级? 原本只值一级爵位的功劳,现在值三级爵,甚至是五级爵…… 眼下二十七个墨家弟子都是刘辟精挑细选出来,算得上是整个将作少府最为聪颖,年轻一辈最拿的出手的墨家弟子。 谁手里没点小技术? 赵泗只是简单公布了一个请功标准,毕竟现在还没有成为定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可是对于这群墨家弟子来说…… 嘶! 十几个墨家弟子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立刻投入技术研发当中。 赵泗说完以后没有久留,爵位动人心,并非仅仅是因为爵位,而是因为这个时代爵位和权利挂钩,没有达到相应爵位,很多职权都没有竞争资格。 赵泗想要的并不是给这群技术人才开放一个从政通道。 同样,他也不想打破商君的规定,破坏大秦的晋升制度,留下来可以刷功劳的口子。 他想的是让这群技术人才得到合理优厚待遇激发他们的创作热情的同时,让这群技术宅不要参与政治,不和政治以及权利挂钩,而是老老实实投入科学研发和理论推陈出新的事业当中。 事实证明,墨家搞政治的功底不能说差,只能说差的一塌糊涂,若不然也不至于堂堂显学沦落至此,甚至濒临消亡。 为了投身政治,甚至还要弄出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最后内部严重分裂…… 赵泗并不在乎墨家,他在乎的只是那群寄身于墨家的技术宅。 离开此处,去和蒙毅报备,毕竟郎中令一下子多了三十多个人,俸禄还要走郎中令这边,还需要活动以及办公场所,肯定要有官方报备。 报备结束以后,太阳已经西斜,赵泗直奔皇宫而去。 通秉搜身核查以后,赵泗直奔始皇帝的办公场所。 “臣赵泗,参见陛下!” 赵泗于门外站定。 正在和李斯交谈的始皇帝点头示意赵泗入内。 “陛下,臣认为……盐价不用再做调整,维持现状即可。”李斯没有回头,始皇帝示意赵泗进来以后也没有再搭理赵泗。 晒盐法从投入到开始官方普及改革盐场,已经过去了数月。 如今大秦于海边盐池的生产方式已经有三分之一从煮盐法转变为晒盐法。 剩余沿海各地的晒盐盐池,在当地发起徭役辅佐骊山抽调过去的隶臣妾,仍在有条不紊的修建投入生产当中。 预计在未来一年时间,大秦沿海地区就能够从原本的落后的煮盐法改为更加先进的晒盐法。 要知道,直到清朝末期,晒盐法依旧是诸夏之地最大的产盐之术。 现在大秦第一批盐池开始生产,带来的直观改变就是盐产量大幅度提高,成本大幅度下降。 相比较于耗时耗力还需要木柴煮盐的生产方式,如今的晒盐法先进的简直无以复加。 如今的盐池建设和生产进入正轨以后,已经从郎中令移交给了少府,不过蒙毅作为初期工作的主导者,知道盐产量的提升和制盐成本的下降,故而上奏提议降低盐价。 蒙毅此举引发了少府右丞迟龚的不满。 少府,专司生产建设和山川河泽之税。 说人话就是盐金专制税收,是少府的钱袋子,迟龚怎么可能同意降价? 他喵的产量刚上来,成本刚刚下去,眼瞅着就要发一笔大财,你蒙毅说降就能降? 而左相李斯,很显然也更加倾向于少府右丞迟龚。 所谓官山海,盐专卖,无非就是打击私盐的同时寓税于价,说白了就是把盐税加到了盐价里面,完全是垄断生意,也是大秦目前财政收入的大头。 李斯,是法家……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始皇帝的良苦用心! 法家自商君变法以后已经立下根基,后世所有律法的更改,都是在驭民五术的原则下进行更改。 即最大限度的压榨民间资源以为国用,重耕的同时重税,打散旧有的姓氏聚集,拆大家为小家,挑战人性底线,最后再放开升爵的口子,给予一道微不可及的光明。 尽管李斯在成为左相以后,对吕不韦时期的律法做出了一定的革新,同时因为大秦一统六国,秦吏暂时无法深入地方的缘故,做出了一定的政策放松,但是本质上李斯依旧没有超出驭民五术的范畴。 故而,李斯自然是不同意让利于民的。 官山海的本质就是寓税于价,将赋税加在盐价上面。 如今大秦掌握了独家的生产技术,现在的盐价又尚且在百姓的承受范围之内,成本降低,产量扩大,但是也依旧没有降低盐价的必要。 让百姓处于最低的生活水准的同时,最大限度的压榨百姓富裕的劳动力和财富正是李斯的行动准则。 故而,李斯不同意盐价下降情有可原。 “陛下,匈奴于月氏东胡受挫,今年再次尝试南下河套已是必然,而百越之地,尚有六十万役夫……阿房宫要修,各地道路需要铺设,长城还要继续修建,大秦国库空虚……”李斯皱眉向始皇帝解释他的行动动机。 他不同意盐价下降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大秦,太穷了! 大秦的穷是有原因的…… 覆灭六国的战争中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李信伐楚一战溃尽二十万秦军,王翦伐楚,六十万大军和楚国对峙了整整一年。 楚国最后硬是顶不住后勤压力选择收割粮食,才有了王翦的一战而定。 一统六国以后,大秦又北征河套,南征百越,南征百越期间又遭受了一次战败,期间还修建长城,驰道,秦直道,秦始皇陵,六国故宫,阿房宫…… 眼下不光是黎庶在被压榨,秦国的国库也在被压榨,富裕是没什么富裕的,作为左相,当然也要为秦国的财政负责。 总之现在的盐价黎庶可以承受,刚好利用降低下来的成本和扩大的产量为秦国创收,这是很合理的思维模式。 苦一苦黎庶嘛…… “嗯……”始皇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李斯懂事的退下。 始皇帝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李斯作为左相手握实权,但是也不敢贸然干涉始皇帝的决定。 “坐吧……”李斯退下以后,始皇帝示意赵泗坐下。 “造纸术和印刷术已经准备妥当?”始皇帝开口问道。 赵泗点了点头道:“已经准备妥当了,造纸术已经有经验在,用不了多久想来就能产出纸张,印刷术原理简单,难点在于制作雕版,也不是什么难事。估摸最多百天,第一批纸张和雕版就能诞生。” 始皇帝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刚刚李斯的话听到了?” 赵泗点了点头。 “你觉得盐价该不该降?”始皇帝眼中带着玩味看着赵泗。 赵泗略有沉默…… “直言。”始皇帝敲了敲案几。 赵泗见始皇帝面上的不容拒绝,沉吟许久才开口道:“臣以为,该降。” 其实李斯所说的,就是赵泗最担心的。 法家核心驭民五术赵泗读了很多遍,如何会不懂? 李斯的出发点赵泗如何看不出来? 可这也是赵泗最担心的事情。 眼下的大秦,时刻处于极限之中,如果一味的按照驭民五术的治国理念,那么赵泗带回来的所谓的红薯玉米土豆也没什么用处。 晒盐法也没什么增益…… 包括后面所有的发明,哪怕借着金手指催生了高产的水稻和小麦,也没有任何意义。 驭民五术的核心施法方针不改,大秦的内部矛盾永远不会因为额外提升的粮食产量和降低的生产成本而消退。 眼下大秦的赋税是五成。 这个五成是怎么来的?是计算了各种徭役以及平均产量以后,得出的最低生存标准。 粮食平均产量因为三种粮食获得了普遍提高?那好啊,以前收五成税,现在就收七成八成,组织更多的徭役。 制盐的成本降低,产量提高?盐价继续维持原状,再低了黎庶岂不是要食盐自由了? 驭民五术的本质就是剥削,而剥削,总会有一万种方法和理由。 不改变极限剥削的施政理念,大秦的百姓永远不会因为生产力的提升而获得生活水平的提高,大秦国内的矛盾就永远不会消亡。 秦法的本质是为国,而不是为民,而对于始皇帝来说,或许黎庶也只是相关数字的消耗品…… 赵泗现在已经不是小白了,那么久的学习,以及驺奉的指导,赵泗懂了很多东西。 他也知道大秦的内部矛盾因何而起,虽然,随着赵泗自己的身居高位,他的屁股也开始逐渐向剥削者靠拢,但是赵泗的内心,终究是有那么几分仁慈所在。 “陛下,臣以为,该降!”赵泗认真的说道。 赵泗这句话,等于同时得罪了左相李斯和右丞迟龚,甚至潜在还会得罪更多人,明面上支持降价的目前只有蒙毅。 但是赵泗还是说了。 始皇帝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将毛笔放在案几上直勾勾的看着赵泗:“为何?” “晒盐法并不能保密许久……”赵泗不敢挑战法家的核心,但是他也并非没有其他理由。 “眼下大秦虽施官山海之策,但是私盐依旧盛行,而晒盐之法,需要用到众多劳役人手,保密不了太久时间。”赵泗开口解释到。 “官盐寓价于税,私盐没有税价,价格远低于私盐,这才有人铤而走险购买私盐。实在是人不吃盐不得活。” 始皇帝点了点头,示意赵泗继续说下去。 “大秦如今有晒盐之法,相比较于煮盐法,不管是成本还是产量都倍优之,现在熬煮私盐者,暂时并不知情。只要大秦官盐价格降下来,私盐就没有任何存活空间。 购买私盐和贩卖私盐同罪,官盐价格又远低于私盐,黎庶知道怎么选。”赵泗认真的说道。 赵泗有一个完美的出发点,不为黎庶,而为打击反动势力。 自古以来,私盐都屡禁不止,主要还是官盐寓价于税,价格天生就高于没有税的私盐。 盐又是生活必需品,价格又不便宜,才有了私盐生存的土壤。 赵泗给出的解释没有任何毛病。 首先晒盐法的技术不可能保密太久,参与人数太多了,想要刺探其中细节简单得很,尤其是盐池多位于沿海地区,天高皇帝远…… 用不了多久,晒盐法就会被复制粘贴,大秦最多也就趁着技术优势敛财个三五年罢了。 其次,能够组织生产贩卖私盐的,其成分已经不必多说,必然是在大秦的打击范围之内,妥妥的六国余孽,反动势力。 既然技术无法保密,倒不如干脆凭借着技术优势和先发优势打一场价格战,直接摧毁对方的产业链。 如此,盐价降下来了,百姓得到了实惠。 私盐生产者和贩卖者卖不出去私盐,经济产业直接遭受重创,伤筋动骨。 可以说完全是双赢的局面。 “不错的想法……”始皇帝的手指在案几之上叩动,尔后玩味的看着赵泗上下打量。 “明日内朝,你随侍左右。”始皇帝笑了一下挥了挥手。 “继续看会稽的奏表吧。”说罢,始皇帝沉下了脑袋开始继续处理政务。 朝议分大朝议小朝会。 大朝议就是涉及文武百官以及各家各派的代表性人物,仪式大于内容。 至于小朝会就是正常的三公九卿以及三公九卿之下比较重要的属官每天例行向始皇帝汇总各部门情况,以及提出一些政治申请和建议。 大朝议一开往往就是一天,规矩十分森严,小朝会往往也就一个时辰不到,将汇总的情况用奏表提交以后,始皇帝询问一些事物,各级官员打打申请报告,基本上就结束了。 相当于大会和早会的区别。 赵泗是侍郎,他的官职是没有资格参与公司领导早会的。 没办法,赵泗职务不够明确不够重要,官职级别也不够…… 不过有始皇帝特批,赵泗虽然是小透明,但是也可以旁听公司早会。 赵泗早就研究了这里的弯弯绕绕,闻言内心一惊,心中略显担忧始皇帝会不会让自己在朝会的时候发表意见跟李斯迟龚等大佬打擂台…… 那可就麻烦大了……赵泗内心略显抓麻…… 赵泗可不敢贸然炮轰法家的根基所在,他只不过一区区一千石之官罢了。 满心忐忑的赵泗强行按耐住自己的躁动不安的情绪,继续翻看往年会稽的奏表。 “哎……” 一天下来,赵泗依旧没有看出来什么。 直至日落黄昏,赵泗日常的陪伴始皇帝运动,用餐。 “陛下,臣告退!”赵泗躬身行礼,天色已经昏黄发暗。 看着赵泗离去的身影,始皇帝陷入了沉思。 始皇帝很肯定,赵泗说的话并不是他心中所想。 或者说,赵泗支持降盐价是真,所谓利用价格优势趁机打击私盐并不是赵泗的主要目的。 这,只不过是赵泗的借口。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赵泗的忐忑…… 他也能够感觉到赵泗的欲言又止。 始皇帝不介意让赵泗大胆的说出来…… 赵泗很不错,只是始皇帝能够感觉出来,相比较于同龄之人,赵泗少了几分锐气。 尽管在日常生活之中,赵泗表现的和同龄人无二,但是真到了特殊时刻,赵泗偏偏就差那么几分锐气。 赵泗用造纸术和印刷术为匠人请爵也好,今日提降盐价也罢。 说是少了几分锐气,实则透露着小家子气。 但是始皇帝偏偏又能够感觉到赵泗心中是有想法的。 长久的相处之下,始皇帝其实已经缓缓接受了赵泗,只是赵泗一直在按耐自己的观点和思想。 这并不合始皇帝的意……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赵泗的身世,始皇帝的想法。 “顿弱……”始皇帝看向屏风之后。 一个身影自屏风之后走出。 始皇帝把玩着顿弱递过来的竹筒,脸上满是玩味。 “赵泗,原名季泗,原籍贯下邺乡彻林里,孤儿,被季常收养,有一弟季成。”顿弱开口尔后看向始皇帝。 “赵泗归秦以后,并未相认,根据船员所说,出海之时,遭遇风浪,赵泗头撞于桅杆之上,船员多知其名为泗,而不知其姓,自取姓为赵泗。” 始皇帝点了点头,跪坐的双腿盘踞起来。 “还有呢?” “海外船员并未见过曲辕犁,另外,这是赵泗所作的数算之书,假托海外所学,船员也没有任何印象。”顿弱开口回答道。 “另外,在季常和季成得知船队归秦以后,曾经拜访过彻侯,应该是为了应役出海的赵泗,只不过因为赵泗改了姓名,并未有所收获,而新粮收割之时,季成因身形高挑面目出众而被征役,应该是见到了赵泗,不过却没有相认,应该是时间太过久远,没有认出来。”顿弱开口回答道。 “这么说,曲辕犁,算书,还有制盐术,马蹬,马鞍,马蹄铁,并非赵泗于海外得知?”始皇帝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应该不是,而且扶桑的金银矿,根据船员所说,徐福停滞扶桑之时,其实也并未有所发现,可能只是赵侍郎的一家之言。”顿弱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有高人相授?”始皇帝看向顿弱。 “应该也不是,根据臣的调查,赵泗在出海以后,基本上都和船员日夜朝夕相处,生死与共……不过据船员所说,赵侍郎确实懂得很多,从小就懂很多东西,包括夺船出海,行程规划等一系列事物,都是由赵侍郎一人操办。”顿弱沉吟开口。 “那赵泗如何悟出来这些道理?”始皇帝偏头看向顿弱。 “臣不敢妄言!”顿弱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顿弱,官拜上卿,曾参与游说韩、魏,笼络两国主政之臣。到燕、赵之后,施行反间之计,除掉赵将李牧。齐王建入秦,燕、赵、魏、韩四国都归附于秦国,都是顿弱一手策划和主导。 曾经亲手组建出令人闻风丧胆杀人于无形的间谍机构,为大秦窃取了大量的情报,并且多次参与分化瓦解六国连横。 直至大秦一统以后,顿弱由明转暗,手底下的间谍机构解散,仅保留核心人手,直接听命于始皇帝。 对于赵泗,对于这个自己分外青睐的小伙子,自己身体康复的良药,天性谨慎的始皇帝并不能接受赵泗遗忘籍贯的说法。 或者说,哪怕赵泗真的遗忘了,始皇帝也要知道赵泗的籍贯和身世。 始皇帝从来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于是在新粮出产,始皇帝决定培养赵泗的时候,顿弱的调查就已经展开了。 始皇帝很早就发现过赵泗言语之间的漏洞。 凡存在的,必有痕迹! 尤其是在大秦严格的验传制度之下。 如果赵泗籍贯在关中之外,那或许需要费不小的功夫,可是赵泗籍贯是关中,人物群体也比较固定,当年应役的童子,在顿弱的摸排之下,验传制度和文书记录最为详细的关中被优先视为摸排方向。 顿弱很快就摸出来了赵泗的身世,这对于顿弱来说,除了繁琐一些,甚至算不上什么麻烦事。 “退下吧……” 始皇帝摆了摆手,顿弱的身影自宫中离去,始皇帝看着面前顿弱整理的汇报脸色沉凝。 籍贯……关中啊。 下邺乡彻林里,始皇帝知道那里是哪里。 距离大秦的权利中心咸阳算不上太远,只不过地势不好,位于山区。 不过再怎么说,赵泗也算是根正苗红的老秦人了。 “季泗,赵泗……”始皇帝笑了一下,猛地想起来赵泗曾经悬挂于腰间的木牌。 最近始皇帝的身体状态调理的不错,精力也比较充沛,以往忽视的细节很快就浮现于脑海之中。 因为赵泗曾经做过异想天开的梦,故意在腰间挂着木牌在始皇帝面前晃悠就是为了看看会不会触发里的狗血支线。 故而始皇帝对这木牌还真是印象不浅。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赵泗腰间的木牌,刻有一个赵字。 嗯……如果没记错的话,不是小篆,也不是隶书,而是书同文之前,故赵之字的写法? 赵泗,又是个孤儿…… “赵姓,可是大姓啊!”始皇帝看向赵高。 赵姓缘来已久,如果非要追溯的话,秦国宗室就是嬴姓赵氏。 秦赵的王族都起源于造父。 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之忘归。而徐偃王反,穆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赐造父以赵城,由此有了赵国。 而周孝王时造父的侄孙赵非子因功封于秦亭,后来发展成为秦国。 故而,秦赵是货真价实的一家。 这是赵氏两大支……其余赵氏更是不计其数。 赵泗忘了姓名,之所以起名于赵泗,恐怕就是因为那个木牌的缘故。 那么问题来了,赵泗从哪里得来的这块木牌?是不是他的随身物件? 季常是货真价实的老秦人这一点不必质疑。 “季泗,赵泗……赵泗,季泗……”始皇帝摇了摇头。 不管从何而来,这一点无需细想,赵泗是货真价实的老秦人,哪怕他是被捡来的孤儿。 就是赵泗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又是从何而来呢? 是天人授法?亦或者是生而知之?还是少时聪慧? 赵泗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这一点不用怀疑,始皇帝可以肯定,短暂的学习,赵泗的进步速度十分之快,以赵泗目前的水平,按律行事,处理一县事物,已经能够勉强不出现太大的纰漏。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始皇帝作为一个君王,必然具有分辨对方能力的素养。 或许是赵泗学得快,天生聪颖呢? 赵泗说曲辕犁和算书从海外所知,然而并非如此。 再联系赵泗长期行事开口过分谨慎的态度和缺乏年轻人的锐气。 “藏拙?”始皇帝哑然失笑。 他能够感觉出来赵泗对自己的亲近和崇拜,但是,也能够感觉到赵泗的……嗯,对自己深藏不露的畏惧? 这种充满了矛盾的感觉让始皇帝分外奇怪。 “赵氏,孤儿?”始皇帝摇了摇头。 结合赵泗腰间的木牌,他可能确实出身于赵氏,因缘际会之下成为孤儿被季常捡到。 总体来说,这个身世始皇帝还算满意,是一个加分项,毕竟赵泗是货真价实的老秦人抚养长大,也是自幼生长于关中,算得上半个根正苗红。 天底下赵氏多了去了……赵泗总不可能巧合到是赵国直系王室后裔。 “另外……也不排除赵泗不愿归家相认的可能啊。”始皇帝看向顿弱整理的情报。 最开始定下的役使本来应该是季常的亲孙子季成,季泗是应役出海,不过考虑到赵泗确实突发风浪,曾经昏厥,而且再加上赵泗本性纯真,这种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有意思……” 始皇帝缓缓走出宫中,抬头看向被繁星铺满的天空。 “明日的朝会,更有意思。”始皇帝的嘴角勾起。 他倒是想看看,赵泗在藏的,到底是什么。 赵泗在怕的,到底是什么。 而另一边……回到家中的赵泗也久久不能平静,哪怕经历了使女轮番上阵的抚慰也心思不宁。 开玩笑……那可是李斯啊…… 李斯,何人也! 大儒淳于越的掘墓人! 淳于越啊,那可是扶苏的老师。 甚至韩非子的死据说和李斯也有不小的关系,历史上李斯倒向胡亥,更是间接导致了大秦二世而亡。 尽管和李斯并未产生过什么交集,但是历史摆在那里,和李斯发生过大规模冲突的,基本上都进坟堆了。 甚至韩非子据说也是因为李斯的嫉妒而被陷害而死。 那他妈就更恐怖了…… 小心眼啊,还是手握实权的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始皇帝让自己明天参与朝会肯定不是让自己旁观的,赵泗可以肯定,尽管相处时间不是太久,但是对始皇帝偶尔一本正经浮现的恶趣味赵泗可太熟悉了。 这绝对是始皇帝故意为之。 或者说,今天自己的答案并没有让始皇帝满意。 明天该怎么办?真的和李斯开撕么? 赵泗没这个经验啊,该怎么说,说到一个什么程度适可而止,该如何终止话题……这些,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萌新。 思来想去,赵泗想起来了驺奉。 阴阳家弟子和船员已经动身前往琅琊,驺奉则选择了留在咸阳等候弟子们归来。 赵泗眼下想到的,能够帮助自己参谋的,也只有驺奉,他最熟悉驺奉,认识的大佬里面也就驺奉和赵泗最为亲近,而且亦师亦友。 赵泗最终选择星夜驾车出发拜访,打算找驺奉取取经。 大半夜,已经熟睡的老人家被强行开机。 脸上带着不悦,倾听着赵泗的叙述。 “大概就是这样……敢问先生,我明天该如何作答?” 直到赵泗说完,驺奉摸着胡子指着赵泗哈哈大笑。 “那便畅所欲言嘛……” 驺奉颤颤巍巍的起身拍了拍赵泗的肩膀。 “你想藏拙?可是在陛下面前,你又如何藏拙呢?” 赵泗看着驺奉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 天可怜见,赵泗真不是想藏拙啊……他只是稍微,谨慎了那么一点。 (冇了) (本章完) 通知,更新删 白天要处理一下琐事,今天的更新会放到晚上。 不请假,不会断更。 保底六千。 估计会晚一点……大概晚上九点十点。 心态有点崩,写个小说一堆屁事。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通知,更新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古如此,便对么? 赵泗坐上车架,回头看了一眼驺奉的府邸,以及门口侍立的隶臣,转身准备离去。 “赵侍郎且慢……”赵泗车架刚刚催动,一个身影跑了出来。 赵泗回头,只见一个年轻人跟在后面。 “先生让我送句话。” 赵泗于车架之前站定。 “先生说,赵侍郎年纪轻轻,却心有大志,简在帝心,王前随侍,何故畏首畏尾? 昔年夺船归秦,难道便是一路坦途?” 赵泗闻言,抬眼看了看,只见驺奉的身影正站定在门口,心中微动。 “回去罢……” …… 翌日,赵泗早早起身,梳洗整理以后,驾车直奔宫阙而去。 始皇帝尚在洗漱,赵泗稍作等候。 “赵侍郎请!” 赵高躬身,为赵泗引路。 入了内里,始皇帝于高案之前坐定,赵泗侍立左右。 等了片刻,三公九卿以及一些郎官和博士纷纷入内。 待见及赵泗随侍于始皇帝左右,李斯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开始汇报近日的工作汇报。 三公九卿各部门皆有事物,右相以及太尉如今权利所剩无几,倒是开口不言,主要负责汇报的是左相李斯以及九卿。 和想象中的不同,大秦的朝会并没有太多的争端,大多都是九卿各自汇报,有需求请示,始皇帝也是直接直接批阅。 言谈简练,效率很高。 大秦朝堂内部并非一片和谐,少壮派,老成派,激进派,保守派,乃至于各家学问冲突…… 只不过在始皇帝的压制之下,所有的矛盾和争斗都被压下,没有人会不开眼的始皇帝面前掀起党争。 尤其是例行的早朝会,这是用来办公处理公务的时间。 待诸公卿一一汇报完毕,始皇帝这才开口。 “如今齐地以晒盐而替煮盐,产盐大大提升,成本也有所下降,食盐有所宽裕,这盐价,该不该降,诸卿可有想法?”始皇帝将案前的奏折一一合拢,叠于案几一侧,宛若唠家常一般开口发问。 第一个开口的是右相王绾…… 虽然右相王绾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涉及这种公务询问,自然还是要按照职位高低来排序。 王绾就是个活稀泥的,东拉西扯了好一会,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 降价有降价的好处,不降价有不降价的好处。到最后也没有实际表态。 “陛下,臣以为,不该降,也不能降!” 李斯皱眉看了一眼王绾上前开口。 “使民饿民知耕之重,使民弱民知战之重,使民相富,则国弱,使民相贫,则国强。”李斯开口做出解释。 在大秦,对于法家,这就是老生常谈了。 法家的驭民五术的根本建立在,在法家的认知当中,一国的财富是固定且相对的。 即国富民贫,民富国贫的相对理论。 国家贫穷到一定地步就会产生危机,不能掌握天下,政令不再通达,外敌会趁机欺凌,野心家会趁机乱政。 老生常谈的说法,也算是大秦目前的政治正确了。 李斯是实权左相,大秦目前又以法家为根基所在,故而反对之声并不多,有人赞同,有人选择中立。 直至轮到蒙毅…… “左相之言有失偏颇……”蒙毅站定摇了摇头。 “贫生盗,富生安,苏秦能佩六国相印,只使三顷良田。”蒙毅皱眉开口。 蒙毅之后,各郎官博士阐述各自的想法,其中支持李斯的占大多数,支持蒙毅的寥寥无几。 不过倒也没有引发激烈的辩论,大家都是安静阐述自己的看法。 直至诸卿全部说完,始皇帝偏头看向赵泗。 赵泗知道这是轮到了自己,躬身出列。 “该降,也得降!”赵泗认真的开口。 “当初在蓝田的时候制盐……我记得很清楚。” 赵泗当时让士卒找一些不能吃的盐来,他们带回来的是石头,是畜牲才会舔食的盐石头。 赵泗说他要的是不能吃,含重金属毒素,杂质众多的卤盐矿。 赵泗记得很清楚。 “那盐能吃,盐石头才不能吃!” 是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赵泗错了。 赵泗要的是不能吃的盐,那黑乎乎的全是重金属毒素和杂质的盐是能吃的,并且民间黎庶广泛食用。 这甚至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常识。 在那一瞬间,那股扑面而来的沉重和悲哀是赵泗一直所逃避的事情,他想要做些什么。 制盐,费劲千辛万苦带回来红薯土豆和玉米,本质上就是为了改变这种事实。 就像地方志理所当然的写下,大饥,人相食。 就像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卤盐能吃。 “赵侍郎说笑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李斯摇头笑了笑。 赵泗的发言在三公九卿面前显得幼稚,卤盐当然能吃,这是常识。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人不吃盐不能活,可是那么多人,哪能人人吃得上质量上乘的形盐? 李斯也并非没有吃过卤盐,他不是天生就是大秦的左相的,李斯还知道,普通黔首甚至连卤盐都没得吃,得吃醋布,那种黑乎乎的,放在水里涮出来发酸发苦的东西。 “自古如此,便对么?” 赵泗抬头……目光灼灼而看向李斯。 其实一直以来赵泗都在回避这些问题。 大秦一统六国,缔造了华夏大一统的先河。 始皇帝雄才伟略,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不管是大秦还是始皇帝,在赵泗心中都带着滤镜,哪怕遇到哪些他这个现代人无法接受乃至于无法直视的事情,赵泗也只会刻意的回避。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始皇帝乃至于朝堂的衮衮诸公都明白这些道理,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人微言轻无法更改,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在这种涉及国事,涉及天下,他没有资格开口发言。 自大秦以后,便是大一统之盛事! 始皇帝的一生也无需怀疑。 他们已经足够辉煌,赵泗根本无法肯定自己的思维到底是不是空中楼阁。 可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就,赵泗,永远也做不到视黔首为资源,为货币。 玩游戏的时候他是p社战犯,可这是现实。 “大秦如今的徭役,多逾百万……”赵泗叹声开口。 “这也是自古以来!” 是的,哪怕现在大秦将近十分之一的人口都在服劳役,做官奴隶,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秦国来说这是老艺术传统了。 自商君变法以后就是如此,否则秦国何以从边陲之地争霸天下? 虎狼之秦,西戎之国,化外蛮夷,真以为这些是中原对于秦国的敬称么?关中从来都不是一片沃土。 这是秦人用几代人开渠改河开垦耕种才带来的结果,真正河土肥沃的地方是两洛之地,是周天子故土。 李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泗。 始皇帝饶有趣味的看着赵泗,意味不明。 他倒是没想到赵泗藏在骨子里居然是悲天悯人。 “使恶小民而善大民,臣认为并非妥当之举。”赵泗开口说道。 “官盐寓价于税,故而私盐横行,难以管控,尤其是六国旧地。”赵泗开口,再次复述昨天对始皇帝说的话。 “我想说的并非是打击私盐,而是想问,究竟是谁在贩卖私盐,谁在于秦争利,谁又能于民争利?” 实际上,除了极个别被重点针对的贵族以外,秦国并未清洗六国贵族,也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爵位和财富,只是对于武器装备做出了一定的限制。 秦律规定,新黔首公乘以上挟毋过三剑,公大夫、官大夫得带剑者,挟毋过各二剑,大夫以下得带剑者,毋过一剑,皆毋得挟它兵,过令者,以新黔首挟兵令论之。(出自岳麓书院藏秦简中的《新黔首挟兵令》) 何为新黔首?即收服六国之新贵族也。 公乘,公大夫,官大夫,可都是高爵! 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并没有采取某些人臆想的“革命性措施”,对“六国旧贵族”进行“剥夺”,反而认可了“新黔首”在新朝的贵族身份。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项家能够在起事之初快速的拉出来三千江东子弟兵,为何能够在当地还拥有广泛的财富和权势以及地位。 甚至于大秦治理地方都需要依赖他们…… 赵泗要问的就是这些。 谁!在阻挠大秦行同伦车同轨书同文,谁又在曲解大秦的律法,妖魔化大秦的律令。 陈胜吴广所谓的失期则斩,根据睡虎地秦简已经证明是虚传。 那么为何跟随陈胜吴广的役夫会相信,谁又在破坏大秦的形象? 谁在贩卖私盐?谁在生产私盐? 或者说,谁有能力做这些事情? “谁在服役?谁在戍边,谁在纳粮,谁在歪曲秦律,谁在贩卖私盐?谁在摸黑大秦,抹黑陛下?” 自古以来? 自古以来就是苦一苦黎庶,来向贵族阶级妥协就是对的么? 始皇帝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赵泗,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李斯刚刚想要开口,却被始皇帝制止。 “降价吧……新盐价格由蒙毅和李斯你二人重新拟订。” 始皇帝终止了这次谈话。 嗯……剩下的话,可不能让赵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赵泗的提议,迁六国旧贵入关中! 事实上,李斯并没有急…… 他也犯不着和赵泗置气,在这种问题上争论。 一切最终还是要取决于始皇帝的意思,李斯屹立至今,三公唯有李斯权利尚在,他并非不能容忍和他意见相左之人。 最起码,赵泗不管说什么,也影响不到李斯的地位和权势。 也影响不了大秦以法为本的事实。 朝会结束,照例陪同始皇帝运动吃饭以后,始皇帝于案几之前坐定,饶有兴趣的看着赵泗开口道:“说说吧……” 赵泗一愣,他还以为朝会之事已经完了,他确实准备了一肚子腹稿,眼下盐价已降,老毛病再次发作,故而也就止于腹中。 “陛下,臣…这浅薄之见……” “说!” 始皇帝连头都没抬起来,只是声音略微沉了一下。 “陛下,臣要说的其实和朝会之言没甚么区别。 黔首小民,是没有资产,没有能力生产贩卖私盐的,他们购买私盐,也不过是为了求生,这是人之常情。 同样,黔首小民,也无力曲解秦法,他们大多数目不识丁,如何歪曲秦律含义?何谈抹黑大秦,抹黑陛下。 关中自商君变法以后,或有不愿为隶臣妾出逃的小民,或有不堪徭役而沦为盗匪的黔首,可是从未听说过有聚集成事祸乱一方的。” 始皇帝点了点:“继续说!” “商君变法之时,并非一路坦途,其中倍受阻挠,甚至商君自己也因此身死道消,可是其中阻挠,也大多来源于公族,来源于老氏族,而非来源于黔首。” “倘若把国家看成一颗大树,以前的秦国就是枝丫扭曲,肆意生长的山间杂树,商君变法,便是修剪枝叶,以强躯干。 商君变法之前,就是干弱枝繁,商君变法以后,就是干强支弱。 而大秦一统六国以后,之前被修剪掉的杂枝杂叶便也一股脑的再长了出来。 眼下大秦推行秦律,普及秦法,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不外乎再次修剪枝叶,以使躯干强大。” 始皇帝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赵泗,倒是没想到赵泗能够以树木比喻大秦,把变法比喻为修剪枝叶,而且还比喻的这么恰当。 “依臣之见,眼下大秦,和商君变法前的大秦异曲同工,即干弱枝强,故而不管是推行秦律也好,施行政策也罢,皆有阻挠,甚至很多地区,已经刑不下地方……” 始皇帝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始皇帝自然意识的到,不然大秦就不会推行那么多政策。 秦国推行那么多政策,做了那么多措施,说白了出发点就是为了加强中央掌控力,削弱地方势力影响。 “依你之见,该如何为之?”始皇帝饶有趣味的看着赵泗。 “枝强而干弱,不外乎强干弱枝。”赵泗开口。 “那又该如何强干弱枝?”始皇帝放下竹简看向赵泗笑着问道。 赵泗能够看出来问题,很不错,这是洞察能力的体现。 如果按照赵泗的比喻,大秦目前的种种措施,都是为了解决枝繁而干弱,中央影响力不足,不足以掌控深入地方。 “车同轨书同文这些暂且不提,眼下大秦已经在修剪枝叶。”赵泗开口。 “臣别有他法……”赵泗认真开口。 他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也想过解决办法。 然后,在那个常常被拿出来和始皇帝相提并论的男人身上找到了答案。 “迁六国旧贵入关!” 值得一提的是,实际上汉武帝和始皇帝面对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汉武帝曾经颁布过著名的《迁茂陵令》。 凡是财富在300万钱以上的巨富豪门,一律迁徙到京城附近的茂陵。 推恩令,迁茂陵令,酬金夺爵,告緍,本质上都是为了中央集权统治。 汉承秦制,秦开大一统先河,但诸夏的大一统汉朝同样功不可没。 秦朝奠定基础,汉朝根据秦朝的基础继续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统治,才是诸夏得以大一统的根本原因,秦汉,应该一并而看待。 二者不管是制度还是种种政令的基本行为逻辑,其实都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同理,始皇帝推行的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统一货币度量衡,收天下之兵,以及颁布的新黔首挟兵令,清理六国王室直系血裔,本质上也是为了防止复辟,地方势力做大。 只是秦国的打击对象针对的是六国王室。 毕竟秦始皇覆灭天下的主要对手就是六国王室,而考虑到秦国的背景,秦国大量的能臣多来自于他国,商鞅也好,吕不韦也罢,蒙家,乃至于李信等等…… 更不用说这个时代文化人实在不够,秦国需要依靠贵族治理地方,打破六国王室旧有的统治模型。 而汉朝,六国王室已经被秦国彻底打碎。 故而,汉朝面对的问题就是地方贵族王侯公爵势力的做大。 说白了,大秦还是没有经验,对于六国贵族的打击并不够。 项家能够老老实实的活着,影响地方势力就是侧面明证。 现在大秦的问题也早就不是打击六国王室那些失败者,或者防止民生怨恨聚集为盗。 “就像臣所说的,谁在服役,谁在纳税,谁在戍边,谁又在歪曲秦法,扰乱地方,谋取私利?”赵泗笑了一下。 “强干弱枝,弱的不该是黔首,黔首哪里算得上枝呢?黔首甚至连叶子都算不上……他们是雨,是水,是泥!” “发动律令,迁六国旧贵入关,夺其爵,取其财,戮其人,自然就干强枝弱,天下安定。”赵泗开口说道。 始皇帝身形坐定…… 赵泗的出发点和其余人就不同了。 其实说白还是时代不一样,大秦恰好处于旧时代的落幕和新时代的开扩之时。 就像对于大秦,你可以和战国春秋混为一谈。 也可以秦汉相提并论。 这是一个过渡时期,旧的尚未褪去,新的问题又一窝蜂的涌来。 “人人皆言,战国列国伐交频频,乃大争之世,不然,臣以为,如今才是大争之世。” “如今大秦,初统天下,看似是新朝,实则是老迈之国。” “眼下之争,在于新旧之争!” “以前历代秦君的志向是一统天下,而陛下的志向则是千世万世,以一系之。” “变则强!不变则亡!” “陛下,大秦的根基从来不是老公族,而是老秦人。大秦的敌人也从来不是六国,而是六国旧贵。 秦灭六国,非侥幸也! 六国也并非亡于此时,而亡于百年之前! 大秦之患,也从不是六国王室复辟。而在于旧贵牟私而不谋国。 大秦灭了六国一次,就能灭六国两次三次十次百次。” “强干弱枝,迁贵发令……”始皇帝摩挲着胡子,若有所思。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陛下,这就是战争! 实际上,始皇帝不是傻子,李斯也不是傻子,只是缺少了一定的经验。 始皇帝所行之政令,本质上就是为了强干弱枝,加强中央集权。 而赵泗,是站在历史的角度汲取成功者的经验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仔细说说。”始皇帝饶有兴致的开口询问。 大秦的敌人不是六国,而是旧贵,这是一个不错的出发角度。 “眼下六国旧贵,田地未没,爵位未失,家学未散,名声未去,针对六国旧贵的律法,除了限制六国旧贵的新黔首携兵令也并无其他律法。 眼下大秦的贵族,是七国的贵族,可是天下已经一统,如何能以一国之力供养七国贵族?” “大秦是干,六国就是枝,眼下该做的就是修剪枝叶。”赵泗语气沉重。 “枝叶抢走了躯干的营养,故而躯干不能粗壮,修剪枝叶,是要用刀的!”赵泗眼神锐利。 “眼下的大秦,疆域辽阔可是吏员却不足,律不及地方,六国旧贵声望财富尚在,如六国传世之贵,如楚国项家,依旧可以影响地方。依臣愚见,凡一千石以上的旧贵,就该颁布政令,举家迁入关内,汇聚关中。 如此,六国大贵迁移,一不能再影响地方,二于王城治下,不可媾和贵族影响政令,三可收天下之财汇聚关内,此为强干弱枝也!” 迁移六国旧贵族,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迁移。 要迁移的是名望大,财富多,土地广,严重影响了地方治理,土地分配,财富占比的大贵族,要迁移的是六国的顶级贵族,而不是那群中小型贵族。 只有拥有广泛财富,名望,土地的大贵族,才拥有掌握当地生态,影响大秦统治的能力。 以一千石为标准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一千石往上,那可都是大贵族了。 始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不错,不过迁移六国旧贵入关,又该安置在何处?田地又该如何分配,又该如何安抚?” 赵泗闻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陛下,修剪枝叶,要用刀!” “他们是大秦的统治地方的障碍和敌人,而不是大秦安抚的对象。” “分地?为何要分地?要分也是按照大秦律法,以一家百亩之田分之。难道他们在地方有多少田地,大秦就要在关中给他们补偿多少田地么? 六国覆灭,爵位不失,田产不没,财富不收,为王不能尽忠尽命,屈膝一软就能保存大部分财富,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商君当初变法,刑杀老氏族,分大家为小家,孟西白三氏在变法之时,刑杀过千余,公子虔都因此黥鼻,关内的公族是流过血的,甚至举家而亡者亦不在少数。 他们的爵位是靠军功搏来的,是靠流血换来的。 当今关内高爵,哪个不是因功而封?便是王室子弟,没有军功也不能入宗庙,食俸禄。 六国旧贵一无迎献之功,二不能为君王效死,三又扰乱地方治理政策下达。 为何要安抚?老氏族和公族流过的血,六国旧贵凭什么不流?” “陛下博浪沙遇刺,大索天下,迄今为止依旧没有抓获凶手。那刺客莫非能变成天上的鸟雀海里游鱼?商君在自己制定的验传制度和官驿制度之下都不能幸免,那刺客为何能逃之夭夭? 大秦推行的政令出了关中,进展缓慢,难以执行,一方面是因为吏员不够用,土地又太辽阔,消息传递太慢。 可是连行刺陛下之人都能逃之夭夭。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陛下!” “刺客是如何得知陛下行进之路的,又是如何躲过随行士卒的查验的,又是如何在行刺失败以后逃之夭夭的?” “当年商君变法,老氏族和公族流了多少血?” “眼下的这群六国旧贵,就是抽十杀五都不会冤枉!” “秦律严苛,可是只要百姓能够活命,没听说过为了前途而当盗匪,故意触犯秦法的,他们所求不过三尺栖息之所,几亩薄田,以求果腹。” “可是贵族求的,不仅仅是饱腹,也不仅仅是活命。”赵泗抬头看向始皇帝。 “南至百越六十万大军,河套三十万大军,大秦覆灭六国之时,效死者是黔首。 收走百姓再多的赋税,剩下的粮食只要足够百姓裹腹,百姓就不会有甚么怨言,征调再多的劳役,百姓只要不至于身死,也不会反抗。 可是贵族呢?他们畜养门客,兼并田地,逃避赋税。 对待百姓要让他们活在生死边缘,对待六国旧贵,仅仅是让他们举家迁移,他们就会因此反抗。 这样说来,谁是顺,谁是逆?” “驭民五术,并没有错。 可是收赋税的时候他们是民,不收赋税的时候他们是贵。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儒家说民为重,法家说疲民弱民,究竟谁是民?” “我把大秦和地方比喻成躯干和枝叶,谁是枝叶?谁在和躯干抢夺营养? 不是黔首,黔首最多受不了活不下去为盗,却没有霍乱秦法秦律造反的能力。 公子成橋谋反,昌平君谋反,可是没听说过哪个黔首聚集一帮子人谋反。 黔首算不上枝叶,他们只是一滴水,一点泥。 黔首为从未和树干抢夺过营养,相反,他们在为树干提供营养,一家赋税一千斤,十家就是一万斤,一家服役一人,十家就出一什之兵。 千家黔首供万斤粮,万家黔首出十万兵。 他们汇聚在一起,就是树木生长的一切。” “天底下的黔首就那么多,能供养出来的粮食财富是有限的,除了大秦,黔首还在供养谁?他们的财富,粮食,除了交给了大秦,还被谁夺去?” “故而我说,大秦的根基并非老公族,而是老秦人,同理,大秦于天下的根基也绝非六国旧贵,而是天底下千千万万的黎庶。”赵泗沉声道。 “故而,大秦对于六国旧贵不需要留任何情面,也不需要在意任何看法。” “陛下,这就是战争!两国交战,就是要不择手段的夺取对方的城池和土地财富,自古以来只听说过远交近攻,却没听说过一边攻打一边安抚的。” 始皇帝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一下坐姿笑眯眯的看着赵泗开口道:“你对六国旧贵很有意见?” 朝会之时,赵泗提出宽黎庶,反驳疲民弱民,始皇帝只以为赵泗心存仁慈和善意。 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始皇帝刻意打断赵泗终止赵泗发言的时候始皇帝就意识到赵泗想说什么了。 他只是没想到,赵泗居然敢说的这么绝。 赵泗,并非软弱,并非仁慈,他的软弱和仁慈针对的是黎庶,有点儒家那意思。 可是赵泗又并非一味软弱和仁慈,他也很狠,直接将六国旧贵当敌人看待,以敌视之,甚至说出来抽十杀五死有余辜的话。这又有点法家那意思。 赵泗又提出了强干弱枝的说法,把民比为树木生长的一切。 可是赵泗又提出来,究竟谁是民?谁是枝? 很有意思,这些话放在天底下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倘若赵泗公然提出这些建议,甚至因此推广施行,说不定最后赵泗就要和商鞅落得一个同样的下场。 来一个诛赵泗清君侧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对贵族并没有太大意见,只是单以公族,难以统治地方,难以政令通达。”赵泗认真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老氏族和老公族流过的血,没道理六国旧贵不流。” “迁移六国旧贵啊……” 始皇帝看着赵泗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倘若把六国旧贵视为敌人看待的话。 按照一千石为标准,一千石以上的贵族,都拥有极高的声望和财富,能够直接影响地方生态,把他们迁移了,大秦的政令和统治会更加顺畅。 其次,贵族举家迁移,肯定无法在大量保留当个的产业和田地,只能低价贩卖出去。 但是谁敢买他们的田地和产业和奴隶? 毫无疑问,是大秦。 大秦可以趁机拿下一个大便宜。 六国贵族贩卖田地产业入关以后,不考虑给对方分发田地,只给予安宅落户的宅基地,其实所需要的土地并不是很多。 相应的他们带来了大量已经变现的财产,财富变相的被汇聚到了关中之地。 只带来了人和钱,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要消费,最起码要盖房子吧? 钱财就会随之流入关中,而不在是被贵族内部消化。 只分宅基地用不了多少地,大秦的官地不在少数,安置这一批旧贵的宅基地还是拿的出来的。 如果再狠一点连宅基地都不分,而是卖……还能再吸一口血。 赵泗说的不错…… 不就是让他们搬个家嘛,又不是让他们死,大秦实际上是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也没有禁止他们消费,也没有禁止他们购买奴隶和商品。 当然,可以预见的是,贵族肯定是不会接受大秦如同施舍一般的仁慈的。 (推一本万订历史文,书名《大明:自曝穿越后,老朱心态崩了》均订过万的老作者,质量人品值得信赖。)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赵泗:那臣就只能死给陛下看了! “陛下,商君变法之时,大秦的领土还很狭小,故而不管是政令通达也好,律法普及也罢,其实左右也只在关中,大贵族,老氏族,大多环绕于咸阳周围,三四天时间,政令不出三四天就可以抵达,哪怕相隔最远的地方,拍马不过月余就能赶到。 商君的变法,是走进去,是挨家挨户的告诉他们,大秦的律法改了,大秦的律令变了。 可是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各地贵族距离咸阳有多远? 最远的地方半年时间才能往返一趟,王命传达也好,依律治罪也罢,时间漫长,消息传递缓慢,远则生私,慢则生变! 故而现在的大秦,想要政令通达,想要律令如一,就不能再按照商君的做法走进去,挨家挨户的告诉他们大秦的律法改了,大秦的律令变了,在别人家里告诉他们要执行对他们不好的律法,自然生私心,生变心。 当今的大秦,应该做的不是走进去,而是让他们走过来。” 赵泗这些时日,是下了功夫读书的,诸子百家的著作有的他基本都会看,尤其是法家的相关书籍,商君书赵泗甚至倒背如流了,更不用说日常向驺奉请教。 赵泗现在算是始皇帝的贴身秘书,虽然在处理政务的时候赵泗没办法决策谏言,但是在始皇帝处理政务的时候,赵泗要帮助始皇帝核对典籍和历年奏折。 而这些,也成为了赵泗新的营养来源。 如今的赵泗,敢站在这里大放厥词,甚至否认现今大秦集权的方向性错误,不光是因为赵泗站在了历史的肩膀之上,还因为赵泗现在是货真价实的胸有墨水。 “六国贵族汇聚于地方,他们有大量的隶臣妾,有众多的门客,甚至还有愿意为他们效死的私兵,秦卒再勇,秦兵再利,可是秦卒没有站在他们面前,刀剑没有架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心里就会有侥幸心理。甚至会认为大秦缺少了他们,就没有办法治理地方。 山高海远,他们广占良田,不纳赋税,不遵王令,不守秦律,动辄私刑,这难道不是对大秦的背叛,对陛下的背叛? 难道就因为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的提出复辟六国,就要因此而原谅容忍他们么? 对于他们,就应该把他们迁移到关中,让他们失去自己的田地和私兵,让老秦人环绕在他们左右,悬着长剑在他们头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分下来。” “只不过此举,必然会召致六国旧贵的反抗……稍有不慎,重演昌平君旧事也未尝可知……”赵泗认真的说道。 “需要迁移的旧贵,都是在地方有广泛影响力的,他们未尝不会因此而推举六国王室,而因此产生复辟的想法。甚至因此而割据地方……举兵和大秦抗衡……”赵泗认真的说道。 这本质上就是中央政府剥夺地方势力权利的斗争。 但凡斗争,就没有不流血不反抗的。 贵族不是傻子,人家好端端在地方上当着土皇帝,一纸诏书就想让他们举家迁移关中。 他们不可能不明白到了关中,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也不可能就此舍弃自己的土地,奴隶,权势,声望。 这种事情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最终也是实打实的利益和权势的争夺,有一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再怎么大义加身为国为民也没有用。 “你担心六国因此复辟?”始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赵泗问道。 “六国自然不敢复辟,他们又不是傻子,他们已经被秦国灭亡过一次了,是六国旧贵会因此推着他们去行复辟之举。” “他们要真有那么忠君爱国,早就已经开始复辟六国,眼下的大秦也不会如此安宁,早就乌烟瘴气纷争不断,陛下所遇到的也就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刺杀。 归根结底,是他们不会满足自己的权势和财富被剥夺。 之前大秦承认了了他们的爵位,认可了他们的田地财产,甚至还需要依靠他们治国,对他们的限制也不过是一纸新黔首携兵令,他们的权势和财富尚在,受到的损失微乎其微,他们自然不会愿意公然反抗大秦的统治,用命去复辟六国为王先驱。 陛下已经灭过六国一次了…… 大秦一统,靠的是虎狼之师! 故而百家愿意为大秦正天命! 可是在臣看来,所谓的天命,永远只在秦弩的射程范围之内。” 始皇帝点了点头,玩味的看着赵泗道:“天命只在秦弩的射程之内?朕已经灭过六国一次,那你又在畏惧什么?” “黔首!”赵泗沉声开口。 “他们在地方有权势,有名望,有财富,有广袤的田地,黔首会因此被他们蛊惑,而大秦的名望,出了关中,确实不是很好……大秦不畏惧修剪枝叶,枝叶砍的再多,也不会影响树干的生长,相反还有所增益,但是却不能离开土地和雨水。 秦失民则得贵,失贵就要得民。 以往的大秦,保留了他们的权势,声望,土地,本质上就是让他们来执行秦法秦律来压榨百姓,让他们成为大秦的代言人,成为大秦律法的实行者,故而六国旧贵不思复辟的同时,大秦的舆论也因此遭受抹黑。 现在的大秦,如果想要修剪枝叶,就必须改变大秦的形象,选择舍弃他们的同时就要获得百姓的支持。 倘若没有黔首愿意为他们纳税,为他们征战,就算他们复辟,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赵泗开口回答道。 “得贵失民,失贵得民……” “陛下,黔首所为,求活而已……这也是臣提议降低盐价的主要原因。” “嗯……” 说实话,始皇帝动心了! 他确实很动心! 他也完全有理由去做这些事情,一个能干出来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废除分封制,坚持郡县制,一个缔造大一统先河的帝王。 面对集权中央的战略,没道理不心动。 纵观历史长河,凡雄才伟略者,必节制天下之权。 始皇帝向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妥协的人,喜欢妥协的君王可能是仁君,有好名,却绝不可能是千古一帝。 “如果让你来做,伱会怎么做?”始皇帝玩味的看着赵泗开口发问。 赵泗心中一突…… 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说实话,赵泗只敢嘴炮,不敢真干。 因为赵泗真的干不好…… 他的结论和方案以及行事理论是直接照搬历史,可是历史只记载了宏观走向,却没有介绍细节作为。 更不用说时代还不一样,面对的处境也有所不同。 就像汉武帝的推恩令和迁移令,那是建立在汉武帝本身就是胸有大志的君王,中央的军队足够镇压地方,才能够顺利推行。 放到宋朝去建议迁大富举家迁移,怕是分分钟就改朝换代。 干这种事情,非得天时地利人和,君要有大志,臣要有手腕和能力。 而且就算如此,依旧是危机重重,君王要面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风险,臣子也要抱有以身殉道,以肉饲剑的决心。 纵观历史,凡变法者,有几个善终? 商鞅遭受车裂之刑,晁错被腰斩。 晁错强行削藩,冒着极大的风险。晁错的父亲劝解无效,服毒自尽。 那么问题来了,大秦有称得上志向远大的千古一帝么? 当然有,始皇帝就坐在赵泗面前。 赵泗知道危险所在,但是他可没有以身殉道的决心。 作为一个精致利己主义的现代人,保证自身安危温饱的同时利他利民是赵泗的道德素养。 可是赵泗也从来没有做过以身殉道的准备和想法。 所以赵泗果断认怂…… “回禀陛下……臣不敢做,也做不好。” 始皇帝闻言,面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赵泗哑然失笑。 “你方才说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 “说嘛……又不是做,自古以来,知行合一,便是最难,臣现在只能知而不能行。” 始皇帝被赵泗贪生怕死的言论带起来兴趣,认真的审视着方才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现在却直接认怂的小家伙。 “若朕非让你来推行迁移之令呢?”始皇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锐利的目光直视赵泗的瞳孔。 赵泗心中一惊! 始皇帝的面色严肃,看起来不像作伪! 天可怜见,赵泗知行不能合一,这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他就算赶鸭子上架,面对如此国策,以赵泗目前的能力也干不明白。 眼下的赵泗的知识大多来源于书本而非实践,提建议很轻松,毕竟有历史可以借鉴,可是想要干实事那可是千难万难。 “陛下,臣并无此能……” “迁移六国旧贵是你提出来的,你不来做谁来做?”始皇帝眉头微皱。 赵泗闻言,始皇帝似乎没有放过自己的想法。 …… 他真的只是嘴炮一下提个建议啊……赵泗人有点麻了,可是看着始皇帝不似作伪的神情。 赵泗只能面带苦涩郑而重之的开口回答:“那臣就只有死给陛下看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始皇帝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始皇帝皱眉看向赵泗:“何以求死?” “变法者何以善终?”赵泗反问。 始皇帝闻言略有不满,他明白赵泗的意思。 这并不是无的放矢,吴起,商鞅,凡变法者就没有善终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赵泗说出来那句我就只有死给陛下看了,并非妄言。 但是这句话始皇帝很不满,不满的并非是赵泗畏死,而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信任。 始皇帝本质上是一个能容人的君王,也是一个能够维护臣下的君王。 赵泗的畏死之言,对始皇帝而言,就是冒犯。 变法者何以死?要么是君上心胸狭隘,不能容人。要么是主君无能,不能给臣下分担压力。 始皇帝从来不认为历朝历代的王能够和他相比,相比较于其他君王,他的容人之量更大,王翦也好,尉缭子也罢,都得以善终。 他的手段也更狠,不管是清除外戚,还是覆灭六国,还是镇压嫪毐,从吕不韦手中夺权,他的手腕毋庸置疑。 他也愿意为臣下分担压力,一统天下以后,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虽然是李斯主导实行,但是是始皇帝坚定的站在了李斯背后为他顶住压力,甚至也因此成为了舆论主要的抹黑对象。 始皇帝没有用完就丢的习惯,尽管天下人畏惧始皇帝,对他妖魔化,但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是,始皇帝绝对是一个值得效死的领导。 始皇帝确实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不因为赵泗的贪生怕死,而是面前这个小家伙的不信任。 不管是赵泗认为始皇帝保不住他,还是认为始皇帝不会保他,本质上都是不信任。 要么是不相信始皇帝的能力,要么是不相信始皇帝的人格。 “此事,非你不可呢?”始皇帝面色严肃,目光略显沉凝。 “那臣惟一死尔!”赵泗见状,也收敛起脸上的苦笑,郑重回答。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臣眼高手低,空能知而不能行,唯恐坏了国家大计。”赵泗并非辩解,而是阐述事实。 如果做一个定位的话,赵泗认为现在的自己充其量就是发表意见评论朝政的言官,而不是推行政策,治理地方的实官。 他确确实实没有足够的手腕,经验,能力,去推行这样的政策。 “无妨,朕会让李斯辅导你,以你为主,大秦朝堂,三公九卿,凡有所用所求,朕皆予伱。”始皇帝嗤笑了一下。 赵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开口辩解。 “臣可否思考一二……”赵泗抬头。 “三天,三天之内,朕要见到初卷。”始皇帝伸出手指。 赵泗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始皇帝没有再继续开口,只是低下头来处理奏折。 赵泗跟着跪坐下来的,看着面前的竹简却心思复杂,不知从何看起,尔后找出一卷未曾书写的竹简,提笔沉凝。 《迁贵令》 落笔三个字,此刻却仿佛有万钧之重。 “妈的,好好的怎么就把这件事落在我身上了……”赵泗越想越觉得难受。 眼下的大秦可不同于汉朝。 汉武帝的父亲汉景帝已经削过藩,平定了七王之乱了。 汉朝的时候七国也已经被彻底的扫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汉朝也没有秦朝这么高的赋税和这么夸张的徭役比例。 武帝时期,已经有了一定的中央集权的基础,汉武帝迁移的是富豪,是按照财富标准迁移的。 富豪和贵族是没办法比的,贵族是千年血裔,豪强算个什么东西? 豪强在有钱,也不过一地罢了,可是贵族是真的名满天下,家族联姻,六国各自的大小贵族,彼此是靠血脉联络。 甚至如果扯远一点,六国旧贵族和秦王室也沾亲带故。 可想而知,大秦面对的压力要比汉武帝推行迁茂陵令的压力大的多。 豪强造反,能够轰动一县都是千难万难,可是那些大贵族,轻而易举的就能掀起涉及一郡之地的反叛,甚至于因为有姻亲关系联络,还会形成广泛且具有深切联络的关系网。 相比较于豪强,只能祸害一个地方,相互之间也难以勾连。 贵族是真的能够做到集中火力的,人家是真有关系和联络。 诚然,大秦有百万之兵……诚然,大秦已经覆灭了六国。 可是大秦覆灭六国,除了本身能打以外,靠的是远交近攻,想办法坑害他国能臣。 实际上大秦对六国远不具备压倒性优势,六国合纵之时,秦国一样岌岌可危。 只不过六国君主心思各异,各有诉求,给了大秦分而化之,以连横而破合纵,挣脱出生机攻守异形。 而纵观六国,君臣不能同心,臣子有臣子的诉求,君王有君王的想法,故而秦能一统天下。 可是一旦颁布迁贵令,就是给了六国旧贵族一个联合起来的理由。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遍布天下各地,在各地具备声望,权势,财富,互有姻亲,当他们的利益同时被侵犯的时候,会迅速且自然的整合为一个群体。 大秦这次针对的是一整个群体,根本不可能再分而化之。 更关键的是眼下的时间处于历史的微妙节点,六国刚刚覆灭,却还没有被完全扫进历史的尘埃,天下第一次进入大一统,天下的所有人也没有把大一统当作必然宿命。 后人常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是秦国一统之前,分了上千年,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合才是例外,分才是宿命。 六国复辟,是有历史大义加身的。 “秦灭六国,分而化之,灭六国旧贵,也要分而化之。” 赵泗提笔。 “六国王室!” “大贵族!” “小贵族!” “黔首百姓!” 大秦想要成功发动迁移令,就不能把六国看成一个整体。 赵泗初步将其分为了四个群体。 大秦的迁移令只针对大贵族,那么理论上来说小贵族和黔首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近攻,攻的是大贵族。 远交,交的是黔首和小贵族。 “放松政策,于民休养,打破大贵族知识垄断,给予小贵族上升途径……” 赵泗揉了揉眉心…… 越写,只觉得脑子越乱……回过神来,又只觉得商鞅被车裂就在眼前。 “赶鸭子上架啊这是……”赵泗叹了一口气。 可是始皇帝的命令不容拒绝,赵泗不知道拒绝始皇帝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总之下场不会太好。 “现在跑路能行么?” “也没必要非得为大秦捐躯吧……” “我是现代人,又不是大秦的忠犬……” “就算天下真的大乱,以我对历史的了解,投靠刘邦总归也是个出路吧?虽然有狡兔死走狗烹一说,但我只求小富即安,突出一个乖巧懂事,刘邦没道理逼着我死。” 赵泗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的一切行为逻辑的本质是建立在他是一个现代人,具备一个现代人的良知。 投秦也只是因为他对于这个缔造了大一统先河的朝代拥有好感的同时对始皇帝这个千古一帝抱有一定的敬佩。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不侵犯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 变法?变法那不是求死? 诚然,很多先贤讲究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商鞅这般人杰,未必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走向何方,晁错就更干脆了,晁错在削藩之前父亲劝说无果就服毒自尽了。 晁错是抱着家破人亡以身殉道的想法去削藩的。 可是赵泗不是商鞅,不是晁错,他做不到坦然赴死。 赵泗敬佩那些重于泰山之死,这正是诸夏历史的魅力所在,可是赵泗不想死的重于泰山。 赵泗不想死…… 赵泗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他对大秦和始皇帝的好感是建立在他现在是侍郎,是右庶长,生活无忧,家有余财。 倘若穿越以后就成为即将被徭役逼死的黔首,也甭管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了,赵泗绝对第一个揭竿而起。 什么君为重也好,民为重也罢。 跟赵泗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觉得自己的命最重。 平心而论,倘若结局难逃一死,以自己的性命成全大秦的变革和续命。 那赵泗觉得自己还不如跑路之后,等待天下大乱揭竿而起,最起码他付出生命危险的前提之下,收获的是属于自己的果食。 只听说过现代人有敬职敬业的,没听说过为了公司死而后已家破人亡的。 “我卖什么命啊我……” 赵泗越想越乱…… 不管再怎么说,赵泗也做不到为封建时代殉葬。 赵泗又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子皇孙,也不是国家的主人翁。 他没道理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图什么?图留名千古么? 赵泗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留名千古了。 带回来了土豆红薯玉米,画出来了第一份世界地图和航海图。以后的历史课永远都绕不开赵泗这个名字。 “没道理,纯没道理!”赵泗摇了摇头,偷眼瞄了一眼始皇帝。 只见始皇帝面色肃穆,看样子,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的想法。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始皇帝的小傲娇 赵泗不信任始皇帝么?或许有,或许没有。 赵泗不敢断言始皇帝会不会保护自己,也不敢断言始皇帝会不会为自己顶住压力。 可是就算顶住了,又如何? 杀商鞅的,并非秦孝公嬴渠梁,而是他的儿子秦惠文王嬴驷。 秦孝公和商君的有青山松柏之约,商鞅没有辜负秦孝公,秦孝公同样没有辜负商鞅。 可是秦孝公只能保的了商鞅一世罢了。 同理,乐观一点来看,没有大肆屠戮功臣,没有飞鸟尽良弓藏的始皇帝,未必不能在活着的时候保全赵泗。 “我他妈和始皇帝差了三十岁啊……”赵泗欲哭无泪。 如果按照历史的话,始皇帝也就在这两年就要去世了。 就算始皇帝再续命十年二十年,继承者呢?未尝不会如秦惠文王一般,杀赵泗以熄民愤。 变法就是割肉,变法就要流血。 迁移六国贵族,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本质也是在剥夺六国旧贵的权势,土地,和财富。 商鞅打从推行变法之时,老氏族和公族就欲要杀之而后快了。 最开始,商鞅的死活其实是君王和老氏族博弈的工具,商鞅活,变法继续,商鞅死,变法结束。 老氏族最开始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杀商鞅,而是阻挠变法。 直到最后,变法已经成了定势,结局无法更改,老氏族未尝没有摆烂的想法。 变就变吧,阻止也阻止不了了,那就杀了商鞅泄愤吧。 当他们的目的从阻挠变法转而变成杀商鞅泄愤的时候,其实商鞅的死就无法避免了。 赵泗自己清楚自己的能力,他干不来这种涉及天下的国策,他只能谏言,而不能实干。 就算自己天赋异禀,超常发挥,把这件事办成了,也得罪了天底下所有的大贵族,届时大贵族眼看情形无法更改,交出权势财富和土地的同时,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杀赵泗泄愤,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这事,赵泗压根就没打算自己来干,他也不想干,他完全不想把自己置身险地,更不想被赶鸭子上架。 他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民族情节,有那么一点历史情怀,但是让赵泗以身殉国,那他做不到。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赵泗感觉自己在家里坐的好好的,突然有一个人蹦出来,去吧,我有一个九死一生但是足以青史留名名传千古的事情让你去干。 赵泗压根就不想干…… 还不如投靠刘邦呢,刘邦虽然狡兔死走狗烹,可是赵泗也不像韩信一样自视甚高。 他没那么多需求和执念,也不想封侯。 做个富家翁,总没问题吧? 赵泗心头思绪千百转,提笔也没有什么头绪。 始皇帝撇了一眼赵泗,神色略显深沉,日上中天,天色算不得太晚。 始皇帝看着外面的天空,尔后看向低头不语的赵泗忽然开口:“退下吧。” 赵泗一愣,以往他都是要随侍左右,始皇帝骤然让自己中午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心情原因,可惜赵泗自己现在也思绪混乱,故而只是抿了抿嘴唇,躬身行礼以后告退。 “明日正常入宫!” 赵泗的脚步刚刚走到门口,背后传开始皇帝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始皇帝已经低头开始继续处理公务。 “唯!” “三天之后,朕要看到你的初拟之奏。” 赵泗也点了点头。 三天时间,如果针对于一份完整的国策,实在是太短了。 一个政策不是拍拍脑袋说执行就执行的,政策的拟订也不是脑子一抽就弄好的。 看似只是一份迁移令,可是哪一家该迁移,哪一家不该迁移?千石只是大概评定范围,大贵未尝没有事秦之人。 迁移到哪里,地方上该如何剥夺他们的土地和财富,在关内该做出来如何的限制。 怎么防止他们狗急跳墙,该做出来怎样的应对手段,该拉拢谁,怎么拉拢,这些都是要细致入微的。 在广泛打击的同时,也要尽量避免误伤,尽最大可能性保住大秦的基本盘,将动乱抑制在可以接受的地步的同时获得最大的利益。 一笔之差,可能就是一地之失。 不管是推恩令还是酬金夺爵,在开始之前,准备的时间都远远不止一年,也绝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 三天时间,很短很短,但是如果只是拟订一个最初方向,三天时间倒是绰绰有余。 “哎!” 出了宫的赵泗抬眼看了一眼宫门发出一声叹息。 “不是说盐价么……怎么就扯这么远了?我何必多这个嘴?把话题说到这里……非得装这个逼,这下好了,原形毕露了,回头五马分尸的时候可得遭老罪了。” 赵泗踏上车架,暗自懊悔,浑然不知,始皇帝今日本就是故意为之。 始皇帝想听的从来都不是赵泗对于盐价的看法,始皇帝不喜欢赵泗的藏拙和惜身,以及不合年龄的老成和稳重。 始皇帝想听的,从来不是那些冠冕堂皇且又浅显无比的屁话。 赵泗发表的意见太少了,又总是顾左言它,还鬼精鬼精的拿着一些冠冕堂皇的鬼话来糊弄,这些始皇帝都能够清楚的分辨出来。 盐价,本来就是一个引子,一个始皇帝自然而然逼着赵泗站出来直面三公而不得不抛开那些冠冕堂堂的屁话来发自真心的通过自身的意见和想法进行反驳的由头。 始皇帝想看的是赵泗的执政理念和赵泗对于眼下大秦的认知。 这也是赵泗在开口以后,始皇帝意识到赵泗要说什么之后故意打断单独相召问政的原因。 始皇帝本意是想看赵泗藏了什么,赵泗在想什么,而不是让赵泗以一个区区右庶长的身份,二十多岁的年龄,去和那群老狐狸打擂台吸引火力。 赵泗取回自己的车架,站在车架之上,头一次这么早下班,赵泗一时之间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以往他都是在宫里待到晚上才回家,归家之后还要巡视自己的耕地,通过璞玉光环影响农作物的生长状态,忙活一圈还要和使女们鏖战一番才能够安稳睡觉,有时候还要去向驺奉请教学问,可谓是充实无比,从早忙到晚,眼下突然空闲下来,赵泗居然不知道富裕得时间自己应该去干什么。 去巡视一下郎中令匠人和墨家弟子的工作进展?赵泗完全没这个心情。 去看看农作物的生长情况?现在也没这个心情。 和使女鏖战一天消磨时间借此逃避问题?赵泗大概没这个体力。 “去蓝田吧……”赵泗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狗大户小伙伴王离。 王离这货,天天无忧无虑的,也是赵泗在大秦最先交好的朋友,自从上一次请假找赵泗游猎被赵泗薅过去种地以后,王离没少念叨。 不若趁着空闲时间和王离相约游猎,也算完成未完成的约定。 “哎……还平白恶了始皇帝。” 赵泗垂头丧气的催动马车。 始皇帝很明显生气了,要不然不至于让自己这么早下班,午觉还没睡,晚饭还没吃…… 不过一想自己临走的时候始皇帝让自己明日照例入宫,莫名其妙居然还有点傲娇。 “我一定是因为离死不远,脑袋坏掉了!” 赵泗拍了拍脑袋,直奔蓝田。 入了蓝田,没等候多久,王离就小跑而来。 王离急切且热络的踏上马车,嘴里碎碎念道:“如今成了侍郎果真是大忙人,上次约你郊猎,一直拖到今天!” “快赶车快赶车,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还是赵侍郎的名头好用,我父亲甚至没有问我缘由,只是听说伱邀我外出,就直接准了!” “今日怎么得空?赵侍郎?赵庶长?” 车架之上,王离用胳膊肘戳了戳赵泗的肩膀。 “我驾车车技如何?”赵泗驱赶战马全速行进,并未回应王离的碎碎念,而是问了一个没头脑的问题。 “不错,相比较以前,长进很大,如今入了战阵,赵庶长也可为一车之主,驾车直破敌阵!”王离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泗越来越像一个正儿八经的贵族。 驾车驭马这项贵族技能赵泗学的很快,现在看来,短短半年不到的练习,赵泗也算得上个中老手。 “那于你相比如何?” 赵泗开口发问。 “那自然是我更胜一筹,如何?让我来驭马,赵庶长且观摩一二?”王离接过缰绳,战车在王离的驾驭之下甚至来了个漂移过弯。 “按照我驭马的速度,从这里驾车驶出关中大概要多久?”赵泗开口问道。 “倘若是是日夜兼程,有战马轮换,走驰道的话,用不了几天时间。” “那要是不走驰道呢?”赵泗继续开口发问。 “走官道也慢不到哪里去,最多八九天吧。”王离想了一下道。 “那要是也不走官道,不能换乘,战马没有轮换,只走偏僻小路,深山老林呢?”赵泗再次开口发问。 “啊?” “只走偏僻小路,深山老林,战马还不能轮换?那可得遭老罪咯。” “况且想出关中,就没有不经官道能出去的地方。” 王离面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赵泗开口道:“好端端的问这个做甚?” emmmm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始皇帝认为赵泗不是忠臣! “嗖!” 电光火石之间,伴随着破空之声,一根羽箭径直从王离头上划过钉在碗口粗的树木之上,整个箭矢莫入将近三分之一。 “赵泗!” “你往哪射呢!” 王离看着还在微微摇晃的箭尾,转过身去。 “射错了……”赵泗尴尬的笑了两下。 “你今日到底怎么回事?”王离怪异的看了赵泗一眼凑了上来,围着赵泗转了一圈。 “今日你射箭十有九空,不应该啊……”王离皱眉。 赵泗的箭术王离是知道的,能开三石硬弓,基本上指哪打哪,十有九中,可是今日确实怎么射都射不中。 “心乱了……”赵泗将弓箭往地上一扔,尔后抬头望天。 皇宫之内…… 始皇帝躺在摇椅之上,现在,是始皇帝的午休时间。 只不过赵泗离开以后,始皇帝的入眠就变得肉眼可见的慢,脑子里也在思索着赵泗所说的强干弱枝之策。 “大秦的根基从来都不是公族氏族,而是老秦人!” “陛下,这就是战争!” “那臣只有死给陛下看了……” 前半截赵泗意气风发和后半段苦着脸一脸抗拒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倒是挺实诚的……”始皇帝笑了一下。 想着被赶鸭子上架的赵泗苦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虽有那么一丝丝冒犯,却还是让始皇帝忍不住发笑。 事实上,赵泗很有自知之明。 迁六国旧贵,强干弱枝,加上中央集权,是国策,以赵泗的能力,是玩不转的。 赵泗的自我认知没错,以他目前的水平,做一个言官尚可,做一个实官,却还差的远了。 始皇帝也从未想过将重担交到赵泗手中,事实上,这只不过是始皇帝的恶趣味罢了。 赵泗喜欢藏拙,稍显安逸,就会自然而然的将棱角收起来,始皇帝本意也只是故意给赵泗三分压力,让赵泗把心中所想尽数说出。 建议是赵泗提的,始皇帝也心动了,那么,让赵泗尽力补完一下细节和思路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赵泗,确确实实为始皇帝打开了一个新思路和新方向,以至于始皇帝此刻竟然又生三分锐志。 始皇帝从未把覆灭六国的功绩加在自己身上,也从未想过否定祖宗的功劳独占功勋。 奋六世之余烈,是始皇帝自己亲口承认的。 他不屑抹杀否定霸占祖宗的功劳,他也从来不会躺在现有的功勋之上,只是六国已经覆灭,能够被始皇帝正视的对手,实在乏善可陈。 偏偏是赵泗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出来的一番话却激起了始皇帝的兴趣。 天底下人认为战国之时,列国伐交频频是大争之世。赵泗却说现在才是大争之世。 赵泗说现在才是华夏亘古未有千百年之大变局。 “召李斯入宫!” 始皇帝自躺椅之上起身,日常乏善可陈的工作之中,难得有一件让自己重新打起来精神的事情,始皇帝原本平静的心情竟然有所起伏。 是的……打一开始始皇帝就没打算把这件事交给赵泗。 身份不够,地位不够,权势不够,威望不够,能量也不够。 赵泗只不过是节省计划准备时间的工具人罢了…… 本意上,始皇帝是故意为之,想要听听赵泗心中所想,没想到还真收获了意外之喜。 …… 赵高领命,不消片刻,李斯就被召至宫中。 “迁六国旧贵入关?”李斯摸索着自己微短的胡须。 李斯好美髯,可惜,他的胡子长的并不是很长,但是很宝贝。 每当陷入沉思之时,摩挲自己珍贵的美髯是李斯的习惯。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李斯摩挲着胡须。 实际上,李斯也不是正儿八经的老秦人,李斯的祖籍是楚国上蔡,只不过在楚国没有什么从业机会,所以千里迢迢来到了咸阳。 认真来说,李斯是出身楚国的贵族,他的屁股也应该坐在六国贵族那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韩国曾经派水工郑国入秦帮助秦国修建郑国渠,实际上是为了消耗秦国的国力,后来目的败露以后,群臣就对外来的客卿意见很大,认为他们并非真心助秦,而是别有用心,始皇帝因此下逐客令,驱逐六国客卿。 李斯因此写下了大名鼎鼎的谏逐客书,为六国在秦客卿正义执言,始皇帝因此而收回逐客令,李斯也因此被封为廷尉。 如果乍一看,这个迁六国旧贵入关,似乎是对出身六国贵族的敌视。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而如今的李斯,也已经完全融入大秦的政治生态圈。 事实上在李斯登上相位,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后,对六国旧贵族打击最狠的就是李斯。 李斯刑杀的六国旧贵不在少数,在大秦一统天下以后被李斯定点爆破的六国旧贵也超过十指之数。 灭燕之时,李斯还谏言过屠尽燕国两千石以上的大贵,这件事还是李斯亲手执行并且一一给他们安上罪名的。 李斯师从荀子,但是却是货真价实从儒向法,对商君这位前辈怎么可能缺少理解? 李斯的很多行为都在效仿商鞅,只不过,如今之秦囊括天下,已经和曾经区区一个关中的大秦有了天壤之别。 李斯没有走出自己的创新之路,他在行动,但是效率太慢了。 但是李斯,只是方向错了,并不是傻子。 当始皇帝开口以后,李斯最开始只是有些惊诧,可是细思以后,却越发能够体会到其中意味。 这是从走过去,到让他们走过来的转变。 以往李斯的思路是培养秦吏,按部就班,推行政策,一个地方推到一个地方,去收拢权利,加强中央集权。 而迁六国旧贵入关的思路则是让他们走到关中来接受统治,接受秦律,通过地方因为大贵迁移形成的短暂真空期,大秦中央迅速收拢权利。 而且这和李斯的战略部署并不冲突。 不是说迁六国旧贵入关,就必须得放弃现在的政策。 二者是能够同时进行的,秦律一样要培养,律令一样要普及。 李斯所行是缓慢,按部就班的国策,虽缓,但是胜在扎实,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培养出来足够的秦吏,那么大秦迟早有一天能够全部像关中一般。 但是太慢了…… 关中如今的治理是六代秦君的努力。 李斯的这一套,也不是一代人能够办成的事情。 而迁六国旧贵入关,可以大大的缩短时间。 将原先一百年两百年的事情,在十几年的时间内办成。 这是釜底抽薪之策! 这个计策也是绝绝对对的毒策! 李斯并未被其中的前景给迷的头晕眼花,他是左相,一眼就看出来其中风险。 稍有不慎,就是六国复辟! 这是真正意义的兵行险招! 六国贵族又不是傻子,李斯瞬间就想了好几种针对这条计策的展开方式。 “以虚官相召入关中?不行,要迁移的是大贵族,他们看不上这边虚官,最后还是要兵戎相见!” “先迁一地之贵?不行……如今之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六国旧贵不是傻子。” “以大义相召?也不行……” 这个计策倒是很好,可是李斯一时之间竟然实在想不起来怎么让六国旧贵乖乖的举家搬迁到关中,难不成给予他们好处? 开玩笑,让他们来是要他们的好处,不是给他们好处的。 “嘶!陛下……臣敢问陛下,此策何人所提?”李斯左思右想,一时间想不出来避免风险的法子。 “何出此问?”始皇帝瞥了一眼李斯。 “此策虽好,然而其险太甚……臣初闻此策,心中虽有想法,却一时间不得解法。”李斯开口说道。 “在臣看来,六国君臣,虽蠢,虽短视,但是偏偏有一点,他们爱财惜身,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却偏偏是能够让他们殊死一搏的事情。”李斯开口。 “此策是赵泗所出!”始皇帝回答。 李斯微微讶异,赵泗? 侍郎赵泗? 李斯当然对赵泗有印象,毕竟赵泗出海归来,带回来了三种新粮。 只不过李斯对赵泗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就是,哪怕今日赵泗情绪激动和他争辩,李斯心中也没有太多波动。 唯独在听到此策出自赵泗,李斯心中微动。 因为在李斯看来,不管是从性格,还是为人,还是知识储备,赵泗都不像是能够提出这种一语中的,釜底抽薪,断子绝孙的毒策的人。 这是国策,同样是毒策! 是那种六国旧贵一听都恨不得把建议人千刀万剐的毒策。 “按赵泗所说,这就是战争,如秦灭六国之战,甚至而犹有过之。”始皇帝平静的叙述。 李斯心中微动。 这就是战争! 这句话完美的解释了李斯心中的矛盾。 李斯刚刚一直在纠结的是该如何降低影响的同时收拢权利,却忽略了这本就是虎口夺食,容不得半点妥协的战争。 这就是要亮明刀枪,真刀实枪的做过一场才能够完成的事情。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财富和权势以及土地拱手让人。 李斯未必想不出来其中核心,倘若给他一两天时间,他肯定能想出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到这句话的那种如获甘霖的痛快。 这就是战争! 这才是迁贵令的本质,李斯敏锐的意识到,不仅仅是迁贵令,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推行秦律也好,加强集权也罢,本质上也是没有兵马的战争。 只不过以前李斯的行事太缓,故而没有什么硝烟弥漫,没有太多血雨腥风,大家都在一个相应平和的环境之下博弈。 而迁贵令一旦执行,就是把一切矛盾放在明面,真刀实枪的做过一场。 风险很大! 稍有不慎就是霍国之危,甚至他自己也很有可能以身殉道。 但是收益也很高,只要迁贵令成功,李斯可以保证,有生之年,他能够将秦律推行至地方,能够将一国治若关中。 始皇帝是一个充满了冒险基因的疯子。 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再大一统以后选择走一条全新的道路。 而作为始皇帝最为得力的臂助,李斯,同样具备疯狂的冒险因子。 “陛下!此策可行!” 李斯目光灼灼的看向始皇帝! 开玩笑,这种诱惑对李斯太大了! 有生之年,倘若能够将秦律普及天下,让天下治若关中,那么李斯的成就,将会超过古往今来任何一个臣子。 商鞅变法,不过变一关中罢了! 他李斯,倘若能主一国! 那他,就是法家的神!是人臣的极致! 这种诱惑对于李斯太大了,大到李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危险。 对于李斯而言,倘若有机会完成这种目标,那么死也就无所谓了。 变法者,从来都不缺一颗以身殉道的心。 历史上李斯之所以选择胡亥,也未必是为了权势。 他怎么可能能够接受儒家的复辟,分封制的再起呢?又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自己几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呢?相比较于这些而言,性命和权势反倒是最无关紧要的。 “可行?若以赵泗为主呢?”始皇帝笑道。 “赵侍郎不行。”李斯平静的摇了摇头。 “那该用何人?” “臣!”李斯目光锐利,坚定开口。 “天下,唯臣可行,敢行,能行!” 在这一瞬间,李斯似乎恢复了写下谏逐客书之时的意气风发。 始皇帝却不置可否。 “不急……三天之后,赵泗会带来初卷。” “伱若想行此策,就不要急……” 赵泗这小子啊,就非得必他一逼。 所谓的惜身?怕死?始皇帝从来都不相信。 一个能够不远万里,九死一生归秦的疯子,说怕死? 始皇帝是不信的…… 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赵泗似乎总在藏着一些东西,对每一个人都抱有下意识的疏远。 只是这份微不可查的隔阂,总是会被赵泗那人畜无害令人亲近的表象所掩盖。 这个没脸没皮的小家伙…… 可不是一个怕死的。 始皇帝相信自己的眼光…… 就像他能够感觉到赵泗对自己得亲近和尊敬。 却从未在赵泗身上找到本该属于臣下的死心塌地的忠诚。 (冇了,问一下,老爷们二阳后遗症都是咋样?我天天头晕恶心的,很轻微,很短暂,还耳鸣,还总是没精神,这正常么?大概多久会消退?有什么缓解办法不。)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墨家弟子的震惊!赵侍郎真神人也! 赵泗会怕死么? 事实上赵泗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倘若贪生怕死,他也不会玩上极限运动,更不会为了挑战孤身环游世界而丢掉性命。 赵泗没有大义么? 赵泗确实不算一个合格的臣子,不管是对于秦朝还是对于始皇帝来说,好感归好感,可却不能让他死心塌地的忠诚。 赵泗自始至终,也只会忠于诸夏的民族,而非一个人一个朝代。 他对大秦的好感乃至于始皇帝的好感,仅限于在这个时代他活的还算不错。 “呵!” 赵泗抓住家中隶臣刺过来的大戟,双手一堆,七八个壮汉子歪七扭八的倒地。 “主人神勇,我等不及也!” 院子当中,三四十号隶臣各自躺倒或者坐在地上,兵刃在地上散落的七七八八。 赵泗确实当得上神勇之说。 他的身体本就长期处于璞玉光环的滋润之下,不可以常理来看待。 这一点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有明证了。 环游世界登陆之时,除了遇上热情好客的印第安人以外,大部分土著,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是兵刃相向的。 赵泗一身几十斤的全甲披挂,手持一把长戈,腰佩一把青铜秦剑,在登陆农具生产基地之时,对上手持石器木器的农具,和开了无双没有什么区别。 赵泗能够做到全甲披挂手持长戈秦剑全力奋战一整天。 他的体力源远流长,可谓生生不息,身体恢复速度也远超常人。 至于赵泗的力气,也是极大,就目前而言,没有赵泗拉不动的硬弓,提不起来的武器。 单论个人勇武,赵泗认为保守估计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够排得上前十。 赵泗最巅峰的战绩就是率六百船员,击垮了农业生产基地一万多人的部落。 当然,农业生产基地那块武器装备极度落后,一万人的大部落去掉老弱妇孺其实能拉出来战斗的也只有四千多人,而赵泗自己手刃不下百人。 不过这个战绩并不值得骄傲,农具的组织度和武器装备都约等于零,赵泗又是全甲披挂。 全甲是什么概念?私藏甲胄历朝历代可都是重罪,在落后的旧武器战场时代,全甲披挂的猛人基本上可以视为人形小坦克。 再猛的战绩就没了……赵泗是环游世界找种子的,不是去侵略征服的。 “便是隶臣……都有些配合了……”赵泗摇了摇头,看着正在七嘴八舌夸赞自己武勇的隶臣们。 他这一身武勇,虐菜很厉害,但是要真碰上精锐秦军,怕是没什么卵用。 齐刷刷一波箭雨下来,赵泗该跪还得跪。 至于说旋转武器挥出来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罩?以赵泗的个人经验来看,这种操作多少沾点玄幻了。 倘若聚精会神,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赵泗也能挡下来几只箭矢。 可是万箭齐发,赵泗铁定得跪。 “跑是跑不了……若是硬闯,怕不是就得变成筛子……”赵泗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大秦,终究不是农具生产基地啊! 三十多个隶臣都能让赵泗感到压力,而且是隶臣畏手畏脚不敢真正进攻的情况下。 倘若碰上精锐秦军……两三队人马,只怕就能把自己拿下。 “哎!” 逃跑计划还是告终。 想什么呢,商鞅亲自给大秦开疆扩土,对关中地图门清的情况下都跑不出去关中,更何况自己? 赵泗比商鞅强的恐怕也就那么一点个人武勇了,但是个人武勇这玩意,虐菜是实打实的好用,对手越垃圾,杀伤力越高,作用越大。对手越精锐,个人武勇的施展空间就越小。 老秦人的精锐程度不用多说,别说是正在服役的秦锐士,随便抽出来几百壮年老秦人,一两个月时间都能拉出来一批精锐。 拿什么硬闯?别说硬闯出关中了。 能跑到咸阳城门口都算是胜利了…… 跑路大计中道崩殂,眼下又是始皇帝钦点,赵泗心知多半是躲避不得。 不就是迁贵嘛,不就是不要脸嘛……就算结局是五马分尸,赵泗也得拉几个下水,找几个人给自己顶锅陪着自己一块。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给这个时代一点超前的震撼了!” …… “神了!” “真是神了!” “居然还有这等解法!” “这新数确实好用!我初看之时不知其中奥妙,却是我眼光短浅了!” “我解出来了!我解出来了!” “混账东西,你解出来了甚么?” “两鼠穿墙!我解出来了!” “这勾股定理真是神了!” “三角不等式我也试过了!” “赵侍郎真神人也!” “这抛物线方程式当真好用!” “我算出来的面积和一块一块割出来的面积分毫不差,分毫不差啊!” “天呐!赵侍郎是真有大学问在身啊!” “仅以数算,赵侍郎恐可开宗立派也!” “此新数异于常理,各种符号闻所未闻,本就是开山之作!” “惜哉惜哉!有此算书,竟然今日才能得见!” “拙!拙?你干嘛呢?” “我在想,既然这些都可以算,那木鸢如何飞天,能否算之?” “你又癔症了拙,木鸢飞天,如何做算?” 拙抱着怀里的木鸢,并未回答众师兄的调笑。 赵泗的算书是在蓝田大营写出来的。 写完以后,过目人不过是王离和蓝田众匠人罢了。 王离压根对数学提不起任何兴趣,而蓝田军匠,虽然好学,但他们毕竟是匠人,他们文化知识底蕴并不充足。 他们只知道赵泗写出来的新数和算书很好用,是个好东西,能够应用到实际生活当中,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就像三岁懵童初闻三字经,在军匠眼中,算书很厉害,赵泗很有学问,学习算书对他们很有用。 但是对于这群拥有充足知识底蕴的墨家弟子来说,他们能够真切的体会到赵泗所写的算书是何等概念。 开玩笑,这群墨家弟子接触的数算知识放眼天下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最顶尖的知识了。 而且他们个个还拥有充分的知识文化素养。 最初他们拿到算书的时候,心中是不屑的,毕竟赵泗年纪轻轻,就亲自著书,任谁都难以正视。 这个时代,数算可不是什么小学问。 只不过碍于赵泗的身份,他们又有求于人,故而对赵泗赐书表示感谢,心里是不认为能够学到什么东西的。 最开始打开算书的时候,阅读体验也不是很好。 新数? 123456789? 还有乘法口诀?这不就是拾前人牙惠嘛,乘法口诀很早就有了,难道把数字换了一种稀奇古怪的表达方式,就可以著书立说了么? 难道拿一些前人的东西略做更改,拼拼凑凑,就可以大言不惭称为自己所著么?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略微翻看两眼就丢给旁人。 他们虽然爵位不高,但毕竟出身显学,还是嫡系嫡系,是正儿八经的高级知识分子。 最后赵泗送给他们的的算书被丢给了拙。 然后,拙就魔怔了…… 赵泗写的算书,可不是教科书。 赵泗也没那个能耐编撰一本深入浅出循序渐进,由浅到深的教科书。 本质书所谓的算书,是赵泗对前世所学数学知识的记录,在简单的把各种数学符号和阿拉伯数字做好标注释义以后,赵泗那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前面写的还是加减乘除,下一个就是等差数列。 高低起伏层峦叠嶂,如果这是一本教科书,那么这本教科书一定是失败到极致的。 因为赵泗遗漏了许多承上启下的知识。 赵泗写下来的东西上一个极简,下一个就是极难,整本算书跨度之大,小学初中高中各自都有……而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总之赵泗能够想起来的,确定的不确定的都写了下来。 故而军匠读到现在,依旧晦涩难懂,并不能给出很好的反馈,没办法,军匠虽然勉强识字,但是知识底蕴不足,而且思维也比较僵化,他们对赵泗的感谢更多源于这个时代知识的宝贵。 别提什么好不好读,能不能读懂,有的读就不错了。 本质上在军匠眼里,赵泗送给他们的算书和其他书籍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他们接触不到的知识。 可是这群墨家弟子就不一样了。 拙聪慧…… 拙不喜修墨经,唯好技巧理论。 少聪慧,仅论心灵手巧,当代年轻弟子,拙为最。 虽然拙的名字叫拙,他的心和手却不拙,刘辟不止一次感慨,倘若拙把修习技巧的心思放在墨经上,拙是有成为当代墨子的底蕴的。 故而,最后被丢给拙的算书,并没有因此被埋没。 或者说,拙看到了其中的不凡,在接受了赵泗所写的阿拉伯数字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数学符号以后,拙的脑海里关于数字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好像,原本混沌的世界忽然开始清浊分开。 天地万物在此刻都开始浮现清晰! 拙陷入了魔怔,因为这一本算书,甚至茶饭不思……他的师兄弟很快就发现了拙的不对劲。 这群墨家弟子,是这个时代最具备科学素养的人才了。 当他们抛开偏见,抛开不屑,去沉下心来去认真探索把小师弟吸引的魔怔的算书的时候…… 他们也魔怔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赵泗:我活不久,那就都别想好死! “此非算书!乃算经也!” 年纪最大的邱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因为拙的沉迷,他们开始尝试认真的去看去学习,尔后就是彻底的不可自拔。 诸夏古代的数算一直以来都十分发达,墨家本身也有大量数算教导书籍,毕竟是玩技术工程的,他们本身就具备不俗的数算造诣。 而阿拉伯数字和现代数学符号最大的优点是什么?直观!易于理解和计算,计算过程清晰易比对。 更不用提赵泗提出的各种各样的公式,几何公式,数差数列,不等式,方程式…… 有他们能够轻松理解的,也有他们难以理解的。 赵泗只是提供了公式,但是并没有提供原理,因为赵泗读书的时候也就背了公式没有背公式原理,写下来自然也就只剩下了公式。 故而,就算这群墨家弟子经过了无数次的验算已经初步证明了赵泗写下的公式的正确性,但是有很多公式他们也不知道其中原理所在。 “这些公式,究竟是何原理?” “赵侍郎,又是如何推导出来这些公式?”拙发出了疑问。 “我推出了勾股定理的原理……圆面积公式应该是割圆之法……其他的,还暂时不太清楚……”邱感慨到。 邱本来就会计算面积,故而根据公式逆推原理比较简单,三两天时间也就逆推了出来。 可是那些比较晦涩的公式,就逆推不出来原理所在了。 譬如抛物线方程…… “单论数算,赵侍郎真学究天人也!” “若是得空,必要当面请教!” 众墨家弟子七嘴八舌,他们都是刘辟精挑细选出来的手艺高超的技术宅。 他们对于知识的追求不是简单的公式运用,而是想要究其本质原理所在。 这就是他们和匠人最大的区别。 求真求识! 这也是赵泗最需要的精神! 当然,就算去找赵泗,赵泗也没办法给他们解释原理所在,赵泗是一个现代人,但并不是老师。 能够拿出来这些数学公式已经是赵泗的极限了,至于其中原理,还是要靠他们通过公式来自行逆推。 不仅这些公式,还有物理知识,化学知识,赵泗大多只知其结果而不知其原理。 让赵泗深度剖析他做不到,包括很多发明,同样如此。 而这群人,就是将这些残缺的知识补全的关键所在。 知识想要形成体系,倘若不想昙花一现,就不能仅仅是依靠匠人去完成这一切。 完备的知识体系,能够自洽的逻辑链条,才能够推动科技平稳向上。 否则,就算赵泗有生之年搞出来火枪火炮,技术也会随着时代本身的缓慢发展而倒退,到最后甚至可能会因此而遗失。 “赵侍郎恐是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听说赵侍郎每日都要随侍王前。” “赵侍郎交代下来的事情,总得办妥。” “我已经烧出来雕版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说这雕版,一次能印一章,可是只能印这一章,要是想印别的内容,就得重新烧制篆刻,为何不能一个字一个字烧制?就像印章一般,想印哪个文章,只要挑单独的字排列出来就行,也不会浪费,不用重新再烧制!”拙在一旁开口补充。 如果说匠人只是会指哪打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话。 这群墨家弟子就是能够主动去思考事情本质,并且去主动做出改变和探索开扩的人才。 就像赵泗,只是交代下来了雕版烧制,但是拙却想出来了活字印刷。 “倒是个法子!我去烧几个试试!” 邱闻言大喜,当即去火急火燎的准备。 至于造纸,目前倒是被军匠牢牢把握住,多少有点排挤这群新来的墨家弟子,毕竟这是实打实的功劳,谁也不想分润给旁人。 “嘿,严防死守的!不过我已经知道其中诀窍,他们不让我造纸,我偏要造!不仅要造,我还要比他们造的更好!”一个墨家弟子哼了一声。 因为军匠们的严防死守,这群墨家弟子甚至不知道造纸的流程和原理,不过在其苦心孤诣各种偷窥和三十多个墨家弟子的分析,他们已经明白了各个步骤对应的原理,目前已经准备单干。 没办法,功劳就那么多。 赵泗说了,他手里只有一个大夫,三个不更! 这群匠人有先发优势,然而值得争取的爵位就那么多,没有人会甘于人后。 “拢共一个大夫,三个不更,我还是想想我的水车该如何应用于一郡之地吧……” 墨家弟子们热火朝天,就算不争取造纸术和印刷术的爵位,赵泗也承诺过其他发明也有爵位赏赐。 只要有用就可以升爵一级,能够造益一方就可以连升三级,应用于天下就可以连升五级,这个奖励不可谓不丰厚。 所有人都很兴奋,唯有拙在开口发言以后就捧着算书,神神叨叨,嘴里念念有词,不为所动。 ……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赵泗照常入宫。 并且再一次荣获以秘书身份出席早会的殊荣,下列者皆三公九卿,赵泗陪侍始皇帝左右。 不过赵泗没有心情听各位大佬汇报了什么,他的心思全在迁贵令之上。 早会结束,照常陪同始皇帝晨练早饭,始皇帝一如既往的处理政务,赵泗则在认真的开始做迁贵令的初期预案。 出逃关中计划落空,眼下摆在赵泗面前的选择不多。 始皇帝大权在握,虽说赵泗认为让自己一个后学未进之辈来主导迁贵令多少有点离谱,但是那可是始皇帝。 始皇帝目前的权势可谓是亘古未有,三公权利尽在掌握,九卿可以说是直接对接始皇帝,放眼历史,目前的始皇帝绝对是权倾天下前无古人。 理论上来说,别说让赵泗一个毛头小子来主导迁贵令,就是始皇帝下旨封一头猪为太子…… 那多少有点抽象了。 “这和里写的完全不一样好吧……” 按照赵泗熟读网文的经验,别的主角这个时候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惨遭压制。 可偏偏到了他身上,稀里糊涂就被始皇帝钦点主导迁贵令,眼看着就要一飞冲天了。 一飞冲天并非妄言! 倘若迁贵令真的以赵泗为主,那么赵泗就必然会在顷刻之间权倾天下。 这种政策非得九卿之上才能力推。 一个小小的侍郎,区区一个右庶长,不够!远远不够! 秦孝公为了让商鞅主导变法,直接封商鞅为左庶长,不是左庶长之爵,而是左庶长之官。 彼时大秦还没有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左庶长这个官职也并非如现在空有名头。 那个时候的左庶长,可是天下庶人之长! 管天下庶民,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晁错主持削藩时也是身居高位! 行大策之人,必有高官厚禄!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手中无权,如何力压朝堂,推行大策? 倘若以赵泗为主推行迁贵令,那就不仅仅是升官了,把李斯的左相扒下来给赵泗都不为过。 非三公不可震慑天下! 皇帝不表现出足够的信重,主导者没有足够的权势,如何变得了法? 退一步说,变法本就是九死一生,人家死刑犯临死前还给吃一口热乎饭呢,好歹是给你卖命抛头颅洒热血,不给点好处怎么够? “理论上来说,主导迁贵令这件事落在手上,相当于坐上了三公直通车。” “就是可惜,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就算始皇帝能够力保我一世,结局估计也和商君无异。” “退无可退,那大家都得跟着我遭罪!”赵泗啐了一口唾沫,本来想吐在地上,但是这里是皇宫,面前是始皇帝,想了想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始皇帝都五十岁了,鬼知道还能活多久? 这活本来就是要命的勾当,就算始皇帝一意死保,又能保护他赵泗几年?新君继位,面对反扑,多半还是要拿赵泗开刀的。 商鞅已经算得到了好结果了,毕竟秦孝公终其一生也没负了商鞅,杀商鞅的是秦孝公的儿子嬴驷,而且嬴驷本来就不喜商鞅。 倘若是成了晁错,被用完就扔那才可怜。 “都tm别想好!” 赵泗郑重的在竹简上写下算缗。 算缗。 汉代国策之一。 缗,丝也,以贯钱也。一贯千钱,出算二十也。 通俗点说,就是财产税。 规定商人财产每二千钱须缴纳120钱作为财产税,如果是经营自己手工作品,则每四千钱缴纳120钱。 同时,对非三老、北部边境地区的骑士之外的私人运输工具也征收财产税,普通人一部车缴纳120钱,商人缴纳240钱,五丈以上的船只每艘也须缴纳120钱。 汉朝和秦朝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赵泗打算直接抄作业。 当然,不是完全照抄。 这个时代可没有太多商人,这个时代的经济以贵族产业为主,再加上始皇帝禁商,故而商业活动并不频繁。 这个问题很简单,找贵族收财产税就行了。 本质上所谓算缗的核心针对的也不是商人,而是为了强干弱枝,打击地方财产集中者的政策。 这个时代的财富大多集中在哪里?集中在贵族手里,那就收贵族的财产税好咯。 既然抄了算缗,那算缗的补充政策告缗自然也得抄了。 汉武帝推行算缗以后,地方豪强并不感冒,大多虚报瞒报。于是为了避免虚报瞒报的情况,推出了补充政策告缗。 即鼓励告发算缗不实。凡揭发属实,即没收被告者全部财产,并罚戍边一年,告发者奖给被没收财产的一半。 反正迁贵令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多推出一个算缗告缗也无所谓。 “我活不长,都别想好死!” (冇了) 跟兄弟们说个事情,明天后天每天保证最低4000的更新的情况下,然后我开一天车回家。回家以后,就可以专心码字,再无俗事干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始皇帝的评价,绝!断子绝孙的绝! 赵泗恨恨的在竹简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征收贵族财产税,就暂定为十万钱财产为起征点。 超过十万钱的财产部分,征收十分之一的财产税。超过二十万钱的财产部分,征收五分之一的财产税,超过五十万钱的财产部分,征收三分之一的财产税。 凡经济交易,征收十分之一的交易税。 嗯……对于那种自己生产商品的手工业者,只固定征收二十分之一。不能因为征收交易税而毁灭了小手工业者的生存环境。 家里有车架的,征收车马税,道路养护税。管你出门开车不开车,先给我付一年两千钱的税再说。 家中无车,身有官职,乘坐官车的人免税。 “迁贵令,算缗,告缗,酬金夺爵,一套组合拳下来,够把这群六国旧贵打碎了,不过真到了实行那一天,恐怕也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赵泗暗暗想到。 当一个人想摆烂,心里想着同归于尽的时候,脑子里的骚想法是越来越多的。 赵泗感觉自己此刻简直是灵感如尿崩,可谓是源源不绝。 真要是不要脸来针对这群六国旧贵,赵泗简直有一万种办法。 “三种新粮的粮种已经开始发于地方……”始皇帝忽然开口道。 赵泗放下毛笔,愣了一下,竟然有那么一丝恍惚之感。 虽然粮种是他亲自带回来的,关于地方上各地如何分配粮种也是赵泗做出来的计划,可是真到了将红薯土豆玉米普及天下各地的时候,赵泗心中竟然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真实之感。 玉米,红薯,土豆,终于要开始正式在这个时代普及了。 这将是真正意义上活人无数的功德,说一千道一万红薯玉米土豆作为粮食各种各样的不好,但是依旧不可否认在封建时代,他们就是黔首的生命线。 维持如今赋税的情况下,亩产爆炸的红薯土豆玉米,足够让大秦人口发生爆炸式增长了。 康熙能混出来个红薯盛世,始皇帝凭什么不能?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红薯土豆玉米普及以后,大秦的赋税不要再提升了。 如今大秦的赋税是十税五,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税,重到无以复加。 也就是大秦的基层执行力还勉强尚可,说是十税五就是十税五,百姓勉强还可以挣扎求活。 怕就怕红薯土豆玉米普及以后大秦继续加税。 这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大秦以疲民弱民之策治国,李斯也曾言,民不饿不知耕之重…… 大秦的国策就是让黔首生活在生存挣扎线之上,这样才有向上的动力,奋力耕种的决心。 “陛下…新粮普及地方以后,赋税,可否稍降?”赵泗一直以来都在担心这一点。 大秦目前的问题就在于几百年疲民弱民的国策,致使基层矛盾过甚,天下一统以后,黔首才是大秦的基本盘。 再像以前一样一味地压榨,只会让矛盾越来越剧烈,毕竟如今的大秦已经一统天下,敌人也乏善可陈,根本不需要在极限压榨国力,如今的大秦完全可以做到在碾压四方蛮夷戎狄的情况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赵泗还是开口了…… 毕竟都已经坐上三公直通车了,为黔首的赋税发声是赵泗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始皇帝只是看了赵泗一眼,并未给予正面回答,只是目光幽幽的看向宫门之外。 …… 而此刻,咸阳的驰道之上,一辆一辆大车,上面装满了红薯土豆玉米种子。 这些都是在蓝田大营收割的种子,眼下,已经装车完毕,准备发往天下作为粮种开始普及推广。 十几辆大车,装的满满当当,周围锐士持剑侍立,警卫四周。 “出发!” 苏角一挥手中的长剑! 车架,士卒,于驰道之上,向前走去! 新粮发于地方,乃国之重事,故而走的是驰道不说,还配备了五千锐士的防卫配置。 虽然三种亩产千斤的新粮发于地方是不折不扣的大好事,可是保不齐有心怀不轨之辈,会私下截粮,火龙烧仓。 对于六国余孽,始皇帝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这种没脑子,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六国余孽做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红薯,土豆,玉米,踏上了大秦的驰道,开始缓缓行进,即将散发于地方。 而即将进行第二次出海的一众船员和阴阳家弟子,已经初至琅琊。 …… 时光飞快,转瞬即过。 这几天,赵泗照常陪同始皇帝出席早会,当然,对于三公九卿的政务汇报,赵泗不发表任何见解,如果没有始皇帝特意要求,这种场合赵泗也没有发言的资格。 每天出席早会以后,就是日常陪始皇帝运动吃饭。 始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或许是因为璞玉光环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新手健身福利期的缘故,总之现在的始皇帝早起晨跑以后已经不再是气喘吁吁。 至于体重,更是肉眼可见的下降。 赵泗估摸着这些天下来始皇帝最少掉了十斤肉,一天两个小时的运动,辅佐健康营养的减肥餐,戒糖,低油低脂低盐,而且还处于新手福利期,如果不是担心始皇帝的身体,赵泗刻意给始皇帝增加了食物配比,这个掉秤速度只会更快。 如今的始皇帝已经能够适应早起半个小时的晨跑外加各种热身运动,晚上各种力量有氧无氧结合的生活方式。 虽然依旧会大汗淋漓,但是已经不像之前近乎完全虚脱。 “应该可以加大一些运动量了,蛋白质的摄入可以适量增加一些,力量训练应该加大,否则可能会出现肉掉皮不掉,到时候一身赘皮耷拉一身的样子可不太好看。碳水摄入也是时候增加了,新手福利期快过去了,如果再继续低碳水饮食,就会影响身体健康了。”赵泗叹了一口气。 减肥一定得辅以力量训练,否则很有可能会出现皮肤收缩的速度赶不上掉肉的速度,最后一身皮耷拉在身上,全是褶子。 而且减肥也不能一味的低碳水,减肥是杜绝高碳水饮食,但是倘若碳水摄入不足,就会影响身体健康,脱发是最显著的表现。 一想回头减着减着给始皇帝减成一个地中海,那画面确实太过于抽象。 赵泗开始重新给始皇帝制定训练计划和饮食标准,合理健身和减肥,训练量和饮食标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好在赵泗上辈子自己减过肥,锻炼过身体,有经验在,倒是不费什么功夫。 重新为始皇帝规划好新的健身计划以后,赵泗继续执笔补充迁贵令。 虽然说赵泗的东西大多是借鉴而来,但是毕竟时代不同,还是要根据时代略做更改。 赵泗打算把迁贵令,算缗,告缗,酬金夺爵,分家令,告发令,恩婚,弄出来一套组合拳。 争取直接把这群要迁移到关中的贵族直接给抽筋剥皮,榨干他们每一分价值,这样一来,就得把这些律令相互关联起来。 好在三天时间没有虚度,赵泗已经差不多有了眉目,提笔顺畅…… “陛下,迁贵令初卷已成!”赵泗将竹简摊开,再三检查没有纰漏以后,这才开口。 始皇帝抬头,看向赵泗。 “讲!” 或许是因为赵泗耿直的怕死发言,亦或者因为赵泗的不信任,还是不忠诚? 总之近几天下来始皇帝对赵泗的态度略显冷淡。 赵泗自己心里也清楚,尽管始皇帝这几天照常带着自己开会,吃饭,随侍左右,可是二者之间的交流却少了很多。 以往始皇帝批阅政务的同时,时常会忽然以各地奏疏考校赵泗,亦或者让赵泗针砭时政,这几天却完全没有,和赵泗的交流几乎仅限于赵泗入内躬身行礼,始皇帝点头示意。 “不过……午睡的时候总归还是要我陪着的嘛~~”赵泗笑了一下。 他心里知道自己可能惹始皇帝生气了,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当面退缩的臣子,可是赵泗也难以解释,他确实不想干这件事。 而且他还打算再争取一下。 “陛下,臣绞尽脑汁,只能得此几策,然而若要施为,臣唯恐能力不足,延误朝廷大事,辜负陛下圣恩,陛下可否另择他人事之?”赵泗腆着笑脸捧着竹简屁颠屁颠的凑过去开口。 始皇帝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赵泗这小子,没脸没皮的时候是真没脸没皮。 实际上,始皇帝可以肯定,赵泗绝非贪生怕死之徒。 他能够感受到赵泗和自己相似的喜爱冒险博弈的性格,这也是他亲近赵泗的一大原因,他只是想知道,赵泗拒绝的真正原因。 绝不是因为怕死!始皇帝可以肯定! 而且赵泗这小子,好喜藏拙,似乎对谁都透露着一股子打心眼里的不信任,倘若不逼上一逼,怕是又要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真东西,说出来自己心中的真正所想。 虽被赵泗不要脸的样子逗的有些莞尔,但是始皇帝还是敛住神情,只是皱眉撇了一眼赵泗开口:“讲!” “得……看来五只小马的宿命是逃不掉了……”赵泗讪笑一下在始皇帝的案几之前摊开竹简,尔后调转了一下竹简的正反,方便始皇帝阅读。 “陛下且看!” “首先,是挑选迁移的目标,一千石只是臣之前随口而言,但真正迁移,不能单纯的以一千石为标准来衡量。 臣将衡量标准分为三个,一曰势,二曰名,三曰财。 家世显赫,势力庞大,人前显贵者,迁之。 于一地广有名望,妇孺老幼提及皆知者,门客多而学问深者,迁之。 于一地奴隶众多,耕地连阡,垄断一地货物买卖者,迁之! 这三种人,要么影响地方政务实施,要么吏员官员皆其门客出身,要么垄断一地财政土地。 根据,势,名,财,找好需要迁移的目标以后,陛下可以于先王陵寝之处择地安置,以赐恩守陵为由,迁移各地贵族。 待各地贵族被迁至关中以后,陛下可以颁布算缗,这个时候,各地贵族因为迁移,他们的土地和产业,大多都已经变为现钱,他们迁移的路上,大秦对他们的财产已经可以有大概的估计。而他们到了关中以后,为了营生,又势必要想办法购买耕地经营产业,这个时候,陛下刚好可以征收他们的财产税和经营税。 而告缗,则是为了防止他们偷税漏税。 因为算缗和告缗,这群贵族已经感受到了危机,为了求活,为了安稳,为了寻求靠山,肯定会想办法和关中贵族联姻,这个时候推出恩婚之令,要求女子出嫁之时,要根据身份爵位,来配置不同规格的嫁妆,如果嫁妆不够丰厚,规格不够隆重,就是冒犯贵族威仪。如此一来,他们的钱财就会随着联姻而落入关中。 这个时候,这群贵族基本上已经伤筋动骨,有切肤之痛,心中对陛下又畏又恨,陛下这个时候可以赐恩于贵族,他们手中的产业大部分因为迁移原因大多变现为易于运输的金银,陛下可以以赐恩的名义,让他们献上黄金,陛下则以超出黄金价值的产业赏赐给他们,让他们尝个甜头。 如此一来,他们势必会因此分为两派,一派依旧怨恨陛下,一派则心存敬畏感激,不敢再和陛下作对, 对于那些怨恨陛下的,则以他们进献的黄金成色不好,藐视陛下威仪为理由,剥夺他们的爵位。 之后再对那群心存怨恨者行分家之令,不论嫡庶,皆可继承家产。然而庶子不同嫡子,必然不敢同嫡系争夺家产,亦或者暗中遭受打压,这个时候再颁布告发令! 一旦有坑害庶子,妄图蒙混过关者,则尽削主家,男为奴,女为娼,而庶子继承家产爵位。 这样一来,贵族不敢不分家,倘若不分家,或者打压庶子,庶子就可以告发,告发以后,主家嫡系就会为奴为婢,继承家业爵位的庶子必然受万人唾骂,他们虽然得到了爵位和家产,也因此不容于人,再也搭不上曾经的圈子和人脉,只能独立开来,独忠于陛下。” 赵泗这次! 可是货真价实的给这个时代的大贵族们准备了一手组合拳。 始皇帝初闻之时,脸色还略显平静。 但是听着赵泗一个又一个完全堪称不要脸到了极致又基于人性和贵族行为逻辑提出的一环扣一环的政令…… 这简直就是要把这群迁移到关中的贵族扒皮抽筋,吃干抹净! 毒!狠!绝! 毒是因为赵泗的各种策略切中对方痛点。 狠是因为赵泗不留半点余地,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至于绝,那就是断子绝孙的绝,这群被迁移的贵族,怕不是各个都会咒骂赵泗断子绝孙。 始皇帝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正在侃侃而谈的赵泗,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这小子……就是得逼一下才行! 这不就逼出来了一个绝户计?而且是一个有着冠冕堂皇借口的绝户计。 能提出来这种绝户计的人,又怎么会是怕死的人呢? 始皇帝认为自己看到了赵泗的本质。 只不过~~执行人是李斯啊……这种绝户计,可有得李斯头疼咯。 (一天把一千多公里跑完了,只为提前一天给老爷们爆更,感动!)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斯:嘶,这是要我死啊! “当然,这很危险。”赵泗认真的看向始皇帝。 “倘若以赐恩守护先王陵寝为借口迁移贵族,诸贵族或许并不会有过于强烈的反抗,但是一旦陛下开始动手,四方必然生乱。” “我所迁者,有势,有名,有钱,天底下他们不知道有多少门生故吏,又畜养了多少死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天下大乱。” “不过,一旦功成,三十年之内,大秦再无内患。”赵泗开口说道。 有名望,有势力,有钱财的大贵族,只要被集结到关中,一套组合拳打下去,中央的权利会大幅度提升,吏治也会因此清明,毕竟把地方的坐地虎解决掉了。 权利的游戏本就如此,地方权利小了,中央的权利自然而然就会变大。 这群大贵族被消灭以后,地方就会形成权利真空,而原本的地方小贵族也会因此而获得晋升的空间,大秦只需要牢牢的抓住地方核心权利,同时让渡一定权利给予地方小贵族,就能够形成对地方新的权利统治结构。 不让权是不可能的,涉及乡里,大秦中央的手伸不到乡下。 如果说以前大秦中央和地方大贵族的权利结构是4比6,那么迁贵令成功以后,大秦中央和地方的权力结构旧贵就会变成7比3。 并且大秦中央和地方新晋小贵族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蜜月期。 然后随着朝代更迭,中央和地方的权利会再次发生浮动,等到中央权利不断回落,直至清零……就是王朝末世。 “危险?”始皇帝接过赵泗的奏折按在案几之上尔后看着赵泗。 “朕从来不怕危险。”始皇帝笑了一下。 危险,始皇帝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了,他出生在赵国,甚至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父亲,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秦赵相争,他一质子求活何其艰难? 归秦之路,亦是九死一生! 归秦之后,吕不韦专政,母亲私通阴人,欲杀亲子…… 荆轲图穷匕见之时,那把匕首距离他的脖颈连一寸都不到。 始皇帝从来不怕危险,能够给他制造危险的人都已经倒下了,他是一个大胆到了极致的君王。 赵泗的绝户计,倘若放在别的君王身上,或许还要犹豫一二,这是货真价实的在逼着这群掌握了大量权势和财富乃至于名望的大贵族去死。 始皇帝可以肯定,这群大贵族不会善罢甘休。 当初颁布新黔首携兵令之时,这群六国余孽就闹过一次,仅仅是收缴他们的武器,禁止他们携带兵刃,就险些于楚地酿成大乱。 更何况这次是让他们搬家,要把刀刃架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这群六国余孽,并未为王尽忠,也没有以身殉国,他们贪小利而忘大义,始皇帝确实看不上他们。 但是不可否认,当你想要强占他们的财富,削弱他们的权势,灭掉他们的声望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誓死反抗。 这是大秦中央于地方土皇帝的决裂,是向整个大秦最有权势财富名望的贵族宣战,而且是不死不休。 但凡换一个稍微软弱的君王,别说执行,这份初卷看都未必敢看。 但是始皇帝,很心动! 而且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是大秦必须不顾一切执行下去的政策。 想一想,灭掉那群拥有财富权势和声望的大贵族,大秦的政令将会畅通四方再无阻碍,天底下都会变得如同关中一般,如臂驱使,他的意志也将会抵达大秦的每一个角落。 “你怕了?”始皇帝按着竹简,目光锐利,直视赵泗。 “怕!”赵泗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可不仅仅是迁贵令,他这是一套组合拳,可以说是不死不休了,最要命的是这个时代的贵族,该说不说也是真的武德充沛。 张良因为家世中落韩国灭亡而百折不挠的刺杀始皇帝,亡秦之心不死。 赵泗这波不知道得弄的多少大贵族家破人亡,不知道会出来多少个张良来杀他。 很显然,这是自绝于天下之举…… 被人挖坟鞭尸都不为过,盖因为赵泗提出来的计划太不要脸了也太绝了。 “呵……”始皇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管赵泗是真怕还是假怕,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赵泗这小子不逼一下是不会拿出来真东西的。 吓唬赵泗,本来只是始皇帝的恶趣味,但是现在,可不是了。 想要让赵泗接着往外掏东西,这戏,还得接着演下去。 “哎……这活能落在我身上的……”赵泗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始皇帝并没有换人的打算。 “那么接下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赵泗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要执行这种国策,恐怕略显不足,不过好在始皇帝说过,自己需要谁来辅助,可以随意挑选。 “那么接下来,就是愉快的拖人下水的时间咯。”赵泗轻笑了一下。 首先是我们的左相李斯,李斯作为当代法家集大成者,大秦种种政策的实际执行人,是毋庸置疑的高端人才,想要推行迁贵令,肯定需要李斯的帮助。 那么大秦的高端人才还有谁呢? 说实话,赵泗认识的不多,现在的时间点处于一个较为尴尬的时期,一些比较有才能的人老的老死的死,目前朝堂上能够拿出来的高端人才,也就李斯蒙毅寥寥几人。 “是时候发挥一点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了。” “刘邦,萧何,陈平,曹参,一个都别想跑……” 至于张良……张良因为刺杀始皇帝尚在浪迹天涯,而且张良是不折不扣的反秦人士,就算找到了,多半也不能为秦所用。 反倒是刘邦,目前是沛县亭长,萧何,沛县狱吏,基层秦吏,根正苗红的公务员出身。 “那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把高祖的人才包圆了……” “哎……早知道该多看看历史书……” 赵泗的历史知识有限,对于秦末汉初能够记得的人实在不多,有的记得名字却记不清楚籍贯,实在是可惜至极。 要不然,把汉初天团打包带走,那多半是一种美事。 “这么一想,汉高祖为了大秦的建设而添砖加瓦,总有点可乐……” 等到回头准备实施的时候,赵泗打算想办法打包一些人才为自己所用。 赵泗如今没有门客,也没有手下,值得信任的船员如今也即将出海,想要行迁贵令,确实没有用的趁手的力量。 未来倘若身居高位来执行迁贵令,总要有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和人手。 一整个下午过去,赵泗都在努力挖掘自己脑海里尘封了十几年的记忆,以求能够网罗更多人才为自己所用。 他们此刻大多名不见经传,散布于天下地方,赵泗还需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方法来提拔他们为自己所用。而且也得分辨哪些人能够为自己所用,哪些人不能,赵泗的根基在大秦,他是大秦的代表,有一些人天生不容于赵泗。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赵泗的沉思之中度过。 直至天色黯淡,陪同始皇帝完成傍晚健身顺便共进晚餐以后,赵泗这才下班。 “再想想再想想……”赵泗拍了拍脑袋叹了一口气。 “还得找个借口啊,这群人现在混的忒差!” 赵泗直奔自己的封田而去,日常用自己的璞玉光环笼罩耕地。 眼下赵泗的封田之内,五谷肆意生长,因为有专门的渠道灌溉,还有人专门除草,外加上璞玉光环的影响,现在粮食的长势很好。 “这稻子产量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不说比得上现代,要是能像占城稻一般,日后的大秦恐怕真无缺粮之忧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提升这批粮食的抗灾抗虫的能力……” 赵泗坐在田埂之间,思虑万千。 而另一边…… 皇宫之内,始皇帝和李斯相对而坐。 “看看吧!”始皇帝将赵泗所写的迁贵令初卷推至李斯面前。 “这么快?”李斯略显讶异。 迁贵令之事,始皇帝给李斯说了,毫无疑问,李斯很动心。 这是另辟蹊径之举。 也是一种全新的思路。 如果能够做成,将会大大缩短大秦秦吏的培养速度和律法普及速度。 大秦中央的掌控力将会得到空前加强,而他李斯,也将真正意义上的比肩商君,甚至犹有过之。 之前李斯的政策推行方法,其实多少有些拾前人牙惠,归根结底也没有走出商鞅关中变法那一套。 而现在,倘若此事以李斯为主,用一种全新的办法,完成大秦的变革,重现昔日关中之辉煌,毋庸置疑,他的功绩将会超越商鞅。 毕竟商鞅变法,究其一生,不过是完成了对关中的掌控,而他,借助此法,有望在有生之年,完成大秦对全天下的掌握。 李斯……大秦左相也! 而秦,以右为尊。 虽然右相王绾如今没有多少实权,虽然李斯以左相的身份握住了近乎三公所有的权势。 但他一天没有成为右相,就始终距离人臣之巅,有那么一步之遥。 而现在,他看到了机会! 只要能够做成这件事!只要做成了!他必将登临人臣极致! 李斯和始皇帝相处许久,他相信始皇帝并非吝啬之人。 这对于他来说太过于重要了,人生,理想,权势,追求。 更进一步的诱惑。 超越商君的诱惑。 有生之年完成将秦法普及天下地方每一个角落的诱惑。 名留青史的诱惑! 摆脱,那个人阴影的诱惑。 李斯有太多理由来选择义无反顾的推行迁贵令了。 他很聪明,聪明到当始皇帝开口他就知道迁贵令意味着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义无反顾的说出那句非臣不可。 是的,非他不可! 李斯认为,天底下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有如此充足的理由义无反顾不惜生死的将迁贵令落实了。 天底下,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做好这件事! 故而这几天,李斯一直在尝试根据始皇帝的描述,自行对迁贵令进行补充。 三天下来,李斯也有了很多头绪和想法,只是太过于纷杂,一时间难以整理。 “实不相瞒,这三天,臣也有许多想法,只是一时半会难以整理出来……”李斯笑了一下。 三天时间,整理出迁贵令的大概流程? 李斯心中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单论迁贵令,很出彩,但是不过是一个灵感。 就像是一个作者忽然想到了一个令人拍案叫绝的脑洞。 而整理出来大概流程,就像是根据这个拍案叫绝的脑洞写出来一份大纲。 制定具体流程,就像是根据这个脑洞来制定相应的详细剧情。 真正的落实下去,就是把这个作品给完完整整的写出来。 难度并不是一个级别。 “先看!”始皇帝开口。 李斯颔首,翻开迁贵令初卷…… “以势,名,财作为迁移标准!不错!若单以一千石,多少有些不妥,大贵之间,亦不缺心中向秦之人,有的贵族爵位虽小,但是家资颇丰,声望显著……” “以守护先王陵寝为借口迁移各地贵族,尚可,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勉强算是师出有名……最起码不至于引起各地贵族的强烈反抗,而且大秦还可以免费为他们提供宅处安置之所,以此放松他们的警惕。” “算缗?嘶!此策虽好,可是贵族多半不会……告缗? 善,此策不仅可以用来针对这些迁移的贵族,还可以成为国之定策!”李斯为之拍手喝彩! “酬金夺爵?” “分家令?” “告发令?” “恩婚?” 一套下来,相互结合! 个个都是阴损到了极致,生儿子没皮燕子的策略。 结合到一块,哪怕李斯不是被迁移的对象,都要骂一句这些计策提出人实在是缺德带冒烟。 这一套下来,那是真把事情做绝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嘶!这是要我死啊!” 商君变法之时的种种政策,都没赵泗定下来的阴损缺德。 事实上,李斯身上是有一些软弱性的。 他本质上,也是六国贵族出身,而历史上,他为了保住权势,选择辜负始皇帝…… 而这些政策,倘若经他之手推行,恐怕要自绝于天下了! 李斯抬头,看向始皇帝。 昏黄的火光映在始皇帝脸上,明灭不定!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李由:谁这么急着死啊?不会是我爹吧! “陛下……” 李斯张了张嘴,心情略显沉重。 说实话,李斯是有效仿商君的心理准备的。 但是,赵泗定下来的东西太绝了。 商鞅变法,也不敢对大贵族做的这么绝。 商鞅变法针对的核心是大姓氏族和黔首,而非大贵族。而且商鞅变法的过程中,还给予了高爵贵族很多特权,不管是身份还是律法都明文规定。 爵位高低不可逾越,不管是从穿戴打扮还是从日常生活,高爵者的特权都被商鞅明文规定,甚至可以以爵抵罪。 商鞅变法并没有做绝,甚至还给了很大的补偿,将贵族一些潜规则的特权直接明文规定到了律法之中。 那么商鞅的下场呢? 五马分尸!身死族灭! 而赵泗定下的迁贵令,毫无转圜的余地,摆明了就是要将贵族抽筋剥皮,敲骨吸髓,补偿?如果酬金夺爵算的话那也有那么一些微末的补偿。 李斯觉得,倘若来推行赵泗定下来的迁贵令,五马分尸可能不太够,起码得十匹马才行。 商鞅变法做出了利益置换的前提下都阻力重重,这份迁贵令更是摆明了敲骨吸髓,阻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至于下场……也不好说。 李斯做好的准备,是效仿商鞅,故而在迁贵令上,做出了一些利益退让,譬如他打算让那群迁移过来的贵族可以优先录官……亦或者让这群贵族可以录事旁听…… 认真来说,他不怕身死,但他有孩子,有后代,五马分尸他不怕,他怕的是子嗣断绝。 大秦现在的连坐之法还是他重新校订的来着。 始皇帝抬首,看向李斯,并未开口。 很显然,李斯这一刻动摇了,他担心始皇帝不会力保自己,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用完就丢,亦或者拿出去当作平息愤怒的工具。 事实上,李斯很清楚自己在始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从来都不是始皇帝的亲信大臣,他不是蒙毅…… 他只是始皇帝用来贯彻自己意志的工具人,因为许多年前的一件事,他和始皇帝早就蒙上了一层隔阂。 李斯很担心,自己推行迁贵令以后,在即将大功告成,可以毫无障碍向地方普及秦律,修订秦法的时候,被始皇帝丢出去平息怒火。 迁贵令功成,就是一片坦途。 李斯担心的是,自己连丰收的资格都没有。 “此策可能行?”始皇帝轻声问道。 “能行!”李斯咬了咬牙。 虽然心有隐虑,但是他终究没有拒绝。 赵泗办不成这样环环相扣的迁贵令,提出建议和做成功是两码事,这份环环相扣的计策,天底下能够办成功的人没有几个。 而天底下能够办成功的人,又愿意不遗余力不打折扣,办的彻底的人,只有他李斯一个。 是的!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想要在有生之年让天下治若关中,就非得行迁贵令不可。 他想要在左相的位置上更进一步,成为大秦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必须得办迁贵令。 这份初卷对于李斯有着不容拒绝的诱惑。 哪怕是五马分尸,哪怕是身死族灭,他都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而且在李斯看来,这份迁贵令的初卷,抛开迁贵令不谈,算缗,告缗,分家令,告发令,都是能够单独推行开来的国策。 谁说算缗告缗只针对这群迁家贵族?谁说分家令告发令只针对这群迁家贵族? 这份计策,除了酬金夺爵和恩婚是一次性以外,其他的哪怕是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轰动一时名留青史,令人津津乐道了。 这是李斯身为大秦左相的政治直觉。 事实上,算缗告缗本就是汉代基本国策,客观来说,算缗告缗执行的越到位,国力越强,中央掌控力越大,等到西汉末年,算缗告缗也就几乎名存实亡了。 而分家令和告发令,本就是赵泗在推恩令中得出的灵感,不必赘述。 这份初卷,甚至会给李斯一种,迁贵令只是陪衬的错觉。 放眼一时,迁贵令的执行是加上中央集权的重要转折。 可是要放眼百年千年,算缗告缗分家令告发令是可以成为大秦国策的。 这份初卷,对于李斯而言,可谓处处都是瑰宝,每一个单独的政令,李斯都可以因此做出无数延伸,以至于他现在灵感爆棚,一些以前困扰他的问题也因此迎刃而解。 这份初卷,是实现他人生理想抱负的重要工具,他……怎么可能放弃? 李斯摇头笑了笑摊开赵泗所写的迁贵令初卷开口道:“陛下,此事,非臣不可!” 五马分尸!非我不可! 五马?六马又如何? “善!”始皇帝轻笑一下! 事实上,经历过之前的重大变故以后,李斯收敛了很多棱角,在始皇帝面前显得乖巧温顺,已经很少在始皇帝面前表现的意气用事。 自那件事以后,始皇帝把李斯当成了贯彻自己意志的工具人,而李斯也适应了工具人这种属性,借此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可欲行此非常之事,非得君臣同心。 李斯同意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他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始皇帝。 是用完就扔,还是用完以后让李斯继续去收获胜利的果食,决定权在始皇帝。 是的,李斯已经默认了自己五马分尸的结局,他甚至在琢磨着自己死的时候要不要更有创造性一点,这样能够更加轰动,也不枉费自己一生艰辛。 聪明人,在行事之前就能预见结局。 难能可贵的是就算明知身死,依旧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说不定还会被如同伍子胥这般的人挖坟鞭尸呢,李斯脑子里没来由的想着。 毕竟他干的事情比商鞅过分的多,商鞅是让渡利益,权利置换的同时,明正典刑。 贵族们恨归恨,但是对商君还是抱有最后的一丝尊重和敬畏 而赵泗的策略是把人骗进来杀,丝毫不讲武德~~ 商君讲究一视同仁,按律治罪,赵泗的策略突出一个唯心,说一句莫须有都不为过。 但是李斯还是决定干了。 李斯很清楚,只要开始推行这份政策,他必晋为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让一个工具人发挥作用前提是给他足够的权利和地位,在这段时间内,始皇帝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站在他的身后,只要始皇帝想要将这个政策贯彻下去,那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奉王行命,代天行事。 李斯人生只有两个追求。 一是成为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二是完成如同商君一般的伟业,摆脱那人给自己的阴影。 而这二者,都必须要他来执行迁贵令才有可能实现。 君臣二人,在此刻达成了共识,以前的隔阂,被暂且搁置。 在回家的路上……李斯捧着迁贵令爱不释手。 不光是迁贵令,其中的算缗告缗,分家令,告发令,李斯正在思考该如何以此制订法律,纳入大秦未来的律法之中成为定论。 一路走,一路翻阅,哪怕车架之内的灯火摇晃,明灭不定,以至于他要凑在眼前才能阅读。 他一字一句逐一仔细钻研,回到家中,甚至忘了吃饭…… “父亲今日怎得如此忘神?”李斯的儿子李由笑着对李斯行礼。 “儿已经命使女备好热水,父亲不若洗漱一番,再秉烛夜读?” 李斯被李由的声音从沉迷之中惊醒,看着自己心爱的嫡子,李斯惊觉自己沉迷过甚,已至夜深,不禁莞尔失笑:“一时沉迷,竟不知时。” 说罢,李斯在使女的服侍之下朝外走去,宽衣解带。 而李由,则好奇的走向父亲的案前。 “父亲不知又从何得孤本奇书,竟如此失神!” 李由知道自己的父亲喜欢读书,尤其是法家书籍,因为这个时代书籍流传并不广泛,而且大多为孤本,故而每次找到稀有的孤本大作,李斯常常会废寝忘食。 后来李斯的地位越来越高,得到的孤本书籍也越来越多,直到如今,贵为左相,天底下李斯没看过的法家藏书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李由,作为李斯的儿子,同样学识不凡,知识储备极高,也继承了李斯好读书的性格,李斯的藏书李由几乎都读过。 看到父亲如此废寝忘食,李由不住好奇的拿起来竹简。 “迁贵令?这是何人著作?怎么没听过?” “嘶!这字迹……”入目而来迁贵令三个大字,没有署名。 赵泗经典的狗爬字迹让李由皱眉不已,李斯创小篆,作为首创者的儿子,李由的书法很好,而且有点强迫症,赵泗的狗爬字属实有点冒犯李由的审美,只是李由知道,书法不能决定学问高低,故而强忍着不适继续翻阅。 “迁移六国旧贵?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值得一提的是,李由是个将领,不过这个时代,文武并不分家,统帅大军的同时,并不影响李由的学问高深。 事实上李由的学问很高,人也很聪明,之所以为将,更大原因是为了避嫌,毕竟他的父亲是大秦左相,李由亦有自强之心,不想被人暗中说是靠父亲荫庇。 “想要迁移六国旧贵,恐怕非常人不可执行啊……”李由摸了摸自己下巴和父亲同款的美髯。 “六国旧贵又不是傻子,还专门挑选有名,有势,有钱的六国旧贵……更何况贵族多有姻亲,互有牵扯,遍布朝堂地方……这道政令提出来恐怕就会被千夫所指……” “算缗告缗?” “恩婚,酬金夺爵?分家令告发令?” “嘶!”李由也倒吸一口凉气。 “哪个人写的这般毒策……”李由觉的,这种东西光是让人看到就得被骂了。 肯定得骂啊! 李由的父亲是李斯! 有名,有权,钱财土地不再少数…… 要是按照这个评定标准,岂不是也有他李家一份? “这不像书啊!”李由暗暗惊奇。 “等等!这不会是政令吧?”李由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 “谁提出的这个政令?想推行这种政令?岂不是异想天开?恐怕不等推行,刚刚提出,就死无全尸,闲活的太久了吧?” “天底下,除了父亲,恐怕也没人有足够的地位和权势能力推行这种政令!” “再等等……” 李由敏锐的捕捉到了华点。 谁闲自己活的太久了? 不会是我爹吧? 李由回想起父亲废寝忘食借着灯火逐字阅读的模样。 “这……”李由捏着竹简,眉目之间浮现出一丝焦灼。 认真想想,倘若问谁有能力推行这样的政策,恐怕非自己父亲莫属。 而且,虽然父亲现在位极人臣,但是距离权利之巅,依旧有一步之遥,从左相到右相。 李斯这一步等了十几年都没有等到。 如果是推行这样的政策,确实足够再进一步了,毕竟想要推行这样的政策,君臣必须戮力同心,而且臣子还非得位高权重,能够震慑天下。 可是…… 这样的政策…… “这种不以罪论的政策……法家讲究明正典刑……” 李由捏着竹简于屋中踱步。 这种政策不和父亲的政见啊。 李由承认,其中的算缗和告缗真的很出色,出色到哪怕是他都想要现在编撰进大秦的律法之中推行开来。 可是…… 这迁贵令,一套组合下去,那是灭家之祸啊。 李由知道父亲推崇商鞅,并且常以此对比自身。 是! 商鞅确实立下了伟业,为大秦一统天下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可是商鞅的结局是什么? 五马分尸,身死族灭,子嗣因此连坐,无一幸存。 “这不会是陛下的意思吧……” “父亲他还不会同意了吧?” 李由此刻有些急了…… 李由不是个傻子,仅仅粗略一看,他就知道此策之凶险。 于国的凶险暂且不提,于他家的风险可就大了。 这是那种不管成不成,他李家都得族灭的政策。 贵族们的反扑和清算甚至不仅仅是族灭,还有可能殃及弟子学生友人,九族消消乐的那种! (冇了,一滴都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只要把他们都杀光,就不会反扑了! 李斯洗漱归来之时,只看见自己的儿子李由正捏着竹简站在案几之前。 “怎得还不歇息?”李斯撇了一眼长相和自己如出一辙却比自己高一头的好大儿笑着开口,顺带伸手接过李由递过来的竹简。 “爹……”李由张了张嘴,有些犹疑。 或许是因为嫡长子,也或许是因为李斯出身低微,亦或许是因为李由打小长的就像李斯,故而李斯和李由的父子关系从来都十分融洽。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李由更加清楚父亲的性格。 父亲,从来就是一个极度固执的人。 “还有甚么事情?”李斯跪坐下来的,抬头看着还不离去的李由开口问道。 “爹,这份政令,可是陛下所出?”李由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李斯闻言将竹简放下开口道:“并非王上所出,不过差不多,你看过了?” 李由点了点头。 “坐!”李斯伸了伸手示意儿子坐下。 “看出来了什么?”李斯笑着开口问道。 “族灭之祸,车裂之危。”李由正襟危坐,沉声开口。 “嗯?”李斯眉头微动,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怕了?”李斯看着李由开口问道。 “不是……”李由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思路。 害怕灭族之危?也不全是,李由的父亲是李斯,从小就受到法家思想的熏陶,此术,明显和法术不合, “昔年商君变法,废井田,开阡陌,加连坐,轻罪用重刑,废旧世卿世禄制,奖励军功,禁止私斗,编户齐民。然而商君之法虽酷,却明正典刑,徙木立信,以正法典。” “而儿观此迁贵之令,除了算缗告缗,不管是分家令还是告发令还是恩婚,还是酬金夺爵……皆不以法而定罪论,虽迁有名有势有财之家,可是有名有势有财,亦非为罪!法术讲究以罪论,而不以行论,上至公卿,下至黎庶,皆以一法而定,无有分别,如此强词夺理,岂不是祸乱法纲?”李由开口问道。 “你怕了。”李斯看着侃侃而谈的李由摇了摇头。 “我并非怕,我知道父亲距离右相只有一步之遥,我也知道父亲想要建立不世功绩,名垂青史,倘若如此,儿纵然身死也不会心有不甘,可是父亲,您以法治国,推广秦法,普及秦律,如今何故行此无理之法,不以法夺,而以名以势以财戮之,此非前后矛盾?”李由认真的说道。 赵泗所提出的迁贵令,客观来说,就是不需要证据,贵族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多把柄给你抓?聪明人就算犯法也是犯的无声无息。 而且大部分贵族更是干脆的没有任何把柄,他们并不犯法,犯法的另有其人罢了…… 出事了外包员工顶锅是自古以来都有的操作,有财有势有名的大贵族绝不会亲自下场,他们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他们甚至纯洁的如同一朵莲花。 他们懂得经营自己的名声,他们会在灾荒年间开仓放粮,他们还会修桥铺路…… 犯罪?他们可不会犯罪,他们是最遵守律法的一批人,不会给别人留出来任何可以攻破的空间,越是家大业大者,越是如此。 他们的一切获得都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 可是李由是法家,父亲李斯也是法家。 法家讲究明正典刑,商鞅的徙木立信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在李由看来,应该立下律法来限制他们,而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 “伱还是怕了……”李斯摇头笑了笑。 “你想对我说的并非这些吧?”李斯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李由摇了摇头。 “你想说的是,商君虽然废井田开阡陌,可是也允许了土地买卖。商君废旧世卿世禄,但是卿论功不以首计,商君虽主张轻罪用重法,但是开十八级爵,可以以爵抵罪。 商君之法虽酷,但是酷在黔首,酷在老氏族,而非大贵世爵。” “你是想告诉我,商君明正典刑,徙木立信,给他们留出了充足的余地,依旧是身死族灭,而我,要行此策,却一丝余地不留……”李斯笑了一下。 “可是父亲,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就算如此,父亲以此策行事,难道不是在扰乱法纲么?不以律治,不以法夺,难道以后就不会有人效仿?父亲倘若想要处理六国旧贵,难道应该做的不是修订秦法,增加秦律么?没有触犯秦法,又凭什么来问罪他人呢?”李由据理力争。 这不仅仅是身死族灭之策,同时也是有违法术之策,这和李由的思想观念冲突极大。 事实上,李斯不是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所谓的迁贵令,说好听点叫迁贵令,说不好听点就是巧取豪夺。 本质上来说,用迁贵令来压榨剥削这群贵族,和这群贵族歪曲秦法来剥削黔首,扰乱大秦地方统治性质一模一样。 这本来就和法家思想有着极其严重的冲突。 “父亲,算缗,告缗可行,然而分家令和告发令,酬金夺爵,迁贵之令,有违法制,不能行也!”李由认真的说道。 李由找到了突破点,他是想稍微缓和那么一下的。 毕竟如果迁贵令一套组合拳下来,那就真是身死族灭不死不休之危,倘若只推行算缗告缗,分家令和告发令,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始皇帝能够接受这种折中的建议么? 很明显,不可能,李斯可以肯定,始皇帝绝对不能接受折中。 他太清楚始皇帝的性格了,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情贯彻到底,在始皇帝身上绝无折中的可能。 李斯不是没有退缩过,但是他知道始皇帝不容许他退缩,倘若他退缩了,别说更进一步的右相,他左相的位置都未必能够保住。 而更进一步的诱惑,和比肩乃至于超越商鞅,成为法家独一档的诱惑,也让他有了直面危险的勇气,并且,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道政令本质上就是巧取豪夺,和法家思想不合。 “此事没有折中的可能。”李斯摇了摇头。 这一点,已经很明确了,他和始皇帝虽然对话很少,但是彼此的潜台词都已经说明。 “父亲……”李由张了张嘴。 “商君明正典刑,亦受五马分尸之祸,父亲欲以不法而行法,南辕北辙,乃顷家之危!” “父亲,您如今已经贵为左相,就算不行此策,陛下怪罪,念及昔日情分,总能保全一家老小……不至于有族灭之险。”李由继续开口劝说。 李由,毕竟是李斯的亲儿子,字字句句直击痛处,甚至李斯都有些难以反驳。 道理,李斯明白。 迁贵令本就是不法之事,李由说的没错。 执行这道政策,很有可能就是身死族灭。李由并非危言耸听。 “你果然是长大了,竟能以此巧言辩驳,我竟不知如何驳斥。” “可是,太慢了……”李斯摇了摇头。 “你知道需要多久时间让秦律秦法普及地方么?眼下大秦虽明令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可是你知道地方上依旧大小之斗泛滥,各有标准么?你知道各国旧地,依旧不用秦篆么?你知道各地私钱横行么?迄今为止,每年六国旧地依旧有不下千起触犯伦法祭祀而被治罪的国人。” “你认为,这些东西,还需要多久才能成为定式呢?我再活多少年才能看到这一切?” “看到秦律真正的普及到地方,天底下所有的百姓依法行事,天底下每个角落都用着同样的货币,度量衡,写着同样的文字?”李斯也发出了灵魂之问。 道理,李斯懂。 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未尝没有可能。 但是太慢了,别说几十年了,这是上百年都不一定能够做到的事情。 汉朝建立以后,用了多久的时间才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这一切? 欲立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再按照商鞅的法子,把刀子架在黔首脖子上杀鸡儆猴这一招不管用了。 李由沉默了…… 毕竟是亲生父子。 李由能够说出李斯无法辩驳的理由,可是李斯同样能够说出李由无法辩驳的理由。 “值么?”李由嘴唇僵硬的动了动。 李斯笑了笑,起身,背过身子,目光幽幽的看向月明星稀的高天。 “我本来是上蔡布衣,陛下不认为我才能低下,才把我提拔至此。现如今,若论权柄,我已是人臣极致,若论地位,除了王绾,已经在没有人比我高了。” “你和爹不一样,你出生的时候,爹已经发迹了,可以说是出生就享有了荣华富贵。 咱们家,已经荣华富贵到极致了。 事物发展到极致就会衰落,再繁华的树木花草都会枯萎,你想过没有,你的归向该在何方?”李斯回过头开口问道。 李由愣了…… 他确实没有想过,尽管李由真的真的很像李斯,可是他的人生轨迹和李斯却完全不同。 李斯的问题让李由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们父子感情很好,李由也一直都很崇拜自己的父亲。 而李由在法术上的造诣也很深,完全继承了李斯的天赋,李由从小就在下意识的模仿李斯,从言行举止,到穿衣打扮,甚至是,二者如出一辙的小胡子,李由都会下意识的修剪的和父亲一模一样。 实际上李由的胡子长得很快,他能够留出来父亲想要的美髯,眼下的小胡子,是李由精心修剪的结果。 不论如何,李由都在下意识的靠近父亲,跟上他的步伐。 实际上,李由并不喜欢从军。 他从来不想做一个将军…… 一切不过是父亲的安排罢了,他看似很有主见,他也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可是当父亲李斯真正的开口发问的时候,李由惊讶的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归向是何处。 “我……”李由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年纪轻轻,正是肆意生长的年纪,自然不知何为枯萎,该去往何处。”李斯笑着安慰自己的儿子。 “只是父亲我啊……已经找到归向了。”李斯幽幽开口…… 夜色之下,父于子陷入了沉默。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前者目光幽幽,后者目光游移不定。 李由嗫嚅的几次尝试张嘴……他还是想劝说父亲。 他不想死,也不想父亲死,也不想一家人都为此陪葬,这是人之常情。 李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李由未必能够做好。 可是几次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来所以然。 “父亲……我不想回三川郡了……”李由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哦?为何?”李斯转头看向李由。 “陛下已经强令出海,你倘若不想去谪守三川郡,倒可以出海一试,这也是个机会。”李斯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海上之事李斯有所耳闻,他还知道,近海开发是大秦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大战略,操作空间很多,上升空间极大,李由倘若去参与近海之事,未尝不能一博封侯。 而且,李斯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细微的想法,毕竟是海上…… 倘若真的不可避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也不想去海上……”李由摇了摇头,尔后抬头对上父亲疑惑的眼神。 “父亲,我想留在咸阳。”李由认真的说道。 李斯直直的看着李由,等待着李由给出解释。 “父亲欲行此事,非得有得力臂助吧?”李由笑了一下。 “我能帮上忙……” 李由开口。 李由,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归向是何处。 可是,他的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 不想身死族灭是人之常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坦然面对。 可是李由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历史上李由谪守三川郡,直至战死都未曾开口乞降,连项羽都为之动容,下令厚葬。 项羽虽然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但是能够让他认可的人,气节绝对不差。 李由只需要知道,即将执行这道策略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就够了。 倘若是不死不休,身死族灭的话…… 李由也想博取那么一线生机。 倘若把他们杀光了,就不用担心反扑了吧…… (无反转,父子戮力同心。)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始皇帝身体改善成果 “呵……”李斯闻言,哑然失笑。 “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这般大策哪里是贸然行之?就是要行此策也不能急于一时。” “老实去镇守三川郡去,倘若不愿去三川郡,那就去海外。”李斯摇了摇头…… 从心里来说,李斯还是倾向于让自己的儿子奔赴海外的。 李由说的不错,这确实是倾家灭族之危,置身海外……最起码有一线生机。 夜幕……缓缓笼罩。 而另一边,皇宫里的始皇帝,也不怎么平静。 当然,始皇帝的不平静,是生理上的不平静。 这些天的日常锻炼,外加上难吃到倒胃口的减肥餐,始皇帝没有任何敷衍,全部坚持了下来。 始皇帝无疑是有大毅力之人,减肥锻炼的痛苦对于始皇帝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不影响始皇帝日常批阅政务,能够保持精力充沛,能够感受到身体好转,这些困难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一段时间下来,始皇帝确实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上面的好转。 譬如每天都能够精力充沛的处理政务,思路通畅,脑子里再无昏昏沉沉精力不济之感。 譬如身体体重肉眼可见的下降,躺在床上的始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肚腩,毫无疑问,原本隆起的腹部已经下去了许多。 近段日子,每日活动,也几乎没有那种晦涩惫懒之感,也不在会因为一些简单的运动而身心俱疲。 甚至于……始皇帝来了那方面的兴致。 俗话说得好,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 始皇帝的功能肯定是没问题的,不然不可能一下生出来十八个娃。 但是自胡亥出生以后,始皇帝身上的政务越来越多,开荤过早的始皇帝那个时候已经年近中年,已经开始有精力不济之感。 每次完事,总要虚脱一阵,甚至会影响第二天白天处理政务的精力。 始皇帝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断然不能接受这种事情,故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始皇帝开始服用金丹。 最开始是事后一颗金丹,保持第二天精力充沛。 可是这种透支身体之举必有恶果,随着服用金丹的频率增加,始皇帝的身体日益下滑,已经不能兼顾享乐和事业,于是始皇帝的重心开始发生偏移。 随着年龄逐渐增加,身体越来越差,始皇帝的频率也越来越低,直至如今,年不过五十,但是已经长达一年多不近女色。 身体已经差到了压根提不起来兴趣,就算偶尔微微有点想法,一想到事后要虚脱许久,微末的兴趣也就转瞬即逝。 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始皇帝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功能退化的。 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因素,导致了始皇帝如今几乎完全处于禁欲的生活状态。 有意克制之下,始皇帝自己平时也不会再有那方面的想法。 但是今天不一样……始皇帝难得的来了兴致。 是那种很浓厚的兴致。 因为身体长期处于不健康状态,再加上之前欢愉过后虚脱的不友好经历,始皇帝的处理方式往往是强行入眠,不作他想。 可是现在不同…… 始皇帝最近身体的好转显而易见,更不用说日常生活还有璞玉光环的增益。 而自己日常生活中,也确实显得精力充沛,体力有余,这给了始皇帝一种自己身体现在还不错的错觉。 哪有男人对这方面的事情不介意的? 始皇帝确实心存了一些实操验证一下自己身体恢复程度的想法。 诚然,始皇帝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是他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不试一下,心里跟猫挠痒痒似的,始皇帝要的也并非是夜夜笙歌,他只是想要验证一下罢了。 心中游移不定之下,始皇帝实在是孤枕难眠,终究还是爬了起来。 “召使女入内!”始皇帝微微开口。 他并没有打算去翻牌子…… 而是打算先召使女测试一下,鬼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伴随着始皇帝发号施令,帷幕轻启,莲步缓移…… …… 翌日……始皇帝满头大汗的自床上爬起来摇了摇发昏发胀的脑袋。 下床之时,脚步略显虚浮~~ 昨晚的体验并不是很美好,虽然能力有所恢复,可是事后还是显得虚弱至极。 是那种哪怕睡了一觉都无法弥补的虚弱,一整个晚上都在出虚汗,现在还是脚步虚浮,双腿无力,对镜一看,两眼肿胀,面色枯黄,仿佛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 始皇帝活动了一下筋骨手臂,好在,除了略显虚弱以外,并没有其他特殊情况。 就这次体验来看,身体确实是恢复了不少,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说,但是很显然,也没有始皇帝想象中的恢复的那么好,他的身体的本质还有些亏空。 梳洗打扮以后,依旧难掩疲惫之色。 迈步走出之时,双腿依旧绵软无力。 因为起的有点晚,以至于始皇帝来到处理政务之所的时候,赵泗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此刻的赵泗,一身劲装,正在舒展筋骨。 每天早上陪同始皇帝锻炼半个时辰是必备项目,一般锻炼完以后,才会更衣换上常装。。 现在始皇帝的身体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可以加强训练强度,进行下一阶段训练了。 赵泗昨天和家中使女鏖战了三百回合以后终于制定出了新的训练计划,就等着今天始皇帝来了给始皇帝上强度呢。 毕竟对于大秦而言,对于赵泗也好,始皇帝的身体健康无疑是重中之重。 “参见陛下!”赵泗看到始皇帝前来,照常行礼以后面带微笑开口。 “陛下的身体近段时间已经有所恢复,臣和夏御医已经商议过了,如今陛下身体有所好转,可以稍微增加一些锻炼强度,改换饮食。” “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陛下早上就不能只是慢跑……”赵泗滔滔不绝的为始皇帝讲解下一阶段的训练计划。 早上,赵泗也打算增加一定的力量锻炼和无氧锻炼,赵泗还打算弄个古代版跳绳出来。 现在始皇帝的身体基数没那么大了,跳绳对膝盖的损伤会减少很多。 虽然这些运动放在古代有些不太雅观,但是只要有益身体健康就值了。 始皇帝听着赵泗滔滔不绝的讲解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嘴角微微抽动。 始皇帝并不是一个喜欢轻言放弃之人,故而哪怕事后身体亏空,始皇帝也没打算懈怠今天的锻炼计划,刚刚始皇帝发愁的就是自己双腿虚浮,该如何撑过去早晨的慢跑。 跑是跑的动,怕的是跑完以后缓不过来劲,一天都昏昏沉沉。 结果现在也不用撑了,赵泗要增加训练强度,听着赵泗一一介绍新的训练计划,始皇帝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之前的锻炼强度都勉力为之,更何况还要在今天增加训练强度? “今日作罢,明日再行锻炼。”始皇帝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是始皇帝要半途而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总不能跟赵泗这小子说昨天办了事,今天没缓过来劲吧? “啊?”赵泗一愣,随即有些急切的打量始皇帝的身形仪态。 赵泗心里清楚,始皇帝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那减肥餐赵泗自己都快吃的倒沫子了,始皇帝依旧能吃的面不改色,就凭这一点,赵泗就可以肯定。始皇帝不是一个会因为困难而中断身体康复计划的人。 除非,始皇帝的身体有所不适。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和夏无且的频繁接触和交流,时常分享探讨始皇帝的身体状态,现在的赵泗,也会那么一手观色的本事。 不仔细打量还好,这一仔细打量,赵泗立刻发现了不对。 始皇帝的形态明显有些憔悴,双眼有些肿胀,站立的姿态看起来也有些虚浮,行进之中,步伐有滞涩之感。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这……臣去请夏御医为陛下诊治一番?”赵泗立刻着急忙慌的开口。 始皇帝的身体状态关乎很多东西,赵泗当然牵肠挂肚。 如果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和理由,赵泗巴不得天天啥也不干,跟始皇帝抵足而眠,其实在赵泗看来,只要始皇帝还活着,很多矛盾,都会引而不发,很多东西,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始皇帝闻言,眉头微皱。 “无事……”始皇帝皱眉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朝着屋内走去。 怎么可能没事?这开始大幅度走动后赵泗就看的很清楚了,始皇帝的脚步绵软无力,双足犹如无根浮萍,开玩笑,始皇帝之前跟自己跑半个时辰都不这样的! 这不对劲! “陛下可是有甚么难言之隐?陛下?”赵泗赶忙跟着走进去。 “陛下身体,于国为重,万不能讳疾忌医!” 始皇帝自顾自的坐在案几之前,尔后,整理好仪态,抬头,目光冰冷的看向赵泗。 赵泗没来由的脖颈一凉。 “陛……” “下……” 赵泗咽了一口口水,默默的将璞玉光环开到最大,全方位笼罩始皇帝。 “无甚,心思国事,昨夜一夜未眠!”始皇帝摇了摇头。 赵泗非要刨根问题,始皇帝只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始皇帝如今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算有了清晰的认知。 通过昨晚的鏖战,大概可以估算出来,如今的身体大概提到了三年前的水平。 有一定恢复,但是还不至于壮若青年。 只不过,这种事情实在没办法宣之于口,赵泗这小子又偏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前也没见赵泗这小子这么没眼力见,始皇帝自然态度不会多好。 总不能跟赵泗说一句朕昨晚上办了个事,今天虚的动弹不得了吧? 始皇帝强硬的终止了本次对话,打消了赵泗的求知欲望,自顾自的低头。 “怪哉……”赵泗跪坐下来眉头紧皱。 自从下定决心戒掉金丹以后,始皇帝一直对身体康复治疗方面都很配合,是一个十分省心的病人。 有甚么要求都会不打折扣的完成。 “总不能是身体恶化了吧?也不应该啊,锻炼身体,健康饮食,还有璞玉光环的影响,没道理身体恶化,除非身体里累积的毒素突然爆发,可是毒素突然爆发,也不应该这样毫无征兆啊。”赵泗暗暗想到。 眼下始皇帝最大的问题是身体里累积的毒素太多,想要代谢,依靠本身身体的机能已经做不到了,必须依靠璞玉光环。 理论上来说,这些累积的毒素就是不定时的炸弹,可是有璞玉光环维稳,只要不出现特殊情况,一般不会突然爆发,接下来就是靠着时间缓缓消磨这些累积的毒素,然后进行锻炼和饮食的调控,辅佐夏无且开出来的药剂,进行缓慢的恢复。 始皇帝的身体在不出现特殊情况下,一定是向上向好发展。 眼下突然腿脚虚浮,双目无神,明显不太正常……肯定是出了问题。 “也不对……倘若身体突然有所恶化,始皇帝必然会第一时间通知御医……”在不影响政务处理的情况下,始皇帝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负责的。 “莫非,真的是讳疾忌医?得了什么不好说的怪病?”赵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赵泗下意识的往始皇帝的下三路看去,心里寻思着得和夏无且沟通一下,再监视一下始皇帝的身体状况,不是赵泗小题大做,而是始皇帝的身体确实于国甚重。 低头处理政务的始皇帝能够感受到赵泗不住的目光,良久,终于抬头看向赵泗。 “李斯召你相商迁贵令,先去和李斯相商,再复入宫。”始皇帝摆了摆手,打算暂时驱逐赵泗这小子。 “唯!”赵泗闻言,躬身领命。 听始皇帝的意思,自己昨天提交的迁贵令初卷,已经给李斯看过了。 这样也好! 本来按照赵泗的预想,李斯就是执行迁贵令不可或缺的人物。 整个大秦能够办好这件事情的可不多,赵泗知道自己的能力,嘴炮他够资格,若以他为主导办实事,还是需要有人辅助。 不光要有大量的人手来协助,还需要靠得住的臂助。 李斯,可是大秦左相。 他对迁贵令的态度,至关重要。 把李斯拉下水一块五马分尸,也是赵泗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莫须有! 赵泗和始皇帝告退以后,直出宫禁,朝着李斯的办公场所而去。 “迁贵令啊……”赵泗发出感慨。 也不知道李斯是作何感想。 加强中央集权其实并非赵泗构想的核心,本质上赵泗提出迁贵令,是要给始皇帝阐述一件事情。 贵族和君主共治的时代,过去了! 本质上,赵泗是想要改变秦律压榨百姓黎庶的现状,让始皇帝意识到,黎庶才是始皇帝应该争取的对象,而并非贵族。 中央集权,强干弱枝,不过是抛给始皇帝的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 法家主张贫民富国,疲民弱民,反倒是贵族的特权不容侵犯,这和赵泗作为现代人的观点相互违背,商君的驭民五术站在秦孝公的角度上来看是善法,善政,秦国也因此富强,可是站在黎庶的角度上来看,商鞅也是真的该死。 人家本来生活的好好的,商鞅一来,好家伙,又是分家,又是连绵不绝的徭役,又是严重的赋税,一旦稍有不慎就要沦为奴隶,还鼓励相互告发,施行连坐,摆在关中老秦人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沦为盗匪,要么沦为奴隶。 本质上商鞅的变法是剥削大贵族的一定权利来反哺君王,然后又从黎庶身上剥削出来一定的权益特权来弥补大贵族。 到最后,只有黎庶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老氏族虽然经历阵痛,但是孟西白三姓老氏族嫡系依旧广泛活动于朝堂之间,依旧有广泛的影响力,郎中令署的三姓氏族就是明证,孟无兆,西乙支,白羌,可都是赵泗的同僚。 而大贵族更不用说,他们虽然被商鞅下令剥夺了世袭公卿以及封公之田,但是商鞅却准许了土地买卖,并且为他们制订了二十级军功爵,可以以爵抵罪。 商鞅变法,不管是老氏族也好,还是大贵族也罢,经历的都只是阵痛。 秦朝爵位不能世袭,秦朝以首级论功,却没有人把秦朝二十级军功爵的潜规则说出来。 到了大夫爵以后才有资格以爵顶罪,大夫以下,从公士到不更都要货真价实爵首,也就是身披铠甲,身有爵位的敌人脑袋才能算数。 而且稍有不慎,触犯秦法,就要削爵受罪。 大夫之前,升爵难度极高,每一级爵位都要用命来拼搏。 大夫以后,升爵速度却直线加快,虽然依旧是以首级论功,但是却是以功当首。 那些大贵族,老氏族的嫡系,从来都没有在这场游戏中失败过,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些游戏难度罢了…… 商鞅变法的受害者从来不是他们,而是万万千千的黔首黎庶。 他们忽然要开始服无休止的劳役,高昂的赋税,父不父,子不子,邻居成仇,亲人生隙…… 商鞅的重点打击对象是民,大贵族只不过是在这场变革之中稍微受损罢了。 但这还算好的,毕竟关中的大贵族和老氏族,起码是真的经历过阵痛流过血的。 最起码他们已经融入了大秦的军功爵体系当中,成为了既得利益者,也是秦王朝坚定不移的维护者。 可是六国旧贵就不一样了。 眼下大秦律法推行天下,将关中老秦人受的罪施加于天下,可是关中大贵族流过的血,六国旧贵反而不用流了,没有这种道理,赵泗不服气。 底层人民也不会服气。 陈胜吴广究竟是不是别有居心,究竟是不是贵族出身都不好说,但是不可否认,当他们喊出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那一刻,就是底层黎庶对命运不公的反抗,至少在那一刻,他们就是民意的表率。 赵泗知道他们很苦,也知道他们很累。 打击六国旧贵,让六国旧贵流血,只是赵泗的次要目标,赵泗的主要目标,是想要否定秦国驭民五术的根本。 赵泗想要偷换概念,把压榨的对象从黎庶黔首,换成地方上的大贵族。 于是他给出了始皇帝一个难以拒绝的提议,强干弱枝,迁贵令。 始皇帝确实难以拒绝,可是重任也跟着就稀里糊涂的落在了赵泗身上。 无法抗拒的那种……赵泗也就干脆想要顺手推舟的做些事情。 除了抱着我要死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心态出了一大堆缺德的馊主意,赵泗还想要借机为真正的黔首黎庶谋求那么一点福利,让他们的生活更好过那么一点。 而想要完成这些,李斯,就是永远无法绕开的点。 不光是迁贵令需要李斯来进行辅助,掘弃愚民,弱民,贫民,疲民,辱民的治国理念,也需要李斯的鼎力相助。 毕竟,李斯就是现今秦律的维护者和制定者。 赵泗想要掘弃驭民五术这个在法家思想占据了核心地位的东西,就绕不开李斯。 是敌是友,赵泗也不知道。 但是,赵泗有一个不容拒绝的借口。 那就是迁贵令! 欲行迁贵令,必善民也! 大秦得罪天底下的大贵族问题或许不是很大,可是要是一边得罪大贵族,又一边得罪天底下万万千千的黎庶,那问题可就大了,这就不是杀身之祸了,是顷国之危。 迁贵令是赵泗放出来的饵,始皇帝吃下这个饵最容易,站在始皇帝的视角来看,贵族和黎庶在他眼里本质上没有区别,没有人能够阻挡始皇帝加强中央集权,赵泗只需要摆明事实即可,毕竟始皇帝坐的位置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李斯,却未必有那么好说服。 他是贵族,是高官,是法家当代集大成者……他的屁股,和始皇帝压根不是一个位置。 不过这几天,赵泗心里,也已经打好了腹稿,有一定的把握来说服李斯。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李斯能够和自己达成统一战线,最好的结果就是二者戮力同心…… 来到李斯的办公场所,赵泗通秉过后被带入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李斯的办公场所也十分简陋,除了书架上的大量竹简以外,没有其余任何装饰品,唯有一案,一蒲团,一人而已。 “下官赵泗,见过李相。” 赵泗当先执手。 “不必拘泥,且先落座。”李斯抬首示意赵泗坐下。 “李相想必也已经看过迁贵令了,陛下委命于我,我便明人不说暗话,欲行此策,少不了李相臂助,敢问李相,对迁贵令如何看待?”赵泗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打机锋藏着掖着的,这是国策,若欲成事,必要戮力同心。 “不错的提议。”李斯见赵泗开门见山,也没有故弄玄虚。 “以势,名,财,三者迁之,再以算缗告缗夺其财,酬金夺爵夺其爵,尔后分而化之,大秦律法推行天下,会轻松很多。”李斯笑着点了点头。 赵泗见李斯观感不错,正欲接下问,不料李斯再次开口。 “不过大秦如今以法治国,我便不说暗话,不管是以赐恩守护先王陵寝也好,算缗告缗也罢,酬金夺爵,分家令,皆师出无名,法出无度,大秦依法治国,商君有徙木立信之举,律法森严,不容有篡,迁移各地贵族以后,他们势必畏首畏尾,勒令族人,不敢触犯秦律秦法,又该以什么理由才能师出有名,来问罪于他们呢?”李斯开口。 这是昨天李由提出来的疑问。 师出无名,法出无度,就是迁贵令最大的问题,也是和李斯最相互违背的地方。 这些东西李斯不是看不到,只是再进一步,有生之年超越商鞅的诱惑太大。 可是李斯内心未尝没有隐忧。 在对方没有触犯秦法,最起码是你拿不出来证据的情况下就轻易问罪,难道真的就凭借这么离谱的借口和理由么? 不能明正典刑,真的不会祸乱法制么? 一边推行秦法秦律,一边主动祸乱法制,真的可以么?真的不会有影响么? 这就是李斯的疑问,除了所谓的酬金夺爵,算缗告缗,守护先王陵寝这样略显强行的理由以外,还有没有真正的师出有名的借口,和堂堂正正的理由呢? “莫须有……” 赵泗笑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找不到罪责,或者他们有没有犯罪,真的重要么? “莫须有?”李斯重复了一遍,略显诧异的看着赵泗。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三个字,有些过于无耻了一点。 “莫须有!”赵泗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们究竟有没有触犯秦法秦律,大秦普及秦法秦律,推行各种政策,阻力究竟来源于何处,李相比我更清楚。”赵泗笑着开口。 “要么按部就班,如同李相现在所做的一般,无非就是继续培养秦吏,继续按照秦律秦法打击各地贵族,针对性的出台各种律法。要么就是把他们集中在关中,将刀剑悬在他们的头顶,彻底解决秦法普及地方的障碍。”赵泗笑了一下。 “不过一者嘛,是几百年之功,有人亡政息之危,改朝换代之患,君主不能之忧。一者,即在有生之年,能够彻底奠定依法而制的基础,李相觉得呢?”赵泗笑了一下。 “战国伐交频频,各自变法,或者酷利,或者温和,但是从没有听过变法时不流血的,这一点李相比我更清楚。 况且,现在的大秦,也并非商君变法之时的大秦。 商君变法之时,秦国之忧在外,困居关中,不能东出,列国环绕在侧,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有国家覆灭的危险。 而如今大秦,外敌不过匈奴百越,至于所谓的匈奴百越,李相应该比我更清楚是什么情况,匈奴不敢南下牧马,九江象郡如今已为秦地,如今大秦,患在内而不在外。 地方贵族,歪曲秦法,借以谋私,法不至地方,律不传百姓。合格的秦吏严重不足,李相只能借他们的手来宣扬秦法秦律。 他们作为大秦政策的代行者,当然会避免对自己有害的,推行对自己有利的,只食利而不食害,长此以往,秦律秦法只会成为他们谋私的工具。 他们不会让黔首和百姓读懂秦法和秦律的,他们只会让百姓知道他们想让百姓知道的秦法和秦律,这一点,李相应该也比我清楚。 想要解决这一点,要么李相培养出足够的秦吏和他们抗衡,要么就是把他们全部杀掉。 可是就算培养出来了足够的秦吏,他们孤身一人,来到地方,咸阳遥远,王令漫长,得罪六国旧贵,稍有不慎就是毁身之危,就算不会身死,政策也难以推行,也会因为难以做出政绩而受到苛责,而他们只需要和六国旧贵媾和,又能够推行政令,获得政绩,又能够获取权势和财富,李相认为这些秦吏会如何选择呢?”赵泗开口问道。 李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看到迁贵令就爱不释手的主要原因。 因为赵泗说的情况并非臆测。 眼下大秦合格的秦吏太少太少,根本比不上地方上自成一脉的大贵族,合格的秦吏孤身一人到了地方,又能够做出来什么政绩? 近年来李斯抓出来的和地方贵族媾和的秦吏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大问题。 更不用说,还有大量官员和吏员本就出身于六国旧贵。 “况且,现今大秦和商君之时的大秦还有一个不同。”赵泗笑道。 “商君变法之时的大秦,外有强敌环绕,一旦国灭,秦国贵族恐怕个个都有毁家之难,而如今……大秦灭亡呢?”赵泗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斯。 “我猜,他们更希望恢复到七国之势,重现分封盛景吧。” “所以,关中贵族虽然也受到了商君的打击,但是他们也是商君争取的对象,因为彼时大秦,忧在外,而如今大秦,患在内,这群地方贵族,本就应该是大秦打击的对象。” “李相,如今之世,并非商君变法之世了。” “为大秦开疆扩土,为大秦纳粮赋税,诚服徭役的,不再是贵族了,而是成千上万的黎庶。 他们和大秦也不再是休戚与共,他们不再是大秦的栋梁,而是国家的蛀虫。” “以前的商君,重贵族而轻黎庶,故有驭民五术。 而如今之世,应该是重黎庶而轻贵族。 商君强令黎庶分家,陡然增加大量劳役,增加高昂的赋税,彼时的商君真的师出有名么? 商君对老氏族和贵族师出有名,唯独对黎庶没有师出有名。 如今之世,这群六国旧贵,本就是大秦之患,就是直接杀掉都不为过,难道非要找到他们的罪证么?倘若找不到呢?难道就真的继续因此而容忍他们败坏律令么? 我认为不需要有!” 赵泗在尝试偷换概念。 虽然脸上风轻云淡,淡定自若,但是说实话,在李斯面前偷换概念,赵泗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冇了、有点萎靡)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印刷术和造纸术的作用! “重黎庶而轻贵族?”李斯重复了一遍尔后看向赵泗。 “这便是赵侍郎当日力争降低盐价的原因么?” 赵泗坦然的点了点头尔后开口说道:“是!” “敢问李相,何为本?”赵泗开口发问。 “君为本!”李斯不假思索的开口。 君本制是法家思想的内核,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不容更改的,更是不容动摇的。 赵泗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李斯的说法。 虽然赵泗作为一个现代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民才是天下之本,正如孟子所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一般,但是这不过是是一种美好的愿景。 然而事实上历朝历代不管是任何一个君王都做不到这句话,君王,永远都是以己为先。 李斯的回答本就在赵泗的预料之中,同样,这也是赵泗想要李斯回答的答案。 “贵族于庶民,又孰轻孰重?”赵泗开口发问。 “贵族,和庶民?”这个比较让李斯陷入了沉思。 如果放眼春秋时期,自然是贵族更重要,天子封王侯,王侯封贵族,贵族牧黎庶。 春秋时期的社会结构有点类似西方的封建社会,即我的奴隶的奴隶,不是我的奴隶,我的臣子的臣子,不是我的臣子。 贵族大多数都有自己的封地,他们要给君王纳税,服役,但是在领地之内,是享有自治权的。 而随着礼乐崩溃,世无伦常道法,各国相继变法,本质上就是打破了这种君治贵,贵治民的生态结构。 以秦国变法为例子,取消了世袭世禄制,取消了井田制,推行郡县制,本质上就是在和贵族抢夺地方治理权。 到这个时候,社会结构就发生了严重改变。 事实上,李斯下意识的回答是贵族更重要。 以往变法,不管再怎么变,再怎么削弱贵族的权利,但是本质上变法者依旧认为贵族比庶民更加重要。 因为庶民不懂反抗,而君主也需要贵族来治理四方天下。 但是这一刻,李斯犹豫了…… 事实上,李斯改革秦法,推行秦制,走的还是老路子,剥削庶民,限制贵族,加强皇权。 “黔首,只要能让他们活着,能够吃饱饭就够了。”赵泗笑了一下。 “李相信不信,倘若能够保证黔首不至于因为徭役累死饿死,黔首就甘愿服从徭役,别说于上郡修筑长城,他们甚至愿意把整个大秦都给圈起来。” “黔首需要什么?贵族需要什么?”赵泗再次发出了灵魂拷问。 李斯不是个傻子,只不过他置身其中,而此刻正是华夏千百年亘古未有的大变局。 也是天子和贵族共制即将消亡落幕的时代。 君主贵族共治制度,在历史书上被称为封建时代。 西方人从封建时代,直接跃入了现代社会,笼统的将人类社会分为了封建社会和现代文明。 而事实上,早在两千年前,秦朝一统天下,广开郡县,汉朝不断加强中央集权,贵族时代早在将近两千年前就已经消亡。 秦汉以后的诸夏,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用封建时代来形容,这是独立于封建社会和文明社会的时代,是西方世界未曾涉足过的时代。 相比于现代文明虽然较为落后,但是相较于封建时代,毫无疑问是极其先进的。 奴隶制在诸夏很早就被废除了,封建时代的关键性特征在很久之前的诸夏身上就已经找不到半点影子了,而西方,直至即将迈入现代社会的时候,奴隶制还广泛存在,如果不是工业化的蓬勃发展,恐怕西方文明永远不会废除奴隶制度。 现在,是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秦汉正是承上启下的时代,李斯往前看,只能看到旧有的条例。君王,贵族,黔首无人问津。 往后看,也是一片迷茫。 “我听说,法家讲究事不必效古,法不必祖宗。”赵泗脸上带着笑容。 “黎庶为重,贵族次之……”李斯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但是表情却游移不定。 李斯脑子里有点乱,赵泗说的有理有据,但是有些问题也是真正存在的,譬如黎庶不知法,不懂法,墨守陈规,不懂变通,推行秦法普及秦法,都离不开贵族的帮助。 他们确实要代天牧之,包括现在广泛存在的基层秦吏,所有认字识字的人,哪个不是贵族呢? 大秦的吏员广泛是军功爵出身暂且不提,勉强可以说他们不是根正苗红的贵族。 可是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广袤的领土和子民,以大秦目前的吏员规模根本无力维持,难道不需要贵族来治理地方么? “不对……”李斯摇了摇头看向赵泗,他敏锐的意识到,赵泗在偷换概念。 “贵族……”李斯开始认真阐述血统论和贵族于天子分牧的历史。 “时代变了……李相!” “现在的贵族,只不过是陛下牧守天下的公器。”赵泗笑着开口。 “难道为陛下做事,就非得是贵族出身么?” “黔首不通教化……”李斯摇了摇头。 “那就想办法,商君制定的秦吏选拔制度难道不就是为了和贵族分庭抗礼么?” “太难……”李斯摇了摇头。 大秦的吏员选拔制度是基于军功爵制度而诞生的,一个平民黔首,有一定的军功爵以后,倘若拥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同时对于秦律又有一定的理解,就会被选拔为基层吏员,成为基层吏员以后,晋升的途经有两种,一种是治理政绩,一种是战场搏杀,累功升爵。 受限于这个时代仍是用的竹简的原因,其实大秦的吏员培养制度是极其不完善的。 首先,大部分平民百姓本身就不识字,没有选拔培养为吏员的资格,其次,竹简刻录不易,每培养一个吏员,就需要刻录数份竹简,大秦的吏员人手一部秦律,这是标配,可是大秦政府也只能给他们一部秦律了。 故而大秦的吏员选拔制度和大秦的军功爵制度面临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即真正的受益者并非黔首,而是贵族。 商君制订的律法是恶民,给小贵族上升渠道,来限制大贵族。 而赵泗想要的是善民,给真正的黔首上升渠道来打碎旧有的贵族制度。 “那倘若大秦有足够的书籍供给吏员培养呢?”赵泗明白李斯的意思,笑了一下。 “能有多足够?”李斯笑了一下。 “要多足够有多足够,甚至可以做到家家户户一本秦律的那种足够。”赵泗笑道。 “嘶!倘若如此,那大秦吏员培养选拔,官员培养,确实不用依赖于贵族。”李斯想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的意思,并非贵族天生拥有代替陛下牧民的权利,而是他们识字,能够理解陛下的政令,能够理解秦律,所以才能够代替陛下管理黎庶,这和他们贵族的血脉没有任何关系。倘若一个人出身黔首,可是他又是一个合格的秦吏,难道就因为他出身黔首,就没资格来治理地方了么?” “天下百官,为陛下之器具也!” “不管是李相,还是我,还是文武百官,不过是治理百姓的公器,你我为公,倘若公器坏了,就应该及时更换废除,而不是明知道坏了还要接着用。”赵泗认真开口。 “公器?”李斯好像抓住了什么。 “对,公器,李相出身上蔡,自称布衣,按道理来说,李相也是贵族出身,可是这贵族之血,流传至今,到了李相身上还有多少呢?李相真的在意这一些微末的血脉么?这一点微末的血脉对李相真的有作用么?”赵泗开口。 李斯陷入了沉思。 赵泗的公器论和民本论确实给了李斯一些启发。 是货真价实的启发,有那么一瞬间,李斯认为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掘弃商鞅的老路子去走一条全新的路。 不再是商君定下来的君为主,贵族为基,民为末。 也不是儒家所谓的民为重,君为轻。 而是,君为本,民为基,贵族为辅。 打击大贵族,培养基层军功爵的受益者为吏员,来取代贵族为核心治理地方的统治结构。 可是,这个想法有一个关键性问题。 “说来说去,赵侍郎只是假设,我虽血脉微薄,但是家有家学,能让我不至于目不识丁,家虽贫瘠,却可以供养我心无旁骛的安心读书。 倘若不是这一点微末的贵族血脉,我不会有家学傍身,根本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倘若家里没有那些良田,我也根本没有能力去游学天下,拜师荀子。 说到底,我之布衣,是对于世卿而言,而非对于黔首。 黔首生来不识丁,一无家学傍身,二无余财,大秦也没能力供养出来那么多人来读书写字……” “哪有那么多书来给人读呢?”李斯摇了摇头。 大秦想要真正的治理地方,就必须给贵族留下一分余地,迁贵令打击的也只是大贵族,事实上,贵族就是要比黔首高贵,这是源于血脉,和家学的高贵。 在贵族还抱有家学,大秦又无力从零开始培养吏员的情况下,必须和贵族妥协。 “那如果有那么多书呢?” 赵泗直勾勾的看着李斯开口问道。 对于现在的大秦而言,提什么普及教育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有了印刷术和造纸术以后,大秦完全可以从投入成本,来培养身有军功的基层黔首。 目前大秦身有基层爵位的黔首有多少?赵泗估计最少得有几十万乃至于上百万。 有了造纸术和印刷术以后,这些,不就是大秦的储备公务员嘛? “此话当真?” 李斯惊讶的看向赵泗。 倘若赵泗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方才灵光一闪的设想,可能就真的能够实现了。 那可是!掘弃商鞅的影响,变革出来一条新路,能够被称为子的诱惑啊! 从君主贵族黔首的三元制,变成君主黔首的二元制!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赵高正逐渐被赵泗替代。 “我何故哄骗李相呢?”见李斯不信,赵泗笑着为李斯解释。 “郎中令差遣匠人一事李相应该知道。” 李斯是大秦左相,百官之首,这种政务活动肯定要上行汇报,李斯也肯定看过。 李斯思索了片刻,对这件事确实有印象。 “半年之内,第一批纸张就能造出,搭配上雕版印刷,家家户户,皆有一卷秦律并不是什么难事!不光秦律,还有其余书籍,启蒙书籍,识字书籍,只要李相认为天下人应该读的书,都可以普及开来。 不光如此,发行律令新政,陛下有什么话想对天下人说,李相有甚么话想要对天下人说,都可以印刷出来,分发天下各地,不需要人手抄录,只需要反复印刷……相比较于以前以人力抄录篆刻,速度提升了百倍不止!而且,制作雕版的人并不需要识字,他们只需要按照字迹雕刻出来即可。”赵泗开口解释。 这,才是造纸术和印刷术的真正意义。 打破知识的垄断,让知识变得廉价,或者说,将知识的定价权从贵族手里夺过来。 日后究竟是普及教育,还是继续愚民,都不再是贵族们说了算。 李斯闻言,心中大惊! “我还以为是郎中令署要修建什么建筑,才从将作少府抽调人手,却不想竟是为了如此大事!” 以李斯的政治敏锐程度,瞬间就读懂了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关键,哪怕没有实物,仅仅是依靠赵泗的描述。 更不用说,造纸术和印刷术还关乎于他的某些设想和野望。 “半年之内,当真能够制出?”李斯认真的问道。 倘若真的有了这两样大杀器,那么李斯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就真的有可能成真了。 造纸术和印刷术会打破最关键的一点限制。 “只会快不会慢!”赵泗认真的说道。 “彩!”李斯拍手喝彩! “不成,我得去郎中令署观摩一二!”李斯最终还是坐不住,决定亲自参观一下。 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两种东西,关系着他未来的道路该怎么走,关系到他究竟能不能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黎庶为重……贵族次之……” “说来容易,做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啊……” 李斯急匆匆的朝着郎中令署而去,脑海里思绪纷杂。 “善民,又该如何善之?” “民汇而成宗族,又该作何解?” “小民忘利而失义,又该如何解决?” “百姓驽钝,开智而祸国,又该何解?” “重民何重,善民何善?民不饿则逐利,民不辱则畏战,民不疲则生私……”李斯嘴里念念叨叨的,很显然重民善民和以往的法家思想生出来很多矛盾冲突之处。 “不对……这些问题不仅仅存在黎庶身上,天底下不分黎庶和贵族,都一致相同!”李斯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富则贵,贫则民!” “我以前是上蔡布衣,只求乡里之间显达,可是我现在则想更进一步,权倾天下。” 李斯仿佛开悟了一般,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多。 忽然李斯好像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赵泗离去的方向。 “倒是着了这小子的道!” 李斯忽然意识到了,赵泗不是想杀当今天下的贵族,而是想杀现在和未来的贵族。 他想杀的不是一批人,而是未来成百上千批人。 赵泗想做的也不是迁贵令,而是想要以民为重。 “公器啊……”李斯转身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是啊,当民成为公器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是民了。 就像赵泗所说,坏了的公器,就应该被替换掉,赵泗这小子实际并不在意谁成为公器,在赵泗眼里,不管是出身贵族,还是出身黔首,当成为了官员秦吏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不再被赵泗视之为民了。 李斯,发现了赵泗的私心。 只是李斯并不在意赵泗的私心。 “我所求者,千百年亘古未有之大变!而汝所求,为当今后世千千万黔首。” 冲突么?最起码现在并不冲突。 至少在当下,二者达成了一致。 …… 而另一边的皇宫之中。 始皇帝看着案几之上堆砌的奏折略显精神不济。 一夜疲惫暂且不提,又碍于面子把赵泗这个人形奶妈赶走,以至于始皇帝整个上午都显得暮气沉沉,完全提不起来力气。 昨晚的透支,又没有璞玉光环加持,始皇帝仿佛被打回了原型一般。 从生理的角度上来说,始皇帝的身体本来就处于不健康状态,璞玉光环的增益掩盖了这种不健康,同时产生恢复效果,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始皇帝的身体。 璞玉光环的心里效果暂且不提,毫无疑问,始皇帝对璞玉光环产生了心理依赖性。 身体不会说话,带给始皇帝的感觉就是浓浓的不习惯。 这段时间的相处,始皇帝已经比较熟悉了赵泗在自己处理政务的时候随侍左右,时不时命令赵泗给自己查阅典籍,寻找文件,偶尔考校一下赵泗,还能逗逗闷子。 吃饭的时候,赵泗也是始皇帝的饭搭子,看着赵泗在一旁狼吞虎咽,始皇帝也会觉得并不美味的减肥餐能够下咽。 赵泗陡然不在,虽然赵高依旧能够充当秘书角色,帮助自己查阅典籍文件,可是那种不适之感却让始皇帝倍受困扰。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在赵泗来之前,一直都是赵高陪同自己处理政务,服侍左右。 明明赵泗才接过这个活没多长时间,认真来说赵泗也没有赵高经验老道。 “陛下,该用膳了。” 赵高的声音响起,赵泗没来,但是赵泗留下的有菜单,就算赵泗自己不做,宫中御厨也能够做出来,只不过备菜端菜这个活从赵泗换成了赵高。 赵高将饭菜置于案前,尔后恭敬的退出屋子,安静的站在门外,等待着始皇帝随时召唤。 始皇帝看着面前的减肥餐,依旧是那样的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难以下咽。 拿起筷子,放入口中,干巴巴的咀嚼了两下,囫囵吞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很不舒服,食欲也差的厉害。 “入内同食!” 始皇帝犹疑片刻,看向门外守候的赵高。 赵高虽然长期侍奉于始皇帝左右,但是和始皇帝同案进餐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上一次可能都是数年之前了,赵高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陡然听闻始皇帝的要求,赵高心中大喜。 眼下,赵泗的地位越来越稳固,赵高的处境反而越来越差,毕竟赵泗干的活,有很多以前都是赵高负责的。 如今随着赵泗随侍左右已成定式,赵高也越来越有边缘化的趋势,这让赵高有些担心,长此以往,他说不定就会从王前近臣而退为负责宫禁事物的普通臣子。 虽然职位依旧是中车府令,但是地位可能就有所不同。 事实上,君王的恩宠和需要本就是权势的体现。 赵高意识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正在被赵泗慢慢取代,但是并未有所动作,赵高清楚,他现在处于弱势地位,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所异动。 自己的不可替代性都正在逐渐消失,这个时候主动出击,无异于自取死路,尤其是朝堂上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譬如,赵泗的直属上司蒙毅。 赵泗不擅弄权,赵高能够看得出来。但是赵泗背后的蒙毅,让赵高不敢轻举妄动,他可以肯定,自己只要有所动作,蒙毅必然会痛打落水狗。 这也是赵高之前屡次向赵泗示好的主要原因,他已经得罪了蒙毅,向蒙毅示好不可能,但是向赵泗示好,也可以间接的缓和矛盾,最起码,也得保证赵泗和蒙毅不会达成一致。 所以,认真的说,这一次于始皇帝同食,对于赵高来说,意义真的不仅仅是同案而食。 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他的处境越来越差,他必须抓住有限的每一次殊为不易的机会。 “看来,王上心中终究有我!”赵高心中大喜之下,亦步亦趋的来到案前,恭敬行礼以后跪坐下来。 因为和始皇帝同案进食的次数屈指可数,赵高心中有些犹疑。 怎么样,才能让始皇帝开心呢? 赵高作为王前近臣,他能够分辨出来始皇帝的状态不太好。 赵高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定自若。 接下来呢? 这个时候,不妨想一想赵泗会怎么做? 虽然,对赵泗很不喜欢,但是赵高也不得不承认,赵泗确实有让人亲近的本事,尤其是和始皇帝的相处过程中,始皇帝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好。 这也是赵高最忌惮赵泗的一点。 还好,赵泗不擅弄权! 还好,赵泗根本不清楚始皇帝对他的亲近程度有多么夸张。 若是赵泗是工于心计之人,想要祸乱朝纲,简直是轻而易举。 客观上来说,论让始皇帝身心愉悦,赵高也得认可赵泗的本事,而且赵泗确确实实和始皇帝同案而食的次数多的数不胜数。 可以说,赵泗这段时间和始皇帝同案而食的次数,已经超过了所有的臣子,这方面,赵泗确实更有经验。 于是,赵高开始尽力的还原赵泗和赵高相处的场景。 尔后发现,赵泗似乎并不拘泥于小礼,他在始皇帝面前吃饭,狼吞虎咽,还吧唧嘴…… 赵高想试着学一下,但是他不敢。 他可不像赵泗那么讨人亲近…… “真是好运的小子!” 赵高最终还是放弃了模仿,选择了按照自己的节奏。 好好吃饭的同时,适当的给始皇帝说一些趣事,为始皇帝准备好他所需要的一切,温润而又平静。 始皇帝喜欢赵泗的吵闹,可是未必喜欢自己的。 “不一样……”看着赵高恭谨且没有一丝逾越的姿势,以及偶尔开口提起的趣事。 始皇帝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同。 赵高,不是赵泗! 也不像赵泗那么,讨人开心…… 对赵泗这小子,始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喜欢,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喜欢,甚至有那么一丝舔犊之情?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光阴如梭,时间飞逝 不过,始皇帝终究还是没有为难赵高,既然叫了赵高同食,硬生生还是忍着腹中难耐将案几上的饭菜吃下,只不过胃口实在不佳,并没能吃多少就草草停下。 很显然,相比较于赵泗,赵高这个饭搭子并没有任何增益。 而赵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见始皇帝放下筷子,他也紧跟着放下筷子默默的收拾残局。 再入内之后,始皇帝已经躺在摇椅之上。 赵高知道,始皇帝现在有了午睡的习惯。 每次中午吃完饭,都会小睡片刻,而这个时候,始皇帝都会屏退左右,赵泗则会接替宫女的任务,在始皇帝身边为始皇帝扇风纳凉。 “陛下,天气酷热,可要臣为陛下纳凉?” 虽然屋子里有冰鉴,可是如今正值酷暑,非得有人拿着扇子将凉气扇到身上,否则依旧难以抵挡夏日的炎热。 躺在躺椅上的始皇帝闻声愣了一下。 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周围有人,是始皇帝的习惯。 赵泗是一个例外,因为赵泗这小子讨喜,而且赵泗在旁边,始皇帝的休息质量很好。 可是赵高…… 很显然,并没有这个功效,同案而食已经证明,赵高并没有这个能力。 “不必…”犹豫片刻,始皇帝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赵高闻声心中微微失落。 他能够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始皇帝从身边剥离,他身上的任务越来越少,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他更做不到如赵泗一般讨巧取始皇帝开心。 如今,哪怕是在始皇帝身边为其扇风纳凉的资格都没有了呢。 赵高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他区区一个内臣,一个中车府令,何以受人亲近?不就是因为他是始皇帝身边近臣么? 他不仅仅管理宫内车马出行,还能够自由出入宫禁,充当始皇帝的贴身秘书,随侍左右,哪怕是作为忠信大臣的蒙毅亲自发难,都不能扳倒赵高,不就是因为他的角色无可替代么? 可是现在,赵高能够意识到自己开始逐渐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只有赵泗有事不能在场的时候,贴身随侍的活才能轮到他。 渐渐的,他已经成为赵泗的候补…… 作为内臣,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从何而来,他必须想点办法来争取,也必须有所作为,但是他也不能轻举妄动,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他要等待时机,等待一个机会! 而屋子里的始皇帝并不清楚赵高心中的弯弯绕绕,就算清楚,他也只会嗤之以鼻。 现在的始皇帝在发愁的是,自己该如何入眠。 赵泗这小子不在,没人在旁边扇风纳凉,不消片刻就满头大汗。 让旁人在睡觉放松精神的时候贴身服侍,始皇帝又难以接受,无法打破自己的习惯。 他确实有些睡不着…… 而另一边,赵泗正急匆匆的朝着宫内赶去。 “这一天天忙的……还得操心国家大事,还得贴心随侍左右。”经过查验以后,赵泗直奔始皇帝的办公场所而去。 赵泗来到宫禁之前,只见赵高安静的守候在屋门之外,屋子里面,悄无声息。 “陛下睡了?”赵泗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了一下,只见始皇帝躺在摇椅之上没了动静。 “方才睡下。”赵高轻声回答道。 闻言,赵泗也没进去,而是于门口站定又开口问道:“用过膳了?” 赵高点了点头。 赵泗和赵高的交流并不是很多,声音也很细微,可是却被屋子里的始皇帝全听了去。 虽然躺着,但是始皇帝并没有进入睡眠。 “入内摇扇……” 耳闻赵泗这小子已然归来,始皇帝也没在犹豫,唤赵泗入内为自己摇扇缓解酷热,方便自己入眠。 赵泗闻言,愣了一下,转而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他还以为始皇帝睡下了已经,听闻命令,忙不迭失的入内为始皇帝摇动蒲扇,将冰鉴的凉气送到始皇帝身上。 汗水逐渐消退,酷热缓缓褪去,久违的睡意随着赵泗的到来仿佛被触动了机关,一窝蜂的涌了上来,疲惫和困意接踵而至,还有那一丝丝凉爽的微风…… 赵泗这小子……确实和旁人不同。 没了赵泗这小子,也是真的不成。 始皇帝的脑海之中,浮出最后的想法随着困意的上涌消失不见,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 平静的时光总是犹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赵泗并不知道始皇帝真正的委任人选是李斯,只知道自己不得不肩负迁贵令的重任,故而对这件事情十分上心。 而李斯,似乎也抓住了一些东西,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即将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重民,善民,是他未来道路的方向。 赵泗给了李斯很多启发,譬如强干弱枝说,譬如公器说。 只是,这玩意有点抓麻的是,李斯完全没有经验。 以往都是疲民弱民,这一下下要转换思路,让李斯有点不知所措,该如何贫民,弱民,让百姓疲于奔命,李斯门清,毕竟历代法家先贤上百年的时间已经总结出来了无数办法。 可是该如何重民善民,李斯却找不到方向。 李斯想起来了自己的老师荀子,想起来了儒家。 客观上来说,儒家一直在提倡以民为重,于是李斯打算尝试从儒家那里借鉴一些东西,诸子百家一大抄,李斯也是师从儒家大能荀子,抄起来可谓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儒家讲究忠孝,讲究品质德行,讲究君子之论,有亲亲相隐之说…… 在温习了大量的功课以后,李斯发现儒家的重民之策和善民之策或许并不是那么适合现今的大秦,有很多东西也违反了李斯的原则。 “有用,但是有用的不是太多……”李斯皱眉,开始尝试将儒家的重民善民之策和他自己的所学相互结合。 这期间,赵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从和赵泗相谈以后,李斯就有了开辟新路的征兆,后面李斯几乎每天都要找赵泗商讨迁贵令的具体实施,还会和赵泗进行一些学术上的讨论。 赵泗办实事的能力暂且不提,他的思想理论确实极为出色,给了李斯很多启发。 只不过赵泗忙坏了,每天奔波于皇宫和李斯的办公场所,往往上午服侍过始皇帝以后,下午还要应对李斯的询问。 为了拉拢李斯,和李斯结成统一阵线,赵泗不断的给李斯灌输自己的思想。 “我知道了!” 这一日…… 李斯拍案而起,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走的路是什么。 “人性本恶!老师从来没有说错!” 儒家讲究人性本善,法家讲究人性本恶,荀子这个儒家的异类也认可人性本恶,多少有些离经叛道,这也是荀子明明是大儒却交出来可韩非和李斯两个法家的根本原因。 “小民趋安,却也趋利!” “当以律刑,以善引,明规矩而不私情!” 李斯意识到,善民重民并不需要废除现有的庞大且繁杂的律令。 “倘若不加以限制,必会汇聚为宗族,而不以律令,以族规为先,所以分户之令必须继续执行下去。” “倘若他们生产的粮食足够他们缴纳赋税以后吃饱肚子,他们也必然会不会用心耕地,而是把心思放在其他事物之上,所以耕种赏罚之策依旧要执行。” “民不辱而畏战,那就给其荣,所以二十级军功爵的特权可以修改,但是绝对不能取消。” 李斯认为,重民和善民,不能够以儒家的思想来陈述,完全放弃对民间的管控让他们野蛮生长。 “相反,律令条文应该更多,更全面,要对他们施行严格的管控,让他们善于耕种,而不是从事其他事情荒废田地。要让他们勇于战斗,而不是畏惧死亡。” “所以连坐不能取消,控告之法不能取消。” “以奖替惩,取消轻罪重罚!”李斯摸了摸自己的美髯,在竹简上郑重的写了下来。 秦法历来主张轻罪重罚,儒家认为法家的律令条文太多,很多事情没必要定下来律法。 李斯推翻了这些东西! 他,在走一条全新的路。 重民善民,是让民众过上足够温饱的生活,不再像之前一样疲于奔命。 但是与之相同的是制定更多的法律条文,以防止百姓安顿下来以后自生私心,不愿好好耕种,为国征战。 对他们好的同时不要把他们想的太好。 利用律法限制惩罚他们的同时把他们引导成自己所需要的模样。 取消掉轻罪重罚,奖惩并行,一些事情上用激励的奖励措施来替代掉原本的惩罚,以奖代惩。 秦法依旧要像以前一样深入到百姓的方方面面,让百姓能够随处感觉到秦法的存在,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秦法的规定之内的同时,又让他们不至于像以前一样喘不过来气。 如果说以前的秦法是一块布一般紧紧的裹住百姓限制百姓的同时也让百姓不能呼吸,不堪重负。 那么李斯要做的就是,把布变成网,裹住百姓,限定百姓行为的同时,又让百姓有充足的喘息的空间。 赵泗说的很对,百姓最基本的底线就是能够活下来,吃饱穿暖。 在这个前提下,更应该打碎他们的乡党,宗族。善民,绝不是放开管控。 当完成初步构思以后,李斯常常的喘了一口气,抬头看去,只见已至正午,太阳浓烈。 “时光如梭啊……” 他并非顿悟,而是日复一日的思考和反思以及审视。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逝了过去。 皇宫之中…… 始皇帝于躺椅之上安眠,赵泗则盘腿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一只手扶着下巴,一只手晃晃悠悠的摇着扇子,打了个哈欠。 “算算时间……荆他们应该已经要出海了吧。” “第一批降价的官盐也应该售出了吧?” “眼下离秋天已经不远,匈奴那边估摸着也要有动静了吧?” “粮种,应该也已经开始分发地方了吧?” 伴随着赵泗的到来,大秦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又好像在悄无声息之间,变了很多。 大秦的战车,轰轰烈烈的行进之下,拐了那么一个小弯。 就连大秦的左相李斯,都在赵泗的影响之下变得魔怔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二次出海,第一批低价食盐出产! 又是琅琊港口…… 荆再次站在了这里,他略带感慨的看着横亘在港口的二十艘大船。 “荆,快些登船!” 士卒们忙碌的朝着船上搬运物品,有粮草,有蔬菜,还有豆子。 豆子是用来发豆芽的,船上航行其实一般来说不会太缺吃的,比较稀缺的是水和蔬菜,粮食好存,肉食也不缺,登船的船员水性都很好,捕鱼并不是太难,唯独蔬菜没办法对付。 弄豆子发豆芽是赵泗提前交代好的。 荆又看了一眼脚下的土地,尔后顺着绳梯爬上了船。 这一次出海并不算太过于轰动,没办法,回来的只有十七艘海船,短时间内根本造不出来大量的船只,多出来的三艘还是拆船凑出来的,偏小一些,估摸着质量也差上一点。 登船出海的人不再少数,有船员,也有大量的阴阳家弟子,还有工匠,随行士卒。 因为人多船少,故而一次根本走不完。 按照荆的规划,应该分为两批。 先带上一批人解决掉滞留在扶桑的徐福,然后阴阳家弟子以及船员就地在扶桑获得补给以后,开始远海探索。 剩下的船只则开始往返于扶桑和大秦之间,进行近海的开发工作。 探索远海预订下来的只有六艘船,他们会按照规划好的航道环游世界,每到一处有部落汇集或者有能够沟通的文明的存在,就会和对方进行交涉,放下五六名船员,然后在海图上进行标注。 至于船只,只是临时停泊获取过补给以后就会继续启航。 最终六艘海船大概会在三五年之内重新回到大秦,然后继续按照航行路线,开始第二轮的环游世界的远海探索,按照海图标注,去接回之前滞留各地的船员,用新的船员代替,收回之前总结出来的情报,以此来形成循环。 而荆的任务十分关键,他不能在陆地停留,他要做的就是带领船队安全返航,倘若不能安全返航,就意味着大量滞留各地的船员将会失去和大秦的联络。 他背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性命和荣华富贵。 “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兄的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荆一袭锦袍,站在甲板之上,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 海上漂流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他回到了生养他的土地,而今他背负圣上旨意,和无数人的性命,即将再次踏上征途。 “荆!” 一个船员小跑过来,给荆汇报人员登船情况。 确定统计人数核对无误以后,荆站在甲板之上发号施令。 鼓点声应声而起,船帆升起,黑水龙旗随着劲爽的海风呼啦啦的作卷。 “启航!” 荆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海,发出了呐喊。 上一次,他跟随在赵泗身边,跨越了汪洋大海,而这一次,他要独自出发了。 二十艘海船微微晃动,朝着大海而去。 “徐福……”荆脸上划过一道笑容。 “大秦!来兴师问罪了!” “兄!” 荆最后看了一眼陆地,岸边港口守卫的大秦士卒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黑点,海岸也不断的拉长拉长,最后成了一条线,再到最后消失在海于天交接的幕布之中。 “我一定会回来的!”荆攥紧了拳头,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他啊……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童子。 却能蒙幸拜入驺奉门下,成为驺奉的关门弟子,甚至能够成为这次远洋的副将,大权在握。 他虽是副将,但是海上航行,由他全权负责,在海上,所有人都得听从他发号施令。 荆很紧张,他从未背负如此大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穷人乍富,骤然得权,荆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差劲,他不知道该如何统帅这一切,而赵泗,早在很多年前,就带领人手夺船出海,率领船员们跨海归秦。 “那么这个时候,不妨想一想兄会如何做!” 荆深吸了一口气。 …… 而另一边 沿海各地…… 大秦如今正在疯狂的扩建晒盐场所,加大食盐产能。 毕竟只有吃不上盐,吃不起盐,哪有吃不完的盐? 更何况盐一直都是大秦的主项经济来源之一,有利可图,怎么可能不加大产量? 你可以怀疑大秦的各种东西,但是千万不要怀疑大秦的执行力,这可是将驰道修编天下,将长城勾连一起,甚至为了攻打匈奴专门修了一条从咸阳直达上郡的驰道。 自从晒盐法被判定可行以后,这事就落在了将作少府的手里。 将作少府这个部门本来就是帝国的钱袋子和生产中心,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疯狂出钱出工,眼下沿海地区开辟出来的盐场都已经不能按亩来算了,得他娘的按顷。 源源不绝的食盐开始逐渐产出。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朝堂上的争端,始皇帝决定降低盐价,利润下降了不少。 原本一升盐的官方价格大概在两百钱上下浮动,各地都略有不同,视运输成本上下浮动在一百左右。 如沿海地区,盐价普遍在一百三十钱左右。 当然,这是官盐。 私盐的价格会更低,沿海地区的私盐价格大概在一百钱左右。 至于这个钱当然是秦半两。 秦半两的购买力不是后世铜钱可比,这主要源于这个时代是青铜器时代,大量武器铠甲以及各种需要用到金属的地方都需要铜,故而能拿出来造钱的铜很少,因为货币严重不足,故而铜钱货币的购买力非后世可比。 看似一百钱秦半两买一升盐看似很便宜,但是这个时代一石栗才五十多钱,1斗粟只要3枚铜钱就够了。 刘邦生活落魄之时,全靠朋友接济过日子,大多数朋友给的也不过是三枚秦半两,唯有萧何,给了五枚秦半两,让刘邦记了一辈子。 可想而知,这个时代货币稀缺到了什么程度,这个时代铜不比银便宜多少,一把几斤重的青铜秦剑,就按照铜来算价格,都能买上好几石上好的精粮。 眼下有了晒盐术以后,食盐的制造成本大大降低,产量大大提高,在经历了激烈的商讨以后,确定降价幅度大约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原本官方各地均价在两百钱,现在官方均价是一百钱。 没办法,运输成本和人力成本是实打实的在的,再降也降不下去太多了,将作少府那边都准备撞柱玩命了,蒙毅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当然,一百钱只是均价,像齐地沿海地区的出货价格会更低,大概在六十钱一斗,也就是买一石栗的价格。 平均盐价直接降低了一半还多,比不纳税的私盐价格还要低廉。 最关键的是,质量也更好! 如今……有了晒盐术以后,大量廉价且质量好的盐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质量比之前更优,价格比私盐还更加廉价,第一批食盐已经开始面相沿海地区投入市场,还有大量的海盐正走着驰道进入中央。 一般来说,百姓的反应往往是迟钝的。 故而,最先得知盐价大规模下降的,反而是大贵族。 没办法,官府压根没有宣传,沿海地区的百姓习惯了购买私盐。 “父亲!大事不好!” 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的闯进屋子。 内里一个胡子略微发白的中年男人正在案几之前于缣帛之上挥洒墨水。 儿子冒失的举动打乱了崔敏的心境,以至于他毛笔微微一抖,一副画作已然完全浪费。 崔敏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倒霉儿子崔景。 “尔也年纪不轻,当应该懂得养气,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遇事不要慌乱不要慌乱,要凝气!你知不知道……” “爹!不是,这次是真的大事不好了!”崔景苦笑了一下抬起来头。 “盐价降了!” 崔敏皱了皱眉毛:“官盐降了还是私盐降了?” “是官盐,现在附近地区,官盐一斗只卖六十三钱!” 崔景的声音虽然缓和了下来,但是每一个字眼都是那么的扎实有力。 崔敏手中的毛笔落在了案几之上,虚握的手指微微颤抖。 “六十钱一斗?赵政疯了?” 他崔家,在齐国是货真价实的大贵族,身上有王室血脉的那种,崔、田、吕、高、国、庆,他崔家也是排的上号的。 崔家世居琅琊一带,打从很早之前就掌握了食盐贩卖的生意,迄今为止,已经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的财富。 后来秦灭六国,行官山海之策,进行了盐业管控,崔家的盐田被强行购买收走了许多。 不过崔家毕竟家大业大,有无数代积累的财富,又有技术和生产工人,故而很快就偷偷摸摸的弄出来了私盐场,和本地贵族相互勾结,再贿赂一下当地官员,继续开始贩卖食盐。 秦国是寓价于税,也就是把税的价格直接放进了盐价里面,故而盐价会高出来很多,他崔家产出来的私盐可不用交税,再加上又是几百年的贵族之家,几百年的制盐手艺,于地方又广有名望。 所以秦国在夺走了崔家大量的盐场以后,其实崔家的收入也并没有下降多少。 私盐嘛,从来都不愁卖,谁不想吃上便宜盐? 可是倘若……官盐反而成了便宜盐呢? “六十钱?这盐,能吃么?这一批官盐的成色如何?伱可有打探?”崔敏看向儿子崔景。 “爹,我带回来了……”说罢,崔景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包袱。 “比咱们家的好……”崔景小心翼翼的开口。 崔敏碾着手里略显粗糙的盐粒,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许久之后,抬头望天,一瞬之间,仿佛衰老了许多。 “赵政这个婢女生的,这是要绝咱崔家的根啊!”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下大变的前奏 “六十三钱!六十三钱!”崔敏在房内不断踱步,嘴里念念叨叨。 如今崔家的私盐生产使用的依旧是煮海成盐的法子,产量低不说,还有额外的柴火成本。 秦国目前官盐售卖六十三钱,他们要是按着这个价格卖,不仅一分钱赚不到还得倒贴钱。 打价格战的想法只是在崔景脑海之中稍纵即逝,开玩笑,价格战欺负欺负外来盐商没甚么问题,对方可是秦国。 秦国家大业大,恐怕把他崔家拼空了,秦国都不损毫毛。 “这样……我先派人联系一下吕家和高家,看看究竟是咱们这一地官盐价格低廉,还是都降了。 至于现在的官盐,去买,卖多少买多少,尽量延缓官盐降价的消息传递四方。” “秦国寓价于税,卖六十三钱,成本肯定更低,成本低到这个地步,要么是发现了大盐矿,要么就是有了新的制盐的路子。”崔敏在屋内踱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和秦国,玩硬的是指定行不通。 别说一个崔家,就是整个齐国有名有姓的贵族加起来都未必够秦国打,人家是真有掀桌子的能力的。 “父亲,秦国最近于琅琊,邯郸一带广征徭役,发于盐田,会不会和这次官盐降价有关?”崔景开口问道。 “这样,再派人想办法打探,看看秦国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制盐法子。”崔敏皱眉开口。 秦国在沿海地区广征徭役发于盐田这件事崔家早就有所耳闻,毕竟崔家是这里的坐地虎,只是秦国征徭役已经成了常态,哪年不大征徭役的?故而各家也都没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倘若是新的制盐法子……那崔家不至于断了根基。”崔敏叹了一口气。 “婢女养的!”崔敏又骂了一句。 “父亲放心,倘若只是有了新的制盐法子,就算秦国再怎么严防死守,最多花个一年半载,咱们就能得到消息。”崔景安慰了一句。 这话说的不假,崔家是齐国的顶级豪强,上下都有人,而且制盐免不了大量征发徭役,不可能密不透风,毕竟崔家才是这里的坐地虎。 “况且就算失了制盐之事,家中积财甚广,良田万顷……” “光是降了官盐价格,可拿捏不住咱们。” 虽然私盐一直是崔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但是作为顶级贵族,崔家的经济来源又怎么可能如此单一? 这么多年的累积,他们的田产是按顷计算,他们的商铺商品遍布琅琊一带,他们几乎把握了这一代所有的商品倾销,崔家的奴隶高达几千人,佃农奴隶手工业者,服务于崔家的人手加起来超过几万人。 而被崔家名望笼罩的人口,高达数十万人。 崔家,可是打从齐国建立就存在的顶级贵族,虽然田氏代齐之时遭受重创,但是屹立至今,依旧不容小觑。 和崔家有姻亲的贵族遍布整个齐国地区乃至于天下,崔家的政治人脉甚至可以上达九卿,在琅琊一带,大量的吏员都是崔家的门客出身。 崔家光是供养的死士门客都有几百人之多,更不用说已经从崔家走出去的人。 他们下至地方,上至官衙…… 哪怕私盐生意没了,也依旧可以活的很好,更何况,秦国也防不住崔家窃取机密。 “秦国是他赵政的,可是琅琊,是崔家的!” …… 而另一边的东海地界…… 沧海君的府邸之内。 沧海君和张良相对而坐。 “子房,这便是秦国传说亩产高达千斤的仙种了。” 沧海君笑眯眯的掏出三样物事。 “此乃玉米,据说亩产有九百多斤,这是红薯,亩产高达六千斤,这是土豆,亩产高达两三千斤。”沧海君脸上带着笑容。 “嬴政倒真真是走了大运,秽人汇集于海外,也没见过这般奇物,便是粮种耕具食盐兵器都得我来帮他们采买,嬴政只是派遣徐福出海,就能得此仙粮……”沧海君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感慨。 “谁又能想到,徐福滞留扶桑,却又有一个赵泗夺船归来,归来也就算了,还带回来这等仙粮。” 张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坑坑洼洼的三种新粮。 说实话,除了玉米卖相稍微好一些,红薯和土豆土不啦叽,压根跟仙粮也不沾边。 “粮种沧海君弄来了多少?”张良将玉米土豆红薯一一放在手上盘玩以后开口问道。 “三成……东海一带送来的粮种我只能拿到三成。”沧海君叹了一口气。 “这毕竟是亩产几千斤的粮种,各家都抢着要,各家都有人脉,实在分不出来太多,我尽力采买,拢共也才拿下来两百多斤种子。” 张良点了点头…… 他是不怀疑各家贵族对于仙种的眼热的。 贵族嘛,都是见便宜就想占的主。 秦国三种仙粮出产,轰动天下,朝堂定策推广地方,各家贵族都等的迫不及待了。 一批粮种分发地方,最先拿到仙粮粮种的肯定不是黔首。 得等着各家贵族优先分好了,才能余下来一成的种子分拨黔首。 贵族,也是民嘛…… 这仙粮,给谁种又不是种? 推广给贵族,就不算推广了么?贵族为纳税啊! 官府的业绩指标也只是推广仙粮罢了,又没有明文规定非要让黔首种上,再说了,各郡县所拨粮种,也就几千斤,就算分发下去也不够。 “盐价降了。”张良沉吟了片刻后抬起头看向沧海君。 “如今东海一带盐价只有八十六钱,比私盐价格都低,沧海君可以多采买一些官盐,贩于秽人,至于这些粮种,就白送了吧。”张良沉吟片刻开口。 “这两百斤粮种可是废了大力气……”沧海君闻言一愣。 他的国家已经覆灭了,沧海君虽然是秽人出身,但是随着在中原的日子越来越多,逐渐被中原贵族所接纳,还混上了沧海君的名头,沧海君心里已经不把自己当成秽人,而把迁移海外的秽人当成自己牟利的工具,融入中原贵族圈子的敲门砖。 所谓的复国,所谓的大仇,在沧海君心里越来越遥远,只不过反秦,骂秦,是贵族圈子里的政治正确。 实事求是的说,沧海君以前的国家只有一万多秽人,生活贫困潦倒,只能渔猎为生,他说是秽人君长,其实和部落首领没甚么区别,大秦没有覆灭他们的时候,沧海君也是夹缝求生。 现在反而混的越发风生水起,得到了中原贵族的接纳,沧海君又能打通和海外秽人的沟通渠道。 现在的沧海君,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矢志复国的沧海君了。 “沧海君于秽人口中,多有贤名,沧海君在海内立足,靠的也是海外的秽人,盐铁粮种耕具贩卖是生意,粮种,却是命根子。”张良深深地看了一眼沧海君。 “沧海君,您是秽人君长,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前不是没有人想绕开沧海君和秽人交易,价格未尝不比沧海君更加低廉,为什么秽人只认您沧海君呢?”张良认真的开口。 沧海君闻言,沉默半晌开口道:“成,我听子房的。” 张良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继续开口:“近段日子,尽量想办法多采买一些武器铠甲……” “武器铠甲可不好弄,价格也不是秽人能够承受的,秽人贫瘠你是知道的,就算我能弄来大量武器铠甲,他们也买不起。”沧海君皱眉开口。 “子房何故有此建议?” 张良沉默片刻抬头开口:“未雨绸缪吧……” “秦国官盐价格,忽然降的比私盐都低,三种亩产高达千斤的新粮分拨地方,但是赋税却没有提高的意思……我总觉得秦国可能有其他动作。” “秦国内患不光在于贵胄,更在于民愤,徭役不止,赋税二十倍于古,律令繁杂,轻罪重刑,疲民弱民,索民之财,可是如今却忽然改了性子……不对黔首开刀了……” “但是秦国会放下刀子么?沧海君?” “这一刀不朝着黔首,又会朝着谁呢?” 沧海君闻言心中大惊,他历来相信张良的判断力,张良的话已经说的够明显了。 秦国忽然改了性子,给小民一线生机,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都不趁机提高赋税压榨黔首。 以虎狼之秦的性子,这把刀,不落在黔首身上,那就是落在别处。 如今秦国已无外患,那么这把刀……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尽力多采买一些铠甲武器。”沧海君认真点头。 “海外秽人,若有纷争,沧海君也要费心调停,如今得了新粮,沧海君尽量也多派一些人手,让他们学会耕种,帮助他们……让他们学会耕种,学会礼仪,而不是日日纷争不断。如今秦国覆灭六国,又发布新黔首携兵令,贵族之间,各有龌龊……天底下有机会统帅百万之众的,只有沧海君一人。”张良认真的说道。 沧海君一直在尽力往中原贵族圈子里面钻,张良看的一清二楚,张良也太清楚六国旧贵的德行了。 可是现在……并非以前了啊! 沧海君闻言认真点了点头,商讨许久以后才走出屋子。 只剩下张良,重重的合上竹简发出一声长叹。 “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斯和始皇帝的爱恨情仇 张良游历四方,又幸得奇人教导,早已经不是当初空有一腔血勇的莽夫了。 当今之秦,其忧在民愤民怨。 天底下恨秦之人不知几何,上百万的官奴隶,沉重的赋税和徭役,就是压在黔首身上的大山。 这股愤怒足以毁天灭地,反倒是贵族之间,各有心思龌龊,嘴里骂的震天响,却一个个选择了妥协。 贵族,从来都没有被逼迫到生死边缘,反倒是黔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只是黔首的声音微乎其微,没有人代替他们发声。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让大部分贵族能够统一阵线的时机,振臂一呼,就是天下大震! 那个时候,复国才有那么一丝丝微小的机会。 可是现在,秦国好像忽然转了性子。 发了新粮,却没有提高赋税徭役的意思。 盐价还降的比私盐更加低廉,锁在黔首脖子上的绳索忽然莫名其妙的松了几分,这让张良感到惶恐,也是张良所不能预料的事情。 “秦国的官盐凭什么卖的这么低?” 张良不是不知道制盐产盐的流程,成本就实打实的在哪里摆着,秦国的官盐按照常理来说,连成本都顾不上…… “秦国,不是寓价于税么?” 张良以旧有的思维去观察一切,却完全没有想到,这是技术带来的革新,是生产力的提高,直接摧毁了这一切,这是权谋计策所不能顾虑到的地方,而恰恰是这一点,让张良莫名其妙的感到不安。 …… 而另一边的沛县…… 樊哙叩动了刘邦的门扉。 “兄!兄!快开门啊兄!” 屋子之内,刘邦正处于冲刺阶段,身下的美夫人正一脸娇嗔。 “兄!开门!兄!大白天你锁什么们!再不开门,我可就翻墙进去了!”樊哙的大嗓门依旧。 刘邦双腿哆嗦了一下,看着满脸不悦的美妇人啐了一口唾沫。 “他娘的!” 刘邦草草裹上衣服直奔门扉,怒气冲冲的扒开门栓,对着樊哙的屁股就是一脚迎上。 “兄!且让我看看,那酒馆的小寡妇是不是在屋内?”樊哙灵巧的躲过刘邦的攻击一脸媚笑的探头探脑的把脑袋伸过去。 “咣!”一个木屐直勾勾的砸在樊哙的脸上,只见一美妇人从屋中走出叉着腰破口大骂。 “看看看,我让你看,没卵子的东西,乃娘亲就站在这,你怎么不看了?” “行了行了,我这兄弟就是这样,没个心眼,伱又何必跟他计较,快些进去快些进去……” 刘邦见美妇人发怒又赶忙推着对方回到屋内,好生安抚了半天这才一脸郁色的出来看着樊哙。 “你要是不说出来个所以然,我非得扒了你的皮!”刘邦指着樊哙! 好事被坏,刘邦也一肚子火。 樊哙见状挠了挠头讪笑道:“兄,真是好事!”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一层一层摊开。 “仙粮!萧何让我送过来的!” 只见包裹之中,两棒子玉米,三四个红薯,七八个土豆。 刘邦闻言,忙不迭失的接过,目不转睛的打量了半晌。 “怎么才……这么几个,这仙粮也是,长的也太磕碜了一些。”刘邦看着麻麻赖赖的红薯土豆,又看了看黄澄澄的玉米棒子,脸上带着几分质疑。 “就这玩意,真能亩产几千斤?” “就这么多,沛县分的粮种拢共才几百斤,都让大户拿了去了,寻常百姓连看都看不着,兄手里这些,还是萧何的份子,萧何特意让我送来,否则咱们手里也是落不着仙种的。”樊哙摊了摊手。 “他娘的狗大户,粮食他娘的不交,徭役他娘的轮不到,他娘的闻到屎味一个比一个急!”刘邦啐了一口唾沫呸在地上。 “就这几棒子,老子得种到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种子。” “这仙粮产量不凡,萧何说了,最多三两年,生出来的种子就够种了,到时候兄可得分我一些种子。”樊哙搓了搓手笑眯眯的说道。 “老子还会少了你们的,到收成的时候,结出来的种子大家一块均分了罢……他娘的,这玩意该怎么种?”刘邦小心翼翼的将三种仙粮收好骂骂咧咧的问道。 “萧何说了,晚些他会抄录一份,眼下耕种之策也都被大户借了去了。”樊哙开口回答道。 “他娘的!甚好处都让他们先轮了,乃公又要纳粮,又要服役,偏生他们坐在家中安稳生财,使乃公一朝得势,非得把他们全抓了去服徭役,把他们的田地尽分了去!” “一个个狗一样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樊哙在一旁一脸认同。 骂秦虽然是政治正确,但是最近大秦确实难得干了两样好事。 一是盐价下降,二是分仙种于地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事总不好再骂那婢女生的赵政,反倒是好处都被大户抢了占了,刘邦自然而然就把怒火倾斜到那群狗大户身上。 他还指望着这仙粮种子分家自力更生呢。 眼下刘家一共一百多亩地,根本支撑不了兄弟三个成家立业。 有了仙粮以后,小麦和玉米轮种,在配上红薯土豆的高产量,兄弟三个分家以后倒是能够勉强过活,刘邦可就全指望这三种新粮成家立业了。 屋里的美妇人又生气了,今天才找他闹腾过,问刘邦是不是因为他寡妇的身份不愿意娶他,刘邦哪里不愿,只是实在没办法成家立业罢了。 “狗娘养的赵政,我的好秦王,可别他娘的粮食种出来了,再加徭役赋税了!” 好处得手,刘邦一脚踹走樊哙,将三种新粮收好,急匆匆的去哄美妇人去。 …… 而另一边,咸阳,大秦的皇宫之内。 “眼下新粮已经发于地方,航海也已经出海,盐价降了一倍,可谓于民为善?”李斯开口问道。 值得一提的是,近段日子,李斯因为正处于悟道的关键阶段,正在尝试修订出来一条全新的道路,时常召见赵泗。 以至于赵泗可以说是两头跑,不过赵泗体力好,也不觉得麻烦,始皇帝最先接受不了了。 李斯没个轻重,和赵泗一交谈起来都是成半天甚至是一整天,始皇帝的贴身秘书都快成了李斯的贴身秘书了。 偏偏李斯又用赵泗用的名正言顺。 迁贵令可是李斯的活,这毕竟是杀头的勾当,赵泗作为意见提出人又是绕不开的,李斯肯定要和赵泗做出充分的沟通,更不用说李斯现在还处于悟道的关键阶段。 李斯不止一次给始皇帝表示自己正在探索一条新路,祛除贵族,使大秦深入地方的新路,这也是国事。 但是偏偏始皇帝又需要赵泗这个贴身秘书,最终只能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让李斯暂时把办公场所搬到皇宫,和始皇帝一起办公。 赵泗则继续随侍左右,充当始皇帝贴身秘书的同时,还要负责和李斯沟通交谈。 这样一来,李斯也理所当然的在皇宫混上了饭,始皇帝御用的减肥餐。 开玩笑,始皇帝必然不能接受他在那吭哧吭哧吃草李斯在那吃山珍海味。 虽然饭菜换成了难以下咽的减肥餐,但是李斯还是很开心。 他确实很开心! 很早之前,他就跟随在始皇帝左右了。 他出师以后,孤身入秦,一篇谏逐客书,被始皇帝发掘,并且成为了始皇帝的心腹兼培养对象。 那个时候的李斯意气风发,满身锐气,那个时候的始皇帝,初掌大权,雄心勃勃。 那个时候的李斯和始皇帝也是真正的君臣相得,李斯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随侍左右,常常被召入宫中对奏,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倍受君上信任,一时间可谓风头无两。 始皇帝更是对李斯委以重任,让年纪轻轻的李斯主持律法革新,参与用兵讨论。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如同商君和秦孝公一般,是那般的亲密无间。 后来啊…… 韩非的《五蠹》和《显学》流传到了始皇帝手中,是李斯亲手奉上的。 始皇帝初得《五蠹》和《显学》爱不释手。 同时对韩非产生了爱才之心,让李斯相召韩非入秦。 韩非入秦之时,始皇帝更是亲自迎接,以示珍重。 这个时候,李斯心中还并没有太多波澜,他为自己的小师弟感到开心。 后来……他发现,日常入宫对奏的人,成了韩非,始皇帝对韩非的喜爱肉眼可见…… 那一刻,他确实慌乱了。 而压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就是,每一项国策,韩非做的都比他更加出色,始皇帝对他的夸奖越来越少,对韩非的夸奖越来越多。 初入大秦的韩非,就肉眼可见的成为了朝堂新贵。 可惜啊…… 韩非,是韩国公子。 韩非,又是一个极度执拗的人,他对韩国是很有感情的。 这恰恰是韩非的致命缺陷,也是韩非无法退缩的底线。 哪怕,是因此惹怒始皇帝。 始皇帝,确实是爱才之人,但他也无法容忍韩非对他的冒犯,韩非被始皇帝关入大狱。 韩非性情刚烈,一丝不让,始皇帝也是犟驴脾气,就在始皇帝在杀于不杀之间犹豫的时候。 李斯……出手了…… 他亲眼看着小师弟饮下那一杯鸩酒…… 他太了解韩非性格有多么刚烈了…… 于是,韩非死了…… 他和始皇帝之间,也因此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隔阂。 李斯,私自为始皇帝做出了决定。 或许韩非的死是一种必然,韩非已经无数次表明过自己的态度,韩国灭则韩非死,想要以死来阻止秦国灭韩。 李斯相信,韩非也是真的能够做到以死明志。 可是,他私底下替始皇帝做出了决定。 于是啊,那对亲密无间的君臣,再也不能真正的戮力同心了。 从那以后,他就变成了始皇帝的工具人…… 李斯甚至都不知道上一次和始皇帝同案而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以前啊……他可是经常跟在始皇帝身边办公呢,他甚至和始皇帝畅聊一天一夜都不曾合眼…… 那个时候,始皇帝还曾经带着他游猎,他还亲自为始皇帝驾车。 一切,都源于一个错误的举动。 李斯虽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也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好像又坐回了这里,面前就是始皇帝,他们的位置和十几年前仿佛一模一样,这个场景也似曾相识。 只不过自己的对面,多了一个名叫赵泗的小家伙。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李斯赵泗始皇帝三人组 当李斯接过迁贵令的重任以后,当始皇帝身边多了一个名为赵泗的小家伙以后,他和始皇帝的关系似乎得到了一些缓和。 李斯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处理政务的始皇帝,脸上微微挂起来笑容看向赵泗。 “这当然算于民为善。”赵泗面对李斯的询问点了点头。 发新粮于地方,降低盐价,是实打实的于民为善。 “但是还远远不够。”赵泗认真的开口道。 “道阻且长,匈奴东胡月氏那里碰了壁,总要做过一场,百越那边也难抽调人手。”李斯摇了摇头。 “之前提起吏治的问题,我倒是担心一件事情。”李斯摸了摸自己的美髯开口。 “三种仙粮亩产千斤,闹的风风雨雨,大秦拨粮于地方,恐怕这种子多半是极难落在黎庶手中。”李斯沉吟开口。 “道理是这个道理,眼下对于各地只有粮种推广考核,可是贵族种也是种,黎庶种也是种,这种子确实难落到黔首手里,第一岔粮种肯定轮不到黔首,不过李相无需担心。”赵泗摇头笑了笑。 “何解?”李斯开口问道。 “贵族重利,只是风闻仙粮亩产高达千斤,故而一窝蜂的扎堆涌进来,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先种上仙粮,只是这三种粮食李相应该也知道,红薯久食胀气,土豆发芽有毒,也只有玉米能够勉强当主粮,但是倘若以硙细碾,口感还是不如麦稻栗,这三种粮,是黔首的救命粮,却未必是贵族的心头爱,种了虽能活命,却不好卖出来什么价格。 贵族抢了第一批粮种也好,他们面对三种仙粮,必然会仔细照料,耕种更加细致,照顾也更加妥当,灌溉浇水也更加方便,黔首忙于生计,这些是黎庶暂时无法做到的事情,这样一来,第一批粮种普及地方以后产量才会更高。” “等他们种出来以后,就会发现他们追逐的仙粮并没有那么神奇,也卖不上来什么价格,最后还是要落在黔首手上,各地官府只需要在粮种收成之时,做好监督,不准贵族囤货居奇,不准他们高价贩卖粮种即可。” “至于说有人借机将三种新粮走私给戎狄蛮夷,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大秦的军力毋庸置疑,苦就苦在到处都是生地,无人开发耕种,这三种新粮能够适应很多气候生长,等他们将生地种成熟地,大秦抽出来手再料理他们不迟。”赵泗笑了笑。 李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秦固然有种种问题,但是大秦军队的战斗力绝对是不可否认的。 大秦覆灭六国,面对四方的蛮夷戎狄,已经遇不上对手了,匈奴也好,百越也罢,连带着东夷秽人,基本上都是碾压式的。 问题就是在往外扩张,气候严峻,土地没有开发,地形复杂,全部都是生地。 南边的九江象郡,北边的河套地区,还是大秦经过多次深思熟虑和探讨以后才做出决定,认为值得花费一番功夫拿下来的土地。 拿下来,得开发啊,得移民啊,得种地,得修路,得建城,现在可不是七国混战,拿下来一块土地都有现成的城池和开发好了的耕地,甚至还有道路和沟渠。 以前打下来一座城池一片疆域,只要战损不是太多,总归是赚的,现在每往外扩张一步,都是在贴钱。 军费,人吃马嚼的粮草,基础建设,移民…… 真要是红薯土豆玉米落在那群蛮夷戎狄手里,他们能够发挥一下主观能动力种种地,从渔猎游牧稍微向农耕靠拢那么一点,自然而然就会形成定居模式,如果没有外部危机的话,定居以后他们就会开始修筑城池,铺设道路,形成农耕文明,并且形成统一政权。 但是这是在没有外部危机的情况下,大秦还能等着他们安稳形成农耕文明和统一政权? 等他们开始定居,生地转熟地,修建了道路和聚集地以后就是大秦摘果子的时候了,反而能够平白省了大秦的力气和成本。 “如此一来,那倒是个好事。”李斯摇头笑了笑。 尔后,李斯继续埋头思索自己的道路,开始自己的悟道之旅,而赵泗则继续补完迁贵令的初期预案。 “纸上得来终觉浅啊!倘若要迁移贵族,光靠各地奏折志记,恐怕疏漏会有不少!”赵泗确实犯了难。 迁移贵族可是个大工程,光是哪些人该迁移都不好分辨挑选。 势,名,财,可是谁有势,谁有名?谁有财? 难道仅仅依靠各地官府呈上来的奏折?仅仅依靠地方志么? 很显然,这是远远不够的,要么大秦组建出来一批深入地方的官吏进行清查,要么就是亲自走下去。 赵泗自己本身对于大秦地方情况几乎完全不了解,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哪个地方哪个家族强大旺盛,该纳入迁移的标准? 光是名额选定,对于赵泗都是一个极大的工程,哪怕有了李斯的辅助,也殊为不易。 而且不仅如此,想要对贵族开刀,就必须对黔首放松,赋税徭役的口子不放下来就对贵族直接开刀是极其不明智的。 大秦的民愤民怨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不是所有人都是军功爵的受益者,军功爵的受益者撑死也就几十万,可是遭受驭民五术迫害的黔首有上千万之巨。 更不用说大秦一统天下以后的行同伦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经过地方贵族的歪曲和各种骚操作以后,黔首所受到的迫害。 有些政策,大秦并没有针对黔首。 譬如货币统一,度量衡统一,但是最终落实地方的是贵族,货币和度量衡能动的手脚太多了,最后这股民怨也会落在大秦头上。 “得亏始皇帝还活着……”赵泗叹了一口气。 自从接手迁贵令的重任以后,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也好,赵泗对于大秦的情况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才能够意识到大秦如今已经到了怎样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步。 大秦现在还能够屹立不倒,甚至镇压天下,全靠始皇帝一人的威望压着。 如今的大秦真的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但凡新君继位,政策没有调整的情况下,不出两年,必生事端。 而且稍有不慎,就是顷国之乱。 “现在的大秦……也只是降低了盐价,发放了新粮,可是三种新粮,最起码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普及到各家各户,盐价下降倒是能够造福民生,可是相比较于如今积压的民愤民怨,还是太少太少!”赵泗喃喃自语。 现在的大秦货真价实给百姓的好处就这两点了,其中三种新粮还是百姓一时半会吃不上的。 在这种高压情况下进行迁贵令,便是有始皇帝压着,也会酿出来极大的动乱。 充满了民愤民怨的黔首,贵族甚至不需要有意引导,他们就会变成席卷大秦的巨浪。 大秦或许能够镇压他们,可是最终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想要善民,想要让黔首和贵族分道扬镳,非得落在实处,这赋税徭役,非降不可!” 伴随着筹备和整理,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赵泗看了一眼天色,轻车熟路的去准备中午的膳食。 三人份的。 李斯也跟着在皇宫里一块用餐。 李斯的身体还可以,比较健康,身材也比较匀称,不需要减肥。 但是谁让李斯要跟着一块上班?于是四十多岁身体康健的李斯也成了始皇帝的陪练。 每天早上也得跟着跑步锻炼,饭菜也是营养均衡的特质饭菜,除了味道难以下咽,没有任何缺点。 始皇帝面前,一视同仁嘛…… 不消片刻,饭菜奉上…… 赵泗左右手各提一个食盒入内,将饭菜置于案几之上,对李斯始皇帝分别行礼以后,开动饭菜。 “迁贵令做的如何?何时能够施行?”始皇帝面无表情的咀嚼着今日份猪食开口问道。 这减肥餐味道寡淡到了极致,好在始皇帝如今已经缓缓习惯,他的身体确实在肉眼可见的好转。 尤其是这一个月以来…… 自从一个月以前,始皇帝一夜纵欲过后身体虚脱,又恢复了禁欲状态。 赵泗又重新为始皇帝制订了更高强度的锻炼计划和新的饮食标准。 始皇帝的身体素质肉眼可见的增长,体重也肉眼可见的下降。 如今行走坐卧,皆有力气,身躯也不像之前一样绵软无力,大腹便便。 眼下始皇帝的大肚腩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小肚子。就连着脸上的赘肉都减了些许,原本的迟暮之色稍去,棱角更加分明,反而变得丰锐了许多。 “不太好做……迁移贵族的名单仅凭地方志和各地奏折肯定会有很多纰漏。”赵泗摇了摇头。 “而且现在的大秦,恐怕没有施行迁贵令的空间。” 始皇帝抬首,皱眉看向赵泗。 “徭役不去,赋税不减,仅凭降下来的盐价,和尚未落在手中的新粮,确实稍有不足。” 李斯面色难看的咀嚼着嘴里难吃的饭菜叹了一口气为赵泗补充了一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始皇帝的犹豫和困扰 “臣近日细思,如今盗匪生患,无外乎民愤民怨,只是大秦初平六国,又有律法压着,群盗重刑重赏,六国旧贵又勉强得以求活,故而宣泄不出来,倘若强行实施迁贵令,斩断贵族活路,借机生非,就会酿出比昌平君叛秦更大的乱子。”李斯面色愁苦的放下筷子,满脸沉吟。 以前他是站在商君的旧路上来看待这个国家,在保持贵族稳定的同时,将剥削放在黎庶身上,又以刑法强军震慑贵族,自然看不出来情况危机。 可是现在他开始涉足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新路,方才能够清晰的看出来大秦如今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赵泗说的不错,这是大争之世。 看似战争已经停止,烟云已经消散,可是恐怖的阴霾已经笼罩了整个大秦,正在酝酿着更大的灾难。 贵族有名,有势,有财,黎庶有怨,有愤,有恨! 稍有差错,二者勾连到一块,就会酿出来巨大的灾祸。 “六国旧贵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告诉黎庶,给他们恢复到从前的赋税……只恐黎庶就会赢粮景从。”李斯认真的开口说道。 秦国的赋税二十倍于古不是一句玩笑话。 二一添作五,秦国是种一半交一半。 而纵观其他国家的赋税,没有超过三成的先例。 当然,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大秦的优点是律法森严,吏治清明,说收你五成就是五成,不会少收,但是也不会多收,也没有其他任何莫名其妙的杂赋杂税,更不会巧立名目。律法上写的什么就是什么。 而六国表面上赋税不高,可是真正落在地方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地方的主官贵族沆瀣一气,表面上是一成两成的赋税,却能把黎庶活生生的逼死。 “以前大秦律法森严,吏治清明,治理之地不过关内,秦吏够用,可是如今天下既定,吏员严重不足,原本五成赋税,百姓勉强能够求活,眼下只恐地方,早已经是水深火热,臣唯恐六国旧贵,打着大秦的幌子,蛀空大秦的利益,反倒是让陛下背负了骂名,民愤民怨终究还是落在了大秦头上……” “现在军功爵晋升倒还能够勉强维持,地方吏治,恐怕早已败坏,若是仅凭培养吏员吏治,不降低赋税徭役,想要平息民愤民怨,等到吏治清明,恐怕非得百年之功。”李斯认真的为赵泗开脱。 “嗯……”始皇帝只是点了点头。 这已经不是赵泗第一次提出降低赋税徭役了,始皇帝的态度依旧没有明确,只是不置可否的埋头继续干饭。 “这是臣的失职……”李斯垂手,叹了一口气…… 始皇帝并没有回答,李斯则低头眉头紧锁。 欲立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 倘若是按部就班稳步推进,依靠培养吏员,改进吏治的老办法来治理大秦,那就是时间问题,只要政令如一,始皇帝之后再来那么一两个明君,也未尝不能够平息民怨民愤。 五成的赋税,大量的徭役,只要能够保证吏治清明,百姓也并非活不下去,这是商君早已经验证过的事情,也是大秦早已经验证过的事情。 但是李斯很显然不想等那么久。 这样按部就班确实没有任何风险,他只需要把他该做的事情做好,但是同样,他也不会再有超越商鞅的机会,有生之年也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切。 而且,倘若大秦后世稍微出那么一些乱子,恐怕这个时间又会被无限延长。 以往大秦的辉煌掩盖了这一切。 大秦六代明君,不说多有能力,最起码能够维持基本国策推行政令,最起码律令如一,不给国家添麻烦,最起码大秦一直在走上坡路。 带上始皇帝,那就是七世雄主。 旧有的经验甚至形成了固定思维,让李斯乃至于始皇帝下意识的认为大秦一定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他们只需要制定好开头计划,后来人就会坚定不移的继续执行下去。 可是赵泗无情的戳穿了这一切…… 李斯埋头沉思,他必须要深刻的对待这个问题,可是想要劝说始皇帝放松徭役,降低赋税,哪怕是对于李斯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成圣称子在深深地诱惑着李斯,可是和始皇帝关系有所缓和以后,李斯未尝没有以性命而报君恩的想法。 这样艰巨的任务,始皇帝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交给了他李斯,他李斯也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了那句非臣不可。 跨越了十几年的时间,抛开了那些隔阂,君臣之间的默契和信任,好像只是被掩埋,但是却从未丢失。 面对始皇帝的大度,李斯也有不得不做好这一切的理由。 始皇帝,真的有让人值得效死的理由和人格魅力。 这份沉重以至于让李斯吃饭都吃不下去,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饭菜实在不好吃,难以下咽。 眼下的李斯也早已经无师自通,在皇宫里面少吃点,回家开小灶。关于这方面的经验,他已经和赵泗沟通过了。 可惜……心忧国事无心用餐的借口并不是很好用。 待始皇帝吃完以后,看了看赵泗已经清理干净的饭菜,以及李斯面前堆着的只动了两筷子的饭菜,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指了指李斯的案几。 “饭菜不可口?”始皇帝轻声开口。 “臣心忧国事,以往有负圣恩,多有纰漏,无心用餐……”李斯开口,没有一句假话。 他确实在反思自己,反思自己曾经的一些行为是否准确,他正在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每一天都在审视前一天的自己,以此来查漏补缺,来为下一条全新的道路铺垫根基,至于不想吃饭也是真的。 只不过这种说话的艺术对始皇帝并不管用,始皇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尔后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不要浪费!” 李斯终究还是没能糊弄过去,只能闷着头清空饭菜。 赵泗在一旁憋着乐,他早就已经熟悉了始皇帝在生活中一些小小的恶趣味。 始皇帝总是喜欢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面发挥一下自己的恶趣味,他似乎永远都能洞悉人心,赵泗早就不在始皇帝面前玩小聪明了。 眼见李斯吃瘪,小小的互动已经结束,赵泗美滋滋的提溜着饭盒送走。 吃苦嘛,一个人陪着始皇帝吃苦是吃苦,多了一个大秦左相李斯陪着以后赵泗心里舒服多了,甚至都不觉得减肥餐有多么难吃了。 赵泗背过身子,大踏步出门,却没有注意到,李斯低下正对着案几的面孔之上,也已经抑制不住的浮现出了几分笑容。 李斯……曾经和始皇帝也是君臣相得的一对,无数次的君前对奏,正值始皇帝意气风发。 他又如何不了解始皇帝小小的恶趣味呢? 饭菜,真的不好吃,可是李斯的心里那份潜藏的东西,却已经呼之欲出…… “赋税……徭役……” 低下头的始皇帝也陷入了沉思。 眼下的大秦国库真的很空虚……河套地区的建设要钱,驰道的铺设要钱,秦始皇陵要钱,阿房宫的修建要钱,百越地区的建设要钱,如果不是高昂的赋税撑着,大秦根本无力同时进行这么多措施。 同理,陇西那边和匈奴还要交手,三十万人手恐怕一时半会撤不回来。秦始皇陵的修建也需要大量人手,阿房宫的修建也不用说,百越的移民建设,城池修建,道路沟通也不可能停止。 这些工程总不能半途而废…… 尤其是陇西和百越,加起来上百万人,大量的粮草资金投入,一旦停止,稍有反复,可能就会酿成大祸,前功尽弃。 大秦,实在是没有太多空间降低赋税和徭役。 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不能现在在陇西百越撤军,停止建设吧? 降赋税,停徭役,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但凡有人敢在朝堂上说出口,顷刻之间就会被生吞活剥,陇西和百越是大秦目前唯二还在征服能够持续获得战功的地区,牵扯到了大秦三分之二的大小军功贵族。 李斯也只是为赵泗开脱,他也不敢在朝堂公然提出这两件事。 “那么……赋税从哪里降?徭役从哪里降?钱又从哪里来?” 留给始皇帝选择的余地并不是很多。 秦始皇陵……和阿房宫…… 各地的道路沟通,总不能停了,各地渠道的修建,也不能停了…… 对于目前的大秦而言,停下来又没有特别大的影响的,也只有他的陵寝和宫殿了…… 那么对于始皇帝而言,赵泗提出降低赋税和徭役,又何尝不是一种冒犯? 这也是赵泗多次提出,始皇帝迄今为止没有表态的原因。 屋内二人心思各异,但是外面的赵泗却大踏步的走进来。 然后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案几之前,赵泗当然没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困扰他的也是始皇帝一直都没有明确表态。 赋税徭役不降低,一切扒瞎,归根结底,还得看始皇帝有没有这个想法。 李斯倒是抬头看了一眼洋溢着活泼气息的赵泗,内心略有感慨。 “年轻真好啊……” “就是太年轻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祖龙今年死! 赵泗的朝气蓬勃正在感染着李斯和始皇帝,不管是李斯还是始皇帝和赵泗相处都会感到轻松愉悦。 当然,实际上这是璞玉光环的效果。 李斯可是赵泗实施迁贵令的一大臂助,尽管历史上李斯最后选择了背叛始皇帝的旨意,但是也实在是情有可原,而且在胡亥登基以后,李斯多次劝谏,维持秦法,在那个荒唐的时刻为大秦保留了最后一丝元气。 事实上,大秦的灭亡,也是至李斯被处死以后才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不可挽回了。 赵泗并没有吝啬,最起码对于李斯没有吝啬璞玉光环,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赵泗向来不介意做。 “故齐旧地,崔、国、庆、吕、田,故楚境内,屈、景、昭、田、白、项……” “啧……这齐国的田不知道和楚国的田有没有关系,估计是有的。项氏在楚国居然都排不上号,不过眼下项氏毫无疑问是保全实力最多的家族……迁贵令一旦开始,项家被迁移到关内,可就有热闹看咯……”赵泗一边做出各地贵族统计一边暗戳戳的想着。 西楚霸王项羽啊……那个史书上无论如何绕不过去的人物。 可惜……现在的项羽未曾发迹,甚至只是迁贵令广泛打击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在项家,项羽的辈分都排不上号,更遑论项家相比较于天下贵族,也只能说是一流,而不能称为顶尖。 “秦末乱世……多少英雄豪杰……” “谁又能想到,沛县流氓最后坐稳了天下?” 迁贵令啊……赵泗低头看着案几上的竹简。 事实上,迁贵令已经开始了。 一个政策的开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的?降低盐价,发放仙粮,改善大秦舆论形象,这些其实本就是开始。 刀落在头上的时候,反而是已经盖棺定论的时候。 就像一场战争的开始永远不是两军交接,从开始外交试探,到筹措粮草,动员兵力,这些都是开始,真正的两军交接,反而已经进入了尾声。 “何故叹息?”李斯听到赵泗细微的叹息开口问道。 “无甚……只是如今盐价下降,粮种发于地方,百姓对于大秦的看法必然会好转不少,六国旧贵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安静。”赵泗笑着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六国贵族不乏有聪明人能够看出大秦种种举措的异常。 就算看不出来,对于抹黑大秦形象他们也始终乐此不疲。 大秦做了两件值得称道的事情,六国旧贵不搞点小动作才有鬼了。 “哪里又安静过……”李斯脸上带着苦笑开口。 “阿房歌,长城谣……先前还有方士于蓬莱渡海,称亡秦者胡也……每年各种歌谣数不胜数,各种谣言也不知道有多少,哪能事事都传于咸阳……”李斯摇头笑了一下。 “不仅如此,陛下每次大巡天下,哪次路上不遇上个几十次上百次的刺杀?不过大多数连陛下车架都没见到,就被先遣士卒捕杀……” 六国贵族明面上不敢反秦,不敢起兵,可是小动作一直源源不断。 除了借着秦法牟利行私败坏法度甩锅给大秦以外,还有一系列骚操作。 譬如编排歌谣,什么阿房歌,长城谣,又或者弄点神神鬼鬼的东西,来暗示映射大秦。 至于针对始皇帝的刺杀更是从未停止。 前有荆轲刺秦留名千古,后有张良博浪沙刺杀一战成名,天底下的游侠和义士多了去了,都指望着刺杀始皇帝名动天下。 毕竟,反秦黑秦是贵族圈子里的政治正确。 落魄的士,和没有家业的游侠,想要融入这个圈子必须政治正确,倘若他们能够用命给始皇帝带来一定的小麻烦,大贵族也不吝啬捧其为自己的坐上宾客。 只要表露出想要刺杀始皇帝的想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接待,奉上真金白银的礼物,为你准备武器铠甲各种需要。 死之前荣华富贵一趟嘛,这是大部分落魄子的人生追求。 活着人前显贵,死时惊天动地。 总之只要是去刺杀始皇帝,就不会缺赞助,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在得到赞助以后临阵退缩。 但是临阵退缩的后果很严重,贵族的赞助不是好拿的,临阵退缩要面临的不仅仅是贵族的人身报复,还有社会性死亡。 这个时代的士和游侠是迷茫的,他们家道中落,有一些学识,空有一腔雄心,能够看的到天空,却没有上升的空间,他们盲目的跟随在六国旧贵的身后,致力于混进去他们的圈子,听信六国旧贵的蛊惑,视秦为毁家灭国的仇人。 他们只是时代遮影之下的倒霉蛋,天真的认为杀掉始皇帝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完成人生最崇高的理想。 然而大部分接受了赞助前来刺杀的不自量力的倒霉蛋连始皇帝的驾撵都看不到,他们有的尚在筹划阶段就被捕获了,有的则死在了沿途士卒的排查之下。 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机会见到始皇帝,让始皇帝看他们一眼。 天底下针对始皇帝的刺杀数不胜数,可是天底下只有一个荆轲,也只有一个张良。 剩下的大部分倒霉蛋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带着他们无知的理想进入了死亡。 “我就说嘛……六国旧贵怎么会这么安分,眼睁睁的看着大秦的名声好起来?”赵泗听完李斯的解释笑了笑。 六国旧贵倒是挺有意思,玩得东西转来转去就那么三招。 舆论抹黑,巫蛊之说,刺杀…… 说白了就是指望着舆论抹黑,暗中行私,将民愤民怨转嫁到大秦头上,他们借机牟利的同时顺便观望局势,看看有没有机会趁势而起。 巫蛊之说更扯淡,无非就是今天出个预言你大秦吃枣药丸,你始皇帝命不久矣,或者就是扎小人跳大神,指望着天上掉下来一道雷把始皇帝给劈死。 刺杀……相比较于前面两种手段反而算得上大气磅礴了,毕竟前有专诸庆忌,后有荆轲刺秦名流千古,司马迁后世还开了一个刺客列传。 但是说到底六国顶级旧贵还是没能逃出去小家子气的范畴。 掀桌子嘛不敢,出头鸟嘛不当。 始皇帝大巡天下的时候个个都是乖宝宝,齐刷刷一排排做好,一个比一个像三好学生。 背地里也只敢通过下三滥的手段陶大秦的下三路。 “这就是大贵族的软弱性啊……”赵泗闻之感慨一声。 “大贵族的软弱性?”李斯捕捉到了华点。 “只敢愚弄黎庶,蛊惑游侠士子,大秦兵临城下的时候不见他们为国捐躯,反倒是一统天下以后他们个个叫的最欢,让他们起兵他们又不敢,划下来道他们又不接,只敢凭借名望,权势,钱财,来寄托于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而不行堂皇之举,不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赵泗啐了一口唾沫。 “彩!”李斯闻言拍手喝彩。 赵泗这一句大贵族的软弱性,却是把这群六国旧贵说的淋漓尽致。 “以此观之,以往的路子,确实走错了……”李斯摇了摇头。 向这么一群软弱无能的鼠辈妥协,这何尝不是不自信的表现? “不过,也全赖陛下威压天下,巡视四方。”李斯认真的拍了始皇帝一个马屁。 正在批阅公文的始皇帝,手中下笔越来越慢,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很显然在听。 “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这官盐降价,分发粮种,如此堂皇之举,六国旧贵又能弄出来什么花招。”赵泗笑了笑。 仔细想想,历史书上,始皇帝过会稽,项羽看着始皇帝的背影放言彼可取而代之的英雄气,现在看来,反倒不过尔尔。 始皇帝经过的时候匍匐在侧,始皇帝走了以后才敢开口。 近的时候不说,又偏偏不等走远。 非得等到不远不近的时候逞能,说小声了怕人听不到自己的豪言壮语,又不敢放声大喊。 “不过……这个时候的始皇帝,威压天下,这个时候的项羽,却还不是西楚霸王,现在的项羽,充其量只能算是项家的后起之秀,客观来说,哪怕是在项家,项羽的辈分和地位都算不上太高。”赵泗笑了笑。 虽然西楚霸王的形象在自己心中有些倾斜,但是人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的项羽,又未曾经过破釜沉舟的蜕变。 “绕来绕去还是那几样……”李斯笑了一下。 “若是反了反而简单,大秦反倒是有了堂堂皇皇行迁贵令的借口。”李斯摊手。 “他们可不会落人口实。”赵泗和李斯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而另一边……驺奉于观星台的高楼之上盘膝而坐。 “先生,这大白天的有什么看的。连个星辰都看不到?” 一旁的弟子躬身服侍在一侧,一脸不解的发问。 “帝星今夜动!” 驺奉抬头看了一眼风和日丽的艳阳,眉头满是凝重。 “这一天,我算了二十年!” “只是不知道,是灾还是福!” 观星,本就是阴阳家的职业技能,阴阳家,也是诸夏最早钻研天文学的学派。 驺奉在很多年前,就根据星辰轨迹,算出来了今天帝星将会有所异动。 弟子闻言,立刻肃然,尔后满脸认真的抬头观望天空,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先生能算出来祸福么?”弟子诚恳发问。 驺奉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苦笑:“祸福是通过行事而定下来的结果,又怎么能是算出来的呢?” “那先生可以根据星象趋避祸福,为人为国祈福么?”弟子又开口发问。 “星象只是结果的映照,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够更改呢?”驺奉笑着摇了摇头。 “啊?那观星到底观的是什么?”弟子满脸不解。 “过去。”驺奉沉凝片刻开口。 “伱过去做了一件错事,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星象不会忘记,国家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星象都会有所映射,阴阳家的弟子应该做的不是靠着观测星象预测祸福,趋避祸福,而是根据星象印证我们走的道路和国家走的道路是否正确,倘若走错了就应该更改,国家走错了就应该劝谏君王,而不是一直走下去,直到无可挽回的时候。”驺奉认真的开口说道。 “哦……”弟子闻言,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这是他跟着驺奉学习观星的第一个月,以前他对于这门高深的学问有过许多幻想,可是如今,伴随着驺奉的解释,这份幻想被悄无声息的打破。 驺奉面对弟子的失落并未给予回应,只是静静的抬头看向明亮的天空,喃喃自语。 “人真的可以拨动星象么?” ……… 而另一边,大秦的驰道之上。 大秦的使者正于驰道之上朝着咸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宽阔的驰道之上,没有任何阻挡,健壮的骏马奔驰的飞快,胜在马背之上,畅享速度与激情。 他是于百越服役的士卒,如今爵已至不更。 这次通过驰道前往咸阳,是传递九江象郡的奏报。 不是什么急报,只是九江象郡各地的情况汇总,时间并不是很紧,胜之所以赶的这么急,是为了节省出来时间,在不耽误奏折传递的同时,能够顺路回一趟家。 驰道寻常情况下,是不准闲人进入的,驰道日常还有专人巡逻,防止有人私入,胜一路上除了驿站和巡逻驰道的士卒,几乎没碰到人。 有些枯燥,也有些无聊,诺大的大路之上,只有胜一路狂奔,明晃晃的太阳之下,胜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眼前恍惚一下,胜好像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正拦在自己的行进道路之前,胜赶忙摇了摇头勒紧缰绳。 确实有一个人,只见来人蓬头垢面,身穿破烂衣裳,没有穿鞋,脚掌满是泥泞,袒露着的胸膛之上是茂密的胸毛。 “你是何人,何故私入驰道!” 胜没有任何犹豫,即刻抽出秦剑,呵斥对方。 见对方没有回答,仍然还在往自己身边靠近,胜没有任何犹豫,持剑便刺,只是令人惊讶的是,长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刺入了对方的胸膛,但是没有流血,对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插着秦剑,自顾自的走到了胜的战马之前! “帮我把这件遗物送给滈池君!” 那怪人举起一块华美的玉壁递到胜的手里。 “滈池君是谁?你又是谁?何故送璧?”胜厉声呵问。 对方抬起面孔,脸上带着悲容。 “祖龙今年就要死了!” 胜闻言心中一突! 祖龙今年死?他是谁?滈池君是谁?他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这块玉壁又是什么东西? 胜意识到自己好像遇见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他忽然意识到,天底下好像除了始皇帝,没人可以被称之为祖龙。 “何出此言?” 胜保持警惕的同时,厉声发问。 他,为何又要说出如此危言耸听之言? 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将胸口的秦剑抽出,尔后重新放回胜的手中。 “快去吧!” 说罢,转身离去,转瞬之间,人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胜满脸怀疑的坐在马背之上,摸着手中的玉壁。 胜是个粗人,但也能够感受到玉壁的不凡,只是很可惜,他说不出来来历。 对方说的他大部分都听不懂,他只听懂了一句。 对方说,祖龙今年死! (冇了,备注无玄幻无神秘侧,后面会揭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始皇帝原来是个猛男哎! 皇宫… 太阳西斜之时。 赵泗,始皇帝,李斯三人正在进行一天的收尾运动。 赵泗正在表演单手俯卧撑,始皇帝正在做蹲起训练,左相李斯趴在垫子之上迟迟,双手奋力撑起,差点整了个蝴蝶振翅,最终还是没能爬起来。 日常的锻炼对于赵泗简直就是洒洒水,始皇帝一个月下来渐渐的已经适应了更高强度的运动,虽然依旧会大汗淋漓,但是做起来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十天之前,始皇帝就已经能够完美完成赵泗制定的新的训练计划。 倒是李斯,纯粹是因为一同入宫办公,被临时拉了壮丁,这些天有些痛不欲生。 “不成……不成……”李斯坐在垫子上摆了摆手,气喘吁吁的看了一眼甚至汗水都没出多少的赵泗,和面色镇定大汗淋漓的始皇帝。 “李相年纪轻轻,怎么能说不行?身体可是变法的本钱!”赵泗笑了一下顺手开始帮始皇帝推拿按摩放松因为运动而疲惫发酸的肌肉。 这是赵泗的日常任务,高强度运动要辅助肌肉放松按摩和拉伸。 给始皇帝按的多了,赵泗的手法越来越好。 当然,过程是极度酸爽的。 哪怕是始皇帝的定力,也难免吭哧两声。 始皇帝按完以后,自顾自的由使女引着前去泡澡。 赵泗和李斯也算是到了下班时间。 李斯瘫坐在垫子上一脸痛苦的看向赵泗。 “给我也按按……不然明个怕是下不来床。”李斯叹了一口气。 因为接过了迁贵令的重任,选择将自己的命运毫无保留的交给始皇帝,李斯能够感觉到他和始皇帝之间的坚冰正在逐渐消融。 可是这份坚冰消融是需要代价的。 每天一大早跑到宫里陪着始皇帝运动外加吃如同嚼蜡的减肥餐就是代价之一。 李斯的身体……虽然勉强还算健康,但是也说不上多好。 始皇帝政务繁忙,李斯作为大秦左相,忧心国事,又何尝不是? “李相你身体不行啊……”赵泗笑了一下撸起来袖子示意李斯趴下,为李斯放松筋骨。 “上了年纪,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想当年我还能牵着大黄狗和我儿子一块追逐狡兔……”李斯眼里闪过一丝缅怀和感慨。 那段时间,真的很值得回忆,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未曾和现在一样身居高位。 “嗤……”赵泗摇头笑了一下。 “李相的年纪难道还能比得上陛下?陛下都已经年近五十了。”赵泗反驳了李斯的借口。 “……”李斯沉默了一下。 “我当年只是能牵着黄狗追逐狡兔,陛下当年是能挽动三石强弓的。”李斯翻了个白眼。 他能跟始皇帝比嘛?完全不能! 李斯身材放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高挑,大约一米八左右。 可是站在始皇帝面前,妥妥如同一个矮人。 赵泗身高一米九多,还比始皇帝低了几分。 “真的假的?三石强弓?”赵泗眼前一亮。 “我骗你做甚?”李斯笑了一下。 “陛下殿里挂着的弓剑,伱真当是饰品?当初琅琊评议的时候,陛下还曾经挽强弓射蛟呢。”李斯开口说道。 三石弓啊! 赵泗眼前一亮,他见到始皇帝的时候,始皇帝已经迟暮,按照历史来看,始皇帝都已经走到了人生的终点,半只脚都要迈进棺材了。 那个时候的始皇帝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以赵泗的专业素养来看,始皇帝毕竟骨架在那里摆着,先天条件出色至极,底子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未曾想到,始皇帝曾经的身体居然如此夸张。 “三石弓啊,这不就是天生神力嘛?”赵泗眼前闪过一丝亮色。 “武烈王还有拔鼎之力呢……”李斯摇头失笑。 “如果认真来说,殷商名将恶来,算是王室先祖。”李斯享受着赵泗酸爽的按摩小小的科普了一下。 始皇帝一脉身体素质出色那是祖传,除了寥寥几个病秧子,基本上不需要过多锻炼就有让旁人不可企及的身体素质。 “好嘛……这大力士基因还真是自古以来了。” “不过,既然陛下身体如此出挑,当初荆轲刺秦……”赵泗皱眉开口问道。 没道理啊,要按李斯的描述,始皇帝那身体条件,拿捏荆轲不跟拿捏一个小鸡仔一般? “哈?”李斯脸上带着诧异的笑容开口。 “你信了外面的传言?”李斯面色怪异的看着赵泗。 赵泗点了点头等待着李斯给出来自己的解释。 “君乃国本!”李斯认真的看着赵泗开口说道。 “荆轲刺秦之时,侍卫拱卫在外,来不及上殿,群臣早已经竞相上前。”李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只是我等还未来得及反应,夏无且的药箱已经掷中荆轲,陛下已经将荆轲杀毙!”李斯开口。 “那也就是说陛下其实并没有绕柱走?” “你见过荆轲么?”李斯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赵泗问道。 赵泗摇了摇头。 “诺,那是陛下的佩剑。”李斯朝着一旁努嘴示意。 始皇帝的佩剑比寻常人的佩剑要长上许多,主要原因是因为始皇帝的身形过于高大。 史书上记载始皇帝的佩剑长达七尺,将近一米九,算是有一定的艺术加工。 赵泗看到的这把佩剑,约莫在一米五六左右。 “荆轲也就比这把佩剑高上一头。”李斯嗤笑了一下。 “刺客刺杀自古都讲究一击必中,一击不中,身形悬殊,群臣在殿,彼时陛下力如斗牛,荆轲失了先机,如何能把陛下逼的狼狈逃窜?”李斯打碎了赵泗脑海里的固有印象。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李斯的说法更加在理。 司马迁的记载多少有点抽象了……侍卫不能入殿也就算了,一个刺客一把匕首,能吓得住满朝文武? 秦朝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虎狼之士,个个武德充沛,杀气四溢,这个时代又讲究出将入相,个个都有那么几把手脚功夫。 侍卫不能入殿,那不相当于白给大臣送救驾之功? 只怕文武百官早就火急火燎的往上冲了。 况且,始皇帝身高两米多,身体素质是实打实在那里摆着的。 荆轲一击不中,面对始皇帝,也只有等死的份。 恐怕真实情况就是,事发突然,荆轲图穷匕见,拍案而起,始皇帝一时不察,夏无且目光敏锐,在荆轲准备对始皇帝施展致命一击的时候投掷出关键性道具,打断了荆轲的平a。 群臣蜂拥而至,想要争功,只可惜电光火石之间,荆轲失了先机,被始皇帝反手直接反杀。 “原来如此……我道听途说,倒是徒惹人发笑了……”赵泗摇头笑了笑。 “尉缭子还说陛下是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李斯笑了一下。 “你看是么?” 赵泗摇了摇头,事实上始皇帝浓眉大眼,面色宽宏,身形高大,虎虎生风,和尉缭子的描述相去甚远。 “三人成虎,不外如是啊……”李斯摇头感慨。 “所以盐价下降,分发粮种,你认为六国旧贵没有应对,实际上六国旧贵的手段从未停过,你听到的,没有真正见到的,在他们嘴里都是一个全新的故事。甚至有些过去的事情,随着当事人的死去,没有人能够做出解释,假的都已经变成真的了。” “就像现在,哪怕是在关中,都会有人相信荆轲将陛下逼的狼狈逃窜,群臣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出了关中,所有人都觉得陛下是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这般的怪物模样。” 赵泗结束了按摩,李斯从地上爬起来。 二人一道准备打道回府…… “你这手艺,倒是不错。”李斯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经过赵泗的按摩拉伸以后确实消除了很多疲惫酸楚。 “熟能生巧嘛……”赵泗笑了一下跟上李斯的步伐。 虽然说锻炼的过程是痛苦的,可是李斯也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有力,变得年轻。 始皇帝的变化是最大的,李斯看在眼里。 他当然希望始皇帝能够身体康健,毕竟这迁贵令最终是要由他来进行实施,只有始皇帝能够坚定不移的成为他的后盾,也只有始皇帝拥有这个魄力,也只有始皇帝能够保得住他李斯。 不客气的说,李斯希望始皇帝长命百岁。 赵泗在这方面提供的帮助才是最大的,眼下的始皇帝的体能恢复的很好,迟暮之色尽去。 而这一切,却全部要归功于赵泗。 赵泗做的所有的一切,在李斯看来,都不如让始皇帝的身体变得更加健康来的重要。 “降赋降徭的事情,你既然已经提过,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出了宫外,二人各自踏上车架,李斯站在车架之上,认真开口。 “这是为何?不降赋降徭,如何行迁贵令?”赵泗眉头紧皱。 “陛下难道想不明白这些道理么?”李斯笑了一下。 “你啊……” 看赵泗还是不解,李斯干脆好人做到底。 “回去好好想想,大秦能停的徭役都有哪些。” 说罢,李斯驱车扬长而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帝星飘摇荧惑高! “大秦能停的徭役都有哪些?” 车架行进之中,赵泗仔细盘算。 目前大秦的徭役有正在打地基的阿房宫,北边正在修建的长城,秦始皇陵,百越之地的城池修筑和道路建设,以及天下各地的驰道铺设以及沟渠修建。 这个时代是役兵制,也就是说,目前北境长城的三十万驻军,百越之地的六十万驻军,都算是徭役。 加上南北二地的驻军,天底下所有的徭役发动人数超过两百万。 停哪些? 停止北境长城的建设么?那长城军团要不要裁军?兵役也是役。 停止南边的百越征服计划么?眼下的百越刚刚被征服,还尚未完全纳入统治,城池道路都要重新修建,还需要大量人手开荒,才能够真正意义上把百越纳入大秦的统治之中。 算来算去,赵泗发现。 不影响大秦现状且能够停止的徭役,也就只有阿房宫的建设和秦始皇陵了。 天底下各地的驰道也可以暂缓修建,沟渠铺设可以稍微放缓。 北边三十万,南边六十万是万万动不得的事情。 “难怪始皇帝一直没有明确表态……”赵泗恍然大悟。 以赵泗目前和始皇帝的接触来看,始皇帝绝对不会放弃匈奴攻略计划和百越征服计划。 赵泗倡议停止徭役,无外乎就是建议始皇帝停止阿房宫的修建和秦始皇陵的修建。 陵寝和宫殿啊! 站在赵泗一个现代人的角度上来看,这两件事或许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站在始皇帝乃至于文武百官的角度上来看,真的是这样么? 陵寝是人的安息之处,是灵魂的长眠之所,而宫殿更不用说,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 现代人认为的面子工程,世界奇观,对于古人来说是具有真实意义的。 “暂缓修建呢……”赵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有璞玉光环在,现在的始皇帝不过五十岁罢了,坚持锻炼身体,活到八十问题应该不大。” “迁贵令执行结束,大秦就有足够的人手和钱财了,暂缓个两年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赵泗认真的想到。 百越和匈奴那边的徭役肯定不用想了,边疆之地,战机稍纵即逝,停不得。 陵寝和阿房宫停个三年五载,赵泗认为问题不大。 “大不了……到时候我来修嘛……又不是没见过秦兵马俑!” “回头陵墓里面弄点浇筑点飞机坦克航空母舰,还能给现代人来点世界未解之谜……” 摆在赵泗面前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不降低徭役和赋税,民愤无法平息,黎庶的心无法安定下来。 黎庶之心不能安定,施行迁贵令就是给六国旧贵可乘之机,稍有不慎就是兵灾之祸,甚至会酿成人间惨剧,大秦就算能够取得最终胜利,可是受伤的终究还是千千万万的黎庶。 “先从阿房宫和秦始皇陵这边把徭役赋税降下来。就能抽出手来料理六国旧贵,料理完六国旧贵,他们积攒的财富,他们畜养的奴隶,就会落在大秦的袋子里,到时候人手充足,国内安宁,钱财足够,陵寝和阿房宫不是随便修?” 赵泗想了很久,最终认为这件事还是有可行性的。 又不是无限期暂停,最多两三年时间,把六国旧贵一窝端了,就能继续重新修建,何乐而不为? “不过站在始皇帝的角度上来看……哪怕是暂缓两年修建,想要做出决定,恐怕也殊为不易……”赵泗叹了一口气。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何时死去。 “况且,放在有些帝王身上,只怕宁愿停止百越和匈奴的征服计划,也不愿意暂停陵寝和宫殿的修建。” 赵泗可以肯定,迁贵令是始皇帝必然会施行的政策。 也想清楚李斯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 始皇帝已经看清楚了,徭役和赋税降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是始皇帝还没有做出来最终决定,在哪里把徭役和赋税降下来。 赵泗现在再行提议,也无异于多此一举。 始皇帝,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个中原因?只不过这个决定,对于始皇帝而言,也未必那么好做。 一边驾车,一边自我反省,在想清楚其中缘由以后,赵泗意识到自己的屡次提议确实有些冒犯。 也难怪李斯一直没有提徭役赋税的事情。 今日李斯之所以开口,恐怕也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弥补。 “倒是多亏了李相了……”赵泗摇头失笑,意识到自己在政治这方面,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若不是自己有璞玉光环,深得始皇帝亲近和喜爱,始皇帝也确确实实离不开自己,就自己这没有半点心眼,不是李斯刻意提醒都想不明白的样子,恐怕别人稍微给自己上点眼药,就在不知不觉中触怒帝王了。 “这弯弯绕绕的……实在麻烦……” 赵泗涉足官场不深,但已经初步感受到了其中疲惫……再一想日后自己还要主持迁贵令改革,和各种各样的大能交手博弈,只觉得土都要埋到自己脖子上了。 一路思索,驾撵直奔封田而去。 赵泗下车,照常在田地之间行进,璞玉光环开到最大,以笼罩所有的农作物。 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如今的小麦已经发了出来,绿油油的分外惹眼。 水稻已经开始抽穗了,约莫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成熟。 黍也已经长到了赵泗的腿弯处。 小米眼看果食都快长出来了。 大豆也已经长出了豆荚…… “五谷啊……”赵泗看着地里的谷物发出了感慨。 这里种着的,才是大秦真正的希望。 “等这一批种子出来,以后的五谷可就要多出来一个稻了!”赵泗脸上带着笑容。 眼下大秦正在征服开发百越,恰好那片地方降雨量比较充沛,气候比较宜人,挺适合播种水稻的。 如今的稻子再加上赵泗璞玉光环的滋养,得出来的种子产量只会更高。 以前的五谷是麻、黍、稷、麦、菽。 等到这一批高产量水稻出产,随着南方的开发,未来水稻晋升五谷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不过五谷有六个嘛,很合理!”赵泗笑了一下。 现在距离播种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小米生长周期比较短,已经快要到了收获的时候。 剩下的黄米大豆和水稻生长周期相近,估计着还要一个多月左右的时间。 而小麦生长周期比较慢,估摸着都得赶上秋后了。 “也不知道璞玉光环的影像能够持续几代,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渐衰退的五代种。”赵泗蹲在低头抚摸着小米穗喃喃自语。 “只维持两三代的话周期太短,刚刚推广到了地方,就要开始产量衰退基因退化,如果一直维持高产没有衰退,就怕被别的地方捡了便宜……” “五代以后开始衰退是最理想的,既能够满足大秦推广地方,代代不穷,国库充盈,又不至于因为粮种外流,让他国占了便宜,甚至大秦还可以在粮食上做文章,以粮种钳制他国。”赵泗认真的想到。 可惜……璞玉光环的效果有点唯心,赵泗也不知道自己的祈祷有没有用。 五代以后基因倒退,那大秦作为粮种诞生地,可操作空间,可就太多太多了。 “璞玉啊璞玉,来点作用啊!”赵泗起身舒展筋骨,长叹一声,抬头望天,只觉得今日的星辰,似乎格外明亮。 而另一边…… 观星台之上,驺奉端坐其上,弟子安静在一旁服侍。 “先生,天黑了!”弟子抬头看了看漫天星辰。 驺奉沉吟片刻,抬起头颅…… 满目星辰映照天穹之上,清晰无比。 只见代表着荧惑的火星,已经和心宿三星组成的心宫无比接近。 “荧惑守心?”驺奉眉头紧皱。 起身抬头,目光看向代表帝星的紫薇。 只见星光忽明忽暗,飘忽不定。 “帝星飘摇荧惑高……” “荧惑侵入心宫之像……” 驺奉的手指猛地攥紧,尔后又看向苍龙七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二十八宿之上,仔细观摩许久,面上的沉凝之色大重。 “荧惑守心?”弟子抬头看了半天,忽然发出惊呼。 “先生,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弟子脸上带着担忧,又好像带着即将见证大事发生的紧张和好奇。 “我说过了……星象并不能代表什么,观星,观的也只是过去,星象从来不能决定未来发生什么。”驺奉拍了拍弟子的肩膀,脸上却并没有半点轻松的意思。 只不过,对于弟子的教诲,却还没有停下。 “楚惠王灭陈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荧惑守心之异象。” “心!宋之分野所在,景公为之忧虑,问司星师该如何应对。 司星师说,可以把灾难转移给相国。 景公说:“相国是我的股肱。” 司星师说可以移给百姓。 景公说:“百姓是为君之本。” 司星师说移给年岁。 景公说:“年岁不好,百姓就会困乏,我还给谁当君主啊!” “那后来呢?”弟子开口问道。 “后来上天听到景公说的话,认为景公是一个有德行的君王,荧惑因此发生偏移,也就没有了荧惑守心之像。” 弟子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驺奉转身问道。 “灾祸是会因人而转移走的。” 驺奉闻言,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天下未定,七国分野,灾祸是可以转移。 可是现在,天底下,到处都是大秦的疆土,灾祸又该转移给谁呢? 眼下荧惑守心,帝星有飘摇之像…… 驺奉沉默的望向天空……看向大秦的皇宫所在。 “陛下,又会如何应对?”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朕要召开朝议,大巡天下! 翌日,赵泗照常起了个大早。 日常在使女的服侍之下洗漱以后,又习惯性的在家里吃了个小灶,赵泗才乘坐车架朝着宫里行进。 赵泗现在的作息十分规律,每天晚上八九点睡觉,早上五六点起床,中午有时候还会跟着始皇帝睡个午觉。 相比较于上一辈子的阴间作息,实在是健康了许多。 没办法,古代没有太多娱乐活动,尤其是夜生活比较匮乏,任凭赵泗身经百战,也抵不住夜夜摧残,更不可能鏖战到十一二点去。 等到了宫门之前,李斯如常和赵泗于宫门前汇合一块接受查验通传。 值得一提的是,其实李斯也有随时入宫的特权,只不过李斯和赵泗一样,并不行驶自己的特权,而是照常接受查验等候通秉。 “李相!”赵泗拱手行礼。 李斯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回礼,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李相这是没睡好?”赵泗笑着和李斯交谈,一个多月的相处,二者又是同一阵线的战友,一条绳上的蚂蚱,未来一块五马分尸的同志,关系也算是熟络了起来。 “两件事……”李斯皱了皱眉,对赵泗并没有隐瞒。 “昨夜观星师急奏,荧惑守心,帝星飘摇……还有就是,秦使走关阴入咸阳之时,遇异人拦路,赠玉壁一枚,并相告使者……”李斯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对着赵泗招了招手示意赵泗附耳上来。 赵泗懂事的凑了过去。 “异人留下了一句话,祖龙今年死!”李斯小声开口。 “如今关阴一带,已经满城风雨,关中各地都已经传扬开来。”李斯叹声。 “祖龙今年死?”赵泗挑了挑眉毛。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看书的时候,确实看到过这一段。 据说秦朝即将灭亡的时候,谣言四起,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两个预言。 一个是异人赠璧使者告之祖龙今年死。 一个就是始皇帝大巡天下之时天降奇石,上刻祖龙死而地分。 不过赵泗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冒,只是嗤笑了一下道:“多半又是六国余孽搞得手段,异人相告于秦使?使者敢胡乱宣扬这件事么?短时间之内谣言四起,没有六国余孽推波助澜暗中操控,我是不信的。” “肯定有人暗中操纵此事,散播谣言,但是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使者得到玉壁和赠言以后不敢耽搁,告知上官以后,秦驿由专人派遣,星夜不停,昨夜玉壁已经送到!”李斯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这玉壁……是有来历的。而且昨夜又恰逢观星台急奏,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已成荧惑侵入心宫之相,如今是两件事撞在了一起……”李斯皱眉解释。 “李相还信这个?”赵泗笑了一下。 “你不信?”李斯挑眉看向赵泗,见赵泗满脸轻松,全无任何担忧。 “不好说啊……”赵泗摇头笑了笑打了个哈哈。 恰好通秉的宫人已经回来,赵泗向李斯一请,二人一道前往皇宫之内。 祖龙今年死? 赵泗还真就不信了,有自己的璞玉光环,外加上始皇帝持之以恒的锻炼,祖龙今年要是挂了赵泗能把脑袋割下来给六国余孽当球踢。 至于荧惑守心,帝星飘摇……天文现象罢了。 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赵泗信么? 赵泗其实也说不清楚,没穿越之前,他确实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战士。 可是现在穿都穿了,脑子里还有一块璞玉在,要说完全不信,也确实有点夸张。 可是倘若真有这么神鬼莫名的事情,真有什么所谓的天命…… 那么赵泗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始皇帝前面。 赵泗很清楚,自己才是异类,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是卑鄙的外乡人,天道要真的会针对个人,先针对的也不应该是始皇帝,而是自己。 二者一同入宫……赵泗和李斯一道向始皇帝行礼以后入内。 “陛下……”李斯当先开口。 “玉壁拿来罢……”始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李斯不用继续讲解,让李斯交出来玉壁。 李斯将玉壁从怀中取出呈上始皇帝面前的案几。 赵泗仔细打量,发现确实华美无比,赵泗的鉴赏水平不是很高,但是也能够看出来这枚玉壁是真正意义的价值连城。 “六国余孽还弄了个大手笔啊……”赵泗啧啧称奇,也真难为六国余孽这么下血本黑始皇帝了。 始皇帝看着案几之上的玉壁,陷入了沉思之中。 …… 无他,这玉壁,他太熟悉了。 二十八年,始皇帝还咸阳之时,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得渡。 于是始皇帝以玉壁沉江,祈求江神保佑,接下来几天,果然风和日丽,安然渡江。 这块玉壁,正是始皇帝二十八年之时渡江沉下去的玉壁。 始皇帝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记错。 …… “说罢……”始皇帝沉吟片刻以后看向李斯。 “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吾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因忽不见,置其璧去。”李斯开口简略的复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始皇帝眼前露出几分沉思。 “呵……他以为他是江神么?”始皇帝嗤笑了一下。 很显然,这就是针对始皇帝的又一场舆论阴谋。 这件事有两个关键点。 即这个赠璧的异人是谁? 滈池君是谁? 始皇帝沉璧于江,此异人持璧而出,毫无疑问,他想要扮演的角色就是曾经保佑始皇帝安稳渡江的江神。 至于还璧,意思也很简单。 夫沉璧于江,欲求福也。今还璧,示不受物,福不可得也。 说白了就是,老子是江神,现在懒得保佑你了,把你的玉壁还给伱。 那么问题又来了,此异人说的并不是还璧于始皇帝,说的是还璧于滈池君。 “你认为谁是滈池君?”始皇帝沉吟后看向李斯开口问道。 “滈池君……臣从未听过……不过这滈池……在昆明池之北,有一地名曰滈池。” 说到这里,李斯眉头一紧。 “陛下,如果臣没记错的话,昆明池以北的滈池,乃是周之故都。”李斯神情凝重。 这一下子,就串起来了。 滈池,周之故都,滈池君,不就是再说周朝么? 江神还璧,不以福佑始皇,而赠璧于滈池君。 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江神不想护佑大秦了,想要把天下还给周朝。 再留下来一句,祖龙今年死…… 赵泗在一旁听着李斯的分析直呼精彩,难为这群六国余孽,就算整个谣言都七绕八绕,差点把李斯这个大秦左相都给绕进去,还各种附和历史,彰显天命……其中隐晦,但凡读的书少一点,都未必能够看得出来。 “你觉得此异人是江神么?”始皇帝脸上带着几分轻笑开口问道。 “不是!”李斯认真的摇了摇头。 “朕看也不是,比起来江神,朕觉得不过是一个山鬼罢了……” “祖龙今年死?” “呵……” “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 始皇帝表达的态度也很强硬。 你说我今年死? 既然如此,那就从今天开始来算算爷一年以后死不死! “陛下,眼下谣言四起,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可要召开朝议……”李斯开口问道。 不管始皇帝怎么看,谣言确实已经起了,而且两件事撞在了一块。 荧惑守心,帝星飘摇,外加上有人装神弄鬼操纵流言,如果召开朝议弄个发布会澄清谣言,确实会使得人心骚乱。 不管是帝星飘摇,还是荧惑守心,在古代都是大事。 “召!” “自然要召!” “但不是为了此事!” 始皇帝目光炯炯的看着宫殿之外! 经过两个月减肥的始皇帝如今已经不再大腹便便。 此刻的他身形挺拔,棱角分明,夹杂着星星点点白色的胡须茂密而又紧实,目光里面没有半点混浊之态,尽显锋芒,足足两米多的身躯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朕要召开朝议,大巡天下!” 始皇帝目光如火如炬! 帝星飘摇是吧,荧惑守心是吧?老子今年死是吧? 说实话,始皇帝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流言蜚语,民间的歌谣传的比比皆是。 始皇帝甚至已经习惯了。 难为这群六国余孽,费了这么大力气,能够把玉壁从江水里面弄出来,还能够掐准帝星飘摇,荧惑守心的时机。 看得出来,对方是下了大功夫的。 那始皇帝,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当然,始皇帝不会做这些蝇营狗苟的污秽之举。 要行,就行的堂堂正正,他就是要堂而皇之的告诉天下人,让天下人都亲眼看到,他要亲自碾碎这些谣言。 李斯闻言,面色一怔,尔后又露出几分喜色。 抛开这些神鬼之说不谈,始皇帝大巡天下,可是个好事! 要知道,确定迁贵令该迁移哪些贵族,可是个大工程。 本来李斯的计划是通过地方志和奏折筛选一部分,再想办法组织秦吏于天下各地深入调查,来确保迁贵令的名单准确无误。 但是既然始皇帝要大巡天下,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趁着始皇帝大巡天下,正好他和赵泗能够跟着顺手把这件事干了,实地考察,弄出来一份准确无误的死亡名单……这会给迁贵令的筹备节省大量时间,亲历地方,还能够查漏补缺,只要满足条件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赵泗在一旁闻言心中大惊,始皇帝一言不合就要大巡天下了这是? 不过仔细想想,这才很符合始皇帝的行事风格。 吾皇确实不擅长弄嘴啊……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的五马分尸拉人下水工作,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展开了,汉初天团,一个都跑不了。 “善!”李斯拍手赞叹。 客观来说,始皇帝的选择是最堂而皇之也是最容易碾碎谣言的做法,而且大巡天下还有利于迁贵令的筹备工作,始皇帝大巡天下又不是一次两次,经验丰富,李斯当然不会拒绝。 见李斯表示赞同,始皇帝的目光又看向了赵泗,等待着赵泗的回答。 “得带上我!” 赵泗咧开嘴,露出了一口闪闪发光的大白牙。 (冇了。月末了,老爷们清一下月票吧,为表诚意,明天还是万字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如果有天命,那赵泗就是朕的天命! 赵泗当然不会不赞同始皇帝大巡天下。 眼下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外加上江神赠璧,已经弄的满城风雨,背后又有六国余孽推波助澜,短时间之内酿成了舆论风暴。 黔首黎庶乃至于小贵族阶级往往听风就是雨。 舆论攻击,向来对于秦国来说就是一把利剑,偏偏秦国又没有足够的反制手段。 老秦人不擅饶舌嘛…… 但是问题摆在这里,等待解决,始皇帝大巡天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泗可是郎官,郎中令署出身,郎中令现在正在进行的任务就包括始皇帝大巡天下的路线和计划制定,由蒙毅统筹,全体郎官负责。 倘若不是赵泗随侍王前,这件事赵泗也要参与进去。 总之经验丰富,没甚么好阻止的,赵泗唯一的担心就是始皇帝离开了自己璞玉光环的滋养途中突发恶疾,以至于历史再次重演。 如果不出意外,始皇帝就是死在这一次大巡天下的途中,天命难测,赵泗自己现在介于半信半疑之间,但该做的保证工作不能不做。 倘若始皇帝因为离开自己突然暴毙,那才是前功尽弃追悔莫及。 毕竟眼下做到这个地步,大秦的盐价已经下降,李斯已经开始思考与民为善,大秦针对的对象即将从黔首转为贵族,迁贵令即将执行,到这一步,历史已经发生了偏移,甚至比赵泗预计的都要顺利。 而这一切能否顺利进行下去,全系于始皇帝一人之身。 所以,不论如何,赵泗都必须跟着始皇帝,始皇帝也必须带着赵泗。 正在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凸造型的始皇帝听到赵泗没来由的回答,眼里的目光微微发生了一些转变。 从一开始俾睨天下,欲扫清魑魅魍魉的豪情,变成了微微的疑惑。 得带上我…… 多么单纯的回答,也是十分出乎预料的回答,可是放在赵泗这小子身上,出乎始皇帝预料的回答却显得有些合情合理。 长期的相处之下,始皇帝已经逐渐适应了赵泗某些时刻不同常人的脑回路。 “你觉得该如何应对?”始皇帝嘴角抽了两下打算把话题拽回正轨,不然被赵泗这么一打岔,后面的话憋了一半属实有点难受。 “大巡天下,碾碎一切质疑嘛!”赵泗摊了摊手。 “陛下的决定圣明无比!”赵泗由衷的点了点头。 “臣愿附骥尾,为陛下牵马坠蹬。” 始皇帝嘴角抽动了两下,有些无奈,最终却无可奈何的露出一些微笑,但也没有回答赵泗,只是自顾自的踏步出宫看向赵高。 “起驾至郎中令!” 始皇帝打算去亲自看看大巡天下的路线制定进行到了什么地步,他要明晃晃的粉碎这些谣言。 始皇帝确实有些生气,这些年来六国余孽对他的中伤数不胜数,但唯有这一次,意义不太一样。 江神还璧滈池君,看似牵强附会,实则暗伤大秦天命。 大秦!是水德! 江神还璧,不再庇护大秦,是水德终结! 这是在对大秦的天命和法理做文章,最关键的是让他们成功了,这群六国余孽不知道从哪里把他当年过江沉下的玉壁捞了上来。 这并非没有其他手段来应对,譬如召开一场发布会,邀请各家各派的大能来为大秦公开站台澄清谣言…… 但是众所周知,谣言这东西不澄清还好,越澄清越乱,来为大秦站台的人并非也就真的心向大秦,可能今天给大秦站台结束,明天就暗戳戳的散布谣言。 可惜啊,对方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 倘若不说那句祖龙今年死,始皇帝或许真就只能拿以前的老方法,控制舆论,召开发布会,邀请各家各派站台,然后民间强制把控。 可是对方偏偏要在这种事情上预言一下,始皇帝敏锐的捕捉到了漏洞所在。 很简单,始皇帝不信自己会在今年死去。 倘若是半年前乃至于一年前,或许始皇帝对于这样的谣言也会心有隐忧。 毕竟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是实打实的发生了。 再加上那块玉壁也真的是自己沉江的玉壁。 最关键的是那个时候的始皇帝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几乎每天都需要磕药维持,睡觉睡不好,吃饭吃不香…… 别说有异人预言了,那个时候的始皇帝自己都会闲着没事胡思乱想,身体的江河日下每每都会让始皇帝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随着赵泗这个小家伙的到来,一切悄无声息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的身体不再大腹便便,如今只有微微的小肚腩隆起,始皇帝甚至能够触摸到小肚腩后面扎实的肌肉。 穿上衣服更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的身形臃肿之态。 双臂的肌肉开始紧绷硬实起来,稍一用力,就坚硬如石,和以前松松垮垮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精力方面更不用说,每天都是精力充沛,思路通畅,以往一天才能勉强处理完的奏折,现在最多只需要工作到下午,除了每天两个时辰的健身锻炼,始皇帝甚至能够抽出来时间回顾一下以前各地的奏折,或者翻阅一些书籍。 始皇帝觉得自己状态很好,相比较于之前的暮气沉沉,始皇帝现在身体活力四溢。 以前不用什么流言蜚语,始皇帝都得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活不长了。 现在始皇帝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效仿一下自己的曾祖父秦昭襄王。 曾祖父嬴稷活了七十五岁,始皇帝觉得就按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坚持锻炼,每天还有赵泗这个显眼包在旁边调节气氛,活个八十岁问题不是很大。 始皇帝现在有充足的理由不在乎祖龙今年死的预言。 甚至于连帝星飘摇,荧惑守心这样足以动摇天命的异象,始皇帝都觉得无所谓了。 “天命?” 始皇帝嗤笑了一下。 倘若真的有天命的话啊……始皇帝没来由的想起来赵泗呲着牙咧着嘴的样子。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琅琊? 赵泗那小子恭谨的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献上了世界地图。 好像从那个时候,一切就开始不一样了。 三种亩产千斤的神粮,做梦都不敢梦的产量。 马上宝具……晒盐法…… 还有自己的身体…… 回想起赵泗莫名其妙的回答,以及一脸恳切的求带,始皇帝脸上的笑容始终无法散去。 赵泗这小子似乎总是对于待在自己身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热衷? 也不对,好像所有人都热衷待在自己身边,始皇帝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没有人不想要随侍王前,没有人不想倍受君恩。 可是赵泗……似乎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 而另一边,皇宫之中,只留下赵泗和李斯相对而坐。 李斯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低头处理政务的同时,微笑始终挂在脸上,无法收敛,也无法散去。 这种情况自从始皇帝出宫前往郎中令的时候就开始了。 明明入宫的时候还满脸深沉,现在脸上的笑容却收敛都无法收敛,赵泗止不住好奇的一个劲盯着李斯。 “何故看我?” 赵泗钻研的目光让李斯倍感不适,抬起头疑惑发问。 “有些奇怪……”赵泗挠了挠头。 “哪里奇怪?”李斯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收敛。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异人赠璧,明明入宫之前,李相还是满脸愁容,我看李相入宫的时候满脸疲倦,恐怕一晚上都没怎么歇息,反倒是现在,李相却满面春风,前后判若两人……”赵泗诚恳发问。 “哈……”李斯闻之摇头失笑。 “陛下打算做什么?”李斯笑眯眯的看着赵泗。 “大巡天下。”赵泗开口回答。 “陛下问了谁?”李斯又再次发问。 “李相和我?”赵泗脸上都是疑惑。 “正因如此啊……”李相摇头,脸上的笑容却充满了唏嘘。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异人赠璧,这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足够天下四野,贵族黎庶慌乱的谣言,就是君王都会因此自罪于天,值此大时……” 李斯认真的伸出手指指了指赵泗。 “陛下只问了你和我!” 李斯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开心,这种足够让满朝文武慌乱,天下之间人心惶惶的事情,始皇帝在做出决策的时候,只咨询了他和赵泗的意见哎! 始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召开朝议不是为了问策群臣,而是为了昭告天下他的决策。 而这份决策,除了始皇帝,只有他和赵泗有所参与,他们两个也是最先得知。 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 隔阂产生以后,十几年如履薄冰的工具人,李斯做的,有些疲倦了啊…… “这难道就是李相开心的事情么?”赵泗疑惑发问。 “可是陛下向来不都是如此么?难道召开朝议,文武群臣献策,就能够改变陛下的决策么?” 能么?赵泗认为不能。 始皇帝从来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君王,他做出来的决定永远不会更改。 李斯闻言,又面色怪异的看了看赵泗…… “你啊伱……” 这小子不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嘛!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徐福的意外来了! 李斯白了赵泗一眼。 跟这种没有失过宠的人,没甚么好交流的。 “李相难道就真的不担心了么?除了异人赠璧,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可是天象,并非人力操控。”赵泗开口问道。 李斯闻言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尔后化为沉凝。 “事在人为……难道就因为所谓的天象,所有心血就要为此而付之一炬么?”李斯正色开口。 古人不会不信天命…… 可是,哪怕是古人,面对天命,也有为之一博的勇气。 “反倒是你……”李斯指了指赵泗开口道。 “你似乎并不担心?” 赵泗闻言摇了摇头。 “我担心这个干嘛……和李相说的一样嘛,事在人为,总不能因为所谓的天象,就自暴自弃不是?” “相比较这个,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赵泗摊手。 “何事?”李斯顺口发问。 “陛下决意大巡天下,会不会带上我。”赵泗认真的开口说道。 带上自己这个移动泉水,才是问题的重中之重啊! 李斯花白的胡子抖动了两下,有点不太想回答赵泗这个十分凡尔赛的问题。 “你这竖子!”李斯最终还是爆了一句粗口。 伱赵泗究竟知不知道你得到的是谁的宠幸?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受到的宠幸究竟多么令人羡慕? 还带不带上你? 李斯觉得,倘若始皇帝决意大巡天下,赵泗持反对意见,始皇帝多半真的会因此而动摇大巡天下的想法啊。 李斯骂了一句以后,决定不再搭理这个凡尔赛的小子,低下头继续做迁贵令的准备工作,满满的怨念透笔而出,在竹简上狠狠地写下六国旧贵的名字。 “得……”赵泗咧开嘴笑了笑。 “看样子多半是会带上我的……”倒不是赵泗凡尔赛,实在是带上自己真的真的很重要,没有自己,赵泗真的担心始皇帝凉在半路上。 …… 而另一边,郎中令署! 始皇帝和蒙毅相对而坐。 “朕欲大巡天下!” 是通知,并不是询问。 蒙毅闻言,心中微惊,但是作为始皇帝的忠信大臣,他已经习惯了始皇帝雷厉风行乾坤独断的风格。 “是因为昨夜之事么?”蒙毅开口问道。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异人赠璧!”始皇帝目光灼灼的看着蒙毅。 “陛下……眼下风声四起,舆论在短时间内传播如此广泛,必是有人暗中操控,臣担心陛下大巡天下,反倒是正中下怀……”蒙毅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开口道。 “眼下大巡天下的路线可否规划完毕?”始皇帝没有回答,只是开口询问。 “已经做完了,只是原定是九月出巡,故而佐官士卒车架都尚未挑选预备……”蒙毅有些无可奈何。 对于始皇帝大巡天下,他心中是有一定隐隐的忧虑的。 毕竟这几件事情太巧合也太莫名其妙了,大巡天下,固然不是一次两次,可是出门在外,总归是没有待在咸阳安全。 只是很可惜,始皇帝过来是通知,而非询问。 蒙毅很清楚,始皇帝自己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决策。 “三天之后,朕会召开朝会!”始皇帝点了点头看向蒙毅。 “半个月后,朕的驾撵要驶出咸阳!” 始皇帝并没有刻意为难蒙毅,半个月的时间虽说有点紧张,但是并非难以完成。 “陛下……”见始皇帝心意已决,蒙毅还想再劝,却迎上了始皇帝锐利的目光,最终话还是收到了肚子里。 “唯!” 蒙毅重重顿首……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蒙毅也已经习惯了。 始皇帝做出来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劝的动。 …… 始皇帝做好了应对舆论的对策和决定,但是舆论依旧愈演愈烈。 六国余孽暗中推波助澜,天下黔首本就民怨沸腾,一时之间,满城风雨,大秦竟有三分颓像…… 按照当前的舆论,大秦眼瞅着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至于大秦分拨粮种,以及降低盐价造成的正向收益,也在极短时间之内而消融。 毕竟,三种新粮粮种大多都落在了贵族手中,百姓是无缘得见的。 而降低的盐价,并不足以消融酷烈的秦法和繁重的徭役赋税带来的民怨。 天下黔首对于秦国,对于始皇帝的怨恨,如今已经到了沸反盈天的地步,处于一点就着的关键时间点。 若不然,胡亥继位也不至于短短几年就硝烟四起。 从结果上来说,胡亥是一个昏庸无能之君,从事实上来看,秦国的灭亡并不应该归咎于胡亥一人之手。 秦国仰赖商鞅变法富强,可是变法的同时,也在国家的身体里埋入了隐患。 自商鞅变法以后,秦国就已经不是从前的秦国了,秦国的每一次兼并和扩张,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国中之毒,再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种下,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到了即将彻底爆发开来的关键节点。 眼下的大秦,可谓阴云密布,正午的晴天,仿佛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囊括着整个大秦,正在逐渐收紧。 而此刻的扶桑……和此刻的大秦,似乎有些相似。 扶桑,在徐福东渡之前,这里并没有什么文明。 有的只不过是茹毛饮血的土著部落。 他们住着简陋的房子,靠的是钻木取火,有的地方甚至是茹毛饮血的生活状态。 大秦东渡的上百艘大船,对于扶桑来说无异于神兵天降。 这群平均身高不过一米四的矮子,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高大壮实的人种,也没有见过如此磅礴大气的大船! 尚为土著部落的文明初次见到那横跨大海的战舰,无异于一个古代人看到了航空母舰一般。 土著畏威而不畏德! 他们本能的想要掠夺这一切! 很可惜,他们落后的武器和令人发笑的战术组织,对于这支舰队的进攻就像一场玩笑。 哪怕徐福只是一个方士! 哪怕他没有任何领兵经验。 大秦仅靠士卒自己组织的战斗力就轻而易举的碾碎了这群土著,并且在此建立了根据地。 徐福通过蛊惑,成为了他们名义上的首领,以始皇帝会问罪他们的缘由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在了海上。 徐福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只是名义上是大家的领导。 他只是一个方士,他不是将军,他没有自己的基本盘。 徐福在钳制分化制衡船上势力的同时,将船上的童男童女亲自带在身边扶养教化。 他清楚,这群童子,才是他的基本盘。 其中有好几个孩子,都是被徐福寄予厚望的对象。 譬如说赵泗…… 徐福记得这个孩子,他很聪明,识字学习的速度最快。 而且他还很有领导能力,同龄的孩子都以他为尊,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甚至徐福不止一次生出想要收赵泗为义子的想法。 可惜,后来徐福有了自己的孩子。 赵泗的出色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太年轻了!赵泗对于徐福来说太年轻,对于徐福的孩子来说却太大。 于是徐福开始逐渐疏远淡化赵泗的影响力…… 可是赵泗似乎天生就是那么使人信服,不止是船上的童子,连带着大多数跟随徐福东渡的士卒乃至于工匠,都对赵泗的评价很好。 徐福意识到了隐患所在,他有些犹豫。 他也做出了一系列的应对手段,譬如在分田地,垦荒,主持祭祀,登基称天皇,他开始强化自己的地位。 同时,他也做出来了一系列措施,所有人也都名义上认可了徐福的统治。 他们开始逐渐扩张,征服这座岛屿上的土著。 徐福的位置越来越稳。 可是赵泗的出色也让徐福意识到,自己的年幼的孩子的位置,或许越来越不稳了。 那个时候……赵泗才十三岁啊! 徐福想了很多种结果,却从来没想过,赵泗居然会纠集人手,夺船出海。 他更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九百多半大小子,真的愿意就这么义不反顾的跟随着赵泗踏上了前途渺茫的回家之旅。 徐福在登录扶桑以后,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给船员们配婚。 他允许船员视土著为货物,为发泄的工具,让他们和土著安家成婚,三妻四妾也无妨,就是为了让他们忘记在大秦的家。 让他们,能够安稳的跟着自己扎根在这里。 甚至于那群童男童女,也被徐福在十来岁的时候挨个定了婚,只等着年龄一到就即刻成家。 他万万没想到……就晚了那么没几天…… 赵泗居然带着九百多童子跑了! 这件事,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徐福因此处死了好几十个人! 这九百多童子,是徐福不可忽视的根基啊!那可是他帝国的幼苗! 徐福也就是在那之后,下令毁掉了所有的船只! 他也因此督促所有人都尽快的安家立业,并且为他们分匀田地,给他们安排土著奴隶。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徐福也开始有意识的征服和吸收一些土著部落。 挑选一些聪明的土著作为自己忠诚的部下。 按照徐福的计划,再过个几十年,他就能够将这里初步开发完成。 那个时候,所有的船员都跟着他当贵族,土著就是黔首。 以他为首,以秦人为根,以土著为基,形成三元统治的局面。 但是,那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而现在……意外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举国出动,徐福御驾亲征! 当二十艘海船横亘在海面之上,崭新的黑水玄鸟旗帜迎风飘扬之时! 徐福慌了…… 慌乱的并不仅仅是徐福,还有跟随徐福滞留在这里的秦人。 随着徐福东渡站稳脚跟以后,不断清缴土著部落,稳步推进,人群汇聚之地早已经从海边迁移到了岛屿之内。 原先这个简陋的港口徐福还曾经修缮过,毕竟这里还停泊着上百艘海船,未来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上。 后来赵泗夺船出海以后,徐福就下令拆掉了所有的船只,这个简陋的港口也因此废弃,目前只有一些小板船停靠,偶尔会从事一些捕鱼海捞的活计。 故而,最先得到消息的并非徐福,而是在这里捕捞的土著。 “先不要靠岸!” 荆举起手掌,示意船只不要停泊靠岸。 “眼下徐福在此地经营已经有十年之久,武器铠甲虽然未必锋锐,可是人手终究是远胜于我们。”荆向旁边的林白羽解释了一句。 林白羽是驺奉的弟子,也算是荆现在的师兄。 船只横亘在海面之上,暂时没有靠岸的意图,荆摘掉自己头上的板冠包上包巾,腿脚麻利的顺着桅杆趴到高处举目眺望。 观望了许久,荆才从桅杆之上跳下来,脸上带着浓浓的失落。 “如何?可还有海船剩余?”林白羽开口问道。 眼下大秦的新船建造还需要时间,徐福这里如果能多剩一些现成的海船,能够节省大量时间。 “暂时没看见,看样子兄当年夺船出海,徐福畏惧……恐怕早已经将海船尽数拆了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大量的土著开始朝着港口汇集。 他们手持简陋的武器,身披较为原始的衣服,至于铠甲?不好意思并没有铠甲。 总之,他们盯着海面上横亘的二十艘海船目光飘忽不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福第一时间得到了土著的禀报。 在赵泗夺船出海以后,徐福意识到自己统治的缺陷,也意识到跟随他滞留海外的秦人今天会因为畏死而不敢归秦,明天就会因为性命而抛却他。 从那个时候,徐福就开始有意培养忠于自己的土著势力。 分化打击拉拢…… 徐福的政治水平算不上太高,他只是一个方士。 但毫无疑问,他是这里知识文化水平以及地位最高的那个。 他凭借船上的秦人根基不断吞并兼容本地土著部落,分发奴隶的同时,徐福自己也是最大的奴隶主。 眼下的徐福,除了秦人以外,还有几万的土著奴隶在为他劳作,好几千土著士卒拱卫于他。 这是他自称天皇的根基所在。 在土著汇报的时候,徐福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好。 土著并不认识什么玄鸟旗帜,也不知道什么大秦,他们甚至认为这是徐福的同伴?或者这批船是徐福的部下? 然而徐福却感到了浓浓的危机。 “赵泗!你该死!” 徐福一脚踢翻案几…… 赵泗夺船出海那一次,毁了他大量的心血,甚至因为赵泗的夺船出海,还产生了一次统治危机。 徐福的统治本质就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之上,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平息了赵泗夺船出海造成的负面影响。 尔后……天高水远。 徐福下意识的认为赵泗活不下去了。 他凭什么能够活下去? 徐福虽然教授这群童男知识文化,但却从未教过他们航海。 这群童子到来扶桑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呢,凭什么在没有接触航海知识的情况下,一群十几岁的毛孩子能够战胜风浪安全启航? 徐福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活不下去。 可是他碰上的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挂逼,赵泗是一个因为环游世界而葬身风浪的穿越者。 而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任何人比赵泗更了解海洋。 赵泗!活下来了! 而且,还回到了大秦! 这是徐福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当然,现在等待他的还有更加严峻的一件事要面对。 徐福酷似板房的宫殿之外,一群人已经拥塞在外。 他们衣袍已经不复中原模样,和传统的中原服侍乍看一眼很像,可是仔细观看却能够看出来样式已经发生改变。 他们穿着的衣冠对比土著显得分外华贵,可是却又有一种沐猴而冠的滑稽感。 他们……如今是天皇徐福治下的贵族,扶桑的统治者,跟随徐福至此,并且完全忘却故土的臣服者。 徐福对他们很不错,准确来说,徐福对每一个秦人都很不错。 徐福又不是傻子,这些秦人都是根基所在,他不可能亏待自己的根基。 他成为天皇以后,大肆拉升这群人的地位,让他们凌驾在土著之上,并且想办法让他们成家立业,给他们分配奴隶,给他们分配妻妾。 甚至还给他们可以随意欺凌虐杀土著的特权,满足他们所有不逾越的欲望。 登上出海求仙船只的人都是什么人? 有工匠,有士卒,总之地位都并不是很高。 徐福用利益和权利来笼络他们,到了现在,这群人究竟是因为畏惧王命,还是贪图享受,已经说不清楚了。 可是现在……他们慌了。 因为……大秦的船只来了! 象征大秦的黑水玄鸟旗帜正在海面上飘扬,那个令他们畏惧胆寒的名字再次浮上他们的心头。 始皇帝! 当初,就是这个名字使他们畏惧,让他们抛却故土,滞留海外,落叶不能归根。 而最要命的是,时隔十年,这个名字又重新笼罩在了大海之上。 “天皇陛下……” “我要见天皇!” “我要见陛下!” “徐福!出来!” 拱卫的士卒冲散了喧嚣的人群,当刀剑架在他们脖颈的时候,他们终于愿意安静下来直视他们的天皇陛下。 “秦人的船只尚且停泊在海面之上,可我的刀剑却架在你们的脖颈之上!”徐福满脸阴郁,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疯狂。 “是什么让你敢于直呼我的名讳?”徐福步步紧逼,来到直呼他名讳之人的面前。 “登陆以后,我赐予伱们田地,奴隶,女人,让你们安家立业,就是触犯法律,我也不曾苛责你们,你们的哪一样又不是我赐予的呢?”徐福接过士卒手中的长剑架在对方的脖颈之上。 “陛下……陛下饶命…” 可惜,已经晚了,徐福手中的剑已经深入他的咽喉之中。 徐福淡然的将长剑还给士卒尔后站定开口:“秦王无道,欲逆天而行,寻求长生不死药……难道我没有为他尽心寻找么?” “我带领你们在此安家,给予你们安宁,让你们能够苟全性命,甚至于能够成为贵族,凌驾于诸人之上,难道我对你们还不够好么?” “赵泗夺船出海,背叛了我们,把秦王的目光引到了这里,现在秦王要来问罪我没有给他找到长生不老药了,可是你们真的能够幸免么?” “以秦王残暴的性格,又真的会放过你们么?” 众人瑟缩犹豫…… 徐福为了哄骗船员安心滞留于此,客观来说对他们真的很好很好。 最起码是比秦王对他们好的。 他们除了最开始要帮助徐福清扫土著之外,后来都是坐享其成。 他们的土地有土著耕种,还有土著来满足他们的各种欲望,对于生活在大秦底层的人来说,有机会凌驾于他人之上,哪怕是土著,又如何呢? 他们确实很害怕始皇帝。 可是,徐福再次把问题摆在了这里。 始皇帝来问罪了,又真的会放过他们么? “他们只有二十艘船,没有太多人手!穿上你们的铠甲,拿起你们的武器,去召集士卒!” 众人心神不定,各自散去…… 很快,港口汇聚的士卒开始增加,除了土著,还有大量的衣着风格已经跑偏的原大秦人士。 “他们怕了……”荆笑了一下。 徐福确实怕了,虽然只有二十艘船,可是他是清楚大秦的实力的,这二十艘船,很大概率,只是大秦的先遣部队。 虽然他自称天皇,可是该有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他如今统帅的人口加起来才不过十几万,其中土著高达十数万,勉强能够称之为精英的人也不过两手之数。 毫不客气的说,秦国随便扔过来一个秦吏放在徐福这边那都是王佐之才。 徐福这个所谓的天皇统帅的人口,甚至比不上秦国的一隅之地。 那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 所以,作为这里的帝王,面对如此悬殊的战斗,徐福选择了举国出动,御驾亲征! 他知道,仅仅是大秦的黑水玄鸟旗帜都足以让他麾下的精英慌乱不已甚至是临阵倒戈了。 他必须站在这里,和他们同在,这群人才有提起武器的勇气。 “噗嗤……” 林白羽看到徐福的驾撵以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徐福的驾撵模仿的是始皇帝的驾撵,不过很可惜……这里没有足够高超的工匠做到一比一复刻。 落在土著眼里,徐福的驾撵富贵逼人,可是落在林白羽等人眼中,则是沐猴而冠,分外滑稽。 “御驾亲征了呢……”荆嗤笑了一下。 “不过…这种情况,兄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呢。” 荆想起来临行之时,赵泗无比认真的给自己分析海上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冇了,有点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零战损的海战 徐福的反应,并没有超出赵泗的预计。 临行宴饮之时,赵泗曾经仔细分析过徐福可能会出现的反应。 要么跑,要么打。 没有第三种可能,徐福不可能投降,大秦也不可能接受徐福的投降。 目前的情况并未出乎预料,当然,想要应对也十分简单。 “那就……按照计划来吧。”荆笑了一下,示意船队朝着岸边靠拢。 “开船!” 荆发号施令,二十艘海船开动,朝着港口靠近。 伴随着大秦战船的靠近,岸边明显出现了骚乱。 眼下徐福的兵力比较驳杂,徐福虽然自称天皇,但是他并不是货真价实的皇帝。 如今的扶桑算是徐福和滞留秦人共同统治,徐福是最大的贵族,其他滞留秦人是统治根基,扶桑土著是最底层。 徐福拥有最多的人手武器和财富,虽然在宫殿之时凭借威逼利诱震慑住了绝大部分人,但是! 那可是大秦啊! 当大秦的战船开始靠近的时候,别说这群老秦人,就连徐福自己都慌了。 哪怕,仅仅只有二十艘战船,一两千人手。 哪怕此刻徐福部众十几万,拥兵数万。 可是所有人都清楚,对方代表的是大秦,那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那是一个能够随随便便兴兵百万的国度,那是一个仅仅为了寻求长生药硬生生造出来上百艘巨船的国度,死于那个恐怖国度一统天下进程中的人,甚至比扶桑本地所有人口加起来都要更多。 他们出身中原,哪怕十年过去,也依旧忘不了那个令人胆寒的国度和君王。 “陛……陛下……” 船只刚刚开动,战旗才刚刚飘扬起来,徐福治下的“文武百官”已经开始胆怯。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对手是怎样的强大。对手?他们真的能被称之为对手么? 不管始皇帝的形象如何,六国余孽如何抹黑,他们也只会从始皇帝的残暴做文章,而不是软弱。 所有人都清楚,始皇帝的意志不容动摇。 当大秦战船横亘于此的时候,始皇帝的意志已经到来,而拒绝始皇帝的意志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陛……陛下……秦王残暴……我等……我等不若转进他处,另作打算……” 战争尚未打响,可是徐福治下的“文武百官”已经在开始考虑跑路了。 “转进?向何处转进?用什么转进?”徐福的反问让“文武百官”为之一滞。 是啊……自从赵泗夺船出海以后,船他妈都被徐福拆了修房子去了。 现在跑,拿什么跑?独木舟木板船么?茫茫大海又能跑到哪里? 大秦的二十艘战船还横亘在海面上呢。 大秦的战船继续催动……朝着港口缓缓靠近之时。 徐福的手下动了! 是扶桑土著! 扶桑土著的勇敢是值得肯定的,他们不明白大秦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他们只知道,海面上只有这二十艘战船和一两千人,他们人多势众。 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勇气。 土著所用的虽然是软弓,可是他们的箭矢射的反倒是比徐福治下文武射的更远。 只可惜……荆留了足够的安全距离,箭矢够不着战船,只能软趴趴的落在海面之上随波飘荡。 “哈哈……”荆见状继续下令船只行进,尔后将船只控制在对方射程极限距离。 “无知者无畏啊……”林白羽摇了摇头,站在甲板之上看着上蹿下跳的土著士卒,甚至已经有土著士卒推着小船准备下海。 “这群土著还是挺有意思的。”荆摇头笑了笑。 “当初登陆之时,我等扫荡土著部落,他们畏惧刀兵,选择臣服,怪就怪在这里,他们成为奴隶以后,反倒是不畏生死了起来。”荆笑着给林白羽科普,丝毫不介意土著小船的靠近。 “虽然矮是矮了一些,倒是凶性十足,只要能够压得住他们,他们就不畏生死,端是看门护院的好东西。”林白羽闻言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不畏生死唯畏强,这不是上好的奴隶嘛? 可惜,有点矮……看着跟猴子似的。 “耕种怎么样?得力么?”林白羽开口问道。 “师兄是想问这些土著适不适合垦荒挖矿吧?”荆笑了一下。 荆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了,他是要负责远海探索的,而林白羽则负责在扶桑一带寻找矿藏,开荒挖矿,组织近海开发事物。 “是得问问……”林白羽笑了一下。 “垦荒耕种还是可以的,说来奇怪,他们种地倒是学的挺快,干活也勤快。”荆对扶桑土著给出了高度评价。 “如此最好!若是使用得力,中原那边也不需要再继续抽调人手发动徭役。” 二人闲谈的时候,土著的板船木舟已然开始靠近,开始尝试对着大船发射弓箭,还有一些土著在箭矢的掩护之下,朝着大秦的海船极速靠近,船桨摇的飞快,看样子是想要借机登船作战。 “放箭!” 荆眼看对方已经到达秦弩的射程范围之内,发号施令! 相比较于土著软趴趴的软弓,秦弩的箭矢更加锋利,射程更远,仅仅一千把秦弩,却压的几千土著无力反抗。 “试试这个!” 林白羽拉着荆! 只见船身之上两架巨弩陈列! 缠绕着麻绳的绞盘逐渐收紧上弦,两个士卒抬着箭矢上膛。 是抬着…… 因为光箭矢都有小臂粗细,三米多长。 伴随着令人牙齿发酸的绞盘收紧的声音,装填完毕。 林白羽亲自进行瞄准,尔后松开绞盘。 箭矢宛若奔雷一般疾驰而出……直冲对方的独木船! 硕大的箭矢砸下,劣质的独木舟直接被拦腰斩断,船上的几个土著被巨浪席卷,于水中反复挣扎。 “效果一般啊……”荆摇了摇头。 “还是不如投石机实用!” 巨型绞盘船弩只是阴阳家改造的成果之一,可惜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太过于笨重,发射装填速度太慢,至于威力,也是乏善可陈,打独木舟和板船当然是降维打击,可是如果碰上同等大船,恐怕难以造成有效杀伤。 相比较之下,船载投石机明显更加便捷,而且威力更大。 “上拍杆……” 虽然因为武器装备和船只差距,扶桑土著一直被压着打,但是凭借着悍不畏死的作风,还真让他们靠近了大秦的海船。 可惜,他们的独木舟和板船太小,大秦士卒居高临下,巨大的拍杆挥动,小船化为粉碎…… “用投石机吧……”荆开口道。 “这船弩回头还是拆了,用这船弩,不如空出来多装几块石头。” 眼下每艘船上都装载了一具投石机,为了列装投石机,海船的载重能力进一步下降,能够承载的人也更少,不过战斗力比以前强的多。 二十架投石机一起发动,声势很大……不过命中率不是太高,毕竟这是海面,做不到指哪打哪。 在大海上,别说投石机,哪怕是火炮命中率也高不到哪里,大航海时代两艘海船射空炮弹秋毫无犯毫发无伤的例子比比皆是。 不过土著用的都是独木舟和板船,人手更多更密集,二十艘投石机一块发动,造成的打击效果还是很理想的。 土著宛若下饺子一样,纷纷跌落大海之中。 可是却始终难以对大秦的二十艘海船造成有效的杀伤,他们甚至没能登上大秦的海船。 “这群土著还真是悍勇……”林白羽看的啧啧称奇。 这打了半天,土著连船都没摸上来,眼下被打进水里的估摸着都得有几千人了。 至于大秦?只受伤了三四个人,因为海船颠簸在甲板上摔伤的。 如此残酷的战损,这群土著还能嗷嗷鬼叫的发起冲锋,确实让林白羽惊诧不已。 “投石机停了,尽量用拍杆,弩箭也收着用。”荆镇定自若的继续发号施令。 徐福看着堪称惨烈的战况,眉眼微动。 “退兵!退兵!” 眼见着大秦开始收敛武器使用,徐福就知道凭借土著消耗大秦弹药这一招不好用了。 这二十艘海船横亘在海面上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大船都被他拆了,想过去只能用独木舟小板船靠近。 再退一步说,对方不想打了撤退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小板船可进不了深海…… “逼退他们……想办法逼退他们!” 徐福心思急转,打……是打不了了。 就算徐福智计百出,可也架不住这只是大秦的先遣部队,他是真怕打了小的来大的。 眼下位置已经暴露,不跑是不行的,可是现在他没有大船,跑路也只能用小板船,倘若不逼退这二十艘海船,对方尾随其后,失去陆地优势,失去人数优势,徐福也只能任人鱼肉。 “徐福畏惧王师,不论输赢,他肯定是不敢再继续滞留扶桑。只要不登陆,优势就在我们手上。”荆笑着开口。 “他想要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逼退我们,要么吃掉我们。” “继续警戒吧……这些天他估计会派遣土著日夜袭扰。” “分出去十艘海船,去巡视海面,发现出海的船只即刻击沉,先把他们困死在扶桑。” “我们不需要急……只需要在这里停泊,装作等待王师的样子,徐福自然会急。”荆开口说道。 “那这些土著呢?我们可没有援军。” “无妨,徐福死了,岛上的秦人降了,他们自然也会降,当初滞留扶桑之时,徐福为了笼络人心,多发奴隶于诸船员,他们现在都是奴隶。”荆开口解释到。 “那……”林白羽指了指徐福以及徐福的文武百官意思不言而喻。 “不用担心……他们只会臣服于更强大的大秦,对于他们而言,失败者不值得他们效死。” “这群土著,用起来还是挺舒心的。” (下章结束,村斗实在没啥好写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徐福之死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不出荆所料。 徐福开始组织土著日夜袭扰,然而大秦战船庞大,不靠近陆地的情况下,海面战斗土著压根没办法给大秦方造成有效的打击,反倒是土著损失惨重。 至于说滞留于此的老秦人?开玩笑,他们现在是贵族了,怎么可能开着独木舟和小板船送命? 大秦十艘战船横亘海面,十艘战船绕海巡逻,也果然发现了一些企图逃跑的船只。 不过荆并不在意这些,靠着小板船和独木舟出海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主要的目的是给予压力。 两天以后,气氛愈发焦灼…… 星星点点的土著仍在下饺子似的发动自杀式袭击。 至于被徐福视为精锐的滞留秦人,则留在岸上对峙,以防止大秦突然抢滩登陆。 两天时间……大秦没有太多动作。 只是停泊海面之上…… 也并没有任何交流,仿佛并不在意他们的任何动作。 正是如此,反而让扶桑内部的气氛越来越焦灼,大秦不急着抢滩登陆,他们反倒是急了,愈发肯定这二十艘战船只是大秦的先遣船队。 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尝试自行逃跑,扶桑那么大,大秦二十艘海船压根做不到完全控制附近水域,只要目标不是很显眼,逃出扶桑并不是什么难事。 尽管抛弃这里的财物,土地,和奴隶乘坐小板船逃跑对他们来说九死一生,但是在大多数人看来,等到大秦大军兵临扶桑,就是十死无生。 于是……徐福的文武百官,肉眼可见的减少。 人心骚乱,各自不一。 “陛下……” “跑吧……” 徐福枯坐在王位之上,看着劝说自己转进的文武百官,面无表情。 徐福不是傻子,他知道他的文武百官没有丝毫战心,甚至于徐福都不知道该如何抵抗突然降临于此的大秦。 他敢于哄骗始皇帝出海建国……本质上就是在赌。 赌始皇帝找不到自己在哪里,也赌始皇帝不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可是他赌错了…… 始皇帝不仅找到了他,还把目光投递了过来,当迎来那个暴君注视的目光的时候,徐福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空间。 徐福很清楚,自己的文武百官并不愿意和自己同生共死。 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背叛自己,是因为对始皇帝的畏惧。 他们和徐福一样是叛国者,他们也不舍得放弃自己的财富和土地以及人上人的地位。 他们现在和徐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需要徐福来带领他们求生,徐福也需要用他们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是的!始皇帝那个暴君不仅不会放过徐福,也不会放过滞留于此的每一个秦人。 徐福相信,那个暴君会这么做。 他太清楚了,嬴政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忤逆他的意志,违背他的指令。 但是……大秦以不变应对万变,目前的大秦摆明了就是要等待后续部队增援,海船又全被徐福拆了,目前扶桑根本没有海上作战能力,现在的徐福,空有人手,却宛若笼中困兽。 他为了防止人心离散赵泗故事重演拆掉了的海船,反而成为了包裹他自己的坟墓。 在这种举目没有任何生机的情况下,慌乱和不安开始蔓延,畏惧在滋生。 徐福知道这个时候需要安稳人心,最起码要保证他们和自己是统一战线。 最起码,要让他们不至于因为畏惧而转投大秦。 徐福开始了他的老本行! 哄骗! 或者说,徐福理所当然的认为秦始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这或许算不上哄骗?总之以始皇帝残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为由,虽然人心慌乱,但是徐福依旧保住了自己的统治地位,经历了略微的内部清洗以后,大家目前有了一个统一的目标。 想办法逼退大秦,抱团取暖,在大秦大部队到来之前跑路。 至于如何在没有海船的情况下逼退大秦的二十艘战舰,徐福的计划是没有计划。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合格的领导者,他能够成为天皇也只是矮个子里面拔将军,他从来不是什名将,也不是什么治国能手,能够照猫画虎,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殊为不易。 “时间差不多了!” 再次击退土著的袭扰以后,荆抬头看了看天色。 “开船靠岸!” 二十艘海船轻而易举的碾过土著组成的防线。 两天时间,土著因为袭扰大秦牺牲掉的人手不下两千人,而大秦的损失就是没有任何损失。 独木舟和小板船以及软弓组成的海上防线软弱无力。 徐福把铠甲武器和精锐士卒都放在了陆地上,防止大秦抢滩登陆。 目前港口严阵以待的士卒都是滞留于此的老秦人。 他们的身形更为高大,穿有七零八散的铠甲,和已经破损的武器…… 时代的文明在进驻扶桑的时候,二者相互融合,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文明倒退,原本带来的铠甲和武器大多数随着开扩变的破旧不堪。 但是这已经是徐福能够拿出来手的最大的精锐了。 每个贵族都有三到五个奴隶辅兵,有的更是率领一队奴隶。 集结了数万人手…… 这是徐福最重要的陆地防线…… “放箭传书吧……” 眼看着已经到了秦弩的射程以内,荆按照原定计划开口。 开玩笑,抢滩登陆那不就是放弃大秦的优势所在? 以人少打人多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哪怕对方的装备足够破旧,哪怕对方的战斗力足够低下。 抢滩登陆啊,放弃所有优势,对方只需要半渡而击,就可以给大秦造成有效的杀伤,船上载的要么是船员,要么是百家弟子,除了为数不多的士卒,他们可都是大秦的精锐。 实际上……二十艘船上正儿八经的士卒加起来也就三百个。 没办法,船太少,要带的人太多……士卒这种只具备单一作战能力的人员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了。 必要情况下,不管是百家弟子还是水手都能够充当秦卒冲锋陷阵。 不客气的说,整个大秦能拉出来远洋航行的精英都在这二十艘船上了,死一个都得心疼半天。 在荆的发号施令之下,弩箭齐放。 只不过,射出去的箭矢并没有箭头,有的只是绑在箭矢上的竹简。 “王令问罪于徐福!” 只有七个字…… 但这正是徐福最畏惧看到的字眼! 王令问罪于徐福! 人心进一步离乱……徐福敏锐的意识到不对,赶忙下令摧毁大秦射来的箭矢和竹简。 可惜已经晚了,这种消息的传播是抑制不住的。 这七个字给了所有人一个暧昧的态度,陛下问罪的是徐福?我们是不是能戴罪立功? 倘若面对的是大秦这样的对手,他们已经无力考虑自己的财富和土地以及奴隶了,活着,反而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奢望。 “好了……奏乐,起歌!” 荆拍了拍手。 战鼓响起,两千多老秦人的歌声在辽阔的大海之上飘扬而去。 不是什么战歌,只是中原各地流传比较广泛的土歌。 他们仿佛在开一场大聚会,千人合唱,唱完一首就接着下一首,日夜不歇。 倘若射箭传书,给他们的是一线生机。 那么四面秦歌,唤醒的就是他们被磨灭已久的思乡之情。 谁……又真的愿意埋骨他乡,远隔重洋呢…… 本质上来说,这群人大部分都是被徐福哄骗滞留于此的可怜人。 只不过徐福虽然欺骗了他们,但确实对他们很好。 给了他们权势,土地,财富,奴隶,所以他们逐渐承认了徐福的统治,并且开始主动磨灭自己的乡情。 但是现在大秦的战舰已然到达,这一刻他们意识到,他们的权势,土地,财富,和奴隶,都将随着大秦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奋起反击,螳臂当车。 要么抛弃一切,用小船出海,九死一生。 求来求去,权势土地财富和奴隶他们都留不住,为的也只是求活。 大秦……似乎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 徐福以欺骗而达成的战略同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瓦解。 而加速这一切的是荆的乘舟而来! 荆一人一舟,一手高举大秦的黑水玄鸟旗帜,一手高举圣旨! 嗖嗖嗖! 箭矢落在荆的小舟之前……在往前行进,荆就要到达对方的射程以内了。 “射杀他!”徐福发号施令! 忠诚的土著挽弓搭箭,然而箭矢尚未飞出,徐福已经被他的文武百官逼近包围。 “请陛下下令收兵!” “对方只有一人!” “两军交战,不斩使者!” 一个一个沉声开口,徐福敏锐的意识到事情好像超出了掌控。 他想要号令忠诚于自己的土著部落,然而刀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请陛下收回成命!” …… 岸上的闹剧,并没有影响到荆前进的路,他甚至没有任何停顿! 远远的时候,还有土著暗中放箭。 走的越近,箭矢反而越来越少! 直至最后,所有敢于挽弓搭箭的土著都已经被尽数诛杀。 一片孤舟,孤身一人,一面黑水玄鸟旗帜,一份圣旨! 从靠近到上岸,扶桑已经经历了一场重大政变以及火并。 荆站在岸上,单臂一挥,将旗帜插在土地之上。 大秦黑水玄鸟旗帜就这么静静的飘荡在名为扶桑的海岛之上。 然而……刀兵依旧对着荆,徐福虽然已经被限制了起来,但是并未死去,徐福“忠诚”的文武百官,依旧保持了高度的警惕,不敢上前。 他们做好了情况不对,立刻砍死荆的准备! 也做好了情况可以接受,立刻将徐福头颅双手奉上的准备。 “我!荆!” 荆脸上带着笑容,无视临近的刀兵,朝着徐福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 “兄!泗……” 这个名字,让如同惊弓之鸟的罪众们心中有些安稳。 泗? 赵泗?那个夺船出海的小子?哦,想起来了,荆就是那个当初跟在他身边的小屁孩? 赵泗啊……大部分人对赵泗的观感都很好,哪怕赵泗的年龄很小,但并不妨碍他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好印象。 荆置若未闻,只是一边靠近一边打招呼。 “王伯应该还记得我吧?我头一次开荤还是你带着我的。”荆笑着打了个招呼。 毕竟滞留于此的秦人就这么多,大部分都有照面,这些又是徐福的根基所在,故而徐福也没有亏待,大部分都能存活至今,荆一路走,还真就念出来了大部分熟面孔。 荆的出现,让他们慌乱的内心有些安宁下来,最起码荆也是这里走出去的。 荆一边打招呼,一边朝着徐福的方向靠近。 在荆不断攀交情的同时,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徐福也在持续输出。 “哈……尔等难道真以为,秦王只会问罪我一人么?”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徐福脸上带着嗤笑。 “秦王的残暴是天下闻名的,难道拿着我的头颅就能赎罪了么?” 荆皱了皱眉,看了看和徐福的距离。 差不多了……就是这个距离! 正在一脸笑容打招呼的荆忽然暴起,抽出腰间的秦剑,一剑刺入徐福的胸膛。 献血喷射而出徐福满脸诧异,诸众皆慌乱…… 刀兵加于荆的身上,却又不敢真正逼近。 “陛下当然不会只问罪于你!” “罪臣徐福!” 荆啐了一口唾沫,无视了加在自己身上的刀剑高举圣旨。 “陛下旨意!” “诸庶伏听!” 荆踩着徐福的胸口拔出秦剑,鲜血在荆黑黝黝的脸上滑落。 他高举圣旨逼视着所有人。 诸众悉惊…… 伏地跪拜听旨…… 他们唯一有可能反抗的筹码已经被荆暴起诛杀,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况。 荆又恰好是扶桑滞留童子出身,偏偏跟他们同根同源。 当然,最重要的是,荆高举起来的圣旨!代表着那个人的意志! 始皇帝! 二十艘海船还横亘在海面之上…… 他们担心的也从来只是自己的安危……而不是为徐福报仇。 至于徐福的死忠?在荆渡船上岸的火并中,早已经死光了。 (有点虎头蛇尾…这个时代的扶桑战争发挥空间实在有限,总不能强行给他们加战力,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徐福为大秦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罪臣徐福,违抗王命,出海不至,百死难犹……” 荆目光肃冷的宣布着对徐福的审判。 “车裂!” 徐福虽然死了,但是刑罚并不能够幸免。 当冰冷的字眼落下,跪在地上的诸人心头皆惊! “尔等受徐福蒙蔽,滞留扶桑,违背王命,按律当斩,陛下圣恩,贬隶臣妾,徙十年。” 这是赵泗尽量争取的结果。 徐福的死罪不可避免,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然而除了徐福,其余大部分人都是受害者。 当年赵泗生活在此,彼此之间也都有些情分,然而刑不法则不畏威,始皇帝免除他们的死罪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所有跟随徐福滞留于此的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会被贬谪为隶臣妾。 然后发配扶桑十年,为扶桑的建设添砖加瓦。 “陛下圣恩!” 十年隶臣妾! 看似很重……可是,没有肉刑,不用去死……甚至,他们还有重归故土的希望,这并非不能接受。 “荆……” 一人张了张嘴。 “扶桑事宜,是由你来主持么?”开口之人满眼希冀之色。 他们当然希望扶桑的一切事宜由荆来主持,最起码他们认识荆,有几分微薄的情分。 官奴隶的生活并不好过,有荆在,他们生存的可能就会更大,求生,是人的本能。 “并非如此……不过尔等不要顾虑,我是和你们一同滞留扶桑,当年事宜,我很清楚。大家都是遭受徐福哄骗,被迫滞留于此……”荆笑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大秦的二十艘战舰正在缓缓靠港。 “当然……有些人并不是被迫的。” 野心家并非只有徐福一人。 好在,荆的记性还算不错。 荆话音刚刚落下,匍匐在地上的人群之中已然有人想要暴起。 荆眼疾手快,持剑便刺!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有人跑,有人抓,有人暴起杀人。 “抓住他们,就是他们害我们滞留海岛!” 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荆的意思。 对于遭受欺骗被迫滞留于此的,荆不会计较。 然而当初徐福的同犯,荆一个也不会放过。 刀剑再起,在大秦士卒开始登陆之时,兵戈已然熄灭。 他们捧着背叛者的头颅,脸上带着谄媚奉承的笑容躬身献上。 等候着荆的下一步指示。 “弃兵卸甲……” “那群土著还使唤的动么?”荆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 “王伯想来还记得我,跟在我左右。” 中年人面带奉承的笑容紧紧跟随在荆的身边,其余人丢弃武器,解下铠甲,匍匐于地,瑟瑟缩缩。 “让这些土著自缚手脚。”荆开口。 各“贵族”发号施令……土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们的主人已经选择了放弃抵抗。 当然,他们也放弃了抵抗。 有主人撑腰的时候他们不畏生死肆无忌惮,可是主人软了以后,他们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斗志,任人宰割。 “教的不错啊……”荆看着乖乖听话自缚手脚的土著奴隶眼前一亮。 “那是那是,此地夷人虽然矮小,可就是胜在能吃苦不怕死,一声令下,就是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犹豫,耕种学的也快,干活也麻利,生养的也快,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主人要是软了,他比主人软的都快,看起来不像是人,倒像是狗。”王伯奉承的开口回答道。 “咱们这……”王伯搓了搓,脸上有些难为情。 “贵族,怕是当不了了,不过放心,海外人手较少,尤其是老秦人更少,用的趁手的人更少,况且眼下扶桑,徐福不过占据一隅,岛上多有土著盘踞,还需要一一清剿,只要尔等愿意尽心用命,十年之后,多半都是能回去的。”荆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话说了个明白。 其中有很多人认真来说对荆这一群童子都还挺照顾的,而且赵泗当初夺船出海,也有他们的暗中帮助。 “能回去就成……能回去就成……”王伯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的脸开口说道。 “说实话,赵泗那小子走的时候我就想着有没有这么一天……我心里又害怕,又想着能不能回家看看……”王伯叹了一口气。 “俺们违抗王命,纵是尽数坑杀也不为过,王上圣恩,给了俺们活命的机会……我不怕苦……就是眼下这扶桑……”王骥沉吟半晌。 “眼下大多数都在这里扎了根成了家,也都有了孩子……” 荆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失笑。 “有了孩子是好事,不过送只怕是送不回去,等到十年之后,你们可以一并带回,放心,秦律规定,隶臣妾之子,虽为隶臣妾,但也会由官府抚养长大。”荆开口为王骥解释。 秦国的隶臣妾,也就是官奴隶的数量十分庞大。 有许多官奴隶都是被直接一家贬谪,官府并不会强行拆散他们的关系,而且秦法也承认官奴隶之间的婚姻。 而官奴隶结合诞生的孩子,也是官奴隶。 秦法千难万难有一点好,对于未成年人,哪怕是奴隶子的未成年人,都严格规定要尽到抚养义务。 必须扶养长大,各郡县都有官奴隶,数量都记录在册。 每年官奴隶的生育指标,新生儿存活指标,也是当地官员的考核标准之一。 “如此……如此便好……”王骥闻言心中大定。 荆摆了摆手示意王骥跟上,朝着港口而去。 眼下所有的土著都已经自缚手脚,再无任何抵抗,大秦的二十艘海船顺利靠港,士卒,工匠,以及荆的众师兄弟,大秦第一海外开发部队开始于扶桑靠港登陆。 “眼下徐福授首,诸众皆伏,当初判乱抗命之人已经尽数诛杀,剩下的大多数都是被迫滞留于此的出海船员。”荆拍了拍林白羽的臂膀开口说道。 “当初兄夺船出海,也有他们的暗中相助……” 林白羽点了点头笑道:“海外正是缺人手用的时候,放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出海除了童男童女以外,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各类工匠?” 荆点了点头。 徐福欺骗始皇帝是有准备的。 最后一次出海,除了带走了三千童男童女以外,还带走了各类工匠,摆明了就是打算在海外立足,基本上涉及到各行各业的基础人员徐福一次性带了个齐。 “我记得王伯最擅冶炼,如何,出海数载,手艺可曾落下?”荆笑了一下看向王骥。 “使不得如此称呼……使不得如此称呼……”王骥闻言连连摆手,尔后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开口回答。 “徐福违抗王命,滞留于此,此地土著,尚未开化,不管是耕地建筑都是从头做起,这些手艺又哪里会落下?虽然徐福私封贵族……可是实际上这些活计还得我们操持。”王骥赶忙开口回答道。 得益于扶桑的原生态和未开发。 这群工匠跟着徐福到来此地以后,虽说受封为贵族,但是实际上的建设高端人才还是这群工匠,他们需要进行大量的建设和开发,因此手艺并没有落下。 “而且,不光我们,其实大部分滞留于此的秦人,这些年过去,大多数也都会一些手艺了,那些滞留于此的童男童女,基本上也各有手艺精通……没办法,这里的土著靠不住……一些脏活累活笨活倒是可以给他们,让他们学这些,确实为难了。”王骥开口回答道。 其实不光如此,徐福不仅给了他们贵族身份,还教他们读书识字了呢…… 徐福为了笼络人心,不择手段,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群老秦人 才是他的统治根基,他的高端人才。 土著里面矮个子挑将军未尝不可,但问题这群土著平均身高一米四五,就算拔高了挑也挑不出来个一米八的。 所以……眼下滞留于此的老秦人,说实话掌握的技能还真不少。 林白羽闻言眼前一亮。 “眼下扶桑的人手有多少?” “能控制的土著,约莫有十数万,至于剩下的老秦人,还有五千多人,要是算上……和土著生的娃娃,那应该有一两万。”王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除此之外,已经开垦出来了八千多顷田地。”王骥开口道。 “矿产呢?”林白羽开口问道。 “有盐矿,但是在徐福手里,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总之我们是够吃的,还有金银矿,徐福的座椅是纯金的,私下里赏赐金银也十分大方,产量应该不会太低。” “另外迄今为止,一共修筑了三座城池……还有一些房屋道路。” “对了,还有上好的铜矿和铁矿……” “就是大炉子修的少,产不出来太多刀兵,故而到现在那群土著都还没用上好兵刃,不过铜矿都是顶好的铜矿。”王骥仔细回忆给出了回答。 “有舆图么?” “应该在徐福的宫殿之中,我私画的舆图也有,不过不太准确。” “先去找舆图,另外,召集罪众!” 林白羽意识到,徐福……做的事情。好像有点多啊。 秦卒火速控制了徐福的宫殿,各类金银器具被搬出来,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舆图。 “铜矿,铁矿,盐矿……还有水泽,依水恳田……” “徐福立足的地方挑的很好啊!”林白羽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扶桑虽小,但那是相比较于大秦而言。 实际上徐福带过去的上万人丢进去也就只能盘踞一个很小的地方。 没办法,人手太少,能控制的地方就这么多。 不过徐福挑选的根据地,各种矿藏都有,还有适宜耕种的土地,具备了文明生长的一切条件,放在扶桑,还真是妥妥的龙兴之地。 徐福眼下的根基依托于铜铁盐矿,至于金银矿则是意外之喜。 林白羽第一时间查看了几个矿场。 铜矿还真是富矿,产量极高的那种,林白羽是阴阳家弟子,有勘验矿藏的本领,徐福拿下的铜矿是那种很标准的产量高质量好的铜矿。 “恐怕矿藏不在少数,最起码能炼出来上万刀兵所用!”林白羽倒吸一口凉气。 上万刀兵所用的铜矿虽然对于整个大秦来说意义不是很大,但是对于扶桑的开发来说意义那可就大了去了。 “嘶……这金银矿不会就是赵侍郎所说的金银矿藏吧?” 待抵达徐福占领的金银矿以后,林白羽再次发出震惊。 富矿!又是富矿! 同样是极其容易开采而且还产量十分丰富的矿藏。 很显然,这里徐福已经开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可供开采的余地还有很多。 “恐怕光这片金银矿……都够得上这趟耗费的人力物力了。”林白羽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兄说了,那两个矿藏不再这个地方,大概在这片区域。”荆对着地图指手画脚。 赵泗肯定记不清楚具体位置,他只是模糊知道区域所在,至于剩下的实地勘测,还得交给他们实际考察。 “而且,兄说了,他说的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岛,一旦开采,产量比现今大秦的金银储量都多。”荆咧开嘴笑了笑。 “我之前是不信的……”林白羽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有点信了!” “这地方真是邪门了……怎么矿藏都是富矿?”林白羽围着徐福占领的金银矿踱步。 铜矿,铁矿,金银矿……目前所有见到的矿藏,都是富矿。 大秦并不是缺矿,有的地方伱明知道有矿,开不了。 技术不成熟,目前的大秦只能做到浅开发。 一来够不上人力物力损失,二来开采难度太大。 而扶桑这个鬼地方,矿藏反倒是易于开采。 要么直接裸露在地表,要么就在浅土层,目前看到的几个矿藏,全是如此。 “得好好看看了……整个扶桑恐怕矿藏不在少数,临近岛屿也得仔细勘验。” “多亏了徐福啊……”林白羽感慨了一下。 “先收拢人手,你也先别急着走了,等我回去多运几趟人,你先帮我在这里盯着……”林白羽做出了决定。 按照原定计划,拿下徐福以后,林白羽滞留于此往返大秦,荆开走七条船去远渡重洋探索世界。 当然,计划这玩意就是用来推翻的,林白羽认为,荆探索远海不用急那么一时半会,扶桑这个鬼地方富矿有点多……赶紧回大秦多运点人才是正理。 “是啊……” “多亏了徐福!” 荆笑了一下。 “你来主持安抚问罪,我去再看看其他矿藏!”林白羽风风火火的抛下荆。 “对了,虽然徐福已经死了……” “但是王命不可违!” “别忘了车裂!” 林白羽的声音传来…… 这地不对劲! 说实话,之前赵泗所说的金银矿,林白羽心里是不信的,他不信一个偏远之地有那么多的金银矿。 只不过阴阳家的大九州说需要出海,故而阴阳家选择了认可赵泗的说法。 现在……林白羽信了…… (冇了…) (本章完) 书名征集通知 首先,感谢各位读者老爷们的支持,本书在上架一个月以内达成了均订过万的成就。 然而~上推以后,质疑声也接踵而至。 大多问题也都集中在书名和简介之上。 读者老爷们对书名的反馈也确实比较多,这个书名确实也有点无脑。 其实读者老爷们追到这里也能看出来,这本书本质上并不是无脑文,上来酷酷就征服世界不考虑现实问题,正是因为如此,内容和书名简介也产生了严重的割裂。 故而,在此发起书名征集活动。 各位读者老爷们发挥一下脑洞想法,来为这本书取一个合适的书名吧。 对,我就是想抄书评啦! 《书名》 另外关于更新,这几天有点黑白颠倒,不过读者老爷们勿忧,每天六千的保底更新不会少。 昨天欠的一章,明天补一下,今天有点晚,只能保住两张更新。 更新大概在晚上六点之后,十二点之前吧,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是这样,作息紊乱了,没办法,读者老爷们见谅一下,我也不想要这种阴间作息。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书名征集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扶桑的收获,朝议召开! “耕种良田七千余顷……土著奴隶共五万有余,下辖土著六万。成年秦人共六千,大小铜矿共六处,大小铁矿共一十二处,大小金银矿三处,城池三座,虽然比较小,但是城墙城门都已经修缮完成,三座城池之间的道路已经铺设完毕。 大港口一处,不过需要修缮,小的捕鱼港口共六处,水车八架,耕牛共两百三十头,战马三百一十二匹,铠甲共七十副,耕具……刀兵。 现金一共九十四斤,现银两万一千斤……”荆正在统计徐福治下的所有财产数据。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徐福统辖的土地居然还算得上富硕。 徐福为了在此扎根是下了真功夫的,短短十年的时间,就开垦出来了七千多顷良田,各种矿藏都没有放过,投入了开发之中。 还有现成的冶炼场所。 虽然徐福目前占据的地盘算不上太多,但是徐福治下已然成了气候。 现成的文化制度,耕种技术,冶炼技术。 相比较于扶桑其余地区尚且以部落为形式存在的土著,徐福明显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 扶桑本土土著尚未开化,农耕技术不够先进,目前是处于半农耕半渔猎的部落生存制度。 大的部落有上万人,小的几百人,星星点点的散布在扶桑全境。 半农耕半渔猎,生产资料严重不足,落后的食物获取方式不足以支撑他们形成文明,制度,文化。 徐福的到来是降维打击。 不过很显然,徐福是真的有定鼎万世基业的想法的。 徐福并未盲目的进攻掠夺征服,而是在不断开发的同时以秦人为主体来吸纳融合扶桑土著。 徐福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子,最起码基础建设和开发都是完成好的。 客观的来说,这为大秦节省的时间不止是一星半点。 “不过眼下扶桑土著多以渔猎为生,居无定所,而且散布四周…”荆揉了揉眉心。 “按照徐福的预估,扶桑全境土著总数加起来估计不会超过百万。” “有点少啊……”荆摇了摇头,这点人,修长城都不够用。 “不过若是用这些扶桑土著,支撑起来一个军所大营,应该是够了。” “不过眼下这些东西已经够交差了……” 九十多斤的黄金,两万多斤的白银,从成本角度上来看,已经抵得上这二十艘船的价值了。 “可以报喜了!”荆眉头一挑! 尔后跪坐下来,开始在竹简上书写。 一份是公文,徐福的头颅和公文会一块经过驿站传到始皇帝面前,用来昭告天下。 另一份则是单独写给赵泗的报喜文章。 这次徐福授首,虽然赵泗并未跟随出海,但是赵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战局的走向和徐福的行为跟赵泗说的一模一样。 至于攻心之计,四面秦歌,很显然也是出自赵泗的手笔。 甚至于荆孤身一人靠港上岸,独自受降之时,仰仗的也是赵泗的名头。 赵泗的名字,在这片海岛之上是真的很有用。 赵泗的人缘很好,在童子群体中拥有最大的威信,在成年人群体中也有不错的声望和名声,年纪轻轻就能够参与事务决策。 正因为如此,荆才能够如此顺利。 提起来荆,或许认识的人不多,就算认识也得想想,可是一提起赵泗,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计划的成功赵泗居功甚伟,成功的喜悦当然也要同兄一同分享。 …… 而另一边…… 继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异人赠璧以后。 三天时间,大秦已经满城风雨。 今日,是始皇帝召开朝议,回应异象的日子。 赵泗起了个大早,架着车架和李斯同行。 “这才短短三天,现在别说关阴一带,就连整个关中都已经满城风雨,敌在内部啊……”赵泗在车架上和李斯并肩闲聊。 “倒也不能这么说……一开始肯定有人幕后推动,抑制不住,确实到了该发酵的时候,六国余孽的手还伸不到关中来。”李斯摇了摇头。 “通常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召开朝议么?” “倒也不是……譬如之前长城谣闹了一阵子,陛下曾经派人作秦歌传颂四方,不过效果并不是太好,长城谣和阿房歌闹的算是比较大的,不过只是民间歌谣,风靡一时,不至于召集文武百官特开朝议,这次不一样,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历来都是大事。”李斯认真的说道。 “不管是各家各派,基本上都认为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是有大灾祸发生,又恰好赶上了异人赠璧,有心人暗中作怪,不召开朝议回应,人心难以安定。”李斯开口回答道。 “这倒也是……这么说来,这件事会不会成为他人攻击李相的把柄?”赵泗开口问道。 “哈?”李斯愣了一下。 “此乃天灾,而非人祸……”李斯摇了摇头又看向赵泗。 “你担心有人借机以此攻讦于我?” 赵泗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右相又不是我,况且以天象攻讦,多少有些牵强附会了。”李斯摇头笑了笑显得十分乐观。 现在是秦朝,法家才是大秦的根源制度。 至于儒家,已经被李斯碾了一茬了。 现在可不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代,也不讲究天人感应。 否则天降异象,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按照天人感应的说法,李斯这丞相都得谢罪于天下了。 眼下虽然人心动荡,舆论四散,但是不管是李斯还是赵泗都并不是十分担心,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两个已经知道了始皇帝应对的方式。 而且不管是李斯还是赵泗,都十分赞同始皇帝的应对方式。 抛开神神鬼鬼的天命不谈,这是最有效,也是粉碎谣言最简单的方式。 始皇帝亲自走过大秦的每一个角落,让他们匍匐在地上欣赏欣赏始皇帝的英姿,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让他们看到,始皇帝年富力强,不光今年不会死,而且身体还很好,人心自然就会安定下来。 赵泗和李斯二人一边谈论,一边行进,不消片刻,车架已至宫中。 二人结伴下车,径直朝着大殿走去。 李斯和赵泗二人来的不早不晚,此刻大殿之内已经有了二三十人。 “这次大巡天下,巡视四方,刚好可以借此稽查各地迁移名单。”李斯站定以后继续和赵泗探讨迁贵令。 “最终名单还是得亲自制定,贵族姻亲遍布天下朝堂,若是贸然公布迁贵令,光是迁移名单,都不知道要扯皮多久…”赵泗摊了摊手, “倘若采用秦吏于地方统计,说实话我也担心……怕就怕迁贵令实施,该迁的一个没动,不该迁的尽数迁走。”赵泗叹了一口气。 “而且不瞒李相,我履历太浅,也没有收纳门客,更没有信得过的人手,陛下不以我卑鄙,对我委以重任,李相若是有信得过的人员,可以推荐一二,这次大巡天下,我也打算在地方上挑选一些人手使用。” 李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赵泗迄今为止还被蒙在鼓里…… 这是始皇帝和李斯之间心照不宣的小默契。 “你确实该有一些趁手的人员差遣使用。”李斯沉吟一下认真开口说道。 他倒不是劝说赵泗结党营私。 实在是赵泗的政治势力太清白了,简直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眼下的赵泗全赖始皇帝的亲近和青睐,全然没有自己的基本盘,亲力亲为并非不可,可是倘若是奔着三公九卿去的,怎么可能做到事事亲为? “为官,不光要会做事,也要会用人。” 眼下李斯和赵泗因为共同的目标,倒还真算得上志同道合,二者性格也都不算怪异,眼下已经算得上熟络。 “用人不好说,但我看人还是挺准的。”赵泗笑了一下。 李斯闻言轻笑一下,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俗话说得好,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赵泗才多大?能看的准什么? 难不成他还能如同伯乐挑选千里马一般,挑出来能够经世治国的人才? “我善识人也!”面对李斯的不以为然,赵泗认真的强调了一句。 “成成成……相马者伯乐,相人者赵泗!”李斯摆了摆手,尔后目光看向高台,示意赵泗站定。 二者闲谈之时,文武百官已经尽数到场,不光百官,还有各家各派的大能。 赵高于一侧走出…… 原本尚在交头接耳的群臣赶忙各自站定,收敛声音。 “陛下至,噤声,行礼!” 浑厚的嗓音落下,原本略显嘈杂满是窃窃私语的朝堂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尔后群臣纷纷整齐一致的躬身行礼。 始皇帝高大的身躯自侧踱步而入,虎踞于案几之前。 九旒之冕,散耀垂文,华组之缨,从风纷紜。 “诸卿起身!” 垂珠之下,始皇帝面无表情的看向躬身的诸臣,沉声开口。 众臣闻声,各自起身! 通常这个时候,就要有一个臣子来负责提出今天的主题,做一个引导性发言,一般都是左相李斯负责这个任务。 当然,今天朝议的主题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始皇帝环视群臣,目光沉凝。 “三日之前……” 始皇帝并没有让李斯代替自己发言。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江神赠璧。” “如今,关阴,关中,乃至于关外,谣言四起。” “诸庶皆言之” “祖龙今年死!” 始皇帝嗤笑了一下…… 始皇帝的笑并没有有让沉重的气氛缓和下来,相反,朝堂上的气氛更加严肃,也更加沉重。 和以往的云淡风轻镇定自若不同,始皇帝在明确的表达他的不满。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朕就是祖龙! 群臣寂然…… 谣言能够传播到这种地步,在场的文武百官很多人都要负责任的。 谁散播的谣言?谁来宣扬的? 为什么短短几天就满城风雨? 抛开事情真相不谈,舆论的传播在古代是极为缓慢的,哪怕再怎么轰动的事情,仅仅依靠自然传播,在古代也做不到短短几天之内云动关内。 六国旧贵的力量是可观的,最起码在舆论方面大秦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眼下不管始皇帝如何应对,实际上六国旧贵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们打击了秦的天命和法理,同时展现了自己的肌肉,舆论传播到这种地步,可以说大秦败的五体投地,对于眼下大殿之内的文武百官乃至于三公九卿,他们的脸已经被六国旧贵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当然,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对大秦受损的天命和法理的挽救和补回。 在群臣寂然,心思各异之时,叔孙通动了。 “陛下!” “天人感应,阴阳相和!” “上天降下征兆,乃以为警示!” 叔孙通开篇就是雷击。 “这个时候就有天人感应了么?这玩意不是董仲舒所创么?”赵泗闻言心中大惊。 赵泗还以为叔孙通犯傻了,打算借天降异象来将罪责归咎于始皇帝头上来劝谏始皇帝。 谁知道叔孙通话头一转。 “天有异乃国有失,国有失乃臣无为!” 赵泗眨了眨眼睛,叔孙通绕了半天,居然通过易经的灾异论和春秋解释了这次的天降异象。 怎么解释的? 天有异象,是因为国家出问题了,这是上天对于天子的警示,告诉你你这边出问题了,给你拉响了警报。 国家出问题又会出在哪里呢?肯定是出在臣子没有做好自己的事情。 叔孙通的论点很关键,他并非是用天象来限制始皇帝的行为,而是通过天象为始皇帝开脱,并且引经据典,将天象异动的主要责任人从始皇帝变成了臣子。 反正,天降异象,和始皇帝没关系,始皇帝不可能出错,错只能出在堂下的衮衮诸公。 最难能可贵的是叔孙通引经据典,不光用了春秋易经,还用了墨家的天罚理论和阴阳家的五行说。 赵泗现在文化水平上来了,鉴赏能力相比较于之前有了长足的提升,但是面对叔孙通动辄引经据典,而且环环相扣逻辑无懈可击的发言依旧是听的稀里糊涂。 听起来很牛逼,但是具体不知道牛逼在哪里。 不过叔孙通敢第一个开口,很明显是做足了准备,赵泗撇了撇李斯打了个眼神。 李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叔孙通说得很好,理论很通畅,是一篇逻辑无懈可击的公关文稿,是那种当世大儒都挑不出来半点毛病的稿件。 当然……李斯并不喜欢就是了。 始皇帝没问题,臣子有问题,国家出问题了,他妈的暗戳戳在那阴阳怪气谁呢? 这可是荧惑守心帝星飘摇的异象,要按照叔孙通的说法,没个三公九卿都不配给这么大的异象顶锅。 李斯也是三公之一,而且是唯一手握实权的三公! 当然,这是大秦必要的公关,始皇帝已经做出了大巡天下硬刚的计划,但是该有的公关文稿也得有,祖龙今年死的预言验证得一整年时间呢,总不能任由谣言肆意流传不做出任何官方解释。 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有叔孙通珠玉在前,各家各派都开始畅所欲言。 “天上的异象又如何能够干涉人间事物的运转?陛下治理政务,统御四极,亲耕亲种,亲力亲为,就算是在怎么怪异的天象,又如何能够影响大秦呢?” 第二个开口的是一个一身短打草鞋看着和在场众人格格不入的老农。 “农家!”赵泗眼前一亮。 农家的思想相比较来说反而更加契合赵泗的想法,农家认为天象就是天象,和人间没有半毛钱关系,真正能够影像人间的天象是什么时候刮风下雨,天气阴晴,而不是盯着这个星星那个星星看星星一颗一颗连成线。 站在现代人的角度上来说,农家的想法是对的,但是站在这个时代,只能说附和者廖廖,在这个稍显原始的时代,农家未免对上天不够敬畏。 农家的政治思想太过于超前,他们认为皇帝是责任而非享受,即权利由天下人赋予,天子应该为公为正,除了公事,私底下就应该和所有人一样。 农家认为天子是不神圣的,只是天下人意志的表率。 所以……农家的言论不仅不受各家各派的认可,同样也得不到始皇帝的认可。 第三个是赵泗的老熟人驺奉。 以阴阳五行为切入点,否认了江神的传言,直接指出对方并不是真的江神,而是有心人暗中推动…… 尔后诸子百家纷纷嚷嚷,各执一词…… 只有法家没有发言。 赵泗看向李斯挑了挑眉毛,如今诸子百家闪亮登场,李斯居然能够按耐不动,叔孙通说的那么精彩,赵泗还以为李斯会有所反应。 却不料,李斯只是脸上挂着笑容微微摇头。 发言? 法家务实! 是要做事情的! 诸子百家为大秦舆论公关以后,就形成定论,大秦不可能通过公关扭转舆论,但也不至于完全处于弱势地位,官方公关的能量还是有的,最起码不至于完全呈一边倒的局势。 公关做完了……就是手段应对了。 “各地严禁议论……” “相互之间检举揭发。” “一人声甚治一人,一地声甚治一地,暗中传扬宣言者,则以肉刑!” 李斯当先开口。 经典的舆论控制策略和反击,广泛打击,物理闭嘴。 方法,或许不是什么善法,但是肯定管用。 因言获罪这玩意得辩证的看,倘若是因为说实话因言获罪确实不够妥当,可是现在这档子事明摆着就是有人舆论抹黑,损害大秦国家形象,不刑则不足以摄人心。 李斯做出了紧急应对,禁止相互讨论什么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江神赠璧。 同时鼓励检举揭发,连坐治罪。 并且还纳入了官员的业绩考核。 哪个地方有谣言广泛传播,官员有殆政无能之罪,同罪受刑。 李斯作为始皇帝意志的延伸,气场全开,逼视文武百官乃至于在场的诸子百家的大佬。 这事发生的如此急促,大秦招架的如此软弱无力,李斯心里是憋着火的。 才几天时间就能传遍关中,简直把大秦的行政官员的脸按在了地上。 李斯心态乐观是因为他相信这只是谣言,开心是因为始皇帝和他的隔阂有所消融。 但是不代表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火气,别人刀都架脖子上了,他是实权左相,是三公九卿之首,是文武百官之长,百官的失职,就是他的失职,百官的不作为,就是他的不作为。 一般来说…… 事情到此就应该结束了。 舆论公关也做了,事情的处理手段也定下来了。 虽然应对的并不算太完美,反击的并不够干脆和彻底,但是也算是应对了过去。 然而,不管是李斯还是赵泗还是蒙毅都清楚,今天的重头戏并不是这些。 “祖龙今年死……” 李斯退下以后,始皇帝轻吟。 “何为祖龙?”始皇帝看向叔孙通。 “祖龙,人之先也。”叔孙通沉吟片刻后开口。 认真来说,大秦的图腾其实并不是龙而是玄鸟,故而祖龙这个称谓其实并非直接明确指定始皇帝。 不过龙这个图腾为万物之长也算是半公认的。 叔孙通不敢假定始皇帝的内心想法,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祖龙,人的最初统治者。 始皇帝轻笑了一下,他能够理解叔孙通心里的谨慎。 异人都说了祖龙今年死。 认了始皇帝是祖龙,就等于承认了异人说的是始皇帝今年死。 不认吧,又不合适,始皇帝确实可以以祖龙称之。 本质上异人模棱两可的说法,说祖龙而不说始皇帝就是为了隐晦的暗喻。 不过无所谓,始皇帝打算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祖龙,朕也!” 他如何称不得祖龙呢? 天下一统,自他而始! 本来祖龙今年死这个预言多少是被忽略的,诸子百家大多也只是从江神的身份做文章,指出江神为假,江神为假,江神说的话自然就是假的,也没有思索的价值了。 可是始皇帝承认了自己是祖龙,就必须对祖龙今年死这个预言做出回应。 诸子百家赶忙开动脑筋,打算把这一点给找补回来。 然而…… 并不需要。 “山鬼固不知一岁之事也。”始皇帝摇头笑了笑。 “朕决意,十天之后,大巡天下!” 始皇帝决定大巡天下,知道的人并不多。 李斯,赵泗,蒙毅,和一些郎官。 始皇帝并没有公开征询意见,从始至终更是只问了赵泗和李斯二人。 让文武百官直到大朝议才得知事情决策,这样的行为很霸道,也很不合适。 但是,他是始皇帝! 这就很合理了! 这向来都是始皇帝的行事作风。 (冇了……月票,求。)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赵泗,你又要升爵了! 大秦并非始皇帝的一言堂,大多数情况下始皇帝还是能够听得进去意见的。 但是当始皇帝做出决定以后,事情的开始就无法避免。 这是通知,而非商讨! 群臣自然不乏持反对意见的。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总之始皇帝摆明了就是要大巡天下,以身镇国,鉴于始皇帝的威势,大家伙也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了。 “大巡天下啊……” 朝议结束以后,赵泗回到耕地之中。 眼下五谷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成长,大巡天下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十天以后。 眼下五谷,只有小米即将长成,如果天气比较好的情况下,是可以赶在始皇帝出发之前收割的,至于其他谷物,则还需要等将近一个月。 除了小麦生长周期较长以外,其他谷物在一个月时间之内陆陆续续都能够在成熟开始收割。 “还成,算是走之前还能赶上一件喜事。”赵泗抚摸着小米的穗子脸上带着笑容。 “赵泗!赵侍郎!” 正在抚摸小米的赵泗耳边传来嘹亮的呼唤。 今日朝议,王离自然也参与了,困在蓝田大营的王离在朝议结束以后直奔赵泗家中。 “怎得又在伺弄你那几亩地?”王离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凑过去随手拽了一颗小米。 “嚯!长势这么好?” 王离碾开穗子,粮食满满当当的落了一手。 “不然我干嘛这么上心?真以为我种来吃的?这些都是用来育种的。”赵泗翻了个白眼。 “不对啊……”王离巡视一圈,又拔了几颗小米穗。 只见个个都是长满了果食,沉甸甸的,王离不是没见过小米,他家里种的就有,赵泗这小米的长势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这小米,和我家的不一样啊!” 王离仔细回忆了一下,像赵泗种出来的小米这般饱满的,他家里一顷地都未必能收出来几颗,可是赵泗的田间地头,遍地都是。 “兄……”王离脸上露出笑容蹲在赵泗旁边用肩膀戳了戳赵泗。 “怎么伺弄的,可有诀窍?能否传授一二?” 粮食耕种技巧,产量增加的小窍门,是立家之本,王离虽然是富三代,但是也清楚赵泗地里的小米长势是何等恐怖。 光看这穗子,王离都能估算出来的,赵泗地里的小米产量怕是寻常小米产量的两三倍之多。 这种事情,若是旁人贸然开口询问,其实是很犯忌讳的,但是王离和赵泗关系非同一般,而且王离也是赵泗登陆以后的第一个同龄人朋友。 “窍门有是有,就是旁人学不来……不过等到粮食出来,除了进献给陛下的,我可以给你留出来半亩地的种子。”赵泗摊了摊手。 窍门嘛……自然是璞玉光环了。 赵泗不为人知的耕种技巧就是每天没事来地里溜达两圈。 不是赵泗打算藏着掖着,实在是别人无法效仿。 不过好在王离是个憨直的性子,听到赵泗说旁人学不来,心里知道赵泗不是吝啬技巧之人,也没有在刨根问底。 “伱不打算留着自己种?”听到赵泗愿意给自己分种子,王离也就心满意足了。 “格局这不就小了?”赵泗笑着指了指王离。 “这些种子我是留着推广地方普及天下的,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这么上心?况且现在天降异象,又有六国余孽暗中作祟,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虽然李相已经出手应对,禁止谣言传播,可是堵不如疏,越是如此,人心越难安定,故而陛下才决意大巡天下,以身镇国,撕破谣言,眼下五谷除了麦子,都快成熟了,陛下大巡天下之前,是能够赶上小米成熟的。”赵泗拍了拍王离的肩膀。 “这倒也是……”王离转而又去看其余谷物的生长情况。 大豆,小米,黄米,水稻,麦子,长势都十分喜人,以王离的经验,眼下赵泗所耕种的五谷,产量普遍能够提升一倍以上。 “得,你这怕是又要升爵了……”王离看完一屁股坐在地头。 “什么叫又?”赵泗笑了一下。 “马上宝具,制盐术,三种仙种,眼下恰好又赶上谣言四起,你知不知道亩产提上去一倍是个什么概念啊?”王离叹了一口气。 嗯…… “我这还是左庶长……你这怕不是就要封侯了……”王离说着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王离是迷惘的,他的爵位,他的职位,乃至于他的恩宠,说实话全靠家中蒙荫,王离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你早晚也是要封侯的……”赵泗摊了摊手。 “算了吧,眼下天下战事既定,我上哪里搏封侯之功?”王离翻了个白眼。 匈奴那边有蒙家坐着,百越那边又有赵佗坐镇,王离就算是伸手都伸不过去。 秦灭六国,封侯跟批发似的,然而如今大秦的对手就那么两个,还是虐菜局,功劳就那么点,哪会给自己战功封侯的空间?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什么都不需要干就能继承王老爷子的爵位?”赵泗摊了摊手。 “商君早就废除了世卿世禄……”王离叹了一口气。 “我父也是战功封侯,哪有继承的道理?” 赵泗笑了笑,并未在继续和王离探讨这个问题。 很显然,王离并不明白他爷爷王翦的地位有多么超然,王翦,可是大秦唯一的彻侯,唯一一个站在了二十级军功爵金字塔尖的人。 王离的迷惘,对于天底下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有些凡尔赛了。 不过好在王离是个心大的,心中虽有锐志,但是躺平起来也心安理得,只是不痛不痒的感慨片刻就又恢复了活泼。 “这次陛下大巡天下,要是赶上新粮收成,倒是对这次舆论的有力回击……对了,你是郎官,这次大巡天下都谁陪同陛下出行?”王离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有没有我?” 王离在蓝田大营快闷坏了,头顶上司就是自己家的亲爹,平日里憋屈的蛋疼,王离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我随侍陛下左右,直入宫禁点卯,我上次去郎中令办公还是上次,上哪里知道都有谁陪同陛下出行?”赵泗笑了一下拍了拍王离的肩膀。 “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随侍左右,大巡天下呢。”赵泗摊了摊手。 “得了吧……”王离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托我宴请于你?”王离哼唧了一下。 “还有这事?” “孟西白三氏暂且不提,十八公子,九公子,四公子,都找过我。想要邀宴于你,只不过父亲让我委托拒绝,而你长入宫中应职,寻常人根本见不得你,想要私下邀请你,要么找我,要么找蒙上卿,要么就是找驺先生。大父让我尽数推诿了,至于蒙上卿和驺先生那边估摸着也是如此……”王离开口道。 “你出海归来,骤然高升,又随侍陛下左右,宫禁之中,自由行走。”王离沉吟了一下。 “中车府令赵高你知道吧。” 赵泗点了点头。 “赵高是内臣,只负责宫中一应事物,只因他能在宫禁之中自由行走,三公九卿都不敢轻视于他。 而你不一样,你是郎官,随侍陛下左右,宫禁之中自由行走,赵高不能干涉外事,你能……”王离认真的说道。 “就算是我,想要向陛下上奏,都要过一趟郎中令,或者过李相那边,走内折得过赵高那边。” “你现在可是香饽饽……” 王离认真的说道。 “赵高是内臣,若是提起外朝事宜,那是失责,可是你是郎官,议论朝政是你的本职工作,谁做得好,谁做的不好……便是陛下的众公子,一天都未必能够和陛下说的上几句话。” 赵泗闻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赵泗现在并不是政治小白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受到的恩宠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只不过赵泗关系干净,而且他无心权力的游戏,没那么多屁事。 而且客观来说,自己现在的恩宠,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圈子足够干净而导致的? 赵泗不擅弄权,可是不弄权,会不会也是始皇帝亲近自己的理由之一呢? “众人托到我这里,想要和你结识,大父担心你为难,叫我尽数推诿……不然你以为你哪来的清净?得亏你是海上归来,平日里没有那么多友人亲戚,否则你赵家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 “不过你多半是清净不了太久的……”王离摇了摇头。 现在是因为赵泗归来的时间太短,而赵泗又涉世未深,和朝堂上没有太多牵扯。 等着赵泗逐渐在朝堂之上扎根,赵泗总也少不了虚与委蛇。 “相比较于这些……我还是更喜欢耕种。”赵泗摊了摊手。 实际上他对于大秦的朝堂没有太多想法,他最大的理想也就是让万万千千的黎庶过的再好上那么一些,轻松那么一些。 相比较于和他人虚与委蛇,争权夺势,赵泗更想要的是推行一些惠民利民的政策,让大秦的领土稍微扩张那么一些,粮食的产量高那么一些,百姓过的好上那么一些,始皇帝活的久那么一些。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给李相一点小小的震撼! 尔后几天…… 关于朝议的公论开始流传开来。 诸子百家亲自为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做出解释,暂且不提诸子百家的治政能力,关于学术上的话语权,毫无疑问他们就是权威。 阴阳家,墨家,农家,儒家…… 各家各派基本上都可以笼统的分为两派,有亲秦势力就有反秦势力。 诸子百家做注,自有诸子百家毁注。 不过李斯不讲武德,直接通过政令律法让他们物理闭嘴。 毕竟在李斯看来,亲秦的诸子百家才是好的诸子百家。 大秦的秦吏行动效率很快,短短几天,各地抓捕的散布谈论舆情者都已经不计其数。 其中肯定有人是受了无妄之灾,但是没办法…… 以古代的行政效率,根本做不到细致分别,站在大的角度上来看,只要舆论得到了控制,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因为李斯的强硬作风。 虽然不敢公然宣之于口,但是毫无疑问李斯和始皇帝的正面形象也再次受到了影响。 “他们怎么说是无所谓的。”李斯笑了一下为赵泗开口解释。 “难道准许他们议论,让他们肆无忌惮,他们就会真心为了大秦效力么?他们巴不得大秦早点覆灭,他们的评价无关紧要,而为他们摇旗呐喊者却多受蒙蔽,黔首愚钝,若不以强硬手段控制,最后便是三人成虎故事。” 赵泗和李斯发生了一些意见冲突,归根结底在于李斯的强硬措施导致一些人受到了无妄之灾,真正的六国余孽是聪明人,他们才不会和大秦的政令对着干,真被抓的要么是蠢货,要么就是听风是雨的普通人。 “为了大秦,这是必要的牺牲。”李斯认真的看着赵泗。 作为上位者,政策的推行者,有时候必须学会取舍。 李斯敏锐的意识到赵泗的问题,赵泗做事情总想尽善尽美,可是这是不切实际的,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毫无代价的。 “我倒是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六国余孽逍遥法外,反倒是被欺瞒哄骗之人替他们受了刑,甚至是黔首黎庶……心里总不是太舒服。”赵泗摇了摇头。 他不是傻白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赵泗理想的政治是精准打击,不伤及无辜,可是实际上真正的反动派藏的一个比一个深,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能逍遥法外,他们惯用的手段是让他人为自己摇旗呐喊,自己隐身幕后。 就像这次,李斯做出了强硬的应对,真正的六国余孽有几个还傻乎乎的公然议论? 他们只会暗戳戳的继续让流言横行,而真正被抓的大多数是管不住嘴的黔首和为其摇旗呐喊的小贵族。 “无妨……大巡天下以后,迁贵令落实,他们是逃不脱的。”李斯笑了一下。 贵族玩弄律法是他们的基本操作。 作为践踏规矩的人,他们甚至能够做到比规矩的执行者更懂规矩。 可惜……大秦这次不打算讲什么律法讲什么规矩。 大秦也不需要精准打击揪出幕后黑手。 有一个算一个,这次大巡天下,挨个给他们统计在册,等到回转咸阳,一个个全部给揪过来挨个问罪。 精准打击不好用,那就广泛打击。 找不到是谁干的无关紧要,只需要把能干这件事的人全杀了,那么该杀的人也就一定死了。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嘛……”赵泗也表现的十分乐观。 大秦舆论劣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秦的公关做的再好也比不过人家坐地虎暗中推波助澜。 舆论,一直是大秦难以解决的问题。 现在嘛……不需要解决,只需要把制造舆论的人解决掉就行。 迁贵令落实以后,三十年之内再无内忧可不是开玩笑。 李斯赵泗二人相视而笑,始皇帝则在安静的做政务分配处置。 大秦的政务中心是根据始皇帝的位置而转移的。 始皇帝大巡天下,必然会带一套班子来处理天下事物,但是咸阳这边毕竟是国都所在,也需要有足够份量的人留守。 带走多少人,留下多少人,谁来负责,谁来统筹全局,这些事情虽然始皇帝已经很有经验,但是分外繁琐,哪怕是有郎中令分担,十天的时间依旧略显紧张。 王翦……王翦得留在咸阳,不用上朝,只要人在咸阳就行。 李斯?李斯肯定得跟着自己大巡天下,李斯是实权三公,手里有现成的政治班底,留守咸阳,李斯手里的权利就太大了,能办的事情也太多了。 况且,李斯也需要跟在自己身边主持大局,统筹政务。 那么谁在咸阳统筹大局呢? 王绾吧…… 王绾是两朝老臣,虽然没有特别出色的政绩,能力也比较一般,但是负责咸阳乃至于关中事物却已经足够。 王贲镇守蓝田…… 王家得带走一个,以示恩宠。 王家到了王离这一代有点青黄不接,王离能力水平都较为低下,始皇帝不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君王。 王翦那么识相,王离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始皇帝会亲自为王家找补回来。 那就带上王离以示恩宠,王翦选择了退让,始皇帝不介意保王家三代富贵。 至于九卿,毋庸置疑肯定是要跟着始皇帝一块跑路的,九卿之下各中侯则留在咸阳维持九卿机构的正常运转。 郎官也得带上一些随行参议朝政。 赵高是始皇帝的近臣,肯定也要带。 至于孩子,始皇帝不打算带孩子。 以前胡亥尚小的时候始皇帝大巡天下多数都会带着胡亥,毕竟是始皇帝最小的孩子,始皇帝面对年龄差距很大的胡亥确实有点隔代亲那味。 可是现在胡亥日益年长,能力却不足以让始皇帝满意,往日的童真和孺慕随着年龄增长也逐渐消退,始皇帝和胡亥的距离或多或少有些拉远了一些。 而且现在扶苏远离大秦政治中心咸阳,镇守上郡,这种敏感的时间点,大巡天下带上其他孩子随侍左右确实不太合适。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或者给人可趁之机。 虽然迄今为止未曾册封太子,但是实际上始皇帝对扶苏的恩宠和信重肉眼可见,对于自己的好大儿,始皇帝心里也倾向于这是自己最合适的继承人。 哪怕是扶苏上书分封制被逐出咸阳,分配上郡,本质上也并不是一种惩罚。 开玩笑,扶苏名义上是触怒始皇帝被逐出咸阳,实际上统筹陇西所有事物,有开府任人之权,陇西三十万守军扶苏全权掌握,上下人事任命甚至不需要报备咸阳。 说一句陇西是扶苏的封国都不为过。 那么还要带谁呢? 始皇帝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点什么…… 始皇帝揉了揉眉心仔细思索……忘了谁来着?总感觉还挺重要来着…… 就在始皇帝认真思索之时,赵泗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对了陛下……臣还有一件小事需要禀报。”赵泗开口。 被赵泗打断思路的始皇帝并未生气,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赵泗开口禀报。 “是这样,陛下赐臣封田,臣于其内耕种五谷,陛下大巡天下之前,稷是能赶上收割的,其余黍、稻、菽、在陛下出巡以后也都会陆续成熟,唯有麦稍微晚一点,可能要再等两三个月,该如何收割,还请陛下做主。”赵泗开口道。 正在办公的李斯闻言脑袋一抬面色怪异的看向赵泗。 “此国事耶?” 赵泗这小子说了些什么啊? 你家里的地熟了,你打算让陛下给你指示一下? ??? 虽然……李斯承认始皇帝十分亲近赵泗,但是也不至于这种事情都拿出来说罢,还让始皇帝指示一下怎么收割? 陛下不拿伱当外人,你不能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这终究是政治场合,李斯算是提醒了赵泗一下,陛下可以随意,但是为臣,却不能太过随意。 “当然是国事啊!” 赵泗闻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尔后看向始皇帝。 始皇帝沉默了片刻,心中略微有些猜想。 “亩产几何?” 虽然说赵泗这小子在别的地方上不着调,但是在这种关乎国事的问题上,还是值得信赖的。 赵泗亲力耕种的事情始皇帝有所耳闻,本以为赵泗亲力亲为,是为了践行所学,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倍之……也可能不止,没有细算。”赵泗云淡风轻的说道。 始皇帝手指微微抖动一下,面色上波澜不惊,可是脚趾拇还是忍不住扣的邦紧。 “多少?” 李斯眼睛眨了一下,以为自己没听清。 “倍之……”赵泗重复了一下。 现在五谷都已经发出来穗子,只不过尚未成熟,没办法收割实际统计产量,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但凡种过地的,弄开穗子检查一下,就能够大概估算出来的产量了。 “可有伺弄之法?”李斯猛地凑了过来,山羊胡一个劲的抖动。 “跟手法没关系,这批粮食我是打算当粮种的……”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和始皇帝的开诚布公! “嗯?”李斯眼睛眨了眨。 不是耕种技术的提升?是种子产量的提升? 亩产提升一倍,现今的大秦并非没有人能做到。 客观评价,农家伺候农作物是一把好手,精心伺弄的粮食亩产什只能够达到四百斤之多。 可是这是个例,不具备复制条件,更加难以推广。 种子那可就不一样了,那是能够像红薯土豆玉米一般直接普及地方的。 “此话当真?” 亩产翻倍的种子啊,这意味着什么无需多言,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种子了,而应该称之为祥瑞。 “我哄骗李相做甚?”赵泗笑了一下看向始皇帝。 “怎得种子到了你这里来亩产就变了?”李斯嘀咕了一句,话说一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稷多久能收?”始皇帝深深看了赵泗一眼开口问道。 “已经长成了,但是还得晒晒,现在也能收……”赵泗开口回答道。 始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大巡天下祷告山川之时昭告文武,一并收割。” 始皇帝大巡天下是件大事,古代不像现代,长途跋涉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一去几千里,困难危险重重,故而每次始皇帝大巡天下之前都要祷告山川河泽。 “你去带人看看稷的长势,估个产量出来。”始皇帝看向李斯。 “陛下,臣已经……”赵泗自己估过产量,刚准备回答,却被始皇帝锐利的目光制止,赵泗心有所感,赶忙收住话头。 李斯闻言沉吟着看了赵泗一眼躬身领命离去。 宫殿之内,伴随着李斯的离去,只剩下了沉默,始皇帝自顾自的低头继续翻阅奏折。 很显然,小米的产量是不需要预估的,李斯也是被始皇帝有意支走。 而赵泗也很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些,自己身上太多太多东西无法解释了。 自己莫名其妙的找到了红薯玉米土豆,知道扶桑的金银矿,能够画出来世界地图,还能够画出来航线图,以及自己推诿海上的曲辕犁等一系列东西…… 当赵泗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会暴露自身。 赵泗不会傻乎乎的认为始皇帝是一个傻白甜,事实上赵泗心中早有预感,自己身上的东西可以瞒得住很多人,诸如王离等人更是不会深究。 但唯独瞒不住始皇帝…… 没办法,赵泗穿越以后的轨迹太过于清晰了,他从来都没有孤身一人,始皇帝想要知道自己的具体情况也很简单,只需要询问船员就可以将自己的人生轨迹拼凑的七七八八。 赵泗不清楚始皇帝是何时发现端倪的,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始皇帝绝不是因为今天自己提起来五谷高产粮种才发现的。 赵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尴尬的氛围在空气之中浮现,直到许久之后,始皇帝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泗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玩味开口:“说说吧……” 赵泗这小子,不对劲,很不对劲! 从很早之前始皇帝就已经发现了。 始皇帝不是傻子,他已经被徐福欺骗过一次,故而在赵泗归秦以后,始皇帝就已经派遣顿弱将赵泗查了个底朝天。 顿弱那是始皇帝用来离间分化六国的人才,用来查一个赵泗可以说是大材小用。 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赵泗的人生履历就被顿弱查的一清二楚,甚至于还顺便找到了赵泗自己都不知道的亲人。 数算之书,马蹄铁,制造术,曲辕犁…… 这些疑点始皇帝早就清楚了,只不过始皇帝之前并未深究,赵泗不开口,始皇帝也没有强迫赵泗的意思。 但是这次不一样…… 之前赵泗带回来的红薯土豆玉米,毕竟是大秦本土没有的海外作物。 产量高点就高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这次赵泗种的是什么?五谷? 是中原现有的五谷,赵泗给种出来了,亩产,倍之! 是种子问题,不是伺弄手法的问题,赵泗在这一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种倍于以往的粮种是可以普及大秦天下的。 “说什么……”赵泗挠了挠头装糊涂。 “五谷种子。”始皇帝直截了当的开口发问,故弄玄虚藏着掖着向来不是始皇帝风格。 “怎么种出来的?” “就……种着种着,没事去溜达两圈这样,然后就长成了。”赵泗讪笑了一下。 他这确实是实话实说,他耕种的五谷没有什么高端的手法,除了正常施肥浇水除草抓虫以外,就是没事去溜达两圈。 璞玉光环才是核心因素…… 然而很显然,这么扯淡的理由并不能说服始皇帝。 没事溜达一圈就能够使农作物产量倍增?什么天命祥瑞…… 始皇帝目光直视赵泗,显得不容拒绝。 其实赵泗在送种子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玩意,瞒不住,赵泗要么就老老实实熄灭普及粮种的心思,要么这事迟早都得暴露出来。 总不能种完以后自己再暗戳戳的卖吧? 这样做一来普及粮种的速度太慢,二来也瞒不住始皇帝,倒不如大大方方直截了当的送给始皇帝。 至于如何解释……赵泗的选择就是开诚布公。 “说出来陛下可能不信……”赵泗沉吟了片刻。 “臣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臣自己耕种的东西长势会很好,不管是粮食还是蔬菜。 不过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在意。 这一点船员都可以证明,我虽然没有同外人说过,不过船员们应该都能记得,我种出来的东西长势都很好。我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照顾得当,直到来到蓝田奉命耕种三种新粮。” “不光是臣于田地之内耕种的五谷,其实红薯土豆玉米也是如此,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新粮的种子是我和船员们一块寻来的……”赵泗沉吟片刻。 “臣在登陆的时候,说的亩产五百斤往上,其实并没有欺瞒陛下,这三种作物,虽然产量高,但是还没高到几千斤的地步。 这一点,船员都清楚,不过新粮亩产暴涨,大家都爵升三级,没有人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这件事情,故而得陛下封田以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亲力耕种五谷以作实验。 红薯土豆毕竟不能当成主粮,救命救荒或许可以,但是比起来五谷,还是差了一些的。 臣想着既然臣能够种出来亩产高昂的红薯土豆和玉米,没道理种不出来亩产倍之的五谷。 这段时间,臣每日下值,都要于田间地头巡视,亲自耕种。 臣的封田耕种的种子也是向王离要的,臣在耕种的时候就打算培养新种。” 赵泗认真的看向始皇帝说明原委。 他说的是实话,除了刻意隐掉了璞玉光环,所有东西都有迹可查。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查证的。 璞玉光环对粮食的增益效果藏不住,只要赵泗想要推广新粮就藏不住。 赵泗从来不会怀疑始皇帝的目光,始皇帝不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端倪,指望着装糊涂或者编故事糊弄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赵泗未尝不是没想过编一个仙人授法什么的……但是赵泗一来不喜弄鬼神之事,二来一个谎言的弥补需要无数个谎言,这并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有始皇帝出海寻仙的大背景在,万一哪天始皇帝怀疑自己私吞了他的长生不老药岂不是要g? 最重要的是,赵泗不认为自己能够用谎言骗过始皇帝,他也不擅弄谎。 倒不如现在,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说清楚。 只不过把璞玉光环对人的影响效果给隐藏掉,算不上说谎,赵泗也没有太多心理负担。 …… 赵泗,直接把始皇帝察觉到的疑点给说明白了。 始皇帝也没想到赵泗说的如此直接了当。 本来始皇帝是打算问问赵泗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赵泗如果装糊涂或者搪塞过去,他就会当场发难。 开玩笑,哪有人耕种直接把五谷蔬菜都种上的?耕种的时节都不对,赵泗种的时候明显就是奔着留种去的。 可是赵泗承认了…… 原因,也是如此的简单。 就是没事去溜达两圈,他种子产量就上来了。 始皇帝直视赵泗,只见赵泗满脸坦荡。 始皇帝很清楚赵泗,这小子,没有什么政治经验,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也做不到张口就来。 很显然,赵泗是说了实话的。 否则这小子现在不会如此坦荡。 而且赵泗说的东西,查证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问一问船员就清楚了。 红薯土豆玉米亩产是不是因为赵泗?赵泗以前种地是不是产量就是不一样? 甚至还可以追溯到更久,赵泗不清楚,始皇帝可是知道,赵泗并不是一个孤儿。 季常家中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就是获得了微末爵位的黔首,赵泗作为家中幼童,耕种之时,田间地头肯定没少去,查一查季常家里以前缴纳的赋税就能够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时隔十数年之久,但是赋税都是留有记录的。 一切……都有迹可查。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身世!赵泗:我还有家人?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赵泗略显忐忑的看着始皇帝。 “你在害怕?” 始皇帝注意到赵泗的不安,皱眉沉吟。 赵泗是在欺骗自己么?始皇帝认为没有。 他不怀疑自己的看人眼光,赵泗也不可能如同老狐狸一般满嘴谎话却坦然无惧。 赵泗的不安来源于何处呢? “不是害怕,担忧吧……”赵泗叹了一口气。 “为何?”始皇帝眉头微动。 “说实话,这事我没想着瞒着陛下,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到了蓝田,红薯土豆玉米出产以后才发现其中异常,肯定粮食产量高涨种子改变是因我而起。”赵泗叹了一口气。 这一点,赵泗确实没说谎。 他确确实实是在蓝田的时候才发现这些的。 之前在扶桑的时候不是没种过地,徐福初至扶桑,垦荒,开田,所有童子都有所参与。 只不过那会赵泗满心眼都是纠结人手夺船出走,几乎每天都在制定计划,暗中拉拢人手,故而反倒是对于这方面没有太过于在意。 这也是赵泗当初归秦和始皇帝说的亩产五百斤的主要原因。 说少一点是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赵泗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璞玉光环能够对农作物产生增益。 到了蓝田以后,诸事皆无,始皇帝留下的任务就是照料好红薯土豆玉米,赵泗天天闲得蛋疼,红薯土豆玉米又和赵泗未来的封赏挂钩,故而赵泗才能够肯定璞玉光环的功效和作用。 “那你在担忧什么?”始皇帝开口问道。 “臣怕陛下觉得臣在海外私吞了陛下的长生不老药。”赵泗认真的说道。 始皇帝求长生是事实,徐福率领的船队出海求仙也是事实。 大背景就摆在这里,赵泗身上又确实有不能以常理视之的异常…… 说实话,这是赵泗一直以来都十分担心的事情。 始皇帝闻言,紧绷的脸庞忽然放松,露出一抹笑容。 …… 他甚至都没想过这茬…… 他倒是没想到,赵泗竟然会因此忧虑,最关键的是赵泗还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很耿直,但也很冒犯……但是始皇帝并没有不喜。 “仙药找到了?”始皇帝问了一个曾经问过的问题。 “未曾……”赵泗摇了摇头。 “那可曾遇见仙人?” “未曾。”赵泗又摇了摇头。 “那可曾找到蓬莱仙山?” “亦未曾!”赵泗依旧摇头。 “那徐福何以不归呢?”始皇帝好整以暇的看着赵泗。 “寻仙不得,畏陛下怪罪,不敢归秦……”赵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始皇帝,只见始皇帝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 “眼下大秦的船队应该已经到了扶桑吧?”始皇帝调整了一下坐姿,从跪坐变成了盘腿。 “按照时间算的话……应该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如果不出意外,徐福应该已经授首了。” 赵泗估摸了一下时间,距离荆带领船员出海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 从琅琊到扶桑,用不了太久时间。 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拿下徐福,开启了寻找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岛的旅程。 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徐福的脑袋正在漂洋过海朝着咸阳赶来。 尽管大秦只有二十艘船,一共只带了一千多个人,而徐福盘踞扶桑许久,恐怕已经建立国度登基称帝…… 但是赵泗毫不怀疑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最终会以大秦取胜而告终。 无他,徐福的统治和根基是于欺骗之上建立的。 同时也建立在始皇帝一直得不到消息,找不到徐福的具体定位。 徐福人手虽多,可是满打满算能有多少人?这群人曾经甚至都是老秦人,徐福是依靠着欺骗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而大秦的二十艘船,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大秦,所有人都清楚,始皇帝绝不会有允许背叛者逍遥海外。 当初大秦可以造出来一百多艘海船用来出海寻仙,现在就可以再造一百艘大船兴师问罪。 看似敌众我寡,实则敌寡我众,仅仅是大秦二字,就足以让人提不起反抗心思,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所以…… 徐福的死是必然的。 赵泗看向始皇帝眨了眨眼睛。 “朕又为何不信呢?”始皇帝脸上带着笑容,反问赵泗。 赵泗担心始皇帝怀疑他私吞了长生不老药,实则这是无稽之谈。 赵泗的人生一切都有迹可循,大秦的船队也已经到达扶桑兴师问罪,始皇帝为什么又要怀疑赵泗偷吃了长生不老药呢? 难不成众目睽睽之下,仙人夜中私会赵泗? 始皇帝嗤笑了一下…… “况且……这些东西很好查,大秦赋税以五抽之,只需要查询一下往年缴纳赋税,即可知道你所说的有没有假。”始皇帝开口道。 “哈?” 赵泗愣了一下。 “这……臣在出海之时,遭遇风浪,已然已经记不清楚籍贯。”赵泗赶忙开口。 “无妨,只是伱记不得了……”始皇帝笑了一下。 赵泗闻言心中大惊! 脑子里没来由的蹦出来了一个上辈子看过的新闻。 网贷公司为了催收给孤儿小伙找到了亲生父母…… 赵泗其实心中有预感,他是魂穿,他在这方世界肯定是有来历在的。 只不过彼时人在海外,有没有身份对于赵泗来说无关紧要,赵泗又全然没有继承前身的记忆,甚至最开始连话都不会说,学了许久才知道自己名字叫泗,恰好身上有个刻着赵字的木牌,也就自称赵泗,糊弄了过去。 至于寻找自己的身世……说实话对于赵泗来说有点扯淡。 他实在是没有代入感啊,而且最关键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甚至不敢肯定自己的名字,就连口语都是在船上现学的。茫茫人海,从何寻找? 除了偶尔意淫一下自己有没有可能是始皇帝遗落民间的私生子,赵泗对于找寻自己身世确实兴致缺缺。 他都已经爵至右庶长,官至侍郎,随侍王前了…… 可是现在听闻始皇帝的言语,赵泗意识到始皇帝可能已经查明自己的身世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自己出则随其后,入则侍其内,始皇帝调查自己的底细是正常的,赵泗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正主都没有任何线索的身世还真就给始皇帝查出来了。 “陛下可是得了臣的身世?”赵泗开口发问。 虽然对于身世兴致缺缺,可是没办法,古代讲究这个,始皇帝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赵泗不能不问。 而且说实话赵泗心里也有点好奇。 “可千万别倒霉催的给我安排个事逼亲戚……”赵泗心中暗暗祈祷。 他对于身世是无所谓的。 除了始皇帝的私生子,没有什么身世能够对赵泗起到诱惑。 可是没办法,古代看重这个,血缘至亲大过天,赵泗不可能不闻不问,赵泗只希望原身的家人是明事理的,事不多的…… 最好三棍子憋不出来一个屁,否则摊上倒霉催的,赵泗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情感需求,还要为之奔走…… “不急……” 始皇帝摇了摇头。 尔后忽然脑子没来由的一转,始皇帝忽然想起来自己安排大巡天下随行人员的时候忘了谁了。 原来是没把赵泗这小子给算上。 也难怪那会总觉得忘了一个关键人物。 “这……陛下……”赵泗犹豫开口。 “朕会安排你寻家认亲。”始皇帝只以为赵泗认亲心切,难得的开口安慰了一句。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赵泗一个大小伙,归秦以后举目无亲,居无定所,甚至没有立锥之地。 就连家中的府邸都是王家相送,田地也是自己赏赐,如今都已经二十多岁,却还没有长辈为他操办婚事。 始皇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贴身郎官甚至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还没有成婚,没有成家立业。 不过,赵泗是幼年漂泊海外,本身不懂这些,中途又失去了记忆,不知道亲人长辈所在,孤身一人,又哪来的人来为他操持这些? “放心,朕不会夺情于你。” 念及于此,始皇帝心中一软,复又温言,语气之中难得的带上了一些和蔼。 “臣!叩谢陛下!”赵泗躬身稽首。 就算赵泗无所谓,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也不能表现的无所谓。 家啊……古代人很看重的。 可是赵泗知道,自己的家,并不在这里,这里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家。 “去为朕准备车架吧。”始皇帝摆了摆手。 赵泗闻声知道始皇帝要出宫,赶忙前去准备。 除了始皇帝的贴身秘书以外,赵泗现在还是始皇帝的御用司机。 就连宫中舆马如今都是赵泗亲自挑选准备,中车府令赵高的活干的越来越少,基本上赵泗能干且有空干的事情,始皇帝都不会在使唤赵高。 赵高现在可以说是清闲的紧,当然,赵高肯定不会喜欢这种清闲。 赵泗起身,直朝中车府而去。 而始皇帝,则缓缓卷起竹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赵泗渐行渐远的背影。 沉吟许久,始皇帝复才起身走出宫殿,召来赵高。 “去传顿弱!”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高级别保护,人形祥瑞! 不消片刻,顿弱便已经站在了始皇帝的面前。 “参见陛下!” 躬身行礼以后,顿弱站定,安静的等待着始皇帝的指示。 “将赵泗未曾出海之时,彻林里的历年赋税情况找出来。” “唯!” …… 顿弱的办事效率很高,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彻林里往年的赋税情况就摆在了始皇帝的案几之前。 得益于大秦详细的行政制度和公文备份,哪怕是十几年前的公文,都封录存档,不至于无据可考。 始皇帝仔细翻阅彻林里具体的赋税情况。 季常一家的赋税,在这几年缴纳的确实相比较于寻常人家更多,根据记录,季家还因为连年超额缴纳赋税被赐予一级爵位。 是的,在大秦,好好种地,赋税交的多,也是可以授爵的。 这个缴的多是按比例而不是按数量。 同样的田地,同样缴纳五成,你的地种的更好,粮食收的更多,缴纳的赋税自然也就更多,就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本质上这是生产激励措施,为了鼓励百姓精耕细作,仔细伺弄庄稼,评定标准是根据平均亩产缴税,而不是根据缴纳赋税总额。 不光季家……始皇帝注意到,彻林里还有几家粮食产量明显异常的。 亩产大约是两百多斤,高是足够高,但是还没高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 “两百斤……” “三百斤……” “直到赵泗应征出海,亩产已经将近四百斤……” 通过缴纳赋税计算出来具体亩产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在赵泗出海的那一年,季家的粮食亩产都已经将近四百斤了。 “应该是因为赵泗年龄渐长,逐渐开始跟随家中操持农务。”始皇帝暗暗想到。 始皇帝不是何不食肉糜的君王,虽然他视天下臣民为达成目标的工具,但是始皇帝对于百姓的生活现状无比清楚。 倘若不是足够清楚,始皇帝也玩不出来极限操作,压榨出大秦每一分能够动用的国力。 黔首出生的孩子的童年,大概就是田间地头,他们生长于此,往往五六岁就要开始操持一些力所能及的农务。 彻林里的赋税异常不光限于季常一家,始皇帝注意到还有好几家的亩产明显增高。 这才正常,农家的孩子田间地头玩耍,不可能只顾着自家地头。 “黔首耕种,往往都是自备粮种。” 始皇帝看向赵泗出海以后季家的粮食生产情况。 “五年……五年之后粮食亩产居然就已经降低到了两百斤。”始皇帝眉头微皱。 彻林里的相关公文还记录了,因为亩产的严重下降,季家被认为是没有用心操持农务,因此被罚一甲之税。 始皇帝继续看下去,发现现在季家目前的亩产已经和大多数人相同。 自从赵泗出海以后,前三年亩产勉强维持不变,从第三年到第五年粮食亩产开始急剧衰退,从第五年到第十年,又开始缓慢衰退到正常粮食的亩产情况。 “这些种子……最多只够耕种十代,就会退回原型。” 始皇帝敲了敲案几……眉目之间满是沉思。 赵泗所说的东西,都得到了验证,赵泗这小子确确实实没有说谎,不需要再去询问船员了,赵泗在出海之前就具备让农作物粮种增产的功能。 不仅不需要问船员了,基本上还可以肯定,赵泗身上的异常,和出海寻仙是无关的。 目前摆在始皇帝面前的问题就是,赵泗略显扯淡的说法,居然他妈的是真的。 他还真就站在粮食地里就能让粮食增产,甚至还能让粮种也具备高产功能,持续三年,之后不断衰退。 什么他妈的行走的人形祥瑞? 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始皇帝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个神异之事。 始皇帝二十六年,大秦兴兵灭齐,彻彻底底的终结了战国,天下归一,大秦一统。 始皇帝大喜,令天下大庆。同时诏令各地官吏,广征神异祥瑞之事,上奏朝廷。 也就是这年秋天,河内郡上奏,该郡温城县令许望之妻赵氏生一女,手握玉块,玉上有文王八卦图隐约可见。此女出生仅百日,即能言,实属神异。始皇闻讯,亦以为吉瑞之兆,令赐许望黄金百镒,以善养其女。 许望为了感念始皇帝的恩重,故而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许莫负,意为莫负圣上的隆恩。 始皇帝亲眼见过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神异并非是装出来的虚假故事,否则始皇帝也不会再彼时天下各地都在争相上报祥瑞的时候独独重赏许望之女。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许莫负,也有十来岁了…… 有些人的神异,是天生就有且无法以常理解释的。 很显然,赵泗就可以归类于此。 而且相比较于许莫负……赵泗的神异更甚。 因为赵泗神异是能够影响到农作物生长和粮食亩产的。 秦,以耕战立国啊! 耕乃一国之本! 赵泗能硬生生让粮食种子的亩产翻倍,这是何等概念? 天底下要是有这种祥瑞,客观来说,始皇帝是要带着文武百官,祷告天地的! 得亏赵泗是个人,否则始皇帝说不定都得拜拜赵泗。 赵泗带回来红薯土豆玉米三种新粮也就罢了……还能够改善粮食种子。 什么他妈的行走的人形祥瑞? 客观来说,如果赵泗算是祥瑞的话,一切异象祥瑞在赵泗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如果非要衡量赵泗的价值,半个大秦,可能都比不过一个赵泗。 这放在战国时代,就是那种割让几十座城池都值得的宝物。 “日后赵泗的任何行动,由你负责,若安危有失,先斩后奏,便宜行事。”始皇帝目光沉凝的看着顿弱。 顿弱愣了一下…… “任何人!赵泗死,皆死!”始皇帝目光沉重的可怕。 在短短瞬间,始皇帝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赵泗!是堪比半个大秦的国宝。 为什么是半个?因为赵泗并不能让粮食种子永久性的发生改善,赵泗带来的改善是衰退性的。 伴随着赵泗出海,一去十数年,季家,乃至于整个彻林里的粮食亩产都恢复了正常。 对于始皇帝而言,这多少也是一种遗憾。 可是恰恰如此,赵泗的安危才显得更加重要。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哪怕赵泗培养出来了再多的种子,只要赵泗一死,十数年以后,大秦的粮食产量就会被彻底打回原形。 客观来说,赵泗的安危,比半个大秦的得失都更加重要。 所以,始皇帝给顿弱下达了最高级别的保护指令。 甚至于,始皇帝下意识的就打算把赵泗的异常给藏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仅仅是赵泗的价值就已经无法衡量了,赵泗所有的功劳,乃至于天底下所有人,包括王翦的军功。放在赵泗面前都黯然失色。 这是那种……倘若不能得到就必须予以毁灭的…… 而很显然,始皇帝已经得到了。 赵泗这小子实在的可怕,跟自己也没有藏着掖着。 毕竟赵泗是能够当面说出来担心自己觉得他私吞长生药的人才。 仔细想想,赵泗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节费了大力气去耕种五谷,恐怕早就等着这一天。 赵泗这小子就是奔着留种去的。 这小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藏私,很有可能,赵泗在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献上粮种的准备。 “赵泗的兄弟……”始皇帝看向顿弱,示意顿弱给出评价。 “颇有勇力,也会读书写字。较于常人略显聪慧。”顿弱开口,评价中规中矩。 始皇帝点了点头…… “将这一批奏折,尽数毁了去。”始皇帝看向顿弱。 顿弱闻言心中微惊。 顿弱有些不明就里,但也清楚其中必然有所蹊跷。 始皇帝看完以后就下达了对赵泗最高级别的保护。 客观来说,始皇帝的保护级别也就这个程度,赵泗的保护级别,甚至比长公子扶苏都要高。 不仅如此,始皇帝还下令毁掉相关所有卷宗记录。 什么事情值得始皇帝如此珍重?或者说赵泗有什么资格值得始皇帝如此珍重? 顿弱相信,答案就藏在这些竹简之中,可惜,始皇帝已经下令烧毁,顿弱心中的疑惑无法得到解释。 他是个聪明人,始皇帝不愿意说的,他不会刨根问底。 “拔季成为议郎……”始皇帝揉了揉眉心。 赵泗这小子……可是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这小子不是一般的重要,还坦率的可怕,天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和外人说过这些事情。 一般来说,得到祥瑞的正常流程是昭告天下。 说白了就是开个全服喇叭,宣传一下我弄到了好东西,让你们看看天命在我。 那么赵泗算祥瑞么?当然算! 真到千百年以后的祭祀,神农氏怕不是都得在他身边作陪。 可是这祥瑞太大了…… 天下爱秦者不多,可是恨秦者绝对不在少数。 相比较于建设,破坏明显来的更加容易,始皇帝从来都不会高估六国余孽的道德水准。 得不到就想方设法的毁掉是他们的惯用操作。 将赵泗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去面临风险坎坷,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始皇帝:天命环绕我身! “哎……总之,应该也说的过去吧……” 驱赶着车架去迎接始皇帝的途中,赵泗心思复杂。 眼下璞玉光环对人的增益效果倒是比较容易解释,毕竟现在赵泗已经可以做到自主控制璞玉光环的开关和笼罩范围,现在赵泗除了给始皇帝回血以外,通常都是保持璞玉光环是全关闭状态。 目前夏无且已经给出了合理解释,赵泗不用多言,真要是有哪天祖龙生疑,无非就是璞玉光环一关罢了。 就是对农作物的增益隐瞒不了,除非赵泗不用。 对人增益,除了始皇帝,赵泗都可以视而不见。 可是农作物增益,那是福庇苍生的事情,赵泗对于大秦的归属感或许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民族的归属感却十分浓烈。 这片土地上万万千千生活的黎庶黔首,都是赵泗货真价实的祖辈。 赵泗也想过其他办法,譬如用孟德尔豌豆实验应付过去。 可是这玩意用来糊弄别人可以,却糊弄不了始皇帝,赵泗弄出来的可是稳定高产的农作物。 而不巧的是,始皇帝对自己几乎是门清,别说做没做这个实验,就算真做了,涉及国事,基因改良方法得拿出来吧? 赵泗他喵的拿不出来啊…… 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引人生疑,君臣生隙,赵泗确实没太多心眼,更不喜欢揣摩心思,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赵泗不是个玩心眼的人,他也没这个本事,实在一点,老实听从吩咐比什么都好。 始皇帝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异常暴露出去,六国余孽可是巴不得秦始皇早点死,秦朝早点完蛋。 新粮又必须要推广问世,这种时候拿出来孟德尔豌豆实验,讲一讲基因遗传,倒是可以用来糊弄刨根问底之人。 至于说你问我高产种子怎么弄出来的?不好意思,这是国家机密,你问这些是不是要窃国? 反正原理已经跟你说了,自己琢磨去呗。 “他喵的,坏就坏在还多了一门亲戚……”赵泗叹了一口气。 “不是私生子也就罢了,我居然也不是孤儿院出身,看样子……我并非主角啊!”赵泗驱赶着车架一边走一边吐槽。 照这架势,自己并非大起点孤儿院的一员,多半也是无缘主角一职了。 车架行进,乃至宫中。 “陛下,驾撵已至!”赵泗躬身开口。 始皇帝自顾自的上车,尔后对着赵泗招了招手。 “为朕驱车!” 赵泗一愣,看始皇帝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大喜,赶忙屁颠屁颠的上车。 “好嘞!” 赵泗于车架之前站定。 看样子,始皇帝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 说实话,赵泗是真不想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上牵扯太多,他能够感受到始皇帝对自己的亲近和信赖,正是这份亲近和信赖,他才能做更多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赵泗才会没来由的担心始皇帝觉得自己偷吃了长生不老药。 现在看来,始皇帝对自己,依旧是亲近有加,并未有任何影像。 “陛下可坐稳了!”赵泗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问道。 “嗯……”始皇帝的鼻音很重,似是故意让赵泗听的。 “那臣就开车了!”赵泗不在意始皇帝的故作冷漠,笑眯眯的驱赶车架行进。 赵泗是真的担心始皇帝对自己有所猜疑,这也是赵泗选择开诚布公的主要原因,他不认为自己能瞒得住始皇帝,那就不如说明白了,伱好我也好,始皇帝要是还心有疑虑,那就趁早跑路,要是君臣依旧亲密无间,自己才能放开手脚。 赵泗驾车直奔宫门之外,始皇帝于车架之内,脸上挂着笑容。 别人是喜怒不形于色,赵泗是肚子里憋不住一个屁。 开心就笑,不开心都不用问,脸上都挂的一清二楚。 这个性情跳脱的小家伙,不失敏锐,但是却毫无城府,反而有着如同赤子一般的纯真。 客观来说,为官,太过于单纯,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对于大秦,对于始皇帝而言。 大秦的朝堂,也不至于到了容不下区区一个性情纯真毫无城府的赵泗的地步。 “对了陛下,要去哪来着~…” 驾撵驶出宫门,赵泗才发现自己只顾着乐呵了,压根不知道始皇帝打算出门去哪里。 “耕田!” 始皇帝的声音传来。 “你家的耕田!” 似乎是担心赵泗不理解,始皇帝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好嘞!” 赵泗闻言抬眼看了一下道路,驱动车架快马加鞭。 现在的赵泗驾车技术越来越好,甚至已经能够做到整一些花活,诸如漂移过弯什么的…… 当然,一般赵泗自己驾车回家的时候才会这样,始皇帝在后面坐着,赵泗怕一个排水渠过弯把大秦给漂没了。 “你身上的异状,可曾与他人言语?”始皇帝坐在车架之内肃声开口发问。 “这倒是没说过,臣虽然率直,但也不是个傻的,这些异状我发现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也不敢大肆宣扬……只是私下和陛下说。”赵泗开口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就还好,要是赵泗大肆宣扬弄的人尽皆知,始皇帝可以肯定,赵泗未来遇到的刺杀,可能会比他遇到的刺杀还多。 甚至于六国余孽除掉赵泗的优先级会排在始皇帝前面。 总之……大贵族向来是不会饿死的。 粮食亩产的提高,对于他们情怀大于收益。 毕竟,所有人的亩产都提高了,他们提高了和没提高也没什么区别。 真要是这种情况,哪怕是始皇帝都得头疼该如何保全赵泗的身家性命。 不过就算赵泗没有大肆宣扬,弄的人尽皆知,始皇帝也打算以后尽量将赵泗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让顿弱加强保护。 毕竟赵泗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 如果赵泗是头猪,说不得始皇帝都得拜他一拜。 他的龙子龙孙都得在那酷酷磕头。 涉及国事嘛,不寒碜。 “其实这事不是没办法解释。”赵泗忽然开口回答道。 “说实话祥瑞天命太过于牵强,大秦也总不能没事就出祥瑞天命,还总都是跟我有关。”赵泗笑了一下。 “其实我在耕种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东西。” 赵泗给始皇帝简单科普了一下孟德尔豌豆实验和植物基因遗传学。 并且干脆恬不知耻的说这个实验是自己做的,所以现在叫赵泗豌豆实验。 “通过杂交和人为基因选育,确实可以影响植物的生长方向和过程,只不过结果很难控制,但实事求是的说,人力并非弄不出来这种高产粮种,在臣看来,只要有足够的数据和理论技术支持,哪怕是做到稻下乘凉,也不是什么问题。”赵泗脸上带着笑容。 事实上,现代,确实做到了。 杂交水稻,是历史的里程碑。 “稻下乘凉?”赵泗描绘的场景对始皇帝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 不过始皇帝想的更多的是,要是有这种东西,大秦的虎狼之师又该征服多少领土……又能够修建多少建筑…… “倘若真能做到稻下乘凉……也是圣人之功啊!”始皇帝没来由的叹息了一句。 那是何等美妙的场景? 大秦百姓粮食生产的多,缴纳的赋税自然也多,真要是稻下乘凉,那大秦粮仓的粮食岂不是积压的根本就吃不完? 那怕是会烂掉吧…… 粮食这么多,是不是可以让一批人不用再去种地了? 让他们去专门为大秦征服土地,修筑建设,让他们脱离农业生产?那样效率才会更高吧? 始皇帝也不知道,毕竟大秦哪里有过这样的美事,只有粮食不够吃,哪有粮食吃不完? “是啊……圣人之功。”赵泗点了点头。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圣人之功,足以立庙,举国祭祀的功德,放在洪荒能直接功德成圣的那种。 “臣目前虽然不能用这种方法弄出来高产作物,但是对外倒是可以推诿上去。” “反正事涉国家机密,方法和理论也给出来了。”赵泗摊了摊手,尔后意识到自己再开车,赶紧又重新握紧缰绳。 “你不喜欢天命?”始皇帝挑了挑眉毛。 “我只是觉得陛下已经不需要依靠天命彰显自己。” “没必要事事都往天命推诿。”赵泗补充了一句。 始皇帝没有回答赵泗的话,不过也算是赞成了赵泗的说法。 始皇帝信不信这些神鬼莫测的存在? 不可能不信,始皇帝是古代人,又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他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可是作为一统八荒六合的亘古未有之帝王,他也不想向这些东西或者事物表示自己的臣服。 有的君王需要依靠天命来彰显自己统治的正确性。 而始皇帝想要的是,天命追随自己,围绕己身。 始皇帝鼻子微动…… 好像有点不对……总感觉自己想的东西好像已经实现了? 貌似从赵泗归来以后,就没再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好事一件接着一件,而且丝毫不讲任何道理,有些东西还不能以常理视之。 总有一种上赶着凑过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冇了…明天三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始皇帝心态的转变! 倒不是始皇帝自卖自夸,实在是情势如此。 说始皇帝不信天命那是扯淡,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古人,从小饱受熏陶,社会环境如此,他信,但是他不信天命能够操控自己。 自二十六年始皇帝平定天下以后,推行种种大策,六国余孽恨始皇帝恨得牙痒痒,各种流言蜚语应运而生。 始皇帝又不是个爱放权的,天下越乱,他就越要将一切握在手心。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工作量反而越来越大,明面上的敌人躲在暗处成了宵小,虽然没有酿成大乱,可确确实实制造出来了令人应接不暇的小问题。 平定天下以后,反而比一统天下的时候更累。 始皇帝的身体也就跟着江河日下。 流言蜚语不曾停歇,他还活着名声甚至都隐隐和夏桀于纣王并列。 后来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始皇帝自己都有点觉得天命不是很眷顾他。 可越是如此,始皇帝越不服输。 不管是六国余孽的谣言蜚语也好,还是天命合该大秦二世而亡,始皇帝偏偏就是要逆天而行。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顺应天底下的流言蜚语,畏惧天命。 他嬴政一生行事,又何须顺应他人之意?哪怕是天命! 始皇帝是有逆反心理在的,天命就算真的存在,始皇帝也只会想着哪天能不能率领百万秦军攻破天界,而不是俯首称臣垂手而治。 本来一辈子都在斗争,也就这么过去了,始皇帝心里就是憋着一股劲。 可是事情在今年发生了改变。 起点就是赵泗夺船出走出海归来。 仙人没找到,仙药没找到,也没有见到仙山。 看似天不遂人愿,可是一切随着赵泗的归来都开始逐渐好转起来。 好像前半生天命只想跟他嬴政对着干,赵泗回来以后,就上赶着贴上来想要为大秦塑造金身。 瞅瞅都发生了什么?马上三件套,把控河套驱使匈奴已经成为定势,三种亩产爆炸的新粮,还有制盐术…… 甚至更过分的是,赵泗这小子本人能直接让五谷增收。 这种顺风顺水的日子居然一时间让始皇帝有点不习惯。 以往都是天命不再我大秦,始皇帝都习惯了,甚至做好了和天斗和人斗争斗一生的准备。 争了半辈子,对方忽然叛变了。 赵泗这小子跟个祥瑞似的,上杆子凑在自己身边,哪也不去。 赵泗,何尝不是大秦的天命呢? 虽然流言蜚语仍未停止,大秦的形象还是乌漆麻黑,但是始皇帝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可曾学过兵事,读过兵书?”车架之内,始皇帝开口问道。 “兵事?欺负海外土著算不算?”赵泗兴致冲冲的说道。 “彼时我率船员,于合州以九百迎战三万,大破敌众!”赵泗笑嘻嘻的说道。 “就是我之前给陛下说过的,面如黑炭,形如恶鬼之地。” 始皇帝微微点头,世界地图就挂在始皇帝屋内,上面的区域划分已经用上了大九州的划分之法,合州之地是哪里始皇帝还是清楚的, “倒是不错…”始皇帝微微点头。 “兵书可曾读过?” “嗨……九百破三万,说起来唬人,我们用的都是秦弩秦剑,他们还在用木矛软弓……我还是全甲,别说木矛石器,就是顶好的秦剑都刺不穿……欺负他们武器不行,不通兵事罢了。”赵泗摇头失笑。 “兵书倒是没怎么读过,回来就这么长时间,略微看过一些,但是越看越迷糊……”赵泗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 虽然赵泗在极力的推诿自己战绩不过依赖刀兵之利,可是始皇帝并非不知兵者。 九百和三万的人数悬殊太大了,哪怕是手无寸铁也不是能够轻易凭借武器优势虐菜的。 尤其是赵泗压根没读过兵书。 这种战绩含金量确实不多,如果按照赵泗所说的情况,大秦能打出来这种战果的将领肯定不在少数,可是赵泗没读过兵书,没接受过系统的军事理论培训,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赵泗的战场嗅觉很出色! 战争是不能以常理视之的。 有些人兵书读了一大堆却只能纸上谈兵,有些人字都看不明白却能够在战场上屡立奇功。 归根结底这是古代。 兵法造诣只是保证了下限,真正的上限再于战场嗅觉。 庙算永远不能保证战争百分百的胜利。 兵法落在实处,你操控的是人,总有细微的疏漏,毕竟人不是机器,有些天生不凡的人,哪怕没读过书,可是他就是能够一眼看出来往哪里打是对的。 “多读读兵书。”始皇帝开口道。 大秦终究是军功爵制度为基,耕战为主。 这个时代没有泾渭分明的文武之分,而赵泗又恰好很年轻,始皇帝对赵泗的期待明显很多。 “遵旨!”赵泗点了点头。 反正对于赵泗来说,不管是啥书,读了就行,他现在对于知识的获取可以说是荤素不忌。 正因为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才能够深刻的体会到上个时世界自己随时可以接触的知识有多么宝贵。 只不过自己空有宝藏而不自知,很多东西都不求甚解,只是笼统的看了一遍就投入了奶头乐的骗局。 如今穿越大秦,去了浮躁以后,赵泗学习效率大涨,古今相互映照,往往能够收获更多的成果。 兵书,也是书! 驾撵一路行进,直奔赵泗家中耕田所在。 赵泗于地头停车以后,始皇帝大踏步自驾撵之上跳了下来。 身子落下来的很稳。 赵泗笑了一下,这锻炼还是有效果的,都能蹦哒这么老高了。 始皇帝没有在意赵泗不敬的目光,也或许是习惯了,只是示意赵泗带自己去看看他亲爱的五谷宝贝儿。 不同于红薯土豆玉米这样的泊来物,五谷才是中原土生土长的农作物,也是经历了千百年的生活以后被挑选出来耕种的东西。 赵泗带着始皇帝于田间地头穿梭。 “你倘若跟着朕大巡天下,这些粮食可还能正常收成?”始皇帝于地头站定,乌泱泱的小米没过了始皇帝的小腿,沉重的穗子压的稷低下头颅,恍若一群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 “都快收了,能有什么影响?”赵泗笑了一下。 “也就麦可能会受到一定影响。”赵泗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抚摸着饱满的小米穗,碾开穗子,颗颗粒粒金黄色的小米淌在始皇帝手中。 始皇帝眼力并不是很差,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赵泗家中的耕田必然是丰收景象。 有些谷物甚至都不是应该这个时节耕种的,有些谷物也不适合于关中耕种,可是赵泗种出来了,而且产量是肉眼可见的高。 “麦……” 始皇帝有些犹豫。 五谷的重要性太高了,可是五谷的收成和始皇帝大巡天下的计划有一些细微的冲突。 始皇帝出巡的时候只有小米能够收割,其余谷物大多还得等个十天半个月。 麦则需要等待两个多月…… 赵泗要是走了,这五谷的收成会不会有影响?这可是用来育种的粮食。 “臣想跟着陛下大巡天下!”赵泗知道始皇帝在想什么,干脆利落的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太了解始皇帝了,始皇帝已经定下大巡天下的计划就不会再做更改,为了避免冲突始皇帝的选择无非就是他去大巡天下,让自己留守咸阳呗。 “为何?”始皇帝略显奇怪的看着赵泗。 赵泗对跟着自己大巡天下似乎有一种执念?始皇帝不知道这样形容对不对,可是赵泗确确实实已经不止一次表明要跟着自己大巡天下了。 “为陛下驱车嘛!”赵泗笑嘻嘻的答道。 再怎么说,始皇帝身体里的毒素未去,眼下身体的健硕那是样子货,内里的重金属没有璞玉光环压着怕是要出大问题。 而且今年确确实实在历史上是始皇帝的殒命之年,赵泗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放松警惕。 倘若始皇帝还真就跟原历史一样突发恶疾,赵高胡亥突然篡位,那自己岂不是要糟? 等胡亥继位,赵高掌权,自己不死才是万难。 始皇帝嗤笑了一下觉得赵泗的说法有点扯淡,却又看到赵泗极为认真的眼神。 “陛下才是国本……夏御医说了,陛下体内毒素未去,身体外在虽然已经恢复,但是内里仍有隐忧。 陛下不以臣卑鄙,亲近于臣。 这一路上,车马劳顿,臣总能给陛下逗个乐子。”赵泗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始皇帝闻言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今年若是麦长不成,再等一等也无妨……” 以往天天一副时日无多的鬼样子,让始皇帝不管干什么事情都很急,现在身体好转了,状态反而一时半会没有转过来。 可是赵泗说的没错,他的身体才是国本,眼下五谷大半都要成熟,唯有麦有点风险,等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况且,刚刚得知赵泗的作用,始皇帝也颇有一种初获至宝的不安。 刚刚得到的往往是最珍重的。 什么地方最安全?毫无疑问,那就是始皇帝身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赵泗带来的好心情,扶苏带来的坏消息! 赵泗的生命安全,就目前而言,相当于半个大秦! 受这小子影响的农作物不是永久性的,这小子真要是挂了还真是扒瞎,十年之内大秦就得被打回原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天知道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粮食亩产暴跌…… 始皇帝居然没来由的开始牵挂百年之后的问题,这小子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但是现在眼睁睁的大好处摆在脸上没有不要的道理不是? 最起码自己现在身体康健,还有赵泗没事给自己逗逗闷子,确确实实眼下的事情大可不必那么着急,倒是得多抽出来时间想想十年乃至于二十年百年以后的事情。 始皇帝现在觉得自己天命所眷,内心有点暗爽,赵泗又是个人形祥瑞,总该是时候松一松紧绷着的弦。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大秦,都不必那么紧张,他还有很多时间。 “朕现在的身体能吃些旁的么?”始皇帝抬头看了看天上正午的太阳,那般的炽热那般的浓烈那般的充满了活力。 “正常来说其实还是要控制饮食,不过偶尔吃那么一次,不妨事。”赵泗笑了一下。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他就感觉始皇帝站在这片农田之中,就那么片刻的时间,就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些改变。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去准备吧……”始皇帝收敛起来笑容幽幽起身,双手背后。 “那吃火锅?” 人嘛,必然有口腹之欲。 始皇帝这段时间吃的东西跟吃草吃土没甚么区别,赵泗已经是绞尽脑汁把减肥餐尽量弄的好吃了,可是少油少盐低碳水低糖的基调摆在这里,一顿两顿那是调剂,成年累月如此,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赵泗还好,每天跟着始皇帝吃完起码回家还能开小灶。 左相李斯被始皇帝拉了壮丁以后也免不了开小灶。 可是始皇帝不能,他一天下来吃的东西就是这些,跟个机器人一样,哪怕食之无味,但是依旧按照计划执行,面不改色,没少吃一点,也没有多吃一点。 赵泗自己都感觉始皇帝好像跟上了个发条一样,干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好像有强迫症一样,虽然这样效率真的很高…… “去臣家里吃?”赵泗扶着始皇帝踏上驾撵。 实际上始皇帝如今身强力壮,体内毒素有璞玉光环压着,外在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常人,压根不需要赵泗扶着。 “去罢……”始皇帝颔首。 “李相奉命统计亩产,现在想来并没有走远,要不叫上?”赵泗开口问道。 驾撵之内的始皇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唤上吧……” 始皇帝和李斯的陈年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李斯确确实实办了一件错事,现在的李斯和始皇帝关系的重新缓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斯用五马分尸的未来换来的。 “这就派人去追!”赵泗嘿嘿一笑跳下车架,让家中隶臣去追已经离去的李斯。 尔后这才上车重新执掌缰绳,驱车带着始皇帝往自己家去。 熟悉的牛油火锅…… 始皇帝跪坐于铜锅之前,看着赵泗忙前忙后。 片好的毛肚,牛肉,羊肉,山笋,菌子,鹿茸。 香菜葱花蒜泥芝麻酱点香油调出来的蘸料。 上面再撒上花生碎,等到火锅咕噜噜冒泡,汤底变红的时候,舀出来热腾腾的浇在蘸料里面泄开。 还没下肉呢,香气就已经扑面而来。 “陛下,这是您的蘸料碟子……” “之前花生芝麻还没有出产,臣惦念这一口可是惦念好久了,吃火锅若是没了蘸料,那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赵泗又给自己调了一个蘸料,尔后美滋滋的将毛肚牛肉下锅。 眼下赵泗也是封建社会的腐败阶级,虽然赵泗没怎么经营产业,可是光凭封邑和良田以及始皇帝的赏赐,就过的足够奢靡了。 “也是你于海外带回来的种子吧……”始皇帝闻了一下,确实很香,赵泗的评价确实中肯。 他对芝麻花生有印象,也是赵泗带回来的海外作物,不过毕竟不是粮食种子,这种奢靡享受之物,不在大秦的官方推广名单之内。 眼下也就赵泗地里和王离家里的地里种的有。 “是啊……臣好这一口口腹之欲嘛……” 正说着,一个瘦高的身影自侧门入内,尔后站定躬身行礼。 “陛下,五谷的产量臣大概已经估出来了……” 李斯鼻子动了动,然后一板一眼的准备汇报。 “不急,入座同食。”始皇帝笑了一下。 这产量预估始皇帝心里有数,他已经亲眼看过了。 赵泗所说的倍之,一如既往的是一个保守估计。 按照始皇帝的观察,这批粮食亩产相比较于如今的平均亩产得翻个三倍往上。 其中大部分得益于赵泗这个人形祥瑞,另一部分也因为赵泗照顾得当。 赵泗毕竟是大贵族,这十五顷田地家中隶臣妾专门照料,不管是耕种施肥还是捉虫除草浇水,都不是普通黔首能够办到的。 粮种如果分发天下,估摸着产量会有一定的回落,不是因为粮种衰退,而是因为黔首对于耕田的照顾比不上赵泗。 “唯!” 李斯是个猴精的,他要是看不出来始皇帝让自己去统计产量是为了支开自己才有鬼了。 不过这事没必要挑明,该装糊涂就装糊涂。 李斯屁颠屁颠的坐下,看着面前沸腾的铜锅,又看向赵泗面前的蘸料。 火锅这种吃法,李斯还真就没吃过。 这玩意源于赵泗,辣椒等各种关键种子又没有普及开来,除了赵泗,也只有廖廖几个人吃过。 不过香也是真的香,这还没吃呢,李斯光是闻着味都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蠕动了。 赵泗为李斯弄好蘸料,李斯也没闲着,开始跟始皇帝商量着如何宣传高产五谷种子。 眼下李斯对于大秦维稳很感兴趣,他干的很多事情都需要黎庶黔首的支持,黎庶黔首越支持,大秦的基层越稳定,他的施展空间也就越大。 其实说白了无非也就是推广红薯土豆玉米那一套,官方宣传,普及天下。 不过如今恰好赶上了帝星飘摇荧惑守心的动荡之时,流言四起,刚好还能紧急挽救一波大秦的负面影响,证明一下天命在秦。 你说祖龙命不久矣,反手我就拿出来个高产作物,证明天命在秦。 赵泗插不上嘴,这一套李斯玩得比他熟悉的多,赵泗的目光集中在铜锅之内漂浮不定的牛肉之上。 “陛下,李相,可以吃了!” 说罢,赵泗为始皇帝和李斯分肉…… 爽脆的毛肚,滑嫩的牛肉! 蒜泥芝麻酱在味蕾之上绽放开来! 这是李斯从未提现过的船新版本。 辣椒的刺激直冲天灵! “嘶!” 又烫又辣,偏偏让人欲罢不能。 “有这般好东西,赵侍郎怎得今日才拿出来?”李斯一边吃一边吐气一边揶揄。 “早拿出来了,李相只是没赶上!” 始皇帝脸上挂着笑容看着赵泗片肉分肉,那股子家常气息扑面而来。 …… 始皇帝吃的很开心,偶尔纵欲一次,这顿火锅过后,始皇帝依旧保持着每天的饮食作息,并没有任何松懈。 不过肉眼可见的,始皇帝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虽然大多数时候依旧比较肃穆,赵泗就是能感觉到那股子沉重的暮气和始皇帝渐行渐远了。 至于大秦的左相李斯状态有些不太美妙。 李斯压根没吃过火锅,哪里顶得住美食轰炸。 如今赵泗也算是财大气粗,自然是给李斯管了个顶饱。 回家以后就坏事了,李斯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坏了肚子…… 总之二者结合,以至于李斯菊花冒火痛不欲生,这几天入宫走路都是夹着屁股,跪坐的时候没事都会扭动两下。 赵泗私下里还打趣了几次,始皇帝虽然没说,但是眼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这火锅虽美,却也不可贪多啊!” 看了一眼正在憋笑的赵泗李斯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屁股也没有再做掩饰。 不光赵泗在憋笑,始皇帝脸上的笑意也很明显,李斯现在是大本钟下寄快递—一边摆一边寄。 最起码还能博始皇帝一笑不是? 事关君上恩宠嘛,不寒碜。 “那倒是了,李相回头可还要辣椒香料种子?” 吃火锅的时候李斯就提过这一茬了,准备从赵泗这里顺点种子回去种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要,为何不要?”李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赵泗笑了一下,二者继续心照不宣的处理政务。 “陛下,长公子的奏折……” 李斯批阅着批阅着举起一份竹简,赵泗瞄了一眼。 是家书,不是政奏,这玩意很好分辨,二者的封存格式不同,外面糊的印章也不一样。 私下的奏折和公务的奏折是有区别的,不过一般人也不能私下相奏,也就是始皇帝的儿子和极少数宠臣能发这种奏。 始皇帝点了点头接过奏折,摊开于案几之上。 片刻之后,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赵泗一瞄,心里一突。 得,几天攒下来的好心情,寄!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秦迷途的未来!(第一卷,完!) 扶苏的家书写的中规中矩。 前半部分汇报了上郡的情况,匈奴有所异动,扶苏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入秋和匈奴做过一场。 尔后顺便慰问了一下始皇帝的身体状况,劝说始皇帝不要太过艰辛,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到此为止,都还比较正常,虽然扶苏的家书写的太过于官方,可是再怎么说始皇帝也不至于生气。 主要是后面……扶苏又提起来了分封制。 扶苏提分封制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认为以大秦目前的情况实在是难以统御四极,政令延伸不到地方,各种政策出了关中难以推行。 扶苏的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分封自己的兄弟为大秦统御天下。 扶苏,毕竟是大秦长公子,哪里会是什么腐儒? 他提议的分封制也绝不是给六国余孽复辟之机,扶苏不是傻子,他提议的是分封自己的兄弟,而不是六国王室。 天底下都是秦王室分封统治,这又哪里算什么给六国余孽可乘之机? 而且客观来说,这样一来反而会加大王室对中央的掌控,说白了就是将中央之权分于王室,本质上坐天下的还是秦王室。 老生常谈的事情了…… 扶苏不光是在天下之间广受好评,扶苏的十几个兄弟,也十分尊重扶苏。 扶苏那是真在给兄弟们谋福利啊…… 而且客观评价,始皇帝如今尚在,大秦王室分封四方,统一文字,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这些事情做起来反而更容易了。 实际上扶苏的提议也很有可行性,当然,这个可行性的前提得加上一条。 始皇帝分封出去的土地,在完成制度统一以后,扶苏能够再收回来。 否则,制度的统一也只是一时,封国日久,代代延续,中央早晚会失去对地方的掌控,最终重演战国乱象。 什么王室都是一家。 现在是一家人,以后呢? 秦赵追溯血脉还是一个祖先呢,最后不依旧是不共戴天之仇? 五代人以后,他们是认自己的国,还是认王室的血? 别说五代,封国只要两代人收不回来,以后就别想收回来了。 办法是个好办法,始皇帝在这里压着,分封王室,让王室来帮助始皇帝进行制度的统一,确实会节省很多时间,地方权利被分割的同时中央面临的压力也大大减小。 可是以后呢? 扶苏有这个能力收回封国么?给的时候容易,要回来的时候呢? 客观来说,始皇帝认为扶苏是有这个能力的,扶苏确确实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整个陇西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屡有战果,他是始皇帝十八个孩子里面最出色的那个。 可是扶苏真的会对自己的兄弟兵戎相向么?始皇帝认为是不会的。 他知道,扶苏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扶苏为子,能力出色。 为兄,能服众,有仁德,扶苏的兄弟也愿意听扶苏的话。 是! 扶苏继位以后,就算是分封,他的兄弟也会心甘情愿的拱卫扶苏。 以后呢? 始皇帝太了解扶苏了,扶苏只想眼前一时,却忘了万世基业,或者说扶苏并没有忘,但是他就是做不到,他在刻意的逃避。 扶苏提出来的分封真的是为了大秦的万世基业,还是为了他好兄长好公子的声名? 扶苏但凡有以血收回封国的魄力,始皇帝还真就分封了。 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分封诸国,确实可以消融很多矛盾,大秦推行各种政令也会快上许多,大秦的意识形态统一也会更快。 可是……若没有以血收回封国的魄力,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扶苏为人刚勇,却又有妇人之仁! 这事是谁都不能提的事情,但是明眼人心里必须明白,想以封国加速大秦意识形态和制度的统一,继任者必须要有流血争斗,对亲兄弟刀兵相见的决心和能力。 始皇帝十八个孩子,只有扶苏有这个能力在继任以后收回封国。 可是扶苏没这个魄力也没这个决心,他太过犹豫,也太过妇人之仁,他的兄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赶回咸阳在他面前掉几滴眼泪,扶苏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做的太过过分。 始皇帝要的是万世之基业! 他已经把自己和王室区别看待。 皇帝出身于王室,但绝非王室的代表,他们的利益也绝对不会永远一致。 战国的纷乱,如果追溯起来,那不就是一家亲戚大乱斗么? 狗屁的七国争霸,不过是夺嫡之争家产之争罢了。 扶苏站的角度是王室,他的为人也决定他只能站在王室的角度,他认为兄弟可以倚为臂助。 可是,这已经不是战国了,大秦也不是战国时期的大秦。 他扶苏,也不是战国时的公子! 王室,也不需要掌握那么多的能量了! 皇帝,不是君王! 皇帝,只能是个独夫,皇帝和任何一个人的利益都不可能完全一致。 扶苏真的想不通么?始皇帝不认为扶苏有这么傻,但是扶苏一直没有表态,不就是打着糊弄过去的意思,他永远都在做不出来决定,他也永远没有做好成为皇帝的准备。 扶苏身上的旧时代的气息太过于浓厚了……放在战国时期,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国君。 可时代……已经变了。 始皇帝将奏折卷起来扔在一边,抬眼看见赵泗正往这边瞅,顺便还瞪了赵泗一眼,尔后面色阴郁的继续处理政务。 始皇帝心里有气,扶苏违背了他的意志和理想,不光如此,扶苏还在给自己添乱,扶苏但凡有承担重任的魄力,始皇帝又何必急着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把一切都布置妥当? “这么大气呢……”受了无妄之灾的赵泗垂下脑袋。 扶苏只怕又是写了什么不合始皇帝心意的东西…私底下赵泗跟李斯八卦过,李斯其实对于扶苏还是挺认可的,评价也不错。 “为人刚勇,有先君之风。” 李斯也低着脑袋噤若寒暄。 “有先君之风,却无继任之能。” 心里总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不合适。 李斯亲自给淳于越打的擂台,他们不知道淳于越安的什么心? 现在说的好听,淳于越就是吃准了扶苏做不出来杀兄弑弟的事情。 “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眼下是大争之世,李斯的种种措施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可偏偏扶苏多半是没有足够的魄力来支持政策的推行和变革的。 今天退一点,明天退一点,早晚大秦的制度被扶苏退的面目全非。 真要是如了扶苏的意,分封了诸皇子,以扶苏的性格,再想收回来可是千难万难。 扶苏真要有杀兄宰弟的决心,李斯干嘛反驳分封? 开玩笑,谁说分封和郡县不能共存了?始皇帝还在呢,就算封国出去了又有哪个皇子敢不听咸阳律令? 下面该是郡县还是郡县,始皇帝肯定会对封国做出各种钳制。 等到众皇子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凭借中央的强大,在封国尚未稳固的时候,收回封国轻而易举。 淳于越是真的该死,他不是死于学术之争,始皇帝也从不会因为学术之争杀人,始皇帝不是一个容不得其他意见的人。 淳于越错就错在他在利用扶苏的人性! 这是所有君王都忌惮的事情! 李斯只是顺手推舟了一把罢了……反正他也看不惯儒家,虽然和韩非有过争端,但是李斯还是认可韩非的说法的。 这群儒生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清除,他们嘴上说着春秋大义,以礼治国,看似在巩固君王的权威,实则心里打的注意是用礼法来限制君王。 法家多实在,明明白白说了君王凌驾于律法之上,一切法律条款都为君王服务。 李斯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扶苏愿意头铁那是扶苏的事,李斯并不打算沾染储君争斗……他只希望始皇帝别被气到了,自己的变法改革还需要始皇帝支持呢。 总归扶苏是不会支持自己的,也没有那个魄力支持自己。 他只会把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 “长公子,您不该发奏的!” 营帐之中,蒙恬一脸苦涩的开口。 扶苏只是摇头失笑,并未多说。 扶苏确实给始皇帝气的不轻,家书不好好写家书,最后还要夹带私货。 扶苏就是摆着明白装糊涂,始皇帝从来没隐瞒过自己的想法,反倒是扶苏一直视而不见,始皇帝迄今为止没有立储,扶苏还真就不急,扶苏为继承了父亲的倔强脾气。 扶苏出生于始皇帝刚刚继位大权旁落的时候,年龄比其他兄弟整整大了一截。 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兄如父…… 越是缺失什么东西,就越会把这种东西补偿给自己的弟兄。 “匈奴……要起兵了!”扶苏一身戎装,身躯刚毅笔直。 父子俩,偏偏都是驴脾气,决定了的事情无法更改,偏偏扶苏又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他也做不到隐瞒自己的想法去欺骗始皇帝。 “这一战,我要踏过祁连山!” 扶苏目光炯炯,手指轻轻碾过舆图。 而另一边……随着陇西的战前筹备,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也准备完毕。 赵泗坐在地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 明天,就是祷告山川河泽,收割小米,启程出发的时候了! 自己,也即将要和那些闪耀历史的人物一一照面。 赵泗真的很期待…… 他也真的很想看看,项羽是不是真的有举鼎之能,虞姬是否真的是人间绝色。 刘邦是不是现在还在跟小寡妇偷情,还是已经成了吕家赘婿。 兵仙韩信,现在是否已经受过了胯下之辱? 陈胜吴广,是否即将喊出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总之,赵泗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随着始皇帝驾撵大巡天下,大秦这座古老到即将崩裂的战车,即将驶向一个未知的远方。 (第一卷,完!) (本章完) 第一章 赵泗神勇,千古无二! 苍茫茫的尚显晦暗的天色之下,赵泗惫懒的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随着院子里亮明灯火,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微动。 一个使女自床上爬起来点亮了屋子里的油灯,另一个使女从赵泗的臂弯起身,快速穿戴好以后去准备洗漱用品。 还有一个使女则轻轻的抚慰着赵泗的眉毛。 使女是贴心的知己人,当然不会粗糙的晃醒自家的男主人。 直到赵泗察觉脸上瘙痒,眉头微动,迷迷糊糊的醒了,却又不愿睁开眼睛,只是自顾自捉住使女抚慰自己眉头的小手。 “主人,今日要召开朝议,该起床洗漱入宫了!”使女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尔后另一个使女也凑过来轻轻抚慰赵泗的胸膛,直弄的赵泗心头火起,这才睁开眼睛。 “妈的,年轻人火力就是旺!” 家中二弟最近愈发叛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频繁的战斗反而让他愈挫愈勇。 璞玉光环带来的增益是全方位的,赵泗的身体素质大概还没超过人类极限,但是他的恢复能力和耐久能力大约是超越了常人极限了。 赵泗对下人还算不错,最起码不至于非打即骂,动辄私刑,按月还会发一些差使费用。 就算如此,对于家中几十个使女来说,赚的这份钱也是辛苦钱。 “主人,今日有朝议,只恐主人赶不上时辰。”使女见得异状匆忙开口,赵泗伸手从铜盆里面捞了一把水浇在脸上。 赵泗有心想说不差这一时半会,可是自家人清楚自家事,真要是再起战事,没个一个时辰怕是难以结束,只恐真就赶不上朝议了。 今天可是始皇帝动身大巡天下的大日子,耽误不得! 在使女的服侍下洗漱享用早餐过后,赵泗整理好衣冠,隶臣已经备好了车架。 赵泗刚准备上车忽的瞥见院子里硕大的石锁。 “已经凿好了?”赵泗诧异一声来到硕大的石锁前。 这是赵泗为了测试自己的极限力量特意嘱咐家中隶臣去凿制的石锁。 足足一千六百多斤! 当然,是秦斤,换成现代公斤大约在五百公斤左右。 赵泗见猎心喜,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走到石锁面前,双手握住把柄,两臂同时发力,脖颈之间青筋暴起,足足一千六百多斤的石锁被赵泗悍然拔起。 “他妈的举不起来啊!” 赵泗折腾了半天也只能双手抓起来,过了腰腹再想发力举起总是差了几分的样子。 “焯!项羽真她妈能举鼎么?” 赵泗不是没见过鼎,鼎有大小规格之分,目前日用的铜鼎赵泗不光能举起来,还能提溜着来回把玩,日用铜鼎也就一两百斤。 真正的大鼎赵泗见过,之前收割三种新粮的时候始皇帝用来祭祀的大鼎就是货真价实的天子礼器,赵泗目测都得两千斤朝上,可能还更重…… 项羽举鼎大书特书,总不能是举个平常吃饭的小鼎吧? 赵泗是可以肯定自己目前举不起来天子大鼎的…… 虽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是一旁的隶臣还是面露呆滞。 这石锁是隶臣一块动手凿制,货真价实的一千六百斤,称量过的,上下误差不超过三斤。 光把这个石锁抬进院子都用了几个壮劳力。 赵泗自己一个人都能拎起来,举起来虽说差点意思,但是拎起来明显仍有余力。 “主人神勇,真是千古无二!” 眼见赵泗目光看过来,隶臣赶忙开口夸赞。 “拉倒吧……我又不是项羽。”赵泗翻了个白眼踏上车架。 再说了,打仗又不全靠个人武勇,大秦律法明令规定,为将者严禁身先士卒。 字面意思,只要是将军就不准亲临敌阵。 真以为项羽是凭着一身肌肉纵横几十万人的大战场呢?这是历史,又不是玄幻剧。 人货真价实的兵家种子,天生统帅,战场嗅觉和战场洞察力高的可怕。 项羽就算没那一身肌肉,也能够纵横沙场。 赵泗可太有自知自明了,可不是谁有了项羽的肌肉就能和兵仙碰一碰的。 “驾车吧……”赵泗施施然的于车架之内坐下。 只剩下隶臣一脸迷茫的握紧缰绳。 天色还是半黑着的,昨夜鏖战太久,赵泗有点没睡够,干脆在车里打起来了瞌睡。 没办法,跟着始皇帝大巡天下就得舍弃自己的温柔乡,始皇帝虽然对臣子挺大方,但也不至于路上连臣子的生理需求都给包了,这一走多半都是一年开外了,赵泗临走之前当然得尽兴一些。 “怪哉……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过肚子有动静的……”赵泗半躺在车架之内挠了挠头。 使女的小心思是有的,赵泗没有嫁娶,谁还没个母凭子贵的想法。 虽说做不了主母,有了孩子也算能保个富贵,这是人之常情,赵泗心里门清,这种幺蛾子避免不了,他干脆也就没做安全措施。 结果操劳许久,只杀的几十个使女丢盔弃甲,也没见一个得偿所愿的。 “他妈的不会是生不出来吧……璞玉光环还给我变异出来生殖隔离了?”赵泗脑洞大开。 不过仔细想想他对这个时代又没啥归属感,对于这种事情向来也是随缘,有没有后代好像意义也不是太大? 最起码对于现在的赵泗来说意义不大,不仅后代,就连婚嫁赵泗也是兴致缺缺。 家中几十个使女,玩腻了还能让王离送新的,大不了脸皮厚一点直接问始皇帝要,始皇帝大方的很,对于这种需求大多数都会满足,质量也是一等一的好。 何必呢? 还得花费心思在旁人身上,还得关注对方的喜怒哀乐? 他妈的以后要是生了娃,个个都跟胡亥一样是个不省心的败家子,想想都是头疼。 一边想,车架一边摇晃行进…… 啪的一下,很快啊! 隶臣刹住了车。 “主人!到了!” 赵泗闻声才从半睡半醒的状态缓和出来,尔后揉了揉眼睛在隶臣的搀扶下下车。 之前这个时候隶臣都是跪在地上露出脊背让赵泗踩着下来的,赵泗有点难以接受,就换成了搀着。 “行了行了,侯着吧!” 宫中有专门的停车区,隶臣法理上没有人权,是跟车停在一块的。 隶臣点了点头准备离去,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想了一路的问题。 “主人,项羽是谁?” 赵泗一愣,是了,现在的项羽还是个在项家说不上什么话的臭弟弟来着。 “无妨,你以后会知道的。” 隶臣闻言也识趣的没有再问,驱车退走。 赵泗刚走两步又觉得不对,现在的项羽名声未显,可是历史却已经被自己折腾的面目全非。 别的不说,作为迁贵令的主导者,等到迁贵令实施的时候,项家绝对是赵泗的优先打击对象。 谁叫项羽那么出名? 真到了那个时候,项羽还真的有机会支愣起来么?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赵泗一边想,一边走,来到大殿之内,只见人还稀稀疏疏,只是孤零零的站着几个。 赵泗仔细瞄了好一会,发现李斯已然站定,打着哈欠凑了过去。 “李相起的挺早,是睡不着么?”赵泗说着隐晦的撇了撇李斯的屁股。 李斯胡子抖了一下…… 赵泗这小子,乍一看只觉得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青涩而又纯朴,实则接触过后,赵泗的恶劣性子就有点收不住了。 他可是大秦左相李斯,赵泗真是半点没放在眼里,他比赵泗大一轮的长辈身份,赵泗也没放在眼里。 赵泗这小子实心眼到了极致,他作为王前亲近之人,真就把自己这个长辈兼大秦左相当私友处了。 最扯淡的是赵泗交朋友是当着始皇帝面来的,一点都不顾忌政治影响。 哦,这小子压根不在乎这些,相比较于可能出现的政治影响,李斯觉得赵泗这小子可能更关注自己昨晚上的拉屎情况。 “我看你两眼肿胀,双腿虚浮无力,怎么?是没睡好?”李斯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他可太懂如何应付这种恶趣味了。 始皇帝总会有一些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恶趣味,李斯以前没少被始皇帝板着脸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纯粹是经验到位,应付始皇帝他不敢,但在赵泗面前也不可能吃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泗连连摆手,尔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李斯笑而不语。 “真有么?”过了良久,赵泗才将信将疑的开口。 “……”李斯翻了个白眼。 “赵侍郎昨晚看样子是通宵达旦啊……” “那不然,陛下大巡天下,一去一年之久,我又正值壮年!”赵泗说的理所应当。 “成了,不跟你逗趣。”李斯笑了一下尔后看了一眼还略显空荡荡的朝堂,尔后隐晦的看了看赵泗。 赵泗见状心知有八卦,立马凑了过去。 李相这人能处,有一手八卦李斯都不会瞒着。 “李相放心!” 都不用李斯开口,赵泗直截了当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倒不是顾虑这个……”李斯见状摇了摇头。 “陛下昨日亲召十八公子作陪,大巡天下!” 李斯略显深沉的看了一眼赵泗。 无他,作为大秦的左相,李斯曾经教导过一段时间胡亥。 失眠了,睡不着就先更新吧。 (本章完) 第二章 储君真的能比始皇帝活得久么? “哈?” 赵泗愣了一下。 “陛下怎么突然临时起意?”赵泗下意识一问忽又想起来前几天扶苏上奏始皇帝阴郁的脸色。 李斯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一眼空荡荡的上位。 “李相教导过十八公子?”赵泗忽然看向李斯。 李斯点了点头。 “李相不会有想法了吧?”赵泗满脸诧异小声比比。 赵泗没有任何掩饰的询问让李斯老脸一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妈的赵泗这小子太耿直了,这可是储君之位。 李斯之前确实没参与过储君之争,始皇帝虽然未立储君,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扶苏是众望所归的继承者。 可是现在情况好像略有不同,扶苏被罚出咸阳统帅陇西以后,上书分封不是一次两次了。 扶苏这次是写在家书之内,故而知道的人不多,也就始皇帝赵泗和李斯。 也正因为如此,李斯才可以肯定,胡亥这次被始皇帝临时起意带在身边大巡天下,就是因为扶苏再次触怒了始皇帝。 很显然,始皇帝对于扶苏的容忍度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而李斯,又恰好教授过一段时间胡亥,有那么一段师生情分在,要说李斯想要参与储君角逐那是扯淡,八字还没一撇呢,但是李斯有没有小心思?那也肯定是有的。 关键就关键在这里,当局者迷,李斯自己都还未曾明了,赵泗直接就叫了出来,反倒是给李斯架起来了。 这怎么回答? 说有想法?那不就是取死之道嘛。 胡亥是个傻的,可是始皇帝不是傻的,李斯又不是傻子,他要是贸然参与进去,十条命都不够死的,本意上,他也是想要观望一下赵泗的态度再好好盘算一下。 赵泗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侍郎,可是这种事情,他李斯能起到的作用未必比赵泗起的作用大。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李斯,堂堂大秦左相,如今能够和始皇帝同室办公,也是沾了赵泗的光。 “莫要胡说,此等大事,我又岂是没脑子的?”李斯气急,他知道赵泗没有恶意,可是赵泗问的也太直接了,直接到李斯压根没办法回。 “我就说嘛……李相你可不能犯糊涂,陛下可是春秋鼎盛。”赵泗认真的说道。 说实话,对于李斯,赵泗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因为历史原因,最开始赵泗可能对李斯还略微有些意见,可是长久接触下来,又同是五马分尸的伙伴,赵泗也算是认可了李斯。 不管历史上李斯如何选择,但是最起码人家是坚守了大秦的法制,也因此而死。 李斯并非一个纯粹的投机者,他更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好不容易偷换了概念,让李斯生起来成圣立道的想法,赵泗可不想前功尽弃。 “是啊……”李斯幽幽的看了一眼赵泗。 “可是陛下已经年逾五十了!”李斯嘀咕了一句。 大秦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储君,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虽说目前扶苏是众望所归,甚至始皇帝已经算是半公开承认并且屡次让扶苏监国,后来扶苏去了陇西又手握军政大权! 但是这名分一天未定,储君之位就日日孤悬,为人臣者,就终有隐忧。 放在以前始皇帝身体不好那会,虽然没人敢说,可是谁心里不慎得慌? 谁又不害怕始皇帝突然驾崩大秦因此生乱? 倒不是没有正义直言的臣子以命谏言定立储君之位,可是这方面始皇帝强硬的很,玩命谏言的臣子始皇帝是真要你的命的。 现在始皇帝身体确实好转了,也算得上春秋鼎盛,可是始皇帝已经五十岁了。 再春秋鼎盛,人生都已经走过大半了。 “李相!”赵泗认真的看了一眼李斯。 “陛下长命百岁!眼下人生不过过半罢了!” 赵泗尤为认真,一字一句的说给李斯听。 李斯闻言晒然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赵泗这小子突然严肃起来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至于嘛……李斯就是提了一嘴,他真没做好这个准备,也真没有因此浮想联翩…… 反倒是赵泗在这说教上了,仿佛顷刻之间,他李斯就有了取死之道。 李斯不再说话,赵泗经此寥寥几句,原本稍显困倦的脑袋也就彻底清醒了下来。 他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关键拼图拼上了,揉了揉脑袋仔细想了许久。 “扶苏上奏,始皇帝因此触怒,胡亥因此而被迫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李斯因此意动,也恰好是这一年,始皇帝病逝沙丘,胡亥矫诏……” “他妈的,扶苏这货摆明了知道自己惹毛了亲爹,面对胡亥的矫诏,硬着驴脾气就是要以死明志…… 李斯作为左相,肯定知道其中隐情,这也是赵高能够劝的住李斯的主要原因。 尤其是李斯还和胡亥有过一段师生情分!” “难怪,扶苏上书,知道自己触怒了始皇帝以后,恐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相这样的聪明人,若不是知道隐情,肯定不会贸然同意!” “郡县制对李相来说太香了啊……” “就是可怜我的陛下,躺在咸鱼堆里面……一路晃荡回了咸阳。” “也难怪胡亥能够那么快掌握朝堂,恐怕真正的老狐狸都能看出来扶苏触怒了始皇帝,又有李相帮助掌握朝堂,恐怕除了扶苏死忠,再不会有其余人反抗。” 赵泗没想到李斯在这个时候心里就有点不对劲的苗头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李斯是始皇帝的工具人,又不是扶苏的工具人。 对于扶苏这样不能贯彻他理念的统治者,李斯显然更愿意让胡亥来继位。 虽然嘴里不说,但是李斯心里有些东西比命都重要,甚至,比王令都重要。 然而……这不是历史! 赵泗知道今年是始皇帝的死期,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论如何都要跟着始皇帝大巡天下。 历史的结局已成定论,但是赵泗所处的世界一切尚未发生,这一次,他要赢下所有。 扶苏?分封制? 扶苏出生的时候始皇帝才十几岁,始皇帝要是能活个一百岁,扶苏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两说,说不定始皇帝的十八个儿子没一个能熬过始皇帝的。 到时候也不用担心是扶苏继位还是胡亥继位了。 赵泗才不担心什么狗屁的分封制和夺嫡之争。 夺个锤子,一个个命都不一定有始皇帝长的货色。 赵泗和李斯心思各异,二者皱眉思索之时,群臣接踵而至。 又等了许久,文武百官已然齐至,伴随着赵高浑厚的嗓音,始皇帝的身影自一侧踏出。 群臣黔首行礼…… 抬首之时,只见始皇帝身旁侧立一人。 文武百官都认识,是胡亥。 他和始皇帝一同接受了群臣的朝拜,始皇帝跪坐下来以后,胡亥乖巧的跪坐在始皇帝身边。 始皇帝什么都没说,但是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群臣不敢直视,各自低下脑袋,心思各异。 “看样子,这是气的不轻,多半是以往的气一并发了出来……”赵泗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本是大巡天下壮志酬酬的日子,因为这么一出大戏,闹的朝堂上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重。 不过始皇帝并未介意,只是让赵高宣读大巡天下事宜安排。 “右相王绾统筹关内事务……” 伴随着赵高的宣读,谁跟着始皇帝出发,谁留在咸阳,各自尘埃落定。 不过就是走个程序,该去的提前两天都知道了……眼下东西都已经收拾到随行车队之中,朝议结束,他们都不用回家,直接跟着始皇帝入车队就成。 令赵泗意外的是,没想到王离也被始皇帝钦点了。 王离看样子很兴奋,不像是提前得知的样子,躬身受命的时候还偷摸的给赵泗眨了眨眼睛。 这倒是个好消息,这大巡天下,一路上车马劳顿,有个相熟的小伙伴,倒也不怕无聊了,就是王离的性格有些一言难尽,这家伙比自己都跳脱,这一下子没了家中约束,赵泗只希望好兄弟不要露丑。 名单宣读结束,没有太多反应,始皇帝接下来宣布第二件事。 收割小米…… “为朕驱车!” 始皇帝再次钦点了赵泗。 赵泗驾车,始皇帝居内,胡亥居于副驾。 “赵侍郎请!”胡亥行礼,赵泗赶忙回礼。 令人奇怪的是,胡亥受此殊荣,并没有表现出来兴奋和开心的情绪,相反,赵泗能够明显感觉到胡亥的心不在焉和无所适从。 或者说是……惶恐? 赵泗注意到,垂下来的手,间歇性的会抖动几下,很明显,这是过度焦虑的自然反应。 “请公子乘稳!” 赵泗驱动车架,驾撵行进,群臣步行。 今天收粮食也是提前通知过的,朝议的事情在召开朝议之前就会做到让群臣心里有数,这是老生常谈。 只不过这次产量预计并没有公报,群臣眼下都比较兴奋。 出宫以后议论纷纷,大约都还是满怀喜悦和期待的。 “蒙上卿,怎么说,这稷亩产多少?” “李相……” 人群议论纷纷,毕竟非大事无以群臣齐至… 有上次的新粮打底,这次大家伙都放开了猜。 “三百斤?” “小了,格局小了!” “我猜一千斤!” “一千斤太多了吧?” “一千斤哪里多了?红薯亩产五千斤呢!” “也是,那我猜三千斤……” “真他妈敢想……”面对衮衮诸公不加掩饰的讨论,赵泗嘴角略微抽动。 (冇了,补觉去,他妈的,鸡大的(乱世书)太好看了,直接通宵了。) (本章完) 第三章 农家大佬的震惊,始皇帝的小心眼! 很显然,因为之前三种新粮的爆炸产量,大秦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有些过于乐观了。 一个一个嘴里说着,亩产都快飘到五千斤去了。 别的不说,气氛是到位了! 行进许久,已至耕田。 依旧是熟悉的布置。 本来始皇帝大巡天下就要祷告天地,以求一路顺风,原本祭祀地点并不在这里,因为要收割小米的原因,祭祀地点临时搬到了赵泗的田地。 赵泗勒紧缰绳,驾撵止步! “请陛下下车!” 始皇帝在赵泗的搀扶之下跨下车架,群臣于驾撵之后站定。 流程还是老一套。 文武百官站定以后始皇帝领头祭拜天地山川…… 鉴于上一次祷告山川祭拜天地过去的时间并不是很久,群臣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熟练。 祭拜的动作比起来上一次明显丝滑了不少。 赵泗撅着屁股酷酷磕头,给天地磕,给先祖磕,给山川河泽磕。 这一次赵泗磕的就没那么实诚了,上次磕完以后脑门生疼。 “话说回头其余谷物收割还得祭祀吧……”赵泗没来由的想着。 一般情况下,如无意外情况发生,如这般群臣大祭,一年也就一次。 今年不一样,这都已经两次了,如果算上上次始皇帝大巡天下,就是三次。 回头其余谷物收割,虽然始皇帝不在,但是留守咸阳的文武群臣该祭拜还是要祭拜的。 麻就暂且不提了。 其余四种谷物,水稻,黄米,大豆,这三种收割时期比较接近,可以挑个好时间一块磕头。 麦生长周期比较长,还得单独磕一次。 群臣祭拜以后,始皇帝为首发言…… 还是那一套,或许是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割粮食了?始皇帝这次发言比较简短了一些,简单的感谢了一下上天先祖以后,始皇帝当先走进耕田之中。 赵泗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旁边,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是一柄系着绸带的镰刀。 “陛下请收!” 赵泗端正身形,躬身举起镰刀。 始皇帝接过镰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割小米。 赵泗接过始皇帝收割的一把小米,用绸带系好,尔后奉于祭台之上,与三牲同列。 尔后是群臣挨个亲自收割。 熟悉的大鼎置于炭火之上,鼎内白水沸腾。 群臣一个接一个将亲手打出来的谷子置于鼎内。 “得,今天又是吃猪食……”赵泗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次可能比上次还要过分,上次的红薯土豆玉米,煮起来起码没那么难吃,除了玉米有点费牙口以外,红薯土豆白水煮出来味道也不错。 这次扔进去的是小米,没脱壳的…… 这可熬不出来小米粥,最要命的是里面还有三牲肉,各种瓜果…说是一锅黑暗料理也不为过。 不过群臣依旧很开心。 秦朝猛将必发于卒伍,宰相起于州部,站在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都是有基层工作经验的,虽然不是什么种地专家,但打眼一看也知道稷的产量是大丰收。 看着饱满有物的穗子! “这稷只怕亩产得有五石左右了吧?” “我看不止,得有六七石吧?” “稷良田亩产也就两石多吧?” “这是粮种么?还是有特殊手法伺弄的?” “肯定是粮种啊,若是伺弄耕田,何至于召开祭祀?田辛耕种的田地,稷也能亩产五石……怎么不见陛下亲自收割,召开祭祀?” 田辛! 农家当代表率也…… 其文学著作暂且不提,耕种田地自有妙手。 在这个略显荒芜的年代,田辛耕种的粮食,亩产几乎能够达到寻常耕种的两倍。 受限于学说思想以及曾经和始皇帝不友好的一段经历,田辛年过花甲,爵位也不过是区区大夫,虽然在朝堂上名声不显甚至屡受排挤,但是在民间,田辛的名声可谓是大燥。 无他,田辛能够让粮食增产,仅凭此一点,天下贵族都恨不得把田辛捧为座上宾,甚至有名有姓的贵族,都不止一次自降身份想要把田辛接到家中供奉。 而这次收割小米,田辛也在此列! 别的人都沉浸于收割小米,抚摸穗子,交相赞叹之时,唯有田辛于田地之内蹲下身子。 群臣来回走动之际,唯有田辛蹲在地里。 他时而从地里抓起来一把土仔细碾碎细细观察,时而放在鼻翼微嗅。 尔后又张开手掌,丈量每垄之间的差距…… 不止如此,在群臣还在喧嚷之际,田辛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已经开始收割的小米,转而向其他耕田走去。 一圈下来,田辛的眉眼之间的疑惑越来越重。 “不对啊……” “施肥倒是施了……浇水也很及时,伺弄的也很尽力,可是仅此而已,亩产最多也就两石……” “真是种子的问题?” “可是……这种子又是怎得得来?” 不懂行的只觉得是天降祥瑞,懂行的看完心里全是迷茫…… 田辛目光看向始皇帝身边侧立的赵泗,有心想要上去开口交谈询问,可是想了想在这种场合下好像不太合适? 但是心里的疑问又好似猫在抓一般,让这个花甲老人浑身难受,在一旁来回踱步。 今天可不仅仅是收割新粮的时候,今天还是大巡天下的日子。 田辛能够看得出来,赵泗是始皇帝大巡天下随行人员之一。 等会祭祀结束,大巡天下的车队出发,他多半就没机会问了。 田辛的学术地位很高,但是因为学术思想,友人很少,而且政治地位也很低…… 主要农家的思想太抽象了……始皇帝向来也不太喜欢,在这种官面场合请他田辛是因为田辛的学术地位摆在那里……田辛在这种官方场合,还真就没太多的自主权。 最主要的是,田辛还得罪过始皇帝。 作为农家当代领军人物,田辛掌握了大量伺弄耕田,让农作物增产的小妙招,了解各种农作物的习性,甚至编撰成书。 在很早以前田辛就已经是天下贵族的座上宾了。 秦重耕战……又向来热衷于吸收天下人才,不分国别不分学说。 虽然秦以法为本,始皇帝也十分推崇韩非的《显学》和《五蠹》,但是实事求是的说,秦国的学术迫害并不严重,也不会因为你的学术思想有冲突就不用你。 秦墨也曾经煊赫一时呢。 更何况农家? 秦国重实,管你是什么学术思想,我自然有我的官员考核标准,伱只要能够做出来政绩,满足考核标准,管你奉行的什么思想,只要郡县制和吏制你不乱动,那秦国对诸子百家是没有门户之见的。 客观来说,墨家还有个蒙毅撑场面呢,只不过墨家内部无法适应秦国的官场逻辑,产生了严重的上下层分裂。 故而,田辛也曾经被始皇帝亲自邀请,并且委以重任。 最巅峰的时候,田辛是治粟内史,九卿之一。 现如今关中农耕独一档于天下就是田辛在任职治粟内史时候的治理成果。 在这个大多数地区亩产只在一百斤上下浮动的时代,关中的平均亩产已经达到了一百七八十斤。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田辛一个人的功劳,关中经过了几代人的开发,挖河修渠,粮食产量本就高于六国,而且秦国又重农耕,田辛起到的作用也算不上火中送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田辛的功劳和学术地位,他的治粟内史的位置会坐的很稳。 问题就在于,田辛是农家。 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后,修各国宫殿于咸阳,又准备营建阿房宫…… 田辛自然而然的上奏谏言,按照田辛的说法,天下的财物都是公产,你秦始皇坐在这个位置是天下人意志的表率,这些东西并不是你的财富,你也不能用来享受私欲。 嗯……田辛本来就不满意始皇帝,上书谏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毕竟按照农家的理论,真正的好皇帝,是应该为公的时候处理天下政务,做到公平公正,私底下就应该像个普通人一样,不侵占他人的财物,自给自足,自己耕地,自己采桑种麻…… 这一次,是君臣矛盾的爆发。 秦朝独有的政治结构并不是诸子百家都能够适应的。 大多数学派都因此而落魄,亦或者产生严重的上下层分裂不成气候。 总之,田辛上奏谏言,始皇帝照常搁置…… 爱说说呗……反正好处落在大秦手里的,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我不听就是了。 始皇帝是会给人留余地的皇帝,他对诸子百家来则纳之,有好处通吃通占,当然不会堵住对方不让对方出声。 诸子百家有自己的政治诉求,始皇帝无非就是在做取舍。 你说了,我不听,搁置再议。 可是田辛没按这个流程走,他上书死谏…… 最终,田辛死是没死,但是九卿之位丢了,爵位也被一削到底,贬为黔首。 现在田辛的大夫爵是重新种地种出来的,毕竟大秦明文规定,种地种的好是有赏赐的……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大活动,始皇帝不会给田辛发邀请,田辛就算收到了邀请也不会来。 嗯…… 怪就怪在,始皇帝给田辛发邀请了。 田辛接到邀请后……忍不住来了。 田辛烦躁的拽了拽自己的胡子。 “秦王端是如此心胸狭隘……” 毕竟君臣同台过一段时间,田辛哪里不明白始皇帝之意。 始皇帝,确实没有六国谣传的那么残暴,也不是很弑杀,但是……曾经让始皇帝下不来台的,始皇帝也总会通过自己的办法还回来。 顿弱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轮到自己了…… 这就是故意的! 田辛可太懂了! 那么田辛吃这一套么? 可太吃了! (本章完) 第四章 天命在秦,谣言的不攻自破! 田辛作为农家当代领军人物,学术界的尖端人才,哪怕他的爵位很低,但是论地位,他是可以直接拜见始皇帝的。 田辛犹豫了很久…… 他站在田垄之间,群臣此刻也都各自割了一把小米打了谷子置于鼎中。 接下来的收割是由士卒进行的。 上百个士卒手持镰刀热火朝天的开始收割小米。 始皇帝居于前,群臣侍立在侧。 田辛则陷入了沉思…… 思想,和学术,倘若二者只能取其一呢? 始皇帝吸纳百家人才,却用术而不用学。 秦国吸收了墨家的工业技术,但是没有用墨家的政治思想,吸纳了农家的耕种技术,却否定了农家的治国理念,始皇帝是一个很有决断的君王。 田辛向来都知道始皇帝需要的是什么。 可是作为农家的领军人物,田辛并不仅仅是一个善于耕种的农夫,同样,他身上承担的还有农家的思想理念和抱负。 他已经和始皇帝共事过一次,他知道,只要始皇帝还在,这种结果就无法更改。 他也知道始皇帝不会吝啬高官厚禄,他知道,只要自己去,始皇帝就会不计前嫌。 始皇帝,确实是一个很爱才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对于人才,始皇帝的容忍度很高,田辛当众让始皇帝下不来台,开口死谏,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罢官削爵。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惩罚,最关键的是,田辛后来因为耕种得利,秦朝的吏员在田辛被罢官削爵以后,依旧按照规章流程给田辛升爵。 这放在其他国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让君王厌恶,触怒了君王的人,一个被罢官削爵的人…… 别说吏员,放在其他国家,就是三公九卿想要重新提拔都得掂量着点。 偏偏秦朝的吏员仿佛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处罚你的事情王上已经做过了,我们给你升爵也是按照律法的明文规定。 这很不合理,但是又很合理。 这也是田辛丢官削爵以后最终决定继续留在咸阳的主要原因。 秦法虽酷,赏罚却分明,而不以个人喜恶,而天下唯有关中吏治清明,通达四方,他留在关中,才能够更好的推广耕种技术于黎庶。 农家,本质上就是万万千千自耕农阶级的代表。 可惜,农家的思想太过于不切实际,核心出发点是以自耕农为重,而这,和大多数学派都有严重的冲突。 田辛一方面能够感受到关中吏治的通达,另一方面,对于秦国对自耕农的迫害也深恶痛绝。 他做治粟内史的时候,不光进谏始皇帝,还不止一次公开和李斯撕逼斗法,甚至于文武百官之前抨击商君变法和驭民五术。 大秦不能碰的滑梯他碰了一个遍,最要命的是始皇帝还都把他保下来了。 为君,田辛真的很满意始皇帝,这是一个能容人能护住臣下的君王。 可是,眼下天底下对自耕农的压榨,每条律令,又实实在在是始皇帝首肯。 看看,自耕农高昂的赋税,繁杂且酷利的肉刑,频繁的徭役,稍有不慎就动辄贬为氓隶…… 这些,哪个又不是因始皇帝而起? 田辛的内心是十分矛盾的,他对始皇帝有感激,也有憎恶。 他希望改变这一切却又清楚的知道始皇帝不会轻易改弦易张。 现在,始皇帝又把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始皇帝还是那个始皇帝,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一统天下的君王,也没有人有资格对他说教。 是再重复一次么?用术而不用思? 自己做的再多,难道就能改变眼下这一切么?不会的,粮食产量越高,秦国的徭役就会越重,战争就会越频繁。 他们会让百姓疲于奔命,把这群农夫榨干每一分养分,成为完成它王图霸业的基石。 他的眼里……永远也不会有黔首, 始皇帝,李斯,他们才不会给这群黔首好日子过。 田辛一身短打,看起来和在场的衮衮诸公格格不入。 农家是入世学问,除了研究农家思想,他们亲力亲耕,自己采桑种麻,农家本就脱身于饱受迫害的自耕农,他们是自耕农思想的展现。 国家在压榨他们,君王在压榨他们,贵族在压榨他们,官吏在欺压他们,无业游民和手工业者有墨家为其发声,自耕农有农家! 可是墨家为曾经煊赫一时,农家,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辉煌。 自耕农啊,他们太老实,太想要安逸了,太容易妥协,也太会忍辱负重了! 也正因为无休止的压榨,他们背负了太多的委屈,放眼看去,没有一个人不想把他们当作盘中餐,也正因为如此,才酝酿出了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农家。 所以农家的思想爆裂,超前,充满了反动! 可是农家,本就是自耕农上千年承受屈辱委屈压榨的愤怒的折射! 田辛对始皇帝是有怨的! 就像那群世家贵族欲请他为上宾,所想的不过是让自己帮他们把耕田变得产量更高,以此来侵吞更多的土地,始皇帝也是如此! 自从罢官削爵以后,田辛就只沉醉于私下推广,再也没有去成为贵族的座上宾客。 田辛知道,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对黔首好一些,他们永远不会这样做。 把技术给他们,指望他们来推广,还不如自己私底下推广给黔首,让黔首能够因此得到一些真正的实惠。 对吧……始皇帝肯定不会,李斯也不会,大秦也不会这样做,天底下的贵族更不会这样做! 田辛双手握紧,因为常年亲力耕种,他的身形有些佝偻。 他看着士卒们收割小米,打出谷子,看到小米堆从小小的一堆变成一座黄澄澄的粮山。 “亩产算出来了!” “一亩合计五石三斗!” 有吏员高举竹简,通禀群臣,炸起来阵阵惊呼。 虽然吹牛逼那会群臣个个往大了吹,恨不得小米收成能有五十石。 看起来朝堂的衮衮诸公因为三种新粮已经很淡定了。 是呢,那都是亩产千斤的神粮。 五石三斗,折合出来不过六百多斤。(秦斤,折合现代斤四百多。) 但是,依旧引起来了阵阵惊呼! 这可不是新粮,这是五谷之一的稷! 是在这片土地耕种了多久的东西?自有情怀在此,群臣也更清楚亩产五石三斗的稷是一个什么概念。 良田稷亩产也就两石罢了,上好的水田加上精心照料稷亩产也就堪堪三石。 这是直接翻了个倍还不止! 群臣欢呼雀跃…… 天命!这才是真正的天命在秦!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哈哈哈哈哈……” “倘若天命不在秦,何来稷之丰收?” 相比较于上次生硬的公关发布,实在是对舆论最有力的还击。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江神预言,虽然大秦官方已经召开发布会辟谣,虽然李斯已经开始舆论控制。 明面上这件事冷了下来,可是要说群臣心里不打突突那是扯淡。 那可是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啊…… 两个星象一块出现,但凡读点书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是周文王来了都得召开祭祀自罪天地。 这玩意在这个时代真的是跟国运挂钩的! 任你公关做的再好,舆论控制的再厉害,也没办法解决人心的骚乱。 而亩产高达五石三斗的稷的出产,就是最有力的还击。 倘若天命不在秦,不在始皇帝,倘若始皇帝真的有罪于天地,大秦运数将近,又怎么会诞生此等神粮? 更何况,这还不是通过人为伺弄出来的。 这批粮食始皇帝已经明确表明,是要当成种子普及天下的,很显然,始皇帝不会打自己的脸。 这说明,以后历史就要改变了。 天下人只需要维持现有的耕种条件,稷的亩产平白就能翻个倍。 更不用说,群臣还看的一清二楚,这里种的不光有稷。 还有麦,还有豆,还有黄米,还有稻子,还有麻! 这些都快成熟了,虽然没有收割,但光看那沉甸甸的穗子,都知道收成绝对不会低。 前面有多么人心惶惶,现在就有多猖狂。 “恭喜陛下!天命在我大秦,天命在陛下!大秦千世万世,绵延不绝!” 群臣不是傻子,值此时机,已经有人止住了心头的躁动过来拍马屁了? 赵泗一看,呦呵,又是个熟人,叔孙通! 也不止叔孙通! 稷收成以后,明白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叔孙通绝口不提天人感应。 什么帝星飘摇,荧惑守心? 那明明就是正常的星象变化! 先贤都说过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更多的臣子依附过来开口恭喜。 大秦的朝堂氛围对于拍马屁这件事还是有些保守的,虽有人激动之余涕零泪下,但看得出来是发自真心。 但凡心向大秦之人,在这个时代,又恰好出现了种种异象,谁心里不是为国担忧,为始皇帝担忧? 稷,就是解掉他们忧虑和愁苦的一味良药! 稷虽然亩产没那么爆炸,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意义非同凡响! “统计总产,昭告天地!” 始皇帝意气风发的站在驾撵之上,长袖随风鼓动,头颅微抬,昂首视天! 而田垄之间的田辛,看着身形挺拔,不复暮色的始皇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步一步朝着始皇帝的驾撵走去。 大巡天下在即,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冇了) (本章完) 第五章 大巡天下,始皇帝死而地分? “田辛?” 始皇帝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奏折,尔后将竹简直接抛给赵泗。 “看看……” 赵泗一愣,打开竹简。 竹简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名名叫田辛的人想要请求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 赵泗有些不明就里,他又不认识谁是田辛,也压根不知道始皇帝为啥给自己看。 “陛下,臣不认识啊……”赵泗直接坦率表示。 “田辛乃农家大学,其能使粮食倍收之,通晓各种利农之术,天下贵族皆奉为宾客,只是其不好名利,深居简出,这次上奏,多半是因为稷亩产暴涨之事。”李斯在一旁开口答疑。 “哦,农家啊……”赵泗眼睛一亮。 “带上?”赵泗眼神带着不确定看向始皇帝。 “我说的那个实验,不正是要向这些人解释么?倘若农家能够因此伺弄出亩产更高的粮种,也能泽辟苍生!”赵泗提出了建议。 始皇帝接过赵泗递过来的竹简尔后抛给蒙毅。 “置于车队之中,随行其后。” 车队驾撵随行人员是蒙毅负责,当然要交给蒙毅,始皇帝并不打算直接召见田辛。 田辛心里想的什么始皇帝很清楚,但是田辛不急,他就不急,没道理田辛一服软自己就上赶着还给他解释这些东西。 “唯!” 蒙毅躬身领命,虽说始皇帝态度一般,但是田辛再怎么说也是学术大佬,不可能真就扔在车队里面不管不问了。 农祭良辰,田辛的奏折只是一个小插曲。 真正的大场面还得是歌舞表演和接下来的天地祭祀。 可惜,赵泗前不久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故而心里也没有太多波动,不过群臣还是比较振奋的,丰收的喜悦确实容易感染人心。 当然,接下来短时间内还有好几次丰收,也不知道到时候滞留在咸阳的文武群臣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高度热情。 “随传天下郡县,普天同庆!” 李斯做出了关键性总结。 把稷的丰收传诏天下,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看看,天命在秦! “少了关键性的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啊……”赵泗在一旁咋舌。 以前电视剧里面动不动看到皇帝碰见个啥事就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以显仁德。 但是在大秦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允许百姓私下组织市利聚会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不过也对,明明犯了法的,平白蒙了大赦天下,却没有受到应该有的惩罚,还要出来祸害人,这哪里又算什么仁德?”赵泗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眼下,群臣皆已席地而坐。 大鼎沸腾…… 其内是三牲和稷以及瓜果的大乱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料。 味道嘛……一言难尽,但是没办法,还得硬着头皮吃完,这种祭祀活动,不吃完本来就是失礼。 没去壳的谷子是真不好吃……赵泗一脸愁苦的站在始皇帝身后。 黄澄澄的小米山落在田地之内…… 群臣环绕在粮山周围,始皇帝以及三公九卿围绕着粮山做出了总结性发言,最后在群臣和天地的见证下确定了留守咸阳的人选。 按照逻辑来说,始皇帝得带领群臣返回皇宫才可以正式出发大巡天下。 但是很显然始皇帝懒得再走这个流程,该布置的已经布置完了,这个流程走不走又不是很重要。 “为朕驱车!” 赵泗立于车架之上,驱动驾撵! 文武百官分为两队,一队是要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的,他们要步行跟随始皇帝的驾撵,直接去到车队出发之地,然后才能坐车。 另一队则是滞留咸阳维持中央机构正常运转的,他们则自行返回各自的办公场所。 跟随始皇帝出行的官员,足足有几十个。 其中除了各种要务机构的官员,还有大量的郎官,必要的时候以供始皇帝派遣和咨询。 这就是郎中令的清贵之所在,始皇帝大巡天下,别的机构还在争取一个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的机会,郎中令往往能轻易分出来十几个名额。 毕竟郎官清贵,他们没啥实际职务,又是重点培养人员,本就是大秦的优质储备官员…… 赵泗为始皇帝驱车,胡亥依旧站定于副驾之上,始皇帝居于其内。 走了一小段官道以后直接进入驰道。 赵泗赶车并不快,毕竟在到达车队之前,随行官员都是步行。 故而车架行进的速度大约也就是常人散步的速度。 十里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值得一提的是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是直接停驻于军所之中的,而非在咸阳城就跟随始皇帝一起动身的。 准确来说,在到达军所车队之前,只有文武百官和少量卫戍。 到达军所的那一刻,赵泗就明白为啥始皇帝的车队是停驻在军所了。 无他…… 太庞大了! 入目所及,是密密麻麻的车架和随行人员。 四千铁骑环绕于侧,上万步卒拱卫四周,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车架停驻于队列中央。 赵泗一眼就看到了始皇帝的驾撵,最大的那个就是了。 天子驾六…… 一水纯黑的毛发,太阳光下如同披了一身黑绸缎一般熠熠生辉。 “不对捏……” 赵泗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始皇帝的驾撵,结果赵泗发现,同款的六驾马车在整个车队一共有九个。 “从副车……”蒙毅倒是交代过赵泗第一次上车是乘副车。 关键赵泗已经看不出来哪个是副车了。 赵泗在车上,蒙毅在屁股后面跟着,赵泗只能向始皇帝开口发问。 “陛下,上哪个车?” 一共九个六驾之车,肯定是为了掩耳人目,问题是现在把赵泗的耳目也给掩了。 “近的。” 车架之内传来始皇帝的声音。 赵泗闻言,直奔最近的一处六驾之车而去。 躬身服侍始皇帝下车,又再次搀扶始皇帝上车。 六驾车也算不上太大,没办法,这个时代但凡想要舒适型车架就不能做的太大,车厢之内,供三四个人办公休息倒是足够,但再想要其他的也不可能。 反而是外面驾驶位位置比较大,可以容纳三到五个人乘坐。 总的来说,始皇帝这辆车,大概可以带八九个人,不过满载情况下肯定分外拥挤。 通常情况下,始皇帝是单独乘车,内有一到两个使者服侍,在行驶过程中,驾车位上会由赵高掌握,蒙毅偶尔会在行驶过程中居于车架之内。 至于文武百官,基本上就要单独乘车,而不能和始皇帝同驾而乘。 只不过这次大巡天下人员变动比较大。 目前是赵泗占据了主驭位,蒙毅占据了左侧副驾驶,胡亥在右侧副驾位充数。 始皇帝居其内,内里服侍宫人一个。 反倒是赵高被排挤出了始皇帝驾撵,现在单独乘车,和百官一道拱卫始皇帝驾撵。 当然,这只是行驶途中的配置,停止休息的时候又不一样,始皇帝于天下各地皆有行宫,这些行宫大多数都是征服六国以后占据的宫殿。 除了行宫之外,驰道之上沿途还有大型驿站。 “陛下,何时动身!” 赵泗有点坐不住,他坐在主驾驶位置来回打量大巡天下的队伍,反倒是蒙毅和胡亥二人正襟危坐。 眼下百官各入车架,只等始皇帝下令出发。 “现在!” 驾撵之内传来始皇帝的沉声,赵泗闻言得令,眼中带着振奋之色挥动缰绳! “驾!” 主驭声起! 赵泗声音算不上很大,但是因为他缰绳的挥动,上万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因此而动了起来。 最外围的铁骑快速的铺开队形环绕住行进队伍,首尾兼顾,其余仆从皆持戈而起,一时之间,激起漫天烟尘。 “这些骑卒竟如此精锐?” 赵泗惊叹一声,这几千骑卒行进起来队列竟然都保持的分外整齐。 “嗯……用上了马上宝具?” 赵泗操纵着车架行进,一边左顾右盼。 天子驾六,虽然有六匹马拉着,但是不能飙车,随行人员太多,队伍也太过于庞大,还有大量步行人员,只能就这么慢悠悠的晃荡,赵泗甚至不需要操控方向,完全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哪怕是撒开缰绳这六匹马都知道怎么走。 赵泗甚至能一边开车一边和车架旁边的蒙毅唠嗑。 “哈哈……这便是我先前跟你提过的,郎中令执掌宫禁卫戍之卒。”蒙毅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这可是大秦少有的完全脱产的士卒,注意,是完全脱产。 “哦……那没事了……” 也难怪那么精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不说,一天下来,伙食管饱,油水充足,还有俸禄,除了操练不用管其余任何事情。 这种条件下要是不精锐,那天底下都没有精锐的士卒了。 “不过……陇西不是战事将近,马上宝具一直急缺。”赵泗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四千多骑卒列装了马上三件套。 “这可是宫禁卫戍之卒!” 蒙毅笑了一下。 这也是皇帝亲军,马上宝具这些士卒要是用不上,送给蒙恬蒙恬都不敢要。 行进的路途……大约是枯燥无味的。 毕竟,这里是咸阳! 赵泗又和胡亥不熟,而且胡亥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赵泗也不太愿意跟胡亥搭话。 驾撵也不需要赵泗过多操控,闲得发慌,只能找蒙毅唠唠嗑。 “照这个速度……光是走出关中都得上一个月了……” 赵泗叹了一口气。 还是太无聊了啊,关中毕竟是大秦旧地,多半是波澜不惊的。 “六国余孽……多半也得等着离关内远了才敢搞事情。” 赵泗叹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次,他猜错了! 大巡天下的驾撵才刚刚驶出咸阳,东郡就传来急报。 东郡驰道,天降异石。 上刻曰。 始皇帝死而地分! (今天儿子生日,请个假。) (本章完) 第六章 锦衣卫的提议! “王离奏报,车前侍卫于前探行,东郡官道降异石阻路,上刻曰:始皇帝死而地分!” 得益于天降奇石,赵泗不用开车了,和李斯蒙毅一块被召入车架之内,狭小的车架之内,略显拥挤。 赵泗和李斯蒙毅相互传阅,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最终还是赵泗没憋住笑了一下。 始皇帝的目光看向赵泗:“何故发笑?” 赵泗合起竹简扔到一边:“陛下,他们急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江神赠璧,三件事情凑到一块,星象异动人为不能干扰,但我听说星象是可以预测的,能动手脚的地方无非是陛下沉江的玉壁,他们下了一盘大棋……” 李斯闻言点了点头道:“臣也认为是如此,他们测好天时,只等星象异动即放出谣言,以妖言而合天象。” “大秦召集百家为王释命,李相封禁谣言,鼓励检举揭发,实际上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并不是要大秦出现多大的动荡,而是要让人心杂乱。” “不巧,稷丰收了啊……”赵泗幽幽叹了一口气。 “大多数天下人终究是不关注星象的,星象再怎么变换,也不如让他们吃一口饭实在。”赵泗笑了一下。 “对了,陛下,这奇石上字迹以何写之?是隶书还是秦篆还是六国文字么?” “隶书。”始皇帝给出了回答。 “隶书才刚刚于关中普及,秦篆至今不能普及地方,这“上天”,学的倒是挺快的。”赵泗笑了一下。 车架依旧在摇摇晃晃的行进,外面驾车的是胡亥,赵泗和蒙毅进去了,胡亥就是主驾驶。 唯有蒙毅一脸沉凝,也没怎么发言。 赵泗和李斯已经为这件事情定性了,此事是人为而非天灾,蒙毅思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是否要继续按照原计划巡游东郡。 “陛下,东郡出了问题,可还要继续巡游东郡?”蒙毅沉声开口。 “自然要走!” “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帝嗤笑了一下。 “东郡天降异石,必有宵小暗中操纵,从关中出东郡,驰道并不关联,官道狭小,又被奇石阻路,臣担心还会有其他乱子。”蒙毅皱了皱眉头。 关内到东郡没有直接勾连的驰道,是驰道过官道再上驰道。 官道肯定比不上驰道宽敞,始皇帝的车队必然会因此拉长。 而现在这种情况,摆明了东郡是有问题,除了天降异石以外,不排除其他可能,蒙毅心中是比较保守的,在蒙毅看来,任何事情都没有始皇帝的安全来的重要。 “难道绕过了东郡,朕就不会遭伏?不会遭遇刺杀?” “去准备吧……朕在半个月内,驾撵要到达东郡。”始皇帝撇了一眼蒙毅。 蒙毅有心再劝,但也知道始皇帝的性格,只能躬身行礼退出驾撵之内。 待蒙毅退出驾撵以后,始皇帝目光在李斯赵泗二人身上徘徊片刻最终定格在赵泗身上:“依你之见,该如何?” 赵泗愣了一下,抬眼瞄了一下李斯,只见李斯双手合拢若无其事,和赵泗目光对视一眼以后眼神立刻飘开。 很显然,当始皇帝决定继续按原计划巡游东郡的时候,不管是始皇帝和李斯心里都已经有了决断。 眼下,是始皇帝对自己的考校。 赵泗挠了挠头,他对大秦中央了解的已经还算可以了,但是下至地方,他真的不太了解…… “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论如何,东郡太守是要暂时先停职了……”赵泗沉吟片刻以后开口。 这事动静不小,东郡太守要么是糊涂蛋,要么就是有鬼,不管怎么说肯定保不住屁股下面的位置了。 “之后呢?”始皇帝叩动案几。 “蒙上卿的担忧不无道理,帝星飘摇荧惑守心的天时他们守了这么久,不会轻易放弃,去往东郡途中,应该少不了刺杀,应该做好警戒。” 始皇帝点了点头:“东郡又该如何布置?” 赵泗叹了一口气,避重就轻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杀!” 赵泗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如何杀?”始皇帝饶有兴趣的看向赵泗。 这确实是个问题,始皇帝驾撵大巡天下,六国余孽肯定是不敢直接跳脸的,他们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天降奇石这般大事,首尾肯定处理干净了。 至于想要从其他违法乱纪的地方入手也是开玩笑,大秦最大的boss都到家门口了,傻子都知道得在这段时间遵纪守法。 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始皇帝驾撵巡经项家,项家个顶个跪的端正。 “六国旧贵不是傻子,不管怎么说,陛下驾撵大巡天下,途经各地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安分守己……一时半会多半也查不出什么,该做的布置他们也都做完了。”赵泗叹了一口气。 始皇帝一两年才巡游一次地方,可是地方上为了始皇帝的巡游足足准备了一年,哪有那么容易查出来马脚? 说句不好听的,在始皇帝经过的时候,入目所及都是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黔首都得用秦币…… 没吊用,做样子的,无非就是破墙刷白漆,图个样子好看,始皇帝驾撵人手过万,当地官员贵族眼线遍地,始皇帝别说彻查地方了,就是驾撵挪动了一寸都会有人立刻汇报。 “陛下大巡天下,镇压天下,行的是堂皇之举,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宵小粉饰之机。” “哦?你认为该如何做?”始皇帝笑道。 “无非就是明查暗访嘛……”赵泗小熊摊手。 “抽取忠臣良将,单独组建出来一支人数少,嘴巴严的队伍,陛下驾撵大巡天下,这是明查,秘密私查地方,这是暗访,二者一明一暗,或许才能窥得其中真相。” 赵泗的灵感脱胎于锦衣卫。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并没有所谓的黑冰台。 顿弱针对六国的组织机构隶属于军部。 一统天下以后就已经被明面撤裁了,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大秦还真没有对内的基层探查机构。 始皇帝肯定有这个想法,不然顿弱也不会频频被始皇帝委以重任,但是这个组织机构也就只是初具雏形,还没有形成定式。 始皇帝眼睛一亮,明朝暗访他很感兴趣,当然,他更感兴趣的是组建一支隐于暗处的查访机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很感兴趣。 譬如李斯…… 屁股决定脑袋,这种隐于暗中风闻奏事的机构,对于文武百官实在不是很友好,对李斯也不是很友好。 无他,位卑而权重! 这种机构决定了不可能全然摆在明处,李斯又不是傻子,这就是给了始皇帝一把刀。 还是架在暗处的一把刀。 群臣弹劾最起码是摆在明处,谁弹劾的,那也是实名举报。 这种机构一旦诞生,真要是挂了,可能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这种性质特殊的机构……李斯真的很担心……会酿出来祸端。 说句不好听的,扒开锦绣华服摊开来看看,有几个屁股是完全干净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个机构一旦诞生,会极度影响李斯身为三公之首的权势。 而最要命的是,李斯很清楚,以始皇帝的性格,一旦产生联想,肯定会对组建这种机构产生极大的兴趣。 最要命的是这个建议是赵泗提出来的,倘若是别人提出来始皇帝多半是要顾虑一下对方有没有私心,是不是想要党同伐异,但是如果是赵泗提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就赵泗那没心眼的样子,李斯都不觉得赵泗这家伙提出来这种事情是要干点啥。 赵泗注意到李斯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很冷。 果然,正经朝臣天然对于这种隐于暗处的查访机构有抗拒心理。 锦衣卫的存在,真的是一件好事么?赵泗说不出来所以然,有好有坏,但是对于皇权来说肯定是极大的加强。 李斯作为三公之首,不愿意是正常的。 不过问题不大,对方不同意开窗,提议把房顶拆了就好了。 赵泗恍若不觉,笑了一下继续开口。 “其实依臣看来,现在情况紧急,组建这种机构费时费力,过后多半又要撤裁,实在麻烦,而且谁也说不好挑选出来的人手是否忠贞不二,又是否会借机生事,毕竟这种机构隐于暗处,私下查访,闻风奏事,也容易引起群臣惶恐。”赵泗认真的批评了一下自己的提议。 始皇帝眉头微动,看向赵泗。 跟显然,赵泗后面还有话,他倒是期待赵泗该如何把李斯的嘴给堵上。 说来好笑,赵泗居然也玩起来心眼了,虽然有些,拙劣? 不过始皇帝还是配合开口:“既然如此,又该如何解决?” “依臣愚见,想要窥见地方,无非就是明察暗访,大巡天下就是明查,可是暗访不一定非要组建这种隐秘机构,陛下也可以微服私访嘛……” “驾撵总是要停的嘛,陛下可以以车架掩人耳目,私作民服,暗中巡视地方……” 赵泗侃侃而谈,李斯嘴角微微抽动,始皇帝脸上笑意更甚。 (本章完) 第七章 陛下,您就宠着他吧! 怎么说服左相李斯成立一个针对内部的特务机构? 赵泗选择的是拆屋顶。 明查暗访,光指望明查肯定是查不明白了,贵族势力各自纠结,博浪沙行刺的张良到现在还没被抓捕归案呢。 甚至于连幕后帮助张良的沧海君都摘的一干二净。 明查不行,那就暗访。 暗访无非就是组建一支成体系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就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嘛,可是李相他不愿意,那就只好陛下亲自微服私访了嘛。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然而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不得不承认,微服私访这四个字,击中了始皇帝的心巴。 始皇帝天然对大部分人都有所保留,很显然,哪怕是组建特务机构,对于始皇帝来说,也不如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来的更加实在。 李斯瞄了一眼始皇帝……心头猛地一提。 拆屋理论,最早源于鲁迅。 然而,这种谈判技巧,却渊源已久,李斯太了解这种话术了。 开玩笑,大秦以合纵而破连横,各种话术和谈判技巧层出不穷,纵横家也显赫一时,赵泗提出组建特务机构以后察觉阻力,故意提出微服私访,本质上就是为了让李斯折中。 放到战国时代,不就是先提出一个对方完全无法接受的要求再退而求其次嘛? 李斯又不是傻子能够任由赵泗以话术拿捏。 但是最要命的是君臣唱起来了双簧。 赵泗头脑简单,心思易猜,话术漏洞颇多,就差没把我要算计你李相摆在脸上了。 赵泗,属实不是一个谈判玩心眼的高手。 可是怕就怕在始皇帝真顺着赵泗演啊。 “微服私访?不错……”始皇帝摩挲了一下手指。 “细细说来。” 始皇帝的反应给赵泗弄了一激灵。 他甚至难以分辨始皇帝是故意顺着自己说还是真的心动了。 微服私访,最出名的莫过于赵泗上辈子看过的康熙微服私访记。 这微服私访记,他康熙拍得,我始皇帝就不能拍么? 然而事实上是真不能拍。 首先康熙微服私访有没有这回事都两说,其次秦朝地方是官府和贵族自治而并非官府独大, 这个时代的贵族,是真的能拉出来私兵的。 多的不说,一郡之地,相互串联一下,拉出来上万私兵真不是什么难事。 秦汉时期地方势力也是真的武德充沛。 说句不好听的,始皇帝出巡,身边倘若无重兵陈列,贵族真的是会升起来刺王杀驾的想法的。 嗯……事实上贵族一直在尝试,始皇帝大巡天下,哪次没碰上刺杀? 赵泗纯粹是为了刺激一下李斯,让李斯同意组建特务机构,可没真想让始皇帝微服私访,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太高。 眼下始皇帝问起来,赵泗也只能顺着说,他想说的是锦衣卫,哪里是微服私访?况且历史上微服私访的参考事件少得可怜,赵泗只能直接照着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搬。 赵泗纯当照着电视剧讲故事,越讲越顺畅,始皇帝越听越心动,全然视李斯为无物。 直至最后,君臣二人甚至开始商讨如何开始微服私访的时候,李斯还是坐不住了。 他是真怕啊…… 始皇帝是真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微服私访的。 别的君王碰上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早都自罪天下了,别的君王碰上祖龙今年死的预言怎么也得心里一突突。 始皇帝怎么应对的?堂而皇之,大巡天下! 天降异石,上刻始皇帝死而地分,傻子都知道再继续前往东郡要碰上事端,始皇帝怎么应对的? 十五天之内,驾撵直抵东郡。 微服私访危险系数高到爆炸,可是始皇帝是真有这个胆量的。 看着赵泗还在侃侃而谈,李斯有些头大。 演我就演我吧,赵泗这小子真不怕始皇帝假戏真做? “陛下……微服私访,绝不可取!”李斯叹了一口气呛然开口。 赵泗在这玩这一套,还玩的拙劣不堪,也就是赵泗了。 但凡换个人,李斯开口就是其心可诛了。 微服私访,这不是视君王安危于无物嘛?关键是始皇帝还真就顺着赵泗来演下去。 陛下您就宠着他吧! 真的,就赵泗拙劣不堪的演技,但凡不是始皇帝的恶趣味在后面撑着,李斯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李相这是何意?东郡生了如此大的事端,明查已经证明过查不出来什么了,既然如此,不就该暗访了么?”赵泗反问。 “东郡离关内不远,可以抽调吏员,上下清查。”李斯叹了一口气。 “陛下博浪沙遇刺李相也是如此应对么?”赵泗继续反问。 这法子赵泗不信李斯没试过。 赵泗可以肯定,除了组织吏员上下清查以外,暗中查访李斯也干了,不还是没干成? 没组织,没权利,随便找几个人暗中清查,能干成什么事? 想让人家杀人你首先得给人家递一把刀子不是? 赵泗这句话可谓杀人诛心,一句话,博浪沙行刺你查没查明白? 李斯干脆拢手不看赵泗了,这小子专门挑人痛点戳。 “陛下,微服私访乃系陛下安危于不顾,系大秦安危于不顾。”李斯认真开口谏言。 “哦?大秦天下竟然这般凶险?”始皇帝合手仰头发出疑问。 …… 李斯不太想说了,但是最终还是开口了。 “明查查不清楚,暗访是要暗访的,臣并非不支持抽调人手暗中清查,可是不该设为常例。”李斯认真开口。 “狡兔死走狗烹嘛这不是?”赵泗在一旁插嘴。 李斯:…… “再说了,六国余孽又不是傻子,他们本就藏身于暗处,地方之上互有勾结,没有组织,没有权利,用完就丢,李相觉得如此能办的成事?” 赵泗把始皇帝要表达的意见表达的差不多了,始皇帝干脆合手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李斯。 “依陛下圣裁……” 李斯撇了撇赵泗。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傻还是天真,这一把刀,一旦成为常设,危险性可就太大了。 赵泗虽然和始皇帝亲近的像个佞臣,但是可是货真价实的郎官。 这般冲锋向前,弄把刀架在群臣脖子上,是为何故? 始皇帝又不可能把这种事情交给赵泗,赵泗也当不了这把刀。 李斯说完,叹了一口气躬身离去…… 下了驾撵,回到自己的马车,李斯越想越不对劲。 始皇帝询问赵泗是考校赵泗是吧? 赵泗的回答恐怕也就是急中生智。 李斯忽然发现赵泗这小子急智有点歪,成立对内特务机构不是没人想过,但是这事对于百官来说那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这可不是监察官和言官,这是手里有刀的组织机构…… 谁闲的没事开这个口子? 偏偏赵泗提了…… “陛下这是顺水推舟啊……” 李斯叹了一口气。 顿弱手底下的组织伴随着天下一统已经被撤裁了,但是顿弱一直独立于群臣,不就是因为这货不经过三公九卿暗戳戳的搞事情? 始皇帝暗中使用顿弱的保留力量是既定的事实。 现在恐怕也是顺着赵泗的口把这件事情搬在明面上。 也就是说,这件事赵泗不提,始皇帝多半也会借着东郡异象摆到明面上的。 毕竟博浪沙刺杀到现在还没有个说法,这是臣下的失职,伱们办不成事,身为君王成立一个特殊机构来办合情合理。李斯作为三公之首,确确实实这边理亏。 “可是陛下若想行事,东郡异象已经够堵的上群臣之口,此等事情,又何须借赵泗之口和我辩驳? 甚至还不惜以身犯险,又何苦拿着大巡天下哄骗于我?”李斯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百思不得其解。 当工具人当习惯了,站在工具人的角度,李斯一时间有些没想明白。 始皇帝真想办事,啥时候考虑过自己的意见? 自己和始皇帝君臣相得其实不过是大多数他和始皇帝的思路都一致,如果不一致,始皇帝通常不会考虑自己的意见的。 等等! 李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之上,脸上带着懊悔之色。 “悔也!悔也!” 赵泗是个愣货,始皇帝又不是愣的,之所以如此,不就是摆明了想要和自己达成一致的意见?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说穿了,那不就是三人断决朝事嘛? 始皇帝故意顺着赵泗的话,不还是因为自己没有眼力见?除了一如既往的恶趣味,摆明了是要让自己支持这项决策。 车厢里可只有自己和赵泗和始皇帝。 这不就是把自己当近臣么? “思虑许多,却是不如赵泗这个愣的……” 李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没办法,工具人当十几年了……这被当成近臣,一时之间有点不习惯。 而车厢之中…… 赵泗也有点蚌埠住了…… 因为始皇帝真的在一脸认真的和赵泗询问微服私访的相关事宜。 始皇帝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以至于赵泗都有点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始皇帝给自己开的冷笑话。 为了避免始皇帝真的想微服私访,赵泗只能讪笑着叉开这个话题。 “陛下,相比较于微服私访,我觉得组建锦衣卫,才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冇了) (本章完) 第八章 张良的自我怀疑,天命真的在秦? 始皇帝当然不会微服私访,他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当然,微服私访确实让始皇帝很有兴趣就是了。 “说说锦衣卫吧……”始皇帝收起了笑容正色看向赵泗。 “此乃臣预想中的一个机构,这锦衣卫啊,就说来话长了……” 赵泗开始整理脑海中的思路,他的历史知识不是很好,但是万幸的是,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赵泗还真没少看,而明朝,恰好又是历史穿越的重灾区。 赵泗评论区撕逼的时候,还真就查过,对于锦衣卫,还真就有点了解,当然,这了解可能并不全面也不细致,不过细节补充嘛……大秦那么多能臣干吏,还有始皇帝在,总不需要赵泗一个人把锦衣卫上上下下说个明白。 宽阔的驰道之上,驾撵稳步行进。 朝着东郡继续进发。 而另一边的东郡…… 一栋别院之中,三人席地而坐。 “一应所需,已经尽数带到。”张良沉声开口。 “替我谢过沧海君了……”魏虔笑了一下看向张良。 “赵政多疑,常以副车掩人耳目,公子想好了?”张良看了一眼面前面带微笑的魏虔开口问道。 “亡国灭种之恨,虽有万难,亦应击之!”魏虔笑着摇了摇头。 刺王杀驾,本就是九死一生,准确来说是十死无生。 哪怕成功,也基本上没有逃生的可能,魏虔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魏国国灭……王室尽戮… 他其实算不上宗室嫡系,他只是旁支,但天底下的魏国宗室都没剩几个了,嫡系更是尽戮,早就没什么嫡庶可分。 始皇帝对六国贵族还算得上宽仁,除了位高权重与国同休的贵族,六国旧贵大部分得以保全,哪怕是张良也不过尽失其财,始皇帝并未对六国旧贵大开杀戒。 除了颁布了新黔首携兵令做出了一定限制,剥夺了一定财产以外,六国旧贵和始皇帝还真算不上深仇大恨。 可是六国王室就不一样了。 六国宗室嫡系几乎被始皇帝尽戮之。 别说魏国宗室,六国宗室尽是如此,嫡系几乎被屠戮一空,只剩下庶脉旁支苟延残喘。 秦末乱世,项家推举楚王,甚至找不到正儿八经的嫡系血脉,最后挑出来的楚王可以说是旁支之中的旁支。 这就是六国王室的现状。 国破,家灭,屠戮一空,隐姓埋名,惶惶不可终日。 张良看了看面前的魏虔沉默了许久,现在的张良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东西,他知道,刺杀并不能终结这一切。 相比较于虚无缥缈可行性十分低下的刺杀,张良心中寄托的是其他的东西。 “东郡天降异石,是公子的手笔?”张良开口问道。 魏虔沉默了片刻尔后点了点头。 “天降异石,赵政依旧执意巡经东郡,沿途一定会严加防备,清扫寰宇,刺杀本就千难万险,眼下已经打草惊蛇,秦王又有所预备,公子,这并非明智之举。”张良开口劝道。 魏虔摇头笑了笑…… “子房,当初你也是敢于刺王杀驾的英雄,为何到了如今,反倒畏首畏尾?”魏虔开口。 “正因为我曾经刺王杀驾,我才知道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张良看了一眼魏虔身边的少年。 张良和魏虔的相识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张良博浪沙行刺之前二者就已经相识。 彼时二者同病相怜,又大志相合,很快就结为挚友。 “子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王昏聩,天下无道,秦国国运将近,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魏虔拍了拍胸口。 “我每天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国破族灭的惨状,子房,我等不了那么久。”魏虔摇了摇头。 “或者说,子房你有没有考虑过?” 魏虔笑了一下拿出来一道竹简丢给张良。 “赵政在大巡天下之时,稷又丰收了,赵政带着文武百官祭祀,亩产五石三斗啊……秦国已经准备将稷粮种普及天下。” “稷?亩产五石三斗?”张良愣了一下。 这件事,张良还真就不知道。 张良的活动区域并不在东郡,咸阳才刚刚丰收没多久,张良不可能收到消息。 古代消息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 张良之所以来东郡是因为魏虔,魏虔搭上了沧海君的门路,沧海君帮助魏虔走私铠甲武器弓弩,这些东西需要有人押送,得知对方是魏虔以后,张良主动请命。 来的路上张良就猜到了魏虔要做什么,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他没有做好大秦再次丰收的准备。 “又丰收了?”张良面色虽然平静,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江神赠璧,我等待了许久的时机……心血毁于一旦。”魏虔摇了摇头。 “我本来并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刺杀的……”魏虔平静的看着张良。 “可是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现在走还来得及,公子!” “来不及了。”魏虔摇了摇头。 “我必须去!” 张良默然。 二者之间沉默了许久。 “公子打算如何刺王杀驾?” “我不能告诉伱,子房。”魏虔摇了摇头。 …… 见气氛再次陷入沉默,魏虔沉吟片刻后再次开口。 “放心吧……最起码,在看到秦王的车架之前,我不会死。”魏虔自信的笑了一下。 张良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带着审视,看了魏虔许久。 “公子,你骗不了我,荧惑守心,帝星飘摇,江神赠璧,东郡异石,不是你能够做到的,这些又是谁的手笔?” 张良很清楚,能苦心孤诣玩出来这种手段的人,不是一言不合就要送命的人。 魏虔,只是一个被人利用了的棋子,一如自己之前,满腔热血上头。 “我也不能告诉你,子房。”魏虔摇了摇头。 事实上,不是不能告诉张良,而是魏虔自己都不清楚是谁。 可能性太多了……他今日所为之事,更像是水到渠成大势所趋不得不为…… 魏虔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促成了这一切,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每个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起码,他有直面嬴政驾撵的机会。 他知道,嬴政疑心很重,有精骑重兵环绕左右,正常情况下,两百多个死士,无异于以卵击石。 通常情况下来说,他们甚至没有看到始皇帝驾撵的机会,因为始皇帝驾撵在到达之前,地方官府,以及始皇帝的开路前军,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经把前面勘察了一遍又一遍。 两百多人,很显眼的。 伏击?始皇帝又不是傻子,他的士卒和将领又不是傻子。 可是……他真的看到了机会,最起码,是直面嬴政驾撵的机会。 张良见最终也没有问出来什么,只能拱了拱手起身。 “公子……此行珍重。”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他一样在刺王杀驾以后顺利逃生的,这里也不是博浪沙。 客观来说,张良逃生,也是九死一生,他是跳崖逃生的……运气成分很大。 博浪沙刺杀一行四人,只有张良活着逃走了。 针对始皇帝的刺杀很多很多,但是名扬天下的只有他张良。 因为只有他张良惊动了秦王的驾撵,并且还活了下来。 大多数刺杀,甚至根本见不到始皇帝的驾撵,不,大部分连始皇帝的车队还没见到就已经半道崩殂。 魏虔不说,张良知道问了也没有用。 该劝的,张良已经劝了,接下来东郡肯定会有一番大动荡,张良本就处于被通缉状态,继续留在这里大概率会出问题,不如趁早离去。 总之……武器铠甲弓弩已经送到,张良只希望自己的朋友,不要像自己一样,误中副车,失之交臂。 魏虔起身相送,直至张良的步伐即将踏过门扉。 “子房……”魏虔忽然开口,张良停在门扉,并未转身。 “真的能等到么?” 张良知道魏虔问的是什么。 张良本来是想回答能的。 只要秦律不改,秦法不止,天下早晚天怒人怨,张良看的太清楚了,天底下已经积压了太多太多怨气。 魏虔,只是其中的一个折影,这股怨气,有王室,有贵族,有豪强,有黔首,他们铺天盖地。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秦国早晚会因为自己倚重的秦法而骤然崩塌。 这是张良得出的定论。 哪怕是始皇帝……也无法阻止吧? 可是……这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张良现在居然回答不出来那个能字。 因为……意外,早就已经出现。 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三种亩产爆炸的新粮被推广地方,虽然暂时黔首种不上,短时间内难以普及,可是三年五年,总有一天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吃上亩产千斤的新粮。 居高不低的盐价,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莫名其妙的降低了,甚至于比私盐价格都低。 哪怕是卯着劲做赔本买卖来保全自己的市场,可是在大秦官方的推动下,大量以盐为基业的贵族都遭受到了惨痛的损失。 最要命的是,始皇帝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三种亩产千斤的新粮啊。 就不加徭役?不加赋税了? 疲民弱民辱民那一套不用了? 现在更要命的来了,亩产五石三斗的稷也来了,还恰好卡在帝星飘摇,荧惑守心,这样的时间节点之上。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 甚至于张良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天命在秦。 然而这些种种神粮并不足以让张良感到恐惧,怒火的根源再于秦法和秦君。 这不是多了几样粮食就能解决的问题。 让张良感到恐惧的是,秦国莫名其妙的没有动静,不管是李斯还是始皇帝,迄今为止没有听到增派徭役提高赋税的相关话题。 这对天下黔首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张良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又失眠了……感觉要挂了。) py一下,推本书,《杨广偷看我日记,躺平成千古一帝》下面有直通车,读者老爷们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九章 一张白纸出咸阳! 最令人惶恐的事情,无异于在悄无声息之中,秦王嬴政好像变了一个人,秦国也好像变了一个国家。 红薯,土豆,玉米,稷,下一个又是什么? 天命当真就这么眷顾秦王嬴政? 难不成五谷丰登? 最要命的是,倘若真的五谷丰登……秦国甚至不需要做什么。 “苍天……何其不公。” 张良抬首,看向幽幽苍天。 张良,最终没有回答魏虔的问题。 “畏首畏尾,欲成大事而惜身……”张良看了看魏虔府邸的门扉,微微摇了摇头。 他说的,不是魏虔。 而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算出来帝星飘摇,荧惑守心的具体时间,找到始皇帝沉江的玉壁。 又弄来异石…… 现在,更是让魏虔不惜以身犯险冒死刺杀。 还能够联络沧海君提供武器铠甲……对方谋划长远,行事缜密,甚至神秘感重重。 “嗤……”张良嗤笑了一下。 对方是一个人么?很显然并不是,对方是一个宽泛的潜藏于暗中的一个群体,他可以是每一个嘴里喊着覆秦亡秦复国的人。 可惜……在张良看来,神秘感并不能让张良产生敬畏。 相反,这是懦弱的表现,这些手段看似谋划长远,实则,对秦国来说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 就像层出不穷的刺杀一样…… 除了能够证明他们不惜身死的勇气,又能够带来什么? “太软弱了……和他们一道,又谈何复国?” 张良清楚,自己的朋友魏虔,不过是继自己以后又被利用的一个对象。 六国贵族倘若真的能够如嘴里喊的苦大仇深同仇敌忾,秦国早就亡了,还需要等着秦始皇驾崩? 张良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刺杀与否,现在最缺少的是一个时机,一个真正意义上将六国旧贵统一阵线的时机。 然而……这个时机……似乎越来越远了。 “总不能,真的五谷丰登吧……”张良嘟囔了一句,神情备显疲惫。 而屋子之内,在张良离去以后,魏虔正指着舆图认真布置。 “异石阻路,嬴政必然不会选择绕开,但是此处路径狭小,秦王车队必然拉长,两侧高悬,适合设伏,我会于此假设弩箭落石……”魏虔开口道。 舆图之上,一条狭长的直线,赫然就是始皇帝出关直至东郡的必经之路。 东郡,魏国旧地也! 从关中过东郡必须要走一段狭长的小路。 天降异石,也正是落在了这条狭长道路最狭小之处,以至于道路堵塞,不能通行。 而此处,两侧高悬,道路陡峭,任你人数再多,也只能容纳一架马车通过,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父亲,我去吧。”面前的少年摇了摇头。 任魏虔说的再怎么理想,可是秦始皇不是傻子,秦始皇车队里面的人也不是傻子,你都能看出来此处道路狭长适合设伏,秦始皇看不出来?秦始皇车队上万人没一个人能看出来? 客观来说,正因为此处是险地,适合设伏,才是最不可能成功的地方。 秦始皇大巡天下驾撵的前哨会一次一次仔细勘验,严加防备。 所以,这是一步死棋。 父子二人,争相赴死…… “魏氿!”魏虔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父亲!”魏氿横着脖颈不肯屈服。 “你难道忘了亡国灭族之恨了么?”魏虔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魏氿没有说话,魏虔看了许久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争的呢?” “左右不过个先后罢了……” 说罢,魏虔摇了摇头指着舆图。 “这里……是飞瀑和天然水洼……飞瀑之下,凿有岩洞,此时恰逢汛期,能遮掩岩洞,但岩洞容纳不了太多人,我们必须要分开行事。” “秦王驾撵要移石过路,还要应付刺杀,二者相合,会耽误不少时间。 过了此处,必然会于水洼处饮马停歇。 伱趁此时机,飞索而处。切忌,不要恋战,直奔秦王驾撵所在!”魏虔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实事求是的说,父子俩,都是死棋。 父亲魏虔,为儿子拖延时间,使始皇帝放松警惕。 儿子魏氿,虽有地利,可是此处乃是幽谷,比起来狭长的山路略显开阔,秦王的人手和车架能够散开。 所以对于魏氿而言,也是一步死棋。 他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尔后不论成功与否,魏氿都会死。 “秦王多疑,常以副车掩之……你要仔细分辨。秦王在抵达驿站行宫之前,多半不会下车。 这是赵高和蒙毅的常服和朝服……赵高乃是中车府令,得王亲近,王前随侍,倘若看到这种衣服,那多半其所在的驾撵就是始皇帝驾撵。 蒙毅是秦王的心腹大臣,大巡天下一应事务皆由蒙毅负责,常出其左右。” 实事求是的说,魏虔也没见过蒙毅和赵高长啥样,画像不是弄不来,可是画像容易失真,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通过画像看清楚谁是谁? 所着衣物反倒是容易分辨一些……爵位不同,头上的板冠不同,官职不同,身上的衣服有一定的的差距,二者相互结合,反倒是容易确定身份。 始皇帝以多辆六驾马车掩人耳目,在绝对安全之前,肯定不会轻易下车自废武功。 魏虔手下,三百死士…… 其中大部分都要跟随他一同为自己的儿子魏氿制造刺杀空间。 只有二十三个全甲双锤力士,会跟随魏氿藏匿于飞瀑之后的涯洞,等待时机。 魏氿这里的二十三个大力士,才是真正的精锐。 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力士,被贵族恩养的那种。 魏虔算是众筹刺杀,眼下他刺杀的成本,大部分都来源于资助,只有廖廖几个死士是家臣。 哦,最重要的,飞瀑之下开凿的岩洞,是魏虔秘密为之。 尽管如此,成功几率依旧渺茫。 魏虔的朋友是张良,有过博浪沙刺杀的经验,魏虔也知道那次刺杀的全貌。 内外勾结,张良才能藏匿于斯。 博浪沙刺杀看似刺客只有十数人,可是为了这次刺杀调动的人脉获取的情报不计可数,这才能够提前得知始皇帝经过的准确时间和准确路线,并且提前埋伏躲避查探。 始皇帝他……太谨慎了啊。 光是疑车都足足九辆……始皇帝坐哪一辆车,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也就是说,费尽千辛万苦,魏氿也只有九分之一的机会找准准确目标,刺王杀驾! 九分之一的机会仅仅是找对目标,秦王肯定不缺护卫士卒,也就是说,最后落在实处的成功率,已经寥寥无几。 …… 而另一边,咸阳,郎中令下属研究机构。 称之为机构不太合适,眼下这群匠人和墨家弟子是挂在了郎中令下,但是他们的任职档案并不在郎中令,属于同事部门借调。 不过待遇很好,比在将作少府的待遇好多了。 以拙等人为首的墨家弟子,弄出来了大量的新鲜事物。 水车,板车,独轮车……还有改良磨盘。 毕竟赵泗明言许诺,发明创造奖励直接挂钩爵位黄金,而且出手极度大方。 最关键的是,以前在将作少府,他们需要完成大量的生产任务,留给他们的研发和思考以及学习的时间真的不是很多。 而来到了郎中令以后,他们的任务就只剩下了发明创造和器具改良。 最高可以爵升五级……钱财赏赐大方到了极致,独立于目前大秦律令的破格赏赐。 最关键的是,谁也不清楚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没有。 所以……发明创作和器具改良来到了一个井喷时期。 主要集中在耕具和农具以及日用器具之上。 十几个墨家弟子愣是拿出来了三十多个可以值得记录的发明创作和器具改良。 “会不会太多了?” 一个墨家弟子在做好了器具评测和情况汇报以后面露忧心忡忡之色。 “先这样吧……要不然适当删减一些?” 几个墨家弟子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很显然,发明的井喷并不是开挂,而是作弊。 墨家……可是有底蕴的啊…… “唉……这些东西,落到实处,终究还是要官府进行推广,也不知道赵侍郎会如何评定……” 拙则依旧在研究着赵泗数算,并且尝试对赵泗不能承上启下杂七杂八的知识进行基础补充。 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是拙的进展依旧不是很多。 赵泗写的算书太抽象了,跳跃性太大,没有完整的知识链条,极度不完整,想要完成基础补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军匠和墨家弟子的竞争中,墨家弟子赢的一塌糊涂。 甚至于军匠有着先发优势的造纸术,都已经被追平。 一群墨家弟子不光捣鼓出来了雕版,还捣鼓出来了活字。 可惜,墨水好像有问题,活字被暂且放弃。 目前一群墨家弟子除了“发明创作”以外,就是对现有的造纸术进行改进。 无他,颜色不够纯正,纸张质地太脆,延展性和柔软度不够。 现在他们已经弄出来了第一批能够书写的纸张,只不过比较脆,而且颜色不够白,纸张里面的植物纤维有些明显。 只不过这一批被他们留中不发,打算弄出来更好的。 “成了!成了!” 正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之时,一个看起来约莫才十一二岁的幼童风风火火的举着一张白纸冲了进来。 “成了!” 幼童跑进屋子,将白纸在众人眼里晃了一圈! 尔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弯曲伸开弯曲伸开反复几次! 只见纸张之上并未出现裂痕。 “还真让你小子弄出来了!” 几人抢过白纸,挨个传阅! “发奏发奏!” 这个质量的白纸,够了! (冇) (本章完) 第十章 赵泗一如既往的没脑子和没屁眼 很遗憾,蓝田带来造纸的军匠虽然有先发优势,但他们毕竟只是知识文化水平不高的普通匠人。 他们的技术优势没过多久就被这群墨家弟子所超越,毕竟,哪怕在匠人的行列当中,他们也是普普通通。 当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弄清楚造纸的原理,墨家弟子们还是发挥了一些主观能动性的。 譬如偷窥 造纸的原理算不上多难,只需要大概看过流程,一众墨家弟子就大概分析了出来其中原理,而后经过不断的测试改善,经验总结,军匠们严防死守的小窍门没用多久就被他们试错了出来,直至不断的予以改良,让这群墨家弟子满意的白纸终于问世。 “问题就是成本稍微高了一些,想要降低成本加大生产速度,纸的质量就要稍差一些。”墨家弟子毕竟是真有学问在身上的。 很快,他们就做好了总结和流程报告,成本和质量分析,产量和造纸周期分析,而这些,正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军匠所不具备的技能。 “麻纸和白纸一块呈上,草纸也一并呈上吧,一块发奏!” 目前墨家弟子大概按照质量和原料将纸张分为三等。 第一等自然是木质纤维的白纸,柔软细腻,已经算是纸中的奢侈品,不过成本比起来竹简也不遑多让,产量比较低,生产周期比较长。 次一等的就是麻纸,颜色暗淡,质地比较脆,但是满足书写需求的同时装订成册已经没什么问题,也用印刷术试过了,麻纸是可以用的,成本比较适中。 最差的就是草纸,即用各类干草茎叶生产出来的纸张,质量上只能说一塌糊涂。 晕墨,稍有不慎就会透纸而出,装订成册以后稍有不慎就会损坏,但是优点就是成本低廉,工序较少,生产速度比较快,想要用草纸装订成书大概是不行,但是用来验算,当做消耗品来用倒也不是不行。 当然,就目前的成本来看,哪怕是草纸的价格对于黔首来说也算得上高昂,并不能大量使用,这种现象或许会随着产量加大经验和工序进一步成熟而有所缓解。 正儿八经学术出身的墨家弟子确实好用,甚至还根据成本分析了各类纸张的适用性以及对应阶层,墨家虽然稍显没落,但是毕竟是显学,其治国理念虽不受始皇帝喜欢,但是正经的墨家弟子是完全具备产品分析的能力的。 斟酌许久,写好奏折! 值得一提的是,这份奏折,是用白纸所书! 直发始皇帝驾撵,当然,收信人是赵泗,发给始皇帝他们还没有资格。 这或许是迄今为止,第一份纸质奏疏! 而另一边,驾撵依旧在稳步行进。 赵泗和始皇帝于车架之内畅谈。 主要谈的就是锦衣卫。 “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直属皇辖,不分官爵,直缉捕之,审讯刑狱不问三公九卿”始皇帝重复了一遍略显怪异的看了一眼赵泗。 他本以为赵泗提议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内部稽查机构,但是 直属皇权,独立于三公九卿,拥有抓捕任何人的权利,独立设置刑讯审问机构,不分官爵 赵泗的提议一如既往的缺心眼和没屁眼。 没屁眼是,这个被赵泗命名为锦衣卫的权利太大了,拥有独立的审讯机构和武力配置,独立于三公九卿之外,不受三公九卿制衡,独属皇权。 这已经不是在所有人头上悬一把剑了,这是直接把刀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这个机构成功建立,三公九卿地方大员都要受到制衡,现有的官场逻辑会毁于一旦。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文武百官地方大员乃至于六国旧贵,只要始皇帝想动手,压根不用走任何流程。这对于始皇帝来说,固然是好事,这种机构可以进一步加强皇权的同时又能够收紧对天下的束缚,但是,毫无疑问,这种歹毒的机构,就是生儿子没屁眼的提议。 至于缺心眼 很简单,因为赵泗也是文武百官的一员,而且客观来说,赵泗前途光明,完全没有必要提出这种意见,赵泗又不是内臣。 可是赵泗还是提了,好像他不在乎自己侍郎的身份,难道这把刀真的不会架在赵泗脖子上么? 还是说,自己对赵泗太过于亲近,让赵泗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锦衣卫不是很好听。” 始皇帝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赵泗愣了一下讪笑道:“这只是臣随口取的名字,这种机构自然是陛下做主。” 说归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可惜,多半是不能在大秦看到我大明的锦衣卫了,实事求是的说,对明朝,赵泗心里还是有些好感的。 始皇帝闻言只是摆了摆手道:“出去驾车去吧。” 赵泗闻言,躬身告退。 身子刚要出去却又被始皇帝叫住。 “此事,不要外泄。” 虽然嘴巴紧本应是官员的基本操守,可是他毕竟是赵泗啊。 这小子性情太跳脱了,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又好像对什么都上心,做起来事情和大秦的文武百官截然不同,倒不是弄不好,只是赵泗办起来事给始皇帝的感觉很怪。 组建这种机构的消息肯定不能提前外泄。 当然,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原因,始皇帝心中还是不愿把始作俑者放在赵泗身上。 这种机构,天然独立于三公九卿,赵泗扛不住这些压力,他的根基也太浅。 “去吧,诏顿弱入内。” 始皇帝摆了摆手,赵泗躬身退下。 出了驾撵,只有胡亥在那老老实实的驾车。 赵泗出来的时候,胡亥还打了一声招呼,并且懂事的准备让开主驾驶的位置。 “公子不必,我要为王上传诏。”说罢,赵泗径直从车架之上跳下。 因为人数众多,毕竟随行人员还有很多是步行,车架的行进速度也就跟步行差不到哪里去,跳下去也没什么妨碍。 顿弱,官拜上卿。 不像是蒙毅掌管郎中令,顿弱身上没有具体职务,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顿弱的定位,因为种种缘故,现在的顿弱人缘很差,和孤臣差不多。 不过顿弱的车架倒是离始皇帝的驾撵不是很远。 “锦衣卫啊……也不知道要换成什么名字,黑冰台听着也行。” 赵泗一边走一边想。 实际上对于锦衣卫的提议,并非是赵泗一时兴起。 今日谈起来只是适逢其会,话题说到这里了,今天不提,赵泗迟早也会提出组建一个独立于三公九卿的对内机构的。 毕竟未来的迁贵令要由赵泗来负责。 贵族之间牵扯颇深,这是秦朝,可不是汉朝。 汉武帝的迁移令针对的是豪强富商,豪强富商说白了就是坐地虎,甚至坐地虎都不算,给这个时代的大贵族提鞋都不配。 针对的主体不同,难度自然相差很多。 六国旧贵的人脉血亲遍布大秦上下……真要是追溯起来哪个不是沾亲带故?这种情况下……想要通过三公九卿机构来走流程开刀…… 那这刀从举起来到落下来都不知道要过多久。 只有组建出来一个完全独立于三公九卿的机构,才能够摆脱掣肘,好好的干一番大事。 欲成大事,手里没刀怎么能行!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赵泗自己主持迁贵令的同时兼领锦衣卫。 不过目前看来,始皇帝多半是打算让顿弱干这件事。 不过也无妨,人家毕竟是专业人才,只要能够戮力同心,也没什么掣肘。 至于这种特殊机构成立对赵泗会不会有影响,赵泗会不会反而受其害……赵泗压根都不在乎。 我都预订五马分尸了,还不让我提前爽一爽? 始皇帝肯定是愿意组建这种机构的,这种机构诞生就是为了迎合皇权,加强皇帝权利,始皇帝没道理不喜欢。 至于这把刀,是用完就丢,还是一直用,那就要看始皇帝的意思了。 下来走了大约三五分钟。 啪的一下,很快! 赵泗找到了顿弱的车架,说明原委以后,二者一同折返。 赵泗撇眼看了一下……象征着天子的六驾马车分布在诺大的车队之中。 光从外面看,多半是看不出来哪个是始皇帝的驾撵的。 赵泗作为右庶长,自然也有自己的独立车架,他也不可能连夜给始皇帝驾车不是? 至于赵高……他的车架就离得有点远了。 很多东西的影响都是潜移默化的,看似历史没有更改,实则已经面目全非。 按道理来说,赵高是应该随侍左右为王驱车恭候车前的。 可是这个位置换成了赵泗,赵高现在的车架在始皇帝的疑车附近,统领随行宫人使女。 赵泗上车,胡亥打了个招呼,并让出了主驾驶的位置。 赵泗凑了凑耳朵,好奇始皇帝和顿弱正在聊什么,可惜,外面太过嘈杂,驾驶位距离有点远,内部还有隔音措施,压根听不见。 赶路,多半是无聊的…… 六匹一水黑的战马缓缓踱步,赵泗一手提溜着缰绳。 “倒是美了王离这家伙,早知道我也想办法去为始皇帝探查前路了……” (本章完) 第十一章 胡亥的拉拢,继承人的问题! 王离被特许跟车,终于算是摆脱了父亲王贲的管束,而且还被始皇帝委以重任,负责前路探查。 虽然任务艰巨,但是也算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古时候的长途跋涉,真不是一件美事……这不是旅游。 枯燥,且乏味……行进速度慢到令人发指,行进途中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 至于所谓的驾车,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恩宠于信任,平均时速和人走路速度差不多,驾个锤子车。 飙车是享受,可是要是速度慢到二十迈,那对于开车的人多半是一种折磨。 赵泗作为主驭手,活动范围极其有限,无聊的很。 “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始皇帝讨个使女……”赵泗叹了一口气。 出宫大巡以后,基本上除了始皇帝个人私用,一切从简,对于随行官员来说还真是一件苦差事,赵泗又是个年轻壮小伙,个人问题确实有待解决。 始皇帝并非不近人情,自己若是讨要,多半是会给的,但是赵泗估摸着以始皇帝近来时常表现出来的恶趣味,多半是要被始皇帝揶揄许久。 驾撵行进,始皇帝和顿弱商讨特务机构的细节问题,胡亥则在热切的和赵泗搭话。 赵泗则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不过话说回来,胡亥长的还挺仪表堂堂的。 而且站在赵泗的角度上来看,除了身高和体型,胡亥和始皇帝长的也是真的像。 简直就是一个q版等比缩小的始皇。 而且言谈举止,也是能够听出来肚子里有货,说话也很有风度,表达能力十分清晰。 就目前短暂的接触中,除了拉拢亲近赵泗的意图表现的太过明显以外,其他地方都无可指摘。 这也难怪,倘若胡亥真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始皇帝何以独爱胡亥?而且客观评价,以目前大秦的宗室培养制度,胡亥不可能像明朝的藩王一般被活生生养猪。 可是,谁又能想到胡亥登基继位以后丑态频出? “这种反差,可是能上今日top的!”赵泗敷衍的回应着胡亥的对话心里暗戳戳的想到。 历史并非脸谱化,哪怕胡亥和赵高在历史上扮演的是丑角,可是那是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来看的,站在当下,毫无疑问他们都有一定的过人之处,最起码不至于把一切挂在脸上使人生恶。 胡亥真的很有耐心,赵泗值得他打好关系。 对于胡亥而言,始皇帝这次大巡天下突然带上他,他可以说的上是受宠若惊。 毕竟很早以前,他和始皇帝都已经不那么亲近了。 尤其是在赵高告诉他,他的大兄扶苏再次触怒了始皇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带上之后。 赵高话里话外,隐晦表达出来了对那个位置的幻想。 胡亥的第一反应不是心动,而是惊惧。 胡亥和扶苏虽然并非一母所出,可是胡亥和扶苏的关系真的很好很好。 他俩一个最大,一个最小,年龄相差极大,始皇帝忙于政务,疏于亲情,胡亥的童年扶苏占据了很长一段时间。 或者说,或许是因为缺失父爱,扶苏对自己之后的每一个兄弟都极尽弥补。 扶苏作为长兄,做的真的没话说。 不管是哪一个兄弟都认可扶苏,包括胡亥,甚至对于胡亥而言,他下意识的认为除了扶苏,没有人有资格做这个储君。 倘若真的有人要和扶苏争夺储君之位,那胡亥多半是要站在扶苏身后的。 始皇帝虽然没有确定储君之位,可是扶苏还真就是众望所归。 兄弟们爱戴他,尊敬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主张为兄弟们封国。 亦兄亦父,就是对扶苏最好的诠释。 也正因为如此,在赵高和胡亥彻夜长谈,并且隐晦的提出这些东西的时候,胡亥真的很惊惧。 所以他站在始皇帝驾撵副驾驶位置的时候,他是惶恐的,一晚上,他根本没办法想清楚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但是毫无疑问,权利是致命的毒药。 始皇帝或许是真的被扶苏气到了,也或许是真的打算尝试看看胡亥的能力,也或许只是想要单纯的警告一下扶苏。 可是胡亥的心,已经乱了! 尽管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这些问题,但是他已经开始本能的尝试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 譬如说,父皇身边的亲信大臣赵泗。 胡亥很清楚,父亲从未像重视赵泗这样重视过任何一个人。 赵泗身上的恩宠和亲近,是他们这群做为亲生儿子都无法享受的待遇,也正因为如此,胡亥才清楚的知道赵泗对于始皇帝的影响能有多大。 包括赵高也多次强调提醒要交好赵泗。 赵泗虽然交友不多,但是其实所有人都对赵泗有着很深的忌惮,他这个位置,太重了! 以始皇帝对赵泗的这种亲近,一句话,只需要一句话,他甚至能够做到比三公九卿的影响力更大。 天底下,恐怕只有赵泗自己没有察觉这份亲近意味着什么了。 故而,哪怕赵泗有一搭没一搭的的敷衍附和,胡亥依旧显得很有耐心。 权欲……会腐蚀人心,有所求和无所求,是完全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我看赵侍郎孤身一人,迄今还未成婚?”胡亥笑着开口。 “没呢……不急。”赵泗摆了摆手,不打算在婚姻大事上面多说。 赵泗打着哈哈继续敷衍,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想和胡亥有太多交流的。 胡亥是个啥人跟赵泗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和胡亥八竿子打不着。 一行直至夜晚,于驰道军所稍作歇息。 军所条件比较艰苦,不过赵泗作为王前近臣,还是分到一处独帐。 赵泗自己简单洗漱以后,就着月色正准备睡下,却有人挑动了门扉。 “胡亥送的?” 看着面前两个娇小可爱的使女,赵泗叹了一口气。 这是……在考验干部啊…… 赵泗正值如狼似虎的年龄,过来跟着始皇帝来当苦行僧了,每天早上醒来就一柱擎天,属实有点难顶。 这样的考验,赵泗实在是有些顶不住。 但是顶不住也要顶! 赵泗心理斗争许久,最终还是拒而不受。 没必要…… 而另一边,军所之内,始皇帝晃晃悠悠的躺在摇椅之上。 “陛下……十八公子派人遣了两名使女于赵侍郎。”顿弱跪坐在一旁轻声开口。 “嗯……赵泗收了么?” “赵侍郎拒不受之,原路遣回。” …… 实际上,这种交友活动很正常,最起码放在这个时代很正常。 先秦时期的王室血脉,是有很多自主权的,他们能够做官,出任三公九卿,还能够为将,统帅一地战局,胡亥结交赵泗,并不是一种出格的举动,哪怕让天下人看,也不能从法理上说胡亥一句。 况且胡亥行事又没有特别掩饰,只是送了两个使女罢了。 反倒是赵泗拒不受之的行为有些不近人情。 “嗯……” 始皇帝枕着双臂躺在摇椅之上陷入了沉默。 他已经和顿弱交流过了组建一个独立于三公九卿的机构的提议。 顿弱当然很支持。 毕竟是老本行了……不过这种机构的正式成立肯定要召开朝议,于文武百官议论。 到时候少不了一番扯皮谏言。 不过虽然暂时没有成立机构,但是又不妨碍顿弱行动。 相反,始皇帝已经把这件事提入议程,顿弱办事只会更加得利。 第一站,是东郡! 顿弱做出来的成果,将会决定这个新成立的部门权利和自主权有多大。 这是一把好刀,始皇帝肯定是要握在自己手中的。 不过摆在眼下的问题是起名,拒绝了赵泗锦衣卫的提议以后,暂时,还没有想出来什么好的称呼。 不过一事不烦二主,可以交给赵泗,起到自己满意为止。 至于胡亥结交赵泗,相比较于这些国事,只是一个小插曲。 这没什么,始皇帝不是做样子给扶苏看的,他是真的打算考校观察一下胡亥。 他也不是那种生气了就要娘们唧唧拉个人吓唬扶苏的人。 机会又不是没给,恩重又不是没给,扶苏冥顽不灵选择当个犟驴,始皇帝选择换人考察也是情理之中。 可惜,就目前而言,胡亥的表现有些不太够。 “终究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始皇帝叹了一口气。 客观评价,抛开和始皇帝相左的政见不谈,不管是从任何一个方面,扶苏在始皇帝十八个孩子当中,都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胡亥亲近赵泗的目的不言而喻,这也太快了…… 不过赵泗的拒绝确实让始皇帝有些讶异……赵泗不是一个喜欢得罪人的人。 是因为看出来了这些么?也不像,这小子也没有那么多心眼。 思来想去,始皇帝眉头渐渐皱起……不管怎么说,继承人问题,确实也是始终困扰始皇帝的一个关键问题。 目前的大秦因为赵泗的到来好消息也多了起来,很多没有头绪的问题都有了头绪。 但这已经是极限了,总不能因为赵泗的到来继承人问题也变得明朗起来吧? 可惜,始皇帝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遣两个使女送去吧……” 思绪许久,储君问题依旧没有太多头绪,始皇帝只得摆了摆手选择放下关心一下赵泗的个人私事。 之前倒是忘了,赵泗这小子尚未婚配,眼下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啊。 (冇了…求月票) (本章完) 书名修改通知 经过意见征集,多方商讨决定。 书名将由《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正式更名为《大秦海归》 感谢诸位读者老爷们支持! 爱你们!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书名修改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今天晚点更 突发情况……不请假,不会少更,但估计到下午六七点了。 另外今天过后,以后的更新都会定时发布,读者老爷们喜欢哪个时间点更新?可以提一下建议,以后统一定时到一个固定时间。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今天晚点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十二章 纸!始皇帝的惊喜! “唯!” 顿弱躬身领命,心中却有些腹诽。 赵泗这小子也太受君宠了,哪有大巡天下始皇帝还惦记着对方的私人问题的? 他是孤臣,曾经被征辟的时候还辱骂过始皇帝,正因为如此,顿弱才对赵泗的待遇稍稍有些羡慕。 他和始皇帝才不可能如此亲近。 顿弱离开以后,只剩下始皇帝孤身一人跪坐于军所之内。 “年轻……年轻好啊。” …… 而另一边,赵泗所在的大帐之中。 眼下天色已经黯淡,赵泗本已经打算就此睡下。 “又来?” 再一次看着面前两个娇滴滴的使女,赵泗多少有些蚌埠住了。 知性风被退了以后,这是准备拿清纯风考验自己? 胡亥想要和自己处关系的态度十分明显,但是很显然,赵泗是不打算和胡亥有太多交集的,尽管胡亥抓住了干部的痛点,但是赵泗还是选择了克服。 “什么?这次是陛下送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泗再得到了准确回复以后大喜过望。 始皇帝送的肯定没道理拒绝。 “陛下误我啊……”看着面前两个娇滴滴的使女赵泗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日日为国事操劳,这些也是我应得的。” 眼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灯火熄灭,赵泗合身而上,又是一夜云起云涌…… 接下来的路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连着走了两天,中间没遇上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没办法,毕竟还没出关,关中是秦国的大本营,根基所在,国本所系,就算要搞事情也搞不到关中来。 车架之上……赵泗百无聊赖的回应着胡亥的搭讪,额头细密的汗水渗出。 夏季已经进入了尾声,但是太阳依旧炽热。 眼下正值中午,热腾腾的空气蒸腾,让赵泗又热又困,精神萎靡。 始皇帝的驾撵之内自然不会受天气炎热的困扰,里面有冰鉴,空间又小,凉飕飕的,妥妥的车载空调,毕竟苦谁也不能苦皇帝。 赵泗倒是想进去蹭空调,这会因为行进方向问题,大太阳直勾勾的对着自己,一点遮掩也无。 可惜,赵泗是司机,得开车,不能进去吹空调。 “疲劳驾驶不可取啊……”赵泗叹气,他是真热的够呛,也是真的犯瞌睡,但是作为主驾驶,赵泗不能睡。 正欲想办法回绝胡亥的拉拢,不料有骑卒恰好于此传递消息。 “赵侍郎,您的信书!” 赵泗愣了一下,他一无亲二无朋,谁闲的没事给自己写信? 直到看到骑卒手中的物事。 不是竹简。 是纸! 赵泗心中一震。 骑卒将手里的信书和包裹一并交给赵泗。 赵泗略微打开一看,心中大定。 好耶! 终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进去蹭空调咯! “陛下!臣有事禀报!”赵泗急不可耐的出声呼唤敬爱的始皇帝陛下。 “何事?”驾撵之内,传来始皇帝略显困倦的声音。 始皇帝现在有睡午觉的习惯,赵泗一听就知道始皇帝正在睡觉。 “大喜事!陛下可否容臣入内细说?”赵泗揣着包裹已经做好了进去吹空调的准备。 驾撵之内,半躺着的始皇帝闻声脸上满是困倦,但闻声还是无可奈何的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仪态。 “进来吧……”始皇帝叹了一口气。 三个字都还没说完呢,赵泗已经撅着屁股探着头伸进来了。 脑袋刚探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凉爽。 驾撵之内,三块冰鉴正在持续散发凉气,一里一外,完全可谓是两个世界。 赵泗打了个激灵,尔后驾轻就熟的选择了离冰鉴较近的位置跪坐下来。 始皇帝半眯着眼睛看着赵泗放在一旁的包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睡的好好的,平白让这小子扰了清梦。 “说罢,什么喜事?”始皇帝没好气的开口。 “纸!纸造出来了!” 赵泗打开包裹,里面,白纸麻纸草纸各厚厚一沓子,因为尚未裁剪的原因,面积比较大。 说罢,赵泗将墨家弟子的信书,也就是三类纸张成本和性能测试汇报总结交给了始皇帝。 始皇帝先是看了一眼厚厚的一沓子的纸张,尔后接过信书,逐字看去。 入目的第一感觉,就是详细! 或许是因为换了书写载体?总之一张诺大的白纸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相比较于以前简介的奏折,墨家弟子的行为和水字数也没有任何区别,始皇帝没来由浮现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人的表达欲都是很旺盛的,实事求是的说,老祖宗写字简练有力,其实和书写载体的珍贵有很大关系。 纵观历史上下几千年其实就可以发现,从春秋战国到明清时期,基本上文学创作的篇幅是随着书写载体的更新和改进而逐渐增多的。 从最初的几百字,到几千字,到几万字,到了明清时期的十几万字乃至于几十万字。 乃至于到了互联网时代,上百万字已经成了一种常态。 如果不是那么麻烦的话,谁不想表达的尽善尽美? 可是对于始皇帝来说,这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略过了大部分没甚么营养的内容和描述,始皇帝的重点落在了纸张的成本和生产速度以及生产周期。 “白纸成本还是有些高昂……不过好在也能够批量生产了。” “麻纸已经能够装订成册,满足制书,日常所需。” “草纸用来书写也没有太多不便,只是不太易于保存,书写效果略微差了一些。” 始皇帝暗暗盘算,如果大秦将作少府全力投入生产以后的生产效率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除了三样纸张,墨家弟子们还送来了雕版。 这群家伙算是秀了一波手工能力,雕版是铜铸的,雕版内容是秦律。 因为秦律极为繁杂,法律条文巨多的缘故,故而送来的铜铸雕版足足有六十七版。 主要也是为了让赵泗可以直接在三样纸张上面试验一下雕版印刷的效果。 六十七个铜铸雕版当然不在包裹之内,要不然光是份量一个人都够呛能拿的动。 始皇帝沉吟许久。 纸张!雕版! 都有了!赵泗自信满满许诺给自己的事情,眼下正到了验证的时候。 始皇帝略微摩挲手中的三种纸张,白纸为最,而草纸,搓了搓他妈的掉渣。 三样纸张各抽出来一张。 “研墨!” 赵泗闻言心知始皇帝要亲手试一下纸张的书写效果,自己说不定还能有幸见始皇帝表演一下才艺,当即忙不迭失的开始研墨。 始皇帝举笔沉吟,不消片刻,赵泗已经研好墨水。 始皇帝却迟迟并不落笔,过了许久,始皇帝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而将毛笔递给赵泗。 “臣来?” 赵泗愣了一下有些抗拒,他不是不想当文抄公,而是没这个底子,开口就是锦绣,肚子里一肚子草包,是容易贻笑大方的。 况且,赵泗也不需要当文抄公来技惊四座。 不过看着始皇帝不容抗拒的眼神,赵泗还是接过了毛笔。 “写什么?”赵泗卑微发问。 “随意书写即可……”始皇帝嘴角略微勾起。 如果没记错的话,赵泗这小子书法很差被自己批评的时候,赵泗是说问题出在竹简上? 嗯…… 赵泗最终也没有选择当文抄公,而是在三张纸上写了几句《五蠹》里面的句子。 字迹依旧和狗爬一样…… 白纸上个麻纸上的字还能勉强分辨,草纸上的已经看不出来是字了,压根就是墨团。 “emmmm……”赵泗略显尴尬的放下毛笔。 “不是说纸造出来,你这字就能写好么?”始皇帝瞄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不住了。 “臣用的笔墨都是凡品,这陛下用的笔墨何其珍贵?臣乡野中人,野猪吃不了细糠……”赵泗讪笑了一下。 看得出来,赵泗提笔不稳,用力不均匀,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纸没有太大问题,赵泗的问题很大。 始皇帝将赵泗写的三张推到一旁,尔后摊开一张白纸,执笔而作。 八个大字跃然纸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字迹锋锐有力,结构却扎实沉稳。 “好!” 始皇帝端详着白纸上的三个大字,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很好!比竹简好多了! “去印一批雕版出来!” 纸啊!如同缣帛一般的纸张,真的弄出来了。 如果雕版不出问题的话,那么以前的一些问题可就迎刃而解了。 “唯!” 赵泗领命,当即捧着一沓麻纸去用雕版印刷。 待赵泗离去,驾撵之内,又剩下始皇帝空落落的一人。 赵泗狗爬的大字于案几之上陈列,始皇帝将三张纸叠到一起,置于案几一侧。 尔后,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大作。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么? 始皇帝没来由的笑了起来,一晃眼过去,自己都已经四十九岁。 入秋,可就要过了诞辰,迈入五十大关。 始皇帝的五十大寿……已经不远了。 哪怕在这么重要的日期即将临近的时候,始皇帝依旧在大巡天下,视察地方。 “四十不惑,而五十知天命……” 始皇帝摇了摇头…… 五十知天命么? (本章完) 第十三章 陛下文治武功,将前无古人也! 知天命么? 那么,什么才是天命呢? 始皇帝笑了一下,不得不说,今年,真的是一个分水岭。 而另一边,赵泗已经见到了墨家弟子送来的铜铸雕版。 “可惜,活字居然还需要考虑墨水问题,这一点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啊……”赵泗抚摸着面前的铜铸雕版叹了一口气。 活字跟雕版有所区别赵泗知道,但是他真不知道区别在墨水需求上也有分别。 “这么说来,传统墨水应用于活字大概率是不太能的,恐怕得改进墨水,而且活字对于制造也有一定要求吧?好像是铅活字?应该是合金吧……感觉够呛,不过回头可以用铅做一些活字试试,话说这个时代铅叫什么来着?” “不过现在雕版也够用了,一批铜铸雕版,只要印刷内容不做变动,可以用十年,甚至是数百年……用来批量印刷书籍肯定是没问题,知识的成本会进一步变得低廉,不过报纸文书之类的,在活字弄出来之前恐怕是没戏了……”赵泗捧着手中的铜铸雕版。 明晃晃的金色,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常说秦朝时期是青铜器时代,但是实际上刚生产出来的青铜,颜色并非青色,而是如同黄金一般亮闪闪的金色,因为颜色一样,故而有时候也会用金来代指铜的说法。 铜铸雕版内容是秦律,赵泗浸墨印刷。 因为手艺不太成熟,第一批印出来效果并不是很好,沾的墨水有点多。 重复捯饬了许久,赵泗总算掌握了一定的经验,六十多个铜铸雕版尽数印刷,案几之上几十页分开铺好的纸张,秦律跃然纸上。 很不错,只要有些熟练度,一般来说不会印废,速度也很快,赵泗略微熟练了一些以后没用多久就把一整部秦律印刷出来了。 待其墨迹微干,赵泗没有犹豫,挨个折叠一起收拢,捧着径直朝着始皇帝驾撵走去。 “陛下!” 熟悉的冷气扑面而来,因为印刷而热的满头大汗的赵泗舒适的呼了一口气。 “一部秦律,尽数印刷妥当了!” 厚厚一沓子麻纸,字迹工整且排列整齐。 始皇帝接过一沓子麻纸,眼中微微赞叹。 “一部秦律,半车竹简!” 秦律内容太多也太繁杂了。 而竹简一来贵重,二来书写不便,三来还需要篆刻保存,何其难也? 因为以上原因,秦律想要普及地方,本就是天下之大难。 眼下,成本下来了,秦律的印刷速度上来了……等到造纸的生产规模加大,成本会进一步下降,说句不好听的,以目前大秦的国力,是可以做到家家户户一本秦律的。 大秦才多少户人,登记在册的拢共也就六百万户左右。 成本不算低,但现在已经到了大秦可以承受的范围。 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诞生,是具有跨时代的意义的。 “诏李斯入内!” 始皇帝捧着一沓秦律显得有些爱不释手。 将秦律普及到家家户户,这是大秦正在做的,又是对于大秦十分遥远的事情。 从商鞅变法,到现在一统天下,几代君王的努力,百年的时间跨度,耗费了多人人力物力,刑杀了多少人,才让关中老秦人能够初识秦法。 而现在,大秦一统天下,又需要多久让天下人如秦人一般了解秦法? 大秦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将治理关中的经验应用到地方,可是地域扩大人口增多,所需要的时间和成本也呈几倍乃至于十几倍增长。 关中花了几百年,天下难不成要用几千年? 而现在,别的不说…… 以目前造纸的成本和付出,大秦远的计划难以缩短。 可是可以制定一个小目标,譬如六百万户百姓,每家每户一部秦律! 有了造纸术和印刷术,又能需要多少时间? 不就是印六百万部秦律嘛? 大不了征徭役,三五年时间,十年时间,总是没甚么问题吧? “好!” 赵泗离去,始皇帝看着手中印刷出来秦律依旧止不住赞叹。 赵泗出去才用了多久,一部秦律就跃然纸上,放在以前,这是起码要抄写几天的工程量。 最关键的是还得是读书人,书法也得好一些,倘若书法差的跟赵泗一样,就算誊抄出来也没办法用。 而现在? 印刷? 只要有雕版,不需要识字就可以印。 甚至于,制造雕版的匠人,不识字也可以制。 要知道,凿制墓碑的匠人,有很多压根就不认识字。制作雕版也是同理。 雕版要用铜铸,确实成本不低,可是这一套雕版能用的时间可太久了,十年?百年?只要保养得当,几百年都用不坏。 雕版弄出来相当于基础建设,这点投入,未来的回报是大大滴。 而始皇帝,向来喜欢基础建设。 驾撵之外…… 赵泗和李斯并肩行走。 “陛下何故传唤?”李斯看着赵泗的笑意满是疑惑。 “李相尽管去,大好事!” 难不成还是因为赵泗提出来的对内机构?李斯暗暗心想。 自从上一次想明白以后,李斯已经改变主意了。 可是他已经拒绝过始皇帝的好意,而李斯的脸皮又不像赵泗那么厚,能过把发生过的事情抛之脑后。 他毕竟不是赵泗,心里得顾忌始皇帝的想法,以及对自己的态度,故而这几天一直都在斟酌,自己该如何圆润的一改反对态度来支持始皇帝的英明决策。 这种对内机构是一把架在群臣脖子上的刀不假,可是陛下都亲自询问我的态度了,这把刀总之是架不到自己头上的,而且未来执行迁贵令,推行种种政策,多一把不受三公九卿限制的刀对于李斯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泗迄今为止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李斯放开三公九卿的角度一看,迁贵令要我来啊。 动刀子的人是我,多把刀是件好事,总不能这把刀先把我给宰了。 二人一并入了驾撵,李斯和赵泗端端正正的躬身行礼,只不过李斯身子还没直回去,赵泗已经麻溜的跪坐在冰鉴旁边了。 “看看…”始皇帝将秦律推至李斯面前。 李斯还没见过纸,初见不由一愣。 尔后看向赵泗:“这就是你说的纸?” “是也!”赵泗点了点头。 “可我记得你的字写的没有这么好看。”李斯认真的说道。 …… 揶揄过后,李斯认真观看,尔后始皇帝又递来咸阳送来的信书,对于成本和制造周期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立马就意识到造纸术和印刷术意味着什么。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李斯和始皇帝的想法是一致的。 始皇帝想成就前无古人不可超越的伟业,李斯又何尝不想和先贤比较一番? 若不是称子成圣的诱惑,李斯何以会转变自己的思想,接过迁贵令的重任。 而造纸术和印刷术,对于实现李斯的人生理想,也很重要。 “暂停驾撵,召开朝议吧!” 印刷术,造纸术! 这件事,也很重要。 秦虽以耕战为重,但涉及这种利在千秋的文事,召开朝议也实属正常。 “待会你要在百官面前,当众印刷秦律,去做准备!” 除了武治,还有文教,竹简造价高昂,工期较长,书籍抄录不便,流通缓慢。 造纸术和印刷术,对于底层士子的价值不亚于仙粮对于黔首的价值。 毕竟……只有真正的大贵族,才无所谓科技进步不进步,时代发展不发展。 因为不管有没有造纸术和印刷术,他们都有藏书万卷,誊抄篆刻再怎么麻烦他们也有专门的人为他们誊抄书卷。 不管有没有仙粮仙种,他们都不缺吃的喝的,甚至于在这个普遍吃麦不脱壳的时代,他们已经能够用硙磨面人工筛取吃上白面粉了。 这个时代,已经有包子了,赵泗见过。还有面条。 贵族和黔首之间的差距,相隔了一个时代之久。 更不用说,大贵族还能用缣帛来书写……王离给赵泗缣帛让赵泗誊抄算书的事情历历在目,光是赵泗演算誊抄的缣帛,其价值都够十几顷地了。 贵族,并不在乎…… 但是,百姓在乎,底层士子在乎!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百姓愚昧不识字,就算有三种仙粮诞生,大秦的形象扭转速度也是缓慢的,因为他们不识字,极少出远门,更不会花团锦簇的夸赞。 而纸张各印刷术的诞生受益群体是整个底层士阶级。 是拥有了一定知识文化的群体,他们对大秦舆论形象的扭转才最为快速。 读书人嘛…… “有此等利器,陛下文治,三皇五帝,也概不能比了……”李斯脸上带着笑容。 当然,李斯更在乎的是普及秦律秦法。 “文治?” 始皇帝嗤笑了一下。 不过李斯确实没说错,这两样东西,是直接能够给始皇帝带来天命加成的。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底层士子得到了好处,最起码骂的时候,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可惜,这是在大巡天下的路上,甚至近处也没有行宫。 不过此处风景倒是不错,于水边山野之处召开朝议,也没什么不妥。 (以后更新那就统一定时12点吧。继续存稿去咯。) (本章完) 第十四章 百官惊诧,赵泗再升爵 大秦一统八荒六合,武功肯定是超越往前数的每一个君王了。 至于文治嘛……其实客观来说除了营建秦始皇陵和阿房宫等私欲,始皇帝在位时期做了很多基础建设。 这些也都是文治之功,只不过这些都被有心人刻意忽略了。 驾撵停驻…… 李斯开始召集随行百官,大巡天下期间嘛,一切从简。 而且朝议内容主要是造纸术和印刷术,并不是那些繁琐的礼仪。 而赵泗则趁着准备时间继续练习雕版的印刷。 第一批送过来的纸不是很多,不过用来练手肯定够了。 一通繁琐过后,群臣被召集于山野空旷之处。 左相李斯为首,公子胡亥自成一派,赵高,蒙毅,叔孙通,程邈乃至于百官各自站定。 群臣心中惊异,通常情况上来说,行进途中,始皇帝是于驾撵之中办公,要诏官员也是私诏私遣,除特殊情况,不会停下。 就算要召开朝议,大部分情况下也会等到车队停驻行宫才会召开朝议。 今日事发突然,可谓完全没有准备,但是朝议一开,不论好坏,必有大事,众人心中猜测。 始皇帝在赵高的陪同下出列,百官齐行礼。 虽然场合比较简陋,但是礼仪不可缺少。 环视百官以后,始皇帝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开口。 “诏侍郎赵泗入内!” 赵泗准备许久,抱着一沓纸张,身后有隶臣匠官搬运印刷所需各类工具一同登场。 各种各样的家伙事都有,百官一时之间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见赵泗已经入内,知晓赵泗已经做好准备,始皇帝开口说道:“国之大事,以武功文治,天命再秦,降下三种仙粮,又有五谷丰登,而今再降恩德,有造纸之术,印刷之术,书写便利,造价比之竹简低廉数倍,无需誊抄篆刻,顷刻之间,即可刊印成书,天下再无读书之忧患,凡一户而一部秦律,指日可待,比较以往,便利百倍千倍不止。赵侍郎!” “臣在!” 君臣一问一答,群臣恍然,又跟赵泗有关系啊,这小子跟陛下亲近,也难怪要召开朝议的大事大家伙都不知情。 哎?为什么要说又呢? 全场的目光伴随着始皇帝开口全部汇集于赵泗身上,万众瞩目不外如是。 “且在此处,刊印一部秦律!”始皇帝开口说道。 赵泗没有任何犹豫,差遣匠人隶臣做好准备工作,亲自上手刊印。 群臣全部好奇的看着一群人在那里摆弄这些物什。 纸?嗯?纸也不长这样啊。 在先秦时期,纸只是缣帛的别名,而并非先秦就没有纸这个概念。 那铜板又是干什么的? 写秦律? 也没带笔啊…… 众人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毛笔。 赵泗都印了好几次了,更别提在筹备时期又重新练习了好几遍。 现在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这次刊印用的是白纸。 毕竟是朝议么,除了实用性以外也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 铜板印上,取下之后,群臣发出惊呼。 只见密密麻麻的字迹已经在这一印一掀之间,跃然纸上。 百官不是傻子,雕版印刷的原理也很简单,和印章一个原理,群臣惊诧的是居然可以做到如此便捷。 这密密麻麻一大张纸得多少字? 起码不得有个几百字?这光是在竹简上誊抄下来,通常都要耗费小半个时辰了。 而如今,只需要片刻! 群臣还在惊诧,赵泗还在印刷。 除去筹备工作,从开始印刷,到印刷出来一部秦律,也就十分钟上下,这个时间还会随着熟练度而继续降低。 印刷结束以后,等待墨迹干了,赵泗拿出裁刀,亲自将其规规整整的裁成一页一页。 尔后匠人又用编线为其钻洞固定成册。 束紧之后,一册纸质秦律,赫然在这个时代诞生。 “陛下,成了!” 赵泗高举秦律,心中竟然莫名有些感慨。 这可是这个时代第一本真正意义的纸质书籍啊,要是能够留存后世,那就是无价之宝啊! 这种东西,在自己手上诞生了! 历史的荣誉感扑面而来,放眼后世,这就是文明发展的里程碑。 赵高接过书册传阅群臣! 李斯虽然看过了,但是作为百官之首,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尔后以李斯为首向下传阅, “顷刻之间印刷出来一部秦律,字迹居然还如此清晰?”冯劫为之感慨。 而创作了隶书,被始皇帝当作下一任重臣培养的程邈也发出赞叹。 “此法大善,往常一部秦律,却需合抱,得有数十斤重,而今只剩手中一册!” 群臣关注的点无外乎就是清晰度和重量和印刷速度,人工誊抄的竹简简直被完全吊打。 叔孙通已经看过了,这会还沉浸在感慨当中,孔子是讲究有教无类的,儒家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最接地气的学问了,叔孙通真的想了很多很多。 这种科技改革带来的震撼不是一时半会。 假我为三公,必使其推广天下……想着想着,叔孙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出列。 “恭喜陛下,有此等利器,陛下文治之功,远胜前人,亘古未有!” 叔孙通是懂变通的,儒家从战国到秦朝建立学说越来越旺盛,淳于越就属于有点飘了…自寻死路。 淳于越的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淳于越的斗争输的一塌糊涂。 也正因为如此,叔孙通才意识到儒家想要真正意义的成为显学,需要什么。 百官算是被叔孙通抢了个先。 叔孙通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认真想想,这又是事实,货真价实的功劳,有什么不能夸的? 有好阿谀奉承者,比叔孙通说的都离谱,开口就是文章锦绣,把始皇帝说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至恨不得当场为始皇帝赋诗一首。 而不好阿谀奉承的,也都客观的评价了这两件东西的优点。 一时之间,众正盈朝,人嘛,都是喜欢听好听话的,不沉浸于此罔顾现实即可,你一声我一声交相赞叹,始皇帝脸上也带上了一些笑容。 “治其事者,爵升五级,侍郎赵泗,爵升两级。赐宅十处,隶臣三十,使女三十,田百顷,赏百金……” 始皇帝开口就是一连串赏赐。 赵泗爵位只升了两级,升的不多,主要原因是因为赵泗把功劳分给了匠人。 现在赵泗的爵位从右庶长荣升中更,目前处于十三级爵位,距离二十级爵的顶点只差七级了。 不过虽然爵位因为分功少了一些,但是其余赏赐始皇帝出手十分大方。 宅院,给了! 钱财,给了! 田地,给了! 奴仆,给了! 妹子,给了! 而且给的还很多,除此之外,还有各类绫罗绸缎衣物鞋子佩剑礼器的赏赐…… 光是给赵泗的各类赏赐都够写个小作文了,赏赐不可谓不厚重,但是没办法,谁叫他是赵泗? “臣!叩谢陛下!” 赵泗谢的实心实意。 始皇帝那是真大方,实事求是的说,赵泗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始皇帝赏赐,赵泗自己没有置办产业的想法,也不想经营财产,吃的喝的,从始皇帝那蹭就是,主打的就是一个节俭。 现在赵泗自己都不好估量自己的家产,相比较于大贵族差距肯定不小,但这已经是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对于赵泗的封赏,群臣并不意外,毕竟赵泗是始皇帝最亲近的臣子已经是公开的事情了。 以前这个位置可能还有争论,有人说是蒙毅,有人说是赵高,也有人说是李斯。 现在争议没了,论争宠,没人比得上赵泗。 没看赵泗身为一个郎官,压根都不在郎中令办公,人家办公场所在皇宫! 不过虽然心知肚明,造纸术和印刷术值得这样的赏赐,但是群臣依旧不乏羡慕乃至于嫉妒。 毕竟实事求是的说,赵泗目前为止,好像没有实功。 何为实功?军功是实功,治理地方是实功,而赵泗,现在看起来更多是运气使然,群臣敬畏,也不是敬畏赵泗这个没心眼的家伙,而是敬畏赵泗身上的圣眷。 “移加将作少府,全力生产刊印秦律!” 造纸术和印刷术研究出来了,可是生产,还得交给将作少府,人家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第一批大规模生产刊印的书籍只有秦律。 后续肯定还要继续大规模刊印其他书籍,但是具体刊印哪些书籍,那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理清楚的。 这玩意少不了诸子百家一番激情争斗,谁不想刊印自家所学官方推广?这种扯皮的事情始皇帝肯定不会现在拿出来煞风景。 而且扯了也没用,现在雕版都没做出来多少,发明是发明出来了,可是大规模生产得培训工匠,组织生产线,刊印秦律是重中之重,秦律弄完了,才能轮到诸子百家去争第二轮。 一番赏赐过后,始皇帝下令赐宴,于文武百官同食庆贺。 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歌舞表演,以作庆贺。 群臣不乏有席间向赵泗打招呼混脸熟的,赵泗不管熟不熟都一一回应。 人很多…… 赵泗能够意识到了,随着造纸术和印刷术弄出来,对自己的地位隐隐有了一定加成。 (本章完) 第十五章 赵泗名声大噪,始皇帝生日临近。 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诞生是一件大事,二者相辅相成。 最起码,赵泗以后在天底下的名声,不会差了。 对于百官而言,赵泗有如今的一切或许是运气使然,毕竟赵泗看起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学问,也没有治理过地方,更是没有一点军功。 三种仙粮是海外寻得,亩产爆炸的稷是恰好长在了赵泗地里,印刷术造纸术也是匠人发明…… 可是,百姓不在乎赵泗有没有实功,底层士子也不在乎赵泗有没有实功。。 真正的受益者是万万千千的黎庶和底层士子,千百年后,赵泗是要被立庙称颂,祭祀不绝的。 赵泗在百官眼里有点像吉祥物,能力啥的都不好说,但是这小子身上是真有好事啊。 最最关键的,还是赵泗是清贵的郎官,走的是正经晋升的路子,对百官来说不是外人。 宴席之上,几乎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和赵泗打了个照面,并且对赵泗捯饬出来造纸术和印刷术大加赞赏。 叔孙通也是如此,不仅当面肯定了赵泗的功劳,回到座位以后,还和周围的博士继续吹捧赵泗。 “博士何故如此?” 有人不解叔孙通对赵泗的赞赏,叔孙通将赵泗夸的有点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 不仅仅是夸赵泗弄出来造纸术和印刷术,还夸赞赵泗的德行,称赵泗是真正的君子。 君子,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对于儒生来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客套话。 捯饬个造纸术和印刷术,怎么就和德行挂钩了?甚至还说赵泗有古之圣贤名臣之风? 一众儒生认为这未免有些夸大其实。 当然,这也跟叔孙通喜欢邀功请媚有一定关系,叔孙通学术造诣很高不假,可是他喜欢迎合君王喜爱,颇有前倨后恭之态,儒家内部不认可他心中轻视他的人大有人在。 这也是叔孙通身为待诏博士,其余几个儒生竟然敢当众反驳他的主要原因。 “造纸术印刷术,于国是大功绩,可是于私难道不是价值连城?赵泗不贪吝财物,慨然献出,难道不是君子之行? 眼下赵泗官加侍郎,随侍王前,恩宠比之蒙毅赵高更甚,迄今为止,君恩浓厚,鲜有人得,而赵泗为公不曾因此祸乱朝纲,甚至屡次利国利民,于私不因为君恩而倨傲,贪吝者见财失义,好权者得恩重而挟人,赵泗之为,难道称不上君子么?” 众人闻之肃然! 是啊,赵泗身上圣眷浓厚。 说句不好听的,如此浓厚的圣眷,那真是一言一行都可能祸害朝纲影响天下的。 背负着这么浓厚的圣眷和恩宠,还能做到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接人待物也不倨傲,已经可以称之为君子。 坚守本心,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故而一众儒生认可了叔孙通的说法,虽然鄙夷叔孙通的为人,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赵泗目前的所作所为,按照儒家的理解,是称得上真君子有圣贤风的。 “赵泗,真君子也!” …… 这或许是赵泗得到的最大的收获,儒家虽然在大秦官方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其学说盛行,儒生依旧很多。 莫名其妙的,赵泗就有了君子之名。 甚至于随行百官也开始接受这个说法,还有人见到赵泗就当面称呼赵泗为赵君子,弄的赵泗很不好意思,心里十分羞耻。 “呦,赵君子……” 驾撵饮马歇息之时,百官都有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以往这个时候赵泗都是四处转转,观察一下始皇帝的车队。 现在不行,得躲起来,不然就有一堆人私信轰炸,让赵泗倍受其困扰。 赵泗都躲在河边的树杈上纳凉了,没想到还是被逮到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李斯。 “李相就别打趣我了……”赵泗苦笑一下从树上跳下来。 “我是打趣你,旁人可未必是咯。”李斯说着从树旁边的草丛之中扒拉出来几根草茎放进嘴里。 “甜的。” 注意到赵泗奇怪的眼神,李斯递给赵泗一根。 “我说李相怎么跑到这地方,原来是来吃草来了。”说罢随手丢进嘴里,确实甜丝丝的,就是有点干巴。 “我小时候家中清贫,吃不上甚好东西,就常寻此草来吃,现在位居左相,山珍海味吃了个遍,还是这几根草茎最怡人心。”李斯笑了一下。 “李相倒是不忘初心。”赵泗嚼了两下就吐了,干巴的很,一嘴渣子。 “是啊……”李斯摇了摇头。 “故而我称你为君子,是来打趣你的,他们称伱为君子,却是在架着你。”李斯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泗。 “捧杀?”赵泗一愣,赶忙自省自己是得罪了谁。 “怎么可能?”李斯哑然失笑。 “夸你是真夸你,况且我有所风闻,按照儒家的标准,你如今确实称得上君子。”李斯蹲在地上继续扒拉。 “啥也不做就成君子了?”赵泗跟着李斯一块蹲下。 赵泗感觉自己也没干啥实事。 “你啊……君恩太重!”李斯又拔了一大把草茎塞进袖子。 “这种位置,甚么事情不做,就少不了清誉。 怕的不是你不做事情,怕的正是你想做事情。”李斯笑了笑拍了拍屁股。 赵泗大概能明白了,就是感觉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不过话说回来,赵高身为倍受信重的中车府令,作为内臣,好像在朝堂之上风评也很好来着…… “对了,陛下约莫再有一个半月就到生旦了。”李斯起身,提醒了一下赵泗。 “过寿啊?” 李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差不多。” “那一天都会干啥?”赵泗开口问道。 “祭彭祖,赐宴……”李斯说着背着手就要离开。 “不送生日礼物么?”赵泗看着李斯的背影开口问道。 “什么是生日礼物?”李斯转头反问。 “就是寿礼。”赵泗开口道。 “若行此举,岂不是天下人都争相搜刮地方献媚?”李斯没好气的开口,尔后径直离去。 赵泗自己则靠着大树半躺了下来,有些思绪杂乱。 声名骤起,说实话赵泗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想想李斯的解释倒是也很合理,自己身上的君恩确实有点重,也正因为如此自己不需要干什么就已经是品德高尚的体现。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人看到地上的黄金视若无物,不升起来贪欲,这本来就是君子的道德体现。 但是赵泗想起来李斯揶揄的笑容,又觉得这个理解不太对。 想了良久赵泗一拍脑袋…… “这他妈不是夸我君子呢,是用这个名字架着我怕我坏事!” 赵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以自己的能力办好事可能还有些欠缺,但是凭自己的恩宠想要坏事可就太简单了。 李斯这是在刻意提醒自己,不要被虚名限制,被人称之为君子的赞誉只是适逢其会,让赵泗自己不要因为这种虚名受到掣肘。 “不过话说回来了,始皇帝要过生日了,送个什么生日礼物好呢?”赵泗想明白以后心里舒服多了。 “虽然大秦不兴送生日礼物,可是不送总感觉怪怪的。” 不让送是因为始皇帝是一国之君,影响不好,但是赵泗也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凭他和始皇帝的亲近,私底下送一份生日礼物也是心意的体现和美好的祝福。 接下来的几天,赵泗都在盘算着该给始皇帝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同时忍受着胡亥无时无刻的骚扰。 胡亥跟赵泗一辆车,一个主驾驶一个副驾驶,想要搭话可太轻松了,尤其是赵泗得到君子的赞誉以后,胡亥表现的更热情了,让赵泗倍受其困。 不过很快……赵泗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因为胡亥被始皇帝换到副车去了…… 胡亥的副驾驶司机身份被剥夺,转而变成乘客,赵高为胡亥驾车,赵泗为始皇帝驾车。 骚扰……终于没了。 而赵泗在难得清净以后,也终于想出来给始皇帝送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了。 进献什么珍奇异宝赵泗也拿不出来。 赵泗想送这个生日礼物也是对前世的一种怀念而并非媚上。 始皇帝确实对自己很好,赵泗也想让始皇帝过生日的时候舒心一点。 想起来始皇帝悬挂于办公场所的世界地图,赵泗心里有了决断。 给始皇帝弄个地球仪! 这玩意简单,车个球出来,绘制一番就成了。 自己回来的时候绘制的并不够精心的世界地图现在还在那挂着,是时候换换了。 于是,赵泗白天开车,开车的空闲时间就弄手工,现在正在琢磨着调制颜料进行微雕。 如此日复一日的行进,车架终于出了关中,朝着东郡而去。 目的地,直指天降异石之所在。 很显然,始皇帝并不打算绕路。 东郡这里摆明了不对劲,蒙毅又不是傻子。 随着驾撵出了关中,士卒对沿途道路探查的次数明显开始增多,所有人都做好了防止意外的打算。 包括赵泗,心里也蔓延起来一股莫名的情绪。 (准时咯,以后固定都是这个时间更新。) (本章完) py一本书 书名:《重生的我真没想谈恋爱啊》 去往大学的火车站处,林昱向青梅表白。 却被拒绝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却造成了林昱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十年后的林昱,表面虽然十分潇洒,但却依旧无法填补心中的遗憾,心丧若死。 幸运的是,他重生了! 重生回到刚刚表白失败时,面对着眼前这个女生,他的心毫无波澜。 可奇怪的是她居然主动表白了 (ps:作者人美活好车速快,值得一看。)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py一本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十六章 陈胜,吴广,陈平,皆可收入囊中! 翌日,驾撵进入东郡地界。 “东郡,魏国旧地,始皇帝五年,使将军蒙骜攻魏,定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城,皆拔之,取二十城。初置东郡。”李斯指着舆图讲到。 赵泗点了点头,将现在的舆图和以前的地图做一番比对。 秦朝的东郡大概在濮阳一带,位处中原地区,包括河南东北部,山东西部。 “中原啊……”赵泗幽幽长叹,心中暗暗思量。 陈胜,阳城人。 吴广,阳下人。 陈平,阳武人。 三者都是中原人士…… 赵泗深信不疑的认为始皇帝打算把自己赶鸭子上架,而今赵泗也算得上身居高位王前亲近,可是他是海归派,在大秦并没有关系,也没有门客,更没有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手供他使用。 能够信得过放心使用的也就随他一同归来的船员,可是船员们背负开海大计,多半不能为赵泗所用,赵泗也就打上了秦汉之交时期起于微末的人才。 赵泗的历史知识并不是很好,这些名人的籍贯他倒是看过,可是没有认真记,好在大秦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真把这些东西当成事情仔细回忆,花费了几个月的功夫,也算是能够检索出来。 现在赵泗也不是刚刚穿越的小白,归秦以后读了不少书,也能看得懂大秦的舆图,现在也能够做到将大秦现有的舆图和后世现代的地图做出比对。 陈胜吴广陈平,三者皆处中原地带,魏国旧地。 出了关中,到了东郡,大巡天下的第一站毫无疑问是魏国旧地。 这三个有名有姓的人,貌似都可以收入囊中。 “如果没记错的话,陈胜吴广现在都还是耕夫吧……至于陈平,现在应该在啃哥?” 这三个人,陈平肯定是贵族出身,不过也已经没落的可怕。 现在的陈平并未成家立业,游学天下全靠哥哥陈伯种地资助,陈伯的妻子因为陈伯一直照顾小叔子陈平,而陈平又不事生产,心有不满,因而心中有怨。 陈平为人长相俊美,曾有人问陈平说:“家里穷怎么还吃得这么壮硕啊?”陈平的嫂子厌恶陈平不参与家中生产劳作,回答道:“也就吃些糟糠烂菜罢了,有个这样的小叔,还不如没有。” 陈伯听到了,生气得把她赶走休弃了。 至于陈胜吴广,究竟是不是贵族出身已经不可考察,后世众说纷纭。 赵泗更倾向于二者也是贵族血脉,不过到了陈胜吴广身上,也没剩多少余荫。 陈胜吴广陈平,准确来说都是旧魏人士,故而陈胜吴广才能够玩到一块去。 而陈平也是旧魏之人,才会在陈胜吴广起义以后直接投奔,后来才转投项羽,最后才转投刘邦。 始皇帝巡游魏国之地,这三个人是赵泗打算顺路争取的对象。 三人如今是微末之身,历史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资质, 赵泗要执行的是迁贵令,专门针对大贵族开刀,出身太好,赵泗自己都不敢用。 陈平正适合出谋划策,做情报汇总和暗中调查,至于陈胜吴广正是挥刀行刑之人。 “这样一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恐怕就再也不会出现了。”赵泗心里是有些遗憾的,这句话对于华夏的历史真的是意味沉重。 “不过挥刀砍向那群世卿世禄,依靠血脉传承而不学无术残害地方败坏吏治的大贵族,不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 不过第一站,是东郡。 “此处,道路狭窄,仅能容纳一辆车架通行,异石阻塞其中,一时之间召集不了那么多力士,人力难移,东郡太守又以水浇火烧,仍难破之…”李斯指着地图之上异石所处的官道开口。 赵泗点了点头,看地图标注,这里两边都是岩壁,一块大石头卡在那,人手又进不去太多,非得找一堆大力士才能解决。 东郡太守也是酒囊饭袋,在自己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知道自己多半要被问责,着急忙慌的想要补救,可是这货居然连足够的力士都征集不出来甚至不知道从何处征集。 情急之下,水浇火烧又不能破,反而更加证明了异石的神异,加重了流言蜚语。 “不过随行士卒,多有力士,想要移开却是不难,只是此地险要,适合设伏。”赵泗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 而另一边,王离仔细查探沿途道路,尤其是异石所在的狭长道路。 王离再怎么拉胯也是读过兵书的,知道哪些地方险要,哪些地方适合设伏。 始皇帝驾撵随行士卒大几千人,六国余孽不造反的情况下比拼武力配置根本不可能置始皇帝于险地。 东郡太守酒囊饭袋,他们也才堪堪弄出来几百死士罢了,毕竟东郡距离关中不是很远,而且除了东郡太守,东郡又并非没有其他官吏。 而如远离关中的楚地,且上下勾结,项家才能够暗练私兵,但是人数也多不到哪里去,贸然攻击始皇帝车架也不可能攻破。 王离很清楚,所谓的刺王杀驾,不过是以小博大。 而以小博大,人数劣势,必然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此地适合设伏的地带,王离都仔细查探,并且每个时辰都会向始皇帝的驾撵派遣士卒传讯,反复勘察。 一次两次没发现异常,那就三次四次五次六次,直至始皇帝驾撵顺利通行。 他不是兵家奇才,但是笨办法,他也会用。 “爹……斥候太多了……” 魏氿看着父亲,眼中满是犹豫。 以对方坚持不懈的探查,他的父亲就算走隐蔽道路攀岩设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这就是在送死…… 没有任何成功可能的送死。 “现在是午时……”魏虔看着儿子魏氿笑了一下。 “如果我不去,秦王在移开巨石以后,就能顺利通过,到了晚上就能通过这段路,赶至行宫,再往后就是一路坦途。”魏虔摇了摇头。 这里毕竟是中原地带,过了这里基本上就没有任何伏击条件了。 魏虔很清楚,自己此去就是送死,他不可能刺杀成功,对方开路的主将分外谨慎,地毯式搜索,而且是重复性的,自己没可能在这里隐藏到刺杀始皇帝的驾撵。 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一旦发现伏击,始皇帝的驾撵必然会在安全地带停驻,等到前方危险解除以后才会继续行进。 这样一来二去,加上巨石阻路,耽误了不少时间,始皇帝的车队在夜晚到来之前就赶不到可供休息的行宫。 而此条道路,唯一适合上万人停驻歇息的地方,只有那一处飞瀑山谷。 地势开阔,又有活水…… 只有这样,自己的儿子才有趁机而动的可能。 “去等着……”魏虔看着自己的儿子。 “切忌,不要急切,我刺杀失败之后,秦王心中必然有所警惕,恐怕轻易不会出入驾撵,引人耳目,嬴政好布疑车,一定要仔细分辨。赵高和蒙毅的衣服板冠你可记清楚了?”魏虔认真的问道。 “记清楚了!”魏氿点了点头。 “好!” “待会我带死士攀岩走险路而上,你带力士藏匿于飞瀑之后,待始皇帝驾撵停驻,你趁夜而出,不要鼓励其他,直奔秦王驾撵!”魏虔说罢,没有给儿子再说话的机会,率领三百死士持戈而走。 因为要攀岩走险路设伏,故而没有披甲,人人一身劲服,手持秦剑,背负软弓,嘴里咬着麻布,一声不吭的开始攀登悬崖峭壁。 魏氿手持双锤,一身全甲……看向身后剩下的精锐死士。 一共二十多人,个个都是精心挑选的大力士,每个人都是披甲持锤。 锤是自己打的,甲衣是沧海君送的。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魏氿清楚这将是自己和父亲的最后一面。 魏虔的刺杀只是掩人耳目,把始皇帝的驾撵拖延到必须停驻山谷。 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而魏氿自己心中也很清楚,自己不管刺杀成功与否,也是有死无生。 他只有二十多人…… 就算能够成功刺杀始皇帝,在万军丛中,也难逃一死。 “清理痕迹!” “走!” 魏氿面色阴郁,沉声开口。 死,魏氿不怕!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和父亲一起目睹了人间惨剧,亡国灭种之恨,自小就生根发芽。 他有不得不去赴死的理由! 也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辜负父亲用生命给自己制造的机会。 “婢女生的赵政!” 魏氿骂了一句带着二十多个力士直奔山谷而去。 他只希望,嬴政可以在停驻的时候下车一趟,这样,他就可以确定始皇帝所在的车架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高!” 魏氿呢喃了一句! 赵高王前随侍,倍受恩重,其所在之处,必是秦王驾撵! 这是魏虔叮嘱魏氿的。 相比较于九选一的盲选,很显然,通过驾车随侍之人来分辨,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 而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是父亲,用命给他换来的机会! (来人,给我总结一份汉初天团名单,我要抄!) (本章完) 第十七章 刺王杀驾! 赵泗驱车前行,王离于前探查。 最开始还是一个时辰派遣一个士卒回来禀报,随着始皇帝的驾撵驶出驰道进入官道,王离派遣汇报士卒的频率明显加快。 始皇帝的驾撵虽然还没有停下来,但是车队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在驾车的赵泗也注意力高度集中了起来,以此面对有可能即将到来的刺杀。 当然,客观来说,有士卒沿途勘察,大概率所谓的刺客连始皇帝的驾撵都看不到。 但是,万一呢? 始皇帝可是大秦国本所系! 而且驾撵驶出驰道以后,随着逐渐行进,地势明显发生了一定的改变,从平坦开阔变得略有起伏,远远看去,有高低起伏的大山,官道是要穿越此地的。 很显然,这种位置,就是埋伏的最佳位置。 也难怪王离分外谨慎,传讯的士卒频率越来越高。 赵泗也做好了一切准备,万一情况危机,他可就真要带着始皇帝飙车,来一手战车漂移了! “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山川之间,士卒一遍又一遍的查探。 “去禀,驾撵照常行进!继续查探!” “还是没有任何踪迹!” “继续去禀,驾撵照常行进!” “此地地势险要,是设伏的绝佳位置,开路士卒继续往前查探,其余人随我停驻继续勘察!” “分批进入!” 这一段约莫七八里的路越走越狭窄越走越狭窄,到最后居然只能容纳一辆车辆通行,很显然,这里是最为险要的位置,也是最容易设伏的位置。 一批一批的士卒轮流进入其中查探。 而此刻,魏虔已经通过攀岩走险,埋伏于险要位置。 “公子,他们的士卒还未入内,但是斥候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查探到我们的位置了!” 这地方王离搜了不止一次,几乎就是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搜索一次。 魏虔本来就是送死拖延时间,但是心中不乏争取最大战果的想法。 倘若对方的军将和随行士卒一同进入此处要道,队伍必然会因此拉长,那样魏虔才能够取得最大战果,未尝没有将对方的军将当场格杀的可能。 可是对方的主将太过谨慎,随行士卒驻扎在高处,压根没有大军进入的想法,只是不断的派出来士卒入内搜查。 魏虔手里只有三百死士,对方足足有两千多人马! 差距悬殊……而且对方人人披甲,他的三百死士,基本上都没有像样的甲胄,只有一些弓弩武器。 没有地利,根本无法对对方造成有效杀伤。 魏虔选择了继续等待对方入内。 可是王离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或许打不出来漂亮的战绩,但是打呆仗绝对没问题。 有危险那就不进去,一遍一遍的搜。 上下左右全方位搜查! “公子,秦人的斥候又往这边搜了,再不动手,恐怕我们的位置就要暴露了!” “该死,不是半个时辰前才搜过这里么?” 魏虔他们是卡着时间点进来的。 王离已经控制了易于登崖的一面,走的是崖背,这地方近乎垂直,正常人都不会关注这里。 可以简单的把这个位置看成一个直角三角形,王离走的是斜角掌握了制高点,魏虔他们是走直角藏匿于其后。 谁他妈没事会想着别人从近乎直角的位置攀登上来啊? 王离就会这么想… 可是最要命的是,一次两次搜查也就算了,哪有人他妈看了一遍又一遍? 谁没事捉迷藏往天花板上看啊,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谁没事就抬头看看人是不是藏在天花板? 魏虔的兵行险道反思路对王离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的位置马上就要暴露,王离派遣的斥候已经往这边来了,位置暴露以后就是真刀实枪的拼杀了。 他们的背后可是悬崖峭壁,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攀岩! 现在他们爬上来的路说是一条死路也不为过。 看了看王离准备的简易哨所,和一直列好阵型的秦军,乃至于一直缩在中军不曾外出的王离,魏虔啐了一口唾沫。 他妈的乌龟! 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你干嘛这么谨慎? 这群秦人士卒也是,主将下这么离谱的命令,一次又一次,你们真的就不分心么? 干嘛还这么细心去重复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魏虔心里知道,他大概率是没办法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了,对方枕戈以待,占据人数优势装备又是又分外谨慎。 …… 他,只能赴死! 来用自己的死,拖延时间! 只要自己动手,始皇帝的驾撵必然会因此而停驻。 对方在杀掉自己以后,以其谨慎的性格,恐怕非得再搜个十遍八遍才会发奏让驾撵继续前行。 之后,还要移动巨石…… 秦始皇今天肯定是赶不到他的行宫了。 斥候越来越近,魏虔心知已经无法再继续隐藏下去,猛地起身挽弓搭箭! 嗖! 一根箭矢贯穿了斥候的咽喉。 他是王室后裔,射术自然不差! 其余几个斥候赶忙示警,尔后下意识的想要抽出小盾防卫,可惜,已经晚了…… 上百根箭矢密密麻麻的射出,几个斥候暴毙当场。 虽然沧海君送来的只是软弓,但是软弓,一样能杀人。 “有埋伏!” 斥候死的并不是悄无声息! 王离瞬间发现端倪,立刻下令列阵。 “全军列阵!” 压根不用列,因为阵一直列着呢。 “盾手护卫,弓弩手准备!” “前进!” 军阵前移,步步逼近! “射!” 盾手护卫在册,弓弩箭矢齐发! 密密麻麻的箭矢予以对方沉重的还击,一波对射,魏虔身边的死士已经倒下几十人。 而秦军倒下的,只有寥寥几人。 没办法,虽然魏虔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可是他的位置只是个缓坡,也高不到哪里。 这点地理优势,并不能抹平装备差距和人数差距,他们手里只有软弓,而对方是硬弓秦弩,有铠甲,有盾手。 几十人,对于三百多人来说真的是巨大的伤亡。 所有人都清楚再射几轮对方就会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将所有人射杀当场。 已经有人不顾一切朝下冲杀,妄求近身白刃厮杀。 “后退!后退!” 魏虔选择了下令后退,他不是去杀人的,而是拖延时间的。 可惜死士,不是魏虔自己家的,而是集资的…… 所以,纪律性并不是很好。 魏虔下令以后,剩下的两百多人被割裂开来,有几十个死士已经冲入秦军战阵,而魏虔则带着一百多人仓皇后退。 装备和人数的差距是巨大的! 几十个人冲下来,都不需要王离发号施令。 他们甚至都没有甲胄…… 有长矛探出…… 秦军只付出了几个人伤亡的代价,就将入阵的死士尽数格杀当场。 将近一比二十的战损…… 虽然这群死士也是精心操练,但是王离带的士卒,也是郎中令旗下拱卫王庭的精锐。 再加上种种差距和因素,能被对方格杀三人,也是因为确实有几个死士身手远超旁人。 “不要追赶,慢慢压进!弓弩手向前!” 虽然看出来对方人数很少,但是王离没有急于追击。 他真的太谨慎了,毕竟他还没搞清楚敌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其他人。 看着外面稳步推进的士卒,魏虔也带着死士继续缓慢后退。 二者对峙,直至地势稍显平坦,而魏虔背后已是攀登而来的悬崖峭壁退无可退。 “没有其他人了!” 王离确定对方只剩下这么点人手了! 魏虔啐了一口唾沫,对方的将领不给任何机会,他心里清楚,就算所有人都交代在这里,恐怕也难以给对方造成有效杀伤了。 但是因为对方的谨慎,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知道,自己举戈而出的时候,对方已经派遣人马传讯,始皇帝的驾撵,在危险解除之前,只能停在原地。 “诸君……随我赴死!” 魏虔笑了一下,带领一百多个死士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 而另一边,大巡天下的车队之中! “前方有刺客出没,停车!” 赵泗心中一惊,赶忙勒紧缰绳,六匹战马停驻,正在缓慢行进的车队也跟着缓缓停了下来。 人太多了,也太杂乱了,每次启动停下,都要浪费起码半个时辰。 一万多人手,其中各类人员都有,怎么可能做到几分钟之内说停就停说走就走? “刺王杀驾?” 赵泗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车队和王离大约得有几十里路的距离那么远,就算有刺客多半也是看不到的。 毕竟是自家好兄弟,赵泗心里还有点悬乎。 “应该无碍吧……” 赵泗皱着眉头看向前路。 王离带的人马是最精锐的秦卒,想来,足足有两千人手,就目前而言,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拉出来一支足以吃下两千秦军的人马。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赵泗还是忍不住为好兄弟担忧。 “才出了关中没多久啊……” 赵泗叹了一口气。 关中和关外,差距真的大到宛如两个世界。 (冇但求月票…) (本章完) 第十八章 刺客服诛,李斯震怒! 魏虔战斗的结果是惨烈的。 一百多死士在魏虔的带领下发动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他们抱有必死的信念…… 可惜,战争的结果并不会因为对方心存死志而发生动摇。 他们甚至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沧海君送来的铠甲只有四十多套,其中大部分魏虔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他们只有软弓和青铜剑! 而他们面对的是大秦最精锐,也是唯一一支脱产军队。 他们不畏生死的反扑并没有激起老秦人的畏惧。 王离发号施令,阵旗摇晃! 老秦人们半步不退,眼中没有任何畏惧,各司其职。 执盾者执盾,执矛者执矛,张弓者张弓。 哪怕敌人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他们也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和慌乱,而是选择信任自己的同袍。 他们目光冷冽,动作干净果决。 这是大秦最精锐的军队,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精锐的一支军队。 “苍天啊……” 魏虔身手很好,力气也很大,他当先冲入敌阵,挑开盾手的圆盾以后,一剑结果了一个秦人。 豁出来一个口子,死士簇拥着魏虔想要给秦军制造更大的伤亡。 可是到此为止了,又一个盾手顶上来持盾反击。 密密麻麻的长矛探出,盾手让开身形,又有秦卒手持青铜剑杀出! 他们甚至严禁到没有多走一步距离…… 魏虔依旧在浴血奋战,他已经斩杀了三个秦卒,毕竟魏虔作为领导者,他的身上是有甲胄的。 可是他身后的死士已经一个接一个倒下死亡。 都已经扑到面前,他没有看到秦军的阵型有任何异动。 甚至刀剑都已经挥到了秦人的身上,他们还在继续按部就班的厮杀,仿佛机器人一般…… 直到死前的那一秒钟,他们还在执行自己应该执行的事情。 他们不像人…… 像虎,像狼! “虎狼之秦!虎狼之秦!” 魏虔大啸一声,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然而,到此为止了! 这不是热血番,并不是心存死志就能够一往无前。 他最后的波纹也没有给秦军带来可观的伤害。 一个不知名的秦卒的长矛贯穿了他的咽喉,魏虔怒目圆睁,定定的看着对方的面孔。 直至最后一刻,他也没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恐惧,亦或者斩获敌首的惊喜。 不知名的秦卒只是一板一眼的抽出长矛,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继续推进绞杀剩余的几个死士,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魏虔的尸体。 因为会有专门负责计算首级的同僚割下魏虔的脑袋。 魏虔心存死志,他带领的也是死士。 可是这些为王开路的秦卒,又何尝不是? 不仅如此,他们选拔于百万秦军,久经沙场,日夜操练,无须耕种,也不需要抢功。 他们的功劳不会有任何人侵吞,他们拿着最丰厚的报酬,吃着最顶尖的伙食。 他们有最好的铠甲和最锋利的武器,他们的家中都得到了安顿。 这是始皇帝的直属护卫! 听命行事,心无杂念,是他们的本能。 “悍勇之徒!” 战争迅速终结。 啪的一下,很快啊…… 两军交接,耗时不过小半个时辰。 全歼敌军,秦军总计伤亡一百一十人。 其中阵亡二十三人,轻伤八十人,重伤七人。 反倒是王离前面的谨慎,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抓出来活口分开审讯!”王离发号施令! “割下来他的头颅,呈于王前!” 累计俘虏的活口有六个,王离自然要仔细审问。 对方倒是有见战局溃败持剑自裁者,不过还是有几个被打晕了的俘虏。 这次刺杀,对于王离而言,可谓有惊无险,这一支只属于皇权的军队太过于强大了,王离觉得,甚至不需要自己发号施令,他们也能够如此快速且简洁的结束这场战斗,甚至需要的时间更短。 “将军,他们都服毒自尽了……” 正在清扫战场的王离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活口,没有留下来一个。 死士,死士! 事不成则死也! 王离并没有太多意外,这次刺杀算是在预料之中,如今刺杀结束,反而让王离心里大石落定。 “既然如此,且去禀报吧!”王离挥了挥手,尔后看向狭长的山道。 这群刺客挑的地方真的很好! 道路狭长且拥挤,又有巨石阻断前路,又是攀岩走险道埋伏,倘若自己没有发觉的话,这三百多个死士,真的能给始皇帝带来很大的风险。 这是标准的狭长地形,人数再多一时之间也涌不进去,始皇帝驾撵落入其中,真就如同被对方包了饺子一般。 “继续反复勘察,防备其余埋伏,我去传讯陛下,驾撵起行!”王离认真开口下令继续按照原计划反复查验,继续保持半个时辰一次的搜查。 刺客从峭壁爬上来一次,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 王离干脆派人连峭壁也一块守了,两边的山崖直接派遣士卒攀登驻守,防止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在始皇帝的驾撵到来开阔地带之前,王离不会放松任何警惕。 …… 而另一边,始皇帝的驾撵足足停了有一个多时辰。 诺大的车队,一停一动,再加上王离生性谨慎,战斗结束较慢,战斗结束以后王离又继续勘察,故而在驾撵动起来的时候,已经足足有两个时辰了。 只不过,随行人员并没有任何惊诧,甚至于觉得王离的速度比较快。 前面一直在关中穿行,安逸的很,但是对于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不止一次的人来说,出了关中,遭遇刺杀,其实是家常便饭。 大多数刺客都如同这次的刺杀一样,连见到始皇帝的驾撵都做不到就被开路士卒察觉诛杀。 他们甚至不能逼停始皇帝的驾撵,在始皇帝的驾撵停下之前,都已经被完全处理干净了。 对后世君王来说不可容忍的刺王杀驾,对于始皇帝而言,只能勉强算是一个调剂心情的小插曲。 “前方已经清扫妥当,有刺客三百,已经尽数诛杀,沿途探查,没有其余刺客出没。” “三百多人,好大的手笔!” 李斯眉毛微动,对于东郡太守的容忍度很显然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为首刺客首级已经送来,陛下可要查看…” “不必了,继续启程!”始皇帝摆了摆手。 “通知士卒,将刺客首级尽数送来!”李斯面露寒光。 “你那里还有多少纸张?”李斯忽然看向赵泗。 “还有不少,而且咸阳那边已经在扩大生产,想来用不了多久,文武百官就不缺纸张使用了。”正在吃瓜的赵泗看着面露冷冽的李斯,意识到李斯心情不是很好。 “你手里的纸张暂时无用,就尽数匀给我。”李斯沉声开口。 “李相要便要了,况且这本来就是官产,怎么能算我的东西,我只是暂作保留。”赵泗道。 李斯点头,尔后看向始皇帝躬身行礼。 “陛下,臣请以顿弱为主组建缉拿府务,将诛杀的死士尽数画像,于东郡彻查,上至郡守,下至吏员,乃至于贵胄之家,一旦发现相干痕迹,不论证据,尽数拘捕以后,再做审问。”李斯言辞恳切的开口。 始皇帝闻言笑了一下。 “准!” “官吏改任升降补充,由你负责,东郡刺客稽查,由顿弱负责!” 李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顿弱负责查人抓人,而李斯负责换人,接管东郡政府。 “起行吧……” 始皇帝摆了摆手。 驾撵起行。 赵泗和李斯退出,赵泗为王驱车,李斯去负责和顿弱商讨合作事宜。 主驾驶一直都是赵泗,副驾驶却经常换人。 最开始是胡亥和蒙毅,胡亥被始皇帝被踢出驾驶室以后,就换成了李斯和蒙毅轮流充当副驾驶。 至于赵高,昨天倒是当了一天副驾,行进至今就那么一天,可能是始皇帝想起来了?也说不定,总之赵高当副驾驶的次数可以忽略不计。 驾车行进良久,道路愈发狭窄,长方形的车队也因为路况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 到最后居然狭长到只有一辆马车能够通行。 “此处果真是险地,难怪刺客要在此设伏,这种路况,首尾不能呼应,真要让他们埋伏到了,说不定还真能弄出来什么动静。”赵泗抬头看着险地发出感慨。 “这才哪到哪?” 李斯跳上车架,看向两边陡峭的岩壁和高耸的山川。 “这山终究算不上太高,崖壁终究算不上太陡峭,攀登起来除了费力,危险性算不上太大,道路也算不上太狭窄,起码还能容纳五六个人同时通行。只是车架在其中活动不便罢了。”李斯笑了一下。 李斯的评价很中肯,毕竟能容纳一辆六驾马车通行的官道,在狭窄在险要又能险要到哪里? 有些地方的关隘,那才是真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别说车架通行,就是一个人都过的胆战心惊。 巴蜀之地,到现在都难以修建四通八达的道路,依旧有大量蛮夷不服王化,甚至有些蛮夷还享有自治权,不用服徭役,是因为什么? (本章完) 第十九章 移石过路,锁定目标,赵高,就是你了! 赵泗并没有继续和李斯讨论道路险峻的问题,东郡可是中原地带,中原地带是大平原,能凑出来这么一块地形已经算是殊为不易了。 “李相方才怎得那么大的火气?”赵泗一边驾车笑着问道。 看得出来,李斯的火气很大,之前还不赞成组建特务机构呢,三百多死士刺杀,让李斯火气爆棚,直接以左相身份提议组建特务机构。 “这是东郡,距离关中尚且不算路途遥远,地势平坦,也算不上难以治理!”提起来这个李斯也有点来气。 东郡太守究竟是什么样的废物才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弄出来三百死士? 要么是酒囊饭袋,要么就是东郡的官吏已经腐败了很大一部分,不管是哪个原因,李斯都无法接受。 他是左相,百官之首! 官吏出了问题,他难辞其咎! 上次博浪沙刺杀已经让李斯颜面尽失,这次刺杀更是如此。 说句不好听的,你身为大秦左相,就这么治理朝政?治理的好啊,连关中附近的东郡都能弄出来三百死士。 “这还只是东郡,倘若距离关中更远,是不是官员和地方贵族已经沆瀣一气?东郡能拉出来三百死士,那楚地齐地,是不是还能拉出来几千私兵?”李斯眉头紧皱。 “噗嗤……”赵泗没忍住笑了。 “你笑甚么?”李斯面色怪异的看向赵泗。 “有没有一种可能,李相猜的是真的呢?”赵泗摸了摸下巴。 别的贵族不好说,项家那指定练的有私兵啊。 真以为项家起事拉出来的三千子弟兵都是父老乡亲啊? 真以为这三千子弟兵都是未经训练的农夫呢。 …… 现在地方上的问题,每多出现一个就是在打李斯的脸,而赵泗,无异于揭开伤口撒盐。 其实对于地方情况李斯早有预料,肯定没有那么乐观,毕竟政策的推行效果和官吏的反应是最直观的,大秦的政令确实难以深入地方。 关中和关外,治若两个世界是现实。 这也是李斯支持始皇帝大巡天下的主要原因。 历朝历代,哪个君王闲的没事就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大巡天下,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甚至于大秦左相都主动支持? 实在是没办法啊…… 天下四野,不服王化之地,还真的需要始皇帝亲自巡视镇压异动和野心。 就是要时不时过去一趟,让他们亲眼目睹始皇帝的威仪,他们才能够心生恐惧,大秦的政令推行才能够更加顺利。 当然,李斯觉得赵泗的想法还是有点扯淡,几千私兵啊……除非一郡之地上下上下官吏全部腐坏,否则如何能弄出来几千私兵? 偏远之地难以掌控,郡守基本上都是郎官出身,还从关中抽调了大量的吏员,这也是一种钳制的手段。 李斯不认为曾经随侍王前的郎官和关中抽调的吏员会一同腐败。 说归这么说,可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李斯自己也有点坐不住。 毕竟,李斯也没办法亲眼看到各地发生了什么……这种明知道有问题而无法亲眼窥见的感觉,实在令人糟心。 “迁贵令,势在必行!”李斯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吐在地上。 地方贵族勾结官员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今天东郡能拉出来三百个死士,明天更遥远说不定楚地就能拉出来几千的私兵。 大秦一统天下以后,中央和地方人心离散,政令无法通达地方,表面上是郡县制,实则还是以贵族牧民,这个问题,就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李斯用商鞅的思路解了十几年了,有效果,但是进度缓慢。 现在,他更加认可赵泗的提议了。 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 把这群地方贵胄,尽数迁移关中,杀上那么一批,自然四野生平。 …… 驾撵继续行进……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车队突兀的停下。 赵泗驱动驾撵停车,疑惑的看向车队前方。 只不过因为道路原因,车队被拉成了一个长条,而始皇帝的驾撵又在中央位置,所以也看不到什么。 好在没等多久,蒙毅便已经上前奏事。 “陛下,前方异石阻路,道路狭窄,容人极少,寻常士卒难以撼动,臣已经征调力士移石开路。” 所谓的异石,自然就是上刻着始皇帝死而地分的异石。 蒙毅没说,这话说出来犯忌讳,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驾撵之内沉默片刻,始皇帝开口:“引路,带朕去看看!” “陛下,此处道路险要,恐有伏击,陛下贸然出行,容易暴露位置,给歹徒可乘之机。”蒙毅开口劝阻。 “赵泗!”始皇帝并没有回答,而是喊了赵泗。 “带朕前去!” 赵泗脸上露出三分苦涩,始皇帝想干的事情从来就没人能够拒绝劝阻的,赵泗也不例外。 不过此处刺客已经被尽数诛杀,蒙毅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如今王离已经占据了上下左右所有可以伏击的位置,随时派人探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始皇帝想去,赵泗也只能带始皇帝去看。 入驾撵之内,扶着始皇帝走出驾撵,蒙毅无奈引路。 李斯赵泗蒙毅始皇帝四人在士卒的拱卫之下,不消片刻就来到了阻路的异石之前。 异石大概有一辆汽车那么大,恰好卡在道路中央,高倒是不高,能够勉强攀登,但是车架多半是过不去的。 而且因为此处是最狭窄的地方,容纳不了太多人一块用力,只有抽调力士,将其移至开阔的地带才能够驾车通过。 一队力士在这边推,另一队士卒则攀登到另一面用绳索拉。 拢共用上了一百多号人,依旧效果十分缓慢。 此刻,始皇帝正在端详面前阻路的异石。 通体黑色的石体表面十分圆润光滑,仿佛经过了人为打磨,准确点说,确实经过了人为打磨。 异石正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看起来经过了人为破坏。 不过依稀能够勉强分辨字迹。 始皇帝死而地分! “始皇帝死而地分?呵……”始皇帝嗤笑了一声。 说是来看一眼,真就只看了这么一眼。 始皇帝本以为六国余孽有什么新花样,没想到还是那一套,所谓的异石,人为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上面的字还是隶书…… 合着老天爷怕始皇帝看不懂特意写的秦字呢。 始皇帝离开以后,蒙毅继续带人移动异石。 因为道路弯曲狭窄不好发力,这块异石移动的较为缓慢,没移动多远力士皆已满头大汗,蒙毅又从容的换上另一批人。 如此往复,花费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将异石移动到略显开阔的地带。 始皇帝的驾撵得以正常通行。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了…… 道路也随着行进开始由窄变宽,直至行进一方山谷。 有山涧飞瀑,地势开阔,树木丛生,花草茂盛。 天色此刻已经昏黄了下来,因为刺杀和移动巨石浪费的时间,很显然已经赶不到军所或者是行宫了。 故而蒙毅下令于此驻扎歇息,王离则带人继续巡视警戒。 始皇帝的驾撵停至飞瀑水涧之前。 车队开始了忙碌…… 要安营扎寨,引火造饭,还要喂养牲口。 而飞瀑之内,涯洞之中,魏氿和二十多个死士安静的等待在其中。 伴随着始皇帝驾撵的到来,原本只有鸟叫虫走飞瀑湍流的幽静山谷忽的变得喧闹起来。 上万人的动静很大,尤其是处于山谷之内。 魏氿知道! 始皇帝的驾撵已经到了! 父亲完成了承诺,始皇帝的驾撵也如预料之中驻扎在了山谷之内。 他也知道,始皇帝驾撵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魏氿知道,现在到了自己去完成父亲未完成的一切的时候了。 不用魏氿示警,涯洞之内的二十多个力士尽皆收敛声息。他们甲胄不曾离身,双锤皆在身侧,只等入夜以后,魏氿一声令下,直奔始皇帝驾撵。 魏氿悄悄的来到崖壁之前,移开一块石头,一处微不可见的细小孔隙。恰好能够窥见外面风景。 此处,居高临下,山谷合圆,恰能够将始皇帝的驾撵瞅个一干二净。 天子六驾……想要分辨出来哪一辆车是天子之车还是很简单的。 六驾之车,在车队之中还是十分显眼的。 放眼望去,果然和父亲说的一点不差。 他妈的,足足有九辆! 六驾之车有九个,始皇帝就在这九辆车当中,至于在哪一辆,需要他自己分辨。 魏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二十多个双锤力士,又看了看上万人马依旧有条不紊的车队,忽然有些悲哀。 看得出来,始皇帝随行士卒,都是精锐。 就算自己侥幸选对了……就算自己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来。 但是二十多个人,成功的几率,依旧很小很小。 他仔细的盯着九辆六驾之车。 很显然,始皇帝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最要命的是,赵高和蒙毅也没有出现,车架倒是都有驭手和士卒拱卫,可是仅从驭手和拱卫士卒,他又如何分辨哪一辆是始皇帝驾撵? “赵高!蒙毅!快些入车!” 天色快黑透了,魏氿有些着急。 这两个是王前近臣,他们上哪一辆车,哪一辆车就极有可能是始皇帝驾撵,虽然也不够准确,但是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最起码比九选一好一些。 再等等,天完全黑透了,就看不清楚了,那个时候,魏氿就只能盲选了。 好在…… 在最后还有一丝鱼肚白的天空完全黯淡下来之前,魏氿看到了一个人影登上其中一辆马车。 板冠和服侍…… 是赵高? 魏氿有些不敢确定,因为看的不够真切。 “就你了!” 看不真切也没用了,因为天色已经黑透了,对方就算再出来,魏氿也无法再继续通过板冠和服侍确定身份了。 (本章完) 第二十章 赵泗喜欢的话,那就随他吧! 入夜…… 始皇帝照常于赵泗同车用食。 对于别人来说莫大的恩宠对于赵泗而言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 毕竟始皇帝该吃健康餐还是要吃的,在始皇帝伙食没有改善之前,赵泗是得一直跟着受罪的。 最要命的是,这是在大巡天下,赵泗没办法给自己开小灶,他家里的厨子又不能带过来,日常饮食都是有规定和标准的。 “再这样下去我也要去找李相取取经了……”赵泗清空了面前的餐食叹了一口气。 前些天还在笑话李相找草吃,这两天赵泗自己也被折磨的不轻,再这样下去赵泗真得琢磨着打点野味挖点草自己动手给自己开小灶了。 始皇帝看了一眼满脸苦涩的赵泗心情大好。 看到赵泗面露难色,对于始皇帝来说也是难得的乐趣。 当然,最关键的是赵泗这小子十分坦率,坦率的可怕,哪怕赵泗面对的是自己,是大秦至高无上的王。 不舒服就是不舒服,赵泗不管如何都会直接表露在脸上。 譬如跟着自己一块吃饭,这种莫大的恩宠,别说是吃饭,就算是吃土都甘之若饴,可是赵泗的关注点从来不再恩宠上,而是在于好不好吃。 甚至于祭祀天地的时候,赵泗考虑的都是这个问题。 健康餐吃起来还行,可是任谁也受不了长期吃。 倘若不是每天有赵泗面带苦涩的调剂,恐怕始皇帝也未必能够彻彻底底的坚持下来。 始皇帝笑了一下,从案几旁拿起一个锦盒置于赵泗面前摆了摆手:“退下吧……” 赵泗下意识的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几个简单的,糕点? 始皇帝哪里不知道在咸阳的时候李斯和赵泗虽然陪着吃饭但是会私底下偷偷开小灶? 到了车队才是折磨,李斯和赵泗都开不了小灶了,货真价实的得承受和始皇帝一模一样的折磨了。 李斯是不敢说不好吃,也不敢说不吃,甚至还要表现出倍受恩宠的欢喜,或者对李斯而言,于王亲近这件事比美食更重要。 赵泗不一样,每次吃饭跟受刑一样,脸上写满了委屈。 “陛下这是……” 糕点在这个时代还真是高端食物,尤其是像赵泗手中锦盒之中的糕点。 “赏你的……”始皇帝摆了摆手。 “谢过陛下!” 赵泗大喜过望,眼下天色已经黑暗,也不好继续在这里打扰始皇帝,致谢以后老老实实的退出车架。 实际上以赵泗的地位和恩宠在诺大的车队还能缺一口吃的?他只要表现出来,有数不清的人会想方设法的让赵泗吃上好的,甚至于他单独对随行厨师下令要求开小灶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赵泗从来都没有行驶过自己的特权,或者说,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此刻,夜色深沉,嘈杂的声音已经渐渐消退,始皇帝甚至能听到坐在车架之外的赵泗正在打开锦盒,甚至能够听到赵泗咀嚼的声音,甚至脑补出来了赵泗狼吞虎咽的画面。 很奇怪,他觉得在赵泗的脑子里,自己和他的关系并非君臣,而是朋友? …… 赵泗悉悉索索的声音略显刺耳,坐在主驾驶位置不消片刻就把锦盒里的点心消灭的一干二净。 不得不说,很好吃。 算不上太甜,但是香糯,口感真的很好,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捶打出来的。 赵泗吃完以后,端正身形,靠在横栏之上。 驾驶室的位置很大,能够容纳三到五名驭手,理论上来说,赵泗是可以躺下的,不过那样影响不是很好。 按照常理,其实驾撵停驻以后,赵泗是可以回到自己的车架歇息的。 只不过以往车队停驻都在军所亦或者驿站乃至于行宫,这还是第一次在野外停驻。 赵泗裹紧衣服,抬头看向黑漆漆一片的天空。 没有光污染的古代,倘若月亮不是很明亮的话,晚上是真的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车队驾撵,尚有火把点缀,勉强能够看出大概轮廓,在往外,整个山谷宛若一个黑漆漆的滔天巨口一般把车队囊括其中,前后左右看不到任何真切的东西。 只有湍流飞溅的水声和各种不知名鸟兽悉悉索索的声音。 赵泗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有一种危机感,总感觉有事情好像要发生。 当然,让赵泗自己来看,或许是因为白天遭遇了刺杀,而这又是驾撵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山谷黑漆漆的视野不佳,恰好今天的月亮又被乌云遮蔽。 “驾撵停驻,你可回去歇息了。”车架之内传来始皇帝的声音。 安全方面,旁边有士卒拱卫,服侍方面,周围有使女宫人伺候。 确实不太需要赵泗这个司机,但是赵泗心中有不安泛起,还是开口直言:“陛下,这是驾撵头一次在外过夜,臣总觉得有些不安。” 驾撵之内传来一声莫名的笑声:“这是头一次,但不是最后一遭。” 越往后沿途道路越不好,驾撵停驻野外恐怕就是常有的事情了,这又不是始皇帝第一次大巡天下了。 赵泗没有回答,只是言辞恳切的开口:“臣想为陛下执戟!” 他这人就是这样,说实话,赵泗自己的第六感并不是很准,可是心里担心的事情,一旦想到了,如果不做点什么防备他就会浑身难受。 始皇帝没再回答了,很显然是默许了…… 赵泗的脑回路有时候快的让始皇帝都跟不上,可是说来说去赵泗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心里担忧,那还能怎么办? 随他守着呗…… 周围士卒拱卫,多赵泗一个不多,少赵泗一个不少。 始皇帝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可以靠近在他的左右。 赵泗是个例外…… 他愿意守着就守着,只希望这小子翌日不会躺倒在车架之上呼呼大睡,让文武百官瞧个通透。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宫中,始皇帝午睡醒来都会发现给自己扇扇子的赵泗睡的比自己还香。 赵泗最终没有被驱赶,合抱双臂靠在驾撵上发散思维。 “真要是发生了什么危险,我开车便走!” “要是仓促不急,大不了背着始皇帝直接跑路!” “不对啊,刺客又拿不出来多少人手,我天生神力,单论厮杀,除了项羽,谁能压我一头?” 赵泗心中不安稍去,刺客讲究的就是以小博大,自己璞玉光环的滋养是日益见长的。 论行军打仗赵泗或许不行,可是如果单论厮杀,赵泗觉得自己起码一个能锤六个。 一千六百斤的石锁他都拎的起来,耐力更是超群,鏖战一天一夜能杀的众多使女丢盔弃甲,什么样的刺客能够在自己手里讨得了好? 除非是项羽亲自来! 而且客观来说,因为璞玉光环的原因,赵泗的体质还在继续增长,只不过没有属性面板,赵泗不能直观的看到自身素质的提升。 再等个三两年,就是项羽赵泗也敢一较高下。 莫名的,赵泗还有点期待了起来。 从出海归来到现在,赵泗可是很久没有动过手了。 赵泗可从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能够横渡大海,搏杀土著,杀人,赵泗可从来不会手软。 夜色渐深…… 车队的活动越来越少,直至趋于停滞…… 直到最后,基本上只剩下守夜的士卒还在尽职尽责的拱卫。 魏氿知道,时至深夜,始皇帝可能已经睡了。 可是,他还没睡! “秦王好布疑车,生性谨慎,且记好这辆车架,飞索而出,务必紧随我的身后!”魏氿看向众人。 “无须担心,不过是舍命一博!” 既是死士,慷慨赴死罢了! 倘若功成,亦能青史留名!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魏氿看向灯火之下,秦王的驾撵所在。 他已经锁定了秦始皇的位置! 赵高随侍于王前,那里必须是秦始皇的所在! “动手!” 魏氿发声,众人没有任何犹豫,各自将飞索缚于手臂,腰间别上双锤,目光沉重! “出!” 魏氿当先开口,自涯洞之中,穿过瀑布,飞索而出! 其余二十多个力士紧随其后! 破水之声在静谧的夜空显得格外的刺耳! 时刻警戒的士卒立刻发现动静,第一时间示警汇集! 可是他们的位置太近了! 这处水涧,是天然的活水洼。车队必然是要环绕左右的。 谁也没想过飞瀑之后,竟然还隐藏有涯洞! “杀秦王,诛暴秦!” “祖龙今年死!” 有士卒拱卫而至,被魏氿一锤当场锤毙。 秦甲很坚固,可是碰上钝器和大力,真的没有什么保护性可言。 他们在魏氿的带领下第一时间直奔始皇帝的疑车而去! 而那处车架之内的人,是胡亥! 赵高的车架,就在一旁! 士卒不畏生死的阻拦阻塞了他们的进度,二十多个力士也被分割开来! 有几个力士见跟不上魏氿,干脆左冲右突! 没有什么目标,只求以命换命,多作杀伤! 其中两名,手持双锤,直奔始皇帝真正的驾撵而来! 士卒们早已经警戒合围! 但是有一个身影,比士卒们的动作更快! (不响丸辣,我的定时章节!)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胡亥狼狈逃窜,赵泗锤杀魏氿! “赵侍郎!危险!” 正在准备合围的士卒发出惊呼。 倘若换个人也就罢了,可是冲上去的人是赵泗啊,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王前近臣! 比蒙毅和赵高都受宠的那种! 冲到这边的刺客仅有两个,也顾不得按部就班的列阵合围,士卒们在将领的命令之下争相上前准备援救赵泗。 可是赵泗太快了! 快到士卒根本来不及援救,两个力士金闪闪的大锤已经挥到赵泗当前。 赵泗没学过什么武艺,但是他经历过生死搏杀! “拿来吧你!” 躲过对方的大锤,趁对方旧力已去,新力未起之时,一手握住锤柄。 心存死志的力士脸上露出一丝嗤笑! 他可是,方圆十里远近闻名的大力士! 或许武艺他们不是最好的,或许身手他们也不是最敏锐的,但是力气,是他最自得的东西。 想空手夺锤? 他能够分辨出来,面前的人,非富即贵,毕竟赵泗头上的板冠,是玉质的。 “暴秦!为虎作伥的狗官!” 他脸上升起狞笑,一手握紧锤子,另一只手上的大锤扬起! 他本就心存死志,杀一个非富即贵的,可比杀几个士卒值钱多了! 然而,再他锤子还未落下之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手上乃至于臂膀之上延伸而来! 尔后整个人直接被赵泗如同旱地拔葱一样,仿若逮小鸡一般抓到身前! 他握锤的手很紧,他坚信自己不会被空手夺锤。 赵泗也确实没有夺过他的锤子,只是拿着他的手,举着锤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说的什么批话……” 就那么一下,红的白的青的紫的绿的飞溅出来,赵泗脸上身上溅满星星点点的污秽。 宛若爆裂的西瓜一般砰的一声铺了赵泗一身。 他的身体缓缓软倒…… 他确实没有被空手夺锤,直到最后他的手也还紧握着锤柄。 但是敌人并非只有一个,另一个力士已经顾不得心中惶恐,持锤直朝赵泗胸口擂去,这一锤敲实在了,哪怕是身披全甲也得五脏六腑移位破裂。 更何况,赵泗没有披甲! 这群死士准备的很充分,秦王的护卫士卒,着甲率太高了,若是仅用寻常刀兵,光是破甲都是一件难事。 故而魏虔特意甄选大力士,手持双锤,交付给自己的儿子,让他能够一往无前,完成致命一击。 对方的大锤披风而来,赵泗没有任何犹豫,手持锤子,硬生生对了一记。 也就是这么一下,赵泗的臂膀略微发麻,但是对方的胳膊却肉眼可见的产生了反关节性的扭曲,锤子更是冲天而起。 巨大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恍若未觉,继续冲身而上。 一锤! 赵泗扬起手臂,直冲对方胸口。 对方也是着甲的! 但是甲胄面对大力士的钝器防护效果约等于无。 甲胄肉眼可见的弯曲塌陷……甚至直接崩裂开来,对方的身体更是被直接击飞,软软的倒在地上,胸口塌出来一个坑,甲胄为之崩裂,只剩下衣袍七零八散的裹着,眼看就活不成了。 说虽迟动却快! 赵泗解决两个敌人甚至没有超过两个呼吸。 一锤一个! 一个脑瓜都莫得了,一个胸口塌陷甲胄崩裂。 以至于冲上来援助赵泗的士卒甚至都没来得及赶到赵泗身边! “守护王上车架!” …… 夜晚的突然袭击…… 对方确实抓住了被袭击一次人会下意识放松的漏洞。 身披全甲手持双锤的力士冲杀起来还真给他们杀到驾撵正前! 车队乱起,一时之间风声火声厮杀声奔走声,狗吠马嘶而不止! 然而人数的差距终究是巨大的! 魏氿勉力冲至车架之前,锤杀几名士卒以后。 胡亥狼狈的身影自驾撵之中爬出来! 连带着副车之上,赵高也仓皇失措! “错了!” 看着连滚带爬逃窜而出的人影,魏氿本想冲杀过去,可是定睛一看心中一突! 错了! 选错车架了! 这绝不是始皇帝! 眼下大军即将合围!魏氿一瞬之间慌乱了。 他不怕死,而怕功未尽! 他甚至做好了无法击杀始皇帝的准备,毕竟人数差距悬殊太大了。 可是,哪怕让始皇帝惊慌失措狼狈逃窜,也不枉费来此一遭! 可是他选错了! 他确实杀到了车前,也确实让对方惊慌失措狼狈逃窜! 可是,那个人,不是始皇帝! 那么……始皇帝的驾撵在哪里? 魏氿不知道……这才一辆车,还有八辆呢! 能够乘坐疑车者,非富即贵,魏氿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再犹豫下去,他最终的结果就是只能击杀几个士卒尔后仓皇身死。 他心里带着悲愤和遗憾带着剩余的十几个力士朝着胡亥和赵高冲杀过去。 赵高搀扶着胡亥,胡亥搭在赵高身上,只感觉身体软了一半,使不上来劲。 几次腿软,都是赵高稳住了他的身形! 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险境?刺客居然冲杀到了车前! 倘若他全速奔跑,魏氿等人多半是追不上的,毕竟他们追人的同时,还要应付士卒的阻击。 胡亥的危险,是因为他腿软了,根本跑不动,跑起来七扭八歪,全赖赵高拖拉,才勉强逃离。 他慌了,乱了,盲目的奔走,一次一次腿软又一次一次挣扎。 咚! 一声炸响,一个大锤砸在狼狈逃窜的赵高胡亥二人身前! 原来是一名力士直接掷锤而去! 赵高赶忙止住身形,连连后退。 胡亥原本软了的双腿更是彻底垮了,直接瘫坐在地上,连带着赵高一同被扯的跌在地上!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莫大的恐惧反而激起了胡亥旺盛的求生欲。 “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那一瞬间,胡亥瞥见了始皇帝的驾撵,他忽然意识到,那里就是安全! 对胡亥来说,确实如此! 他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朝着始皇帝的驾撵而去,赵高也紧跟着爬起来,仓促追去。 本已经失去希望的魏氿闻声大喜! 说实话,客观来说,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可能完成刺杀了。 他们冲杀的是疑车……始皇帝驾撵那边的护卫肯定已经组织好防卫了。 虽然不远,但仅凭他们这点人肯定跨不过去。 但是,哪怕是能够将始皇帝吓得惊慌失措呢? “秦王车架在侧!秦王车架在侧!诸君随我冲杀!” “杀秦王,亡暴秦!” 将官们意识到始皇帝驾撵已经暴露,一旦惊动陛下,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失误,大量士卒被紧急调集! 而始皇帝驾撵原本的护卫则列阵等候。 “护我杀至车前,随我掀了秦王的车架!”魏氿大笑,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跟着胡亥的身影冲杀! 第一次选错了目标,他已经知道最后击杀始皇帝的可能性近乎于无了。 以魏氿为首,一众力士往前冲杀! 他们也身披全甲,完全放弃了防卫,发动了决死的冲锋! 哪怕是死,也要让始皇帝亲眼看到滔天的怒火! “都让开!” 正在此时,一声暴呵传来! 只见原本正在集结列阵的秦军士卒或者自愿或者被迫的忽然闪开一条道路! 这暴呵之声甚至压过了厮杀和刀兵碰撞的声音,只见摇晃的火光之下,一个人影正合抱着一颗梁木往前猪突猛进! 却是赵泗,在解决了两个刺客以后,直接拔了一道大帐的支撑木梁。 一根,直径约莫二十厘米,长度约莫三四米的梁木。 “什么东西?”魏氿眼皮一突。 这般大的梁木他不是没抗过,可是以的力气也做不到扛着这般巨木动作还如此敏捷,速度如此之快! 快到! 仅仅是片刻! 那巨大的梁木已经冲至身前! 宛若一根攻城用的撞木一般,直勾勾的将一个力士撞飞。 是真正意义的撞飞! 他们手里的大锤和巨木根本无法相比。 撞完以后,赵泗顺势丢出巨木,又正正砸住几个力士。 以赵泗的力气扛起来当冲锤用没问题,可是真要是拿着挥舞那还是难以做到的。 太长,也太粗了。 用巨木解决了几个力士以后,魏氿已经冲杀过来,赵泗顺势捡起一把大锤挥了过去。 魏氿没有选择硬碰硬,他被赵泗的力气惊到了。 魏氿是大力士不假,可是钝器硬碰硬稍有不慎一条胳膊就会废掉。 他躲过了赵泗的大锤,趁赵泗力尽之时,双锤压住赵泗的大锤,搅在一起,竟要将赵泗的武器夺来。 魏氿的武艺很不错,毕竟系统性的针对训练过,不是赵泗这种野路子能比的。 倘若换个人,还真就被魏氿顺势缴械了。 可惜! 赵泗单臂对双臂,单锤对双锤,魏氿往下压想要缴械……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赵泗的力量。 赵泗单臂一震,大锤不可阻挡的向上,一向以大力自居的魏氿两只手被硬生生的荡开,甚至于身形都站不稳当,双手被挑的高高举起,一时之间,空门大开。 一力破万法! 赵泗面对空门大开的魏氿,没有任何犹豫,扬起手臂举锤而去! 一锤! 还在趔趄的魏氿瞬间被砸在地上,荡起来层层烟土…… 胸口五颜六色,甚至连下意识的抽动都没有了。 就那么一下,胸口烂到了不能再烂! 魏氿……不动了! 只剩下廖廖几个力士悲炝上前,赵泗左一锤又一锤杀的兴起! 噗嗤! 随着长矛刺透最后一名力士的咽喉,刺客已经全军覆没。 而赵泗,恰在此时高高举起大锤! 只不过对方的身体顺势软倒,赵泗扑了个空…… 嘎巴…… 赵泗捂住后腰,身子控制不及,栽倒在地! “这破锤子再不用了!” (今天四更,明天请个假,本来这两章是明天的,为了不断章,一并更了。)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赵泗受伤,始皇帝的关心! 没办法,这锤子,太短,也太轻,很容易用力过猛。 “赵侍郎!赵侍郎!” 有士卒匆忙上前想要把赵泗扶起来。 鲁莽的动作加剧了赵泗腰部的疼痛,赵泗赶忙推开士卒的不安分的小手:“别动别动!疼!疼!疼!” 赵泗捂住后腰反弓起来。 “赵侍郎伤了!赵侍郎伤了!” …… 赵泗可是王前近臣,又称得上位高权重,士卒疾走找寻随行医师。 而此刻……驾撵之内,始皇帝面色沉寂的安坐。 很显然,这次刺杀并没有危及始皇帝的生命安全,甚至都未曾惊动始皇帝的驾撵。 哪怕占据了各种优势,但是人数的悬殊毕竟是巨大的,更何况还有赵泗这个搅局者。 客观来说,哪怕没有赵泗,这次刺杀也不会有任何建树。 始皇帝踏出驾撵,平静的环顾四周,喊杀声已经停止,只剩下士卒来回走动的声音。 胡亥和赵高已经逃到始皇帝车架之前,狼狈的坐在地上。 始皇帝目光平静的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胡亥。 “陛下……公子他……公子他……”实际上,赵高是想要阻止胡亥的。 赵高算是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没有抛弃胡亥自己单独跑路,一路搀扶。 胡亥太过于慌乱了…… 于是胡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那种关键时候,暴露了始皇帝的驾撵所在。 诚然,这些力士不可能杀到始皇帝驾撵之前,但是这依旧是巨大的原则性错误。 始皇帝漠然的目光先是看向赵高,赵高心中一沉,赶忙五体投地,不敢再为胡亥开脱。 尔后始皇帝的目光扫向胡亥,胡亥原本稍显平静的心情陡然又提了起来,他本就心虚,面对始皇帝毫无感情的目光更是心中一慌,仓促跪下。 “父皇……父皇……” 始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站在驾撵之前,看着一地乱相。 “陛下,刺客已经尽数伏诛。” 王离躬身伏在地上…… 很显然,作为开路先锋,这是王离的失责,尽管,他已经平定了一次刺杀。 但是,让刺客杀入车队,是王离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又一如既往的办砸了事情。 始皇帝并没有问罪王离,反而笑了。 只是这笑容,分外冰冷,只是微微勾动了嘴角。 “好大的天下,好多的荆轲!” 始皇帝负手而立,王离闻言更是不敢再抬起来脑袋。 “臣有罪……臣未能仔细清查……”王离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情绪,慌乱,还是自责?还是畏惧? 始皇帝并没有问罪王离,刺客藏匿于飞瀑之后,这是王离的疏忽不假,可是这种疏忽很多人都会犯。 当然,最关键的是,王离的爷爷是王翦。 这次刺杀,对于始皇帝来说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威胁,但是却严重影响了始皇帝的心情。 只不过,他的坏心情并非源于这次刺杀,不该怪罪,也不能怪罪到王离身上。 始皇帝摆了摆手面色平静的绕开了王离请罪的话题。 “伤亡如何?” “伤亡不是很大,百官只是受其惊扰,唯有赵侍郎,护王杀孽,冲杀过猛,受了些伤。”王离赶忙汇报。 “赵泗伤了?” 始皇帝漠然平静的眼中第一次出现强烈的波动。 甚至于,原本垂着的双手猛地一抖。 “传夏无且!” “带朕去看!” 始皇帝甚至没有问赵泗伤势如何。 王离闻声赶忙起身带始皇帝而去,始皇帝的从容竟都有些来不及维持,大踏步脚步匆忙。 车架之前,只剩下胡亥和赵高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看着始皇帝离去的背影,胡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我是不是做错了?”胡亥垂头呢喃。 赵高沉默许久,并未回答胡亥的疑问。 错了!大错特错! 从一开始就错了! 只不过是二十多个刺客罢了!刺客出现的时候,车架附近的护卫已经开始列阵了。 若不是胡亥仓促的从车里跑出来,扰乱了阵型,二十多个刺客根本没有杀近车架的可能。 是,那群刺客真的离得很近。 可是这是始皇帝的驾撵,他只需要坐在里面不动,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士卒增援。 是胡亥自己瞎跑,以至于士卒增援的同时不断被牵引分散,难以列阵。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胡亥千不该万不该,暴露始皇帝的位置。 可以说,除非刺客能够把锤子当弓箭用,远远的直接砸中胡亥,胡亥就永远都是安全的。 胡亥办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赵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疼!疼!疼!” 赵泗受伤,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照顾和安置。 医者已经简单的为赵泗诊断了一下病情并做出了处理。 单纯的用力过猛闪了腰。 没有伤到骨头,不是特别严重,就是疼是真的疼,稍微动一下牵动腰部就疼得厉害。 简陋的营帐之内,赵泗趴在软垫之上。 旁边有使女小心翼翼的为赵泗擦拭身体。 赵泗这次作战突出一个简单粗暴力大砖飞,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污垢更是溅透衣服。 因为要擦洗身体的缘故,赵泗总难免要有动作牵连腰部,嘴里止不住吱哇乱叫。 营帐之外,始皇帝,王离,夏无且已经正在接近。 隔了老远,始皇帝就听到了赵泗的鬼哭狼嚎。 始皇帝眉头紧皱,脚步下意识加快几分,三人匆匆进入营帐之内。 “陛下!” 赵泗眼下被使女褪了衣服,第一反应是护住自己精壮的躯干,第二反应是行礼…… “哎呦……” 刚想有动作,因为疼痛,赵泗就软倒在床上发出痛呼。 “不必拘礼……”始皇帝摆了摆手往前几步。 “伤了哪里?有何异状?” 夏无且也第一时间上前为赵泗确定情况。 “用力过猛,闪了腰了……其余地方,也就一些挫伤擦伤……”赵泗苦笑了一下,任由夏无且在自己后腰又捏又按。 “疼!疼!疼!” “轻点轻点轻点!” “疼就对了!”夏无且胡子抖了一下尔后看向始皇帝。 “只是闪了腰,并未伤到骨头,不用开药,只要修养得当,不会有甚么大碍。” 夏无且毕竟是始皇帝的专用医生,瞬间就给出了自己的诊断。 始皇帝点了点头闻言心中略安,没有大碍,那就没事了。 尔后皱眉看向还在鬼哭狼嚎的赵泗,语气就并不是很好了。 “你护卫王前,何故擅离职守,入阵厮杀?” 赵泗愣了一下收住了自己正在挠痒的手:“那刺客都杀过来了!” 最开始有俩刺客落单盲选选到了始皇帝的驾撵,赵泗当然要出手。 后面胡亥又暴露了始皇帝驾撵的位置,赵泗肯定还得继续出手。 虽然可以肯定始皇帝没有任何危险,但是总得避免他们真的杀到始皇帝车前吧? 而且平心而论,赵泗知道自己身有神力,这种小规模斗争之中能够发挥极大作用。 能够快点结束战斗就快点结束战斗,能够减少一点伤亡就减少一点伤亡,这是赵泗下意识的想法。 “可曾杀至王前?”始皇帝似乎很纠结这个问题。 他也应该纠结! 毕竟在始皇帝看来,刺客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可能接近他的车架。 赵泗私自下去冲杀,就是自己将自己置身险地,甚至没有披甲,也没有持械。 别的暂且不提,赵泗可是大秦货真价实的祥瑞。 他能够让粮食增产!最要命的是,赵泗一旦出现意外,这个功能,可能就没有了。 “这……臣……”赵泗张了张嘴。 本质上说白了就是始皇帝不认为普通士卒的命能够比得上赵泗的命。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身份尊卑,在这个时代,连性命都是明码标价。 “臣这不是也无碍嘛……”赵泗讪笑一下想要岔开这个话题。 “你若是无碍,也不至于朕在百步开外都能听到你的痛呼。” “只此一次!”始皇帝沉声开口。 “这不能怪臣啊……臣天生力大,这锤子太轻太短,臣一来用不习惯,二来不能收放自如……甚至还不如执首宫禁用的大戟。” 说是锤,其实就是短柄配个南瓜头。 锤头也就正常人拳头大小,重量其实也就最多二十斤。 对方是大力士不假,可是拿的动和用的了是两个概念。 但是赵泗的力气比这群力士要大多了,最关键的是赵泗的耐力好的离谱,这短锤对赵泗显得就有些轻了。 “力大?”始皇帝眉头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纠结赵泗贸然动手受伤的问题。 “有多大?” “能提将近两千斤吧……”赵泗开口。 当然,是秦斤,不是现代斤。 “好用什么兵器?”始皇帝继续开口问道。 “戟吧……力大势沉,用起来顺手一些。”赵泗开口回答。 “能开几石弓?”始皇帝继续问道。 “这个没试过,我开过最大的弓就是两石弓,有点软,想来三石弓应该没甚么问题。” 始皇帝点了点头。 “好好修养!” 说罢,始皇帝背身离开营帐。 “传顿弱,诏李斯!” 肉眼可见的,原本还略为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凝滞冰冷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始皇帝的震怒,彻查东郡! 不消多久,李斯和顿弱就已经一并赶来。 李斯抬眼看了一下始皇帝,只见始皇帝面色沉寂肃然。 很显然,这次刺杀,虽然没有危及始皇帝的生命安全,始皇帝还是震怒了。 “罢黜东郡太守乾墨,削爵为庶,程邈暂代东郡太守。” “驾撵停驾一月,凡于刺客勾连者,杀无赦!”始皇帝说完,目光看向李斯和顿弱。 始皇帝决定,驾撵在此停留一个月。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很简单了。 在这一个月之内,全面取消东郡上下官吏的行政权利,以车队随行百官统筹东郡。 直接中央接管东郡行政权和兵权。 然后,彻底清查! 李斯负责统筹东郡事务,让东郡不至于因为官员罢黜而行政瘫痪,至于顿弱,负责大开杀戒! “唯!”李斯顿弱二者异口同声。 始皇帝并未明说要杀到什么地步,但是二者都明白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杀到始皇帝满意! 始皇帝大巡天下,驾撵很少会在计划之外滞留某地,停驾一月,就是始皇帝的决心。 始皇帝说完,背身离去,只剩下顿弱和李斯二人。 二者相互对视,李斯面色凝重,顿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接下来一个月,有劳李相费心了!” 李斯只是面色凝重的拱了拱手,并未多言,顿弱行礼以后告退。 只留下李斯一人面色凝重。 始皇帝生气了! 上一次始皇帝生气是什么时候?应该是荆轲刺秦了吧…… 事实上始皇帝并非弑杀之人,他也很少下达问罪全体官吏的命令。 始皇帝遭遇的刺杀不是一次两次,出了关中,到处都有刺客,天底下多了去的人想要效仿荆轲一战成名。 若是仅仅因此就要问罪全体官吏,始皇帝大巡天下这么多次,遭遇了这么多次的刺杀,恐怕天底下的官吏都得被问罪。 这一次刺杀人数众多,东郡太守失职不假,但是按照李斯和始皇帝的相处经验,始皇帝也不该震怒。 一次连驾撵都没有接近的刺杀,也不值得惊动始皇帝的情绪。 他在意的,是始皇帝震怒的原因。 就算始皇帝想要问罪全体官吏,也不应该这么生气,始皇帝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区区几个刺客,凭什么破了始皇帝的防? 是因为十八公子胡亥么? 李斯并不是不知道胡亥仓皇逃窜,暴露了始皇帝的位置。 李斯也不是不知道长公子扶苏又一次触怒了始皇帝。 是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吗? 顿若不在意,是因为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借着此事组建特务机构,并且把这个机构搬到明面上来。 可是李斯必须揣摩始皇帝生气的缘由。 正在思索之时,却看见夏无且从营帐之中走出 “夏医师?你怎得在此处?”李斯愣了一下。 夏无且是始皇帝的专用私人医生,一般情况下也是需要随驾前后的。 “赵侍郎冲杀过猛不慎闪了腰,我却是来给赵侍郎看病的。”夏无且笑了一下 “赵泗伤了?”李斯闻声赶忙往营帐之内前去。 入内只见赵泗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 “你不是随侍王前,刺客并未接近王驾,周围有士卒护佑,你怎得伤了?”李斯入内不客气的坐在赵泗旁边开口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把刺客给杀完的?”赵泗翻了个白眼。 “嗯?”李斯看向赵泗。 “李相居然不知道?”赵泗闹出来的动静还是很大的。 猛是真的猛,二十多个全甲力士,赵泗一锤一个跟杀小鸡似的。 说赵泗是乱军之中最亮眼的崽也不为过,而且赵泗现在也不是什么小透明,基本上周围人都知道赵泗英勇杀敌。 “我还在车架之内安眠呢。”李斯皱了皱眉。 “伱随侍王前,怎能擅离职守?”李斯估摸着自己大概是知道始皇帝震怒的原因了。 恐怕并非是因为胡亥暴露了车架位置,也并非是因为继承人问题。 而是因为赵泗…闪了腰? 李斯看得出来,赵泗状态很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所以……东郡接下来即将掀起来的腥风血雨,完全可以概括为赵泗扭了腰以后引发的血案? 作为跟了始皇帝许久的老人,李斯如何看不出始皇帝对赵泗的看重,这股恩重,放眼历史,恐怕也是亘古未有。 酸味,在李相心中流淌。 “我都跟陛下认过罪了,还得跟李相认一遍呢……”赵泗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赵泗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在赵泗看来他就算冲杀进去也没有太多危险,实力悬殊太大了,能够力所能及的避免损失,又何乐而不为? 赵泗不知道该如何争辩,选择了忽略和避重就轻,开始向李斯吹嘘自己的勇猛。 “战阵厮杀,不以勇为先。 军律明令禁止,千人之将身先士卒。” 到最后,李斯也没有认可赵泗的勇猛。 没办法,秦国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宛若机器的国家,从行政到行军都极为严格。 秦国禁止私斗的同时,也禁止战场之上主将身先士卒陷阵冲杀。 他们总是这样,按部就班的推平了六国,一统了天下,实际上李斯说的没错,个人武勇在秦国从来不受欢迎。 赵泗争辩不过……一旦涉及这种问题李斯极为固执,哪怕是开玩笑也会一板一眼的纠正赵泗。 “放到三国里,我这都是ssr级别的卡了……” 在李斯离开以后,赵泗碎碎念到。 …… 刺杀带来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对于文武百官乃至于车队的所有随行人员,只是多了一次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经验丰富。 六国余孽也总是这样,一波一波,一个接一个,正如同始皇帝所言,诺大的天下到处都是荆轲。 可是始皇帝并不在意。 该洗地的洗地,该养伤的养伤。 不过一些小小的变动还是有的。 胡亥的驾撵偏离了车队中心,也失去了乘坐疑车的资格。 赵高的车架从胡亥身边调到了始皇帝身边。 赵泗的名字开始在车队之中传颂,毕竟赵泗的表现是真的亮眼,战绩也是真的好看。 那可是活生生扛着梁木猪突猛进的狠人! 赵君子也多了一个勇武过人忠心护卫的标签。 当然,说这些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调笑一下赵泗战斗全程没受伤,最后却自己闪了腰。 李斯的行动是迅速的。 刺杀当晚,东郡太守乾墨就被免职削为庶民,同时移交顿弱押赴。 倘若要是酒囊饭袋,以始皇帝的性格多半是被贬为氓隶,能够留下一条性命,倘若是私下和六国余孽有勾结,那恐怕就要抄家灭族了。 程邈连夜带印入驻东郡太守府衙。 当然,是分头行动。 始皇帝的驾撵随行人员太多,行动没那么迅速。 顿弱和李斯先后赶赴东郡,始皇帝忠诚的驭手赵泗现在只能在车里趴着。 赵高终于获得了为始皇帝驾车的资格,蒙毅则随侍左右。 车架摇摇晃晃,复行两天,进入城池之内。 始皇帝随行的文武百官开始全面奔赴各地地方政府掌权,东郡下辖各县官员都被暂停职权。 东郡的兵权也被暂时接管,全郡乃至于下辖各县全面戒严,不准任何人私自外出。 有外出者皆备案在侧派遣士卒传唤调查。 顿弱开始大批大批抓人。 士卒日夜巡逻,大军驻扎在侧,始皇帝驾撵滞留东郡,沉重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人疑惑,有人惶恐,有人惴惴不安,有人心存侥幸。 而始皇帝忠诚的驭手,并不知道这些。 他正在床上趴着呢…… “我被免职了,爵位也削了一级。”赵泗趴在床上,王离蹲在床边一脸苦涩。 王离,最终还是迎来了惩罚。 免除职位,削爵一级。 说实话,处罚很小,只是象征性处罚,但是对于王离来说,在他负责探查前路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不就是削爵一级嘛……”赵泗趴在床上拍了拍略显失落的王离。 “你的爵位越来越高,我的爵位却越削越低……”王离叹了一口气,尔后将手中剥好的水果递给赵泗。 “得了吧……”赵泗翻了个白眼。 “升爵哪有那么快?” 况且,王离以后是要继承彻侯的。 现在爵位高低有锤子用,回头一夜之间,就直接站在二十级军功爵的顶点。 赵泗别说彻侯了,就是封侯都还遥遥无期。 一个人羡慕对方不用努力,一个人羡慕对方晋升光速。 “你如今也不过是比我低了三级爵罢了,很快就能升回来。反倒是我,以后升的恐怕就没那么快咯。”赵泗摇了摇头。 二十级军功爵,越往上升爵是越难的。 不过赵泗话音刚刚落下……屋子外面,就传来了赵高的声音。 “陛下有旨!” 赵高看向趴在床上正准备行礼的赵泗开口。 “赵侍郎有伤在身,不必拘礼。” 赵泗止住了动作。 “赵侍郎护卫有功,升爵一级,家宅一处,田十顷……” 后面是一长串的其余赏赐。 又升了…… 奇怪? 为什么要说又?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岛找到了!远海探索起航! 赵高宣读完圣旨以后并未久留,徒留下王离一脸幽怨的看着赵泗。 “你这爵位已经比我高三级了。”王离幽幽开口。 “这次情况特殊,你也知道,越往后爵位越不好升,我说的是实情,以后恐怕可真就没那么容易了。”赵泗啃着水果尬笑了一下。 “哎……”王离长叹一声。 他哪里是妒忌赵泗升爵升的快?他难过的根源在于自己似乎总是办不好任何事情。 他的爵位,他的官职,都是依靠父亲和爷爷的荫庇,始皇帝大巡天下不仅带上了他,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担任开路先锋。 可是,他还是办砸了。 赵泗看着消沉的王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 而另一边,在东郡正在展开轰轰烈烈的抓捕活动之时。 胡亥叩动了赵高的门扉。 “老师……我……” 胡亥和赵高隔案而坐,胡亥张了几次嘴,最终也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他知道,自己办砸了事情。 对于胡亥而言,最近一段时间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 大哥扶苏触怒了父皇,胡亥因此得以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老师赵高暗示自己或许有机会争夺储君之位。 度过了最开始的惶恐以后,野心,开始不可抑制的在胡亥心里滋生。 他甚至已经开始把自己视为了储君的有力竞争者,开始去主动谋求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他甚至不在意赵泗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不断的示好…… 可是一场刺杀…毁了胡亥的储君之梦。 当惊慌过后,胡亥又如何会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办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惊慌失措,狼狈逃窜,甚至暴露了父皇的驾撵。 胡亥知道,就算父皇能够不计前嫌,大秦的文武百官,恐怕也不会接受自己,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皇室的威严。 “公子……” 赵高心里是极其复杂的,胡亥办的事情真的很蠢很蠢,这是连赵高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再怎么说,胡亥是受了正统的宗室教育的,身体条件和始皇帝一脉相承,外表更是最类始皇帝。 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胡亥都不像是如此胆小怯懦之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赵高自始至终,从未参与过储君之争。 他是一个谨慎且聪明的人,这一次,让他看到了机会。 他选择了胡亥,可是很显然,胡亥的表现异常的糟糕。 以至于现在的赵高,不仅仅投资血本无归,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已经参与了储君之争,从此往后,他再也不是那个王前近臣了。 赵高心里是想骂娘的,但是他并不能。 “公子,你太心急了啊。”赵高最终还是没有在胡亥狼狈逃窜的事情上纠结。 这是已经无法更改的事实。 如果可以的话,赵高当然想要抽身离去,对糟糕的胡亥不管不顾。 可是赵高清楚,他的所作所为瞒不过始皇帝,从他尝试押宝胡亥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了退出的余地。 此刻六神无主的胡亥,见赵高终于肯开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猛地抬头看向赵高。 “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错,老师,您是父皇的亲近内臣,您最了解父皇,我现在应该如何弥补之前的过失?” “公子,我现在,恐怕已经不是陛下的亲近内臣了。”赵高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深沉。 “怎么会……您现在不也在随侍左右么?”胡亥愣了一下…… “那是因为赵泗受伤,如今不能担用,而宫中事务,外臣不能干涉,我现在只是用的比较顺手,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够替代之人罢了。”赵高认真的开口说道。 “那……”胡亥张了张嘴。 “等待时机吧……”赵高沉声。 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有太多转机。 除非……除非赵泗能够直接表明态度支持胡亥。 亦或者?始皇帝突然暴毙? 赵高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再不做点什么,自己的一切都会失去。 他已经不再是始皇帝的亲信内臣了,当胡亥狼狈逃窜的时候,赵高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现在看起来恩宠不失,只是因为内臣之中暂时没有可以替代自己的人选。 一旦自己成为可替代品,自己中车府令的位置,恐怕保不住太久。 而一旦自己失去了中车府令的位置…… 赵高自衬自己人缘不错,可是偏偏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 蒙毅! 一旦自己失去中车府令的身份,蒙毅一定不介意落井下石,将自己置于死地。 赵高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做点什么,或许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是…… 当然,赵高并未和胡亥说这些。 这次刺杀,胡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不堪大用! 赵高的种种想法,只能埋藏在心中。 这不是一个值得自己全盘托付的对象,现在,赵高之所以依旧支持胡亥,也不过是因为无法脱身罢了。 胡亥,最终没有能够从赵高这里得到解决的办法。 没办法,赵高不是神仙,这样的劣势,常规情况下,他也没有翻盘的能力。 而另一边,遥远的扶桑海外…… “银矿!好多银矿!” “金山!” “到处都是金子!” “天呐,这偏远之地,哪来的这么多金银富矿?” 黑瘦黑瘦的荆负手而立,林白羽在一旁分外振奋。 最开始,林白羽是不信扶桑这里有比大秦还要丰富的金银矿藏的,不仅林白羽不信,事实上大部分跟随出海的阴阳家弟子都不信。 阴阳家之所以支持开海实际上和金银矿没太大关系,阴阳家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完善大九州说。 同时看看能不能凭借专业技能找寻一条新的道路。 而现在……从质疑,到相信,阴阳家的弟子只用了短短两个月。 在肃清徐福以后,大秦也接管了徐福占领的金银矿和铜铁矿。 富裕的金银矿让林白羽开始相信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山的存在。 虽然赵泗给过大概位置,不过荆一行人还是费了一定功夫。 毕竟徐福并未全面占领扶桑,扶桑目前还处于遍地生番野人毒虫瘴气的情况。 不过毕竟是按图索骥,经历了数场战斗以后,他们成功找到了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山。 这两处矿藏都是富矿! 富到裸露在地表,富到山上的石头都带着金银之色。 “这两处的金银矿藏,恐怕已经超过了大秦目前现存的金银了。” 在找到两处大矿以后,林白羽下令简单的开凿了几个矿洞大概预估了一下金银矿藏的储存量。 得到的结果非常惊人。 多!太多了! 多到目前大秦的开采技术肯定根本开采不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接下来,将会有源源不断的黄金白银流向中原。 “不成!我要向陛下上书,征发徭役,现在人手太少了,根本不够开采!”林白羽一脸兴奋! 人太少,矿太多,摆着滔天的宝藏,产能却跟不上,这或许也是幸福的烦恼。 以目前的人手来看,林白羽已经做过了预估。 黄金,一年大概能开采出来将近千斤,白银,一年能够开采出来将近十万斤! 而这,只是人力的极限,并非矿藏的极限。 目前扶桑被充为隶臣妾的秦人加上本地土著约莫十来万人。 在林白羽看来,远远不够。 这里虽然是弹丸之地,但是其金银富饶,已经超过了目前大秦的总和? 而且这地方的潜力远不止于此,除了金银矿以外,这里还有大量的铜矿。 铜!同样是大秦的稀缺矿藏。 “我还要上书陛下,在这里设郡!一定要在这里设郡!”林白羽反复呢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可以用完就丢的地方了,矿太多了,短时间根本开不完,这里真的有设郡且全面纳入大秦统治的必要。 “两处矿藏已经找到,如今往复几次,也运来了充足的人手,我也是时候该启程了。”荆并没有在意林白羽的兴奋,目光看向茫茫的海面。 荆是负责远海探索的,林白羽负责扶桑金银矿找寻和开采以及近海相关事宜。 本来在扶桑肃清徐福以后二者就应该分道扬镳,但是大秦的船太少了,林白羽也太缺人手用,故而在商议以后,荆在扶桑辅助林白羽找寻矿藏的同时,可用的二十艘海船,全面负责往返大秦运输人手。 现在往返了两趟,又带来三千士卒。 两处被赵泗标记的金银矿藏也已经找到,荆早就迫不及待的打算踏上远海之旅。 “这么急……”林白羽皱了皱眉头。 “身负王命,怎能懈怠?”荆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近海,因为大量的金银富矿,基本上近海开发事宜已经确定了。 接下来不管是设郡也好,征发徭役增派人手也罢,只需要继续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从扶桑源源不断运回来的金银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 荆甚至已经想象到第一批满载金银的船只驶回大秦,文武百官们震惊的面孔。 可是,他的远海征途,还未开始。 “不再留几日呢?我也好为伱践行,粮草辎重一应物资也好一并补充。”林白羽开口挽留。 近海还好,危险性算不上太大,但就算如此,航行途中也损失了二三十个士卒。 更何况更加变幻莫测的远海? 荆一行人,说一句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一应物资早已经准备妥当,粮草,衣物,蔬菜,兵器……”荆笑了一下。 “师兄近段日子一直忙着找寻金银矿藏组织开采,诺大的扶桑却一股脑丢给我了。”荆揶揄道。 “总得留上几日吧……” 荆还是摇了摇头。 “早就该走了,师兄!” 林白羽默然…… 荆不是不想继续留在扶桑,说句不好听的,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荆和林白羽二人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在扶桑,他们二人的命令大过天。 如果忽略这里的蛮荒和原始,这里真的很安逸。 可惜,不能再继续留了。 船员们已经有些心思浮动耽于享乐了,他必须早日动身出发。 告别之后,荆并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前往码头。 在此之前,他早就把该准备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负责随行荆探索远海的船员们早已经在甲板之上等候。 荆踏上甲板,船员们正在嬉戏打闹。 “升旗!” 荆呵声出口! 象征着大秦的黑水玄鸟旗帜被缓缓升起,于泛着微波的大海之上迎风飘扬。 “杨帆!” “启航!” 风帆升起…… 收锚! 船只缓缓顺风而行,港口渐行渐远! 船不多,只有七艘! 人也很少,只有两百多人。 荆摩挲着象征着大秦的节杖和诏书。 他不是第一次远洋航行了。 可是这是大秦的第一次远洋航行! 这一次,他们不在是寻求归家的游子,而是代表着大秦,前往世界四极! 他们将会正式的,代表着大秦,去和这个世界所有可以抵达接触的政权,进行第一次交流! 跨过重洋和风暴的阻隔,将大秦二字,写入世界! …… 而另一边,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着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使女的赵泗,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赵泗!赵泗!徐福死了!徐福死了!” 王离兴致冲冲的冲进屋子。 “真的?”赵泗垂死病中惊坐起,因为腰疼最后还是没坐起来。 虽然心里有所预料,但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泗还是很兴奋。 “当然是真的,王师一至徐福立降,眼下徐福的脑袋都已经送到了陛下手中。” 消息的传递是有滞后性的,尤其是远隔大海的情况下。 徐福可能死了有一段时间的,但是现在徐福的脑袋才刚刚送到。 “这么说来……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岛想来已经找到了吧?”赵泗脸上带着喜色寻思。 这中间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间隔。 “远海的探索船也已经启航了吧?” 赵泗忽的有些郁郁寡欢。 本来这一趟他也应该去的,赵泗则喜欢这样的事业。 可是最后,一船兄弟,只有他滞留于陆地之上。 (有点卡文,得把之前的线收一下,欠一章。捋顺了补。)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季成升议郎,咸阳再丰收! 赵泗是渴望海上的漂泊的,可惜,他得为始皇帝续命。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现在的始皇帝,应该大限将至来着。 “算算时间,现在荆他们已经出海探索了,可惜不能同行。”赵泗叹了一口气。 “石见银山和金岛应该也找到了吧……” 这个时代,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更没有无线通讯,远隔重洋,消息传递缓慢,消息的滞后性很大,不受控制的因素也很多很多。 “对了,从徐福死到脑袋送回来用了多久?”赵泗看着王离开口问道。 “一个多月。”王离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不仅送回来了徐福的脑袋嘞,还有大量金银铜铁,据说光是送回来的金子都有足足一千多两,白银足足有三十万两!”王离兴致冲冲眉飞色舞。 之前的降职削爵处理对王离的心态影响是暂时的,这才没过去几天,王离已经缓过来劲又重新变得开朗起来。 “现在百官都吵疯了,待诏博士叔孙通以及一众郎官谏言于海外设郡,打算将扶桑彻底纳入统治,郎官苏角等人谏言组建海军,兴兵海外。 就连正在统筹东郡事宜的李相和负责抓捕刺客余孽的上卿顿弱都坐不住了。”王离笑道。 “这么急切?”赵泗挑了挑眉毛。 “怎么可能不急切?光是金银铜铁矿藏都发现了不少,大秦眼下缺铜缺钱,陇西也好,百越也罢,都是吞钱的口子,迄今为止不知道投进去了多少人力物力。”王离翻了个白眼。 “北边,东胡,匈奴,月氏,没那么好打,而且北地广袤而又贫瘠,值得攻打的土地也没有多少。 百越那边前些年还遭遇过大败,到处都是毒虫瘴气。 这海外,到处都是金银铜铁矿藏,又能够适宜耕种,关键是敌人也不经打……百官又不是傻子,谁不想兴兵海外?” “我也想去啊……连像样的铠甲武器都没有,大小部落林立,王师一至……”王离兴冲冲的说道。 “没人反对么?”赵泗皱了皱眉头。 “李相和蒙上卿反对了,陛下也没有决意。”王离开口道。 赵泗这才安下心点了点头。 兴兵海外,赵泗并不反对。 可是凡事要有个度。徐福从死,到脑袋送回大秦,用了多久?足足一个多月。 这可是日夜兼行的情况下,如果天气不好,海上遇上风暴,顷刻之间,就有消息断绝之险。 而岛屿大陆之间,隔着大海,又是天然的屏障。 …… 自主权太高,消息传递太慢,军事太过于独立。 这才是近海…… 若是远海呢? 动辄半年一年乃至于更久…… 这种事情,是不能盲目支持的,军国主义和渴望军功进爵的军事贵族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他们会永无止境的将大秦带上战争的道路。 只要能打起来,他们不在乎会不会赔本,大秦会不会陷入战争的泥潭。 近海总体来说是能赚的,但是远海就是一个无底洞。 目前这个时代,殖民都够呛玩得开,太原始了,很多地方大秦打过去还得帮他们做基础建设。 离得越远,大秦要投入的吏员和成本也就越大,控制风险也就越高,更不用提帝国极壁。 赵泗在海上开了一个口子,也必须注意,不能让大秦被拖入无底洞之中。 现在不是明清时期,经济贸易成熟,可以闭着眼发展海事的时代。 赵泗目前的想法还是更倾向于掠夺扶桑的原始矿藏来喂养大秦本土,推动大秦本土的基础建设改善大秦本土的工业结构,让秦国因此富强,让秦人因此得到切实的好处。 而不是给大秦一刀,源源不断的朝着海外继续输血。 天下的黎庶承受的太多太多了,他们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给他们再多一个服役征战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重内还是重外的问题。 重内,就是用海上的财富建设大秦本土。 重外,就是想方设法开疆扩土将海外纳入统治,设立郡县。 重内,遗泽千年。 重外,怕就怕大秦日后掌控力下降,留下来的建设和文化反倒是白白便宜了外人。 最关键的是,掌控力的下降,从历史的规律上来看,其实是一种必然。 一统世界只是一个笑话,赵泗从来没有当真过。 做不到,最起码直到现代社会,也没有任何先例。 赵泗是真担心始皇帝乃至于大秦的文武百官按耐不住啊。 毕竟之前只是赵泗的一家之言,之所以出海也不是因为赵泗没有实物验证的说法。 最大的原因反而是阴阳家背后的推动,他们想要完善大九州说,而大秦也需要问罪徐福。 赵泗空口白牙说扶桑有产量巨大的金银矿,谁信了? 恐怕只有始皇帝是真信了。 然而,现在实物运回来了,赵泗,低估了文武百官的反应。 低估了当海外有值得掠夺的财富以后,大秦军功贵族抑制不住的掀起战争的决心。 “这才只是个开始,等到石见银山和金岛找到,恐怕三公九卿都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赵泗皱了皱眉。 可是,处于板块交界处的扶桑,地理活动频繁,才导致了矿藏丰富的假象,这,只是一个例外。 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始皇帝能够压得住,但凡换个皇帝,恐怕现在大秦已经在开始动员了。 眼下的东郡因为刺杀事件闹的风风雨雨,徐福的首级送回来算是为这里的风波又添了一勺子油。 而此刻的咸阳,也并不是很平静…… “熟了吧!” “熟了!” 始皇帝大巡天下驾撵出发的时候,恰逢小米成熟。 可是赵泗地里五谷都种了,除了五谷,还有水稻。 只不过成熟期并不一致。 眼下,继上一次丰收过后,又到了麻,大豆,黄米,水稻丰收的时候。 这不是简单的丰收,是要留种推广天下的。 实际上,麻,大豆,黄米,水稻的生长周期也不是完全一致,只不过上一次大巡天下之前已经祭拜过天地了。 而这四种谷物一个接一个熟,总不能一天接一天的就光祭拜天地不干正事了。 好在时间相差不大,天气又刚好风和日丽,算是将四种农作物勉强拖到了一块。 当然,小麦生长周期更久,回头还得库库磕头一次。 虽然东西是赵泗种出来的,但是还是得套上天命,对天命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 眼下,是右相王绾负责此次丰收大祭天地。 百官齐至,礼乐交响。 季成混在百官之列,有些格格不入。 毕竟,他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 而现在,却忽然之间,被拔升为议郎啊。 虽然官职不算很大,也没有具体职务,但是,那可是郎官啊! 未来外放以后,最起码能够主导一县事务啊! 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季成人都是傻的,不光季成傻了,季常也傻了,彻林里的乡老也懵了。 议郎啊! 郎官啊!王前亲近之职啊! 能够侍卫宫中的职位啊! 放在朝堂的衮衮诸公,议郎或许算不上起眼,可是放在乡里之间,季成一夜之间,就成了大人物。 乡老拜访不绝,不仅如此,就连本地县尉都来拜访了几次。 季成不知道这样天大的好事为什么会突然砸到自己头上。 直到,他以议郎的身份进入了大秦的朝堂。 他听到了自己的兄长赵泗! 这是一个不断被议论的人物,尽管赵泗和百官的交集不是很多,但是他的名声在朝堂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虽然,赵泗只是一个侍郎,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赵泗这个侍郎恐怖的含金量。 他太受始皇帝亲近了! 只要赵泗想,甚至他说的话,比三公九卿都管用。 更不用说,王翦的嫡孙和赵泗交好,大秦实权左相李斯和赵泗关系也不错。 赵泗朋友很少,但是个个都是顶尖人脉。 季成不是傻子。 他意识到,自己突然从亭长被拔升为议郎,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 兄长! 赵泗! 不,季泗。 季成早就认出来出海归来的赵泗就是季泗。 只是兄长出海归来,万众瞩目,身居高位,和他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季成心中不定,又害怕爷爷季常失望,又没有门路单独联系到赵泗,故而一直不知道如何相认。 在事情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季成也不敢贸然暴露赵泗的身份。 毕竟,这个时代最重乡党之情,季成担心自己贸然行事,兄长赵泗会背负上不孝无亲之名。 眼下,他忽然被拔升为议郎…… 季成,再怎么说也是郎官,终于有了打听赵泗消息的渠道。 赵泗的事迹是比较透明的,百官之中知道的人还是很多的。 季成很快就知道了兄长没有归家的缘由。 出海的时候,遇上了海暴,伤了脑袋,丧失了记忆。 季成觉得,兄长之所以改名叫赵泗,恐怕也是因为忘了之前自己姓什么。 可是现在呢…… 自己突然被拔升为议郎。 是因为想起来了么? 那么,为何兄长甚至一言不留,而又匆匆离去呢? 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么?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丰收太多的凡尔赛! 季成再次陷入了迷茫…… 兄长季泗代替自己顶役,季成是近期才知道的。 作为受益者,他无权去责备任何一个人,但是他也切切实实的失去了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兄长。 季成太想太想再叫一声大兄了。 可是……心有亏欠,他又该如何应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只是希望,兄长,还能记得自己这个弟弟。 还能记得,这个家! 季成消沉的心思,并不能影响在场文武百官的兴奋。 百官在右相王绾的带领下熟练的开始祭祀天地。 嗯……为什么这么熟练呢? 百官幸福之间带着一些麻木开始收割谷物,以前遇见这种祥瑞,仪式感必须拉满。 至于现在,百官们只想跳过繁琐的仪式直接看看产量。 不是不开心了,只是已经开心的有些麻木。 礼乐声起,文武百官再次库库磕头。 和之前相比,这次磕头明显没那么实诚了,百官也不在因为幸福而感慨哭泣。 士卒们在王绾发号施令之下,迈入田地进行收割。 热火朝天的耕田之内,百官林立,连带着季成都有些期待的看着田地。 哎嘿,这些东西,是兄长种出来的。 虽然还未相认,但是季成,也与有荣焉! 这就是自己的兄长啊! 等待许久,谷物终于收割完毕。 百官不复从前的耐心,迫不及待的询问亩产情况。 得到的结果在预料之内,依旧值得令人振奋。 黄米,亩产四石六斗! 水稻,亩产六石四斗。 大豆,亩产四石七斗。 麻也丰收了,只不过这玩意产量提高好像不是很大。 总的来说,除了用来纺织的麻以外,黄米,水稻,大豆,产量都普遍翻了一倍还多。 当然,现在计算的是未脱壳的产量,脱壳以后,应该会有一定的产量浮动,不过这个时代的黔首也没那个资格吃精饭,不脱壳计算产量也算不上错。 “丰收!大丰收!” 文武百官再次对着山川河泽酷酷磕头。 赵泗走了,不然现在也得老实跪在这磕头如捣蒜。 “说来也怪……闻听产量,分明已经翻了一倍,我竟然并没有觉得有多特殊。”一个官员笑着开口道。 “是嘞是嘞,之前有红薯土豆玉米亩产几千斤的仙粮,前面稷又已经丰收过,这一年下来,倒是没少祭拜天地,后面还有小麦,那个时候张御史恐怕只会觉得仪礼繁琐……” 百官们相互带着笑容互相攀谈。 丰收总是最能抚慰人心,人人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只不过在也不至于像以前一样大惊小怪了,他们笑着交流自己的心态变化,颇有一种凡尔赛之感。 “丰收过甚,百官竟已不知喜了!”冯劫笑着看向王绾打趣。 “哈哈……看的多了就是如此,总有一天,天下黎庶,见到此等产量,也只道是寻常咯!”王绾抚着花白的胡子眼中带着几分唏嘘。 “不仅如此,说不得产量若是只有三四石,人们还要感慨今年欠收了呢……” 尽管……开心的已经有些麻木,但是不可否认,这片地里,种的正是大秦的未来。 …… 而另一边,东郡,始皇帝驾撵停留之所在。 李斯在依旧在严格审查东郡上下官吏。 顿弱则是埋着头酷酷抓人。 顿弱的能力是值得信赖的,若不然始皇帝也不至于将如此重任交给顿弱。 然而这次涉及太广太深,已经不仅仅是刺王杀驾的问题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东郡太守乾墨是没问题的,他不是坏,只是单纯的蠢。 当然,因为他的蠢,也将他彻彻底底的钉死,再也没有了起复的可能。 一郡主官不作为,不行驶自己的权利,这份权利却并不会消失,而是分散转移到了其他人的手中。 官吏和地方贵族相互勾结…… 东郡的问题太大了,大到民间交易的货币大多数用的还是魏国铜钱,甚至是以物易物。 至于秦钱,则被贵族们囤积了起来。 没办法,秦钱保值又值钱。 土地兼并更不用提,大秦目前实行的土地政策是私有制,一夫百亩的土地政策。 即一户百亩田,当然这一百亩并非定数,而是一个大概的平均值,视良田下田而上下浮动,但是李斯在核查土地情况的时候发现,这个平均值已经降到了六十多亩…… 东郡从纳入大秦统治施行一夫百亩的土地政策到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整个东郡,从上到下的官吏,恐怕没几个是干净的。 李斯第一时间下令封存了东郡下辖各处的账册,同时紧急从关中开始抽调吏员。 而顿弱,则嘎嘎抓人。 管你是刺客同党还是败坏法制,顿弱才不介意多抓几个人。 于是短短十几天过去,东郡官员被当场免职九人,吏员被当场免职一百多人,东郡各地的牢狱人满成灾。 毕竟是始皇帝在后面背书,背后还有随行百官维持东郡政府的运转,顿弱压根不用担心抓人太多导致行政瘫痪。 于是顿弱做了一个决定,紧急征调民夫修建牢狱。 若是地方官员,可能还要担心犯了众怒引起行政瘫痪等等风险。 顿弱是中央官,始皇帝还在这里坐镇呢。 别说行政瘫痪,就是东郡反了,也能够顷刻镇压。 始皇帝随行的文武百官可不会缺少能够领兵的将领。 “可惜,大鱼没几个……”李斯皱了皱眉头。 果然和赵泗预料的一模一样,真正的大贵族,是不会违法乱纪的,他们只会利用法律。 这才是大贵族最可怕的地方,他们严格遵守秦律,不留下半点把柄,可是却是货真价实的蛀虫。 这次东郡闹的风风雨雨,但是有几家,居然不惹半点尘埃。 “陈家啊……” 李斯默默的在迁贵令之上写下东郡陈家四个大字。 没关系,不能顺手抄家,那就以后跟着迁贵令愉快的搬家吧。 东郡不需要这么有钱而且声望这么大的贵族,天下,也不需要。 李斯一边抄家一边记小本本,而始皇帝忠诚的驭手赵泗,却还在床上趴着。 实际上,十几天时间过去,赵泗的腰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但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因为夏无且的叮嘱,赵泗只能百无聊赖的继续趴在床上。 李斯倒是过来了几次,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抽空过来笑话一下赵泗,后来赵泗干脆选择了闭门不见。 其他官员也拜访了几次,赵泗一一回绝。 好在,自己的小伙伴王离因为被撤职也闲的无聊,没事就过来跟赵泗八卦八卦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赵泗能够不那么无聊。 至于始皇帝……一次都没来。 不过,赵泗的病房和始皇帝睡觉的地方,就隔了一面墙。 东郡……没有行宫,始皇帝的驾撵是临时选择长期停留,不可能现修一座,只能征用政府建筑用以驾撵安置。 这种时候,内外之分就没那么清晰了。 赵泗的病房是个单独的院子,但是他的卧室和始皇帝休息办公的地方,其实是隔着一堵墙背靠背的。 这样也好,起码不影响赵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继续用璞玉光环帮助始皇帝稳定身体状况。 “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有璞玉光环在,估摸着,再要个三五天,应该就没有多大影响了。”赵泗趴在床上掰着手指头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 “如果好的够快,应该是能够赶上时间看看东郡的大热闹的。” 根据王离口述,现在抓人抓得牢狱都不够了,现在还没清算呢。 但是最近抓的差不多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是彻底清算的时候,到时候,恐怕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流成河! 赵泗估摸着自己应该是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的。 “真以为始皇帝没脾气呢。”赵泗挑了挑眉。 还祖龙今年死…… “嗯……话说徐福的脑袋都送回来,客观来说,祖龙今年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只不过是扶桑的祖龙。” 赵泗百无聊赖的想到,他确实无聊的很,任谁天天在床上趴着都难免无聊,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时代。 就算有赏心悦目的使女在侧也不行,没办法,赵泗伤了腰。 甚至他还得尽量压抑自己的心思,现在是个银样镴枪头,动弹不得,起了火气,在腰伤的情况下可不好压枪。 这种情况下,赵泗只能无聊的发散思维。 甚至于,他给始皇帝捯饬的地球仪都早早弄好。 因为闲着没事就雕木,赵泗手工能力见长,现在又无聊的厉害,除了地球仪以外,赵泗还准备顺便给始皇帝雕几个飞机大炮啥的。 纯当自己的恶趣味。 眼下赵泗的床头,摆着一个已经完工的地球仪,一个半成品的飞机,还有一个半成品的坦克。 “这都十几天了,也没见着陛下人影……果然还是有用的时候随侍王前,这伤了腰就不闻不问咯。”赵泗私下揶揄了一句。 话还没说完! 忽的听到门外脚步匆忙。 尔后就听到齐刷刷的行礼之声。 “参见陛下!” 毋庸置疑,始皇帝来了!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始皇赐弓,赐甲,赐戟! 赵泗闻声赶忙将一并雕刻的手办一股脑的塞进床底下。 这些可都是生日礼物,现在被始皇帝看见可就没了惊喜了,算算时间,也就再过约莫半个多月,始皇帝的生日也就要到了。 始皇帝龙行虎步,踏入屋内,只见床榻之上,赵泗趴在其间。 “参见陛下!”赵泗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行礼。 始皇帝忍不住笑了一下…… “现在伤势如何?”始皇帝看向赵泗。 以往总是见赵泗在身旁上蹿下跳,如今赵泗趴在床上不能动弹,少了个显眼包,倒还有些不习惯。 “已经没甚么大碍,约莫再过个十来天也就好了,不会耽误跟随陛下大巡天下。”赵泗开口道。 好在,有璞玉光环滋养,赵泗也不用真的趴在床上躺一百天。 这是伤到了大筋才会恢复如此缓慢,毕竟赵泗天生神力,一下扑空,却相当于自己两千斤的神力实打实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受了反噬,倘若于他人角力,反倒是不容易受到这般不好恢复的伤情。 好在,始皇帝要在东郡停留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也够赵泗恢复完全了。 要不然,赵泗还真担心始皇帝急着赶路,把自己丢在东郡养伤。 “东郡还需要停留数日,大巡天下倒是不急。”始皇帝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肃杀。 东郡事情未毕,怎能轻易离去? 而且,虽然没有说出口,实际上始皇帝驾撵停留东郡,本身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等待赵泗养伤。 最起码养到能够跟着驾撵大巡天下。 在古代,车马劳顿可就是字面意义。 赵泗腰部受伤,若是不休养一段时间就旅途奔波,反而有加重伤势的危险。 “臣伤了腰部,却是不能陪陛下一同健体,政务繁忙,但还请陛下以身体为重。”赵泗笑着开口。 因为身体原因,赵泗可有段时间没有跟着始皇帝一块健身了,而始皇帝近期一直都没来探望,赵泗甚至不知道始皇帝又没有继续按照计划执行健身计划。 “嗯!”始皇帝点了点头。 这些天确实事情比较繁忙,东郡铺开的摊子太大了,要查,要彻查,始皇帝当然要盯着。 不过虽然没有赵泗陪伴,但是每日的健体和健康餐始皇帝还是没有落下。 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始皇帝放弃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之念,以身体为本。 而今在赵泗的陪伴之下,身体越来越好,眼下居然焕发了第二春。 如今的始皇帝,龙精虎猛,甚至偶有闲暇,还能捡起来曾经的三石强弓。 可惜,因为耽于政务的原因,如今身体恢复,虽然能够重新拉开三石强弓,但是射术,却早已经不复当年年少。 始皇帝身高两米,是地道的陕北大汉,身体里是老嬴家的血脉。 往前追溯,飞镰恶来都算是秦王室先祖,更不用说秦王室本身就有一个能够举鼎的猛男。 始皇帝的先天身体条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猛男。 三石强弓,对于世人来说便是能够拉开的都少有,对于始皇帝而言却是刚刚好。 只不过繁忙的政务和频繁磕药压垮了始皇帝身体,弓马不复从前娴熟,他也过了好勇斗狠的年纪,反倒是赵泗,天生神力,却一直缺少能够发挥自己力气优势的武器。 寻常硬弓,对于赵泗来说和软弓没有区别。 两石强弓对于赵泗来说也就是勉强能用。 自己曾经年少的珍藏,却正适合赵泗这个小家伙。 “你天生力壮,常人不及,寻常弓剑,却是有些浪费你的气力。” 始皇帝挥了挥手,有侍者捧着始皇帝的三石强弓入内。 “这是朕当年所用的三石强弓,能使两石弓者已经是膂力过人,三石强弓,非神力而不可用,却是正适合你了。”始皇帝笑道。 弓,比较简朴。 这把强弓,是始皇帝登基以后长至年壮命将作少府打造。 三石强弓,可不是想做就做的,寻常的弓身弓弦,哪里能撑得住三石之力? 外边简朴,是始皇帝的个人审美罢了。 实则整弓取材用料,已经算是稀世奇珍。 放在玄幻里,这把三石弓,绝对称得上是神器了。 毕竟天生神力本就罕见,也不是所有天生神力的人都有财力人力能够打造出一把三石强弓。 客观来说,整个天下,目前的三石强弓,恐怕也只有始皇帝手里有一把。 赵泗闻声大喜! 须知道赵泗目前接触过最好的弓也就是两石硬弓了。 赵泗有力气,可是好弓难寻,能够承载他力气的好弓更加难得。 更不用说三石强弓这种需求量小得可怜制造成本和技术难度又无比高昂的东西。 赵泗之前就听李斯说过始皇帝年轻的时候能够开三石之弓,现在看来,却不是李斯的夸张之言。 不过也正常,老嬴家是有猛男基因的,往上是可以追溯的。 这是始皇帝曾经自己用的弓,其不管是意义还是价值都无比珍贵,不过赵泗却浑然不觉,脸上的笑都快收不住了,半点都没有客套,更没有惺惺作态,立刻觍着脸诏道:“臣!谢过陛下赏赐!” 不客气的说,这把弓的价值,能抵得上赵泗目前的大半身家了。 这可是!御用之物啊! “先别急……”始皇帝见赵泗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作态只是摆了摆手笑道。 “还有!” 说罢挥了挥手,只见又有士卒扛着大戟,有士卒搬运铠甲入内! “伱说你好用大戟,只是以你气力,寻常大戟对你而言太过于轻巧,这是朕派人使陨铁浇筑而成,重近百斤!” 赵泗定睛一看,只见一把通体泛着黑色,光芒内敛的大戟树在地上。 戟如果通体都是金属打造,那可就是妥妥的重武器了。 百斤啊,虽然是秦斤,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也得有将近三十公斤了。 这搭配上赵泗两千斤的神力,一戟砸下去,那不得是筋断骨头折? 这戟,就算是天生神力也够呛玩得开,毕竟要考虑续航。 使用武器作战,不是考虑你的极限力量,而是力量和耐力并存。 只打一下,赵泗还能扛着七八百斤的东西挥舞呢。 寻常人几百斤的力气,使用的武器也不过堪堪十来斤的青铜剑罢了。 好在,赵泗力量或许不算顶尖,但是他的耐力和续航,那绝对超出了常人极限。 一百斤的陨铁浇筑的大戟,他挥舞一整天都不会累! 除了武器以外,还有铠甲。 始皇帝没有介绍,也压根不用介绍。 太闪,太亮,太骚包了! 全甲! 青铜加厚的全甲! 头盔,护面,上下甲胄,裙衣,全部是用青铜打造。 青铜这玩意,在刚出炉没怎么氧化的时候,还真就跟黄金长的差不多。 “这套甲胄,合计近两百斤了。”始皇帝笑眯眯的看向赵泗。 也就是说,光这一套甲胄,就将近六十公斤。 “如此,可使得动?” 一套青铜加厚的全甲,外加上一杆陨铁浇筑的大戟,赵泗倘若全副武装,负重高达九十公斤! 相当于扛着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壮小伙。 而放到古代战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形坦克。 锐器箭矢之类的基本不用考虑了,根本破不了防。 赵泗光是跑过去撞一下都能把人砸死。 站在原地蓄势待发,战马冲过来都得一愣。 这不是夸张,而是重金投入以后应有的效果。 就光这一套甲胄,明码标价都能买下来几十个奴隶,考虑到是始皇帝亲自命能工巧匠打造,恐怕还有不少溢价。 这个陨铁大戟更不用说了,妥妥的稀世珍宝。 如果再加上这把弓…… 不客气的说,赵泗一身装备,光是按价值衡量,都能买下来最起码上万人的命了。 氪金都氪到这个地步了,放在战场上,能不猛么? 放到战场上,光这一身乌龟王八壳,谁看见不得头疼? 不过,这样的氪金装备,也并非寻常人能用。 九十公斤的负重,需要极其超群的力量和耐力,放眼全天下,恐怕除了赵泗,也就项羽能够用的了这样的装备了。 “如此!可还满意?”始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赵泗。 “满意,太满意了!臣必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陛下一声令下,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臣眉头绝对不皱一下!”赵泗不要钱的马屁直飞! 这岂止是满意了,这简直就是一下子打中了赵泗的心巴。 他力气异于常人,也正因为如此,想要弄到自己适合的武器才麻烦。 珍贵的材料 高明的工匠 也就始皇帝能够眼睛不眨的掏出来这些东西了。 噗嗤…… 听着赵泗乱飞的马屁,始皇帝有些蚌埠住,最终还是笑了出声。 “上刀山下火海却是不用,只要随侍王前,忠心护卫即可。”始皇帝摆了摆手。 他给赵泗一身乌龟壳可不是为了让赵泗上阵杀敌,而是为了让赵泗能够免受风险。 毕竟赵泗的命,可太珍贵了! “别说随侍王前了,只要陛下开口,臣为陛下日夜站岗都成!” 赵泗一会摸摸宝弓,一会摸摸铠甲,一会摸摸大戟,呲着个大牙傻乐。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赵泗康复啦 始皇帝闻声哑然失笑。 赵泗这小子口胡起来越来越不着调,不过……始皇帝还真就吃这一套。 送完东西,简单慰问了一下赵泗的身体健康,始皇帝也就离去。 毕竟赵泗这小子腰还没好,也不可能现在就爬起来给自己站岗,而且始皇帝近段日子也确实是忙里偷闲,无非也就是抽空过来看一下自己的祥瑞罢了。 始皇帝离去以后,赵泗还在摩挲着始皇帝送来的武器铠甲,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体验一番。 可惜……力不能及也! 这些东西,可太珍贵了! 也太适合赵泗了。 “好在……最多再有个十来天,应该也就无碍了。”赵泗摩挲半天,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身体状态,只能看不能玩啊! …… 时间,继续一点一滴的度过。 十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陛下,关中抽调来的秦吏已经够数,只是一郡之地,抽调的秦吏还是有些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关中的吏员恐怕都不太够用了。”李斯叹了一口气。 东郡可是一整个郡,涉及了一整个郡县的官吏清查,这次紧急抽调,弄的关中吏员都不够用了。 一郡之地,可不小了,如今的大秦,也就三十一个郡罢了。 最关键的是,吏员方面,现在关中一直都在给六国之地输血。 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后,对地方统治采用的方法是选拔本地吏员的同时根据情况从关中派遣一定的吏员。 如今关中吏员本就人手不足,东郡上下彻查,又抽调了五六百干吏,关中的吏员,是真不够用了。 设郡县,皇权想要下达地方,就必须要有广泛的吏员规模,想要行政通达,不是说通达就通达的。 要是在继续朝六国之地输血,关中之地的吏治反而有可能出现倒退败坏的风险。 说白了,吏员的培养速度跟不上了。 “臣想刊印秦律,广发军功至不更之家,于关中各地,重新培养吏员。”李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好在,也就是有了印刷术和造纸术。 书籍的刊印速度大幅度提升,成本大幅度下降,大秦也算是有了加速和大规模培养吏员的底气。 否则这次清查东郡,还真得掂量一二。 毕竟,大秦的小军功地主,不在少数。 尤其是关中根正苗红的军功地主,几乎是一抓一大把。 反倒是书籍的刊印速度和成本成为了培养吏员的掣肘。 秦一统六国,老秦人因战夺爵者不在少数,关中的老秦人,身上又有军功,这是天然值得信任的对象。 从他们之中,大规模进行吏员培养。 虽然,他们没甚么文化,甚至大部分还不认识几个字。 但是只要数量上来了,一切都好说。 至于说质量,吏员也不需要考虑什么质量,李斯要维护的是下层生态结构和大秦对底层的掌控力。 大秦缺的是下到地方数量庞大的吏员,至于说官员,大秦还真不缺。 “准!将作少府那边全权以你为主!”始皇帝点了点头,在造纸术和印刷术上给了李斯最高的权限。 要印什么,印多少,纸张的大规模使用,一切以李斯的要求为主。 将作少府这个生产机构最大程度配合李斯的要求。 这样一来,当然会降低纸张的普及效率和其他书籍的印刷传播效率。 但是比起来培养基层吏员,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造纸术和印刷术就是大秦执行迁贵令的底气。 “如此,臣就没有疑问了……” 在说明了自己的需求并且得到了始皇帝的许诺以后,李斯对于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选择了袖手旁观。 站在丞相的角度,李斯当然是不支持彻查的。 真要是彻查,别说东郡了,关中都能揪出来一大堆贪官污吏。 世人熙熙皆为利,为官不贪者反而才是极少数。 站在李斯的角度已经不是考虑贪污于否了,而是维稳。 贪赃枉法就像土地兼并一样,再严酷的法律都不能杜绝,只要能够不影响地方生态,不影响大秦的地方统治,李斯是不赞成彻查东郡的。 牵连到基层吏员,是会造成底层生态崩溃的。 从关中紧急抽调吏员,都快把关中的血都吸干了。 不过始皇帝赞同加大力度培养吏员了都,那李斯自然就袖手旁观了。 平心而论,这次东郡被抓捕的大部分官吏,其实和刺杀没甚么关系,犯的罪也不是很大。 只不过始皇帝态度明确,要从严从重处理。 没办法,谁让赵泗受伤了? 哪怕是赵泗自己扭的…… 又抓不到真正的幕后主使,那就总得有人为这件事负责。 东郡太守乾墨都直接被贬为氓隶了。 大秦律法虽然明确规定可以以爵抵罪,乾墨只要不是涉及谋反刺杀,基本上都能保留官身。 但是没办法,始皇帝在秦律的地位是超然的。 管他呢,只要不影响大秦的吏员结构,李斯就会毫不犹豫支持始皇帝从严从重处理。 不杀不足以平君愤,不做点大动作,又怎么证明始皇帝怒火之重?始皇帝怒火不重,对内的特务机构又如何名正言顺的建立? 站在始皇帝的角度,他早已经不会大动干戈只为泄愤了,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 而东郡的官吏乃至于罪犯被从严从重处理,只不过是恰逢其会。 甚至其中李斯还能笃定一定有无辜被牵连的人…… 但是他不在乎,没有人会在乎。 而另一边,熟悉的小屋子里。 …… “他娘的,终于能爬起来了!” 赵泗扶着床头站在地上,简单活动了一下腰部。 除了一点点隐痛以外,很显然,已经再无大碍! 至于这一点隐痛,在璞玉光环的滋养之下,恐怕明天一觉醒来,就会再无束缚。 赵泗的腰伤是好的越来越快的。 前期感觉好转的不是太快,到了中后期,几乎一天一个样。 赵泗估计,前期璞玉光环的效用大部分是用来化解伤结所在。 伤痛结节被修复好了,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感觉起来就进展神速了。 原地跳跃走动两下,现在的赵泗,看起来已经和常人无异。 赵泗兴致冲冲的来到始皇帝送来的兵器铠甲之前,迫不及待爱抚自己的大宝贝。 “算了,不能急这么一天!” 赵泗有心想要上手试试,可是腰部还有一些隐痛,腰是力之源,任何发力几乎都绕不开腰部,赵泗想了想还是作罢。 估计明天就完全好转了,赵泗也不想生出来什么幺蛾子导致自己只能趴在床上。 “赵泗!赵泗!” 正在赵泗抚摸自己的大宝贝之时,王离一溜烟的闯进了赵泗的院子。 入内第一时间看向床上,尔后愣了一下又看向站立着的赵泗。 “腰好了?” 王离一脸稀奇的凑过去戳了戳赵泗的腰部又拍了拍赵泗的肩膀。 “差不多了,已经不影响日常活动,估摸再要个三五天,就能够痊愈了。”赵泗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是神奇,常人躺在床上这么久,肌肉力量肯定会大幅度退化的。 故而也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说法。 说白了就是因为缺少活动肌肉力量退化所导致。 年轻人大病初愈以后少不了虚弱,老年人恢复能力不如年轻人,若是因为什么病症在床上躺的久了,就算病好了,肌肉力量也会大幅度退化。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老年人原本身体好好的,突然摔了一跤骨折躺了几个月就下不来床的主要原因。 可是赵泗不同,他发现,自己躺了这么久,肌肉力量是没有任何退化的。 最离谱的是,他的力量还有所增长。 “你这好的还真够快的,还没躺够一个月呢。”王离嘟囔了一句。 “毕竟只是扭了一下,总不能真的躺个一百天吧…”赵泗翻了个白眼。 “你跑的这么急切,生了什么大事?”赵泗开口问道。 这段日子,赵泗不能动弹,全靠小伙伴王离没事跑过来给赵泗八卦,这才让赵泗不至于内外隔绝。 “顿弱准备动手了!” 王离压低身子轻声说道。 始皇帝驾撵滞留东郡,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顿弱在这段时间内,可是名声大噪。 整个东郡乃至于下辖各县的牢狱都塞满了。 这货不光是涉及刺杀的抓,贪污违纪的抓起来也不手软。 更不用说背后有始皇帝背书,从中央抽调了吏员,还有左相李斯配合。 现在的顿弱在东郡的名声,和活阎王都有的一拼。 东郡上下,人人自危! 贵族闭门不出,游侠出门都不敢佩剑,酒馆客驿更是再无开口议论之人。 便是百姓耕种之时都不敢拉家常了…… 整个东郡上下,压力直接拉满! 而如今,抓了这么多人,也是时候该动手处置了。 “怎么说?” 赵泗凑过去也跟着压低声音。 “从严,从重!”王离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罪加一等!” 也就是说,原本可抓可不抓的,统一抓。 原本可罚可不罚的,统一罚。 原本可杀可不杀的,统一杀! “嘶!” 赵泗倒吸了一口凉气,让原本炎热的夏天变得更热了!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东郡杀戮!特务机构命名! “也就是说,东郡马上要血流成河了!”赵泗发出一声惊叹。 事实上,赵泗的预料并没有出错,或者说当始皇帝决定驾撵滞留东郡一个月的时候,东郡上下官吏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好在……赵泗腰好了! 能够赶上这场空前的盛况! 最终的审判日来了! 这一天,始皇帝忠诚的驭手再次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始皇帝的身后。 蒙毅居于侧,至于赵高? 赵泗在床上趴着的时候,赵高的职权才有了一定的恢复,赵泗好了,现在的赵高只能乖乖退居幕后。 这一日,东郡校场之内,士卒持戈而立! 五千精兵连带着东郡的郡兵将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行文武百官齐至! 始皇帝亲临! 成批成批的犯人被押送而来! 有勾结刺客者,有贪赃枉法罔顾秦律者…… 有的是斩首,有的是族诛! 带上要被族诛者,人数足足有上千人! 菜市口都铺不开这么多人,故而选择了东郡的校场。 校场之内,隔绝于外,自然也没有围观吃瓜的热心民众。 当然,就算在大街行刑,百姓多半也是不敢观看的。 这可不是一两个人,一两家人,这是足足上千人,冲天的煞气别说百姓,就是始皇帝的随行百官都不仅为之一肃。 顿弱的名头经此一役彻底打响,虽然,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很正常,顿弱是孤臣,如今行事狠厉,光是受刑者都有上千人,他身上的煞气多的都快溢出来了。 跪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甚至还有够得上车裂的。 好在,始皇帝仁慈,罪犯人数又太过于众多,故而法外开恩,一律选择枭首示众。 “冤枉啊!冤枉啊!” “秦政,赵政,婢女养的贱货!” “暴秦当诛!暴秦当诛!” 有人哭喊冤枉,有人痛骂…… 有人垂泪而泣,有人心如死灰。 有老人,有青年,有幼童,有妇孺…… “他们中有冤枉的么?”赵泗沉默许久,忽然看向李斯沉声问道。 李斯见惯了大场面,刚想要揶揄一下赵泗,却注意到赵泗神情极为严肃,沉默半晌以后开口道:“或许是有的。” 这其实只是一句安慰的话。 如此大规模的抓捕,其中肯定有冤假错案,再加上始皇帝要求从严从重,就更不好说了。 古代根本不可能避免这些,哪怕是大秦。 只是顿弱和李斯,二者都是干臣,能够将这个指数降到最低。 最起码,其中九成是没有错杀的。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一个人身上,就是巨石压顶。 赵泗不同情那些贵族,也不同情那些刺客,更不同情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游侠。 只是,连坐的人,太多了啊…… 赵泗不是反对连坐,只是秦朝的连坐,实在是太过轻易了一些。 校场之内,止不住的喧哗和吵闹。 始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听着他们的咒骂…… 他听的太多了,听的,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行刑!” 始皇帝摆了摆手。 士卒挥起屠刀,没有任何犹豫。 鲜血飞溅…… 东郡的一切,终结了! 连带着随行百官,都为之一震。 始皇帝很少生气,更很少如此大规模的杀人。 泄愤,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因素。 顿弱需要顺理成章的组建特务机构,而始皇帝,也需要震慑百官。 今日受刑者,有一批可是秦吏出身。 泄愤,反而成了堵住百官嘴的一个借口。 始皇帝被刺杀了,皇子都被逼得狼狈逃窜,始皇帝大开杀戒很正常,顿弱因为始皇帝的怒火组建特务机构也很正常,这种特殊情况下,百官反而不会再扯皮了。 “还没杀完吧?”赵泗忽然看向李斯。 “没呢,但是已经记下了。”李斯笑了一下。 赵泗知道,这些人该杀,因为他他们触犯了秦律。 但是有些更该杀的人,反而没有触犯秦律。 秦律的威严需要维护,但是…… 别人流的血,这群人没道理不流。 东郡是倒霉的,倒霉在于摊上了一个无能的上官。 但凡乾墨上心一点,也不会出现所谓的天降奇石,刺王杀驾。 没有出现这些原则性问题,再怎么说也能够粉饰太平,就算始皇帝发现端倪,大概率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从严从重处理,大开杀戒。 顿弱的特务机构组建,自然也少不了和文武百官扯皮。 他们的死是值得的,哪怕是啥也没干就被牵连的倒霉蛋,赵泗摇了摇头,他做不到挽救其中被牵连的可怜人,这就是秦律,连坐就是秦律的代表性特征之一。 但是,赵泗会把那群不无辜的人,亲手送下去陪他们。 这样的人,杀一千个,也只能缓解一时,而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 上千人的集体死亡带给赵泗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赵泗不是没经历过死亡,他和土著又不是没搏杀过。 只不过毕竟不是同种,同理心没那么强,赵泗也是为了船员们的安危而奋起反抗,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那是战场之上刺刀见红。 而现在,摆在赵泗面前的是上千条同根同源之人,其中有被牵连的倒霉蛋,有被哄骗的傻子…… “怎得如此深沉了?” 杀戮以后东郡之事并没有结束。 还有大批的犯人被充为隶臣妾等不一的处罚。 因为杀戮抓捕多出来的田产也要进行再分配。 客观来说,这一次动刀子,对东郡严重的土地兼并情况有了大大的缓解。 尤其是重新度田还是在始皇帝监督的情况下进行的,官吏不敢暗动手脚,东郡的黔首,反而得到了最大的实惠。 当然,他们还是很怕! “赵侍郎心善,见不得穷苦人家流血。”赵泗摊了摊手。 “我看过查抄名录了,其中大部分是寒门之士,真正大家大姓者拢共就三百多人,光是王家一家族诛就占了两百多。”赵泗叹了一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赵泗感慨一声。 王家是牵扯太深,被顿弱抽丝剥茧的查了出来。 至于其他大贵族……则保持了一个绝对暧昧的距离。 最起码,是不会犯族诛的重罪的。 他们……人多,钱多,声望大,还聪明…… “不管怎么说,该继续上路咯……”李斯摆了摆手。 “放心,我已经记下来了,回头一个都少不了。” “另外,陛下那边,让你给起个名字。” 毫无疑问,是顿弱已经成型的特务机构的名字。 很显然,始皇帝打算把顿弱手底下隐于暗处的机构,趁此时机,名正言顺的搬到朝堂衮衮诸公的面前来。 顿弱刚好凶名赫赫,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气,百官也正好还处于担心始皇帝怒火尚未平息的时候。 这个时刻,很微妙…… “起名啊……”赵泗幽幽叹了一口气。 起名这玩意赵泗真的不擅长,这一点从赵泗自己的名字上就可见一斑。 但是起名不行,抄名字,赵泗可就太擅长了。 “稍等片刻……” 赵泗入内,取出一张白纸,沉吟片刻,挥毫泼墨。 黑冰台,执金吾,金吾卫,孽镜台,六扇门,罗网…… 赵泗沉吟片刻,鬼使神差的又写了一个佛伯罗。 纯粹是个人恶趣味……始皇帝想来是不会给大秦的特务机构取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怪异名称的。 这,只不过是赵泗身为穿越者的一点点小趣味罢了,况且这一份名字,能看到的只有寥寥几人,又不会公开,赵泗自己也没有任何社死的风险。 不消片刻,赵泗执纸而出。 “黑冰台,执金吾,金吾卫…倒都是不错的名字……” 不是什么机密,李斯自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看了起来。 他,赵泗,始皇帝,可是亲密无间的铁三角捏。 始皇帝都多次三人而决,李斯再拿自己当外人反而不是明智之举。 “这佛伯罗又是何含义?” 前面几个名字,都简单明了,李斯一眼就能大概看出含义,唯有这最后一个佛伯罗让李斯看的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赵泗翻了哪本自己没看过的古籍,疑惑发问。 “没啥含义……顺手而为……”赵泗打了个哈哈。 “单纯就是听着顺耳哈……” …… 李斯嘴角抽了抽,赵泗总是能够在预料之外给人一些小惊喜。 这可是相当严肃的事情,毕竟这是大秦对内特务机构的取名问题。 而且,这是要给始皇帝看的啊! 不过没办法,谁让始皇帝宠他呢? 李斯估摸着,陛下看见了,多半也是会心一笑。 李斯无奈的接过名录。 徒留下赵泗一人站在院落之中。 “嗯……算算时间,始皇帝的生日也就只有九天就要到了。” “驾撵明日就要启航,用不了多久就要途经阳城了。” “接下来,还要经过阳夏,后面再过阳武。” 赵泗掰了掰手指头。 按照顺序,刚好是陈胜,吴广,陈平,哦对了,张苍跟陈平是老乡来着,那张苍也不能跑。 阳城,阳夏,阳武,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三个地方挨得很近。 刚好,赵泗可以一并将这四个人才打包带走了。 (本章完) 第三十张 黑冰台成立! 其中陈平张苍就不必多说,都是宰辅之才。 赵泗也不清楚提前将他们收入囊中会不会影响他们未来的高度,可是仔细一想,赵泗未来的事业那是要针对大贵族的,是要流血斗争的。 这并不是一帆风顺,以二人的才华,未必不能担当大任,成为赵泗的臂助。 至于陈胜吴广,说老实话赵泗一直有些犹豫。 作为一个穿越者,知道二者的生平事迹,赵泗未尝不会有一些陈胜吴广不过如此的想法。 毕竟,他们在起义之后,迅速堕落,最后为王先驱。 可是仔细想想,赵泗人为此二人还是有争取的必要的。 首先,陈胜和吴广作为大秦丧钟的敲响者,前期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陈胜吴广,真的是破落户。 然后,陈胜曾经说出来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说明此人有雄心壮志。 此二人在起义之初能够喊出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明二者在微末之时,斗争之际,不缺少血性和斗争精神。 而赵泗,恰好需要的就是敢于斗争,敢于流血的人! 变革不是请客吃饭! 没有一往无前之雄心,如何打开局面? 赵泗是要将大贵族一刀切的七零八碎的,陈胜吴广的个人能力暂且不提,但是历史已经证明,在他们处于微末之时,他们必然是拥有挥刀的勇气和血性的。 就凭这些,此二人对于赵泗而言,已经不逊色那些历史名臣了。 “待始皇帝过完生日,按照如今车队的行进速度,大概过个十天左右,这四人就能陆陆续续收入囊中了。”赵泗美滋滋的点了点头。 至于给始皇帝的生日礼物,赵泗则已经准备妥当。 除了地球仪的木工手办以外,还有飞机木工手办,坦克木工手办,航母木工手办…… 同样,也是赵泗身为现代人的恶趣味。 他甚至打算回头给始皇帝弄点纯铜浇筑的,要是有幸流传到后世,那乐子可就大了去咯。 当然,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是试一试始皇帝送来的大宝贝。 三石强弓,陨铁大戟,和青铜乌龟壳。 赵泗在能下床的时候就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尝试一二了,不过那个时候腰部还有隐痛,为了身体考虑,赵泗还是选择了放弃。 现在赵泗的身体已经完全转好,自然迫不及待的要尝试一二。 首先是始皇帝曾经亲手使用的三石强弓。 入手很沉,比一般的弓要沉的多。 可惜赵泗眼拙,认不出来弓身和弓弦是什么材料所制。 这,可是宝弓! 赵泗没有选择空放。 而是郑重的挽弓搭箭! 入手势大力沉,赵泗臂膀缓缓发力,三石强弓被拉了个满月。 目光看向三十多步开外的树木,轻轻一放! 破空之声响起! 声才响,箭已至! 半个箭矢直勾勾的没入树木的躯干之中。 “不愧是三石强弓,若是配上专用的破甲箭头,就是全甲恐怕也难以防备!”赵泗大喜! 那种没有特别加厚,仅有一层甲片的甲衣,可防不住他这三石强弓。 此弓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让赵泗满意至极,用弓多年,这还是赵泗第一次遇见这么顺手的弓箭。 “始皇帝壮年能拉此弓,恐怕力气和我相比也不遑多让,我也就是耐力占优……”赵泗心中感慨。 尔后又看向通体散发金光的青铜乌龟壳。 六十公斤的加厚全甲! 赵泗甚至自己都无法穿戴,非得有专人辅助才成。 忙活大半天,穿戴上甲胄,刚刚好合身,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全方位无死角的防御。 灵活性肯定没有那么好,但是防御性直接拉满。 赵泗敲了敲身上的甲胄,发出金戈之声,又穿戴着六十公斤的全甲在院子里面活动。 不算特别重,在赵泗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取我大戟来!” 两个使女费劲巴拉的抬起来大戟送来! 穿着六十公斤的全甲,手中拿着三十公斤的大戟,赵泗挥舞的虎虎生风。 “顺手!太顺手了!” 赵泗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体验! 这个负重,刚刚好好把他力量和体力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 “就是甲胄金闪闪的,还是有点太骚包了,战阵之中,也太过引人注目了一些,回头得换个颜色。”赵泗暗自思量。 这通体金光闪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圣斗士下凡了呢…… 赵泗这穿上来,一时半会都有点舍不得脱了。 不过很快,他也不用脱了。 始皇帝亲自下达命令,赵泗驾车之时,要披全甲,持大戟护卫在侧。 主驾驶是蒙毅,赵泗今天就专门负责骚包。 东郡事了…… 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已经准备完毕,即将再次出发。 赵泗端坐在副驾驶位置,手持一把通体陨铁浇筑的黑色大戟,浑身一副刚出炉的青铜全甲,金光闪闪,以至于车队随行之人,时不时就朝着赵泗看两眼。 无他,太亮眼了。 这铠甲是全新打造,太阳底下是真反光啊。 太阳直直的射在赵泗的头盔之上,跟安了个玻璃镜一般,将太阳光射的到处都是。 “请陛下上车!” 蒙毅弓身扶着始皇帝踏上驾撵,赵泗站定行礼。 始皇帝一手溜着衣摆,登车入内之际,回头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赵泗,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不错!” 有几分揶揄,也有几分真心。 这铠甲光是看起来都威势不凡,再撘配上赵泗健硕的身躯,手里一把漆黑大戟,光是站定,都宛若天神下凡。 不过反光也是真的反光…… 始皇帝入内,蒙毅驱车。 六匹黑马多了足足九十公斤的负重却宛若浑然不觉,自在的踱步而行。 始皇帝入内坐定…… 摊开了赵泗取名的名录。 “黑冰台?不错……执金吾也不错……” “嗯?佛伯罗?” 始皇帝挑了挑眉…… 不过赵泗不着调不是一次两次了,始皇帝并未在意。 驾撵之内,沉思良久,始皇帝这才将写满了名字的白纸置于一旁。 “就唤作黑冰台吧!” 执金吾不错,金吾卫也不错,但是没来由的,始皇帝就是中意黑冰台这个名字。 “传李斯,诏顿弱!” “另外,甲胄脱了吧!” 这一次,因为东郡之事,难得的,不用等着百官扯皮了。 顿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百官惶恐始皇帝的怒火会不会越烧越大,适当的妥协和退让,是很有必要的。 得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尽快将一切都定下来。 驾撵之外当门神的赵泗闻声如蒙大赦。 他都快热死了……虽然炎夏已经进入尾声,可是温度依旧不低,穿着这么一套甲胄,赵泗不消片刻就已经是汗流浃背,眼下,衣服更是完全湿透,甲胄之内,跟个蒸笼似的。 始皇帝只是顺着赵泗这个显眼包让他现现眼,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个人恶趣味,不是真的打算热死赵泗。 赵泗赶忙脱下头盔,跳下驾撵。 尔后径直回到自己的车架,二话不说褪去所有甲胄,直接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去请李斯和顿弱。 不消片刻,回到驾撵。 赵泗驾车,李斯和顿弱入内相商。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没有百官干涉,顿弱李斯和始皇帝又和始皇帝意见一致,三者很快就商讨出来了黑冰台的具体内部职权划分和权利结构。 设上卿一人,统筹黑冰台事务,事决不经三公,直接向始皇帝负责。 设左右中侯,分管下辖事务,左管抓,右管查。 下辖士卒两千,从郎中令那里抽调士卒,拱卫咸阳门扉,同时负责出入咸阳的验传核对。 同时下辖属官干吏若干…… 同时,黑冰台拥有独立的情报系统和邢狱以及晋升体系,不和三公九卿共享。 当然,三公九卿的情报系统和邢狱档案是和黑冰台共享的。 至于下至地方的权利,始皇帝并未随意给予,而是选择将其视为临时权利。 始皇帝没有许可之前,黑冰台只是一个拥有独立情报系统和邢狱系统在中央盘旋的机构。 在始皇帝许可之后,他们才拥有下至地方,独立稽查办案的权利。 可以预见,情报和邢狱系统独立。 未来的黑冰台,将会是地方贵族和文武百官的黑料集中地。 在没有选择曝光之前,谁也不知道黑冰台手里究竟有多少人的把柄。 至于查不查,杀不杀,审不审,这个权利取决于始皇帝。 有需要的时候,黑冰台就是刀子,没有需要的时候,黑冰台只能在咸阳兴风作浪。 君权支持黑冰台,黑冰台就能够和三公九卿叫板。 君权不支持,黑冰台就不会有超出掌控的麻烦。 毕竟,黑冰台的晋升体系是独立的。 始皇帝要的是一把刀和一把眼睛罢了……晋升体系不独立,这刀会不会砍歪,这眼睛会不会进沙子,可就不好说了。 期间并非没有异议,譬如顿弱就不支持黑冰台独立晋升体系…… 不过最后还是达成了共识。 在这种上千人头才砍了没多久的特殊时刻,始皇帝顿弱和李斯同意了,也就相当于文武百官同意了。 于是,大秦的黑冰台,就这么愉快的组建起来了。 (求月票,欠更周日补,不出意外应该会加更几张。)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始皇帝酷暑难耐,赵泗点水成冰! 一个独立于三公九卿且掌握邢狱信息乃至于晋升渠道独立性的机构的组建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目前黑冰台的建立已经获得了随行文武百官的同意,至于留守咸阳的文武百官,很显然他们只需要得到通知即可。 都被留守咸阳了,还要什么决议权? 路途遥远,驾撵颠簸…… 赵泗继续为王驾车,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因为东郡的大开杀戒,整个车队前行的道路都顺畅了许多。 “真热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天逐渐进入了尾声,但是气温却不降反升。 入秋并没有感到凉爽随着秋老虎的到来,天气反而更热了。 其他人还好,主要是始皇帝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始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食欲不振。 最要命的是没有冰块用了,不是所有的地方政府都有储存冰块的地库的,而且始皇帝驾撵也带不了太多冰块更没有办法进行有效的长期储存。 当然,也仅仅是食欲不振,在璞玉光环的维持下,最起码始皇帝的身体在其他方面没有出现问题。 不过因为秋老虎到来的原因,驾撵走的也越来越慢,始皇帝没有冰块用,当然不能顶着大太阳赶路。 话说古代制冰是怎么弄来着? 赵泗上辈子的时候看过具体流程,只不过上辈子看过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眼见着始皇帝食欲越来越差,赵泗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主要人是铁饭是钢,现在始皇帝吃的那是越来越少,赵泗这几日一直都在苦思冥想,硝石制冰的方法。 “我想到了!”赵泗猛的一拍大腿,把坐在一旁发呆的王离吓得一愣。 “你吼辣么大声干嘛呀?”王离揉了揉困顿的双眼,天气太热,不光是皇帝食欲不振,其他人也都是精神萎靡 “弄冰啊!我想到制冰的方法了!” “冰?这三伏天,你从哪里弄冰?”王离笑了一下,只觉得赵泗脑袋怕不是热糊涂了。 “别管我从哪里弄!”赵泗翻了个白眼。 眼下是正午,太阳正热的时候,始皇帝的驾撵得在这阴凉处一直停到太阳下去没那么炎热才会继续行进,刚好方便赵泗行动。 没有任何犹豫,赵泗拍马而上,带着一队士卒拍马而出。 王离心下好奇,也牵马跟了上去。 “你这打算从哪里弄冰?这一代够呛有存冰的地库。”王离跟在屁股后面开口。 “去茅厕!”赵泗笑了一下。 “茅厕哪来的冰?伱烧糊涂了?”王离拍着马,赵泗现在的骑术每日习练是越来越好了,以至于王离竟然有些跟不上赵泗的速度。 “去这附近的乡里村落!”赵泗带着士卒直勾勾而去。 乡里村落并不难找,毕竟这里是中原地界,两河流域,基本上到处都是宜居地带,不过另赵泗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行整队弓马兼备的全甲士卒却引起了地方骚动。 说实话,秉承着尽职尽责的亭长人都麻了。 而在赵泗和王离出示验传以后,乡老和亭长全麻了…… 身份太高了,以至于他们在尽职尽责的同时还要卑躬屈膝。 “不用去禀报县尉了,我们不会在此地久留。” 有乡老和亭长这些地头蛇迎接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找厕所好找多了。 在赵泗表明自己的需求以后,乡老再一次陷入了震惊。 声势这么大,就为了找茅厕? 这么大的人物,真的用的惯土厕么? …… 乡里之间的茅厕,那是真臭…… 不过好在,赵泗也发现了和茅厕伴生的土硝。 “我他妈算是知道为什么古代猪肉和狗肉都是贱肉了……”赵泗捂着鼻子从厕所里面钻出来,一脸深沉。 他妈的,厕所里面养着猪狗。 准确来说,厕所搭在猪圈上面。 众所周知,狗,这玩意他吃屎。 猪……这玩意他妈的也不挑,他也吃! 很显然,在这个时代,粪便也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资源。 秉承着不浪费的选择,猪狗化身老八……味是真味…… 里面人粪猪粪狗屎混杂……刺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话说狗吃猪粪么?”赵泗捧着手里的白纸包着的硝问了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 “你问这个做甚?不对,我应该问你钻茅厕做甚?”王离也是一脸苦涩,五官都快皱到一块了。 “我在想,加入狗吃猪粪的话,那么逻辑链就通顺了,猪吃人粪,狗吃猪粪……” “停!”王离捂住赵泗的嘴。 “我真后悔信了你的鬼话……”王离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叫你来不是?”赵泗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呢?你不是要从茅厕找冰么?冰呢?”王离开口问道。 “想什么呢,就这点土硝够弄出来多少冰,接下来我们要将这一代的茅厕全部搜刮干净!”赵泗沉声开口。 …… 得益于目前乡里之间糟糕且臭气熏天的茅房结构。 土硝的产量,还真不少。 赵泗带着王离以及一众士卒跑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嗯……将三个乡的茅厕搜刮的一干二净。 得到了一百多斤土硝。 赵泗带领王离和士卒回转。 回去以后,先是去洗了个澡,逛了那么多茅厕,赵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臭烘烘的。 洗了一个凉水澡以后,赵泗开始土法制冰。 “话说硝制出来的冰不能直接食用的吧应该……”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赵泗对这一点印象还真有点模糊。 “毕竟是给始皇帝吃的,以防万一吧。”赵泗沉吟片刻,选择了用大小盆制冰。 大铜盆里面倒水加硝,小铜盆装满水置于大铜盆其中,通过温度传导,这样小铜盆里面水凝结成的冰就不含硝的成分。 值得一提的是,赵泗用的是煮开以后的水。 别扯什么井水溪水在这个时代无污染,以防万一,还是白开水最干净。 在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的古代,没那个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去赌水到底干净不干净有没有寄生虫。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冰怎么弄出来。”王离一脸幽怨的蹲在旁边喃喃自语。 “也得亏你我交好啊……”赵泗闻声一乐。 就王离这个反应,放里高低都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反派角色。 “硝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赵泗摊了摊手给王离科普了一下基本原理。 不过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虽然依旧闷热,但是已经达到了赶路条件,虽然蒙毅也能开车,但是赵泗懒得傻等,只留下王离一个人在那里干等着自己跑路去开车了。 没赶多长时间的路,大概一个多时辰,天色就渐渐开始陷入黑暗。 秋老虎来了就是这样,温度比炎夏都高,别说始皇帝食欲不振了,就是士卒顶着大太阳赶路都有些中暑的。 一天能赶路的时间很少,清晨,傍晚。 驾撵即将再次停摆之际,王离忽然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成了!成了!真成了!”王离兴致冲冲的来到驾撵之前招呼赵泗。 尔后看到蒙毅,忽的想起来这是始皇帝车架,立马止住自己的惊呼。 好在王离后台够硬,这种小小的失礼行为不会有人计较,蒙毅只是笑着对赵泗点点头示意赵泗去忙自己的。 跟着王离一溜烟来到拉着制冰容器的马车。 只见一共四个用来制冰的小桶,其中有两个已经结出来冰沙了。 “我就说可以的嘛!”赵泗双手环抱,来了一个战术后仰。 “真是神了,居然真能在这等烈日之下凭空点水成冰,而且居然是沸腾的水先结出来冰来!”王离一脸复杂的看着赵泗。 “这是术法么?” 赵泗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沸水先结的冰?” 赵泗止住装逼的心思定睛一看,果然,四个小桶,只有两个小桶结冰沙了,另外两个,赵泗伸手摸了一下,温度确实很凉,但是很显然还没有达到结冰的程度。 赵泗为了始皇帝的生命安全,故而用的是煮沸以后的白开水。 其中现成的凉白开弄了两桶,又现煮了两桶,一并丢到硝石水溶液当中。 这一点赵泗记得很清楚,他没想到的是,最先结冰的居然不是温度略低的凉白开,而是刚刚沸腾的滚烫的开水。 “这他妈又是甚么原理啊……”赵泗愣了,这个逼有点装不透彻了。 “是因为吸热速度不同么……”赵泗揉了揉眉心。 好在,王离不懂这个,他只是觉得赵泗能够点水成冰很牛逼,能够在这三伏天里让滚烫的开水结出来冰沙更牛逼。 “先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涉及到赵泗的知识盲区,赵泗选择了忽略。 不过这个有趣的现象倒是可以记录下来,赵泗能模模糊糊知道肯定是跟热量吸收速度有关,但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原理,回头刚好可以当成课题丢给墨家弟子。 “现在冰有了!眼下驾撵也要停下,该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也是时候解决始皇帝食欲不振的问题了。 赵泗打算,给始皇帝手搓点冰凉开胃的小零食!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始皇帝给出了最高的赞叹! “所以,冰粉是怎么做的来着?”赵泗看着桶里的冰沙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代大秦没有冰粉仔啊……” “那就烧仙草吧……”赵泗叹了一口气。 “可是烧仙草需要把草晒干……” 烧仙草赵泗会弄,以前自己捯饬过,而且他也能在野外分辨出来,毕竟是玩户外运动的。 “先简单弄个龟苓膏吧。”赵泗沉吟了片刻。 烧仙草奶茶一时半会肯定是弄不了的。 毕竟原料需要晒干处理。 但是龟苓膏也可解燃眉之急! 而且龟苓膏,滋阴润燥,降火除烦,清利湿热,凉血解毒。 配上冰沙牛奶,正适合在这样热燥的天气服用。 点缀一些碎山楂,还能健脾开胃。 主要龟苓膏原材料比较好弄,这玩意主材是龟壳,虽然说这玩意一时半会真不一定好抓。 但是! 先秦时期,很流行用龟壳占卜。 随行车队那么多人,想弄点龟壳出来简简单单。 而且龟壳是可以入药的,夏无且作为随行医师,他那边肯定有一定的储备。 考虑了一下,赵泗还是去找夏无且了。 占卜用的龟壳煮龟苓膏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天天在手里盘,想想有点犯隔应。 “龟壳?有倒是有的。”夏无且点了点头。 “你用龟甲做甚?”夏无且看着一个劲往自己怀里搂龟壳的赵泗开口问道。 “陛下酷暑难耐,食欲不振,打算给陛下弄点冰镇龟苓膏吃。”赵泗开口道。 “你哪来的冰块?龟苓膏又是甚么?”夏无且愣了一下。 始皇帝因为酷暑难耐,又没有冰块补充食欲不振的事情夏无且当然知道,他还给始皇帝开了一些健脾开胃去火降噪的方子,奈何,天气问题得不到缓解,吃了药也没啥用。 别说始皇帝了,就连夏无且都热的有点蔫巴,今年的天气格外的怪异…… “自己捯饬出来的,对了,龟壳这玩意算是药,麻烦夏医师再搭配一些健脾开胃去火降噪的草药给我,不要味道太难吃的,我是打算给陛下做些开胃的零食,不是为了给陛下弄药的。”赵泗开口道。 “药膳?”夏无且眼前一亮。 “算是吧!” 夏无且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转身回到车架之内,不肖一会,就从里面抱出来一堆杂七杂八的草药。 赵泗认得其中一些。 有金银花,板蓝根,还有一些不认识的…… “这些煮一块味道不差吧……”赵泗开口问道。 “不差,既然是药膳,自然要口味和药理兼备,味道差的草药我都没拿呢。”夏无且笑了一下。 他又不是傻子,赵泗都已经强调过了,他拿出来的草药都是那种煮出来味道比较清淡的,没有太多杂味的,有一定药效的同时,异味不大,可以最大程度的不影响厨师的发挥。 “不过这些可不能用那些香辛料!”夏无且叮嘱道。 “怎么会……我弄的是甜品,夏医师不妨一道跟着看看。”赵泗道。 这龟苓膏如果没记错,也是一道极好的中药。 “若是甜品,还可以搭上蜂蜜,蜂蜜润肺降燥,又能健脾开胃。”夏无且开口道。 毕竟是数得着历史留名的老中医了,没那么古板,不是死扣药方子的人,夏无且对赵泗提起的龟苓膏燃起了极大的兴趣。 这些草药加上龟壳,药效没问题,是不错的降燥去火健脾开胃的药膳。 不过味道……夏无且估计可能也就一般。 他又不是没做过药膳,中药也并非都得是苦苦的,他是御医,有些时候也得考虑始皇帝是不是能吃的下去自己弄的药。 他药膳经验还挺丰富的,打眼一看就能大概知道这些东西一锅煮出来是啥味道。 难吃不至于,但是估摸着也谈不上好吃。 赵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带着夏无且准备好东西就直接开煮。 龟苓膏这玩意不难,和猪皮冻一个原理,比较费时间。 各种草药和龟壳煮出来的液体过滤混合,加入水淀粉。 冷却定型。 新鲜的龟苓膏在这个时代崭新亮相。 赵泗尝了一下,味道不错,主要是口感很好。 等会外面撒上蜂蜜牛奶,加上冰沙一镇,那简直是绝了。 “不错!口感很好!这倒是个不错的方子!” 夏无且算是白嫖了龟苓膏的制作方法,味道嘛,中上,主要是口感很好。 加上山楂碎冰沙蜂蜜,那味道就出奇的好了。 “啊……冰镇龟苓膏!完工!” 有现成的冰用问题就简单多了,始皇帝行进再也不担心酷暑难耐了。 因为原料是土硝,这个时代土硝还真就不怎么珍贵。 发挥一下随行驾撵人员的主观能动力,人手一块冰块降暑没甚么问题。 实在不行,也可以提前通知沿途乡里自行组织百姓收集土硝进献给始皇帝,又不是什么难事,最多浪费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沿途收集到的硝了不能浪费了去,像这种战略物品,也不能大肆用来制冰普及民间,回头夏天过去了,沿途收集的硝都得存起来!” 硝用来制冰还真就是大材小用。 不过制作其他东西也没什么眉目,可是存起来总归是好的,古代弄硝也没那么简单,这玩意以后可是战略资源。 “话说,硝的水溶液应该也可以用结晶法重新析出吧,可惜了,这一点压根没记……秋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这得浪费多少硝啊……”赵泗叹了一口气,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好好读书。 单纯用来制冰,还是太过于浪费了啊。 …… 而另一边,车架之内。 始皇帝坐在驾撵之内,看着今日份健康餐,还是毫无食欲。 哪怕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没有了炽热的太阳,但是空气依旧闷燥的很。 这是正常现象,从夏日的酷热到秋高气爽,往往需要一场雨。 而现在,这场雨正在积蓄之中。 随行的观星师给出的结论是大概在半个月之内,就会有一场大雨,可是这十几天,对于始皇帝来说极其难熬。 又热,又闷! 关键附近地区没有储存冰块,始皇帝想用冰鉴也用不上。 旁边两个使女正挥动蒲扇为始皇帝纳凉,可是始皇帝感觉蒲扇扇出来的风都是闷燥的。 赵泗制定的食谱本就难吃,眼下再碰上这种天气,就更加令人难以下咽了。 深水镇过的水果也食之乏味…… 始皇帝分外怀念有冰鉴可用的时候。 他要凉爽,透心的凉爽!而不是深水镇出来,只有那么一丝丝微凉的东西。 可惜,奈何人力不能违背时节在这种情况下凭空弄出来冰来,始皇帝则吃不到冰镇的食物。 “端下去罢……”始皇帝勉强吃了几口还是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不是他不想吃,而是实在吃不下去。 哪怕有赵泗这个饭搭子都吃不下去。 也就得亏赵泗随行身边能够逗乐一二,否则始皇帝估计现在自己整个人都是闷的。 “陛下!” 正想着,却听见驾撵之外响起赵泗的声音,始皇帝困顿的情绪稍去,提起了三分精神。 “臣来给陛下送冰来了!” 刚应过声,赵泗已经驾轻就熟的钻了进来,始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小子总是如此,干什么事情都给人一种毛手毛脚的感觉。 等等…… 冰? 哪来的冰! 始皇帝忽然意识到赵泗方才所说的话,还未来得及细看,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气扑面袭来,定睛一看,却原来是赵泗这小子已经捧着圆滚滚的大冰块凑到近前。 将两个桶里取出来的圆柱体冰块放定,赵泗又从冰镇的食盒里面取出冰沙龟苓膏。 “近来天气炎热,陛下食欲匮乏,这是臣特意弄的小吃,陛下且浅尝一下,看看顺不顺口。”赵泗将龟苓膏放在案几之上。 说罢,赵泗摆了摆手,接过使女手中的蒲扇道:“我来吧!” 使女已经习惯了,赵泗在的时候,连使女扇扇子的活都抢,这是始皇帝默认的。 使女将蒲扇交于赵泗,默默退下。 赵泗忙不迭失的凑到冰块旁边,晃动蒲扇。 冷风! 真正的冷风! 凉爽!真正的透心凉! 始皇帝甚至打了个寒颤! 舒爽的惬意扑面而来,让始皇帝甚至眼睛都眯了起来。 现在,没有什么是比享受这股子凉爽更重要的事情。 半眯着眼睛,伴随着冷风阵阵袭来,始皇帝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困倦闷燥也被赵泗一扇子一扇子给扇走了。 直至这股凉爽将身子一点一点浑身上下全部浸润透彻,将脑子里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始皇帝才睁开了眼睛,看向面前的龟苓膏。 没有过多犹豫,拿起勺子,轻轻一挖,带着冰沙,带着山楂碎,带着蜂蜜,带着牛乳,置入口中。 q弹的感觉最嘴里炸开,龟苓膏淡淡的草药香气,山楂的酸,牛奶蜂蜜的香甜,冰沙的浸润口腔的凉爽。 一口咽下去,这股美妙的感觉从舌尖划过咽喉,落入腹中,又蔓延全身。 “善!” 始皇帝给出了最高的赞叹!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抵达阳城,始皇帝寿诞临近。 又是一勺子下去,始皇帝合住口腔,感受冰沙在嘴里缓缓消融的微妙感觉,身体微微后仰。 炎热难耐的天气之下,没有什么是比一口透心凉的冰沙更让人胃口大开的。 久无食欲的胃部仿佛在凉爽的刺激之下开始渐渐蠕动。 始皇帝一口一下,仿佛这龟苓膏是什么人间绝味。 “说说吧,冰是哪里弄出来的?”始皇帝一边吃着龟苓膏侧倚着案几问道。 “制出来的!”赵泗笑了一下。 “冰?制出来的?”对于古人而讲,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人,又如何能在这热的令人发昏的天气下凭空制出来冰? 不过如果是赵泗的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赵泗总是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 很显然,始皇帝在等着赵泗的解释。 “冰是用硝石制出来的,陛下等下可以去看一下。”赵泗笑了一下。 始皇帝点了点头,继续品尝碗里的龟苓膏。 一碗龟苓膏下肚,旁边又有冰块降温,闷热尽去,始皇帝不禁胃口大开。 这几天因为天气的原因,始皇帝吃饭都吃的比较少了。 赵泗见状,又去亲自忙活,趁着车队还在埋锅造饭之时,为始皇帝炒了几个小菜,弄了一个羹汤,煮了一碗白米饭。 始皇帝这次就吃的比较巴适了,赵泗还没吃饭,刚好顺便跟着始皇帝同案而食。 没有浪费粮食,几个小菜,尽数吃完,始皇帝享受着冷气的阵阵抚慰,心中倍感惬意。 “啧!以后这龟苓膏也要多一个历史了……当年始皇帝大巡天下,天气炎热不止,赵侍郎制冰沙龟苓膏……” 酒足饭饱以后,始皇帝歇息许久,才百般不舍的舍去冰鉴的凉爽跟随赵泗一同去观看硝石制冰。 好在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虽然空气依旧闷热,但是不至于似白日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陛下请看……” 赵泗撸起袖子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这硝溶于水,就会吸收热量。” …… 赵泗一边忙活一边捯饬,没啥复杂的,这玩意看一眼就会。 “这硝又是从何而来?”始皇帝倍感好奇。 这土硝,始皇帝还真没见过,最起码始皇帝的茅厕是不会长土硝的。 至于天然硝矿石,始皇帝吃的金丹里面可能含的有,但是硝矿石和土硝外表关系并不是很大。 “嗯……这土硝多生于茅房……”赵泗挠了挠头。 始皇帝老脸一蚌。 也就是说,这用来制冰的土硝是从茅房里弄出来的?自己吃的冰块岂不是? 始皇帝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陛下,这是从墙上刮下来的,而且您看,这制冰用的水,和土硝是完全隔开的。” 始皇帝看着冰晶在桶里逐渐沉凝,眉目之间出现几分深思。 “而且这硝,不光能制冰。陛下且看。” 赵泗搓出来一把土硝点燃。 土硝这玩意很有意思,或许是因为纯度的问题,燃烧起来并非爆燃,而是缓慢燃烧,但是玩过土硝的都知道,这玩意不容易熄灭,烧起来还会咕嘟咕嘟冒泡泡。 “能用来烧?”始皇帝第一个想法就是能当柴火。 燃料在古代,还真不怎么廉价。 “倒不是用来当柴火,臣搜刮三乡,也就收集了一百多斤罢了,用来当柴火哪里能够……”赵泗苦笑了一下。 “是臣想私下研究研究,陛下驾撵大巡天下,沿途各地,可以搜集土硝以做制冰所需,剩余多出来的,臣……” 火药的科技树肯定是要点的,一硫二硝三木炭的口诀赵泗还是没忘的。 具体比例肯定不是如此,而且这个一二三赵泗也隐约的记得并不是一比二比三。 不过原料就这些,大不了就人为配比试错,一个一个比例挨个尝试呗,大秦有的是时间和人力以及试错空间。 甚至赵泗自己的财力都足以支撑进行黑火药研究了。 而大秦的青铜器工艺,铸炮的条件也能够满足。 这些反倒费不了多长时间,有大方向在,顶破天也就十年八年,最耗费时间的反而是生产线和大规模生产这一点。 从发明出来到生产线建立以及全军列装才是最耗费时间的事情。 事实上,科技的发展从来不是循序渐进。 科技跟基础工业完全是两码事,二者不能一概而谈。 “准!”始皇帝没有多想。 赵泗想要,那就要吧。 最起码,目前而言,从茅厕收集而来的土硝,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数量少,用处也没那么大,只能用来制冰。 反倒是交给赵泗,说不定赵泗这小子能够弄出来一些预料之外的惊喜。 赵泗这小子不是向来如此嘛? 赵泗大喜过望,躬身行谢。 …… 尔后,始皇帝大巡天下的同时,也开始派遣士卒于临近各地收集土硝以作制冰。 没办法,天气问题,没冰块用走的太慢了。 始皇帝需要冰块,驾撵要是想在烈日之下保持行进速度,也需要冰块解暑。 土硝制冰的技能就这样被大秦掌握,只不过目前的土硝要尽力满足车队所需,暂时没有结余。 指望从厕所刮能刮出来多少,不过好在厕所里的硝是可以可持续性收割的。 …… 驾撵恢复平日行进的速度,始皇帝的食欲不振的问题也被解决。 赵泗有了冰块,闲来无事也给始皇帝弄了一些冰镇美食。 烧仙草,水果捞,还有冰镇奶茶…… 当然,始皇帝每天吃的并不是很多,毕竟还处于健身阶段,实际上大部分还是进了赵泗的肚子里。 驾撵摇摇晃晃,走出东郡地界,抵达阳城。 阳城,依旧是魏国旧地,再往前,夏朝时期,阳城还曾经是夏朝的都城所在。 而这里……也是陈胜的老家。 阳城开发的比较早,算是周边地带的交通枢纽,联通了整个中原地区。 故而,这里也有始皇帝的行宫所在。 因为始皇帝的生日即将到来,驾撵在阳城行宫停驻。 明天就是始皇帝的生日,按照惯例,始皇帝会宴请群臣,祭拜彭祖,讨个喜庆。 至于随行文武百官,也跟随始皇帝拱卫行宫附近。 赵泗比较特殊,他和王离负责宫禁执守,俩人一块凑了个哼哈二将。 阳城因为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历史意义也比较重,故而始皇帝的驾撵会在此地停留几天,检阅军队,核对政务,巡经地方。 刚好,生日也一块在阳城过了。 “阳城这也太大了……” 而在屋内,赵泗看着面前的舆图陷入了沉思。 阳城一县之地,总人口好几万人…… 至于囊括地界也十分广袤,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哪怕是知道了性命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大秦有完备的户籍制度。 陈胜服役过,那就说明他的验传肯定是再大秦官方有登记的。 始皇帝的驾撵总归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几千户的人口资料,用点心花点时间,几天时间也能够看完。 不过,在没有特殊情况或者非特殊人员,是没有资格查阅地方户籍资料的。 始皇帝治下的官府对于资料的保护还是很严格的,尤其是这种涉及地方生态的统计资料。 “陛下,臣想随李相一同阅览阳城政务。” 李斯是负责带着麾下干吏核对阳城政务情况的。 田地,人口,赋税缴纳,服役情况,邢狱……都是李斯要带人进行核对的项目。 “准!” 始皇帝不出预料的同意了。 也没有任何道理不同意。 反正赵泗是郎官,除了王前亲近以外,郎官一向都是哪里有用往哪里塞。 只要有正式任命,郎官甚至可以身兼数职。 赵泗主动找活干,难得的还是干的正经事,始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当然,最重要的,赵泗缺少实务经验,始皇帝也乐的见到赵泗补充自己的不足。 甚至赵泗不提,始皇帝多半也要让李斯带着赵泗练级的。 想要培养实务经验,没有什么是比下至地方检阅政务更容易的。 赵泗天马行空的脑子总能给始皇帝各种各样的惊喜,可是现在赵泗才二十出头,以后呢?难道都要用他天马行空的脑子弥补政务上的不足么? 欲成三公,也必须对地方生态有着了如指掌的掌控。 这些东西,现在不经历,以后也要经历,始皇帝不可能让赵泗一直看大门,赵泗也不可能凭借自己的亲近活一辈子。 这小子,总是要要走到人前的。 让始皇帝欣慰的是,赵泗是有上进心的,而不是沉溺于现在的恩宠…… 赵泗躬身谢恩…… 了解实政是次要的,他的主要目的是多拉点人下水一块五马分尸。 当然,值此之时,只有一件事情最重要。 始皇帝的寿诞。 明天,可就是始皇帝的生辰了。 虽然先秦时期对于寿诞并没有后世那么看重,也不至于皇帝过寿百官竞相献媚,但是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日子。 敲定陈胜抓捕计划以后,赵泗忙不迭失的检查自己给始皇帝准备的生日礼物。 秦朝没有群臣献寿礼的规矩,始皇帝也拒绝这样毫无意义的形式。 赵泗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行为给大秦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些礼物,他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 心意! 嗯,赵泗总觉得始皇帝应该有一些像样的生日礼物。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始皇帝生日,赵泗送上生日礼物! 翌日…… 就是始皇帝的寿诞了。 一大清早,随行官员就被召集入始皇帝在阳城的行宫之内。 百官侍立,跟随始皇帝一同祭拜彭祖。 先秦时期对于寿诞还没有后世那么重视,故而礼仪和礼乐的流程并不是很繁琐。 这是一个好消息,起码不用库库磕头了。 礼器的规格用的也不是很高,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始皇帝过生日就是单纯的与百官同乐。 相当于过了个小节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宴会氛围比较随意,也没太多规矩。 赐宴也是真的赐宴。 这就是开心吃饭的日子。 就是简单的腾出来一个吃饭的场所,除了宴席酒水,没有任何铺张浪费的地方。 “这个时代确实不流行过生日。”赵泗简单观察了一下。 这次宴席除了始皇帝的陪侍座位,完全没有固定坐席。 倘若是比较重视的日子或者场合,坐席位置必然是排列妥当,别说坐席了,就是先后落座都有规矩。 而眼下,文武百官并不需要在意这些,大家都轻车熟路的和相熟的人各自聚到一起。 至于赵泗,他当然是陪侍始皇帝左右了。 跟着赵泗一块陪侍左右的还有王离。 王离前面因为探查前路受到了降爵的惩罚,但是始皇帝能够在这种时候把他拉出来陪坐,也是很明显的在表示王家恩宠未失。 王翦的地位还是太过于超然了,最关键的是王翦真的是一个很本分的臣子,始皇帝不希望因为规定做出来的处罚让一些人产生非分之想。 当然,能够让王离陪坐左右,和王离是赵泗的好朋友也未尝没有关系。 王离显得有些眉飞色舞,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不过碍于始皇帝在身边,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很显然,王离自己也不在乎那一级爵位,相比较于那一级爵位,能够和始皇帝一块吃饭的意义更加重要。 “陛下寿诞快乐!” 礼乐在侧响起,有曼妙的使女于席间起舞,百官肆意交谈,常有笑声和高谈阔论之声。 这是难得的不用特别在意礼仪规矩的大聚餐,大家心态还是比较放松的。 “快乐?”始皇帝看着赵泗举杯一饮而尽哑然失笑。 “一年又至,一年又去,何乐之有?”始皇帝摇了摇头抬起酒樽也一饮而尽。 “那不能,陛下万寿无疆,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有何不乐?” 毕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这种祝福的话在祭拜彭祖的时候百官已经说过了,赵泗说出来也没有拍马屁的嫌疑,纯粹是讨个喜庆。 “哈哈……须知人命终有时!”始皇帝倒也没有自怨自艾。 他现在也完全不需要自怨自艾,随着身体逐渐恢复健康,甚至力量跟随着赵泗的高强度锻炼也重回巅峰时期,始皇帝早已经不复从前心态。 毕竟,一个身高两米多,能拉三石弓的猛人,谁会闲的没事觉得自己早晚要g? 始皇帝消极的心态和盲目求仙寻求长生的心态,本质上还是因为之前身体的江河日下以及大秦的独木难支。 如今……一切都在好转,始皇帝自然也有了一个好心态。 万寿无疆的俏皮话始皇帝自然没放在心上,不过长命百岁,倒不是不能奢望一下。 “陛下还年轻嘛!”赵泗笑了一下! 始皇帝摇头笑了笑,站在一旁的赵高为始皇帝斟满美酒。 看着赵泗和始皇帝相谈甚欢,赵高眉头浮出几分阴霾。 因为胡亥的愚蠢行为,这次生日宴会,胡亥甚至没有被邀请,他失去了参加这次宴会的资格。 始皇帝向来是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的。 而最糟糕的事情是,赵高和胡亥在这次大巡天下的时候,已经绑定在一起了。 赵高从不奢望始皇帝会老眼昏花到看不出来是自己在背后为胡亥出谋划策。 甚至始皇帝本来也默许了这种行为。 始皇帝从来都不玩虚的。 让胡亥跟随自己大巡天下,摆明了就是打算考校胡亥的水准,胡亥获得助力也是始皇帝的允许。 问题是胡亥做的太糟糕了,糟糕到赵高也要受到牵连。 他的地位越来越不稳固,职权越来越少,而赵泗和始皇帝相谈甚欢的同时,也是他地位岌岌可危的时候。 赵高太清楚了,只要有人能够符合始皇帝的要求,自己就会被始皇帝毫不犹豫的从中车府令上换下来。 就目前而言,除了心里偶尔浮现出一些略显暴躁的妄想以外,赵高只能更加收敛自己的行为,把事情做的更好,让始皇帝用的更加舒心。 “吃……” 自从随行御厨学会炒菜以后,已经开始变着法研究新菜式了。 赵泗比他们领先的也就是一点时代的眼光,做饭可是人家的本命职业,不管是对食材的选材还是火候的把控都远超赵泗。 赵泗的水平也就是家常菜水平,宫里的厨子已经进化到大厨水准了。 始皇帝,赵泗,王离,三人有说有笑的吃吃喝喝。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王离表现的自如多了。 甚至还给始皇帝讲了几个笑话抖了抖机灵,始皇帝也很配合,在自己寿诞时候哪怕王离讲的笑话有点冷也还是笑了出来。 没有王贲在后面盯着,王离毕竟是个年轻人,怎么可能不活泼? 除了保持着对始皇帝的恭谨,王离也越发自如。 王离很开心,赵泗看的出来,因为这货已经喝醉了。 不过王离酒品不错,哪怕喝醉了也没有发酒疯,只是趴在桌子上双眼迷离,也不说话,就是发呆。 始皇帝看起来似乎也有些不胜酒力,赵泗自己也有一种微醺的感觉。 “扶朕去歇息……”始皇帝揉了揉眉心。 生日宴会当然没有结束。 这场赐宴将会持续到次日。 在这期间,百官可以随意吃喝歇息。 始皇帝不可能一直坐在这陪着吃饭睡觉。 “陛下可否稍待一二?” 始皇帝揉了揉眼睛看向赵泗,赵泗笑了一下道:“臣弄了一些有趣的小摆件。” 给始皇帝弄的手办说大不大,但是也没有小到可以随身携带,赵泗在驾车来参加生日宴的时候就放在了车上。 始皇帝过生日是不收礼的,影响不好,他毕竟是皇帝,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文武百官未免不会因此攀比,搜刮地方。 赵泗知道这个规矩,自然也不会再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 眼下有机会和始皇帝私下相处,刚好可以私下把生日礼物送给始皇帝。 “去罢!”始皇帝摆了摆手,并未选择让赵高搀扶自己回宫,而是选择了再此等候赵泗回来。 赵泗得到许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宴会场合比较随意,除了打了几个招呼,也没人询问赵泗干啥去了。 不消片刻,赵泗就背了一个包裹过来搀扶着始皇帝起身,朝着行宫歇息之处而去。 本来赵泗还想给始皇帝弄一碗长寿面来着,不过这个时候还不流行这个,赵泗也就此作罢。 扶着始皇帝回到居所,始皇帝自顾自的躺在躺椅之上,斜过来的目光看向赵泗背在背后的包裹。 “什么物事?”始皇帝好整以暇的问道。 值得一提的是,始皇帝大巡天下,是带着躺椅的,毕竟躺椅也不算太大……走到哪躺到哪。 “这是臣这段日子闲暇之时雕刻的物件,算是臣给陛下送的寿礼。”赵泗笑了一下打开包裹,取出地球仪,以及飞机坦克航母的木工手办模型。 雕了足足快一个月,赵泗手工技能进展飞快,如果上一辈子能有这个技能,赵泗的水平也够做一个up主了。 始皇帝目光扫过一堆稀奇古怪奇形怪状的东西集中在地球仪之上。 “这是世界地图?” 赵泗下船的时候送的世界地图就在始皇帝的墙上挂着,几乎闲暇之时都会观看片刻。 虽然心里知道大秦无法鲸吞四海九州,可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又怎么会少的了这样的渴望? 始皇帝已经看了无数遍了,赵泗送的地球仪有染色,始皇帝一眼就看出来这上面正是赵泗绘制的世界地图。 “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地球?”始皇帝轻声开口。 赵泗点了点头。 都环游世界了,怎么可能没对始皇帝说过世界是个球的问题。 上一次始皇帝大巡天下,要求赵泗讲解海外见闻,赵泗就讲过地球这个问题。 好在,这个时代百家争鸣,并非一家独大。 而和赵泗所说的地球说理论相接近的理论也很多,并非天圆地方一家之言。 故而,始皇帝反倒很容易接受也很容易理解。 所谓的百家争鸣,其实最珍贵的哪里是百家争鸣? 而是世人的思维并未形成定式,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幻想和想象力。 这个时代别说扯地球说了,就算你跟他们扯量子力学,只要能够扯的他们听得懂,就不乏有人能够接受。 之所以有百家争鸣,正是因为对思想的包容和接纳。 这个时代,暂且并不需要在一家之言上面大作文章,也不需要螺狮壳里做道场,说不通另辟蹊径另开一条赛道的大有人在。 “那这些呢?”始皇帝默默的将地球仪放在案几之前。 这地球仪,虽然简朴,可是仅仅看了一眼,始皇帝就一整个爱上。 轻微爱抚过后,始皇帝才有空看向赵泗送来的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些是臣梦里梦到的东西。”赵泗笑了一下。 “梦?”始皇帝饶有兴趣的看向赵泗。 “对,一个痴心妄想的梦。”赵泗洒脱的笑了一下。 “在臣的梦里,人可以坐在像风筝一样的东西在天上飞,可以坐在没有马的车在路上跑,可以坐着堪比宫殿的大船在海上航行……” 赵泗指了指剩下的木工手办。 飞机,汽车,坦克,航母…… “就是这些了……”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赵泗出名了! “哦?”始皇帝眼中带着诧异。 所以这小子就把自己梦里梦见的东西给雕刻出来送给自己了? 总有一种太过随意的风格,毕竟正常人不会对一个梦耿耿于怀,更不会闲的没事把梦里荒谬的东西具现出来煞有介事的当作趣事说出来。 不过如果是赵泗的话,那就很合理了,赵泗这小子真是能干出来这种事情的人。 始皇帝接过剩余几个木工手办,轻轻摩挲。 一个,荒谬的梦里的东西。 始皇帝将几个手办放在案几之上,尔后才收敛神情看向赵泗。 “下不为例!” 始皇帝寿诞是不允许官员送礼的,这是规矩。 正常情况下,倘若是别人送,不仅得不到半点好处,还会被斥责一番。 “不是甚么值钱的东西,主要是一片心意。”赵泗挠了挠头。 “下次不送了……”看始皇帝表情依旧严肃,赵泗只得讪讪说道。 “嗯!”始皇帝这次满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赵泗可以继续出去吃席去了。 “这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了吧,不过总归是送出去了,也算是功德圆满,以后还是要入乡随俗啊!”赵泗摇头感慨,径直离去。 而始皇帝,则跪坐在案几之前。 抚摸着赵泗精心雕刻的地球仪。 比地图好多了,地图得挂在墙上,这地球仪却分外精巧,可以摆在案几之上,世界的广袤,就这样印在一个小小的球体之上。 可惜…… 始皇帝知道,他恐怕不可能将世界如这地球仪一般放在手中把玩。 没来由的,始皇帝又看向其余几个源于梦中的荒谬东西,回想起来赵泗刚刚说过的话。 “在臣的梦里,人可以坐在像风筝一样的东西在天上飞,可以坐在没有马的车在路上跑,可以坐着堪比宫殿的大船在海上航行……” 始皇帝想着赵泗方才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模样。 有可以喷射雷霆火焰的大炮,翱翔于天际的飞机,宫殿一般的巨船…… 倘若这,不是梦,那该有多好? 倘若真有这样的神兵利器,或许,世界,他也能放在手中把玩。 “荒谬……”始皇帝想着想着嗤笑了一下,自己居然还真跟着赵泗荒谬的梦幻想了起来。 有这功夫做白日梦,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扶苏的猪脑子开窍,好好想想该如何为大秦奠定千世万世的根基。 始皇帝起身,在躺上躺椅之前,脚步沉凝片刻,最终将赵泗送来的几个稀奇古怪荒谬绝伦的小物件,整整齐齐的摆在案几上的一角。 飞机,大炮,航空母舰,卡车,坦克……环绕着地球仪,就这样静静的立在始皇帝的案几之上。 嗤…… 始皇帝笑了一下,靠在躺椅之上,悠哉悠哉的摇摇晃晃了起来。 虽然,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确实能使人会心一笑。 始皇帝在阳城欢快的宴饮群臣,仿佛之前惊险的刺杀和东郡的杀戮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 然而,却在整个中原地区掀起来了巨大的地震。 …… “公子虔……可惜了。” 张良坐在牛车之上,发出一声轻叹。 东郡的刺杀风波还是很大的,张良作为曾经的顶尖贵族,又是名满天下的刺客,自然不缺获取消息的渠道。 “藏匿于涯洞之后,可惜却误中副车……” “赵泗……” 魏氿死在了赵泗手里,张良听说了。 根据拼凑而来的消息,张良知道了魏虔父子二人刺杀始皇帝的具体经过。 父亲魏虔用生命为儿子魏氿争取机会。 魏氿藏匿涯洞,等到天黑之时发出绝命一击。 但是和自己一样,棋差一招,选错了驾撵。 “魏氿,真勇士也!”沧海君发出一声感慨。 “据说魏氿杀至驾撵之前,胡亥乘车惊走,抱头鼠窜,堂堂秦国公子,居然被逼的如此不堪!快哉快哉!”一个士子拍手赞叹。 “不止!据说胡亥被吓得惊慌失措,情急之下,向秦王求救,魏氿这才得以分辨出来秦王车架!直奔秦王驾撵杀去!锐不可当,一路锤杀无数秦军士卒,始皇帝驾撵吓得惊慌而动! 可惜杀至驾前,秦王护卫赵泗趁魏氿力竭之时突然杀出……这才饮恨。 就算赵泗借机偷袭,公子氿依旧一锤将赵泗秦王走狗赵泗打成重伤,卧床不起!” 车架随行的士子有惋惜,有赞叹,也有对始皇帝和赵泗的怒骂。 是的,赵泗作为这场刺杀的关键角色,也出名了。 只不过很显然天下流传出来的版本和真实版本完全是两个概念。 人们当然更愿意相信魏氿杀的秦王和胡亥狼狈逃窜,力竭以后,被赵泗捡了便宜。 就像当年荆轲刺秦之时,荆轲并未有所建树,却在六国传的沸沸扬扬,始皇帝被荆轲逼的抱头鼠窜,绕柱而走。 事实上也只有胡亥被吓得狼狈逃窜是真的。 始皇帝的驾撵从始至终都未曾动过一刻。 事实上从赵泗出手到解决这群刺客耗时甚至不超过一刻。 甚至于这场戏剧的故事主角魏氿,赵泗只用了一锤。 而据说被魏氿一锤打成重伤的赵泗,实际上只不过是闪了腰。 “恨不能手刃秦王和其走狗!” 有士子慨然……张良,只是微微一笑。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自己有渠道得知具体经过,说不定张良就真的信了。 没有人会承认宛若荆轲刺秦的悲壮戏份,在始皇帝眼中只是一场闹剧。 “赵泗啊……”张良摇了摇头。 这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了,出海归来,三种仙粮…… 这个名字被他刻在了心间,他没有必要像士子们解释什么,他们需要一个目标,需要一个倾泻的对象。 更何况,就算自己说了真实经过,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另一边的阳城。 陈胜吴广二人正于田间耕耘。 吴广并不是阳城人,他是官奴隶。 兜兜转转,被赏赐给了来阳城落户的秦人军功贵族。 而陈胜,则是一个自耕农。 二者都是有名有姓,这在这个时代极为罕见。 虽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爵位,也没能读太多书,但是不可否认,二人身上都是有贵族血脉的。 陈胜向来不喜欢和贫农混迹一处,听他们唠什么家长里短。 他是一个有梦想的男人,耕耘闲暇之时,他常常喜欢畅享自己的未来,他有义气,有气度,可是这群农户并不懂,也不能理解。 而吴广不一样…… 作为同样的破落户,吴广是少有能够和陈胜对话并且跟上陈胜思路的人。 陈胜是自耕农中的破落户,贫穷到连普通农夫都不如,而吴广是被赏赐给秦人的官奴隶。 二者处境大差不差,却都踌躇满志,可惜,生活的现实终究压在身上,闲暇之时,畅享富贵以后的未来,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 “听说了没……东郡天降异石,言始皇帝今年死,又有魏国公子阻路刺杀,可惜被秦王近臣赵泗所阻!” 吴广蹲在地头戳了戳陈胜的肩膀。 “可惜功亏一篑!”陈胜也扔下锄头蹲在地上,尔后抬头望天。 “吾辈大丈夫该如此也!”陈胜拍了拍手。 “刺王杀驾,力竭而死,要是秦王死了就好了。” 陈胜有文化,但是不多。 他是被六国舆论洗脑的对象之一,并且固执的认为像自己这般有能力而又有雄心壮志的人却被困在田间地头,秦王是最大的罪人。 “狗娘养的赵泗!” “公子氿怎么没一锤把他砸死!”吴广也愤然的骂了一句。 他火气比陈胜更大,只是因为一年耕种不够得力,又交不起罚粮,他就被贬为了隶臣,成为了他人的奴隶。 “若此生皆如此不得富贵,倒不如如公子氿一般刺王杀驾,名留后世!”陈胜感慨一声。 狗娘养的穷苦日子,他真的真的已经过够了。 “可惜!我是隶臣,你是农户,没有验传,连乡里都出不去,何谈刺王杀驾。”吴广嗤笑了一下。 “倘使秦王和那赵泗在我近前,我必刀剑相向之!”陈胜踢了一脚地里的土块。 他真想过通过刺杀始皇帝来扬名,以此混进更高端的圈子来摆脱自己目前的处境。 可惜…… 陈胜连个最低级的士都不是,他都已经破落的不被贵族圈子接纳。 贵族的圈子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最起码也得是个士。 可惜……秦国外出制度极其严格,陈胜连外出的传都不好来,吴广更不用说,作为奴隶,根本没有外出的资格。 当然,也仅仅是想想。 陈胜也没想真干这事。 刺王杀驾,九死一生,陈胜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 自己能拿的出来什么?家里甚至连刀剑都没有,难不成用粪叉去刺杀始皇帝么? 不过现实因素,也并不影响他们两个口嗨。 这样的高端话题,往往其他农户是不敢参与也没资格参与的。 而从这种高端信息交流之中获得的优越感,正是精神的快乐源泉。 “使乃公得一朝富贵……” 富贵啊富贵! 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为此,他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物理意义上的打包带走! 赵泗因为一场刺杀而声明渐起,虽然,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是赵泗并不是很介意。 两日宴饮,始皇帝的生日圆满结束。 百官们各自送上祝福,而赵泗则忙着查阅阳城的人口文档。 “纸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李斯捧着一卷竹简发出了感慨。 因为造纸术的成功,眼下随行的文武百官以及咸阳中枢,已经逐渐开始用纸张取代原本繁重的竹简。 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地方政府这边可能连纸是什么东西都没见过。 而且因为纸张的诞生也有一些问题随之产生。 咸阳,乃至于地方,有大量的竹简文书备份。 这些备份文档,历年记录,是否要用纸张重新存档?以后的历年公文记录,是否要开始用纸张进行记录。 总之,才用上纸没多久,李相就对竹简深恶痛绝了。 核对账册,查阅阳城地方政务报告,李斯的房间里堆满了竹简,上千斤都不足以为计。 “是呢……胳膊都给我翻麻了……”赵泗摇了摇头。 阳城人口几千户,想要从中查阅一个人的所在地何其困难? 大秦的户籍制度极其严格,每一个人不仅登记有对方的亲友情况,还有外貌描述以及个人财产汇报和家庭纳税记录。 “陈胜,阳城县柺墩里……” 陷入枯燥无味的人口查询的赵泗眼前一亮。 “又一个陈胜……” 古代重名重姓的人太多了,这已经不是赵泗第一次找到名为陈胜的人了,准确来说,这是第四个。 前面三个,要么是奴隶,要么是贵族,赵泗去都扑了个空,对不上,根本对不上。 赵泗想了想,也不着急,继续往后面看去。 好在,一个几万人口的阳城,总不至于有几千几百个陈胜。 赵泗继续翻阅下去,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名字。 吴广……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虽然还没有摆脱奴隶制,但是对于奴隶,也是有登记记录的。 尤其是官奴隶,本质上官奴隶是官方的财产,和私人奴隶性质并不一样,哪怕赏赐给个人,也享有一定的人权。 虽然不多,但是大秦也不允许个人对于奴隶生杀予夺。 秦禁私杀,哪怕是杀一个名誉上属于你的奴隶。 “吴广也在阳城?是官奴隶?还和陈胜在同一个地方?” 赵泗心理仔细一想,估计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这两人多半就是历史上的陈胜吴广。 也难怪几年之后,二者一起谋划起义。 看来不仅仅是同乡的因素,也因为二者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短暂相处。 “这样也好,省的多跑一趟!”赵泗拍案而起。 “你要做甚?”李相被赵泗弄的动静整了一机灵,抬头看向赵泗。 “我出去一趟……”赵泗也没有多做解释,自顾自离开,找到自己的车架,带领一队士卒,驾车狂奔疾驰。 …… 而另一边…… 柺墩里的田间地头…… “他娘的,这狗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陈胜啐了一口唾沫将锄头扔在地上。 眉眼之际,满是阴郁。 额角一处淤青显得十分显眼。 “怎得伤了?”吴广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不妨事,自己撞的!”陈胜摆了摆手。 实际上,他额头上的伤并不是撞的,而是被打的。 这就要从阳城本地大贵佘家说起。 陈胜想要富贵,而佘家,是最好的选择。 陈胜想成为佘家的门客。 只有成为了佘家的门客,他才有机会富贵,最起码,在阳城,在陈胜认知范围中能够接触到的存在,佘家就是和阳城官府并立的天。 佘家,魏国贵族,魏国的大夫之家,阳城本地贵胄。 魏国虽亡,但佘家却并没有覆灭,佘家的爵位和田地保存了下来,依旧在阳城一带风头依旧,其门客乃至于佘家之人多于官府任职。 只要被佘家看重,成其门客,就有可能被推举为吏员…… 可惜,给别人当狗也是要看身份的。 陈胜除了因为有个姓看起来像贵族以外,其他任何方面来看都和贵族没有半毛钱关系。 贵族内部也是有鄙视链的,像陈胜这种甚至说不清楚自己血脉,三代往上已经没有正经贵族的人,其实在大部分人眼中都不算是贵族,哪怕是小贵族也不承认陈胜的贵族血脉。 “他娘的!秦王的驾撵停在了阳城,真不行就刺王杀驾!” 陈胜真是起了刺王杀驾的心思。 刺王杀驾,声名骤起! 只要陈胜敢,并且付诸于行动,然后活下来,那么哪怕他只是一介白身,顷刻之间就能够成为天下贵族的坐上宾。 “你疯了!”吴广赶忙将锄头扔在地上看向陈胜。 之前也就是吹吹牛逼,今天不一样,吴广感觉陈胜是真想干了。 “大丈夫又怎能困于伶仃之地?”陈胜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容易,那是送死的勾当,秦王驾撵随行士卒上万,皆为虎狼之士,秦王的随车护卫赵泗又有神力,公子虔父子二人,死士三百多都不曾功成,伱我二人,何其难也?”吴广皱眉认真分析。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陈胜突然发癫,吴广也没有把自己摘出事外,而是说的你我二人。 吴广话说的还是在理的。 陈胜只是太想要富贵了,尤其是今天在佘家遭遇耻辱以后。 他想要滔天的富贵,他想要轰轰烈烈之名,但不代表他脑子抽了想要送死。 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陈胜能够想到的捷径,居然只有刺王杀驾。 是的,只要你愿意去刺王杀驾,并且能够成功活下来,就一定能够名满天下,天下的贵族都会不吝余力的吹捧你。 只要能够活下来,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愿意把他陈胜奉为坐上宾客。 地方贵族把控了地方的上升途经,并且不带陈胜这种人玩,陈胜想凑过去当狗人家都不要,举目四看,晋升无望。 “秦王该死,贵族也没几个好东西!” 陈胜意识到,他和贵族终究不是一路人。 寒门? 倘若他连门都没有呢? 他只是有一个姓罢了,只是侥幸能够认识几个字,实际上他早就失去了参与游戏的资格,他连入场券都没有。 “哼!赵泗,匹夫而已,何惧之有,至于秦王和他的虎狼之士,依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狗罢了!使其驾撵经过柺墩里,我必刺王杀驾,叫那赵政见识一下我的风采!”陈胜悻悻开口。 吴广这才笑了一下,陈胜还能嘴硬,那说明自己劝成功了。 陈胜终究是个明白人,吴广也没含糊,继续跟陈胜一同怒骂秦王不干人事,顺便对秦王走狗赵泗奉上深深地鄙视。 相比较以往,多了一个怒骂的对象。 贵胄! 是的,陈胜意识到,自己强行想要穿在身上的身份,早就被他们排除开外了。 陈胜贫民的身份在现代人眼里看或许是假的,但是站在当时的社会角度,他已经被贵族的游戏排除开外,那他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白身了。 陈胜渴望富贵,也有满腔的怒火……言谈之间,最终的矛头对准了始皇帝和始皇帝的一众走狗。 …… “你就是陈胜?” 战马之上,赵泗看着躬身弯腰,前倨后恭的老农,眉头微皱。 “正是,正是!”陈胜弓着腰陪着笑,小心翼翼,心中却分外紧张。 “你是吴广?”赵泗的马鞭指向吴广,吴广也赶紧赔笑开口。 天知道…… 正在地头喷始皇帝和秦王走狗呢,秦王的爪牙就真来了! 二人正喷的起劲,一队士卒顺着田埂疾驰而来,就将二人包围。 全甲! 明刀实剑! 个个身高一米八开外,虎背熊腰! 虽然只有三十多人,但是陈胜吴广二人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 “他娘的,莫不是有人偷听了去,暗中诬告官府!”陈胜心中暗道。 他和吴广的对话,是可以治罪的。 “上官至此,可是有甚么事情……”陈胜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口风。 真要是有人诬告……那陈胜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开玩笑,他又不是傻子,这是全甲士卒,三十多个么,有人有马。 尤其是为首一人,金闪闪的盔甲闪闪发光,厚的跟乌龟壳一样,光这一身铠甲陈胜估计都得上百斤了,而此人却行动自如…… 别说单对单了,就是二对一陈胜都没有能够胜过对方的想法。 束手就擒,说不定也就是发配为奴,可是要是奋起反抗,那可就是死无全尸了。 “陈胜,吴广!” 赵泗看着饱经风霜的二人点了点头,事实上,陈胜吴广都是最正常的老农模样。 “抓了吧!” 赵泗摆了摆手! 自有虎狼之士翻身下马,陈胜吴广二者本就是桀骜不驯之徒,本能就要伸手推搡阻拦。 噌! 秦剑出鞒,结结实实的压在二人的脖颈之上,再进一分,就要直取首级。 二人动作僵住,不敢动弹。 “敢问……我等是犯了甚么事情……” “没犯甚么事情,我抓着玩的。”赵泗摊了摊手。 陈胜吴广二人只能束手就擒,尔后被当作战利品扔在赵泗车上。 真!物理意义上的打包带走! …… 他妈的秦王走狗!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真香! 抓着玩的? 这么草率的么? 世人多将秦王比为虎狼之君,将秦人称之为虎狼之人,畏秦如畏虎狼也。 故而关于秦国秦军乃至于秦人各种怪异故事层出不穷。 在天下人的心中,他们固执的人为秦国是残暴的,秦人是残忍好斗的,秦国的朝堂是奸佞层出不穷的。 所以,赵泗看似玩笑的话语对于陈胜吴广二人来说,或许并不是玩笑。 他们是真的认为,赵泗就是朝堂上的奸佞嚣张跋扈之徒,反正上有虎狼之君,下必有虎狼之臣。 看起来荒谬的说法,陈胜吴广是真信了。 他们认为,一个秦国的官员,随意抓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玩乐之心,是合情合理的。 或许此人好以虐杀人为乐? 指不定被抓走以后等待着自己二人又是怎么样的折磨。 车上被束缚的陈胜不住的挣扎,可惜,秦军的士卒是绳艺高手,二人几乎动弹不得。 “我等可是犯了甚么罪责?值得如此对待?” 陈胜悲愤开口。 “你又是何人,安敢如此罔顾秦法秦律?” “陛下颁布秦律,广发地方……”陈胜也不敢人身攻击,只得扯起来秦律秦法乃至于始皇帝的大旗,希望赵泗能够有所顾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陈胜,也只能如此。 “哦,我就是你口中的秦王走狗,赵泗。”赵泗笑了一下。 陈胜正在蠕动的身子僵住。 赵……赵泗…… 真来了啊? 不是,开玩笑吹牛逼怎么还来真的? 而且不仅如此,他们的对话,被察觉了。 诽谤王臣皇帝,妄议朝政,这些罪责没一个是陈胜吴广二人可以承受的。 最好也是贬为隶臣妾。 而如今,落在了正主赵泗手里,陈胜估摸着多半是讨不得好处。 会死的吧……一定会死的吧?背后骂人被人听见向来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妈的魏氿真是个废物,怎么没一锤子把赵泗砸死? 陈胜心知骂的正主来了,再继续求饶无异于自取其辱,以秦人的残暴势必不能原谅自己,既然如此,不如保留三分体面,故而缄口不谈,只是对着赵泗怒目而视。 赵泗回头看了一眼,也并不在意。 驾车赶往行宫以后,将二人一并丢进自己的住所之内。 “解开他们的束缚……”赵泗摆了摆手,士卒将二人身上的绳索解开。 陈胜吴广到底是个汉子,身临绝境之时,却也不缺对赵泗怒目而视的勇气。 就在赵泗准备如何说服二人加入自己的五马分尸大计之时,忽有士卒入内通秉。 “赵侍郎,陛下相诏入宫同食。” 赵泗一愣,抬头一看居然已至正午,赵泗一日三餐几乎都和始皇帝一块吃,今天却是去打包陈胜吴广二人耽误了时间,误了吃饭的时辰,赵泗更没想到,始皇帝居然愣是等到自己回来,还特意派人叫自己一块去吃饭。 陈胜吴广闻言心中一惊! 陛下是谁,他们一清二楚。 “这就去这就去!” 反正陈胜吴广二人也跑不了,可不能让始皇帝等自己等的太久,赵泗麻溜的褪去铠甲跟着使者入宫去了。 屋子之内,徒留下陈胜吴广二人面面相觑。 “坊间传闻果然不假,赵泗当真是王前近侍,秦王走狗,圣恩浓厚!”陈胜皱眉当先开口。 管中窥豹,赵泗居然有资格得到始皇帝相诏入宫同食…… 不是谁都能和始皇帝一块吃饭的啊,尤其是单独吃饭。 虽然骂始皇帝骂的厉害,但是倘若始皇帝愿意提拔他陈胜,陈胜也必然王前效死。 富贵!他只想要富贵!泼天的富贵! “看样子,这必然是那赵泗无疑了。”吴广轻声摇了摇头。 “只是,你我二人,又何故被他亲自抓捕?”吴广发出了疑问。 陈胜吴广二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最起码他们还是清楚,他们和赵泗的差距是天壤之别。 赵泗出入的地方是皇宫,和始皇帝同食,吃的是山珍海味,而他们出入的地方是田间地头,吃的是卤盐糙粮,衣服也是短打……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一道巨大无比的鸿沟,甚至是一辈子都不会联系到一块的差距。 “只恐是因为伱我二人的闲谈被人告发了去!”陈胜沉声开口。 “我听说秦人残暴,这赵泗是秦王走狗,恐怕残暴更甚,你我二人言语叫他知晓,必然少不了一番折磨。”吴广也暗自攥拳。 “大不了玉裂罢了!”陈胜看了看屋子里。 外面有士卒把守,二者不敢轻举妄动,屋子里又没有趁手的兵器,最后只能作罢。 “狗娘养的……”陈胜啐了一口唾沫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长叹无力的闭上眼睛。 哪有这种事情,骂人叫人正主找上门了? 陈胜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入这种想都不敢想的奢华场所,居然是这样一种情况。 “左右不过一死尔,以秦人的残暴,今亡亦死,举大事亦死,何不刺王杀驾!纵然身死,亦能名传天下!”陈胜慨然开口。 在这种条件下,陈胜从来不缺少血勇。 在陈胜看来,以秦人的残暴必然不会饶恕自己和吴广二人的污言秽语。 而赵泗这个秦王走狗,恐怕也少不了对自己二人多加折磨。 逃跑也跑不掉,倒不如观望机会,看看有没有机会刺王杀驾。 或者,把秦王的走狗赵泗干脆利落的弄死,如此,倒也能够名传天下,不枉来此一遭。 “身死何惧哉?倘以你我二人,赚了那赵泗的项上狗头,也是你我二人赚了才是!”吴广轻笑。 很显然,二人都不是什么追求安宁之人。 没有兵器,没有铠甲,身陷伶仃,却也有敢于慨然出手的勇气。 “纵不然,乃公也要溅他一身血!”陈胜笑道。 “不过……”吴广揉了揉眉心。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赵泗是看我二人不凡,打算招揽你我?”吴广忽然突发奇想。 毕竟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被做掉。 “哈?”陈胜撇了一眼吴广。 “你我虽是千里马,可赵泗是秦王走狗,并非伯乐! 况且,他什么东西,也想招揽乃公? 乃公也不是谁想招揽就能招揽的!”陈胜摆了摆手拿了拿乔。 反正吴广的奇思妙想也不可能发生,陈胜当然不介意装一个不会打脸的比。 赵泗招揽? 这个可能性比他们身陷伶仃却成功刺王杀驾的可能性都还要低的好吧。 可惜,屋子里没有兵刃,出多半也出不去,陈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最终,陈胜的目光看向案几。 就是死,也要拿着案几干他赵泗一下。 二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秦人的残暴,他们向来是不质疑的。 …… 没过多久,赵泗从宫中出来了。 陪着始皇帝吃完晌午饭,赵泗还惦记着陈胜吴广二人没有收入囊中,直接折返。 推门入内,只见二人正于屋中站定。 赵泗进来的那一刻,陈胜吴广二人对视一眼,靠近案几。 行礼的同时,余光打量赵泗。 好消息!赵泗把乌龟壳脱了,没有着甲。 陈胜已经在寻思,只要口风稍有不对,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抄起来案几给赵泗一下才能够打出暴击伤害。 “陈胜……吴广……”赵泗踱步靠近。 陈胜吴广二人的身子略为抖动了一下,不得不说,赵泗的身形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陈胜双手攥紧,等待着赵泗的靠近。 赵泗的身子越来越近。 二人等待着赵泗对他们命运的宣判,然后准备殊死一搏。 “我还未开府收纳门客……” 距离够了! 陈胜立马躬身准备拿起案几。 “你二人可愿成为我府中门客,受我供养,为我治事?” 陈胜的腰都弯下去了,手都摸到案几了。 什么? 什么? 不是要杀我们? 门客?赵泗要收我们二人为门客? 陷入尴尬的陈胜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灵机一动,干脆顺着弯腰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啪的一下……很快啊! 赵泗都没想到的快! 肯定快,毕竟陈胜是打算拿着案几给赵泗一下的,自然要出手迅速,眼下情况突然变化,给赵泗的感觉就是自己话刚出口,陈胜就光速跪下。 “某陈胜!愿为足下赴死!” 富贵!泼天的富贵,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浇在了陈胜身上。 吴广反应略慢,因而没有那么尴尬,可是陈胜跪了,吴广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 “某吴广,愿为足下赴死!” 吴广也跟着跪了…… “这么草率的么……”赵泗张了张嘴。 他都已经做好了花些时间攻克对方心里防线,谈一谈迁贵令,谈一谈社会责任感的准备。 结果对方答应的令赵泗猝不及防。 不过刚刚陈胜的手是不是摸着案几呢? 赵泗也没多想,赶忙将二人扶起来。 这个时代跪礼还是很常见的,因为这个时代的坐姿就是跪坐。 真正屈辱的跪礼是五体投地的那种,或者屁股高高怂起脑袋框框响的那种。 陈胜吴广二人还是很讲究的,是跪坐的姿势,双手隔于下面,虚扣手背的跪礼。 不过……还是有点草率啊…… 赵泗挠了挠头,顺利的有点超乎自己的预料。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从秦王到陛下,从秦王走狗到主公,从公子氿到魏国余孽! 答应的这么顺利,弄的赵泗有点不适应。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赵泗还准备费个几天功夫才需要考虑如何安置对方,可是现在陈胜吴广转眼就跪了。 “快快请起!”赵泗连忙扶着二人起身。 “谢主公!” 二人各自站定,虽然幸福来的十分突然,但是不管是陈胜还是吴广都飞速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开玩笑,这可是赵泗啊! 秦王走……啊不,始皇帝身边的近臣! 据说人臣之中恩宠最甚,虽为侍郎,但赵高蒙毅都不及赵泗受始皇帝宠爱。 二者又想起来了一个传言! 据说始皇帝在东郡之所以大开杀戒,就是因为赵泗被魏氿所伤,始皇帝为其泄愤。 虽然是坊间传闻,可是始皇帝对赵泗的恩宠也可见一斑。 陈胜做梦都想发达都想富贵,他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成为本地贵胄佘家的门客。 甚至因此而受到折辱,眉间的淤青就是因为被嘲笑而和佘家的门客争斗所致。 至于现在? 佘家?算什么东西? 一县之地的贵胄罢了! 成为赵泗的门客,那可是大有前途! “不知主公,可有甚么吩咐?”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门客不仅仅是供养关系,这点浅显的道理陈胜和吴广二人还是明白的。 为了坐稳这个位置,陈胜也必须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现在倒是不急……这样,你们先去换洗一下衣服,另外你应该还是奴籍,我派人去为你脱去奴籍,不日陛下驾撵就要继续启航,伱们也去家中安置妥当,与我同行。”赵泗开口道。 话音落下,吴广当即再次躬身行礼。 脱籍,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莫大的恩惠了。 虽然知道,成为了赵泗的门客,脱籍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当赵泗亲自开口允诺的时候,吴广还是很激动。 从今天开始,他就再也不是一个奴隶了。 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始皇帝近臣赵泗的门客! “那就先这样罢……” 赵泗摆了摆手,派遣隶臣为二人准备换洗的衣服,烧起来热水。 赵泗还有正事要办呢,他的主要任务是始皇帝的秘书,次要人物才是收集五马分尸的小伙伴。 屋中……只留下陈胜吴广二人。 诺大的浴桶,烧好的温水…… 这是从未有过的奢侈体验,是的,二人一个是奴隶,一个是破落户,连热水澡都洗不起。 夏天就直接河里洗澡,至于冬天,直接不洗,柴火?柴火可不便宜,有多余的柴火也是拿去卖钱,哪能自己用来烧水洗澡? 二人心怀异样的感情,打量着富贵逼人的屋子,一番洗刷过后,换上锦服。 “这衣裳真是舒坦……”陈胜抬抬胳膊,又抬抬腿。 轻便的衣服笼在身上颇有一些不适,细腻的手感以至于陈胜都有些担心自己粗粝的老手会划伤衣物。 “他娘的……” 陈胜端端正正的跪坐下来,却怎么坐怎么不得劲,习惯性的想要说些粗俗之语,又担心叫人听见让赵泗不喜。 “这一身衣裳都够换好几个我了……”吴广的感慨说出来了陈胜心中想说的话。 光是这一身衣服……都价值不菲,高昂到陈胜把家里的地全卖了也买不起,高昂到像吴广这样的壮年奴隶可以买好几个。 “这滔天的富贵,竟真真浇在了你我身上。”陈胜双手搓脸,粗粝的手掌将脸划的生疼,陈胜恍然不觉。 以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情,二者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展开。 “想不到你我二人,居然也能有幸跟随陛下驾撵,大巡天下!”吴广开口。 “是啊……主公当真是手眼通天!” 当赵泗无比平常的说出来那句让他们跟着车队一块行进的时候,陈胜就意识到了赵泗的能量有多大。 这可是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 真以为谁都能随行驾撵大巡天下的? 陈胜吴广本来以为被赵泗收为门客,他们不日就会因此离开阳城奔赴遥远的,大秦的政治中枢咸阳。 他们压根没想过赵泗能够让他们跟着车队一块行进。 便是三公九卿,想要让车队多一个人,恐怕都没那么容易。 “你说,坊间传闻,会不会有可能是真的?”陈胜戳了戳吴广沉声开口。 “什么?”吴广愣了一下,坊间传闻多了去了,他也不知道陈胜说的哪个。 “魏国余孽魏氿伤了主公,陛下因此大怒,于东郡大开杀戒,我听说东郡光是斩首者,都有上千人,送葬哭丧的队伍,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东郡的牢狱甚至都不够用了……”陈胜眼中带着感慨,又有几分与有荣焉。 他代入的很快。 这才一个时辰的功夫都没有,公子氿就成了魏国余孽,秦王变成了陛下,秦王走狗变成了主公。 甚至于陈胜居然对赵泗的王前亲近有些与有荣焉。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吴广开口。 “我听主公之言,主公以前似乎并没有招揽宾客?” “那你我二人,算是主公门下的头一遭宾客!” 有些忐忑,但是又很兴奋。 “哎嘿嘿,这好事怎得就落在我的头上?” 吴广还是有些理智的摇了摇头道:“有所应便有所求……倒也不必要如此。” “不管,我说了,乃公只得一日富贵就够了,光这一身衣裳,就够买我几条命了,多穿一天多赚一天!要命我也不怕!”陈胜眼中闪过一丝狠历。 他怎么可能没有心理准备? 但是,只要赵泗愿意给他梦寐以求的富贵,就够了! 他很理智,他清楚,滔天的富贵面前,他能够交换的,只有一颗大好头颅。 眼下赵泗的给予,都已经远超他性命的价值,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 最起码,赵泗并没有颐气指使,也没有趾高气昂。 这个始皇帝身边的王前近臣,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真的很平易近人。 甚至还会亲自为他们准备换洗的衣服,考虑到让他们去家中收拾东西料理后事。 在赵泗这里所得到的尊重,远比他遇见的大小贵族那里得到的尊重多得多。 而在这个基础上,赵泗还给予了他富贵和上升的途径。 陈胜知道,自己的命,没那么贵,最起码,现在没那么贵。 “请足下用食……” 正在二人闲谈之际,门扉叩动,有隶臣捧着饭菜入内。 陈胜吴广再次愣住。 他们是不吃晌午饭的,哪怕是阳城的本地贵胄,其实也是一日两餐。 “这还未到饭食之时……”陈胜开口发问。 “主人向来都是三餐,念及二位尚未吃食,特意派人准备的。” 陈胜吴广二人赶忙谢恩,表现的十分受宠若惊也十分恭谨。 滔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他们是真的害怕表现不好又被赵泗赶出家门。 而另一边,行宫之中。 李斯在向始皇帝汇报阳城的具体政务情况。 阳城的吏治才算是正常的,毕竟距离关中没有那么远,东郡那是摊上了个尸位素餐的上官。 除了一些正常的土地兼并和盗匪以外,阳城并没有特殊情况。 这里是中原大地的交通枢纽,是大秦重点抓的地方,这样的表现尚且可以。 如果不出意外,在清查以后,始皇帝的驾撵就要继续出发了。 而赵泗,像模像样的处理着公文的同时,开始思考该如何安置陈胜吴广。 入秦以后,这还是赵泗第一次供养门客,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使用? 而且二者都还没有经过磨砺,虽有天分所在,是否需要培养也是一个问题,赵泗最终决定请教一下李斯。 “李相……问个事。”赵泗凑过去开口问道。 李斯抬头合下竹简:“何事?” “李相家中可有供养门客?”赵泗轻声问道。 “有,但是不多,拢共也就二十多人。”李斯点了点头。 “你尚未开府治事,打算收纳宾客了?”李斯开口问道。 “嗯,发现了两个不错的人才,这门客,究竟是如何供养,李相可否解释一二?”赵泗开口问道。 李斯揉了揉眉心,发现这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好解释。 沉吟片刻以后,开始了长篇大论,为赵泗这个小白普及这个时代的门客供养制度。 在李斯深入浅出的讲解之下,赵泗终于算是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如果把国家看成一个大公司的话,林立的拥有封地和产业的贵族,就是旗下的子公司。 所谓的招揽门客,就是收纳人才为我所用。 所谓的供养,其实就是工资,而不是白吃白喝去供养。” 赵泗算是听明白了,春秋战国时代,供养门客之风盛行,本质上是因为需求。 没有产业家道中落的士阶级需要一份工作。 而拥有一定产业乃至于封地的贵族,需要人才为自己治理自己的封地,管理自己的财产。 这也是春秋战国时期,门客之风盛行的主要原因,而随着秦国一统天下,天底下都没有实封贵族,世卿世禄制度被废除…… 所以,贵族对门客的需求大幅度缩减,没那么多产业需要人才管理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野心愿意不求回报的做人才储备的。 譬如李斯……堂堂大秦左相,只有廖廖二十多个门客。 不是李斯养不起太多门客,而是他的产业只需要二十多个门客就能够管理了,以前的大贵族是有行政治理权的,现在行政治理权被大秦政府把控,哪里有那么多的岗位去收纳门客? “难怪汉朝时期门客制度就消亡了,转而变为了恩主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也难怪天下士子苦秦久已……” “本质上来说,秦国一统天下,他们却因此失业,工作岗位大幅度减少……而官吏之职……贵族恐怕也更倾向于让自家把控。” “这是新一轮的权利争斗,本来这部分工作岗位应该落在广泛的士阶级身上,如今却落在了……贵族手中。”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这条命,给他赵侍郎了! 赵泗大概是听明白了。 所谓的招揽门客,不就是职位聘请嘛。 这个时代招揽士阶级为自己处理家中琐事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以前贵族是有授予官职的权利的。 至于因为对方表现突出而推举他们为官吏,本质上来说从他们离开的那一刻,二者就脱离了门客关系。 供养关系结束,发工资的人变了,门客关系也就结束了。 作为春秋战国的时代末期,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社会,都在经历着一场巨大的变动。 “所以秦朝二世而亡,其实本质上也是没有跟得上时代的变动。我现在是中更,放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我就是卿,那我就会拥有一片完全属于我的封地,最起码也有一县之地,除了需要接受君主的作战派遣和纳税,这一整个县的所有官吏和行政权力都属于我。 我可以提供的工作岗位,上至县官,下至小吏,军事方面我也拥有独立权……也就是说,我可以提供几百个士阶级的工作岗位,这也就难怪那个时期贵族供养如此多的门客,实在是业务需要,权利太大。 而随着一统天下,贵族的政治权利和军事自主权被完全剥夺,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也就是家中的奴隶人员管理,财产管理,商业沟通,工作岗位大幅度缩水……” 现在赵泗没有门客,却还没有任何烦恼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想躺平,其次是他真不需要太多人手。 倘若放在几百年前,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卿,没有足够的门客为他分担,真的是一大堆事,一头浆糊的。 你的封地治理不治理,你的属民管理不管理?君主要求你派兵出战,有没有士愿意为伱卖命? 那个时代君主征召作战,手底下的贵族是要出兵的,而不像现在,由国家发动兵役,你只需要前去统兵作战即可。 “如果没记错,除了陛下赐予你的封田,你也并未置办什么产业吧?”李斯开口问道。 赵泗点了点头,赵泗现在的身家确确实实全靠赏赐,几乎没有任何商业活动。 “既然如此,也确实该招揽几个门客为你经营家业了。”李斯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治家如治国,虽是古话,现在看来有些与实不符,但是收纳门客,依旧需要仔细分辨,有才能者担任门客,家中才能日渐富足,而才能有缺者担任门客,家中只会日渐衰败,不仅要仔细挑选,也要制定相应的管理措施。而不能让他们仅凭自觉……” 李斯开始侃侃而谈。 “那我若是只想供养呢……”赵泗挠了挠头。 说实话,他没啥置办产业的想法。 开玩笑,钱多的根本花不完。 “你想荐官?”李斯一下子就懂了。 这个时代,招揽门客要么是为了收为己用,要么就是为了荐官,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不是什么大事,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常态。 目前的大秦,依旧是以荐官为主,没办法,天下太大了,底层秦吏培养的路子费钱费力,有点走不通。 要么被人荐官,要么老老实实从秦吏往上爬,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也不算吧,陛下赶鸭子上架,适应迁贵令,我也总得有些信得过的人手。”赵泗摊手。 这次大巡天下以后,多半迁贵令就要开始落实了,赵泗总不能孤军奋战。 现在的赵泗还被蒙在鼓里,虽说他可以借李斯之手调动秦吏,但是这种事情,赵泗作为主要负责人,也不能连人事调动都得全权依赖李斯。 既然始皇帝都点名了,赵泗也不想仅仅是当一个吉祥物。 “你从哪里招揽的门客?才能如何?”听到迁贵令,李斯提起了兴趣。 如果没记错的话,赵泗好像说过什么来着? 擅识人?还自比伯乐来着。 李斯记得自己还打趣过赵泗来着。 相马者伯乐,相人者赵泗! “田垄之间找的,起于微末,却不缺血勇,能不畏生死者,少之又少。”赵泗开口道。 get到两个五马分尸的小伙伴,还是值得快乐的。 只是如何安置,如何培养,却犯了难。 “既然如此,你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可以让他们辅助于你,调兵遣将之时,让他们随行左右。言谈身教,有才能者自然有所得。”李斯开口道。 “那够呛,我随侍陛下左右,他们总不能也跟着随侍陛下左右。”赵泗摊了摊手。 没办法,始皇帝太需要他赵泗,他居然没有时间调教自己的手下。 “黑冰台如今已经组建,安置于黑冰台也可以。”李斯再次给出建议。 “不成,黑冰台的晋升途经是独立的,日后施行迁贵令,他们要为我副手,不能留在黑冰台。”赵泗再次摇了摇头。 李斯脸上露出笑容。 他还能不了解赵泗? 这小子在听明白以后,摆明了就是想让自己出出力,帮他培养一下手下。 李斯,并不介意。 或者说,李斯也很想看看,相人的赵泗,相出来的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也想看看,赵泗究竟值不值得伯乐之称。 “既然如此,你若是信得过,便将你的门客交于我,陛下大巡天下,政务繁忙,我也缺少人手使用。”李斯笑了一下。 “善……”赵泗借坡下驴。 总算,给自己的两个门客弄到公务员岗位了,自己也算是对得起陈胜吴广的主公之称。 在李斯手底下调教一二并没有什么妨碍,起码他们的工资还是赵泗来开。 在了解完门客制度之后赵泗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多适合的工作岗位来打包那么多人才。 毕竟时代变了,现在的贵族大不如前,开不起那么多工资。 赵泗也只能打公家注意,谋几之私。 自己提供不了那就让大秦提供嘛,反正最后这群人都要走向大秦朝堂,我赵泗一心为公,这种事情也不必分的那么清楚。 尤其是在这个荐官被官方认可的时代,这本就是朝堂赋予官员和贵族的权利。 “这就好了,以后我若是再遇上什么人才,也需要唠叨李相麻烦了。”赵泗笑道。 “你还打算从田垄之间招揽人手呢?”李斯带着揶揄。 “也不一定都是田垄之间嘛,总之迁贵令需要人手,我总不能全从李相这里支借不是?”赵泗笑道。 李斯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赵泗有这个觉悟是好的,最起码赵泗没有选择摆烂当一个吉祥物,而是真的打算亲力亲为。 “伯乐相马,也得看仔细咯。”李斯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小伯乐相完,不还有大伯乐再相一遍嘛。”赵泗不在乎李斯的揶揄,反而顺着拍了个马屁。 反正有李斯给自己兜底,还帮自己喂经验,拍个马屁是应该的。 “我可不能自比伯乐……”李斯摆了摆手,但是脸上依旧愉悦。 赵泗有求于他是好事,他还得靠着赵泗在始皇帝这里蹭吃蹭喝强身健体呢。 虽然东西不是很好吃,每天的锻炼也很累,可是,能够和始皇帝修复关系,这是困了李斯十几年的事情。 “你可曾对此二人提及过迁贵令?”李斯接受完赵泗的恭维收敛笑容严肃的问道。 “那倒没有,我倒是想以此为切入点招揽此二人,却不料我还未开口,只是说想要供养门客,他们就欣然同意了……”赵泗挠了挠头。 “哈……你赵侍郎如今可是名声在外,如今四方风传,陛下是因你受伤才在东郡大开杀戒……你有滔天富贵,田埂之间耕种的农户,如何不愿?”李斯笑了一下。 “传的这么离谱么?”赵泗愣了愣。 “乡野谣传罢了……”李斯摆了摆手。 可恶,为什么赵泗这小子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 这个谣言可不仅仅是民间风传,百官之中也多有猜测,而大秦的左相李斯…… 他可以作证,这多半,他娘的不是谣言! 赵泗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意识到他在始皇帝的心中有多么重要啊! 虽然心中羡慕的流油,但是李斯还是正了正神色道:“以你的地位和权势,只需要以礼相待,天下间恐怕没有不愿意接受你的供养成为你的门客的人,你也万不可以迁贵令为由招揽门客,如今迁贵令还未施行,一切都在筹备,切不可走漏消息。” “一旦此举在施行之前泄露,我担心会因此生乱。”李斯认真的说道。 赵泗闻声面色一肃。 站在历史角度,赵泗选择招揽的人才都是家世清白,可是李斯的顾忌也不无道理。 大秦有很多东西还没有做,却提前走漏了消息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多谢李相提醒!”赵泗正了正神色。 事以秘成,语以泄败。 而另一边的陈胜吴广二人,此刻已经酒足饭饱,甚至有些微醺。 “香,太香了!” 陈胜实在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半靠半躺心满意足的开口。 “跟做梦似的……” “这一趟富贵,乃公死也值了!” 吴广闻声也发出感慨。 “谁说不是呢?” 微末之际,有一点晋身的机会,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为愿意去。 要知道,以前,他们就算是想要卖命,也卖不上一顿饭的价格。 “这条命,给他赵侍郎了!” (本章完) 第四十章 衣锦还乡! “奴籍已去,不日陛下驾撵就要继续大巡天下,你二人可以乘我车架归家于亲眷交代。”赵泗笑着开口将新的验交给吴广。 “哪有甚么亲眷,我二人都是孑然一身,归家于乡中告别即可!”陈胜和吴广二人一笑驾车离去。 俩人都是老光棍,一个贫农,一个奴隶,根本娶不到媳妇。 家中也没什么财物,照理来说,家里那仨瓜俩枣压根不用收拾。 但是哪有衣裳富贵不还乡的道理? 车架之上,陈胜心中止不住忐忑。 这并不是陈胜第一次驾车,但是,这是他第一次驾这么好的车。 通体乌黑发亮的毛发,两匹健马水润的毛发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车漆通体浸润,虽然形式比较简朴,但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高档东西。 而两人,通体罗衫,锦衣玉袍,收拾干净以后,已不复老农模样。 啪的一下,很快啊…… 陈胜吴广二人已经驾车回至乡里,原本平静的村庄突然掀起来轩然大波。 乡里之间,大多都是家长里短,没有什么娱乐性活动,八卦之风自然盛行。 两匹清一水的黑马,一辆通体浇漆的马车。 这是乡里之间几乎不会出现的奢侈品。 乡老只以为有大人物突至乡里,赶忙来迎。 “贵客远道而来……”乡老躬身行礼,车架出入,乡老也是有查看途经验传的权利的。 “哪来的贵客,我,胜!” 主驾驶上的陈胜见乡老躬身,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胸口滋生,但也并未因此倨傲,而是下车亲自将乡老扶起来。 “陈胜?”乡老被陈胜扶起,揉了揉眼睛,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确实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也难怪乡老认不出来陈胜,实在是前后差距太大了。 之前的陈胜,一身缝缝补补满是污垢的短打,脚上一双烂草鞋,头上一块黑不溜秋的包巾,脸上满是风尘仆仆,身上裸露的皮肤终年都带着如大地一般灰蒙蒙的颜色。 而如今的陈胜,一身锦衣玉袍,头上的包巾崭新工整,发鬓梳的整整齐齐,双目炯炯有神,如何,又能够分辨的出来? “胜?真是你小子?”或者是眼花了,乡老看着陈胜端详了许久。 “如假包换!”陈胜搀扶着乡老满是笑容。 “你真成了佘家的门客?”乡老脸上带着不敢置信。 “佘家能拿出来这般马车么?”陈胜嗤笑一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乡老是对金钱有概念的,这辆车架价值不菲,倒不是说佘家倾尽家产都买不起,而是用不起。 “那伱这是从何处讨的富贵?”乡老疑惑开口。 “陛下近臣,赵侍郎,我和广如今是赵侍郎门客也!” 赵泗! 伴随着东郡刺杀,如今赵泗也算得上声明渐起。 毕竟关于刺杀始皇帝这种戏码,哪怕再怎么禁绝也会有有心人传扬四方。 虽然始皇帝的名声在天下间算不得多好,可也不是乡里民夫能够议论的。 昨日陈胜吴广在田垄之间叫人抓了去,并非没有人知道,乡里之间无小事,一夜之间就传开了。 可是今日,二者回来了,还说是成为了始皇帝麾下走……近臣的门客。 始皇帝麾下近臣啊…… 那得是多大的人物?乡老也不知道,但是最起码是比本地县丞还要高贵的人。 陈胜说的不错,佘家,给赵泗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闻听陈胜吴广成了赵泗的门客,乡老愈发恭谨。 “乡老一直帮扶于我,胜无以为谢,请让我为乡老驾车!” 陈胜将乡老搀扶上车。 须臾之间,陈胜衣锦回乡的消息已经在乡里传遍。 自有衬着平日里和陈胜关系不错的鼓起勇气靠近车架和陈胜打招呼,陈胜却也并不倨傲,一一应答。 车架随行之人越来越多,不消片刻,围在车架之外的人已经是人山人海。 其中自然不乏有和陈胜吴广二人关系龌龊之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心中惴惴不安。 “莯,你的老母亲如今病症如何?” 陈胜却不在意,只是自顾自朝着人群末尾之人开口问道。 莯是陈胜之邻,家中有一个常年患病的老母亲,二者耕种因为争地有过隔阂,水火不容。 “不见好转……” 莯本想灰溜溜的溜走,见陈胜点名,已经做好了接受羞辱的准备。 始皇帝近臣的门客啊,据说赵泗虽不是三公九卿,可是说话比三公九卿都管用,那得多大的人物? 莯觉得陈胜就是当场把自己杀了,也无人能够为他做主。 “这是主公赏赐给我的玉佩,你且拿去卖了,为母亲治病!”陈胜只是从腰间扯下玉佩丢给莯。 哪来的主公赏赐,其实就是衣服的配饰罢了,当然,于这乡里之间,哪怕是衣服配饰,也是不折不扣的宝物,最起码卖了换钱给莯的母亲治病是够了。 所围之众心中一惊…… 乡里间隙者多,并不会因为莯是弱者就同情莯。 实际上,也有人等着看莯的笑话,甚至期待陈胜将莯狠狠地羞辱一番。 莯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却连连推辞。 “这……这如何使得,这是赵侍郎亲赐之物……”莯虽推辞,可是眼中却带着渴望。 “你我争地有间,是因为你要为母亲治病,而我却要吃饱肚子,而并非你我有愁怨,你我本是邻里,相互之间更应该相助,我如今已经能吃饱肚子,正是要帮助你的时候。”陈胜出声。 围观者一肃…… 心中被陈胜之言感动。 古人重乡里,不就是指望着有人能够带着自己发家致富? 一个出身同乡且能够不在乎间隙照顾之人,不正是他们渴望出现的人物? “彩!” “彩!” 有乡民为之喝彩。 陈胜却不自得,而是站在车架之上高声开口。 “昔日我曾经说过,苟富贵,勿相忘!如今我富贵了,难道就会因此忘却你们么?” 话音落下,又是满堂喝彩…… 莯跪地俯首以谢,陈胜下车亲自将其扶起来。 邻里之间,和陈胜有过间隙的人不少,吴广是个奴隶,欺负过吴广的人更是不少。 这些人大多心中惴惴不安,毕竟二者已经富贵,想要报复他们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但有陈胜表态,众人皆心服也。 当即有人便主动开口认错,陈胜吴广二人也不在意,而是带着笑容一一和左右交谈。 归家之后,甚至不需要陈胜动手,已经有人热心肠的帮助陈胜收拾屋子和宅院。 听陈胜说起来不会再家中久留,今日来只是告别之时,乡邻左近,皆要宴请二人。 因为想要请客的人实在太多,谁都想和二人拉关系,甚至因此发生了争吵,陈胜见状主动做东,要宴请乡里。 甚至不需要出门采买东西,乡邻便这提个鸡那提块肉,有人送来锅碗瓢盆,有人送来案几蒲团…… 东一家西一家凑凑,很快就在晒谷子的地方凑出来一个流水宴席。 乡中屠户更是豪气大作,杀猪宰羊…… 吴广昔日的主人居然也来了。 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后,广迁秦人至六国之地,虽然还是平民,但是秦人的法律地位实际上是有点高的,一些事情,对秦人也多有偏颇。 故而秦人和本地原住民基本上尿不到一个壶里,如今却亲自到访。 席间更是赠送吴广一金以示恩义。 宴席摆的很大,很快乡里之间的人大约就都来了。 接下来,是佘家。 曾经陈胜可望而不可即的佘家。 昔日佘家踏破铁鞋不得进,而今日佘家主人佘蒙亲自拜访,送来美酒,牛羊牲畜布匹绸缎。 甚至之前曾欺辱过陈胜的佘家门客主动一一道歉。 陈胜忽的觉得,佘家也不过如此。 最起码在现如今自己的面前,不过如此。 当然不过如此,赵泗何许人也,佘家比陈胜更清楚,最关键的是,本地一些谣言风声也是从佘家口中传出。 佘家,阳城本地的地头蛇罢了…… 只要赵泗一句话,佘家的烟消云散也就只在转瞬之间。 又过片刻,阳城的县丞等各种人物也都来了。 陈胜吴广二人于之谈笑风生…… 言语之间,不外乎打探陈胜和吴广在赵泗那里的地位以及殷切的讨好。 陈胜喝了一肚子酒水,借着醉酒,逃出了席间。 “昔日龌龊不足夸啊……”陈胜一手扶墙一手持枪,在野厕里滋了个大的。 “昨日之陈胜是陈胜,今日之陈胜也是陈胜,陈胜之所以扬名,不外乎主公罢了……”陈胜摇了摇头,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何而来。 仅仅是一个名字…… 他甚至还谈不上什么赵泗门下鹰犬。 仅仅是成为了赵泗的门客,就已经有如此声势。 主公的一个名字,都已经能够在乡里之间,掀起来莫大的波澜。 陈胜知道,这些人看重的不是他陈胜,而是他的主公。 “那么主公又看重我陈胜什么呢?”陈胜揉了揉眉心。 不管看重什么罢…… 须用命也! 富贵,滔天的富贵已经来了,他会用自己的命去挣,他也只有这一条命,能够值那么一点钱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又要get两个五马分尸的小伙伴咯! 归乡过后,陈胜吴广二人体验到了富贵的感觉。 富贵,并非仅仅是物质上的富足,还有邻里乃至于名声的变换。 阳城很多人都知道,柺墩里出了两个大人物,一个叫陈胜,一个叫吴广,他们成了赵泗的门客。 最关键的是,他们是赵泗门下的第一批门客。 有的人畜养门客众多,故而所谓的门客也就不值钱了。 你说你是阿里的一名员工,和你是最早进阿里的初代员工,意义肯定不一样。 宴席持续了整整一天,陈胜吴广自然打算留下一个好名声,最起码,日后赵泗倘若有需求,他们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乡里之间虽有间隙,可是若论信得过,自然还是乡人。 这个时代的人,工作岗位极其稀缺,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时代的人才重视乡情。 一旦有人发达显贵,那是真的要提携乡里的,乡人不敢不用命,倘若用了伱,你不好好干,断了大家的财路,那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 不过很显然,陈胜吴广二人不可能带人。 他们是要跟着始皇帝的驾撵大巡天下的,但是日后,却也未必没有用的上的时候。 宴席结束,陈胜吴广于乡里之间于众人告别。 赵泗已经和李斯交流好人才培训的具体安排,一股脑将陈胜吴广二人塞到了李斯手里。 当然,既然是供养门客,工资肯定是要开的,赵泗再仔细询问过李斯以后,给二人开出了月俸一百钱的薪资。 不算少了,这是在包吃包住的前提下。 赵泗有钱,可是钱不能出手太过于大方,要对得起对方的能力。 陈胜吴广虽然历史留名,但是现在也只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和奴隶,甚至于二人连字都认识不全。 “虽耕种于田垄之间,倒也不缺奋发学习之心。”李斯看着案几之上,陈胜吴广二人呈上来的政务报告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点了点头。 “你眼光倒是不错,你名声很大,他们两个又是你供养的前两个门客,他们归乡之时,声势闹得很大,就连县丞和当地的贵族都因此而拜访,我本以为他们骤得富贵,还要浮躁一段时间,没想到,刚刚回来,就能够禀去浮躁,安心学习。”李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赵泗是个闲的,也不会调教人才,故而偷懒丢给李斯,李斯却得为这两个人上心。 以李斯的渠道,很快就弄清楚了二人归乡以后发生的具体事情。 能够忍住骤得富贵耐下心来学习,说明两人心中是有大志向的,虽然能力的成长并不是一蹴而就,但是通过仔细观察,李斯发现二人的学习速度和成长速度都已经算得上上等。 若以马论,也称的起一声良马。 “都说了,我擅识人也!”赵泗来了一个战术后仰。 不过陈胜和吴广的表现是赵泗也没想到的,历史上二人成事以后,耽于享乐,最后为王先驱…… 赵泗下意识的推论,二者骤得富贵,恐怕会浮躁一段时间,而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不过仔细想想,也并非不合理。 最起码历史上在起义前中期陈胜吴广还是勇于争斗的,人家耽于享乐的前提是已经有了立足之地。 可是现在给他们的富贵对比他们的身份算是富贵,但是对于赵泗一文不值,人家历史上起码是干到了列土封疆才开始享受的。 二者,胸中明显是有大志向的,最起码在达到历史成就之前,赵泗多半是不用担心二人心性浮躁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赵泗把此二人给了李斯。 准确来说,陈胜吴广都是白身起义,一边战斗一边成长一边摸索,野路子出身,没有接受过系统性培训,基础知识并不牢固,也是制约他们眼界的重要因素。 现在放在李斯手底下让李斯系统性进行培训,二人会不会有所改变,还真不好说。 “依李相之见,此二人之才如何?”赵泗开口问道。 “倘若能够静心沉气,又不失锐气勇猛精进,有两千石之才!”李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认为,以陈胜吴广二人的学习能力和性格,如果可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是有郡守之才的。 这已经殊为不易,大秦加起来多少个两千石之官?不超过一百个罢了…… 赵泗能够从田间地头薅出来两个有两千石潜力的人才,却是值得小小的骄傲一下。 可是李斯不知道的是,在秦末乱世,如此烈度的厮杀之中,陈胜吴广虽然表现不佳,但也引领了几年风骚。 两千万人啊,一共才几个人青史留名。 一个两千石的良才,已经值得李斯重视了。 “才两千石啊……”赵泗撇了撇嘴。 不过反正是顺路打包的,陈胜吴广那是喊出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人物,用来辅助自己执行迁贵令肯定是够用了。 “大秦一国才多少个两千石,你不会指望你随手捡一个就是两千石吧?”李斯对赵泗的凡尔赛表示不满。 在李斯看来,陈胜吴广真的算是良才了,天底下那么多官吏,能有几个能得到他这样的评价? “起码也得要三公九卿一般的人物嘛……”赵泗挠了挠头。 “哪能随便一找,就找出来一个王佐之才?”李斯叹了一口气。 若是真像赵泗说的有那么多王佐之才,那么多国士,大秦早就长治久安,哪会像如今一样遍地荆棘?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都说了我擅识人也……”赵泗挑了挑眉毛。 “如今大秦是荐官制度,多少良才,沉沙蒙珠。”赵泗发出感慨。 “只是届时,少不得麻烦李相,代我教导。” “你若是能找来王佐之才,便皆付于我,我只怕你找不来。”李斯笑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怕人才太多,他只怕能用的人太少太少。 教导王佐之才,并不是麻烦,而是一种享受。 “好,那便如此说定了!”赵泗拍手。 有李相的应承,也不担心找到人才无处安置了。 李斯可是大秦左相,实权三公,只要有能力,能够胜任职务,李斯就能提供工作岗位。 …… 驾撵,又在阳城停泊了许久。 阳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遇到刺杀。 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大贵族,毕竟只是一县之地,故而这里的政令推行的还算不错,最起码表面文章做的过去。 至于细究……也没办法细究,天底下都是这个鸟样,移国易,移人心难。 不过这里毕竟是中原大地的交通枢纽之一,故而本地的坐地虎佘家很荣幸的被赵泗用小本本记上。 有了黑冰台就是好,顿弱每至一地都会派人刺访当地贵胄。 这就为李斯和赵泗分辨需要执行迁贵令的贵族减少了很多麻烦。 顿弱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黑冰台还是一个新成立的机构,他也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才能够让始皇帝对这个新部门有所重视。 最起码,不再是用完就丢。 迁贵令是大巡天下以后的重大国事,顿弱知道,故而他查探起来也就更加用心。 有些贵族,只是名头很响,实则已经落寞,有些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实际上却把控了当地的生态经济,这些都需要仔细分辨。 毕竟秦王一统六国,本就是一场贵族之间的大洗牌,若是固执的按照旧有的各地望姓执行迁贵令,肯定会出现很多纰漏,有很多漏网之鱼。 在阳城停留数日以后,始皇帝的驾撵终于动了,直奔阳武而去。 “阳武啊……又要get两个五马分尸的小伙伴咯。”赵泗看着行进舆图,发出痴笑。 陈平,张苍,这两个,可是不折不扣的王佐之才啊。 “话说李相知道张苍么?”赵泗轻笑着开口。 “自然知晓,他曾经和我一同于荀子门下学习,后来入秦担任御史,因私自抄录藏书事泄逃亡……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李斯点了点头。 张苍,李斯自然清楚。 二者是师兄弟,后来还在朝堂之中共事,这货怎么说呢,小毛病很多,但是不折不扣的是王佐之才。 后来因错逃亡,却让李斯有些想不通。 私自抄录皇室藏书,这个罪责不小,但是他李斯可是大秦左相,李斯是有这个能力帮张苍抗下来的,但是谁知道,张苍居然一声不吭的跑了…… 不过碍于李斯,虽然张苍逃亡,但是秦国也并未海捕通缉,李斯算是实实在在的被师弟摆了一道,毕竟张苍还是他举荐的人才,要不然也不至于初至秦就能担任御史…… 因为张苍的突然出逃,李斯也被始皇帝约谈过。 “阳武,不就是张苍的籍贯所在么?李相不去拜访一下?”赵泗笑着问道。 “他犯错逃亡,怎么可能呆在老家……”李斯摇头笑了笑。 “那可就说不定咯……”赵泗失笑。 历史上,张苍犯事以后,还真就没过多久就跑回了老家。 从这一点上来看,就可以知道大秦的地方吏治确实不怎么样。 吏治但凡好点,张苍也不敢往老家跑……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秦国的变化,陈平的改观。 阳武…… 张苍端坐于宅院之中,陈平于之对坐。 二者都是阳武县人,张苍很早就声名在外,毕竟在秦国做过御史,放在阳武地方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而陈平,算是阳武县户牖乡的破落户。 本来二者并不会有太多交集。 二者家世都区别甚大,更不用说张苍很早以前就拜师荀子,在李斯的引荐之下前往咸阳,而彼时的陈平还在游学。 说是游学其实不妥,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不得恩师。 陈平的兄长全力供养陈平,甚至因为妻子对陈平的恶语相向而愤然休妻,但是陈平迄今为止,终究是没做出来事业,依旧在家中白吃白喝。 后来陈平所学颇深以后,就留在了家中,一边帮助哥哥陈伯耕种的同时,一边温故所学。 赶上张苍逃亡咸阳回到老家,陈平在县城置买货物之时遇上了张苍。 二者寥寥几语,隐姓埋名的张苍就发现了陈平的不凡,而陈平没有名师教导,心中满腔疑惑,得遇张苍,如得窥见天日一般豁然开朗。 二者便因此有了交集。 如此,二人算得上是亦师亦友,时至如今,陈平已经完全将自己游学所得的知识消化完毕,在学问方面,张苍认为陈平已经不弱于自己,如今只是缺少实践,故而陈平满腔抱负,正欲一展所学。 “我观秦,一统天下虽只有二十余年,然秦王不立储,上下升疑,用人办事,看似兼听大臣,实则一意孤行,外表看似宽容,实则内心残暴,如今已有亡国之相,这并非一个好去处。”张苍开口说道。 “我之前也是如此想的……故而一身学问而不知去何处,如今秦国的境象和您所说的或许不一样了。”陈平笑了一下开口道。 “前段时间,始皇帝派遣出海寻仙的队伍已经回来了,虽然没有带回来仙药,可是却带回来了亩产千斤的红薯土豆玉米三种粮食,如今已经分发地方。”陈平开口。 “这些我自然知道,可是秦国之患并非在于粮。”张苍因为是逃亡归来,所以需要掩人耳目,在家一直困居,出外也要遮掩,故而最新消息大多需要陈平帮助才能够得知。 “不止呢,不久之前,秦国又种出来了亩产四石开外的稻、黍、稷、菽。我估计麦的产量也不会少。”陈平开口。 “以前亦有人能种出来四石开外的粮食。”张苍摇了摇头。 “不,这些粮食秦王已经下令普及地方了,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陈平沉声。 张苍心中一震,普及地方…… 那就说明不是偶然现象,那就说明,以目前的耕种技术和条件,普天之下都能高产。 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啊。 不过仔细一想,张苍又摇了摇头。 他为何放着好好的御史不做知法犯法? 为何甚至不让自己的师兄李斯帮自己求情就跑路? 说白了,他的御史是李斯举荐的,在一段时间的相处过后,张苍就发现了很多的问题。 诺大的帝国乱相频发,根源不在于别人,而正在于始皇帝。 倒也不能说始皇帝是个昏君,可是始皇帝的野心太大了,作为臣子,张苍自认为难以符合始皇帝的野心,甚至大秦也会因为始皇帝的野心而覆灭。 最要命的是,始皇帝看似兼听,能够保留不同的意见,能够容忍他人的批评,实际上,这是一个十分一意孤行的人。 张苍短暂的相处只觉得头上有一层厚重的阴影。 他好像看穿了你的一切想法和行为,这个君王,所谓的能够容忍不同的意见,本质上就是他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拿出来再跟你们讨论一遍。 他甚至在讨论之前就知道群臣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说辞,他也做好了所有的预案。 类似的事情很多,他手下的文武百官不像臣子,而像是被他驯服的兽。 这让张苍感受到了深深地不尊重和恐惧。 这样的人,一旦有所差错,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 最要命的是,在张苍看来,秦国已经朝着亡国的路上一路狂奔了。 他无法面对举荐自己的师兄李斯,索性直接故意犯错不告而别。 秦国的忧患,又怎么在于粮食呢? 秦国的忧患在于那个君王的野心太大,大到大部分人看来都是无异于痴人说梦,始皇帝想做的是什么?张苍也说不明白,但是他能够意识到,他正在尝试着,把几百年的路,在十几年之内走完。 “秦国之患并非在此。”张苍摇了摇头。 实际上,张苍非常赞同和认可秦国的制度,汉朝一统天下以后,也是张苍主持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不仅如此,张苍还吹奏律管,调整乐调,使其合于五声八音,以此推类其它,来制定律令。并且由此制定出各种器物的度量标准,以作为天下百工的规范。 张苍是秦国的御史,负责掌管皇室藏书珍本,而张苍本人也是李斯的师弟,同样师承荀子,对于秦国的制度,李斯的执政理念最为了解,客观来说,所谓的汉承秦制,张苍其实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没有张苍,根本没有人能够完美复原秦国那么多律法制度,也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始皇帝所做之事的意义,要知道,那个时候亡秦已经是政治正确,若不是张苍力排众议,很多秦律和制度都要因此而取消或者被改的面目全非。 不但如此,张苍还修正了一些太过于仓促的事情,做出了汉朝一统的百年大计,并没有像师兄那样操之过急,这也才成就了秦汉之后,人心彻底归一的局面。 张苍早早看出了秦国的亡国之相,这不是一样两样粮食能够拯救的,最要命的是坐在最上面的君王,他的野心太大,天下都无法承受,在张苍看来,始皇帝就是那种典型的我全都要的君王。 太过于霸道反而做不出取舍,又没有臣子能够规劝他,一旦涉及这种核心问题,你说伱的,始皇帝干自己的,压根不听。 始皇帝所谓的兼听,就是允许你说,但是我就是不用。 …… “还有一件事呢……”陈平笑了笑。 “秦国的官盐盐价降了。” “我自然也知道,可是陈平,你难道不清楚么?秦国的忧患也不在于盐价,如果把秦国看作一辆马车的话,秦王就是驾车之人,军功爵贵族是推着马车前行的人,马车太快,就会颠簸,甚至有颠覆的风险,倘若想要让他平稳行进,就要放慢速度,可是秦王是又想让马车平稳行进,又不停的举起马鞭催促战马嫌他们跑的不够快。 原本应该有人规劝秦王,告诉他马车跑的太快就会太颠簸,让他把速度放慢下来,可是秦王并不会听从这些意见,你在他身边吵嚷,他只会说你说得对,然后继续挥动马鞭。 久而久之,出任秦国的官员要干的事情就不是正确的事情了,他们要考虑怎么样在秦王不断挥鞭的情况下让战车跑的更稳。 可是陈平,这是人力不能办到的事情。 师兄清楚不能规劝秦王,就一味顺着秦王的心意,这难道是让国家长治久安的策略么? 我师兄又真的能够做到让秦王满意的情况下又让马车平稳前进么? 最起码我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因此而逃亡。 秦国现在就像一辆失控的马车,秦王麾下的文武百官也一味地顺应上意催动马车继续加速,就算有人规劝,也没有人能够劝的动秦王,这样的国家,有甚么长久可言呢?”说到这里,张苍胸中满是愤慨。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劝始皇帝开车不要太快的人。 得到的回应只有急驰而过的风声,还有一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师兄为了权势去迎合始皇帝的想法,却从未想过秦国这辆战车是不是有失控的风险,又没有人能够劝的动始皇帝,让始皇帝勒紧缰绳减速。 这,难道是粮食增产和降低盐价能够改变的么? 不,粮食增产降低盐价充其量只不过是让战车行驶的道路更加平坦罢了,战车失控,依旧是预料中的。 “可是要是有能够劝的住陛下的人,甚至让陛下的驾撵停下来的人呢?”陈平笑了一下。 “之前陛下在东郡遭遇了刺杀,随侍侍郎赵泗护卫王驾身受重伤,秦王驾撵停留东郡一月,秦王更是因此大开杀戒,东郡伏尸上千,血流成河。”陈平一脸八卦的笑道。 …… “怎么你也信了这种无稽之谈?秦王并不是会因为私情而泄愤的人,他之所以大开杀戒,也只是因为需要大开杀戒…… 况且,我说的停车,也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差嘛……盐价降价就是赵泗提的。您的师兄李相是反对降低盐价的……” 陈平道出原委。 张苍很清楚自己的师兄。 师兄李斯,惯会揣摩上意。 换句话说,李斯的想法基本上不会和始皇帝有冲突。 就算有冲突,师兄他一般当场都改了。 尤其是盐价降低这种小事。 所以……按照推论,也就是说,师兄是认为始皇帝不愿降低盐价,而因为赵泗,始皇帝改变了注意? (因为左脚先进门,特此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张苍:来捉我真的要这么大动静么? “陈平,你认为秦王的意志真的是能够因为一个人而扭转的么?”张苍沉声开口。 张苍很喜欢秦朝的种种制度,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秦国有亡国之像。 赵泗,一个侍郎罢了。 现在才多久? 号称王前亲近的人多了去了,张苍不认为赵泗拥有这个资格扭转始皇帝的意志,降低盐价,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是扭转秦朝即将灭亡的命运,赵泗一个侍郎,当真能够背负么? “况且……赵泗现在只是一个郎官,他虽王前亲近,但是入仕太晚,人微言轻,而我师兄……”张苍叹了一口气。 他可太了解师兄李斯了。 能够办成大事的人必然有才华,而有才华的人又王前亲近,师兄,多半是不会容纳的。 张苍很清楚师兄李斯的权势之心究竟有多重。 师兄李斯当真看不出来当今秦国的种种隐患么?张苍认为并非如此,李斯心有志向,可是他的志向要为权势之心让路,而权势来源于始皇帝的意志。 始皇帝的意志就是加快速度,李斯只能扩宽道路做一个裱糊匠。 倘若有人同时拥有扭转大秦亡国之相的能力又拥有扭转始皇帝意志的亲近,那这样的人多半是不会被师兄李斯所接纳的。 …… 张苍话语一出,陈平陷入了沉默。 陈平和李斯没有什么交集,主要是张苍给陈平吐槽了太多了。 张苍酒醉以后,还怒斥过李斯害死韩非…… 赵泗,一个小小的侍郎,确实是不足以背负起扭转大秦局面的重任的。 李斯能容人,可前提是没有对他造成威胁。 天底下又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李斯放弃权势呢? 更大的权势?更大的名声?以及始皇帝更大的信任?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客观来说,李斯是大秦的左相,要扭转大秦的命运也绕不开李斯这个实权三公,李斯真的能够和未来的赵泗精诚合作么? 更不用说,现在的赵泗,只是一个侍郎,人微言轻,等他成长到足以干涉大秦进展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我知道你学有所成,急于施展才华,可是如今天下之相,我也看不清楚,且再观望观望吧……”张苍叹了一口气。 “你所说的赵泗,也不能仅仅凭借力议官盐降价就认为他是能够扭转大秦局面的人,说不定他心里有更大的野心……更残忍的想法!”张苍开口劝说。 “我知道,可是兄长供养我多年,我却白吃白喝,不事耕耘,我又怎么忍心看兄长劳累于田垄之间,甚至承受他人耻笑?”陈平因此而叹气。 英雄往往困于现实。 现在的陈平有再大的抱负和再大的学识也不得不面对窘迫。 家里很穷! 古代,供养一个完全脱产的读书人可谓难如登天。 陈家的家底在他游学这些年早已经掏空,兄长陈伯为了供养他游学天下读书学习,更是欠下不少外债,整个人都瘦削,比同龄人看起来都要老上三分。 陈伯对于弟弟陈平多有偏爱,长兄如父不是一句空话,供养陈平至今陈伯没有一句怨言,甚至视陈平为陈家的骄傲,觉得陈平的才华是他扬眉吐气的本钱。 因为妻子发发牢骚,说陈平不事生产白吃白喝,陈伯更是怒而休妻。 是的,陈伯从未想过是弟弟陈平拖累了自己。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没本事,没能够让弟弟得到更好的教育,发挥出自己的才华。 正因为如此,陈平行事光明磊落,却问心有愧。 他,愧对自己的兄长。 这也是陈平急于出仕的根本原因。 甚至于让兄长扬眉吐气的想法,超过了他施展自己才华的想法。 他是真的想让哥哥陈伯过上好日子,告诉兄长,伱没看错人,你的弟弟就是有能耐。 张苍在和陈平的交流之中,陈平受益良多,也因此才能够得知天下局面,朝堂情况,大秦现状,而不是单纯的死读书。 张苍多次劝说陈平暗作观望,并且对大秦将亡言之凿凿。 陈平是聪明人,他认为张苍说得对,可是他除了出仕秦国,又能够去哪里扬眉吐气施展才华? 这是王朝末年不假,秦国再怎么有亡国之相,可也不至于遍地割据势力,难不成去做他人门客仰人鼻息么?陈平心里是不愿意的。 只有滔天的富贵,才配得上兄长十几年如一日的付出! 这也是他闻听秦国出了一个未曾预想的异数以后就起了出仕想法的根本原因。 他当然是希望秦国不要亡国的,否则天下生乱,透着如此暮气沉沉之相,他连投递简历都没地方去。 要么别死,让老子上班! 要么赶紧死,快进到群雄逐鹿,割据天下,老子好挑公司上班! 这就是陈平单纯而又朴素的想法,他希望天下赶紧群雄逐鹿,也希望秦王能够扭转意志,不至于骤然崩塌,让他有施展能力的地方。 这个时代没甚么家国情怀可言,陈平又不是老秦人,秦国不能给自己提供工作岗位那就赶紧去死。 张苍知道陈平的困境,只是笑道:“君子是不会在意旁人的耻笑的。” “我可以不在乎旁人的耻笑,可是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兄长!”陈平皱眉开口。 “那你就把张负的女儿娶了罢……”张苍终于图穷匕见,双手合抱看向陈平。 果不其然,陈平就开始脸上带着羞愧支支吾吾。 “夜宿寡妇之宅,你不在乎别人的耻笑,难道就不在乎别人耻笑张氏了么?”张苍脸上带着冷色。 “我不是……我当然在乎,只是……”陈平摇了摇头。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 酒后失意,陈平人又帅,长的又高大,酒馆寡妇丧夫寡居,一看也相中了,总之就是这么睡了。 张氏对陈平一见钟情,陈平有口莫辩,便宜是实实在在占了,可是他也不想娶一个寡妇。 实在是张氏声名在外,当然,不是艳名…… 张氏,出嫁了五次,嫁了五个倒霉蛋,五个倒霉蛋都没活过一年。 “你不在乎!你就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张苍冷目以对。 张氏姓张……张苍也姓张。 二者是有亲戚关系得,张氏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张苍的侄女,张苍小时候还抱过。 张氏对陈平那可谓是一见钟情,茶不思饭不想的,张氏之父张负无奈,知道自己女儿名声在外,因此许诺了大量的嫁妆,可以说是拿出一半家产要把女儿嫁给陈平。 注意,是嫁! 明媒正娶,可不是入赘! 已经够看得起陈平了,谁知道陈平居然推诿而走。 张苍,当然有足够的资格生气。 “我不是……我没有……”陈平摇了摇头。 说实在话,张氏很美,可是陈平过不去心里这道坎……要说对张氏不喜欢是假的,可是陈平心有大抱负,张氏嫁过五夫,还有克夫之名,陈平心里肯定有些犹豫。 他只是没想到……张氏是张苍的侄女。 “那就娶!你娶了我就信!”张苍老神自在的开口。 “难道你在乎她克夫的名声么?还是在乎他人的风言风语?你是一个君子,难道就愿意看着别人对她风言风语?难道是她主动把你搬到床上的么?”张苍一句接着一句问道。 还真是…… 当然,陈平没敢说出来。 陈平,究竟是个年轻人,要面子,而且张家给的嫁妆也实在丰厚……现在又有张苍做主,陈平也挺中意张氏,因此只能半推半就的从了。 而就在二人谈话之际…… 忽有隶臣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甚至来不及下跪行礼。 “主人!有一身着金甲之士,带着一队骑卒朝着家这边来了!” 隶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主人张苍本就是逃亡之人,虽然乡中自有遮掩,可是也少不得派人盯梢附近情况,以免被人瓮中捉鳖。 “慌个甚么?可知道是因为何事?再说了,往这边来,也未必是捉我来的,我逃亡都已经多久了?”张苍皱了皱眉。 “县丞派人接洽打听,还未靠近就被赶走,只是径直朝这边骑行而来,不知道是因为何事,臣心中惶恐,不敢确定,主人又是逃亡之人,还请走地道而去,暂作躲避,以防万一!”隶臣躬身开口。 “来了多少人?”张苍开口问道。 “约莫有一百骑卒,人皆佩剑着甲,负有劲驽,为首一人,手持大戟,马侧挂有大弓,一身金甲,端是不凡……” 我他娘让你汇报情况,不是听你在那吹别人多猛的。 张苍心思急转,自己跑回老家并不是谁都不知道,事实上家中族人有很多都知道,还有几个友人也知道。 陈平,也知道! 不会真是来捉自己的吧? 至于这么大动静么?一百多全甲骑卒,还带上了一个猛将兄,这都够跟阳武县的县兵掰掰手腕了。 “不成,我得避一避……”张苍想了想,还是做出了跑路观望的打算。 “陈平,家中隶臣畏惧威势,一旦真是来捉我,恐怕不能应对,请你帮我应对一二。” 嗯……反正他们也不知道陈平是谁。 (因为右脚后进门再加更一章。) 没有明天的存稿啦,所以明天更新可能会晚一点嗷,但是放心,更新不会少!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张苍陈平,收入囊中! “还是张苍好找啊……” 阳武,赵泗带着一队骑卒招摇过市,县丞官吏先后询问,都被赵泗一一打发。 历史上,张苍在担任御史以后逃回老家,灯下黑了属于是。 不过一般人也不敢玩这个操作,张苍是有玩灯下黑的本钱的,盖因为张家乃是阳武本地望族。 有多望? 阳武张姓皆出张家的那种旺。 张苍那可是师承荀子又担任过秦国御史的人物,还和大秦的左相李斯有过一段香火情,自然能玩的了灯下黑。 这也便宜了赵泗,作为本地望族的张家,也是真的好找。 “把这处宅院给我围了,不准有任何人外出,就算有鸟要飞出去也得给我射下来!”赵泗活脱脱一副恶霸风范。 毕竟张苍是个逃犯,又是本地望族,保不齐在自己朝着这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知消息打算跑路了。 不过,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嚣张跋扈,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赵泗又不是傻子,他入阳武之前就已经委托顿弱的黑冰台派人暗中监视出入阳武县城的各处通道,包括狗洞! 张苍毕竟是逃犯,怎么重视都不为过,这次瓮中捉鳖要是让张苍跑了,下次再想找到这么好的五马分尸的良才,那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你们,随我入内!” 赵泗又点了十来个士卒,径直朝着张家府邸鱼贯而入。 府邸之内,隶臣隶妾慌乱无措,见了就只能仓促跪下。 “把你们的主人张苍叫出来!”赵泗扫视着跪在地上的隶臣妾沉声开口。 “上使容禀,主人自从去往秦国担任御史以后就再未归家。”陈平看到慌乱的隶臣妾赶忙开口为张苍遮掩。 赵泗闻声皱了皱眉,低头看去,只见回话之人,长相颇为英俊,身形也比较高大,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在温饱线挣扎的奴隶。 “你又是何人?和张苍是甚么关系?”赵泗开口。 “禀上使,在下陈平,添为张家门客,管理府邸支出供养……”陈平开口回答。 倒不是陈平不想用假名字…… 现在秦国的户籍制度是十分完善的,对方又人人着甲,倘若用假名,对方只需要要求自己出示验传立刻就能甄别身份,反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平自衬自己名声不显,外人又不知道自己和张苍的关系,这帮秦卒又是外地佬,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和张苍曾经有过交流和会面,如果对方查验验传,自己的身份又经得起调查…… 等等…… 陈平忽然发现,面前身披金甲英武不凡的将领眼神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 “陈平,出示伱的验传!” 赵泗刚听到陈平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有点蚌埠住了。 陈平历史上的妻子姓张,而阳武张姓,皆出一家,陈平和张苍肯定是有点关系在的。 现在陈平出现在张苍家中,那说明什么? 说明他张苍就在老家啊,而且陈平说的是什么?张苍去秦国担任御史以后就没回来了,这正是在掩盖事实…… 嘿! 还省的自己多跑一趟! 赵泗来的时候还在想,张苍是望族出身,名声在外,想要找张苍容易,但是陈平如今尚且名声不显,又不在县城居住,恐怕有些麻烦。 如今倒好,省的自己找了,陈平自己送上门了。 陈平不解,但还是递上了自己的验。 心中不禁也有些庆幸自己使用的是真名,否则对方要求查看验这一关,多半就难以应付了。 “陈平,阳武县户牗乡人,高六尺五村,兄陈伯……” 验,就是一个小牌子,上面刻着姓名籍贯和简陋的身高面貌信息,还印有官府凭证。 仿制起来不是太难,但是这玩意一式两份,官府也有备案,仿制出来也糊弄不过去。 “张苍不在家中?”赵泗笑着收起来陈平的验并未还给对方。 “主人从去咸阳担任御史以后就没有回来了。” “搜一下……”赵泗摆了摆手,示意士卒搜查。 陈平懂事的让开身子,配合赵泗手下的士卒搜查。 “没有找到……”士卒们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李斯毕竟是张苍的师兄,为了帮助赵泗,还贴心的提供了画像和特征描述来帮助赵泗寻找五马分尸的小伙伴。 李相大抵是改变了…… 他对权势的热爱不改,但是他也清楚这份荣誉自己一个人压根吃不下来,甚至有可能让他超越商鞅的五马分尸,故而李斯对于拉人下水这件事是比较赞同的。 虽然不认为张苍会蠢到躲在老家,但是李相还是愿意帮助赵泗,李斯是清楚张苍的才能得,张苍,确确实实有王佐之才。 “上使……”陈平看搜索已经结束试探性开口发问。 张苍已经通过地道一溜烟的跑了,现在多半是已经逃出了阳武县城,那么自己的任务,大概也算是完成了。 陈平希望快点结束,他总感觉面前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英俊不逊自己分毫甚至犹有过之的金甲将军,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心里有点悬乎。 “没抓到啊……”赵泗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陈平。 “你说你叫陈平是吧!”赵泗开口问道。 陈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再确认一遍,你说你叫陈平,家中有个兄长叫陈伯,你的兄长为了供你读书日夜耕耘,你的嫂嫂因为对你有怨言而被陈伯休弃,是这个陈平对吧。” 陈平为再次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赵泗说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乡里之间,无非就是家长里短那点破事,早就传开了。 等等…… 陈平忽然意识到不对,面前的金甲将军不是本地人吧…… 这些消息就算不是什么隐秘,可是说到底不过是坊间家长里短的八卦,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 总不能自己的八卦都传到了咸阳吧? 除非是………对方刻意调查过自己? 一瞬之间,陈平心中危机大作! 果不其然,再看那金甲将军脸上果然露出笑容。 “好,既然你确定了,那就跟我走一趟吧!”赵泗笑着挥了挥手。 周围士卒立刻拔剑隐隐的围住陈平。 陈平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围堵着自己的士卒,个个都是全甲,再看面前的金甲将军,比自己还要高出来一截,看起来也是孔武有力,最终打消了跑路的想法。 “在下只是张府之内,小小的门客,却不知道主人犯了什么错,竟然还会牵连到我们呢?”陈平识时务的束手就擒之时忍不住开口发问。 “张苍是张苍,你是你。张苍要抓,你也要拿!”赵泗恶趣味的在陈平面前伸出手掌虚握。 “我全都要!” 陈平无奈,只能窒塞不语,闷闷的跟着赵泗出门,心中又忍不住寻思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居然出动这样的场面缉拿自己,还将自己和张苍视为同一地位。 虽然……陈平确实很希望自己作为后起之秀能够追上张苍。 但是不是这样子追上啊喂…… 这下好了,张苍跑了,自己交代这里了,不能说是追上,反而可以说是超越了。 你抓张苍关我陈平什么事啊……面前的金甲将军又是个专门拿他逗闷子的,陈平得不到半点有用信息。 我也没犯法啊……虽然在游学天下的过程中,免不了随大流的跟着一块诽谤过秦国,议论过始皇帝,可是抛开事实不谈,我陈平绝对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秦人。 总不能,就因为自己叫陈平吧? …… 而另一边,白白胖胖的张苍狼狈的从狗洞之中逃出来长吁了一口气。 他娘的,太吓人了! 张苍从地道暗中出府的时候于城内远远观望过,一百多个全甲士卒啊,那可是全甲! 那是直奔自家宅院而去,丝毫不带停留,目标无比明确。 这要是反应不及时,恐怕真就要被来个瓮中捉鳖了。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张苍沉吟,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恐怕又要外出避一避风头了,好在家中有陈平为我遮掩,以他的能力,将官兵糊弄过去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张苍走的急促,甚至来不及收拾行李。 不过好在张家家大业大,张苍本身又有名声在,倒不至于失了家业连饭都吃不上。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暂避一二。 张苍扶着狗洞之外不远处的茂密大树略微喘息一二。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久,这里还并不是很安全。 “还是再走远些……”张苍喘了两口粗气,忽见有牛车缓慢踱出,心中大喜。 “老乡且停一停车,捎带上我,我给你付租车之金!” 张苍急切挥手,牛车应声而停。 “你要去哪里啊?” 牛车之前,老乡出声问道。 等等,他娘的这老乡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张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跳下牛车,只见对方的身子已经扭了过来,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孔正在眼前。 李斯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正欲惊惧而走的张苍。 “苍?这次又打算不告而别么?” 张苍捂脸,不知如何应答。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李斯对赵泗的评价 李斯施施然的跳下牛车,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张苍无言以对,虽然李斯曾经害死了韩非,他的权势心以及秦王的野心令张苍恐惧而逃亡,但是,客观来说李斯从未亏待过张苍。 张苍能够刚一出师就担任秦国御史,也是拜李斯所推荐。 不告而别,本就错在张苍。 张苍捂脸羞愧的同时,眼睛却止不住从指缝之中偷瞄,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场,自己有没有偷跑的机会。 乐观点来看,自己比李斯年轻一些,身强力壮,虽然平日里养尊处优,白白胖胖,但是撩倒李斯这个小老头然后跑路张苍自认为是办得到的。 可是很快,张苍就乐观不起来了。 “张御史别来无恙啊……” 顿弱这个老银币施施然的靠在张苍刚刚扶过的大树下面。 都是熟人,都熟麻了…… “我道是如何恁大的阵仗,原来是李相和顿上卿亲自前来……”张苍无奈的放下手掌发出一声叹息。 “还有多少人呢?”张苍只能束手就擒放弃跑路的想法。 顿弱都亲自出现在这里了,这家伙惯会行阴晦之事,这里肯定不止顿弱李斯二人。 “都出来罢……”顿弱摆了摆手,原本闲散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几十道身影汇聚而来。 “只是捉拿一个小小的张苍,至于如此大的阵仗嘛……”张苍看向李斯,满脸无奈。 “苍,你错了,我并非为了捉拿你而来,我只是凑热闹来的,实际上我并不认为你会藏匿于老家之中……”李斯摇了摇头。 “不止……” “城门各处要道小径皆有人把守。”顿弱这个常年冷脸的男人也露出一丝笑容。 张苍脑子里一万个问号。 “那又是谁竟然闹的如此大的动静?”张苍疑惑。 “很快伱就知道了……”李斯卖了个关子。 确实很快。 三人并没有等多久,只见一英武不凡的金甲将军已经带着一队骑卒从城门出来。 张苍不认识金甲将军是谁,但是他认识被羁押而来的陈平。 “先生……”陈平看着正困在原地的张苍,略显尴尬的开口。 “我不是让你为我遮掩一二,你怎得也被捉了去?”张苍疑惑。 “他也正是赵泗需要的人才啊。”李斯叹了一声。 “陈平,我在路过阳武的时候听说了你的事迹。”赵泗翻身下马笑眯眯的看向陈平。 ……… “请上车罢……这小子轻挑惯了,惯会如此。”李斯笑着开口。 陈平也是赵泗的捉拿对象,赵泗推诿自己是听说了关于陈平的趣事,认为陈平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李斯最开始不置可否,张苍是人才李斯认,可是陈平?什么玩意?没听说过。 赵泗这小子真拿自己当伯乐了?以为自己随便揪个人就是千里马么? 还听说了陈平的事迹?什么事迹?不就是兄长不辞辛苦供养他游学天下嘛?不就是嫂子轻辱之后陈伯为之愤然休妻? 什么家常里短,随便听个八卦就认为对方是王佐之才? 天底下游学的士子多了去了,谁还没个八卦? 当然,现在李斯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张苍和陈平认识,而且看的出来,关系不错。 二者家境相差巨大,能够让二人平等相交必然是因为陈平有一样东西是和张苍站在同一水准的。 毫无疑问,是学问。 而且,虽然李斯向来不喜欢以貌取人,可是也不得不承认,陈平的外貌十分出众,身形高大且相貌肃穆,仅从外观来看都是富贵逼人。 这也说明,陈伯真的把陈平养的很好。 “李相又何苦为难我呢?我犯了过错,难道您要向陛下请求赦免我的过失么?”张苍仍旧对着李斯苦苦劝说。 他可是一言不合就跑路的,而且一跑就是十来年。 说实话,张苍现在面对李斯都有点不好意思,至于这种行径,恐怕始皇帝恐怕也不好接受。 难不成师兄就是专门要把自己抓回去问罪的么? 是的,到现在,张苍都不认为主谋是赵泗。 “我逃亡十几年,过错太大,这种事情,陛下纵然会因为你而赦免了我的过错,可是心中也难免对你有所迁怒,你这又是何苦呢?”张苍沉声希望李斯能够放过自己。 “苍,你错了,不是我请求陛下赦免你的过失,而是他。”李斯指了指正在驾车的赵泗。 只见赵泗已经脱掉了一身金甲,正一边驱车,一边傻乐。 “他不过是一个侍郎,王前亲近并不能改变陛下的喜恶。” 赵泗,张苍听陈平说了,赵泗现在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一个王前亲近。 这能够糊弄大多数人,可是糊弄不住张苍。 他可是当过御史的人,王前亲近的人又不止一个赵泗。 以前的李信,现在的蒙毅,还有赵高,不都王前亲近? 可是始皇帝的喜恶是不能更改的,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意志才无人能够动摇。 始皇帝身边所谓的王前亲近,是真的亲近么?张苍以为不然,他只是把群臣看成了兽,所谓的王前亲近,只是更加受他喜爱的兽罢了。 赵泗,就能够因此劝说始皇帝完全赦免他的罪过么,就能够让始皇帝真的不计前嫌么? 张苍认为,不能,赵泗和赵高蒙毅之流也没什么区别。 “不……这小子情况有些特殊。”李斯摇了摇头。 他明白张苍的想法,张苍年轻的时候进谏始皇帝而不被采纳,私底下愤怒的向李斯控诉,始皇帝视群臣为兽,却不把群臣看成人。 他实际上就是一个一意孤行到了极致的君王,是没有人能够阻止始皇帝朝着毁灭大秦的道路一路狂奔的。 彼时已经成为了工具人的李斯该说不说,心里还有点赞同。 张苍的描述太贴合了,始皇帝身边哪有甚么真正的亲近人? 一个成长经历如此波折的君王,也不可能对臣子亲密无间。 童年的凄惨和惶惶不可终日,相依为命的母亲的背叛,兄弟的背叛,挚友的背刺,乃至于父亲在立储之时的游移不定…… 始皇帝表现出来的人性,只不过是他要给天下人看的,要给文武百官看的。 他的心是平等的抗拒亲近任何一个人的。 但是赵泗……不一样啊…… 李斯不畏惧赵高,不畏惧蒙毅,他们同样是王前亲近,为何不能嚣张跋扈? 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有逼数,都是聪明人。 最关键的是因为,李斯清楚,在内心最深处,他们和自己这个工具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或者说,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不过都是实现始皇帝政治抱负的工具罢了。 可他唯独忌惮赵泗,需要在乎赵泗所有的不经意的想法。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始皇帝对待赵泗,和对待文武百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种区别寻常人感受不出来,但是李斯却能够清楚分辨。 所以,他可以告诉张苍。 只要赵泗愿意,始皇帝还真就能够因为赵泗。而放下所有芥蒂不追究张苍的任何罪责,甚至是当成无事发生。 张苍闻之肃然,二者很早之前就交流过政见,又是师出同门,张苍听得出来李斯的隐喻。 “这小子,现在为王驱车,驾撵行进快慢,全要看此子的意思。”李斯摇头,言语之间,不失羡慕。 “此子为人如何?”张苍面色严肃,沉声发问。 “于国为长远计,实务有所不足,但胜在好学,目光颇为长远,我所不能及也。”李斯认真的给出了评价。 “哦对了……此子还擅识人,先前于田垄之间,捉了两人,二者虽出身微末,但是在我看来,都有两千石之才,今日又捉了两人,你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能力,那个陈平,能够以微末之身与你相交莫逆,恐怕也是才能出众之辈吧?”李斯开口问道。 “学问上,我已经和他分不出来高低,日后的成就,我恐怕比不上他。”张苍沉默片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么说赵泗这小子又看对了,既然才能不下于你,那就是王佐之才。”李斯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悬乎。 赵泗这小子,还真就是一看一个准是吧? 这怎么看的?随便走走就能拉出来这么多人才? “师兄太过于高看我了……”张苍自谦,思索片刻有话想问,又觉得不合时宜,但是又觉得不问又不妥当,最终沉吟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赵泗恩宠太盛……” 李斯看向张苍。 “你是想问,我为何能容他吧……” 张苍问出来这个问题李斯并不意外。 “因为我,找到了归向,和我应该做的事情。”李斯认真的回答了张苍的问题。 他想要成圣称子,就少不了赵泗这个中间人。 李斯比所有人都清楚,只有赵泗,才能够真正意义的影响始皇帝的决策。 也正因为如此,他成圣称子的路少不了赵泗的帮助。 张苍默然…… 他不认为李斯说的是实话,一个人的性格难道会因为找到了目标就轻易改变么? 不,恐怕是因为目标和性格发生了冲突,赵泗有李斯不得不争取甚至是不得不和赵泗达成统一阵线的东西吧? 荀子讲性本恶,张苍也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真正改变人性的。 他认为,人性,只会被掩盖…… (可恶,难道今天只能两更了么!!!)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迁贵令给张苍的震撼,张苍的决定! “那么师兄,你的归向又是何处呢?”张苍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问道。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李斯脸上带着笑容给出了一个很久以前的回答。 “师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真正做到这些事情有多难。”张苍摇了摇头。 这九个字,说起来容易,制度制定起来也容易,可是想要达成,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客观来说,秦朝终其一生都未完成,秦朝最大的功绩是给后世留下了一条未完全走完的道路。 为万世之江山指明了前路,指明了方向。 “倘若有机会呢?”李斯摇头。 “那也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事情,师兄。”张苍郑重开口。 “倘若一代人就能做成大半,将秦律秦法普及地方,从此地无东西南北之分,而人无男女老幼之分,都能够在同一个规章制度下生活……” 张苍看着满脸向往的李斯有些头疼。 师兄这是又发什么癫? 什么找到了归向? 客观来说,这不正是每一个懂法知法之人所向往的么? 这不正是老师荀子所推崇的,自己所希望的?这不正是师兄弟们一样的理想么? 张苍作为法家弟子,和韩非李斯一样,天然就对秦国充满了好感。 天呐,天底下居然有一个国家,上下奉行着同样一套规章制度,不管是干什么都有条例明文规定,就连建筑格式,音乐韵律,乃至于行走坐卧,都有一套可以遵循的条例…… 客观来说,不管是张苍还是李斯乃至于已经故去的韩非。 虽然施政手段不同,思想理念有所分歧,但是最终的目标都是想要将天下打造成一个完全充满了规律的国度,将混乱完全梳理清楚,让一切都变得有法可依。 问题是,这非一代人之功。 张苍能够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师兄很显然已经有点癫了,张苍忍不住离李斯远了一些。 “苍,你知道一代人能够将其完成大半意味着什么么?”李斯认真的注视着张苍。 “意味着将会超越历代以来所有的先贤,可以称子名圣著书立传,名流千古……”张苍给出了回答。 “正是如此,于这些相比,权势又算得了什么呢?”李斯笑了一下。 “可是师兄总得告诉我该如何实现吧?师兄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秦国要做的不是加快,而是慢下来,天下何其广袤,黎庶何其众多?这不是仓促之间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倘若一味地只是去强行推广律令,反而会适得其反。”张苍认真道。 虽然被捉了,但是张苍还是希望得到李斯认真的回答。 “看看这个……”李斯递出一张白纸,上面正是迁贵令的大概内容。 要说有了白纸以后确实方便,以前携带不便的竹简现在变得轻若无物。 给张苍看迁贵令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张苍是李斯的师弟,张苍虽然有过逃亡的前科,但是李斯知道,张苍对秦国是有好感的,张苍,并不属于六国余孽的范畴。 “这是……”张苍接过李斯递过来的白纸,入手细腻,只见白纸上面入目而来三个大字。 “迁贵令……” 张苍皱眉沉凝,继续向下看去。 初时还带着几分轻松,越看脸上的沉凝之色越重,有恍然大悟,有怅然深思,有笑容,也有愁容。 张苍的脸色不断变化,到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师兄欲效仿商君耶?” “可是这道迁贵令有一个大问题,只以杀并不能解决问题……”张苍摇了摇头。 “秦国的徭役太过沉重,赋税也太过高昂,民怨沸腾,如今再将刀架在贵胄之首,恐会酿成大祸。” 迁贵令,很美好。 以张苍的水平,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迁贵令落实以后的效果。 将地方贵胄一扫而空,意味着大秦的吏治将会深入乡里之间,地方权利将会广泛的集中在咸阳。 如此一来,大秦再想推行什么律令,其速度和效率是数以备计的提升。 这对张苍来说诱惑也很大,倘若迁贵令真的可以落实,那么李斯所说的理想就不仅仅是虚言了。 这哪是李斯的理想?这是近乎所有法家弟子的人生理想啊。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秦国如今本就形象黑的一塌糊涂,天下因为沉重的赋税和徭役民怨沸腾,再将贵族推到对立面,那恐怕就要重演战国故事咯。 除非始皇帝愿意降低徭役和赋税于民为善。 可是始皇帝的性格向来都是我全都要,照张苍看来,始皇帝大概率是徭役和赋税也不想降,六国旧贵他也想杀。 这么一来,迁贵令这道良药,因为始皇帝的性格,恐怕反而会成为一味毒药。 这下好了,都不用等始皇帝死了,张苍估摸着,这迁贵令一旦执行,秦国顷刻之间就会掀起动荡。 跑路的想法,再次油然而生。 “那倘若陛下愿意降低徭役和赋税呢?”李斯看向张苍脸上带着笑容。 “师兄能说服陛下?”张苍脸上带着深深地质疑。 拉倒吧,老实承认,伱就是和我一样差不多的工具人吧。 “师兄倘若能够说服陛下,现在的大秦就不至于乱象频发,还要依赖陛下大巡天下才能够镇压四方。” ……… 李斯脸上的笑容略减,张苍说话还是如此直白。 “倘若师兄只以此来劝我,那师兄不若把我放了,这迁贵令并不会让师兄名留青史,反而会让师兄遗臭万年,师兄又何苦拉上我呢?”张苍摊了摊手。 “我可不想五马分尸……” 开玩笑,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真要是能实现那个梦想,五马分尸张苍未必会怕,可是他也不想干这种注定没有成功可能性的事情。 “那倘若有人能说服陛下呢?”李斯摇了摇头。 “赵泗?”张苍嗤笑了一下。 “徭役降了么?赋税降了么?天底下的盗匪因此而变少了么?”张苍反问。 “以后会的……”李斯摇了摇头。 “那就等降了的时候师兄再来劝我也不迟啊!”张苍笑着开口。 “苍,你很聪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够看出来的问题,陛下同样也能够看出来,当陛下委任我来施行迁贵令的时候,徭役和赋税之事,陛下其实已经早就做好了决定?”李斯笑了笑。 张苍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因为预见秦国将亡而逃离。 可他就是太聪明了,固执的认为每一个人做的选择都不是最正确的答案。 张苍陷入了沉默…… 现在,有一个可以在有生之年实现法家最伟大理想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张苍陷入了犹豫。 危险很大,稍有不慎就是五马分尸。 难度很高,张苍不认为自己能够摸透始皇帝的想法,毕竟在此之前,始皇帝的种种表现都透露着急切。 李斯说,赵泗是能够扭转始皇帝意志的人。 可是将这样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真的靠谱么? 而且,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师兄,真的能够和赵泗做到亲密无间么? 毕竟李斯可是有前科的…… 说实话,纵然李斯心中有了更大的抱负,但是张苍还是有点信不过李斯。 赵泗,张苍见过了,眼神之中,满是清澈的愚蠢,这样的人,却关系到未来的百年大计…… 赵泗,在和李斯出现分歧的时候,真的玩的过李斯么? 始皇帝真的会毫无保留的信赖他么? 说穿了,一切的基础建立在始皇帝对赵泗所谓的恩宠…… “师兄,陛下真的会像孝公信赖商鞅一样信赖赵泗么?”张苍发出了疑问。 李斯的出发角度很新奇。 即赵泗能够和始皇帝进行亲密无间的沟通甚至扭转始皇帝的的决策想法。 而恰好赵泗又能够和李斯达成一致。 说实话,有点草率。 相比较于不信任赵泗,张苍也同样的不信任李斯。 “苍,你离开朝堂太远了啊……”李斯叹了一口气。 赵泗,就是他用来说服张苍的重要筹码,甚至是李斯说服自己的重要筹码。 在李斯夹杂着幽怨的沉声之中,李斯将赵泗独一无二的恩宠娓娓道来。 从出海归来,到宫门执戟,到为王驭车,再到随侍左右寸步不离。 乃至于,赵泗提出的种种建议,李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小细节…… 张苍被说服了…… 如果这都不算亲近……那恐怕没有什么算得上亲近了,甚至于张苍都能听出来师兄语气之中浓浓的幽怨。 偏偏赵泗还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陛下对赵泗的亲近,已是人臣的极致了。”李斯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所以,苍,你还不愿意帮助我么?” 张苍在这一刻,当然心动了。 实际上,作为法家之人,张苍是切实的爱着秦国的一切的,这是普天之下,最有可能实现法家理想国的朝代。 倘若有机会,倘若真的有人能够拉住大秦这辆即将失控的马车脱回正规,甚至还能够扩宽道路,为马车加上各种安全措施。 那么张苍,当然愿意一试。 他并非畏死之人,而是不愿做无意义的挣扎,做看不见结果的斗争。 李斯向张苍发出了五马分尸的邀请。 可是张苍,选择了拒绝。 “师兄,我不能答应你。”张苍摇了摇头。 李斯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沉默,然后是浓浓的不解。 “这是为何?苍,你并非畏首畏尾之人……”李斯有些急切。 他清楚张苍的才能,更重要的是,张苍和他师出同门,二者同根同源,实现法家的理想国这等大计,李斯需要张苍的鼎力相助,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 他迫切的苛求着张苍这个王佐之才。 所谓的不能容人,权势之心,在这条道路上,都需要为之退让。 “是赵侍郎想要供养我成为他的门客,我当然要拒绝师兄。”张苍笑着摇了摇头。 “赵泗那小子才多大……你早就声名在外,官职爵位也曾显赫……”李斯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尔后沉沉的看着张苍开口。 “这并没有什么区别,苍,在这条路上我们都是要一同行进的,若变法不成,也是要一同受刑的,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张苍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有区别,我是赵侍郎招揽供养的门客。” …… 张苍是个聪明人,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没什么好畏首畏尾的。 李斯绕开赵泗是正常的。 毕竟张苍是李斯的师弟,也曾经受到李斯的举荐,最关键的是,赵泗现在虽然有了一些名声,但是比起来张苍这个法家三杰之一,却还不太够格。 说句实话,只论地位而言。 张苍接受赵泗的供养成为赵泗的门客,是一种自降身份的举动。 张苍这样的人才,哪怕是国君都要以礼相迎,李斯本能得认为张苍会直接出仕,却没料到张苍在这种细枝末节之处却有了计较。 非要给自己贴上赵泗门客的标签。 非要自降身份接受赵泗的供养。 张苍泾渭分明的举动,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哎……”李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自己屁股不干净,黄泥烂在裤裆里,又能怪的了谁。 “随你罢……你只要愿意出仕,不要再不告而别,就是极好的了。”李斯选择接受了现实。 白白胖胖的张苍只是和善的笑了笑,眼睛眯眯的看着李斯。 荀子认为,人性本恶。 老师教过的功课,张苍可没有忘记。 张苍对赵泗只有一面之缘,自然谈不上什么所谓的忠诚,可是如今法家理想国度的建设需靠赵泗成为枢纽连接维持,那他就必须重视赵泗。 自己的师兄诚然有了新的道路和更大的抱负,可是毕竟有前科在。 张苍还是要防师兄一手。 赵泗啊…… 太清澈了,若是师兄真的有甚么心思,张苍认为赵泗是防不住的。 所以当务之急,还真就是要泾渭分明。 这并不影响大家在这条路上携手同行。 赵泗自保的能力不足,那么张苍就必须保护好赵泗。 毕竟,师兄言语之间的幽怨和羡慕,都已经丝毫不带遮掩了。 不仅仅是自己……包括赵泗现在乃至于未来的政治势力,也必须和师兄有明确的界限。 (欠一张,做个胸透,明天补)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找寻到人生的终极目标以前,李斯最在乎的是权势,所以在张苍看来,彼时的李斯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工具人,成为了被始皇帝驯服的兽。 找到了人生的终极目标以后,李斯的在乎的是理想,张苍当然不怀疑李斯建立一个真正的法家盛世的决心。 可是实现了这个目标以后呢?并不妨碍李斯再去热衷于权势,取舍是无奈,人性会促使着人做出我全都要的决定。 张苍不是了解李斯,而是了解人性。 所以在这个时候赵泗和李斯就必须保持一个明确的界限,可以鼎力相助,但是不能你我不分。 “你啊你……”李斯无奈的看了张苍一眼,张苍向来都是如此,老师每教导一个东西,张苍都是现在师兄弟身上验证一下。 “受人供养,则忠人之事,主公供养我为门客,不正是需要我来处理这些事情么?”白白胖胖的张苍笑了一下。 李斯无所吊谓,他哪里会想那么久远以后的事情,张苍崇尚性本恶论,他早已经习惯张苍如此作态。 “只是希望苍不要再不告而别了。”李斯揶揄了一句。 “这并不是忠人之事应该做的。” 白白胖胖的张苍笑了笑也没再说,自车架之内走出。 “陈平已经答应接受我的供养成为我的门客,先生不知道……”赵泗苍蝇搓手。 张苍不是白身,本身张家就是阳武土豪,张苍自己还是学术大能,官阶在朝堂之上也入流,赵泗的侍郎和张苍曾经做过的御史也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是财富供养,说实话赵泗是很难招揽的。 “这也正是我的心愿!”张苍躬身行礼。 “苍见过主公!”张苍笑了笑看着赵泗身边的陈平。 陈平接受了张苍的思想,同样认为大秦命不久矣。 陈平能够愿意留下说白了就是因为赵泗,赵泗是大秦奔向灭亡的唯一变数。 张苍的理由也是如此。 他们的才能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出将入相,在大秦朝堂有一席之地,始皇帝是爱才之人,以张苍和陈平的能力,只要投递简历,始皇帝就不会不用。 之所以先在赵泗这里挂职,就是为了依附赵泗这个变数,同样也保住赵泗这个变数。 “善!我身边人手不是很多,先生愿来必是我之肱骨,日后想要施行大策,少不了先生帮助。”赵泗笑了笑同样回礼,礼数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赵泗向来做的很足。 也就是条件不允许,要不然赵泗也能给张苍陈平二人来个倒笈相迎推心置腹。 “这正是我要说的事情。”张苍看了看陈平。 陈平的人品是值得信赖的,也算是张苍愿意担保的,在陈平面前说出来迁贵令没甚么不可以。 陈平出身卑微,家中算不上太过富裕,祖上也并不显赫,陈平是庶支不是大宗,祖上的荣光和庶支是无关的。 陈平又很急于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陈平都不会对即将进行的迁贵令有任何不愿。 大贵族和小贵族,早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了。 “迁贵令的施行之人是李相而不是主公,主公不用如此忧心此事。”张苍直接开门见山。 始皇帝和李斯不管是出于任何角度把赵泗蒙在鼓里,张苍作为赵泗的门客都应该揭开,让赵泗不至于做一个蒙鼓人。 这是身为门客应该做的事情。 “啊?”赵泗愣了愣眼睛一眨。 “何出此言?”赵泗倒也不是没想过始皇帝是出于恶趣味才用自己这个尚显青涩的毛头小子。 可是固有的印象让赵泗认为始皇帝不会再这种事情上给自己开玩笑,尤其是始皇帝说的言之凿凿,李斯也表现的同样如此,赵泗是真做好了五马分尸的准备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主动拉人出来团伙作案。 他向来是懒得供养门客管理臣下,建立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的。 他想要的是等到始皇帝养好身体,出海去浪去…… “您归秦也还不足一年,陛下再怎么急切也不会委任您来执行这种大策,且不说天底下识得主公的都有多少人,主公现在能够知道秦国两千石以上的官职都有多少人,都是谁来担任,之前是谁担任,他们的人际关系又是如何么?” 白白胖胖的张苍发出了灵魂拷问,赵泗懂事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真的很努力,但是迄今为止,也就是刚刚弄清楚大秦的朝堂制度和咸阳朝会上的文武百官。 两千石的官职赵泗但是知道有哪些,但是具体到是谁担任,以前又是谁担任,担任者都有什么人际关系,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了解清楚的。 “这种事情,没有声望,没有能力,没有野心,是做不成的,施行迁贵令,陛下只会委任李相来做,而不是主公。” “天底下的吏员,有很多都是依赖李相培养提拔,这些才是施行迁贵令的基础,而不是主公靠着捉来几个人才就能做成的,哪怕主公捉来了十几个上百个人才,可是倘若不能服众,让吏员上下一心,让朝堂不敢生异,也是行不通的。”张苍解释了一下。 一个政策能够执行到何种地步,终究还是要看基层的执行力。 所以历朝历代,王朝末期,不乏有能臣横空出世,主导变革,推行政策,但是却迟迟不能落到实处。 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他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当前的社会阻力,还有王朝积压了几百年的矛盾。 而纵观历朝历代,凡能变法改革成功者,也必然是从整顿吏治基层开始。 “陛下一直说是以我为主,李相为我辅助~”赵泗挠了挠头。 “却是正好反了,是以李相为主,以您为辅。” “可是陛下又何必如此?”赵泗叹了一口气,何苦欺骗自己的感情,自己又不是属驴的,非得给自己几鞭子才走。 不过仔细想想,赵泗又觉得有点亏心。 倘若当初始皇帝直接抛给李斯,自己估摸着立刻就不闻不问了,甚至于会出于自我考量,巴不得自己从迁贵令里面摘的一干二净,巴不得李斯把所有功劳揽光,最好提都不要提自己。 五马分尸的好事,赵泗是巴不得让李斯来的。 可是现在做好了心里建设,都已经付诸行动,费了这么大劲,一听项目主导人不是自己,赵泗又有点白费力气的感觉。 “主公出海归来不足一年,根基太浅,或许是陛下有意培养主公。”张苍本来想说这是始皇帝一贯的恶趣味,想想还是不敢说出来。 聪明人都知道始皇帝会有一些不经意的恶趣味,但奈何聪明人也都吃这一套。 赵泗有些不解,也有些困惑,但是有有点理解,他又不是傻子,有些东西自己也能够想的明白,经由张苍开口,只是有些透彻了。 “主公何故如此……” 看着赵泗又一次挠头,张苍发出了疑问。 赵泗,确实行为有些轻挑了?或许用活泼更加合适?他能够感觉到,赵泗的轻挑并不是不尊重,反而是一种没有戒心的表示。 “就是感觉头有点痒……好像要长脑子了。”赵泗笑了一下。 ……… 张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倒是能听明白,但就是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问问陛下吧。”赵泗不怀疑张苍的判断,有了张苍,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了一个外置大脑。 张苍人是货真价实担任过御史,也是学术大能,对朝堂逻辑观察的十分透彻,而且自己理论知识也很牢固,赵泗反倒是不用动太多脑筋了。 很多时候,不是赵泗没脑子,而是没必要动脑子,就像这件事,他自己想想个两三天也能想明白,但是没必要,他可以直接问。 赵泗火急火燎的撤退,压根不拿自己当外人,径直爬上了始皇帝的车架。 陈平欲言又止,张苍笑着摆了摆手。 “您刚才为什么不阻拦呢?”陈平开口。 “君王用人自有考量,主公这样冒失入内询问,难道不会让陛下心有不喜么?”陈平开口发问。 陈平学术理论和能力毋庸置疑,但是他比张苍差了一点,他现在还没亲眼见过秦朝的朝堂运行逻辑,也不了解始皇帝。 “陈平,伱对主公如何看呢?”张苍开口发问。 “心若赤子……”陈平想了好一会给出了一个正面评价。 相比较于朝堂上何种算计考量,赵泗心里最多也就惦记着家里十几个使女,确实称得上一句心若赤子。 当然,这在朝堂上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陈平这个门客,却是好事。 和这样的主公相处很省心,最起码赵泗不指手画脚,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至于行为上的跳脱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短暂的接触,陈平认为赵泗是个很不错的主公,相处起来还是很省心的。 “陛下爱主公,也正是因为主公的赤子之心啊。”张苍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你我的担子,就重咯……” (下章六点前!)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始皇帝从不苛待臣子,只是对主公有些偏爱。 “怎么说?” 闻声,陈平心中稍有感觉。 毕竟赵泗太单纯了,单纯的和这个朝堂有些格格不入。 赵泗或许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是官场从来都是一个大染缸,就算赵泗能够保持本心,但是外表也会染色,不可能如同现在一尘不染。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赵泗被保护的太好了。 只有初出茅庐未受打击,或者有人保护才能维护这种原本模样,赵泗是,王离也是。 “陛下是有意培养主公的,但是现在要培养的是主公的能力。”张苍笑了一下揉了揉眉心。 他是局外人,有时候反而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始皇帝要的成长不是虚与委蛇,也不是会说一嘴官话,一肚子深沉。 成长和能力从来都不是依靠一肚子逢迎和妥协评价的。 “大概能明白,主公在陛下心中份量很重?”陈平点了点头。 “只要按照陛下定下来的路子走,不失三公之位。”张苍认真的说道。 “我或许要从迁贵令来给你解释。”张苍得把话跟陈平说清楚。 说实话,他们能够依靠的是一个变数,要行的是一种颠覆之举,凭自己一人,张苍心里还真有点悬乎。 也只有陈平,和他相交莫逆,还有张氏这个因素在,他才能够把话说的这么透彻。 张苍没有过多隐瞒,既然要陈平和自己统一阵线,必须要把话摊开来讲。 迁贵令这一大策,在张苍口中娓娓道来。 “嘶!主公竟然能提出此等大策?看来我之前的评价略有偏颇!”陈平初次听闻迁贵令,只觉得茅塞顿开。 如今的迁贵令,经过赵泗不断的借鉴抄袭,再加上李斯结合大秦的现状不断的修订,如今已经是一项极其成熟的策略,而不再是空中楼阁。 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大秦是真的能够切实落实这样的政策的。 这种另辟蹊径的做法给陈平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反正迁贵令打击的是那种尸位素餐的大贵族,对于陈平而言,尸位素餐的大贵族怎么死都不为过。 毕竟工作岗位就那么多,作为一个学有所成没有人脉却急于展现自己才华的落寞士子来说,陈平只能评价一句好死。 然后顺便为他们添点土。 “真没想到这样的政令居然是主公提出!”陈平回想了一下和赵泗的接触,总觉得赵泗不像是能提出这么狠历这么没有节操的政策的人。 “这倒政令若是由师兄提出我不意外,我也想不明白,但是这道政令确确实实是由主公提出,而且说实话,倘若这倒政策是师兄提出,陛下未必会用。”张苍发出了认真的评价。 开玩笑,多少秦吏视李斯为鼻首。 更不用说李斯还是实权三公。 提出这样的政策,你李斯想要闹哪样? “所以陛下可能真的动过以主公为主执行迁贵令的想法?”陈平开口。 张苍点了点头道:“不好说,但是主公根基太浅,而陛下不能全信李斯,可是迁贵令这种大策,若有掣肘又极难完成,必须上下一心。” 赵泗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样的呢? 张苍仔细想了想,始皇帝恐怕在培养锻炼赵泗的同时,也在打算借由迁贵令让赵泗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 赵泗作为提出者,不会干涉迁贵令的执行,同时也天然拥有项目落实以后的分红权。 迁贵令一旦开始,李斯必然能够升为右相。 而在迁贵令落实以后,以李斯的功劳必然能够坐稳右相之位,更不用说要有多少参与迁贵令的人因此而受益。 只要能够成功,这就是一场盛宴。 始皇帝想让赵泗隐于幕后,却也想让赵泗吃一口大的,让李斯不至于因此走向失控的道路。 “陛下这是打算让李相承受风波……”陈平砸了砸舌,这对主公未免有点太好了吧。 李斯作为中流砥柱来承担风险,他们这群门客为赵泗冲锋陷阵,赵泗承受了最低的风险,却能收获最大的果食。 “倒也不是,师兄行迁贵令就能晋升右相,而且是实权右相,人臣之极,陛下并未苛待师兄,陛下用人,向来都是极其公正的。”张苍认真的说道。 这一点谁都黑不了,你只要有功,始皇帝是不会忘却伱的功劳的,你承担了风险,始皇帝也会给你相应的回报。 始皇帝的公平公正张苍是认的,李斯想要晋升人臣极致,还是实权的人臣极致,承受五马分尸的风险是应该的。 “陛下只是对主公有些偏爱。” 这一句也是实话,李斯没有被亏待是真,赵泗被特殊优待也是真的。 始皇帝摆明了是把饭喂到了赵泗嘴里,借着迁贵令,赵泗手下的门客都能够因此而获益,赵泗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实权政治势力。 到那个时候,赵泗登至台前就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这样一来,李斯没有了失控的风险。 帝国的问题得到解决。 赵泗获得了丰厚的政治势力。 一石三鸟! 站在始皇帝的位置上来看,这是最优解。 “问题就出在这里,想要在迁贵令之中谋夺功劳,就必须要有实才,主公收拢人才的方式有些别出心裁,之前供养的两个门客,一个是名叫陈胜,于田垄之间耕种,一个名叫吴广,是奴隶之身,师兄说他们两个有两千石之才,我不能全信了师兄的话,你我还要仔细分辨一二,以免此二人滥竽充数。”张苍开口道。 虽然觉得李斯不会干这么傻的事情,但是张苍还是要防着李斯一手,以免李斯故意把赵泗手底下的草包抬到台前。 迁贵令是由李斯主持,张苍不希望等到收获收益的时候,赵泗手底下晋升出去收获权力的是一批草包。 “你的才能我清楚,可是主公捉人……供养门客,向来随心所欲,你我也要仔细甄别,同时也得和师兄泾渭分明,师兄和主公,不可能永远的站在一处。”张苍认真的说道。 师兄啊,还是得提防一下的啊。 鬼知道李斯哪天会不会想着我全都要呢?他现在不想那是因为不敢。 “如此我就明白了……”陈平叹了一口气。 摊上个这么样的主公还真是无奈啊。 以赵泗这种捉人方式,能找到人才才是概率最低的好吧。 “最坏的情况,恐怕要做好除了你我二人无人可用的准备。倘若如此,你我也得为主公尽力找寻举荐一些有才之士。”张苍说道。 虽然始皇帝多半不会让这种局面出现,但是,能自己解决的问题还是尽量不要麻烦始皇帝。 “我知道了……”陈平点了点头。 要命,恐怕对李斯的防备和始皇帝的安排还不能直接和赵泗说明白。 陈平算是听明白了,以始皇帝对赵泗的宠爱,若是让赵泗学了这些蝇营狗苟之事,说不定还要反问一句你们为何教坏我的赤子近臣。 “合着脏活累活都得咱们干了……”陈平打趣了一句。 “想开点,陛下要让主公站在台前,就不会吝啬对我们的封赏,说不定主公随手一捉,个个都是王佐之才呢。”张苍笑了笑。 “怪不得世人都憎恶奸佞之臣。”陈平摇了摇头,还好赵泗是他们的主公。 这要是敌人,按张苍这么说,岂不是打个小报告自己明天人都要没了。 “是啊,若不然主公何来君子之称?朝堂的百官不是傻子,陛下这么亲近主公,主公一句话说错,不知道要搅坏多少正事,佞臣办好事或许不容易,但是坏事太容易了,都指望用君子这个名声圈住赵泗呢。”张苍摇了摇头。 嗯……不对,赵泗确实不能算佞臣。 “可是主公总不可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吧?”陈平发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最后总要站于台前,理定政务,推行政策……” “陈平?你说的这些哪个又需要满腹算计,蝇营狗苟呢?”张苍笑着反问。 开玩笑,等到赵泗政治势力自成一派能够站在台前站稳脚跟,再加上如日中天的恩宠,算计?蝇营狗苟?那不是直接堂堂皇皇的碾过去? 谁敢,谁又有能力给那个时候的赵泗下套? 算计?蝇营狗苟?和赤子之心,从来都不冲突啊,冲突的,只是因为地位和根基啊。 别的不说,王翦的嫡孙王离,也是个傻大胆,也没见哪个不开眼的敢给王离下套。 “受教了!”陈平躬身行礼。 而另一边……驾撵之内。 赵泗坐在始皇帝面前,犹豫了好几次才开口道:“陛下?” 始皇帝放下公文于案几之上,搬来坦克镇住脸上带着笑意抬头。 “这个,臣在阳武纳了两个门客。” 始皇帝点了点头,这事他还能不知道?开玩笑,本就在始皇帝的计划之内。 倘若赵泗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始皇帝到时候也会想办法给赵泗塞人的。 “这两个都是王佐之才,但是有一个您认识,还犯了错,臣斗胆请求您赦免他的罪行。”赵泗凑上去开口。 虽然有心想问问始皇帝为啥让自己当个蒙鼓人,但是还是正事要紧,张苍身上还背着通缉呢。 “准!” 始皇帝笑了一下,干净利落的开口。 (明天补,开点药去,尿尿有点疼。)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一个月 始皇帝同意速度快的让赵泗没有任何防备。 “陛下,我还没说是谁呢。”赵泗略显尴尬的笑了一下看向被始皇帝当成镇纸的坦克木雕。 自打纸张诞生以后,已经悄无声息的运用于日常的公务汇报之中,再一看用来镇纸的木雕坦克,放在一块总有点出戏。 好吧,已经出戏了。 “张苍是个不错的人才,成为你的门客有些屈才了。”始皇帝摇头笑了笑。 他倒不知道赵泗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纸张和木雕坦克对于始皇帝来说没有什么出戏可言。 他感受到的是大秦悄无声息的变化。 好像没有改变太多,但是好像很多已经开始改变。 就是自从纸张诞生以后,书写载体更新,书写速度提升,近段日子,咸阳那边传递过来的公文奏折,开始有些冗杂了。 最开始竹简奏折几百字都已经算多的了,现在几百字好像悄无声息的成了一种常态。 咸阳那群留守干部传递过来的公文更是恨不得事无巨细一一汇报,毕竟人不在始皇帝身边,总得想尽办法让始皇帝知道自己的尽心尽力。 奏折的内容已经有冲破千字的趋势。 “打这纸张投入应用以后,奏折的字数越来越多了。”始皇帝并没有继续纠结张苍的问题,赵泗想要这个人才,那就给。 赵泗算是始皇帝重点培养的新生代,他需要有自己的政治势力,张苍作为朝堂老人,是给赵泗兜底的存在。 “现在应该还好……毕竟天下还是竹简居多,主流文风还是以精简为主。”赵泗笑了一下。 这确实也是社会进步同时一点微不足道的烦恼。 这才哪到哪,据说朱元璋一统天下以后,有官员上奏,写了几万字的奏折,老朱在字里行间看了半天,拢共也只有几百字言及实事,给老朱气的狠揍了对方一顿。 再往后面到了清朝,爹不亲娘不爱的地方官元,逮着给中央上奏的机会,光是马屁都能拍出来个几万字的著作…… 皇帝的工作量直线提升,事还是那么多事,就是垃圾文件变多了~ “陛下可以起草公文,督促百官以言实事。”赵泗也比较无奈。 能做的措施不多,随着书写越来越方便,公文越来越冗杂这是必然趋势。 甚至连带着文学体裁的字数也开始越来越多,这种事情是好大于坏的,文学和字数在下沉,欣赏难度越来越低。 “研墨……”始皇帝摆了摆手,赵泗乖乖的坐在一旁为始皇帝研墨。 在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是得督促一下群臣不能放飞自我,现在几百字上千字暂且应对,真等到万字之风流行,始皇帝想想都头疼。 …… 当天,始皇帝草拟了言事新规,要求百官上奏要精炼,以言事为主,不要出现大篇幅的不相干的片段。 一式两份,一份发往咸阳给那群留守官员,一份发给随行的文武百官。 倒是没有苛责奏折必须要在多少字之内,也没有拟订规章制度,只是一种劝慰。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始皇帝只说如果屡次不言实务会有一些触发,但是具体怎么处罚也没有明说。 始皇帝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此旨一出,上奏奏折的情况好了很多,至于地方官员上书的奏折冗杂,这是难以解决的,爹不亲娘不爱一年到头都不能给始皇帝发几份电报,你要硬规定让人家不准拍马屁那也不现实。 大部分人也只是希望始皇帝看完自己花团锦绣的文章,心里面能够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印象。 谁又不希望成为在朝官员呢? 谁又不希望能够日日随侍始皇帝左右? …… “又是阴雨天……”车架之上,身为主驭的赵泗有些百无聊赖。 驾撵在阳武并没有停留多久,捉到了张苍陈平两个人才以后没多久,始皇帝的驾撵就继续出发了。 出发没多久就下雨了,秋雨绵绵……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秋老虎这下子彻头彻尾的成了纸老虎,一场连绵的秋雨让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雨倒是不大,就是有点连绵不绝的样子,这些天几乎没几天是晴天。 但这并不影响驾撵的继续行进,大秦别的不好说,但是基建绝对没问题。 尤其是道路建设。 大秦的驰道和官道,除非是遇上连绵不绝的暴雨才有可能出现问题。也 …… 而另一边,车架之内,张苍,陈平,陈胜,吴广四人围案而坐。 “咳咳……”陈平咳凑了一下 因为气温骤降的缘故,庞杂的车队随行人员不乏有因此受凉感冒之人,陈平也是其中之一。 下午还抱着冰块纳凉呢,晚上一场雨直接把温度浇下来了,冰块都没来得及撤。 好在年轻人,火力旺,陈平的身子倒也没甚么大碍。 “请二位饮胜……”张苍举起酒杯看向陈胜吴广二人。 陈胜吴广现在被塞给了李斯去跟随处理杂物,学习锻炼能力,和张苍陈平他们交集并不是很多,还是张苍特意委托赵泗四人才能够单独碰面聚餐。 准确来说,这还是赵泗手下供养的门客第一次团建。 可惜赵泗这个董事长还得给始皇帝当司机。 陈胜吴广二人虽然骤得富贵,可是他们的富贵是针对乡邻而言的。 眼下成为了赵泗的门客,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周围接触的都是朝廷大员,而他们两个只是没有具体实务的门客,心中的浮躁之气尚未来得及勃发就被压住。 更不用说,赵泗后来引入的门客张苍。 张苍成名已久,便是丢在朝堂都算一号人物,容不得陈胜吴广二人不恭敬。 身处卑微之时,陈胜吴广二人是不缺脑子也不缺能力的。 “张御史请!”陈胜豪气干云一饮而尽。 近段日子跟随李斯处理政务,陈胜吴广二人确实学到了很多,也接触到了很多以前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二人如同干燥的海绵一般不断的汲取养分,学习秦国的律法制度,不断的弥补自身根基上的不足。 “我已经不是御史,若不是主公为我脱罪,我恐怕还在逃亡,现在我和你们一样,是主公的门客,伱我皆同僚,不必拘礼。”张苍笑了一下同样一饮而尽。 张苍主动放下架子,引荐陈平给陈胜吴广二人认识。 “咱们都姓陈,说不得几百年前还是一宗……”陈胜大大咧咧的开了个玩笑。 这话倒是不假,在这个时代真要追溯同姓之人多半是能够追溯出来一些关系的。 陈胜吴广二人本就心胸开广,好结识友人,张苍陈平二人也并不轻视,四人很快熟络了起来。 张苍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赵泗甄别团队有没有滥竽充数的人,其次就是为赵泗组织团队联络,确定以赵泗为主的中心思想。 没办法,赵泗里外不分,一股脑把人丢给了李斯。 而赵泗自己呢,又要随侍王前,平日里很少有机会组织团建,对于手底下的门客完全就是放养模式。 长此以往下来,说不定养着养着这人才就分不清楚到底是李斯的还是赵泗的了。 “日后处理公文有不妥帖之处,也可以来问我。”张苍笑了一下。 现在人是不能直接要回来的,说不得还会让赵泗难做,但是该插手一定要插手,不能让陈胜吴广脱离赵泗的掌握。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张苍也可以确定,自己的师兄并没有说谎。 陈胜吴广确实有两千石之才。 以二人的心性和学习能力,未来必然是能够主政一方的,看的出来,最起码现在的李斯,是没有做什么小动作起小心思的。 但毕竟是能写出来硕鼠论的人才,该防还是要防。 大家都是聪明人,张苍有意,陈胜吴广有心。 一顿饭下来,陈平主动提出了围绕在赵泗身边建立初期的攻守同盟,陈胜吴广二人选择了欣然加入。 开玩笑,李斯手底下那么多门生故吏,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陈胜和吴广? 形势还是不错的,最起码现在是不用担心赵泗手下的门客人心升异的。 “陈胜吴广对主公倒是不用担心,他们起于微末,全赖主公提拔,现在倒是不缺为主公赴死的决心……” “以后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就未必好说了……” 站在车架之前,目睹着陈胜吴广离去的身影,刚刚还略显惺忪醉态的小白胖子张苍已经满眼沉凝。 “我观陈胜吴广有大胸襟在,又胸有大志,虽然处理政事手段有些粗糙,但是才刚刚学习,未来的前途应该不止于两千石。”陈平笑了一下。 还挺稀奇,随手抓得两个耕夫真就是两千石的人才。 “只能止于两千石了,再往上对于他们而言是祸端,他们的眼里只有富贵,这对于大秦的朝堂而言是不够的。”张苍摇了摇头。 赵泗手下的第一次团建结束,张苍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且将对陈胜吴广二人的评价记在自己心中的小本本之上。 而另一边,遥远的海外…… 几只飘扬着秦字大旗的船只正在海上漂泊。 黑瘦黑瘦的荆站在甲板之上,看着广袤的海岸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话说从扶桑开始,远航第一站到哪里下船最好,很急,我要抄。) (本章完) 第五十章 第一站,弯弯 员峤啊……” 七艘海船横亘于海面之上,荆站在甲板之上举目眺望。 此处是一处天然港口,适宜出海捕捞,故而此处村落集聚。 员峤,就是台湾。 台湾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根据记载,被称之为贷舆,员峤。 事实上,台湾,乃至于东南沿海岛屿,都受到了殷商乃至于周朝的文明影响。 战国时期,囊括了各地山川、地形、土壤、物产等情况的著作《禹贡》又记载到:“岛夷卉服,厥篚织贝,厥包桔柚,锡贡。” 这里的岛夷,指的就是台湾的原住民。 彼时的台湾和诸夏已经建立了一定的联系,并且受到了诸夏文明的影响。 到了秦朝时期,台湾原住民势力开始分散,政权林立不一,再加上始皇帝的目光更加侧重于和中原接壤的河套地区以及南越地区,故而迟迟没有和岛夷建立官方联系。 同时,因为又远,政权又太过分散,风险高收益低,大秦也没有插手岛夷内政的想法。 不过始皇帝多次发动出海寻仙,终究是绕不开台湾的。 而荆,成为了阴阳家的弟子以后,学习了大量的知识,对于台湾的历史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故而也不至于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自扶桑出发以后,荆的第一站并不是台湾,而是一处群岛。 这里自然也有夷人生活,不过人口比之扶桑还要少。 暂时还是部落制,渔猎为主和耕种为辅。 因为岛屿较多,每个岛屿多的几百人,少的几十人,最多也就一千来人。 耕种技术奇差无比,大概就是将种子往地上一撒然后听天由命。 此处在地图上被赵泗标注为琉球群岛,归秦的时候曾经经过这里,荆一行虽然只有七条船,几百个人,但是放在琉球群岛,如果按战斗力来说都够统一整个琉球了。 这个地方人口比较分散,没有几个大部落,部落之间互有攻伐。 因为还要进行接下来的远洋航行,荆在此处登陆以后,只是简单的补充了一下食物和水资源立碑标记以后就再次启程了。 琉球的地理位置还是比较重要的,留个坐标,迟早要拿下来的。 岛夷,实际上也就是上古时期群雄逐鹿的失败者退出中原的那一支。 真要说和中原文化联系还不小,殷商时期臣服于殷商,周朝臣服于周朝,双方互有交流,还有明确的上贡历史。 他们虽然还在使用甲骨文,但是已经有了简陋的政权和文明。 七只海船靠港,有附近岛夷自发汇聚于港口。 尚在近海游荡捕捞的小板船也匆忙靠岸狼狈逃窜进入人群之中。 他们手持简陋的兵器,对着大秦的海船虎视眈眈,充满了戒备。 荆皱眉揉了揉眉心,有点麻烦…… 自己这边没有熟悉对方语言的人,也没有人能够沟通交流,看样子多半是要做过一场了。 实际上这才是常态…… 越是简陋的文明越容易爆发激烈的冲突,越成熟的文明越容易保持克制。 在吕宋群岛登陆补给的时候,荆就带队覆灭了一个土著部落。 都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勇气,几十个人就敢坐着小板船拿着简陋的石器对大秦的海船发起进攻。 还是主动进攻…… 这一次到了员峤情况稍微好一点,对方最起码能够看出来差距,保持了一定的克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警戒大于进攻欲望。 但是看对方保持的姿态也知道,只要自己一方继续靠港,免不了就要爆发战争。 荆倒不是不想尝试派出使节前去沟通,可是语言不通,没有翻译,船员人数有限,说句不好听的,相比较于承担损失一个人的风险,荆更愿意把他们全部干掉。 “亮明大秦旗帜,继续靠港!” 风! 伴随着荆的发号施令,黑底金字的秦旗在员峤海域升空,烈烈的海风吹得旗帜呼啦啦作响,七艘海船开始缓慢而又坚定的靠港。 伴随着大秦海船的开动,岸边的岛夷明显更加紧张了,有人惶恐,有人色厉内茬,有人疯狂叫嚣。 可惜,海风太大,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弩箭上弦,投石机准备,一旦对方发起进攻,即刻还击!” 荆是个聪明人,他打眼一看就知道对方简陋的武器射程比大秦的武器差得多。 只要对方敢出手,大秦完全可以游荡在对方的射程之外给予有力的还击,大不了打完以后换个地方上岸,正好杀鸡儆猴,展现大秦的实力,免得对方认为自己是软柿子,想捏也得掂量一下。 荆很认同赵泗曾经说过的话。 “出海以后,和蛮夷的交流是要建立在秦弩的射程范围之内的!”荆重复了一遍赵泗说过的话。 这个时代大部分地区还是部落制,没那么铁板一块,无非就是换个地方靠港罢了,通过一场厮杀让对方明白大秦不是好惹的是一件好事。 “首领!不好了!不好了!” 一处“宫殿”之内,如果可以称之为宫殿的话…… 几个赤裸着上半身黢黑黢黑的小伙匆匆忙忙的闯进堪比秦国县级土豪豪宅的宫殿之内。 “秦人来了!秦人来了!” 几个小伙你一言我一语,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闻声惊坐而起! “秦人?哪里?” “秦人就在港口!” 如今的岛夷从中原逐鹿到殷商乃至于周朝的臣服,其如今也陷入了四分五裂当中。 眼下这片港口附近的区域由峦统治,被称之为大冶部,具有独立的冶炼技术和耕种技术乃至于文书历史记载,客观来说,峦还是岛夷正统呢,可是如今只能瑟缩于这海港,统治方圆数百里,祖上的基业丢失大半,适宜耕种的地区几乎被抢光。 按道理来说,眼下四分五裂的岛夷是没有任何渠道知道中原已经改国为秦了。 托徐福的鸿福…… 徐福出海寻仙,诈称员峤为瀛洲,即三座蓬莱仙山之一。 彼时的大冶部虽然没落,但是凭借冶炼技术和耕种技术,还能够称霸四周。 那个时候的大冶部的首领是峦的父亲川。 不巧,徐福带着上百艘大船来到了他口中的蓬莱仙岛,准备于大冶部辖区的港口登陆。 顺便,碾压了一群试图阻挠秦人登陆的不自量力的土著。 川愤怒的召集族人和秦人开战。 然后又被顺手碾压,川也因此战死,大冶部因为大败被四周侵吞,峦临危受命,带着残存的上万部众抛弃了土地和财富于此立足。 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和侵吞,现在的大冶部人口恢复到了四万部众。 但是因为此处地形所限,可耕种的地方实在有限,也只能这么多人口了,现在周边部落都防着大冶部,如果不出意外,大冶部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锁死在这个人口,再也恢复不了曾经三十万部众,辐射几十乃至于上百个部落的荣光。 “怎么会……秦人上次也不是从这个港口来的啊……”峦脸上带着诧异,带着不解,带着惊惧,还带着莫名其妙的无力。 我这都迁移了上百里了,合着倒霉蛋还是大冶部? 这不就是天降陨石自带追踪定位? 虽然没有参与上一次的战斗,但是对于秦人的畏惧深深地刻在了峦的心中。 “快去约束部众,让他们放下武器,不要擅自行动,你去撤离部族,港口那边我亲自去……” 峦肥胖的身躯此刻爆发了惊人的动力,甚至于不顾乘坐驾撵,直接拉了一匹战马就火急火燎的朝着港口赶去。 好消息是,大冶部如今领土范围小得可怜,这处港口是难得的开阔港口,方便捕捞,故而峦的宫殿离得很近,没用多久就赶了过来。 客观来说,如果峦坐上船出海,也算是出国了呢。 “放下刀兵!放下刀兵!” 峦在护卫的拱卫之下高呼,岛夷信赖峦,纷纷放下刀兵,被峦约束着后退。 “让他们靠港,他们并不是要侵占我们的土地,也并不是要掠夺我们的粮食,不要反抗,就不会有人牺牲!” …… 荆站在甲板之上看着一场闹剧。 一个衣着看起来略为好一点的人正骑着战马在拱卫之下大呼小叫。 岛夷纷纷乱乱的后退…… “部落首领?总之是一个能说话的,看起来可以尝试接触一下?”荆摸了摸下巴尔后转身发号施令。 “你去准备乘船靠港和对方接洽……”荆单独指派了一个人,示意对方乘坐小船尝试和对方交流。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想要建立一些简单的约定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不上来就刀兵相见,就有沟通的基础。 被指派的士卒称唯,刚准备放下小船孤身靠港,却又被荆叫住。 “等一下,他过来了……” 荆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那个方才约束部族后退放下刀兵的人,看起来很有可能是对方之中地位不凡的人,正在周边的人帮助下,踏上小船。 一个人! 孤身一人!没有携带任何兵刃,为了证明自己的坦诚,峦甚至脱掉了外衣裸露了臂膀。 峦吃力的划动船帆! 秦人恐怖的的战船宛若海兽一般盘旋在海上。 就在刚刚,峦心中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 现在,大冶部已经被周边部落锁死,他想用自己的命,赌一个未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三月啊,明天伱一定要三更,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本章完) 章节修改通知 第五十章,航线会重新制定一下,第一站弯弯不会改,剧情可能会大修,不会删除章节,大伙不用担心会额外付费。提醒大家明天更新后可以把上一张重新看一下。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章节修改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十一章 大秦的旗帜在弯弯上空飘扬。 虽然和中原暂时没有建立有效交流,但是峦很清楚那个名为秦的国家何等强大。 他们穿着刀枪不入的铠甲,手持锋锐无比的武器,手里的弩箭可以射的很远很远。 这不是大冶部能够招惹的对象。 目前的大冶部男女老幼加起来也就四万人,已经是极限了。 目前的整个弯弯打的都很激烈,因为争斗区域逐渐从海岸线往内转移,和中原的联系逐渐断开,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弯弯在未来会陷入文明倒退期。 殷商时期乃至于周朝没有断绝联系以海岸线为主进行争斗的弯弯尚且勉强能够跟得上蛮夷戎狄的进度。 等到长达上百年的战争落幕,和中原完全断开联系以后弯弯也变相的被困死在海岛之上,从此就只能沦为地方土著。 峦并不知道未来的弯弯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战争越来越激烈。 而大冶部往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往内则被其余部落包围,如同一个网兜一般不断的蚕食大冶部的生存领地。 如果不做点什么,大冶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吞并。 “收起武器……” 看着峦孤身一人划船靠岸,荆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放下武器。 尔后抛出牵引绳索,接引本地土著上船。 语言……他妈的不通。 峦来回说了半天荆没一句鸟语是听的明白的,荆说的峦也更听不明白。 “好像是古语……但是也不太一样。”阴阳家的内部书籍对殷商乃至于周朝的古语有一定的收录。 荆恰好看了,可是这距离殷商都多久了,上哪里找会殷商古语的人? 不过只要愿意交流,哪怕言语不通,也有一万种办法。 譬如最简单的达成休战协议,稍微比划一下,峦就同意了。 荆又推出食物和水,尔后又取出金子,示意用金子交换对方的食物和水进行补充。 利益交换,是和平相处的另一种代名词。 金,是硬通货! 放在整个世界都是硬通货。 荆很大方,取出来的金子足足有拳头大小,仅仅一眼峦就移不开眼睛了。 他当然想要,但是这一次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连连摆手。 峦将食物和水放到荆的手上,又把金子同样还给荆,尔后指着荆身上的佩剑。 意思也很简单,峦想要武器! 他太清楚“秦”的武器是何等的锋利了! 荆皱了皱眉,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不是说不能贩卖武器,但是在了解此地的政权结构之前,荆不会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 荆摇了摇头,又开始苦恼该怎么给对方解释自己需要什么。 峦陷入了沉默…… 没办法,双方目前只能进行简单且效率奇差无比的沟通。 “秦”想要食物和水,峦想要通过食物和水或者交易的方式跟对方交换武器。 倘若大冶部能够有“秦”的神兵利器,一定能够冲破封锁! 但是很显然,“秦”拒绝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峦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一时间有些沉默。 其实就算是交易,大冶部又有多少东西值得和“秦”交换武器呢? 最起码有一个好消息,“秦”对大冶部不是充斥着敌意的,“秦”也很愿意和大冶部乃至于岛屿上其他任何一个部落进行交流。 峦知道,大冶部对于“秦”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只是在于,大冶部恰好是第一个接触到“秦”的部落。 上一次接触,是灾难! 那么这一次呢? 峦想了许久,犹豫了很久,终于! 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峦指了指自己。 荆有些不明就里。 尔后峦又指了指大船上飘扬着的黑底金字的秦旗。 荆还是没看明白。 噗通! 峦跪了。 峦指了指荆,又指了指秦旗,尔后又指了指岸边正在观望大秦海船的部族。 尔后就伸手去拉荆的手。 荆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赶紧阻止了对方的行动。 这是臣服! 对方要臣服! 峦被拒绝以后,有些愣神,却看荆突然面色变得肃穆,不断开口说话。 须臾之间,即刻有人为荆戴上冠冕,为他取来旌节,诸船员于荆面前站定。 开玩笑……荆这会穿着便服呢。 那对方的臣服按道理来说荆是没有资格接受的,因为他代表的是个人。 他必须要在群臣的见证之下,在旌节和圣旨的见证之下,才有资格接受对方的臣服。 峦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代表自己和岸边的部族向秦表示臣服,荆自然不能装糊涂。 荆于峦面前站定,峦脸上充斥着欣喜……尔后迫不及待的将荆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颅之上。 这并不草率,弯弯不像琉球那地方分散的土著一样可以直接横扫。 这里有瘴气毒虫,还有弯弯海峡这个天然屏障,但是近海之地,弯弯又是一个绕不开的地方。 而弯弯的本土土著,也已经形成了简易的政权,人口加起来也不在少数,大秦需要一个介入弯弯的切入点。 也需要去了解弯弯的内部政权结构和人口聚集分布,最好也弄清楚弯弯的地势和势力划分。 这都需要和当个政权进行密切的交流。 大秦,并不需要在乎对方有甚么目的,大秦只需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够了。 就这样,大冶部在所有人见证之下,在峦的带领之下,臣服于秦。 “派人去进行补给,将秦旗立于港口!你们几个留在本地,帮助他们组建和大秦的交流。” 荆开始给准备好的弯弯留守人员进行交代。 弯弯去中原不好去,海峡通过难度太高了,不如走扶桑,刚好扶桑也算是大秦海外的第一个据点。 总之辗转以后,弯弯的留守人员是可以自行和大秦进行联络的。 他们需要留在这里,留在大冶部落,学习他们的语言,文字,了解他们的文明,政权,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不排除尝试插手本地政权争斗的可能,总归是在近海,大秦还是能够勉力干涉一二。 不需要派兵,只需要提供武器铠甲,都能够在这里大杀四方了。 “不要完全信任他们,学习好他们的语言以后,尽量尝试和此地的其他部落也建立交流。” 就算对方选择了臣服,荆也保持了谨慎,并没有选择全船靠港进行补给。 而是选择了轮流靠港。 每艘船靠港两到三天,补充食物水源的同时,也算是放放风。 当然,为了嘉奖对方的臣服,荆也赐下了五十把秦剑以作奖励。 一共十个船员被滞留在了弯弯,负责建立个弯弯的联系,峦则进贡了一百个部族作为自己效忠的证明。 一百个壮劳力不算多,但是对于人口加起来仅有四万的大冶部来说,真的是诚意十足了。 “有所予则有所求,看样子,这里的争斗,恐怕有些激烈啊!”荆站在甲板上陷入了沉思。 “不过有争斗最好,这里距离扶桑不远,大秦有余力介入。” 在荆的眼中,距离近的地方最好狗脑子都打出来,这样大秦才能够分化拉拢建立联系钳制周边。 至于远海,当然是希望对方有稳定的政权,能够和大秦建立有效且长久的交流。 “好了……出发了!” 荆站在甲板之上,再一次回顾港口上飘荡着的秦旗。 出海以后,确实舍不得陆地了,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继续南下…… 事实上从扶桑继续往南很难环游世界,以目前的航行技术,只能尽量顺着海岸线进行环游世界之旅。 往南想要环游世界得横跨大西洋,对于这个时代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是赵泗环游世界就是单纯的环游世界,他可以直接从扶桑往北走。 荆他们要考量大秦的战略目的。 从扶桑往南的东南亚海域乃至于和印尼等地区建立一定的交流,是目前大秦所需要的。 弯弯,吕宋,琉球,海南岛,印尼,这些能够涉及的地区,大秦能够一定程度上发挥自己能力的地区,必须要优先进行实地考察。 尤其是印尼,那里有赵泗交代的必须带回来的东西。 棉花! 从扶桑往北顺日本暖流和北太平洋暖流走,那可就得绕一整圈,过个好几年才能轮到这些地区了。 先往南,探索清楚比较近的地区的政权结构,然后再折返往北,回归扶桑以后顺着洋流和大陆带转圈,再从东南亚一带回归大秦。 毕竟是头一趟,船少事多,只能一趟船当两趟船来用,等到日后大秦的船只建造完成,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再分出来一支船队,荆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师兄?师兄他们还忙着挖金矿呢……” 指望让林白羽再派点船去探索是不可能的,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岛都已经找到了,少一艘船就是少一船金银。 “不过算算时间,师兄那边挖出来的第一批金银,应该已经送回大秦了吧?”荆眺望着海岸线。 海岸线越来越远,就连大秦的旗帜也逐渐成为了一个黑点,最后再不断拉长的天际之间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始皇帝大巡天下的车队…… 一封来自于琅琊的急奏,直发驾撵!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扶桑第一批金银运回大秦! “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岛找到了!” 始皇帝是驾撵之中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二个是赵泗,因为赵泗这个时候正在始皇帝旁边坐着呢。 林白羽在荆的帮助下找到了石见银山和左渡金银岛,并且进行了紧急开采。 “银滚石壁,遍地生金……” 在林白羽发来的奏报之中,就连附近流淌的河水都泛着金光,金沙在其中熠熠生辉。 这两处富矿如今尚未进行系统性发掘,富到了什么地步? 林白羽仅仅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进行开采,就足足运回来整整七船金银铜矿! 七船啊! 整整七船啊! 如今扶桑暂未来得及建立大型深冶场所和矿炉,没办法,林白羽只能先把找到的富矿进行简单提纯以后直接运回来。 七船是个什么概念,琅琊交接卸货的时候,当地县丞人都傻了,紧急上奏郡守,组织郡兵把守港口清点矿石进行运输,当场写下急奏直发始皇帝驾撵。 上一次运回来的金银算是徐福十年的积累,虽然振奋人心,但是有点像意外之财,难以为继。 故而文武百官就是闹了一闹也就没了后续。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这是直接发现了两个富矿,略加开采就直接运回来七船。 保守估计,这七船矿石的价值都有上千万钱了。 最关键的是,这是可持续开采的富矿,而不是上一次镇压徐福一样的意外之财。 不客气的说,开采链一旦成功落实,光凭借扶桑的金银矿,就能让大秦每年的财政收入多出来一半往上。 如今大秦一年下来的财政总收入也就在二十亿钱左右。 在这其中,高昂的赋税和盐金矿产占据了大头。 就,派了那么点人出去一趟,就能让年收入直接多出来一半? 还说海外不是遍地黄金?琅琊郡守看完以后恨不得自己扛着锄头去扶桑挖矿,奏折末尾也果不其然直截了当的表示可以广征徭役,进发海外。 “你怎么看?”始皇帝将竹简丢给赵泗。 因为纸张优先供应咸阳官府和始皇帝驾撵以及刊印秦律,像琅琊这种比较靠边的地方政府还在使用传统的竹简办公。 目前始皇帝接收的奏折,有纸制的,也有竹简制的。 用竹简的有的是没纸可用,也有的是暂时用不上,但是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纸张的产能逐渐扩大,竹简已经开始在被社会缓慢的自发淘汰。 “坐着看呗……”赵泗摊了摊手。 “百官肯定会忍不住上书开海……”赵泗叹了一口气。 一个弹丸之地弄出来这么多财政收入,大秦的文武百官要还能坐的住那算他们养气功夫好。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谁不希望财政收入多,谁不想让老板给部门拨款的时候多拨一点? 要么就是打压兄弟部门,兄弟部门拨款少,自己的部门就拨款多,要么就是让公司盈利提升,盈利多了,能拨下来的款就多了。 不管是干实事的官员还是贪官污吏,没一个能离得开钱,谁都希望给自己的财政预算越多越好。 区别只是在于贪官污吏认为拨款拨的多自己可以多贪污一点,而能臣干吏则希望拿更多的钱办更多的实事。 “别说百官了……朕都想广发徭役探索海外了。”始皇帝摆了摆手,也有些心绪不宁。 这么多钱摆在这里,要真没点别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扶桑这地方在矿产资源上太过于得天独厚了,日本位于亚欧板块和太平洋板块交界地带,造就了日本种类繁多的矿产资源的假象。 实际上……并不是海外富矿云集,而是扶桑富矿云集,这个时代,就算发现了新大陆,能做的事情也少之又少。 “不过有这七船金银铜矿,未来开海之事也不会再受到任何掣肘了。”赵泗笑了一下。 大秦开海规划目前由驺奉全权代理,有简略的部门雏形,但是并没有独立开来。 想单独设立一个部门阻力何其之多? 海上一片叶子还没见到呢都投入了那么多,还想要权力? 现在,回馈来了,收益也到了。 涉及海事的部门组建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接下来,按照始皇帝的性格,这个钱袋子肯定是要独立于三公九卿的,不出意外,很快大秦又会出现一个类似于黑冰台一样的直属皇权的部门。 阻力肯定也有,但是在金银的攻势之下阻力就显得尤为可笑。 这可是财神爷啊! 海外有石见银山和左渡金岛两处源源不断的富矿,真给人惹急眼了,财政拨款下不来怎么办? “涉及海事机构,确实该独立开来了。” 现在谁都能看出来海外是一个独立的大项目,不能再像以前东借一个人,西调一个兵的,必须要独立开来。 “取个名字罢……”始皇帝摩梭了一下案几上的地球仪露出了笑容。 财政收入大提升,这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赵泗一愣,得,始皇帝这是用顺手了,好在,上辈子也不是白看的,赵泗起名能力不够,但是他可以抄啊!(老爷们发挥一下吧) 赵泗仔细回想上辈子看过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 而另一边,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的文武百官,也集体陷入了高潮之中。 “徐福倒真是个会挑的,遍地都是金银铜矿……据说多到难以胜数,那边开采的人手都不够用。”叔孙通一旁的儒生一脸感慨。 “我等合该进言陛下,再发徭役,开采金银……” “你怎么不说话?” “我已经在写奏折了!”叔孙通笑了一下。 秦朝的徭役已经够多了,儒家也向来不推崇秦国的重徭重役,可是叔孙通是懂得变通的。 那金银都多的开采的人手都不够用了,还不发动徭役在那干嘛呢? 等着金子在那生小金子呢?这些金银还不赶紧运回秦国干嘛呢。 叔孙通甚至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想要自己在沿海一带亲自组织徭役奔赴海外。 当然,这才是他的重点。 叔孙通的政治敏感度很高,他知道,伴随着这次金银矿运回大秦。海外必然掀起一场诺大的波澜。 围绕着海外这么丰厚的利益,一定会出现一个全新的政权组织,叔孙通也不藏着掖着,这个时候脸面有甚么重要的? 而另一边,李斯张苍陈平三人绕案而坐。 “赵泗这小子说起来话虽然天马行空,但是却从来不说大话,海外的金银铜矿我听他说过,多我猜到了,但我也没猜到这么多……”李斯摇了摇头略显无奈的看向张苍。 “陛下没打算压下来消息,如今麻烦却落在了我的身上。”李斯叹了一口气。 始皇帝不打算压消息说白了还是为了彰显大秦的天命。 运气,有时候也是天命的一部分。 大秦近段时间的变化,再加上海外发现的金银富矿,种种事情结合起来,任谁都会觉得始皇帝是真的天命加身。 这对大秦有正面的舆论影响,没必要压,甚至要广泛宣扬。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上天究竟有多么眷顾大秦,这终究是封建愚昧的古代,这么多光环buff加身,是真的能够增加大秦统治的稳固的。 又是仙粮又是金银矿山的,还有各种高产粮食,谁看了心里不哆嗦一下? 天下人会信…秦国的文武百官,可能更信。 我他妈天命加身,海外啥都有,为啥不去海外?匈奴和南越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值得发动那么多徭役? 他们甚至恨不得拆个门板扛个锄头去亲自挖矿。 而百官激动的心情,就需要李斯这个左相来压制一二了。 这种情绪目前来说是好的,加强了文武百官的向心性,可是任由这种情绪继续发展并不是一件好事,大秦也更不能被这股情绪所操控。 “过犹不及!”张苍点了点头。 “大秦对于海外,目前来说还是鞭长莫及,从长远计,海外目前值得大秦发动的,也只有奴隶和金银矿了……人有抓完的一天,金银矿也有开采完的一天,从长远来看,将河套地区和岭南彻底纳入大秦的领土,却可以遗泽百年千年!”陈平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海外实在是太远了,哪怕是近海,承受不起大的动荡和波折。 可是在岭南和河套地区设郡开发个几十年上百年,那这些土地就是大秦的固有领土,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年复一年的长出来粮食养活更多的人口。 而且从统治角度上来说,肯定还是海内陆地更加容易统治。 陈平的想法和赵泗开发海内掠夺海外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总归也是一件好事……”张苍笑了一下。 “况且如今已经入秋,正是匈奴牛羊膘肥体壮,繁衍过后的时节,上郡一带,恐怕还会有争端,也不宜妄动。”张苍抬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天空。 秋高气爽,正是游牧民族兴兵南下的时候。 他们需要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掠夺够度过寒冷冬天的资源。 “争端?”李斯嗤笑了一下。 “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收到上郡传来的捷报了!” 马蹬马鞍马蹄铁,匈奴在等待秋后牛羊繁衍生息结束膘肥马壮,大秦也在加工加点的列装马蹬马鞍马蹄铁打造重甲骑兵。 这一次,就要彻底打碎匈奴的骨头!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匈奴!陇西!大战在即!大秦的战前规划! 入秋…… 匈奴单于头曼于营帐之内召集各部首领。 营帐之外,牛羊战马膘肥体壮,水草丰润,子嗣成群。 秋天,是农耕民族的收获时节,同样也是游牧民族的收获季。 当然,也是他们最后的好时节,因为接下来他们就要面临严峻的寒冬。 在漫长的冬季之内,他们只能依靠兼并厮杀掠夺来获取足够过冬的粮食,有人赚的盆满钵满,有人舔抵伤口。 匈奴同样面临这个问题,秋天过了,就是冬天,这是他们难得可以兴兵的时节,也是他们为了筹措过冬物资必须行动的时节。 “秦国侵占了我们的草场,河套地区已经被他们掠夺,他们的长城越修越长,甚至打算把阴山以南都围起来,我们必须抢回自己的土地!” 营帐之内,正是议兵之时! 眼下的匈奴在头曼的带领之下逐渐已经统合,但是东胡强而月氏盛,南边又有一个秦国,随着头曼的年龄越来越大,野心越来越小,再加上四方都有强盛的政权,匈奴已经濒临极限,被彻底锁死在了阴山至河套以北一带。 头曼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目光锐利的看着发声之人。 开口的是头曼的大儿子,冒顿。 头曼当然不想和秦国为敌…… 蒙恬却匈奴七百余里,奠定了秦国的威名,那是比东胡和月氏都更加强盛的敌人,头曼年纪大了,比起来秦国,如果非要打仗,他更想选择东胡或者月氏,最起码大家都是在同一水平线菜鸡互啄,而不是遭遇碾压。 可是近几年,在头曼的带领之下,匈奴和东胡以及月氏的战争迟迟没有取得优势,为匈奴争夺到足够的发展空间,人心……已然思动。 冒顿开口,又有几个部落首领站起来同意冒顿的想法,还有挛鞮氏的族人为冒顿站台,看起来好像冒顿是大势所趋一般。 也确实如此,自从有了小儿子以后,头曼就想废嫡立庶。 但是冒顿有能力,能服众,赏罚公平,大小部落都认可冒顿,让头曼难以做出决定。 于是头曼想了个骚主意,他把冒顿送到了月氏为质,冒顿刚到月氏,头曼就迫不及待组织人手对月氏用兵,意图借月氏之手而杀冒顿。 结果在兵荒马乱之夜,冒顿趁着火光夺马而走,居然逃出生天,顺利返回匈奴。 头曼的计划失败了,自然而然的旧迎来了反噬,再加上匈奴在头曼的带领下逐渐陷入了停滞,匈奴各部族也越来越渴望换一个能够带他们继续发展壮大的首领。 头曼在理亏且王族都不再支持他的情况下,只能用兵权补偿冒顿。 现在的冒顿引兵万余,已经彻底独立,和头曼之间的关系也不在亲近。 “单于,秦国夺走河套的时候,您说秦国不是匈奴可以招惹的敌人,我们可以放弃河套,去攻打月氏和东胡,可是这些年,我们放弃了丰泽的草场以后,您对东胡和月氏的作战并没有取得什么胜利,现在秦人的长城马上就要勾连起来了,等到他们的长城修筑好,我们就再也不能南下,河套就再也不属于匈奴,秦人甚至会借着长城染指阴山,到那个时候,匈奴人又该到哪里去放牧呢?” 挛鞮氏,也就是头曼的氏,匈奴的王族。 这次开口的是睇携,头曼的亲弟弟,也是冒顿的支持者。 不满意头曼懦弱的人大有人在,尤其是头曼对匈奴和月氏的战争没有取得什么战果的情况下。 冒顿和睇携开口,剩余的大小部落首领见状也纷纷表态。 头曼自己的牛羊肯定不缺地方放牧,王族的人肯定不会没有领地,可是他们随着生存空间的不断压缩,生存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们愿意听头曼的那是因为头曼的部族强,而且能够带领他们获得生存空间,现在? 打了这么久光出兵了,啥好处没捞到,他们肯定不满。 眼下挛鞮氏内部都闹矛盾了,大小部落首领就不害怕了,大不了换个首领。 头曼见质问声云集,目光紧锁的看向冒顿和睇携,以及挛鞮氏的王族。 如果挛鞮氏内部铁板一块,头曼现在自然可以不顾发小部落的意见,继续向东胡月氏用兵。 可是现在,头曼意识到,已经不仅仅是大小部落对自己有所不满了,王族内部也有人对自己不满。 譬如,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弟…… 这次议兵,他甚至都还没有表态,就几乎已经被逼着去打秦国了。 “睇携,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兄长?” “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们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愿意对我行礼?” “挛鞮氏在我的带领下,从一个部族,称霸了整个阴山,从而建立起了匈奴,我带领你们抢占丰泽的草场,肥美的牛羊,漂亮的妇女,可是如今,又是什么让伱们一起站在这里质问我,是因为我的宝剑已经不再锋利了么?” 头曼起身拔剑,营帐之内为之一肃。 “我的儿子,又是什么让你对我如此冒犯?”头曼手持利剑来到冒顿面前。 “父亲,难道现在您锋利的宝剑只敢指向兄弟子嗣,而不是指向我们的敌人了么?” 冒顿面对头曼的提剑逼问,没有任何畏惧,反而上前一步。 头曼想用曾经的威势和功勋把面子找回来,他偏不让! 父子之间水火不相容,让营帐之内更加肃然。 “我会提起宝剑向着秦人发起冲锋,我会带领我的部族亲自统帅这场战争,夺回我们的草场!” “但你,我的儿子,对我不应该如此冒犯!” 啪! 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冒顿的脸上。 “单于英明!” 冒顿受了一鞭子,反倒跪倒在地,高呼头曼英明。 无所谓,一鞭子而已,只要头曼愿意为帅对秦国用兵就够了。 这本就是逼宫! 你不带领匈奴南下,那你就从单于的位置上滚下来! 自从那一次死里逃生以后,在冒顿心里,自己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 而另一边,上郡! 校场之内,扶苏和蒙恬二人正在检阅人马。 诺大的校场之中,骑士林立。 手持长兵器,侧悬长弓,背缚箭袋。 人人轻甲,战马之上,马蹬马鞍马蹄铁,一应俱全。 如今的上郡,列装了马上三件套的骑兵有三万五千之数。 阵型整齐,人马肃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而诺大的骑兵队伍之中,有一支最为令人瞩目。 只见三百精骑,金光闪闪! 人马具甲,皆着青铜甲胄! 人是重装全甲,马也是重甲披挂! 马是整个上郡精挑细选出来最好的战马,兵也是整个上郡精挑细选出来最精锐的骑兵。 战马个个体力悠长,士卒个个骑术优秀,厮杀之术显于全军,手中的武器也是马槊。 马槊这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玩的转的。 仅凭列装的武器,这三百人马的精锐程度就可见一斑。 三百,重骑! 他们和诺大的骑兵队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蒙恬看了一遍又一遍,压根挪不开眼睛。 “有这三百重骑,只要抓住机会,一定能够一举凿穿匈奴战阵!”蒙恬脸上带着兴奋。 “能主动出击么?”扶苏沉声开口问道。 “够呛,匈奴的主力太难找了……”蒙恬摇了摇头。 不是所有人都是霍去病自带gps导航。 大秦为何要修筑长城?是因为怂么? 其实不然,长城,从来都是进攻的桥头堡,他的进攻作用远大于防御作用。 诺大的草原和荒漠,没有桥头堡探进去,仗太难打了。 “那就放进河套打!”扶苏没有任何犹豫。 “那河套的耕地……”蒙恬张了张嘴。 “十天!只有十天的时间抢收!抢收不了就烧了。组织内迁到上郡,坚壁清野!”扶苏开口。 这是一战打断匈奴脊梁的大好时机,这个时候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 出去找匈奴的主力打是不现实的,路况不熟悉,后勤压力大,也找不到目标所在。 而且客观来说,让这三百重骑跑出河套跟着寻找匈奴主力也是一个大问题,这可是重骑啊…… 这玩意离不开辎重和后勤,也跑不远。 把对方放进河套这块新占土地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眼下农作物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抢收总归是能收上来一些,大不了回头问咸阳要粮草支援。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趁着现在匈奴对大秦的装备优势还没了解。 匈奴肯定会进河套的,他们也只能往河套打。 上郡再不济还有城墙围着,除非他们疯了…… “唯!” 扶苏的决定让蒙恬彻底放下心来。 事实上扶苏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主见行事软弱妇人之仁的皇子。 相反,大部分人都认为扶苏十分刚勇,他身上流着老秦人的血是一脉相承的。 扶苏的仁慈和软弱只是针对他的兄弟姐妹,犟驴脾气和始皇帝也一脉相承。 “可惜了……”蒙恬看着蓄势待发的骑兵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骑兵作战,终究是照猫画虎。 他只能把匈奴往河套放试图打一场歼灭战,而不是长途跋涉的运动战。 倘若那个人来……他一定会对自己的战术嗤之以鼻,然后义无反顾的杀入草原歌荒漠之中。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给农家一点小小的现代震撼! 若论秦国,谁骑兵用的最好,毫无疑问就是李信了。 李信的叔叔是李牧,虽然很早李信一家就搬到了秦国,但是李信和李牧却并未断了联系。 李信作为少壮派的领军人物,能够让蒙恬王贲蒙武等人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副手,其军事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李牧好用骑兵,而李信更好用,不仅偏爱骑兵,李信还好用险用奇,相比较常规的骑兵队伍,李信统帅的骑兵携带的粮草辎重更少,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 实际上纵观历史就不难看出,李信发楚的战略行进路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后来王翦伐楚基本上也是按照李信的行军路线来走。 李信伐楚的初期作战也是极其顺利的,李信是实打实的攻克了楚国的城池,歼灭了楚国的大量野战部队。 按照历史记载,李信初期作战歼灭了楚国五万多的野战部队,攻克大小城池几十座,如果这是诱惑李信深入的诱饵,那这个诱饵未免太过大了一些。 李信失败的根源在于他的战术习惯,以及昌平君的反叛。 李信携带的辎重太少太少了,为了完美的发挥骑兵的机动性,李信随军粮草仅有三日。 昌平君于后方判乱,恰好掐死了李信至关重要的后勤补给。 腹背受敌,李信只能选择回头去解决后勤问题,这也被项燕抓住了机会,跟随三日,李信两面作战,大败之。 这也是李信伐楚失败后始皇帝没有苛责李信的主要原因,甚至于巴不得李信死的老成派在李信的这次失利之上都不好给他扣黑锅。 实际上出现问题的是始皇帝。 因为对老氏族和楚国派系的镇压是始皇帝发动的,昌平君也是始皇帝派过去安抚楚人的。 昌平君谋反,致使李信腹背受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应该负最大责任。 蒙恬很怀念李信,如果现在是李信来统帅这场战争,他会怎么做? “抛弃辎重,帅众深入,就食于敌!”蒙恬微微呢喃。 李信就是一个疯子,不用猜他就会这么干。 他要是不疯也不会提出来二十万人灭楚的策略! 有此等马上宝具,自己却只能诱敌深入,把战场放在已经被大秦拿下来的河套地区,不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可惜啊……那一战打没的不仅仅是秦国的二十万大军,还有李信的心气。 他恐怕再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蒙恬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苍茫茫的草原。 只要匈奴敢冲进河套,加上马上宝具,蒙恬就能一战击溃匈奴的主力部队。虽然没有孤军深入就食于敌的气魄,但毕竟已经按着匈奴摩擦了好些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匈奴秋点兵,上郡也没闲着。 伴随着扶苏的不断发号施令,河套地区刚刚开垦的耕地开始抢收。 可惜,现在农作物大多数都没有完全成熟,再未完全成熟之时抢收损失可想而知。 更不用说扶苏还勒令坚壁清野,甚至不惜发动军队将百姓从河套地区迁移到上郡。 河套地区留给匈奴的只有被封死的井口,荒芜的耕地,和空荡荡的屋子。 扶苏甚至还想过放火把草场也烧了,不过此举有伤天和,最终选择了作罢。 这就够了,匈奴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给养,他们只能一头钻进河套,尝试侵占这里的草场。 双方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头曼亲自带领匈奴,发兵十三万,直指河套。 这是匈奴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了,毕竟现在的东胡和月氏还没有被匈奴吞并,真正带领匈奴走向巅峰的匈奴雄主冒顿也还没有上位。 十三万人马,顺着阴山,绕开长城,直指河套。 大战,一触即发…… 而另一边,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之上。 始皇帝看着面前的奏折陷入了沉思。 奏折的内容始皇帝很熟悉,或者说,始皇帝都快会背了,他甚至不用看就知道奏折之内写的是什么。 上奏的人是田辛! 那个希望始皇帝以身作则,带着大家种地的农家大佬。 田辛之所以不顾和始皇帝的隔阂请求跟随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亩产爆炸的五谷。 作为农家大佬,田辛很清楚,这些粮食种子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因此,他也迫切的想要知道,赵泗,或者说秦王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五谷产量暴涨。 田辛,是个人才。 或者说,农家弟子,很多都是人才。 始皇帝并不介意田辛的冒犯,他更看重的是田辛的才华。 奏疏的内容无非就是要求始皇帝让他和赵泗见一面,亦或者始皇帝自己告诉他五谷产量暴增的原因。 等了许久终究也没等来田辛的低头。 始皇帝看着奏折没来由的笑了一下,沉吟片刻,直接将奏折丢给了赵泗。 正在发呆的赵泗冷不丁的被奏折砸了一下,有些恍惚的接过奏折。 “发生甚么事了?”赵泗眨了眨眼睛,始皇帝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摸鱼? “去见一见田辛吧,他等你许久了!” 田辛嘴再硬脾气再臭,唯独有一点不可否认,田辛的一切学术理念最终的受益者都是大秦。 田辛虽然归隐,但是私底下依旧在不遗余力的普及农业生产知识和农作物增产小妙招。 有钱财也不会自己享受,而是帮助当地百姓修建采买更多的耕种工具。 最起码,田辛对始皇帝提出来的扯淡要求,田辛本人是在很认真的贯彻的。 这样的人,不会低头,始皇帝也没甚么好生气的,单纯就是想晾一晾田辛罢了。 赵泗愣了一下,脑子里开始回想这个名字。 有点印象,但是不是很多,好像在某些公文奏折里面看过。 “之前的治栗内吏,为了五谷产量一事而来。”始皇帝敲了敲案几。 赵泗自己说了有办法应付过去,那始皇帝当然也没必要为赵泗遮掩。 “哦哦哦!” 赵泗一听就来了兴趣。 璞玉光环肯定不能暴露,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和解释。 不就是基因嘛! 孟德尔豌豆实验赵泗还是知道的。 不对,现在应该叫赵泗豌豆实验课。 那就…… 给农家一些小小的现代震撼吧。 (腰疼,今天冇了。)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高阳酒徒郦食其! 在始皇帝的主导之下,赵泗和这个时代的农家进行了第一次友好交流。 “您既然可以通过人为灌溉除虫施肥伺弄等各种办法使粮食的产量提高,有没有想过,其实也可以通过人为来提升粮种的产量?”赵泗笑了一下侃侃而谈。 “人繁育子嗣,子嗣的长相大多是和父母类似的,有一些病症,子嗣也会因此而遗传,想必您应该听说过。”赵泗笑着说道。 田齐点了点头道:“有所耳闻。” 遗传病嘛。 “对,这些和父母相像的东西就是遗传下来的,譬如如果一个人的父亲眼皮是单的,母亲的眼皮也是单的,那么大概率是生不出来双眼皮的孩子的。”赵泗笑了一下。 “我把双眼皮称之为显性基因,单眼皮称之为隐性基因。”赵泗再地上写上显隐二字。 双眼皮和双眼皮,双眼皮和单眼皮,单眼皮和单眼皮。 显隐相互排列组合,最后得出可能繁育出来的眼皮表现结果。 “所以,如果按照这种排列,双眼皮和双眼皮也可能生出来单眼皮的孩子,但是单眼皮和单眼皮却生不出来双眼皮的孩子。”田齐若有所思。 “可是为什么单为隐双为显呢?”田齐再次发出疑问。 “而且……”田齐有些皱眉。 “我见过两个单眼皮生就来双眼皮的孩子,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出现的。”田齐认真的说道。 “唔……再哪见的?”本来还在讲遗传的赵泗就好像猹一般,听田齐开口就闻到了瓜味,抑制不住的就想要吃瓜。 ~~ 可惜,田齐口风很紧,并没有泄露他人私人消息的意思,赵泗瓜没吃上,费了好大劲才跟田齐掰扯清楚什么是显性基因,什么是隐性基因。 “所以,你认为植物和人是一样的。”田齐开口问道。 “正是,植物的繁育也并不是种在地上结出来果子,人需要交合才能够诞生后代,大部分植物也是如此。”赵泗笑了一下,开始给田齐科普植物的授粉方式。 自花授粉,异花授粉…… “豌豆就是自花授粉的,相比较于异花授粉,自花授粉更具有稳定性。” 豌豆是严格的自花传粉,闭花授粉的植物,因此在自然状态下获得的后代均为纯种杂交实验结果可靠。 最关键的是豌豆的不同性状之间差异明显、易于区别,如高茎、矮茎,而不存在介于两者之间的第三高度。 这很方便实验者进行观察和研究,尤其是在这个科研手段相对落后的时代。 “您是专门伺弄农作物的,这样的实验您一做便知。”赵泗道。 田齐闻之肃然开口:“我只听说人是通过结合而繁育后代,却从没想过植物之间也是如此,也有雌雄之分,今日,受益良多也!” 说罢田齐起身执弟子礼以示,赵泗赶忙推辞:“您是天下闻名的学者,而我只是恰巧得到陛下的亲近,不能受此大礼!” 小老头田齐并没有接受赵泗的推辞,而是认认真真的将礼做完。 “农家并不分什么地位尊卑,大家也没什么区别,你能够教授我所不知道的学问,自然就是我的老师。”田齐固执的行礼过后,然后蹲下来凑过去开口询问。 “那如果按照这个理论,之前所诞生的高产五谷,也是以此法伺弄?” 赵泗点了点头,当然不能说是自己的金手指。 田齐了然,也没有再多问。 这种涉及国本的培育方法,就算他问了赵泗多半也不会说。 虽然粮食高产的原因赵泗已经做出了解释,可是田齐本能的还是觉得怪怪的,不过因为得到了新的知识,田齐也没有过多思索,只想迫不及待的重新验证一下赵泗的豌豆实验。 赵泗顺便给了田辛一把豌豆种子,这些东西也总算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日后自己也不会太过招摇。 人嘛,如果能够相信科学,肯定不会闲着没事去信玄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驾撵继续行进…… 田辛则开始了豌豆实验。 中间时不时的向赵泗私底下请教实验的一些疑惑,赵泗知道的就一一讲解,没有藏私,不知道的就和田辛一起记录下来。 而张苍和陈平也跟着陈胜和吴广的步伐进入了李斯手下,帮助李斯处理文书公务。 中间私底下多次进行团建,申明团结围绕在赵泗身旁的主旨。 始皇帝行进的驾撵也再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一路行进十分平稳,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发生。 每过一地,顿弱也会派遣黑冰台之下的人手去刺探地方生态情况。 迁贵令上面的名字越来越多,这些都是经过黑冰台考察认为有需要进行迁移的对象。 行进许久,终于到了陈留郡…… 赵泗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查漏补缺,想想还有哪些被自己遗忘的人才。 虽然经过张苍解释,赵泗不再是蒙鼓人,也知道迁贵令是以李斯为主导,可是人都捉了,事情都开始了,赵泗也打算尽量做完。 身为一个穿越者,哪能没有收集名人的想法? 途经陈留之时,赵泗终于想起来了一个倒霉蛋。 高阳酒徒郦食其! 郦食其姑且也能算作汉初人杰…… 可惜,他并没有赶上汉朝建立,就被齐王烹杀于鼎中。 如今的大秦,还没有硝烟四起,郦食其也并没有崭露头角,而是安安静静的在高阳做一个门吏。 既然是大秦公务员系统中的一员,事情也就好办很多了,赵泗也不需要大张旗鼓的捉人。 直截了当的以始皇帝近臣走狗的名义写了一份调任说明递交给陈留郡的郡守,要求郡守协助自己调任陈留郡下的门吏跟随自己。 陈留郡的郡守接到文书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赵泗何许人也? 那是始皇帝近臣,最受始皇帝青睐。 这种人,能不能打好关系不好说,可是万万不能得罪,东郡发生的惨状历历在目。 陈留郡守不敢怠慢,虽然不清楚赵泗为何要求自己调任一个小小的门吏,但也立刻执行。 他倒不是想和赵泗套近乎,而是想着尽快把赵泗打发了。 赵泗的名声在大秦朝堂上还算不错,赵泗单独写信也不是索贿,陈留郡守自然没有什么不配合的。 虽然不认识谁是郦食其,但是大秦的公务员制度还是十分靠谱的,没用多久,陈留郡守就找到了郦食其此人。 郦食其,雍丘县人,现在在雍丘县担任门吏,陈奎郡守自然就把命令下放到雍丘县,让雍丘县县令配合赵泗,来完成对于郦食其这个小小的门吏的调任工作。 “赵泗?始皇帝近臣?” 郦食其家中,看着找上门来的雍丘县县令,郦食其侧卧于床,一饮而尽,发出一声嗤笑。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礼贤下士?赵泗正在成为恶霸的路上一路狂奔! “以国家的公令来要求我成为他的门客?这样公私混淆的人是不值得我为他效忠的。”郦食其摇了摇头尔后看向雍丘县县令。 郦食其和雍丘县县令算是朋友,历史上郦食其投靠刘邦以后,为刘邦游说雍丘县县令,使其不战而降,凭借的就是这份私人关系。 “那赵泗可是始皇帝近臣,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可是我听说三公九卿都不能忤逆他的意思,郦食其啊郦食其,你如今已经年过花甲,难道你就甘愿待在这雍丘县,做一名酒徒,而不是去辅佐王事,匡扶天下么?”雍丘县令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也尝试过举荐郦食其,只不过被郦食其拒绝了,但是他知道,郦食其心中是有大志向在的。 “秦王好用法,我一儒生狂徒,匡扶哪门子天下?”郦食其闻言哈哈大笑摆了摆手。 “且就让我安安心心就在这里,做一名酒徒吧。”郦食其从床上爬起来。 “我本来是门吏,如果我贸然拒绝征调,恐怕你也会因此而为难,请伱容许我卸下门吏的职位,并且告诉他们,我已经不再是秦国的官吏,私底下拒绝了他的征辟,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这个喜欢喝酒的老头子了。”郦食其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雍丘县县令行礼。 “这样的事情是合情合理的,他总不能派人把我抓了去了。” 县令闻言长叹一声,也只能作罢。 他自知好友心中的想法,好大功的同时,又好面子。 倘若别人不能对他表现出足够的重视,而是呼来喝去,那么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 能力郦食其肯定是有的,雍丘县县令和郦食其成为朋友以后,雍丘县的政绩连年上涨,眼瞅着雍丘县县令就要因此而升迁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为郦食其感到惋惜。 现在天底下只有一个君王,官场里蹉跎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大家只能效力于秦国,怎么可能还会出现以前的盛况呢? 唯有礼贤下士者且有大志向者,能使郦食其用命也! 这个人,有才能,但是古板,而又固执。 念及于此,他只能长叹一声,为郦食其削掉官吏的文书,尔后硬着头皮向陈留郡郡守复命。 陈留郡郡守自然也忌惮赵泗这个王前近臣,可是却也不是那种上赶着非要舔赵泗的,得到雍丘县县令的回复虽然头疼,但是还是礼貌的复命,并没有派人把郦食其抓了送去。 走官方流程,对方已经合情合理的拒绝,倘若自己这个上官不能够保住下属而是一副媚态,那他未来在陈留也会人心尽失,上下再也不能一心。 …… “拒绝了?” 陈留的公文传过来以后,赵泗略显诧异。 尔后看向自己面前的张苍陈平陈胜吴广四人。 被拒绝的时候,赵泗正在和自己的四个门客举行团建,吃的是火锅,奇妙且新奇的美味让四人欲罢不能。 陈胜吴广不用说了,俩人就是土里刨食吃的,这辈子都没吃过这般美味,而陈平张苍二人也是赞叹不绝。 在这个吃法并不怎么丰富的时代,谁又能拒绝一份牛油火锅? 四人胸襟大开,袒胸露乳,赵泗也是个没架子的人,和门客私底下相处也平易近人。 陈胜吴广认为这就是礼贤下士,而张苍陈平则在席间暗暗维持赵泗的地位,强化赵泗的领导者地位。 “嗯,先卸了官身,然后拒绝了我的征辟,这个流程没有问题,倘若他没有犯错,郡守和县令是没有缉拿他的权力的。”赵泗笑了一下。 “诸君以为应该如何应对?”赵泗对自己的四个门客发出了疑问。 “捉了!” “捉了!” 陈胜吴广二人争相回答。 张苍陈平二人对视一眼后露出笑容:“这也正是我们想说的。” 直接捉人是没什么不妥的,反正赵泗有这个权力。 郦食其既然可以讲道理,卸去官身拒绝征辟,那赵泗自然也可以不讲道理直接点兵捉人。 陈胜吴广二人是因为赵泗没甚么架子,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苍和陈平则是真的认为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毕竟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还在行进,不能因为一个人而耽误始皇帝的行程规划。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确定郦食其的才能究竟如何,毕竟赵泗收拢门客的方法有些随心所欲了一些,这样的人究竟值不值得赵泗大动干戈礼贤下士也不好说。 最最重要的是,张苍和陈平也是被捉来当门客的。 仔细想一下,你郦食其就算才能出众,也不能鹤立鸡群。 有大才者必有大傲,凭什么我是被捉来的你是被请来的?难道是因为你的才能比我高么? 管他呢,先捉来在自己这边审核一下,好坏与否,先捉到手里。 “真捉?那我可真去了!” 陈胜吴广二人是拱火,张苍和陈平很明显是在认真的提建议。 “哎,还想复制一下刘皇叔的三顾茅庐呢……”赵泗骑在战马之上自言道。 “再这样捉下去,恐怕日后就是我愿意三顾茅庐礼贤下士,也恐有前后不均的作态……” 想想也是,那么多人都是捉来的,突然去三顾茅庐请一个,也有喜新厌旧的嫌疑。 倒不如公平行事,大家都痛痛快快的马上走一趟。 点齐一百多个甲士,向始皇帝申请好公文批复。 于是,一身金甲骚包无比的赵泗出现在了雍丘县之内。 赵泗也不想这么引人瞩目,捉一个郦食其罢了,赵泗自己一个人都能捉走。 奈何始皇帝严格规定,你赵泗想要离开车队可以,但是随行士卒必须不少于一百,身上的甲胄在回到车队之前也不准脱下。 赵泗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听话…… 他这是奉旨骚包! 一道金闪闪明晃晃的小金人直接带人围了郦食其简陋的房屋。 “请问,郦食其先生在家么?” 赵泗麾下的士卒叩动门扉。 “谁啊?” 郦食其揉了揉醉眼,也懒得整理自己的仪态,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甚至只是踢踏着鞋子就去开门。 打开门扉,上百个骑卒明刀实仗的将自己的茅草屋一整个包圆,为首的还有一个金甲将军。 郦食其揉了揉眼睛,只以为自己没睡醒,忽的心中又闪过一个想法。 “赵泗不会真来捉我来了吧?” 郦食其酒劲尽去。 “你就是郦食其么?” 为首的金甲将军开口发问,郦食其站直了身子往后两步皱眉开口。 “我就是郦食其!” 现在的郦食其形象算不上太好,年过花甲,又好饮酒,没有任何形象管理,鼻子通红通红,衣服也褴褛破旧。 “你拒绝了我的征辟?”赵泗翻身下马,好奇的看着郦食其。 没道理啊,郦食其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吏,怎么会拒绝自己的征辟? “怎么?难道我忤逆了您的意思,您就要派遣军士把我捉走么?”郦食其毫无畏惧的开口反问。 “我只是好奇你为何拒绝我的征辟,难道是因为我不够看重你么?”赵泗摇了摇头认真请教。 “你发公文给陈留郡守,陈留郡守又以公文发给县令,县令又以公文来劝说我,最后要完成的却是你的私事,让我成为你的门客,你再怎么看重我,我也不会原因因此而成为你的门客。”郦食其满脸的无所谓。 “原来如此,我受教了!”赵泗点了点头。 “您是担心我受王亲近,公私不分,长此以往下去,会生出奸佞之心?”赵泗又不是傻子,这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他习惯了,可是郦食其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他和始皇帝的关系是私人关系,不应该用在公事上。 萧何也是秦吏,看样子回头征辟萧何也不能用这个办法了,还是直接捉人更加实在。 “我并不是担心你,我只是不愿意为这样的人效力。” 见到赵泗居然意外的诚恳的向自己请教,并且不在乎自己的言语轻慢,而且能够认真的反思自己的错误,郦食其心中对赵泗的评价上升了不少,内心已经开始软化。 他不能接受的是赵泗凭借自己的身份一纸公文就将自己呼来喝去,可是如果赵泗愿意礼贤下士,他这个六十多岁还在门吏蹉跎的老头子,又怎么没有上进之心。 他决定,等下赵泗再请自己的时候,自己只要小小的推辞一次…… “这本来是我的过错,不应该为难您,我现在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私人的身份请求您的意思,您是否愿意接受我的供养,成为我的门客?”赵泗客气的说道。 “我已经年过花甲,志向并不在朝堂……”郦食其摆了摆手。 很好,赵泗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同样的错误人不会犯两次,也不用担心赵泗强行利用自己的权利把自己捉走了。 “哎……” “将军何故叹息?”剧本没有按郦食其的设想走下去,郦食其发出了疑问。 赵泗摆了摆手…… 众士卒一拥而上! “都注意点!不要失礼!” 士卒们几乎是把郦食其举到了车上。 “我叹息,是因为我真的不希望日后我的门客聚首,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是如何成为同僚,最后都是我捉来的。” 可惜,没办法,他不光要考虑郦食其的意见,也得在乎陈胜吴广张苍陈平四人的感受啊…… 礼贤下士,君臣相得的戏码赵泗不是不想演,三顾茅庐倒笈相迎的戏码赵泗也不是不想抄。 他真不怕这个麻烦,现成的剧本历史上到处都是。 可是很显然,因为种种因素,赵泗现在已经朝着成为一个恶霸主公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郦食其归心! 郦食其不高兴,很不高兴…… 他现在正被架在马车之上一路狂奔,赵泗,这个荒唐的家伙打乱了他的计划。 原本郦食其是想矜持一二的,毕竟赵泗已经认错了,而且态度称得上诚恳尊重。 三辞三让你到底懂不懂啊? 真就不能再多请求一下么? 马车颠簸的郦食其胃袋子都快翻出来了,一路直奔始皇帝驾撵。 刚一停下,赵泗立刻下车卸下甲胄。 “我实在是太仰慕先生的才华了,还请先生不要介怀!”赵泗以礼相待。 郦食其靠在车辕之上久久没有开口,不是不想说话,他才喝了一肚子酒水,沿途这么一颠簸,都快吐出来了。 陈胜吴广二人从车架之内走出,勾肩搭背探头探脑的看着靠在车辕上生无可恋的郦食其。 “一个小小的门吏居然拒绝主公的招揽。”陈胜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 “还是捉了去省事…”吴广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陈平和张苍也施施然的从车架之中走出,来到赵泗身边:“恭喜主公,又得一良才也!” 张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郦食其,主公找寻人才的方法太过于随心所欲,他自然是要审核一二的。 虽然没有以貌取人,但是郦食其的形象很显然十分差劲,张苍皱了皱眉。 一身酒味扑面袭来,令张苍心中的评价又下了三分。 看样子,是个酒鬼。 郦食其见几人围将过来,幸灾乐祸的眼神刺在身上,感受到了更大的不尊重,刚想要开口,却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红的绿的白的紫的,伴随着一股子发酵了的酒味炸了出来。 陈胜吴广二人当即推后,张苍和陈平微不可查的又皱了皱眉头,不过也并未表露出来嫌恶。 赵泗见状赶忙扶住郦食其:“路途颠簸,先生受苦了,快些去弄些清水来。” 郦食其还吐个不停,赵泗为其拍击后背。 有士卒送来凉白开,清水…… 郦食其略微擦了一下脸尔后看向赵泗道:“我不过是高阳一个酒徒,又有什么能力来辅佐你这样的王前近臣呢?还请你另请高明吧!” 说罢,郦食其挣开来自顾自的靠在车辕,下车打算跑路。 陈胜吴广见状默不作声的形成一道人墙将郦食其堵在车上。 张苍见状眉头更重,皱了皱眉看向赵泗道:“主公公务繁忙,还请不要耽误,照顾客人这样的事情就请交给我吧。” 说罢,陈平也示意赵泗可以离开。 张苍很不高兴,他本来就不喜欢郦食其的作态,他是正儿八经的法家,对于饮酒酗酒而不知节制者好感本来就不多。 而郦食其又几次三番拒绝赵泗的好意,恃才傲物的作态更加让张苍不满。 恃才傲物,也不是法家之人能够接受的。 倘若天底下的官吏都如此恃才傲物以下犯上,那还有什么规章制度可言呢? 上位者不应该滥用私权,应该赏罚公正,同样的为人事者,也不应该恃才傲物,心怀怨怼。 晋升的条件都在那里明明白白的摆着,只要满足就会因此而晋升,没有人看轻伱,你又凭什么去倚仗自己的才能而去轻视他人? 恃才傲物? 不巧,张苍和陈平,也有才! 赵泗只隐约闻到了一些火药味,张苍要代替自己出面解决郦食其,赵泗也只能如此。 反倒是赵泗自己,没把面子看的那么重。 上辈子看多了,什么三顾茅庐倒笈相迎对于赵泗而言只是一种变相的角色扮演,反倒是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甚至于赵泗的恶趣味也支撑着赵泗想让他整点戏剧性,回头名留青史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给后世学生多背一篇课文,想想也多半是一件美事。 “可惜……”赵泗摇头叹气,剧本他都想好了。 郦食其不愿就给他放回去,然后过几天再捉走,就说自己遇到这样一个人才实在是舍不得,这可能是自己此生仅有的机会。 捉了放,放了捉,多来几次,软硬兼施,来他个七擒郦食其! 赵泗只能离去…… 徒留下陈胜吴广抱胸挡住郦食其离开的路看戏,而张苍陈平则吩咐人清理郦食其遗留一地的乱相。 “赵泗王前亲近,美名还未宣扬出去,你们作为他的门客,就要败坏他的名声了么?难道赵泗不能接受别人的拒绝?”郦食其见自己无法离开,干脆摊开双腿坐在车架之上,没有一丝仪态可言。 “恐怕是您认为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尊重吧。”张苍笑了一下在郦食其身边坐下。 “官员因为自己的权势而看轻吏员,商人因为自己的钱财而看轻穷人,贵族因为自己的血脉而看轻野人,我虽然不是儒生,可是也知道这些不是君子行径,你如果了解主公,就应该知道主公对任何人都没有轻视之心,你如果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觉得别人就要因此而高看于你,那你和我说的上面三种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张苍笑道。 虽然相比较于辩论张苍更喜欢明律明制,可不代表他不会辩论。 他说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实话,赵泗虽然说话跳脱,有时候还会失礼,但是赵泗是真的很尊重每一个人。 接触身份地位卑微的人的时候赵泗会操心他们有没有吃饭喝水,接触身份地位高的人,赵泗也不会因此而卑躬屈膝,这正是赵泗身上的闪光点。 他是尊重每一个人的,哪怕是为他驾车的隶臣。 而在这个基础上,郦食其却要求赵泗对他区别对待,这是很明显不应该的事情。 “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呢?”郦食其嗤笑了一下并不是很想和张苍争论。 很显然,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赵泗就是应该尊重自己,这是自己的才华应得的待遇。 哪怕是成为门客,他也一定是能够为赵泗带来最大利益的门客,这是他对于自己才华的自信。 说白了,他看不上张苍陈平陈胜吴广四人,也不打算和他们争论,更不打算和他们和平相处。 真以为随随便便的几个门客,就能和我郦食其相比? “既然如此,我可否请教你几个问题呢?”张苍很明白郦食其的想法。 不过这样也好,他本来就是要为赵泗筛选他随心所欲捉来的人才的。 你认为你很有能耐,需要区别对待是吧? 那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在这里,还排不上号! “这又有何不能,倘若我能够为你解惑,你又有甚么能够报答我的呢?”郦食其笑了一下。 “我会让主公恭恭敬敬的派遣车马把您送回去。”张苍道。 虽然很不满郦食其的态度,很想说一句你赢不了我。 但是也不能派出万分之一微末的几率,不能把话说满。 自己真要是比不上这个郦食其,那就让主公把人送回去,反正也只说了送回去,又没说不能捉来。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家中的酒还没有喝完。”郦食其嗤笑了一下。 郦食其清楚,这就是比较。 不过他并没有说输了会怎么样,输了?那大不了就留在这里为他效力呗,才能不如他人,郦食其无话可说。 见郦食其已经应承,张苍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自己真要是比不上郦食其,还得麻烦主公多捉一次。 可是要是郦食其空有倨傲,那就得考虑一下郦食其究竟有没有能力为主公效力了。 张苍正了正身形:“秦之将亡,从何而解?” 郦食其闻言,心中大震!以至于原本瘫软的身形都正了几分。 这可是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问这种问题真的好么? 张苍的问题很大,也很重,更十分不恭敬! 可是郦食其偏偏……还真就不怕! 郦食其第一次正视赵泗手下的四个门客,陈胜吴广抱胸而立,脸上带着无畏。 陈平和张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么说,对方是赞成秦国将亡这个命题了。 郦食其正了正神色……眼中已经有了郑重。 能看出来秦国有亡国之相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啊! 更不用说,自己尚且还有些迷茫,而对方已经笃定。 “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郦食其端端正正的起身跪坐下来。 “张苍……” 张苍,很早就声名远扬了,最起码郦食其是知道张苍这个名字的。 问题还没有回答,郦食其心中的傲气已经尽去,眼下只剩下和真正的人杰较量一番的冲劲! 高阳酒徒的狂,那也是分人的。 只可惜,这个宏大的命题,郦食其根本就解不开。 他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大秦这辆失控的马车。 他冥思苦想了整整三天,再未提归家之事,整个人都快魔怔了…… 该如何挽救秦国倾颓的命运呢? 张苍笑而不语,反倒是赵泗有点看不下去了,主动拿出来了迁贵令。 “我认为,阶级矛盾,才是大秦的基本矛盾,而解决这些,就必须用刀!”赵泗笑了一下。 配合赵泗的话,迁贵令一卷看完,郦食其犹如茅塞顿开。 “高阳酒徒郦食其,见过主公!” 郦食其躬身执礼,正式成为了赵泗被捉来的第五个门客。 (心情不好,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匈奴战况,冒顿被擒! 张苍现在对于赵泗的意义就是管家。 最起码不需要事事都问李斯了。 譬如迁贵令能给谁看这个问题……也是得到张苍肯定以后,赵泗才拿出来给郦食其看的。 张苍肯定了郦食其的才华,又通过观察信赖了郦食其的为人,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就不需要赵泗再过多操心了。 以后的赵泗,只需要给员工画饼即可,张苍自然而然就会把这个饼给圆回来。 “主公供养我们,我们本来就应该为主公排忧解难,倘若事事都去询问李相,询问陛下,那我们这些门客,又该有甚么颜面自处呢?” 认真分析过郦食其的才能以后,张苍眯着眼睛进言。 “好嘞!”赵泗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他也不是傻子,隐隐也能够感觉张苍的所作所为别有深意。 只是不同的位置决定了赵泗没办法去想那么多。 在赵泗看来,大家都是为始皇帝办事,都是大秦的臣子,自然是不必拉帮结派分的那么清楚。 包括赵泗现在哪怕失去了五马分尸的主导地位依旧在不遗余力的捉人才,本质上也只是想要让大秦的未来变得更加光明。 他想的从来都不是蝇营狗苟朝堂龌龊。 大秦如今是荐官和吏员晋升制度共存,而这些起于秦汉之交的人才大多是微末之身。 这些人缺少的不是能力,而是展现自己的舞台。 赵泗目前在做的事情就是利用自己的地位,自己的权势,始皇帝对自己的亲近,来给这些被埋没的人才一个展示自己才能的舞台。 赵泗应声离去,徒留下张苍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愁苦的笑容。 “主公并非不能听劝,您又何必哀愁呢?”郦食其笑了一下发问。 郦食其对于张苍还是服气的,只不过他服气的毕竟是张苍,赵泗有点不像是现实中能够出现的人,心思太干净了,干净到了让郦食其觉得赵泗有些天真,好在,天真的赵泗最起码听劝,知道能够听取臣下的意见保护自己。 “我哀愁并非是担忧主公不能听取我的意见。 我哀愁的是,原本为人臣着,代天子牧守一方执行政令的官员,本应该都像主公一般有一颗赤子之心,为国为公,而不结党营私。 我哀愁的是,现如今的朝堂,主公这颗赤子之心竟无处安放。” 赵泗为国家办事分忧那就是真的为国家办事分忧,不掺杂一点个人情绪和利益,也没有其他的政治考量。 “这样的人在书里看到我们都会钦佩,但是为什么在现实中成为了我们的主公,我们又想推着主公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呢?”张苍发出了致命的疑惑。 郦食其闻声忽然沉默了…… 他年过花甲,已经蹉跎了一辈子了。 因为他顽固不化的性子,对于这一点,他或许最有发言权。 因为一个天真的主公,一个一点都不考虑自己政治身份和地位的主公,是不能保护他们这些臣下的利益的,是不能让他们这些臣下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的。 “多亏主公,圣恩浓厚啊!”张苍叹声。 倘若不是始皇帝亲近,没有人敢算计或者招惹赵泗,现在的赵泗哪怕官职再高,爵位再甚,恐怕都已经不是如今的一颗赤子之心只为公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为了自保,或多或少,经历过朝堂的毒打以后,他总归会学会那么一些。 收纳郦食其以后,赵泗带着自己的五个门客,为始皇帝驭车,驾撵继续出发。 “接下来的汉初天团,乃至于项羽和韩信,可都在江苏一带了。”赵泗看了一眼舆图。 如今驾撵还在魏国旧地折腾,等到行驶到楚国旧地,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入冬,那驾撵行进的速度恐怕会进一步降低。 “算算时间,等我打包完这些人才,都得到明年了。” “历史兜兜转转,最终途经沙丘,还是在炎炎夏日……只是这一次,始皇帝不会再中道崩殂,大秦,也不会再二世而亡了!” “话说上郡和匈奴已经开打了吧,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 而另一边,大秦的边疆,河套之地! 大秦和匈奴的战况十分焦灼! 最开始的先遣部队交战,以大秦获胜而告终。 但是头曼承担了相当大的政治压力,在东胡和月氏的连年失利,让头曼统治者的地位岌岌可危。 再不打进河套之地,头曼单于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于是在第一次失利以后,头曼继续增派更多兵力,并且任命自己的儿子冒顿为先锋,小儿子阙余为侧翼,自己作为主力,力求将大军打进河套。 蒙恬手底下列装了马上宝具的骑兵只有三万五千轻骑兵和三百重骑兵。 迄今为止,三万五千轻骑兵和三百重骑兵都没有投入战场。 蒙恬不能刻意放水,匈奴和秦国交锋不是一次两次,匈奴清楚秦兵的战斗力,刻意放水只会让匈奴心中警惕。 他在观察匈奴三路大军的进展情况。 战势最为凶险,焦灼且不相上下的是头曼的中军,因为头曼的压力很大。 而头曼的小儿子阙余率领的侧翼已经开始节节败退。 头曼大儿子,冒顿率领的骑卒穿插转进,已经进军数十里。 蒙恬不用担心了,匈奴那边还是有人才的,接下来他只需要稍微放那么一点水就可以演一场极为逼真的戏码。 “放开口子,让他们进来!” 冒顿敏锐的捉住这个空挡,直接穿插而入。 冒顿胆子真的很大,一个人钻进了秦军的口袋,想要玩一手里应外合。 接下来选择权就到了头曼手里。 如果头曼不跟进,冒顿就得困死在里面。 而很显然,头曼没有选择。 虽然很想杀死冒顿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小儿子阙余,但是头曼更清楚的一件事是,如果他抛弃了冒顿,那么他的王位也保不住了。 头曼召集各部族首领召开军事会议,一边痛斥冒顿的鲁莽,一边发动总动员要求全军压上。 前面打的再怎么焦灼,也只是试探,双方的大部分主力都在轮换休息。 现在,冒顿撕开了一道口子钻进了秦军的肚子里,如果想让冒顿变成孙猴子,搅的秦军痛不欲生,头曼就必须在外部战场给予秦军最大的压力,让秦军无暇内顾。 “很好,接下来把战场放进河套!” 得知匈奴动向的蒙恬并不意外。 面对匈奴的大军全面压上,蒙恬所帅的秦军选择退守河套。 头曼只以为冒顿给秦军制造了巨大的麻烦,迫使秦军退守,心中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继续压上。 殊不知…… 在冒顿顺着秦军撕裂的口子钻进去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一生最恐怖的一幕。 三万五千的轻甲骑兵,全部列装了马上三件套。 三百的重甲骑兵! 这是蒙恬的杀手锏,可以直接改变战局的杀手锏。 科技的碾压是不讲道理的。 尤其是,冒顿人数上还处于劣势,他完全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人枕戈以待。 他本能得想要继续往河套内部突围。 他麾下的都是精锐骑兵,没道理突围不出去。 可是他错了,他面对的是更加精锐的秦人。 能够在马背之上拉硬弓,使用长武器的,真正主导战场的,列装了马上三件套的骑兵。 刚一接触,冒顿就被打了一激灵。 当他们陷入泥潭不能抽身的时候,三百重骑兵动了。 宛若一道钢铁洪流一般直勾勾的碾压过来,尔后…一锤定音。 就是碾过来……虽然只有三百人。 冒顿感觉自己率领的士卒就像地里的粮食,而这三百重骑兵就像石碾子一样,来回从自己的身上碾过去。 冒顿部突进河套的第一天就被全歼了,冒顿也被活捉。 现在头曼以为的里应外合,全部都是蒙恬的自导自演。 “上将军,匈奴所部已经全部进入河套之地!” 伴随着士卒的汇报,蒙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为我准备战车!” 扶苏特别批准,冒顿可以随行观看这一盛况。 蒙恬追不出去,想要打匈奴要么按部就班的推进,要么就是把匈奴放进来打歼灭战。 河套地形虽然也十分平坦,但是被秦国占领许久,路况和地形更加熟悉,已经具备了打一场歼灭战的基础了。 “全军压上,把他的中军困死在这里!” 大秦的士卒倾巢而出,力求将匈奴的主力拖住。 而三万五千列装了马上三件套的轻骑兵也尽数而出,于战场之上穿插,将匈奴各部彻底分割。 “匈奴的公子,看样子你的父亲对你很有信心!”蒙恬笑了一下看向冒顿。 冒顿看着战场之上的战局心如死灰。 打到了这种烈度的战争,头曼还没有转进,本来就是在赌冒顿能够在关键时刻给秦军掏个勾子。 可惜,这一切,都是蒙恬的表演。 “重骑兵!出!” 伴随着蒙恬的发号施令,三百重骑鱼贯而出。 冒顿绝望的捂住了眼睛。 (主角没参与的战争,就不水了,简略写一下经过,此战耗时二十余天,不是一天完成的。)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捷报传驾撵,赵泗喜欲狂! 重骑兵人马具甲,在舍弃了骑兵的高机动性的同时,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冲阵能力,哪怕只有区区三百,也足够在万军丛中撕开一道口子。 当蒙恬发号施令的时候,三百重骑兵应声而动,沉闷的马蹄声如同战鼓一般叩响。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冒顿双手捂脸。 他想过会输,毕竟匈奴和秦国的硬实力差距摆在这里,如果匈奴能赢就不会被赶出河套了。 可是他没想到会输的这么惨烈,本来在冒顿的预想之中,这一次进攻秦国失利,会让父亲头曼的声望削弱到极致,这个时候就是他登位的契机。 可是…… 匈奴的大军被秦国的骑兵穿插分割,主力大军被拖死在战场之上动弹不得。 而这种战况最为焦灼,进退不得的时候,重骑兵的突然出现,往往能够斩获最大的战果。 头曼当然保留了一锤定音的骑兵部队,可惜……他保留的观望战局准备一锤定音的三千精骑,不是重骑兵。 重骑兵碾压的速度和对阵型的破坏力太强了,快到了头曼还没来得及将作为后备隐藏能源的三千精骑投放战场,匈奴的战阵已经溃散的一塌糊涂。 战阵溃散,那么接下来就是溃败。 溃败,就意味着已经无法挽回。 “单于!快走吧!单于!” 蒙恬要打歼灭战,因此主要目光并非活捉冒顿,而是歼灭匈奴的有生力量,这给了头曼选择的机会。 “儿郎们正在死战,我又怎能先走?” 头曼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他知道,这一战失利,如此重大的损失,他就算逃回去,也会迎来匈奴内部的清算。 必须要有人为匈奴连年战争失利,生存空间被强迫压缩而负责。 这个人,也只能是他头曼! 当生死关头,这个带领挛鞮氏在东胡和月氏乃至于大秦的包夹之中撕开一道生存空间,兼并大小部落创建匈奴的男人,骨子里的血勇终究还是没有失去。 他命令部下高举王旗,率领三千精骑下令斩杀溃逃冲击军阵的逃兵,并且想要在这样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个人号召力来让已经溃散的军阵重新整合起来。 可惜,战局的情况并不会因为头曼的血勇而有所转变。 几十年下来,他也只剩下一腔血勇还在。 挛鞮氏也早已经不是那个夹缝求生的部落。 他的失利让大小部落不再信任他,大量的人不再听从他的命令,绕开他的王旗独自逃命。 失败了太多次,只有极少数的人还愿意把性命压在赌桌之上跟随头曼做最后一次赌博。 而三百重骑兵不断的碾压分割,也再阻挠着头曼收拢溃军的行为。 他义无反顾的a了上去! …… 而另一边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总算兜兜转转绕出来魏国地界来到了赵国旧地。 等到上郡的捷报传来的时候,秋天已经度过了大半。 “陇西捷报!陇西捷报!” 传令官高举竹简,骑乘一匹快马沿着驰道飞奔。 “匈奴叩边,上将军蒙恬一战溃匈奴二十万大军,斩首六万余,俘虏五万余,斩获匈奴单于头曼首级,俘获匈奴太子冒顿,扩地千余里,阴山以北,祁连山一带,尽为大秦领土!” 车队行进天下的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 不是所有地方都像东郡那么扯淡,小问题肯定有,但是大问题也没多少,总体来说处于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政令推行的有效果,但是执行也没那么到位。 途中倒是又遭遇了几次刺杀,可惜和东郡不能比,甚至连始皇帝的驾撵都没看到就被先遣部队尽数诛杀。 赵泗值班探路的时候还亲手宰了一个自称是赵国第一剑客的人。 甚至赵泗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在对方自报家门之前,赵泗就不讲武德挽弓搭箭将其射杀当场。 除了随着行进过程中,迁贵令的小本本又多了几个名字以外,总体来说这段路程是极为平静的。 郦食其倒是不平静,在得知了迁贵令以后的郦食其很激动。 他本就一狂儒。 家世也算不上太好,根本不能共情那些需要执行迁贵令的大贵族,甚至开始主动和赵泗探讨起来如今大秦的种种弊病。 当赵泗听到喧嚷的声音和奏捷之声的时候,他还正在跟始皇帝商议海事有关部门的命名工作。 在被始皇帝无数次pass提议以后,赵泗也干脆摆烂了,把自己能想到的名字尽数写在一张纸上让始皇帝自己去挑。 镇海司,海泊司,天禄司,山海司,流云渡,航贸军府,海监局,以及赵泗一如既往的两个恶趣味名字。 三角贸易公司和王下七武海。 嗯……这两个先pass,赵泗只是写出来玩玩,始皇帝也肯定不会选。 就在始皇帝还在犹豫的时候,奏捷的声音已经传来。 一时之间,车队之中呼喊之声鼎沸。 有人奔走,有人喝彩,有人引吭高歌,有人击掌赞叹。 始皇帝的手指微动,审视着赵泗一如既往难看的字眼的目光停滞,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该说不说,就算扶苏再怎么让始皇帝头疼,可那也毕竟是他最出色的大儿子。 扶苏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扶苏的思维还僵化在上一个时代,扶苏本能的把宗室看成自家人,尚未完成从战国纷争到一国独主的心态转变。 但是,就算如此,他依然足够优秀,蒙恬能够驱赶匈奴出河套,离不开扶苏在背后的鼎力支持。 如今,大秦铁骑跨过祁连山,将阴山一带彻底纳入大秦的疆土之内,除了蒙恬,扶苏一样居功甚伟。 扶苏距离真正的储君,也只差一个名分了。 哪怕父子俩的隔阂已经深到很难对话,但是这一刻,老父亲心中还是倍感欣慰的。 “恭喜陛下!”赵泗脸上带着笑容长吁一口气,在这一刻,历史彻头彻尾的走向了模糊的未来。 匈奴和中原的爱恨情仇绵延了几百年。 而一切,都得从秦朝的骤然崩塌而说起。 秦朝二世而亡,边疆无人能顾及之时,恰逢冒顿这个雄主上位,因为战乱,大量中原人口北逃,给了匈奴稀缺的生产资料。 匈奴不费吹灰之力夺回了河套地区,在秦末乱世之时,得到了中原的注血,一举兼并东胡月氏,让北方草原形成了政权统一的局面,从此凡骑马弯弓游牧者,皆称匈奴。 中原最大的敌人也因此而诞生。 白登之围,戏谑国后…… 大一统的中原,对战大一统的草原,这场仗打了几百年。 直到汉武帝横空出世,帝国双璧应运而生,有文景之治打好的底子,匈奴和汉朝的国运之争因此而开始。 这不是王朝末期两边菜鸡互啄,这是两者都处于最巅峰形态的顶尖较量。 可是一切,因此而改变。 中原最大的敌人,就这么被秦国击溃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但是他们也很平静,因为大秦从来都是这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只要大秦想,就可以赢。 在大秦一统天下之时,对于北方边境的疏忽,以及抽身乏术,才给了头曼带领挛鞮氏趁势而起缔造匈奴的机会。 大秦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之中,匈奴不止一次南下叩边,给大秦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然而对于大秦的意义也就这么多了,不过是击溃了曾经的跳梁小丑,不过是又一次胜利罢了。 唯有赵泗,开心的有些难以自处。 赵泗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再说出来什么话,最后索性从车里爬出来,跳下去。 人们都在欢呼赞叹,赵泗也在其中。 “赢了!赢了!” 赵泗是个穿越客,客观来说很少有东西能够这样完完全全的击中他的心弦。 赵泗跑了一圈,最后恶狠狠的给一脸懵逼的王离来了一个熊抱,然后将王离高高举起。 “干嘛呢,干嘛呢!” 王离挣扎下跳了下来,挣脱赵泗把自己箍的生疼的臂膀。 “不就是赢过了匈奴嘛?草原之上还有东胡月氏呢……”王离看着兴奋过头的赵泗一脸迷惑。 打赢一个匈奴,开心归开心,真的有必要这么兴奋么? “你不懂啊!”赵泗长吁一声。 对于赵泗的意义,又岂是战胜了还在发育的匈奴? 王离永远都不懂这段历史包含了什么…… 白登之围,一国之后被他国君主写信调戏! 屡次叩边,多少汉儿鲜血淋漓。 苏武牧羊,不改其节! 张骞出使,不忘归途! 几百年的屈辱,和帝国双璧的横空出世。 汉帝国和匈奴的战争就像一本先抑后扬的爽文,那种九世之仇犹可复的心气和信念让赵泗为之心折。 那是打不断的脊梁和跪不下去的膝盖。 王离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赵泗自己也知道秦汉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的匈奴就是一个臭弟弟。 可是,他就是开心! “同我饮胜,同我饮胜!诸君同我饮胜!” 赵泗一手拉着王离飞奔,又唤上自己的五个门客。 脸上的喜悦都快飞了出来。 (本章完) 第六十章 赵泗和群臣,在始皇帝心中已然区分! 虽然不清楚赵泗为何那么开心,甚至开心到了难以自持。 但是作为赵泗的小伙伴,王离也只能迁就笑道:“去也,去也!” 张苍眉头微挑笑了一下,看向陈平,郦食其却当先开口:“可畅饮否?” “当然可以,酒水管够!” 实际上除非始皇帝特别允许,否则随行驾撵的人员是不能醉酒酗酒的,但是谁让想要饮胜的是赵泗呢?况且还赶上了捷奏传来的大好日子。 陈胜,吴广,张苍,陈平,郦食其,王离,赵泗,一行七人,一同饮胜,有侍者送来佳酿点心瓜果…… 赵泗举杯! “为大秦贺!为陇西贺!” …… 而另一边,被赵泗抛弃的始皇帝正和蒙毅相对而坐。 始皇帝正在仔细阅读这次大捷的具体斩获。 如今大秦的实控疆域,囊括了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南伊克昭盟一带),自榆中(今内蒙古伊金霍洛旗以北)直接跨过阴山,占据了阴山阳山,已经抵达阴山以北。 草原三大政权之一的匈奴被直接打废。 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元气大伤的匈奴将会被东胡和月氏侵吞,再接下来,大秦想要继续掌握阴山乃至于河套一带,就得和东胡月氏继续火并。 “陛下,现在并不是彻底覆灭匈奴的时候。”蒙毅认真的开口道。 大秦不是没有彻底覆灭匈奴的能力,如今的匈奴缺乏领导,四分五裂,又元气大伤,大秦只要稍微用点劲,匈奴就能够被赶到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中去。 然而,这样一来,大秦就将再次陷入战争的泥潭。 始皇帝点了点头,打垮匈奴,勾连长城,继而通过匈奴影响草原局势,让东胡月氏匈奴三家争斗,大秦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的问题是,大秦该如何插手匈奴的内部政治。 “我兄长俘获了匈奴头领的大儿子,他在匈奴是有威望的,如果能够得到我们的支持,他可以统帅匈奴残部,为我们抵御东胡和月氏。”蒙毅开口道。 如果可以的话,蒙毅当然希望可以扶持一个不学无术的傀儡,可惜现实不允许。 匈奴元气大伤,四分五裂,东胡月氏必然会趁虚而入,这种时候再推一个傀儡上位,那就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了,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人家东胡和月氏离得近,肯定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 眼下值得大秦占领,有一定开发价值的土地已经占领完毕,再往西北去,种地就够呛了,大秦也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战来消化胜利的果食。 这种情况下让冒顿去整合匈奴残部,通过互贸和后勤掌控匈奴为大秦所驱使是最合理的解法。 也不需要担心匈奴做大,大秦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吞并东胡和月氏。 说白了就是谁强打谁,谁弱帮谁,突出一个拱火,让东胡月氏匈奴三家狗脑子打出来,而又不让他们任何一家获得胜利和安宁。 让他们陷入永无止境的战争泥潭不可自拔,这样大秦才能抽出来手来干更多事情。 始皇帝点了点头,赞同了蒙毅的提议。 至于蒙毅所说的有威望的冒顿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头曼单于?始皇帝并不担心。 因为上一个头曼单于的脑袋都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有威望是好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元气大伤的匈奴只能给大秦当狗,而始皇帝,从来只会担心自己的猎犬跑的不够快,牙齿不够锋利,却不会担心猎犬会反噬自己。 再怎么雄主,也只不过是草原那旮瘩里面矮个子里面拔高个罢了。 “拟旨吧……” 始皇帝下意识的举起胳膊,第一时间却没有人研墨,也没有人眼疾手快的递上毛笔,这才反应过来赵泗已经乐的找不着北跑了出去,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是给自己汇报分析情况的蒙毅。 好在,蒙毅终究是有眼力见的,见状当即为之研墨。 始皇帝提笔沉吟。 “陛下可要召冒顿觐见受降?”蒙毅开口发问。 始皇帝沉吟片刻摆了摆手:“不必了,递交降表即可,传讯蒙恬,尽快让冒顿重回草原,收拢残部。” 东胡和月氏又不是傻子,现在匈奴正处于四分五裂元气大伤的时候,真等到冒顿进咸阳溜达一圈追上始皇帝的驾撵,东胡和月氏早就把匈奴吃的一干二净了。 事急从权,只能让蒙恬接受匈奴的投降,等到稳定以后,再让冒顿进咸阳接受始皇帝的册封。 现在草原上的局势必须稳定住,大秦再打下去获得收益就少得可怜,投入的成本就太多了。 匈奴不能死…… 赵泗提出的迁贵令最终是绕不开减免徭役赋税的。 匈奴的存在能够为大秦省下很多边防力量。 接下来北地军团只需要帮助匈奴站稳脚跟,然后将西起陇西临洮(今甘肃岷县),东至辽东(今辽宁境内)的万里长城修建完成,再把从九原郡(今内蒙包头市西南)直达甘泉宫全长一千八百多里的秦直道修建完成,大秦的北疆就再也不需要陈兵三十万,边疆也再无外患。 蛮夷叩边?首先你得跨过万里长城。 更不用说还有一条畅通无阻全长一千八百多里的驰道。 大秦现如今彻底占据了阴山以北以后,在草原上已经有了足够的纵深,有的是时间从国内调兵遣将,通过畅通无阻的驰道对边境进行火力支援。 这些工程都在建设当中,也都建设了一大半,如今匈奴的威胁暂去,可以心无旁骛的修建这些工程,一两年之内都能够陆续完工。 接下来整个北疆三十万的劳役兵役就可以削减至十万左右,保证防守力量的同时,也有一定余力插手草原争斗,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有长城防守,必要时刻还可以通过直道发兵。 算上这二十万,再算上秦始皇陵的徭役和阿房宫的徭役…… 粗略估算下来,大秦可以削减将近百万的劳役了。 这些,就是迁贵令执行的基础! “另外,待草原局势稳定,召扶苏带领冒顿入咸阳接受册封。” 冒顿现在是回去救火,回头必须要来咸阳接受始皇帝的册封,这样这条忠犬才算是被始皇帝彻底收下。 始皇帝犹豫的是扶苏…… 一别经年,父子二人已经许久未见。 这一次扶苏上书,触怒了始皇帝,始皇帝甚至起了尝试换人的想法,可是最后胡亥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此事也就因此而告一段落。 不管怎么说,扶苏确确实实是始皇帝最出色的继承人。 现在扶苏立下大功,始皇帝内心终究还是有些松动,准许扶苏入咸阳,有政治考量,但是也出于亲情。 蒙毅闻之虽然脸上依旧肃穆,但是心下大喜…… 蒙家两兄弟是始皇帝亲自给扶苏挑选的臂助,也是不折不扣的长公子党。 扶苏和始皇帝之间闹的水火不容,蒙毅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扶苏立下大功,又因为胡亥的闹剧,始皇帝终于也愿意主动缓和父子关系,这让蒙毅十分开心。 这一次,长公子携功归国,只要不再闹什么幺蛾子……那储君之位,也就差不多定下来了。 “退下吧……”始皇帝摆了摆手,蒙毅躬身告退。 直至蒙毅离开以后,始皇帝在赵高的陪伴下孤身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始皇帝能够感受到蒙毅的欣喜,尽管,蒙毅并没有表露出来。 可是那种喜悦是无法掩饰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蒙恬蒙毅这对自己亲手安排给扶苏的助力,如今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了扶苏的模样。 不过始皇帝已经习惯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赵高依旧一言不发,自从胡亥出事以后,赵高就越发谨小慎微,在大多数时候,他都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 “你不开心么?”始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赵高。 “长公子大胜,臣发自心底的开心。”赵高闻之立刻开口回答。 脸上的笑容并不虚伪,始皇帝却皱了皱眉头。 赵高,亲耳听到了始皇帝要召回扶苏,心中又怎么会开心呢? 如果扶苏储君之位敲定,那蒙毅蒙恬二人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赵高自己又被赵泗排挤的没有一点宠爱可言,这种情况下,真的是要命的。 “哦,有多开心?” 始皇帝收敛住笑容直视着赵高,这个跟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亲近老臣。 赵高默默的低下脑袋,心思急转。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危险! 可是那种危险就像是一瞬间的错觉,赵高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消失不见。 “赵泗现在又在干什么呢?”始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赵高,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赵高的内心却已经不再平静。 “赵侍郎闻捷奏而喜,正于王离和门客饮酒作乐。” 始皇帝笑了…… 这场捷奏,心思各异,众生百态。 他们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好像并不是因为这场胜利。 唯有赵泗,也只有赵泗这小子,好像才是发自心底的为这场大胜开心。 可是,他又开心什么呢? (今天被夸了,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入冬 始皇帝摆了摆手,径自去寻赵泗,徒留下赵高一人。 “长公子归秦……”赵高看着始皇帝离去的背影长吁一口。 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没有太多机会和时间了。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必须要争取点什么,可是想起来自己支持的胡亥,赵高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我应该如何做呢? 始皇帝给赵高带来的压迫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融的,可是当自己处于生死危机之时,赵高内心的疯狂正在逐渐滋生。 在这样下去,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扶苏一旦成为储君,蒙家兄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始皇帝不会保护自己,赵高清楚,如果始皇帝真的打定主意让扶苏成为储君,始皇帝一定会亲自为他扫清所有障碍。 赵高知道,再继续这样,他就会成为可悲的弃子。 “始皇帝,扶苏……” 他必须抓住一些机会,可是机会,又在哪里?但是不管怎样,他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想清楚这些,赵高开始去寻找胡亥,并且写信联络一些自己的朋友。 当然,也仅仅是联络和叙旧,他不是傻子,不可能把大逆不道的事情公之于众。 事密则成,事泄则败的道理赵高还是懂得。 而另一边,当始皇帝找到把自己丢开偷偷喝酒的赵泗的时候。 赵泗一伙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了。 张苍陈平二人还好,二人虽然有些微醺,但是都还能保持仪态。 陈胜吴广已经趴了。 王离也已经有点不省人事。 只剩下赵泗和郦食其二人还在拼酒。 郦食其好酒,自号高阳酒徒,本就是酒中恶鬼,赵泗则纯粹的是开心。 这还是始皇帝头一次见赵泗喝成这样。 张苍见到始皇帝到来,赶紧第一时间戳了戳赵泗提醒,尔后站起来行礼。 赵泗勉强抬头睁开眼睛,只见三个始皇帝正在自己眼前晃荡。 “见过……陛下,也见过这位陛下,还见过这位陛下!”赵泗想爬起来,最后没爬起来。 虽然不清楚为啥有三个陛下,但是赵泗还是举起酒杯想要敬酒。 始皇帝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 最终还是跪坐到了赵泗面前面色肃穆的开口:“斟酒!” “好嘞!”赵泗嘿嘿笑了一下,双手提起酒壶,摇摇晃晃,一半敬桌子,一半敬始皇。 始皇帝也并没有在意,只是抬起酒樽一饮而尽,然后正色看向赵泗。 “何故失态?” 赵泗坐在那低着脑袋一副要关机的模样,听到始皇帝的询问,还是勉强抬起脑袋开口:“开心呗……嘿!” 说完,脑袋垂了下来,仔细一看,却是已经关机了。 始皇帝嘴唇微动,本来是想找这小子喝两口消解一下内心的烦闷,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先趴了…… “带他下去洗漱歇息罢……”始皇帝起身,看向张苍摆了摆手。 赵泗王离郦食其一行人被张苍陈平二人带着收拾走。 白白胖胖的张苍算是为这个草台班子操碎了心,又是呼唤使女为之洗漱,又是派遣隶臣为之守候,一地狼籍也尽数清理…… 接下来的日子里,冒顿以匈奴王子的身份向大秦递交了降表。 蒙恬得到了始皇帝的命令以后在陇西代替始皇帝册封冒顿为匈奴的新单于,同时匈奴正式对大秦俯首称臣,冒顿自称侄子,对始皇帝以叔父相称,大秦和匈奴成为叔侄之国。 尔后冒顿在蒙恬的帮助下重返草原。 匈奴确确实实元气大伤了,月氏和东胡痛打落水狗,迫不及待的吸收匈奴的人口,侵吞匈奴的土地。 原本繁华的匈奴一战折损了大半的主力,哪怕是冒顿这样的雄主也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现在的匈奴虽然元气大伤,但是认了一个新爹。 大秦! “我知道有道路可以直抵东胡腹地!” 回去继位没多久冒顿就去向大秦借兵了,请求大秦的帮助了。 不借兵不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匈奴目前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有很多部落直接脱离了匈奴,冒顿威望不够,王族又损失惨重,压根打不过。 冒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当了带路党,一边喊着太君里边请,一边仔细观察秦国的装备武器。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马上三件套这等精妙的物品。 他本就是马背之上出身,如何看不出来马蹬马鞍马蹄铁的巧妙之处?事实上马蹬马鞍马蹄铁也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看一眼就能仿制,这玩意只要用了就藏不住,这也是蒙恬憋了这么久的原因。 “此战,败不在于父王,而亡于工事!” 匈奴不行,可是大秦行! 有匈奴当带路党,把手往东南伸的东胡和月氏被蒙恬带领三万多骑兵狠狠地剁掉了爪子,东胡月氏因此而勒兵,不敢再继续侵吞匈奴。 冒顿顺理成章的请求秦国可以开放河套一带的草场给他们放牧以休养生息,然后被扶苏义正言辞的拒绝。 并且扶苏表示,要求蒙恬将匈奴为数不多的矿场全部拿下,垄断匈奴所有的矿产经营权。 冒顿的小心思没有奏效,并且狠狠地吃了一个大亏,匈奴境内有记录的矿产被秦国全部抢走,能留下来的只有一些产量不高的杂矿。 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马蹬马鞍马蹄铁固然仿造起来很简单,可是倘若没有中原的情况下……以草原游牧民族的生产力和草原的矿产分布,打个箭头都是难事。 矿产,只不过是第一步钳制手段罢了。 接下来还有盐! 粮食! 各种各样的生产物资! “扶桑那边据说有两处金银大矿,如今已经被大秦占领,听说载满金银的大船络绎不绝?”扶苏看向蒙恬开口问道。 “嗯,这两处大矿乃是赵侍郎亲手标注。”蒙恬点了点头。 “又是赵泗?”扶苏笑了一下,他人还在陇西,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关于赵泗的关系。 父皇身边的亲近大臣,甚至蒙毅都只能自愧不如,赵高在旁边都说不上话。 而且难得的是有这么大的恩宠,却并不是一个佞臣,在朝臣之中有着君子之称。 眼下扶苏已经接到了始皇帝准许自己回咸阳的消息,心情大好,只不过陇西这边长城和直道已经进入尾声,而针对钳制匈奴的策略才刚刚开始,扶苏打算做好善后工作。 然后,回到咸阳,回到自己的家,去看一看那些曾经的风景,和新的人。 他是真想见一见,能够让自己父皇如此看重的人才,是个什么模样。 “既然如此,日后国库应该不缺金银,我去上书父皇,让父皇从琅琊给我调一些金银过来,采买匈奴的牛羊马匹。”扶苏笑了一下。 金银是硬通货,拿铜钱买东西可能有人不收,但是拿金银买东西没人会不收。 匈奴也是如此! 扶苏打算控制匈奴盐铁粮食的同时,用金银交易来安抚匈奴。 既要保留匈奴的凶性,又不能太过于苛待。 实际上什么经济控制等乱七八糟的,都是老祖宗已经玩过的东西。 秦人正儿八经是灭西戎起家,这些都是秦国公室的必修课。 反正扶桑那边运回来那么多金银,摆着也是摆着,不如花出去,等到匈奴需要购买粮食盐铁的时候,这些金银无非就是绕一圈回到大秦的手中罢了。 匈奴在东胡和月氏的夹击之下,只能在大秦的跨下瑟瑟发抖。 而时间,也悄无声息的流逝…… 伴随着驾撵继续行进,天气越来越冷,大雪如期而至。 雪很大,大到始皇帝的驾撵因此而停泊于善阳不得寸进。 没有人会料到这一场大雪来的如此之早,也没有人会料的天气会突然变得如此寒冷。 天气预报都有不准的时候,观星师也不是万能的。 善阳,旧赵国之地,是赵国曾经抵御匈奴的前线之一。 这是一处荒僻之地,人口不多,也没有什么繁华的商业可言。 辖内总人口也就五万多人,因此始皇帝的驾撵因为大雪停留善阳,对于善阳来说,是一种堪称毁灭性的灾难。 无他,人口太少,经济太差。 就是供应木炭都供应不起了…… 始皇帝的驾撵随行人员一万有余,压根不是边陲之地能够承受的。 而且不仅如此,百姓也没有预料到大寒来的如此之早,故而本地百姓自己都还得应付寒冬…… 周边都是边陲之地,大家都是自顾不暇,只能听任朝廷调度。 雪灾嘛…… 似这般边陲之地,因为雪灾兵灾死个几千人都是正常,没办法,资源不足,扛灾害能力太过有限。 本来就荒僻,耕地又不够,哪来的那么多柴火给你烧?每年不冻死几个那才是见鬼。 陈胜吴广表示不在乎,张苍陈平表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在赵泗在这里发现了一处露天的煤炭富矿。 算算地理位置,这里在后世是山西一带。 那地方盛产煤老板,有了煤炭富矿,这场雪灾,也就没那么难以应对了。 不仅如此,还能顺便把蜂窝煤搓出来。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赵泗第一次发怒 “那么,煤矿在哪里呢?”赵泗笑了一下。 要弄清楚煤矿在哪里,就要弄清楚这个时代煤炭叫什么。 赵泗回顾自己看过的书籍,好像并不涉及这种奇闻杂物,只能开口向自己的门客讨教。 “黑色的,可以燃烧的石头?”张苍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 “相传舜帝曾用黑石烧陶,想来就是主公所说的东西吧?”张苍想了一下。 陈胜吴广一问三不知,陈平也不清楚,倒是郦食其想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配饰。 “主公所说的应该是石涅。” 赵泗接过郦食其送来的配饰定睛一看,正是煤矿石打造的配件。 “正是此物,正是此物!”赵泗大喜。 “主公想要靠烧石涅过冬?可是石涅味道刺鼻,烟雾也很大,而且还有火毒,有很多人没有柴火过冬就是烧石涅的,可是往往就会因此中了火毒而死,久而久之,用石涅的人也就越来越少。”郦食其开口为赵泗讲解石涅使用的历史。 “那是石涅燃烧挥发产生的有毒气体,注意空气流通即可!”赵泗笑了一下。 “石涅价作几何?” “不值钱,这东西卖不上来价。”郦食其开口道。 这个时代,高端一点的家庭就是用木炭,普通家庭用的是薪柴,再次一点的就是各种野草杂草朽木等等…… 至于石涅,因为质量良萎不齐,燃烧不充分,烟雾浓烈,味道刺鼻,且这个时代并不了解石涅的致命原理,种种因素结合之下,导致石涅虽然已经被应用,但是迟迟没有推广。 赵泗闻言大喜。 接下来几天,赵泗在和始皇帝打过报告以后,就穿着自己一身骚包的金甲带着一百士卒于善阳进行实地考察。 赵泗发现,善阳之地用石涅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没办法,大量的薪柴都用来供应始皇帝的车队,除了真正的大富之家,不用石涅压根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不仅如此,赵泗还发现,善阳之地的百姓使用的石涅燃烧起来较为通透,而且烟雾并不是很大,这说明煤炭纯净度比较高,这是一件好事。 赵泗来回走访,每到一处就会召集当地乡老里正,让他们告知村民,使用石涅的时候一定要开窗通风,没有窗户的破落户就开门通风,总之一定要注意空气流动,避免一氧化碳中毒。 可惜…… 收效甚微…… 他们固执的认为那是火毒,就像南越地区肆虐的瘴气,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喝白开水导致的。 现代人习以为常的事情,认为合情合理且一点都不麻烦的事情,依旧有很多人不愿意去做,更何况古代。 “看样子,如果石涅广泛使用,必须要制定相应的律法,严格规定一定要开窗通风,而南越之地,更应该制定律法,一律不准喝生水,必须饮用白开水。”赵泗沉思到。 真以为这些良好习惯都是扎根于诸夏历史之中呢? 其实大部分都是由那位伟人强制推行的。 如果任由历史缓慢发展,在生命安全的威胁之下,过个几百年上千年自然也会形成相应的习惯,可是太慢了,赵泗将这些记下来,光是石涅燃烧开窗通风和南越瘴气林集之地禁喝生水,都能够让大秦少死很多人。 反正秦律条例繁杂,涉及民生规范的律令不止一处,多这两条也没有任何问题。 在接下来的走访过程当中,赵泗顺利的找到了善阳的煤矿。 不能说是煤矿了,只能说是一座煤山。 要不说山西之地盛产煤老板? 这地方煤炭富矿是真的多,因为各种原因来山西做生意的商人最后的归宿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朴实无华的煤老板。 赵泗离得远远眺望,只见此地有很多百姓背着背篓零星而来。 没办法,大雪来的太早,又碰巧始皇帝的驾撵停在了这里,善阳县令为了满足始皇帝车队的薪柴供应,只能颁布禁伐令,不准民间私下砍伐,优先供应始皇帝随行车队使用。 始皇帝随行车队上万人,百姓别说砍伐薪柴了,自己家门口有棵树官府都得砍了供应给始皇帝。 很显然,一万多人的队伍给善阳带来了极大的供应压力。 虽然李斯已经在协调解决,尽力不扰乱善阳当地民生,但是大雪封路,物资供应调转很显然没那么快。 百姓只能捡石涅来过冬取暖。 赵泗放眼看去,有的百姓甚至衣衫褴褛,有的还穿着单衣,有的甚至打着赤脚,秦朝沉重的徭役和赋税让百姓家无余财,他能够感受到百姓的艰辛。 “嗯……富户也要来捡石涅过冬么?”赵泗敏锐的注意到此处煤山富矿之地,不仅有百姓,还有一行十几个骑着战马的骑士。 没有携带兵刃,但是手里拿着木杖在此间来回穿梭,每每经过,百姓都要于之交谈。 赵泗一行人的阵仗还是很大的,赵泗再看他们的同时,十几个骑士也发现了赵泗,再看到这边上百全副武装的骑兵以及为首的一名金甲大将,下意识的就往隐蔽之处去,远远的就要避开,赵泗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立刻下令。 “将他们尽数擒来,若有反抗,就地诛杀!” “另外,你去请几个捡石涅的百姓来,注意,是请,不准动粗!” 赵泗发号施令,上百骑士应声而动,对面十几个骑士明显察觉到不对,下意识的想要加速离开。 可惜……他们的马没有秦军精锐战马跑得快,更不用说他们也没有装载马上三件套。 不消片刻,十几个骑士就被秦军打落马下,尽数生擒。 这一场骚动让在场的百姓发生了很明显的骚动,大量百姓闻风而逃,有的实在是腿脚不利索就跪在原地,几个骑卒不费吹灰之力又请来了几个百姓来到赵泗面前。 赵泗看去,一个老者,穿着单衣,颤颤巍巍,一个少年,打着赤脚,手上脸上满是冻疮。 还有几个打着赤膊的汉子倒是没什么大碍,甚至额头上还有汗水。 然而不分老少壮年,来到赵泗面前,他们都第一时间颤颤巍巍的跪下。 和他们一同跪下的还有被生擒的十几个骑士。 “不要害怕……” 赵泗想要搀扶他们起来,然而他们被扶起来手一松又跟着跪了下来,和自己有身体接触都害怕的不行,赵泗无奈只能蹲在旁边和他们对话。 “我看到他们和你们交谈,他们是甚么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捡……捡火石头的……”少年抬了抬眼,注意到一侧盯过来的凶恶目光,赶紧收住话头。 他们哪里是来捡火石头的?分明都是郑家的走狗,见百姓不得不捡石涅为生,来趁机收进山费的。 可是他不敢说……他也得罪不起郑家。 “噌!” 少年话音刚落,赵泗已经按剑而起,一颗人头已然落地,猩红的鲜血溅在赵泗脸上。 “我让你看了么?” 赵泗目光逼视十几个骑士,眼见生死瞬间就在眼前,一群骑士也不敢再妄动,老老实实的五体投地。 赵泗随手将剑抛给随行士卒,去掉沾了血腥的头盔重新蹲下来开口问道:“不用怕,告诉我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收……收税……收火石税。” “收税?他们是官府的人?”赵泗愣了一下。 “不是……不是,他们是郑家的人。”少年颤抖着的声音带着哭腔。 说出来这些,他多半是活不成了。 “不是官府的啊?”赵泗笑了一下走到十几个骑士面前。 “让我想想,私征赋税该怎么罚来着?” “好像是,族诛?” 赵泗一字一句,十几个骑士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尽数于此诛杀!” 赵泗发号施令,拔剑之声猝然而起,十几个骑士人头落地。 “我这辈子最恨这种人了!”郑家趁着百姓无柴可烧趁机征收采煤税的行为触犯了赵泗的底线。 “执兵甲入善阳县,找出郑家所在!” “不准漏走了一人!” 秦朝严格规定,超过五十人的军事活动都必须要始皇帝亲自审批。 不巧,赵泗只要外出,最低随行一百甲士护卫赵泗的安全,所以每次外出,赵泗都要始皇帝进行程序审批。 这也恰好方便了赵泗,真等到回去汇报始皇帝,或者去通知善阳县政府,郑家恐怕早就跑了大半了。 这里已经远离关中,对于这里的行政执行力,赵泗并不抱有太多希望。 “唯!” 众士卒尽数听令,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赵泗越权执法,可是谁让下令的是赵泗?反正赵泗有这个权力,后面出了问题赵泗也抗得下来,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鸡蛋都得给我摇散黄咯,地里挖出来的蚯蚓都得给我竖着劈成两半!”赵泗想想还不解气。 对于这种发灾难财的人,赵泗认为一百种一千种酷刑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众士卒听令出发,徒剩下赵泗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几个黔首叹了一口气。 “难怪古代上级政府下来视察对于地方上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就算始皇帝本意并非如此,就算李斯已经尽力调和,可是依旧给善阳带来了极其严重的负担……” “好在找到了大型富矿,再把蜂窝煤顺势弄出来,能够解决大半问题了……如果始皇帝能够作出表率让车队随行使用,更是能够大大加快煤炭广泛应用的速度。” “唯一的问题就是,始皇帝愿意与否了。” 毕竟煤炭和木炭比起来确实廉价感很重,多少有些配不上始皇帝的身份,始皇帝拒绝也是情有可原。 “总之提议一下吧……” 始皇帝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帝王,如果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始皇帝应该也是会同意的吧。 (冇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始皇帝同意啦 “擒杀十六骑,直奔郑家?”始皇帝放下竹简,脸上露出笑容。 “赵泗呢?” “赵侍郎正在赶回来的路上。”顿弱躬身道。 “这小子倒是难得生气。”始皇帝饶有兴趣的开口。 “对了,赵侍郎还说了,要把郑家的鸡蛋都给摇散黄咯,蚯蚓都得竖着劈成两半。”顿弱笑了一下。 始皇帝也因此忍俊不禁。 看的出来,赵泗真的很生气,但这小子也是真的自带喜剧效果。 “派遣黑冰台扼守善阳各处要道,不要走了一人。”始皇帝脸上的笑容收敛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沉凝。 这里,是赵国旧地…… 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秦国的基层执行力真的很差,差到了居然有人敢私收税收,最关键的是这个坏名声还让始皇帝背了去了。 郑家的吃相太难看了,充其量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地方势力,真正危险的是那些不仅财产多,势力大,名声还好的大贵族。 顿弱躬身听命。 始皇帝这才好整以暇的拿起竹简。 对于始皇帝而言,这种情况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一个郑家罢了,相比较灭掉一个郑家这件事,甚至不如赵泗难得的生气更有趣。 竹简没看多久,赵泗已经拍马赶了回来,一溜烟来到始皇帝的驾撵。 “陛下,臣有事要禀。”赵泗认真的说道。 涉及族诛,肯定要跟始皇帝汇报一下的。 “不用禀了,朕已知晓,郑家私收税款,合该族诛。”始皇帝摆了摆手。 “臣还有事要禀!”赵泗愣了一下,继续开口。 始皇帝这才放下竹简,看向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赵泗。 “说罢。” “寒灾突至,陛下驾撵停驻善阳,大雪来的早,善阳民众本就没来得及收集更多薪柴,如今还要供应驾撵所需,如今民已无薪柴可以赖以过冬,臣入善阳所见,有老人衣衫褴褛,有孩童手脚生疮,冻死者更不知几何,寒冬腊月,甚至无点炊造饭之柴……”赵泗叹了一口气。 始皇帝同意杀郑家,是因为郑家触犯了秦法,代替中央私自征税。 而赵泗要杀郑家,只因为他和黔首之间的共情,和律法无关,哪怕秦律规定郑家的所作所为是对的,赵泗见到了也要杀。 结果虽然是一致的,但是缘由并不相同。 始皇帝闻言沉吟良久。 大雪阻路,这是天灾,没办法的事情。 “那就薪柴供应去掉一半……”始皇帝最终开口。 “陛下,臣意并非如此!”赵泗闻言才知道始皇帝会错了意思赶忙开口解释。 “是这样的,臣在善阳之时发现,百姓无薪柴可烧,就入山中取石涅取暖,郑家就借此机会私拦百姓入山,收取火石税,这也是臣大动干戈的原因。”赵泗开口解释到。 “石涅?” “就是一种黑色的石头,能够燃烧,山海经之上有记载,点之即燃,味道有些刺鼻,烟雾比较大,但是用来过冬取暖已经够了。”赵泗开口说道。 “那也是一件好事。”始皇帝点了点头。 “是啊,可是民众流传,石涅之中有火毒,使用石涅取暖犹如饮鸩止渴,常有百姓无薪柴可烧,以石涅取暖中火毒而死,故而石涅虽多,但是百姓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使用。”赵泗道。 始皇帝不太明白赵泗要说什么,没有表态,示意赵泗继续说下去。 “经过臣观察发现,石涅致死确实是因为中毒而死,但是这种情况是可以避免的,只需要开窗通风,保持空间流动,就可以避免避免中火毒而死。”赵泗开口道。 “实际上不止石涅有火毒,木炭燃烧也有火毒,薪柴燃烧也有火毒,只不过相比较于木炭和薪柴,更加浓烈罢了,但是这些火毒只要注意通风就是可以避免的事情。”赵泗开口说道。 “就像南越之地,瘴气繁多,但其实大多数是因为那地方蚊虫病毒滋生,水源不够干净,只要把水煮开煮透来喝,就能够避免很多瘴气入体的麻烦。”赵泗开口说道。 古人不是不知道喝熟水的重要性,实际上唐宋之时,就已经有人提出通过喝白开水来避免瘴气入体的办法了,宋朝甚至官府还推出了律令强制执行,只不过因为执行力不够到位,也就不了了之了。 古代,仅仅是喝开水一件事,就可以让古代的生存风险骤降。 但是这种事情如果不通过官府强制推广执行,想要形成习惯需要太久时间,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烧石涅的不是人人都中了火毒,喝生水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中了瘴气。 更不用说,喝白开水是有成本的,烧水用的柴火和碳那是货真价实要钱的。 “我想请陛下颁布一道政令,凡用石涅取火的,必须要注意通风,政令要下达到乡里之间,交由乡老里正来执行,对于那些无视命令的人,乡老有权利来对他们进行处罚,等到政令颁布下来,如果一个地方有因为中火毒而死的人,那一定是因为乡老督促执行的不够到位,官府就可以通过问责乡老的方法来进行处罚。 石涅的价格不贵,数量也比较多,使用石涅取暖的时候注意通风是惠而不费的事情,这样的政令也不会对百姓造成太多困扰。 而喝白开水,却需要薪柴煮水,这对于百姓来说或许是一个负担,陛下可以下令由官府来推广,而不是强制执行,中原之地瘴气并不是太多,只要注意水源,一般来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像是南越等瘴气丛生之地,喝了生水就很容易送命,就需要通过政令来强制执行,规范他们必须饮用熟水,这样一来可以有效降低南越开垦的伤亡,也能够加快南越之地的开发。”赵泗给出自己的提议。 始皇帝并没有犹豫,当即同意了赵泗的意见。 反正秦法关于民生规范的律令条文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两条,而且如果赵泗说的是真的,仅这两条律令就可以给大秦避免很多损失,何乐而不为? “另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赵泗开口道。 “既然不情,就不请了罢……”始皇帝摆了摆手。 相比较于这些惠而不费的小事情,始皇帝更在意的是赵泗今天展露出来的心态。 “额……”被始皇帝平白噎了一下,赵泗只能讪笑。 “陛下要不先让我请一下?” 始皇帝脸上露出笑容,等待着赵泗的下文。 “石涅在很多地方都有,而且产量极大,只是利用率比较低,除了富矿,大部分石涅生火困难,烟雾太多,味道刺鼻,再加上有火毒存在,因此石涅这种物美廉价的东西反倒成了鸡肋,甚至连做饭都不好用,只能用石涅和薪柴掺在一起使用。 臣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对石涅做出来一定的改进,并在天下推广开来。 眼下是冬季,陛下驾撵行经天下各地,少不了生火取暖造饭,如果可以的话,臣在弄好一下,想请陛下以为表率,在车队之中使用石涅生火取暖烧水造饭,这样百姓就会因此而消除对火毒的畏惧,臣在随途经过各地,也可以借机将石涅用法推广四方。 这样一来,百姓就能用的起便宜好用的石涅,以后生火的成本大大降低,生活也能稍微好过一些。” 打广告,借着始皇帝的名头打广告。 始皇帝都用上石涅了,始皇帝都不怕火毒,你还怕什么? 再搭配上颁布的石涅使用规范,赵泗再随行之时再推广一下蜂窝煤的制作方法和煤炉的简单制作,大秦百姓的生活就能因此好过许多。 别的不说,那些附近有煤矿的地区的百姓就能够因此而得到实惠。 长此以往下来,石涅肯定会因此而流通起来,民间乃至于官方对于煤炭的利用率也能够进一步提升。 指不定就有人因此而搓出来了煤炭冶炼的科技树呢。 令赵泗意外的是…… 始皇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尔后认真的看向赵泗开口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觉得石涅算不算矿产?” 大秦施行的是官山海的策略,也就是所有自然矿产,都属于官方所有,譬如这座山属于你,但是上面的盐矿铁矿和铜矿却不属于伱,私人是没有开采冶炼的权限的。 始皇帝敏锐的意识到,石涅这种物美价廉的东西,如果赵泗真的能够做出来相应的改进,又是一种能够普及到千家万户的消耗品。 始皇帝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将其纳入官山海之制的想法。 “算!当然算!” 赵泗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 煤炭怎么能不算矿产呢?他就算不是矿产,那始皇帝说他是他就是。 始皇帝点了点头,赵泗屁颠屁颠的离去。 得到了始皇帝的首肯,又诛灭了郑家,再加上颁布相应的律令,善阳一带的百姓会好过很多。 没有人阻拦他们用石涅取暖,只要他们注意开窗通风,他们也不会身中火毒而死。 接下来,赵泗只需要把蜂窝煤和原煤粗炼的科技树点出来,石涅就能够真正意义上的飞入千家万户。 (今天三更。)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蜂窝煤和土灶的诞生,煤炭收为国有。 在始皇帝同意以后,赵泗和李斯进行了深刻的探讨。 于是繁杂的秦律之中再次添加了两条条例。 第一,各地百姓不管是使用石涅木炭薪柴也好,本地乡老和县丞官吏都有义务督促使用者注意通风。 此条例增进官员业绩考核之中。 乡老里正则施行奖惩制度。 如果哪个地方因为火毒入体而民众多发死亡,那就是官吏和乡老里正通知不到位,需要进行问责。 官吏和乡老里正在进行督促劝导的时候,百姓有义务配合,倘若不听劝阻的,第一次口头警告,勒令其务必遵守,如果有三次,那么官吏和乡老有权利施加小惩,如果是屡次不听督促劝导的,可以剃掉他的眉毛和胡须。 第二:各地官府有义务进行白开水推广活动。 岭南,楚地一带,则务必督促官民不得饮用生水,城池附近的官道,必须设置水摊,常烧热水,以给百姓饮用。 同时,官府对岭南地区将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补贴和石涅资源援助,务必杜绝当地饮用生水的陋习。 这是赵泗和李斯讨论了许久的事情。 第一条,针对煤炭使用规范,光是这个惩罚力度赵泗都思考了很久。 经过深思熟虑,赵泗认为这种惠而不费且关乎日常生活的事情,不能用严厉的肉刑来加以规范。 故而,下放到地方的权力也只有口头警告,最高不超过十鞭子的肉刑,而且严格规定,鞭刑不能影响百姓的日常生活,最重的刑罚则是剃掉眉毛和胡子。 这条律令应该以劝告推广为主,而不应该以惩戒为主,李斯因为思想观念的转变,很快就同意了赵泗的提议。 而对于喝熟水的律令,因为考虑到烧热水也需要燃料资源,对于百姓而言如果日常都以喝热水为主,在石涅不曾推广开来之前,或许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因此只是督促各地官府推广,有能力的就喝,没能力的也可以不喝,主要是为了让百姓心里知道喝热水能够避免大多数疾病。 而对于楚国南部,以及岭南地区等瘴气十分繁杂的地区。 喝热水就成了一件必须的事情。 但是百姓穷也是真的穷,因此这比补贴最后还是由大秦官府支出,然后再岭南以及楚国南部地区推广喝热水的风俗习气。 没办法,那边生存条件太恶劣了,喝生水的死亡概率太大了。 无非就是在城池附近的官道设置热水摊铺,沿途驿站也必须随时都能够提供饮用热水的供应,同时多往那边支援一些燃料资源,再由官府强制执行。 当然,官府热水肯定是收费的,不过收费价格十分低廉,一钱可以买二十碗热水,对于百姓来说大概也就相当于五毛钱这样子,这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而且这个收费也并不是必须,要地方官员视情况而定,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为了避免浪费和薅羊毛。 政令颁布以后,并没有引起来太多的波澜。 反倒是郑家的覆灭让他们货真价实的感受到了好处。 郑家覆灭了,覆灭的很轻松。 善阳多大点地方,边陲之地,拢共加起来一共也就四五万人罢了。 郑家也不过是一个地方土豪,一百多个骑士犹如虎狼一般严格的执行了赵泗的命令。 鸡犬不留,鸡蛋都给摇散黄了,甚至路过的狗都被踢了两脚。 百姓们头顶上少了一霸,最起码拾取石涅没有人在阻拦了。 对于善阳当地的百姓而言,最大的变化就是今年捡石涅过冬的时候没有郑家来收税了,其次就是,本地乡老和里正突然积极了起来,时不时督促他们通风。 通风并不是要门或者窗户一直开着,只需要注意燃烧时长及时换气,是不会影响正常取暖的。 麻烦是肯定麻烦,自然也有人因为麻烦而不遵守,于是就被乡老狠狠地惩戒了一番。 还有几个屡禁不止的,被剃掉了眉毛和胡子游街示众。 没办法,始皇帝的驾撵就在眼皮子底下停着,本地官吏和乡老当然执行的很到位。 甚至出现有官吏半夜定点爬起来,随着更声挨家挨户敲门通知通风换气。 可以说是负责到了极致…… 而效果也真的很显而易见,最起码善阳这个目前在始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地方,在严格执行了这道律令以后,真的就没有再出现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人。 当然不可能死,一个时辰过来溜达一趟谁能中毒? 不通风得挨鞭子,还得剃掉眉毛胡子,谁会不舍得开门换一会气? 至于赵泗,则在捣鼓原煤粗加工,蜂窝煤和煤炉以及煤灶。 这种事情是看着容易办着难。 赵泗自己捯饬了几天以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召集跟随车队的工匠集思广益。 在集思广益且赵泗提供思路和大方向的情况下,进展速度飞快。 没多久就弄出来了蜂窝煤。 这玩意最好是黄泥加锯末,这样燃烧起来才会更加充分。 相应的模具也因此而定了下来。 有了蜂窝煤之后就是煤炉了。 赵泗小时候家里还有煤炉,仿造起来并不是十分困难,但是有一个问题,煤炉外面是包了一层铁皮的。 就这一层小小的铁皮,普通的百姓也是消费不起的。 于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赵泗开始和匠人们商讨改良的可能。 最终弄出来了陶制煤炉,经过多次测试和改良以后,基本上不影响实用了。 这样以来,通体需要用到铁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封口处了,这点对于百姓来说倒是没那么难以承担了。 至于夹煤换煤用的火钳子那就没什么太大的办法,暂时只能用消耗品。 考虑到火钳子的问题,煤炉可能对于最底层的百姓来说依旧不是十分实用,赵泗又开始和匠人们尝试烟囱土灶。 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个时代烟囱和锅台本来就有,组合起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代设计出来的灶台十分豪华,有精密的烟道甚至于风箱助燃。 这一代设计被赵泗保留,不过并没有进行推广,无他,你得考虑百姓不是职业工匠。 对于推广民生的东西,一定要简单简单在简单,实用实用再实用,便宜便宜再便宜。 不过也不能说这群匠人的设计有问题,赵泗也没有弃之不用,而是保留了下来,未来也说不定有用到的地方。 一连被赵泗否定了无数次方案以后,匠人们集体摆烂,干脆用泥巴活稻草搭出来一个简易的灶台外加一个又短又简陋的烟囱给赵泗过目。 赵泗给予了通过。 铸模泥砖搭灶台赵泗压根想都没想。 永远不要高估这个时代黔首的动手能力,像这种黄泥活稻草,能够保证助燃和通风去烟的简易灶台,对于黔首来说才具有普及的可能。 工匠们最差的设计被赵泗通过了,赵泗自掏腰包给予赏赐,工匠们甚至不肯接受,再赵泗的强烈要求之下,一群匠人跟吃了屎一样接受了赵泗的赏赐。 “除了关中,天底下的黔首大部分还在使用耒耜耕种,甚至很多地方的百姓连什么时候灌溉都还不够明白,他们的房子都修的七扭八歪,这样的精美的灶台,难道是能够凭借他们个人搭建出来的么?”赵泗认真的开口解释。 “想要推广到天下的东西,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一定是简单,哪怕因此而稍微劣质一些也无妨,像这种涉及千家万户的东西,必须满足的一个要求就是只要是个人稍微看看大概就能够自己弄出来,只有这样,才有推广天下的可能啊。” 赵泗最终选定的设计方案让工匠们甚至不愿意接受赵泗的赏赐,这件事始皇帝也有所耳闻。 如今赵泗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况且我也没有因为选择了这个土灶而放弃他们其他的设计方案。 譬如这煤炉,我估计真正会广泛使用的群体应该是居住在城中小有余财的黎庶。 像他们设计的精美的灶台,我认为能够用的上的群体应该是较为富硕的贵族之家。 而真正在底层的黎庶我见过,他们连鞋都穿不起,衣服都买不起,一年到头半年都在忍饥挨饿,这样的人家只能就地取材,而且取的得是那种不值钱的东西,所以才有了这一款用黄泥和稻草活活,看一眼就知道怎么搭的灶台。 只要这个灶台能够排烟助燃烧饭,那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实用了。”赵泗开口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又觉得好笑。 赵泗这小子倒是奇怪,平日里一副没甚么心眼的样子,可是倒是这种涉及民生的事情,他总是会想的很细致,尽力的把最最底层的黎庶给顾上。 他能够感觉到,赵泗对这样的一个群体是有感情的,可是赵泗的人生履历又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赵泗这种感情来的毫无道理。 这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 是……感同身受?乃至于尊崇? 始皇帝不是没见过对穷苦众生抱有深刻同情怜悯的人,但是赵泗对这群人的感情和他们不一样,赵泗不是高高在上的,相反,他是把这群人放在最里面的。 “陛下,接下来大巡天下的时候,途径各地,我想沿途对土灶和石涅粗制进行推广,也希望陛下接下来可以准许以石涅代替薪柴,这样一来石涅的推广速度就能够加快很多。”赵泗脸上带着笑容认真的开口说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这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相比较于这些,他在意的是其他事情。 在赵泗美滋滋的离去以后,始皇帝召来李斯,经过商议之后,定下条例。 境内石涅矿产,统一收归国有。 附近有石涅矿产的郡县,可以尝试进行官媒和蜂窝煤以及煤炉的贩卖。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新年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泗一直在善阳上蹿下跳,整天穿着金甲带着一百多骑卒帮助百姓修建土灶,教导他们怎么进行煤炭粗制。 确实很粗,也就是水洗一遍罢了。 针对于普及千家万户的,一定要力求简单,便捷,不需要耗费额外的生产原料,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工。 善阳当地百姓最开始还很畏惧赵泗,但是架不住赵泗帮忙修灶啊。 最关键的是这个金甲将军虽然看着唬人,但是人真是极好的,从来不动粗,和人说话也是和颜悦色,唯独有一点,这个金甲将军不吃寻常饭菜。 赵泗不是没有吃糠咽菜的身体,只不过最近随着炒菜以及和始皇帝日常同吃,嘴巴养叼了,胃养的精细了,赵泗跟着吃了一趟农家菜人就垮了。 不是百姓不愿意接待赵泗,他们已经拿出来了珍藏的大酱,甚至还有肉条粮食来犒劳赵泗。 赵泗自己也不想脱离群众,身体就是这样,总要有一两天的适应时间,无非也就是回去胃里胀气个一两天也就好了,有璞玉光环在身,除了放屁多一点臭一点不会有任何吃坏肚子的风险。 就这么说吧,赵泗是璞玉光环的第一受益人,就是吃了蛔虫卵寄生虫在他肚子里也长不出来。 主要是祸害了始皇帝,再问清楚缘由以后,始皇帝当机立断下令给赵泗配了两名庖厨陪着赵泗溜达。 以避免这小子和自己共同待在一辆车架的时候总是放臭屁熏自己。 “嘿……我这也算是霍去病待遇了!” 霍去病出征的时候汉武帝怕霍去病吃不好,特意给霍去病配了两个宫里的厨子,赵泗出来溜达指导,省略掉原因,始皇帝也给赵泗配了两个宫中庖厨,总的来说也是大差不差了。 赵泗擦了一把汗,看着忙碌的人们,今日又在一村宣传了石涅使用规范和洗煤手法和土灶的搭建方式。 这样忙碌的日子让赵泗觉得分在充实。 赵泗其实干的不多,善阳虽然人不多,但是土地辽阔,人口比较分散,他带着一百骑士溜达这么几天起到的更多是表率意义,让当地乡老里正和官吏更加重视这些事情,这并不是无用功。 而且跟随始皇帝左右有跟随始皇帝左右的乐趣,亲身体验大秦底层的风土人情也有其趣味所在。 人畏官府,如畏猛虎,可是本质上畏惧的是肉刑。 秦国的律法以多闻名,以重而使人生畏。 秦国治法讲究从重原则,而且株连的刑罚十分普遍。 “在制定律法的时候,要照顾到广大民众的朴素情感啊!”赵泗叹了一口气觉得任重而道远。 秦国的律法繁多,赵泗认为这不是一件错事,而是法制的体现。 但是律法以肉刑为主,动辄株连,整体结合下来就显得太过于酷利,更不用说贵族还享有律法豁免权,本质上来说秦律是把人的三六九等用律法规定了。 赵泗认为这是不应该的。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秦国的律法给赵泗的感觉就像是杨教授的电疗中心,压迫太重,人性太少,其内自然滋生恶。 而赵泗想要的是,让那些繁杂的律法落在实处,赵泗很赞成通过律法约束百姓行为,规范社会风气。 就像赵泗所提议的,规范大家使用石涅的方法,规定瘴气多的地方必须喝热水,这是对百姓好。 赵泗想做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想把繁杂的秦法的压迫,变成父母对子女的规劝。 不听话了,该打就打,该罚就罚。 触碰到了底线了,要让他们知道疼痛,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应该的。 “将军,我能摸摸你的盔甲么?”赵泗正低眉沉思之时,一个满脸通红手上带着冻疮的小毛孩子跑到赵泗面前。 “摸吧!”赵泗笑了一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 小家伙摸着赵泗泛着金光的铠甲脸上满是欢喜,男孩子,天生对于这种骚包且威风的东西充满了喜爱。 这小家伙明显就是喜欢刀剑铠甲的,身上还用茅草编制了一个简易草甲,造型意外的看起来还不错。 倘若赵泗小时候有这个技能,那他一定是十里八乡最靓的仔。 “喜欢么?”赵泗轻声问道。 “喜欢!”小家伙没有犹豫的回答。 尔后沉默片刻盯着身上的简易草甲沉吟了许久又抬头开口,傻乎乎的带着笑容仰头道:“将军,你滴盔甲,没有我滴好看。” 赵泗一下子就没蚌住,对于他这个当事人来说,这种跨时代的梗他很难忍得住。 “好好好!”赵泗笑的四仰八叉,良久才止住笑容蹲了下来。 “等以后,想不想当兵?” “不想!”小家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又不傻嘞,说是一年只征一次役,可是这些年只见征走的,没见回来的,我爹说,傻子才想着去应军役呢。” 善阳是赵国旧地,在雁门关附近,距离匈奴不是太远,故而此地征调也比较频繁。 “快了,大秦已经赢了,他们就快回来了。”赵泗笑了一下。 赵泗已经做了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大秦这样一个处于新旧之交的王朝,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蜕变。 又盯着村落看了许久,赵泗瞄了一下难得的晴空眼神中带了几分怅然。 “该出发了……” 其实好些天以前官道就已经畅通,只不过始皇帝说是要在这里考察边境情况,故而驾撵又停留了几天。 但是赵泗也知道,始皇帝并不是要考察边境情况,而是货真价实给自己留出来了下基层锻炼的时间。 让整整万余人的车队为自己多停留了几天。 赵泗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善阳一带已经完成了赵泗的预想,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实行即可。 人贵有自知之明,始皇帝能在这里多留几天已经是给够自己这个饭搭子面子,总不能陪自己再在这里过个年吧? 赵泗离去以后,驾撵当天就直接开动。 虽然没说,但是也再次验证了始皇帝之所以没出发只是为了等赵泗的想法。 接下来,天气开始逐渐转冷。 始皇帝驾撵行进途中,赵泗时不时就会带着士卒出去溜达查看地方是否按照规范约束百姓使用石涅,同时顺便为百姓科普一些小技巧,做一些力所能及且有意义的事情。 驾撵沿着赵国北地往南而去,直奔齐国旧地。 没走两天,新年到了。 十月初一过新年,听起来很抽象,但是在秦国这是事实。 春秋战国时期,各个诸侯国纷立,因此也产生了许多种历法,比如黄帝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等,这些历法因计算方法的不同,因此每个历法的岁首也不尽相同。 而秦朝颛顼历采用的是十九年七闰法,一回归年为365又1/4日,同时该历法以建亥,即以亥月为岁首,也就是十月,因此十月初一就是秦国的新年。 等到秦国一统天下以后,始皇帝以为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从所不胜。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 至于正月初一过新年,那就是汉武帝修订汉历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不管新年是哪一天,这一天作为岁首的意义都非常重要。 朝贺皆自十月朔。 朝贺二字就能说明一切。 这一天始皇帝特意停下驾撵,在行宫里面宴请群臣,还破天荒的邀请了本地贵族以及官员百姓同贺。 流程和后世是不一样的,但是意义是一样的,人们抛开了旧的一年的暮气沉沉,对全新的一年充满了期待,相互之间说着祝福的话,还有噼里啪啦的爆竹。 当然,不是鞭炮,在这个时代爆竹说的就是单纯的竹子。 无非就是规定引燃的篝火需要用竹子引燃,这样烧起来就会噼里啪啦,也不是为了赶走年兽,根据李斯所说,是为了祛除一年的晦气,来让来年有更好的运气。 因为是朝贺的大好日子,没那么多规矩,甚至每个官员都可以给始皇帝敬一杯酒。 当然,是敬酒人喝,始皇帝是不用喝的,但这依旧是一种殊荣,毕竟一年到头可以和始皇帝近距离相处的机会没几次,谁也说不准这一次都让始皇帝记住了呢? 一个一个官员来到始皇帝面前说着祝福的话敬酒。 赵泗也随大流,轮到自己直接给始皇帝来了一段贯口。 抄诗词歌赋这种事情赵泗多半是干不来的,可是抄点吉祥话讨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见赵泗躬身一拜举起酒樽:“旧岁去,新年至,臣恭祝陛下吉时吉日疾如风,丰年丰月如风增,增福增喜增长寿,寿山寿水寿长生。” 依旧是没有任何出处纯讨喜的俏皮话,始皇帝就乐意赵泗这一副不加掩饰胸无点墨的样子,只是摆了摆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赵泗刚准备转身为下一位腾位子,却看到始皇帝摆了摆手。 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赵泗嘿嘿一笑,轻车熟路的来到始皇帝案边端正的跪坐了下来。 (冇)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赵泗负王于背,夜宿龙宫! 毕竟是新年,虽然时间不对,但是该有的氛围还是有的。 歌舞表演,赞礼,祝福…… 甚至已经边缘人许久的胡亥为始皇帝献上祝福,始皇帝也露出了笑脸回应。 年味还是很重的,只是时间不对,对于赵泗这个异乡人来说终究是差了点感觉。 好像是来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而不是过年。 时间对不上,而且赵泗……也没有家人。 他开心,但是还不够开心。 而对于始皇帝来说这一年真的是一个分水岭。 从赵泗回来以后,很多东西忽然就迎刃而解了,甚至于那个藐视天命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一年之间,竟然有了一种天命环绕己身的感觉。 这并不是错觉,一切都顺风顺水,一切也都变得有解,再也不是毫无头绪而言。 始皇帝很开心,和群臣共饮,酒水宴饮不断,始皇帝微醺。 直至喧闹的庆祝进入尾声,众朝臣悉皆退散,赵泗也老老实实的告退。 这毕竟是行宫,赵泗是外臣,如果不执守宫禁是没有资格留宿宫中的。 始皇帝到手撑着脑袋,眼睛微眯,看起来有些困倦。 赵泗躬身行礼:“臣告退!” 赵高也跟着走过来:“请陛下回宫歇息。” 说罢就照常来到始皇帝身边打算搀扶始皇帝回去歇息。 刚走到近前,始皇帝似乎是因为有些醉意,反应略有一些迟缓,在赵高手刚伸过来的时候摆了摆手。 “于朕同饮。”始皇帝看向赵泗。 正准备起身离去的赵泗定在原地,手伸到了一半的赵高楞在当场。 “遵命!” 始皇帝明显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是赵泗能够感受到始皇帝很开心,一年到头就那么几趟大日子,赵泗自然也不会再这种时候提什么煞风景的话。 一醉方休那就一醉方休,始皇帝如今平日在赵泗的督促之下生活饮食已经足够健康了。 赵泗屁颠屁颠的凑了上来,他倒是喝了很多酒,不过没半点醉意。 有璞玉光环在,酒量很容易练出来,更何况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确实不算很高。 “退下吧。”始皇帝撇了一眼赵高,没再说多余的任何一句废话。 赵高愣了一下,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手指忍不住攥紧片刻,想要争取一下,但是看到始皇帝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赵高意识到怎样的争取都是徒劳,最终沉默片刻默不作声的退下。 “为朕斟酒。”始皇帝笑了一下,恍若不觉。 赵泗为始皇帝倒了半杯酒水。 “斟满!” “陛下,再多就喝醉了。” “斟满!” 赵泗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权势低头,为始皇帝老老实实的斟满。 始皇帝没有说什么话,好像叫赵泗来就是叫一个陪酒的,也没怎么和赵泗交谈,甚至没有和赵泗共饮。 只是不停的让赵泗倒酒,不停的喝。 不知道为何,赵泗感受到始皇帝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但始皇帝不说,他也不好多问,万一是什么羞于启齿的私事,今天听了明天岂不是就要掉脑袋? 始皇帝只是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 直至最后眼神都已经不再聚焦,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始皇帝一饮而尽一手扶住案几一手指向赵泗。 “你不开心?”始皇帝盯着赵泗。 “旧岁去,新年至,何故?”始皇帝又问道。 赵泗愣了一下,他有什么不开心?无非就是那个印象里的新年跨越了两千多年以后,此时此刻独属于他一个人。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在十月一号这天过着新年其乐融融的时候,就更显得他这个孤身一人的外乡人格格不入。 只是这些理由又该怎么向始皇帝解释呢? 赵泗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好借口,却看到始皇帝问完已经掩面伏于案几之上,没了动静。 始皇帝醉了…… “陛下?陛下?”赵泗轻声询问,却见始皇帝没有任何动静。 看向宫门,只见有使女侍卫林立于外,诺大的屋内只有赵泗和始皇帝二人。 “啧……可惜我不是荆轲。”赵泗笑了一下。 尔后来到宫门之外,准备招呼执守宫禁的士卒于自己一同将始皇帝搬运回寝宫。 倒不是赵泗自己搬不动,主要是为了避嫌。 好巧不巧,今日执守宫禁的郎官正是程邈,这哥们过年都没喝上酒,有点倒霉蛋,但是在这种重大场合执守宫禁也是一种殊荣。 “程郎中,陛下酒醉,可否于我一同送陛下回寝宫?”赵泗向程邈发出了邀请。 程邈现在已经官至郎中,是始皇帝的重点培养对象之一。 这哥们用隶书取代了李斯的小篆,因此受到始皇帝的赞赏,并且被破格从隶臣妾提拔为官吏,外放几年以后政绩相当不错,又被始皇帝召入郎中令成为郎官一路升迁到郎中。 如果不出意外,等到程邈再熬个几年,从郎中令出来打底就是九卿之位了。 程邈闻言也没有推辞,嘱咐左右士卒不要懈怠以后和赵泗一同入内。 二者一左一右将始皇帝搀扶而起,却不料此刻始皇帝有了动静。 始皇帝眼皮子好像动了一下,尔后踉跄后退几步拒绝了程邈。 “扶朕回宫!” 这句话是对赵泗说的。 程邈闻言尴尬一笑,又退至宫门之外。 赵泗愣了一下,只能单独搀扶始皇帝。 只是说完这句话始皇帝好像关机了似的,又没了半点动静,赵泗沉默了片刻将始皇帝负于背上,朝着寝宫走去。 赵泗别的东西或许不懂,但是始皇帝每到一处行宫,用不了多久赵泗就能摸清楚行宫的道路结构。 没办法,要入宫的次数太多了。 赵泗负王于背,一路上行经有士卒使女林立,直至寝宫之内,使女立刻懂事的打开房门,恭迎赵泗负王入内。 赵泗轻手轻脚的将始皇帝放在床上。 “陛下醉酒,你们要注意,万不能让被褥掩住陛下口鼻,眼下天气寒冷,也切不可让陛下受了凉,去准备一些热水,为陛下略微清洗一二,守候床前,若是呕吐,要及时清理……” 伺候醉酒的人还是很麻烦的,始皇帝的生命安全又太过重要,身边也离不开人,万一因为呕吐没有及时清理而阻塞了呼吸道那乐子可就大了。 赵泗絮絮叨叨的叮嘱,听的使女面露难色。 “何故犹疑?”赵泗皱了皱眉头。 “陛下下过命令,歇息之时,我等一律不得入内。”使女开口,赵泗这才注意到,就连在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使女都停在内屋之外。 始皇帝这个习惯早已有之,哪怕是赵高蒙毅在始皇帝休息的时候也被勒令不准靠近。 唯有赵泗是个例外。 “事急从权……”赵泗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这些使女的担忧也情有可原。 对于自己而言是事急从权,可是对于这群使女来说就是违背王令,没必要因此为难他们。 “罢了,你们去打些热水……” 使女们闻声如蒙大赦,立刻去打热水来。 待热水打来,赵泗拿起娟布为始皇帝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又帮始皇帝解了外衣,塞好被子。 “再备一些热水……” 赵泗担心始皇帝半夜爬起来再吐了,又开口让使女随时准备好热水。 尔后就百无聊赖的蹲在那里,蹲的腿麻了赵泗干脆从外屋始皇帝的案几之前捞了个蒲团过来。 跪坐了一会腿也不舒服,赵泗见始皇帝鼾声如雷,压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又干脆盘坐在旁边。 赵泗自己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喝醉,但醉意也有那么一些,等了许久不见有甚么异状,赵泗脑袋一歪靠在床栏之上打起了瞌睡。 还没打一会,始皇帝就有了异动。 赵泗的担心不无道理。 人喝多了会吐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好在做好了准备。 “陛下,漱一下口。” 赵泗送来热水一边为始皇帝轻抚后背,始皇帝也没说话,只是简单的漱了漱口吐掉,又喝了点温水转而又躺了下去。 整个前半夜始皇帝都在打鼾,呕吐之中度过。 赵泗也被折腾的不轻,每隔一会就会醒来。 等到后半夜,始皇帝的鼾声逐渐归于平静,也不再有呕吐的迹象,赵泗这才继续靠在床栏之上昏昏沉沉。 折腾到了半夜,始皇帝没了动静,赵泗很快就坐在地上看着床栏进入了睡眠。 直到翌日…… 太阳超常升起,赵泗脑袋已经歪到了始皇帝的床头,鼾如雷鸣。 始皇帝头一个被吵醒,手指头下意识的摸索了一下,在自己床头摸到了一个人头。 始皇帝原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惊醒,微眯的眼睛条件反射的睁开。 定睛一看,却是赵泗这小子正瘫坐在地上趴在自己床头酣眠。 始皇帝揉了揉眉心,宿醉以后,脑袋还有一些头疼。 尔后目光看向酣眠的赵泗,始皇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这倒是他这些年难得的一次喝醉。 他很讨厌醉酒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受掌控的状态。 “将他抬了去罢……” 始皇帝摆了摆手召使女入内。 朕的肱骨大臣,怎么能躺地上睡呢?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来自始皇帝的新年红包 赵泗并未睡上龙床,而是被抬到了偏殿。 直至赵泗醒来,才惊觉自己已经达成了夜宿龙宫的成就。 新年也就这样了,过完了新年,一切照旧。 按道理官员在新年是有休沐的,可惜,始皇帝的驾撵还要继续行进,该上班还得上班。 驾撵一路兜兜转转,又行了两个多月。 对于赵泗而言,真正的新年,来了。 鹅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片片落下,天空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灰。 车架晃晃悠悠的前行,赵泗坐在驾驶位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新年到了。”赵泗呢喃了一句。 这个新年终究只是属于他自己的节日。 没有人庆贺,没有人祝福,赵泗也孤身一人。 雪下的越来越大,车队的行进越发吃力,好在驰道每过百里必有驿站,也能容人歇息。 有士卒清扫房间,有人搬运物件,赵泗则偷了个闲,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看雪。 “怎得窝在这里?”王离搓了搓手靠了过来看着靠在树下的赵泗。 “看看雪……” “雪有甚么好看的,冷的要命,去吃火锅!”王离缩着脖子,说话之间嘴里都能冒出来白烟。 赵泗摇头笑了笑,倒也没有太过于伤春悲秋,距离自己穿越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上辈子自己又没过的多好,有甚么可伤感的? 和王离说说笑笑一路入内,二人一通捯饬,小火锅已然开煮。 有牛肉,鹿肉,羊肉,鱼肉,甚至还有熊肉。 各种菌子落了一锅,配上辣椒芝麻酱香菜蒜泥香油,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一边观雪,一边吃火锅,多是一件美事。 “你怎得了?”王离吃了半晌忽然开口发问。 赵泗愣了一下停下筷子:“什么怎么了?” “看你有些心神不济。”王离随手夹起来一块鹿肉。 “这么明显么?”赵泗将一块牛肉放在蘸料碟子里裹好芝麻酱。 “是呢,你今日驾车一天下来都有些呆滞,可是碰上甚么事情了?”王离放下筷子。 “那倒没有,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赵泗摇头笑了笑。 上一辈子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以至于赵泗都快要忘了自己上一辈子的经历了,只是朦朦胧胧的映在脑海之中恍若一场梦境。 两世为人,这一世说实话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要说唯一的担忧,恐怕也就是担心始皇帝的生命安全。 毕竟自己的一切都和始皇帝的性命挂钩,始皇帝一旦突发恶疾撒手人寰,那自己做的所有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恐怕也会转瞬即逝。 赵高的地位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边缘人,尽管一直以来不管是赵高还是胡亥都对自己以礼相待,但是赵泗清楚自己货真价实的影响到了赵高的地位和利益。 如果历史照常运转,恐怕胡亥一旦矫诏,自己是最先死的那个。 按照历史,今年就是始皇帝的殒命之年,好在胡亥恐怕也没什么机会矫诏篡位了。 不过因为历史原因,尽管胡亥赵高二人并未干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赵泗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好像伱明知道有两个卧底潜伏在身边,做什么事情都不够爽利。 关键是赵泗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难道直接跟始皇帝说么? 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眼下也只能等待着胡亥赵高逐渐被潜移默化的边缘化。 “有甚么事情,总不能藏在心里……”王离笑了一下,举杯示意赵泗共饮。 “我哪是那般人。”不是赵泗想藏,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啊。 二人吃了有一会,一道脚步声响起。 却是始皇帝趁着大雪来了…… 赵泗王离二人躬身行礼,始皇帝驾轻就熟的跪坐下来同食。 “不必拘礼……” 伴随着日常锻炼和合理饮食,始皇帝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健康,御医夏无且给出了十分正面的评价。 如果能够维持这个状态,用不了多久始皇帝身体里的余毒就会消失一空。 肯定得消失一空,赵泗每天都在始皇帝身边保持璞玉光环的全功率运转,图个什么?还不是图始皇帝能够熬过今年的命中大劫? 始皇帝身体的外在条件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军中猛将比身体素质恐怕都比不上始皇帝。 微微隆起的小肚腩已经没了,虽然没看过,但是赵泗估计按照这个训练强度和饮食,始皇帝多半已经练出来了八块腹肌。 毕竟上辈子赵泗是亲身体验过的,他清楚这样的训练强度和饮食经过了这么久时间的坚持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现在始皇帝的身体训练赵泗已经放松下来,不再盲目追求增肌减脂,训练计划也轻了很多,主要是保持日常活动量,维持目前现有的身体状态。 至于身体里淤积的重金属毒素,那就不是能够靠人体自身代谢以及吃药能够缓解的事情了。 全靠赵泗的璞玉光环的镇压和消解。 好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降低到了危险线一下,夏无且还以为是自己的药起效果了,乐观的表示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最多再有个半年左右,始皇帝身体里的毒素就会消散一空。 如今对于始皇帝的餐饮要求也放松了许多,还是尽量维持少油少盐,但是也不像之前那么变态了,现在令人厌恶的健康餐已经停了,这么导致李相再也不用一脸郁闷的陪着始皇帝吃健康餐了。 始皇帝落座以后,王离就显得拘谨了几分,不过也并不是特别多。 二人忙着给始皇帝料理食物,始皇帝倒也是难得的询问了一下王离的个人情况。 “如今大秦士卒兵进阴山,你居功甚伟,想要什么赏赐。”始皇帝接过赵泗斟满的美酒开口问道。 “陛下不是已经赏过了?”赵泗将嘴里的鹿肉囫囵吞下。 “之前的赏赐是出于公事,现在算是朕私下赏赐给你。”始皇帝放下筷子笑了一下。 赵泗闻言放下筷子脸上露出喜悦,因为一个人过春节的一丢丢伤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始皇帝问自己想要什么,这一下子还给赵泗问住了。 钱?赵泗也不缺。 使女?赵泗好像也不缺。 田地?赵泗好像还是不缺。 基本上一切该有的赏赐始皇帝都已经赏赐过了,赵泗本身又不是十分贪婪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索要什么赏赐。 始皇帝倒也不急,只是自顾自的吃着。 自己应该问始皇帝要些什么?或者始皇帝会给自己什么? 赵泗思来想去,忽想到今天是春节,虽然,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春节。 “陛下不若给臣点赏钱?”赵泗笑了一下。 “想要多少?”始皇帝笑眯眯的问道,他还真不怕赵泗要钱,其实从情理上来说,他也确实应该多给赵泗一些赏钱,始皇帝已经做好了大掏腰包的准备。 “就,一金吧!”赵泗笑了一下。 上一辈子的春节,倒是有向长辈拜年讨要红包的习俗。 很可惜,赵泗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长辈。 如果硬要说的话,或许驺奉算半个,真正能勉强算得上长辈的,恐怕也只有始皇帝了。 事实上,赵泗又不是傻子,他如何感受不到始皇帝对自己的维护? 除了君恩,少有的也让赵泗感受到了几分似是而非的亲情。 “一金太少了!”始皇帝摆了摆手。 “不少了不少了!臣就要一金!”赵泗嘿嘿一笑。 多了就不对味了,哪有拜年红包要几个亿的? 始皇帝就算真赏个几万金对赵泗而言也不是那个味。 “不过除此之外,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赵泗笑道。 “说!”始皇帝好整以暇的看向赵泗。 “就是这一金,能不能用红布包着。” 始皇帝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侍者去准备。 赵泗的要求十分简单,不消一会便准备妥当,始皇帝顺手从侍者那里接过红包递向赵泗。 “陛下稍等…” 赵泗当即躬身行礼,又给始皇帝即兴发挥了一段祝寿词,给始皇帝弄的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很配合的开怀大笑。 赵泗则美滋滋的接过红包揣进怀里。 虽然这个新年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但是也收到了红包。 “这么开心?要不我也给你包个红包?”王离见赵泗肉眼可见的变得精神凑过来轻声问道。 “这是长辈包给晚辈的,你包甚么东西?”赵泗推了一把王离。 “哪来的习俗……”王离不明就里嘀咕了一句。 而始皇帝,再给赵泗派完红包以后就飘然离去。 “予侍郎赵泗,另赐千金!” 赵泗只要了红布包着的一金,始皇帝又怎么可能只给一金?那对于始皇帝来说未免也太过小家子气了。 侍者躬身领命,始皇帝悠哉悠哉的躺在躺椅之上,旁边的火炉散发着炽热的火气。 赵泗这小子,心里头,藏着事呢…… 不过自打始皇帝派过红包以后,赵泗小小的烦恼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天之后,雪停,始皇帝的驾撵再次起行。 直奔楚国而去…… “汉初天团啊……韩信啊,项羽啊,还有虞姬……” 驾撵之上,赵泗执鞭,催动缰绳! (冇了) (本章完) 请个假 请个假,整理一下后续剧情,要到小高潮啦,容我整理一下剧情。 后面如果思路通常还会加更,这个月不当懒狗,争取冲到八十万字。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六十八章 胯下之辱! 驾撵兜兜转转,时间稍纵即逝。 伴随着冰雪逐渐消融,寒冷的冬天安然度过。 随着驾撵的不断行进,春天缓缓道来。 或许是始皇帝于东郡的杀戮震慑住了心怀不轨之辈,一路直上平平稳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这一路上过于安静了,甚至连刺杀都没有发生过一次。 第一批播种的红薯土豆和玉米已经收了,产量依旧一如既往的高,始皇帝下令由官府统一于各地进行红薯土豆玉米种子回收和推广。 三种仙粮产量很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年,就能够彻底普及大秦全境。 至于针对于南越乃至于楚国南部地区的开水令也已经下达。 瘴气比较少的地区喝生水死亡率没那么高,但是岭南一带不能喝,必须强制推行。 那地方还处于开阔时期,地广人稀,没几个人愿意往那里移民,现在岭南一带每一条人命都是宝贵的资源。 而石涅的普及应用逐渐进入正轨,不过因为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石涅矿产,赵泗一路宣传,目前使用石涅生火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还局限在石涅矿产产地附近。 想要等到石涅完全普及和薪柴木炭并驾齐驱,必须得等着石涅开始大规模开采,由官府参与石涅的市场流转。 石涅矿产如今算是被整体收归国有,目前各地官府也已经开始筹备开采,同时官府也在进行蜂窝煤制作和煤炉制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明年的冬天,石涅就可以初步通过官方售卖和运转在大秦流行起来。 高门大户用不用石涅不好说,底层百姓肯定是用的。 这玩意便宜耐用,仅这两点优点就足以撕开市场了。 大秦的将作少府也算是又多了一项进账,毕竟烧火也算是千家万户之所需,虽然定价比较低廉,但是胜在需求量比较大,要细水长流。 而来自于扶桑的金银矿产正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大秦继续运输,今年冬天刚过,大秦方面又紧急派遣了三十艘大船参与扶桑金银运输。 目前大秦初期筹备再次建造两百艘大船,资金刚投入进去没多久,扶桑那边运输回来的金银矿产已经给大秦回了一半的血,用不了一年时间,大秦就相当于一毛钱没花白多了两百艘大船。 “秦国……变了!” 张苍看着陈平,眼中闪过一丝沉凝。 “平,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觉得,将希望寄予主公身上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同,平,你看到秦国的变化了么?”张苍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问道。 “我自然看到了。”陈平点了点头。 他们所说的变,不是什么仙粮,也不是什么石涅。 而在于秦国官盐降价,石涅这样的官方完全垄断的矿产定价居然如此低廉。 以及新增的两条律令,约束百姓使用石涅要及时通风,约束百姓在瘴气繁杂之地要多喝热水。 “秦国的粮食产量越来越高,就连麦子都已经出产了,据说亩产也在五六石了,如今五谷的产量翻了足足一倍,更不用说有红薯土豆玉米三种高产仙粮,可是徭役赋税迄今为止却一点没有涨,始皇帝甚至没有召开朝议商讨,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陈平认真的开口说道。 秦国之变,变在原本残酷的秦法忽然多了几分温和。 在于秦国对于黎庶无休止的压榨和索取忽然就停了下来,甚至对于黎庶多了那么几分宽容。 秦国的变化是悄无声息的,最关键的是,秦国目前的治国手段,开始逐渐背离了商君的驭民五术。 甚至就连始皇帝本人,都不急躁了。 而这一切,是赵泗一人带来的改变,这是不可置信的。 甚至已经不是赵泗来针对大秦二世而亡的命运来力挽狂澜了。 而是赵泗说自己打算怎么做,始皇帝点头就同意了,甚至不需要召开朝议,直接下令。 始皇帝在做出改变的同时,甚至还主动的帮着赵泗挡住了压力。 大秦的这些改变,要是放在朝堂上去讨论,没个三天三夜都说不明白。 “是啊,多亏了主公啊!” 张苍点了点头,看向车架之中不显眼的那一辆正在晃动的马车。 春天到了,动物们忙着繁衍生息,赵泗也没闲着。 略微清洗了一下身体,赵泗将手指指向舆图,借着烛光仔细分辨。 “淮阴,明天就要到淮阴了!” 这可是兵仙韩信所处之地! …… 大秦在张苍陈平二人眼中,发生了剧烈到了足以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是对于天底下万万千千的黎庶来说,他们能够感受到的变化还是极小的。 充其量也就是,今年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让他们切实的感觉到大秦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大秦了。 社会的变革,越往下,反应的也就越慢。 比起来这种国家大事,他们更在乎的是有没有好处落在自己身上,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宁愿入关注家长里短,在一天的繁忙过后,去找一些乐子。 对于屠户硙来说,大概就是如此。 硙的母亲生他的时候是在石碾旁边生的,所以他生下来就叫硙,没有姓。 真正的黎庶大部分就是这种人,生的时候看到了啥就叫啥,也没有姓氏。 硙如今于城中学习屠户手艺,如今已经和众多学徒混了个熟悉。 韩信一如既往的衣冠端正,腰间佩戴者宝剑在大街之上经过。 韩信的卖相着实很好,他身形高大,面如冠玉,整个人虽然贫穷,但是衣服却干干净净,腰间还佩戴着宝剑,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公子哥,不像是穷苦到吃饭都吃不起的人。 然而韩信确实吃不起饭了,现在他的肚子还空空如也。 性格放纵而不拘礼节。未被推选为官吏,又无经商谋生之道,又不懂得从事生产,如今早已经是一穷二白。 以前尚且可以靠着南昌亭长混吃混喝,后来被南昌亭长的妻子挤兑一番,韩信也不好再去。 如今就纯纯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会去渔猎解决一下自己的生存问题。 但是,这些都不影响韩信将自己收拾的板板正正。 人虽是微末之身,处于草芥之间,但心依旧要如鸿鹄,而不能视自己于燕雀。 韩信是心有大志的人。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尽管有过迷茫,但是韩信依旧相信自己不会蹉跎一生,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 然而韩信的作态落在所有人眼中也就是假清高,穷讲究,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罢了。 只不过,韩信并不在乎这些评价,他听的太多了,流言蜚语影响不到他什么。 这一天,韩信一如既往的走在淮阴的大街之上。 几个年轻屠户推推搡搡的挡住了韩信的去路。 韩信眉头一皱准备绕开,却不料又被团团围住。 “何故阻路?”韩信手下意识的扶住剑柄。 这不是这群屠户第一次来找韩信麻烦了,只不过韩信大多数都会刻意避开。 客观来说,韩信目前就是被校园霸凌的那一个。 “又穿戴的这么整齐,韩信,你今天吃饭了没有?倘若还饿着肚子,我们这里还有下水,且送给你吧!”一个屠户故意围着韩信转了一圈。 围观人群皆忍俊不禁。 该说不说,韩信风评确实有点一般。 浅水养不出来真龙,根本问题不在于浅水没有真龙种子,而是在于真龙在成长的过程中,浅水里的王八鱼虾会想尽办法的把真龙变成泥鳅。 这里是难以容得下异类的。 左右谈论的都是家长里短,韩信自然无法合群。 乃至于他被霸凌的这一刻,大多数人也只是觉得好笑。 反正也就是口头上欺辱一下,找个乐意,又不会掉一块肉。 至于动手?秦国严格规定,私斗是要犯刑的。 淮阴的县令是个有能耐的,入职以后直接逮捕了一大堆泼皮游侠,险些将淮阴的牢狱填满,没有人敢当众违反秦律。 他们也就仅限于口头上取笑一下韩信了。 “不需要伱们记挂!” 韩信嗤笑了一下,他知道这群屠户不敢对自己动手,因此眼底只有轻蔑。 说罢就欲离去,几个屠户却不断的用身体阻挡住韩信的去路。 前后左右,不管从哪个方向,尽不能去。 “徒逞口舌之利,你们又有什么可以骄傲开心的呢?我就站在这里,你们人多势众,你们不敢对我动手,将我拦在这里又有甚么用呢?”韩信眼中依旧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 跳梁小丑罢了,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眼下的韩信,只想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和他们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韩信的话又引来一阵哄笑,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毕竟在这种时候,乐子人才是大多数。 只是或许被韩信的话触及灵魂,这群屠户却坐不住了。 “韩信!” “你虽然长的高大,喜欢佩带刀剑,其实不过是个怕死的胆小鬼罢了。” 韩信轻笑了一下:“我怕不怕死,不需要你来评价。” “你要不怕死,就拿你的佩剑刺我,你自然可以从容离去,如果怕死,就从我胯下爬过去。我们也可以放你走!” 屠户们恶狠狠的挡住了韩信的去路。 “否则,你就不要走了!” 而此刻的赵泗,尚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捉了吧! 围观的人群哄笑,有人起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人会在意任何过分的言语都是对霸凌的又一次摇旗呐喊,他们只想看个热闹寻个乐子。 “杀了他!杀了他!” 有人起哄撺掇着韩信拔剑。 他们既不喜欢韩信,也讨厌这群浪荡的年轻屠户。 韩信矗立在原地,静静的听着人群喧嚷。 “乃公就站在这里,韩信,你敢拔剑么?” 硙意识到事情好像忽然闹大了,他拉了拉同伴的衣服,却被同伴恶狠狠的推开。 韩信直视着对方的双眼,满是戏谑嘲讽和恶意。 韩信的前半生并不顺风顺水,甚至可以说是惨到家了,他过的真的很不好,他也经历了太多嘲讽和戏谑,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条真龙。 所有人都只认为他是一条强行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泥鳅。 而面前的屠户,在这一刻就好像前半生所有的恶意凝结出来的倒影,周围人的推波助澜和喧嚣的撺掇。 让韩信的手下意识的按住剑柄。 在这一刻,韩信真的做好了拔剑而起的准备。 杀了他! 无数个声音在韩信的脑海里响起。 只要自己拔剑而起,那些曾经轻辱自己的,嘲讽自己的声音都会停止。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只要自己拔剑而起,周围的喧嚣顷刻之间就会化成慌乱。 他们会畏惧自己,害怕自己,再也不敢小看自己。 只要自己拔剑! 所有人都得避让自己三分! 而这,只需要轻轻的一剑罢了,一剑,斩断所有的枷锁。 韩信眯了眯眼睛,缓缓拔剑! 面前的屠户嚣张的嘴角瞬间收敛了三分,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周围人的助威之声更甚! “快!韩信!杀了他!” “杀了他!” “砍下他的狗头!” 韩信手中的长剑缓缓出鞘。 屠户意识到自己居然成了退缩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不退反进,逼近到韩信面前将脑袋送到了韩信的面前。 “韩信!来!杀了我!” “你要是个爷们,就杀了我!” “一命换一命,乃公绝无怨言!” 韩信拔剑的手微微有些停滞。 此地虽然远离关中,可是难得县令是个能人,手底下都是干吏,执法力度在这一代可以说是十分严谨。 自己只要当街杀人,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跑出淮阴。 韩信是个知兵之人,而淮阴的县兵乡甲,都是难得的的好士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他有滔天的本领,也无法施展,只要杀了屠户,就是一命换一命。 韩信拔剑的手顿住,停滞了下来。 一命换一命…… 真的值得么? 想起来自己经历的困顿,受过的种种嘲讽和冷眼。 自己胸中的才华和学识都还没来得及施展。 诚然,今日拔剑,可在淮阴斩尽所有屈辱。 哪怕死了,所有人也会叫他一声好汉子。 可是韩信啊韩信,难道你的世界,只有一个淮阴么? 难道伱的一切,只是为了向这群乡里之间的短时小民而证明? 难道你的一切加起来,就只配和这个屠户相提并论么? “怎得这么磨叽?” “韩信?你到底敢不敢啊!” “不敢杀人不如就爬过去吧!” 人群为韩信的犹豫感到不满。 韩信此刻犹如踏足高楼处于生死边缘之上的人,可惜,楼下的全是看热闹的,一个劲的催促他跳下来,没有人去劝说他,更不会有人会理解他。 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场难得的乐趣罢了。 韩信笑了。 这样一群人,我的一切,需要向他们证明么? 我的人生,需要他们来认可么? “韩信!你要是不敢杀我,就从乃公的裤裆底下钻过去!” 韩信笑了…… 他静静的将长剑合入剑鞘,尔后认真的观察着屠户双腿张开的裤裆开始衡量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尽管,已经说服了自己,可是这样的屈辱,依旧让人难堪。 韩信抑制住自己自暴自弃的想法,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要么杀了乃公,要么就从乃公的裤裆底下钻过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屠户再次侧着脑袋凑到韩信面前。 韩信退后两步,深吸了一口气。 屠户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人群的哄闹撺掇也变成了嘲讽。 韩信一次一次的告诫自己要冷静。 “你敢么?” 这样的问题韩信一遍一遍的在问自己。 自己绝对不是畏惧!只是自己的性命和对方并不对等。 可是,这样的屈辱已经足够碾碎一个人的脊梁骨了。 从一个人的裤裆底下钻进去,未来整个淮阴,哪怕是乡野童子,都能嗤笑于他。 哪怕想清楚,可是做出来这个决定依旧很难,更何况,韩信对于自己,也并不是完全坚信。 “杀了我!”屠户咬牙切齿! “啪啪啪!”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传来拍手喝彩的声音。 “呐!像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熙熙攘攘的人群水泄不通,此刻内圈的人在看热闹,外圈的人却慌不择路的散开。 盖因为赵泗已经带着上百全甲持剑的士卒径直挤了进来。 人群慌乱的散开,退避,还有人慌乱的跪在地上。 几个屠户见状也腿脚一软跪倒在地上,唯有韩信,依旧端正着身形站在原地。 “你方才还不畏惧韩信持剑相向,怎么现在反而跪倒在地上了呢?”赵泗笑了一下将屠户扶起来。 尔后看着周围的百姓笑着说道:“从这一点来说你不是真的不怕死,你只是觉得韩信不敢杀了你罢了。” 屠户一声不吭,只是瑟缩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是将生命交到别人的手中是不明智的选择,你又凭什么觉得韩信不敢杀了你呢?” “你所仰仗的不过是杀人抵罪,可是秦律的制定难道是为了让你们无事生非借此逞能么?”赵泗的声音冷了下来。 “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听闻赵泗声音逐渐冷冽,屠户的身子瑟缩的更加厉害,几个屠户赶忙跪地请罪。 “韩信是畏惧杀人么?在我看来并不是的,只是杀你们需要抵罪罢了,而你们的性命和他的性命是不一样的,他的性命可以用来去完成更伟大的事业,去建立更大的功勋,而你的性命只能用来逼迫他人,以满足自己的趣味。” 赵泗叹了一口气。 “你是屠户,我想问问你,你如果杀一条猪就要抵命,你还敢杀那头猪么?” 屠户身子颤抖的摇了摇头。 “是啊,韩信不杀你也正是这个道理啊。”赵泗笑了一下来到韩信面前。 “你们认为不怕死就是真正的勇气,但是我来的时候你们还是害怕了,因为我真的有能力杀死你们,所以你们不敢直视我,只能跪在地上。这样看来,你们并不是真的有勇气的人。” “反倒是韩信,能够站在这里,不卑不亢的和我对视,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赵泗来到韩信面前,韩信不卑不亢的行礼,赵泗也照常回礼。 “大丈夫的剑是不能用来在这种地方的。”赵泗笑了一下。 “多谢将军的提醒!”韩信认认真真的将长剑入鞘,开口道。 “那么现在,你可以随意处置他,而不需要担心受到官府的追责。”赵泗笑了一下。 屠户闻言瞬间就慌了。 人家身披金甲,身后是上百个骑着骏马的全甲精锐士卒,整个淮阴都拉不出来这么精锐,对方的话,大概率不是一句空话。 也就是说,韩信可以毫无代价的杀了自己,没有任何顾忌? 这尼玛别说韩信了,就是来个更懦弱的人恐怕都有勇气挥剑,更不用说自己之前对韩信百般折辱。 屠户觉得,自己多半是要死了。 最令他难受的是,韩信多半还要发达了,自己再这个故事里,扮演的是一个丑角。 在这一刻,屠户心如死灰,他终于鼓起了勇气。 “韩信!我折辱于你,是我的不对,如今你拔剑杀我我没有怨言,可是你要是个汉子,就不要因此来祸及我的家人,我愿意把我的命抵给你!”屠户强撑着恐惧站起来。 面对真正的死亡还是需要恐惧的,他的双腿不断的颤抖。 他一步一步挪到韩信面前,再次将脑袋伸过去,只是抿着嘴,没有再说话了。 他只是在心里骂自己嘴贱…… 韩信却并没有拔起长剑,只是露出笑容扶起来了屠户。 甚至为屠户整理了一下衣服。 “相比较于之前,现在的你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有勇气的行为。”赵泗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屠户在最后还能鼓起勇气赴死倒是让赵泗眼前一亮,可也仅仅是眼前一亮,对于施暴者,必须要有惩罚才能够警醒人心。 “当街喧哗,聚众闹事,拉下去,杖责三十!” 也就是韩信没有真的从他的裤裆里钻过去,否则说不定赵泗今日就要为韩信斩灭心魔了。 韩信伸了伸手想要劝阻。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改过自新就认为他犯的错没有犯过,这是他应有的惩罚。”赵泗摆了摆手。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商谈。” “韩信,你又是否愿意成为我的门客?” 韩信愣了一下然后沉思片刻认真开口:“可是我还不曾得知将军的名讳,这样的事情能否容许我仔细的思索几天呢?” “当然可以!”赵泗笑了一下背过身子摆了摆手。 “捉了吧!” 上百个士卒如饿虎扑羊一般将韩信簇拥起来,熟练的控制住了韩信扔在了车架之上。 突然的变故让韩信有些猝不及防,上一秒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突然动手了? 还有这些士卒的动作未免太过于熟练了一些。 “我……” “无妨,先一道回去,你在好好思索。” (冇) (本章完) 感冒了 如题,头疼,头晕。 写了三百多字直接吐了。 脑子快炸开了。 不是找借口不更,今天少的更新就当我欠各位老爷的。 今天欠6000 好了之后,每天六千字的基础上,补9000字出来。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感冒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章 伯乐善相马,而我善相人! 车架之上,韩信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绳索,发现越挣扎绳索就越紧,很显然这群士卒都已经是个中老手。 “那个……可以松一下么?”韩信试探性的对着为自己解围的金甲将军发问。 虽然赵泗的言行举止表现的足够和蔼可亲,但是实在不像是一个正经人。 至于嘛,自己不就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么。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他甚至不知道面前金甲将军的名号,就算是选择主公,最起码也得知道一些基本情况吧?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然后示之以诚么? 韩信也是个破落户,虽然很想出仕,可惜一直没有门路,关于贵族招揽门客的方式的了解,大多停留在口口相传和臆想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韩信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认知出错了,譬如说现在就流行这么招揽门客。 “不好意思,士卒粗鲁,不懂礼节,绑习惯了!”赵泗闻声回头,只见韩信正别扭的躺在车架之上,活像是被抓回来的压寨夫人。 这队士卒跟着赵泗掳人很显然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就连捆绑的手艺都已经日益精进。 赵泗讪笑着来到车架之上为韩信松开绳索:“在下求才心切,还请君不要见怪。” 韩信从绳索之中解脱,揉了揉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略显僵硬的肩膀脸上带着苦笑:“周围上百士卒,人人着甲,我又走不脱……” 至于嘛,至于还特意给自己捆起来? “士卒们习惯了,还请不要怪罪。”赵泗笑了一下尔后接着开口。 “不过倘若不走这么一遭,总归是有些不合群的。” 目前赵泗手底下的四大天王全是捉来的。 倒不是赵泗不想用别的办法,实在是这种方法最简单实用。 而且客观来说,大家都是捉来的,那也就没甚么尴尬可言,倘若以后有哪个门客是正儿八经请来的,未免有些区别对待,说不定还会遭受排挤。 相同的遭遇就是共同话题,这更加有利于新人更快速的融入团体氛围当中。 赵泗觉得没甚么不妥。 但是落在韩信耳中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什么意思?面前的金甲将军难道招揽门客就全靠捉么? 什么恶霸行为? 虽然心里在疯狂吐槽,但是韩信还是保留了该有的恭敬,毕竟,这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主公。 抛开赵泗一言不合动手捉人的事实不谈,赵泗给韩信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身披金甲,随行士卒上百,皆着全甲。 哪怕不知道金甲将军究竟姓甚名谁,是何官职爵位,但是身份也必然不会低。 整个淮阴县都够呛能拉出来这么一支精锐士卒。 韩信是知兵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上百士卒和郡兵役兵的差距。 个个人高马大,行进坐卧之间整齐有序,这上百士卒具备了强军精锐的一切要素。 其次,赵泗能够认可他的能力和才华。 这一点无需多说。 第三,赵泗虽有权势却不倨傲。 今日赵泗的登场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是从始至终赵泗没有处死一人,哪怕是惩罚屠户也是有理有据。 最后,赵泗是韩信的恩人。 赵泗对韩信的解围对于赵泗而言或许不值一提随手施为,但是对于韩信而言,赵泗无疑是至暗时刻之中唯一的光。 尽管韩信一直都告诉自己,自己的才华不会被埋没,自己这匹千里马总会有人赏识。 可是潦草度过的前半生,四周只有嘲笑和质疑。 韩信无数次怀疑过自己,无数次坚定了下去,今天甚至一念之差,就要自暴自弃。 在这种时候,赵泗的出现,和对他的肯定,对于韩信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韩信脱口而出的询问,也只是想确定一下赵泗的身份,然后做出一定的判断。 这样子的人生大事,思索一二,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赵泗压根不给他思索的机会。 “实不相瞒,将军今日救我,于情于理,我也应该报答将军,可是我甚至不知道将军的名号,将军总得给我一些时间来思索一二。”韩信沉吟片刻开口。 “我赵泗也,如今添为侍郎,随侍王前,至于思索,不用急,到了我那儿足下再慢慢想也不迟。”赵泗笑了一下。 “赵侍郎?”韩信闻言一愣。 韩信虽然才华不凡,但是交际圈毕竟在社会底层。 但是那可是赵泗啊! “红薯土豆玉米那三种仙粮?”韩信试探性发问。 “是我带回来的。”赵泗点了点头。 哪怕赵泗到现在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事情,甚至于在大秦朝堂之上还博得了君子之称。 但是落在地方,赵泗最鲜为人知的还是出海归来,带回来了三种亩产千斤的仙粮。 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大多数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渠道接触到朝堂官员的。 所谓的声名赫赫,大多也只是达官贵人们之间的互捧罢了。 为官者,基本上出了自己任职的区域,认识他的人就会少得可怜。 贵族同样如此,离开了家族所在的本地,大部分百姓也不认识这个贵胄。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更容易关心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是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 赵泗带回来了三种仙粮,倡导官盐降价,推广石涅,以至于如今赵泗的名声虽然放在朝堂之上还是后起之秀。 但是倘若站在底层人的视角上来看,赵泗这个名字甚至已经和李斯不遑多让。 真正的社会底层甚至搞不明白侍郎和丞相之间的差距。 韩信就属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除了本地贵族以外,韩信能够叫的出来名字的贵胄和官员屈指可数。 赵泗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的赵泗在朝堂之上随侍王前,却从不发表太多意见,而在乡野民间,赵泗也从未触及过贵族的利益。 就目前而言赵泗的人生履历来说,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政治正确。 相比较于李斯的毁誉参半,赵泗的名声出奇的好。 最起码就目前而言,赵泗的形象还是十分正面的。 哪怕是和秦国站在了对立面的人,面对赵泗也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更不用说,赵泗还随侍王前,各种光环加身,前途远大。 “臣韩信,见过主公!” 毫无意外,韩信迅速的接受了自己成为赵泗门客的事实,甚至不需要做任何心里建设。 赵泗本来就是在他最为窘迫的时候伸出援手,更不用提赵泗前途远大,同时还认可他的才华,人品名声都算是一股清流。 就目前而言,除了面前的赵泗,韩信已经找不到另一个比赵泗更好的主公了。 当然,认可赵泗为人的同时,韩信依旧很想吐槽赵泗别出心裁的招揽门客的方式。 韩信纳头便拜,赵泗也立刻回礼。 “我得足下,如虎添翼也!” 这可是韩信啊!兵仙韩信! 多多益善的韩信! 倘若是以前的赵泗,或许会觉得韩信只会人多打人少。 但是现在的赵泗,在接触了一定军事书籍,并且切身体会了精兵带队的繁琐以后,已经不再是完完全全的军事小白了。 韩信,当得起兵仙之名! 也当得起独一档的存在! 倘若项羽是战场上的一道奇迹,那韩信就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但凡是能够指挥大兵团作战的,都已经是人中龙凤了,值得历史上大书特书了。 而韩信,是这群人中独一档的存在。 因为,哪怕是历史,也没有人知道韩信的上限究竟在哪里,他究竟能够指挥调度多少人,只留下了一句多多益善。 赵泗的重视让韩信感到十分舒适,昨日今日的生活好像自赵泗出现以后就被彻底的割裂开来,让韩信忍不住对未来升起了憧憬。 不过,韩信心中依旧有一个小小的疑惑。 “臣想问主公一个问题。”韩信笑了一下。 虽然这个主公未免有些不着调,但是胜在感情十分真挚。 “我不事生产,常常食不果腹,只能去人家里蹭吃蹭喝,甚至母亲去世,我都没有钱财为之安葬……”韩信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羞于启齿的事情如今已经可以坦然面对。 当一个人的才华得到了认可,自然而然就会多出一分从容和自信。 “臣往前的名声,在淮阴县,只能说是声名狼藉,可是就算如此,主公想来也应该不认识我……又是如何…?” 韩信问出了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虽然自认自己才华不凡,可是他甚至没有和赵泗有过任何交流,没有来得及展示过自己的任何才能。 赵泗又是如何一眼就能把自己发掘出来? 这太过于离奇,难不成就是一时兴起?那样或许又太过随缘了。 “这个啊?” 赵泗一边驱车,一边故作神秘的露出一丝微笑。 “伯乐善于相马,而我善于相人!” 赵泗用了一个略显玄幻的回答。 以他在旁人看来随心所欲的招揽门客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做出来合理的解释。 既然如此,倒不如坐稳这个相人界伯乐的名号。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赵泗门客的人事任命 韩信对于赵泗的相人能力表示质疑,但是又认可赵泗供养自己成为门客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韩信虽然出身卑微,却也有一身傲骨。 尽管迄今为止没有领过一次兵,打过一次仗,毕生所学皆是纸上谈兵,但是也不妨碍韩信认为自己是古往今来最为杰出的天才。 不管是白起亦或者蒙恬,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唯有王翦,才能勉强让他正眼相待。 韩信确实不是很擅长人际交流,和赵泗同处一车,除了寥寥几句询问,大部分时候都是赵泗说,韩信听。 车架一路摇晃,赵泗带着韩信回归大巡天下驾撵之所在。 陈胜吴广二人相互搭着肩膀靠在车架旁边,张苍和陈平二人则笑眯眯的盯着赵泗归来的车架。 “有人!有人!”陈胜拍了吴广一下发出大笑。 “我就说主公此行定能捉来人才。” “平,你认为这次主公捉来的是庸人,还是王佐之才呢?”张苍摸着胡子笑眯眯的发问。 话说回来,自从赵泗随心所欲派兵捉客的行为成为定式以后,基本上每次赵泗外出,猜测赵泗是否会捉拿门客已经成为了张苍等人的乐趣。 陈胜吴广二人赌赵泗有没有相到良才,张苍陈平二人则猜赵泗捉的门客的才能如何。 主要也是闲的,眼下张苍陈平,陈胜吴广四人都没有具体职务,整天闲得发慌,倒是郦食其不会参与这种事情,整天沉溺饮酒而不可自拔。 “这怎得猜……”陈平笑了一下,人都还没见到呢,如何评价对方的才能?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主公这次捉人居然隔了这么久。”陈平发出一声感慨。 距离捉拿郦食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这让陈平很不适应。 “看来主公捉人,也并非我们猜的那般随心所欲。”张苍摇头失笑。 倘若赵泗捉人真的只靠随心所欲,也不会时隔几个月小团体才能够再添一名新成员。 赵泗大巡天下的途中没少外出,这么久才捉来第六个门客,多半是这么久的时间,经过了这么多地方,只挑出来了这么一个人才。 “这样看来,咱们之前说的,恐怕要一语成谶了。” 本来还担心赵泗随心所欲的捉人方式会让赵泗手底下的门客良萎不齐,现在看来赵泗的行为看似随心所欲,实则必然有一套内在逻辑,张苍反倒是要担心赵泗的人手太少了。 大巡天下的行程过半,大约再过个半年多时间也就结束了,大巡天下结束,基本上就要开始执行迁贵令了。 张苍要为赵泗考虑,他当然希望赵泗有足够的人手能够参与到这场盛宴之中。 “怎得都在?”赵泗笑着从车上跳了下来看向四人。 尔后又亲自扶韩信下车:“介绍一下,这是韩信,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兵家学问造诣非常,有将兵百万之能。” 赵泗认真的给张苍等人介绍韩信,听的张苍忍不住笑了出来。 主公说话做事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张苍倒也没放在心上,将兵百万?王翦都不敢说自己能将兵百万。 张苍全当是赵泗给韩信捧场,也没有多想,白胖的脸上露出亲近的笑容看向韩信行礼。 “在下张苍!”张苍拱手行礼。 韩信一一和陈胜吴广张苍陈平四人互相行礼。 “郦食其呢?”赵泗反应过来好像少了一个人。 也不能怪赵泗,郦食其纯一个酒蒙子,基本上只要空下来小酒就不会离嘴,整天醉生梦死,赵泗找郦食其甚至不比去捉郦食其的时候来的简单。 “先生不知醉到哪里去了。”陈胜接过话茬。 值得一提的是,郦食其和陈胜吴广二人相处的不错。 高阳酒徒郦食其主打的就是一个狂傲,他虽然认可张苍和陈平的学识以及才能,但是个张苍陈平的交流大多集结于政事和学术,若论私底下的相处,反倒是豪气干云的陈胜更对郦食其的胃口。 陈胜吴广也是妙人,俩人基础薄弱,学习书籍文章总有不懂之处,政事也看的不太明白,和郦食其成为朋友以后就免不了主动请教,郦食其倒也不藏私,陈胜吴广二人从郦食其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眼下已经进化了一个层次。 “还是太过清闲了一些……”赵泗摇了摇头。 “你们都是有大才能之人,受我供养,成为我的门客,却不能让你们及时的展现自己的才能,委实是我的过失。”赵泗摇了摇头。 赵泗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本质上收集这些人才也是为了集邮,尤其是在得知迁贵令是由李斯主持以后,赵泗捉人本质上也只是想要通过自己对历史的了解来为大秦挖掘一下可用的人才。 最先捉的是陈胜吴广,赵泗想过举荐二人,可是二人学问太浅,需要深造一番。 后来捉到了张苍陈平以后,赵泗第一时间就去询问了张苍和陈平的意见,打算举荐二人为官,不过被陈平拒绝。 赵泗没有打造自己势力的觉悟,但是张苍要帮赵泗打造一个良好的班底,在经过商讨过后,赵泗招揽门客以后的人事任命大权就落在了张苍手中。 说人话就是,张苍负责分辨门客的潜力和才能以及擅长方向,适合哪些官职哪个部门,然后提交给赵泗,赵泗再去找始皇帝举荐小小的走个后门。 “主公所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张苍笑了一下。 “动则勤,静则怠,终究还是要有实务傍身。” 现在张苍已经摸清楚了未来要做的事情,也摸清楚了赵泗手底下人的水平和能力以及为人,现在就到该安排工作岗位的时候了。 除了张苍本人有过入朝为官的经历,陈平,陈胜,吴广,郦食其,四个人都缺少实务锻炼。 至于新来的韩信,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张苍带着赵泗离去商议,初来乍到的韩信被热情的陈胜吴广接纳,并且询问赵泗和韩信之间相见的过程。 这俩货主要是想打听一下韩信是不是被绑来的。 …… “陈胜吴广,血性太甚,若去为官,难免会有过失,然而此二人豪气干云,胆气远大于旁人,又有一腔血勇,主公可以举荐他们进入黑冰台。”张苍认真的帮助赵泗进行分析。 陈胜吴广虽有潜力,但最重要的是那一腔血勇和放荡不羁,官场之中的繁琐和规矩反而会束缚住他们。 黑冰台御前听命,直属皇权,既要刺探情报,又有缉拿审讯抓捕之权,不受官场束缚。陈胜吴广这般豪气干云一腔血勇的汉子在这里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才能。 赵泗点了点头等待着张苍的下文。 “郦食其虽是儒生,修的却是合纵连横之术,能够申明利弊,鞭及内里,而且他生性放荡,不拘小节,入朝为官,或许会有错失,主公可以举荐郦食其为典客官。”张苍继续说道。 赵泗再次点了点头,张苍的评价是毋庸置疑的。 历史上郦食其以三寸之舌游说列国,为刘邦建立灭秦抗楚“统一战线”做了重大贡献。 至于治政和出谋划策的才能,郦食其倒是不缺,可是以他放浪形骸的性格,恐怕也难以适应官场规矩,多有掣肘。 倒不如成为典客官,继续发光发热。 恰好现在匈奴递交降表,成为大秦的臣属国,边郡只见的争斗将全面的从兵戈之争化为口舌利益之争。 东胡,月氏,匈奴,三者权衡,甚至还要考虑极西之国,游说各国,为大秦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正是郦食其最擅长的事情。 “至于陈平,主公可以举荐他为小吏。”张苍笑了一下。 “啊?” “陈平的才能如何只担任一个小吏呢?”赵泗疑惑开口。 “正是因为他的才能太高了,就连我都不敢说能够稳稳的压住他,他如今年纪轻轻,倘若贸然入朝为官,恐怕难掩心口傲气,况且他学术虽深,但终究是纸上谈兵,眼下最缺少的,恰好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细微之处的文章。”张苍做出了解释。 “大概明白了,只是这样,陈平心中会不会……”赵泗面露难色开口。 没办法,不患寡而患不均,赵泗手底下人才多是多,但是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安排职位,也得考虑他们自己的内心想法。 “主公大可以放心,让陈平为吏这件事,我已经和陈平商议过了。”张苍笑着开口。 “主公只需要向陛下举荐即可了!”张苍拱了拱手行礼。 “伱呢?”赵泗问道。 张苍说了所有人,却唯独没说自己。 “不急……”张苍笑着摇了摇头。 相比较于当官,张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譬如,做好赵泗的管家,让他手底下的门客形成一道紧密的同盟阵线,为赵泗接下来的每一步路出谋划策。 赵泗点了点头。 张苍那是真好用啊,妥妥的外置大脑。 让赵泗来,赵泗就算是带着历史知识一时之间都难以安排好尽善尽美的职位。 张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赵泗前去找始皇帝走后门举荐即可。 这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赵泗做的人事任命规划是不算数的,最终还是要看始皇帝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始皇帝,会同意自己的举荐……么? (今天还是有点发虚汗,明天开始补更新。目前欠更,9000字。开空调吹感冒确实难顶,不过40℃的天气不开空调也是真的顶不住。)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胡亥沦为笑柄,赵高黑化在即。 赵泗正在和张苍商议用人事宜,而另一边,胡亥的车架之内,赵高神情阴郁。 过完新年以后,始皇帝对赵高就愈发疏远。 虽然赵高中车府令的职位暂时没有变动,但是以前一些专属于赵高的工作始皇帝开始交给其他人去做,甚至于始皇帝已经很少召赵高王前听命了。 这让赵高感受到了很严重的危机感。 当然,胡亥也并不好过。 自从东郡刺杀胡亥原形毕露以后,很多人都开始不认可胡亥,甚至视胡亥为王室的耻辱,始皇帝也愈发疏远胡亥。 老秦人的王室,可以谋逆,可以篡权,但唯独懦弱不可被容忍。 面对刺杀,胡亥作为王室之子,不仅没有拔剑相向的勇气,甚至被吓得仓皇逃窜,高呼父皇救我…… 胡亥的懦弱一度成为了秦国的笑柄,刺杀始皇帝的魏氿父子博得了天下人的赞誉,而胡亥的懦弱成了刺向始皇帝的一把利剑。 呦,愿来嬴政的儿子是个软蛋啊! “东郡之行,我酿下大错,如今天下人耻笑于我,也令父皇蒙羞,我又该如何弥补呢?”胡亥叹了一口气。 “真正的大丈夫是知耻而后勇的,公子能够认识这些,就更应该勇猛精进。”赵高沉吟道。 赵高很不想安慰胡亥,但是他必须得安慰,没办法,哪怕胡亥再怎么不堪,但是从他出手推着胡亥展望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和胡亥绑定到了一起。 胡亥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出行之时的忐忑和壮志踌躇,到如今的声名狼藉,快的令胡亥反应不过来。 “老师…算了吧,我,把握不住。”胡亥退缩了。 现在的他又有甚么资格去展望那个位置? 尤其是在自己声名狼藉的情况下,大哥又在上郡击溃匈奴立下大功。 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扶苏的位置都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扶苏再一次触怒始皇帝,胡亥也没有半点机会了,始皇帝又不止两个儿子,就算没了扶苏,现在也轮不到成为了大秦王室耻辱的胡亥。 “自甘堕落并不可取。”赵高摇了摇头。 “我酿下大错,如今又如何敢在奢望那样的事情?如今我只希望父皇能够原谅我罢了,大哥对我很好,我只希望等到大哥继位,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封王即可。”胡亥摇了摇头。 胡亥对于扶苏还是很信任的。 扶苏在兄弟之间广受好评,备受信赖,这也是始皇帝迄今为止虽然没有立储,但是扶苏依旧众望所归的原因。 十几个兄弟都服扶苏。 胡亥为本能的信任扶苏。 但这种想法不是赵高想要的。 “公子啊…”赵高幽幽叹了一口气。 “长公子因为分封之事屡屡触怒陛下,而公子又犯下大错,如今又令王室蒙羞,哪里还有封地可以获取?”赵高开口道。 胡亥为之一愣,神情有些僵硬。 尔后复又丧气的哀叹。 “就算如此,这也是我的过失……”胡亥消沉的回答道。 争?拿什么争? 胡亥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他还有甚么资格去争? 去赌一个必输的结局,对于胡亥而言还不如等着大哥善心大发继位以后赏赐自己一块封地比较实在。 赵高没有再说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当然不是推着胡亥在这种极度劣势的情况下去让胡亥继续竞争储君之位。 如今的局面,胡亥的处境可以说是神仙难救。 通过正常的政治手段和运作,胡亥已经失去了获胜的可能。 他需要的,只是在胡亥心中留下一个楔子,而不至于全然消沉,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他不需要胡亥多有能力,他需要的是在机会到来的时候,胡亥必须要能够站出来。 赵高和胡亥辞行以后,复又巡视了为始皇帝负责衣食住行的内臣,车架、御厨、悉数召见巡视。 按道理来说,宫中的御厨,御医,车马,使女,基本上全在赵高的掌管范围之内。 虽然随着始皇帝的逐渐疏远赵高的权利有所丧失,但是他的中车府令的名头只要没有卸任,那他就依旧是宫中最大的那个,依旧拥有着号令内臣的能力。 “快了……” 赵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冬季已去,暖春到来,再过几个月又是一年炎炎夏日。 “陛……下……” 赵高揉了揉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秦王,自有大胸襟在! 能够在众多奴仆之中提拔他这个赵国余孽。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始皇帝的胸襟和人格魅力真的折服了赵高,让赵高忘却了曾经的仇恨。 没办法,始皇帝给的太多了。 容不得他不忠心王事。 可是随着始皇帝赠送的给予逐渐被收回,曾经埋藏的东西,复又开始在赵高心中悄然浮现。 历史的改变是悄无声息的。 原本的历史上,直到始皇帝驾崩,胡亥也从未失去竞争储君的资格,赵高直到最后也没有失宠,那个高傲的男人也从未对赵高和胡亥有过特殊的防备和关注。 但是赵泗的出现让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 因为赵泗,大秦的未来正在逐渐好转,六国余孽不得不仓促发动针对大秦的刺杀和打击。 胡亥狼狈逃窜丢失了储君的竞争资格,始皇帝因此疏远赵高,让赵高不得不做出紧急应对。 而最关键的改变,在于始皇帝对赵高和胡亥的防备。 这源于赵泗对赵高和胡亥的态度。 在始皇帝眼中,赵泗虽然生性有些跳脱,但是却也是一个极其容易接受他人好意的人。 赵高胡亥二人对赵泗的示好次数多的数不胜数。 奇怪的是,从始至终,赵泗都对赵高和胡亥敬而远之,不曾有半分和二人交友的打算。 这是很反常的事情,尤其是赵高和胡亥更是从未得罪过赵泗,也没有办过什么离谱的错事,以赵泗的性格,没有任何道理如此疏远二人。 赵泗不喜欢赵高和胡亥,始皇帝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 或许是种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萦绕,赵泗归来大秦的未来开始变得清晰,甚至于始皇帝自己都认为赵泗是大秦的祥瑞。 这种情况下,始皇帝自然下意识的对赵高和胡亥多加关注。 尤其是在胡亥丧失竞争储君资格,始皇帝开始动了更换中车府令的心思,而扶苏又在上郡立下大功即将班师回朝的关键节点。 故而…… 赵高的行动,从始至终都在始皇帝的注视之中。 包括赵高给谁写了信,信件的内容是什么。 乃至于今日赵高拜访胡亥,又巡视召见内臣。 值得一提的是,赵高毕竟是有脑子的,包括他说的话,做的事情,写的信的内容,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很多时候,赵高只是在埋下伏笔罢了。 始皇帝向来都会把事情想得尽可能的坏,并且做好一切准备,尽管从目前来看,赵高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赵高也大概率没可能通过操控内臣等方式生出来什么乱子,但还是提起了警惕。 赵高的种种小动作虽说没什么问题,但是太过于频繁了一些,当觉得一个人有问题的时候,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审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始皇帝也不例外。 关于今日赵高又巡视召见内臣,随行车架和御厨 “去问问夏无且罢……”始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汇报情况的顿弱去找夏无且打听一下。 其他的暂且不说,食物安全还是要重视一下的。赵高是中车府令,得杜绝赵高在这方面做文章的可能。 顿弱躬身领命,悄然离去。 车架之外,赵泗正屁颠屁颠的带着张苍写好的举荐书朝着始皇帝的驾撵行进。 来到驾撵之前,没有任何犹豫,赵泗轻车熟路的爬上去,尔后开口。 “臣赵泗,参见陛下。” 驾撵之内的始皇帝眉头微动,只是沉声开口:“进来吧。” 赵泗是始皇帝驾撵的主驾驶,因而正常情况下,赵泗大多数时候都在车外面坐着。 只要这小子开口说话,基本上就是有事想要入内商量。 赵泗闻声立刻弯着身子拱了进去。 始皇帝好整以暇的合拢双手看向赵泗道:“说罢,有甚么事情?” 赵泗将张苍写好的举荐书放在案几之上笑着搓了搓手。 “是这样的,臣想举荐几个人才,以充国用,这是举荐书。”赵泗指了指放在案几上白纸写好的奏呈。 “是你近段日子招揽的门客?”始皇帝开口问道。 赵泗近段日子捉拿门客之事始皇帝也多有耳闻,毕竟放眼历史,赵泗这么不拘一格征辟门客的手段也极为少见,一时间也成了车队流传的新鲜事之一。 赵泗点了点头。 “捉了几个了?”始皇帝笑了一下。 “捉……请了六个了。”赵泗讪笑了一下。 “张苍就不用说了,其余五人也具有才干,臣这才想着荐为国用。” “为国用?”始皇帝笑了一下看向赵泗。 “还是为你所用?” “自然为国!臣绝无结党营私之想!”赵泗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始皇帝只是轻笑一下没有再继续逗弄赵泗,拿起案几之上的举荐书一一看去。 赵泗举荐了四个人。 郦食其,陈平,陈胜,吴广…… 始皇帝审视许久,将举荐书放了下来尔后笑眯眯的看向赵泗。 “不是你写的?” 赵泗这小子的字,绝对不可能这么好看啊!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李斯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陛下真是火眼金睛……”赵泗现在脸皮已经不同以前,面对始皇帝的调侃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张苍是个人才。”始皇帝看完以后点了点头尔后将赵泗送来的文件压在案几之上。 “你今日不是还捉了一个门客?上面怎么没写?”始皇帝笑着问道。 现在赵泗捉门客已经成了车队里的乐子了。 “张苍说还要观察一些时日。”赵泗笑了一下。 “你认为他才能如何呢?”始皇帝开口问道。 赵泗这小子自从得到张苍为他所用以后,似乎越来越不愿意动脑子了。 “有将兵百万之能!”赵泗沉吟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百万?”始皇帝笑了一下也没当回事。 正常人都不会把这句话当真。 王翦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如臂驱使的指挥百万大军。 不过既然赵泗都已经开始举荐门客,始皇帝打算干脆就把赵泗新招揽的门客一并安置了。 “既然如此,一并调到陇西吧。”始皇帝开口道。 现在大秦的主要战场就两块,一个是陇西,一个是南越。 南越那地方自从屠睢征南越遭遇大败以后,对南越方针就发生了变化。 没办法,南越那地方蚊虫瘴气太多,一股气拿下的作战计划已经失败,现在只能执行任嚣赵屯制定的蚕食计划。 连年都要动兵,小战争不断,但是已经不会发动大战,以开垦吸纳教化为主。 有机会发生大战立下大功的地方,也就只剩下陇西。 虽然如今匈奴已经臣服,但是东胡和月氏不会坐视秦国战局西北地区最为肥沃的土壤,匈奴又元气大伤,草原格局彻底改变,早晚还有一场大战要打。 匈奴只是个开胃菜,只有打服了东胡和月氏,大秦才能够达成称霸草原的目标。 赵泗为他的门客夸下海口,始皇帝也愿意给予赵泗一点小小的信任。 秦朝的军功晋升制度是极其严峻的,这个韩信倘若真的有才华,自然也不缺冒头的机会。 “臣!谢过陛下!”赵泗大喜过望,在得到始皇帝的许可以后美滋滋的从车架之内离开。 郦食其会成为典客官,参与外交事宜。 至于陈胜吴广则加入了顿弱手中的黑冰台。 而韩信,则被允诺为千人将。 陈平则成为了一个小吏。 除了张苍,赵泗手下的门客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每个人都有了光明的未来。 韩信终于有机会发挥他的才能了,韩信是赵泗的门客,又是始皇帝亲自任命,千人将的起点虽然不高,可是韩信是白身,未立寸功就能单独领兵已经是始皇帝莫大的恩典。 未来倘若立下战功,背靠赵泗,也不会难以出头。 至于陈平还需要打磨几年暂时不表。 倒是陈胜吴广,一入黑冰台深似海,以后恐怕就再也不能成为正常官员了。 黑冰台有自成体系的晋升系统,听命皇权行事,独立于朝堂之外,说人话就是,陈胜吴广二人这辈子都不能再出黑冰台了。 做到死最多也就是顿弱的位置,不可能成为三公九卿的一员,不过封爵赏赐还是正常的,未尝没有封侯的可能。 赵泗美滋滋的驾车,始皇帝则继续于车内查看奏折。 “邯郸郡守……云中郡郡守……” 始皇帝看着面前李斯递交上来的人事调动奏折陷入了沉思。 如今迁贵令的前期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黑冰台自从成立以后,因为有了独立的机构和法理上已经确定的权力,顿弱的办事能力大幅度提升。 基本上始皇帝的驾撵每过一处,顿弱都会提交一份当地贵族生态情况。 在黑冰台之下,几乎无所遁形。 任凭他们韬光隐晦也逃不过黑冰台的法眼。 只需要等到全国各地的贵族被摸清楚老底,始皇帝的驾撵回转咸阳,迁贵令就可以正式启动。 朝堂上下并非一心,李斯要负责执行迁贵令,自然要有自己能够用的得心应手的人选。 故而,李斯提交了人事调动书,想要从地方上抽调一批人手帮助他执行迁贵令,巩固他的权势,来保证迁贵令的落实。 始皇帝同意赵泗的人事举荐很简单,但是面对李斯的人事调动计划却要仔细分辨。 他不可能毫无底线的满足李斯的所有需求,更不可能完全的将所有托付给李斯。 “赵泗手底下的门客倒是能用的,可惜还是太少……”始皇帝皱眉。 虽然赵泗随心所欲的捉人方式比较别致,一度沦为了车队里的笑谈,但是难得赵泗捉的都是人才。 眼下历练一段时间,等到迁贵令执行的时候就可以调回咸阳王前听命,但是,赵泗捉的人太少了啊。 赵泗相人的眼光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肯定,就连李斯都直呼赵泗运气不错,先有陈胜吴广,后又弄到一个郦食其,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有伯乐的眼光,千里马一样难寻。 真正的大局还需要依靠李斯来完成,赵泗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安全保险。 始皇帝并没有像同意赵泗一样同意李斯的所有人事调动。 而是开始认真的,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过去,去查阅他们的为官政绩,家庭情况,和李斯的关系,开始删删改改,也会偶尔添进去几个李斯没有写的名字。 这件事以李斯为主,但不能让李斯从上到下一手包办。 始皇帝不介意李斯吃下最大的赞誉,但也要避免李斯因此生出自得之心看不清自己的定位。 始皇帝,从来都不相信人性,他的怀疑,是为了避免,某种程度,这反而是始皇帝的人情味之所在。 “啧啧啧!” “韩信已经成为秦将,等到了沛县,再将汉初天团一网打尽,六国余孽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种怎么样的对手!”赵泗一边驾车一边发出幻想。 他倒是越来越期待将刘邦等人一网打尽了,物理意义的一网打尽。 尽数给他们抓车上去。 让秦始皇和汉高祖来一个世纪会晤,多半是一件美事啊。 车架行进许久,直至傍晚这才于驰道之上停下,安营歇息。 赵泗照例陪同始皇帝一块享用晚餐,经历了这么久的锻炼,始皇帝已经不需要减肥餐的辅助,赵泗也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不用再等着回去开小灶。 值得一提的一件事是,自从不用吃难吃至极的减肥餐以后,李斯就被踢出了队伍,不能再跟始皇帝一同共进晚餐了。 享用完始皇帝标准的晚餐以后,赵泗自始皇帝驾撵退下去寻李斯。 正常荐官流程还是得经过朝堂的,赵泗走的后门,奏折直接递交给了始皇帝,但是人事任命调动还得经过李斯这边。 虽然李斯向来不会否定始皇帝的任命,这个权力对于李斯来说也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省略,再怎么说李斯也是百官之首。 赵泗跟李斯也算是混熟了,压根不用等待通秉,赵泗直接摸进了李斯的车架。 “李相正忙呢?”赵泗行了一礼尔后轻车熟路的跪下。 昏黄的烛火之下,李斯正在翻阅竹简。 抬眼瞄了一下已经坐定的赵泗没好气的回道:“你以为谁都跟伱小子一样身无杂务缠身?” 李斯每天的公务也十分繁杂,百官之首,哪怕再很多人看来李斯不过是始皇帝的傀儡,但李斯的工作量也半点不少。 “大巡天下已经过半,自从黑冰台组建以后,各地贵族家世基本上都能够摸清楚,五谷产量倍增,可是想要执行迁贵令,也要重新修订秦律,朝堂百官也不能完全信任,也须得从地方重新调集官吏进入咸阳……你提一个建议,劳累活却净落我身上了。”李斯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能者多劳嘛……”赵泗笑了一下。 “张苍也是个不地道的,照我说这些琐事,须得你跟我一道头疼。”李斯揶揄了一句。 麻烦是真的麻烦,累也是真的累。 虽然形势已经明朗,但毕竟事关国策转移,容不得半点差错。 可是李斯累的心甘情愿,毕竟事关自己成圣称子,些许劳累倒不值一提, “说罢,找我有甚么事。”李斯开口问道。 “这不纳了门客,举荐陛下任用,陛下已经准了,不过还得从李相这里走一趟。”赵泗笑了一下。 李斯接过赵泗的人事任命书略微看了一眼,始皇帝已经按印盖章。 韩信,任校尉,开战的话就是千人之将。 郦食其,典客属官,行人官。 官阶倒是不大,但是实权很大,典客整个部门权力比他大的也就那么三个。 陈胜吴广的人事录用不需要李斯签字,李斯管不到黑冰台,陈平为吏员。 “什么时候举荐的?”李斯略微看了一眼盖上大印。 “晌午吧。”赵泗想了一下开口道。 李斯的手指头顿了一下。 自己的人事调动奏折都递上去多久了?得有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个准信。 “行了,回去吧你……”李斯没好气的将盖好印章的折子扔给赵泗直接送客。 很显然,李相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本章完) 推本书 书名《从参加恋综开始成了顶流》 萧墨意外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神秘快递送达,竟然送来了金手指,成功绑定才艺系统。 想着悠闲过完这一生,却发现,自己根本没钱赔付违约金,无奈之下,萧墨只得去参加《心动有你》的恋爱日常真人秀。 恋综现场,萧墨本来想着低调混完综艺的日常,没想到系统过于强大,让萧墨身怀绝技,每每亮相,都给人一种视觉冲击。 别的嘉宾都在忙着约会,萧墨却和女嘉宾来了一句“要不咱们打个商量?” 就是因为他的态度,还有展现出的才艺,让他吸粉无数。 节目结束,本来想回家,拿钱开启旅游模式的萧墨,竟然同时被女嘉宾看上,走上顶流。 (作者开车又快又稳,老爷们可以去观摩一下。)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推本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四章 矛盾对象的置换(补更新) 直待赵泗讪笑着退去,李斯还想再继续处理公务却已经没了心情。 “至于嘛~”李斯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始皇帝并不是卸磨杀驴之人,也清楚张苍不会视自己为敌,可是那种不能完全被信任的感觉依旧让李斯心中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思虑良久,终究化为一声幽幽长叹。 说到底,并不是李斯是一个异类,赵泗才是一个异类。 驾撵停驻,夜色渐渐深沉。 夏无且连夜赶至始皇帝驾撵。 “没有问题?”始皇帝皱了皱眉头,不过转瞬之间眉头恢复了舒展。 始皇帝一如既往的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尽管他从未滥杀过任何一个臣子,司马迁评价他贪权,将三公九卿的权力尽数揽于手中,可实际上,最大的根源还是在于始皇帝遭遇了太多的背叛。 他并不意外赵高的种种异动,哪怕赵高并没有露出来任何马脚。 “退下吧。”始皇帝摆了摆手。 当始皇帝没有仔细去思索这些的时候,赵高或许还有机可乘,但是当始皇帝主动的去关注这些的时候,赵高绝无半点可能。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 甚至于,始皇帝还在期待赵高接下来的动作和抉择。 从情理上来说,始皇帝算是赵高的仇人,赵高算是赵国宗室,只不过血脉比较远,没有杀到赵高,赵高仅仅只是被贬为奴仆。 因为赵高在一众奴仆之中表现出众,又熟读律法,还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因此被始皇帝发掘。 接下来,便是赵高一飞冲天的人生。 赵高之于始皇帝的关系难以捋清。 始皇帝亲手推动了赵国宗室的覆灭,赵高有很多亲人也因此而死。 但是赵高本人,却从一个出了五服籍籍无名的宗室旁支,成为了可以媲美三公九卿的中车府令而显赫。 始皇帝向来不喜欢故弄玄虚,赵高也一定能猜到始皇帝的想法。 那么赵高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对于始皇帝而言,最坏的结果,不外乎是再一次背叛罢了。 始皇帝有足够的自信,在自己已经注视的情况下,赵高翻不起来什么风浪,至于背叛,对于始皇帝来说无足轻重,他已经习惯了。 夏无且退下,始皇帝相召顿弱密谈。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 驾撵依旧安安稳稳的前进,坚定不移的朝着沛县出发。 至于赵泗手底下的门客也开始纷纷入职,进入了工作状态。 赵泗清闲了下来,除了每天随侍始皇帝左右,以供咨询以外,剩下的事情就是偶尔召集门客们进行一下团建。 最忙碌的事情无非也就是应付始皇帝赏赐下来的一众使女。 “距离沛县,还有一段距离啊……”赵泗看了看舆图叹了一口气。 从淮阴到沛县的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是驾撵行进路线不是直线,甚至中间有一段路程并不在楚国境内。 因此抵达沛县的时候,恐怕都得等到入夏了。 车队往下的行程依旧平静,但是天下却并不平静。 无他,寒冬悄然退去,春耕之时,即将到来。 第一批红薯土豆和玉米已经出产,不过珍贵的种子却被贵族们存在手中,囤货居奇。 毫无疑问,百姓是真的渴望能够种上三种仙粮,贵族们自然也明白百姓的渴求。 只要是关于利益,贵族永远都会先人一步。 “破东西,吃多了烧胃。”项梁看着盘子里的红薯啐了一口唾沫。 项家是本地毋庸置疑的顶尖家族,故而第一批种子项家霸占了大多数。 种是种出来了,产量也是真的很高,亩产千斤甚至都说的保守了。 红薯和土豆在项家的精心伺弄之下甚至亩产达到了将近两千斤。 丰收之时的喜悦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项梁很快就发现了三种仙粮的问题。 三种仙粮,其中红薯和土豆,都是湿粮,这不是一件好事。 其次,红薯吃多了烧心,土豆制粉保存不易。 而玉米…… 磨成精粉以后,口感并不如面粉和稻米。 黎庶没有资格考虑口感问题,但是作为顶级贵族的项家自然有这个资格。 项家是拥有精加工麦稻的能力的。 大部分顶级贵族都拥有精加工的能力。 “仙粮?贱粮也!”项梁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对于贵族阶级而言,红薯土豆玉米,是不折不扣的贱粮。 利润空间也没有项梁想象中的那么高,红薯土豆产量那么大,却又不适合囤积流通,价格上不去是可以肯定的。 玉米倒是方便囤积流通,可是对于贵族来说是不折不扣的贱粮,精加工也就是磨粉了,玉米粉和白面粉的口感相差太多了,更是比不上稻米一星半点。 价格,肯定也比不上稻米和麦子。 综上所述,这三种仙粮对项家意义真的不大。 “官府如今下令平价推种,既然不值什么价,便不妨给殷通做个顺水人情。”一旁的项庄开口说道。 “秦王打了个好算计,却白叫咱们为他们育了粮种。”项梁皱眉。 贵族的耕种技术和工具和黔首相比那是天壤之别,平均亩产更是能够相差一倍以上。 “不急……” “且先放出新粮产量,再观望一些时间。”项梁开口。 雁过拔毛是贵族阶级的特色。 三种新粮虽然价值不是很大,但是粮种的价值还是有的。 别的不说,红薯土豆玉米的亩产还是够高的,只需要放出三种仙粮的亩产,就足够万千黔首趋之若鹜的求取种子。 项家囤货居奇,自然有了牟利的空间。 至于官府下达的平价推种的政令? 不需要在意,反正黔首是没有任何资格和渠道来得知这种政令的。 价格高昂,黔首生怨? 无所谓,罪恶的秦国和秦始皇会自然而然的背负一切骂名。 秦国哪有那么多吏员深入地方宣读政令? 黔首哪有那么多渠道了解政令? 官府不能够下到地方宣读政令,没有官府背书,就算偶尔得知这道政令,百姓大概率也不会相信。 而项梁的选择,是天底下大部分贵族的选择。 在存留了一部分种子以后,他们开始不约而同的宣传三种仙粮高昂的亩产,没有多久,就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去年推广种植的时候,三种仙粮的亩产量是官方公布,在咸阳种植的。 离得太远,种子又被贵族官吏瓜分,百姓大多心中存疑,毕竟高达几千斤的产量确实超出了认知。 而如今却不同了,得到仙粮并且种植收获的人亲自现身说法,冷了半年的仙粮又被炒热了起来。 一时之间,民间百姓趋之若鹜,纷纷想方设法求购仙粮种子。 百姓压根没资格追求粮食的商业价格,他们追求的就是填饱自己的肚子。 至于官府的政令,大部分被视为一条空文。 没办法,下到基层,权力大多数还在地头蛇手里。 贪官污吏和地方贵族早就分不清楚你我。 而另一边…… 始皇帝大巡天下的车队之中。 赵泗正在和李斯侃侃而谈。 “欲行法,必行公,如何行公?”李斯开口问道。 “广而告之即可!”赵泗笑了一下。 “天下黔首畏秦久矣,故而不管推行什么样的政令,到了地方总会变的和本意不符。而百姓却只会把源头一味的归结给陛下和朝堂,这又是何故呢?”李斯开口问道。 “因为没有公之于众。”赵泗笑了一下。 “商君涉木立信,是为让庶民信服他说的话,而这正是我们所缺少的。”李斯点了点头。 “好的政令被隐藏,坏的政令被不断的传颂,大秦,难以立住这块木头,总不能派遣吏员下到地方为他们日夜宣讲,告诉他们陛下用心良苦。”李斯摊手。 “现在不就有办法了?只需要通晓各地官府,将平价推粮的政令以纸张书写盖章以后于各乡里县丞郡府城门张贴,人流来往,自然知道官府政令。”赵泗笑了一下。 纸张的诞生最大的作用就是增加了消息传递的便捷性。 一张大大的告示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这告示要大,字也要大,用词用句,要言简意赅,最好是那种稍微认识几个字也能够读懂的。”赵泗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告示和广告的原理是相通的,毕竟面向的是平均知识水平低下的普罗大众。 尤其是普罗大众的识字率十分感人的秦朝。 这告示说白了也不是为了给不识字的百姓看的,给的是那群贫寒的识字阶级看的,百姓们只需要知道那里有张官府公文,上面还盖着章,产生对内容的信服即可。 说白了就是让舆论完全处于劣势的大秦,有一个能够向下传递消息的窗口。 其实报纸才是大杀器,可惜……活字印刷还在攻克,墨水技术还在改进,纸张产能还没有完全扩大,纸张还没有完全完成对竹简的取缔,报纸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最起码得把该印的秦律印完了,才能够考虑报纸的问题。 “你倒是替我省了许多麻烦!”李斯闻声感慨。 他第一时间就领会了告示的妙用之处。 以往一些政令的推行,就算是善政也会被歪曲,然后屎盆子被扣在始皇帝头上。 哪怕是出于善意,百姓都难以通过任何渠道了解到始皇帝的良苦用心。 始皇帝永远在扮演一个负面角色。 被污名化不仅仅存在于后世,也存在于当代。 关键问题还是缺乏和真正的黎庶传递消息的渠道,秦朝没有那么多吏员,而官吏到了地方也会不可避免的腐化掉一部分。 所谓告示,就是告诉黎庶,我是为你们好的,命令我已经下了,谁歪曲了我的命令,伱们自己看。 将集结于始皇帝身上的怒火,分摊到地方官吏和贵族头上,让他们生气怨恨也能够找对人,这很有利于大秦未来的政令推广和宣扬。 “其实囤货居奇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我提出的方法不过是让百姓意识到,粮种的价格这么贵的错不在于始皇帝和大秦,而在于地方贵族,最多,也只是揭开了贵族们的遮羞布。”赵泗笑了一下。 “至于如何强制平价推广粮种,如何审查各地,还是需要李相的。”赵泗笑了一下。 舆论,终究只是侧面斗争。 要重视,但是真正见真章的地方,还是要落到实处。 “不急……”李斯笑了笑。 等到黔首们发现他们身上的大多数压迫来源并不在于始皇帝的时候,就是迁贵令可以开始执行的时候了。 (欠更6000,明天继续补。)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刘邦:我的伯乐又在哪里呢? 社会的矛盾永远不会消失。 可是始皇帝,乃至于大秦,和万万千千的黔首乃至于底层士子,真的有那么大的矛盾么? 其实并不见得。 始皇帝和黎庶的根源矛盾在于赋税徭役过重,可是这种矛盾是可以消解减少的。 之所以六国黔首视始皇帝为敌寇,弄出来水火不容的局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为的矛盾转移。 反正始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地方官吏想要腐败可以假借王命,地方贵族剥削百姓也可以甩锅给始皇帝。 黔首无处发泄,所有的怒火都指向了始皇帝。 以前是没有办法,大秦舆论战场天生处于劣势。 现在,通过张贴告示广而告之,只是大秦发出宣言表明态度的第一步。 不管能不能执行下去,最起码要告诉百姓,你们因此受到的剥削并非是来源于大秦来源于始皇帝。 从此开始,将大秦在地方行政丧失的公信力给一步一步找回来。 只不过,现在的赵泗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构想,一时半会倒也拿不出章程,还需要继续思索具体策略。 而李斯在得到赵泗的建议以后行动十分迅速,毕竟事关民生,最重要的是大秦和始皇帝不能再帮那群六国余孽背锅了。 也不能再容忍六国余孽和地方官吏一边囤货居奇,一边引导舆论。 很快,自咸阳印刷好的大量告示直发天下各处郡县乡里。 需要大量纸张?那就先停了官员纸张供应和秦律印刷。 印刷速度不够?那就一边印刷一边人力抄写。 总之,务必尽快将告示张贴四方! 尔后,李斯也开始动用自己三公之首的权利,驾撵每至一地,必勒令当地官吏宣传平价推种仙粮事宜,同时派遣官员监督执行。 始皇帝的驾撵行动速度再次因此而放缓。 杜绝囤货居奇以及贵族的贪婪是不可能的,各地粮种的价格依旧居高不下,但因为种种行动,矛盾的对象已经悄然转移,百姓的怒火和怨言也不再仅仅指向始皇帝一人。 …… “狗入的东西,秦王难得发个善心!” 空旷的耕田之上,刘邦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开垦耕种完成,一把将锄头扔在地上愤愤开口。 沛县自然也张贴了告示,宣布平价推种事宜。 刘邦识字,自然看的明白。 心里还想着秦王好不容易干了件人事。 他手里去年弄的粮种不多,虽然产量很高,但是也不够播种的,想要播种还得再想办法买些粮种。 始皇帝下令平价推粮难得让刘邦夸赞始皇帝一次,毕竟这和他的利益息息相关。 美滋滋的拿着钱打算通过官府购买红薯土豆玉米的粮种,结果被告知已经售罄。 哪里是售罄,分明是没有赚头,被官吏直接转手加价卖给商贾了。 没办法,拖萧何的关系,加价一倍才买下了足够耕种的粮种。 “咱们还算好的,有萧何的关系在,咱们买加价一倍也就能买到了,那群商贾手里的粮种,如今已经比官价高出来五六倍了。”樊哙摊了摊手。 樊哙今年自然也买了红薯土豆玉米的种子。 没办法,产量太高了啊。 最关键的是老大哥刘邦是真种了,樊哙亲眼看见的产量。 别管什么湿粮贱粮,大部分底层人考虑的第一要素永远都是填饱肚子。 在填饱肚子的这个基础之上,才能谈其他的事情。 能收成更多粮食,就意味着能养活更多人口子嗣,能养活的子嗣人口越多,也就代表着这个家庭越兴旺。 樊哙也是通过萧何的渠道加价一倍购买的。 不光樊哙,包括萧何、曹参、周勃、夏侯婴、王陵等人,也都买了仙粮种子。 只不过视家庭情况,购买多少并不一致。 日子过得最好的也就是吃公家饭的小吏,啥家庭还敢嫌粮食贱? 湿粮?湿粮怎么了? 红薯土豆两千斤的产量,他吃了中毒死了那都得说是自己身体不好。 “狗入的商贾,蛤蟆过去都得攥出来尿来。”刘邦打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果酒递给樊哙。 劣质果酒,味道酸涩,但是刘邦的家境也喝不起粮食酒。 “要不说呢,沛县的官吏也是不干事的。”樊哙仰头拿着酒壶就往嘴里灌。 刘邦见状赶紧拉住樊哙的胳膊掰过来樊哙的脑袋将酒壶夺了回来。 “我可就只剩这一壶了。” 夺回酒壶以后,刘邦将酒壶放入怀中又开口道:“你说这红薯土豆也算是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来酿酒?” “我哪里知道,就算是能我也不会啊,大哥平白想这些做甚?”樊哙别过来脑袋开口问道。 “这三种仙粮,产量高是高,可是这人人都种上仙粮,大家产量都高了,价格又哪里卖的上去?我要是只靠几亩地,多半也是不能营生的。”刘邦叹了一口气。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樊哙挠了挠头。 “实在不成,大哥就从了酒馆的小寡妇罢了。”樊哙嘿嘿一笑,换来刘邦一记大脚板。 樊哙皮糙肉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看向刘邦,却发现刘邦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惆怅。 “大哥何故如此作态?可是心中不快?”樊哙敛住笑容坐到刘邦身边。 “我如今,已经年近五十了……”刘邦叹了一口气。 “岁月蹉跎,庸庸碌碌,而家业未成,老之将至……” 刘邦,并不年轻。 事实上,刘邦比之垂垂老矣的始皇帝,也就年轻了三岁,如今的刘邦,也已经四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称得上为老人,甚至是长者。 “我之前想着,倘若这仙粮产量真有几千斤,大哥分我几亩薄田,我也可以养活自己,讨个媳妇,可是这粮食,贱啊…… 我已经四十多岁,身无寸功,家无寸业,指望这些粮食,最多也只能填饱肚子,再也干不成其他。”刘邦举起酒壶,砸吧了一口却又止住。 “大哥这又是哪里话!”樊哙闻言赶忙否定。 “大哥胸有大志,是办大事业的人,大哥不是常说,百里什么来着……”樊哙挠了挠头。 “百里奚举于市……”刘邦被樊哙逗笑。 “可就连这些东西,也是萧何告诉我的。”刘邦沉默许久。 “樊哙?” “哎!”樊哙露出笑容又凑近几分。 “我这等人,真能成就大业么?” 刘邦,已经不年轻了啊。 浪荡的外表之下,是渴望认同,渴望出人头地,渴望成就一番功业的野心。 可是,他一无家世,二无门路,就连读的书都不是很多,有的时候刘邦自己都会怀疑自己。 “那啥……”樊哙挠了挠头。 “总会有伯乐来相出来大哥这匹千里马嘞!”樊哙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了恰当的比喻。 “大哥肯定是千里马!”樊哙认真的说道。 “可我的伯乐又在何处呢?”刘邦摇了摇头,胸中满是怀疑。 这年头,就连种地的粮种都能被囤货居奇,想要靠着几亩地营生,真的可能么? “肯定会来的嘛!”樊哙把住刘邦的臂膀。 “那可得来快点,再晚点我都成耄耋老人了。”刘邦失笑拍了拍樊哙的肩膀。 “行了,帮我耕种!” 在刘邦原本的计划中,他是打算今年向大哥要几亩地,种上仙粮自力更生。 可是仔细想想,这几亩地,也不足以支撑自己成家立业,索性也就干脆作罢。 平白分这几亩地还要操持,刘邦也实在是做不来。 反正种上仙粮以后,粮食产量高了,大哥和父亲总也不能少了自己一口饭。 至于成家立业? 先立业吧…… 虽说吃小寡妇的软饭吃的光明正大,可是作为一个有原则的流氓,若不能立业,刘邦也实在拉不下脸让一个女人来为自己操持一切。 虽然看起来不要脸,但是实际上刘邦却是要脸面的。 将剩下的几亩地耕完,刘邦带上帮自己耕种的好兄弟又去了小寡妇的酒馆白嫖。 一行喝的晕晕乎乎,发生完关系以后,小寡妇一如既往的邀请刘邦过夜,却被刘邦拒绝。 提起裤子和樊哙搀扶着就要离开,被小寡妇灌的满满当当的酒壶,又被刘邦悄悄的倒回了小寡妇的酒缸。 小寡妇生了气,躲进了屋子再不看刘邦一眼,刘邦一脚合上房门,哼着土曲扶着樊哙自顾自的离去。 “这秦王,终究是不同了啊。” 刘邦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看明月高悬的天空。 说不清楚,看不明白,但刘邦就是意识到周遭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 “萧何拒绝县令举荐的时候曾经私底下告诉我,秦国是注定要覆灭的。”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刘邦挠了挠头。 最起码,以前若是遇上粮种价格如此高昂,官吏勾结私贩粮种,他就已经开始火力全开问候始皇帝的列祖列宗了。 但是现在,告示明晃晃的在那贴着,实在是骂不到始皇帝头上。 该怎么形容呢? 刘邦将樊哙扔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沿。 哦! 那个男人,终于愿意低下头看上那么一眼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始皇帝最后的宽容 沛县,只是天下的一个缩影。 告示的诞生还是很有用的,大秦终于打出了舆论争斗的第一拳,从扭转自己的负面形象开始。 始皇帝下令平价推种,就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当然不可能执行到位,但是始皇帝的政令已经明明白白的贴着,再没有人能够歪曲曲解始皇帝的本意。 最多也就是危言耸听一句。 始皇帝平价推种三种仙粮,是为了让你们种上仙粮以后多收点赋税罢了。 …… 而另一边,始皇帝的驾撵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行进。 随着春耕的到来,大多数人咬紧牙关,终究是高价购买了仙粮种子播种。 一时的付出换来未来的丰收乃至于饥饱不愁还是值得的。 不管怎么说,三种仙粮的产量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了,被沉重的赋税和劳役压着的黔首们拼尽家财换来了亩产千斤的仙粮种子,总归对生活提起了新的期望。 “耗尽家资,换来这么点种子,值么?”赵泗对着面前的老农发出了真诚的询问。 “值!咋会不值嘞!”老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整个人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面前的金甲大将虽然说话已经足够温和,但是看起来依旧是杀气腾腾。 最关键的是,这个金甲将军身后的士卒,看起来总有一种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行动的感觉。 老农生怕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捉了去了,又退后两步声音越发恭敬。 “这仙粮亩产千斤嘞,就算收走一半赋税,那也有五百斤!” “这十几亩地要是都种上仙粮,可就吃喝不愁嘞!”老农看着脚下的田地,又看了看袋子里的粮种,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期盼。 以后就不用害怕吃不饱咯! 这样一来,还可以多要几个娃娃,家里的人丁又能多几个,一代一代,人丁兴旺了,家早晚能够富足起来。 “那您有甚么期望么?”赵泗和蔼的开口询问。 老农被赵泗的话问的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多养活几个娃娃。” “然后呢?”赵泗继续开口问道。 “娃娃再多生些娃娃。”老农继续回答。 “为甚么要多生娃娃?”赵泗发问。 “人多了家旺。”老农理所当然的回答到。 “还有其他的么?” “徭役少些……” 赵泗点了点头背过身子看向旁边的李斯。 “李相,这就是人民群众朴素的愿望啊,他甚至没说赋税再少一些。”赵泗叹了一口气。 “这亩产千斤的粮食种在地里,他觉得能落五百斤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贪婪是人的本性,但是小农阶级天生是趋向于稳定的。” “你不认可性恶论?”李斯开口询问。 “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却也不惮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广大的国民群体。”赵泗摇了摇头。 “李相,我认为,个人和集体得区别看待。” 人性本恶人性本善赵泗无意和李斯去争论这个问题,他想要表达的思想是,广大的庶民集体,在能够满足自己生存所需的情况下,一定是人心思安的。 而为了这份安定,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李斯在开辟一条全新的法家理念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赵泗不介意用来自于两千年后的知识给李斯一些启发。 “有趣的看法……”李斯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赵泗。 赵泗看起来与世无争,但实际上这小子从来都不缺少凶性,有些问题赵泗是不容争辩的。 不过无妨,他和赵泗的思想目前并没有冲突,相反,赵泗总是能给他一些小小的启发。 赵泗看了一眼依旧恭敬瑟缩的站在原地的老农,心知打扰了对方的春耕。 作为报答,赵泗略微思索,挥了挥手。 “动起来吧,都别干看着!” 赵泗话音落下,一群士卒如狼似虎的朝着老农奔去,只以为赵泗又发现了新的人才,回去又有新的乐子可以和同僚讲了。 “让你们帮忙耕种!” 赵泗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一众士卒失望的止住动作,在老农胆战心惊之下抢过老农的耕具,硬生生的帮着老农把家里的田地尽数耕好。 “官府下令平价推种,可是伱们却不能买到平价的粮种,这是官府的失职,这些钱财,请收下罢。”赵泗掏出两三百钱硬生生塞到老农手中。 老农开心,而又畏惧…… 看着金甲将军带着士卒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铜钱似乎还泛着温度,老农抬起手鼓起胆子,想要劝对方留下来喝口水,最后还是没敢。 回头看了看尽数耕种好的田地,老农只觉得今天的经历神奇至极,心中又浮现出一个微妙的想法。 老秦人,似乎也不是虎狼嘛。 毕竟,是始皇帝下令平价推种的,粮种贵,也是那群贪官污吏暗自勾结,是那群商贾贵族囤货居奇。 “要是这般的好官能够来此主政多好!”老农叹了一口气。 …… 而另一边,始皇帝依旧在埋头处理政务。 自律的人总是如此,始皇帝之前就给自己规定过一天最起码批阅一百斤奏折。 现在奏折从竹简变成纸张,始皇帝的自我规律当然也因此作废。 一百斤竹简还好,一百斤纸质奏折,那真是要要人命的。 一个奏折一个奏折看过去,天下大事,各处郡县事宜,皆付于小小的一张纸上。 一个一个仔细审阅,直至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胡亥上的奏疏…… 自从胡亥酿下大错沦为王室耻辱以后,不止一次的想要主动弥补自己的过失。 在经历了几天的惶恐以后,胡亥就主动请求参见始皇帝,想要当面认错,但是始皇帝一直拒之不见,甚至将胡亥的车架安排到车队的末尾,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胡亥求见不得,就写奏疏主动认错。 基本上每天一奏,过去了这么久,几乎没有停断。 胡亥很惶恐,他也应该惶恐。 毕竟他曾经是始皇帝最疼爱的孩子,如今却恩宠尽失,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找父亲认错,想要挽回这一切。 始皇帝皱了皱眉将胡亥的认错书扔到了一边继续处理公务。 今日的公务并不是很多,如今的始皇帝身体早就不同以往,仅用了小半天功夫就处理了一个大概。 下意识的想看看赵泗这小子在干嘛,却想起来这小子又跑出去找乐子去了。 枯坐许久,有心活动身体又觉得有些无聊。 现在始皇帝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眼下时间又还足够空闲,当下又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始皇帝不免升起了游猎的心思。 曾几何时,始皇帝也是能驭烈马,挽劲弓,射豺狼的汉子,后来遭受病痛折磨才不再雄壮,如今雄风恢复,总要活动活动骨头。 “去召赵泗,胡亥,为朕备好弓马卫士,摆驾荆山!”始皇帝开口。 驾撵之外的赵高闻声一怔。 只叫上赵泗胡亥和自己三人自己卫士随行么? 赵高闻言心中大喜,始皇帝愿意和胡亥缓和关系这是一件好事,而且现在赵高自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对宫人的威慑越来越差,这次私下出行也能够侧面稳固赵高的权势和威望。 除了多了一个名为赵泗的电灯泡,始皇帝游猎,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事关很多东西,赵高立刻忙不迭失的派遣人马去寻找赵泗,又亲自为始皇帝准备车架弓马衣服,通知蒙毅准备分拨将领士卒保护始皇帝安全。 尔后,又亲自去告诉胡亥这个好消息。 “陛下相召公子游猎荆山!” 胡亥闻言大喜过望,忙不迭失的去换衣服,挑选武器和坐骑。 不消片刻,三千兵马,五百随行骑士已经点齐。 始皇帝拒绝了乘坐车架,而是换上劲装亲自翻身上马。 “倒是许久没有骑马了!”始皇帝催动黑的油光发亮的战马走了两步,身形稳若轻松,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乘坐车架习惯了,好不容易骑一次马,发现自己的骑术也并没有生疏太多,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催动几圈,始皇帝身体算是勉强热了起来,筋骨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要舒展的酥麻,连带着手指头也痒痒的,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挽弓搭箭再试试自己的射术。 往日的冗杂仿佛随着翻身上马那一刻一扫而空,美中不足的就是赵泗跑的有点远,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随侍朕左!”始皇帝扭头环顾,士卒们整装待发,赵高牵马执蹬,胡亥则带着畏畏缩缩立于一侧,看着自己踌躇不前。 胡亥闻言大喜,却又有些畏惧,小心翼翼的催动战马来到始皇帝的左侧。 直至这时,一身骚包金甲的赵泗才骑着骏马姗姗来迟。 至于李斯? 早被赵泗一路快马加鞭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参见陛下!”赵泗下马行礼。 始皇帝只是摆了摆手道:“随侍朕右!” 刚好,现在的赵泗马上悬着三石强弓,身上套着盔甲,内里也是劲装,倒是也无须再换衣服,可以即刻出发了。 “唯!” 赵泗甚至没来得及问始皇帝要去干嘛。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始皇帝身体素质展示(补欠更) 赵泗侍立于始皇帝右侧,数千士卒浩浩荡荡随行。 赵高坠在后面,看着侍立于始皇帝身侧的赵泗眉眼之间露出一丝深思。 始皇帝相召胡亥,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始皇帝的用意又是什么?值此越来越失去始皇帝宠幸的关头,容不得赵高不多想。 只是一时半会,却也没甚么头绪。 始皇帝悬弓勒马,挥动马鞭! 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荆山进发。 荆山算是楚国比较有名的一座大山,多产璞玉,质地上乘,因此闻名于天下,只不过随着开采越来越多,如今的荆山已经不太好找到上乘的玉石,故而荆山附近人流也逐渐稀少,时至今日,也只剩廖廖几个乡里环绕,荆山内部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荆山很大,大小山峰环绕,地势却算不上陡峭,坡度比较平稳。 随行士卒远远的坠在后面,保证始皇帝安全的同时又避免了打扰始皇帝游猎的兴致。 而赵泗带的一百精锐骑士则主动承担起探路驱赶猎物的职责。 运气不错,还没走多远就有探路士卒发现了几只野兔。 上百士卒包了个包围圈将几只野兔朝着始皇帝的方向赶去,又有士卒发出声响以提醒始皇帝有猎物接近,让始皇帝做好猎取猎物的准备。 始皇帝闻声,便取下长弓,从箭囊里面捏出箭矢,目光看向声响的来源之地。 不消片刻,便看到有士卒身影窜动,悉悉索索的密林之中,几只灰色的狡兔在其中穿行。 始皇帝当即挽弓搭箭,目光敏锐的盯准其中一只。 长弓弯了个满月,瞄准片刻,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 一只正在左右奔突的狡兔被箭矢贯穿,钉在地上,立毙当场。 “放箭!”始皇帝皱眉看向赵泗,赵泗眼见始皇帝已经取下开门红,笑呵呵的也挽弓搭箭。 没拉开多少,三石硬弓,稍微拉开点就足够应付这群兔子了。 赵泗目光敏锐的盯着其中一支,挽弓搭箭。 准头依旧! 赵泗的箭术天赋很好,手起箭落。 胡亥也没闲着,紧跟着挽弓搭箭。 可惜,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准头并不是很好。 不过有赵泗这个射术娴熟的在,几只狡兔没有一个走脱,来了个合家欢齐刷刷的一块躺在了地上,有士卒取下猎物捡回箭矢送将过来。 一共八只兔子,赵泗射了三只就没再射了,始皇帝射了四只,胡亥或许是因为比较紧张的缘故,只射了一只。 始皇帝一共放了七箭,七箭四中。 赵泗一共放了三箭,三箭三中。 至于胡亥,赵泗一时之间甚至有点没数明白,箭囊都射空了只射了一只,主打的就是一个量大出奇迹。 “箭术不错。”初猎告吉,始皇帝的心情明显很不错。 最关键的还是那种远离了太久的年轻的感觉,始皇帝虽然久未开弓射箭,但是箭术并没有太多生疏。 “还是陛下射的好,我这还差了陛下一只呢。”赵泗指定是不能抢始皇帝风头。 始皇帝只是笑笑并未回答,要不说这小子有时候像个佞臣,睁着眼说瞎话硬拍马屁这小子是真能干出来的。 “你这箭术要多练练了。”始皇帝转头看了一眼胡亥,脸上却并未又多么严厉。 胡亥惶恐之余又莫名有些心安,父亲,好像真的已经不在乎那些事情了? 猎物收入囊中,继续前行…… 越往里,也越原始。 原本还有道路,再往里走,道路就已经不能算是道路了,灌木藤蔓野草丛生,因为是春季,又有各种不知名的野花,还有蜜蜂等各种各样的昆虫在其中活动。 前面的探路士卒还要负责开路。 野猎还是不如始皇帝专门的猎场的,主要是没有通畅的道路以供驰行。 不过猎物也是真的多。 毕竟是春天,万物复苏繁衍交配的季节。 士卒们呼和着将猎物往始皇帝面前赶,始皇帝只需要挽弓搭箭即可。 往前行进数里,越发深入,斩获的猎物一再增加。 始皇帝又射了三只獐子,一只野鹿。 赵泗的心思却没在打猎上,大巡天下的过程中,赵泗除了驾车没别的事干,也就是和始皇帝赐下的使女谈谈人生,偶尔客串巡逻。 其余时间大部分都被王离叫着出去撒欢去了,野猎也没少猎,还没少背着始皇帝在外面偷吃野味小火锅。 赵泗主要是好奇始皇帝怎么就忽然不计前嫌相召胡亥一块随行了。 最关键的是,始皇帝并没有对胡亥太过苛刻,表现的也十分和蔼,或者说,今日难得,赵泗居然从始皇帝和胡亥的相处之中看到正常父子的相处模式。 在这种疏松的氛围之下,胡亥的心理压力有些缓解。 故而后面的发挥也越来越好。 毕竟是王室子,胡亥自然不缺弓马技术,又是始皇帝的亲儿子,身体条件在那里摆着,又有士卒驱赶猎物,命中率也开始大幅度提升。 “不错!” 胡亥挽弓搭箭,一只山鹿立毙当场,始皇帝脸带笑容的发出一声赞叹。 胡亥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虽还有一些拘谨,心下却轻松了很多。 这种轻松的感觉,恍惚之间让他仿佛回到了数年之前。 那个时候,胡亥才十来岁,正是喜欢骑马射箭的时候。 始皇帝向来宠爱胡亥这个容貌和自己相似的小儿子,那个时候始皇帝也还身强力壮,常常喜欢带着胡亥去打猎。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而后来,随着政务愈加繁忙,胡亥也逐渐长大,父子之间无形之间开始略显疏远。 因为种种因素交织,胡亥和始皇帝的父子关系逐渐变的和其他兄弟并无二样。 今日游猎,让胡亥颇有一种梦回往昔的感觉。 可是,庆幸之余,胡亥又总觉得和从前有些不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好像亲近了,又好像隔着一道屏障。 胡亥,赵高,乃至于赵泗都心思各异。 始皇帝却愈发兴起。 “性子猛的猎物也不要驱赶,尽管放进来!”始皇帝出了一身薄汗,却丝毫不觉得累。 随着挽弓搭箭的次数越来越多,始皇帝能够感觉到疏忽已久的射术正在被他逐渐捡回来。 汗水淋漓,却也能够感受到最直观的力量的薄发。 甚至于手中的两石强弓,用起来都感觉软趴趴的不够爽利。 自己的身体大约是真的恢复如初了,虽然年岁已经老去,但是力气却也丝毫不下壮年之时。 可惜,以始皇帝的力气,两石弓未免有些不尽兴,非得三石硬弓才爽利,不过始皇帝的三石弓已经赐给了赵泗,始皇帝也没有夺人所爱的意思。 只是为了保证避免惊扰到始皇帝,被驱赶进来的大多是中小型的猎物,烈性的猛兽大多在发现就被远远驱赶远离,未免有些不够尽兴。 随行这么多士卒,具是弓马兼备,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别说猛兽了,就是大象来了也得扒瞎。 始皇帝发号施令,士卒开始放开。 毕竟是深山老林,不消多久便有一头大野猪被驱赶进了包围圈。 士卒们懂事的围出一个包围圈避免野猪逃跑,也避免野猪冲撞到始皇帝附近。 胡亥见状即刻挽弓搭箭,可惜,射倒是射中了,但是他用的是一石弓,太轻,没能给野猪造成有效杀伤。 “弓来!”始皇帝并没有把猎物让给赵泗的打算。 赵泗见到野猪虽然也来了兴致,却也没有忤逆始皇帝的命令,将三石硬弓交付于始皇帝。 野猪在包围圈里猪突猛进,左冲右突,撞翻了几个士卒,就是冲不开包围圈。 开玩笑,三千多士卒呢,别说一头野猪,就是十头猛虎也跑不出去。 始皇帝不急不缓的挽弓搭箭,三石强弓被拉了个满月。 “龟龟!这力量恐怕也不差项羽多少。”赵泗可以明显的看到,始皇帝的胳膊手指都很稳,没有丝毫颤抖。 始皇帝瞄着猪突猛进的野猪许久,锁定目标,瞅准时机,当即松手。 箭矢迅猛的直奔野猪而去,直直钉入脖颈。 现在才开春,野猪身上的泥浆铠甲还不厚,三石强弓的箭矢足以破防。 贯穿了脖子的二师兄发出哀嚎,凶性被彻底激发,又几个持着大盾的士卒被接连撞翻,始皇帝眼疾手快,又连射三箭。 随着伤势的加多,大野猪冲撞的力度小了许多,也在没有那么多威胁。 复又约莫一刻,才躺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挣扎不再起来。 始皇帝抹了一把细密的汗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将长弓重新抛向赵泗。 赵高胡亥送来赞叹,赵泗也随大流的拍了一波马屁,看起来兴致又高了几分,继续催促着士卒往里前行。 随着始皇帝下令放进来猛兽,野猎的趣味就多了起来,赵泗也终于勉强打起来了一些兴致。 确实是勉强,赵泗上辈子玩过各种各样的荒野求生,这种射靶子的活动赵泗还真就没太多兴趣。 不过很快,赵泗就有兴趣了。 一声低沉的咆哮,让赵泗眼前一亮。 大脑虎!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宠物 “放进来!” 始皇帝眼前一亮,脸上带着几分凝毅,眉眼微眯,沉声开口。 士卒闻声,自开始列队驱赶。 又有士卒开始在始皇帝前侧组织包围圈。 也就是听着声音看着身子唬人,有大盾,又是全脱产的精锐士卒,长矛林立,十个老虎进来也伤不到始皇帝分毫。 猛虎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对人类下手的。 甚至于会被人类的虚张声势给唬到。 真正的野兽是会衡量实力差距并且选择溜之大吉的。 野兽在丛林之中要尽可能的避免受伤,故而没费多少功夫,在丢掉了几条人命以后,猛虎就被驱赶进了包围圈之中,士卒开始组织阵型,长矛林立,大盾架在地上,仿制猛虎突出重围。 赵泗也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条吊睛白额,健壮的宛若牛犊子的黄白相间的凶兽正前肢压低,不断的发出低吼,且吼且退,环顾四周。 尾巴如同铁棍一般横在空中,犬牙森白,伺机而动,宛若随时就会择人而噬。 这般猛兽看起来也是真的唬人。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猛虎,赵泗目测体重已经超过两百公斤。 这般大的猛虎,一巴掌下去车门都能拍变形,咬合力五百公斤开外,可谓是擦着即死碰着即伤。 只不过始皇帝的随行士卒是天底下最精锐的士卒,视死如归还是能够做到的,面对此等困兽,自然也谈不上太多畏惧。 “陛下且用弓!” 赵泗懂事的呈上三石强弓。 倘若不是瞄着眼睛射,恐怕就是两石硬弓也够呛能够射穿这般猛兽的躯体。 始皇帝却摆了摆手:“于朕同射!” 没招呼胡亥,胡亥那一石弓射上去就算中了也卵用不大,除了添乱毫无用处。 赵泗没在推辞,这般猎物确实值得他心动。 当即不再犹豫,即刻挽弓搭箭。 用上自己的全部力气,直至三石硬弓拉至极限负荷,瞄准脖颈,一箭射出! 嘭! 弓弦轰鸣! 猫科动物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第一时间这斑斓大虫就欲跃将开来,可惜箭矢实在太快,虽未射中脖颈,却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背上生生撞了它一个趔趄。 而始皇帝也瞅准机会,箭矢随后而至,紧跟着也射在大虫身上! “吼!” 大虫吃痛,发出嘶吼! 然而出乎赵泗预料的是,猛虎第一时间不是进攻,而是突围! 不顾身上的箭矢,猛虎猛地朝着一侧跃去! 士卒立刻伸出长矛去捅,盾手以肩顶盾,试图抵住冲击。 然而野兽的生存法则让他意识到这里的极度危险,求生成了大虫的第一原动力,不顾长矛的捅刺,硕大的虎掌硬生生拍在大盾之上,盾手即刻飞出。 赵泗找准机会,立刻继续挽弓搭箭! 又一箭! 正中后腿! 始皇帝又跟着一箭,再次命中脖颈。 “放开包围!放开包围!”赵泗立刻发号施令,示意士卒让猛虎突围。 这样能够避免伤亡。 老虎结结实实中了那么多箭,再凶猛的野兽他也不会自己疗伤。 已经制造了足够的杀伤,再包围只会激发对方的凶性,让出来一条道路让对方突围,尔后尾随其后才是正解。 老虎速度够快,力量够大,咬合力够强,但耐力却没那么好,尤其是在受伤的情况下。 又血迹在,又不会追丢,中了这几箭,这头大虫是怎么也走不脱了。 士卒闻声立刻放出一道口子,大虫即刻抓住机会窜身出去。 “尾随其后!” 赵泗没有任何犹豫跃马而出紧随其后! 挽弓搭箭,复又射之! 猛虎左冲右突,辗转腾挪,飞速拉开了充足的距离。 赵泗催动战马,远远坠着影子追赶,后方的士卒竟然有些跟不上赵泗的速度。 密林之中,战马实在难以发挥速度优势,不消片刻影子就越来越远。 好在远远还能够看到影子,又有血迹在,循着血迹,早晚也能追上受伤了的大虫。 赵泗紧随着影子追行,忽觉得影子似乎不怎么动了,只以为剧烈的奔跑让大虫丧失了行动能力,赵泗却要趁虎之危。 没有任何犹豫,挽弓搭箭。 用出来所有力气,全神贯注,三石强弓这一刻轻若无物,轻而易举的被拉成满月,箭矢飞速射出! 一箭,正中! 赵泗却没有停下,继续挽弓搭箭,又连射两箭见影子依旧不再动弹,连忙拍马追去。 停顿射箭之际,士卒终于追赶上了赵泗,和赵泗一同向前追去。 他们也看到了赵泗挽弓搭箭和那一抹影子,只以为赵泗已经建功,纷纷上前查看,近些却发现那根本不是老虎的身影,而是石头。 三只箭矢正直勾勾的钉在石头之中。 “可惜!” 赵泗拍了一下大腿! 好在,血迹还没有断! 赵泗来不及关注这里的情况,复带着士卒继续追赶。 始皇帝慢了几拍,赶过来的时候恰恰看到石头之上的三只箭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左右持弓射之!”始皇帝发号施令。 士卒持强弓射石,却不能入,以至于始皇帝也来了兴致,以两石强弓射而试之,依旧不能没入分毫。 “赵侍郎神勇也!” 有士卒发出赞叹和感慨! 所有人都验证过了,货真价实的石头,没一个人能把箭矢射进去的。 甚至有士卒抽出秦剑劈砍刺击,除了迸射出来一些火星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看的出来,这块石头,真的很结实。 也就是停顿这么一小会,赵泗和他带着的士卒就已经远远的消失于密林之中。 始皇帝也懒得再追,只是命令士卒继续跟随,以防发生特殊情况,自己则抹了一把汗坐在巨石之上,还顺便用指关节敲了敲巨石。 “力能贯石而没箭……”始皇帝微微沉吟。 尽管很不想看到赵泗的神勇,但是毋庸置疑,赵泗的身体素质恐怕已经是独一档的存在。 始皇帝很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只是从来不单独拎出来说事,最多也就是在赵泗奋力救驾的时候为赵泗单独打造了一身宝甲和神兵,又相赠三石强弓,其余时候,始皇帝都在刻意忽略这个事实。 以目前赵泗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来看,配上一身铁罐头,率一队重骑兵,甚至可以拥有在十几万的大型战场上一锤定音的能力。 前方一个浑身金甲手持大戟的怪物,一戟砸下去宛若石破天惊,连人带马人马俱碎,身后再跟上一两千具装骑兵…… 重骑兵舍弃了灵活的机动性,可是破坏能力也因此获得了大大的提升。 蒙恬从陇西发来的奏报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百重骑兵冲击下去,匈奴人马俱碎,十几万的大型现场,匈奴中军直接被冲垮。 那倘若再给这一支重骑兵搭配上一个宛若恶来一般的猛人呢? “赵侍郎真神勇也,倘若为将,具披甲胄,身先士卒,陷阵之中,真真是所向披靡!”胡亥见状心中大惊,复也发出感慨。 始皇帝对赵泗的宠幸他看在眼中,该拍马屁就得拍,今日始皇帝的态度让胡亥只觉自己似乎已经被原谅,正是趁此机会修复父子关系的好时候。 “军律的第三条是什么?”始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胡亥。 “凡二五百主即以上者,不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阵未破而将帅先死者,其下皆罪。”胡亥愣了一下。 开玩笑,赵泗的意义比领兵打仗的意义大的多了。 别说赵泗仅仅是有一身出色的身体素质,就算赵泗是白起再世,权衡利弊,始皇帝也不可能将赵泗放在战场之上。 最多也就是等到后面出将入相之时特别恩准赵泗去前线的大后方镀金一下。 自从赵泗承认了自己能够影响粮食产量的事实以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泗的生命安全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个人。 哪怕皇子,都可以死,但唯独赵泗,不能出事。 他关系着大秦百年乃至于大秦的后世…… 始皇帝也不能容许赵泗升起来什么置自己于险地的想法。 始皇帝在此等候约莫半刻,已经听到悉悉索索的马蹄声响。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众士卒正抬着一只斑斓猛虎,一根箭矢直勾勾的穿过猛虎的额头贯入脑海。 大脑虎,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而一身劲装的赵泗,单臂擎弓,另一只手捏着好似山猫的东西正打马而来。 直至走的近了,始皇帝才看的清楚。 哪里是什么山猫,分明就是一只老虎崽子。 “这小崽子还未断奶。”赵泗扬了扬手中的虎崽子,小家伙身体悬空,张牙舞爪,发出如同小野猫一般的嚎叫。 “也是怪了,没断奶,应该是才生下来不久,这往前面算算,分明是寒冬腊月才怀上的。”赵泗笑了一下,虎崽子的凶态萌的不行,有些戳中他的心口。 哪有动物是寒冬腊月才发情交配的? 那会食物资源不够,想要怀着身孕捕猎一点都不简单。 这小崽子难得恰好碰上了自己,也真是赶了个巧。 “陛下!幸不辱命!” “就是这小崽子,臣能不能自己养着?”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心思各异! 虎崽子,杀了吃都没多少肉,始皇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赵泗自己处置。 “注意安全即可!” 赵泗看了看被自己捏着命运后颈的小崽子哑然失笑。 安全? 赵泗的身体素质到现在还在缓慢提升当中。 再过个几年功夫,等到手里这个小崽子长成,赵泗恐怕也就真的有了举鼎之勇力。 小崽子还真不一定能顶得住自己的拳头。 “话说以我的身体素质打虎都够呛,武松又是怎么办到的?”赵泗挠了挠头径自去给小老虎寻找兽乳。 可怜的小家伙,年纪轻轻就没了娘,眼下还没有脱离吃奶的时候,有奶水的母老虎多半是找不到到了,趁这时候,只能寻一些马奶牛奶羊奶之类的对付一下。 猎得猛虎,始皇帝心情大悦。 折腾了许久,太阳已然西斜,始皇帝亲手猎了不少猎物,如今也算是心满意足,不再继续深入。 不过兴致一时半会却也没有褪去,眼见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始皇帝干脆命令士卒取水取锅,刚好趁着新鲜来一顿野味小火锅,将今日的猎物消化一下。 有獐子,山鹿,野猪,野兔…… 又有士卒取来山泉水,架好篝火,放置好大鼎。 胡亥赵高也跟着忙前忙后。 赵泗则正盯着自己的新宠物目不转睛。 猛虎虽凶,但幼崽状态却萌的可怕。 一头哺乳期的山鹿被赵泗按着脑袋压在原地,小脑虎屁颠屁颠的大口吸允。 四只黄白交间的小爪子下意识的开始踩奶,喝的时候还不忘发出惬意的声响。 原本瘪瘪的肚子不消一会就吃了个溜圆,直至发出一声奶嗝以后才松开嘴巴,翻个身,白茸茸的肚皮漏了出来满地打滚,尔后又爬向赵泗,用脑袋顶着赵泗的小腿。 赵泗见状已经吃饱喝足,这才放开了被半路打劫的山鹿,担惊受怕半天的山鹿一个原地起跳,加速跑路。 赵泗顺手捏住小脑虎的脖子拎了起来,小家伙张牙舞爪,最后被赵泗放在怀里。 感知到温暖,小脑虎下意识的蜷缩住身子惬意的缩在赵泗怀中,四只小腿又抑制不住的开始踩奶。 “呦,还是个母的。” 赵泗扒开一看露出笑脸,rua了一把小老虎的脑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起名废的赵泗陷入了沉思。【发挥一下,要抄。】 “先想想,先想想,起码得威风一点。”赵泗呢喃了一下,顺手又伸过去rua了好几下。 小家伙挣扎了几下没挣脱赵泗的魔爪,干脆四条小腿一蹬选择了摆烂。 “这小玩意是真好玩啊!”赵泗满脸笑容发出感慨。 虽说在中,养个老虎宠物已经是屡见不鲜的桥段,可是轮到赵泗。 只能说,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拥有一头猛虎宠物的诱惑。 毕竟,这是天底下现存最凶猛的野兽之一。 最关键的是战斗力和颜值还共存。 喂食完毕,赵泗怀里挂了个小老虎径直凑了过去。 眼下一切已经布置妥当,各种野味的肉都已经片好,就连蘸料碟子都已经调配好了,美酒也被呈了上来,还有一些小菜置于案几之上,中间的大鼎已经开始沸腾,辣椒山菌牛油牛骨在里面上下翻滚,已经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下肉吧……”见赵泗已经凑了上来,始皇帝摆了摆手,赵高将片好的肉置于其中。 “入席同食!”始皇帝看了一眼赵高开口道。 赵高下肉的手一怔,心头浮现出一丝喜悦,当即躬身行礼谢恩,美滋滋的入席落座。 始皇帝,赵高,赵泗,胡亥,四人围着一口大鼎。 赵泗不解。 赵高胡亥心中喜悦。 始皇帝心思不明。 气氛竟然一时之间有些诡异的沉默。 “共饮。” 始皇帝举起酒樽,赵泗忙不迭失的跟上,胡亥赵高二人也赶忙举起酒杯。 一道饮胜,赵高心思才略微定下,主动开始活跃气氛。 赵泗还是不太乐意跟赵高有太多交际,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的同时开始逗弄自己新得来的宠物。 小家伙正抱着赵泗的手指头嗦呢,牙齿都还没长起来,一点都不疼,就是有点痒。 始皇帝见状摆了摆手,赵泗懂事的将小脑虎送到始皇帝手中。 虽然不养,但是小老虎就在眼前,就是始皇帝也忍不住rua两下。 小家伙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有些惊慌,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却被始皇帝死死的拿捏,浑身的毛毛都快立起来了。 赵泗忍俊不禁…… 复rua许久,等到鼎中的肉已经熟透,始皇帝才心满意足的将小老虎还给了赵泗。 赵泗先尝试了一下,确认了熟透了才邀请始皇帝开始享用。 野味虽鲜,但是寄生虫自然也多。 野外用食,还是得煮熟煮透再进食才好。 毕竟是古代,赵泗有璞玉光环加身百病不侵,但是始皇帝还是要尊重一下当前这个医疗匮乏的时代。 真要是感染了什么寄生虫,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很难有甚么好的办法解决。 席间始皇帝心情放松,也没给胡亥上压力,有前面游猎的放松,外加赵高正在不断的活跃气氛,眼下近距离相处,胡亥也不再那么拘谨,有说有笑,态度自若。 胡亥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都挺能唬人的。 不能因为他历史上的胡作非为就尬黑胡亥阴险猥琐,该有的贵族气质胡亥都有,只不过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酒水,野味,小火锅,各种果子糕点…… 始皇帝难得的多喝了一些酒水,甚至有些微醺。 赵高和胡亥自然喝的更多,眼下脸都红了。 “赵高……”始皇帝转头看向满面通红醉眼迷离的赵高。 “臣在!”赵高赶忙应答。 始皇帝却默然许久,赵高持续保持行礼状态。 唯有胡亥,多半是真晕了,现在脑袋正在不断的往下栽,很显然他的身体正在和他的思想发生激烈的争夺支配权的战争。 始皇帝似乎是醉了,揉了揉眉心,叫了赵高许久却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始皇帝才尝试起身,赵泗见状赶忙扶住始皇帝。 赵泗之前和始皇帝对饮,直至始皇帝喝醉,最清楚始皇帝的极限酒量,现下很显然已经到了微醺之时。 始皇帝在赵泗的搀扶之下拢起袖子于山野之间踱步,眺望着远处沉入山间的斜阳。 “身无杂事,饮酒纵歌,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始皇帝轻声开口。 赵高闻声,这才抬起头看向始皇帝正注视的斜阳,脸上露出了几分殷切的笑容:“陛下为国操劳之际,也不妨……” 话音尚未说完,始皇帝却摆了摆手。 “回去罢……” 赵高的笑容僵在脸上,赵泗不明就里,但也懂事的听从始皇帝的命令,扶着始皇帝离去。 至于胡亥,已经歪倒在案几之上不省人事。 很显然,胡亥是真的喝醉了。 而赵高,揉了揉惺忪的醉眼,踉踉跄跄的跟上始皇帝的步伐。 士卒跟随着离去,直至出了山林,车架得以畅通无阻,赵泗才扶着始皇帝进入车乘。 “为朕驱车!” 始皇帝点名赵高。 赵高踉跄了一路,很明显也喝的有点高,赵泗见赵高神态已经晕晕乎乎,走路都不稳当,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主动请缨。 “陛下,赵府令醉了,还是臣来吧。” 道路千万条,生命第一条! 醉驾酒驾不可取。 就赵高这个状态,赵泗真担心他一曲逮虾户带着始皇帝飙车飙进山沟。 出山的路还是没那么平坦的,周围也有几处险峻之地。 悬崖虽然没有万丈,但十几丈还是有的,反正摔死人肯定是够了。 赵高摔死了无所谓,始皇帝要是因此有个闪失那自己的一切心血岂不是直接等同于白费? 而且赵泗驾车还有一个好处,万一战马发癫,或者车架有甚么闪失,赵泗能够凭借自己一身蛮力,给始皇帝争取到更多的安全空间。 脚步虚浮都准备上来驾车的赵高闻声停住脚步。 车架之内的始皇帝难得的沉默了许久。 “驱车吧!” 赵泗闻声套好缰绳,坐上了主驾驶的位置。 喝醉了的赵高也进入了车架之内。 驾撵之内,始皇帝单手撑着脑袋,眉目之间,没有半分惺忪之感,只有纠结着始终不曾舒展的眉头。 许久,始皇帝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下来。 虽然,大部分对于始皇帝的印象都是残暴和不近人情,大部分人都发自心底的畏惧始皇帝。 可是始皇帝并不是一个不会考虑臣子处境的帝王,情况允许的话,始皇帝也都会选择善始善终而不是卸磨杀驴。 而另一边,车架之中。 踏入车架的那一刻,赵高踉跄的脚步就已经重新坚定有力。 坐定的时候,眉目之间,哪还有半分醉意。 赵高坐定,脸上满是沉思。 被赵泗抢了给始皇帝驱车的好事他并不介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索。 在扶苏即将归国的节骨眼,在自己地位岌岌可危之时,始皇帝突然的善意让赵高心怀大悦。 但与此同时,他也必须揣摩始皇帝之所以突然的宽容的用意究竟为何。 (本章完) 第八十章 璞玉光环的新发现 胡亥依旧睡的香甜,可是赵高却忽然意识到不对。 赵高揉了揉眉心,复又想到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扶苏,即将归国了! 扶苏于陇西立下大功,本就是众望所归的长公子在这次归国成为储君已经是板上钉钉。 所以…… 赵高的眼神冷冽了下来。 是要,让自己识趣一些是吧? 虽然胡亥竞争储君的过程就像一个笑话,虽然长公子扶苏很亲近自己的兄弟,不会因此而问罪胡亥。 但是自己呢? 扶苏成为储君,蒙毅和蒙恬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而自己,作为蒙毅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失去中车府令的权势,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扶苏成为储君,始皇帝一定会换掉自己,今日,也或许是最后的体面。 他似乎,只有一个选择。 大巡天下过后,主动向始皇帝请辞,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体面一点。 内臣是独立于三公九卿之外的,始皇帝想换人,朝堂百官连谏言都不能谏言。 赵高沉默许久,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略显僵硬的脸庞,将自己的神色收拢了回去,复又带着几分惺忪,靠在车架之中合上了眼睛。 而赵泗,则怀揣着小老虎为始皇帝认真的驱车。 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了,虽然有火把照亮,但是山路不同于驰道,没那么平坦,始皇帝又醉了酒。 一路行进颠簸,回到车队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昏沉了下来。 安全平稳的抵达目的地以后,赵泗躬身告退,然后揣着虎崽子开始满车队寻找哺乳期的动物。 没办法,刚出生还离不开奶水,得给小家伙找个奶娘。 好在虽然刚到动物的发情期,动物还沉浸于繁衍交配的乐趣之中,但是还是勉强找到了一头哺乳期的黄牛。 给小家伙找好奶娘,赵泗抱着小家伙进食。 喝了个溜圆,赵泗可着小家伙rua了许久,才将小家伙放回老牛身边。 这么小的小崽子可不能饿着肚子过夜,基本上没一会都得起来喝一趟奶,晚上不进食恐怕得饿晕过去。 又担心小家伙被老牛嫌弃,亦或者被一屁股压死,赵泗又特意寻来隶臣在这里盯梢,免得自己刚到手的宠物直接一命呜呼。 操持完一切,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多云,乌云遮了月亮和星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赵泗没急着睡觉,今天活动了一条,身上一身汗水。 在众使女的服侍之下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天的疲劳。 车厢轻动,复又平静,忙碌到了半夜的赵泗终于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 春耕至! 红薯土豆玉米三种高产作物经过贵族们一年的免费种子培育以及大肆宣传,如今总算是正是在大秦的土地之上开始普及开来。 而咸阳丰收的五谷,也下传至地方各郡县,由官府组织育种,以备明年在全国范围之内普及推广。 五谷的产量都翻了一倍,有三种仙粮的前车之鉴,百姓们对此也不再持怀疑态度,十分期待来年种子多了以后的高产作物普及。 万万千千曾经痛斥秦国和始皇帝的黔首,对于大秦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宽容。 看在粮食的份上…… 看在今年始皇帝下令平价推种的份上。 小农阶级是天生趋向于安定的,相比较于驾撵出发的流言蜚语,什么始皇帝今年死,什么祖龙死而地分。 黔首们突然不愿意发生什么重大变故了。 最起码能看到希望了,谁也不希望打破现有的一切。 其实走到这一步,始皇帝亲身大巡天下打破流言蜚语的目的已经达成。 哪怕骂始皇和黑秦国的政治正确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若说让始皇帝今年暴毙,那么大部分黎庶是不会同意的。 嘴里骂两句是应该的,毕竟那么高的赋税和徭役在那里摆着。 可不能真死啊! 黔首就算再傻也知道君主驾崩就会发生剧烈的社会动荡,明面还指望着种上新的高产粮食,指望着家里能够填饱肚子,存下来那么一些粮食。 虽然徭役和赋税还没有变动,但是在沉重的负担和压力之下,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正在悄然萌芽。 大多数黔首开始萌生对安定的诉求。 时间悄然度过,随着种子在土地里发芽成长,这种感觉越来越重,赵泗意识到,自己真正意义的做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虽然大部分得归功给自己的璞玉光环。 不过无妨,接下来的迁贵令乃至于社会的种种变革,赵泗有的是大展拳脚的时候。 车架之内,赵泗正在审视舆图,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刘邦等人一网打尽,见识见识项羽虞姬的风姿,然后跟着驾撵回转咸阳开始真正意义的去参与到历史大势之中。 “边趴着去!”赵泗将趴在舆图上撒泼的虎崽子扔到地上。 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天气由春入夏。 气温升高的同时,虎崽子也在猛猛成长。 小家伙现在的身形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大猫了,和之前的小不点判若两虎。 赵泗前两天给虎崽子称了个重,足足有一百斤。 当然,是秦斤,换算成现代单位也足足有二十五公斤左右了。 小崽子甚至不到三个月大…… 眼下已经壮的离谱,跟个大狗似的,容貌也已经长开,虽然看起来还有点呆,但是已经初具威风。 被赵泗嫌弃的扔在地上,小家伙立刻压低身子发出低吼表达自己的不满,赵泗一脚踹过去,小家伙动作敏捷的避开这一脚然后四只抱住赵泗的小腿,对着赵泗的鞋子一边低吼一边撕咬开始发癫。 赵泗知道,这货是在模拟捕猎呢。 低吼咆哮还挺像那么回事,实则这小崽子还没断奶。 从刚刚抱养这小家伙的时候赵泗就发现,这货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不光吃,他还排挤老牛的娃,都快给老黄牛吃的营养不良了。 两个月的时候赵泗就开始给小家伙喂生肉了,不过小家伙的奶水却没有断。 如今是肉奶结合,一头老黄牛都架不住吃,赵泗又给他找了一个奶娘。 “话说会不会长的太快了一点?”赵泗摸了摸下巴,伸手过去。 小家伙将赵泗的手掌当成假想敌准备飞扑,被赵泗一巴掌打在脑袋上来了个空翻,尔后立刻懂事的翻过身子露出肚皮给赵泗rua。 现在rua起来已经没小时候那么舒服了,毛虽然还没有彻底变硬,但是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柔软了,身上的腱子肉也多了起来。 赵泗虽然不是什么动物专家,但是也能够意识到,小家伙的生长速度明显有些异常。 “难道璞玉光环对动物也有效果?”赵泗挠了挠头。 对农作物和对人的效果不必多说,赵泗大概已经摸清楚了。 就是对动物方面赵泗一直没摸明白。 他试过一段时间。 璞玉光环如果笼罩动物,并不能让动物因此对自己更加亲近。 同时也不能让动物发生什么变异情况。 当然,扛病提升免疫力的buff还是有的。 因为尝试过,发现没有什么比较独特的功能,赵泗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虎崽子明显的生长异常又让赵泗有了新的猜想。 或许正确的打开方式是养成? 和培育粮食一样,对动物也从小养成? 但这又有什么卵用?动物又不像植物,成长起来都得好几年,繁衍又慢的要命…… “算了,就当是宠物养成大师了……回头可以弄个小马驹养起来。”赵泗呢喃说道。 养老虎的装逼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主要是当宠物玩的。 赵泗目前比较迫切需要的反而是一匹健马。 赵泗体重基数比较大,力气也大,始皇帝赐下来的乌龟壳是加厚版的,寻常宝马,驮着全副武装的赵泗没多久就蔫了,至于人马具甲就不用想了,压根不可能,光驮一个全副武装的赵泗都已经压力山大,人马具甲只能起到负作用。 自己养成一匹宝马,对于赵泗的实际意义还是很大的。 “可惜,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赵泗弹了弹虎崽子的脑门。 小崽子长的挺快,璞玉光环真的有所助力,未来说不定有可能展望一下猛虎的体型极致,可惜,依旧没甚么卵用。 除了唬人,啥也干不了。 这又不是网游,老虎也不适合当坐骑骑乘。 被赵泗平白敲了脑门,小家伙拱了拱赵泗开始对着赵泗的鞋子出气,赵泗也不搭理,自顾自的看着舆图。 “下一站……是沙丘啊!”赵泗的语气略显悠长。 一晃眼,大巡天下都快过去了一年。 按照原本的历史,今年的夏天,以及下一站沙丘,正是始皇帝殒命的时间地点。 最为诡异的事情是,兜兜转转,赵泗这个小蝴蝶煽动了这么多次翅膀,始皇帝的驾撵还是在同样的时间,即将奔赴同样的地点。 “今年过去了,那就真是过去了,这段时间,其他事情都得先放一放,加倍注意始皇帝的身体情况,璞玉光环也得二十四小时火力全开。” 虽然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在这种关键的节点,赵泗还是打算做好完全的准备。 (芜湖,欠更还完咯)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始皇帝渡劫保全计划 赵泗一如既往的为始皇帝驱车,璞玉光环笼罩整个车架,火力全开。 “夏医师,陛下近来的身体状况如何?身体里的毒素淤积可还会有影响?”赵泗开口询问。 面对赵泗的询问,夏无且有些无可奈何。 距离上一次询问已经是上一次了,赵泗近段日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询问始皇帝的身体情况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陛下躯体之强健已经宛若壮年,至于身体里淤积的毒素,也所剩不多,没有什么大碍,就算骤然爆发,也不会对陛下的身体造成太多影响。”夏无且沉吟后为赵泗仔细讲解。 如今始皇帝的身体已经十分乐观了。 自从戒掉金丹,开始主动参与身体锻炼以后,始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好。 之前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是始皇帝身体内部淤积着大量的金石毒素,犹如一颗定时炸弹一般,一旦引爆,绝无半点生还的可能。 故而夏无且一直都小心翼翼,尽力避免体内淤积的毒素彻底爆发。 可是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始皇帝淤积体内的毒素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逐渐有冰雪消融之像。 眼下体内淤积的金石之毒,已经所剩无几。 如果说之前是个定时炸弹,一旦爆发就无可救药,那么现在撑破天也就是和二踢脚,最多最多虚脱个十来天的功夫,以夏无且的医术,自信不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陛下现在戒了金丹,体内淤积的金石之毒越来越少,最多再用个一两个月的时间,体内的毒素就会为之一空,赵侍郎不必担心。”夏无且脸上带着自信开口道。 “这就好,不过俗话说有始需有终,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放松警惕,还请夏医师多注意始皇帝的身体状态!”赵泗还是放心不下,实在是始皇帝的生命安全代表的东西太多了一些。 “赵侍郎倘若不放心,我当早晚为陛下检验身体,以防不测。”夏无且哑然失笑。 他倒是不嫌麻烦,毕竟事关始皇帝的生命安全,他主要是好奇为何在这种一切向好的局面之时,赵泗反而却忧心忡忡。 “这样最好,陛下体内淤积的毒素已经很少了,也多麻烦夏医师再上心一些。”赵泗点了点头。 要求夏无且早晚各为始皇帝检查一遍身体确实有点麻烦人,但是赵泗对于始皇帝的殒命之劫,还是给出了足够的尊重。 不光是夏无且这边要督促及时观察始皇帝的身体状态,包括赵泗自己,也打算尽量二十四小时都让始皇帝的驾撵笼罩在璞玉光环之内。 主要现代人的脑回路太过于清奇了,赵泗上辈子看的也多,他甚至已经做好在这段时间之内随时守候在始皇帝身边护卫的准备。 夏无且不清楚赵泗的杞人忧天所谓何来,不过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左右始皇帝身体里的毒素所剩不多,郑重一点也没什么不妥。 正欲再说的时候,忽有宫人赶至。 “夏医师,陛下相召!” 夏无且闻声止住话头,赶忙起身而去。 赵泗自己则重新凑回始皇帝驾撵附近。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天气越来越炎热,酷暑再次来临。 不过这一次因为有过硝石制冰的经验,倒是不用再从地方上补给冰块,为了防止始皇帝因为天气太热影响食欲,懂事的赵泗已经又开始为始皇帝炮制各种冷饮甜点。 虎崽子自从能够开始吃肉以后也越长越快,三个多月大的小家伙又涨了二十多斤肉,总体重已经超过三十公斤,看起来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三个多月了,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还特别喜欢犯贱,有人来看就故意呲牙咧嘴,以吓唬捉弄别人为趣。 不过赵泗倒也没惯着,发现一次揍一次。 平日里还是挺喜欢黏着赵泗的,基本上走哪里都跟着,睡觉也得趴在赵泗旁边,不过赵泗偶尔也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这种时候小家伙就得被赶出门外独守空房。 “吼!” 健若牛犊的虎崽子冲着陈平张苍二人发出嘶吼。 “琥珀又来吓人了!”陈平笑了一下忽然转身。 “快收了姿态,赵侍郎来了!” 琥珀闻声原本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收敛,转而温顺的趴下身子一扭一扭的凑过去表现出一副亲人模样,眼睛偷偷的朝着陈平后面瞄过去。 陈平借机rua了琥珀好几下,琥珀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陈平,一边偷瞄赵泗的身影,却发现空无一物。 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被陈平糊弄了,一巴掌打掉陈平正在rua自己肚皮的手猛地翻身跃起,压低身子露出獠牙开始发出低吼。 “琥珀!” 一声呵斥传来,琥珀身子一僵,原本扬起的尾巴瞬间就蔫了下去,第一时间瑟缩着跑到陈平张苍二人身后躲了起来。 只见赵泗已经大踏步走过来。 “又故意吓人!” 赵泗一脚踹在大型金渐层琥珀的屁股上,给琥珀吓得一溜烟窜到了树上,瑟瑟缩缩的看着树下的赵泗。 “平,近段日子收获如何?”赵泗笑着开口问道。 如今陈平已经光荣的成了大秦的一名基层吏员,每天身上的任务倒不算太重,但是各种各样的细碎琐事却是不少。 至于陈胜吴广已经加入了顿弱治下的黑冰台,经常外出执行任务,如今却是聚少离多。 而郦食其已经中途和韩信一起奔赴陇西。 俩人一个是将领,一个是外交官,跟着车队继续行进,只会耽误时间。 郦食其和韩信都出身微末,苦于无人举荐,不能展露自己的才能,如今得到机会,背后还有赵泗站台,立下来什么功劳也不会被侵吞,自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奔赴自己的工作岗位一展所学。 “受益良多也!”陈平点了点头笑道。 最开始张苍找到陈平沟通让陈平从吏员做起来的时候陈平是不愿意的。 以他的才能,想要成为吏员他早就能够应聘上了。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缺少能够熟读秦律的读书人的,只不过没有人脉,没有后台,吏员除了蹉跎时间之外,晋升空间也实在有限,薪资更是低的可怜,陈平这才选择了不出仕。 以前就能当吏员,现在成了赵泗的门客,背靠赵泗这个天子近臣,我还当吏员,那不是白成了赵泗的门客? 不过在张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后,陈平接受了张苍的安排。 吏员和吏员是不同的。 现在陈平之所以为吏,更多的是为了丰富自己的见识,他学识虽深,却有一个缺点,对基层的权力架构不够清晰也不够明了,应付处理那些琐事杂事,正是陈平所缺失的东西。 “以你的才能,为吏实在是大材小用,我可以向陛下举荐你……”赵泗开口道。 “主公不必……”陈平摆了摆手。 “诚如先生所说,我知大势却不能治小事,这正是我所缺少的东西。”陈平摇头笑了笑。 现在他反而放平了心态,愿意成为一名基层吏员去深造学习。 以赵泗和始皇帝的亲近,自己只要想要高升,也就是赵泗一句话的事情,反倒是没必要急于一时了。 “主公近段日子怎得不外出再捉些门客了?”白白胖胖的张苍拢着袖子揶揄发问。 张苍作为赵泗的门客,却没有为自己谋求什么职位,而是专注于赵泗麾下的人事管理,充当赵泗的外置大脑。 看似什么都没做,但是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少,赵泗麾下人手安排观察,以及后续的人事变动,都是张苍再管。 同时也包括一些潜移默化的对赵泗的引导和观察。 近段日子张苍倒是观察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喜好跟着车队满天跑到处捉人的赵泗,近段日子安生的有些过分。 足足一个多月,赵泗基本上都老老实实在车队窝着,为王驱车,入内同食。 “哪有那么好捉……就算是伯乐,也不能那么简单的找到千里马啊。”赵泗摇了摇头。 他记得的人才就那么几个,地点都很明确,真指望赵泗主动发掘人才那是扒瞎。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始皇帝的命中大劫即将到来,赵泗为保万全,已经轻易不再外出,甚至还特意请求始皇帝把自己的车架安排在始皇帝附近,保证自己再睡觉的时候璞玉光环也能够火力全开的笼罩始皇帝。 同时也为了避免其他意外发生,自己也能够及时救场。 当然,这些原因,不足于外人道也。 张苍虽然察觉到赵泗的异常,但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故而也没有多问。 至于赵泗,则一如既往的保证自己随时都处于能够用璞玉光环笼罩始皇帝的范围之内。 “之前身体里那么多毒素淤积都能被璞玉光环稳定住,现在毒素即将消失殆尽,我日夜以璞玉光环笼罩,这要是还过不过去这一关,可就说不过去了!”赵泗微微呢喃。 “过了这一关,大秦的未来,恐怕谁都说不清楚了。” “赵高,胡亥……希望不会有什么波折发生吧。”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那就苦一苦朕的赵侍郎吧! “朕的身体如何?” 清晨,夏无且再一次给始皇帝号脉确定身体情况。 因为赵泗的缘故,夏无且也接受每天早晚两检的要求,赵泗也特意向始皇帝申请了,始皇帝本人也接受了。 始皇帝作为当事人,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的,但是被赵泗神经兮兮的一整,始皇帝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 不知道为啥,始皇帝总觉得赵泗那种态度,就好像自己随时就要出事一样。 祥瑞的态度,还是值得尊重一下的。 始皇帝很清楚大秦现如今发生了多少变化,而这些变化也正是从赵泗夺船归来开始,最夸张的是这种种变化不是因为赵泗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运气? “陛下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至于体内毒素,已经微乎其微,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也就一扫而空了。”夏无且收回手指,脸上带着满意点了点头。 很好,就照目前始皇帝这个身体情况,说始皇帝活不到八十夏无且都不信。 健康!太健康了! 阴阳二气平衡且充沛,身体没有半分垂暮,充满了活力。 筋骨气力更是源源不断,就连血气都蓬勃而发。 除了身体里可以忽略不计的金石之毒,始皇帝几乎满足了对于健康的所有定义。 始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送走夏无且以后,才开始准备筹划自己今天一天的工作。 将今日的工作计划制定的差不多以后,御厨准备的早餐已经妥当,始皇帝照常召唤赵泗入内同食。 赵泗照常入内躬身行礼。 今天的早餐比较清淡,一份肉羹,一些汤水。 赵泗将碗筷置好,用羹勺盛起肉羹。 始皇帝皱了皱眉头,先盛的是赵泗自己的。 “陛下,且让臣先也浅尝一二。”赵泗笑了一下开口道。 “已验过了……”始皇帝略显无奈的看向赵泗。 作为六国余孽的心头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刺杀的君王,始皇帝的安全防范向来做的很好,食物从食材选取到送到始皇帝嘴里,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安全查验步骤,赵泗所作所为,多少有些多此一举了。 “再验一下嘛,小心无大错!”赵泗小声嘀咕了一下,但是态度却很坚决。 始皇帝无奈,赵泗一片好心,也只能由了赵泗。 看着赵泗拿起羹勺,一口一口浅尝,始皇帝没好气的开口:“验的如何?” “还挺好吃的。”赵泗讪笑了一下。 他懂甚么药理,无非是以身试毒罢了,左右他体内有璞玉光环维持,有了异常第一时间能够反应过来,只要吃的量不大,也不至于因此嗝屁。 始皇帝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赵泗,赵泗赶忙屁颠屁颠的给始皇帝盛好肉羹,请始皇帝享用。 “夏无且早晚验查身体,已无大碍,近段日子车架行进一路平坦,也无刺王杀驾之事,何故如此?”始皇帝低头吃了几口,忽的开口问道。 “这……”赵泗没想到始皇帝直接开口发问。 虽然自己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有些夸张,但是赵泗认为这些是值得的,历史之劫还是应该尊重一下。 “近段日子总是心神不宁……陛下龙体关乎国之大计,臣也是怀着小心无大错的心思。”赵泗挠了挠头开口说道。 “侍卫饮食车與出行,内有中车府,外有郎中令,各有章程……”始皇帝对赵泗杞人忧天的行为表示不解。 前段日子还好好的,甚至东郡刺杀赵泗都没这么紧张兮兮,怎么近段日子无事发生,反倒是慎重了起来。 “臣还是放心不下……”赵泗叹了一口气。 “不放心甚?”始皇帝挑了挑眉毛。 “都不放心。”赵泗复又开口。 没办法,他总不能告诉始皇帝胡亥和赵高按照原本历史在这个时间段都已经筹谋背刺,甚至始皇帝亲自任命的三公之首李斯都背叛了始皇帝的遗命。 诚然,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可是沙丘政变之事却也是大秦二世而亡最关键的一次事件,赵泗当然要慎重对待。 始皇帝有些忍俊不禁,一个刚刚出海归来才多久的毛头小子,居然能说出来不信任朝堂衮衮诸公之话。 可是看到赵泗认真的眼神,始皇帝又敛住了笑容。 始皇帝没有在说话,赵泗也没开口,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始皇帝低头继续享用肉羹,赵泗则是因为被始皇帝突如其来的直白询问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以赵泗如今和始皇帝的亲近,真要是硬着头皮,也不是不能把沙丘政变的赵高拉下马,可是胡亥呢?那毕竟是始皇帝的亲儿子,还有亲爱的李相,在沙丘之变中扮演的角色也不是那么美好啊。 不过始皇帝既然问了,赵泗思来想去,倒不如干脆一步到位。 马上就要到困龙之地了,说实话赵泗对谁都不放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赵泗硬着头皮开口。 “陛下,臣冒昧……”赵泗组织了一下语言。 “冒昧?那就无须讲了。”始皇帝头也没抬。 “陛下不妨听一下……”赵泗被始皇帝噎了一下,但是现在赵泗的脸皮显然已经厚了许多,并不影响他继续发挥。 “说罢。”始皇帝放下羹勺看向赵泗。 “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陛下侍卫饮食车與出行能否由臣来一应统筹?”赵泗开口说出了这个冒昧的请求。 确实很冒昧。 侍卫,饮食,车與,出行,由郎中令和中车府分开管理,其中职责权力各有不同。 可是反正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赵泗也实在放心不下,想了想干脆主动向始皇帝开口,临时把这些权力一并要了,最起码先安稳经过沙丘也好。 始皇帝目光露出疑惑,审视着赵泗。 “可!” 始皇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四项关乎于始皇帝生命安全的事情,向来都是内外共同参与,从来没有哪个部门能够单独参与,为的就是分开制衡,确保始皇帝生命安全无虞。 赵泗提出这个请求已经是狗胆包天了。 这四项权力归于一人统筹,对于皇帝来说是真的有极大的风险的。 不管是蒙毅还是赵高,都从未有过如此殊荣,他们也压根不敢提这种事情,更不会用不放心其他人这种蹩脚的理由。 你不放心其他人就选择自己揽权是吧? 始皇帝不得考虑一下放不放心的下你? 始皇帝考虑了,他确实对赵泗放心的下。 赵泗得到始皇帝允诺,大喜过望。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始皇帝的出行自己要亲自勘察,避免任何被刺杀的风险,始皇帝的饮食赵泗更是打算亲自制作,并且亲自端到始皇帝面前,客串一把御厨,避免始皇帝有任何食物中毒的风险。 始皇帝的侍卫赵泗也要亲自挑选亲自管理,并且亲自上阵。 主打的就是一个万无一失! 美滋滋的陪着始皇帝吃完早餐,赵侍郎终于开始忙碌起来属于自己的事情。 一朝权在手…… 赵泗开始忙碌起来关于始皇帝的所有安全问题。 而始皇帝,在赵泗离开以后,则陷入了沉思。 话说回来,这倒还是赵泗第一次主动要权。 这小子胃口还挺大,直接将郎中令和中车府的职权给包圆了, “中车府,郎中令,赵泗又在不放心谁呢?”始皇帝揉了揉眉心开始认真思索。 赵高,胡亥,两个名字再次跳到始皇帝心头。 赵泗这小子对自己的饮食和出行这么上心,又究竟是因为什么? 始皇帝皱了皱眉头,取来了舆图。 “沙丘?” 接下来始皇帝驾撵即将抵达的地方,就是沙丘。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曾经发生过宫变。” 始皇帝皱眉陷入了沉思。 赵惠文王时期,惠文王和其父赵武灵王游览沙丘,分居于两处宫室。 公子章也就是赵武灵王的长子,惠文王的兄长,认为时机已到,于沙丘发动政变。 最终,惠文王获得了全面胜利。 公子章被杀,而赵武灵王被活生生的饿死。 客观来说,这里还真的算是一处陨龙之地。 赵武灵王也算是一代雄主,却于沙丘被活生生的饿死,也算是为沙丘蒙上了一层阴沉的色彩。 可是,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泗干嘛又这么魔怔? 甚至不惜请求夏无且每天检查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明明健壮的不行。 还有赵高,赵泗为甚么对中车府放心不下? 赵泗明明和赵高也没什么过节。 回想起来之前赵高的种种频繁的动作,始皇帝眉头微微皱起,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泗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合理的? 不对,自己只是在防备,可是赵泗这小子,似乎笃定了近段日子,在接下来的行程,会发生一点什么。 会发生什么呢? 始皇帝脸上带着凝重,大脑飞速转动,又结合起来赵高的异常,赵泗的各种怪异行径,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笑容。 “唤夏无且!” 始皇帝心里已然有了了断。 眉眼看了一下车架,虽然隔着帘子,但是始皇帝知道,赵泗正在为自己驾车。 既然这小子话说不爽利,那也就只能苦一苦朕的赵侍郎咯。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赵泗再次成了蒙鼓人 在赵泗的注视之下,夏无且再次入内,甚至还和赵泗打了个招呼。 夏无且一是御医,二又是在始皇帝登基之前就跟随归秦的老人,三赵泗又特意叮嘱夏无且注意始皇帝身体,故而赵泗并没有觉得有甚么异常。 驾撵在赵泗的驾驭之下照常行进。 赵泗再成功夺权以后也相应的做了许多操作和措施,整个人也因此忙碌了起来。 饮食方面,赵泗干脆让张苍去为自己购置食材,赵泗更是亲自掌厨,从食材购买到食物送到始皇帝面前,赵泗可以没有哪怕一秒钟脱离始皇帝的视线。 至于出行方面,赵泗觉得最大的保险就是压根不出行,不靠近风险就没有风险,老老实实待在车队之中,五千多脱产士卒防卫,比什么都安全,故而赵泗干脆把这段时间到驾撵离开沙丘的出行计划划得一干二净。 至于侍卫安全,赵泗则选择亲自上阵,尽量保证始皇帝的驾撵不脱离自己的视线一秒钟,哪怕是睡觉,赵泗都选择了在始皇帝驾撵外的驾驶位睡。 至于沙丘这个历史上的陨龙之地?赵泗直接否决了原定的在沙丘停留半个月的计划,选择了马不停蹄的跑路。 “这样一来,才算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算有所谓的历史修正,想来也足以应对了。”赵泗微微呢喃。 倘若真要是不讲道理的天降陨石,那赵泗也彻底没办法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 驾撵距离沙丘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脱离命运的轨迹,赵泗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最多再过五天,就能到达沙丘,到达沙丘之后,驾撵连夜赶路,两天功夫下来,始皇帝就能够彻底脱离沙丘,摆脱命陨沙丘的命运。 赵泗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一如既往的捧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早餐来到始皇帝驾撵之内。 “陛下请用膳。”赵泗躬身行礼,始皇帝摆了摆手,赵泗照例坐下来准备和始皇帝一起干饭。 始皇帝瞥了一眼今日份早餐,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如既往的拿起筷子。 赵泗则埋头干饭吃的正香。 虽说赵泗的手艺比不上宫中御厨,但是做一些家常菜还是手拿把掐,味道也算是说得过去,起码能够赶上流水席厨师的水准了。 赵泗干的正香,偶尔抬头一看,却看到始皇帝面前的菜肴几乎分毫未动,只见始皇帝正举着筷子面露难色,赵泗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陛下?可是臣饭菜做的不合胃口?”赵泗心中不安愈发浓烈,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胃口不太好…”始皇帝皱眉摇了摇头。 赵泗瞬间只感觉嘴里的饭也不香了,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细思,赵泗即刻起身。 “臣这就去请夏医师!” 赵泗现在处于神经紧绷阶段,始皇帝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他都要打起精神。 赵泗放下筷子,急匆匆的从驾撵之上跳下去寻夏无且,驾撵之内,徒留始皇帝一人。 看了看赵泗食用过半的早餐和仓促被扔在案几之上的筷子,始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不消片刻,夏无且已经提着药箱在赵泗的带领下进入驾撵之内。 “陛下今日晨食,突觉胃口不佳……”赵泗为夏无且叙述情况。 夏无且将药箱放下摆了摆手止住面露焦急之色的赵泗的话头开口道:“赵侍郎无须慌乱,胃口不佳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并非就是因为病了,一切还等我诊治后再说。” 赵泗闻声点了点头,他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在这个时间节点,在这个地点,也不可能不小题大做,他必须重视一切情况。 “还请赵侍郎回避些许,老夫先为陛下诊脉。”夏无且开口道。 赵泗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当即离开车架。 甚至为了让夏无且能够安心诊脉,赵泗还特意屏退左右,下令周边不得做声,他甚至恨不得把聒噪的夏蝉一个一个抓出来处以极刑。 “应该不是病了……” 车架之外,赵泗微微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璞玉光环二十四小时笼罩始皇帝,按照赵泗对自己璞玉光环的了解,光环笼罩之下,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基本上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不可能生病,甚至感染寄生虫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这一点跟随赵泗出海归来的船员就是明证。 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可就是偏偏没有一个人是病死的,甚至于在这个消杀手段十分匮乏的古代,他们连寄生虫都没有感染过。 和各地土著搏杀之时,被各种劣质铁器亦或者因为种种意外出现外伤,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感染过破伤风。 除非在璞玉光环笼罩之前就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否则赵泗还从来没见过,在自己璞玉光环笼罩之下,身体还能够突然恶化的。 “始皇帝现在的身体早就健若常人,而且体内淤积的毒素也少之又少,璞玉光环连之前宛若定时炸弹的毒素都能抑制的住爆发,没道理抑制不住现在的二踢脚。” “始皇帝大概率就是单纯的不太想吃饭,健康的人也有胃口不济的时候,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太过担心。”赵泗揉了揉眉心,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难免还是有些不安。 家人们谁懂啊,以一个现代人的脑回路,在这个时间节点途径这里,难免会担心命运杀啊…… 赵泗在驾撵之外独自慌乱,而车架之内,却是另一番情形。 “陛下,这样真的好么?”夏无且将药箱打开,里面哪里是药,分明是早餐的糕点和酪浆。 “有甚么不好?”始皇帝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脸上带着笑容。 “你觉得这小子的急切,是发自肺腑么?”始皇帝一边吃一边开口发问,宛若说家常一般,没有任何架子。 夏无且也确实值得始皇帝如此对待。 夏无且和始皇帝的关系,非同一般。 始皇帝在赵国为质的时候,夏无且就已经选择了一场豪赌。 在那个日夜胆战心惊受人欺凌的时候,夏无且就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始皇帝母子二人,为此付出了很多。 夏无且在遇上始皇帝之前,就已经是赵国闻名的神医,是很多贵族的坐上宾客。 若无夏无且,始皇帝的童年经历可能会更加不友好。 后来始皇帝归秦,夏无且也是义无反顾跟随始皇帝从赵国来到秦国。 始皇帝归国以后,夏无且对始皇帝帮助就没那么多了。 可是夏无且不贪,他只要了一个御医之位。 乃至于后来始皇帝亲政,经历了诸多背叛,唯有夏无且始终如一,始皇帝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回馈夏无且。 甚至许之以三公高位。 夏无且却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推辞。 别说三公,任何官职,夏无且都推辞了,甚至还推辞始皇帝给自己封爵。 离了个大谱,为此付出了那么多,不要钱,不要官,不要爵,夏无且好像就是专门不辞辛苦跟着自己跑一趟来给自己当医生一样。 乃至于如今,始皇帝和夏无且相处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十年。 虽然,夏无且没有任何实权,但是他,才是始皇帝真正能够推心置腹的人,这一点,赵泗也比不上。 “看起来,虽然过于急切,可是真情流露,不似作伪。”夏无且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他对赵泗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赵泗最近的表现诡异的有些离谱,但是夏无且还是愿意相信赵泗的人品。 始皇帝之所以有此问,夏无且也清楚缘由。 赵泗过界了…… 他将始皇帝的生命安全重任尽数揽于自己手中,虽然这是始皇帝同意的。 可是赵泗的一切行为和出发逻辑,都没有和始皇帝言明,仅仅用了一句心中不安就一笔带过。 始皇帝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赵侍郎心若赤子,陛下又何苦让他蒙在鼓里?”夏无且苦笑了一下。 跟了始皇帝这么多年,他可太清楚始皇帝的性格了。 始皇帝所作所为,大多也只是出于对赵泗言语不清的不满罢了,还真没有因此不信任赵泗。 夏无且作为没有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知道始皇帝接下来是要针对谁。 “有时候啊,非得把这小子蒙在鼓里啊。”始皇帝摇头笑了笑。 虽然始皇帝承认,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可更多是因为赵泗自己。 首先,赵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太过奇怪了。 其次,赵泗这小子装的不像,不把他蒙在鼓里,一切都只能纸上谈兵。 始皇帝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给予赵高的宽容,赵高似乎并没有接受。 他的小动作也并没有停止,甚至变的更多。 至于自己愚蠢的孩子胡亥。 这小子,似乎真的以为一切出现了转机。 始皇帝不知道赵高和胡亥究竟是如何沟通,要命的是,胡亥竟然真的能够愚蠢到,在和自己同猎以后,重新对储君之位升起来不该有的心思。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病重 “好了……” 始皇帝将糕点吃了个大半,亲自把夏无且的药箱合上。 夏无且无奈扶额,接下来,就该自己表演了。 夏无且自驾撵之内爬出,赵泗赶忙上前询问:“夏医师,陛下身体可有异常?” “倒是没太多异常,只是有些积气,故而食欲有些不振。”夏无且开口道。 “积气?怎么会积气呢?”赵泗下意识开口发问。 自己璞玉光环笼罩,真的会出现身体方面的问题么?积气?消化排气也能受到璞玉光环的增益吧? “积气是很常见的事情,大部分人都有过,没甚么大碍。”夏无且笑着摇了摇头。 夏无且都已经这么说了,赵泗也只能选择相信专业人士,待夏无且离去,赵泗独自皱眉沉思。 璞玉光环分明就万全笼罩着始皇帝,始皇帝怎么会出现身体方面的问题? 难道是?自己的金手指出现了一些纰漏? 可是金手指也没有使用说明书,赵泗只能自己瞎琢磨,心中也充满了隐忧,但是同时也选择将璞玉光环火力全开。 “来点作用啊!”赵泗暗道。 而驾撵之内的始皇帝,在饭饱以后,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刚好趁着这股子精神头,打开奏折,开始了自己今日份的工作。 赵泗则在外面以璞玉光环全力笼罩始皇帝,寄希望于始皇帝因为积气而导致的食欲不振,仅仅只是璞玉光环一点小小的纰漏,能够被尽快解决。 可是,事情似乎并不会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中午,赵泗照常为始皇帝准备了午餐。 始皇帝进食的依旧少得可怜,赵泗见状心里更加担忧,紧急去联系了夏无且,夏无且在为始皇帝诊治以后给始皇帝进行了针灸疗法,同时开出了益气健脾的药方。 经过夏无且的针灸诊疗,始皇帝的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赵泗心中略定。 晚上用餐的时候,甚至始皇帝还多吃了一些饭,赵泗心中大定,只以为夏无且开的药起了作用。 而晚上的时候,赵泗也干脆不在下车,直接在始皇帝车架的驾驶位睡下,同时璞玉光环火力全开,以尽量保证始皇帝的身体健康。 始皇帝睡了个美觉,一夜无梦,睁眼天明。 而对于赵泗来说,体验却并不是那么好。 第二天起来,看到始皇帝的时候,赵泗就惊觉始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好,同时精神头看起来也不太行,时常困顿,睡眼惺忪,又有有气无力之相。 赵泗为始皇帝准备好早餐以后,更是发现始皇帝仅仅吃了一口就停下拒绝进食,情况明显比昨天更加恶劣。 赵泗赶忙去请夏无且。 夏无且照常入内为始皇帝诊脉,赵泗驱赶左右,屏退声响,以免影响夏无且诊脉,甚至就连琥珀路过,都被赵泗一脚踹飞。 惊的琥珀一下子窜到树上,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赵泗。 焦急的等待了许久,夏无且终于从车架之中出来。 “夏医师,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说只是积气,并无甚么大碍么?怎得陛下今日就成了这个样子?”赵泗开口的同时,注意到夏无且的表情似乎有一些凝重,心里浮现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昨日是我诊脉错了,陛下并非积气,而是身体里淤积的金石之毒,有猝然发作的迹象。”夏无且手指微动。 “怎么回事?”赵泗闻声一愣。 没道理啊,之前始皇帝身体里淤积的重金属毒素那么多都没有猝然发作,璞玉光环更是持续给力,帮助始皇帝压制至今,不断消解重金属毒素,明明始皇帝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健康,残存重金属毒素也少得可怜,有璞玉光环压制,更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难道是?自己的璞玉光环失效了? “之前明明没有事情,况且现在陛下体内淤积的毒素不是已经所剩无几了么?”赵泗有些焦急。 夏无且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叹息倒不是装的,主要是因为赵泗知道的太多了,编个合情合理且通畅的理由,还真没那么容易。 好在,赵泗这小子不通医理。 “陛下体内的毒素究竟何时爆发,我也没有把握,不过如今体内残存的毒素并不是太多,陛下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康健,就算猝然爆发,也没有太多妨碍,赵侍郎可以放心,不会影响陛下的生命安全。”夏无且语重心长的开口。 赵泗闻声心下这才稍稍的安定了下来。 “那总得做一些应对…” “我正是要给陛下开药的。”夏无且点了点头。 赵泗这才没再多问,任由夏无且离开。 直至夏无且离开,赵泗复又坐在主驾驶的位置开始胡思乱想。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有璞玉光环在…… 这很不应该。 “总不能,为了修正历史,连带着我的金手指也因此失效了吧?那他妈下一步岂不是还要把我这个穿越者抹去?” 赵泗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金手指失去了作用。 虽然夏无且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按照赵泗的认知,在璞玉光环火力全开的二十四小时笼罩之下,始皇帝绝对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唯一可以解释的说法就是,始皇帝豁免了璞玉光环的作用。 赵泗开始有点坐立不定,心中惊疑难安。 自己的金手指都能失效,这历史的自我修正未免也太强了一点,他甚至升起了劝说始皇帝干脆折返咸阳的想法。 沉思中途,琥珀因为被赵泗无缘无故踹了一脚迟迟得不到解释复又蹭了过来。 结果恰好碰上赵泗心情不太美丽,复又一脚,给琥珀踹飞爬树上半天愣是没下来。 “要不,真劝始皇帝现在回咸阳吧……”赵泗叹了一口气。 “可是倘若这真的是因为历史的自我修正,接下来恐怕不论做什么,事情的结局都已经注定,那我做的一切又有甚么意义?”赵泗搓了搓脸。 “尽人事,听天命把!如果始皇帝注定命陨在此,那我还真就不信这个命,大不了把胡亥和赵高一并宰了给始皇帝祭天,我非要看看,大秦这二世而亡的命运能不能更改!”赵泗啐了一口唾沫悻悻呢喃。 至于始皇帝? 酒足饭饱的始皇帝正在冰鉴的冷气之下,心满意足的批阅奏折呢。 驾撵照常行进…… 翌日…… 赵泗发现始皇帝的面色更差了,一整天都没有吃一口饭。 至于被紧急召来的夏无且也不复之前的轻松,在给始皇帝诊脉过后满脸都是凝重。 尔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开始翻阅医书典籍。 俗话说,不怕中医皱眉头,就怕翻医书,一旦老中医开始翻医书,基本上就代表着以他现有的经验已经很难解决你身上的疾病了。 赵泗也实在是按耐不住了。 “夏医师,陛下的身体究竟情况如何,还请您能够如实告知。”赵泗认真的看着夏无且开口问道。 “情况不是很妙!”夏无且停下了翻阅医书的动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有多不好?”赵泗开口发问。 “稍有不慎,有性命之危!”夏无且沉默许久这才开口。 落在赵泗耳边,却宛若石破天惊。 “这!这又是为何?”赵泗不解。 “昨个不是还说问题不大的?陛下身体健若常人,怎么会如此呢?”赵泗摇了摇头。 “陛下如今的身体并不是简单的余毒爆发而引起的,主要是陛下以前身体留下了太多病灶,外在的身体恢复起来很简单,可是内里的病灶恢复起来却很缓慢,但是照常来说,陛下的身体已经好转,这些病灶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坏就坏在,陛下体内残留的金石毒素,勾起了陛下体内曾经留下的病灶,如此牵连全身,忽然就陷入险境。”夏无且长叹了一口气,差点没憋住情绪。 “怎会如此?”赵泗摇了摇头。 “这病灶我之前分明从未听夏医师提过。”赵泗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点。 况且,就算自己的璞玉光环现在短暂性失效,以前的璞玉光环也不是白开的,按理来说始皇帝体内就算有什么病灶,也早就该被自己的璞玉光环修复好了,哪里还会等着毒素爆发而牵引全身病灶? “之前不提是因为这些病灶照常理来说不会影响到陛下的身体,如陛下这种情况,老夫诊治一生,所遇病人,也只有陛下一例。”夏无且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重。 赵泗闻声心中更为沉重。 夏无且完全没见过的情况。 “那夏医师……可有把握能医治好陛下?”赵泗沉吟开口。 “尽力而为吧……”夏无且摇了摇头。 说罢,夏无且也不在多说,继续埋头翻阅医书。 赵泗也不再停留,直奔始皇帝的车架。 他不会治病,也不懂医术。 眼下这种情况,赵泗也只能让璞玉光环保持火力全开,祈祷自己的璞玉光环并没有失效。 然而,赵泗的祈祷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翌日太阳升起…… 始皇帝的身体,再度恶化。 病情,明显加重!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李斯陷入了沉思! 始皇帝的情况似乎再度恶化,驾撵甚至因此而一度停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的身体究竟能不能好转?”赵泗眉头紧皱看向夏无且。 夏无且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赵泗看了一眼满面愁容的夏无且,知道这一次夏无且恐怕也无能为力。 赵泗会的不多,这种情况下只能把璞玉光环拉到最大,负责好始皇帝的饮食安全和出行安全。 复又过了两天,始皇帝的身体有了几分好转的迹象,吃的东西明显多了,驾撵因此继续行进,直至沙丘。 本来按照赵泗更改过的计划,为了尽量避开沙丘这块始皇帝命中注定的殒命之地,是不打算让驾撵在此地停泊,尽快离开的。 可是,当天晚上,始皇帝突发恶疾,病情极度恶化。 驾撵不得不停泊于沙丘。 “沙丘啊……” 赵泗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恍惚之间仿佛和历史又再次照应了上。 “夏医师,敢问陛下身体,您有几分把握?”赵泗认真的开口询问。 夏无且沉默良久,最终没有给赵泗一个准确的答复,赵泗明白夏无且的潜台词,站在夏无且的角度上来看,始皇帝,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 始皇帝的驾撵停泊于沙丘,初时未觉。 “召集使女侍卫宫人!”赵泗斟酌许久发号施令。 一众近身服侍始皇帝的宫人乃至于侍卫被赵泗强行征集。 人说不多,拢共也就几十个人罢了。 这些都是知道始皇帝近况,近距离出入服侍守卫的人。 “陛下龙体抱恙,我不希望走漏一丝风声,若有风闻,尽斩之!”赵泗面无表情的开口。 赵泗难得的认真,让一众宫人使女心中发怵,纷纷躬身称唯。 尔后赵泗就在目前知道始皇帝近况的一众使女宫人之中挑选排列接下来的服侍人选,不再继续扩大范围。 让目前的知情者继续工作,不知情者则不用再继续参与,以进一步防止始皇帝病重的消息被泄露,从而让心怀不轨者抓住机会。 将接下来的服侍排班做好以后,赵泗又私下去找李斯。 “李相!” 和赵泗一样,李斯的表情也极为沉凝。 李斯作为百官之首,时常要向始皇帝汇报政令情况,自然也知道始皇帝的近况。 除了李斯,随行官员之中知道始皇帝近况的还有蒙毅,赵高…… 赵高是内臣之首,蒙毅是始皇帝的忠信大臣,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两个人。 “陛下躯体抱恙,李相应该也知道,我今日拜见李相,是想问一问李相,随行官吏,还有多少人知道陛下已经患病?”赵泗开口问道。 “不算宫人使女,除我之外,应该就剩赵高和蒙毅。”李斯不假思索的开口回答。 “陛下于此抱恙,病痛迟迟不见好转,如果不加以遮掩,恐车队上下官吏士卒人心惶惶,我也担心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这个消息,我已经勒令得知陛下近况的宫人使女不得走漏风声,百官这边,还需要李相留神一二。”赵泗拱手行礼。 李斯点了点头,他能够理解赵泗的意思,也支持赵泗的决策。 毕竟,祖龙今年死的箴言还历历在目,如果始皇帝卧病沙丘的消息传出,恐怕真会使得上下人心惶惶。 “陛下的近况如何?”李斯应承了赵泗的嘱咐,复又开口问道。 “不太好……夏医师也束手无策,眼下只能听天由命。”面对李斯,赵泗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李斯闻言心头一惊,面色更加沉凝。 夏无且的医术手段高明是公认的,倘若夏无且都束手无策,那么始皇帝的病症就是真的不容小觑了。 “我让顿弱于四下搜罗医师……”李斯张了张嘴,面对这种情况,纵然他有再高的能力和才华也无济于事。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 “尽力而为吧……”赵泗忽的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自顾自的离去。 赵泗自己也有些迷茫,倘若所谓的历史纠正真的存在,赵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何意义。 挖墙脚挖了半天,最后的结果难道终究是去投靠汉高祖刘邦? 赵泗不认可这样的事实,就算始皇帝的驾崩不可避免,赵泗也打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和弥补。 “倘若始皇帝真的驾崩,那赵高和胡亥就下去陪葬吧!”赵泗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诚然,赵泗知道始皇帝的病重多半是和胡亥赵高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倘若历史偏偏要修复自己导致的异常,那赵泗也不介意把赵高和胡亥弄死。 他倒要看看,扶苏顺利继位,没有了赵高的指鹿为马,还有高产粮食打底,大秦还会不会二世而亡。 时至今日,赵泗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心态已经悄然的发生了改变。 最开始的时候,赵泗只是想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事不可为,赵泗也做好了跑路去投靠刘邦的打算。 后来骤然被始皇帝赶鸭子上架,赵泗也一度想过通过跑路来逃避迁贵令的重任。 可是事到如今,赵泗心中反倒是没了这些想法。 哪怕赵泗是一个现代人,可是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始皇帝对自己的信重,都值得赵泗心甘情愿的为之一搏。 赵泗离去以后,徒留下大秦左相李斯,也是满面愁容。 始皇帝的情况,很不妙! 李斯很担心! 尽管李斯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始皇帝的工具人,可是不可否认的是,除了没有毫无保留的信赖以外,始皇帝给予了李斯想要的一切。 始皇帝很大方,也从来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李斯都认可始皇帝是一个很好的君王。 除了有一些小小的恶趣味之外…… 从情感上来说,李斯也算是草根起家,被始皇帝亲自发掘提拔,犹有再造之恩。 骤然得知始皇帝病重的消息,李斯内心也焦急万分,心中不免为始皇帝暗暗祈祷。 李斯知道,大秦的很多东西都全系于始皇帝一己之身,一旦始皇帝骤然驾崩,对于大秦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李斯甚至不敢想这个问题,他只能暗自祈祷始皇帝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顺利度过难关。 一整个下午,李斯处理公务的时候都显得心不在焉。 始皇帝身体出了大毛病,因此更多的政务被移交到了李斯手中。 李斯批阅好以后,再由始皇帝亲自审视盖章。 天下大事,悉决于小小的奏折和玉玺之上,李斯的权利终于再一次扩大,可是这一次,李斯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一大堆奏折,也只会让李斯无比心烦。 因此,他批阅奏折的速度慢了许多。 直至深夜,最后一道奏折批阅完毕,李斯看了一眼明灭不定的烛光,复又下车,看向始皇帝的驾撵。 驾撵四周,看似一切如常,好像驾撵停泊于沙丘,仅仅是因为始皇帝想要在此地歇息片刻罢了。 李斯猛地攥紧拳头,抬头看天。 “幽幽苍天,何其薄也!” 李斯长叹一声! 他是亲眼见证了始皇帝的一切的,也更清楚始皇帝走到今天有多么的不容易。 而他,大秦的左相李斯,实际上的百官之首,也做了始皇帝十几年的工具人不得亲近,逐渐沦为权力的工具。 直到今年,一切终于有了转机! 李斯在赵泗那小子嘴里发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成圣称子的诱惑让沉浸于权势而沦为工具的李斯猛然惊醒。 他想要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最关键的是,始皇帝也愿意配合他去开辟这条道路。 他在赵泗那里获得了不少的启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毕生所学,并且推陈出新。 从驭民,转为善民,这是法家根基的转变。 从拉拢贵族,到拉拢黎庶和万万千千的黔首,李斯面前一条全新的道路正在逐渐展开。 计划,已然制定! 一切,只待落子!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次大巡天下,彻底击溃谣言,等到始皇帝的驾撵回转咸阳,就是执行迁贵令的时候,也是李斯成圣称子,推陈出新的开端。 可是…… 这一切,都因为始皇帝的病重而埋上了阴影。 一个白天不曾想过的问题此刻不由得浮现在李斯的脑海。 李斯曾经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儿子,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归向。 可是始皇帝倘若不幸驾崩,自己的归向,又该是何方? 大秦的归向,又该是何方? 没有始皇帝的压制,自己想要去成就那般前无古人的伟业,真的不会面临剧烈的反扑而因此失败么? 再退一步说…… 始皇帝驾崩以后,自己真的还有可能去实施计划中的一切么? 谁来支持自己?赵泗么? 李斯下意识的没把赵泗算在其中,可是就算赵泗支持自己又能如何? 他只是始皇帝的亲近大臣,始皇帝一旦驾崩,赵泗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侍郎罢了。 尔后,李斯不得不去想一个更加现实,也是不敢细想的事情。 谁会成为储君,谁又能够继位?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赵泗李斯赵高三权分立 尽管内心深处很希望始皇帝能够一切无虞。 可是李斯已经算的上是位极人臣了,右相王绾在朝堂上几乎是透明人,李斯基本上已经走到了人臣极致,剩下的无非就是更进一步,成为大秦右相。 原本,在迁贵令开始的时候,李斯就能够成为右相,实现人生的终极目标了。 可是一切因为始皇帝的身体而有了波折。 李斯不是很想去仔细思索,也不敢去仔细思索,可是越是回避,脑子里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谁会成为储君?谁会继位大统? 扶苏吧!毋庸置疑就是扶苏! 因为始皇帝未立皇后,所以严格意义上没有所谓的嫡庶之分。 但是扶苏是毋庸置疑的长子,朝堂上下呼声极高,就连扶苏的一众兄弟姐妹也都对扶苏信服。 不管是宗室,还是文武百官,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扶苏都是公认的最优秀的继承人,甚至始皇帝本身也倾向于让扶苏继承大统。 而从民间来说,扶苏也向来都有贤名,扶苏的母亲也是楚国嫡系,扶苏本人在楚国也有极高的声望。 更不用说,扶苏这次在陇西又立下大功,一举击溃匈奴,为大秦扩地上千里,一旦始皇帝遭遇不测,扶苏继位就名正言顺。 也只有扶苏继位,才能够稳定大秦的局势,避免大秦因此而产生什么波折。 这是对于大多数人的最优解,也是对于大秦的最优解。 可是对于李斯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扶苏,向来推崇分封制…… 推崇分封制也就算了,扶苏的老师淳于越也是间接的被李斯送上了西天…… 扶苏又向来倚重蒙家兄弟……始皇帝没有问题的时候,谁也不会想也不敢想这些,哪怕立场不同大家在始皇帝的威压之下终究是能够做到以国事为先。 因为始皇帝治政几十年,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只要于国有功,始皇帝就不会卸磨杀驴,也会给臣子最基本的体面。 可是扶苏呢? 他不惧怕自己在实现理想的路上突遭横祸,亦或者面对和商君同等的结局。 五马分尸?李斯早就做过心里建设了。 别说五马,就是五十马,又如何? 可是,他却唯独害怕一切失去了开始的可能。 欲成大事,欲开辟一条前无古人之路,非得君臣相得才行,他和扶苏,没有这样的感情基础,也没有这样的信赖可言。 甚至,他们还有一定的过节。 李斯搓了搓自己的脸,抑制住自己几乎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抬头看向深邃的夜空。 这一刻他发起了真诚的祈祷。 为了始皇帝,也为了他自己。 …… 翌日,始皇帝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 卧病在床,勉强吃了两口东西,夏无且仔细探查以后依旧是愁眉不展。 始皇帝反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拖着虚弱疲惫的身体继续处理政务。 赵高和赵泗居内服侍。 赵高是始皇帝钦点的,赵泗没有拒绝的空间。 到了这种时候,赵泗也装不下去了,对于赵高的戒备和冷淡肉眼可见。 赵高虽然入内服侍,却也很知趣的没有在赵泗面前现眼,反倒是退缩在一旁,除非有事相召,否则赵高绝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和异动。 赵泗撇了一眼侍立在角落的赵高,眼中带着戒备,又看向始皇帝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仍在处理政务。 赵泗注意到,始皇帝甚至连完整的阅读一篇政务都已经做不到了,每每看一小会,始皇帝都会扶着额头歇息许久。 提起毛笔,书写几个字呼吸就会急促起来。 赵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陛下,且歇息一二吧,值此时节,还请陛下以身体为重。”赵泗面色恳切的开口。 “一国之事尽系于此,我能够歇息,可是事情却不会因为我的停止而停止,只会越来越多。”始皇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放心,朕无大碍。”始皇帝摆了摆手,复又好像费了很大力气一般,整个人顿住许久才有所恢复。 “陛下只是身体抱恙,又何曾懈怠国事?这种时候,我请求陛下以身体为重,才能够尽快好转,随行的衮衮诸公,难道还没有一个能够为陛下分忧的么? 陛下可以将政事予以李相,李相经国多年,并不会出现什么纰漏。”赵泗开口道。 始皇帝对政事的看重赵泗心知肚明,可是都这种时候了,喘气都得分三下的时候还硬顶着处理奏折那不是没事找事? 始皇帝也不说话,只是当下毛笔,静静的看着赵泗。 虚弱的外表之下,是凌厉的审视。 “臣斗胆,请陛下以身体为重! 陛下可以让李相来代劳批阅这些奏折,臣不才,可以为陛下诵读李相批阅的结果,如果陛下满意,就盖玺用印,如果陛下不满意,我就送回去让李相重新批阅,直至陛下满意为止!” 赵泗清楚始皇帝对这些东西的看重,故而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始皇帝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 “可!”始皇帝沉吟良久,终于给出了答复。 赵泗也不再犹豫,先是搀扶始皇帝躺在床上,尔后才捧着一大堆奏折送于李斯。 于是接下来的流程就变成了,赵泗往来传送奏折,李斯负责批阅,赵泗再李斯批阅好奏折以后送回来再始皇帝旁边给始皇帝念奏折的具体情况和李斯的批阅结果。 “赵高……” 在赵泗念完一个奏折和李斯的批阅情况以后,始皇帝忽然开口。 一直宛若透明人的赵高躬身开口:“臣在!” “用印!” 赵高闻声大喜,当即躬身上前,侍立于始皇帝另外一侧。 每每赵泗念完以后,始皇帝给出答复,赵高就负责在旁边用印。 赵泗知道赵高在历史上的本来模样,在始皇帝将掌印盖章的大权交给赵高的时候,他好几次都想要开口,可是张了几次嘴都是欲言又止。 从始皇帝的角度出发,始皇帝的选择无可厚非。 毕竟,赵高服侍始皇帝左右已经一二十年了,赵高本身就是内臣之首。 始皇帝身体不适,难以批阅政务,总不可能把一切都全权交付给任何一个人。 平心而论,赵泗也确实没有资格一边负责奏折来往颂念和盖章。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将这份大权分成三份都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决定。 三个人,各掌握一项权利。 只要三个人没有彻底达成一致,就没有人能够从奏折上做文章。 值此之时,以始皇帝身体为重,赵泗本就不是争权夺利之人,故而也没有开口。 他只希望,始皇帝彻底放下政务的劳累外加上夏无且的医治,身体能够好转起来。 可是事与愿违。 在赵泗赵高李斯三人全面掌握国家大权的第三天,始皇帝的病情进一步加重。 这一次,来的愈发猛烈。 始皇帝甚至连下床都已经做不到了,说话也彻底变的有气无力,一整天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 整个人面色枯黄,看起来已然是病入膏肓。 夏无且又被紧急请来。 赵泗和赵高在寝宫之外等候,直至许久,夏无且的身影才从内里踱步而出。 “夏医师,情况如何?”赵泗焦急的握住了夏无且的臂膀。 夏无且见赵泗焦急的神色,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以袖子遮住面孔,没有多说,只是张嘴发出一声叹息疾步而走。 赵泗站在原地,看着同样露出慌乱焦急之色的赵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夏无且掩面而走,无颜以对,说明始皇帝的身体,可能真的已经到了一种彻底无法挽回的时候。 赵高被赵泗冷冽的目光没来由的一撇,后背升起一道寒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赵泗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可是这是完全没道理的事情,他明明和赵泗没有任何过节,甚至屡次示好,就算二者没能成为朋友,也不至于如此杀意毕露。 联想到始皇帝身体近况,赵高心中有了一些猜想。 赵泗却也不管,只是自顾自的进入寝宫,赵高也随即跟上。 侧房之内,还有许多医师正在商议讨论。 都病成这样了,肯定要集思广益不可能指望夏无且一个人了。 他们都大概知道了始皇帝的情况,眼下也都觉得棘手无比,你一言我一语。 既然寻常的药不能治病,那么医疗不可避免的就开始往神秘侧倾斜。 有的建议可以用巫祭来治疗始皇帝的疾病。 有的则建议设下祭坛,祈祷天地河泽和山川。 有的干脆建议人祭…… 客观来说,这个时代的人祭尚未消亡。 一切都相对较为原始和野蛮,始皇帝的秦兵马俑,客观来说也算是以身作则来避免人殉了。 最终…… 一群医师得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结论。 “设祭,祷告山川河泽。” 赵泗闻声立刻警觉了起来。 沙丘之变,为何能够成功?蒙毅,作为始皇帝的忠信大臣,这个时候究竟在干嘛? 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蒙毅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始皇帝病重,代表始皇帝折返去山川大泽为始皇帝祷告天地!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赵高陷入了黑暗! 寝宫之内,始皇帝做出了决定,然而和历史上有那么一些些许的不同。 “蒙毅率人代表始皇帝折返善阳为始皇帝祈祷天地!” “赵泗率人代表始皇帝前往会稽郡为始皇帝祈祷山川河泽!” 这是始皇帝的最终决策,时至今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如今始皇帝常常处于昏睡状态,一天之内看起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陛下,臣不赞同这个决议!”赵泗看着强行睁开眼睛的始皇帝选择了拒绝。 始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泗等待赵泗给出一个解释。 没有什么好说的,赵泗现在心彻底乱了,他甚至不知道始皇帝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了这个决策。 原本的历史上,赵高胡亥能够矫诏篡位本来就是各种巧合夹杂。 蒙毅作为始皇帝的忠信大臣,掌管郎中令以及始皇帝出行路线和侍卫安全,整个大巡天下的车队基本上都在蒙毅的掌控之中。 客观来说,蒙毅在始皇帝大巡天下期间,关于车队行进事宜,左相李斯都插不上手。 如果不出意外,始皇帝就算中途驾崩,有蒙毅在侧,一百个赵高和胡亥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 问题就出在这里,始皇帝在自己病重的时候,在自己生命垂危之时,做出了一个诡异的决定。 令蒙毅携人手脱离车队折返为始皇帝祷告天地。 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车队脱离了蒙毅的掌控,在蒙毅离开以后,车队里有话语权的,也就只剩下赵高李斯和胡亥三人。 一连串的巧合和时机,才有了沙丘之变,赵高胡亥矫诏篡位的故事。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彼时的始皇帝做出这样的决策都是不明智的。 而现在,历史发生了改变。 车队的主要负责人还是蒙毅,但是赵泗却在不久之前亲自下场,争取了始皇帝近身侍卫饮食安全服侍等权力。 如果还按照历史的原本剧本,就算蒙毅脱离车队,有赵泗手握近身侍奉的权柄,也能够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是,偏偏始皇帝鬼使神差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让蒙毅这个车队的一把手折返善阳为始皇帝祈祷天地,让赵泗这个贴身负责人去前往会稽去祷告山川河泽。 这很诡异……两个贴身负责人全部在这种关键时刻被始皇帝尽数下令离开车队。 这不就是明摆着给赵高胡亥李斯可乘之机? 始皇帝,究竟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赵泗完全想不明白。 始皇帝不像是能够做出如此举动的人。 赵泗有一万个理由拒绝始皇帝的决议,尽管李斯已经做出了改变,未必会如同历史一般和赵高胡亥沆瀣一气,但是赵泗打心眼里,信得过的人只有自己。 可是,赵泗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始皇帝,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 赵泗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的璞玉光环是否已经失效,但是他不想赌,万一始皇帝能撑到现在,就是因为璞玉光环还在发挥着作用呢? 万一自己走了之后,失去了璞玉光环的维持,始皇帝直接暴毙了呢? 更不用说,一旦自己和蒙毅一同离去,历史恐怕就会照常上演,一切都失去了改变的机会,自己做的一切就会付之东流。 赵泗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重的跪在始皇帝的床榻之前认真开口。 “陛下,臣哪都不去!” 始皇帝心中升起一些奇怪的感觉,看向赵泗,却发现这个向来没心没肺的小子,此刻目光坚定的厉害。 “蒙上卿为陛下祈祷天地山川河泽就够了,臣就守在这里,哪都不去,直至陛下躯体康健!”赵泗认真的说道。 始皇帝看来容人,实则专权。 他向来习惯了万事悉由己断,就连朝堂上争论不休的事情,实际上大多数始皇帝都已经早有决断,无非就是丢出去让大臣争论一下,有一点参与感罢了。 他做好的计划和决定向来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更改。 面对赵泗的拒绝,按照常理,始皇帝会接纳,并且不予理睬照常执行。 但是此时此刻,始皇帝看着赵泗坚定的眼神,总有一种错觉。 倘若自己依旧决定让赵泗离开车队,那这小子大概率会抱着柱子不撒手,谁来都扯不下来的那种。 这让始皇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赵泗不是出于其他,他只是单纯的放心不下自己。 “为何?”始皇帝终究没有拒绝赵泗,而是发出了虚弱的询问。 “除了我,臣谁都信不过。”赵泗认真的说道。 始皇帝有点想笑,这小子还挺会给自己贴金,可是始皇帝能够感觉到,赵泗不是在说空口白话,他是真的谁都信不过。 甚至于包括蒙毅李斯赵高胡亥乃至于车队上下的所有人。 很奇怪,始皇帝竟然莫名其妙的感受到赵泗对自己的孺慕之情。 总有一种这小子把自己当成了长辈亲人的错觉,甚至于始皇帝恍惚之间,还从赵泗身上看到了扶苏的影子。 在某些事情上,同样的犟驴,犟的没有任何余地。 区别就在于,扶苏常常会因此弄的父子二人冰火不相容,而赵泗这小子脸皮更厚,不会弄的剑拔弩张,惯会用各种没脸没皮的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哦对了,还有一些区别。 扶苏是自己的直系血脉和后裔,赵泗却不是,他只是一个出海归来的童子。 始皇帝眼底没来由的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只是摆了摆手。 “准了!” 说罢,始皇帝复又侧过身子合上了眼睛,不再看赵泗一眼。 赵泗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中总算是一块大石落地。 不管怎么说,自己只要在这里,那么一切就还有改变的机会。 他只希望,璞玉光环能够给点力,让始皇帝挺过这命中一劫。 历史的车轮已经转动到了最关键的节点,赵泗在这种时候却颇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始皇帝的身体除了璞玉光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医疗仪器,也没有任何先进的医疗手段。 他只能,尽力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接下来的时间之内,赵泗真的是像防贼一样防着所有人,任何一个人,包括李斯。 他每天如果没有什么必要,必然是待在始皇帝的寝宫日夜操持,就连睡也干脆直接坐在寝宫门口打瞌睡,不再往外踏出一步。 赵高只要在,赵泗就像防狼一样盯着赵高的一举一动。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一旦一切不可挽回,先斩了赵高的项上狗头再说后续。 把这个不稳定因素灭了,才是阻止大秦二世而亡最好的解法。 还想着矫诏篡位?赵泗不会给赵高任何机会。 又是夜幕降临,赵高静静的坐在案几之前,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灯火也尽数熄灭,黑暗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赵泗!” 赵高微微呢喃,吐出赵泗的名字。 他不是傻子,赵泗对赵高的敌意和恶意几乎已经完全不加任何掩饰了,赵高当然能够感觉到。 每次和赵泗同处一室,赵泗的目光几乎从来不会脱离赵高的身体,让赵高常常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甚至于,他能够感觉到赵泗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很奇怪! 赵高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赵泗,他不清楚赵泗对自己的敌意和杀意是从何而来。 中间二人的目光也有过对视,赵泗完全不掩饰,眼神也没有任何逃避和躲闪,就是直勾勾的和赵高对视。 说实话,有点吓人。 赵高感觉赵泗都快疯了,不光是自己,几乎每个出入始皇帝房间的人都要遭遇他的审视。 甚至和赵泗关系不错的李斯都不例外。 赵泗拒绝离开车队的时候赵高也在场,赵泗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任何人,就那么明明白白的落在了赵高的耳朵里。 除了我,臣谁都信不过! 开玩笑,赵高都不知道赵泗哪里来的底气说出来这样的话,这相当于公然质疑在场所有人的忠诚了。 可是现在赵泗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所说的话。 这让赵高觉得有些难办…… 因为他确实是不可信的一员。 时至如今,眼看着扶苏归国已成定势,始皇帝已经近乎明示让自己主动请辞。 赵高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危在旦夕。 也正因为如此,赵高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脑子里开始蹦出来一些略显大不敬的想法。 要是始皇帝能够在扶苏归国之前驾崩就好了,那自己就有了操作的余地。 他甚至想过主动的人为帮助始皇帝驾崩,可是这个大胆的想法也仅仅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一瞬间。 他做不到! 但是现在,一语成缄! 始皇帝突发恶疾,驾撵停泊沙丘! 卧床不起,就连公认的神医夏无且都束手无策! 甚至于已经不得不用非常规的办法,去祈祷天地来为始皇帝续命。 很显然,始皇帝的生命垂于一线! 这让赵高心中那些疯狂的想法如同野草一般抑制不住的疯涨!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遗诏 而好巧不巧! 赵高的死对头,始皇帝大巡天下的实际负责人兼一把手。 奉命折返善阳,为始皇帝祷告天地,为始皇帝祈福。 也就是说,实际上目前车队的最高决策人只剩下了自己,和李斯,以及赵泗。 蒙毅不在了!赵高又是内臣之手,贴身侍奉的内臣,大多数都由赵高掌管。 而赵泗,看似如今执掌始皇帝的贴身侍奉之权,可是这些权势源于始皇帝对赵泗的亲近,是建立在始皇帝的信赖上的。 赵泗本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是一个没有任何具体职务职权的郎官。 那么,如果没有了这份信赖和亲近,赵泗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侍郎罢了,在他中车府令的高位之前,真的不够看。 那么,一旦始皇帝真的驾崩…… 赵泗所谓的权势就会立刻化为过眼云烟,所以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赵泗会顷刻之间沦为底层。 在极端情况下,这支车队的最高决策人实际上只剩下了两个。 自己,和左相李斯。 哦,还有十八公子胡亥,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区别,赵高有一百种办法说服胡亥让胡亥和自己站在统一阵线。 赵高揉了揉眉心,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 这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让他暂时忘却了赵泗对他的不敬和莫名其妙的敌意。 无所谓,一旦失去了始皇帝的信赖和亲近,赵泗什么都不是! 而接下来,赵高的首要目标是保住自己的权势,保住自己的权势还不够,既然都已经疯狂且大胆,那不如更大胆一些! 当然,赵高并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他知道,这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那就是,始皇帝真的驾崩于沙丘。 这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让赵高无比着迷。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后来因为始皇帝的最后警告,赵高心生不满,开始萌生了一些大不敬的想法。 直到后来,从始皇帝卧床不起。 从他开始执掌用印大权的时候,那种天下大事皆由自己盖下大印的时候。 种种情绪,积压的不满,以及被遗忘的仇恨,夹杂着野心,开始肆意吞噬赵高的内心。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赵高手掌猛地攥紧。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始皇帝能够就此驾崩。 他甚至想要主动帮助始皇帝加快这个进程,可是他不能,也做不到。 赵泗现在如同一只疯狗一样防备着所有人,任何人任何东西进入始皇帝的寝宫,赵泗都要用他的狗鼻子闻上几遍才放进去,甚至于他连睡觉都是在始皇帝寝宫门口睡的。 这两天更魔怔了,赵泗甚至已经主动携带者始皇帝赐给他的大戟一直主动把守宫禁,寸步不离。 最要命的是,这个疯狗手持大戟,每次看向自己,都好像是在研究从哪个方向把自己一分为二更加顺手和便捷。 “呵……”赵高发出一声冷笑。 他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不让那条疯狗抓住自己一丝一毫的把柄。 然后等待命运的宣判! 倘若命运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他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赵泗最致命的一击。 他有把握说服胡亥,他也有把握说服李斯。 他很了解胡亥,也很了解李斯,他更了解扶苏! 想清楚一切,赵高这才施施然的起身躺在床上,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而赵泗,睡的却并不怎么安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晚上赵泗都在反复惊醒。 直到半夜的时候,寝宫之内传来宫人的惊呼和慌乱,赵泗忙不迭失的冲进去,得到了一个极其差劲的消息。 始皇帝!陷入了昏迷之中! 赵泗连夜紧急召唤夏无且和随行御医。 众御医皆束手无策! 夏无且依旧是愁眉不展。 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两天,赵泗和夏无且轮班值守。 “整整两天,滴水未进……夏医师,当真没有什么办法让陛下醒转么?”赵泗皱眉看向夏无且。 赵泗尝试过喂水喂饭,根本喂不进去。 换班的时候,根据夏无且描述,始皇帝也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如今呼吸甚至都变得越来越微弱,赵泗心中杂乱无章。 再这样下去,始皇帝还没有病死,就要提前饿死渴死了。 “时至如今,便是扁鹊在世,恐怕也回天乏术了。”夏无且沉重的摇了摇头。 赵泗默然不语,深沉的看向夏无且。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么?”赵泗眉头紧皱,在这种时候,他的心情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我可以为陛下施针……刺激陛下醒转,但是一旦施针,恐怕就真的神仙难救了。”夏无且沉默良久,才吐出了一个赵泗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赵泗心中不解,不过上辈子也看过类似的桥段,他不了解中医,但是在他的认知中,中医可能确实掌握的有这种手段。 让人强行回光返照? 然后坦然奔赴死亡? 赵泗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再等等……再等等,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赵泗沉重的摇了摇头。 他还是不愿意去做这样的赌博,而且赵泗也没有这个资格做出这样的决定,这种决定是要经过三公九卿众大臣一同表率的。 强行让始皇帝回光返照是有意义的,因为始皇帝对自己的身后事还没有布置,甚至还没有确定储君,这对于国家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赵泗不允许有任何人来代替始皇帝做出这个决定。 哪怕始皇帝最终的结局就是昏迷致死,但是在此之前,他都要给始皇帝保留最后一丝机会。 “夏医师就当没学过此针!”赵泗认真的开口说道。 夏无且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脑袋靠着栏杆静静的看着始皇帝。 不是夏无且不想说话,实在是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呢? 赵泗这小子的情感太过于真挚,以至于夏无且有些无法面对和掩饰。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斯数次探望始皇帝,赵高则带着宦官一直守候在侧,不再离去。 赵泗也不闲着,他已经开始筹划从哪个角度将赵高一击毙命了。 只要始皇帝咽气,赵泗一定第一时间送赵高下去继续给始皇帝当中车府令。 寝宫之内,始皇帝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动静。 赵泗侍立在床头,赵高侍立在床尾,一众内臣侍奉在旁边不远处,夏无且也在屋内等候。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度过,只不过在场之人等待的目的,多有不通。 直至天色再次深沉,夜深之际! 昏黄的烛火之下,赵泗敏锐的捕捉到始皇帝的眼皮微微颤动,他赶忙蹲下身子开口轻声呼唤。 “陛下?陛下?” 赵高静静的看着赵泗,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始皇帝的眼皮已经不是第一次颤动,每次赵泗都要呼唤,但每一次都没有醒转。 夏无且的回答他听的清清楚楚,基本上已经给始皇帝下了判决书。 在这一刻,他反而有些怜悯赵泗了。 始皇帝一旦驾崩,再也睁不开眼睛,赵泗所有的所有都会化为过眼云烟。 那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眼看着就具备了实施的空间,赵高的内心陷入了振奋当中。 然而…… 始皇帝眼皮的颤动愈加剧烈! 赵泗见状赶忙再次开口呼唤…… 赵高的神色为之一僵,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始皇帝,睁开了眼睛! “赵泗!” 始皇帝极度虚弱的声音响起。 赵泗连忙凑近开口:“陛下,臣在!” 始皇帝拖着悠长的身体仿佛即将垮掉一般。 “朕昏睡了多久?” “两天!”赵泗连忙开口回答。 始皇帝的眼睛复又闭上,沉默良久,赵泗也不敢出声打扰始皇帝的状态。 “赵高呢?”过了良久,始皇帝才睁开眼睛再次轻声开口。 “臣在!”赵高连忙开口回答。 “去取印来……”始皇帝微微抬手,似乎是要布置后事。 赵高忙不迭失的去取大印和玉玺。 “赵泗,去取诏书,研墨,代朕拟旨……” 赵泗闻声,一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始皇帝的苏醒,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或许是强烈的执念,才支撑着这个男人勉强再次睁开了眼睛,透支了最后一丝元气,始皇帝,分明就是拟旨,打算立储。 赵泗沉默着取来缣帛,研墨执笔。 “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以扶苏为储,昭告天下。” 始皇帝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就连诏书的内容都没说太多。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辞藻华丽文体格式了,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身后事。 “写好了么?”始皇帝开口问道。 “写好了!”赵泗举起诏书,凑到始皇帝近前。 始皇帝看了许久,似是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你这字,还是得练!” 赵泗闻声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近段日子少了陛下督促,心生懈怠……” 话还未说完,始皇帝却没了声息。 赵泗放下诏书凑近一看,只见始皇帝已经再次陷入昏迷。 呼吸,相比较于之前,也更加虚弱,听起来,似有似无,随时有可能中断。 始皇帝的生命,似乎走向了尾声……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游说! 遗诏已立,赵高也放下了最后一丝顾忌,遵循着他既定的计划来到了胡亥居所之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胡亥听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消息,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驾崩了! “父皇身体愈发康健,怎么会突然如此?”胡亥摇了摇头,还是难以置信。 “公子,自从陛下卧病于沙丘至今,御医都束手无策,您也曾亲自探望过陛下,陛下的身体您应该很清楚。”赵高开口道。 胡亥沉默了,始皇帝从发病,到病重,这个过程他确实一直都看在眼里。 “况且公子,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些。”赵高摇了摇头看向胡亥。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呢?”胡亥开口之时,心中隐隐已经有了几分预料。 “储君……” 赵高脱口而出的时候,胡亥的呼吸下意识的变的粗重且炙热了起来。 双拳猛地攥紧,他下意识的看向赵高,脊背忍不住挺直。 “陛下驾崩在即,并没有分封诸公子,只给长公子赐下了遗诏,如果长公子归国,必然会被群臣拥立为帝。”赵高巧妙的隐瞒了始皇帝已经立储扶苏的事实。 “大哥,他……”胡亥心中的炽热被浇灭。 “可是公子,您却没有一星半点的封地。”赵高继续开口。 胡亥心中清楚这些,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战胜自己的大哥。 “父皇值此之际,没有分封诸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况且大哥向来爱我,登基之后,总归会安顿兄弟,”胡亥摇了摇头。 虽然知道这正是父皇一贯的想法,毕竟始皇帝从来都不支持分封制,可是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半点封地,胡亥心中难免有些不满。 好在,大哥一直以来都支持分封制,登基以后,想来面对自己最年幼的弟弟,会给予自己一片封地。 尽管祈祷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没办法,胡亥也只能祈祷大哥登基以后还和以前一样。 “并非如此!”赵高摇了摇头。 “陛下病重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今天下大权就在公子,左相李斯,和我的手里,登基的人又为甚么不能是公子呢?” 胡亥闻言心中大惊! “老师切莫乱说……”胡亥看了一眼四周莫名其妙的压低声音。 “大哥向来爱我,大哥登基以后,我只要愿意称臣,大哥一定会给予我封地……” “长公子的兄弟算上公子足足有十七个,公子又能分到多少封地?”赵高笑了一下。 “况且让别人向自己称臣和自己向别人称臣,控制别人和被别人控制,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胡亥陷入了沉默…… 实际上,倘若真的心中只是兄谦弟恭,父慈子孝,胡亥在赵高口中蹦出来大不敬之语的时候他早就应该和赵高决裂。 他害怕的,只是赵高做不成功罢了。 没办法,在赵高开口提及那个位置的时候,胡亥的心中就难以抑制的浮现出一丝丝的冲动。 但是口中,却依旧选择了拒绝。 “废长立幼,有失道义;不奉诏书而畏死,为子不孝;才能拙劣浅薄却要强占别人的功劳,这是无能的。此三者背逆道德,天下人不会臣服,我自身遭受祸殃,国家还会灭亡。”胡亥开口道。 赵高却摇了摇头。 “商汤周武弑其君,百姓赞其替天行道,卫君杀其父,国人颂其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百姓对忠诚有不同的看法而百官对功德的认可也不尽相同。 反倒是公子,值此之际,犹犹豫豫,反而生祸!果敢为之,神鬼避让,其功必成!” “等到长公子归国,公子届时只能错失良机,寄希望于长公子能够顾忌兄弟情分,给予公子一些小小的封地来养活自己。” 赵高直直的看着胡亥,他甚至比胡亥自己都更加了解胡亥。 他心中的痴心妄想可从来都不少,只是本身又缺乏胆气,又不能顾忌首尾,不过无所谓,赵高需要的也只是胡亥的名头罢了。 果不其然,话已至此,胡亥的嘴都硬不起来了。 “父皇现在只是病重,并未驾崩,这个时候怎么方便找丞相商议此事呢”胡亥开口道。 “事急从权!”赵高摇了摇头。 “一切只需要交给臣,公子只需要静待佳音即可!”赵高定定的看着胡亥。 胡亥沉默许久,这才握住了赵高的手。 “善!” 说服胡亥以后,赵高第一时间来到李斯的住所。 “赵高?” 李斯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些不同寻常气味。 如今的始皇帝病重,赵泗和赵高按道理来说应该服侍于床榻之前,在这种节骨眼,赵高突然来找自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始皇帝病情好转。 二就是始皇帝那里出现了一些变故。 始皇帝病重这件事,对李斯的冲击也很大,甚至一度让李斯心绪不宁,尽管没有什么动作,迄今为止李斯依旧在本本分分的为始皇帝分担政务,可是内心之中,李斯依旧处于一片混沌当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斯心绪不宁,鬼使神差的接见了中车府令赵高。 “陛下如今卧病沙丘,府令至此,可有要事?”李斯轻声开口。 赵高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说罢,赵高直接了当的开口,没有一丝一毫隐瞒的意思。 “眼下病重至此,御医皆束手无策,陛下亦感时日无多,立下诏书要立公子扶苏为太子继承皇位,如今这件事情只有我们知道,要立谁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知道丞相是什么意思呢?”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话术,不同的人也应该用不同的方法来应对。 去游说胡亥的时候,赵高隐瞒了始皇帝已经立储扶苏的事实,只是告诉胡亥,始皇帝召扶苏回咸阳主持丧礼。 而游说李斯的时候,赵高反倒是全盘托出,不加以任何掩饰。 这源于二人性格的不同。 胡亥胆气不足,非得三番五次让他看到充足的机会胡亥才敢真正的下定决心。 但是李斯不同。 直截了当的告诉李斯始皇帝立扶苏为储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扶苏善儒,崇尚的是分封制,这和李斯有着根源性的冲突。 李斯闻听此大不敬之言大惊失色。 “此亡国之言也!” 李斯锐利的目光看向赵高,眉眼之间露出几分冷冽,赵高却浑然不惧。 赵高很了解李斯,最起码他自认为如此。 李斯,名为左相,实为鹰犬。 从他当初毫不留情的置韩非子于死地的时候赵高就看清楚了一切。 看似李斯不温不火,可是实际上但凡威胁到李斯权势的人,李斯何曾手下留情过? 他清楚李斯对权势的热衷,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他的可趁之机。 扶苏的老师是淳于越,李斯和扶苏非但没有情分,甚至还有仇,更不用说扶苏尚儒,李斯则尚法。 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事情,扶苏一旦登基,用不了多久李斯就得被迫辞官还乡。 不管是蒙毅还是蒙恬,都是取代李斯的有效人选。 让李斯辞官回乡还是建立在扶苏仁慈的情况下,有杀师之仇,理念之争,扶苏就算杀了李斯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扶苏从来都不缺少刚勇,也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能在陇西建功立业,主导边境开阔进取,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心慈手软? 这些都是即将发生的事实,而赵高,要做的只不过是把这些事实摆在李斯面前。 李斯是个聪明人,面对聪明人,反倒是不需要说那么多,他认为李斯一定能够想明白其中一切。 “长公子登基继位,一定会从蒙恬蒙毅二人中挑选丞相,而我现在已经看到了李相从相位上被罢黜的窘迫。”赵高笑了一下。 李斯一言不发,目光深沉的看着赵高。 “李相,受罢的丞相的下场,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赵高笑了一下步步紧逼。 “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长公子都不会任用于你,除非你能够转法为儒,委曲求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样一来,李相就真的能够保住权势么?我认为这最多能保住李相的性命罢了。 而李相所推崇的律法吏治,郡县制度,李相变革的律法,所有的一切都会顷刻之间崩塌。 到时候儒生就会遍布朝堂之上,天下皆唱儒而再无人颂法,人们也不再是依照律法办事,反倒是要遵循儒家父为子纲那一套,李相当真希望看到这一切么?”赵高抓住关键所在,重拳出击。 “而十八公子,是我看着教导长大的,他为人纯善,能够任用贤臣,他亲法而疏儒。 他能够熟练的背诵秦律,能够明白每一条律法的含义,只有十八公子,才能够真正的任用李相这样的贤臣,让李相的心血不毁于一旦。”赵高认真的开始扯淡。 确实是扯淡,胡亥压根没他说的那么好,会背诵秦律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他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胡亥,已经和他站在了统一阵线,只要李斯点头,他们愿意花费巨大的代价来拉拢李斯,譬如说,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这些,正是扶苏所不能给予李斯的。 “只要李相能够于我们戮力同心,剩下的也只有一个赵泗了。”赵高诚恳的开口说道。 赵高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心里已然笃定始皇帝即将去世的事实。 接下来,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始皇帝去死,在得知始皇帝确切的死讯以后,第一时间通知李斯,让李斯真真切切看个明白即可。 眼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杀赵高于王前 而另一边,在赵高离去以后,李斯缓缓推开房门,抬头望向天空。 “陛下啊……” 李斯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真的很诱惑啊…… 那么他,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之中一一闪过,到最后定格在自己递上谏逐客书那一幕。 从什么时候,自己成为了始皇帝的工具人了呢? 从什么时候,自己又被权势把控了自己的躯体,左右了自己的思想? 或许就是从自己对师弟动手的那一刻开始。 可是…… 在成圣称子的思想在他脑海之中浮现的时候,在他和始皇帝真正意义下定决心放下隔阂君臣戮力同心的时候,当他找到了更大的志向以后,被权势蒙蔽的内心已然清醒了许多。 和始皇帝开诚布公以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天下大事,皆由自己,赵泗,始皇帝,三人而决。 这让他找回了失去了不知道多久的君臣相得。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已经这么笃定自己热衷于权势而会违背人性失去忠诚? 赵高笃定了自己,张苍也防着自己,甚至就连赵泗这小子对自己都多有不信。 “我本上蔡布衣,幸得陛下看重,方有今日之相位,忠臣苟且,孝子不操劳,为人臣者,则事忠之!” 李斯轻声念叨着,身旁空无一人,是在对自己说。 过了良久,李斯才缓缓抬起头。 倘若真就是一如既往的作为始皇帝的工具人,此刻他或许已经下定决心。 可是他和始皇帝之间的坚冰已经有所消融,尤其是在即将开始大秦新的变革的节骨眼之前,君臣二人之间的矛盾,早已经尽数清除。 始皇帝愿意像从前一样完全的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李斯不敢辜负始皇帝的心意。 至于从前自己犯下的错? 在陪着始皇帝吃了几个月的减肥餐,承受了几个月一块健身的折磨以后,早已经冰雪消融。 始皇帝原谅了自己,李斯是知道的。 那么现在,问题的本质并不在于权势。 而在于,自己会不会和以前一样,为了权势,去辜负始皇帝的信任。 这是第二次选择,处境却并不相同。 “世上除了陛下,又有何人能容我呢?”李斯笑了一下。 倘若仅仅是为了权势,或许胡亥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倘若为了心中的大计,为了成圣称子,胡亥,亦没有这样的魄力来支持自己进行改革,天底下除了始皇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魄力。 而自己一旦选择了背叛,也不会有人再像始皇帝一样对自己委以这样的重任。 “陛下信我,我又如何能负陛下?” 李斯长叹一声,换好官服踏出房门。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但是不重要了。 “至于赵泗这小子……” 李斯揉了揉眉心。 “赵高管理宫人,统应内臣,已经生出祸心,迟则生变,当务之急,应该昭告百官,以决陛下身后之事。”李斯做出了决断。 赵泗这小子可还在行宫之内。 赵泗虽然负责始皇帝出行安全,可是士卒不能出入行宫,大多都在行宫外围守护,其余随行宫人和内臣则全部听从赵高号令,没有虎符,不管是赵泗还是李斯都不能把兵调到行宫之内。 而如今,宫禁内外,多半已经被赵高隔绝,等到始皇帝驾崩,赵高必然会第一时间对赵泗下手…… 李斯必须要迅速行动! 李斯想清楚其中利害,已然做出决定踏出大门。 “李相……” 李斯看着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顿弱,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看着床榻之间,呼吸逐渐微弱的始皇帝,赵泗的心情却诡异的陷入了平静。 “夏医师……”赵泗认真的看向夏无且郑重开口。 “陛下方才已然醒转,可还有康复的可能?”赵泗轻声问道。 夏无且沉默许久缓缓的摇了摇头道:“陛下方才,多是回光返照……” “我,勉力而为吧……” 赵泗没有多说,只是握紧手中的诏书,静静的看向门外。 “还请夏医师能够在妥善照顾陛下!”赵泗沉吟良久才看向夏无且躬身行礼。 夏无且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赵泗信得过夏无且,现在这种情况,整个车队他能够信得过的人不是很多。 其他人,哪怕是李相,他也不能完全信得过。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的李斯会如何选择,尽管始皇帝和李斯的关系已经一定程度得到了缓和,君臣之间十几年前留下的裂缝被赵泗人为修补,但是事到临头,李斯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赵泗还是不敢确定。 “取我铠甲长戟弓箭来!” 有士卒应声称唯,前去为赵泗取甲取戟取弓箭。 不消片刻,赵泗已经披上金甲,手持陨铁大戟,屹立在宫门之处。 背后,就是始皇帝的寝宫。 始皇帝现在已经不省人事,赵泗没办法通过始皇帝调兵,没办法,始皇帝闭眼闭的太快。 不过无所谓,赵高也调动不了宫外禁兵,他能够调动的也只有行宫之内的内臣宫人。 人数是够多了,但是无妨……赵泗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始皇帝一旦咽气,就立刻诛杀赵高。 没等待多久,赵高不出赵泗预料,果然来了。 他第一时间组织好内臣宫人,隔绝内外,屏蔽行宫之外的一切干扰。 现在对于赵高来说,第一件要事反而是确定始皇帝的死讯。 可惜,他来的时候,赵泗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赵泗身披金甲堵在门前。 赵高欲踏入其中的身形被大戟拦住。 “内有夏医师于宫人照看,府令请留步!”赵泗梗戟于赵高脖颈之前。 始皇帝床榻之前自然还有其余宫人照看,可是大门却被赵泗堵住,一门之隔,赵高反而不能知道其中具体情况。 他甚至不知道里面伺候始皇帝的宫人究竟是死是活。 赵高很想进去看看,可是赵泗的大戟就横在自己脖颈之前,如芒在背的杀意让赵高选择了退缩。 不急…… 赵泗也只能在此逞威了! 院子之外,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赵泗没有虎符,又出不了宫禁,能够调动的人手屈指可数,只要始皇帝驾崩的消息得以确认…… 他有足够的信心将赵泗诛杀于此。 “我于此等候!” 赵高退后两步,闭开了赵泗横在自己脖颈之前的大戟,恭敬的对着紧闭的房门行了一礼尔后沉吟开口。 赵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大戟树在地上。 始皇帝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不希望赵高的鲜血污秽了始皇帝的躯体。 赵高抱戟默默等候,璞玉光环却火力全开没有一丝松懈,在始皇帝尚未驾崩之前,不能放弃一丝希望。 而再一旁等候的赵高也在暗自思索赵泗异常的举动。 在赵高看来,自己在隔绝内外,赵泗此举又何尝不是隔绝内外阻塞视听? 是赵泗察觉到了什么么? 赵高心中估量,以自己离开时始皇帝的状态,现在多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赵泗将自己隔绝于外,不让自己得知始皇帝的具体情况,又手握诏书…… 在拖延时间么? 拖延到文武百官发现不对?亦或者拖延到蒙毅归来? 还是说,他在等李斯? 赵高本能的感觉不太对劲,可是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 正欲仔细思索,却听到内里传来了脚步声,赵高心中一紧。 赵泗耳朵动了动,脚步声距离宫门越来越近,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夏无且前来宣布始皇帝最终的身体情况了。 赵泗叹了一口气,尔后看向赵高。 “府令您在这里等什么呢?”赵泗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赵高却没理会赵泗的询问,他在等什么?他当然是在等待始皇帝的死讯。 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无且推开房门。 目光沉重的看向赵泗。 “陛下……” 夏无且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后半句,只是沉重的摇了摇头。 赵高闻言心中大喜,但是此刻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面露悲炝之色,发出轻声呼唤。 “夏医师且入内吧……”赵泗推了一下夏无且,然后将房门紧紧的合上。 尔后看向面露悲炝之色的赵高叹了一口气。 “我刚刚在问,府令在等什么?” 赵高在等什么? 赵泗的大戟重新横在赵高脖颈之上。 冰冷的戟刃迫使赵高不断退后。 “你隔绝内外,阻塞视听,我自是等陛下消息……”赵高摇了摇头。 赵泗疯了? 赵高意识到赵泗好像真的要对自己动手,赶忙不断后退。 “这里是陛下寝宫之所在,陛下刚刚殡天……” 呲! 赵泗复又叹息! 大戟挥动,赵高的人头冲天而起。 “结束吧……” 赵高的小动作从来没有停止过,赵泗心系始皇帝侍奉左右寸步不离,但不代表他猜不到。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阴谋阳谋也无所谓了。 他想做的事情从始至终都分外清晰。 始皇帝一旦驾崩,就送赵高下去陪始皇帝,继续给始皇帝做中车府令。 这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至于后果?手段?谋划? 不需要了。 杀人需要在意什么后果,需要什么手段和谋划? 鲜血溅满了台阶…… 赵高失去头颅的身体踉跄后退轰然倒地。 至于之后的事情? 胡亥?李斯? 不如等着自己提着赵高的脑袋和他们聊一聊再说后续。 (……) (本章完) 今天晚点更 人在医院,等结果,有点难顶,后面发了个彩蛋章的报告单,有懂哥可以帮忙分析一下。 估计得休养一段时间,身体有点垮,后续更新可能没那么多,不会太监,不会切,最低保证4k的更新吧。 留点空间养养身体,锻炼一下。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今天晚点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一章 龙王归来,君臣相对 鲜血,顺着宫门石阶的花纹缓缓流淌自上而下铺满了一地。 紧闭的门扉被冲天而起的鲜血猛的铺满。 赵泗抿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很可惜,他不具备杀人不染血的技能。 倒在地上的无头尸首手指还有微微的颤抖,很显然,赵高本人也想不到,赵泗居然敢在宫禁之中干出来这种事情。 丝毫没有道理,也没有任何宣告。 赵泗提起大戟,然后秒了。 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赵泗捡起赵高的头颅,事实证明,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赵泗的身体在璞玉光环的浸润之下,依旧在缓慢的提升,就目前而言,还远远未曾达到极限,如今的赵泗,虽说依旧还处于人类范畴之内,但是已经不是区区一二十人能够抵挡。 “不对……璞玉光环没有失效?”赵泗提着赵高的脑袋,即将朝着宫禁之外走去的步伐却又停住。 自己的身体素质明显还在提升,虽然小,但是赵泗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说明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赵泗猛然回头…… 而宫禁之中,夏无且被赵泗推入宫门之内。 床榻之上,始皇帝虚弱的靠在床头,面色显得有气无力,唯有一双眼睛显得炯炯有神。 事实上…… 始皇帝是真的生病了。 在即将抵达沙丘之前,夏无且就敏锐的捕捉到体内余毒即将爆发的迹象。 这很令人意外,毕竟始皇帝之前体内累积了巨量毒素都没有爆发,没道理在这种即将稳定的时候却突如其来的爆发。 好在,始皇帝的身体已经足够健康,体内的毒素所剩无几,就算爆发也不过是虚弱一二十天的事情,并不能动摇始皇帝身体的根基所在。 在夏无且经过仔细探查以后,发现余毒的爆发未必是一件坏事,尽数爆发出来,反而能够有效帮助始皇帝一举拔出病根。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夏无且目前没有手段阻止即将到来的余毒爆发。 在察觉到赵泗逐渐反常的举动,又联系到沙丘曾经爆发的宫变历史,始皇帝本能的意识到了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始皇帝顺水推舟做出了这个决策。 夏无且很乐观,因为他认为始皇帝的身体能够抗住爆发,并且彻底清除后患,可是始皇帝乐观不起来。 赵泗的态度他不得不重视。 毕竟,这可是大秦的祥瑞,赵泗这小子虽然不着调,可是始皇帝能够感觉到,赵泗所做的大多数不着调的事情,往往都有很大的影响。 赵泗的种种动作结合始皇帝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容易产生联想。 尤其是始皇帝很关注赵泗的情况下。 这小子似乎是笃定了在不久的将来,即将经过的沙丘,自己会发生一点什么? 再加上赵泗对赵高胡亥乃至于所有人的不信任,才有了这段冗杂的剧情。 事实上一切只是顺手而为,实事求是的说,始皇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自己,可能熬不过沙丘,熬不过这次余毒爆发。 原本的历史,大秦的二世而亡和始皇帝的过度自信脱不开关系,始皇帝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才立下诏书,根本来不及做出来任何布置就撒手人寰。 那个时候始皇帝直到病重,都不认为自己会死,否则也不至于一点后手不留,只强撑着身体勉强写下来几个字的诏书。 而现在,历史早就被赵泗弄的面目全非。 始皇帝依旧很自信,甚至依旧过度自信,毕竟有赵泗这个天命祥瑞跟在身边,很难让始皇帝不升起一些天命在我的心思。 但是相应的,始皇帝也更在意赵泗身上的种种离奇。 尽管赵泗对神鬼之事十分忌讳,尽力撇清关系,可是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真的认为赵泗没点关联? 也正因为赵泗的态度,让始皇帝提起了警惕,也才有了之后的种种布置。 顿弱,从始至终把控着所有的进展,不管是胡亥还是赵高还是赵泗乃至于李斯蒙毅,都没有脱离过顿弱的视线。 活着,万事皆允。 死了,后世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布置。 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始皇帝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 好消息是…… 始皇帝身体的余毒爆发果然如夏无且所说,除了虚弱,并无大碍。 始皇帝的虚弱确确实实不是装的。 半真半假,真假掺半罢了…… 只是锣已敲响,赵高,胡亥,李斯,已经纷纷上场,戏就只能接着往下唱。 始皇帝知道,自己的死讯一定是一个重磅炸弹。 所以驾崩之事,从始至终,也只有夏无且出外宣言罢了。 宫外,顿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没有人能够把这个消息传出宫中。 至于天下人所得知的,也无非就是始皇帝于沙丘大病一场,停泊数月,复才恢复。 这本来就是真相…… 接下来是赵泗这小子的戏份,始皇帝不知道赵泗会如何唱这场戏,但至此已经到了终场,接下来很显然是始皇帝龙王归来的戏码了。 如果不出意外,以赵高的布置,在得知自己驾崩消息的第一时间,恐怕已经准备动手了吧? 可惜啊……赵高的权利是始皇帝赋予的。 他能够统帅宫人和内臣也只是建立在始皇帝不能发号施令的情况下。 更不用说,其中早已经做好了布置。 始皇帝缓缓起身,夏无且赶忙上前搀扶。 准备给这场戏来一个盛大的收尾。 在夏无且的搀扶之下,略显虚弱的始皇帝缓缓踏向房门,内臣立刻上前准备为始皇帝开门。 呲! 伴随着一声宛若撕碎破布的声响,一个球状的物体冲天而起,连带着鲜血阵阵喷涌,宛若喷泉一般。 隔着一道门扉,缣帛糊上的隔断被彻底浸润,鲜红的血液顺着门扉的缝隙缓缓淌入屋内。 一门之隔…… “赵泗!” 始皇帝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什么龙王归来的戏码。 这小子杀性起来了! 再不龙王归来,赵泗下一刻就能跑过去给胡亥几个透明窟窿。 虽然……胡亥做的事情很糟糕,可毕竟也是宗室子,赵泗真干出来这种混账事,那是犯上作乱。 …… 门扉之外,赵泗提着赵高的脑袋跨过台阶,一手持戟,背负弓箭,默默的拉下金甲面罩。 一道宫门禁断,外面尽数都是宫人内臣,赵泗知道,自己想要踏出宫禁,和胡亥李斯好好面对面的谈谈,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至于赵泗,宫中擅杀中车府令,在始皇帝驾崩的前提下,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无所谓了,赵泗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做事会衡量后果,但不会为了后果而瞻前顾后。 惹上一身骚,但是出了一口恶气,赵泗觉得很值得。 本就是二十出头的男儿,一身血勇哪能像个娘们磨磨唧唧? 一群宫人和内臣真能挡得住自己出宫?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始皇帝钦点的侍郎,况且手持遗诏,并且蒙毅离开以后,随行士卒一直归赵泗统帅。 有这些先决条件,赵泗就算没办法调动禁兵,但也没有人能够调动禁兵对赵泗对手。 所以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赵泗一个人,面对文武百官。 倘若是政治斗争,面对随行百官,赵泗别说以一敌百,随便来两个有心机的都能把赵泗玩的找不着北。 但是武力斗争,赵泗还真不怕。 虽然这个时代尚且武风彪悍,那也无所谓。 不是所有人都像赵泗一身神力,还有量身定制的加厚金甲外加几十斤的陨铁大戟和三石硬弓的。 管他呢,宣读完诏书,用自己的大戟和李相好好谈谈,然后再给他胡亥几个透明窟窿。 至于新君继位以后的事情,那就不在赵泗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扶苏爱容自己不容,大不了跑路就是,反正这里又不是关中,距离沛县和会稽都不是很远。 陈胜吴广还是自己的门客呢,实在不行带着他俩喊出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亲手创造的美好大秦由我亲自送他走向灭亡。 就算群臣再怎么认可扶苏,但扶苏继承的也只是大秦,而不是始皇帝的大秦。 也就是赵泗不是始皇帝的后裔,要不然以赵泗的性格,事已至此,说不定就干脆篡改遗诏,拨乱反正。 至于扶苏?真要是重开分封制的倒车,那不如有多远跑多远。 赵泗一步一级,就在即将迈步踏出宫门,手持大戟杀出行宫之际,忽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呼。 “赵泗!” 赵泗愣了一下,这声音没来由的熟悉。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只看到宫人拨开两片染血的木门,夏无且正搀扶着始皇帝站在门下。 赵泗手下意识的一松,赵高的脑袋滴溜溜的落在地上滚动了几圈。 始皇帝没死? ??? 假的? 没驾崩? 赵泗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大堆的思绪。 刚刚赵泗还有片刻的狐疑,自己的璞玉光环明明对自己还在起作用,为甚么对始皇帝却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现在赵泗明白了一切。 他悟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赵泗叹了一口气,将大戟放下,默默的脱下染血的头盔。 “臣,赵泗,参见陛下!” 在这一刻,赵泗甚至对赵高有那么一瞬间的怜悯。 可惜,手太快了…… 赵高也就真敢往自己身边站。 赵泗本意是送赵高下去继续给始皇帝当中车府令位极人臣,结果现在赵高是送下去了,始皇帝他娘的没下去。 “也只能麻烦赵高等等了……” 赵泗纷杂的思绪蹦出来一个又一个诡异的想法,场面有点尴尬,赵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上的血都没擦干净呢,自己刚刚还打算给胡亥几个透明窟窿呢。 “何故擅杀重臣?”始皇帝一步一步来到满身血污的赵泗的身前微微俯身开口。 “……”赵泗面对始皇帝的询问有些沉默。 怎么回答呢? 难不成说一句多亏陛下你演的好戏? 赵泗选择了闭口不谈。 什么事嘛……赵泗压根没想过始皇帝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白瞎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璞玉光环全功率运转。 赵泗心里是有点气的,这是什么?这是拿自己当傻子玩,这是对臣子深深地不信任,自己忙前忙后图个什么? 到现在还问责自己…… 赵泗有心摆烂,干脆回一句大不了一命偿一命。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太抬举赵高,索性一言不发开始丢盔弃甲。 不干了,摆烂了算逑。 又让自己当蒙鼓人是吧! “陛下!臣要辞官!”褪下一身铠甲,赵泗直截了当的开口。 “不准!”始皇帝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 …… 始皇帝直直的看着赵泗看了半晌。 赵泗这小子办事办的也太糙了,这小子的胆子也是真的大。 如果自己不拦着,那多半赵泗真干的出来杀出宫外再送胡亥下去跟赵高做伴。 也就是李斯最终的决定没有做错,否则今天下面估计得三人团聚。 始皇帝算是看出来了,赵泗这小子,看似懦弱无刚,实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甚至包括自己。 他对自己更多的也只是尊敬,以及时至今日,举目无亲的赵泗对自己产生的一丝关于亲人长辈的牵挂。 这小子心里是不怕自己的。 “起锅烧水,好好洗洗身上的污秽!”始皇帝深深地看了赵泗一眼,在宫人和内臣的陪伴下踏出宫门。 接下来的戏码,自然轮不到赵泗,赵泗都已经开始砸场子拆台柱了…… 赵泗闻声自顾自朝屋内走去,一身血污确实难受的厉害。 “把铠甲捡起来!” 宫禁之前,始皇帝的脚步顿住。 赵泗停住脚步,也没犟,捡起丢在地上的铠甲径直踏入屋内。 有使女即刻开始布置洗澡的各种用具。 赵泗将铠甲随意扔在地上,将怀里染血盖了传国玉玺的诏书取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进了火炉之中。 “晦气!” 赵泗啐了一口唾沫暗骂了一句。 夏无且默默的站在门下幽幽开口。 “陛下是真病着呢……”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新的开始 病是真,死是假。 这不能掩盖赵泗被骗的团团转的事实。 夏无且看着赵泗一言不发的褪去外袍准备洗澡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心里憋着气呢。 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从始至终,赵泗这小子出力最多,夏无且看在眼里,可以说是一颗忠心向始皇,结果到头来是个这般故事,况且夏无且也是参与者,劝说的话总有一些羞于启齿。 夏无且只能默默的退出房间。 使女服侍赵泗宽衣解带,赵泗跳进浴桶,微闭着眼睛躺在了浴桶之内。 温热的水铺满,没过多久就呈出暗红之色,使女娇嫩的手指在赵泗身上揉搓,洗尽一身血污。 “换凉水来!” 赵泗见水已污秽,赤条条的跳将出来,使女复又换位凉水。 大夏天的,要不是为了洗干净血污也用不着热水,才搓了一会赵泗就已经满头大汗。 不消片刻,凉水就位,赵泗跃入其中,清凉的感觉浸透肺腑,赵泗这才仰躺于其中,双目无神的看向头顶的大梁。 “都出去罢……”赵泗摆了摆手,驱赶了一众服侍的使女,独留自己一人闭目陷入了沉思。 “总归算是过了这一道坎……” 良久,赵泗抬起脑袋发出一声叹息。 欺骗玩弄也好,总归在沙丘这个困龙之地,始皇帝活了下来。 而且据夏无且所说,始皇帝体内余毒彻底爆发,在恢复以后体内沉积的重金属毒素已经尽数清空。 以后的始皇帝全然不用再顾忌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只要能够维持现状,活到寿终很显然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接下来大秦的走向? 赵泗不太想继续思索下去了,有点累,想摆烂。 而另一边…… 始皇帝在顿弱的陪伴之下踏出宫禁。 而此刻的胡亥,正在宫殿之中焦急的等待。 胡亥被赵高说服了…… 诚如赵高所说,选择臣服向别人乞求得来的东西,又哪有自己掌握来的爽利? 可惜,胡亥的性格终究是劣势的。 贪婪,而又怯懦,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他的贪婪压垮了自身的怯懦,却不代表怯懦就会因此消失。 现在宫内静候赵高佳音的胡亥十分紧张,脑子里也是思绪繁杂。 他抑制不住的开始想象自己君临天下的荣耀时刻,又忍不住担忧赵高没有成功说服李斯,事情败露。 到时候,天下何人能容自己?宗庙又何以容自己? 他的担忧很多,却唯独忽略了眼下的情况。 他的父亲,大秦的始皇帝,活了。 在看到始皇帝的那一刻,胡亥就已经忍不住双腿打颤。 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在始皇帝活着的时候,他就是所有人心头的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所有所有的谋划也只是建立在始皇帝将死之际。 而现在,他的父亲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虽然面色稍有虚弱,却全然没有朽木将亡之相。 很显然,他的父亲还活的好好的。 至于赵高? 胡亥甚至已经不敢想象赵高的结局是什么了。 这一刻,他选择了从心,双腿颤抖着跪在地面,脑袋沉沉的贴在青砖之上。 “父……父皇……”胡亥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始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小儿子,也是容貌和自己最像的孩子。 “父皇……父皇……儿臣……儿臣……”胡亥几次开口,终究不敢说出来自己的罪状,只是以头抢地,尔后踉跄的跪着朝着始皇帝身边挪去。 虽然是跪着,但是跑的还挺快。 一不留神,胡亥就来到了始皇帝面前,两只手已经抓住了始皇帝衣服的下摆。 “父皇!”胡亥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鼻涕横流。 “父皇身体康健,真是太好了……” 始皇帝只是皱着眉头听着胡亥嘴里蹦出来一句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一颗心却沉入了谷底。 按道理来说,胡亥的所作所为算是谋逆。 虽然胡亥并没有进行什么实质性行为,仅仅是被赵高说服,但是当胡亥将自己的名假借给赵高的时候,谋逆之罪,就已经逃不开了。 这是耻辱! 大大的耻辱! 是宗室的耻辱,也是大秦的耻辱! 始皇帝有着决定一切的权利,在这一刻,杀也好,放也罢,全在他一念之间。 “回咸阳去吧……”始皇帝叹了一口气。 总之,先冷处理吧。 宗室和大秦,再怎么说,也是要脸面的。 “儿臣叩谢父皇!” 胡亥闻言已是大喜过望,始皇帝没有当场开口要诛杀自己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走回去!自己走回去!” 始皇帝眉眼冷冽的看向胡亥,尔后拂袖离去。 至于大秦的左相李斯…… 此刻已经彻底明悟了所有布置。 不满肯定是有一定的不满,但更大的庆幸是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始皇帝向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李斯很清楚,接下来,自己将会迎来丰厚的回报。 驾撵在沙丘停留许久,终于重新开始出发。 而一切也确实在控制之中,整场戏都被控制在宫禁之内,除了少数的一些人,所有人只是认为始皇帝在沙丘得了一场大病,但是也仅限于此。 往外流传的事情经过也无非是始皇帝卧病于沙丘,蒙毅为之祈福,始皇帝得上苍庇佑,身体果然好转。 心怀不轨之辈心有惋惜,感慨始皇帝怎么不在沙丘病死。 而心念大秦之人,则心中庆幸。 “好在陛下得上苍庇佑……”陈平笑了一下,脸上多有庆幸。 这出门刚找好工作,眼看着光明的未来即将到来,谁成想始皇帝卧病于沙丘,驾撵数日不动…… 就连主导车队出行的蒙毅都折返回去为始皇帝叩祭天地,陈平敏锐的推断出始皇帝的病症恐怕不容乐观,他很清楚现在大秦的稳定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的。 现在大秦的未来确实好转了许多,可是这依旧建立在当前稳定的局势之下,陈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仕,并且说服了张苍,他还等着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让自己的哥哥人前显贵,然后风风光光的迎娶张家的小寡妇…… 总不能刚就业就失业不是? 看似陈平是赵泗的门客,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陈平依附于赵泗是建立在大秦有一个可以争取未来的前提之下。 眼下始皇帝身体好转,失业的风险已然解除。 “是啊……多亏陛下福大命大。” 陈胜粗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带着吴广也是如此。 他们二人虽然加入了黑冰台,也确确实实被顿弱委以重任,但是二人资历尚浅,只不过是背景深厚。 而这次情况特殊,因为赵泗这个特殊缘故,陈胜吴广二人也被蒙在鼓里。 反倒是张苍,看完众人感慨摇头失笑,缄默不语。 结合赵泗近段日子的表现,张苍是最容易推测出事情的大体经过的。 倒不是因为张苍比陈平陈胜吴广三人聪明。 而是因为张苍以前当过大官,和李斯关系亲近的同时又被始皇帝重点培养。 张苍接触的更多,自然也就了解的更多。 至于赵泗? 并未参与到几人的谈话之中,而是自顾自的撸着怀里的琥珀。 琥珀现在也就五个多月,但是体重已经有七十公斤了。 站起来已经及人高,体重也直接和成年人持平。 体型越来越大,威严之色越来越重,小时候的呆萌和柔软已经消失不见,脑门上的王字已经逐渐清晰,看起来颇具威严。 琥珀伸出爪子推开赵泗的手别过脑袋。 很显然,因为赵泗近段日子对琥珀的不关照,让琥珀心中不满。 琥珀当然不清楚始皇帝生病,她只是本能的黏赵泗,毕竟赵泗算是一手把琥珀带大,而且又有璞玉光环浸润,在赵泗为始皇帝病重心忧之时,琥珀不识相的去找赵泗,没少被不耐烦的赵泗踹飞。 “还生气呢!”赵泗搓了搓琥珀的脑袋有些忍俊不禁。 转而拿起来一块还没煮的生牛肉递到琥珀嘴边,琥珀下意识的舔了一下舌头,尔后在赵泗怀里翻滚了一下复又别过去脑袋,不去看也不去闻。 不动还好,动起来呆头呆脑的。 现在个子大了,使起来性子压根给赵泗带来不了撒娇的感觉,反而让赵泗觉得这货有点二逼。 没办法,琥珀长的快,身上的毛撸着都不顺手了。 还当自己是刚出生的小萌物呢? 赵泗一巴掌叩在琥珀脑袋上,给虎头扇的一抖,尔后粗暴的将生肉放到琥珀嘴边。 “吃不吃?” 琥珀哼唧了两下,张开嘴小口小口接受了赵泗的投喂。 一个大比兜,琥珀就变的温柔可人了。 母老虎也没那么难哄嘛…… 陈平几人被琥珀的表现的逗的一乐,纷纷上手招呼。 琥珀也不抗拒,只是将脑袋埋在赵泗怀里,尾巴一摇一晃。 “这山君大虫,都快让主公养成家犬了!”陈胜哈哈大笑。 “许是自幼扶养,通了人性。”陈平笑了一下道。 琥珀确实性格有点恶劣,常喜欢追鸡撵狗,还喜欢随机挑选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到有人经过突然窜出来吓人一跳。 不过迄今为止,琥珀从未出现过伤人案例。 甚至于还帮助过巡夜的士卒驱赶山狼。 当然,这也离不开赵泗铁拳之下的谆谆教导,基本上每次琥珀犯贱都要挨赵泗一通铁拳,伤人是没有,但是犯贱也止不住。 琥珀也会报复赵泗,譬如赵泗睡觉的时候偷偷把赵泗的鞋藏起来,或者是赵泗上厕所的时候把草纸叼走…… 挨打的时候很怕,但是不挨打的时候还敢。 赵泗陈胜几人的团建基本上张苍都会不定时举行,目的就是为了帮助赵泗串联感情,同时也为他们解决一些小小的问题,来维持这个小团体的同舟共济。 赵泗理解,但是现在嘛,兴致缺缺。 驾撵自沙丘开始重新出发已经过去了许久。 始皇帝对于把赵泗蒙在鼓里这件事没有半点解释。 赵泗选择了摆烂,蒙毅也回来了,干脆卸下所有职务重新交还蒙毅。 反正赵高已经g了,胡亥已经滚蛋了,沙丘也过去了,始皇帝也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赵泗干脆也就不瞎操心了。 结束聚餐以后,赵泗一如既往的开始了自己夜夜笙歌的生活。 白天无非就是撸撸琥珀,和琥珀斗智斗勇,没事约王离一块顺路打个猎,游山玩水,晚上就是在使女的服侍之下彻夜放纵。 饭也不用陪始皇帝吃了,除了车架位置还靠在始皇帝驾撵附近之外,赵泗一天下来都未必能见始皇帝一面。 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的赵泗斜靠在车架之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际的云朵。 一个字! 舒坦! 哪有那么多闲事要自己操心?在度过沙丘大劫以后,大秦已然已经步入了正轨,现在的赵泗开始的不过是他应得的享受。 提心吊胆了那么久,还不能轻松轻松享受享受? 嗯,就是近段日子有些过于放纵,赵泗扶了扶自己的老腰,总感觉那里有点空落落的。 直到天际的云朵将太阳一整个遮蔽,李斯脸上带着笑意缓缓踱步而来。 “呦!李相!” 赵泗敷衍的行了个礼,同为蒙鼓人,李斯就豁达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被始皇帝pua的太厉害,现在工作卖力的很。 “李相一脸喜悦,看样子是有好事发生啊!”赵泗调侃了一句。 不过赵泗其实也清楚李斯如此卖力的原因,毕竟对于李斯来说,他也总算是度过难关了。 尽管这个方式确实有些令人难以评价,但以李斯的前科来说,能渡劫都算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喜事倒是有,不过是你的喜事!”李斯笑了一下尔后看向赵泗。 “恭喜你,又升爵了!” 李斯笑眯眯的看着赵泗,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赵泗的获奖一并道来。 “加爵三级,官升郎中,授开府之权?” 赵泗愣住。 “我升到郎中也没有实务啊,我开什么府?” 开府,说白了就是可以不经过官府审批程序在自己工作范围和权力允许之内进行人事聘请和任用。 问题是,赵泗他没啥正经工作啊。 (健身房走起)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君臣缓和 加爵三级,赵泗的爵位从右更直升驷车庶长。 爵位从十四级直升到十七级,压在赵泗头上的爵位也就只剩下了大庶长,关内侯和彻侯。 距离封侯也仅剩一步之遥。 新的玉板冠已经送到,同时还有新车。 驷车庶长,顾名思义,以后出门可以乘坐由四匹马拉着的车,基本上已经是人臣规格极致。 到了这一步,赵泗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上层贵族,成为了货真价实的人上人。 至于官职,赵泗已经在郎中令干到头了。 接下来要么就是晋升郎中令把蒙毅挤下去,要么就是外放高升。 “恭喜你了,赵驷车!”李斯帮助赵泗佩戴好新的板冠,退后两步仔细观摩以后发出感慨。 其实爵位和官职的晋升李斯倒不以为意,他更在意的是开府之权。 春秋战国时期,因为君权并不集中的缘故,开府之权基本上是中高层贵族的标配。 世卿世禄制度之下,每个部门的官职基本上都是依靠血脉来延续。 在那个时代,爷爷是丞相,父亲是丞相,儿子是丞相,一家三代丞相人,为国鞠躬尽瘁的事迹数不胜数,官职乃至于部门基本上沦为一家私物,故而基本上大一点的贵族都有独立的人事任命之权,君王也不能过多过问。 从商鞅变法到始皇帝一统天下。 这种情况有所缓解。 君王若想要集权,除了消灭世卿世禄制度以外,人事任免的权利也必须拿到手里。 在始皇帝继位以后,也就只有三公九卿在一定范围之内保留着开府之权。 赵泗以郎中身份获得开府权力,在李斯看来,成为三公九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才是最受李斯关注的事情。 赵泗这小子,压不住了! 恐怕等到始皇帝的驾撵回转咸阳,就要真正意义上的一飞冲天。 哪怕不是三公九卿,有开府之权在手,哪怕只能任免低级官吏,赵泗都能够顷刻之间拉起来一支属于自己的政治势力。 更不用说,除了低级官吏的任免,赵泗还能够荐官。 关键是,赵泗的荐官,始皇帝他是真听啊。 荐一个要一个,除了不得不承认赵泗挑选门客确实有一手之外,始皇帝对赵泗的信重才是李斯羡慕不来的事情。 向始皇帝提出人事调动建议和规划李斯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确保了其中没有滥竽充数之辈,可是提交上去,迄今为止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到现在还没有正式通过。 “开府之事你无需介意,如今你还是郎官,没有太多实务,就算任免官职,也只能任免一些虚职,不过伱这郎官应该干不了太久了。”李斯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虚职也是食国禄,倒也不差。”赵泗笑了一下。 他现在也不是官场小白,怎么可能不知道开府任事的权利在大秦意味着什么。 开府之权,在皇权沦丧的乱世十分不值钱,随便一个军头都能拉几个幕僚把控一方。 可是放在皇权高度集中外加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开府任事之权就尤为珍贵。 哪有君王会愿意轻易把人事任免的权利交给官员? 也就是现在秦朝的中央集权制度还不够明确,一切尚未形成定式,故而三公九卿还普遍掌握有开府之权。 再往后到明清时期,能够开府的要么是阁老,要么就是碰上了需要改革或者治理的大事。 升官升爵,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尤其是爵位,赵泗现在距离封侯真的就只差一步之遥。 不过赵泗自己心里也清楚,越往后越难。 封侯一事,倒也未必有那么容易。 秦朝虽然暂时还没有非军功不可封侯的规定,但基本上也已经成为了实际事实。 赵泗还是很知足的,沙丘之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也,始皇帝给自己升官升爵放在外人眼中看来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眼下拖这么几个月,也就是新的高产五谷普及了地方,借这个档口堵住了幽幽之口,以免赵泗遭人嫉妒。 始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思虑缜密且周全。 “眼下,还不是庆贺的时候,陛下有诏,还得请赵驷车亲自走一趟。”李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好嘞!” 赵泗是个顺毛驴,主要也不能奢求太多,眼下已经得了实惠,再硬犟也就没啥意义,哼着小曲大踏步朝着始皇帝的驾撵走去。 徒留下李斯看着赵泗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深地羡慕。 同为蒙鼓人,可是同人不同命啊。 李斯做出选择并且准备召集百官以绝赵高乱政的可能的时候,被顿弱所阻拦。 其实顿弱出来的时候,李斯就明白了一切,他又不是傻子。 可是,李斯别说向赵泗这么明显的表示不爽了,彼时的李斯半点心思也无,他那是真的后怕啊。 至于赵泗,纯纯就是个傻大胆。 在这种事情上依旧敢给始皇帝上眼药,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被始皇帝耍的团团转,李斯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像赵泗这么明显的表达出心中的不满。 至于赵泗这么不给面子不给始皇帝台阶下,说摆烂就摆烂的行为,对于李斯来说那就更显得玄幻了一些。 最要命的是,拉扯几个月,始皇帝终究还是选择了亲自给赵泗一个台阶。 “赵泗啊……” 等到始皇帝的驾撵回转咸阳,李斯的补偿也会到位。 无非就是从左相晋升为右相,并且开始主持迁贵令的实施和秦律秦法的改革以及变更。 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那个时候的赵泗,恐怕也会因此而一飞冲天。 现在赵泗都已经拥有开府之权,等到驾撵回转咸阳,赵泗的地位将会再一次得到晋升,最起码也是和九卿直接持平。 快! 太快了! 赵泗出现到大秦才多长时间? 哪怕等到始皇帝的驾撵回转咸阳,也才堪堪两年时间。 两年,从一介白身,晋升为九卿之高位,那群落魄士子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李斯自己的经历都已经足够传奇了,从上蔡布衣,如今已经官至三公,比起来赵泗的经历,却又有点写实了。 而另一边,赵泗也直勾勾的踏进了始皇帝的驾撵。 在沙丘拖了许久,中间又走了这么久,如今驾撵已经彻底驶出沙丘,炎炎酷暑不甘心的离去,只剩下秋老虎还在呈威。 来到驾撵之前,赵泗躬身行礼。 尔后径直跃上车架,跳入车内。 “坐吧。”始皇帝摆了摆手,脸色和气色都已经好了很多。 又修养了这么久,始皇帝的身体已经完全的恢复了健康,根据夏无且的诊断,始皇帝现在的身体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隐患,健壮的宛若一头猛虎。 赵泗老老实实的坐下低下脑袋,开摆了这么久,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末了,还是始皇帝先开口。 “这几个月,身无杂事,书法可练熟了一些?” 不开口还好,开口就是赵泗的痛脚。 “有长进……”赵泗吭哧半天憋出来了三个字。 他真的有在练,可是赵泗的手舞动大戟也可以,穿针引线也行,大力也不失灵巧,偏偏在毛笔书法上犯了难。 字迹,毕竟是一个人的门面。 赵泗真的有刻意在练习,目前倒也取得了一定的进步,最起码不会出现把字写成一团的问题,不过该歪七扭八还是歪七扭八,认是能认出来,只不过每个字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写来看看……” 赵泗沉默了一下研墨提笔。 白色的纸张之上不消片刻现出几个大字。 始皇帝瞄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的点了点头。 要说没长进,也确实有点夸大其词。 起码相比较于之前,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分辨了。 “确实有长进。”始皇帝点了点头。 “但不多……”许是担心赵泗骄傲,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是纸用的不顺手,还是笔用的不顺手?”始皇帝笑着看向赵泗。 “都顺手,墨用着不顺。”赵泗再书法方面依旧坚持嘴硬。 始皇帝这次没蚌住,笑了出来。 赵泗也只能跟着赔笑。 良久,始皇帝才敛住神情看向赵泗开口询问。 “把之前朕赐给你的玉佩拿出来。” 赵泗愣了一下。 玉佩? 还有这事? 仔细想想好像确有其事,之前仙粮即将出产,始皇帝赐下玉佩,告诉赵泗如果有关于仙粮的要事,可以持玉佩直入宫禁,畅通无阻。 不过这玉佩是一次性的,赵泗还特意询问过始皇帝这玉佩能用多久,始皇帝没有给出明确回复。 后来仙粮事了,始皇帝也没有收回玉佩。 赵泗也没在始皇帝这里得到准确答复,干脆将之束之高阁。 没必要,无非就是免去了入宫检查的步骤罢了,对于赵泗来说可有可无。 因此,也就没有带在身上,现在应该在赵泗车架的小盒子里吃灰呢。 “在臣的车上!” 难得赵泗想了好一会才想到玉佩的具体位置。 “陛下可是要收回玉佩?臣这就去取!”赵泗开口。 始皇帝眉头微皱,总感觉这小子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不过始皇帝也不在意这些了,只是摆了摆手又亲自解下一枚玉佩。 “一并送你了,持此玉佩,可直入宫禁,畅通无阻。”精美的玉佩被始皇帝从案几上推到赵泗面前。 赵泗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接过玉佩。 “这次怎么不问能用多久?”始皇帝眉毛微挑。 “以前不懂事,现在想明白了,这种东西自然是陛下让它能用多久他就能用多久。”赵泗诚恳的开口回答。 还在阴阳怪气。 始皇帝脸上的神情缓缓变的严肃。 “眼下你诛杀赵高于宫禁,中车府令却是空了出来,可有人选?”始皇帝开口问道。 “凭陛下做主。”赵泗开口回答道。 这次不是阴阳怪气,赵泗是真不知道,他虽然经常出入宫禁,但是他一直都尽量避免和宫人内臣有甚么交情和联系,故而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建议。 “哦……”始皇帝身体后仰,眯着眼睛,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中车府令掌管宫人内臣,车马出行,乘舆侍卫,一时半会并不好找。” 赵泗点了点头,这是一句大实话。 天家无小事,赵高干了什么错事暂且不提,成为中车府令这么多年,赵高能够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的条理清晰,让始皇帝用的顺手到不舍得更换也是一种本事。 “你如今身无旁事,又掌过车马乘舆侍卫之事,倒也算是合适,不若朕提你为中车府令?”始皇帝笑吟吟的开口。 赵泗闻言脸色大变。 中车府令,那可是内臣啊。 关于内臣,一直众说纷纭。 身为中车府令的赵高到底切没切赵泗也说不好,之前赵泗甚至还猜测过,最终得出了赵高的活儿处于薛定谔状态的结论。 说来遗憾,都把赵高弄死了,赵泗还是不知道赵高到底切了没。 眼下赵高的尸体早就没了,他的活儿也彻彻底底成了真正的薛定谔的鸟儿。 赵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可不想以身试法,用自己来验证赵高到底切没切,对于这种事情,大可不必以身试法。 “陛下,臣才疏学浅,不能担任此重职……”赵泗连忙告辞。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能以今日之才学定今后之事?”始皇帝摇了摇头。 “臣漂洋过海而来,孤身一人,可怜臣……上无父母,左右没有兄弟,下没有子嗣,陛下……”赵泗抬头看向始皇帝正对上始皇帝的笑容。 又被耍了…… 赵泗张了张嘴。 耍了就耍了吧,只要不切一切好说。 狗屁的的中车府令谁爱当谁打你。 事关下半身的幸福,赵泗也不敢再多说,彻彻底底的老实了下来。 始皇帝也没再说,只是示意赵泗将玉佩收好,尔后低头处理政务。 赵泗恭敬的跪坐在一旁,又陷入了沉思。 直至许久之后,始皇帝耳边才响起来一个略显忐忑的声音。 “陛下,官任中车府令,到底,要不要,嗯……净身。” “以前不好说,以后一定要。” 始皇帝头也不抬的开口。 (冇)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将项羽收为己用的可能性 赵泗虽然嘴上是在问,但是实则也是给始皇帝提了个醒。 净身这种事情吧,却是有悖于道德。 可是在家天下的时代,宫中一应内臣,非得净身了才能够避免许多祸端。 嫪毐之事历历在目,君王嫔妃越娜越多,就算腰是铁打的也照顾不过来,赵泗应付几十个使女都显得有些为难,至于黄帝御女三千一夜飞升,那多半都沾点神话色彩了。 这倒不是个人私欲作祟,实在是家天下的时代,这种事情太重要了。 万一一个不防备来了个狸猫换太子,亦或者什么其他骚操作,届时祸害的可就是天底下的芸芸众生。 天家无私事不是说说而已,实在是处于那个位置,一言一行都有可能造成极大的影响,管不好裤腰带,亦或者整顿不好后宫,真的有可能会酿出来灾祸。 始皇帝或许是因为亲爱的母亲的赵姬的影响,多少有点ptsd了,夺权,覆戚,终其一生都没有立后。 甚至于因为赵姬的影响,始皇帝打算把此作为定式。 始皇帝对此不置可否,他当然清楚赵泗隐喻的提醒,但是这种事情,始皇帝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思索? 赵泗终究是个外臣,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好过多评价。 只是老老实实的陪着始皇帝批阅政务。 “取印!取玺!” 始皇帝一边批阅政务一边开口。 赵泗愣了一下,这不是赵高的活儿? 况且他一个外臣,哪里知道玉玺和王印存放在甚么地方? “这……” 始皇帝指了指一旁书架的小格子。 赵泗下意识走过去,只见其中放着赵泗亲手弄出来的火箭小摆件,至于传国玉玺和王印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放在那里。 “不会真打算把我切了吧?”赵泗暗自嘀咕。 这执印保管是中车府令的活。 当然,以始皇帝的性格,最多也就是使唤赵高跑个腿拿印罢了。 所以这项权利,听起来很牛逼,但实际上荣誉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用印!” 始皇帝指了指一旁批阅好的奏折,示意赵泗可以在始皇帝的注视下盖上大印,确定批阅结果答复百官。 赵泗犹犹豫豫,始皇帝瞥了一眼哑然失笑。 “中车府令一时半会还难以挑选……” 虽然,赵泗这小子信得过,也用的顺手,满足了一切成为中车府令的需求,但是始皇帝也不至于因此就强行要切了赵泗。 只不过是现在赵高没了,一时半会难以找到合适的替代,让赵泗顺手干一点赵高的活,以作替代。 蒙毅已经折返归来,车队大小事宜已经尽数交于蒙毅之手,反正赵泗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实务,又能够随意进出宫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手拿来用用。 沙丘卧病的这段时间内,赵泗对于宫中一应支配虽说不能尽善尽美,倒也勉强够用了。 况且这是大巡天下,又没有什么女眷,最多也就是支应一下宫女,对于赵泗而言,倒是没什么好避嫌的。 赵泗,终究是活成了赵高的模样。 赵高在欢声笑语之间打出gg,赵泗再清闲了一段时间以后被始皇帝委以重任。 车队事宜是蒙毅负责,始皇帝日常起居安排则被赵泗掌握。 平日里跑腿,充当门面,传递接收奏折,印玺掌管的事情全部被一股脑的丢给了赵高。 怀疑赵高,杀了赵高,成为赵高! 赵泗被一股脑丢过来这么多事情才深刻的意识到,赵高,确实是有能力的。 内臣近侍一应事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事情多且杂,各种事情都要考虑都要思量,甚至还需要认真斟酌皇帝的喜好。 当然赵泗就不需要像赵高那样顾忌那么多,甚至连哪只脚先进门都得好好考虑一下,干啥还得考虑始皇帝喜欢不喜欢。 本来就是临时顶替,还要啥自行车? 能凑合着用就行。 一些赵高留下的痕迹很快被清除。 什么各种各样的小细节,对于赵泗而言纯粹就是对牛弹琴。 完全看不懂,他只会觉得赵高真几把会给自己找事。 放个花瓶还有讲究,讲究个屁,始皇帝啥时候想看大不了搬到他面前给他看嘛…… 至于一应饮食,安全就行。 要啥口味?赵泗主打的就是一个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反正他是跟随始皇帝一块用餐,始皇帝又没那么挑剔,当然先紧着自己的胃口来。 当然,就算如此也给赵泗累的够呛。 宫人近侍内部的鸡毛蒜皮的事情实在太多,赵泗甚至还要临时充当一下大法官。 除了晚上赵泗能回自己车上睡觉,一整个白天都是在忙前忙后,生活肉眼可见的充实。 失去了赵高以后,始皇帝的一切开始变的随性且凑合。 至于细节? 没有细节? 赵泗是真怕始皇帝用顺手了给自己切了让自己专心负责宫中事宜,凑合过去得了,这种事情不宜出头。 今天整顿小火锅,明天整点小烤肉,始皇帝身体都恢复了,锻炼也在保持,稍微放纵放纵亦无不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沛县啊……” 赵泗看着舆图陷入了沉思,再过个三五天,始皇帝的驾撵可就要行经沛县了。 “主公何故沉凝?”张苍看着赵泗对着地图一阵琢磨,又看了看赵泗目光盯着的地方。 沛县? “沛县此地有甚么特别的么?”张苍开口问道。 “啊?”赵泗闻声惊醒,转而笑了一下起身发出感慨。 “沛县啊,此处可是人杰地灵之地!” 张苍看着地图端详许久,作为一个知名的学术大能,张苍多多少少也有一手堪舆的本事,看着舆图山川地势的走向,张苍微微皱眉。 “此处风水是不错,主公还通周易?”张苍开口问道。 “略懂一二……”赵泗抱胸,心里嘀咕着张苍从哪里看出来沛县风水好的。 这年头但凡是士子,基本上都会诵读易经,多多少少也都会点占卜堪舆的本事,赵泗自然也看了易经,只不过完全看不明白。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在张苍面前小小的装一下。 张苍见赵泗露出自得的神情倒也捧场的开口道:“那这么说来,用不了多久,主公又要捉来些同僚了?” 话说回来,自从捉了韩信以后,赵泗可好久没有动手了。 目前张苍主要负责的内容就是赵泗手下的人事管理和联络以及一些杂务,郦食其和韩信已经半途出发,目前随行的只剩下陈胜吴广和陈平三人供张苍调教。 说实话,这对于张苍而言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是没办法,赵泗捉人太过于玄学,从目前的结果来看,质量都没的说,赵泗手底下的门客扔出去稍微培养一下哪一个都能够独当一面,甚至不乏王佐之才,赵泗也算是圆住了自己善于相人的牛逼。 可问题就是太少了,少得可怜。 “先生是嫌人少了?”赵泗笑了一下。 张苍闻言笑而不语。 赵泗摆了摆手。 “无妨,用不了多久,先生就有的忙咯!”赵泗笑道。 沛县啊,沛县可以打包的人才太多了。 萧何,樊哙,曹参,周勃,夏侯婴,王陵,审食其,卢绾…… 这些人才能够崛起,自然离不开乱世的磨砺,不过历史也证明了他们未来的成就,给予他们晋升的渠道和上升的空间,他们就足以胜任。 当然,还有不可或缺的刘邦…… 这群沛县出身的家伙,有刘邦在,天然就是一个小团体。 赵泗的人手会顷刻之间变的十分充足,张苍届时可就有的麻烦咯。 其中平衡任用,该如何教导选用,赵泗打算一股脑丢给张苍。 “多多益善罢……”张苍眯着眼睛笑了笑。 调教人才于这群人才斗智斗勇,牵制平衡,这样的事情对于张苍来说极有乐趣。 不管赵泗找到的人才拥有怎么样的潜力,未来有怎么样的成就,但就目前这个时间段,和已经经历过宦海浮沉磨砺,有了足够学术知识和人生经历的张苍相比,充其量只是一个稚童罢了。 “过了这里,可就是下相咯……”赵泗叹了一口气暗暗思索。 下相,今江苏宿迁,东哥的老家。 而在这个时代,下相还有一个别称,叫做项地,项城。 就是项家的项。 项地原来是一个国家,叫做项国,后来项国覆灭,项国族人就改姬为项, 后来项氏为楚将,又被封到项地,世代为楚将。 楚国没有覆灭的时候,这块地方就叫项地,这里的城池就叫项城,楚国覆灭,秦国一统天下,项地改名下相。 此处,就是项家盘踞之地。 “项家啊……”赵泗摸了摸下巴。 结合上一世所知道的历史和和这个时代得到的信息,赵泗可以分析出来更多有用的信息。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项梁因为杀人带着项羽逃到了会稽避祸,名为避祸,实际上也是开辟项家的第二根据地,结交吴中望族和会稽官吏以作观望。” “至于现在的项家,恐怕也不是铁板一块。” 项燕的嫡子就三个,一个是项梁,排行老二,一个是项伯,排行老三,一个是项渠,排行老大。 嫡长子项渠,也就是项羽的父亲英年早逝,故而项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老二项梁。 项梁无子,故而从小扶养项羽,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这也让项梁的地位在项家更加稳固。 自己本身是二嫡子,还没有子嗣,还扶养了嫡长子的儿子。 老三项伯的处境也就略显尴尬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项伯和项梁不对付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和项羽不对付那就更加合理了。 项梁死后,按道理项伯还在,论辈分家里项伯才应该是话事人,但是项羽的压制力太强了。 被项梁压了一辈子也就罢了,还被项羽这个小辈踩在头顶,项伯选择当二五仔也就情有可原了。 “这样一来,项羽也未必不能为大秦所用。”赵泗沉思。 有了黑冰台以后就是好,探查各地贵族底细显得简单了很多,资料虽然不是特别详细,但是也够用了,最关键的是陈胜吴广就在黑冰台工作,赵泗想要浏览一些不太机密的信息可以说是方便至极。 这也让赵泗得以抽丝剥茧,心中产生一些小小的谋划。 “吴中望族……”赵泗沉吟。 项梁去结交的吴中望族有一个赵泗选择了特别关注。 虞家…… 虽然势力和底蕴以及血脉比不上项家,但是在地方影响力上,比项家也不遑多让。 这也是赵泗从黑冰台得到的资料。 之所以关注虞家,就是因为虞字。 项羽的前期活动轨迹也有迹可循,虞姬可能出现的地方很显然就那么两个。 要么是在项家附近,要么就是在吴中一带。 当然,黑冰台也刺探不出来诺大的虞家到底有没有一个名为虞姬的美人,实事求是的说,虞姬到底叫啥名字都众说纷纭,指望黑冰台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赵泗还是更加倾向于虞姬就是吴中望族虞氏出身。 至于推断的原因也很简单,以项羽项家嫡长孙的身份,项家未来继承人的身份,他想要胡闹,项梁也不会放任他胡闹去专注宠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美人。 项羽和虞姬相识之时项羽还未成就霸王之名,项梁还在项羽头上压着。 那个时候的项羽,很显然也不具备自由恋爱的资格。 “也不知道项羽到底和虞姬怎么认识的,甚至不知道虞姬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倘若二人要是已经完婚那就好认了,但是那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当牛头人?”赵泗摸了摸头发,总不能把头发染黄。 对于虞姬,赵泗当然是有兴趣的。 穿越历史的乐趣就那么多,无非就是集邮。 当然,这个兴趣是建立在虞姬和项羽并没有产生任何瓜葛的情况下。 夺人所爱的事情赵泗干不出来,他心里别扭,更容不下自己的女人心里还有别的人。 不过是胯下几斤肉的事情,倒也没甚么好说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相比较之下,赵泗更在意该怎么把项羽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霸王收为己用。 “出身好,家产多,地位高,本领大,这样的下属,可不好压啊!” 赵泗叹了一口气。 (缓几天,大概月底会恢复更新。)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刘邦等捉,赵泗入沛县 沛县…… 熟悉的小酒馆之中,刘邦正袒胸露乳赤裸着胸膛和几个小伙伴聊天打屁。 “听说没?始皇帝之前在沙丘染上了重病,驾撵停留了许久。”刘邦一边嘬着煮豆子一边开口。 “可惜……怎么没病死呢?”卢绾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虽然因为近段时间秦国的种种举措,始皇帝的风评扭转迅速,但是对于这群热衷于市井厮混的浪荡子来说,黑秦依旧是他们的惯性思维。 “可不能瞎说。”萧何撇了一眼卢绾笑了一下道。 萧何是个有能力也有智慧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深切的感受到目前沛县的种种变化。 反秦依旧是贵族圈子的政治正确,想挤进来这个圈子,不骂两句秦始皇人家压根不拿你当自己人。 而挤破头想要加入参与这个圈子的游侠和贫寒士子以及浪荡子,自然也会追逐这种流行风向。 以前黑秦真不是尬黑。 什么建立前无古人的伟业,那只是没有受到严酷繁杂秦法赋税徭役压迫的现代人的评价。 站在当代人的角度上来看,秦国的底层百姓乃至于下层士子普遍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处处受限不说,还普遍家无余财。 秦国是典型的耕战主义国家,耕战之国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压榨社会乃至于大众的财富来服务于国家。 经济下行,自然会滋生怨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秦国做的很多举措都是实实在在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是能够惠及普罗大众的事情。 “秦王近段时间倒还是干了些人事的。”刘邦也发出一声中肯的评价。 实际上始皇帝的形象已经扭转了很多,毕竟再怎么说三种仙粮也都种上了,只不过黔首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更没有发声的渠道,舆论风向又向来是人云亦云…… 像是刘邦这一批具备了独立思考能力又挤不进去贵族圈子的人,反倒是开始在心里为始皇帝乃至于秦国加分。 针对始皇帝的评价在场之人都没说太多,都是好兄弟聊天打屁的,谁会闲的没事给始皇帝洗白?又不是始皇帝的死忠粉。 充其量也就是担心始皇帝突然死了现有的生活在出现什么不可承受的动荡罢了。 相比较之下,八卦的娱乐消息更容易引起大伙的共鸣。 “眼下始皇帝的驾撵距离沛县近在咫尺,我倒是听说了一个趣事。”萧何笑着说道。 “说来听听。”刘邦侧着身子一条腿耷拉在床沿,另一条大毛腿则踩在床上大咧咧的问到。 “赵泗你们应该知道吧?”萧何笑了一下。 “就是他带回来的仙粮嘛。”樊哙笑了一下豪声开口。 “不光仙粮,今岁陇西大捷,盖因为秦骑兵金铁之利,你们应该看到过马蹬马鞍马蹄铁罢?就是赵泗弄出来的。 还有便于书写的纸张,也是赵泗弄出来的。 不仅如此,如今从咸阳分发下来的纸质秦律,其实并非人为抄写,而是用的印刷之术,故而笔迹看起来才千篇一律。 这也是赵泗弄出来的。” 如今印刷和纸张的制造主要还是由少府负责,在咸阳集中生产。 现在纸张的产量逐渐大了起来,虽然做不到普及民间,但是基本上各地政府部门也能够收到一些试用文档。 纸张取缔竹筒是必然的一件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经推出,广受各地官府好评。 至于马蹬马鞍马蹄铁三件套,如今也已经没有了保密的必要,现在已经不在暗戳戳的保密小规模生产。 如今朝廷正在朝着各地官府开始普及生产流程和生产线。 匈奴已经被彻底打垮了,至于东胡和月氏,短时间之内大秦不能再继续往西北深入。 总不能为了避免技术泄露因噎废食,强行拖慢自己的发展速度。 况且匈奴已经被列装了马上三件套的骑兵打了一次了,这玩意没有技术含量,亲眼见到的匈奴人也多的数不胜数,这种情况下大秦想保密也保密不了。 用不了多久东胡月氏乃至于匈奴都会自己尝试生产。 大秦现在的优势是产业链和矿产优势,这种技术泄露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拉开产量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游牧民族,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举国之力,能打出来五万兵马所需要的马上三件套嘛? 这玩意实实在在的是要用铁的啊。 当然,底层黔首依旧无缘得见。 各地官府的生产线还没有扩大,至于纸张更不用说,各地官府拨发的数量都严重不足。 萧何这个主吏地位不低,才能够知道这些消息。当然,萧何也不吝和自己的朋友们分享这些消息。 “还有这般事?”刘邦摸了摸下巴。 “那这样说来,秦王亲近赵泗是有原因的啊。” “据说此子才二十出头?”刘邦问了一句。 萧何点了点头道:“二十四岁左右吧。” “啧啧!乃公比他大了整整一轮,他却已经官至侍郎,爵至右更……”刘邦叹了一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刘邦都四十多岁了,再过个三年多就整整五十岁了! 结果迄今为止也不过区区一个亭长,就这个亭长也还是萧何以主吏的身份保举的…… “现在是驷车庶长,官已至郎中。”萧何笑了一下。 ??? “驷车庶长……”刘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秦国的爵位。 “离封侯也就只差两级啊!” 刘邦叹了一口气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打趣道:“萧何,伱说的这件事可不算甚么趣事,叫我听完以后,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坦的。” 萧何摇头失笑道:“我要说的趣事还没开始说呢。” 说罢,萧何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道:“这件趣事我也是偶然从县尉口中得知,据说这赵泗有一个怪癖。” “甚么怪癖?”刘邦眉毛一挤,男人的癖好就这么点,一说这种下三路的东西刘邦瞬间就来劲了。 “好捉人!”萧何笑道。 “他每至一处,都会身披金甲,带着上百甲士,深入乡里,时有捉人之举!且捉起人来随心所欲,老幼皆有,至于捉到之后……啧啧!”萧何摇了摇头。 刘邦闻声挑眉啐了一口唾沫,只以为赵泗是一个捉人欺凌残害的家伙:“照你这么说这也是个鱼肉乡里的坏种。” 萧何见刘邦果然被自己带歪,大笑不止。 “我倒还没说完呢!” “都说了是趣事!”萧何笑着摸了摸自己飘逸的小胡子。 “这被他捉了的人啊,可是走了大运!” “如何走了大运?”卢绾也凑了过来开口问道,连带着夏侯婴樊哙曹参也一同齐齐的看着萧何发出警告,示意萧何不准再卖关子。 “他是征辟门客!不过他征辟门客和他人不同,往往就是带上一队甲士,看上了哪个,就强行掳走充当自己的门客,不仅如此,听县尉说,这被赵泗掳走的人,大多是乡野之中籍籍无名之辈!因为其手段特殊,请来的门客又都出身低微,故而成了一件趣事流传。”萧何也没再卖关子娓娓道来。 “还有这事?”刘邦挠了挠头。 “他爵位显赫,官职也不低,更是始皇帝身边的近臣,只要亮明身份,恐怕登时不知道多少人纳头便拜,况且就算他不去捉,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应该不缺主动投效之人吧?”刘邦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话是这么说,要不是趣事呢?流言蜚语,人云亦云,真假参半,我也是听县尉说的,当成个故事来佐酒,至于此事,多半也是谣传。”萧何摇了摇头。 萧何没当真,毕竟哪有人这么请门客的? 直接上门绑人?什么身份能让王前近臣看上还直接不由分说的绑走? 还多绑乡野之中名声不显籍籍无名之辈?以赵泗的身份地位,公开纳士还能缺人可用? 多半又是哪个不知名的家道中落的贫寒士子编出来宽慰自己的乐子罢了。 虽然自认为自己是沧海遗珠,自己这一群小伙伴都有光明的未来,可是天底下,终究还是真正的蠢人居多。 “不过照你这么说,被他捉了的也确实走了大运。” 王前近臣的含金量还是有的。 成为其门客的利益和前途更是不用多说。 赵泗的身份放在整个大秦不算特别尊贵,加上始皇帝的亲近才算能够在跻身朝堂大佬,但充其量也就是个新贵。 可即便如此,对于刘邦而言,这依旧也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了。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么…… “我听这故事,这赵泗反倒是个不拘泥于出身之人,真要是能把咱们给捉了去也好,也省的在乡里之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刘邦发出一声感慨。 这样的故事太假,刘邦不是傻子,不至于人云亦云。 可是管中窥豹,能传出来这样的风闻,赵泗选用门客的标准大概率不会以出身而取人。 这一点就很和刘邦的意。 刘邦是贵族么? 祖上是…… 现在?老刘一家都算上也就充其量是个富农罢了,连地主都算不上。 “始皇帝的驾撵离沛县不远,多半是要路过沛县,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萧何道。 刘邦看了看萧何,看到萧何玩味的笑容哈哈大笑。 “这好事倘要轮到咱头上也好。” 几人只当是玩笑,复又吹了一阵牛逼继续饮酒作乐。 小寡妇屁股一扭一扭的进进出出,一会送上瓜果糕点,一会送上小菜美酒,每次出入,刘邦总也少不了被一众小伙伴揶揄调笑一下。 小寡妇也是个有脾气的,倒也不惯着这帮子泼皮,曹参樊哙卢绾等人纷纷败下阵来。 直至夜深,几人喝的酩酊大醉,刘邦照旧又躺在了小寡妇的床上,哼哼唧唧等待着小寡妇的临幸。 迷迷糊糊之中,却只感觉小寡妇正拿着毛巾仔细给自己擦洗身体。 待到擦拭过后,小寡妇也没动弹,只是朝着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刘邦,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羞涩和愠怒。 郎有情妾有意,却迟迟不见刘邦这老小子提一提负责的事情。 她是个心中要强的,终也没有强行索求,瞪了许久,猛地伸出手恨恨的在刘邦的大跨上捏了一把。 疼痛让刘邦霎时清醒,小寡妇却已经扭着屁股自顾自的离去。 “唉!” 刘邦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曹氏离去的背影发出叹息。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醉意再次上涌,刘邦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真把我捉了多好!” 莫名其妙的,刘邦竟然对这件事情有了那么一丝期待。 反正是成为对方的门客,无非就是方式上有那么一些独特,但是对于刘邦这种不拘一格的人来说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那可是赵泗的门客啊,不比在沛县这小地方混有前途? 别说捉走,就是套上麻袋他刘邦也愿意啊。 末了,又迷迷糊糊的觉得赵泗这人有点奇怪,这又是什么癖好?倘若来捉自己,自己是不是还得配合一下? 昏昏沉沉之际,睡意上涌。 夜幕笼罩,屋子里刘邦的呼噜声不断,曹氏则孤独的挑着灯给刘邦缝补衣裳。 外面是蝉鸣蛙叫…… 直至天边泛了个鱼肚白,曹氏已经昏昏沉沉的抱着针线衣服侧倚着睡着。 刘邦耷拉着两条腿似乎在做美梦,时而假意抗拒时而欲拒还迎。 而为始皇帝执鞭御马的赵泗,也终究是到了沛县的领域。 “这里,就是沛县啊!” 又到了该抓人的时候,赵泗没有任何犹豫,进入始皇帝的车架之中向始皇帝申请临时外出的权限。 “捉门客?”始皇帝看向赵泗,言语有些揶揄。 主要这件事在车队里都快成了一个梗了,随行百官每至新地多会猜测赵泗会不会外出捉人。 只不过过去了这么久,赵泗一直都没捉人回来,百官议论的兴致也就过去了。 本来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臣这分明就是为国取士!”赵泗认真的说道。 “去罢!” 始皇帝闻声也懒得跟赵泗纠结,不过话说回来,赵泗眼光确实是不错的。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捉!捉!捉!一网打尽! 始皇帝本就有意培养赵泗,自然不会阻挠赵泗找寻门客,迄今为止,赵泗拢共门客也就六个,质量虽高,但是太少,远不足以拉起来一套成体系的班子。 对比朝堂上的三公九卿势力盘根错节,门客恩生遍布官吏体系,甚至各家之中互有姻亲,赵泗真就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倘若不是因为迁贵令,恐怕现在赵泗还没心没肺的得过且过。 始皇帝欣然应允,赵泗即刻开始整顿准备出行。 “且唤人取我铠甲武器来!”踏出驾撵,赵泗开始召集士卒,顺手又让张苍帮忙给自己取来铠甲武器。 “主公这是准备捉人去了?”张苍笑了一下欣然应允。 “是呢!沛县可是个好地方,潜龙之地,人杰地灵!”赵泗开口道。 可不是潜龙之地,未来的汉高祖就在这里居住,可惜,历史已然改变,大秦不会再二世而亡,刘邦多半也当不成汉高祖,只能含泪痛失自己的大汉帝国,不仅如此,赵泗还要把大汉帝国的缔造者,大秦帝国的掘墓人捉为己用。 不消片刻,便有人在张苍的吩咐下取来铠甲武器,来的不仅有铠甲武器,还有陈胜吴广陈平三人。 除了远在陇西的郦食其和韩信,赵泗麾下的门客齐聚一堂。 赵泗接过铠甲武器弓箭,却看着陈平陈胜吴广三人已经一脸好奇的看着正在准备的赵泗,脸上还带着笑容。 “黑冰台是没事了么?”赵泗诧异的看了一眼陈胜吴广。 这俩人自从加入黑冰台以后可是忙的很,甚至连组织团建都得就着他俩的时间,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黑冰台刚刚组建,能够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手严重不足,但是偏偏黑冰台又承担着极其艰巨的任务,陈胜吴广二人自然只能是能者多劳了。 不过任务虽然繁忙,但是二人的成长也显而易见。 两人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死读书对于陈胜吴广二人的提升倒不如做实事。 顿若也很给面子,陈胜吴广自加入黑冰台以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官生三级,如今已经任职都事,相当于八百石的品级了,当然,这其中可能也不乏始皇帝的授意。、 “哪能天天忙?今日休沐!”陈胜豪爽的笑了一下,正规的官府办事部门,该有的节假日自然是有的。 “倒是!”赵泗点了点头,这很合情合理,忽又惊觉,自己看似没有什么实际权利清闲的很,但是自己居然没有假期,每天都在上班,被始皇帝这个头号资本家压榨。 熟练的穿上铠甲,背上弓箭,又拿起大戟,看了看整装待发的上百骑士,赵泗忍不住发起牢骚。 “也忒烦琐了一些。”每次出行都得带好铠甲武器,眼下秋老虎还没过去,人披着铠甲和在蒸笼里也没什么区别。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嘛!”张苍笑了一下,陈胜吴广二人附和,但是最后目光却直勾勾的落在即将出发的骑士身上。 回想起来当初被捉还历历在目,曾经还在地里刨食欲求高门而不得入的老农,如今已经身居高位。 “还用捉的?”陈胜凑上前开口发问。 赵泗捉人都成车队的笑谈了,不止车队,沿途官吏也有私下笑谈,时人众说纷纭。 反正陈胜吴广是头一趟被捉的,后来见张苍陈平也是被捉心里就平衡许多了,再后来郦食其和韩信也是如此,陈胜就有些习以为常了。 到了如今,倘若赵泗不是用捉而是用请,那陈胜反倒是觉得不合理了。 “你们个个都是我亲手捉来的,不捉不合群,怎么能和你们共事呢?”赵泗揶揄了一下,几人发出哄笑,就连赵泗身后的士卒也都个个忍俊不禁难掩笑意。 “今日休沐,可能跟着主公一道去一趟?”吴广趁机开口发问。 经历过是一回事,看别人经历又是一回事。 跟在赵泗手底下久了,陈胜吴广二人也知道赵泗的性格,故而能够揶揄调笑。 “我还能拦着你们?”赵泗翻了个白眼翻身上马。 陈胜吴广这俩货是打定主意看热闹去了,不过倒也无妨,毕竟是捉补汉高祖的明场面,错过了这次也就没有下次了。 “主公稍等,俺去牵马!”陈胜嘿笑一下屁颠屁颠的就去牵马准备跟随。 “多牵两匹!”白白胖胖的张苍拢着双手眯着眼睛开口。 张苍陈平二人也是被捉来的,陈胜吴广二人都去凑热闹了,他俩也没道理不去。 赵泗看了一眼张苍和同样一脸笑容的陈平。 合着都等着看热闹呢,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距离上一次用大师球捕捉韩信以后,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外出捉补门客了。 不消片刻,陈胜吴广牵了四匹马走来,张苍陈平二人也跟着翻身上马。 身后的上百士卒已经整装待发,麻绳都准备妥当,赵泗回身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纰漏摆了摆手示意出发。 还没走两步,却见一个斑斓的影子自树上直勾勾的跃下,惊的战马发出嘶鸣,要不是赵泗紧握缰绳,马术了得,少不了又得摔在地上。 定睛一看,却是琥珀这个家伙正呲牙咧嘴的故作凶恶。 这货伤人倒是不伤人,就是脾气越来越恶劣,赵泗也不惯着,提起来大戟就准备打,吓得琥珀一溜烟又躲回了树上,引得张苍几人和一众士卒发出哄笑。 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嘲笑,琥珀发出凶厉的虎啸,想要震慑众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众人笑的更大声了。 车队里有个老虎本来就是个新鲜事,再加上琥珀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常常弄的鸡飞狗跳,赵泗却也从不惯着琥珀,只要犯错揪住就是一顿老拳。 时间久了,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琥珀不会伤人,只是性情顽劣,而且极怕赵泗,如今多是拿琥珀充当乐子。 倘若放在平时,琥珀敢干出来这种顽皮事,赵泗就是硬生生把树给砍了也要给它一顿老拳,但今天毕竟主要任务是去捉补汉高祖,赵泗也只能暂且放过。 “且给伱记着,回来再打!”赵泗指了指琥珀帅队出发。 琥珀见赵泗居然真的放过他,身影渐行渐远,心生好奇,鬼鬼祟祟的从树上跳下来猫着脚步跟在后面。 且行且近,且行且近,稍有动静就跃进树丛之中。 “出来吧……”赵泗瞄了瞄身后无奈的开口。 你妈的还有大半个屁股在树丛外呢。 琥珀闻声,探头探脑的伸出脑袋,歪着脑袋警惕的看着赵泗,身子却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不打你,过来!”赵泗招了招手。 琥珀打量许久,见赵泗似乎真没有动手的意思,缓缓踱步靠近。 “脑袋伸过来,且套上索!”赵泗一把揪住虎头,在琥珀的疯狂挣扎之下给他拴好绳子。 毕竟不是在车队,车队里都是老熟人,大家也都不怕琥珀了,可捉刘邦那是要进城走官道的,任由琥珀这个傻大胆在后面跟着不知道要吓到多少人。 这是出门,不是在家,公德心赵泗还是有的。 遛狗不栓绳…… 虽然琥珀也并不是狗。 将琥珀套好,又咣咣照着脑袋给了两拳,琥珀终于停止了挣扎。 前去捉拿刘邦的最终阵容终于准备就绪。 主导者赵泗,旁观者陈胜吴广陈平张苍。 外加全副武装的甲士一百,猛虎一只! “好嘛……这阵仗可真不小了!”陈胜咋舌。 “总感觉有点怪。”吴广挠了挠头。 “主公该不会以后都这么请门客吧?” “这有甚么怪的?当初捉你我的时候可没有琥珀,阵仗还没这么大呢。”陈胜眼睛盯着被赵泗揍老实的琥珀,该说不说,琥珀安静下来真的很唬人。 皮毛油润沁着光泽,身躯矫健而又壮硕,颜值和体型拉满,几乎完全长在了真男人的审美之上。 “还是觉得有点怪。”吴广再次挠了挠头。 “有功夫想这些,不如想想如何迎接新同僚们!”陈胜应了一句。 这次赵泗直接开口就是去捉人的,这也是几人执意去凑热闹的主要原因。 主公说要捉人,那就是真要来新同僚了。 而另一边…… 沛县之中。 酒醒了的刘邦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换洗干净的衣服,又看了看干净整洁的床榻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感动。 刘邦酒品一般,自然知道自己酒后惯会折腾,醒来之后能有如此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老相好在旁边照顾了整整一夜。 “醒啦?” 曹氏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刘邦,片刻以后就端来一碗热汤。 “你又在旁照看了一晚吧?”刘邦接过热汤却不急着喝,而是抚了抚对方有些肿胀的眼睛。 “不然等着你把我的酒馆给尽数糟蹋了?我无依无靠,可就只指望着这一间酒馆活命养老。”曹氏推开刘邦的手骂了一句。 刘邦早就习惯了曹氏的泼辣,泼辣是正常的,这年头,一个寡妇,不泼辣早不知道被谁吃干抹净了。 复抱住曹氏的细腰将其硬生生的揽进自己怀里开口道:“你惯是个嘴利的,就这般信不过我?” 说着说着,一双手已经不安分起来,没用多久,曹氏就已经是满面红晕。 复过许久,曹氏才勉强生出力气推开刘邦开口问道:“总是这般说,这要我信你,那要我信你,我自然是信你的,可你偏生又不娶我,难不是嫌我是个寡妇污了你的脸面?” “怎会如此?”刘邦摇了摇头复又强行抱住曹氏。 “我家中清贫,如今我已经年近五十,又无一业傍身,怎舍得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罪?”刘邦摇了摇头。 “我吃的苦受的罪还少?”曹氏瞪了刘邦一眼。 “好娘子且再等等!”刘邦抱住曹氏轻声安抚。 “我近段日子琢磨出来了个门路,如果没什么差错,用不了多久我就要飞黄腾达了,届时我当是乘车亲迎,必是给你置办的风风光光。”刘邦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时代虽没有画饼之谈,但是面对刘邦这个惯会画饼的老男人曹氏也选择了不相信,翻了个白眼给出了无情痛击。 “什么门路?让那赵泗把你捉了成他的门客去?” 很显然,曹氏也听到了刘邦一众兄弟的闲谈。 “嗨,且听我跟你说!”刘邦拍了拍大腿示意曹氏坐下来,待对方坐下来了刘邦这才娓娓道来。 却原来刘邦虽然没什么家财,但是交友却十分广泛。 那一日忽的起了奇思妙想,能不能用红薯来酿酒,刘邦就想办法找人实验,还真就叫刘邦弄出来了。 酿酒是门手艺不假,但是在这个商业完全被贵族垄断的时代,就算会酿酒刘邦也卖不出去。 但是红薯酒可就不一样了,红薯亩产量太高了,造价低廉是必然的。 而目前的低端市场,说实话还是一片空白。 因为这个时代粮食产量普遍比较低,酒价格又太过昂贵,大多数黔首根本消费不起。 最关键的是秦国官方还禁酒,没有一定的人脉,想要酿酒卖酒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是刘邦发现了商机,而且恰巧,他多多少少也算有点人脉。 萧何曹参等人再怎么说也是帮得上忙的,刘邦再不济也是一个亭长,生意做大不敢想,但是这点人脉撑起来沛县的生意却完全够了。 一县之地的低端酒水生意,赚头也不在少数啊。 最起码支持刘邦取曹氏是完全没问题了。 曹氏被刘邦一通计划蓝图给忽悠的神魂颠倒,眼下脑子里只以为刘邦心里是有自己的,开始了自我pua,感动不已,甚至当场准备拿出自己的小金库支持刘邦发展事业。 可是末了曹氏又发出担忧的询问:“秦国禁酒,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耕战主义国家对粮食自然十分看重,对于私酿私售酒水是明令禁止的。 当然,这种政令能否执行从来都是个未知数。 禁酒只能让酒水的价格变贵,贵族该卖继续卖,该酿继续酿。 “这能生出来甚么祸端?这里是沛县,又不是咸阳,天高皇帝远,始皇帝大巡天下大不了我不卖便是,真要是说到底,难道咸阳城就没有私卖私酿的酒水了么?这政令也只是拿出来唬人的罢了……” “再说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一妇道人家,懂得甚么?难不成还能把我捉了去了?实话跟你说,我已经酿了十几斤酒水,只是眼下红薯出产恐怕还要再等个一二十天,到那时候,就是我飞黄腾达的时候了。”刘邦拍了拍手安抚曹氏,顺便开始琢磨怎么把曹氏的小金库给骗过来当作自己的启动资金。 不对,不能说骗! 夫妻本一体嘛,拿来用便是!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你伺候了一晚上,也该睡了,我且再叫他们吃一趟酒,这事也就成了!”刘邦从曹氏这里弄来启动资金大打包票。 这倒不是哄骗曹氏,想做生意?没人可不行。 这个时代的商战是真要人命的,没点底气就指望着凭着什么秘方诀窍发财那才是做青天白日梦。 刘邦得把自己的兄弟们团结在自己周围才能下场去虎口夺食。 不过对于自己的一众兄弟,刘邦还是有信心的。 市井厮混的也有,官吏也有,虽然身份不大,但胜在能够报团,也够扯下来一块肉吃进嘴里了。 “都叫谁啊?”曹氏也不是不知事的女人,自然不会拦着刘邦应酬,只是下意识的询问了一句。 “能有谁?” “无非也就是卢绾,萧何,曹参,夏侯婴他们一道……”刘邦笑了一下。 曹氏闻言点头,又给刘邦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恋恋不舍的送别刘邦。 而刘邦则怀揣着曹氏给自己的应酬资金,志得意满的去呼唤自己的兄弟们,于客驿之中汇集。 一众兄弟,尽数到全! 而另一边,赵泗一行人外加琥珀这个呆头虎,也来到了沛县。 赵泗身披金甲,带着一百甲士,还牵了一头猛虎,在城门之处,甚至还引发了一些骚动和恐慌。 士卒左右不敢接近,直到赵泗派人送上公文,才颤颤兢兢的打开城门放虎进入。 因为周遭都是士卒,还有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这一次围观的人群也就没几个了,最多也就是远远的观望一两下,不敢靠近,也不敢多看。 “到沛县了啊……”赵泗抬头,心里开始盘算该从谁捉起来。 萧何?还是曹参?还是樊哙? 当然是可亲可爱的汉高祖了!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赵泗来都来了,记在小本本的名字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毕竟始皇帝的驾撵就在附近停泊,随行甲士几千,能让人跑了才是见鬼,对于赵泗也就是个先后问题。 “刘邦大小也是个亭长,还有萧何,还是县中主吏……”赵泗打定主意,直接去官府寻找踪迹。 “上午的时候就被刘邦唤了出去,如今却不在官衙,在下这就派人传唤!”县丞恭恭敬敬的应付着赵泗的盘问。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赵泗官不止大了一级? 作为县丞,他当然知道赵泗的赫赫威名,如今赵泗亲至,县丞本能的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要被追责,在赵泗表明来意以后县丞才放松下来,但是得知赵泗是寻萧何和刘邦以后县丞不免又心生好奇。 无他,赵泗捉人的段子在官府内部流传还挺广泛的,县丞心中暗暗猜测,是不是刘邦萧何等人入了赵泗的法眼。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毕竟萧何就是县丞一手提拔的,真要是成了赵泗的门客飞黄腾达,那沛县县令多少也能沾点光。 只是县令和赵泗又不亲近,自然不好询问,心中不敢应付,便欲派人赶紧将萧何等人叫回来。 “不用,只需要告知我他们在何处即可,我亲自去捉!”赵泗笑了笑拒绝了县令准备襄助自己的好意。 县令见赵泗丝毫不加以掩饰,又没甚么架子,下意识的开口询问:“赵郎中可是……” “如君所想……只因我麾下门客多是捉来的,如今也不好麻烦足下请来,否则厚此薄彼,恐有同僚生隙。”赵泗一边揶揄一边撇了撇陈胜吴广几人,却发现几人都憋着笑呢。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阻挠赵郎中了!”县令见赵泗如此坦率亲自下场玩梗,也露出了笑容,派人告知赵泗地址。 “还请县令不要提前通知了!”赵泗行了一礼复而退下。 而客驿之中…… 刘邦正在给一众兄弟宣扬自己的赚钱大计。 “这红薯酒,胜就胜在价格低廉!” “红薯产量这么高,价格早晚要下去,届时除了饱腹,不可能卖出来五谷的高价!” 刘邦一通分析,萧何略有思索之色,樊哙卢绾一脸认可,曹参王陵暗自衡量,夏侯婴则无所吊谓,他是力挺刘邦的嘛。 “这事能做!” 最先开口的是萧何。 几人开始分析其中利弊,却无一人提禁酒令。 都是老江湖,谁拿禁酒令当回事? 刘邦王陵曹参商量具体的商业计划步骤,而萧何则默默的盘算经营所需要的大概支出和预期收入。 就在这其乐融融之际,忽听到客驿传来一阵骚动。 “发生甚么事了?”几人异口同声相互对视。 “他娘的,喝酒都喝不安生,乃公以后有钱了,定要买个大房子,届时再无人吵你我兄弟喝酒。”刘邦骂骂咧咧的起身,准备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人刚到门口,准备推开房门,一阵巨力陡然袭来,木门应声破碎,刘邦本就醉酒,被这一下子弄的一个踉跄。 “谁?乃公……” 刘邦趁着醉意就要开口大骂,却只见一条吊睛白额的大虫正压低身子发出嘶吼,择人而噬! 登时话也说不出口直往里跑去。 “有大虫!二三子抄家伙!” 可见,人在醉酒的时候,并不会失去理智判断的能力…… 萧何等人再怎么人中龙凤,闻听大虫也难免失态,不过却没一个软蛋,大家第一想法都是相互护着冲出去再说。 几个人赶紧把顺手的东西抄起来,火急火燎的准备冲将过去,刚到门口,复又安安静静的往后退去。 却只见门外上百甲士正蓄势待发,为首一员金甲大将正在缓缓抖动他的大戟,看起来随时就要给他们来上一下。 “捉了吧!” 看着面前狼狈失色的众人,赵泗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谁能想到大汉帝国的王侯乃至于汉高祖,此刻居然是一副如此浪荡模样? 都快喝成酒蒙子了! 赵泗发号施令,一众甲士轻车熟路的结伴各自掏出准备好且用了很多次的绳索往里逼近。 “且分我一根,且分我一根!” 陈胜也凑了过去要绳子…… 而刘邦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来。 “我他妈平时除了骂骂始皇帝,也没犯秦律啊?” “难道老子的酿酒大计泄露了?” “没必要吧?以前禁酒令怎么不执行的这么严?我他娘的还在密谋呢!” 刘邦越想越摸不清楚的头脑,心里堵的厉害,但是身子却顺从的后退缩下去准备放弃抵抗。 上百甲士啊,一句话说错人家直接就给你砍咯,这种情况下讲理没用,束手就擒才是王道。 却不料,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 一队甲士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开始对刘邦一行人进行捆绑play,熟练到令人发指。 “等等,为甚么这么熟练?” 酒醉的刘邦看着为首的金甲大将和身上越来越紧的绳索,脑子里固然蹦出来了一个离奇的传闻。 不由得,刘邦躺在地上的姿势又更加丝滑了一些,酒醉的脑袋霎时间清醒。 “奶奶滴!真叫咱撞大运了!” 刘邦被强行捆绑,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光刘邦开心,赵泗也开心,太顺利了,他都做好准备多跑几圈了,没想到刘邦一顿酒,直接帮自己一网打尽了。 (为了不断章,直接6000字抓捕归案。)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刘邦:大丈夫当如是! 刘邦是最先接受自己被捉的命运的,不接受不行,对面是一百多个全甲士卒,就算是恶来再世也没有逃脱的可能,更不用提对方捉人的手段过分娴熟。 樊哙却是个憨的,在甲士上前捕捉之际,心下第一反应就是反抗,再定眼一看刘邦已经被缚,萧何等人也被捆绑,当即不管不顾,面对士卒伸过来的绳索,沉腰一撞,佩戴着铠甲的士卒被当场撞飞。 尔后动作不停,沉着肩膀,一推一搡,几个士卒连连倒退。 甲胄挡得住刀枪利器,终究不能忽略力气上的差距。 士卒们有些束手束脚,毕竟如果不出意外这群人将会是赵泗未来的门客,一时之间不敢动用兵器,也不敢朝着樊哙命门打击,赵泗见状也知这不是玩耍的时候,当即拨开士卒。 樊哙仍在左冲右突,忽觉得脸前空门大作,抬头一看,只见一道身披亮闪闪金甲的人影正挡在前面,士卒却四散而去。 樊哙心里小聪明是有的! 情形危急,樊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众兄弟都被当场逮捕,虽然不知道围着自己的士卒为何突然退避,但擒贼先擒王的机会樊哙自然不会放过。 说来话长为之事短! 思索不过一瞬之间樊哙就做好决定,当即不管不顾沉肩直勾勾的朝着赵泗而去。 刘邦心中其实已经有所猜测,毕竟关于赵泗捉人的趣事流传的已经十分广泛,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兄弟樊哙居然如此勇猛,如此勇猛也就罢了,樊哙完全没有分清楚局势想明白真相。 眼看着樊哙直勾勾的朝着赵泗而去,刘邦心中一紧! “樊哙!快快住手!” 刘邦是最先躺的,情况危机却看的真切,樊哙之所以毫发无伤还能够大展雄威那是因为士卒都畏手畏脚,不曾动用兵器。 面前的金甲大将更是亲自叫退士卒。 也正因为如此,樊哙才有了冲击的距离和空间。 可是樊哙是个莽的,刘邦心里慌了! 他慌的不是樊哙会出事,而是担心,赵泗挨不住樊哙这一下。 樊哙是什么性格刘邦最最清楚,这就是个莽夫,遇上猛虎也敢搏斗,阎王来了都得留下几根毛。 樊哙的一身雄力刘邦更是心知肚明,就算身披金甲,真要是实实在在挨上这么一下,也有的受。 刘邦,从不怀疑樊哙的武勇。 但是对于赵泗而言,面对樊哙的冲刺他毫无畏惧。 开玩笑,璞玉光环滋养许久,就是项羽来了赵泗都敢跟他掰掰腕子,更何况是樊哙? 况且赵泗有甲胄在身,樊哙却一身布衣。 至于琥珀,明显比赵泗更为警觉。 猫科的反应速度尤快,琥珀虽然从小到大没有母亲教导如何狩猎,可是身体体魄在这里摆着。 平日里在车队不伤人那是因为赵泗不准他伤人,他也认赵泗这个主人。 真当琥珀没有凶性那就是大错特错。 烈性猛兽,残虐之心从来不少。 赵泗帅队捉人之时琥珀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樊哙直接朝着赵泗冲来之时,琥珀脊背已经高高怂起,尾巴登时变的笔直,后退微曲,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猛地从赵泗身后跃出,一双虎爪至勾勾的奔着樊哙的脑袋而去。 一虎,两人,在这一刻成为焦点! 赵泗本就做好了亲自降伏樊哙的准备,他没想到的是琥珀竟然护主心切从背后奔涌而出。 不过也并不影响什么。 赵泗挺身向前,右手直奔樊哙的臂膀而去,硬生生的接住樊哙的沉肩一撞,另一只手则顺手一个大比兜劈下,琥珀的脑袋直勾勾被赵泗的大巴掌覆盖,吧唧一声被半空拦截宣告起飞失败。 琥珀抱头鼠窜…… 至于樊哙,这一下子明明撞在赵泗的手上,给他的感觉却宛若撞到了一块岩石,赵泗抓住自己的手掌,更是宛若一把铁钳一般挣脱不得。 高手过招,一击足以,樊哙最引以为傲的巨力在赵泗面前不值一提,但他敢战的凶性和勇气却未曾失去,另一只手直直朝着赵泗的脑袋捉去。 赵泗见状也没有犹豫,往前贴身一步,另一只手抓住樊哙的另一只胳膊,振臂发力,旱地拔葱! 称得上高大壮实一身横肉的樊哙被赵泗硬生生从地面拔起来,直接摔在地上。 樊哙还想挣扎,却被赵泗死死按在地上。 刘邦眼角一突,樊哙十里八乡无人能敌,是天生的猛将种子,刘邦甚至本都以为论勇猛樊哙都天下无敌了,却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要勇猛。 这是谁…… 赵泗出手的次数很少,屈指可数。 尽管东郡刺杀的时候,士卒们作为见证者已经见识过赵泗的勇猛,但是这一次看到依旧觉得震撼。 赵泗一身金甲都上百斤了,这么高的负重,不借力,双臂一振直接一个旱地拔葱,更不用说连带着被一巴掌打飞的琥珀…… “愣着干嘛?绑了!绑结实点!”赵泗回头发现士卒们似乎在发呆一般楞在原地。 赵泗发号施令,士卒们才反应过来,但是另一个身影更快。 只见陈胜屁颠屁颠的拿着跟绳子窜过来就要给樊哙上绳艺。 “可算让我逮着一个!”陈胜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头一次干这活,手艺不精,还请多多担待!”陈胜美滋滋的给樊哙捆上。 没有经验啊,刚刚捉人陈胜一个都没捉到,眼下终于捡了个现成的,算是了却了心中的遗憾。 不过毕竟要捆的是同僚不是敌人,陈胜动作还是很温柔的。 只是樊哙并不领情,双目圆瞪看着陈胜,目呲欲裂。 “乃公……”樊哙还没分清楚情况,哪怕已经被绑也要张嘴骂街。 只是刚蹦出来两个字,就被陈胜笑着撕下袖子堵住了嘴巴。 末了,陈胜还蹲在地上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绳艺,又端详了一下正在地上挣扎的樊哙拍手喝彩。 “哎呀,真勇猛啊!” “恭喜主公,喜得良将!”陈胜笑道。 别的人张苍还没过目,究竟是啥水平都不好说,可是樊哙刚刚已经进行了个人才艺展示。 这一把子勇猛,端是战阵之中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剑。 以此力气,若配上全甲,战场杀人,不过杀鸡尔! “秦律可不准将领入阵厮杀。”一道略显平静的声音传来。 赵泗扭头一看,转身看去开口问道:“你是?” “沛县主吏萧何。”萧何笑了一下。 “樊哙不清楚状况,但我等已经束手就擒,赵驷车大可不必如此。”萧何别扭的动了一下身子。 这群士卒绑人的手法也太过于老道了一些,活动的空间极其有限,只要有挣扎,绳索就会越来越紧。 “那可不成,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总不能厚此薄彼。”赵泗摇头拒绝了萧何的请求。 虽然对刘邦的沛县班底十分眼馋,虽然赵泗自己也不介意以礼相待,可是张苍陈平陈胜吴广可都在这看着呢。 绑了他们,沛县天团不绑,那不是区别对待? “都自我介绍一下吧。”赵泗蹲下身子挨个给他们松了松绳索。 走个流程,大可不必绑的这么紧。 “在下沛县亭长刘邦!”在地上蠕动的刘邦勉强抬起来脑袋笑眯眯的开口。 萧何直接点破了赵泗的身份,赵泗也没有否认,最关键的是赵泗也默认了招揽门客的事实,这让刘邦大喜过望。 这可是赵泗啊! 始皇帝的亲近大臣! 爵位驷车,距离封侯不过一步之遥,最关键的是民间风评也不错。 虽然被请的方式有些独特,被捆绑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也不能妨碍这是他此生仅有的一飞冲天的机会。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论才能刘邦自问比不过萧何曹参,论勇猛刘邦自问比不过樊哙和夏侯婴,但是穷困潦倒半生,当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刘邦必然会倾尽所有把握住这个机会。 “好!这位捆紧点,不能跑了!”赵泗点了点头看向刘邦。 刘邦的卖相说实话不是很好,连着喝了两天酒,现在的刘邦满面潮红,酒槽鼻也十分明显,衣衫不整,胸膛袒露,发丝凌乱,头发和胡须都带着星星点点的白色。 明明比始皇帝还小三岁的刘邦,看起来竟然比始皇帝还显得老态。 “主公大可不必!”刘邦闻声心中大喜,心知自己已经入了赵泗的眼。 嘴上也快得很,已经开始称呼主公了。 赵泗闻声忍俊不禁,别的不说,刘邦脸皮厚确实没的说,脑子也确实机灵,别的人要么还没反应过来,要么还在犹豫思索的时候,刘邦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要不人能开创大汉帝国呢? 刘邦的小团体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明确的排列坐席地位,大家都是好兄弟,互帮互助,没人非要争个老大老二。 做的最大的也就是萧何一个主吏,也完全没有排座次的必要。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其他人或有亲疏远近,但是唯有刘邦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而且刘邦也是这个小团体不可或缺的纽带。 眼下有刘邦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没那么扭捏了,个个开始自报家门。 “在下审时其!” “在下王陵!” “在下曹参!” “在下夏侯婴!” “在下卢绾!” “在下周勃!” 陈胜眼疾手快取下樊哙嘴里的破布用眼神鼓励樊哙开口。 樊哙很显然还有点没弄明白。 咱们不是被捉了么?怎么开始自报家门了? 后知后觉的樊哙弄不清楚情况,但也吭吭哧哧的随大流自报家门。 “俺是樊哙!” 赵泗听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自己耳边闪过。 好嘛! 都齐了!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让赵泗一时之间有些忍俊不禁。 “也省的我多跑了!大家一并上车吧?”赵泗看向最识时务的俊杰刘邦。 刘邦没有任何犹豫,带着绳索率先上车。 其余人等看了看随时待命的上百甲士和跃跃欲试的斑斓猛虎,沉默了片刻以后跟着刘邦各自上车。 赵泗看向张苍:“先生可满意了?” “我不像主公有相人之能,还需要仔细观察。”张苍笑道。 “我是问先生眼下都是捉来的,跟着也算是没白跑一趟吧?” 张苍笑而不语,陈胜吴广嘿嘿挠头。 “行!捉完收工!”赵泗翻身上马! 一队人马大摇大摆的从沛县出发离开,去的时候赵泗就准备了两辆车,毕竟沛县天团人数还是不少的,现在看来并没有白准备,两辆车都坐满了。 “兄……咱们这是!” 车架之内,樊哙别扭的动了动被紧缚的胳膊皱着眉头开口发问。 刘邦脸上却没有半点愁闷,人虽然被绑着,眼睛却不听话的四处乱看。 “啧啧啧!” “这才是大丈夫应该乘坐的车架啊!” 刘邦看着精致,古朴的车厢布置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上车的时候刘邦就看了! “驷驾之车啊!还是清一水的黑马,没一点杂毛,哙,这车好不好?”刘邦开口问道。 “这自然是好的,恐怕整个沛县都凑不出来这四匹拉车的好马!”樊哙不解,但也老实的回答了刘邦的问题发表了评价。 “是啊!我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哙啊,咱们今个,可是真真撞了大运咯。”刘邦眼中带着唏嘘和感慨。 心中尽管依旧有大志向,可是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回顾自己庸庸碌碌的漫漫人生,又怎么不会心生迷茫和怀疑? 如今,就在这顷刻之间! 曾经的梦想就得以实现,他坐上了天底下数的上的奢华的马车。 这个时代的马车,和后世的车没甚么区别。 赵泗乘坐的四匹黑马的四驭之车,可能比现代的兰博基尼限量款还要尊贵。 毕竟这不光是财富的象征,还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而且是写进了律法之中的地位。 非驷车者不可有四驾之车! 否则就是逾矩!就是触犯秦法! 对于刘邦而言,这辈子见过最豪华的车,恐怕也就是两匹杂毛马拉的车罢了。 而现在,他亲自坐在了四驾之车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绑上了绳索,行动不是那么自由。 (冇了,回看了前几天的稿子,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上一段剧情太过于纠结,整的最后收尾也没做好,这几天的过渡转折也比较生硬,再加上身体原因,心态也有点炸裂,各位读者老爷担待,后面剧情应该会通畅一些。)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萧何的猜测和震惊 一路行进,直至车队! 赵泗自车上跳下来,已经有人探头探脑的朝着赵泗这边看来。 熟悉的不熟悉的过来都得瞄两眼,看看赵泗有没有开张。 赵泗自顾自卸下铠甲,尔后上车亲自为刘邦一行人解开绳索。 “情况特殊,还请诸位担待一二……”赵泗为刘邦等人解开绳索。 刘邦活动了一下因为捆绑血液流动不畅导致僵硬的身体笑着道:“无妨,总不能厚此薄彼,我们自然省得。” 虽说赵泗强捉门客是个怪癖,可是刘邦又不是傻子,赵泗手底下那么多门客都是捉来的,大家处境都一样,也就没那么羞耻了。 相比较于成为赵泗门客以后的飞黄腾达,赵泗这位大人物这么一点小小的特殊癖好实在算不得什么。 刘邦现在也不是汉高祖,在赵泗面前,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泥腿子罢了。 “呦!赵驷车收获颇丰啊!”李斯和赵泗较为熟悉,直接上前打趣,目光也略带诧异的看向刘邦一行八人。 “往日里都是一个两个的捉,今个怎捉了这么些?”李斯笑道。 “都说了,沛县乃人杰地灵之地。”赵泗笑了一下道。 “这些,个个可都是两千石之大才!”赵泗笑着给刘邦几人脸上贴金。 “这位是李相。”赵泗为刘邦等人引荐了一下。 “如今大秦之变革,全赖李相治理,久仰大名!”刘邦闻声心中惊诧。 他平日里能接触的最大的人物,也不过是沛县的县令罢了,便是沛县贵族圈子和本地豪强,都是刘邦所可望而不可即的,却浑然没想到,刚刚来到这里,就接触到了大秦为人臣者实权第一的人物。 李斯确确实实是现在大秦政治实权第一人。 王翦已经隐退养老,王绾的权利也被始皇帝毫不留情的架空,也只剩下李斯在操纵帝国生态。 再一看,只见李斯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看起来竟然并无甚么过信你的威势,短小的山羊胡轻轻摇动,看起来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更不用说,赵泗直截了当的表示他们都是两千石的人才。 两千石啊! 什么是两千石?放到地方上郡守起步,放到咸阳那就是上卿! 那是刘邦想都不敢想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刘邦终其一生的追求,赵泗轻而易举的就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一时之间甚至让刘邦分不清楚是赵泗的笑谈还是真的,这一刻让他心中振奋惊喜,如埋藏沙尘之间的宝玉终于得见天日,又带着一种深深地自我怀疑和惶恐。 其他人听闻面前之人就是李斯,也纷纷见礼。 “在下萧何!见过李相!” “在下……!见过李相!” 几人不分先后一一同李斯见礼,李斯看着仅从外表看起来只能算是歪瓜裂枣的沛县八人众点了点头还礼。 因为赵泗的缘故,就连大秦的丞相对他们都显得多了几分耐心和关注。 眼下一眼两眼说实话还看不出来什么,才能,潜力,得放在实处才能明了。 但是赵泗这小子邪性的很,说自己会相人,目前找来的门客,还真就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除了韩信的才华需要到战场上真正验证,其余五人李斯也都大概评估过潜力和能力,称得上有潜龙之姿。 这次虽然一股脑抓来了八个人,但是李斯心里也清楚,往往在这种不着调的事情上,赵泗看似玩笑的话语却总是会一语成谶。 除了一些小小的怀疑,李斯更好奇赵泗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相人手段。 “你这是和商贾一般去沛县进货了罢,八个两千石的良才,真真是让你走了大运。”李斯脸上露出感慨。 最让刘邦等人惊讶的还是李斯,大秦的左相,居然没有否认赵泗两千石的说法。 真不是抬举自己?真就这么信了? 这么草率的么?刘邦自己都没有充足的自信。 相反,萧何和曹参二人的表现就略好一些。 他们都是秦吏,尤其是萧何已经坐上了主吏的位置。 哪怕按部就班的熬下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没有人打压,萧何最终肯定是能够摸到县令的门槛的。 但也只是相对于刘邦心态略好一些,实际上置身于微末之人,骤然听闻如此之高的评价,心中又怎会不风云荡漾? 人总都是渴望认同感的! “今日初至,还未来得及给各位接风洗尘,稍后会有宴席酒水,师兄不若一道?”张苍笑眯眯的看向李斯。 作为赵泗手底下的人事管理,赵泗一次性招收八个人手是一件好事,但自然也有隐患。 刘邦八个人,是同乡! 在这个时代,同乡就是天然的党派。 更不用说这次赵泗新招揽的门客都是在一家酒馆开怀畅饮,关系不错那是摆在了明面上的事情。 虽然赵泗身份已经足够高了,可是最终的人事管理还是张苍来做,他得给赵泗抬身份,也得给自己抬身份,让刘邦一行人能够看明白想明白。 李斯,就是一个不错的外部助力。 说白了,就是要明晃晃的告诉众人赵泗的地位,以防止在工作初期出现什么不顺利,来顺理成章的让沛县八人众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安置培养。 “乐意之至!”李斯看了一眼张苍点了点头。 师兄弟嘛,李斯能不明白张苍的想法? 彰显实力人脉并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要告诉对方,伱们选择的是光明的未来。 哪怕是现代,但凡稍微有点底蕴有点关系的公司,在新人入职之前也会通过各种方面来展示公司的实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更有助于向心力的形成,同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成员一定的心里压迫。 李斯哪能不给赵泗这个面子? “阁下是?御史张苍?” 张苍和李相正在攀谈,萧何忽的疑惑发声。 作为大秦的主吏,对于这些消息萧何当然有所关注。 李斯再怎么说也是大秦的实权领导,整个大秦官吏体系的扛把子,萧何当然知道一些李斯摆在明面上的人际关系。 李斯师承荀子,同门不少,但是能够如此谈笑风生的恐怕也只有两人,一乃韩非,二乃张苍。 韩非不用说了,现在在下面都等李斯等的望眼欲穿了。 那这个白白胖胖的同僚的身份就可想而知。 张苍,添为大秦御史,初至秦国就被始皇帝委以重任,后来触犯秦律,待罪逃亡。 “正是在下!”张苍笑着点了点头,分外和善,这个白白胖胖的家伙看起来总是那么和蔼可亲人畜无害。 但是得到了张苍的亲自肯定,萧何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波澜。 张苍啊! 待罪逃亡之身么不是?又怎么成了赵泗的门客? 再怎么说这也是和李斯一个级别的大佬啊。 赵泗再怎么炙手可热,充其量也不过是朝堂新贵吧?他怎么会成为赵泗的门客? 萧何因为得知的有用信息实在太少,一时半会难以分析出来,但是也可以肯定一个事实。 赵泗虽然是一个中郎,爵位是驷车,但是其地位,恐怕远没有他目前的官职和爵位那么简单。 不是说赵泗的爵位和官职不够高,而是目前赵泗所表现出来的和丞相谈笑风生,乃至于和李斯同级别的大佬甘为之门客,都不是赵泗的爵位和官职能够把握的住的。 驷车虽高,可大秦封侯的也不在少数。 中郎虽高,但没有实权傍身,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清流,未来的九卿储备人选,远不能和九卿相提并论,更遑论李斯? 张苍看着一众人心思各异,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这是一个好事,这正说明了沛县八人众都是聪明人。 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 樊哙还有点摸不清楚头脑,上一秒还在打生打死,下一秒老大哥刘邦突然就一个滑跪直接认主了。 现在事情的发展很明显超出了樊哙的理解范畴之内。 “既然如此,诸君同去!”赵泗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准备大摆筵席为刘邦一行人接风洗尘,顺便庆祝一下自己大功告成。 “对了,帮我去唤一下王离!”赵泗拍了拍陈胜的肩膀。 自己的手足兄弟可不能忘咯,最近一段时间,王离的出场率越来越低,总得拉出来溜溜。 至于其他人,关系还没有密切到那个地步,倒也不是赵泗找不来人。 真要是硬去找,随行驾撵的百官百分之八十都得给赵泗个面子,甚至把始皇帝请来一块开大part都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大多数都还没亲近到那个地步,赵泗私交甚笃者,还真就不是太多。 没等多久,王离就一溜小跑的过来看着赵泗面前的沛县八人众。 “这次怎得这么多?”王离啧啧称奇,不过他倒是没啥想法。 王家的门客以前也很多,对于黔首养活一个脱产的读书人都是难上加难,对于大贵族来说,养几百个吃白饭的也没太大问题。 “你总算是想起来我了!”王离一脸幽怨的将胳膊搭在赵泗的肩膀上。 他可好多章都没登场了! (还有)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一行人十几人,在张苍的组织一下开了个大part。 依旧是熟悉且登场率超高的小火锅,但是其余精致的糕点和酒水也一应俱全。 牛肉鹿肉羊肉鹿茸熊掌…… 刘邦一行人哪里吃过这般好货? 矜持一些的也吃的腹中暴涨,如刘邦樊哙这般不客气的更是吃的肚皮溜圆醉眼惺忪。 倘若不是因为初次见面,顾忌赵泗的评价,害怕有失形象,刘邦这般好酒之人恐怕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了。 王离纯是来逗闷子的,吃吃喝喝开心得很。 至于李斯倒是没吃太多,他纯粹是给赵泗面子来的,席间更多的是刘邦八人的观察。 还有琥珀,吃的最多,还舔了两大碗酒,现在正躺在地上翻白眼,不知羞的露个肚皮满地打滚。 虽然琥珀这货很皮,但到底是有护主之心的。 赵泗比较放的开,也没什么架子,一行人吃的很畅快。 或许是不打不相识,其他人还在顾忌赵泗的身份,反倒是樊哙最先跟赵泗熟络起来,频频敬酒。 到了现在樊哙再弄不清楚情况那就是真傻子了。 他本就是一莽夫,确认了不是敌人而是日后效力的对象,对赵泗的评价那是直线上升。 至于被捆绑的羞耻和屈辱对于樊哙来说大概是没有的,如樊哙这般好以勇猛自道之人,遇上了更加勇猛的赵泗,当然是纳头便拜。 别的暂且不说,说了樊哙也听不懂,可是赵泗的勇猛是实打实的。 他全力冲撞,赵泗单手拦截,甚至还能够抽空把猛虎从半空中打落,哪怕只是未成年的虎犊子,这般勇猛也让樊哙忍不住心折。 肌肉男嘛,面对同类,尤其是练得更大更好的同类,心中是只有敬佩和崇拜的,这种人心思单纯,但也实在。 席间,樊哙更是给赵泗表演了一番硬啃猪腿,刚刚烤熟,没加任何佐料的那种,让赵泗直呼地道,提前目睹了鸿门宴樊哙的名场面。 “主公,俺想摸摸你的铠甲!”樊哙提出了一个十分单纯的要求。 赵泗一身亮闪闪的金甲虽说有装逼犯的嫌疑,可是哪个男人心里不羡慕这样一身铠甲? 就是现代,面对一套精致的帝皇铠甲套装,又有几个男人能忍住不多看两眼,不摸一下?更不用说这还是铠甲极其珍贵且具备很大的实用性质的古代? 要能穿谁也忍不住穿上去过把瘾。 “大胆点,摸摸怎么够?” “且取我铠甲兵器弓箭来!”赵泗心情很好。 毕竟是把沛县天团一网打尽尽数收入囊中,也算是了却了一番心愿,喝的兴起也多少有些微醺。 不消片刻,便有士卒抬来全套的青铜铠甲和陨铁大戟以及三石硬弓。 “诸位皆可佩戴尝试!”赵泗显得颇为大方。 刘邦还在犹豫,萧何还在斟酌要不要劝一下樊哙,以免在入职第一天引起老板不满,但是樊哙已经眼疾手快的开始尝试佩戴铠甲。 铠甲是根据赵泗的身高体型量身定做的,赵泗身高一米九开外,樊哙勉强也就一米七,赵泗身材强壮且修长,但是樊哙完全就是膀大腰圆的代表,比赵泗还粗上那么一号。 因此整套铠甲穿在身上,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油然而生。 铠甲上下松垮的同时,左右却有些紧绷的束缚在樊哙身上,整体形象略显滑稽。 “真重啊!” 樊哙尝试跃动,略显吃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赵泗的铠甲是在全甲的基础上加厚增重的,本就是为了赵泗的体力和力量而量身定制,落在樊哙身上自然有些吃力。 倒不是戴上去动弹不得,樊哙内心细思,倘若自己带上这么一套重量的铠甲全力作战,恐怕至多不超过两刻就要力竭了。(注意,全甲状态下激烈打斗,实际上一刻都有点玄幻了。) 穿好铠甲,樊哙兴奋的拍了拍甲胄,脸上满是笑容,摸了摸头盔,又拉下面甲,亮闪闪带着金光的面甲颇为肃穆,给人一种沉重之感觉。 又拿起来树着的通体陨铁浇筑的大戟。 好家伙,再带上这大戟,恐怕最多只能支撑一刻就要力竭了! 一整天下来,就算不打斗剧烈活动,光是带着这一身铠甲樊哙估计自己都够呛有的受。 当然,重是真重,帅也是真帅! 复又试三石硬弓,樊哙卯足力气才能拉开,至于准确度,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有樊哙打头,又有酒意助阵,刘邦一行人又各自试了三石硬弓,除了樊哙,没有一个人能够拉开。 最后推搡不过,赵泗亲自弯弓而射,十射皆中,引起满堂喝彩。 “如此神兵利器,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主公能开了!”樊哙发出由衷的赞叹,心中对赵泗更为服帖。 试过了才知道,赵泗的日常所用之兵都是他勉力才能够使用的东西,这让樊哙有些兴奋,也有些颓丧。 他最引以为傲的勇猛在赵泗面前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错了!陛下也能开!”赵泗摇头失笑的回答,更是引起阵阵惊声。 始皇帝啊! 关于始皇帝的段子太多了,最有盛名的已然是荆轲刺秦了。 任谁也没想到被荆轲逼迫的只能绕柱而走的始皇帝居然能够拉开三石硬弓,闻听赵泗回答心中只有惊诧。 “赵驷车这弓就是陛下亲赐,乃是陛下年轻之时的御用之物!”李斯见状开口解释。 由小见大,始皇帝的负面舆论在天下依旧流传甚广。 天下人以为的始皇帝,刻薄寡恩,色厉内荏,软弱无力。 实际上的始皇帝,善待功臣,果敢有毅,身高两米,能开三石强弓! 刘邦等人的认知在一场宴席之间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改变。 直至夜色昏沉,赵泗又亲自给刘邦一行人安排好住处和换洗的衣物,这才离去。 至于刘邦一行人,则各自泡了个热水澡以后来到了宽敞且豪华的营帐。 虽是营帐,可是也比他那破败的家大的多也豪华的多。 铺好的被褥乃是丝制的,就连其中的漆具上面的光泽都透露着富贵逼人。 秦尚黑,重朴实肃穆。 但就算如此,好东西的奢华依旧是显而易见的。 刘邦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之上,从未想过就连睡觉居然都能够如此享受,这滑腻的触感甚至比曹氏的肌肤都更加光滑。 “这一套被褥,连带着这衣物,恐怕老刘家倾尽家资,都买不起一套啊!”刘邦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而现在,他躺在这里……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啊! 谁能想到,他一个沛县的浪荡子,一个将近五十岁还没有成家立业的老男人,就在这一朝之间,人生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 刘邦心中浮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被赵泗捉的那一瞬间还历历在目,主观意识之下光环不断叠加滤镜,命运的齿轮似乎随着那一刻开始悄悄转动。 老刘将自己窝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只能起身。 实在无聊的紧,只能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卢绾和樊哙。 卢绾樊哙被强行亦未寝。 两人脸上带着几分埋怨,决定去霍霍萧何曹参等人。 萧何曹参夏侯婴王陵审时其就是真的亦未寝了。 睡不着,确实是完全睡不着。 在这种人生剧烈变动之际,哪怕是最能够沉得住气的萧何也辗转反侧。 萧何,毋庸置疑是有才能的,最难能可贵的是萧何是能够知道自己的才华的。 可是,就算再怎么有才华,他也得在主吏这个位置不断蹉跎熬资历,衙门之内的蝇营狗苟,街坊之间的鸡毛蒜皮。 作为一个主吏,他最多的工作并不是什么捉人缉凶,而是维稳。 将一切事情尽量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哪怕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勉力为之。 底层的蹉跎岁月给了萧何宝贵的人生经验,却也让他困顿于此不得寸进。 如果不出意外,像他这种有才华却没有贵人赏识的吏员,终其一生,恐怕也只有走了大运才能够成为县令了。 他是才华出众不假,可是有名有号的官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至于曹参,作为吏员和萧何的遭遇大概都是一致的。 而审时其夏侯婴樊哙卢绾周勃五人更不用说,出身和刘邦比起来都有点差距。 唯有王陵勉强算得上是地方豪强,但是相比较于赵泗也只能说是不入流。 得到了赵泗这般大人物的赏识,这谁能睡得着? “乖乖!吃饭用具皆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刘邦叹了一口气。 “兄弟们也算是同富贵了!” “须得知道,这些都是主公看重咱们给咱们恩赏,日后若有重担,须得用命!”王陵笑着补充了一句。 萧何曹参点头,夏侯婴审时其等人也深有同感。 最起码就目前而言,大家都自认为自己是配不上这么高的待遇,是走了大运的。 唯有刘邦,眼睛似是不经意的撇了一眼王陵,心中陷入了沉思。 沛县八人众,有九个人啊! 沛县八人众,关系亲疏远近自有分别,但终究都是信得过的,算是一家兄弟。 唯有王陵,对于刘邦来说,充其量只能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冇了,注:沛县起义军,王陵最开始也是和刘邦一样的小山头,沛县本地豪强,最开始多少是不服气刘邦这个小混混的。)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张苍对沛县八人众的高度评价 “萧何和曹参的能力是显而易见的,樊哙可以成为主公的侍卫,这些都是可以立刻派上用场的,至于刘邦夏侯婴审时其王陵周勃这些人,虽是心性坚韧之人,但是却也是还需要培养的。” 一场饭局过后,张苍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有了先生以后我都不需要动脑子了。”赵泗点了点头。 张苍的评价十分中肯,萧何和曹参身为县吏,早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基层工作经验以及学术知识,他们缺乏的只有大展拳脚的空间。 至于剩下的一群人,管你是王侯将相也好,大汉帝国的缔造者也罢,就目前而言还是需要进行一定的培养的。 “那先生认为这九个人都应该如何安置?”赵泗开口问道。 虽然说刘邦是大汉帝国的开创者,但是平心而论赵泗觉得也没必要防着刘邦。 现在历史都已经改变了,大秦也没有二世而亡,始皇帝更是春秋鼎盛,刘邦最大的梦想也绝不是一统天下。 哪怕再原本的历史上,大秦分崩离析,项羽和刘邦也只是应时而动,二者都从未想过再造一个大一统的帝国。 倘若刘邦真的有如此雄心壮志,也不会在入关以后还需要萧何一行人劝谏警醒。 不过沛县八人众毕竟是同乡,关系又很好,是天然的利益集合体,赵泗也得听从一下张苍的建议,未雨绸缪,避免以后他们抱成一团。 “主公是担心他们抱成一团?”张苍笑着问到。 赵泗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避讳的,哪怕当着刘邦一行人的的面他也可以这么坦率。 秦朝还严格执行移官制度和官员避籍呢。 “他们现在起于微末,抱团才是最正常的事情。”张苍摇了摇头。 “主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满足他们心中的欲望,让他们能够尽心尽力的为主公所用。”张苍开口道。 “如何满足?”赵泗笑着开口。 “无非钱权名三字!”张苍轻声说道。 “刘邦,审时其,樊哙,周勃,夏侯婴,卢绾这六个人,出身不是很好,家境也并不是很殷实,像是刘邦,年近五十都尚未成婚,已经十分窘迫,主公对待他们就应该多多的赏赐金银,让他们拿到真金白银,可以改善家境,安顿家中,心中自然也就没有顾虑,才能够安心的沉下心来学习,这样他们的潜力才能够得到激发。”张苍不假思索的说道。 赵泗点了点头道:“至于名,只要成为我的门客的事情被宣扬出去,他们在沛县之地就不缺名声,而他们潜力虽厚,却苦于没有累积,有了名和财,权也就可以再等等,不必急于过快的给予他们。” “正是这样的道理啊!”张苍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之前一直嫌弃赵泗手底下捉的门客太少,这下子好了,赵泗以捉直接捉了九个,张苍这下子也不嫌少了。 主要还是因为赵泗这次捉来的九人,没有一个滥竽充数的。 对于张苍这样的人而言,尚处于幼年期的沛县八人众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办法掩饰,一场酒局,再加上今日对于沛县八人众来说更是突遭变故心绪不宁,张苍想要大概的对他们才能做出来总结太简单了。 也正因为如此,张苍才勉强的觉得有那么一些压力了。 现在人手一下子就多了九个,要么个个才能不俗,要么潜力非凡,张苍认为,也是时候教导赵泗一些驭人之术了。 赵泗不是傻子,他能够感受到张苍的意思,故而就着张苍的话接着问到:“那萧何曹参和王陵又应该如何应对呢?” “萧何和曹参乃是吏员,吏员除了俸禄以外,其他的收入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我看他们不是好赌和好奢华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家中总会积蓄一些财物,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 而对于他们这种本就有出色的才能的人来说,在吏员的位置困顿蹉跎的现状才是最急于改变的事情,他们的能力只需要经过简单的锻炼就可以委以重任,因此对于他们,主公就可以少赏赐一些财物,向陛下举荐他们成为郎官。 一来他们的官职得以晋升,二来郎官有参政议政之权,三来郎官隶属于郎中令,能够接触到的东西正是他们身为吏员所接触不到的,他们需要学习的。”张苍开口说道。 “看样子先生对萧何和曹参的评价很高。”赵泗笑了一下开口。 “王佐之才,苦缺名师教导!”张苍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都有大量的经验,尤其是萧何,我席间特意询问过他几个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哪怕是十分生僻的律法他都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想而知,作为吏员能够接触到的知识他都已经完全消化,铭记于心,这样的人和陈平是差不多的,他能够有多大的才能已经不是能够通过他学习了多少东西而衡量的了。 他能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接触到什么样的讯息和知识,掌握什么样的权力,才是限制他们的关键。 倘若把他放在县令的位置,他已经能够很好的胜任了,倘若把他放在郡守的位置,不出半年他也能够胜任郡守的职务,倘若把他放在九卿的高位,不出三五年他也能够理清楚,倘若把他放在我师兄的位置,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恐怕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张苍沉吟着说道。 “那曹参呢?”赵泗没想到张苍只是通过简单的一席酒宴就对萧何评价那么高。 但是仔细想来,刘邦成为大汉帝国的开国皇帝也就八年时间,而这八年时间之内,萧何的位置也是水涨船高,最后还成为开国宰相,但是却从来没有出现任何纰漏,都能够很好的胜任他的工作,张苍的评价也确实不算是夸大其词。 对于萧何这样的人,能够限制他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平台的大小。 “曹参啊……”张苍沉思片刻摇头失笑。 “萧何能做的事情他大概是都能做的。”张苍道。 “那王陵呢?又应该如何对待呢?”赵泗继续开口问道。 “王陵是沛县本地的豪强,他们家中是不缺少钱财的,至于权力,小的权力他们也是不缺少的,对于他而言,主公则要多表示对他的亲近,让他跟在主公的身边,如果可以的话,主公明日可以亲自去一趟王家以示恩重,这样一来,王陵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主公,为主公舍生忘死。”张苍开口道。 对于王陵,就不能单单只看王陵一人,而是要看其一家。 作为本土豪强,王家缺少的就是家族整体升华的台阶。 赵泗只需要亲至一趟王家,王家在十里八乡顷刻之间就会面子拉满。 只要赵泗能够亲近王陵,王陵就算不愿意为赵泗出生入死王家也会逼着王陵为之出生入死,对于这样的豪强,个人的意志反而就没那么重要了。 也就是王家这个本土豪强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倘若是真正的大贵族,在王陵投靠赵泗的时候,别说让赵泗发工资了,他们甚至会甘之若饴的充当赵泗的钱袋子为赵泗疯狂撒币。 对于他们而言,谋求短期的获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紧跟赵泗的步伐,让赵泗离不开他们,一直跟随赵泗走到最后。 “受教了!”赵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去为主公做明天的准备去了。”张苍颔首。 赵泗今天是把人捉了不假,但这是走个流程,过来看一下工作环境见一见同僚。 第二天该放回去还是要放回去的,再怎么说也得给人家一定的时间处理一下家事,安顿一下亲人。 始皇帝的驾撵是不会再沛县停留太久的,怎么也得让人家风光风光。 张苍要做的就是准备好针对这九个人的初步赏赐。 赵泗点了点头,示意张苍可以随意操持。 从很久之前,赵泗就把财政大权交给了张苍。 赵泗自己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典型,他最大的开销……好吧实际上赵泗自己也没什么开销,天天跟在始皇帝身边,基本上干什么事情都是公费报销,他的钱财累积了不少,目前也主要是用于给门客们发工资赏赐为主。 至于张苍花了多少,赵泗也从来不问,赵泗又不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现在团建以及一些财物需求,全部都是张苍做主。 待到张苍离开以后,赵泗看着张苍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张苍,真的很好用啊! 今日的教导,对于赵泗来说也确实是受益良多。 他一直都把沛县小团体整体看待,但是站在张苍的角度,沛县天团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密不可分。 相反,他们某些程度上来说是泾渭分明的。 站在宏观角度上来看,他们阶级大差不差,但是站在沛县这个小生态圈里面来说,当真是三教九流都有。 “这也难怪张苍劝我不必担忧他们抱团的事情了……”赵泗摇了摇头。 历史上他们能够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是因为外因影响,而现在情况并不相同,抱团他们一定会抱团,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却也未必会向赵泗担忧的那样紧密的团结在刘邦周围。 因为现在实质付出利益的人并不是刘邦,而是赵泗。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实在是我杞人忧天了。倘若我连这样出生乡土的天然团结都会有所畏惧,那实在是太过于可笑。” 不过…… 想到张苍对豪强的评价,赵泗陷入了沉思。 豪强确实不能和个人相提并论。 那么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驾撵即将途经项城。 是不是可以从老三项伯身上,做点文章呢。 矢志复国or光明的未来? 项家其实是保留了大量底蕴和族人的,不像是张家仅剩下张良孑身一人。 项梁和项羽,真的能够代表整个项家的意志么? 赵泗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历史上项伯救刘邦,事后也没有受到太多处罚,从某种角度上来看,项家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大家族啊……有激进派,那就肯定有投降派咯。” “更不用说,在这种情况下……” 赵泗揉了揉略显困顿的眼眶。 “项梁无子,按道理来说项梁死后家主的位置就应该落在项伯这一脉,可是项梁走了一步妙棋,将嫡长孙项羽带在身边扶养……而这正是我可以利用的啊。”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入职就送保时捷? 虽有困顿之意,但如何料理项家赵泗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 项羽和项梁在吴中地区猥琐发育是个事实,尤其是项梁,身上是背着罪的,只需要在会稽一带找到项梁的踪迹,就可以按照秦律治罪。 而这,就是突破口……没有了项梁,项羽真的有资格服众么? 至于找到项羽的踪迹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项梁和会稽郡守殷通私交甚笃… 秦末乱世之际,会稽郡守殷通还指望着项梁成为他的部下自立为王呢。 在诺大的找一个项梁项羽如同大海捞针不假,但郡守还能跑了不成? 赵泗心中隐隐有了算计,再联想到之前始皇帝让自己看的会稽郡历年发来的奏折,已经有了眉目。 如今的赵泗,早已经不是当初单纯的职场小白,如何看不出来会稽郡奏折的种种问题? 太假,太平! 如果是以前可能想要彻查还会有很多阻力,但是赵泗目标明确,再加上黑冰台也已经组建成功,明确目标,黑冰台直接组织彻查,赵泗只需要给始皇帝上点眼药就可以推动这件事情的进行。 一旦会稽郡守落网,那么顺带着从会稽郡守嘴里弄出来一点消息更不是什么难事。 “一石三鸟了属于是!”赵泗嘿嘿一笑,这就是先知先觉的好处。 提前明确锁定目标直接组织针对性排查,可比大规模撒网逐层摸索要简单太多太多了。 想清楚这些,赵泗心中再无困顿,在使女的贴心服侍之下,安然进入了梦乡。 烛火摇晃,车架轻动,一夜无声胜有声。 直至黑幕缓缓散去,天边云际一轮朝日初生。 赵泗第一时间赶到始皇帝驾撵近前。 如今赵泗肩负赵高的遗职,近段日子赵泗也算是玩明白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但是肩负重任,总不能擅离职守。 按照张苍的布置,赵泗还得去王陵家中一趟,该请假还是要请的,而且关于萧何和曹参,张苍提出的意见是最好举荐他们成为郎官,赵泗当然也得往始皇帝这里跑一趟。 更不用说,还得提前上上眼药,推动彻查会稽郡守,以顺便从会稽郡守殷通嘴里翘出来项梁项羽二人在吴中的藏身之地。 轻车熟路的安排好今日份始皇帝随身随行侍弄的人选布置,又取来始皇帝的今日份早餐,赵泗就熟络的朝着始皇帝的驾撵之内钻去。 而另一边…… 沛县八人众,一共九个人正在享用今日份早餐。 陈胜和吴广休沐结束,已经重新回黑冰台继续上班,饮食住宿都不在这边,因此只有陈平和张苍陪同九人一道进食早餐。 早餐比较简单,只是一些酪浆和炖熟的羊肉以及一些糕点。 唯一值得一提的恐怕也就是鼎内炖的羊肉加了各种香料。 对于陈平和张苍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一顿早餐,但是对于沛县八人众来说,这确确实实是极为难得的享受。 哪怕是王陵这个沛县本土豪强也不例外。 像王陵这个层次的自然不至于没吃过炖羊肉,但是一县之地的豪强能有多大?更不用说沛县也不是什么富裕商业发达之地。 炖羊肉酪浆加精致的糕点外加白面馒头,对于王家来说已经是重大节日的配置了。 至于对于刘邦几人来说……除了昨晚上的宴席,平常的早餐恐怕已经是他们迄今为止最高规格的享受。 不过再怎么说,有昨天的豪华宴席打底,刘邦等人也多少多了一些定力。 王陵表现的最好,毕竟逢年过节这种规格的饭还是能够吃的上的,规规矩矩的捞起来羊肉用刀切割分肉。 至于刘邦则大大方方的捞肉给各位小伙伴分。 而樊哙就不用说了,直接上手抓了。 一顿早餐,九人表现各有不同,张苍陈平二人观察的同时也在交流活跃气氛,通过各种观察和对话得到的细节,来对九人的形象继续进行进一步的补充。 一顿早饭完毕,萧何适时的提出请求:“昨日事发突然,我们被主公捉来,却还没来得及向家中通秉,如今我们已经成了主公的门客,我等可否家中通秉一下么?” 昨天被捕捉的场面萧何并不是很想回忆,但是结果最起码是好的,成为了赵泗的门客,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肯定不至于于一县之地继续蹉跎,但是昨天突然被捉,总得向家人知会一二。 “主公在昨晚宴饮之后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呢!”张苍闻声笑了笑招呼众人起身往外走去。 只见外面,足足九辆马车停泊,皆是双马负缰,还有专门御马的隶臣在其上等候。 刘邦眼睛一亮,哪有男人不爱车的? 这九辆马车虽然比不上赵泗昨天用来捉他们的四驾之车,但是在沛县这个小县城,那也算是绝对的天花板了,拉车用的战马,也个个膘肥体壮,一眼看上去就是好马,倾尽家产都买不起的那种好马。 “这是主公赠予你们的,接下来驾撵还要再沛县停留三天,这三天之内,诸君可各自回家安顿家人,三天之后,诸君再回到此地,随同陛下驾撵,一道大巡天下。”张苍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不是去咸阳?”萧何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可是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啊,说跟就跟着了? 萧何本以为成为赵泗的门客以后会被安置在咸阳,没想到居然还能跟着始皇帝的驾撵继续大巡天下。 张苍见萧何get到这个重要信息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地位,就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之处不声不响的展现出来的。 眼下接触不深,于细枝末节之处彰显赵泗的能量,也是给予他们展望未来的底气。 至于马车之内,还有专门准备的财物布匹等赏赐…… 至于刘邦樊哙等人则没有想那么多,看到这马车的第一眼,他们的关注点就只有这一个。 赵泗,啊不,主公,把这样的豪华座驾送给他们了。 放到现代,不亚于入职当天就直接送一辆保时捷了。 大方! 这是真大方! 就这一点就让刘邦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主公。 这是送,可不是给他们安排公车让他们用,以后这样的豪华双驾马车可就彻头彻尾的属于他们了。 曾几何时,这还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而现在,却切切实实的属于了他! 刘邦满脑子已经只剩下一个想法! 驾车!回家! 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也! 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内心之中荡漾。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车回去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亲自开到自己的家门口,让老父亲看看,他刘季,才是真真正正能够成大事的孩子。 他甚至在这一刻都已经想好了,自己再回村以后,一定要尽可能的开的慢一点,这样才好让十里八乡的乡亲街坊看看驾车之人是谁。 但凡是遇见个人,只要是认识的,不停下来唠会嗑都对不起他刚刚到手的双架马车。 如果不是心中还有一些克制,刘邦甚至恨不得驾车围着乡里转他个十圈八圈,啥也不干,就光转,好让所有人都瞧清楚瞧仔细,让他们瞧到厌烦,就得让他们看的心里骂自己才够嘞。 老刘,年近五十,一事无成,不曾成家立业,整日市井厮混,流言蜚语,又何时少过呢? 大多数时候,他都一笑而过,只是内心,当真会不介意么? 倘若内心丝毫不介意,他又何必在登基称帝以后亲自问父亲,现在你的三个儿子谁最出息这样的话? 看似是小心眼,实则是丢了半辈子脸的高祖,对自己前半生的释怀。 而此刻的刘邦,已经完完全全的迫不及待了。 他转头看向张苍,脸上带着殷切的笑容问道:“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回家呢?” “随时都可以!”张苍面对刘邦等人的殷切报以最大的尊重。 刘邦得到回答没有任何犹豫,瞬间揽住樊哙卢绾的肩膀看向众人。 “二三子,归家!” 说罢,一群人纷纷向张苍告辞,各自走上车架。 唯有王陵停顿片刻开口道:“我能有这样的赏赐全赖主公所赐,请容许我向主公当面告辞。” 王陵是见过世面的,一辆两驾马车虽然珍贵,但不至于让他失态,起点高的人,往往心理需求也会更高。 “主公要服侍王上,如果要等的话恐怕就要等到晚上了,驾撵在这里不会停留太久,你可以先行归家,主公空了会亲自去王家的。”张苍开口道。 王陵闻言大喜过望,他确实有想过请赵泗到王家招待一趟,可是思来想去他只觉得王家这样的地方小豪强不配,因此一直都没敢开口。 赵泗什么地位?王家什么地位? 王家倾尽全力能够招待的东西,恐怕只不过是赵泗的日常,这样一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如今从张苍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又如何不惊喜?因此也不执着于向赵泗道别。 他得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中族老,让家里拿出来最大的诚意好好准备,以免招待不周! 王陵复又告别,顷刻之间,只剩下陈平张苍二人。 “我看刘邦,骤得富贵,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招摇过市,心性十分浮躁,这样的人真的是人才么?”陈平见众人离去忽然开口发问。 不是对刘邦有意见,而是好奇,刘邦这样浮躁的心性,真的能够做出来大事业么? “平,难道伱在遇见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开心么?”张苍反问。 陈平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能够按耐的住,分清楚什么是主要的事情,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那你为什么又认为刘邦按耐不住呢?”张苍笑了笑。 “况且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衣锦还乡更重要的呢? 如果是真正发自心底的开心,又如何不能示之以人呢?” “难道主公有什么事情临时吩咐他们,他们就会为了衣锦还乡而因此拒绝么?” 张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看他心性浮躁,心思杂乱,但他也恰恰是最容易听得进去别人的话的人啊。” (大概是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刘邦的衣锦还乡记 这一次,刘邦没有回沛县。 而是回了丰县! 沛丰二县比邻,刘邦家在丰县,并不在沛县,只不过他混迹的场所多在沛县,后来有萧何的帮助,又成了沛县亭长,这才给了刘邦是沛县人的错觉。 事实上,刘邦是彻头彻尾的丰县人,这里才是他土生土长的故乡。 只不过刘邦好华服,犬马游戏之乐,同时又不务正业不事生产,整天给家里添麻烦,故而在老家丰县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准确来说,是十分不好! 年轻时候的刘邦,没少受到父亲的教训,纯纯就是二流子做派,和小混混没有什么区别,又喜欢装逼,喜欢吹嘘自己,以此来为自己张扬声势,故而丰县的混混们大多不吊刘邦,丰县的望族豪强也看不起他。 在最年轻的时候,刘邦在丰县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喜欢装逼却屡次被拆穿的小混混。 在丰县,他混不下去。 后来因缘巧合之下来到了于丰县比邻的沛县,结识了萧何等一众兄弟,这才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 在萧何的运作之下,刘邦成为了亭长,也算是小小的阶级跃迁,结识了一众兄弟,黑白两道的小伙伴都有,总算是成了沛县小有名气的混混头子。 但也仅此而已。 丰县人对刘邦最知根知底,也向来瞧不起刘邦,说穿了,刘邦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亭长,从小混混变成了大混混,远远谈不上什么阶级跃迁。 刘邦在丰县遭受的白眼以及对于乡人的怨怼远比想象之中要多得多。 历史上,刘邦在沛县起义,一举拿下了沛丰二县,于是将丰县交给了丰县豪强雍齿驻守。 雍齿作为本土望族,向来看不上刘邦,不服气屈居于昔日丰县声名狼藉的小混混之下,在刘邦领兵外出的时候,雍齿献出丰邑投靠了魏国周巿。 刘邦大怒,回兵攻打丰县没攻下,刘邦因此对雍齿非常痛恨。收编砀县兵马再次攻打丰邑,又没打下。最后向项梁借了五千兵马,第三次攻打丰邑,最终把雍齿打跑。 丰县啊! 刘邦土生土长的老家啊! 在这种情况下来背刺刘邦! 最他妈扯淡的是,在雍齿的带领下,丰县的父老乡亲把丰县防守的跟铁通似的,差点把刘邦的牙给磕掉,要不是向项梁借了五千兵马,到死刘邦都拿不下丰县。 但凡其中有人心向刘邦都不至于这么难打。 也正因为如此,刘邦算是彻底把丰县的父老乡亲恨到了骨子里面。 从那以后,刘邦就再不以丰县人自居,而称自己为沛县人,后又称沛公,对雍齿的恨意也毫不掩饰。 后来刘邦登基称帝,回到沛县,见到了沛县的父老兄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减免了沛县的赋税,从此沛县人种地都不需要在缴纳赋税。 丰县人因此不满,他们也想免租,况且按道理来说丰县才是刘邦土生土长的地方,当了皇帝就不认老乡了,为何这样的好事不想着真正的老乡呢? 丰县人的不满愈演愈烈,毕竟这里是真正的皇帝故乡,县官也不敢瞎掺和,只能上报,传到了刘邦的耳朵里。 刘邦这人,他不玩虚的,恨就是恨,直接明说了。 他妈老子外出打仗,雍齿带着丰县人集体叛变,丰沛二地是刘邦最早占领的地方,也算是刘邦的两个故乡,按道理应该是刘邦最安全的大后方,谁能够想到丰县人会集体背叛? 最要命的还是丰县人把守得密不透风,刘邦攻打了几十次,没有成功过一次,没有一个人为其开城门的。 纵观刘邦起事成功,也一直都是沛县人贡献人力物力,不断的安慰他劝导他,没道理当了皇帝你们他妈的还想觍着脸说这里才是老家。 刘邦不认丰县这个老家,他心里认得只有沛县。 虽然,现在的时间段并没有丰县集体背叛,但是倘若不是在丰县真的混不下去又遭人白眼,刘邦怎么可能跑到沛县厮混? 但凡现在刘邦在丰县有半点地位,后来起事的时候刘邦也不至于遭到丰县人的集体背叛。 热情的老乡有时候也会集体针对某个个人的。 乡土情的淳朴也并不能一概而论,最起码在刘邦身上并非如此。 也正因为在丰县老家遭遇了数不尽的白眼和冷语,刘邦衣锦还乡的执念才会如此之重。 同乡,望族,亲人! 没一个高看他刘邦一眼的! 而现在,他刘邦,回来了! “且先歇着,我来执驭!”刘邦示意隶臣停下车子要求亲自开车。 隶臣并不反驳,只是恭恭敬敬的下车,步行跟随,作为隶臣,他当然没有资格让刘邦开车他来坐车的。 刘邦不拘一格的性格下意识的想要邀请隶臣入内乘车即可,但是想了想,隶臣在下面步行为自己开路反而更加威风,于是硬生生的止住话头。 “我私心作祟,还请见谅!”刘邦拱了拱手,隶臣立马还礼。 刘邦站定在双驾马车之前,意气风发! 实际上刘邦开车的技术不是很好,阶层在那里摆着,刘邦上哪里有那么多练车的机会。 但是无妨,他也不打算开快,他就是要慢慢开,越慢越好,他巴不得跟蜗牛似的从这里挪到家中。 双驾马车缓缓移动,正式驶入了丰县地界。 眼下已经接近秋季,收获的时节即将来临,农田之中,已经有人忙碌。 刘邦站定在车上,远远的观望着地里劳作的身影。 第一个,不认识。 第二个,不认识! 第三个,还是不认识,可惜! 丰县到底是一个县,刘邦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但是他已经巴不得拿个喇叭广而告之,正是需要找个认识的人打招呼的时候。 没办法,总不能站在马车上大喊一声父老乡亲们,我刘季又回来了吧? 刘邦一直找不到人打招呼,农田忙碌之人也只是远远看一眼双驾马车直以为哪个贵人出行。 刘邦厮混在沛县久不归丰县,记得刘邦脸的人自然也是不多,故而也没人上来打招呼。 这让刘邦心里痒的跟猫抓似的,衣锦还乡了,却硬生生弄出来了锦衣夜行的感觉。 好在,又走了一小会,刘邦恍惚之间终于看到了一个似乎是曾经见过的的身影。 只是似乎见过……估摸着也只是远远有过一两句口头言语,刘邦甚至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不过这就够了! 刘邦宛若抓到了猎物一般将车架停下,尔后整理了一下衣冠自顾自的靠过去。 “老翁,忙呢?我看这粮食长势不错啊!” 刘邦踱着步子靠近,一席华服,整理好的衣冠看起来是那么的富贵逼人,惊的老者赶忙躬身行礼,又看刘邦熟稔的作态不确定的开口发问:“老天爷有眼,没降下来什么灾祸,敢问您是……” 好! 刘邦就等着这一句呢! 眼角余光一瞥,只见附近忙碌之人虽然噤声不敢言语,但却在偷偷偷瞄,赶紧上前扶起来老者热切的说道:“老翁,您不认识我了?我刘季啊!” “刘煓,我爹!我是老三啊!”刘邦声音说的很大,生怕旁边人听不见。 “刘季?” 老翁脸上带着不敢置信,仔细打量面前富贵逼人的刘邦,却发现眉眼之间,还真是那个曾经令人不齿的浪荡子! 周遭瞬间似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刘邦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他只需要知道,他们话题议论的中心是自己就好。 “你这是……”老者不敢置信。 “我啊,侥幸得到了陛下近臣赵泗赵驷车的看重,不嫌弃我这种厮混于市井之间的浪荡之徒,让我成为了他的门客,对我委以重任。 我现在要跟着陛下大巡天下的驾撵继续出发,时间紧迫,我是回家来和父亲告别的。” 刘邦站定身子,说的很大声! 这也是他迄今为止在自己真正的父老乡亲们面前说的最大声也是最中气十足的话。 话音落下,人群之中响起阵阵惊呼和倒吸凉气之声。 赵泗的名声,那可是广为流传! 主要还是因为三种仙粮,所以某种程度来说,赵泗的名字比朝堂上的三公九卿的名字都流传的更广。 这也避免了刘邦装逼他们不知道赵泗是谁的尴尬情况。 “嗨呀,可是出海归来带回来了三种仙粮的赵侍郎?”老者脸上带着惊讶。 “正是,不过主公现在已经被升为郎中了!”刘邦点了点头并且纠正了老者一点小小的错误。 乡野愚夫也,什么侍郎?现在是郎中啊郎中! 引起了满意的反应以后,刘邦略微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上车离去。 不成,这里离家还是太远了,熟人太少太少,装的不够爽利。 人生最大的快乐,不过是收获满足罢了。 刘邦美滋滋的坐上车,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都化不掉了,他继续驱赶着车架前行。 越往家那边有,见到的熟人也就越多。 人们的反应各有不同,有人认出来了刘邦就主动上前寒暄。 有的人认出来了却故意装作不认识低头继续忙碌。 有的人压根就认不出来。 刘邦不管,只要他看着脸熟的,应该是认识的,他都要亲自下车一一寒暄,主打的就是今天你不想让我装逼我也要骑在伱头上硬装。 此刻的刘邦,正在强行抓着一个想要假装不认识自己的乡邻寒暄,对方脸上的笑容满是尴尬,说出来庆贺的话也满是虚伪,也正因为如此,刘邦脸上的笑容才显得更加热切了起来。 二人正在强行寒暄之际,又有一人从道路走过,复又仔细的盯着刘邦看了半天。 “刘邦?是你!”雍齿皱着眉头看向曾经自己所看不起的小混混。 “呀!雍齿?你怎么知道我成为了赵郎中的门客?赵郎中又看重我亲自赏赐了我一辆双驾之车呢?”刘邦放开强行捉人寒暄的手,看着雍齿,双手叉腰,一脸得意!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父亲,我和二哥现在谁的产业更大呢? 刘邦的装逼已经不加以掩饰了,实际上这才是年轻时候刘邦的本性。 他本就好华服犬马声色,就喜欢大排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混作态,就是个混不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丰县混不下去。 至于到了沛县厮混,走过人生大半,才有了老混混老油条的作态。 雍齿看着面前恨不得把车开到自己脸上的刘邦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说实话,雍齿和刘邦并没有太多交集,雍齿是丰县本地望族,刘邦在丰县厮混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小混混。 雍齿也只是当面嘲笑过刘邦,但是他从未把刘邦放在眼里,哪怕后来刘邦在沛县略微混出来一点名头,对于雍齿而言他依旧不放在心上。 无非就是结识了几个吏员和一些浪荡子罢了,能有什么大能耐?他可是丰县的坐地虎。 可是现在,时过境迁了,一切变的不一样了。 刘邦身上穿着比他还要精致的华服,驾驭的双架马车是雍齿家中都没有拥有的,还成为了赵泗的门客。 赵泗啊! 那可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所谓的丰县坐地虎,对于赵泗而言,其中的差距远比雍齿和刘邦的差距还要大上无数倍。 始皇帝近臣! 仅这五个字就能够说明一切。 倘若还不够的话,那么赵泗于东郡立保王驾不失,锤杀魏氿身负重伤,始皇帝因此在东郡大开杀戒,从郡守到本地豪强被弄了一个遍……这则消息也能够证明赵泗的地位。 这样的人雍齿别说惹不起了,对方甚至碾死雍齿都不用问问雍齿是谁。 “原来你成为了赵侍郎的门客,以前却是我小看你了。”雍齿低着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低头了,他也必须低头。 坐地虎可以不怕县令,但是赵泗是谁?那是中央特派员! 但是刘邦是个纯纯的混不吝,他可不管什么尴尬不尴尬,装逼生硬不生硬,他讨厌一个人是直白的,更不会因为自己发达了装腔作势故作大方。 “说错了,主公现在是郎中!”刘邦摇头笑了笑上前故作大方的拍了拍雍齿的肩膀尔后开口笑道。 “我还记得当年我带着猎犬出去游玩,雍齿你亲手开弓射杀了我的猎犬,我愤怒的找伱质问,你不屑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扔给我十五钱。”刘邦脸上带着唏嘘。 “那是我年轻时候不懂事才犯下的错误,现在我时常会感到后悔。”雍齿低头开口。 “是啊,可是就是因为如此,从此丰县的人都小看我,认为我连自己的猎犬都保不住,我也在没有脸面在丰县厮混,这才跑去了沛县,我每次想到这件事情都十分生气。”刘邦摇了摇头。 “如果您还计较这样的事情,我愿意为我犯下的错误向您道歉,并且赔偿你的猎犬……”雍齿沉声开口。 刘邦注视着在自己面前低下头颅的雍齿看了许久。 他真的很恨雍齿射杀了自己的猎犬,但是没必要了。 “你是丰县的豪强,家产不再少数,可是哪怕你倾尽家资,又如何能够买回来当初跟随我的猎犬呢?”刘邦复而大笑,转身驾车离去。 徒留下雍齿站在原地,周围人指指点点,面色铁青。 上车以后,刘邦看着站在原地的雍齿,还有身旁的几个随从,啐了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真威风啊! 出门有随从跟随,前呼后拥,聚成一团,行人莫不避让。 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实,年轻的时候,雍齿的一切,就是刘邦那会的目标。 然而,大不相同了。 雍齿,算什么东西呢?丰县?沛县?丰沛之地,太小太小了! 仅仅是自己驾驭的双驾马车,都足够压的整个丰县喘不过来气了,太小,太小!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 一次想都不敢想的邂逅,一个做梦都没想过的事件展开,他的人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也终于让他能够昂首挺胸的站在丰县,走在归家的路上。 钱财才是人胆! 什么狗屁的低调,刘邦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出息了,老刘家最被人看不起的老三刘季出息了! 和雍齿的邂逅算是了却了刘邦的执念,他驾驭者豪华马车,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主公真真大方啊……” 太大方了,这样的赏赐实在是太大方了。 一辆双驾马车,车里还有一箱金银布匹。 一辆保时捷和百万现金,谁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一路驱车,这次刘邦就不再生硬的下车和人装逼了,只不过每次遇到认识的,特意停车打打招呼寒暄寒暄还是有必要的。 车架摇摇晃晃,不断行进,没过多久,就来到熟悉的村落附近。 那是生育养育刘邦的小村落,习惯的让刘邦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或许是近乡情怯。 所谓的近乡情怯,也无非是因为离家太久,担忧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父母老人身体的情况有所改变,自己没有干出来什么事业的彷徨…… 以往困顿刘邦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 老父亲的怒骂呵斥和白眼。 沉默寡言的两个哥哥偶尔的劝诫和沉默的拒绝。 两个嫂嫂的冷漠和嘲讽…… 他总是躲着这里,躲着这个家,摆出来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去想尽办法逃避。 又能怎么办呢? 家中一共就那么点田地,可是刘邦兄弟三人,若不是刘邦被自愿舍弃了田地继承,两个哥哥上哪里娶媳妇成家立业? 难道要撕破脸和两个哥哥争田产,让整个家都不安宁?刘邦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到了熟悉的村落,熟人就多了很多很多。 原本冷漠,嘲讽,戏谑,拿着他刘邦逗乐的村民乡老,换了一副嘴脸,围着驾驭马车的刘邦啧啧称奇。 “呀!刘季,你这是发达了?”村口的二婶子脸上带着惊讶,满是沟壑的脸上怄出来最深的笑容。 “刘季,我就说你这小子行!” 是谁?或许是惯看不起自己的二大爷,平日里说话总是冷言冷语,今日语气也颇为感慨呢。 “刘老三?” 刘邦愣了一下,只见一个稚童正跳着往这边看去。 这个小家伙刘季有印象,惯是村子里最皮实的娃,父亲是个混不吝,母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给娃养成了这种没教养的德性,以前刘邦回村,这小子没少故意拿刘邦逗乐子。 刘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还在思考着该怎么整治一下这个小娃的时候,只见他那十里八乡以泼辣出名的母亲就在他头上狠狠地扯了一巴掌。 脸上哪有甚么泼辣,挤着笑容对刘邦开口:“都怪俺们,平日里给这小子惯坏了。” 泼辣妇人的男人只是闷着一张脸,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明明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却给了刘邦一种最大的陌生感,在那一瞬间,刘邦眼底满是恍惚。 不一样了,切切实实的不一样了。 以前嘲笑过挤兑过刘邦的,现在脸上的笑容比谁都殷切。 他开着双驾马车衣锦还乡,乡邻不知不觉把他簇拥到人群中央,唠着家常,他打开了…… 嘿,就连村尾巴住的寡妇都迫不及待的想为他展示花丛中央…… 刘邦不是个憨的,打开车架,里面是他早就采买好的一应小礼物,有麻布布匹,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有山里的干货和一些糕点。 车架已经走不动了,能攀关系的攀关系,纷纷旁敲侧击刘邦是如何发达,寻思着能不能拉扯一下。 甚至有人隐晦的表示希望刘邦把自己家里犯事的人摆平,毕竟,他们从小看刘邦这小子都行。 村口的喧哗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就连乡老和里正都来了。 所谓的乡土情,不是能落在每一个人头上的。 谁让刘邦是个混不吝呢?谁让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心虚呢? 就连乡老里正说话,都得看看刘邦的微表情,毕竟这小子是真的混不吝,拿乔论辈分可拿捏不住刘邦。 “呀,刘太公生了个好孩子啊!” 刘邦一听就笑了。 他爹都成太公了! 嘿! 以前可是都不怎么听到这样的称呼,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成了潜移默化的事实。 “刘太公!刘太公!”你家老三回来了! 有人奔走告之…… 直至寒暄许久,人群自发的避开一条道路,拄着拐杖的刘太公站在了刘邦面前。 佝偻的身形看起来也不在强壮,他皱着眉头审视着刘邦。 “老三成了赵泗的门客嘞!” “老太公好福气啊,我从小就看这小子行!” 刘邦脸上也带着满满的笑容看向自己的父亲笑着开口道:“始大人常以我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 刘邦真真是个混不吝,这样尴尬的问题在这样的场合他也能够开口问的出来。 刘邦的老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沉声开口:“归家!” 刘邦没有动。 刘太公重重的用拐杖敲在地面上。 “归家!” “我虽然老了,可是还是能够提着拐杖教训你!”刘太公眯着眼睛。 “嘿!这就回这就回……” 刘邦霎时间软了蔫了,陪着笑容哄着自己老父亲归家。 他是个混不吝不假,但哪里会让自己的老父亲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呢? 刚刚的询问,只不过是过去积年累月下来的心酸的质疑罢了。 (冇了,人物刻画,担待一下,没个人场景一个人的性格根本立不起来。总不能是单纯的集邮,下章就好啦,不会每个人都水一下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刘邦归心 跟着老父亲刘太公回到熟悉的院落。 刘邦的家算不上太小,虽然不能算是大地主,但是在乡里之间也较为殷实。 刘老太公是个能治业的,只是奈何生了刘邦这么个混不吝。 年轻时候的刘邦放荡不堪,喜欢犬马游猎,还喜欢赌博,还喜欢奢侈品装逼。 刘家相对一般家庭比较殷实的家底被刘邦败了不少。 刘邦年轻时好赌,好赌到输红了眼被人逼到家里要债,刘老太公二话不说把家里的牛牵出去抵债。 因为刘邦年轻时候的不懂事,刘家的家产被败了很大一部分,刘太公痛恨刘邦的不争气,两个嫂嫂也因此讨厌刘邦,刘邦自己也因此在丰县声名狼藉。 好在后来刘邦去了沛县,混出来了一点小名堂,刘家在老二刘仲的经营下,也总算重新殷实了起来。 “季?” 刘仲从屋子里奔走而出,看着牵着双驾马车,一身华服,身边还带了一个隶臣的刘邦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刘仲比刘邦还要大一些,已经五十岁了,相比较于刘邦,常年务农的刘仲更显得衰老。 “你这是……”刘仲迎住刘邦拍了拍刘邦的肩膀。 “撞了大运,成了赵郎中的门客。”刘邦笑了笑。 虽然心里介意父亲对二哥的偏心,但是实事求是的说,二哥对自己还算是不错。 总的来说,不管是哥哥还是父亲,虽然责备有,怒斥有,但是还是给刘邦擦了不少屁股,衣锦还乡的刘邦并没有给哥哥什么脸色。 倒是刘仲的妻子,脸上带着许多尴尬。 哥哥们对刘邦不错,但是两个嫂子那是嫌弃死刘邦这个不懂事的败家子了。 眼下老太公还活着,三兄弟并没有分家,刘邦年轻不懂事,败的那可不就是全家的财产? 故而两个嫂子,没少给刘邦冷眼和脸色,冷嘲热讽更是不少,这也是刘邦不爱归家的原因之一。 回家了又要被爹骂被哥哥说,还要被两个嫂子冷嘲热讽的嫌弃,平白让兄弟难做。 只是如今刘邦衣锦还乡了,两个嫂子知道赵泗是何许人也,也知道刘邦即将飞黄腾达,往昔的冷嘲热讽仿佛成了钢针一般,只觉得羞愧难当。 “小伙子都长这么大了!”刘邦注意到两个嫂子尴尬的面容,只是笑了笑转而看向两个半大侄子。 都已经长成了壮小伙了,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拘谨,刘邦从车架之中取出来两把弓箭。 “这是我特意给你们买的弓和佩剑,还有这些布匹,嫂嫂,孩子大了,总得有一身像样的衣服,走出去才不会被人笑话。”刘邦搜罗着从车里取出来赵泗赏赐的布匹和自己特意购买的弓和佩剑。 两个嫂子见刘邦并没有发难,心下一松,脸上带着笑容笑呵呵的接过去,嘴里也开始奉承起来,直夸刘邦是个有能耐的。 “你哥没什么能耐,以后刘家可就全要看伱了。”大嫂因为死了老公的原因,话不是很多,说话的是二嫂。 “怎能这么说呢?我好华服犬马,手里是留不住钱财的,向来是有多少花多少,二哥才是能够治家治业的人。”刘邦摇了摇头。 他确实对于两个嫂子的冷嘲热讽有所介怀,可是也不至于小气到在家里给人难堪,更接受不了对方通过贬低自己的兄弟来衬托自己。 到底,还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呢! 二嫂闻言面上有些尴尬,只能自顾自说道:“嗨呀,我一个愚昧的村妇又懂什么呢?这刘家还得看你们这些男人担着呢。” “嫂嫂怎么能这样说呢?两位嫂嫂煮的肉羹可是一绝,我这些年经常不回家,现在一想,距离我上次吃到已经过去了六年了,这一口我可是惦记了好久,到现在想起来肚子还会咕咕叫呢。”刘邦笑了笑选择了释怀。 大嫂二嫂脸上闻声又是开心又是羞愧。 可不是六年没吃了? 还不是因为嫌弃刘邦,刘邦一回家,他们也就随便弄点吃的凑合凑合糊弄一二,哪里会弄甚么肉羹? 刘邦轻描淡写的化解掉了曾经的怨恨和疏远,也并没有接受对方贬低自我的和解方式,这让两个嫂子更为羞愧。 “好了!到底是老刘家的种!”刘太公敲了敲拐杖看向两个儿媳妇。 “快些给老三去弄肉羹吧,你这一路回来,恐怕光顾着走路,一点东西都没吃吧。”刘太公沉声道。 刘邦嘿嘿一笑:“最了解我的果然还是父亲啊!” 光顾着装逼呢,哪有时间吃饭? 两个嫂嫂闻声赶忙去准备饭菜,准备为阔别已久的刘家老三接风洗尘,哥哥刘仲也十分开心,亲自去打下手杀鸡宰鹅。 两个半大小伙子忙不迭失的想去试验试验自己新到手的弓和佩剑。 刘邦自顾自的坐在门槛之上,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脑海里复又觉得恍惚。 人生,真的很奇妙。 刘太公拄着拐杖亦步亦趋的来到门槛,颤颤巍巍的准备坐下,刘邦忙上前扶住父亲。 “托你的福,我现在成了老太公。”刘太公将拐杖横在膝盖之上眼中带着唏嘘。 “我这样的人早晚都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刘邦接受了老父亲的夸奖。 老太公陷入了沉默,看着双鬓斑白的儿子,陷入了沉思。 曾几何时,那个最令自己头疼的小儿子如今居然真真有出息了,他开着整个丰县都找不出来第二辆的豪华马车,穿着整个县都数一数二的华服,回到了家中。 老太公沉吟良久,最终只剩下一声长叹。 “老三啊!” “哎!”刘邦抬头应了一声。 “你长大了!”老太公拿着拐杖戳了戳地面。 刘邦没回答,只是嘿嘿一笑。 开玩笑,他都快五十岁了好不好。 “那个赵郎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太公轻声开口询问。 刘邦闻言陷入了沉思,说实话,他和赵泗接触的,好像并不是很多。 到现在也就是一场宴席罢了。 自己是被莫名其妙抓过去的,相比较于萧何曹参一行人,刘邦总觉得自己像个添头一样。 “说不上来,但是很大方。”刘邦摇了摇头。 “另外,喜好可能和旁人不太一样,但是能够放得下架子,也能够尊重他人,颇有信陵君之风。”刘邦沉吟片刻后开口。 信陵君以仁义闻名于天下,其实说白了就是信陵君对待他的门客能够公平公正,哪怕是一个小人物都能够做到足够的尊重,再小的人物在信陵君面前都能够找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信陵君可以说是大部分游侠的精神偶像了。 重诺而轻金,有胆色又有才能,身份够高,地位够高,但是待人接物却能够以礼相待,哪怕是对待隶臣也能够和颜悦色。 天底下,提起来信陵君,十个人提起来十个人都得竖起来大拇指。 年仅十二三岁的时候,刘邦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信陵君的门客。 可惜,在刘邦十四岁的时候信陵君就已经死了,但这依旧不妨碍刘邦对信陵君的崇拜。 其实说到底,天底下大多底层游侠和士子对信陵君的崇拜,与其说是崇拜,倒不如说是在这个贵族血统和家世把持一切,上升通道被严重锁死的时代,他们把能够唯才是举,礼贤下士的信陵君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 人总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能,他们通常会把自己的困境归咎于无人赏识,幻想着以信陵君的为人,一定能够发现自己的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 而实际上,信陵君的门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最起码不至于收拢了天下所有的落魄的游侠和士子。 信陵君礼贤下士公允重诺,但想成为他的门客也是有门槛的。 或许,信陵君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就是,你来了,没有通过录用,他也会亲自接待你,并且向你说清楚原委,亲自为你报销路费,还能够不轻蔑的看待你鼓励你。 这种事情看起来惠而不费,但实际上天底下只有一个信陵君愿意这么做。 但赵泗没有那么多恶习,骨子里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把自己和黔首看成两个物种,哪怕作为一个上位者,赵泗大多数时候也很难有什么架子,对于生命的个体,除了棉花收割机以外,赵泗通常都会保持足够的尊重。 “虽然我们是被捉过去的,但其实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 “主公大部分情况下和人说话的语气是商议而不是命令,通常情况下,他都是愿意去解释清楚原委,哪怕是吩咐一个使女,他也会尽量让使女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命令他,让他自己揣摩。 而和我们相处的时候,他也不介意我出身卑微,甚至还愿意和我们一一攀谈,仅仅一面,他就能够记清楚我们各自的名字……就连赏赐给我们的东西,都是他来亲自准备的。”刘邦按照自己为数不多的接触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看重自己,不介意自己出身卑微,出手大方,又能够尊重他人,不仗势欺人,不表里不一…… 这不是信陵君之风又是什么呢? “这样看来,你确实跟了一个好主公。”老太公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刘太公起身,拄着拐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拍了拍刘邦的肩膀。 “食人禄就要忠人事,别给老刘家丢脸!” 刘季笑了笑…… “这种道理我自然省的。”刘邦摇了摇头。 赵泗真是他理想型的主公啊! 给的太多了,说句不好听的,都够买他刘邦十条命了。 这还只是入职福利…… “不过以性命报之罢了……” 恍惚之间,刘邦心头那个仰慕信陵君之风的小孩,似乎又活跃了起来。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求官,上眼药! “陛下……” 君臣二人隔案而坐,赵泗这个饭搭子一如既往的陪着始皇帝吃饭。 “又有甚么事?”始皇帝自顾自享用着肉羹,头也不抬。 现在始皇帝的饮食已经恢复了正常,御厨的手艺还是没得说的,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赵泗这小子吃饭就光顾着狼吞虎咽,压根不会半途开口。 “是这样的,臣想要像您举荐两个人才。”赵泗开口说道。 郎官啊! 那可是大秦的官员预备役,重点人才培养之处,哪怕是议郎,说实话也没那么容易进,就算是蒙毅都没有直接批阅人进入郎中令成为郎官的权利。 “昨个捉来的?”始皇帝放下羹勺看向赵泗。 “请,请来的。”赵泗尴尬的笑了一下。 现在赵泗聘请门客的方式几乎成了公认的乐子,不过该说不说,赵泗现在的门客大部分都是起于微末,对于他们而言,被捉一趟其实也不影响什么,相反,大家都被捉了,还会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革命友谊。 “想要什么职位?”始皇帝拢了一下袖子。 “陛下这是哪里话,我这是为国取士,只是不忍心看到人才埋没,却不是仰仗着陛下的亲近来把持官职。”赵泗挠了挠头纠正了始皇帝的说法。 “说罢……”始皇帝顿了一下倒也没有反驳赵泗,这小子倒是挺实在的,至少就目前而言,赵泗干的事情是真的为国取士,也没有任何私心,倘若不是张苍勉力维持,赵泗手底下的门客早就四散而飞了。 看的出来,赵泗实际上也只是借了一个名头,不是真的打算组建自己的势力。 也正因为如此,始皇帝对于赵泗讨要官职总是会十分大方。 “是这样的,臣这次在沛县一共捉……额请了九个人,其中有两个人,一个叫萧何,一个叫曹参,二者在沛县担任吏员,不管是在臣看来,还是在张苍看来,此二人都有王佐之才,实乃沧海遗珠。 两人为吏多年,秦律已经倒背如流,处理事务更是得心应手,现在所欠缺的也只是因为以前身份卑微,而不能接触更多知识和制度,因此臣想要举荐他们成为议郎,继续学习。”赵泗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王佐之才?”始皇帝笑了一下。 倘若旁人说出来这话或许有些滑稽,但是倘若再赵泗嘴里说出来,虽然这小子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是可信度还是有的。 事实已经证明了无数次,不要把赵泗的话当成玩笑。 尤其是对于经历了沙丘变故的始皇帝而言,他对于赵泗的看重和信赖又平白多了许多,对于赵泗的行为也多了更多关注。 甚至于赵泗手底下现有的门客都被始皇帝仔细摸查了一番。 始皇帝也确确实实肯定了赵泗不着调的相人能力。 “比之陈平如何?”始皇帝问道。 始皇帝问出来这个问题,赵泗就知道始皇帝早已经把自己摸了个底朝天了。 现在看来,不光是自己,还有自己相关的一些人,也都进入了始皇帝的视线,否则始皇帝就算知道陈平有才华,也不至于把陈平当成王佐之才的计量单位。 始皇帝对自己的关注有些过分的多了,不过赵泗倒也无所谓了,自己弄出来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更不用说自己还是人形自走祥瑞,易位而处,倘若自己是始皇帝,恐怕早就巴不得给自己身上插上监控。 无所谓啦,在沙丘之变之前赵泗就想过,左右又不是什么坏事。 抛开脑子里的杂念,赵泗回应始皇帝发出的疑问:“曹参或许不及陈平,但是萧何和陈平比起来,无有不如,或有所长。” 赵泗结合历史,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平心而论,萧何绝对是大汉帝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这是所有人都抢不走也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 曹参和陈平不好对比,但是萧何一定是稳居汉初第一功臣的宝座。 始皇帝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对赵泗多了许多关注,始皇帝对于赵泗手底下门客的才能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以前再怎么说也无非是一面之词,现在始皇帝闲暇之时,甚至会亲自让顿弱汇总起来资料表现分析他们的能力。 也因此发现了陈平果然是当之无愧的王佐之才。 其学术造诣已经隐隐能够和张苍持平,各种思想也趋近于成熟,如今缺少的就是实践而已。 只要给陈平一些历练的时间,陈平早晚能够达到和张苍同样的高度。 至于陈胜吴广就在顿弱手底下做事,眼皮子底下的人更不用说,当之无愧的两千石之才。 郦食其和韩信初至陇西,现在还没有展开行动,又因为距离过远,反而不好分析。 现在又蹦出来两个堪比陈平的人才…… 事实再次证明,有时候,从赵泗嘴里说出来的,哪怕是玩笑话,可能也不仅仅是一个玩笑。 很显然,始皇帝选择再次相信了赵泗。 其实赵泗看错了也无所谓,两个郎官确实很关键,但是赵泗开口了他也会给。 赵泗是他寄予厚望的人选,没道理对于这样的人才只允许他成功而不允许他出现任何纰漏和失误。 “既然如此,就调他们两个成为议郎,另外陈平也不必为吏,一并调入郎中令成为郎官吧。”始皇帝沉吟片刻开口道。 郎官啊! 可比韩信的千人将的位子重要多了,还一次给了三个。 不走三公九卿,说白了就是动用的始皇帝私权。 大秦现状摆在那里,没有功绩,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别想着晋升。 要走正规的审核流程,陈平萧何曹参三个人第一时间都得被刷下去,郎官的边他们都没资格摸到。 始皇帝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眼下大巡天下已经进入了尾声,迁贵令眼看越来越近,虽然有李斯在前面顶着,但是该吃到赵泗嘴里的饭还是不能少的,总得有人手可用。 赵泗不是招揽的游侠,这些人也确确实实有真才实干,没必要就这么跟着赵泗混吃混喝,况且赵泗也确实要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体现他的领导地位。 这些东西赵泗或许想不明白,但是张苍肯定能想的明白,要不然也不会让赵泗来向自己特意举荐人才。 “这!臣谢过陛下!”赵泗大喜过望。 好好好! 一下子直接举荐三个郎官,队伍的人心一下子就能稳定下来了。 有先例在这里摆着,赵泗也可以大大方方的为众人画饼,所有人也都会相信只要跟着赵泗就有光明的未来。 加入郎中令,成为郎官,本就是一飞冲天的捷径之一。 “你不是为国取士,忠心为公?何谢之有?”始皇帝揶揄了一下。 “还是有一点点私心的嘛,再怎么说他们成为了我的门客,奉我为主公…”赵泗挠了挠头。 毕竟集邮的是自己,但是付出官职的人是始皇帝。 “还有别的事么?”始皇帝见赵泗还没怎么开动,继续问道。 “倒还是有一件小事。”赵泗道。 “之前在咸阳的时候陛下不是让我查看会稽郡发来朝廷的奏折?近段时间臣偶有所感。”赵泗开口说道。 “发现了什么?”始皇帝笑了一下。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会稽的猫腻,这一次驾撵大巡天下,途经会稽,怎么也得料理一番。 “太假,也太平。”赵泗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里按道理来说是楚地,楚地距离关内最为遥远,蛮夷生番也不在少数,不服管教者更是比比皆是,能臣干吏若想要施展拳脚,必然会有大动作,可是会稽郡守殷通上任以后,除了最开始两年族灭过几家贵族。后来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整个会稽却一直都风调雨顺,再也没有波澜。”赵泗摇了摇头。 “殷通也是郎官出身,在担任郡守之前颇有功绩,或许是他治理出众呢?”始皇帝笑了一下。 “这也是我所担忧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因为怀疑,是没有办法推动郎中令派遣郎官去按照固有流程去查访会稽的,速度太慢,目的也太明显,他有的是时间来应对。 臣想请陛下命黑冰台暗中彻查,行捕风捉影之事,倘若查到问题,就直接行缉捕之事,如果没有查到什么问题,就再按部就班的派遣郎官去继续从地方开始清查。”赵泗开口说道。 黑冰台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嘛? 没有黑冰台之前,想要组织专案彻查可没那么简单。 人家干的好好的,财政报表和治安报表都漂漂亮亮,光是成立专案组都没那么简单,哪怕始皇帝力排众议成立专案组组织清查,明面上的查访能动的手脚也实在太多太多。 “行捕风捉影之事?或许会引起非议,该如何解决?”始皇帝笑了一下。 “这不正是黑冰台应该起到的效果么?这样一个独立于三公九卿的部门,倘若能够赢得满朝文武的赞叹,那陛下才要考虑一下黑冰台是不是出了问题? 况且黑冰台的刑讯是独立于九卿之外,怎么查,怎么抓,怎么审,其实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不会闹出来什么大乱子,况且陛下您在咸阳就看出来了端倪,现在不正是让黑冰台一展身手的时候?” 就是因为九卿的地方审查太容易糊弄过去,才会有那么多心存侥幸之人。 毕竟大家都是制度内的,对于流程大多门清,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糊弄过去也没那么困难。 黑冰台就不一样了。 这个部门从诞生开始就决定他一定是非正义的。 这是一把尖刀,对内的尖刀,更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把利剑。 始皇帝笑了笑也没说话,倒是难得赵泗这小子能够开始动脑子想问题了。 (月初大家上上月票啊!) (本章完) 假条 卡文,写了半天都感觉不对味,全删了,大巡天下要收尾了,好好理理思路,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六章 由此可见,迁贵令已经不得不行! 始皇帝算是默许了赵泗的请求,实际上这些事情赵泗不说始皇帝也会命令顿弱去做。 早在大巡天下的驾撵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始皇帝就已经意识到了会稽郡的问题。 很显然,会稽郡郡守殷通,离开咸阳成为当地郡守以后,背离了他为官的初衷,也背叛了始皇帝。 殷通是个聪明的人,但是还不够聪明。 有小计而无大志就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得益于始皇帝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终于也有时间抽出手来应对地方上的种种问题。 而现在有了黑冰台,做这种事情只会更快更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赵泗这才安下心来吃饭。 现在大巡天下已经进入了尾声,伴随着沛县八人众收入囊中,其实该网罗的秦末人才也基本上被赵泗一网打尽。 剩下的要么是籍贯不名,要么在历史上名声不太响亮没有被赵泗记住,要么就是基本上不可能成为大秦的盟友。 有名有姓的,如今也就只剩下项羽,张良。 “可惜……现在的项羽倒是没有犯事,犯事的是他的叔叔项梁。” “至于张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在沧海君那里藏匿着,虽然不知道沧海君具体居住在东海哪个地界,但是既然有沧海君之称,名头又如此响亮,稍微探查,就能够得知其居所所在,届时只需要派遣黑冰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拿,沧海君,张良,都是瓮中之鳖。” 有黑冰台的好处大概就在于此。 官府动作太过于光明正大,流程繁琐,而且不能闻风而动,得先有证据和线索才能够再动手抓人。 但是黑冰台就不一样,黑冰台独立于朝堂之外,只听命于皇权,只要始皇帝点头,黑冰台就可以闻风而动,先动手抓人,再着手于找线索和证据。 有些时候,仅仅是调换了一下顺序,办事的速度和效率就会大幅度提升,但也正因为如此,黑冰台也必然会面临冤狱邢杀成风的未来,现在黑冰台还在可控范围之内,顿弱也是能够放心的下的人选,未来也不能排除黑冰台上行下效,恶意屈打成招以良充功。 这是一把双刃剑。 不过赵泗的全图挂可以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接下来,就是等着大巡天下结束,回转咸阳!给这群旧贵族一记迎头痛击了!”赵泗笑了一下。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去沛县看看自己刚刚收服的忠心可靠的下属们。 “告假?”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捉漏了?” “那倒不是,总得去看看臣下的具体家境,了解一下他们所处的环境。”赵泗摇了摇头。 始皇帝略微沉吟片刻,也就准许赵泗继续旷工的请求。 赵泗得到满意的答复,收拾好残羹剩饭和餐具屁颠屁颠的从车架之中爬出去。 徒留下始皇帝一人安静的坐在驾撵之中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以赵泗不着调的性子,让赵泗一直兼任中车府令的活计也不是个事。 现在在大巡天下期间倒是还好,始皇帝大巡天下也并没有带什么女眷,等到回到咸阳,赵泗还是要避嫌,届时就不能再胜任中车府令的活计。 赵泗这小子做起事情虽然没有赵高那么面面俱到,但是难能可贵的是用起来放心。 最起码赵泗清楚什么事情不能办砸,什么事情应该用心,虽然偷懒,但是可靠。 以至于始皇帝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赵泗仅仅是暂时被赶鸭子上架的事实。 “可惜了……”始皇帝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的看向车架之外,赵泗正骑着高头大马渐渐离开了大巡天下的车队。 赵泗照旧带着一百甲士,朝着沛县进发。 这是昨天张苍交代好的,王陵是沛县本地望族,赵泗还得去亲自走一趟。 琥珀哼哼唧唧的想要跟着,被赵泗强行驱赶,一行甲士直勾勾的奔着沛县而去。 …… 丰县的刘邦正在享受衣锦还乡的乐趣,此时回到沛县的一行人又何尝不是? 萧何和曹参得到了沛县县令大人亲切的接待,他们甚至还没有到达城门的时候沛县的县令就已经亲自派人迎接,直勾勾把二人迎入官府。 樊哙卢绾周勃等人更是引起了一众乡邻的赞叹。 曾经的穷小子骑着双驾马车回来,谁不羡慕谁不想看看热闹? 樊哙快活的来到自己的肉摊子,径自将井水里震着的猪肉捞出来切了分给围观的乡邻。 发达了,以后再也不是屠户了,樊哙也不介意这点没卖完的猪肉,更不用因为一块肉讨价还价了。 周勃卢绾二人也各自分发带来的礼品…… 审时其同样如此…… 相比较于刘邦在丰县老家的不受待见,樊哙卢绾周勃等人感受到的确确实实是乡人的淳朴之情。 平日里也多亏左邻右舍照顾生意,眼下也是大大方方的让乡邻们占点小便宜。 人生百态,各有各的开心。 沛县光荣返乡的天团经历了乡邻的围堵和被迫装逼以后,也终于到了面对家人的时候。 萧何曹参倒算得上稳重,但是面对各自的妻子,还是有些情绪难以抑制。 说一千道一万,总算是要飞黄腾达了。 “日后郎君当如鲲鹏振翅,当存大志,举大事!”萧何的妻子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声开口。 …… “娘!嘿嘿!俺发达了!”樊哙一溜小跑来到母亲面前,咣咣就是两个响头……老母亲却心里忍不住惦记,孩子好端端的却突然要和自己离别。 咸阳?那得多远? 至于王陵,在归家那一刻就引起了王家一族的集体高潮。 王陵成为了赵泗的门客! 赵泗何许人也?始皇帝近臣也! 这是王家攀都攀不上的高枝。 王家是沛县本土望族,也勉强算是贵族圈子…… 贵族圈子嘛,为了合群,说到底说不了骂骂秦国,骂骂秦王。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婢女生的赵政成了尊敬的始皇帝,赵泗也成为忠信大臣。 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一个权字。 历史上还有皇帝下令不自阉不准当官的呢,到底也没缺了人去做官。 这个时代寒门士子苦于不能实现阶级跃迁,对于家族而言又何尝不是,王家不过是局限于一县之地的小族罢了。 抱上了赵泗的大腿,对整个王家来说,意义都十分重大。 家族们盛情迎接开着双驾马车归来的王陵,并且准备了盛大的排场为他接风洗尘。 甚至还有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礼乐和舞蹈,相比较于樊哙等人归向的接地气,王陵归家就显得上档次多了。 热闹的气氛感染了整个王家。 毕竟赵泗不像是沧海君门客三千遍布天南海北,门客内部也卷的利害。 赵泗手底下,满打满算才十几个门客,有什么好竞争的? 王陵,显而易见的成为了赵泗的第一批班底,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喜悦的气氛蔓延了整个王家,直到赵泗的亲自到来,这股气氛到达了巅峰。 当赵泗开着四驾之车带着一百甲士来到王家之时,最开始感受到的是恐惧…… 好在王陵及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纳头便拜。 “臣下王陵,参见主公,主公远道而来,臣下有失远迎!” 谓上称主公,下自称臣下! 然而这并没有半分屈辱,准确来说,这是一种光荣。 当地位悬殊到一定程度,被称为奴才都是荣耀,更何况是称臣呢? 赵泗看穿了王陵的小心思,不外乎是借着赵泗的出现进一步强化王陵在王家的地位,这是王陵的家族之事,赵泗自然不介意成人之美。 “是我没有投递拜贴就擅自拜访,这应该是我的失礼!”赵泗握住了王陵的的臂膀以示亲近。 比起来初入这个时代的拘谨,不知不觉之间赵泗已经能够坦然接受古代独有的相互之间表达善意的方式。 “请主公入内!”王陵热情的回应。 他虽然是嫡系,但上头到底还有族老压着,王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他这个小辈做主,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王陵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此时此刻,家族一切,皆以自己一言而决。 很显然,今天过后,王陵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整个家族意志的代表… 杂绪纷飞之间,王陵派人奉上各种点心瓜果饮品,又召来使女起舞弄乐为乐。 可惜,赵泗有些兴致缺缺。 该说不说,赵泗迄今为止接触的使女,都是实打实的人类高质量女性。 王翦送的是始皇帝亲自赏赐下来的使女,后来因为升爵立功始皇帝赏赐的使女质量更不用说。 不管是才艺还是容貌还是其他,都不是王家一个一县之地的土豪家中供养的使女能够相比较的。 这其中的差距就如同会所嫩模和街边快餐之间的差距一样庞大。 实在是初入大秦就被养刁了眼睛,不过赵泗也并未表现出来。 直至宴席结束,王家果然不出张苍所料,奉上了大量的布匹绫罗绸缎和金银漆具。 赵泗一再推辞,王陵一再请求,再深思熟虑以后,赵泗选择了尽数收下。 醉醺醺的赵泗在整个王家的恭送之下踏上车架,进入车厢,赵泗的眼睛才恢复清明。 看着车架满满当当的绫罗绸缎和金银漆具,赵泗陷入了沉思。 “稍微有点家底的贵族,都不会想着吃死工资啊……”赵泗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一县之地的望族罢了……” “由此可见,迁贵令已经到了不得不行的地步!!” 赵泗可没有忘了这次大巡天下的目的。 (大巡天下马上结束咯。)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赵泗的私欲 始皇帝熬过去了沙丘之变,赵高已经彻底打出gg,胡亥虽然表面上没有受到太多惩罚,但是失去了赵高的胡亥再也不可能掀起来什么风浪了。 最大的风险已经解除,始皇帝的身体再熬个一二十年很显然已经问题不大。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变革! 彻彻底底的改变大秦现有的模式,让大一统真正意义的开始深入人心。 回顾大巡天下开始之时的心情激荡,不知不觉之间,最开始的期待已经完成了大半。 陈胜吴广或许再也不会喊出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韩信也因为他的参与没有经历胯下之辱。 窝在沛县的刘邦一飞冲天。 沙丘大变安然度过。 眼下,进入尾声的大巡天下,对于赵泗而言,也只剩下见识一下虞姬是否是那般的人间绝色,看看项羽是不是真的有扛鼎之能。 黑冰台一路上都在收集应该迁移的目标,始皇帝驾撵行经的地方,各地贵族基本上被统计的差不多了,李斯熬过了始皇帝的考验,成为右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待驾撵回转咸阳,就是君臣戮力同心。 迁贵令,只是一个开始! 是大秦真正变革的开始! 回转驾撵,赵泗照常继续安排始皇帝的起居和一日三餐。 驾撵又在丰沛之地停留了一段时间,终于再次启程,以刘邦为首的沛县八人众各自赶回来。 萧何曹参光荣的成为郎中令之下的郎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议郎。 樊哙成为了赵泗的贴身护卫,虽然樊哙的武力值或许还比不上赵泗。 赵泗也不含糊,自己私下掏腰包给樊哙打了一套全身战甲。 战甲通体基调以黑色为主,樊哙本人膀大腰圆横向发展的,穿上铠甲以后和赵泗穿上铠甲完全是两幅模样。 赵泗的身材较为匀称,穿上铠甲观赏性直接拉满。 至于樊哙,穿上通体黑色的铠甲,再拉下纯黑色的面甲,则是威慑力拉满,看起来就杀气腾腾。 至于王陵,则成为了赵泗的亲兵统帅。 而刘邦这个老帮菜暂时被安排给赵泗驾车。 主驾驶是刘邦,副驾驶是夏侯婴。 在刘邦和夏侯婴二人看来为主君驾车是莫大的殊荣,对于赵泗而言亦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除了有了正式官身的萧何和曹参以外,其余人大部分都是随便先找了个活凑合着,并没有举荐。 没办法,潜力归潜力,除了萧何和曹参,其余人在未接受系统的培训之前,还是没有资格担当大任的。 毕竟秦末乱世现在已经无限期推迟,赵泗也不可能再指望着汉高祖一行人顺着时代潮流不断成长,只能自费进行培训。 目前人事培训工作还是张苍在做,每天都会针对不同的人给他们不同的学习任务和课程。 好在沛县八人众都是于微末之中被赵泗赏识,就目前而言所有人都很珍惜这个机会,学习起来也格外卖力,再加上有张苍因材施教,还有萧何曹参二人私底下开小灶,沛县八人众因为籍贯相同,私底下也会相互交流,学习进度飞快。 “驭四驾之车者谁也?” 车队行进之中,刘邦没个正形的坐在主驾驶的位置洋洋得意的偏头看向夏侯婴。 “沛县刘邦,共夏侯婴也!” 二者对视,径自露出笑容。 虽然距离被赵泗捉走已经度过了将近一个月,但是这种人生的大起依旧让刘邦有一种虚幻而又不真实的感觉。 谁能够想到,沛县的亭长,丰县不受人待见的小混混,居然混上了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队伍? 不光刘邦,除了萧何曹参和王陵以外,其他人都还一时之间难以抑制情绪。 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所有人也都清楚这一切源自于谁。 不过得益于混进了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队伍,所有人的心态都还能够稳得住。 没办法,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队伍,能够随行的人员可以说是个个都是大佬,就连已经成为了郎官的萧何和曹参,实际上也只是不入流的议郎罢了。 “话说回来,我听先生说,咱们还有两个同僚,一曰郦食其,一曰韩信?”夏侯婴开口道。 “是呢,据说主公最开始是去请的郦食其,只不过被郦食其婉拒,为了拒绝主公征召,郦食其还特意辞官。”刘邦点了点头复又摊手。 “不过没用,最后还是被主公捉来了。”夏侯婴笑了一下。 目前赵泗手底下的团队都是捉来的,加入了赵泗团队的刘邦一行人很快就适应了下来,并且开始期待赵泗接下来会不会再捉几个同僚。 “先生对郦食其评价很高,也是有大才的,陈平萧何现在也不能及,可惜已经去往陇西,不能得见。”刘邦摇了摇头。 因为一直都是张苍负责教导培训,故而刘邦一行人也很干脆的认了张苍先生的身份。 主要还是张苍这个人不迂腐,同时授课水平又很高,天南海北,经义文章,诸子百家,军政实务,都有涉猎,哪怕是刘邦这样的混不吝对张苍都心服口服。 “主公对韩信评价更高呢,说是能将百万之兵呢。”夏侯婴摇了摇头。 夏侯婴的学习较为偏向军事。 军事这玩意,只有学了的人才知道有多么复杂和繁琐,学习难度一点不比学习经义文章简单。 刚刚涉猎军事典籍,并且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夏侯婴才能够理解出来将兵百万是一种怎么高的评价。 因为是后加入团队的晚辈,而且出身也确实低微,本身文化水平也算不上太高,刘邦和夏侯婴还是能够保持对于团队前辈的尊重。 说到底还是有些自卑,沛县八人众里,除了萧何和曹参,其他人要么是混混,要么是屠鸡宰狗之辈,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好在主公不似信陵君啊……”刘邦想起来自己的人生偶像,徒自叹了一口气。 夏侯婴知道刘邦的意思,赵泗的门客满打满算就他们十几个,早晚都有他们出头的日子,再不济,他们也算是元从之人,而信陵君门客遍布天下,何止三千? “不过以一命而报之,兄近来是怎得了?”夏侯婴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他印象中的刘邦,是有大志向的,是看到了始皇帝的驾撵之后能说出大丈夫当如是的人,可是自从丰县衣锦还乡以后,刘邦就变得怪怪的。 刘邦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一命以报之?又哪有那么简单呢? 除了门客没有信陵君那么多以外,赵泗身上是真有信陵君的某些风采在的,刘邦没有亲眼见过信陵君,但是赵泗的身影在刘邦心里无疑是和信陵君极度相象的。 入职当天就送豪礼,还亲自安排他衣锦还乡照顾好他种种小心思。 私底下相处也从不拿捏架子以礼相待,白吃白喝,赵泗还不认为他们才能低下,让曾经的大秦御史张苍亲自辅导他们学习。 在刘邦自己都怀疑自己到底配不配这样的重视的时候赵泗还总是一脸坚定的笃定他的未来必然有一番大成就,在他迷茫的时候总是会肯定的告诉他你是能干大事的人。 这样的主公,已经不是以命相报能够解释的了。 正如刘太公所说,老刘家的人,不能丢脸。 赵泗看得起他刘邦,他刘邦也不能丢赵泗的脸。 “倘若信陵君尚在,该是此风貌!”刘邦微微呢喃,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而另一边,始皇帝的驾辇之中。 赵泗,始皇帝,李斯,三人相对而坐。 “驾撵过了吴中以后,基本上也要折返了,各地应该迁移的贵族黑冰台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李斯脸上带着笑容。 “李相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赵泗看着摸着自己山羊胡的李斯揶揄了一句。 随着大巡天下逐渐进入尾声,李斯显得越来越振奋。 他有充足的理由振奋,迁贵令,只是一道政令,随着迁贵令开始施行的种种政策,秦律的更改和修订才是大秦掀起变革的开端。 而这,也正是验证李斯毕生所学的时候,也正是他成圣称子的开始,他又如何能够不振奋? 李斯摇头失笑,连连摆手。 “七国已经合一,而天下人心却还分散,这些是早就应该处理的事情,拖到现在才做,是我的失职才对。” 赵泗笑了笑也陷入了感慨…… “是啊,等到迁贵令开始落实,赋税和徭役开始减少……吏治开始清明……到时候,李相就能够做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 “此乃为公也!”李斯瞄了一眼一言不发脸上带着笑容的始皇帝卖了个乖。 “个人的私情和国家的公事并不一定都是对立的。”赵泗摊了摊手。 始皇帝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李斯是为了成圣称子拉开法家新的篇章的诱惑。 “你的私欲呢?”始皇帝脸上带着笑容,也就是赵泗这小子能够在他面前痛痛快快的说这些话了。 有些话,虽然是玩笑,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说的。 “我?” 赵泗愣了愣。 “人无男女老幼之分,地无东西南北之别,这大概就是我的私欲吧。” 赵泗沉吟片刻开口道。 (应反馈说后续剧情没有主线,后面怎么会没有主线呢,大巡天下结束才是大秦真正变法的开始啊。可能是近段剧情有点散,这一章总结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 项家有项籍,朕有赵泗也! 人无男女老幼之分,地无东西南北之别! 始皇帝看向赵泗,这句话所表现出来的含义很多很多,这和以往赵泗不着调的性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赵泗不像,也不应该是能心存这样想法的人。 “为何?”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说不上来……”赵泗摇了摇头。 大道理,赵泗讲不明白,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为天地立命的话…… 赵泗有这个自知之明,他没这个资格也没有足够宏大的思想来支撑横渠四句。 始皇帝问了,赵泗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希望不管到哪里,大家都能够认可一家人的身份吧,无关于男女老幼和东西南北,大家总有一个共同认可的东西。”赵泗挠了挠头。 这样的想法,或许是源于赵泗上辈子的生活。 虽然各地都有各地的显眼包,但是归根结底大家还是认可中华大地一家亲的原则。 大众阶级的朴素的道德情感能够凌驾在地域之别以上,这就是赵泗所希望的事情。 始皇帝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三人的需求并不一致,但达成的过程却是一致的,这才是常态。屁股到底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一致的需求? 但是毋庸置疑,赵泗的这句话还是打动了始皇帝。 人无男女老幼之分,地无东西南北之别,这和始皇帝幼年时许下的宏愿,有异曲同工之妙。 闲谈并不妨碍驾撵的行进,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 萧何和曹参乃至于新加入郎中令的陈平在众多郎官之中依旧籍籍无名,出身低微的他们并没有急着展现出来自己的才华,只是本本分分的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同时借助郎中令的渠道,开始默默的了解大秦上层政治的运作。 刘邦和夏侯婴也逐渐适应了为赵泗驾车的生活,赵泗因为要日常随侍王前,所以大多数时间不坐车,他还得给始皇帝开车呢,因而夏侯婴和刘邦拉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空车。 至于樊哙则每天头疼于张苍的课程,他虽有勇力,但是知识文化水平属实不高,张苍对樊哙的定位是勇将,要求并不是很高,主要是樊哙知识水平低的让张苍有些看不下去了。 卢绾一群人也每天享受着张苍的快乐辅导教育,疯狂的吸收营养。 驾撵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项城附近。 黑冰台照例摸排本地望族…… 不过项城也不需要怎么摸排,项家说破天在楚国也是世代为将,亡楚之战项燕溃李信二十多万大军虽败犹荣,项家在楚国旧地的声望已经顶破天了,现在再怎么低调也逃不掉登上迁贵令大名单的命运。 “项家写上迁贵令的名单想来是毋庸置疑了!” 驾撵之内,始皇帝埋头处理政务,赵泗笑眯眯的看向顿弱。 项家不仅是历史上十分知名,在当下这个时代同样是名满天下。 大秦覆灭天下的过程当中,也唯有项燕打出了如此辉煌的战绩,给虎狼之秦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而且客观来说,项燕之败,和国力也有很大的原因,人王翦就是能拉六十万大军在你边境附近整整一年按兵不动,就硬跟你拼粮草后勤,没办法,楚国国力和秦国的国力压根没得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天下人都认可项家的地位的原因。 “项家,确实不怎么安分。”顿弱笑了笑。 虽然说项家铁定会登上大名单,但是黑冰台的摸查也并非没有任何意义。 实际上财力名望权力只不过是迁移的衡量标准,满足迁移条件的未必没有恪守本分愿意做出抉择的家族,也不是说所有迁移到咸阳的贵族都会遭受到毁灭性打击。 各地贵族在地方上的行事,才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关键。 而项家,能够被顿弱评价为不怎么安分,很显然就属于那种不仅要迁移到咸阳,还要针对性重点打击的家族。 “项燕亡故,其子有三,长子项渠,次子项梁,三子项伯。长子项渠早逝,有一子项籍,被次子项梁带在身边抚养长大。”顿弱开口开始总结这次摸查项家得到的具体资料。 始皇帝停下处理公务的手,看向顿弱。 项家,也确实是为数不多值得始皇帝多看一眼的家族了。 “首先是项梁,项燕的嫡次子,身上是背着大秦的通缉的,因为犯错而逃亡。 其次,项地疯传,项渠之子项籍,和大泽大盗恒楚私交甚笃。 而且项地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传闻。”顿弱笑眯眯的看向始皇帝。 始皇帝点了点头示意顿弱继续说。 “项渠之子项籍,少有勇力,据说在项地祭祀之时,有一口千斤大鼎,乡勇私下比试,谁能够把大鼎举起来且用时最短谁就能胜,乡族之中有勇力者皆试,不能撼动,项籍试之,举起大鼎三起三落,如若无物。因此乡族皆传项籍之勇力千古无二。”顿弱笑眯眯的看着始皇帝。 要素很多,但是这种事情贵族圈子里其实心知肚明。 养望嘛…… 汉朝举孝廉养望玩的那一套由此可见只不过是古人玩过去的。 实际上在春秋战国时期这种套路也早就多的数不胜数。 无非就是借用家族人脉和声望去集中资源宣传一个人的某些事迹,大家商业互捧…… 因而项籍举鼎这件事被当作典范宣传其实并不算什么。 无非就是为了宣扬项籍的勇力罢了,况且项籍是项家嫡系,项家嫡长子项渠的子,还被项梁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家族宣传一下他的能耐这是情理之中。 人家确实有那个天生神力,还不准宣传一下嘛? 关键点其实还是在于举鼎这件事上有些敏感。 鼎者,礼器也! 更不用说不远的过去,秦王嬴荡举鼎的事情才发生没过去多久。 举鼎意味着什么别人可能不懂,那始皇帝作为事件当事人的后代再不明白才有鬼了。 今天你宣传伱能举鼎,明天你是不是就能宣传你能举天下了? 秦王举鼎那是失败了才草草结束,倘若成功了早有另一套宣传预案在那里准备着呢。 那么项家,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套宣传预案? 就算没有,拿着这样的事迹宣传页未免影射的太过于直接,秦王嬴荡就是举鼎被砸死的…… 始皇帝眉头微皱。 如此看来,项家确确实实成份十分复杂。 项梁是尚未被缉捕归案触犯了秦法的人。 项籍还和大泽大盗恒楚关系甚笃…… 还公然宣传举鼎之事…… 实际上这也是地方上的常态,六国灭亡不假,但是大多数贵族还没有脱离贵族和天子共治天下的思维影响,口服心不服是对他们最好的评价。 而项家,只不过是表现的过于活跃了一些罢了。 不过以始皇帝的性格并不会纠结项家究竟是不是在冒犯秦国乃至于他这个皇帝。 捕风捉影对于始皇帝也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举鼎啊……”始皇帝笑了一下看向在一旁跪坐的板板正正的赵泗。 项家有一个颇有勇力有举鼎之力的项籍,而他的身边,也有一个神力傍身的赵泗。 虽然说赵泗的勇力很少展现,但是这小子的力气是实打实的,日常外出负重都将近两百斤还举止活动自若,当初扛着硕大的梁木在东郡把一群所谓的力士杀的七零八落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你力壮,能举鼎否?”始皇帝笑了一下问道。 “这个问题臣其实考虑过,像是祭祀天地的礼器臣指定是举不起来的,但是若说是千斤的物事,举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赵泗笑了一下。 之前好几次祭祀天地的时候赵泗都在场,他看过君王级别的礼器,那鼎是真的又大又厚重,打眼看过去都知道不下几千斤,那玩意赵泗指定举不起来。 至于千斤小鼎…… 两秦斤折合下来约莫是现代的一斤。 所谓的千斤大概是两百五十千克。 这对于赵泗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如果说项羽所举之鼎是千斤之鼎,那么赵泗也能办到,甚至也能够做到如同项羽一般三举三放举重若轻。 赵泗自己的力气自己清楚,如果是极限的话,他大概能够举起来两千多秦斤的东西,他和项羽之间的勇力,恐怕相差并不是很大。 至于究竟是孰强孰弱,毕竟俩人也没见过面,一时之间却有些难以分辨。 始皇帝听到赵泗的回答一时失笑,复又点了点头看向顿弱:“鼎和鼎还是不同的,无需大惊小怪。” 项家偷换了一个概念,千斤鼎和国礼级别的鼎不是一个概念,鼎还是有大小之分。 “项家会让谁来迎接驾撵?”始皇帝看向顿弱。 “项梁现在带着项籍不知所踪,够资格来迎接陛下驾撵的也只剩下项燕的三子项伯。” 始皇帝点了点头。 有了黑冰台就是好啊,以往了解一地,只能通过简单的奏折和各地官吏汇报,总是隔着一道薄雾。 有了黑冰台以后,倒是能听到许多有趣的地方传闻了。 项家?举鼎之能?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拧巴的项家 不消几日,始皇帝的驾撵已经来到项地附近。 “伯,如今梁在吴中避祸,随行驾撵巡视项地的重任就只有你能够做了。” 项家的族老看着面前的项伯沉声开口。 “我自然省得……”项伯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族中你要记得规劝族中弟子的言行举止,家中宾客往来拜访也要杜绝,江东一带,项家最望,当年家主一战击溃秦国二十万大军,虽无力回天,却也让秦王痛恨项家至此,不能给秦王留下什么把柄……”族老细心的叮嘱项伯。 项伯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 族老见项伯一直没有开口,皱了皱眉头开口:“何故不语?” 项伯沉吟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叔父,我有些不明白……楚国已经亡了,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项家一直拒绝秦国的征辟,家中子弟只能坐吃山空,可是秦王不用项家人治理地方,也能够找到其他人来治理,反倒是族中弟子日益窘迫,而我们现在历练私兵也好,结交各地望族也罢,所求不过复国尔,可是就算能够复国,秦国就真的不会再灭一次么?” 面前的族老是项燕的弟弟项通,也是项梁项伯的叔父,目前整个项家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项家在楚国世代为将,可以算得上与国同休。 项家很大很大,远不是嫡系几个人能够代表的。 项燕自刎,楚国灭亡以后,项通就接过了项家的重担,带领整个项家拒绝秦国的征辟,非暴力不合作,而且暗中一直在谋求复国,恢复项家的荣光。 但是那么大一个家族,算上嫡系和旁支,加起来一族人说得上话的人又何止几百? 嫡系家大业大,旁支得过日子啊。 在最初的血勇和仇恨随着时间逐渐消退以后,终究还是要过日子的。 旁支的认同感没那么充足,而且日子也没那么好过,是最先开始心思浮动的。 尼玛秦国把诺大的楚国都灭了一次了,国内囤积了百万虎狼之师,复国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项家内部思想因此分离为消极派和激进派。 消极派普遍认为复国不太可能,家族已经为楚国战斗至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项家也对得起楚国,更不用说项燕的溃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楚国内部的掣肘。 趁着现在项家的荣耀和意义还在,及时选择全面投靠秦国和积极臣服才是最好的出路。 而激进派则将项燕的死归咎到秦国头上,认为项家和秦国有破家亡国之恨,楚人的鲜血要用秦人的鲜血来偿还。 项燕死后,项家就是项通做主。 后来项梁日益成长起来,加上思想和项通更加接近,因此权力被逐渐过度到了项梁手中。 项梁是项通的接班人,是激进派的代表,项伯同样是项家嫡系,但是却是消极派的代表。 项伯乃至于大部分项家消极派的心理都很简单,我是贵族啊,世代公卿,血脉和家学摆在这里,投了就能身居高位,给已经亡了的楚国卖什么命? 其实随着项通的老去,以及楚国灭亡和项燕自刎的时间越来越久,加上日子过得越来越苦,消极派的思潮已经压不住了。 所谓的仇恨,一代人是血海深仇。 两代人呢? 三代人呢? 乃至于十几代之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姻亲你中有我我中有伱呢。 时间会消磨很多东西,但是很可惜,现在时间还是太短,最起码楚国灭亡项燕自刎的亲身经历之人项通还没有死,而且他的辈分也最高,说话也最有份量。 他对秦国的仇恨是毋庸置疑的,闻听项伯之语火爆脾气当即就冲上头顶,拐杖重重的落在项伯的身上。 “楚国只有战死在沙场上的将军,却没有兵败被擒的将军,你的父亲,楚国的名将,哪怕兵败,只要他肯投降顷刻之间就能够在秦国身居高位,但是兄长宁愿自刎也不愿意背主,现在还没有过去多久,你难道就忘了和秦国的血海深仇了么?”项通气的胡子不断的抖动。 “可是父亲至死也没有负国,反而是楚国负了父亲!”项伯被拐杖打在身上却没有逃避。 “现在整个项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叔公,为了锻造铠甲操练私兵,族人都在饿着肚子呢,大哥说在吴中操练了八百子弟,可是八百子弟能做什么?秦国陈兵足足百万,这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够办成的事情!”项伯摇了摇头。 “天底下恨秦者不在少数,有亡国灭族之恨的也不止项家一家,可是流言汹涌,除了嘴上骂骂,又有哪一家真的起兵了? 叔公,我不怕死,倘若现在兄长在吴中举事,我最多就是骂一句兄长胡闹,依旧愿意跟着兄长坦然赴死,我相信项家的子弟都是这样,可是这已经过去了多久了?”项伯皱着眉头反驳。 “时机总会出现!”项通摇了摇头。 “什么时机? 难道是始皇帝突然暴毙么? 那叔公我再问你,秦王暴毙,继位的必然是公子扶苏,公子扶苏的母亲是楚国王室,他在楚国向来名望很高,整个楚国没有哪个是不愿意让扶苏来继位大统的,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举兵,楚国又有几家是愿意追随我们呢?”项伯发出致命的反问。 复国?复个屁国。 项伯认为项家才是傻到家的。 什么忠诚? 别看现在楚地闹得最凶,扶苏一旦继位,光他的身份在楚国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始皇帝快把楚国王室杀个一干二净了,真要是从血统上来看,楚国正统在长公子扶苏身上。 更不用说,扶苏和已经故去在楚国有极大声望的昌平君是舅甥关系,扶苏本人在楚国一带本就是声望最甚,甚至于在天下之间也声名远扬。 楚国大部分贵族也就嘴上叫嚷了,但实际上谁也没动弹,害怕呢,现在扶苏继位呼声最高,你楚地突然反叛闹出来什么动乱那不是打长公子的脸?万一影响长公子继位了怎么办? 江东也好,江西也罢,包括吴中一带,大部分心里都门清,都指望着扶苏继位能够重用娘家人呢。 整个楚地的贵族都拧巴的很,他们恨始皇帝,恨秦国,但是谁不想要权要财?只是贵族老爷的腰弯不下去,他们在等待一个投靠过去的契机。 项通被项伯堵了一句……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反驳,因为扶苏确确实实在楚地是政治正确。 除非始皇帝确定立储,而且储君还不是扶苏,否则楚地绝对不会闹腾起来。 其实包括项通本人思索一下,也觉得项家多半是认可扶苏继位大统的。 扶苏的声望不用多说,陈胜吴广起义打的名号就是给扶苏复仇,项梁项籍在吴中起兵也打的长公子扶苏的名号。 起义的最初,天下各地闻风而动,基本上不约而同用的都是扶苏的名号,这其中固然利用了扶苏被弟弟胡亥谋杀的惨剧,可是也可以看的出来扶苏在天底下的声望。 不是声望够大,谁打你的旗号? 倘若死的是胡亥乃至于是始皇帝其他的儿子,天底下人估摸着是要拍手来一句好死的。 “叔父,现在天底下,还有比长公子血统更加纯正的王室么?”项伯发出致命的提问。 楚国王室嫡系,被始皇帝杀干净了啊…… “一世过去了,二世过去了,叔父,项家的仇还能复么?”项伯继续发问。 “襄公九世之仇尤可以复,况百世乎?”项通沉声开口。 项伯哑口无言…… 项通项梁办事,为难的是他项伯,族人他要劝解,钱财他要想办法供应,就连始皇帝的驾撵来了他还得迎接,还得在始皇帝面前遮掩装孙子。 拧巴,实在是拧巴! 项伯是真的不怕死,他只是不想拧巴着。 可是天底下大部分的贵族,都如同项家一样在拧巴着。 幽幽一声长叹,项伯自顾自离去。 今日的不满和宣泄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反倒是挨了一顿,不过倒也还好,大哥项梁和侄子项籍不在。 要不然今日就不是他把叔父项通辩的哑口无言了。 项伯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去约束族人,继续遮掩踪迹去了。 没办法,他总不可能去检举揭发自己的亲大哥。 况且楚国破灭也才没过去多久,仇恨还并未随着时间的流淌而完全消逝。 九世之仇尤可复…… 项伯认为这多半是项通美好的幻想罢了,别说九世了,只要始皇帝暴毙扶苏登基,楚国贵族立马就会拍手称快。 天底下野心家多的数不胜数,但真正有魄力有雄心的又有几个? 不过是闻风而动罢了,大家都家大业大,能在扶苏手底下过日子,谁会闲的没事反叛? 也就是始皇帝做事情做的太绝,对各地贵族也没有太多安抚,反而在灭亡六国以后不断收拢地方权力,但凡始皇帝愿意低头主动和解做做样子,六国贵族早就拍着屁股迎上去了。 没办法,能怎么办呢,还得给自己的好大哥擦屁股。 (冇了,另外补充一下,虽然母系血脉不能继承家族,但也得看和谁比,扶苏的血脉是王室嫡系,楚国王室嫡系被始皇帝弄干净了,能拉出来的都是没有继承政治遗产资格的,还真没人比扶苏的血脉更有认同感。)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赵泗举鼎! 翌日,始皇帝的驾撵按照计划来到了项地。 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了赫赫有名的项城。 赵泗身披金甲,为始皇帝驱车,随行甲士拱卫在侧,樊哙也披上一身漆黑的甲胄,侍奉王前。 训练有素的士卒整齐的脚步伴随着马蹄掀起阵阵尘埃,上万人的大部队让项城的地面都恍然震动了起来。 项伯带着族众恭迎始皇帝驾撵莅临,于道路两侧躬身行礼等候。 始皇帝巡经各地,当地贵族乃至于沿途百姓必然是有这么一趟的。 这叫观摩秦王威仪,没有什么是比在他们面前走过更具有震撼和威慑力。 项伯作为项家乃至于项地目前份量最足的人,被拱卫在人群中央,然而他并不希望自己这么显眼。 他希望的是始皇帝可以感受到他的恭谦,然后将他乃至于整个项家和项地忽略,最好是有什么急事,不再项地停留,走个过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始皇帝不可能每个地方都特意停留一下,之前有一次大巡天下,驾撵驶过项地就没有停留,也就是那一次自己的侄子说出来了那一句彼可取而代之这样胆大包天的话。 项籍的大胆让项梁都差点绷不住,得亏是始皇帝的驾撵已经走远…… 好在,坚定的反秦份子项梁因罪逃亡,傻大胆的侄子也被项梁带到吴中,总归可以避免很多幺蛾子。 项伯低着脑袋看着马蹄脚步从地面经过,心里乞求始皇帝的驾撵不要在此停留。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始皇帝的驾撵行经浩荡的迎接队伍,行至中央,忽而停下。 “去问问项家的人在哪里。”始皇帝侧靠在驾撵之内脸上带着饶有趣味的笑容发号施令。 赵泗勒停车架,目光扫过整齐的垂着脑袋的迎接队伍肃声开口:“陛下问,项家的人何在?” 金甲大将的喝问让项伯心中一紧。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关键是项家现在干的事情是亏心事。 心中虽然忐忑,但是项伯依旧不敢怠慢,恭着身子垂着脑袋小碎步上前,距离驾撵队伍还有十步之远的时候远远停下。 “项家子项伯,叩见陛下!”尽管心中忐忑,但是项伯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并没有露出半分慌乱。 “让他上前随行。”始皇帝继续轻声开口。 项伯离得挺远,是鼓足了嗓门喊出来才能听的这么清晰,始皇帝肯定不会干这么掉价的事情。 他只需要发号施令即可。 于是始皇帝的头号狗腿子赵泗再次沉声开口。 “陛下有令,项伯上前随行!” 赵泗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了项伯言语的豪壮。 项伯闻声心中一紧,但还是亦步亦趋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挪到始皇帝的驾撵之前尔后认真参拜。 “臣项伯,叩见陛下!” 值得一提的是,始皇帝只是颁布了新黔首携兵令,限制了六国旧贵族的持兵权力,并没有剥夺六国贵族的爵位,所以项伯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他的爵位是受到秦国认可的,有资格称臣。 “项燕是你什么?”始皇帝的声音从驾撵之中传出,有些随意,但是项伯却没有丝毫怠慢之心。 “正是家父。” “你既然是项燕的儿子,可有继承他的兵书谋略?”始皇帝饶有兴趣的继续开口发问。 “臣驽钝,不能习之……”项伯摇了摇头。 “可惜,项燕兵败自刎,不能为朕所用……”始皇帝笑了一下。 项伯在一旁陪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项燕的身份有些敏感和尴尬,他是兵败秦国以后才自杀的。 不过始皇帝并没有让项伯尴尬多久就换了一个话题。 “如果朕没记错,你们项家在楚国世代为将,项地曾经就是伱们的封地吧?”始皇帝开口问道。 “正是!”项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随行驾撵,也讲讲项地的新鲜事,朕久居咸阳,入耳的都是国事,听不到太多有趣的事情。”始皇帝笑了一下。 项伯闻声心中奇怪,秦王把自己叫到跟前,就是为了听听地方趣闻? 他心中一时之间不敢肯定,毕竟这是一统天下的始皇帝,说归说骂归骂,始皇帝站在跟前谁不怕? 民间对始皇帝传言尤广,有些时候说着说着就连谣言的制造者都分不清真假,秦王嬴政,心思阴沉残暴内戾,容不得项伯不小心应对。 不过一时半会,项伯也难以想清楚始皇帝的用意,却也不敢怠慢,赶忙检索自己的记忆,想着项地有什么始皇帝感兴趣的趣闻。 工作量还是没那么简单的,本地趣闻多归多,可是那得看跟谁讲,跟始皇帝讲故事不能碰红线啊,那趣闻一下下就少了一大半。 不过项伯到底是本地人,就算是不触碰敏感线,依旧讲的滔滔不绝。 始皇帝对于项伯的滔滔不绝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偶尔会点评一句有点意思,这更让项伯心生警惕,他本能的感觉始皇帝不是为了听故事那么简单。 一路缓缓行进,充当解说员的项伯嘴也不停,直至口干舌燥之际,驾撵之中忽然发声。 “倒是有趣,你讲的这些趣闻朕确实没听过,不过朕倒是听过关于项地的一件趣事,但是你却没有讲给朕听……”始皇帝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这,或许是臣也没有听说过……”项伯心中一紧,危机感大作,赶忙推脱。 “朕听说,有一个名叫项籍的年轻人,在祭祀比试的时候,举起千斤重的铜鼎三起三落,能人所不能也,有千古无二之勇力,这件事情你想来是听过的。”始皇帝平静的声音从驾撵之中传来,让心中微紧。 他妈的,始皇帝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不是项伯胆小,实在是举鼎这件事太过于敏感,前有楚王问鼎,秦王举鼎而亡,鼎代表着什么,举鼎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比试确实是正常比试,可是比试内容是项梁一手操办,至于目的项伯也一清二楚,就是为了给项籍扬名的。 说到底,项梁无子…… 而项籍的头上还有一个叔叔项伯。 项梁的举动项伯是不满的,可是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检举揭发自己的亲大哥和侄子。 “这只不过是坊间的传闻……”项伯轻声解释。 “带朕去看看你侄子举起来的鼎吧。”驾撵之中传来始皇帝毋庸置疑的声音,很显然,所有的解释都是无用功,始皇帝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 项伯心生忐忑,心中抱怨大哥的同时,也生不出来任何办法,只能认命的带着始皇帝的驾撵前往项羽昔年的举鼎之处。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项家祭祀天地不对外开放的祖地。 驾撵停下,始皇帝终于掀开了车帘,赵泗亦步亦趋的前去扶住始皇帝迈下驾撵。 项伯宛如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般低着头指着一旁用来祭祀的铜鼎开口:“这边是当年臣的侄子举起来的鼎。” 好在,只不过是千斤小鼎,并没有什么逾越。 鼎是礼器,诸侯公卿所用规格并不相同。 但是千斤之鼎对于世代公卿的项家来说绝对不算是逾矩。 始皇帝看着面前中规中矩的铜鼎,目光轻轻撇了一眼赵泗。 赵泗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如此之鼎,能有千斤了吧?”始皇帝开口问道。 “一共一千三百斤!”项伯点了点头,虽然害怕,但是自己的侄子项籍的勇力确实令人震惊,他是货真价实的举起来一千三百斤的大鼎三起三落。 项羽举鼎除了造势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项梁打算让项羽成为他的继承人才会故意为之。 一个没儿子的家主,一个父母双亡的嫡长孙,针对的是谁?除了他这个老三没别的人。 这要是举的假鼎,项伯第一个就拆穿了。 始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复又撇了赵泗一眼,只见赵泗脸上写满了云淡风轻。 “赵泗,你向来勇力过人,一千三百斤的铜鼎,你可能举得起来?”始皇帝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我虽然没有举过鼎,但是一千三百斤,对臣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赵泗笑了一下。 说罢径自上前,单手拖住鼎底,震臂发力。 青铜浇筑的大鼎被赵泗轻而易举的单手举起,惊起阵阵惊呼,就连项伯也忍不住瞳孔微缩。 “陛下,相比较于陛下用来祭祀天地的大鼎,这样的鼎太小太轻,对臣来说轻而易举,两只的话,才算是勉强足够。”赵泗单手举着大鼎脸上带着写意的笑容,话语平稳且中气十足。 重量还是有的,不过一千三百斤(秦斤)远不是赵泗的极限。 赵泗日常都会打磨自己的力气,对自己的力气十分清楚,两个的话,对他来说才是他的极限。 赵泗已经毫不留情的揭穿了项家的小心思,直言这种小鼎和真正代表天地的大鼎没有任何可比性,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将项家宣传已久的东西击碎的一干二净。 项羽举一个,那他就举两个! 项羽举鼎的时候年纪不大,现在的力气肯定比以前大,而且当初举鼎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项羽的极限。 不过无所谓,反正现在的项羽人在吴中,正跟着项梁隐姓埋名,赵泗在项家装逼打脸,完全不用担心项羽会蹦出来打断他的施法。 主打的就是一个趁人之危,欺负的就是项羽不再。 和项羽的较量赵泗很期待,但这并不妨碍赵泗在接触之前让项羽吃个哑巴亏。 项家想要踩着秦国赚声望,那他赵泗踩着项羽扬名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泗之神勇,尤更胜羽! “且再取如这般的大鼎来!”赵泗举重若轻的将手中的大鼎扔到地上,荡起阵阵尘埃。 项伯眼皮轻颤。 项籍的力气到底有多大项伯真不清楚,他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三举三落,轻而易举,但是赵泗的表现力很显然更强。 因为一千三百斤的大鼎被他单臂举起,视若无物,最关键的是,如果没看错的话,赵泗身上,是全甲! 而且是加厚的全甲,仅这一身甲胄恐怕都得有一两百斤了。 不仅如此,赵泗单臂举鼎以后,更提出了要力举双鼎! 一个一千三百斤,两个那就是两千六百斤! 这是项伯未曾设想过的事情,他甚至下意识的开始思索,自己那个天生神力的侄子,能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身披甲胄,发力不便,单臂举鼎,项伯要命的觉得,赵泗倘若是全力发挥,说不定真的能成! 这是项伯必然不能接受的事情,这里可是项家的祖地,更不用说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赵泗倘若真的力举二鼎,那自己的侄子就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赵泗的陪衬。 举一鼎,表现的再怎么轻易,归根结底也是举一个鼎,大家举的东西是一样的。 就算赵泗勇力更强,也难以比较,反正俩人也没真刀实枪的对上。 可是举二鼎那就是数量压制,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踩着项籍乃至于整个项家扬名。 虽然对项梁颇有微词,对不太尊敬自己的项籍也不是很喜欢,可再怎么说这毕竟是项家内部的事情,心中虽有投诚之念,但事情未定,背叛家族之事项伯目前还是干不出来的。 “这……一鼎尚可,二鼎足有两千六百斤,非常人所能及,而且双臂分开发力,难以保持平衡,赵侍郎虽有勇力,却未必能够拿稳,如此千钧之重,一旦有事,恐成灾祸,赵侍郎的勇力是我的侄儿所不能比拟的,但赵侍郎乃国之栋梁,此等险事,还望陛下慎重。”项伯开口。 客观来说,项伯说的是事实。 举两鼎需要考验的可不仅仅有力量。 他很聪明,先是认真的分析了举鼎的风险,然后又服了个软,承认自己的侄子项籍不如赵泗,最后又去劝说始皇帝。 他相信这些话始皇帝肯定能够听得懂。 毕竟秦王嬴荡举鼎而死之事是秦国不可忽略的痛楚。 客观来说,嬴荡也把鼎给举起来了。 嬴荡之死是因为举鼎失误,一时捉拿不稳,被砸断腿骨而死。 嬴荡虽好勇力,但人不是傻子,不确定自己举不举得起来鼎还众目睽睽之下让群臣围观那不是给自己找难堪。 最大的可能就是嬴荡在私底下已经试过,而且还成功了,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清楚。 他败就败在了举起来以后没拿稳被砸断了腿骨因而重伤不治。 但是这种话,唬不住赵泗。 两千六百秦斤,折合下来约莫一千多公斤,这确实是人类极限都不曾涉及的地区。 但是赵泗的身体早就在璞玉光环的改造之下脱离了正常人的范围,甚至于因为一直生不出来娃,赵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和普通人产生生殖隔离了。 赵泗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两千六百斤已经无限接近赵泗的极限,在如此极限的情况下还要考虑稳定性确实是难上加难。 但是赵泗有挂! 他并非单纯天生神力,事实上力量,耐力,敏捷,平衡能力,视觉神经,反应速度,赵泗全部都超脱了人类极限,是货真价实的六边形战士。 在东郡的时候赵泗就能够轻描淡写的锤杀众多力士,挪动异石。 东郡过去都快一年了,赵泗在璞玉光环的滋养之下身体素质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非人生物,在大巡天下出发之前,赵泗对项羽还有一些忌惮,眼下大巡天下已经进入了尾声,赵泗对于项羽只有一决雌雄的战意。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赵泗不怕受伤! 嬴荡属于是倒霉催的,做足了预案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重伤不治。 但是赵泗有璞玉光环在身,只要不是当场暴毙,他就不用担心自己有任何生命风险。 既然如此,何惜一试? 项伯的话术并没有说服赵泗,但是却让始皇帝产生了动摇。 始皇帝对赵泗的生命安全向来很重视,自从得知粮食种子增产和赵泗息息相关以后,始皇帝就把赵泗的生命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如今赵泗已经成功举鼎,击溃了项家的一些小算盘,剩下来的乘胜追击……似乎也没那么必要? 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赵泗成功了举鼎,还是单臂,同样三起三落举重若轻,谁都没办法再把这鼎和天下联系在一起了。 总不能是赵泗和项籍二分天下吧? 这种情况下,真的有必要冒着风险去尝试举二鼎彻底碾压项家一头么? 没必要啊,项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已经登上了迁贵令的大名单,蹦哒不了几天,始皇帝此次前来更多也只是兴趣使然和恶趣味的驱使。 始皇帝皱了皱眉头,赵泗敏锐的捕捉到了始皇帝情绪第一时间上前躬身开口。 “陛下,臣请一试!” 赵泗话语算得上坚定,风险无非就是拿不稳被砸一下,没有生命危险,都这样了还不敢试一下那就是彻头彻脑的乌龟了。 始皇帝目光定定的看着赵泗,眼神中带着询问和犹疑。 很难想象,始皇帝这样乾坤独断口出天宪的帝王眼神之中会出现犹疑。 “还是说,项家就这么一口小鼎,找不来第二口这样的鼎?”赵泗笑了一下看向项伯。 始皇帝沉吟许久,看着一脸兴奋斗志昂扬的赵泗,终于默许了赵泗的胡闹。 始皇帝拍板,项伯无力回天,只能命人再抬上一口青铜浇筑的大鼎。 赵泗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青铜鼎,脸上的兴奋已经抑制不住。 卸下头盔,卸下铠甲,仅剩一身略微紧身的劲服,赵泗缓缓踱步来到两口青铜大鼎之前,目光之中满是兴奋之色。 他先是试了试第二口青铜鼎,没甚么问题,和第一口重量大差不差,没做什么手脚。 略微检查一番以后,赵泗在二鼎面前站定。 两只大手稳稳的托住大鼎底部的正中央。 双臂同时发力! 单臂举鼎和双臂同时举鼎不止是重量加了一倍那么简单。 平衡性! 赵泗双臂同时发力,第一时间就感受到手掌之中的沉重和摇摇欲坠。 重! 是真的重! 两千六百斤!已经来到了赵泗真真正正的极限所在,而他还要克服平衡性的问题,做到真正的举重若轻,撼动并非难事,难得是撼动以后保持稳定。 赵泗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姿势和双腿之间的间距,两只手掌来回得变换位置,力求找到最为合适的发力点。 围观之人无不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赵泗的准备工作。 “樊哙,你能举起来不?”刘邦戳了戳樊哙的肩膀。 “一个能勉力为之,但是也做不到举重若轻,更不用说是两个了……”樊哙摇了摇头。 “这不是人力能够办到的事情,至少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樊哙认真的说道,但是看向正在筹备的赵泗,目光净是满满的期待和隐隐的敬畏。 伴随着樊哙的回答,连带着陈胜吴广乃至于沛县八人众全部都紧张了起来。 就连陈平看起来都有些惴惴不安,张苍也眉头紧皱看着下场的赵泗。 很显然,被赵泗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张苍很不开心,可是事情已经开始,再没有回转的可能,他的目光只能紧紧的锁定赵泗,心里却念叨着等着此事必后,一定要狠狠地劝诫一番主公。 日后,真的不能再如此鲁莽行事了! 哪怕,有万全把握! 而全场最为瞩目的赵泗,在摸索许久以后,终于找到了最为合适的点位,身形站立不动,开始缓缓发力! 没有过多的借助惯性,因为太过于依赖惯性一定会稳不住两口大鼎。 赵泗缓缓举臂,也因此需要付出更多的力量。 很重!真的很重! 伴随着赵泗不断的发力,赵泗浑身的肌肉已经膨胀到了极限,衣袖也被赵泗鼓胀的肌肉撑的满满当当。 然而,两口大鼎,依旧未动分毫! 赵泗使出全力,两口大鼎被缓缓撼动,但与此同时赵泗的额头和脖颈已经青筋毕露。 这还是赵泗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极限! 赵泗感觉自己的每一颗牙,甚至于每一根头发都在一同发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的头发往上扬起,一些短的碎发更是直指天空,如同笔直的树苗。 眼角也绷得紧紧的,甚至开始涨裂,露出丝丝鲜血。 “给我!起啊!” 伴随着赵泗一声如同雷霆一般的爆呵,两个大鼎缓缓在赵泗的手中腾空而起! 项伯的眼角疯狂跳动,哪怕心中希望赵泗被当场砸死,但是在这一刻他依旧双拳紧握,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些期待。 他瞪大眼睛,看着双鼎缓缓被赵泗托离地面,张大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止是项伯,在场的人大部分如此! 他!真的撼动了! “起!” 又是一声爆呵在项家的祖地响起,赵泗托着二鼎已经抬离胸口。 这个时候,赵泗的双手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在这一刻,赵泗抓住机会,双腿微弓,选定好姿势,趁着浑身肌肉已经濒临极限的时候,用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不留一丝一毫的保留。 两个青铜大鼎,被赵泗,托举起来! 双鼎! 两千六百斤! 再这一刻,在诺大的项家祖地,在场的所有人,乃至于始皇帝,都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只剩下项伯,轻声呢喃。 “籍之神勇,千古无二! 泗之神勇,尤胜籍也!” (备注一下:挂对身体的增幅基本到头了,设定最终形态差不多就是这样,并不是无限提升,,不会出现什么手撕坦克,倒拔垂杨柳,一巴掌拍烂城门的骚操作和过于玄幻的情况。) 推本书啦 (本章完) 推本书 书名《大明:捡到太孙,我教出千古一帝》 这个书名和我最开始的书名同样的槽点满满逼格极低,但是难得不是通篇大话一通分析的开局。 我看了看剧情。 设定上是朱雄英并没有死,因为意外从陵墓里面爬出来,并且失忆了,被主角捡到。 主角呢,带着朱雄英,本本分分生活许多年,脑子里突然出来了回归倒计时,一年之后就能够回归现代。 回归在即,主角心里一些现代人的小心思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想给这个时代留下来点东西,又不想在自己回归之前闹出来大动静,于是就把注意打到自己义子身上,准备在自己回归之前给自己的义子来一些小小的现代震撼。 而这个时候,失忆的朱雄英在参加乡试的时候找回了记忆,得知了父亲的死讯,本打算告别父亲,回归皇家,却得知父亲在这个世上只有一年好活,并且打算在这一年对他倾囊相授。 两孝不能全的朱雄英打算陪伴义父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但是他也没有藏着掖着忘了爷爷,而是第一时间写信给自己的爷爷朱元璋报平安,并且说明了情况。 目前来说,主角的形象是比较偏向于普通人的,教的内容现在集中于科技和一些现代思想,以启发为主,而不是以教育和批评为主。 嗯,主角本身的能力是挺一般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让朱雄英自己悟。 作者我认识,算是老作者,剧情平淡不平淡不说,但是一般来说不会放毒。 大伙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以下是同样槽点满满的简介。 【从小拉扯大,养了十年的义子竟是朱元璋的亲皇孙?】 穿越大明,身份只不过是一小小农户。 耕耘了十二年时光,再有一年便能返回现代生活。 然而离开之际,曹玮却觉得自己应该留下些什么。 于是在最后的时间里,曹玮开始给自己正在参加科举的义子曹英授课。 「知道什么是地心引力吗?」 「知道什么是机械装置吗?」 「唯有科技,才是强国的根本!」 「真理在剑锋之上,正义只在火炮射程之内!」 「要想立于世界之首,科技发展才是重中之重!」 「大明禁海,实在是自断一臂……」 「儿啊,若有朝一日你能高中榜首,入朝为官,希望你能为天下做些什么。」 已经恢复记忆的曹英连连点头,转身偷偷联系朱元璋。 「皇爷爷,是我啊,雄英。我现在在和义父学习强国知识……」 朱元璋震怒:有人敢拐骗咱的孙子! 一年光阴荏苒,曹英的皇孙身份终于大白天下。 当朱元璋再见到自己孙子,竟然被曹玮教出了千古一帝之资,顿时热泪盈眶。 「曹玮,当居首功!」 (另外,今天冇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扬名江东! 项羽力举千斤大鼎,赵泗举两个。 数量压制的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在场之人伴随着赵泗举鼎屏住呼吸,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我原本以为项籍的勇力已经天下无双,没想到有人居然比他还勇猛,这是谁……” “赵泗,始皇帝麾下最为亲近的鹰犬,本是徐福出海寻仙船内一童子,后来徐福滞留扶桑,自立为王,就是其夺船出走,漂洋归秦,还带回来了三种仙粮,因此被始皇帝引为亲近之臣,常带在身边观政,为始皇帝执戟护卫,昔日东郡魏国公子刺杀,便是赵泗贴身保护,才使得功亏一篑。”一旁一个项家弟子轻声开口回答。 “力举双鼎啊!足足两千多斤!” “籍比得过他么?” “不好说……” “赵泗是秦王鹰犬,今日于此举鼎,多半是受了秦王授意,以此打压项家名声……” 一片寂静过后,则是满堂哗然!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内心疯狂输出脸上却高声叫好。 “好!!!” “彩!!!” 项伯第一个拍手喝彩,脸上带着一些说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敬畏,低着头朝着始皇帝开口:“陛下麾下勇士,果真神勇,天下恐无人能出其左右。” 别说项伯了,就连随行朝臣也止不住夸赞。 “赵郎中果真神力不凡啊……”李斯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脸上带着笑容。 所有人都知道赵泗力气很大,十分勇猛,但是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如此直观的表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能举鼎,还是能举两个! “这一拳打过来,怕是要疼很久吧?”一个随行儒生轻声开口呢喃。 开口的是个儒生,这个时代儒生还要修习君子六艺,自然不是单纯的书呆子,但是面对赵泗如此直观且突出已经超出了人类极限的勇力,依旧是有些恍惚。 “不会疼。”一旁的待诏博士叔孙通闻言摇了摇头。 儒生愣了一下看向接话的叔孙通,有些不明就里。 “会死,不会疼。”叔孙通笑了一下道。 “好在赵泗不通辩经……”儒生被叔孙通警醒,莫名脑子里就浮现赵泗一拳打过来的画面。 这个时代的辩经不光是口头辩经,还有物理上的辩经,也就是秦朝时期朝堂律令森严,等到汉朝朝堂衮衮诸公争论起来开个全武行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赵泗倘若去辩经,那胜算可就太大了,岂不是一拳一个糟老头子? 好在,赵泗不是哪家哪派的人,更不以经义为重。 赵泗放下双鼎,只感觉双臂酸胀的厉害,略微活动了一下双臂,脸上带着笑容来到始皇帝面前。 “陛下,幸不辱命!” 始皇帝笑着点了点头,一旁随行朝臣交口称颂赵泗的勇猛,莫名其妙的让始皇帝升起来一种别样的愉悦。 好像是有人在夸奖自己的后辈一般,比直观的溜须拍马让始皇帝心中更为舒坦。 “如此,比之项籍如何?”始皇帝施施然的看向项伯。 “赵郎中之勇,籍不能比!”项伯赶忙开口回答服软。 这是真服了,不是口服心不服。 赵泗是实实在在的举了双鼎,项籍虽勇,但到底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项伯也不清楚项籍能不能做到。 始皇帝的目的很显然已经完全达到。 眼中带着深意看了看项伯,尔后挥手示意随行驾撵离开了项家祖地。 待始皇帝的驾撵离开,直至消失不见,整个项家祖地依旧是气氛沉重,并不活跃,也没有多少人开口。 复又过了许久,人马之声彻底散尽,始皇帝的驾撵多半是已经彻底远去,才有人轻声开口。 “秦王竟辱项家至此!” 伴随着一声轻语,仿佛打开了开关一般,项家子弟纷纷交口大骂。 羞辱么? 确实很羞辱,这里是项家祖地,是项家祭祀的场所。 赵泗于此地力压项羽,无异于骑在项家头上拉屎。 项家的小心思暂且不提,你个婢女生的赵政怎么这么没有素质? 项伯站在原地,扫视着交相愤慨的族中弟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始皇帝的驾撵都已经走远了,现在说这些又有谁能够听得见呢? 这一次,可不是什么以势压人。 始皇帝的贴身鹰犬是实打实的举起来了双鼎,是实打实的以力压人,也是光明正大的胜利,说实话,项伯实在升不起来什么怒骂始皇帝的心思。 他,只有恐惧。 相比较于族中弟子的交相怒骂,项伯想的更多。 始皇帝究竟如何得知了这些传闻? 始皇帝是在什么时候掌握了一支探查地方的人马? 始皇帝究竟得知了多少项家的消息?或许,并不仅仅只有关于项籍举鼎的事情呢? 没办法,项家的屁股,是真的不干净! 始皇帝特意前来,又是否别有深意? 项伯扫视整个项家祖地,发现和自己一般垂头不语的并不在少数。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且有这个必要来怒骂始皇帝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项家过往的荣耀和仇恨感同身受。 但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项家的核心弟子项籍,将会成为赵泗成名路上的垫脚石,成为他的陪衬。 世人不会再感慨项籍举鼎的勇猛,只会感慨赵泗力压项羽的恐怖。 “这就是秦国啊……”项伯发出一声长叹! 是啊,这就是秦国! 这就是笼罩在天下人心头的噩梦! 似乎,不管是从任何一个方面,军事,政治,财政,将领,朝臣,秦国都毫无疑问的碾压了六国,是当之无愧的独一档! 以至于赵泗力压项羽举双鼎之事,都莫名其妙的给项伯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是啊,秦国已经用覆灭了六国的事实证明了他当世最强的地位,那么秦国再出来一个勇猛无双的赵泗,看起来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秦国这个面目可憎的大boss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的软弱无力,相反,只是变的更为恐怖,笼罩在天下人头顶的阴云似乎没有一丝散开的迹象,相反却越来越沉重。 赵泗举鼎,力压项羽以后,始皇帝的驾撵再次出发。 当然,其中自然不必多说朝堂乃至于地方政府给赵泗的主动造势。 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泗于项家祖地力举双鼎镇压项籍的声明逐渐在江东一带流传开来。 世人本就好热闹事,有人怒斥赵政不讲究,有人呵骂秦国的霸道,但更多的人则是在不断的挫败之中感到畏惧。 秦国很强! 强到了似乎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都无可争锋的地步。 哪怕是匹夫之勇,秦国亦有无人能出其左右的赵泗! 这一次赵泗的声名终于不再仅限于夺船归来带回来仙粮的光环。 他的名字也更多的被江东弟子所熟知。 名声不好不坏,有人感慨赵泗的勇猛,有人怒骂秦国的霸道。 但毋庸置疑,所有人都承认了赵泗在个人武力这方面当之无愧的恐怖。 赵泗的形象在江东一带变的更加丰满,在讨论个人武勇,乃至于角抵摔角之时,赵泗都成了一个绕不开的名字。 新鲜事的传播速度天生比较快,因为大众的心里是喜欢吃瓜的,这次舆论的传播比政令下达的速度快多了。 始皇帝的驾撵都追不上关于赵泗勇猛事迹传扬。 提起来赵泗,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而不再是用红薯土豆玉米代替。 “身披金甲,手拿大戟,背负三石强弓,他就是赵泗!” 有人在驾撵离开以后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身披金甲手拿大戟背负三石强弓的全甲壮硕之士就是赵泗。 而赵泗向来于王亲近,这下子锁定始皇帝的车乘可就简单多了,赵泗身披骚包金甲,身形也远超常人,一定是驾撵之中最亮的那个崽。 始皇帝好布疑车,但是赵泗好找。 赵泗作为暂代的中车府令,自然清楚这种风险,他天天给始皇帝驾车,都快成了始皇帝的标记所在了,更不用说江东一带本就多出豪壮之士,赵泗自然少不了加紧防备之举。 “奇了怪了,江东一带竟然这么安生?” 可惜,赵泗加紧了布置提高了警惕,但是驾撵却莫名其妙的安静,甚至就连送死的傻子都没了。 更不用说有人设计杀入始皇帝的队伍之中,通过赵泗这个信标锁定始皇帝的车乘。 “我要是刺客我也不来啊……”为赵泗驾车的刘邦笑了一下。 “主公这一戟打下去,不得把人打的七零八落?”刘邦双手模拟了一下,引起一阵哄笑。 “此事本就是以小博大,人数贵精而不贵多,数量比不过,只能以质量取胜,现在主公的武勇已经传遍江东一带,哪个狂徒敢说有堪比主公之勇?”夏侯婴脸上带着感慨说道。 他要是刺客他也不来。 明知必死,和明必不能成是完全两个概念。 刺客不怕死,但不代表刺客就会干这种没有成功可能性的事情。 驾撵人数本就众多,派出来几个刺客,就算侥幸能够再接近,谁敢说能够突破赵泗的防守?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始皇帝脸上的姨母笑 吴中,会稽! 嘭! 一声巨响,跪坐着的项羽生生一巴掌将面前的案几劈成齑粉。 “叔父,我要回去!”项羽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如同熊罢一般,脸上满是愤怒。 “胡闹,你回甚么去?”项梁皱了皱眉头。 “这等小事你都隐忍不住,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项家交给伱?”项梁发出呵斥。 “赵泗于家中祖地举鼎,分明是视我项家无人,要踩着我项籍的脑袋扬名,世人皆言我不如赵泗,赵泗的勇力千古无二,他能举得,我如何又举不得?怎叫天下人看扁了项家?”项籍脸上带着一分羞辱,九分不甘。 举鼎之时,项羽并未到达生长巅峰,举一鼎虽然游刃有余,但是二鼎却力有不及,况且彼时只是族中比试,项羽自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争得头筹罢了,谁还会想着多举一个鼎争着去当那个显眼包? 如今项羽已经二十三岁,和赵泗正是一般大的年纪,身体骨骼已经完全发育成型,力量也到达了巅峰,项羽虽然没有刻意试过,但也自衬自己同样能够力举双鼎,又怎肯愿意让赵泗借着自己扬名? “那你难道就不想想秦王为何召项伯相随?他又是如何听了你举鼎的事迹?除此之外他到底还知道多少?我如今是待罪之身,现在折返,只会给族中平生祸端!”项梁摇了摇头。 “那我就自己回去!”项羽脸上带着坚定。 “你自己回去干什么?只争一时之长短义气,却不计较后果,你以为项家就你一个项籍么?”项梁看向项羽沉声呵斥。 “坐下!” 项羽昂着脑袋耿着脖子不为所动。 “我让你坐下!” 直到项梁发了真火,项羽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籍,近段时间我心中总感觉不安,尤其是听说了秦王亲自巡视项家祖地之后,眼下秦王的驾撵即将来到会稽,我感觉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近段日子,你不要再生什么祸端出来,也不要引人耳目,意气之争暂且先放在一边,待到秦王驾撵回转,你举二鼎也好,三鼎也罢,天下人不清楚真相,认为你不如赵泗,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么?”项梁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 始皇帝冲着项家去了一趟,项梁虽然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项家肯定因为某些事情引起了始皇帝注意,而他离开项地,现在在吴中经营,操练私兵,干的正是杀头的事情,这让项梁心中十分忐忑。 “近段日子且先解散乡兵,最好也不要再出入郡守府,只留一些人手暗中打探消息,另外,你如今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我打算为你安排一门亲事,向吴中虞家提亲,你意下如何?”项梁开口问道。 “我不好女色!”项羽坚定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项家和虞家达成合作还没有太久,姻亲的意向也并没有明确,项羽也从来没有见过虞姬,而项羽自小到大,从来不喜欢伤春悲秋儿女情长,族中女子见的不在少数,他坚定的认为,世间女子,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胡闹!”项梁闻声瞪了瞪眼睛。 “无家心不定,无后事不成,你已经二十有三,不论如何,今年总要成婚,况且,虞家女子,在吴中一带多有美名,吴中望族,皆颂其美貌,有虞美人的美名,虞家虽然比不上项家,但有此人间绝色,也不算辱没了你。”项梁沉声开口说道。 项羽愣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我不好女色……” 项梁闻言怒目圆睁,项羽头一次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 “总得让我见上一见……”项羽小声道。 项梁闻言脸上才露出笑容,虞姬他已经见过,绝对不负虞美人之称,哪怕是项梁这般名满天下的大贵族,也必须得服气人家女子长得漂亮,而且不论是人品还是文学素养都极为出众。 倘若说自己的侄儿是一头倔驴,那这样的女子就是头笼,自己侄儿是百折不弯的神兵宝剑,这般女子便是敛去锋芒的剑鞘。 项籍的眼光确实高,从小到大,项梁没见过项籍因为谁而动心,也从未沉迷过女色,甚至在青春期的时候项梁还怀疑过项羽生理是不是出了问题。 后来通过旁敲侧击,项羽才表明心迹,如他这般的大丈夫,是不愿为了男女之事屈尊自己的骄傲,他的眼光太高太高,寻常女子已经入不了他的眼睛了。 但是项梁相信,吴中望族,虞家的虞美人,一定可以。 这是一件好事,一件大好事! 从小的方面上来说,自己的侄子能够成家立业,刚猛之余也能稍微收敛一些锋芒,从大的方面上来说,也算是两地贵族的强强联合。 虽然虞家比不上项家世代为将,可是在吴中也是有名有姓之家,不算辱没项家的门楣。 当然能够生下来子嗣,那么项羽也能够因此而获得族中更大的支持。 项梁无子,难以服众! 后来他把父母早亡的项羽带在身边亲自扶养并且视如己出,确定了自己有继承人之后,才逐渐凭借手段和能力收拢了项家的大权。 一个无后的人,才会清楚后代的重要性。 自己的侄儿直到现在也不近女色,又迟迟没有婚配嫁娶,也没有子嗣,再加上其性格锐利,族中也颇有微词。 总不能项梁领养了项羽,以后项羽再领养个孩子……那样,自己的弟弟项伯就真的蚌埠住了。 项梁看着服软了的项籍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小子,太刚勇了,可是,过刚易折,须得有人拴着。 而另一边…… 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之上,始皇帝,中郎兼任代班中车府令赵泗,黑冰台实际领导者顿弱,大秦左相李斯,围案而坐。 “吴中一带的各家各族大概情况就是如此,殷通处事周密,暂时拿不出来太多把柄,倘若从官吏着手,恐怕会让殷通有所察觉,打草惊蛇,依臣愚见,不若在驾撵到达会稽之前,紧急秘密缉捕,再派遣两千精锐士卒拱卫,由左相李斯亲自暂代郡守之位,维护地方安定。”顿弱轻声开口汇报工作。 殷通是郎官出身,正儿八经在咸阳进修过,能被外放为郡守的,基本上都是被始皇帝重点培养的人选,也正因为和始皇帝接触的多,殷通行事才会如此小心。 故而一时半会,难以查清楚什么,涉及隐秘的事情黔首不知道,若是从官吏入手,殷通又必然会有所察觉,很可能会因此销毁大量证据,因此顿弱申请始皇帝准许行驶黑冰台的特事缉拿权限,先抓后察,打殷通一个措手不及,最大程度的保留住办案线索,让殷通不能反应。 李斯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顿弱,沉吟片刻却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始皇帝。 黑冰台在设立之时就确定拥有先抓后查的缉捕之权,但是这项权力十分敏感,须得始皇帝亲自下令,李斯再怎么说也是朝堂之首,对于这种流程之外的特殊权限显得十分敏感,屁股所坐的位置让他在听到顿弱开口以后就下意识的想持反对意见,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始皇帝还没说话呢。 问题被推给了始皇帝,始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顿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了赵泗。 很显然,这个棘手的问题被推给了赵泗。 赵泗正在围观吃瓜,忽的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自己。 “吴中就没别的趣事了么?”赵泗挠了挠头看向顿弱。 赵泗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职位越高越知道黑冰台的权利有多么敏感,况且黑冰台是为始皇帝办事,又不是为他办事,相比较要不要开先拿后审郡守的先例,赵泗更关心虞姬到底是不是吴中望族虞家的女子。 “目前我所得知的情报只有这么多,吴中一带地方较为偏僻,消息并不灵通,想要从蛛丝马迹之中摸出来线索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这样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时间才能够在不惊动郡守的情况下成功,只是这样一来,时间恐怕会被拖到一两年之后,中间一旦被发现什么端倪,可能就查不透彻,留下许多漏网之鱼。”毕竟大秦从没有先抓后审一个郡守的先例,这种事情过于敏感,顿弱只以为赵泗意有所指,在打哑迷,因此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虽有一定为黑冰台继续争取更多权力的心思,但是他也确实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夸大其词。 “不是,我的意思是,上卿没有听说过其他趣闻嘛?” “譬如说,吴中望族虞家,虞美人?”赵泗搓了搓手。 李斯和始皇帝闻言,又看到赵泗兴奋的搓手手,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尔后齐齐看向顿弱。 “这……”话题霎时间突发急转,让顿弱一时之间反应不及。 “吴中望族确实有一个虞家,虞美人这个名字黑冰台也确实曾经听说过,据说是虞家有一个女子,堪称人间绝色,吴中之地无女子能及,吴中子弟,皆为之倾倒……” “上卿请细说!”赵泗闻言压低声音倾斜身子凑了过去。 始皇帝莫名其妙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微微颔首。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大祥瑞赶紧生个小祥瑞出来。 “这上哪里细说,黑冰台是用来清查地方政务的……”顿弱脸上带着苦笑。 真把黑冰台当成百晓通了呢? 区区一个风传的美貌贵族女子罢了,黑冰台没有任何必要对这种事情追根溯源,况且人家长的再怎么好看那也是自家私事,黑冰台总不能强行跑到别人家里去看看究竟长啥样…… “我就是考考上卿执掌的黑冰台,嘿……”赵泗尴尬的笑了一下,黑冰台也确实不是万能的,黑冰台更不会大动干戈的去探查一个女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一般的貌美。 可是那是虞姬哎!!! 穿越已是人生一大幸事,倘若是没那个条件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赵泗人就在吴中一带,虞家更是扎根于吴中压根跑不掉,说句不好听的,虞姬现在就在赵泗眼皮子底下,不看上一眼,真真是愧对了穿越者的身份。 当然,赵泗倒也算不上急色,不至于听到虞姬二字就火急火燎的想要往床上扛,他之所以如此热衷,主要也是因为历史滤镜,至于心态上,和他刚刚归秦以后猛盯着始皇帝瞅的心态差不多。 历史传奇人物,活的,美女! 三大要素,谁不想看看? “那却是让赵中郎难到我了。”顿弱摊了摊手。 “这种事情并不在黑冰台的负责范围之内。”说罢顿弱此刻也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始皇帝和李斯脸上不约而同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期待,顿弱又不是傻子。 “赵中郎这是……”顿弱伸手比划了一下。 “算算年纪,赵中郎已经二十些许,至今尚未婚配,虞家是吴中望族,倘若那虞美人真有传言之美貌,和赵郎中倒也算是天作之合。”顿弱五十多岁的人了,说话也是没个正形。 和顿弱不熟的时候顿弱跟个大冰块子似的,总给赵泗一种心思阴沉的感觉。 现在因为工作原因,赵泗和顿弱倒是时常碰面并且交接工作内容,渐渐相熟以后,顿弱给赵泗的感觉就正常多了。 话少是性格使然,但恶趣味一点不少,关键还很敢说,丝毫不怕尴尬冷场。 如今日这般的尴尬已经在顿弱和赵泗之间发生了不止一次,好在赵泗胜在脸皮够厚。 “上卿言之有理,不过我和虞家一无交集,二无往来,家中又没有甚么长辈,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麻烦上卿来替我说情呢。”赵泗早已经习惯用厚脸皮应对顿弱。 顿弱闻言失笑,李斯也跟着打趣了两句,赵泗没个正形也不怕尴尬,哼哼哈哈的就糊弄了过去。 心里盘算着时间,快到晌午,赵泗也就起身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去给始皇帝弄中午饭过来。 赵泗走后,驾撵之内欢快的气氛逐渐消散,还是顿弱继续开口道:“陛下,会稽郡守殷通之事……” “许你先抓后审之权。”始皇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尔后扔给顿弱一枚虎符。 顿弱接过虎符没有多说,只是躬身行礼道:“臣必不辱命!” “你跟随顿弱一道前往会稽,去暂代郡守之职,约束官吏,核清账册和历年政务。”始皇帝点了点头看向李斯。 李斯郑重的点了点头,接受了始皇帝的任命。 顿弱抬眼撇了一下李斯,脸色木然,没甚么好脸色,也没什么坏脸色,李斯只是对着顿弱笑了一下就陷入了沉思。 始皇帝也陷入了沉思。 顿弱和李斯二人的矛盾点还是在于程序流程和特权。 这是流程之外的机构和流程之内的机构的天然对立,好在始皇帝压迫力还是足的,二人依旧能够精诚合作,而且权力也被始皇帝完全掌握,不至于出现给了以后收不回来的悲剧,故而才没有太多显露。 但是始皇帝思考的问题并不是黑冰台和三公九卿的天然对立。 他思考的是,赵泗对于吴中虞家的热枕,以及赵泗回应顿弱的玩笑话。 方才顿弱打趣赵泗动了春心,又揶揄赵泗可以娶吴中虞家女虞美人。 赵泗这小子面对顿弱的揶揄也是个厚脸皮,直白的说自己没有亲人,和虞家也没有交集和关系,让顿弱充当他的长辈和虞家说情。 二者都是开玩笑,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实在是,赵泗年龄,确实不小了。 但是还没有婚配,虽然身边的使女不断,一茬换了一茬,但是到目前为止,赵泗都还没有诞下来什么子嗣。 赵泗说是有家,实则家中就他一人,除他之外,空无一物。 虽然始皇帝清楚赵泗还有两个亲人,但到底不是亲生的,家也没个像家的样子。 始皇帝到底给自家的祥瑞操上了心。 “去会稽的时候,一并查一下虞家。”始皇帝顺口说道。 顿弱愣住,刚刚才说过话题,难道始皇帝还真给赵泗这小子上了婚配的心? 倒是李斯说起话来就直接了许多。 “陛下当真有这打算?”李斯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开口问道。 “且先看看……”始皇帝摇了摇头。 虞家是吴中望族不假,可是赵泗身上的干系太多,不仅是始皇帝预备培养的重臣,更是大秦不可言说的祥瑞。 实话实说,站在始皇帝的角度上来看,虞家和赵泗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而且说实话,始皇帝对于楚地贵族的好感度也向来不是很高,说穿了也就是赵泗表现出来了感兴趣,始皇帝才有所意动。 终究,还是得看赵泗到底动没动这个心。 赵泗有心,那就成。 赵泗倘若兴致缺缺或者无所谓,那就不成。 朝堂的明眼人不再少数,别的不说,倘若问一句李斯亦或者王翦愿不愿意许家中女子和赵泗结亲,二者必然都是欣然接受的,一个虞家,确实是差点意思。 始皇帝有点瞧不上不假,可是赵泗这小子身上是带点玄幻的。 有些事情放在赵泗身上不能以常理推断。 眼下赵泗身边的使女都破三位数了,迄今为止也没蹦出来个小祥瑞。 那万一,非得是赵泗感兴趣的这个虞美人,才能跟赵泗生出来小祥瑞呢? 赵泗身上一直都有一个十分令始皇帝困扰的问题。 粮食的增产和赵泗息息相关,可是离了赵泗,粮食五代以后就会完全退化。 人终有一死,赵泗也不能长生不老。 大秦的祥瑞早晚有入土的时候,那么小祥瑞会不会继承这种神异之处呢? 还真不好说,因为没有出生的小祥瑞可供参考。 但是倘若能够继承的话,不说全部继承,有个六七成神异,也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了。 赵泗这小子,实在是太重要了。 都说君王无所私,但在始皇帝看来,赵泗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私事。 一切问题都要回归本质。 让大祥瑞尽快婚配,生个小祥瑞出来看看效果,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差池,一切以赵泗的个人意见为主。 (冇了,抽时间调整一下我的阴间作息,老爷们见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会稽郡守殷通被补! 实际上对于赵泗的婚配始皇帝不是没有动过心思。 毕竟赵泗既是大秦的祥瑞,又是他身边的近臣,还是他重点培养的人才,处于这种位置之上,赵泗的婚姻其实并不自由。 和谁结婚?和谁家联姻?赵泗的意义太多太多。 之前始皇帝也曾动过让赵泗和许莫负强强联合的心思。 许莫负初生之时,也被称之为祥瑞,当然,这个祥瑞比起来赵泗那就是完全的小巫见大巫,不过确实生有神异,再加上许莫负的父亲也十分上道,得到了始皇帝的赏赐和重视以后立刻表忠心,为女儿取名许莫负,并且从小就给许莫负灌输忠君思想,许莫负的人生成长让始皇帝十分满意。 迄今为止,从许莫负出生后的每一年,基本上来自始皇帝的赏赐都没断过,托许莫负的鸿福,许望官运亨通,距离两千石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许莫负是始皇帝二十六年才出生的,如今也才不过十岁……实在是太小了一点,赵泗总不能等着许莫负长大,那最起码还得四五年,虽然很期待大小祥瑞的强强联合,可是总不能耽误赵泗生小祥瑞。 虞家……吴中望族。 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虞家的屁股得干净一些。 翌日……驾撵继续行进。 顿弱和李斯则带着精锐甲士悄悄脱离了大巡天下的驾撵提前赶往会稽。 会稽,楚地大郡也。 “李相相召?” 殷通愣了一下,始皇帝的驾撵明明距离会稽还有一段时间…… 作为会稽郡守,殷通自然不会对始皇帝大巡天下即将途经会稽无动于衷。 从很早以前殷通就做好了准备让整个会稽以最好的形象来迎接始皇帝,面子工程做了不少,殷通还也此约谈了会稽一带大量贵族,力求表现出来自己的治理成果。 随着始皇帝的驾撵越来越紧,殷通也布置了大量人手盯梢,毫不客气的说,从始皇帝的驾撵踏入会稽的时候,殷通就能够保证驾撵的行动轨迹完全在自己的监控之中。 也正因为万事俱备,殷通才能够如此安心的等待始皇帝。 为官嘛,好官坏官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上司认为你是个好官,很显然,自从离开咸阳外放为官以后,殷通已经得到为官之道的三分真味。 也正因为如此,殷通对于李斯的突然到来才会感到如此意外。 李斯乃三公之首,向来是随行始皇帝驾撵寸步不离的,他万万想不到李斯居然突然提前来到了会稽。 这让他有一种全盘计划被打乱的感觉,心中因此而惴惴不安。 不过会稽毕竟地处楚地,和咸阳中枢距离十分遥远,殷通自认为始皇帝是不太可能远在咸阳就掌握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因此于心中暗暗宽慰自己,李斯突然到来或许只是为了传递什么政令。 心怀忐忑之下,殷通也只能整理自己的着装和仪表,带着仆从一同去迎接李斯的到来。 他只能迎接! 殷通想都不敢想掀桌子,开玩笑,那是李斯,不是别人! 更不用说始皇帝的驾撵距离会稽也没多远,他这里敢有什么异动,三五天之内始皇帝随行拱卫的精锐就可以立刻平叛。 更不用说,现在的大秦天命未失,始皇帝带来的压迫感还历历在目,殷通自然不敢起什么小心思。 不消片刻,殷通便带着仆从一同来到李斯落脚的驿站。 “卸去兵甲,请郡守单独入内相谈!”有甲士拦住殷通和一众随从。 随从护卫甲士卸去兵甲,殷通也没觉得意外,他是地方行政主管,李斯官比他大,下官见长官总不能携带兵刃入内。 乖乖卸去兵甲。仆从被留在外面,殷通心怀忐忑的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玉质板冠,待仪态更加自然以后,殷通才施施然的入内相见李斯。 “会稽郡守殷通。见过李相!” 入内之后,殷通便看见李斯正端坐在案几之前,赶忙躬身行礼。 殷通在咸阳见过李斯,因此不疑有他,躬身拜见。 这是中央最高的行政长官,殷通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殷通……”李斯看了殷通一眼,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我听说在项地杀人而戴罪的项梁躲避到了吴中一带,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李斯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殷通闻声心中一紧,项梁? 他和项梁还真有交集,项梁从项地入吴中还是他为项梁掩盖踪迹,项梁在吴中结交吴中望族,私自操练甲士,也是殷通暗中掩饰,彼此之间的利益往来数不胜数…… 提起来项梁,殷通自然心生畏惧,自认为自己准备的万无一失,没有任何马脚露出来,殷通只以为项家的那两个匹夫又弄出来了什么幺蛾子。 会不会牵连自己? 心思急转,所想甚多,但是落在嘴上殷通还是赶紧撇清和项梁的关联。 “吴中一带近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殷通摇了摇头。 李斯皱了皱眉头。 殷通心中一紧,赶忙继续开口发问:“可是项梁又犯了什么罪责?” “冲撞了陛下的驾撵。”李斯沉声。 “我这次是私下前来,你倘若有项梁的消息可以告诉于我。”李斯叹了一口气,非必要情况下,他还是不想擅开黑冰台先抓后审两千石大员的特权。 “居然生出来如此祸端,在下这就通知官吏郡兵,一定严加把守会稽全郡,倘若项梁真的逃进了吴中,在下定将其捉拿归案。”殷通沉声开口,看起来十分愤慨。 但是李斯脸上的表情更加失望。 他之所以给殷通两次机会,不是为了保殷通,他也不打算保殷通。 而是想要尝试把执法权从黑冰台里面拿过来,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很显然,殷通不打算弃车保帅给李斯这个突破口,那李斯就在没有阻挠顿弱行事的任何理由。 不肯放出来有价值的线索先查后抓,那就只能让黑冰台来先抓后查把殷通的嘴给撬开。 “哎!”李斯发出幽幽一声长叹。 殷通有些不明就里,心中没来由的忐忑发毛,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斯,嘴张几次,最终依旧没有开口。 李斯无奈的从案几之前起身,看向殷通道:“既然如此,那这里就交给上卿了。” 上卿?哪来的上卿? 殷通愣了,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屏风之后走出,施施然的坐在了李斯刚刚坐过的地方。 顿弱! 这也是大秦早期骨干人员,殷通如何不认识? “上卿!”殷通心下慌乱,赶忙行礼。 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已有两个甲士自两侧冲出,压住殷通的身子和臂膀,死死的将殷通按在地上。 “罪臣殷通,私通罪犯,阳奉阴违,伱被捕了!”顿弱皱着眉头看着在地上不断蠕动的殷通。 “放肆!我是陛下亲封的郡守,你缉拿于我,可有诏书政令?可有罪责?”殷通在地上不断挣扎对顿弱怒目而视。 “黑冰台,陛下特许,先抓后审,省省力气吧郡守大人。”陈胜嘿嘿笑了一下捂住了殷通的嘴巴。 吴广则将其身子死死固定在地上。 “带下去审吧!”顿弱摆了摆手,陈胜吴广二人压着殷通离去。 “接下来会稽军政就全赖李相操持了。”顿弱来到李斯面前拱了拱手。 李斯点了点头,看向殷通被押走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顿弱笑了一下径自离去…… (真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酷刑折磨,虞家被曝! 黑冰台的审讯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黑冰台有单独的邢狱系统,审讯过程以及手段完全独立,而且不用公开,且只对始皇帝一人负责。 因此一些原本邢狱不能常用的审讯手段就成了黑冰台的标配,顿弱的专业性是完全不需要怀疑的。 更不用说还有赵泗这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提出了一些极其具有想象力的审讯方式。 “真残忍啊……” 吴广感慨了一声看着被捆绑在躺椅上的殷通。 “招么?”陈胜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问道。 “放肆,我是朝廷命官,我是会稽郡守,你们没有权利私自羁押审讯,我要见李相,我要见陛下!”殷通不断挣扎蠕动。 可惜,陈胜吴广在黑冰台进修许久,殷通显然挣扎不开。 “好了郡守大人,不要挣扎了,这绳索越挣扎越紧。”陈胜嗤笑了一下。 两千石啊…… 多么遥不可及的人物,如今却沦为了阶下囚,这种生杀予夺的权利被他握在手中,看着昔日高高再上之人在自己面前挣扎,真的是太有感觉了。 说着,陈胜摊开一张白纸缓缓放在了殷通脸上。 视野瞬间被蒙蔽,让殷通更加紧张起来,他不断挣扎想要恢复视线,用力吹气想要将脸上的纸张吹掉。 “放轻松,郡守大人,这个不疼。” 吴广按住殷通的脑袋的同时用手固定住纸张使其不被殷通吹落。 陈胜则拿来浸满水的湿毛巾缓缓往殷通脸上的纸张上面浇水。 殷通虽未感觉疼痛,但是冰凉的触感以及被蒙蔽的触觉依旧让他惊慌失措,未知,才是最为恐惧的事物。 初时没有什么不适,随着纸张被水完全浸透,就贴在了殷通的脸上,被水浸透的纸张自然而然的裹住了殷通的面部,使其呼吸逐渐变的沉重了起来。 一张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很大,甚至伴随着殷通强烈的呼吸,湿润的纸张还被炙热的气流冲破。 刚刚感觉到沉重的呼吸缓解复又变的轻松的时候,又是一张纸被陈胜放在了殷通的脸上。 重复这个步骤。 湿水,浸润…… 一张,两张,三张…… 最开始的时候,殷通用舌头,用嘴,用强烈的呼吸,总是能把纸张弄破。 可是随着脸上的纸张越来越多,殷通的呼吸变的越来越沉重,他再也没办法那么轻松的将纸张弄破。 呼吸的阻塞让他的力气越来越小,朦朦胧胧又能够感觉到脸上依旧在叠放浸透了的纸张。 呼! 伴随着殷通用尽全力的呼吸,覆盖在他脸上的纸张只是轻微的鼓动。 他只感觉肺部的空虚感越来越多,呼吸也变的越来越沉重,仿佛脸上压着的不是纸张,而是千斤巨石。 十张,十一张,十二张…… 一张一张下去,殷通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主公从哪里想来的这种法子?”陈胜看着努力挣扎的殷通发出一声感慨。 “这又如何得知?不过倒是可以在此人身上尽数尝试。”吴广叹了一口气。 赵泗利用后世的记忆为黑冰台的邢狱系统贡献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都是一些伤害性不是很大,但是精神摧残极为严重的方法,而被捕入狱的殷通,很显然就成为了陈胜和吴广的实验对象。 躺在躺椅上不断蠕动的殷通宛若落水之人一般,挣扎,却又挣扎不出来,肺被堵着,好似要炸了一般,偏生鼓足力气,吸进来没有半点空气,只有微微的一些水分。 但是殷通不是鱼,很显然没办法通过水来获取氧气。 而陈胜和吴广的对话随着呼吸阻塞脑供血严重不足也逐渐变的飘渺虚幻,落在耳中宛如恶魔的低语。 在生与死的关键时候,殷通很显然已经丧失了逻辑思考能力。 “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 吴广点了点头,陈胜一把揭开覆在殷通脸上足足二十五张浸水的纸张。 空气! 充足的空气! 本能的求生欲让殷通不顾一切的大口大口呼吸,他喘着剧烈的粗气,不断的平复自己胸腔的渴望。 “没事?” “看样子没事!” “郡守大人招么?”陈胜一如既往的问道。 但是这一刻殷通哪顾得上回答,只是大口喘气。 “看样子是不招了,快点试试下一个。”吴广催促着。 二人又将殷通的嘴巴堵住,尔后将殷通的脑袋固定在原地。 殷通惊恐的看着二人,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就连房门都是厚重的石门,没有一点点光线凑进来,只有微微的烛火之光闪烁。 “这个稍微有点疼,郡守大人忍一下。”陈胜笑了一下拿起来一把尖刀对着殷通的眉心比划了起来。 这种比划让殷通瞬间整个人绷紧,连带着脚趾拇都不受控制的紧绷。 陈胜在殷通的眉心磨叽了好大一会,才轻轻的划开了一个十字刀口。 伤口不深,有血迹渗出,但是并不是很多。 陈胜在殷通头上悬好准备好的滴水桶。 啪嗒! 啪嗒! 水珠落在殷通的脸上。 陈胜挠了挠头,调试了好大一会才让水珠能够精准的落在刚刚划开在眉心的伤口之上。 “准了,这就准了!”陈胜搓手笑了一下。 “郡守大人放心,也不是很疼,就是有点黑,接下来呢,每天吃饭的时候,我都会给郡守大人来送饭,亲自喂郡守大人吃下去,顺便给这水桶加加水,这水呢,就会一滴一滴的落在郡守大人眉心的伤口之上。”陈胜比划了一下。 “郡守大人听说过水滴石穿吧?” “就是不知道这头盖骨,会不会被滴穿呢?” 噗! 吴广顺带着吹灭了蜡烛。 “你吹蜡烛干什么?”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是完全纯粹的黑暗,陈胜也啥都看不见了,发出抱怨。 “我看看黑不黑……” 陈胜骂骂咧咧的摸索着和吴广一块来到石门之前,推开沉重的石门。 “那么郡守大人,我们就暂且告退了,等到什么时候郡守大人愿意招供的时候,就再来告诉我们就好,希望郡守大人能够尽快一些,不要等到水滴石穿的时候。” 闻声,殷通身体开始剧烈蠕动。 可惜,陈胜吴广收益很好,哪怕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动弹不得分毫。 “那么郡守大人,我们就暂且告退了。” 石门关闭的吱呀吱呀之声让殷通满是恐惧。 他妈的!我也没说不招啊! 可惜…… 陈胜吴广已经走了。 殷通被捆绑在躺椅之上动弹不得,甚至连转动脑袋都做不到。 他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手指脚趾和眼睛,以及坤坤。 啪! 水珠精准的落在眉心被陈胜割开的伤口之上。 微凉,不是很疼。 整个屋子里面静谧的可怕,狭小的空间里面没有半点声音,殷通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水滴落下来砸在眉心的声音宛若巨石落水一般沉重。 啪! 殷通尽力的睁开眼睛,想要找寻一些安全感,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做到。 熄灭了蜡烛以后,这里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入目就是纯粹的黑暗,连物品的轮廓都看不到,睁开眼和闭上眼没有半点区别。 殷通犯的事很多,他心里一清二楚。 但是他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暴露,对方手里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招是必然的事情,殷通清楚,只要自己不开口,后面就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等着自己。 但是招多少,是个问题。 有的罪可以用爵位抵消,有的罪只是降职处理,有得罪可能会受到牢狱之灾,有的罪会被削官罢为庶民,有的罪则会被贬为奴隶,有的罪要砍头,有的罪要车裂,有的罪甚至会被连坐族诛。 很不巧,这样的大罪小罪,他殷通全部都犯过。 …… 在完全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中,殷通只能感觉到水滴不断的落在自己眉心的伤口,整个封闭的空间之中满是滴水之声的回荡。 这种煎熬和恐惧以及枯燥的等待给殷通带来了极为强大的心理压力,他无法计算时间,听不到任何杂乱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嘶吼都做不到。 他最期待的事情悄然之间已经变成了等待折磨自己的两个士卒前来送饭。 可是等待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情,而身处于这种环境的折磨之下,很显然除了折磨还有深深地恐惧。 殷通感觉到,随着水滴不断的落下,自己眉心的伤口正在逐渐扩大,甚至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头骨之上。 水滴石穿? 殷通见过被水滴砸出凹坑的砖块。 自己的额头会不会也会如此?砸开皮肉,砸开骨骼,砸进脑子里,直到完全穿过自己的脑袋? 恐惧在黑暗之中不断滋生。 直到陈胜过来送饭的时候,那悉悉索索的动静以及陈胜的笑声竟然莫名其妙的让殷通感觉到一种安全感,尽管殷通是折磨他的始作俑者。 “招!我招了!”殷通大口喘着粗气。 “请吧,郡守大人。”陈胜笑了一下放下碗筷。 “可以把水停下么?”殷通小心翼翼的开口,陈胜用手指堵住滴水的水桶。 殷通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招供。 主要承认的罪责就是殷通在担任会稽郡守之时,中饱私囊怠慢公务贪污腐败卖官鬻爵。 殷通不是傻子,对方这么大的阵仗,顿弱和李斯都出现了,就意味着自己漏出去的尾巴恐怕是极大的罪证,现在他所招供的事实罪证,已经足够将他削官罢爵贬为奴隶。 至于私通项梁,包庇朝廷要犯,买卖官粮军并器械则被殷通刻意略过。 因为这些罪是要人命的,而且稍有不慎就是族诛。 “看样子郡守大人并没有打算真心招供。”陈胜笑了笑堵住了殷通的嘴巴,松开堵住滴水的水桶。 “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之内郡守大人能够想清楚,我先行告退一步。”陈胜嗤笑了一下熄灭蜡烛关闭房门。 殷通挣扎着想要挽留,小屋子里又剩下漆黑一片。 只剩下蜡烛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点,微微的红色。 可是蜡烛已经熄灭,不能复燃,最后的一点余烬也随之猝然消逝,殷通猛地挣扎了好大一会,最后又徒劳无功的躺了下去。 一转眼,就是三天之后。 “主公的法子真好用啊……”看着精神恍惚正在缓缓复述自己罪证的殷通,陈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惜,招的太快了,以至于后续的刑罚暂时不能使用了。”吴广叹了一口气。 殷通身子似乎是抖了一下,尔后又木愣的继续书写自己的罪责。 小黑屋,加水刑! 基本上只要是人,都承受不了这种心理生理的双重摧残。 三天时间,已经让殷通的心理完全崩溃,他现在,只想死,再也不想承受这无休止的折磨。 …… 而另一边,始皇帝的驾撵,也终于到达了会稽。 “陛下,殷通招供了!”赵泗捧着一纸公文兴奋的爬上始皇帝的驾撵。 始皇帝摆了摆手,赵泗懂事的递给始皇帝黑冰台的审讯结果。 目光,缓缓沉凝了起来。 贪污腐败中饱私囊暂且不提,倒卖军械,贩卖粮草战马…… 其中还提到项梁在吴中私下练兵…… 始皇帝眉头紧皱…… 殷通的自爆名单检举揭发了许多人,基本上和他有关联有不法的家族和个人全部被他检举揭发。 其中项家首当其冲,吴中一带其余贵族也都犯下了许多罪责。 “虞家……”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很显然,虞家也不是冰清玉洁。 虽然不到抄家灭族的地步,但是虞家犯的罪责恐怕也得连累虞家一半人承受牢狱之灾。 始皇帝敲了敲案几,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赵泗,沉吟片刻。 “去吴城。” 吴城,就是虞家的老巢所在。 不管怎么说,大祥瑞的想法还是要顾忌的。 暂且去虞家一观。 倘若赵泗看得上,有打算要小祥瑞的想法,那虞家就可以从轻处置。 倘若看不上,就一并从严从重。 当然,就目前这个情况。很显然,虞家就算所谓的虞美人被赵泗看上,始皇帝也不可能允许吴中望族虞家成为赵泗的岳丈岳母之家。 这地方的贵族太不安分了,虞美人势必是不能作为赵泗的妻子来供养的。 (冇了…) (本章完) 卡文卡文卡文卡文 写着写着突然发现,剧情推展尬住了,很多剧情完全脱离了大纲…… 写了三千多字删了三千多,不出意外的话手里的稿子得全部删了重写。 请个假容我仔细想想,,,, 真不是偷懒,项家叔侄和虞家脱离了大纲,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展开了,尝试了好几种切入方式最后都感觉不太行,现在浑身难受。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卡文卡文卡文卡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对项家和虞家的布置 “动身吧……”始皇帝合上赵泗递交上来的审讯报告。 赵泗趁着始皇帝不看接过奏报仔细端详起来关于殷通供认出来的罪状。 罪状很多,中饱私囊暗中结党打压异己把控地方,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致命,包括殷通给吴中贵族大开方便之门。 真正致命的罪状只有一条! 收纳项梁,操练私兵! “难怪!难怪!”赵泗揉了揉眉心。 在殷通的招认的口供当中,项梁在项地杀人获罪以后就逃到了会稽。 而殷通本就是楚地人,曾经和项梁也有过交集,因此也就收留了项梁。 项梁借着殷通的庇护,开始结交吴中本地望族,在殷通的帮助以及项家背景和资源支撑之下,项梁顺利在吴中站稳脚跟。 当然,朋友归朋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项梁对殷通的利益输送。 在站稳脚跟以后,项梁就开始尝试在吴中一带招募乡兵,操练项家私兵。 会稽郡守殷通发现了这一事实,并且因为此时一度欲和项梁决裂检举揭发。 没办法,这是真真正正族诛的勾勾当。 秦法规定可以以爵位抵罪,殷通之前干的事情,若用爵位挨个抵消,最多也不过是被贬为奴隶。 但是有一种罪是没有豁免权的,那就是谋反。 关于谋反的定义很多,畜养甲士算,私藏铠甲私自铸造刀兵也能算。 私下练兵更不用多说! 但是彼时殷通和项梁的合作太深,就算他没有参与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因此殷通陷入了深深地犹豫之中。 为了自己的小命,殷通强烈要求项梁解散畜养操练的士卒。 项梁和殷通展开了第一次的高强度对线。 殷通自从成为会稽郡守以后,和吴中一带的贵族联系越来越紧密,而郡守又是一方大员,甚至可以说是本地的土皇帝,始皇帝对于殷通的威慑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正在不断下降。 而项梁敏锐的洞悉到殷通的心思,开始威胁夹杂着劝说以此来拿捏殷通。 而那段时间,正是天下流言蜚语疯传,大秦的舆论最劣势的时候,甚至于殷通本人也接受了贵族圈子的说辞,认为始皇帝命不久矣,六国早晚能够复辟。 项梁倘若被检举揭发殷通也不好受,项梁又有复仇的大义加身,不管是从情理,还是从利益来衡量,揭发项梁都不是一件好事。 项梁敏锐的捕捉到了殷通的心里斗争,为了获取殷通最大程度的支持和帮助,项梁选择了投诚! 而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殷通犯的罪更大了,足以族诛。 反倒是项家,真要落实下来罪证,无非也就是项梁有死罪,其余还要拉下来一大批被贬为奴隶者,虽会元气大伤,但不至于牵连族诛。 是投诚,效忠,而不是合作! 从此以后,项家不是为自己赚钱,是为他郡守大人赚钱。 从此以后,项家不是为了自己操练私兵,而是为了天下大乱之时能够让殷通有自己的一支可用人马。 赵泗算是明白了,这也就难怪历史上秦末天下大乱之时,会稽郡守殷通会招来项梁项羽共谋大计,并以臣视之。 这也难怪项梁项羽二人在天下大乱之时,第一想法不是共襄大事而是将殷通斩杀当场。 因为项家和殷通的合作是密谋! 故而项梁对殷通的效忠其实并没有公诸于众。 殷通都准备举事了,再不动手,那以后可就不好动手了,项家不能背负不忠之名! “效忠并没有公开,只是私底下的盟约……”赵泗暗自琢磨。 这也就难怪项家在吴中操练出来的子弟兵为何坚定不移的听从项梁项羽的命令而不是殷通。 在正常人看来,殷通是郡守不假,但项梁是项家执牛首者,项家是正儿八经的老牌贵族,于楚地世代为将,更不用说还有项燕这么个悲情将军举国钦佩。 殷通有权不假,但是从名望上和地方影响上,殷通和项梁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大多数人眼中,项梁的身份地位是比殷通要更加高贵的,更不用说项燕后裔在吴中一带的影响力。 吴中的子弟兵认项梁,可不会认殷通,毕竟是个外来人,就算殷通出钱出粮出兵甲,他们也只会认为是项梁手段高明影响力够大。 更不用说,按照历史,项羽在不久之后还会和吴中本地望族虞家嫡女虞美人联姻。 殷通看似得到了项梁的效忠,实际上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架空起来。 项梁之所以不敢妄动,是因为大秦的中央尚未陷入混乱,殷通的郡守之位的官身还有千钧之重。 等到秦末乱世,殷通的官身威慑力就远远不足,殷通还想要起兵谋反,那他的官职更是沦为笑话,半点威慑力也无,项梁自然会乐意之至的接收殷通剩下的所有遗产。 “看出来了什么?”始皇帝看着陷入了沉思的赵泗开口发问。 “项梁应该并不是真心效忠殷通。”赵泗沉吟开口。 始皇帝点了点头。 “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和项梁之间的盟约没有任何约束力,而他自以为是的效忠,自认为自己的身份比项梁更加高贵,其实是郡守的职位给他的错觉,高贵的是郡守这个职位,而不是他殷通。 如果按照殷通所说,就算真的等到了秦末乱世,恐怕项梁练出来的私兵也不会为他所用,对于项梁而言,真到了那个时候,把一个失去了郡守权责的人杀了很显然比真正的效忠更加划算。”赵泗摊了摊手。 始皇帝点了点头合身后仰,良久发出一声长叹。 是啊……赵泗这小子都能看出来问题,殷通居然看不出来,他究竟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让一个世代为将的大贵族向他效忠? 以前的殷通,并不是如此! 郎中令相当于中央的人才培养学校。 殷通是郎官出身,郎官之间竞争激烈,外放获得实职十分困难。 但凡能够外放的都是有足够过人的地方。 殷通能够脱颖而出,而且被始皇帝任命为一地郡守,两千石的大员,就证明了他的才能。 始皇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殷通腐化并且滋生了野心他能够接受,殷通在腐化的过程中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是他所不能认同的。 正如赵泗所说,没有任何约束的效忠,随时都可以撕毁。 殷通的堕落也仅仅是让始皇帝感怀片刻,这种事情他早已经习惯。 摆摆手,将殷通的事情付诸于后,尔后脸上的微笑又逐渐浮现。 “出发吧,动身前往会稽,会稽郡事,你来负责。”始皇帝摆了摆手。 能看的出来,赵泗对于会稽郡的事情很感兴趣,从还没到会稽的时候赵泗就已经表现出充足的热枕。 不管是项梁叔侄还是虞家的虞美人。 现在倒是大局已定,殷通已经伏诛,始皇帝不介意将会稽郡事的善后工作交给赵泗。 反正最要紧的事情已经被李斯和顿弱处理妥当,剩下的无非也就是按着殷通提供的大名单捉人判罪罢了。 “唯!”赵泗点头! 历史到了如今已经彻头彻尾的面目全非。 眼下会稽郡守殷通被提前抓捕,项羽和虞姬尚未相识,结亲自然是无稽之谈。 反倒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项羽叔侄,已然成为了瓮中之鳖。 赵泗面对这面目全非的历史当然不介意添油加醋。 尽管对于西楚霸王项羽有足够的历史滤镜,但是赵泗毕竟是始皇帝的人,他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因为殷通的愚蠢,项梁叔侄虽然不至于牵连项家族诛,但是很显然,参与谋反,仅仅是帮助殷通操练私兵这一罪责就足够项家元气大伤。 至于吴中望族虞家也同样如此,和会稽郡守有大量的利益往来,虞家也得交代出来一大批族人。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虞家在吴中算是数得上的有名有势的家族。 项家在楚地更是站在了声望顶点。 “迁贵令……” “借此倒是可以促进迁贵令的达成,虞家,和项家……” 项梁的死是一种必然,这一点不用深究,除了操练私兵,项梁身上还背着杀人重罪,除非始皇帝亲自开口,不然谁都保不住项梁。 项羽按照赵泗对于秦法的了解,起步也是贬为奴隶。 项梁一死,项羽被贬为奴隶,项家真正当家做主的,可就只剩下项伯了。 项伯会为了项梁叔侄和大秦鱼死网破么? 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在项羽如日中天的时候项伯都能背刺,遑论项梁叔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失势,大秦又如日中天,项家就算鱼死网破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赵泗相信项伯会做出来正确的选择。 “迁项家,虞家,入咸阳守陵啊……一个是楚地最大的贵族,一个是吴中数一数二的望族,足以为楚地表率了,除了项家,整个楚地也没有人贵族能够有足够的声望和人脉来使楚地贵族抱成一团来抵制迁贵令了。” 赵泗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动身吧!” 赵泗爬出车架,驭马赶往会稽!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对项梁叔侄施行抓捕计划了! 至于虞姬,虞家也是板上钉钉的,和尚都跑不出去更何况庙?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项羽的第一次见面 殷通被光速逮捕的同时,李斯持王令顺利接受会稽郡一应事物。 顿弱在审讯殷通的时候,李斯同样没闲着,核对历年账册,校对会稽郡各县官兵。 不过目前对外宣称殷通是去参拜始皇帝驾撵,虽然会稽郡对于李斯的入驻人心惶惶却没有闹出来什么大乱子。 几天下来,李斯以其出色的个人能力已经彻底掌控了会稽郡的大量官吏以及所有郡兵,现在就算是有人想要闹事情也闹不起来。 始皇帝的驾撵在李斯的迎接之下顺利进驻会稽行宫之所。 赵泗得到始皇帝的委任,将始皇帝在行宫的一应宫人伺弄饮食起居安排妥当以后,终于和顿弱正式接头。 “殷通呢?”赵泗看着顿弱开口问道。 “狱中看管呢……”顿弱笑了一下道。 “你想出来的法子倒是管用,昨天殷通撞柱寻死,以其心性,若是用常规的审讯方式,倒是不好撬开他的嘴。”顿弱摊了摊手。 “死了?”赵泗愣了一下。 “哪有那么容易?陈胜吴广二人日夜看管,在他撞柱之时就发现异动,现在已经救了下来,按照秦律,他犯下来的罪孽不仅要牵连族诛,本人也要受车裂之刑,总不能让他轻易死了去。”顿弱摇了摇头。 “其余供告可行捉捕之事?”赵泗继续开口询问捉捕进度,殷通招供出来了一大批人,项梁项羽只是其中之一,赵泗顺便问问捉捕进度。 “有殷通供告,罪证已经有了,捉捕之事李相接过了。”顿弱摊了摊手。 顿弱捉殷通走的不是正常流程,是奉命先捉后审,审讯结果出来以后,李斯就想办法接手了后续的缉捕权力。 赵泗闻声知道李斯和顿弱因为黑冰台极为敏感的缉捕之权又进行了一番斗法。 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当黑冰台成立以后,这种不按规矩不走流程的机构就注定会站在朝堂百官的对立面。 无所谓忠奸,纯属于机构问题。 顿弱并没有和李斯针锋相对,斗法也只是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一切还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顿弱也纯粹就是跟自己抱怨一下,不过很显然这种事情和赵泗没什么关系。 “为殷通练兵的项梁叔侄可否捉捕归案?”赵泗开口问道。 “暂无,李相先下手捉捕的是会稽官吏,颦乡之处恐怕得等到明日或者后日……”顿弱摇了摇头。 “不过我已经派兵截住官道,消息一两日传不到颦乡。”顿弱道? “李相正在整顿会稽郡城,郡兵还要镇压官吏和吴中各地贵族,一时半会抽不开人手,陛下委任我处理后续事宜,项梁叔侄为殷通操练私兵,颦乡一地有八百私兵,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上卿协助。”赵泗点了点头。 李斯的做法说不上错,不管站在谁的角度处理事情的顺序都是先整顿郡衙,以及各地官兵官吏,然后是本地望族,再然后才是被困在颦乡的项梁叔侄。 八百私兵,谁也不认为会闹出来什么乱子。 哪怕是因为时间的拖延走漏了消息让项梁叔侄有了充足的准备,等到李斯整顿好会稽郡以后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剿灭。 但那可是项羽! 赵泗比谁都清楚项羽的能力! 八百私兵,倘若真给项羽充足的准备,闯不闯的出会稽暂且不说,肯定能狠狠在大秦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没有准备,不能集结调动颦乡的八百私兵,那项羽充其量也就是有一身蛮力的匹夫,三五十甲士就能轻而易举的擒拿,平心而论,单论个人武勇,赵泗认为自己最起码也和项羽能够打的不分伯仲。 但是要给项羽八百兵力那情况就大为不同。 项羽强的从来就不是个人武勇,而是敏锐的战场洞察能力。 这里是会稽,是楚地,客观来说,项羽一旦侥幸跳出来包围圈,再抛弃大部队分散跑路,恐怕还真就不好再捉拿归案。 毕竟张良博浪沙刺杀跑路成功的事情就在不远之前,眼下李斯掌握的只是官吏和郡兵,撑死也就一万多人,铺开在诺大的会稽甚至于楚地…… 事情进展已经十分顺利,赵泗不想闹出来什么乱子。 对于能够名留青史威震千年的西楚霸王,哪怕是籍籍无名的幼年期,赵泗也会拿出来百分重视。 “李相做事黑冰台不好插手……”顿弱摊了摊手。 “上卿说错了,这是为国尽忠!”赵泗笑了一下将顿弱的内涵打了回去。 他可不想参与黑冰台和三公九卿的斗法,哪怕是初期不温不火的斗法。 黑冰台本就出于赵泗的提议,但赵泗又是正儿八经的郎官,赵泗哪一边都不是他也不想站队,不管是对黑冰台还是朝堂的文武百官,他都没什么滤镜。 他从来不认为哪个部门就一定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 真要说赵泗是什么派系,那也只能说他是始皇帝那一派。 被赵泗堵了一下,顿弱也没多说,只是笑着接受了赵泗的吩咐和布置,从黑冰台抽调卷宗档案和人手,照常辅助赵泗去协助办案。 黑冰台所属一共抽调了五百多人,赵泗又从李斯那里借来了三千郡兵,从始皇帝随行精锐护卫那里抽调了两千全甲精锐,再加上赵泗自带的一百甲士,外加赵泗的门客,捉捕项羽的小分队,正式就位。 “这项梁就算是项燕之子,但顶破天手里也就八百私兵,况且现在消息也没有走漏……以有心算无心,主公何故闹出来恁大动静?”刘邦脸上带着疑惑,夏侯婴也一脸不解。 “我素来行事稳重!”赵泗摆了摆手,他懒得解释那么多。 最好的情况就是项梁叔侄没有得知任何消息,根本来不及调动私兵,直接大军进入颦乡,火速逮捕项梁叔侄。 但是赵泗要防止最坏的情况出现,倘若项梁叔侄得知了什么风声有所准备,要面对的就是颦乡八百私兵和项梁叔侄。 最要命的是在殷通看来这支兵马是给殷通练的,所以这八百私兵,都是直接调的会稽郡的府库,装备齐全,人马铠甲弓箭具备。 多少人能防住项羽带着的八百精锐? 必要情况下赵泗甚至能够做出来将项梁叔侄堵在颦乡抽调会稽所有郡兵关门打狗的决策。 面对和项羽的第一次见面,赵泗准备的十分充分。 只不过项梁叔侄准备的就显然没有那么充分。 得益于顿弱和李斯的布置,在火速逮捕殷通以后,李斯第一时间掌控会稽官府,把守各地驿站官道……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迄今为止仅仅过去四天,所以项梁叔侄还真就不知道会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甚至不知道殷通已经落网。 “我近来总是感觉心绪不宁,会稽近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么?”项梁皱着眉头开口。 “秦王的驾撵即将抵达会稽,郡守殷通被秦王召至驾撵接见,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项羽闻声摇了摇头。 “我还是感觉不对,你督促子弟们收粮耕种,我打算派人再去会稽打探一二。”项梁摇了摇头,总感觉有些不对。 项梁叔侄在颦乡练的八百私兵都是本地乡人,拖家带口的那种。 是正儿八经的好儿郎。 因为是殷通的私兵,所以不仅装备待遇好,殷通还利用自己的权利免除了八百私兵背后家庭的一应赋税。 平日里除了操练以外,他们就是正常的乡民,接受项梁叔侄的思想灌输,同时正常的耕耘田地,开扩田产。 眼下收获的时节已经临近,自古重事不外乎耕战也,在这种农忙的时候,又没有什么战事,外界一片祥和,颦乡的八百私兵自然要去收割粮食以为家用。 “叔父多虑了……”项羽摆了摆手。 “殷通还要仰赖我们。” “不是殷通,我感觉是有别的事情要发生。”项梁摇了摇头。 随着秦国的种种变化,殷通对于项家叔侄也不再是听之任之,甚至屡屡有解散私兵的想法,这几天,项梁更是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主公!祸……祸事了!” 正在和项羽商谈,项梁忽然听到外面的惊呼,正是项梁收拢的门客,楚地侠士义居的声音。 项梁赶忙拍案而起,叔侄二人朝着门外大步迈出。 “官兵,好多官兵!主公快走!” 项梁叔侄刚刚踏出屋子,只见一个身影跌在地上,浑身鲜血,说话之间嘴角有血沫子吐出,眼看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官兵?”项梁愣了一下赶紧扶住义居,脑子里闪过各种思绪。 “定然是殷通反水,叔父,我去召集乡兵!”项羽怒目圆睁,沉声开口。 “别去,来不及了!乡兵已被屠戮殆尽,府库铠甲被尽数占据,沿途乡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是先遏了各地里亭才来的……到了颦乡才有人传信,眼下是农忙,根本不可能召集的到士卒……”义居摆了摆手! “主公快走,不要走官道!!!不要过驿站!!!” 义居发出阵阵催促! 还欲再出声,一根羽箭却直勾勾的贯穿了他的咽喉。 不是一根,而是一片! 漫天的箭雨从院子外的天空铺天盖地的落下。 项梁躲闪不及肩膀中箭,项羽拽着叔父项梁的衣服将项梁拽到屋子之内。 “官兵杀来了!” 项羽没有多说,从架子上取出一把佩剑丢给自己的叔父项梁,自己则拿起来一根大戟,目光定定的看着大门,铠甲就在旁边,但是项羽没有穿甲,敌人已经杀来了,现在穿甲很显然来不及。 项梁也不说话,接过佩剑削掉箭杆。 叔侄二人站在屋檐之下,手持兵刃,等待着大军到来。 轰! 伴随着一声轰响,院子的大门应声崩飞! 项羽手持大戟,定定的看着来人! 为首者,一身披金甲,手持大戟,身材魁梧雄壮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 赵泗推开面甲,看着屋檐之下严阵以待的二人。 一人约莫一米八左右,面色刚毅沉重,看起来年龄较长,应该是项梁。 一人约莫一米九出头,和赵泗身材相仿,看起来略微稚嫩,但雄壮之气扑面而来,面对大军俨然无惧,很显然就是项羽。 尽管身无寸甲,但战意已经扑面而来! “这就是霸王啊……” 赵泗看着听了无数次的名字定定的站在自己面前,发出了微微的感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赵泗!端是不当人子! 赵泗已经足够苟了。 颦乡再怎么说也是个乡,而现在又是农忙时节,故而项梁叔侄操练的私兵现在也在整农活。 赵泗肯定不可能给项梁叔侄集结乡兵的机会。 他清楚项羽到底强在哪里,手底下有八百训练有素严阵以待的士卒,项羽就是西楚霸王。 手底下没有士卒,那项羽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空有蛮力的匹夫。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赵泗先是将兵力调遣在颦乡之外封锁交通要道控制住消息泄露。 尔后派人乔庄入乡探查,发现了项梁叔侄并没有发现殷通被捉捕,且大多数分散颦乡正在整农活。 确定项梁叔侄没有集结兵力以后,赵泗果断发兵,直接将项梁叔侄操练的私兵尽数逮捕。 有甲打无甲,有备打无备,一方是几千人,一方是八百人…一方队列整齐,一方分散乡里难以集结。 结果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确确实实是赵泗预估的最理想状态,但是就算情况不理想赵泗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倘若项梁叔侄已经发现殷通被捉,并且已经集结乡兵准备反抗突围,赵泗就不会轻举妄动派遣大军杀入颦乡,而是将大军分布在各处要道,以人数优势将项梁叔侄锁死在颦乡之内,然后…… 找始皇帝摇人! 项羽一生打出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役多的数不胜数,赵泗拢共也就几千人,项羽手底下有八百人,兵力差距对于项羽历史上的战绩来说,并不算特别悬殊,赵泗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成为项羽的背景板。 擒贼先擒王也得分对方是谁。 对付项羽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剪其羽翼! 这一点历史已经给出了证明。 现在,只剩下项梁叔侄二人,至于其他门客,因为情况紧急,没来得及通知,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杀当场。 “赵泗!” 项羽看着面前身材同自己一般魁梧的金甲大将,紧了紧手中的大戟。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简单了。 上千大军已经包围了项羽项梁二人,眼下更是上天不能入地无门。 项梁叔侄也并没有可用的人手。 然而在这种注定了结果的情况之下,项羽眼中依旧浑然无惧,他深深看了一眼赵泗,眼中带着强烈的怨憎,却并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拉过已经中箭的叔父朝着屋内跃去。 嗖嗖嗖! 三发箭矢直勾勾的钉在项梁叔侄刚刚站定的地方,沉闷的劲道贯穿石板,羽箭微微摇晃。 赵泗的箭已经足够快了,但是面对项羽这种身体素质站在了历史顶点的男人,却还是能够反应过来。 对付项羽这种人,就得纯粹的火力覆盖才能有所成效。 “主公,我这就杀进里面将他擒来!”带着一身黑甲活似个酒桶的樊哙见项羽躲进屋子之内,弓箭不能建功,当即踊跃请战,欲带领一队士卒入内将项梁叔侄生擒。 “若论武勇,你不是他的对手。”赵泗摇了摇头。 “我不信!”樊哙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羞恼之色。 “主公且待我杀将进去,将他擒来!”说罢樊哙拍了拍自己的铠甲就打算入内。 世上若论武勇,最能让樊哙心服的唯有赵泗。 赵泗的勇力不必多说,举鼎之时作为随行护卫,看的樊哙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后来樊哙自己也试了试,勉力他能举起来一鼎罢了。 和主公之间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可是项羽同样是举一鼎,凭什么? 况且就算项羽力气比自己大一点,他身上还戴着全甲呢! 他自衬自己有充足的优势还是以多打少,有心想要建功,只是身子刚走到一半却宛若被栓在了城墙之上愣是动弹不得。 回身一看,只见赵泗单手抓住了他的甲胄,任凭他如何挣扎,赵泗如同脚下生根,不能寸劲。 “他的力气,应该也就比我差一些,他的勇武,天底下除了我恐怕无人能和他比拟。”赵泗摇了摇头。 夏侯婴等人闻声皆惊讶于赵泗对于项籍的高度评价,心中不信之时,樊哙又皱眉开口:“我身披全甲,带着全队士卒,还拿他不得?” “眼下此二人已是瓮中之鳖,主公无虑!”张苍也沉吟开口。 这种局面还有什么谨慎,项羽再猛,还能一个人冲破几千人的团团包围? 那就超出人类理解的范畴了。 “不是……”赵泗看了一眼门客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哑然失笑。 “我的意思是,他虽有勇力,可是现在也只能困在这屋子之内坐以待毙,一旦出来就是万箭穿心,躲在屋子里面无非就是想要相机行事,心存死志,想要以此建功,多换几条性命,一把火就能完成的事情,何必枉费人命?”赵泗摊了摊手。 赵泗自己杀进去肯定是不可能了。 虽然很想和项羽交交手,虽然所有人都认为项梁叔侄已经是瓮中之鳖,虽然所有人都认为赵泗谨慎的过了头。 可是赵泗只要开口要亲自上阵,那么下一刻所有人都会转过头劝赵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赵泗倘若强行入内厮杀,客观来说就是在触犯秦律,事后不仅赵泗要受责,在场的所有没能够拦着赵泗身先士卒的下属都得被问责接受处罚。 没办法,老秦人虽然彪悍,但是秦国不流行斗将,也从不鼓励宣扬个人武勇。 至于活捉? 派遣士卒入内厮杀? 赵泗又不能亲自上场,小屋子里面不能放箭,人数优势也难以施展,那不是上赶着给项羽送人头? 没必要,项梁项籍又没翅膀,院子已经被团团包围,想飞也飞不出去,一把火的事情就能够解决妥当,何必枉费人命? 就算被杀了一个人,那也是损失,最起码对于赵泗来说人命是极其珍贵的。 战争和争斗不可避免,但赵泗从不把人命看的那么廉价。 但凡派人进去都是赵泗的不负责。 “派人准备火油火把,给我喊话,再不出来束手就擒,今日我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赵泗笑了一下。 众人闻声,即刻开始布置。 而另一边,屋子之内,项梁耷拉着一只肩膀有些颓然的在项羽的带领之下朝着后院奔去。 “籍,不要走了,秦人已经包围了这里。”项梁挣脱项羽的手掌手持长剑摆了摆手。 “那就杀出去!”项籍手持大戟定定的看着项梁。 “杀不出去的,你我叔侄二人,只要在空旷之处一露面,顷刻之间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只能白白的枉费了性命。”项梁苦笑了一下。 就俩人,开什么玩笑? 这又不是电视剧,项羽就算再猛也不可能如同电视剧演的一般精准的挡掉射向他的每一支羽箭,更不用说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秦弩和弓箭要真是那么没用,古人也不用那么费尽心思打造了。 “那就去后院!”项籍继续开口,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畏惧。 虽然跑不出去,但是后院廊道狭长,人数优势和弓箭难以施展,只要秦人敢冲进来,项羽就有充足的把握用自己的性命给秦人留下来血的教训。 捉对厮杀,项羽不惧怕任何一人。 哪怕是踩着他名声上位的赵泗! 倘若赵泗敢身先士卒的冲进来,项羽绝对会不顾一切的让赵泗给自己陪葬。 “没用的……”项梁摆了摆手。 “我估计是殷通那里出了问题,我们的位置才会因此暴露。”项梁叹了一口气。 “不过殷通才是事主,要族诛的是殷通,而不是项家,我帮助殷通操练私兵,身上又背着杀人的罪名逃亡,秦王必然不会饶恕,但你之前没有什么罪责,现在就算没捕,最多也就被贬为奴隶,却能够保住性命。”项梁叹了一口气。 “叔父莫要说了!项家只有战死的,却从没有受降的!”项籍闻声摆了摆手,只是径自拉着项梁朝着后院而去。 楚国因为兵败而自刎的名将多的数不胜数。 对于失败的畏惧对于楚人来说远大于死亡! 投降对于楚人来说是最不可饶恕的耻辱! 他可以战死,却决不能沦为秦国的奴隶!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秦人杀进来的时候在秦人身上狠狠地咬下来一块肉,就算是死,也要让秦人知道楚人的狠戾! 踏入后院,将大戟树于地面,项梁脸上满是忧心忡忡,但是手持长剑依旧站定,他知道,他劝不动自己这个犟驴一般的侄子。 “我项籍,今日就算是身死,也绝不肯辱没项家的威名! 秦王,赵政,婢女养的! 赵泗,有胆子的,就来吧!”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赴死的决绝。 于狭长的廊道之中,项羽安静的等待着自己最终命运的降临。 只是他等来的,并不是立功心切争相冲进来想要擒杀的秦军士卒,也没有等到急于求成的赵泗…… 他等来了…… 燃烧起来的火浪和升腾起来的浓烟! 没有人冲进来,没有人冲进来! “降则卸兵甲自出,不降则死!” 外面响起来嘹亮的呼喊,应该是几十个人一块喊的,所以项羽才能够听的如此真切。 项羽脸上决绝的神情缓缓变幻,整张脸黑了下来,振臂抬戟,一戟砸在栏杆之上,硬生生将红木栏杆砸成齑粉。 “赵泗!” “不当人子!”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项羽,降! 项羽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一种展开。 他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 外面是天罗地网,仅凭他和已经受伤的叔父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但是在院落之中借助地利,凭借一身勇武,他也有足够的信心撕下来秦军一块肉。 可是他没想到赵泗压根不派人进来,而是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方式。 放火! 要么等着被烧死,要么就冲出去被万箭穿心,要么投降,没有第四种可能。 项羽手持大戟,看着升腾起来的浓烟,以及逐渐蔓延扩大的火光一时之间竟然升起来一种无力之感。 项羽,归根结底也是人。 来自于大自然的伟力并非人力所能抗衡,大火扑面而来,就算他是项羽也依旧要被烧成一把灰烬。 明明是必死的结局…… 赵泗手底下那么多人,就算是一个一个来项羽也终究会有力竭那一刻,可是赵泗偏偏就是不让项羽战死。 对于赵泗而言,秦军的将士也是人命,他没有必要用士卒的性命去堆砌项羽的英雄人生。 更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东西。 “籍……” 相比较于项羽的愤恨,身中一箭的项梁反而目光极为平静。 “帮我把箭头剜出来。”项梁笑了一下将长剑递给项羽。 “叔父……秦军在侧,现在剜箭……”项籍脸上有些犹豫。 项梁也没再说话,自顾自的拿回自己的长剑,硬生生的剜开臂膀,用手指头将箭头从肉里扣出来,鲜血不受控制的开始流淌。 “叔父!你再做甚!”项羽见状赶忙撕下自己的衣服裹住项梁的伤口,可是鲜血依旧不受控制的外涌。 “籍,叔父今天就要死了,我不希望我的身体里带着秦人的箭矢而死。”项梁摇了摇头。 “就算要死也应该是战死,江东男儿从不引颈受戮!”项羽握住叔父的臂膀。 “叔父,我带你杀出去!”项羽目光满是坚定和愤恨。 “外面有秦军弓弩战车等候,你身无片甲,就算勇武盖世,恐怕也难以杀的一个秦卒。”项梁摇了摇头。 项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冲天的火光。 “籍,降了吧。”项梁沉默片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身上背负着杀人罪责,又为殷通练兵,秦王不会放过我,但是伱不同,你最多会被贬为奴隶,却能够活下来。”项梁沉声开口。 “大丈夫只有站着死的,却从来没有跪着生的,我不降!”项羽摇了摇头。 “叔父难道认为我是畏死之人?”项羽看向自己的叔父。 “籍,你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你的胆魄我比谁都清楚,你的勇武天底下也没有人能够比拟,但是你还不够勇敢!”项梁摇了摇头。 “死,很容易。” 项梁将长剑刺于地上。 “当年,我的父亲,你的爷爷,楚国的上将军,再败给了王翦以后,就是用这把剑自刎的。”项梁叹了一口气。 “而现在,我也会拿起来这把剑,来背负战败的责任,你也同样可以。”项梁摇了摇头。 “这是天底下最轻易的事情,只需要挥动长剑。”项梁玩味的看着面前的长剑。 “楚国向来认为,兵败的人倘若不能自刎以谢君王,就是一件最耻辱的事情,最没有胆气的鼠辈,可是我认为,敢于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有大勇气的人。”项梁目光中带着一些哀思。 楚国传统在此,但凡主将兵败,必然自刎以谢罪,而且自刎的过程严格按照礼仪流程,君王也不会因此再追究他的过失。 也正因为如此楚人的胆气天下闻名。 项梁也深受影响,并且引以为豪,可是在矢志不渝的在反秦复国的道路上努力的时候,项梁才逐渐开始觉得,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楚国容忍不了一个失败的将领,就注定了人才的不断凋零。 没有人是生来就不会失败的…… 秦国势大,那些年轻俊杰和秦国交战,因为兵力和后勤以及各种因素而兵败自刎,反而是最令人扼腕痛惜的。 李信伐楚葬送了秦国二十万精锐秦王都能坦然面对,甚至李信要求以死谢罪都被秦王严厉驳回。 项梁在蛰伏的过程中看到了很多东西,在生命的末路也想清楚很多事情。 “秦国啊……”项梁叹了一口气。 “秦国一统天下的大势已经不可扭转,秦王威压天下,诸侯莫不臣服,声讨来声讨去,却没有人敢真的忤逆始皇帝的意愿,秦国太强了,天下人都会望而生畏,大部分人的声讨也并不是为了反秦复国,而是希望借着叫嚣来让秦王赏赐他们一些能够活命的食物。 倘若说天底下还真的有有勇气敢于在这样的局面下反秦的人,那我认为也就只剩下你了啊籍!”项梁看了看依旧在持续失血的臂膀,鲜血已经沿着他的臂膀蔓延到了下肢,将衣袍浸满。 “项伯向来懦弱无刚,我一死,项家一定会因此而拜倒在秦王面前,倘若你和我一起死去,等到叔叔项通老死,项家就会永远的跪倒在秦王面前,成为秦王的鹰犬,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越王能卧薪尝胆,籍,项家我只能托付给你啊!”项梁感觉有些头晕,失血越来越多了,他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这种事情没有大勇气的人是做不成的,我只能交给你,籍,为我歌唱吧。”项梁默默的拔起长剑,尔后将身形调整到楚王宫的方向。 然后,按照自刎的礼仪,行跪拜之礼。 尽力的将自己的衣冠佩戴整齐,可惜,秦人已经放火,他也失血过多,没有时间换一身干净的礼服了。 他将身子站的笔直,目视楚王宫的方向,长剑也擦拭不干净了,有些失礼,但是没办法,他相信故去的楚王和项家列祖列宗会原谅他的无奈。 横剑于颈! 划动! 长剑划过咽喉,项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倒向故国的方向。 好在,最后一步,勉强没有失礼。 项羽默然的看着这一切,为自己的叔父唱起了楚国的歌谣,只是声音有些默然,他将叔父项梁的身体调整了一下摆放整齐,看着一地的鲜血和扑面而来的火光以及烟尘,他缓缓的坐了下来,将大戟横在一旁,目光闪烁而又迷离。 而院落之外,士卒已经准备好弓弩战车严阵以待! “用了恁多火油,还不如让我入内厮杀嘞!”樊哙在一旁嘟囔了一下。 赵泗看着漫天的火光和烟雾,听到了樊哙的嘟囔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确实用了不少火油,不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燃起来大火。 客观来说,如果从物价上来看,珍贵的火油可能真的比几条人命还要价值昂贵。 可真要是冲杀进去,面对项羽,消耗的人命恐怕远远不止几条。 按照史记记载,穷途末路的项羽再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干掉了几百汉军和四五十个甲士。 韩信几十万人十面埋伏都能让项羽领着八百骑兵成功突围。 说实话,对于项羽,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要不是这个时代火药的科技树还没有点出来,赵泗完全不介意大炮开兮轰他娘。 放火是最简单的办法。 项羽一旦出来就是万箭齐发。 这种情况下赵泗自衬就算是自己也得干干脆脆的跪那。 虽然放火这种方法很不道德,但是胜在安全,而且也能够最大限度的避免损失,反正烧的也是项家的房产,赵泗一点都不心疼。 历史上项羽还火烧阿房呢…… 至于项梁项羽会不会出来投降那就不是赵泗要考虑的事情了。 “项羽……终究也是人啊。”赵泗看着冲天的火光莫名的有一些感慨。 按照历史上西楚霸王的性格,恐怕就是宁愿被烧成一把灰烬,也不肯出来投降吧? 楚人多豪烈,民风在此! 关于气节,楚人还真是一点没输过。 赵泗看着漫天的火光笼罩着的唯一勉强算是安全得出口。 虽然对项羽项梁投降不怎么抱有期望,但是火油点火的时候赵泗还是放了一条求生通道。 不过随着火势的蔓延,这点求生通道也即将被火光笼罩。 再等一会,项梁叔侄就算是想降则出不来了,只能够被活生生的烧死在里面。 赵泗看着越来越小的求生通道逐渐被火焰吞噬。 “终究……” 赵泗话还没说完,却看到一个身影自己其中大踏步跨出。 项羽横抱着叔父项梁的遗体,从火光之中稳步踏出。 严阵以待的士卒下意识的挽弓搭箭。 “不要放箭!” 赵泗摆了摆手,他注意到,项羽身无寸甲手无寸兵! 项羽踏出凶猛的火焰,将叔父项梁的身体横放在地面,二十多岁还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合年龄的沉着和坚毅。 “罪人项籍,乞降!” 赵泗张了张嘴!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项籍以及已经死去了的项梁脸上有些讶异。 项羽,降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让项羽提前见见自己的老冤家! 说实话,对于项羽的乞降,赵泗十分意外。 历史上项羽的人品暂且不提,其孤傲却为人称颂,不肯过江东以至于兵败身死是他最后的倔强。 而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项羽却降了。 是因为怕死么? 赵泗认为肯定不是。 或许是因为项梁在自刎前对项羽说了些什么? “呵……”赵泗嗤笑了一下。 “绑了吧。”赵泗摆了摆手。 士卒闻声听命,上前以绳索紧缚之。 赵泗观察到项羽并没有选择反抗,看样子并不是诈降,只不过他的目光之中也没有什么畏惧,坦然且从容的接受了自己被俘的事实。 那么问题来了,项羽人格魅力源于他的孤傲,他最大的人格缺陷也来源于他的孤傲,一个懂得知耻而后勇的项羽,是不是更令人心惊?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卧薪尝胆的戏码?”赵泗没来由的发散思维,最终摇了摇头,只觉得好笑。 项家矢志不渝颠覆秦国这件事本身就挺搞笑的。 倘若是原历史上的大秦倒也不必多说,可是现在历史已经改变。 始皇帝不说长生不老,有璞玉光环的增益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 三四十年时间,足够将政策一项一项在大秦铺开了。 赋税降低一些,徭役减少一些,再辅佐以高产五谷和产量爆棚的三种仙粮,再加上已经降低的食盐价格,项羽根本没有效仿越王勾践的基本盘。 百姓多愚钝好糊弄是事实,但是百姓不是傻子。 别说以后了,就是现在,对于有了三种仙粮能够活的不那么艰辛黔首而言,你让他们骂骂秦始皇可以,真拉着他们谋反,那大部分黔首心里多半是不愿意的。 这个群体拥有翻天覆地颠覆天命血统的力量,但前提是这个群体的生存环境已经穷途末路。 “喜欢卧薪尝胆是吧……”赵泗看着已经受降的项羽轻笑了一下。 “那就天天卧薪尝胆吧。” 项羽最好的命运也就是被贬为奴隶了……在项羽卧薪尝胆之前,项家先老老实实的配合接受大秦的安排吧。 “走吧!”赵泗摆了摆手。 樊哙上前推搡着项羽,项羽身体本能的僵直,转头看了一眼樊哙,却又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忘记叔父临终前的教诲。 “看什么看?”樊哙被瞄了一眼当即瞪了回去。 倘若是旁人还会被项羽的目光震慑,但樊哙主打的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 打不过项羽是事实,但是不怕项羽也是事实。 樊哙推着项羽赶到车架之上。 项羽没有理会樊哙对他的不尊重,他目光静静的看着排列整齐的秦军。 精锐! 绝对的精锐! 比他训练出来的八百乡兵精锐的多。 当然精锐,毕竟这是大秦唯一一支脱产士卒,而且是从身经百战的百万秦军之中挑选而出,每个人的伙食装备都是世之顶尖。 目光越过士卒,最后落在被士卒拱卫的金甲大将身上。 那就是赵泗…… 将自己逼到绝路的男人。 项羽很看不上赵泗这个放火的老六,但平心而论,倘若不是赵泗这一把火,或许项羽选择的道路就是坦然赴死,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大火,让他失去了和敌人交锋的机会,也给了他选择和思考的时间。 赵泗踏上战车,整列队伍,眼下此间事了,赵泗也终于不用再戴着沉闷的头盔,将头盔卸下,回头一看,目光落在车架之上被紧缚的项羽,却发现项羽的目光也在看向自己,对视的瞬间,项羽垂下了头颅,恭顺的有些生硬且滑稽。 赵泗回过头,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刘邦夏侯婴二人为赵泗驱车而行。 “主公今日心情尚佳嘛……”白白胖胖的张苍略显费劲的爬上车架坐了上来。 “是挺好……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赵泗摊了摊手。 项家确确实实算得上心腹大患,这倒不是赵泗硬吹项家。 现在看似轻而易举的解决那是因为始皇帝的驾撵直接来了,一手解决了会稽郡守殷通,尔后大军直接扑灭了项家叔侄。 倘若维持原状,一个郡的郡守,和楚地最顶尖的贵族狼狈为奸,猥琐发育一段时间,真的能弄出来很大的动静。 给项家父子以及会稽郡守一定的准备时间,他们倘若真的起兵还真没那么好扑灭。 “虞美人呢?”张苍胖胖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不是正要去嘛……”赵泗闻声大笑。 他还是比较坦率的,美人说实话赵泗见了不少了,而且都是顶尖美女,理智的说,他不认为虞姬能够漂亮到让自己把持不住。 之所以心有执念,无非也就是历史光环加身。 可是如今项梁已经自刎,项羽已经受降,深究下来,历史光环也就那么回事。 大汉帝国的开创者还在为自己驱车呢。 若论人格,他们确实都有独到之处,但是倘若不深入了解的话,所谓的历史光环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始皇帝送的使女个顶个都是这个时代的最高配置,单论颜值比起来后世声名赫赫的大明星还更胜一筹,虞姬能有多漂亮? 说穿了无非也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历史情怀。 主要还是顺道……谁让虞家给机会了呢? 一路闲谈,带着受降的项羽以及项梁的尸体折返车队,赵泗奔向始皇帝的驾撵前去复命。 “此间事了,项梁自刎,项籍受降。”赵泗坐在始皇帝面前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嗯……”始皇帝放下毛笔点了点头。 “项梁的尸体送回项家入葬,项籍贬为奴隶。”始皇帝揉了揉眉心。 也没有太苛刻,要求将项梁曝尸荒野。 争斗嘛,你死我活,始皇帝又不是需要鞭尸泄愤来证明自己存在感的人。 项家再怎么说也是楚地一等一的大贵族,对于始皇帝而言,留着以项伯为主导的项家比覆灭项家掀起来整个楚地的恐慌乃至于天下贵族的恐慌更加划算。 倘若要覆灭项家,那就是要不折不扣的将项家逼反了,虽然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但是未来推动迁贵令的时候,有项家乃至于楚地贵族的前车之鉴……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迁贵令了,而是再打一次覆灭六国的战争了。 让他们心存侥幸的活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始皇帝绝对算得上宽仁,对于项家并没有深究,甚至于对于整个楚地和殷通有关联的贵族都不打算过于深究。 按照法律法规的流程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犯了什么罪就怎么处置。 “如此一来,也算优厚,项梁一死,项家就要由项伯当家,以项伯的为人,会带着项家更快的融入大秦,更好的响应大秦的政策。”赵泗笑道。 有一种东西叫做皈依者狂热。 项家矢志不渝的谋反说白了还是以前的地位太高了,秦国却不可能让他们恢复以前的荣耀,甚至还要分润他们的财产和权力。 故而项家在项梁的带领下选择了坚决不合作的道路。 可是十几年过去,项家也好受不了一星半点。 家业再大也顶不住坐吃山空,项家经历了十几年的下落,以项梁自刎项籍被贬为奴隶宣告他们谋反计划的破产。 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项家的群体意志必然会找寻新的出路。 项梁和项伯可以看成是项家两种思想的体现。 项梁是要想让我配合就得以礼相待,让我得到以前的待遇。 项伯是都这样了还要啥自行车,有的吃就先抓到手里。 项梁全面破产,项伯话语权大涨。 经此一事,项伯为了巩固自己在项家的地位一定会主动推出来大量意见不合之人。 同时为了表示他愿意配合的态度…… 或许给大秦办事的时候项伯会比给项梁办事还要用心。 始皇帝让项梁的尸体回到项家安葬,仅仅是把项籍贬为奴隶就是释放善意,到了这个地步项伯也应该懂事了。 倘若再不懂事,那项家覆灭,天下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认为是项家自己自寻死路。 不过对于项羽嘛…… “对于项籍,臣有一个小小的提议。”赵泗道。 始皇帝点了点头示意赵泗发炎。 “此人颇有勇力,又有家室血脉在此,留在南方不太合适,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送到陇西一带。”赵泗开口说道。 南边能发配到哪里?最多也就发配岭南。 岭南一代征召的楚人多的数不胜数,把一个打算卧薪尝胆的项羽送过去那不是纯纯自找没趣? 秦国可是允许立功升爵的,这是律法规定,秦朝的吏员公允程度也不用多说,田辛都能在被始皇帝贬谪以后继续升爵呢。 项羽一身勇力,在岭南混出来一身名堂,再凭借能够在南方吃得开的家室和血统,纯纯就是给项羽可乘之机。 当然,这是可能性最微乎其微的事情,真要这么容易项羽早就去岭南应征入伍而不是跟着项梁苦哈哈的训练私兵了。 但是西楚霸王都学会卧薪尝胆了,不安排一下确实有点不尊重。 不扔到战场上又实在是浪费,既然准备卧薪尝胆,那么在卧薪尝胆之前给大秦打打工也是合情合理的。 陇西对东胡月氏匈奴前线,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那地方征召的士卒,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老秦人。 里面猛男林立,蒙恬和公子扶苏亲自坐镇。 更不用说前不久赵泗还把韩信和郦食其给送了过去。 “臣的门客韩信在陇西为将,项籍颇有勇力,不若为我门客手下一庶人。” 赵泗笑了笑。 别人看不看的住项羽赵泗不好说,但是韩信一定可以。 以韩信的治军能力…… 再加上百分之九十都是纯种老秦人的陇西兵团。 想在韩信眼皮子底下闹出来什么名堂那是难如登天。 反正历史已经面目全非,提前送项羽见见自己命中注定的老冤家,也是赵泗乐意做的事情。 (还有…莫慌…)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会稽大清洗 赵泗并没有急着去虞家见见虞姬。 而是安静的坐在案几之前给韩信写信。 韩信有赵泗这个后台,去了陇西直接就是千人将,起点很高,背靠赵泗,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目前的韩信还没有立下来什么功劳。 匈奴和大秦尚且处于蜜月期,东胡和月氏忌惮大秦和匈奴的联合,也不敢挥师南下,秦破匈奴的压迫力还是拉满的,短时间内北境还处于一片和平。 韩信目前就是待在陇西老老实实的练兵。 战争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国与国之间的交锋从未停止,只不过从刀剑外交变成了谈判桌的外交。 这使得成为了典客官的郦食其有了发挥自己才能的空间,郦食其虽是儒生,但其颇有纵横家之风,出任典客官以后,又背靠赵泗没人刻意打压,没过多久就开始崭露头角。 现在郦食其的爵位已经连升五级,目前郦食其在主导和匈奴互市条例的签订,已经能够单独负责一项大的事务。 得益于有张苍这个人事经理兼外置大脑,赵泗和韩信以及郦食其之间的交流从未断绝,几乎每个月都会互相往来信件,有时候是赵泗自己写信,有时候是张苍替赵泗写,韩信和郦食其基本上每个月也会和赵泗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并且为赵泗送上最真挚的问好。 不管是韩信还是郦食其都不算是孤身一人,总有一些亲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全部都是张苍在负责,不管是谁看了都挑不出来半点毛病,身后事无须担心,又有赵泗这个大后台,韩信和郦食其只需要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即可。 “消停一段时间也算是好事……”赵泗摇了摇头。 为将者若想要晋升必须要有战争和功勋,可是现在北疆战火消融,韩信哪怕有将兵百万之能该老老实实的等着也得等着。 对于韩信来说是蹉跎时间,但是对于大秦来说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不过游牧民族的特性在那里摆着,记吃不记打才是常态,不南下入侵也不行,生态局限太大,战争早晚还是得爆发,韩信也早晚会出人头地。 赵泗定下心来给韩信写信,重点提及了要韩信务必物尽其用的同时看好项羽。 狗爬一样的丑陋字迹爬满了纸张,赵泗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略有提升的草书以后再信件的末尾又恶趣味的对韩信附了一条提议。 项羽身强力壮魁梧不凡,可为执戟郎也! 历史上韩信给项羽当执戟郎,这还是看在韩信相貌不凡的面子上装点门面,现在项羽沦为奴隶,丢到陇西直接扔到韩信手底下,这一辈子倒也可以给韩信当一次执戟郎。 “如果把项羽比作猛虎,天底下唯有韩信有资格做这个训虎师了!”赵泗感慨一声。 韩信政治头脑暂且不提,以其治军能力,项羽这辈子也别想着能在韩信手底下折腾出来什么浪花。 韩信项羽! 兵形势的巅峰和兵权谋的巅峰两两结合。 匈奴,月氏,东胡,恐怕得遭老罪咯。 现在蜜月期倒也罢了,等到东胡月氏按耐不住打算尝试着咬一口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怎么样的怪物。 信件被赵泗交付给士卒送去…… 会稽最大的反动力量被赵泗提前剿灭在萌芽之中。 剩下的,自然就是清算和会稽郡守殷通狼狈为奸的吴中贵族。 尔后几天,以李斯为主,顿弱为辅,吴中一带开始进行紧急抓捕行动。 首先是殷通! 作为事件的最核心人物,殷通本人荣获车裂酷刑外加族诛之责。 赵泗热情的提议李斯一同去观看,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李斯选择了拒绝,李斯不去,赵泗自然也没去,不知道为啥,车裂的是殷通,赵泗总感觉自己五肢凉凉。 殷通接受了自己的惩罚以后,就是吴中望族开始抛出平息始皇帝怒火筹码的时候。 会稽一个郡守主动犯上作乱,吴中一带的贵族能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不说意图谋反,但是各家大姓都是一屁股屎,这个时候始皇帝对于项家的宽仁也就发挥了作用。 项梁,作为此次事件的二号人物,仅仅是自刎了事。 项籍,被贬为奴隶。 始皇帝甚至允许项家为项梁收尸回去安葬。 大家伙心里也就没那么慌了,最起码不至于鱼死网破今晚就反了。 陈胜吴广造饭的口号喊的再怎么华丽也有一个大前提。 今亡亦死,举大事亦死…… 所以黔首才会跟着陈胜吴广造反,找不到活路了不折腾一下干啥? 能有活路谁愿意跟项家一样傻了吧唧的矢志不渝的谋反?喊喊口号得了,真当真了自己练私兵啊? 始皇帝还没死呢…… 项家叔侄都犯了那样的大错,始皇帝都没有过分迁怒,虽然吴中望族也没几个好东西,但是平心而论比项家还是强了不少,他们也就是偷税漏税外加鱼肉乡里强买强卖再贩卖一点违禁品罢了。 项家没灭,他们就更不会灭了。 有活路谁傻乎乎的掀桌子?还是在必死的情况下掀桌子? 论起来软弱性,既得利益者比无产者还要更加软弱。 现在的局面就是立正挨打,吴中望族只能一脸肉疼的割肉来平息始皇帝的怒火。 该交罚款的交罚款,该补赋税的补赋税,该清查田地的清查田地,该砍头的砍头,该贬为奴隶的贬为奴隶。 到底是家大业大,一部分人被杀被贬为奴隶也并不影响家族的运作,只不过日子肯定没以前那么好过的。 贵族会通过曲解秦法或者利用权力来让百姓摊牌赋税,隐匿自己的田产,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秦国赋税重归重,但真要说活不下去不至于,说白了还是地方基层执行力不够,本来是收五成,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七八成八九成。 各郡县上交中央的赋税都是有指标的,黄老爷肯定不愿意这个指标落在自己身上,最后就只能苦一苦百姓然后让始皇帝背锅。 现在查出来了,以前欠的都得补上,但是历年被百姓背负的指标肯定也是退不了的。 赵泗有点想发炎,但是深思熟虑以后忍住了。 毕竟吧……骂也挨了…… 而且这种事情到底是好是坏赵泗也说不清,黔首还真不一定领情。 自己幼稚的情绪来源于共情,但是随着地位的不同,思考的越来越多,这种共情能力只能维持在赵泗的道德范围之内。 总之这一波可谓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 历年的赋税指标没少收,现在补收的欠款全都是白赚的,更不用说因为这件事吴中望族被罚没的财产和田地。 整个会稽因为这次镇压政治环境必然也会因此而上下一肃,最起码能够保持个半年到一年左右。 罪恶的滋生同样也需要时间,会稽一带的向心力也会因此加身,会稽的反动力量也遭受犯了巨大的打击。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虞家吧……暂时没被动。 这是李斯和顿弱心照不宣的事情,也是始皇帝默许的,赵泗要是再看不明白那就纯纯是傻子了。 虞家到现在没被处理纯粹是再等自己表露意见,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多关注了一下虞美人? 但对于李斯和顿弱两个官场老手这都是习惯性为之。 赵泗毕竟是始皇帝近臣,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你按照法律法规办事,真要是赵泗有意思,狠下心来求情,始皇帝心一软……该放还是得放。 没办法,法家的局限性就在这里,律法拗不过君王的意志,大秦的律法就是为了君主而服务的。 那这种情况下何必自讨没趣?李斯觉得自己就算占理且义正言辞,多半也抵不过赵泗一嘀咕。 虞家的事情不如暂且压下,等赵泗意见再说。 “不知不觉,竟然活成了佞臣的模样……这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啊。”赵泗看着面前的李斯发出长叹。 “沿途之言,不过是我的玩笑话,我家中使女上百,个个都算得上丽质可人,李相你是了解我的,我并不是那种因为美色就会违背原则的人。还请李相按照律法办案。”赵泗对着李斯躬身开口。 李斯却不为所动…… 你都说了,伱家中使女上百。 还说你不好美色? “最近处置了不少大家,说起来,虞家具体如何不好说,但虞美人之名,恐怕并不是简单的吹嘘,而是整个吴中之地公认的事情。”李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赵泗,而是笑吟吟的开口道。 这些天没少忙活,李斯接手了大量事务,办的大小贵族不知道多少家了,闲暇之余也算是了解了一下虞美人的名号。 客观来说,有所耳闻者皆认定了这个事实,人为造势的成份肯定有,但能够如此公认,恐怕有其独到之处。 “我都说了……我不好女色……”赵泗讪笑着摆了摆手。 “况且一女子尔,再漂亮又能漂亮到哪里?我怎么会是为了私情而枉费公务的人呢?”赵泗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的话,你倒不如去虞家看上一看,我倒是不急,但是虞家这段时间恐怕是心惊胆战了……” 李斯笑道。 女色啊…… 李斯为官这么多年学到的最好的知识只有一点。 即剥离了一切外在条件以后,人终究是人,也仅仅是人。 因为各种各样奇葩的东西和爱好闹出来奇奇怪怪的动静的事情,李斯已经屡见不鲜了。 剥了政治生物的那层皮,终究还是那几斤白肉罢了。 (冇了) (本章完) 请假条 又失眠,感觉快猝死了……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和虞姬的第一次相见 “李相就别打趣我了……”赵泗摆了摆手。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李斯是畏惧自己的耳旁风。 无非就是因为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一个虞家于大势无碍,而李斯这个老不羞又恰好想要看看热闹罢了。 虞家说白了没犯啥大错,最起码没有造反,和殷通不过是利益往来,又够不着项家在楚地的地位,不能影响大局。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二十四章 和虞姬的第一次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纳妾虞美人(1) “如何?” 驾辇之内,始皇帝和李斯似乎是在商讨什么事情,但是当赵泗爬进来车厢之后,二人都心照不宣的停止了对话,转而将话题的重点转向赵泗。 “什么如何?”赵泗讪笑了一下。 他是没想到李斯也在这里,而且看这情况,李斯更像是特意跑过来等着吃瓜。 还有始皇帝也同样如此…… 真的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二十五章 纳妾虞美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六章纳妾虞妙戈(完) 哪怕是为妾,但虞妙戈到底是虞家的嫡女,这场礼仪铺开的排场很大。 虽然走的不是正规的婚礼流程,但是该有的礼乐和宴席亦是一个不落。 宴席之间,觥筹交错…… 笑声,歌声,礼乐之声不绝于耳。 各种各样的酒水朝着赵泗灌来…… 赵泗忽略了席间的细节,只一门心思等待着简单的招待结束。 赵泗带来的聘礼算得上昂贵,但是虞家回馈的嫁妆更加丰厚。 作为一个父亲而言,虞妙戈为妾,本身地位就不于妻同,虞丰只能在嫁妆之上给予更多的补偿,让虞妙戈的地位和未来的生活能够更好过一些。 而对于虞家而言,这也是和赵泗建立良好关系的第一步。 虞家是吴中望族,不缺钱财,他们缺的是底蕴和一个强有力的后台,这样的投资显而易见是一件十分值得的事情。 具体的嫁妆价值赵泗不知道,但是光是马车就足足拉了十八车。 虞家可谓是大出血了,作为娘家人,哪怕是打肿脸也要充面子,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哪怕是对于整个虞家而言,也要十来年的积累。 实际上这个时代结婚,正常来说嫁妆都比聘礼要更加丰厚……更遑论虞妙戈是妾室,想要抬高虞妙戈的地位,就更得在嫁妆上面尽心思。 一来一回,纳了个妾,赵泗还平白发了一笔大财。 “啊……封建社会的糟粕,我喜欢!”赵泗满饮酒水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感慨。 聘礼,嫁妆……后世针对性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了属于是。 来的时候小小两车,回去的时候满满十八个,外加上赵泗心心念念的虞妙戈。 确实是心心念念, 没见到的时候赵泗直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阅历,也算得上一个身经百战的男人,自以为虞妙戈不过是一个带着历史光环的美女。 但是见到之后只能说一句真香。 赵泗确实经不起这样的考验,二者本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的人生因为种种原因开始强行交错。 没有话本故事之中的狗血桥段,没有什么英雄救美,什么循环渐进。 只是赵泗见色起意,而恰好始皇帝乐意在这种事情上小小的迁就赵泗,而虞家亦顺水推舟,不得不为。 而虞妙戈这个当事人的情绪不管是对于始皇帝还是对于虞家而言反而都不重要了。 这只是权力的一次小小的任性。 当然,赵泗心中还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放在两家来看或许是门当户对,对于虞妙戈而言或许有那么一些不够尊重,但是赵泗承认自己是个老涩批的,见到的第一眼就直以为二次元心心念念的人物跳到了自己的面前,这谁能忍得住? 从虞家归来,就没有什么仪式可言了。 虞家是娘家人,那边大摆排面谁都挑不出来毛病。 但是赵泗这边是始皇帝做主,该是什么礼仪规格就是什么礼仪规格。 纳妾终究不是娶妻,只是由赵泗做主摆了一场宴席。 邀请的人除了赵泗的门客以外还有一些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官员。 王离,李斯,顿弱,田辛,叔孙通,程邈等人都在其中。 “满饮此杯!”许久没有出场的王离高高举起酒樽脸上带着笑容开口。 妾不如妻,但也没那么随便,卿大夫只能有一妻两妾,赵泗初有姬妾,名义上第一个正式的女人,也算是值得大摆筵席以为庆贺的事情, “满饮!满饮!”赵泗笑着举起酒樽仰头满饮。 “请满饮!”叔孙通也带着笑容举杯为之庆贺。 “请!”顿弱这个万年老冰山也露出笑容。 赵泗手底下的门客也纷纷举杯。 赵泗可谓是来者不拒,皆满饮之。 “李相?” 席间唯有李斯没有动静,赵泗举起酒杯示意。 “到底是初纳姬妾,我便不同你敬酒,也好给你留三分精力。”李斯笑了笑自己一饮而尽。 张苍也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李斯到底是大秦左相,这种关键场合还是靠得住的。 赵泗平日里没什么架子,跟谁都能打成一团,自然在这种特殊的时候左右皆没了个度量,李斯在这种时候善解人意,大家伙也就跟着善解人意了起来。 有李斯和张苍作为表率,敬了一圈酒的众人也就不再劝酒,心里打着将赵泗灌醉的小九九也就因此而消失。 “主公初纳新人,且不必理会这群吃酒的,自去也!”张苍笑眯眯的说道。 张苍也随之为赵泗解围,刘邦比较有心眼,见张苍开口赶紧附和着催促赵泗离席。 “主公且去,主公且去!” 刘邦是为赵泗解围,但这个老混不吝在这种场合说什么话都感觉有点不太正经。 赵泗收下那么多门客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一堆人劝着赵泗离席,剩余官员自然也不好再开口挽留坏人好事。 “既然如此,那我便失陪了,请先生代我照顾好诸位宾客!”赵泗告罪。 张苍理所当然的接过了替赵泗招待宾客的重任,赵泗径自急匆匆的离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虞妙戈来一个较为正式的见面。 只不过才走两步,始皇帝突如其来的造访打断了赵泗的步伐。 准备离去的赵泗只能临时去紧急迎接始皇帝的到来。 “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 始皇帝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赵泗开口问道。 “不,陛下您来的正是时候!”赵泗笑道。 “陛下您能来此,简直是蓬荜生辉……”不要钱的马屁从赵泗嘴里面不间断的飞出来。 始皇帝见状不禁莞尔。 赵泗这小子嘴里飞马屁的时候通常都是有事。 很显然,赵泗不想在宴席之间久留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是。 好在,始皇帝也是男人,也年轻过,自然理解赵泗的雀跃,也并没有强人所难,只是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朕自去筵席。” “成,那臣就先行告退!”赵泗嘿嘿一笑,压根不给始皇帝再说第二句的机会,话音才落下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这小子……”始皇帝摆起来的手甚至都没放下来。 “年轻啊……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李斯揣着袖子来到始皇帝面前行礼。 始皇帝闻言摇头失笑。 是啊,年轻的小伙子,这小子确实年轻,总风风火火的,连带着跟他相处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活力。 李斯自引始皇帝前去主座,始皇帝的到来让筵席的氛围达到了高潮,没人想到始皇帝也会亲自出席。 毕竟这算是赵泗的私事,这种场合始皇帝出场的意义已经不言而喻。 赵泗没有什么亲人,在场的人其实都门清,整场筵席都是张苍为之操办,论身份,论才能,张苍都够资格,但终究少了几分亲近。 而始皇帝向来亲近赵泗,这也是百官公认的事实,如今看来,这种亲近……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所低估。 筵席之上心思各异,而赵泗的心思就颇为单纯了。 虽然是带着虞妙戈一块归来的,但是一路上只有上车下车赵泗和虞妙戈有过照面,彼此之间只有形式性的对话,眼下赵泗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关上门窗和自己的新人说会悄悄话了。 赵泗一溜烟的跑进院子,直至门前仓促的脚步又有所放缓,赵泗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竟然难得有一种奔现的怪异心情。 “该敲门嘛?” 行至门前赵泗脑子里蹦出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见过主人!”门前等候的使女躬身行礼,赵泗忽略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径自推门而入。 那一瞬间,在案几之前跪坐等待的佳人身形有片刻的颤抖。 赵泗行至内里,看着跪坐在案几之前的美人。 今天的虞妙戈身穿一席黑金礼服。 并不是红妆,秦尚黑,规格越高礼服的颜色越趋近于黑色,格式因为身份也有所不同。 楚国不流行秦国的审美,但也得看虞妙戈嫁的是谁。 温婉似水的女子穿上一席黑金打底的礼服平生出一股庄重之感,气质略有不符但微微蹙眉的似水美人搭配这一席礼服却给人一种反差之美。 “我去给夫婿……端碗姜汤来。”虞妙戈看着面前一身酒气,站在自己面前几次欲言又止的赵泗,终究是先开了口,尽管心里已经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但还是有些忐忑。 “无妨,我不醉酒。”赵泗听到虞妙戈口里的称谓,脸上露出及心的笑容。 他确实没醉,喝的不多,有张苍和李斯拦着,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夫人……”赵泗握住虞妙戈的手。 话说回来,这还是赵泗和虞妙戈第一次肢体接触。 很软,很冰,很柔,很滑,很润…… 虞妙戈的手指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天……天还没黑。”虞妙戈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个通透。 “天已经黑了。”赵泗拉上帷幔,只剩下微光点缀,影子葱葱。 一夜……啊,一天一夜无话。 虽然瓜某种意义上是强扭的。 但是不仅甜,还很解渴。 (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离去 翌日,天微微亮,赵泗已然醒转。 怀中的虞妙戈脸色红润,嘴唇却略有一丝苍白,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还正睡得香甜。 赵泗向来体力极好,只可惜因为某种存在的注视,赵泗也只能独自回味昨日的欢愉。 其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赵泗注视着怀中的美人,直至许久,眉梢微动,虞妙戈睁开眼睛,只见赵泗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飞也似的复将眼睛闭上。 “醒了?”赵泗笑了一下拍了拍虞妙戈略显瘦削的肩膀。 虞妙戈只是紧绷着身子,动也不敢动,赵泗也不挑破少女的羞涩,只是一个劲的瞧着。 “什么东西,硌得慌……” “好东西。” ~~ 屋内响起窃窃私语,以及赵泗的放声大笑。 直至将虞妙戈闹了个满脸通红,赵泗这才打住,又有使女送来洗漱用具,二者一道起床洗漱用餐。 温存片刻,赵泗破天荒的日上三竿才起床,上班的时候很显然已经迟到了。 “如今会稽事情已了,项伯我已经单独召见,至于虞家……”李斯看向赵泗。 吴中望族个个元气大伤,偏生虞家攀上了赵泗的高枝,迄今为止没有做太多处理。 整个吴中的望族几乎全部被筛了一遍,虽然也交了一定的罚款推出来了一些替罪羊,但毋庸置疑虞家是整体实力保存最完好的贵族。 而且现在在其他人胆战心惊之际,虞家的嫡女还成了赵泗的姬妾,后面会发生什么已经可想而知了。 无外乎就是虞家背靠赵泗以及自己保留的元气,在市场大损,所有人都受了牵连的时候重拳出击,侵吞兼并占领市场,然后成为会稽的土皇帝。 如果没有任何干涉的话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甚至于虞家不需要触犯秦法,也不需要违背秦律,只需要在现有规则的情况之下进行操控都可以做到这一切。 当然,这是没有任何干涉的情况。 赵泗并不是会为了美色而忘却正事的人。 “虞家那边我会提醒的。”赵泗笑了一下。 “等到驾撵回转咸阳,迁贵令总要实施,项家已经妥协,届时虞家也会和项家一块迁到关内。”赵泗开口道。 迁贵令肯定需要一些表率,项家因为项梁的牵连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就范。 而虞家作为赵泗姬妾的娘家人,在计划之中自然也需要做出来表率。 总不可能放任虞家在会稽侵吞兼并走上不归之路。 迁贵令的本质是集天下之财权于咸阳加强中央集权,不是说迁移过来就一定要拿着对方开刀。 无非就是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 迁移过来以后消费总要在咸阳消费,他们土皇帝的特权也没有了,他们的未来是好是坏只在始皇帝的一念之间。 虞家有赵泗这一层关系在,迁移到咸阳以后,只要懂事一点终究不会过的太差。 当然,前提是懂事一点。 赵泗不会允许虞家借着自己的名头作恶,他能给虞家的补偿是在这场针对于全国大贵族的风波之中,让虞家在不犯事的前提下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故而,在此之前,虞家兼并侵吞想当会稽的土皇帝没有任何意义,终究是要被迁移到咸阳的。 虞家在这段时间捞的最后还要带到咸阳。 李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赵泗分的清什么事情重要,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他很开心。 最起码赵泗的选择不至于让李斯有什么为难之处。 况且迁贵令的实施,也确实需要一些表率。 想让一个集体同时服软较为困难,但是要是有几个投降派做出来表率,就能够瓦解他们内部的联合了。 楚地有项家和虞家配合迁贵令,整个楚国旧地的其余贵族也掀不起来什么波澜。 “如此,会稽事了,也是时候继续出发了。”李斯开口道。 眼下大巡天下算是彻彻底底的要进入尾声了,过了会稽,往南再巡视一下九江等地,也到了折返咸阳的时候。 “是该出发了。”赵泗笑了一下。 顿弱收集的迁贵令大名单都快写满了,赵泗都有些迫不及待看一看这一场亘古未有的大变革了。 不过会稽这里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作,驾撵在这里又多停了两天。 因为殷通事发的缘故,李斯又不能一直兼任会稽郡守,始皇帝随行郎官程邈被任命为新的会稽郡守。 就是那位发明了隶书而被始皇帝看重且重点培养的人才。 成为会稽郡守只是暂时,程邈的任期只有三年。 三年之后程邈大概率要回到咸阳,进入咸阳的核心决策圈子。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佬,能力也毋庸置疑,在郎官的位置上也熬了许久,如今外放为会稽郡守,一是临危受命,二也是外放镀金。 处理完一切事务,赵泗又抽空去虞家做了做客,认真的提醒了一下自己的老丈人虞丰,始皇帝在会稽停留许久的驾撵终于再次浩浩荡荡的出发。 “想什么呢?” 车厢之内,虞妙戈若有所思的看着逐渐远去的会稽郡,眉目之间有些雀跃,又有些忧思。 古人远行,是真正意义的远行。 会稽距离咸阳何其遥远,虞妙戈成为了赵泗的姬妾,终究是要离开家乡,奔赴遥远的咸阳。 此去千里之遥,从此亲人父母天各一方。 “此一别,也不知和父母亲几时能够再见。”虞妙戈叹了一口气怅然道。 “那不急,用不了多久就能见了。”赵泗摇头笑了笑。 “而且以后见起来都会很方便。” 赵泗的老丈人虞丰是知事的,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自己的女儿初为姬妾,虞丰也不想给虞妙戈添麻烦,自然不会因此而盛气凌人。 问题是虞丰对虞家的掌控力没那么强……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要蚕食吴中元气大伤的其余家族。 蚕食吧…… 其实这样也好,毕竟这是上层人物的争夺,底层黔首反而受不了太多牵连。 虞家趁机将吴中望族狠狠地踩在脚下,等到回头虞家迁移到咸阳,经历了大秦和虞家双重打击的吴中望族最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是蹦哒不出来土皇帝了。 “夫婿还要回返会稽?”虞妙戈讶异。 赵泗笑而不语。 虞丰确实很爱自己的女儿,也确实是一个有条理的人,最起码迄今为止,虞妙戈从未说过什么让自己对虞家关照一些的话。 当然,也可能是虞妙戈自己聪明,不想让赵泗为难。 赵泗没有正面回答虞妙戈的问题,虞妙戈也没有深究。 被赵泗打岔弄乱了离别的不舍之情,虞妙戈转而看向赵泗脸上带着几分雀跃开口问道:“夫婿,咸阳是甚么模样啊?”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秦之将亡到国祚绵长 “咸阳啊……” 赵泗目光带着一些沉思,现在的咸阳大概是沉闷古朴和肃杀的。 这里是大秦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秦法律令贯彻的最彻底的地方。 “咸阳,方正规矩,井井有条也,只是少了几分生气。”赵泗开口道。 “不过无妨,很快就会有所改变。” 迁贵令开始实施的话,大量的贵族内迁咸阳,接下来倒是会有很多乐子可以看了。 驾撵持续行进,赵泗和虞妙戈二者郎情妾意。 少女初嫁,而赵泗这个不算少年的少年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归属感,每日里就连上班都充满了干劲。 驾撵持续朝着南越一带行进,奔向这次大巡天下最后的目的地,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之间又是一度新年将至,当然,是秦朝的新年。 一路无事,天下太平。 遥远的河内郡,小小的温城县中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许莫负,或者叫许负,捧着《心器密旨》坐在榕树下看的如痴如醉。 许莫负,河内郡温城县人,父亲许望,添为温城县县令。 始皇帝二十六年,许莫负在温城县出生,生来时手握玉块,玉上有文王八卦图隐约可见。 出生百日即能言,恰好赶上秦国大将军王翦之子王贲率兵灭齐,天下正式一统,始皇帝大喜令天下大庆,遂于天下各郡县广征神异祥瑞之事,上奏朝廷,以显天命。 许望的女儿因此也被当成神异祥瑞之事被河内郡郡守上奏给了朝廷。 始皇帝闻之大喜,并亲自召见,赐黄金百镒,令温城县令许望善养其女。 往后每年始皇帝都会特意赐下金银细软来赏赐许望的女儿。 许望因此受赏,感恩涕零,为了表示对始皇帝的感激之情,亦或者为了拍马屁,特意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莫负”。 如今是始皇帝三十七年的尾声。…… 许莫负如今已经十一岁有余。 始皇帝从许莫负出生的十一年间,已经赐下了不知道多少的金银细软。 许望因此官运亨通,而许望的三个儿子更皆前途远大,始皇帝对许家的隆恩不必赘述。 许望真的很感激始皇帝,为了不辜负始皇帝的期望,在许莫负的培养上许望一直都很上心。 只是许莫负太聪明了,年仅六岁,寻常老师已经教授不了他了,他重金请来的老夫子自惭形秽,又看的出来许莫负在易经上的天赋,于是推荐许莫负拜黄石公为师。 可惜,许望寻找许久也找不到黄石公的踪迹,拜师之事只能作罢。 始皇帝三十五年,许负意外得到了一本《心器密旨》。 其中内含八卦易经天理……小小年纪的许莫负学的那叫一个废寝忘食如痴如醉。 直至通宵达旦,将《心器密旨》学了个通透,许莫负发现了末尾写的几个小字。 “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 许莫负心中大惊,结合《心器密旨》所学和自己之前对于易经的知识积累,起卦仆算,惊觉秦朝即将覆灭。 于是许莫负在深思熟虑以后,自己做主将自己的名字由许莫负改为许负。 尽管她从小沐浴着始皇帝的隆恩长大,但是很显然,许负不想给秦国陪葬。 得到了《心器密旨》的许负结合易经,小小年纪已有相人之能,奇准无比,因此温城县找许负相面的人络绎不绝,甚至于还有人不远万里而来只为请年仅十岁的许负相面。 许负因此名声大噪,始皇帝本就对许负多有关注,得知许负有相人只能以后,于是派人召许负入咸阳为之相。 许负假病不去,许负的父亲不解,问她为何拒绝王命,许负直言,秦之将亡,去又何解? 许望因此感到惊恐,于是不再准许许负给人相面,许负也因此被许望严加看管。 “莫负……莫负!” 正在榕树下看书的许负闻声微微皱眉,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父亲正一脸喜色走来。 “你的兄长升为县尉了!”许望脸上带着笑容,满面春光。 “父亲,您应该叫我许负!”年仅十一岁的许负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认真的开口说道。 许望闻声脸上的笑容为之一滞:“胡闹!眼下许家的今天全赖陛下的恩赐,不管是我还是你的兄长,如果不是因为陛下的看重,现在如何官运亨通?就算如你所说秦之将亡,许家也该以死报之而不能忘陛下之恩,易经教伱趋利避害,却没教人忘恩负义。” 许负自作主张的改了名字,但是许望却也不认许负改名,依旧自顾自叫其许莫负。 倒是三个儿子,不知道如何被许负说服,再不叫许负为许莫负。 “父亲,我并非让您忘恩负义,只是其中缘由一时之间难以分说……”许负叹了一口气。 “天命难改,其节不移……”许望摇了摇头。 “东郡降下异石,言之祖龙今年死,陛下大巡天下,镇压四方,却也没见得有什么异样。”许望反驳。 “况且如今咸阳五谷丰登,粮种已经普及天下,更不用说三种仙粮亩产千斤,天下人得以饱食。”许望皱着眉头开口。 “事情并不是能够这么简单能够在解释的,倘若父亲您不信的话,我来起卦,亲自为父亲解全,父亲您一看便知。”许负摇了摇头。 三年前,初得《心器密旨》,也是许负第一次窥见秦国将亡的命运。 那个时候许负为不信,于是他亲自起卦,最后得出的结果和《心器密旨》给出的箴言几乎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走向必死的命运。 始皇帝的恩情她当然记得,可那也仅仅是始皇帝的恩情,卦象之中,秦国的未来那叫一个倒反天罡…… 慎相之,助君贤啊! 许望不语,许负从怀中掏出龟壳在父亲的面前再次起卦。 自从之前拒绝始皇帝征召,并且出言不逊之后,许望就禁止许负再行相面起卦之事,以至于许负起卦的手法竟然有一些生疏。 许负用的是较为简单的摇卦,将钱置于其中,口中念念有词,作礼敬词以后,许负开始起卦。 “父亲您看……” 许负还没有看卦象就已经开口。 天命难以更改,许负不认为自己会算错,她对这个卦象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倘若不是为了说服父亲,她根本懒得再次起卦。 “您也读过易经,应该能够看的出来其中凶险……虽说不存在一成不变的天命,但是能够影响天下变革的事情或人往往还没有出现就会消融,这不是人力所能够控制的……”许负自顾自的说着。 “或许是我对易经了解的不够,我并没有看出来什么凶险。”许望皱着眉头看着卦象。 按照他对易经粗浅的理解,这种卦象绝对称得上是中正通达,畅然无阻。 “不对……等等……”刚想要反驳自己的父亲,低头看去,许负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 三年前不是这个卦象啊。 “我要重新起卦!” 这一次许负不再是使用摇卦,而是使用更加传统的起卦方式。 即火烧之法。 升起来篝火,准备好瓜果三牲肉,行礼祭拜天地,唱诵周易。 然后将龟壳置于火中安静的等待。 直至许久,篝火燃尽,许负小心翼翼的将龟壳从灰烬之中扒拉出来。 看着龟壳之上因为火烧而呈现出来的裂纹,许负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卦象如何?”许望对周易的了解不深,这一次就看不太明白了。 其实女儿的神异许望是足够了解的,但是始皇帝的恩情对于许望来说也是难以偿还的。 他不过是区区一个温城县令罢了…… “父亲……”许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向自己的父亲许望。 “怎么了?”许望注意到女儿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以后还是唤我莫负吧……” 不对劲! 十分里面有一百分不对劲! 这一次起卦,他只看到,本该走向末路的秦朝,却恍如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 国运诡异的变的绵长起来。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命运也发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相人者不自相这个说法大多是以讹传讹,实际上最古老的时代,相人这门技能的出现就是为了相己,得窥自己的命运吉凶。 许负的相人造诣不必多说,十二岁相出来薄姬会生出来天子,十九岁相出来周亚夫会饿死。 同样,她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女性被封侯者。 而且是十九岁就被刘邦封侯! 许负知道自己有封侯之命。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封侯之命了。 许负挠了挠头…… “不应该啊……” 许负抬头望天,竟只感觉自己的所学宛若一场闹剧。 “天命难测啊……” 许负叹了一口气。 妄图通过人力来测算天命的想法和行为,现在看来天真的可怕。 “是了……倘若真是这样,徐福也不至于身死海外,老师更不必隐匿于四野。” “父亲,将家中的相书,尽数烧了罢。” (本章完) 不是女主 不是女主……牵黄石公的引子………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不是女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许莫负再次做出了选择。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也! 而另一边,市井之中,赵泗亦啧啧称奇。 “现在市井集子都有人做相面算命生意了么?”赵泗讶异的看向身边的李斯。 眼下驾撵已经离开了会稽,继续朝南,即将接近岭南一代。 越往南,风俗习惯和中原地区就越不相同,律令贯彻的也就愈发的不彻底。 按照秦国的律法,对于一切商业活动都管理的十分严格,而且有大量律令作为补充。 之前在咸阳生活的时候,想要采买就得去专门的街道,除此之外其余地方是不允许私设摊贩的,民间乡村关于市集的举办也有明确规定多久举办一次以供黔首采买货物,而且民间举办市集的时候通常也会有吏员到场,确保市集的正常进行,参与市集的商贩都要备份验传以及身份籍贯。 总体来说,商人挺不好受的。 俗话说,无奸不商。 但偏偏秦律规定,任何商品的价格必须明确标识价格,而且卖出商品以后必须开出契券。 而民间的市集同样如此,官府也会派吏员现场管理,当然,也不仅仅是为了管理,同样也是为了收税。 乡间举办的市集的税收都是一日结清,至于城市之内因为每天都要对财货进行报备,却可以一个月一收。 同时,秦律还明令禁止杜绝以物易物的行为,以秦钱进行交易,自然是为了推行货币的统一,关中一带执行的很到位。 但还是那句话,地方越远,律令就越像是一纸空文。 如这放在楚国都算偏南的地带,基本上人流汇集之地必有摊贩。 明码标价是没有的,契券也是没有的,税也是收不上来的。 赵泗和李斯之所以单独外出就是因为附近有乡集举行,李斯打算亲自看一看秦国政令在最偏远地方的执行效果,赵泗则是压根没见过这个时代的乡间市集,纯粹来凑凑热闹。 乡间市集多于空旷之地举行,沿途道路前来参加市集的乡民比比皆是。 市集摊位一般人是抢不到的,便有人沿着周边通往市集的道路摆摊。 大部分都是卖漆具,陶器,竹筐,耕具等日用品的,卖吃的的不多,而且经济水平在这里摆着,秦朝也不可能像宋朝一样各类吃食摊贩一股脑的铺开。 其中也有摆着相面摊子的,地上面铺了一张草席,上面摆着几个龟壳。 “方士也要吃饭过活啊,他们又要修炼,又要采药,不事生产,无力维生,学问高的就去给达官贵人算命,学问低的就在市井集子给人相面呗。”李斯笑了一下。 “徐福卢生是方士,这群人也是方士,其实没甚么不同,昔年陛下为求长生,我亦多次谏言……只是陛下一直拒之不受。”李斯叹了一口气。 能力出众,或者说骗人本领比较强的,忽悠皇帝,能力差一些的忽悠贵胄,再差一些的忽悠百姓,所有行业都同样如此。 事实上从始皇帝开始追逐长生的时候,一些事情就开始变的不可控了起来。 好在赵泗的归来改变了这一切,才使得事情没有愈演愈烈。 李斯不是没劝过始皇帝,始皇帝那是真不听啊。 “是嘛?我觉得陛下还挺好劝的。”赵泗笑了一下好奇的看着相面摊子。 …… 被赵泗平白噎了一句的李斯愣是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劲,瞧着赵泗正盯着相面摊子开口说道:“等到驾撵回转会途经河内郡,河内郡温城县县令许望有一女生有神异,善于相人,你要是想相面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 “许负吧?”赵泗闻声笑了一下。 许负的名字他当然知道,能够名留青史的女性就那么多,能够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且名留青史的女性更是少之又少,许负毋庸置疑就是其中之一。 “哪来的许负?是许莫负!”李斯看了赵泗一眼。 “那是我记错了……”赵泗被李斯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现在始皇帝没有中途去世,许负现在官方的名字应该还叫许莫负,当然,私底下有没有偷偷改名就不好说了。 “李相还信这个?”赵泗好奇的看着李斯。 “信,只是其中真假驳杂,难以分辨,与其信命,倒不如信己了。”李斯摇了摇头。 “其实像是徐福卢生之流,说是骗子也不妥当,其实也真有神异之处,若没有半分手段,又如何能够取信陛下? 但是所谓长生天命,我却不认为他们能够干涉,包括所谓的算命相人,在我看来也无非就是窥见了一丝踪迹,趋利避害而已。 人能够通过燕雀低飞而推测出来或有骤雨来袭,他们也未尝不能通过一些手段推测出未来吉凶,可是我不认为事物的发展会以人的意志来转移。”李斯摇了摇头。 “可能吧……不过事物的发生未必就是一成不变。”赵泗笑了笑。 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说,扶桑祖龙徐福反正现在已经凉透了,卢生如今不见踪影,许负……黄石公……你说这些人真的能推测出来天命嘛? 按照后世的各种传闻和历史记载,这些奇人异士早早就推算出了大秦将亡的命运比天下人都提前做出了选择。 徐福提前跑路扶桑躲避兵灾自立为王。 卢生消失不见隐匿行踪。 许莫负改名许负劝导父亲偷靠刘邦,十九封侯。 黄石公传韬略于张良,传易经相面之术于许莫负,《太公韬略》《素书》《心器密旨》…… 在民间风闻之中更是于大名鼎鼎的鬼谷子比肩。 孺子可教的故事更是流传了几千年为人津津乐道。 赵泗和这群特殊群体没有任何接触,但是现在问题来了。 这群据说号称可以窥见天命的特殊群体,现在是什么感想呢? “苍天的意志不以人而转移,可是洪涝发生的时候人可以治水,为了应对野兽人会团结起来用兵戈来抵抗。 自上古至今,人们从渔猎到耕种才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大禹治水以后,才使得天下丰收。 倘若一味的趋利避害,那也就没有这些故事了,野兽多了就跑,洪水来了又要跑,发生了什么灾难就要躲避,又如何成就这泱泱华夏?”赵泗道。 如果按照趋利避害的逻辑,那也不用发展什么科技,也不用和大自然做什么斗争了,跑就完了。 “李相认为事物不会以人的意志来转移,但我认为人却未必不能应对事物的发生,天有其理,人有其命,人定胜天!”回味前后几千年的历史,赵泗发出感慨。 “人如何能胜天耶?”李斯摇头失笑。 “我说的并不是人一定能胜天,而是人在面对灾祸的时候要带着人定胜天的信念。”赵泗也摇了摇头。 李斯闻声看向赵泗,沉默良久,终究没有再挑刺。 “这样说的话,那帮子人和你恐怕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了。”李斯摇头。 二者并肩而行,沿途朝着乡野市集走去。 随着越发靠近市集,来往的路人越来越多,道路两旁的摊贩也多了起来。 时不时有人停下来询问商品,道路也变的越来越拥挤阻塞。 “这陶碗怎么卖?”赵泗随意拿起来一个陶碗开口问道。 “直一钱也!”摊贩见有顾客开口,当即作价。 赵泗点了点头掏出来一枚秦钱递给摊贩,摊贩一看却连连摆手。 “不收秦钱?”赵泗皱眉。 “不是不收,要是秦钱的话一钱五个陶碗,楚钱一钱一个碗。”摊贩好心开口解释。 “既然如此伱找我钱便是,何故不收。”赵泗复又开口问道。 “往来置买多以物易之,实在是找不开。”摊贩指了指摊子一边,粮食也有,还有其他的漆具麻布。 赵泗还以为这是卖陶碗的摊贩的其他商品,现在看来,原来是他收的买东西的钱。 “你看,我这里拢共就收了三枚楚钱,却是找不开你的一个半两钱的。”摊贩摊了摊手。 “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人还怪好的嘞。”赵泗闻声起了兴趣蹲下身子将秦半两按在摊贩手心。 “且权当我一钱买你一个碗,不过我须得耽误你的生意,问你一些事情,作为补偿,你这铺子上的其他东西,我便一并作市价给你收了,你看如何?”赵泗开口问道。 摊贩闻声两眼泛光! 一块打包卖了对于一个摆摊的摊贩来说诱惑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对方还没有压价,以市价打包! “贵人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就是了,就是……就是……”摊贩话说一半,有些扭捏,似乎是不太好开口。 “就是什么?”赵泗略带好奇的开口问道。 “待会贵人采买剩下的货物,能否以秦半两算钱?还权当一个秦半两抵五个楚钱……”摊贩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赵泗闻声看向李斯,果不其然,只见李斯的脸上满是苦笑。 好消息:秦朝的官方货币就是帝国的最边缘地带购买力也很充足。 坏消息:秦朝官方货币在这种偏远地带严重稀缺。 (还有……另外为了消除歧义,上一章有所删减,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不好意思,本来意思是以点带面,用一人指代一批人,牵出黄石公等群体,所以才会这么写,没想到会有那么大歧义,深表歉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钱荒的大秦 “我看庶人采买货物大多是以物易物,为甚么不用钱来购买呢?”赵泗开口问道。 “没钱啊,有钱的也不来这里。”摊贩摇了摇头觉得赵泗问的问题略显奇怪。 “秦朝已下律令,凡贩卖购买,除了半两钱以外不能用其他钱,为甚么还在用楚钱?”赵泗又开口问道。 “这……”摊贩挠了挠头。 “市面上没几个秦钱啊……没秦钱自是只能用楚钱了。” “同样都是一钱,为什么一秦钱能当五楚钱呢?”赵泗再开口问道。 “楚钱差啊……”摊贩开口说道。 说着摊贩将楚钱递给赵泗,赵泗接过楚钱细细摩挲,又和自己揣的秦半两做了对比,不管是做工还是成色还是重量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 “楚国素来荒蛮,又缺能工巧匠,铸不出来刀钱布钱和环钱,故多制贝币……”李斯开口在一旁补充解释到。 刀币就是形似刀剑的货币,形状各有不同,像是齐燕赵的官方货币就是刀币。 而布币也不是布匹货币,而是形似铲子的货币。 环钱就是圆形货币,秦魏两国用的就是环钱,最初是圆形圆孔,后来秦朝一统货币,改为圆形方孔,每枚铜钱重半两,上面也写着半两,故称秦半两。 而贝币就是形状似贝壳一样的货币,主要在楚国流通,后世多称其为蚁鼻钱。 因为铸造水平原因,楚国的蚁鼻钱比较轻,大概只有秦半两的三分之一重,而且质量特别差,用料比较驳杂,故而楚钱一直以来都是在经济链的最底端。 赵泗点了点头摸索着手中的蚁鼻钱陷入了深思,良久才开口问道:“秦国屡发秦半两于各地,为何到了这里秦半两却罕见于世?那秦半两又去了哪里?” “自是被高门大户藏了去了啊!”摊贩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说道。 “你平时采买东西都是用什么支付?”赵泗开口问道。 “亦多以物易物,我擅制陶器,通常会用陶器和人置换物品。”摊贩开口说道。 “以物易物,却没有定价,这样不会麻烦么?”赵泗再问。 “有甚么麻烦,无非就是讲讲价嘛,大家都觉得差不多了就成。”摊贩回道。 “也就是说,如果可以以物易物,你是愿意花时间来相互讨价还价以物易物,如果不能以物易物,你就会用蚁鼻钱来付钱,那如果对方不收蚁鼻钱只收秦半两呢?”赵泗开口问到。 “那就不买,换一家去。”摊贩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 “假如这个东西伱必须要买呢?”赵泗复又开口问道。 “哪有这么假如的……”摊贩一脸无奈。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现特殊情况,你是不愿意用秦半两买东西的对吧。”赵泗说道。 摊贩点了点头。 “秦半两哪里都能收,但想要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别说秦半两,就是蚁鼻钱,但凡成色好一点的,都得压到最后不得不花的时候才会花,您看,我用秦半两甚么都能买到,但我若是采买漆具陶器这种东西,一枚秦半两就是一枚秦半两,又不能作两钱用,我自然是不愿意掏半两钱出来的。”摊贩为了自己的大生意还是耐着性子给赵泗解释。 “既然如此,那我就知道了。你摊位上的陶器都给我打包了吧。”赵泗问的也差不多了,点了点头道。 摊贩见状露出笑容,赶忙给赵泗一溜烟的打包,生怕赵泗反悔。 “这些个陶器拢共是一百六十七钱,您要是用半两钱来付的话,给我三十钱就成。”摊贩一脸谄媚的开口。 说是五枚蚁鼻钱抵一枚秦半两,可是摊贩硬生生抹了十七钱的零头,看样子秦半两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价无市了。 赵泗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来一挂钱,清点出来三十枚秦半两,在摊贩面前一字排开。 跟随护卫的士卒懂事的将打包好的陶器扛起来。 “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乐观。”赵泗看向李斯开口说道。 秦国一统天下,强行进行货币统一,而秦国的锻造技术也确确实实是七国顶尖,半两钱也是足货足料,秦半两的购买力确实上去了。 用料足,造的好,而且也是货真价实一枚秦钱半两铜,购买力肯定毋庸置疑。 问题也随之出现,再加上官府强行规定只能用秦半两进行货币交易,却又无法在民间杜绝劣质货币的流通,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劣币驱逐良币。 人都是利己生物。 赵泗上辈子买东西花钱还知道先花皱的呢,银行刚取出来的新钱那都是花到最后才用。 那还是纸币,是信用货币。 更不用说秦朝,铜钱,那是货真价实的铜啊,那就是贵金属啊。 傻子都知道先花差的后花好的。 能以物易物就不用钱,能用其他钱就不用秦半两,而高门大户更是深愔其道。 他们垄断了地方的经济,地方上大量的优质货币被他们鲸吞虹吸,却如同貔貅一般只进不出。 哎,我收你秦半两,我给你蚁鼻钱。 秦半两呢?都被他们屯到仓库了。 历朝历代各个朝代发行的优质货币都逃不出这个命运。 钱最终都会被高门大户给一代一代的虹吸囤积,最后每个封建王朝都必不可少的会经历一场钱荒。 筑钱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们屯钱的速度。 更不用说秦朝,铜除了承担货币作用以外还承担了兵器铠甲日用工具礼器铸造的作用…… 所以,显而易见的事情发生了。 大秦刚刚一统没多久,钱荒就要到来了。 赵泗看到的一个观点其实很有意思,与其把大秦看成一个刚刚建立的新朝,不如把大秦看成一个垂垂老矣的旧国。 春秋战国各国积压的矛盾和资源的不合理分配随着秦国的统一也全部被秦国所背负。 譬如屯钱问题…… 很显然,贵族们屯钱肯定不是从始皇帝一统才开始屯的。 七国争霸发行的优质货币七国贵族肯定也没少屯。 只不过后来秦国一统,强势用半两钱作为天下货币,打乱了他们屯钱的过程,但是对于这个群体而言,无非就是把曾经屯的其他货币置换成更加优质的秦半两。 秦国要钱荒了,或者说远离关中的大部分地区,已经钱荒了。 官方货币秦半两压根已经不参与市场经济的流通了。 从摊贩的态度都能够看出来,秦半两甚至已经具有收藏价值了。 “钱太值钱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赵泗看向李斯开口说道。 “问题是铜不够了……”李斯叹了一口气。 “每年开采出来的铜矿,又要铸造铠甲武器,又要铸造礼器,扔下去就要被藏了去,现在就算是加上扶桑一带运回来的铜也是杯水车薪,我倒是想过弄铁钱,可是铁价太贱,弄出来也没人用。”李斯沉吟道。 赵泗闻声摸了摸下巴。 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思路展开一下,首先,铁肯定是能够取代铜的金属需求的,只要把钢铁冶炼的科技树点起来,现有的铜全部用来铸钱,几百年之内都不用担心钱荒了。 其次,金银铸钱也并非不可取。 有扶桑这边海量出产金银,如果再不赋予金银货币流通属性那实在太过于浪费了。 外面有个大金山,几百年都够用了,贵族们喜欢屯钱,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当然,这种事情赵泗就不打算提前说出来了。 他还指望着用钱荒这件事为由让始皇帝支持自己点开钢铁冶炼的科技树呢。 “另外,关于目前的商业政策和限制,也必须做出来一些更改,经济交流行动太少也太单一,贫瘠的商业环境也不利于货币的流通,当然,也必须有所限制。” 赵泗可不打算让大秦变成大宋的繁华。 一路参观下来,李相有没有看出来点什么不得而知,赵泗心里头确确实实冒出来了一堆想法。 (本章完) 请假 个人问题,今天无更,对不起各位读者老爷。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修养一段时间 如题,人瓦了。 后面会继续写。 不会找代写。 每个月应该都会写一些。 不是不想赚,实在是身体不允许了。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修养一段时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复更!!!! 妈的出院,虚惊一场,艹!明天开始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复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赵泗可信么 “钱!” 始皇帝坐在驾撵之内听着赵泗滔滔不绝。 “秦半两很值钱,但是将秦半两放在地库里,秦半两就不值钱了。”赵泗摊开手说道。 “现在国家的铜已经不够用了,必须要想办法。”赵泗认真的说道。 “那赵中郎就说说有什么办法?”李斯笑眯眯的开口。 实际上对于大秦的钱荒李斯早就有所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一章 赵泗可信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赵泗可为上卿! 当然,这个富裕也只能单指古代。 钢铁冶金这玩意什么时候都是刚需,哪怕到了现代,钢铁产能一样是评价一个国家的重要国力指标。 好金属没有哪个国家会嫌多……钢铁丛林诞生之前,所谓的富裕也只是相较于当下勉强够用。 始皇帝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兹事体大,他倒是愿意放赵泗去折腾一番。 “待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二章 赵泗可为上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琥珀和虞姬 上卿这种职位,除却出任九卿以外,手里权力有多大全看始皇帝愿意下放多少权力。 以往九卿机构足以掌握全局,现在多了个黑冰台,全面由顿弱负责。 还有海事,成立独立于九卿之外的部门是肯定的,这事情始皇帝打算交给赵泗,当然,不仅仅是这些。 郎中令的兵权有一万多,司职于咸阳的脱产士卒。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三章 琥珀和虞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项羽终为执戟郎 “项籍?” 上郡之内,韩信听闻士卒禀报有奴隶发往军中愣了有很大一会才反应过来。 之前主公还特意写信提过来着,会稽郡守殷通畜养私兵,意图谋反,身死族灭。 而楚国大族项梁为殷通练兵,东窗事发因此自刎而死,项梁之侄项籍因此也被发配为奴。 最后主公还特意写到,项籍身材魁梧,颇有勇力,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四章 项羽终为执戟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蒙恬的示好 人这种东西,再获得了以后一定会想要更多。 一个优秀的将领必然是有着自己的基本规划的。 韩信正是这种人,当他获取了独自训练的权利以后,就不再满意自己的士卒仅仅是吃饱了…… 而事实上,秦国士卒的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有专门的制度规定,决不能徇私,按照爵位不同,能够获得的伙食自然也不尽相同。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五章 蒙恬的示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至印尼 而另一边,遥远的大海之上! 挂着秦旗的海船正在随波逐流…… “有陆地!有陆地!” 有船员站在瞭望台上举目眺望,正蹲在船箱之中和船员搏戏的荆闻声飞速冲了出来。 被太阳晒得黑黢黢的荆赤裸着上身打量着遥远的天际线象征着陆地的灰色线条。 很远,能看到零星的绿色。 “应该快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至印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争开始了! “本地人实在是太不讲礼貌了!” 随着船只的靠近,箭矢零星飞来,荆原本就黝黑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这个地方有国家,先不要起冲突,绕开这座岛屿!”荆黑着脸发号施令。 如果是一群土著对方敢放箭那迎接的必然是七艘海船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击,但这里的居民并非土著,他们也并非生活在原始社会。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争开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冬 荆去扶桑摇人以及大秦对叶调国的战争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 始皇帝的驾辇依旧在返回咸阳的途中。 眼下距离关内已经没多远了,一路不用停留,几个月就走完了之前一年的路程,驾撵停泊在了善阳…… 善阳,熟悉的名字,故赵国对匈奴前线之一,和上郡没差多远,但不算关内,不过上郡有很多地方也不处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航贸军府 风雪依旧在胡乱的拍打,赵泗看着始皇帝毋庸置疑的眼神终究是点头认栽。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大秦想要对近海产生辐射,肯定是要打的。”赵泗揉了揉眉心。 海事,勉强算得上是赵泗的专业,最重要的是这次远洋探索的船队有一大批船员都是赵泗曾经的手下。 “而且,如果我预料没有出错的话,这封军奏发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三十九章 航贸军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章 新年 “哎……” 赵泗看着满是积雪和污泥的地面发出一声叹息。 赵泗清楚,这或许是自己为数不多还略显悠闲的时间了。 回到咸阳以后,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自己,航贸军府,迁贵令,工匠体系改革,钢铁冶炼的科技树……羊毛纺织的科技树,纺织机…… 相比较之下,跟着车队暂代中车府令的职务干着赵高的活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四十章 新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归至咸阳 蹈舞,臣下庆贺时对君王表示敬意的一种礼节。 蹈舞并没有固定形式,不是说非得有怎么怎么样的舞步或者姿势。 四肢不协调的人就是手舞足蹈其实也算数,说白了就是一种表达情绪的肢体语言。 没那么多规矩,当然正儿八经不怎么会跳舞的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当众出丑。 但赵泗没办法,他被始皇帝亲自点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一百四十一章 归至咸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章 赵泗:我还有家人? 赵泗今年算是彻彻底底的融入了大秦,异乡的孩子也感受到新年的氛围,不似去年一般伤感。 甚至于赵泗自己都差点忘了属于自己新年的临近,赵泗没想到的是,始皇帝还记得。 在此之前,或许他对大秦的归属感也就只有时隔两千多年的历史情怀,或是对始皇帝的私人好感。 但现在,不一样了…… 讲老实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1章 赵泗:我还有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章 回家! “季成已经升为议郎,朕也在咸阳赐下宅院,住处,朕已经写了。”始皇帝轻声开口。 赵泗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开口说话。 始皇帝的目光缓缓落在赵泗身上。 “心中有怨?” 赵泗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就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吧。 出海的时候我碰上海难撞到了脑袋,记忆全无,我一直以为自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二章 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章 金手指都是我抢来的? 季成看着陌生的只有一丝微微熟悉的兄长,斗大的泪珠从眼中落下。 他跪着来到赵泗身边,抱住了赵泗的大腿。 “兄,是我对不住你……当初本该是我应役,却不想……却不想……” 季成无语凝噎。 赵泗默然,复又扶住季成的手。 “起来吧……” 看着和自己一般高大的昂藏汉子跪在自己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三章 金手指都是我抢来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章 赵泗和李斯的密探! “且将大父接回来吧……” 赵泗一边和季成寒暄一边开口说道。 他心里倒是没多少怨言,而且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再顾忌这些,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大巡天下已经结束,现在是休息时间,用不了几天就要召开朝会。 自己手底下门客人事任命需要举荐,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也会升官。 航贸军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四章 赵泗和李斯的密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章 赵泗明白自己是一个佞臣! “主公何故忧虑?” 赵泗正在沉思之际,张苍步入其中,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着笑容。 “先生既然来了,且帮我分析一下。” 李斯的规划没有问题,大家互利互惠。 李斯保举赵泗高升提名上卿,并且保举赵泗的门客,赵泗帮助李斯进行人事调动,同时负责提议降徭降赋,让迁贵令得以顺利落实。 但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五章 赵泗明白自己是一个佞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六章 始皇帝真的会这么信任我么? 赵泗接过张苍递来的折子打开。 看完以后,赵泗的表情略显精彩。 “这会不会太多了一些?”赵泗有些犹豫。 张苍让自己求的官可太多了。 樊哙,郎中令兵,校尉。 刘邦,中侯,黑冰台的三把手…… 卢绾,黑冰台。 萧何,咸阳县令。 曹参,咸阳县尉。 周勃,咸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六章 始皇帝真的会这么信任我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章 始皇帝的奇思妙想 想清楚其中内里以后,赵泗屁颠屁颠的开着自己的四驾马车朝着皇宫奔赴。 “赵驷车……”一个宫人对赵泗执礼,脸上带着笑容。 “陛下有令,赵驷车可直入宫禁。” “还是先通秉一声吧。”赵泗笑了一下回了一礼。 面前的宫人看服侍和赵高那一套很像,看样子就是大秦最新的中车府令。 赵泗之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第七章 始皇帝的奇思妙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