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军婚:虐翻前夫闪嫁最猛兵哥》 第一章 憋屈死后重生了 言真被确诊得了乳腺癌晚期,没几年活头了。 在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她就好像早有预感一样,内心毫无波动。 心有郁结,积怨成疾,言真心里清楚,多年前的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曾经她有过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前夫是一名军医,常年在外,她一个人支撑着家里的里里外外。瘫痪在床的婆婆日日刁难,年幼的弟妹顽劣不堪,言真可谓是劳心劳力。 后来前夫为了前途,收养了军烈的孩子送到她身边,从此以后言真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刚过满月的孩子抚养长大。 就在送走婆婆后,言真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可以去和丈夫团聚的时候,她被人污蔑和老光棍偷情。 至今她都记得当时的场景,她被人按在地上扇耳光,不管她怎么解释,可是前夫就是不信她,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厌恶。 她颤抖着手想摸一摸自己养大的孩子,可是那孩子学着外人的样子往她身上吐口水,骂她是破鞋。 言真心灰意冷的回了娘家,满腔的委屈想找最亲最近的人诉说,可是娘家压根门都不让她进,嫌她丢人,口口声声说着让她去死。 就此,言真真的没家了。她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四处漂泊,其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现如今被确诊得了癌症,对言真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颇为遗憾的是,在她人生最后时刻,她遇见了顾维琛。 一个因为战争留下的后遗症折磨了大半辈子的军人,最终油尽灯枯。 他们俩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女,是病友,也是知己,弥留之际相互依偎着取暖。 在得知顾维琛是h市的军区首长后,言真试探着向他问起王文智,“你知道这个人么?他在部队医院当医生,过得怎么样?结婚了么?” 年过半百的顾维琛依旧英俊,沧桑留在他脸上好似给他平添了几分成熟味道,他轻轻点头,道:“知道。” 言真本是希望从顾维琛的口中听见王文智过的不好的消息,结果却让言真犹如晴天霹雳。 “王军医啊,人不错,早就结婚了。他爱人也是我们医院的,和你一样也姓言,俩人在82年结的婚,他的结婚申请还是我批的呢,人转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我记得当时俩人都要上班,没人看孩子,孩子还被王军医送到了乡下几年。” “现在人家儿子都生了儿子,享受天伦之乐了。” 言真听完这些话,一口血喷了出来。 “真真!”顾维琛惊慌的一把抱住了她,转头焦急的喊道:“医生!医生!” 言真用力的抓住顾维琛的手,张了张嘴,一开口,殷红的血就从她的嘴里涌出,想说什么,再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顾维琛,一双眸子里满是她的恨和不甘。 在他们老家农村不兴领证,只认酒席。摆了酒,放了爆竹,礼就成了。 所以王文智就钻了空子,在他们摆酒的第二年和别的女人在省城领了证? 和王文智结婚的也姓言,言真知道是谁了,正是用她高考成绩上了大学的堂姐,言瑟。 当年她的高考成绩被她的父母卖了五百块钱,拿着这个钱翻盖了新房,讽刺的是,她最后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那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军烈的后代,是王文智和言瑟生的! 她在老家帮他们带孩子,伺候瘫痪在床的老娘,照顾年幼的弟妹,他们却趴在她的身上吸血!最后弟妹大了,婆婆死了,他们就设计一脚把她踢开。 真是好计谋啊! 言真看着满眼焦急的顾维琛,意识逐渐模糊。 她好恨啊,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想让那些亏欠她的人都还回来! 还有,若是能和正在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早早遇见多好,他们一定会相守一生,儿孙满堂。 一股强大的怨念仿佛在拉扯着言真,像是把她拉进了黑洞里,让她一阵晕眩。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听见了咒骂声。 言真骤然惊醒。 “吃了就睡,我们王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媳妇!赶紧给我起来,伺候我上厕所!我要拉裤子里了!” 尖酸刻薄的语言传来,言真坐起身,看向那个瘫在床上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面色红润,可见是被人伺候的不错。 见言真依旧没动作,刘大花不耐烦的用手“哐哐”的砸了砸炕头旁的柜子,“赶紧的!听见没有,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我儿子休了你!” 言真的眼神冷冷的从刘大花身上掠过,看向摆在柜子上的日历,一九八三年,八月十三,她重生了! 算算时间,再过两个月,孩子就会被王文智送到王家。 言真忍着内心的激动,低头笑了笑。她既然重生了,那么这一世,她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身边的刘大花还在咒骂个不停。 言真慢慢抬头,对刘大花说:“妈,上午文智来信说他在市里分了大房子,让我带着你和弟妹去享福。” 上一世的今天,王文智是来了信,全文都在为了送回孩子做铺垫,说是想领养个军烈的孩子,能帮助他提升云云。 把一堆累赘扔在老家,找个便宜保姆看着,他多逍遥啊。为了防止累赘们进城,王文智压根就没和累赘们说过,他在城里已经分了房子,甚至钻了空子,又另娶了别人。 听见这个消息,刘大花立马笑地咧开了嘴,呲着牙说:“真的!你咋当时没和我说!” “还是我儿子有本事!” 她不满的看着言真,上下磕了磕眼皮子说:“你啊,这辈子嫁给我儿子纯属好命,这年头有哪个村里的女人能进城,吃商品粮的。” 被进城吃商品粮,住大房子享福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刘大花根本没质疑真假,反正在她心里按照他儿子的本事,这都是早晚的事。 “是啊,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您可得好好活着。”言真语气里带着挖苦,起身出了屋子。 既然要进城,那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了,言真看了看四周,估量着能卖多少钱。 三间平房,还有两间厢房都是砖房,新盖的没几年,肯定值不少钱。 加上村里分的五亩地,这些虽然国家禁止贩卖,但是可以将使用权卖出去。还有家里养的十只羊,五只老母鸡,一头肥猪,厢房里还有些农具也可以换钱。 什么桌椅板凳,被子褥子,锅碗瓢盆统统都卖掉。 之前王文智寄回家的钱都是老太婆把持着,她想花一分钱在自己身上简直比登天还难,现在她要把这个家卖个精光,毛都不会留给他们。 “哎呦,我拉裤子里了!老大媳妇,你赶紧给我过来!” “你她妈的是不是耳朵聋了?” “哎呦喂,儿媳妇虐待老婆婆了!大家快来看啊!” 第二章 复仇第一步,卖光极品婆家 见言真一直装听不见,刘大花由一开始的咒骂转变成了作妖。 以前言真就怕她闹这一出,只要刘大花喊一声,她立马就伺候着刘大花屎尿。 两小时翻一次身,一天擦洗一次身子,这么多年刘大花身上连个褥疮都没有,就这人家还不领情呢,天天挑毛病刁难她。 把人伺候的这么好,所以现在这个老太婆才能中气十足的骂人。 不是想骂么?那就让她骂个够,言真索性直接把门窗都关严实了。 “妈,你骂吧,最好大点声,不过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一定有人能听见。”言真对着刘大花呵呵一笑,转身关上了门。 “你个贱人给我过来!”刘大花看着门的缝隙越来越小,把最后一丝凉风也隔绝了。 现在正是夏天,密不透风的屋子燥热难耐,汗一层一层的往下淌,身下的屎尿裹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你等着我见到我儿子再说!等我们进了城,我让我儿子好好收拾你!” 刘大花淬着唾沫星子,咬牙切齿的骂。心里却道,真是奇了怪了,言真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言真出了王家的院子,朝着村长家走去。 她着急卖房子,自然不能多等,农村又没有中介一说,只能拜托村长。 等签约文书的时候,也得村长出面。尤其是去外地需要开介绍信,种种琐碎的事情村长可是个关键。 言真到了村长家,说明来意后,又笑着对村长媳妇说:“嫂子,今后我们进了城,家里的农具也用不上了,我留了些能用的,你别嫌弃,就当是给您留个念想,等会你来我家拿。” 想让人尽心尽力的帮忙,就得给点好处,言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村中媳妇长的膀大腰圆,衣服不合身的裹在身上,脸被晒的黝黑,听言真这么说,乐的脸上都是褶子。 “劳您和我大哥费心了,我们着急走,所以价钱都好商量,只要差不多就行,到时候我给你们提好处。” “好说,好说。”村长媳妇粗壮的身体笑的颤了颤,心道这个王家媳妇怎么这么上道了? “只是,我还有件事,”言真装着犹豫的样子,“就怕太麻烦嫂子你了。” 见此村长媳妇立马“啧”了一声,拍了下言真的肩膀道:“有事就说,你和我还这么见外干啥。” “那行,我就不和嫂子客气了。”言真笑了笑道:“你说我一个女人家也没去过城里,还得坐火车,带着那么多的东西,实在是不方便,再说我心里也发憷。” “嫂子你是咱们村长的媳妇,见多识广,送我进趟城呗,你放心,什么钱都是我出。” 言真连吹带捧的把村长媳妇哄的眉开眼笑,她立马就点头答应道:“行,反正家里麦子已经收了,也没啥事,我就和你去趟省城,正好也逛逛。” “那,谢谢嫂子了。” 村长媳妇看着言真叹了口气,拉着言真坐上炕头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嫂子我看在眼里。 这下你能和你男人团聚了,今后过的都是好日子!” 言真笑的也情真意切,“那是自然,今后咱们过的都是好日子!” 她是好日子,但是对有的人来说,算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和村长媳妇又说了些体己话,言真这才从村长家告辞。 言真带着村长媳妇进城,自然有她的打算。 这人牙尖嘴利,虽然爱占小便宜,但是大事上绝不含糊。能给她做个见证,免得王文智编排她,必要的时候还能帮她吵架,一个顶十个,绝对是个好手。 这次她一定要算计好,要万无一失才行。而且顾维琛也在那里,这么一想,言真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马明天就动身去省城。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有座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屋顶上杂草丛生,言真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门口的懒汉歪歪扭扭的坐在石头上,手扣着脚丫子,看见言真嘿嘿的一笑,呲着大黄牙说:“王家媳妇,这是干啥去?” 言真的汗毛立马立了起来,血液迅速上涌奔腾着挤进了心脏。 她的心咚咚咚的跳着,挤出一个笑说:“没干啥,癞子哥,在这歇晌呢啊。” 门口的大树被风一吹哗啦啦作响,明明是正午,言真却觉得毛骨悚然。 上一世的记忆让言真对这人又恨又怕,就是他差一点毁了她的清白,让她就此身败名裂。 言真垂下去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离得远,但是言真依旧能闻见从癞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的汗臭,熏人的很。 他因为常年喝酒,脸颊还有鼻子两旁布满了血丝,尤其是眼睛,有种不正常的红。 “癞子哥,我打算明天去集上卖些东西,东西太沉我自己搬不动,想让你搭把手。” 言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钱,递了过去说:“癞子哥,别嫌弃,就当给你的买酒钱。” “客气了,弟妹。”癞子趿拉上布鞋,站起身接过。 他趁机故意摸了一把言真的手,色眯眯的笑着打量她的身段。 衣服虽然宽大不合身,但是依旧抵挡不住言真前凸后翘的好身材。 那目光下流猥琐,言真忍着,想着自己的计划才强压住打上去的冲动。 不想再多做纠缠,言真赶紧快步离开。 癞子盯着那曼妙的背影,砸吧砸吧嘴,伸手抓了一下裤裆。 言真一溜烟的往前跑,拐了弯,扶着墙缓了好久才稳住心神。 癞子是个酒鬼,只要有钱就会去买酒喝,然后喝个宁酊大醉。 言真给的钱,足够他喝个痛快。也就是说,今晚上癞子必定会喝的醉死过去。 醉死后,会发生什么那都是意外。 言真敛了敛眸子,垂下目光,往王家走去。 她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了中午放学回家的王家弟妹正兴奋的在屋子里嚷嚷。 “咱们要进城了?真的!能住楼房?” “以后我也是城里人了呢!我同学一定会羡慕我的!” “哼,就是替咱哥感到不值,他可是军医!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是找个大官家的小姐都绰绰有余,一想到咱们的嫂子是个农村的,我就觉得憋屈。” 第三章 复仇第二步薅娘家羊毛 “自从结了婚哥都没回来过,你就说哥多讨厌她吧。等进了城过个几年,咱们长大了,她也没啥用处了,咱哥再找个不就行了?到时候甩了她。” 兄妹俩一唱一和。 “哎呀,不说这些了!城里什么好玩意都有,我要让哥带我看电影,买漂亮衣服,去动物园!” 想的还挺美,言真在心里呵呵一笑,进了屋。 正在说笑的几个人立马闭上了嘴,刘大花直接指着言真骂,“你个黑心肠的虐待老婆婆!看我不和我儿子告状!今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赶紧的,先给我换裤子!伺候好我了,就给我闺女儿子做饭!” 言真回头瞥了她一眼说:“让你闺女和儿子干吧,我还有事要忙,要不谁带你们进城?” “你们一个瘫子,两个小孩,没有我你们村口都走不出去。” “要不我就自己进城算了,我和王文智说,你们难离故土,不想进城,怎么样?” “我难道不会和我哥告状么?”刘文娟仰着下巴,硬气的说:“你以为我哥会听你的?” “那你也得先见到他再说。”言真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道:“你哥那么忙,多少年没回过家了?” 一丝慌乱在他们的脸上闪过。 他们可以写信,可是具体地址不知道啊。 刘大花不识字,当时刘家弟妹年纪小也不认得几个字,都是言真代笔。后来他们都习惯了什么都有言真,根本不想烦心这些,所以压根没留意过王文智工作的具体位置,只知道是省城的一个部队医院。 他们现在就算是想告状都找不到人。能早一天进城,总比晚一天强,要是真耽误上个几月几年,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大花压了压心里的火气,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还有,你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吧。”言真对着刘大花伸手说:“进城需要买票,而且文智嘱咐我让我多买些特产,好让他去给领导送礼安置弟妹上学,到处都需要钱。” 刘大花不疑有他,既然是他儿子的吩咐总归有道理。她伸手摸到枕头下的一个包裹,刚想质问言真需要多少,总不能所有的钱都让言真把持吧,就被言真一把抢了过去。 “你给我!”刘大花紧张的差点撑着身子掉下坑。 言真颠了颠手里的包裹,还挺沉,“这是藏了什么好东西吧?” 她手摸进包裹,摸到了沉甸甸的一个镯子,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个金镯子。 这是刘大花留给王文智媳妇的,但是这个人可不是言真。 等今后他们进了城,王家弟妹大了,用不到言真的时候,就让文智踢开言真,另娶个门当户对的。 金镯子当见面礼,拿得出手,也能讨好新媳妇。 “你给我!”刘大花急的双手扑腾,指挥着王家弟妹道:“赶紧抢过来啊!” 言真冷冷的道:“你们不想进城了。” 三个人立马老实了。 这对她来说是意外的收获,言真眉开眼笑的放好金镯子。 随后她数着包裹里的钱说:“今后我们进了城,我再想回趟娘家估计是难上加难,今晚上我去我娘家住,就不回来了。” 一是她不想便宜了她娘家,得从他们身上薅点钱来,二来为了晚上的计划,她得有个合理不在家的理由。 这么想着,言真将钱收好,径直往门口走去,“我走了。” “你回来!”刘大花在她身后歇斯底里的喊,“这个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斌盯着已经走出院子的言真很是烦躁,重重的叹口气说:“妈,算了别喊了,咱们先忍忍。 等进了城,让哥好好收拾收拾她,就让她厉害这几天!我先去做饭,文娟你赶紧给妈换裤子,洗洗身子。” 文娟咬着牙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直接吐了。 天气热,屎尿裹在身上发酵了大半天,那味道直窜人天灵盖。 文娟又没有多大的力气,一个人抬不动刘大花,只好喊来文斌帮忙。俩人七手八脚的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一个猛劲碰在一起,随后哎呦一声,齐刷刷倒在了屎尿中。 “yue!” 兄妹俩一起吐,得,这个饭也不用做了,谁还吃的下。 这种活为什么他们要做!文娟和文斌俩人委屈的要死,都怪那个贱人,这就应该是她的活! 俩人含着眼泪收拾好自己,又收拾好了刘大花,也没啥力气干别的了。 “她拿了钱就回娘家,这是补贴娘家去了!”刘大花咬牙切齿的骂,“什么东西,非让我儿子休了她不可!” “还有我的金镯子!”刘大花捂着心口哎呦,那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言真到了娘家的大门口,刚想敲门,就碰见她嫂子张洪霞出来泼水。 她一瞅见言真空空的俩手,知道没带什么东西,脸立马黑了几个度。 “妈!你闺女来了!”张洪霞甩了甩盆子上的水珠子,顺带剜了言真一眼,没好气的嘟囔,“来了也不知道带点东西,别人家的姑娘回娘家哪有这样的。” “嫂子。”言真笑着说:“谁说我没带东西?我可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说了保证你们开心。” 这让刚出门的她妈李春平,和她嫂子一起愣住。 她们齐刷刷的看向言真,言真只是笑不说话,吊足了她们的胃口。 “走,进屋说。”张洪霞立马变了脸,热情的拉上言真进了屋。 等进了屋,言真还是不说,直到俩人把好吃喝喝的端上来,言真吃个肚子溜圆才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让我哥去省城工作么?” “这不,今天就有信了。文智和我说,他刚好分了房子,想把我婆婆和弟妹接过去,给我也安排个工作。” “我就想着给大哥一起安排了,本来文智不同意,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口舌呢。” 言真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嘴里继续塞吃的。 张洪霞和李春平一听立马就喜笑颜开了。 李春平满意的点头,戳了下言真的脑门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帮着家里办了点事,没白养!” 当年拿着她的高考成绩卖给她堂姐的时候,她妈也是这么说的。 言真在心里冷笑,脸上装着为难说:“但是吧,需要钱。” 张洪霞刚才还笑着的脸就此僵住,眼角一挑说:“我们哪有什么钱啊。 我妹夫子在省城上班,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先帮我们借点?” “就是。”她妈也跟着帮腔,“你怎么说都是家里的姑娘,帮衬娘家是应该的。” “你瞅瞅别人家的闺女,我们养你这么大,多不容易你也知道,你就当是心疼心疼妈了,这个钱你出。” 第四章 复仇第三步 火烧老光棍 就知道会这样,言真叹息一声道:“这年头进城多难啊,找人送礼你若是不认识人,礼都送不出去。” “所以啊,钱不是重要的,人脉才是最重要的。今后若是我哥成了城里人,四色五入等于你们也是城里人了,到时候就像文智一样,把你们都能接过去。” “你们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要知道办这事的是文智,不是我。要是我,我就是豁出脸面也得帮我哥把事情办好,可是很多事情我说了不算啊。” 张洪霞和李春平互相看了一眼,自然知道吃商品粮的好处,多少有些犹豫。 言真在王家啥地位他们心里也清楚,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们也不能有怨言。 别人家的闺女都能帮衬娘家,出钱又出力,但是言真自从结婚后就没往娘家拿回来一根鸡毛,王家更是不让她和娘家走动。 言真继续添油加醋的说:“这个钱你们先出,等今后我进了城站稳了脚,不用看婆家脸色的时候,自然就能帮衬你们了。” “妈,嫂子,我知道我以前没能帮上你们什么,但是我有心无力啊。” 说着,言真哽咽着擦了擦眼角。 李春平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 言真是个孝顺的,就是脾气软,在婆家支棱不起来,但是进了城就不一样了,有了工作,手里有了钱她能不给娘家? 最后是李春平拍板道:“行,这个钱我们王家出,需要多少?” 言真立马道:“五百。” 对面俩人立马吸了一口冷气,异口同声的说:“这么多!” “五百换个工作,可一点也不亏。” 言真看着他们虽然不舍得的神情,却也确信,他们一定会拿这个钱。 这年头没人能抵挡的住进城上班当工人,有个城市户口的诱惑。 果不其然李春平咬牙道:“行,就算是没钱,我砸锅卖铁也把这个钱给你凑齐。” “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你最好明天就把钱给我,等我进城安顿好了,就喊我哥进城去。” “对了,这事一定要保密,要是让人知道我男人办事走后门,我怕有人去举报。” 俩人点点头,“我们知道。” 等事情成了再炫耀也不迟,千万不能出岔子,这些道理她们还是知道的。 因为她和王文智只是办了酒席,所以户口还在言家,言真又以办工作为由,要了家里的户口本和高中的学历证明。 等以后,不管干什么户口是个关键,她娘家要是以户口要挟她,牵制她,那可不行,上一世她就吃了这个亏。 “想想过几天我就走了,今后也不能常回家看你们。”言真哽咽着拉住她妈的手说:“我想今天在家多待一会,陪陪你们。” “行,那就多陪陪妈。”李春平给了言真一个难得的笑模样,说:“晚上就在家里吃,你想吃啥妈都给你做。” 言真笑着点头。 这片刻的温情不足以麻痹她,要不是因为要耗时间等天黑,言真才不想多待。 言真舒舒服服的躺在娘家的炕头上,吃着她嫂子端上来的水果,晚上又吃了一顿她妈做的红烧肉,这才拍了拍溜圆的肚子出了门。 天已经黑了,言真躲进玉米地里算着时间,等差不多了,言真这才快步往癞子家走去。 农村没什么娱乐项目,一般吃了晚饭,搬着板凳在自家院子门口吹会凉风就会回屋睡觉。 所以这个时间,村子里压根没人,为了省电费,甚至开着灯的都没有几家。 癞子有钱就喝酒,自然没钱交电费,他只能点蜡。 言真站在癞子家门口,看着他家摇曳的烛火,又小心的往四周瞅了瞅,见没人,言真这才搬开篱笆,走了进去。 为了防止留下痕迹,她谨慎的在鞋上套上了塑料袋,又带上了手套。 篱笆形同虚设,房门也开着,可见大家都知道,光棍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 言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癞子的屋子,她借着微弱的烛火环顾四周。 癞子正抱着酒瓶子躺在炕上呼呼大睡,酒瓶子里的酒撒了一炕。 蜡烛点在炕头的柜子上,癞子的衣服居然紧挨着蜡烛底部放着。 大概是他自己喝醉了酒,胡乱的一扔,好巧不巧的扔到了这个位置上。 蜡烛还剩下少半截,算算时间,要是燃烧到底部,差不多需要一个多小时。 蜡烛燃烧到这里,一定会点燃紧挨着它的衣服,柜子是木头的,又紧挨着癞子。 所以,癞子是死是活,就要听天由命了。 言真呵呵一笑,她本来是想趁着癞子醉酒,切了他的十根手指。 上一世这手摸过她,言真一直都记得那黏糊糊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感觉。 这下免得她动手了,言真快步离开,小心的将篱笆门对上。 王家村附近有个山头,能俯瞰全村,言真一口气爬了上去。 她坐在山头上,盯着一个位置眼睛一眨不眨。 风声鹤唳,吹得她的头发四处飞散,言真抱紧自己,看着那处突然火光冲天。 言真终于笑了,四处无人,她放声大笑,咯咯咯的声音犹如鬼魅,和那漫天的火,和呼啸的山风交相辉映。 现在正是午夜,也是大家睡的最熟的时候,癞子家烧了好一会,才被人发现。 浓烟滚滚呛的隔壁人家咳嗽着醒来,才发现是着火了。 “赶紧来人啊!着火了!着火了!” 这家男人连忙套上裤子,连上衣都没穿就抱着盆子跑了出去。 立马家家户户亮了灯,都带着家伙事往外跑。 而癞子还在那烈火中,呼呼大睡,等他有意识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他身上。 “啊!救命!救命!咳!咳!” 癞子发出痛苦的求救,他一张口就被让人窒息的烟和火堵了回去。 最后炽热的火吞没了他,他连一声呜咽都再也发不出。 大火燃烧过的屋子烟熏火燎,冒着黑黢黢的浓烟,火已经扑灭,言真看向被众人抬出来的癞子。 皮肤黑红,带着一种诡异的烤肉香,围观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背过身去。 言真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癞子,癞子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哼唧,忽然就看见了一双冰冷的眼。 不知为何,癞子有些被吓到,尤其是言真对着他笑了笑之后。 “呜呜……呜呜……”癞子不安的颤抖,想叫却叫不出不来,最后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第五章 全身烧伤,死了活该 众人又七手八脚的赶紧把癞子送了医院,折腾到天亮,这才完事。 一晚上没睡,言真却一点都不觉得困,精神抖擞的回了王家。 一进门,刘大花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说:“哼,去了趟娘家花了多少钱啊。 我儿子挣钱不容易,你天天啥也不干,躺着享福还不知道领情,一个劲的贴娘家!我儿子的钱都让你败光了!” 两个小的也一脸义愤填膺的看着言真。 说的她好像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太一眼,言真嗤笑一声,“放心吧,等进城就不会了。” “当然不会了,进了城,你要是敢这样,我哥肯定打你!”王文斌拎着书包,张牙舞爪的对着言真挥了挥。 进了城,他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现在他们有多期待,到时候就会有多失望。 言真迫切的想料理好这里的一切进城去,于是赶紧将王家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 吃过晌午饭,村长媳妇就来了王家,说有家儿子着急结婚,本来是想批宅基地盖新房,但是手上的钱不充裕,就想买套旧房先对付对付。 王家的房子虽然住了几年,但是是青砖瓦房,门庭也阔气。村长一说,那户人家就相中了,说是价格要是合适,能立马给钱签文书。 时间不等人,言真着急进城,也没在价格上耽误,直接道:“五百就成。” “行!妹子你痛快,我现在就去给买家回话。”村长媳妇笑呵呵的说:“你这个价,和他们预期的差不多,你放心,肯定成了。” 言真将提前收拾出来的一些农具拿了出来,递给村长媳妇,“嫂子,你拿着。” “对了,嫂子,癞子咋样了?咋家里就着火了?”言真像是不经意提了一嘴的样子,好奇的看着她。 村长媳妇也没推辞,接过后,凑到言真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我和你说,癞子可惨了。” “我男人不是送他去的医院么,听医生说是全身八成的烧伤,人是暂时死不了,但是绝对不好受!” “癞子疼的一个劲的叫唤!听着可渗人了。” 村长媳妇又哼了一声,“活该!天天不是撬寡妇家的门,就是偷看妇女上厕所,让他有今天,老天有眼!” 言真叹息一声:“哎,据说烧伤是最疼的,就是不知道癞子受不受的了。” 癞子没钱,又烧成了这个程度,估计会备受折磨后,伤口感染,慢慢死去。 这对他才是最好的惩罚。 俩人说着话,言真将村长媳妇送了出去,没多会,村长就带着买家上了门。 他们里里外外的将房子看了一遍,表示很满意,身上也带着钱,生怕言真后悔似的,当即就签了文书。 这房子的批符文书和地契上写的都是刘大花的名字。 言真喊刘大花来按手印,刘大花当时想都没想就按了手印,呲着大牙乐地嘿嘿的。 她美滋滋的想,反正她进了城,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卖了也好,还能拿着钱在城里花。 随后对方把钱给了刘大花,等人一走,钱就被言真收走了。 刘大花气的一个劲的骂,但是她一个瘫子能把言真怎么样?只能忍气吞声。 五亩地的使用权也卖了五百块,依旧是刘大花签字画押,言真收钱。 随后言真又将家里的牲畜,还有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床单被褥,都拉到了大集上一起给卖了。 她亲手养大的牲口和侍弄的庄稼地,全部从她手里卖出去的时候,言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以前家里的活计都是她操持,太不亮就要出门割草喂牲口,随后做一大家子的饭菜,伺候婆婆起床,把屎把尿。再后来,她背上背着孩子,一边哄着,一边干活。 这些其实不算什么,地里的活才是最磨人的。 五伏天要顶着日头除草,打药。春天乍暖还寒,她不舍得糟蹋一双鞋子,就光着脚踩在地里套着犁耙咬牙犁地。到了秋收,她要没日没夜的抢收,自己一袋子一袋子的将粮食再背回来。 因为男人不在家,她甚至都不敢和同村的男人说一句帮忙的话,而有些农活对一个女人来说,根本没力气去做,可是她居然都咬着牙熬了下来。 真的很苦,这样的日子,她终于可以摆脱了。 卖完了东西,言真去了娘家拿钱。 她妈和她嫂子一个劲的叮嘱,“真真啊,这可是我们家砸锅卖铁的钱,你可得收好了,赶紧把你哥的事情办妥,知道不?” “行,知道了。”言真麻溜的接过,笑着说:“放心吧,等我安顿好了就给你们信,咱们可是血缘至亲,我能不上心么?” 当初她的高考成绩被他们卖了五百,她也不多要,也要他们五百,公平的很。 言真算了算,卖的这些东西,总共一千二百多。再加上从娘家那里坑过来的五百,这些钱在八零年代能过活很久。言真仔细装好,出了娘家的门,直奔国营饭店。 烧鸡,猪蹄,红烧鱼使劲造,言真吃上了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饱饭。 之前在王家她哪里敢吃肉,有营养的要留给老人和长身体的孩子,最后却没换来人家一句好话,想想之前的她真是傻逼。 晚上等王家弟妹回家一看,看着“家徒四壁”的样子开心的不得了。 “妈!卖了不少钱吧!真好,等进了城咱们就有钱买好东西了!”文娟畅想着买花裙子,买发卡,自己是小公主的样子。 刘大花脸色阴沉的哼了一声,“我哪里知道有多少,都在你嫂子那里呢。” 文斌不在意的说:“没事,进了城让她都吐出来,要不就让哥和她离婚!” 他们不高兴,她就高兴,言真哼着歌回了自己的屋子。 毕竟是出远门,车上什么人都有,装着这么多钱和金镯子不安全。 言真找了块布头,拿了针线,在内裤上缝了个兜。 她将路上需要的钱拿了出来,把剩余的钱全部塞进了兜里,再用线缝死。 只有钱贴身放着才能让人安心。 八月天气热的很,几个人在光秃秃的土炕上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言真就起来操持了。 他们的东西也不多,只有几个包裹,老太婆用轮椅推着,毕竟王文智在医院工作,轮椅这种东西倒是不缺。 村口大槐树下,村长媳妇早早就等在了这里,一瞅见言真的影子,就赶紧拎着包裹跑了过去。 村长媳妇准备的周到,给她们一人准备了一个罐头瓶子,里面灌上了白开水。布兜里还装了十来个鸡蛋,自己蒸的花卷,和腌的咸鸭蛋,打算在火车上分着吃。 言真花了钱,让村里有拖拉机的人家送他们到了车站,又辗转去了市里,这才买到了去省城的火车票。 刘大花看了一眼火车票钱,立马不乐意了,嘟囔着说:“咱们几个人就行了,干嘛还让人送,白白浪费车票钱。” 村长媳妇剜了老太婆一眼,“你是什么都不用管,让人推着走,只要坐着就行,言真还得照顾两孩子,拎着那么多东西,一个人怎么可能忙的过来?” 言真当着外人的面,知道怎么演个受气的媳妇,故意低眉顺眼的说:“妈,我就是觉得人多了能彼此照应,才让村长嫂子一起来的。” 和前两天相比言真的态度可以说一百八十个大转弯,就像之前任人拿捏的时候。言真自从知道了要进城,可着劲的猖狂了两天,现在随着离省城越来越近居然老实了。 刘大花猜测,言真是怕等他们和文智团聚了和文智告状,这么一想刘大花立马得意了起来。 “既然你说人多好相互照应,那你就好好的照顾我,知道不?”刘大花端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道:“媳妇啊,我渴了。” 言真立马拿出装着白开水的罐头瓶子,拧开后往刘大花的嘴里灌去。 猝不及防,刘大花直接呛地将水从鼻子眼喷了出来。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呛死我!” “我儿子怎么娶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刘大花一挥手,将言真手里的罐头瓶子直接挥了出去。 “哐当”一声,罐子砸在了地上,言真也被泼了一身的水。 罐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此时不远处有一道军绿色的身影,正是顾维琛。他探着身子看了看,作为军人他生怕发生了什么骚乱,赶紧大步走了过去。 顾维琛走到言真身边道:“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响起,是她熟悉的音色。 言真错愕的扭头。 第六章 初次相遇他觉得言真我见犹怜 第六章 只见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手上拎着行李箱,站在她的身边,身姿昂扬,在乱糟糟的候车大厅里鹤立鸡群。 按照言真的角度,她能清晰的看见那男人紧致流畅的下颌线,鼻梁高挺。 言真失神的看着他。 那是年轻的顾维琛,面容英俊,身姿卓绝。他们居然在车站相遇了。 言真的眼眶酸酸的,只是看了一眼,眼泪就开始打转。 顾维琛也看向这个穿着红格子,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红着眼眶,正愣愣的看着他。 一时之间,那双眼睛好像承载了这个姑娘太多的情绪,有惊喜,有意外,还有委屈。 顾维琛有些不懂,只好又问:“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她脚下那一片玻璃渣,又去看一直愤愤不平的刘大花。 言真抬头,眸子里含着水汽,眼角带着泪珠,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瞅着那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顾维琛觉得用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言真最恰当不过—我见犹怜。 他的胳膊忽然被一只肥厚粗壮的手拉了一把,他赶紧回头看过去。 村长媳妇见终于有人能主持公道了,立马音调提高了一个度,嚷嚷着说:“首长,您评评理!这个老太婆是不是胡搅蛮缠,一路上一直都在找事!就知道拿婆婆的架势压人!” 然后刘大花立马对着吵,加上文娟和文斌两个护法的加持,吵地顾维琛一个头两个大。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顾维琛只好默默蹲下,收拾打碎的罐头瓶子。 “还是我来吧。”言真也一同蹲下,眼角依旧带着一抹红痕,肥大的袖子被她卷了几下,显得那手腕越发的纤细。 顾维琛用胳膊挡了挡言真伸出的手,道:“你别动,小心玻璃划破你的手。” 言真收了手,看着男人将大块的玻璃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又找来了工作人员将玻璃碴子打扫收了起来。 他们俩并排着站在一起,看着村长媳妇和刘大花这两方人马对骂,言真倒是像局外人一样。 周围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各自维护着自己支持的队伍,时不时的火上添油来上几句,最后在列车员喊了一声“检票了”后纷纷偃旗息鼓。 “等上了车再说,我非要和你掰扯掰扯。”村长媳妇吵地脸红脖子粗,用手扇了扇风,拎过言真手上的包裹,最先走进了站台。 刘大花的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骂着,言真站在她身边,刚推了一下轮椅,刘大花就立马哎呦一声,“你能不能小心点,你撞我腿了!” 接着就是贱人贱人的骂,听地一旁的顾维琛难掩怒气,他接过言真手里的轮椅,说:“我来吧。” 他又打断刘大花的咒骂说:“大娘,这是公共场合,注意你的言行。” 不苟言笑的军人天生带着威慑力,刘大花立马变脸,讪讪的一笑,“我,就是说两句。” 老式的绿皮车,上火车的时候有几个台阶,轮椅推不上去,刘大花还是顾维琛抱上车的。 言真抬着轮椅上了火车,按照火车票上的号码找位置。 让言真感到意外的是顾维琛的座位号居然和她挨着。 他们五个人买了四张票,两个孩子是半价票,算一张。 老式绿皮车,三人一排,面对面坐,中间一个小桌子,只是当言真走过去,发现已经没她的座位了。 文娟和文斌直接占了两个成人的位,面对面坐着,俩人霸占着小桌子趴在上面,瞅着周围什么都新鲜。 “文娟你过去和你哥一起坐,俩人挤挤,没瞅见你嫂子都没地坐了么?”村长媳妇发了话,站直了身子,打算让文娟走过去。 文娟哼了一声,“我不,我就要坐在这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俩小孩算是一张票,就得坐一个座,你霸占着这么大的位置,你嫂子怎么办?” “她爱坐不坐,关我什么事!” 刘大花也帮腔,“她一个大人就站一会呗,又不累,多大点事啊。” 言真挑挑眉,刘大花他们这么的蛮不讲理正和她心意,她立马委委屈屈的说:“让孩子坐吧,我站着也行。” 顾维琛眉头蹙紧,对着不远处的列车员招手说:“同志,补一张票。” “哎呀,不用补票!花那个钱干啥!”刘大花赶紧拦着,“她又不累,站就站呗。” 第七章 王军医,你老家的媳妇来看你了 顾维琛绷着脸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刘大花一眼,“不累?你要不试试?” 刘大花被顾维琛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讷讷的只敢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嘟囔,“我又站不起来。” 顾维琛不想白费口舌,直接让列车员补了一张票。 婆婆磋磨儿媳妇的事,他只是有所听闻,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对这个刁钻的老太婆也实在是没啥好印象。 见顾维琛要掏钱,言真赶紧道:“同志,这个钱怎么能让你出呢。” 钱麻利的塞给售票员,言真又对着顾维琛笑笑,小声说:“首长,谢谢你啊。” 她说完低下头去,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到省城要一天一夜,随着距离省城越来越近,刘大花和王家弟妹越来越猖狂,发泄着前两日的不满,反正他们马上就要见到王文智了,还怕啥? 对此,言真一直不做任何反驳,任劳任怨的伺候着这一老两小,只有村长媳妇时不时的和她们吵上几句。 顾维琛看着那个女人,抿紧着嘴,面对外人还要强颜欢笑,心里说不上是怜悯还是心疼。 刘大花被伺候的心满意足,暂时找不到言真的毛病,开始和顾维琛套近乎,“首长,你也去省城?” “我儿子在军区医院当医生,说不定你还是他首长呢!” 刘大花颇为自豪的说:“哎,我们文智有出息。”说完她就不满意的剜了言真一眼,“就是娶了个没本事的媳妇。” 顾维琛看了一眼低眉垂眼的言真,心里有种不太好的猜测,他试探着问:“你儿子叫王文智?” “对!”刘大花立马激动的说:“是是是!首长,你认识我儿子啊!” 顾维琛放在两腿上的手慢慢收紧,攥成两拳,去年王文智和言瑟的结婚申请还是他签的,怎么又出来一个媳妇? 言真坐在顾维琛的对面,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于是她装着难为情又羞涩的样子说:“我记得当时他有任务,吃了酒席就走了,两年多了,我们一直分着,这下终于能见面了。” 当即顾维琛什么都明白了,他咬了咬牙,绷紧了脸。 顾维琛看了言真一眼,眸子里似乎有些不忍,他道:“下了车后,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过去找文智。” “那感情好,免得我们再转车了,少了不少麻烦。”刘大花和王家兄妹肉眼可见的高兴。 言真在心里无声的笑了笑。 知道自己儿子归这人管,刘大花一直想巴结顾维琛,但是顾维琛一直冷冷的,最后索性抱着肩,闭上眼睛假寐。 能遇见顾维琛是意外,即使没有她,言真也做了万全的准备,随后她安心的也睡着了。 火车晃荡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停在了h市。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双腿有些浮肿,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种说出不来的疲倦感。 除了顾维琛,他的眼睛犹如鹰隼一样,依旧那么精神抖擞。 他帮着言真将刘大花下了火车,又拿过她手上的包裹,带着他们出了站。 言真一直盯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背,没想到顾维琛年轻的时候,是这么的充满活力。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肉紧实,身段婀娜。 上辈子的遗憾,终于可以弥补了。 火车站外有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在等,一看见顾维琛,那警卫兵立马站直敬礼,“首长好!” 顾维琛回了礼,转身指着言真和村长媳妇说:“车放不下这么多人,你俩先跟我走。” “小陈你在这里陪着,我一会让人来接你们,钥匙给我。” “还有,”顾维琛小声嘱咐,“那老太太说什么,你都别搭理,一个字都别说。” 小陈点点头,他虽然不懂首长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他服从就好。 刘大花却不乐意了,嚷嚷着说:“首长,怎么着都是我这个亲妈先见儿子吧!” “要说等,也是让她俩在这等!” 顾维琛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了车门,示意让言真和村长媳妇上车。 村长媳妇对着刘大花哼了一声,得意地拉着言真钻进车里。 “哎,她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刘大花急的恨不得站起来走两步。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就此将刘大花的骂骂咧咧隔绝在外。 “行了妈,别骂了,那是哥的领导,领导自有他的安排,你这么闹,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要是连累我哥怎么办?” 王文斌眸子眯了眯,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马上就能见到我哥了,见到我哥再说。” 刘大花气的一个劲的运气,身边有个当兵的,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而且车子已经绝尘而去了,她还有什么办法?等见了她儿子再说,有那个贱人的好果子吃! 一路上,顾维琛都在想怎么开口,可是不管怎么说,觉得对言真来说都太残忍。 他们这里有不少留守在农村的军嫂,操持一家子有多不容易,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但是也没有哪个像王文智这样钻空子的。 农村没有领证的意识,就能堂而皇之的娶两个老婆了? 不知道要怎么说,所以顾维琛始终都没有开口,言真低头酝酿着情绪,只有村长媳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到了医院,言真的眼睛已经红了,带着一种马上就能和丈夫团聚的激动感,手足无措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娇羞的不敢看人。 “行了,害羞个啥。”村长媳妇拉着言真的胳膊就往前走,小声的贴着言真的耳朵说:“等晚上你们钻了被窝,啥羞不羞的都没了。” 顾维琛看懂了言真的期待,心里越发的不好受。 顾维琛将钥匙给了一旁前来迎接的战士,说:“去车站接小陈,让他带人到医生的休息室。” 说完,他伸手拎上言真的包裹说:“走吧,我带你去找王文智。” 军区医院的医生,里面穿着军绿色的衣服,外面套着白大褂,看着就觉得神气。 村长媳妇啧啧个不停,一会说那个婆娘长的俊,那个小伙子帅气的很。 言真一言不发,跟着顾维琛的脚步,直到他停在了一个办公室前。 村长媳妇拉住言真,挤了挤眼睛,“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和你男人说说话。” “正好,我瞅着前面有个厕所,我先去上个厕所。” 都是过来人,村长媳妇自然懂,人家小两口见面了,肯定难分难舍的,有说不完的话,等这个亲热劲过去了,她再露面刚刚好。 言真羞涩的点头,“嗯。” 这里是医生的休息室,这个时间刚好是午休的时间,大部分医生都在。 顾维琛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门被打开,一张戴着眼镜,满脸都是笑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哎呦,首长视察啊。” 随后他在看见顾维琛身后的言真时,脸色立马变了。 顾维琛当着满休息室的人说:“王军医,你老家的媳妇来看你了。” 第八章 啥,王文智有俩媳妇? 满屋子的人齐齐看向王文智。 他们是王文智的战友也是同事,和他朝夕相处,谁是他媳妇,他们能不知道? 显然不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啊,这是咋回事? “文智。”言真装着激动,红着脸抬头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才敢看向王文智,小声说:“咋了,你不认识我了?” 她把期待,还有夫妻多年不见的生疏演了个十成十。 顾维琛心里越发替言真感到难过,看向王文智的目光也越发狠厉。 不过顾维琛依旧耐着性子什么都没说,想看看这个王文智怎么应对。 但凡王文智还有一点人性,他都不会再继续伤害一个无辜的姑娘。 言真的出现猝不及防,打了王文智个措手不及,他张嘴就极力否认,“首长,这,这不是我媳妇!” 他虽然慌张,但是也是一闪而逝,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在他眼中言真只是个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好打发的很。 言真知道王文智不要脸,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 她张了张嘴,有些结巴的说:“文智,你,说啥呢?这么多年,我在你家尽心尽力的照顾你瘫痪的妈,里里外外都是我,你发达了就不认我了?!” 言真满眼痛苦,把一个女人的满怀期待到错愕到失望表现的淋漓尽致。 王文智推了推眼镜框,眼睛冷冷的看向言真:“认你?我咋认你?你压根就不是我媳妇!” 他转头看向顾维琛又道:“首长,她就是我一老乡,一直对我死缠烂打,哭着喊着非要嫁给我,带着大包小包的就住进了我家,直接在我们家当家做主了!我家想让她走,她就闹着要跳河!这不是逼着我娶她么!” “害得我在我们老家的名声都臭了!这么多年逢年过节我连家都不敢回!” 王文智表演的很入戏,痛苦又无奈的叹息一声,摊手道:“你说让我怎么办?” 这话说的天衣无缝,要是言真没有对策,可能退路直接被王文智堵死。 媳妇是她自称的,在他们家干活是她犯贱自愿的。 几句话就颠倒了黑白,让王家成了受害者。 无耻到了极点。 言真定了定心神,王文智的演戏炉火纯青,她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文智,你怎么能这么说!”言真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颤抖着身子扭头去看顾维琛,又看了看围观的众人,无措又着急的喊道:“不是这样的,我真是文智媳妇!” “够了!”王文智一声怒吼,“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逼我娶你?” “你明明知道我已经和你堂姐结了婚,你居然还不死心!是不是自己亲姐妹的男人都想要啊!” 王文智抬手,手指指向言真,“你,你……” 他的手指颤抖,好像压抑着他的怒气又好似无奈般的道:“你怎么,这么不自重!” 得了消息一直等在门外的言瑟,找准这个时机,挺着着高高的肚子,一手撑着腰,一手着急的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众人一看是言瑟,赶紧有个人小护士搀住她,“言医生,你小心点,你说说你这么大的肚子了,你还这么急!” 说完着她就恶狠狠的瞪了言真一眼,嘟囔着说:“不要脸。” 言瑟假装生气,对王文智苛责道:“那是我妹妹,她不是不自重,只是太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说完,言瑟就拉住言真的手,说:“真真啊,你咋还不死心呢?” 她叹了口气,满眼的为难,“你这样,让我和你姐夫怎么做人?” “文智他不喜欢你,你这样认死理,不是平白耽误了自己的幸福么?” 言真低头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里面是她上一世辛苦养大的孩子。 一时之间,她心里五味杂陈。 周围满是窃窃私语—— “王军医一表人才,在农村肯定是抢手的金龟婿,但是也不能这样吧!” “就怕碰上这样逼婚的,我娘家兄弟下乡当知青的时候,我嫂子找准时机,假装跳河,我兄弟救了人,结果人家就说清白没了,逼着娶!你说这都是什么事?” “重点是,人家和她堂姐都结婚了,她还死乞白赖的在人家不走,这就过分了。” “你瞅瞅人家言医生,多讲理!” …… 他们和王文智和言瑟朝夕相处,这俩人又善于经营自己的人设,大家自然偏向他们。 听着这瞎话,王文智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推了推眼镜俯视着哭的泣不成声的言真道:“这样吧,我给你一点钱,你赶紧回家去,从此以后我和你再没任何关系。” 言真挣脱开言瑟攥着她的手,站得远远的。 她赤红着眸子,内心的恨意已经达到了巅峰,冷哼一声:“王文智,有你后悔的。” “我后悔?”王文智呵了一声,无奈又愤怒的说:“你是不是又要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 在旁看着这一切一直没发话的顾维琛,再也忍不住,“王文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顾维琛的内心已经惊涛骇浪,他不知道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仅一点担当都没有,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如果在火车上言真没遇见他怎么办?顾维琛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去气来。 上过战场的军人,目光刚毅像是能洞察万千,让王文智有些心虚,他琢磨了下,自认为说的万无一失。 站直身体,他对着顾维琛像是汇报一样道:“首长,我说的都是实话!” “行,我知道了。”顾维琛抿了抿嘴,绷紧了脸。 本来顾维琛打算,王文智要是知错道歉,对这个姑娘有个交代的话,他能从轻处理,这样看来也没必要了。 “好,即日起,王文智同志暂停手头一切工作,听后发落!” “什么?”王文智有些懵,他的说辞没问题吧? 虽然顾维琛不是他的直系领导,但是他们是部队医院,归军区管,就连他们院长见了军区的人都要礼让三分。 他马上就要升职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王文智想了想,依旧强硬的说:“首长,办事讲究证据,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你怎么还会被这个女人蒙蔽呢?” 说完,他给了言瑟一个眼神。 言瑟立马挺了挺肚子,威胁般的走到顾维琛面前说:“首长,你这么做,可不能服众! 今天不管怎样,我都要为我们要一个公道!” 大有一种不如她意,她就一尸两命的胁迫感。 “你们还要公道!”门外忽然传来村长媳妇的中气十足的怒吼,“你们咋那么不要脸呢!” 第九章 你俩这是搞破鞋 村长媳妇卷着一阵风冲了过来,壮硕的身子像是一堵墙,挡在言真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文智骂—— “你个瘪犊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当成屎拉茅坑了吧!” “两年前,言真可是你们王家办了酒席,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媳妇!现在居然倒打一耙,不就是因为你和言真的堂姐勾搭上了么?你俩这是搞破鞋!” 搀扶着言瑟的小护士上下瞟着村长媳妇道:“你谁啊,在这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村长媳妇一瞪眼睛,拍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子道:“我男人可是村长,我觉悟高的很!我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 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整个休息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随后轰的一下炸了。 “天啊,不是真的吧!这是到底是咋回事啊?” “这么说,王文智是老家一个媳妇,在这一个媳妇?” “重点不是有几个媳妇,是王文智和言医生俩人不仅欺骗人家的感情,还当人家是免费的保姆,你没听见人说,王文智的老娘瘫痪在床上啊?” 村长媳妇的出现让王文智和言瑟始料未及。 王文智的头上冒起了冷汗,却依旧装着嘴硬,“谁知道你是不是言真请来的帮凶。” “你说我是帮凶!你可真会冤枉人,看我不打死你!” 村长媳妇一个健步,一抬手,对着王文智的脸就是一巴掌。 她身姿矫健,出手用力,直接把王文智的脸扇麻了。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我们王家村打听打听,看谁说的是真话!”村长媳妇气的瞪着眼珠子,呼呼地喘气。 言真抹着眼泪,已经哽咽地泣不成声,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出口的却是她压抑着的哭腔。 她双手攥的紧紧的,终于从她颤抖的嘴里发出一声满含委屈的控诉——“王文智,你,你没良心啊!” 言真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肥大的衣服晃荡在她身上,显得她的身子越发的瘦弱。 看她干巴枯黄的脸,头发也暗淡无色,很难想象这么多年这个女人都经历了什么。 留守在农村的军嫂,个顶个的不容易,在场的人不由得心里也升起了些酸涩,他们刚才可真该死啊,现在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王军医。”顾维琛薄薄的双唇一开口满是压迫感,“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我和她们同一辆火车来的市里,你家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你还想在这狡辩?” 王文智的后脊梁立马升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脸色煞白,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哎呦喂,我的大儿子喂!你可想死老娘了!” 忽然,门外传来刘大花欢天喜地的喊声。 还没进门,她就张开了手,恨不得赶紧冲过去搂住自己的宝贝儿子。 刘大花身后的文娟和文斌一口一个的哥叫着,心想,他们终于可以找她哥告状了,这下肯定能给言真那个贱人好看! 王文智心里一惊,他们怎么都来了? 刘大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维琛先发制人,走过去接过轮椅说:“大娘,你儿媳妇是哪个?” “啥?”刘大花一脸懵,指着言真道:“她啊。” 她不满意的撇嘴,“啧,这咋还哭上了,你瞅瞅她这个倒霉架子,真晦气!” “真的?”顾维琛说:“您可别认错了。” 刘大花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我还希望她是错的呢!为了娶她,我家可是花了两百的彩礼!” 一说起彩礼,她就心疼。他儿子那么有出息,女方就应该识趣倒贴些,结果还要让她花彩礼钱。当初,要不是看在言真能干又听话的份上,他们王家才不会娶呢! 她在回忆里耿耿于怀,却也察觉到了房间内气氛的不寻常。 一时之间房间内没人说话,刘大花不知所以然的扭着头四处瞅,怎么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那么的气愤? 刘大花刚想问问这是咋了,她就听见从头顶上传来了一声满是怒意的吼声。 “王文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顾维琛一双眸子盯着王文智,目光冷的像是带着冰碴子,“我是不是没冤枉你?” 说完他又嫌弃的看向言瑟,“言医生你和王文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那么不要脸,这话顾维琛没说。 言瑟捧着自己八个月的肚子,心思转了又转,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她委屈的说:“我,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回老家,我也不知道啊,是文智和我说言真非要上赶着的,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话很快就被村长媳妇识破了,她嗤笑一声,翻着白眼说:“你装什么装!” “当初言真和王文智在老家摆酒,你作为她的堂姐妹,你还来送的亲,吃的席!” 村长媳妇举着粗长的手指在言瑟面前一闪而过,斩钉截铁的说:“我看的真真的,就是你!” 这下人们对言瑟的感官更差了,这对夫妻被揭穿还不知悔改。 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刀,言瑟和王文智苦心经营自己的人设,为的就是有个好人缘,方便以后升职,这下都毁了。 言瑟怨恨的看向言真。 言真对上言瑟的目光,慢慢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泪,眼睛里却焕发出一种光彩。 那是一种得意的,得逞后的痛快。 一直装委屈的言真此时发了话,“既然如此,我和王文智的事情该了结了结了。” “这是咋了?”刘大花依旧还没明白,急的拍轮椅,“咋了啊!” 文娟和文斌互相看了看,又去看王文智,发现他哥脸上没个笑模样,头上都是汗。 “你俩和我走。”顾维琛指了指王文智和言真。 “干啥去!”刘大花急的自己转着轮椅就要追上去,“你带我儿子要去哪儿啊!” 顾维琛的警卫兵小陈很有眼力见的伸手拦住,道:“大娘,别急,我们在这等着就行了。” 这个事必须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处理。顾维琛太知道刘大花胡搅蛮缠的样子了,所以只带了王文智和言真。 顾维琛微微的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真的心疼这个姑娘。王文智那个渣男平白耽误了人家那么多年不说,还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人家的付出。 这要是没遇见他,那姑娘怎么办?天大的委屈也没个地方诉说,那得多憋屈?顾维琛咬了咬牙,一身煞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那姑娘委屈,必须要帮她要个说法。 第十章 顾维琛给言真撑腰,撕破渣男渣女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言真撑腰,原来被人保护的滋味这么的好。 言真的心里酸酸胀胀,像是被一双手揉捏过,现在舒展开了又满腹甜蜜。 她盯着顾维琛挺直的后背,小跑了两步追上去,声音缓缓的说:“首长,谢谢你啊。” 她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在顾维琛看过来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顾维琛侧着脸俯视她道:“不用谢。” 他生怕自己的冷脸吓到言真,还特意勾了勾嘴角,想挤出个和煦的笑。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顾维琛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言真狠狠的点头,“嗯,我信你。”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安心过。 王文智跟在俩人身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着不远处的院长办公室,不由得心里更加慌张。 “首长,说白了,这就是我的家事而已,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惊动院长,是不是太麻烦了?”王文智快走了几步,挡住了顾维琛的去路。 “小事?”顾维琛冷飕飕的目光朝着他看过去,“国家和党培养你,就把你培养成了个陈世美,这还是小事?” 毕竟王文智是部队医院的医生,不是他的直系下属,顾维琛知道,这事情要想有个彻底了结,必须要让院长出面。 院长对顾维琛的到来很是意外,热情的迎了上去,“哎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顾维琛不想说些没用的客套话,简洁明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像什么话!”院长猛地一拍桌子,心里不仅仅是气愤,还有懊恼。 王文智这人办事稳妥,机灵,院长有意栽培他,可以说这个王文智是他一手提拔的,结果呢,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院长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了点王文智,“你啊,真是糊涂!” “王文智的处罚,陈院长,我已经替你做了决定。”顾维琛的目光看向站在墙角的言真又道:“现在我们要说的是这个姑娘,这些年的付出怎么算?” “是她替王文智在尽义务,这其中的辛苦怎么算?” “虽然在农村他俩没领证,但是在他们当地,她今后就是二婚。” “以后她的日子怎么办?天天受人指点?名誉受损又怎么补偿?” 他眉宇间满是心疼。 言真有些意外,她以为顾维甄的要说法是严惩王文智,没想到是替她讨要她这些年的委屈。 在老家她做的任何事情,所有人都说那是她应该做的。当媳妇的就是要如此,尤其是男人不在家,更要伺候好婆婆,守好这个家,让自家男人放心。 有谁看见过她的委屈?顾维琛一条条一件件的都摆了出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敲在了她的心口上。 眼眶又要发酸,言真死死压住嘴唇,不想哭。 那瘦瘦小小的姑娘,强装着坚强,顾维琛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没由的心疼,对王文智更加火冒三丈。 顾维琛冷森森的目光投向王文智,压着怒气道:“王文智,你说话!你打算怎么算你们之间的这笔账!” 那股子渗人的气势让王文智顿时没了主意,他心如死灰的说:“我听领导的。” 升职泡汤了,换房子的事情也得泡汤。 等言瑟生了孩子,他们一家三口还得挤在一室一厅的筒子楼里。 王文智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种地步。 陈院长叹息一声,说:“那既然这样,我们听听这个姑娘的诉求。” 顾维甄看着言真说:“要求你尽管提。” 那个男人在做她的后盾,今后他会一直是她的后盾吗?他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弥补上一世相见恨晚的遗憾吗? 言真目光慢慢上移,对上顾维琛的视线,明亮的一双眼微微带着笑,她点头说:“谢谢。” 说完她转身看向陈院长道:“既然他已经和我堂姐领了证,那我就祝福他们,甘愿退出,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一是,我在他家替他和言瑟尽了不到三年的义务,因为有我她俩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工作,生活。” “那他们就应该补偿我这些日子的付出,我要他们未来三年的工资,这要求应该不过分。” “什么?”王文智急了,“你要我们未来三年的工资!我和言瑟不过活了?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你堂姐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处处都要花钱!你这不是在要我们的命么?” “言真,你不觉得你太狠了吗?” “她狠心?”顾维琛冷哼一声,“你们联手欺骗人家的感情,让她在你家当牛做马,你们在城里逍遥快活,你们就不狠心?” “我……”王文智张了张嘴,虽然恼怒但是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言真对着顾维琛投去感激的目光,接着说:“二是,我和王文智就此一刀两断,从这个门出去后,我们两清。” “他们家不能再骚扰我,找我麻烦。” 王文智对此无异议,他巴不得呢。于是他点头说:“这一点,我同意。” “但是。”王文智有些为难的说:“三年的工资,是不是太多了?” 陈院长知道要是这个事情闹起来,肯定不好看,当下就做了决定,说:“这两点我都同意。” 王文智攥着拳,刚想再说点什么,被陈院长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我会通知财务,到发工资的时候,让他们把王文智和言瑟这俩人的工资留给你,你记得来拿。” “还有,今后你们两清,再无牵扯,要是王家私下里骚扰你,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替你做主。” 陈院长看了一眼顾维甄,又转头和蔼的看向言真说:“姑娘,你看怎么样?” 卖光了王家的钱可都在她这里,这些王文智不知道,趁着这个时候说两清,那今后就是两清,再找她要钱,那就是骚扰她。 言真点头说:“行,我同意。” “口说无凭,还是得写个协议。”顾维琛瞥了王文智一眼,说:“毕竟有些人,人品有问题。” 本来王文智打算过过这个风头,就把言真糊弄过去,还真打算要他和言瑟三年的工资?那不是做梦么? 第十一章 想留在城里,你 就得结婚啊 顾维甄提议立字据,直接将他的后路堵死。 写好了协议书,顾维琛拿给言真和王文智,让他们签字,按上手印。 协议一式三份,当事人一人一份,顾维琛这里留档一份,防止王文智反悔。 言真拿着协议书看了又看,指尖颤抖。 这是她苦心谋划,憋着心中的一口气才换来的战利品。 忽然眼前就一片模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言真喜极而泣。 这只是开始,言真相信,以后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忍住眼泪,言真将协议小心翼翼的放好,抬头看向顾维琛,嘴角扯了个笑。 那笑虽然灿烂却因为眼角的泪,依旧刺痛了顾维琛的心。 他帮言真开了门,道:“走吧,从这门出去后,你和王文智再无关系,就是新的开始。” 言真站在顾维琛的身边,看着他,抬腿迈了出去。 走廊里闹哄哄的,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地面上,好似黄金大道。 言真大步往前走去,就像顾维琛说的那样,新的开始,那么一切都有希望。 言真决定了,她要想个办法尽快和顾维琛结婚,顺理成章的留在他身边。 中医传承了几千年,博大精深,言真打算学习中医,从里到外的好好调理下他们的身体,说不定就能避免上一世的遗憾了。 就是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靠谱的中医馆,或者学校让她去学习。 顾维琛和王文智留在院长办公室,估计这事还得善后,言真自己找到了医生的休息室。 她一出现,刘大花就扑棱着双手对着言真喊打喊骂—— “你这个恶毒的婆娘,你居然这么算计我儿子!你本来就配不上我儿子!咋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我家可是花了两百彩礼钱,你就是在我家干一辈子活都应该,你还委屈上了!” 她梗着脖子,歪着头,气的大喘气,双手啪啪的拍着,“没天理了!我打死你,打死你!” 言真一走,刘大花就听人说了来龙去脉,话里话外都是骂她和她儿子的。 这不是等于毁她儿子吗?太恶毒了! 那俩小的也气鼓鼓的瞪着眼珠子,恨不得用目光把言真戳穿一样。 周围的人一阵鄙夷,这王家的老太婆这么胡搅蛮缠,难怪教育出了王文智那样的人。 他们对言真越发的同情起来,真不知道言真以前在王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对比他们的不开心,言真很开心,笑着道:“我和你们王家两清了,院长说今后要是你们王家有人骚扰我,对我骂骂咧咧,他可以给我主持公道。” “你!”刘大花剜着三角眼,火气直接梗到了脖子上,“你们院长不讲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她配不上我儿子,都没被我儿子睡过,咋是媳妇?言真根本就不是我们王家的媳妇,是伺候我家的佣人!” 文斌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看着他们看来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厌烦,赶紧打断了想继续骂人的刘大花,“妈!” “别说了。”文斌有些冒冷汗,凑到刘大花耳边小声说:“你居然还敢说大哥的领导,你今后还想让大哥在这上班不?” 刘大花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只好不甘心的咽了下去。 可是就这么算了?刘大花气不过,咬着牙,气得呼呼喘气。 原本村长媳妇靠着墙打盹,听见动静,一个激灵,趔趄着差点栽下去,言真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村长媳妇迷迷糊糊的,见是言真吸溜了下口水,擦擦嘴角问:“事情咋处理的?” “咱俩先走,慢慢说。”言真拉了一把村长媳妇,对她偷眯着笑,“反正我不亏。” “走!”村长媳妇瞬间清醒,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言真带着村长媳妇脚不停的麻溜走,刘大花在她身后死命的喊,“你给我回来!” “文斌,快,推着我去找她!” 小陈往前一步,堵上了刘大花的去路,道:“大娘,领导说让您在这里等她。” 这意思是没有顾维琛的发话,刘大花就不能动? 两个小孩又指望不上,刘大花看着言真和村长媳妇的背影是干着急。 那个王文智的新媳妇,之前言真和王文智前脚被顾维琛带走,她后脚就抱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明显是为了躲事,更是指望不上。 咋整?他们王家所有的钱都在言真手里呢!不过刘大花也不着急,等她儿子回来,他儿子有的是办法。 言真和村长媳妇在走廊里刚拐了弯,就被后面的一个大姨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姑娘,姑娘,等等!等等!” 那大姨手上拎着水桶,走的急,里面的水四处晃荡,溅了一身。她虽然穿着白大褂,但是又有些不同,应该是在医院做卫生的。 “你喊我?”言真意外的看向她。 “对。”大姨站稳,手撑着墙喘气,“姑娘你容我喘口气,我和你说点事。” 言真和村长媳妇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大姨喘了好一会,才稳住了,她看着言真道:“你的事我刚才都听见了。” “姨是真可怜你,觉得你不容易。” 言真依旧猜不透这个人要说什么,只好笑着说:“没事,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但是你得考虑今后的日子吧?”她伸手拉住言真的手,拍了拍道:“大姨是真喜欢你,也就不兜圈子了。” 被陌生人拉着手,言真有些接受不了,将自己的手拉回来说:“您说。” “你是农村的吧?”大姨上下打量着言真,“今后要是回了农村,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你一个离婚的女人,怎么过?全家都觉得你丢人。” 言真点点头,“嗯,所以我不打算回去了。” 村长媳妇意外的一嗓子,“啊,你不回去了啊?” “对,就不应该回去。”大姨笑了笑,随即她脸色一沉,像在替言真担心般说:“但是你是农村户口,想在城里找工作有限制。” “你一个女人,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靠山了。” “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流氓可就盯着你这样的小媳妇呢!” “所以呢?”言真微微皱眉。 大姨立马说:“所以得找人结婚啊!” 第十二章 顾维琛对言真上心了 “我也不瞒你,我儿子是个瘫痪,我是看你伺候人有经验,才想娶你进门的。你和我儿子领了证结了婚,不就有城市户口了?” “而且,我儿子虽然下半身瘫痪,但是那能用,你们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你在城里也算有了依靠。今后我们家的家产都留给你,对你可是百利无一害!” 瞅瞅这是什么话。 不等言真说什么,村长媳妇一把推开言真,用胸脯子怼着那大姨说:“你想啥美事呢!” “我们真真哪点不好,漂亮又能干,非要嫁你个瘫子?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那大姨立马变了脸,之前的和蔼一扫而空,嫌弃的拍了拍被村长媳妇碰过的地方道:“你有没有素质啊!” “她一个农村人,想留在市里,她不嫁人,咋留?就她这样的,啥条件都没有,还二婚,好人家能要她?” “我虽然说的不中听的,但这都是事实!”那大姨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不识抬举!” “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不结婚,在城里还不被欺负死?” “我看谁敢欺负她!” 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言真错愕的扭头去看。 顾维琛剑眉紧蹙,从拐角处大步迈了出来,气势昂然,像是言真的靠山一般伫立在她身旁。 他的眼睛直视着对面的大姨,不怒自威的眼神让她讪讪的闭上了嘴。 随后,他狠厉的目光慢慢收回,看向言真的瞬间眸子抖了抖,语调和眼神不自觉的都软了。 他道:“你今后要是有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 说着,顾维琛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纸笔。 他在本子上写了一串数字,撕下后递给给言真说:“上面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言真看着顾维琛的手,手指修长,上面有微微突起的青筋和血管,皮肉紧实,充满着力量感。 上一世这双手牵过她,温暖干燥却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 还好他现在身体康健,那他们之间就有长长久久相守的希望。 “谢谢,就是太麻烦你了。”言真接过被顾维琛递来的纸条,紧紧攥在手里。 刚才顾维琛就在拐角外,目睹了一切。 他既气愤又心疼,人姑娘身体健全,漂亮能干,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凭啥要嫁给一个瘫子? 但是正如那大姨说的,在这年头离婚是件丢人的事,言真回农村必然受人指点。留在城里没户口,处处受牵制,也没个倚靠,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结婚或许是个出路,但是婚姻不是儿戏,哪能说结就立马结的。 顾维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一眼那姑娘心里就觉得酸软发胀,对她的经历怜悯又心疼。 那大姨上下挑着眼角扫视顾维琛,目光探究而促狭。 她“啧”了一声说:“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刚离婚的女人,你说你帮她?你怎么帮她?一直帮她?时时刻刻帮她?” “传了闲话怎么办?流言蜚语就能压死人,除非你能娶了她,要不就是在害她。” “哼。”大姨转头看向言真,撇了撇嘴。 这军人长的英俊,大小还是个官呢,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从乡下来的二婚女。 言真攥着顾维琛给的纸条,冷目看向她道:“这就不劳您担心了。” “您还是多操心操心你瘫痪在床的儿子吧,毕竟你死了他今后没人管,挺可怜的。” 这话直接戳在了大姨的肺管子上,让她心口直发闷。 她不死心的撂下一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好赖话怎么听不懂呢!” 说完,她拎上水桶,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 这个姑娘嫁给她儿子再合适不过了,真是可惜。 言真看着那气急败坏的背影,抿了抿嘴。 她是想嫁给顾维琛,但是那大姨什么眼神?好像顾维琛能娶她就是天方夜谭一样。 但这件事目前来看,的确有些困难,她必须徐徐图之。眼下被那大姨一提娶不娶她的话,着实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 “首长,那人说的话,您别上心里去。”言真坦坦荡荡的看着顾维琛说:“您是军人,责任感重,对我也是看不下去才出手帮忙的。” 顾维琛没接这句话,拎过言真和村长媳妇手上的包裹说:“我送你们出去吧。” 有些话,顾维琛终究还是上了心。 他是一名军人,刚从战场上回来。弥漫的硝烟和被炸飞的残尸,似乎还历历在目。 他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他的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顾维琛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为了救他,葬身雷区,最后尸骨无存。 整理牺牲战友的遗物时,顾维琛看见了被他珍藏起来的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她笑的腼腆,怀里还有个肥嘟嘟的小孩,裹着碎花被子,应该是刚过满月的女娃娃。 在女人的身旁站着个小男孩,穿着军绿色的衣服,一看就是用大人军装改的,歪歪扭扭的戴着军帽,手上还拿着一把用木头削出来的手枪。 那是他的老婆孩子。 战友牺牲的时候,甚至都没看过一眼他刚出生的女儿。 而他老婆在得知他牺牲的消息后,接受不了跳了井。 顾维琛便把战友留下的这对儿女接了过来抚养,在给他们迁户口回来的火车上遇见了言真。 他知道独自留守在农村的军嫂的不易,却也只是听说,当他看见言真,读懂了她的委屈,那种眼见为实的冲击感一下子就让顾维琛方寸大乱。 顾维琛是军人,已经做好了时时刻刻牺牲的准备。若是他有一天不幸牺牲了,留下她妻子独自抚养孩子? 还是像那个军嫂一样,接受不了寻了短见?这对一个女人不公平。 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当烈士遗孀,自己的孩子当遗孤。 大家和小家他只能选一个。 既然他承担不起家庭的责任,那么他就不能结婚。帮战友将孩子抚养长大,好好报效国家,是他全部的使命。 这是怎么了?一时之间他居然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从繁杂的思绪里脱离,顾维琛用手按了按眉心,带着言真他们往招待所走去。 言真和村长媳妇上交了介绍信和身份证明,前台帮着他们开好了房间,安排好了一切后,顾维琛还是不放心。 言真今后想干什么?怎么过活?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让她租住的房子? 可是顾维琛看着言真,抿了抿嘴,还是没问出口,只是道:“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拿好钥匙。今后需要帮忙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虽然没问,但是顾维琛打算留意些这方面的消息,希望能对言真有用。 “嗯。”言真对着顾维琛点头,笑着说:“谢谢你啊,首长。” 她笑得很甜,眼角弯弯的像是月牙,嘴角向上翘起,让脸颊上的梨涡深深凹陷。 这是他看见言真后,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 真美。 顾维琛在心里感慨着,也希望今后言真能少些苦难,每天都这样笑。 “我走了。”顾维琛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村长媳妇探着身子往门外看,纳闷的说:“咋走的这么快,我还没说声谢呢,抢着捡钱去啊。” “走走走,先上楼。”言真将村长媳妇扯了回来说:“咱俩赶紧洗洗,累死了。” 军区的招待所条件还可以,开的单间,两张床,带独立的厕所,一晚上五块钱。 暗红色的木质地板和床头,头顶上还有一盏壁挂灯,床头柜上放着茶杯,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你看这床单被罩的多白净。”村长媳妇摸摸床单子,又试探着往上坐了坐,看着周围一切都觉得新鲜。 村长媳妇带的鸡蛋还剩下五个,俩人分着吃了,打算先凑合一顿,实在是没力气再去买饭吃。 俩人吃完,洗洗身子后,躺上了床,村长媳妇赶紧问:“都怪那医院的大姨,你快和我接着说,院长咋处理那瘪犊子的!” 言真说了院长对王文智的处罚和对她的补偿。 村长媳妇兴奋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壮硕的身板子砸的床铺咯吱一响,“妈耶,这得多少钱!” 而且,言真把王家卖的毛都没剩,钱都在她这。她穿了两层内裤,贴身的换了下来,但是缝着钱和金镯子的可一刻都不敢离身。 一天一夜的火车,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比翻了二亩地都累人。 他们这边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吹着风扇,瞬间就陷入了梦想。 而王文智那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简直是一团乱麻。 第十三章 老家被卖了?王文智很崩溃 他被院长训斥了一顿后烦躁的去找刘大花他们。他想问清楚,他们怎么就突然进城了? 他还要想办法赶紧把他们送回去,他分的房子住不开。而且言瑟马上就要生产了,谁伺候月子都是个问题呢,生了孩子谁哄? 一时之间王文智的头有点大。 “毒妇!黑心肠!居然这么算计自己的男人!贱人!” 等王文智找到刘大花他们的时候,刘大花正骂地起劲,双手配合着一抓一挠,像是幻想着要把言真弄死一样。 周围的同事用余光瞄着刘大花,又互相交流了个眼色,在看见王文智走进休息室的时候,他们立马扬长了脖子。 王文智这人敏感,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些目光,大多带着看笑话的心态,脸上立马有些挂不住。 他妈骂的太难听了,本来他就因为农村出身让人看不起,这么一闹,谁不知道他妈没素质。 “妈,别骂了。”王文智皱眉快步走了过去,“这里是休息室不让大声喧哗,像什么样子。” 刘大花梗着脖子,晃荡着脑袋说:“我骂两句怎么了?我就骂!言真就是个荡妇!不要脸!” “哥!” “哥你终于回来了!” 文娟和文斌俩人扑了过去,文娟流了一脸的汗,头发粘在脸上,委屈的说:“哥,我又热又饿,都要死了。” 王文智没闲心哄小孩,心烦的将文娟推到一边说:“妈,我先带你们出去,有事问你。” 文娟立马红了眼睛,哭哭啼啼的喊,“哥,你咋这样,我都要累死了,你都不管我!” “我不管,我要吃饭!我还要喝汽水!” 她仰着脖子,跺着脚,开始耍脾气。 一屋子人都在看他们。 王文智感受着那些鄙夷的目光,又急又烦的吼道:“行了!别哭了!” “你对孩子吼什么!”刘大花转头骂王文智,“我都来这么半天了,你都不问问我的死活,你还有脸吼孩子。” “有本事你去吼言真那个贱人!” 王文智没好气的说:“别说了,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家丑不能外扬,虽然他今天丢了大人,却也不想让外人继续看笑话。 文娟这才擦擦眼泪停住了哭闹,但是依旧嘟着嘴巴。 文斌比文娟大两岁,知道发生了什么,懂事的一句不吭,又主动推起了刘大花。 王文智本来打算带着他们吃食堂,毕竟便宜,他还有些饭票,但是一想食堂又要碰见熟人,算了吧,他宁愿多花点钱,出医院带他们去了国营饭店。 菜单挂在墙上,文娟一进门就呜呼一声,指着菜单说:“哥,我想吃烧鸡!还有酱肘子!” “还想喝汽水!” “先坐下。”王文智不耐烦的拉了一下文娟,“你这么大的姑娘了,咋咋呼呼的丢不丢人。” 还烧鸡,酱肘子呢,今后他和言瑟三年白干,西北风都喝不起,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吃肉。 一想到这王文智心里一阵钻心的疼。 “来四碗打卤面。”王文智对服务员说:“要西红柿鸡蛋卤。” “哥!”文娟立马又噘起了嘴巴,闹哄开了,“我要吃肉!” “我们辛辛苦苦来找你,你就给我们吃面条?”刘大花也不乐意了,伸手就要戳王文智的脑门,“你还有没有良心!” 王文智的脑子被戳的晃悠,心里更加冒火,压着嗓子说:“还不是因为你们!” “你们要是不来找我,我娶言瑟的事情能被发现?要不我也不至于被罚三年的工资!” “没钱了!还吃肉!西北风都要吃不起了!” 本来已经准备哭的文娟立马闭上了嘴,几个人都傻了眼。 “不仅如此,我升职的事情也泡汤了,今后也不用想了。” 王文智双手搓了搓脸,眼睛红了一圈,“能抱住这个饭碗,都是因为医院缺人,院长也想保我,要不然我早就卷铺盖回家了。” “哎呦喂,言真个天杀的!”刘大花一听,又要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她刚起了个调,就被王文智打断。 他无奈又疲惫的说:“妈,你消停一会吧,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吵得我脑仁疼。” 刘大花含着眼泪,也不吱声了。 王文智揉着太阳穴问:“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来省城了?” “等吃了饭,我明天请假送你们回去,我那里住不下。” 这话让刘大花和王家兄妹齐齐出声,“你不能送我们回去!” 王文智震惊的看着他们三人说:“你们能不能懂点事!” “我那里就一室一厅,你们咋住?言瑟马上就要生了,妈你又伺候不了,我只能求着我丈母娘来伺候月子,她来了,家里更挤!” “老家给你们盖的新房,那么宽敞,全村独一份,还不够你们住的?” “不是!”刘大花挥着手赶紧打断,“我今后不需要照顾啊,言真那贱人走了,谁照顾我?” “我管你娶的是谁,不管是谁她只要是我儿媳妇,今后就得伺候我!” 刘大花恶声恶气的吼着,脸色都涨红了几分。 之前有言真尽心尽力的伺候,她日子过的舒坦,已经习惯了身边时时刻刻有人。 言瑟也是她媳妇,就该伺候她!理所当然的! 王文智看了一眼文娟和文斌,道:“她俩都大了,伺候你绰绰有余。” “我和言瑟天天上班,生了孩子都不知道要谁哄呢,哪有时间天天守着你?” 他本来是打算言瑟生了孩子后,他就把孩子送回农村,让言真替他们养,就找个借口,骗她说是收养的军烈的遗孤,对他工作有好处。 现在可倒好,计划一场空。 “这些都不是重点。”文斌见刘大花一直没捡要紧的说,只在乎今后她自己的死活,赶紧道:“重点是我们回不去了,家都让言真卖了。” “对!”刘大花一拍手,这才想起来,“钱还有金镯子都在她那呢!” “什么!”王文智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们三个,目瞪口呆。 刘大花义愤填膺的骂,“那贱人一点好心眼子都没有!” “说你来了信,说在城里分了大房子,让她带我们进城去。” “我一想,进了城,今后肯定是不回来了,就把房子和地都卖了,手头还能富裕些,留着在城里花岂不更好?” 王文智依旧还是难以置信,“然后都卖了?” 三人点头,“对。” “你们怎么不提前问问我!”王文智有些崩溃的喊:“给我个信也好啊!” 文斌无奈的说:“我们也联系不上你啊。” 办公室里有电话,但是王文智为了以防万一,压根就没留给家里。 就算他们知道医院地址,写信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到,根本来不及,拍电报是快,但是他们不会。 王文智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觉得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以后六口人挤在一个屋?根本不可能。 若是能把卖房子,卖地的钱让言真交出来,就能解决他的大麻烦。 王文智咬了咬牙,说什么都不能让言真痛快了。 第十四章 王家婆媳大战一触即发 王文智一时之间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就是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他颓然的用手胡噜了一把脸道:“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好找言真算账。” “对!”刘大花最先捧起饭碗,滋溜滋溜的开始吃面。 文娟也不敢嫌弃了,拿起筷子,不情不愿的吃了起来。 他们在心里骂了言真几百遍,不过他们相信王文智,王文智这么有本事,一定能让言真好看!到时候好好的修理她,让他们这段时间吃的苦都还回来。 王文智用筷子戳着眼前的打卤面,实在是没胃口。 之前他被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打的脑子有些乱,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觉得这个事情有蹊跷。 他压根就没和言真说过他在城里分房子的事情,言真是怎么知道的?言真居然卖了房子,带着一帮拖油瓶直奔他医院,当众让他来个下不来台。 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狠了,言真若不是知道了他在城里娶了言瑟的事,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王文智实在是想不明白,言真是怎么知道的,在知道了真相后,居然还沉得住气筹谋,演戏。 她不就是个村妇吗?还有这等心机?他还真小看了言真。 王文智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不由得咒骂出声,“妈的,最毒妇人心!” 夫妻一场,有必要这么害他吗? 吃完了饭,王文智看着累的没什么精神的三个人,更愁了。 怎么安置他们?这事情估计短时间之内也解决不了,住招待所住不起,只能带回家,不行打地铺挤挤吧。 他们住的是筒子楼,一整个u形的布局,一层楼都是通着的。 房子从北到南,一大串连在一起,南头拐弯再由东到西,是格局好一些的干部房,公用的卫生间和洗漱室,和宿舍格局差不多,但是走廊相对更加狭窄。 没有做饭的地方,家家户户就把厨房安在了走廊过道紧挨着自家门口的墙根,把本就不宽敞的过道挤压的更窄了。 以至于有的地方还得侧着身子,推着轮椅实在是不方便。 而且他们住五楼,王文智看着刘大花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些年刘大花被言真尽心伺候,不像别的瘫子那样早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刘大花的大脸盘子上都是肉,一瞅就富态。 五楼啊,又没电梯,那么高,他得把刘大花背上去。 王文智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楼层,有些欲哭无泪。 最后他只好任命的弯下了腰。 轮椅和东西让俩孩子拿着,王文智咬着牙把刘大花背了起来。 平时自己上个五楼都觉得费劲呢,王文智咬着牙,腿一个劲的打颤,实在是没力气了,就停下歇会。 俩小孩抬着轮椅,还有包裹,累地也是呼哧带喘。 “你媳妇也真是,就知道躲清闲。”刘大花揽着王文智的脖子,埋怨道:“也不知道问问我这个婆婆咋样了。”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累的满脸是汗的俩孩子,当嫂子的怎么这样?也不知道提前安排安排。怎么能让孩子搬这么重的东西呢? 以前言真可从不让孩子们干活,里里外外都让她放心,这么一比较,刘大花居然想起了言真的好。 王文智喘着气,听她妈这么说心里实在是窝火,“妈,你别说了。” 筒子楼里没秘密,住的进,又不隔音,谁家有点事,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家属院。 在医院丢了人,转头就又要在家属院继续让人看笑话? “哼,你啊,我真是白养你了,你就知道护着你媳妇!”刘大花以为王文智偏袒言瑟,心里立马就计较上了。 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刘大花狠狠戳着王文智的头道:“你爸走得早,我多不容易把你养大的,你心里清楚!” “现在你翅膀硬了,不听我话了是吧?我说你媳妇两句,你还不乐意听了!” “我就说!你这媳妇偷奸耍滑,婆婆来了也不知道接待!这是眼里没我啊!”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王文智耳边噼里啪啦的一阵炮轰,眼瞅着有几个本来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门立马就开了。 拿着水盆子假装出来洗漱的,泼水的,瞅见王文智后,一脸八卦的问:“王军医回来啦。” “这些都是谁啊。” 王文智立马从脸上挤出个笑说:“这是我妈,还有我弟妹。” 这是和他住对门的邻居,俩人赶紧和刘大花笑着打招呼,“大娘这一路上累了吧,到了家赶紧好好歇歇。” 夫妻俩说完了,就把目光看向文娟和文斌,等着孩子喊人。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文娟和文斌初来乍到,心里还露着怯呢,直愣愣的看着那对夫妻。 王文智赶紧给俩孩子使眼色,“喊人啊,叫叔叔阿姨。” 俩小孩没见过世面,一个劲的往王文智身后躲。 尤其是文娟,平时咋咋呼呼的,这个时候居然说话都结巴,“叔,叔叔,阿,阿阿姨。” 喊完了人,就怯怯的看着王文智,让王文智不由得有一阵火气。 拿不出手!喊个人怕啥! 生怕他妈说什么,或者是弟妹给他丢人,王文智赶紧找了借口,带着他们往自家门口走去。 夫妻俩装模作样的拿着水盆走进了洗漱间,嘀咕着说:“刚听见那老太太说啥没?还没见就埋怨上了,看着吧,打架的日子在后头呢。” 这里住的大部分医院的家属,和一些随军来拖家带口的军嫂。这个时候不是下班的时候,医院发生的事情传的还没那么快,要不然家属院早就闹哄开了。 王文智掏出钥匙刚想开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言瑟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本就带着气,脸色阴沉沉的。 刘大花在心底哼了一声,一见面就敢给她脸色看,什么玩意。 “妈,您来啦。”言瑟皮下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笨拙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好让王文智把刘大花背进屋。 刘大花耷拉着眼皮子,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外面算是客厅,左面墙靠着一张折叠餐桌,还有两把椅子,中间靠墙是一张沙发,前面放着茶几,这么点东西就把客厅挤地满满当当。 几个人一起涌进去,显得这里更加逼仄。 王文智把刘大花放在了沙发上,如释重负的大喘着气,扶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险些站不起来。 文娟欢呼一声,扔下手里的东西,坐在沙发上颠了颠,惊喜的对文斌招手说:“哥!沙发好软!你快来坐。” 文斌偷瞄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言瑟,见这个新嫂子的脸色不好,快步走着道:“文娟,你老实点,瞎蹦跶什么!” “妈,你们歇着。我这月份大了,一直站着不行,我先去躺会。”言瑟说完转身推开卧室的门,顺带给了王文智一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屋。 王文智回头看了一眼刘大花,“妈,你们先在沙发上歇会。”说完,他立马紧跟着言瑟进了卧室。 随后门紧紧关上。 刘大花翻了个白眼,她和言瑟毕竟是第一次以婆媳的身份见面,刘大花知道自己有些话不能当面说。 虽然这个媳妇也是个农村出身,她不是很满意,不过和他家文智一样都是医生,都吃商品粮。而且言瑟已经怀孕,马上就能让她抱孙子,刘大花多少得有些顾忌。 不过一见面就晾着她这个老婆婆,有点不知礼数,还拉着自己儿子进了卧室,指不定要说他们什么坏话呢。 刘大花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又看了一眼这摸摸那瞅瞅的文娟说:“娟子,你去趴门上听听他们在说啥?” “行。”文娟放下摆在柜子上的假花,拉着文斌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俩人一上一下,猫着腰,撅着屁股,耳朵紧贴上了门。 第十五章 言瑟被刘大花气的早产 房间不隔音,言瑟抬眼看了一眼门,确定关好了,这才放心的压低声音道:“事情怎么解决的?” 王文智颓败的说了一遍。 “什么?”言瑟靠在床头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呦一声,“三年的工资?也太狠了吧!” 言瑟在医院耍了个心眼,一看情势不好,她立马捧着肚子喊疼。 她毕竟下个月就要临盆,医院的人生怕说什么刺激了她,重话都不敢说,领导更是批评都不敢,当即就给她开了产假,让她回家休息了。 言瑟还以为自己能逃过医院的处罚呢。 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言瑟咽不下这口气。她苦心经营了多年,就为能有个好口碑,在领导面前有个好印象,绝不能让言真毁了。 可能是因为她情绪太激动,肚子里的孩子狠狠的踢了几脚,言瑟安抚的摸了摸肚皮,喘了口气心烦的说:“你怎么回事?怎么把你妈和弟妹带回家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把他们送走。” “当初结婚的时候,咱俩就说好了,你妈我不伺候。” 肚皮发硬,心也砰砰的跳,言瑟怎么待着都觉得难受。心想,言真怎么偏偏要在她马上生产的时候进城来?糟心死了! 被这样的身体拖累,她应对起来也是有心无力,让言真占了先机。 言瑟心里憋的难受就想发泄,可是老婆婆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让她不好发作,她只好咬紧牙关,硬生生的将一肚子的火气压在心口。 看言瑟那个根本没商量的表情,王文智只好轻声安慰着说:“老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们送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没敢和言瑟说老家房子的事情,生怕言瑟一个激动早产。里里外外的事情加在一起,王文智愁的恨不得大哭一场。 门外,文娟和文斌俩人越听越气愤。 文娟噘着嘴,气鼓鼓的站直了身子,对着刘大花说:“妈,那个女人撺掇我哥,让哥把咱们送走!” “你小点声。”文斌赶紧捂住文娟的嘴,“别让嫂子听见!” “小什么小!”刘大花猛的一拍茶几,生怕言瑟听不清楚,故意抬高了音调喊着说:“呵,我刚来,就想着把我送走?” “这是我儿子家,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刘大花舒舒服服的往茶几上一靠,翻了个白眼,“要走也是她走!我凭什么走!” 卧室门砰的一声开了。 言瑟红着眼睛,胸膛剧烈的起伏,咬牙道:“你们给我滚!” 她赤着脚,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头发散着,脸色浮肿,乍一看像个疯子一样。 刘大花立马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喊:“我滚!凭什么我滚!这是我儿子家!” “你儿子家?”言瑟可笑的看向王文智,“是吗?王文智,要不我滚?” 王文智站在俩人中间,愁容满脸,“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少说两句,你怎么不让你媳妇少说两句!”刘大花也委屈,“我怎么说都是你妈,她这么对我,你都不管?” 文娟帮腔,愤愤不平的说:“妈,她还说,她和哥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她不伺候你!” 言瑟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在偷听,气的身子晃了晃,“你们要不要脸啊!” “还有你!”言瑟的手狠狠的戳了一下文娟的脑袋,“你小小年纪就听人墙角,你和谁学的!怎么一点好都不学!” 文娟狠狠拍开言瑟的手,跺着脚朝着王文智哭闹起来:“哥,你管不管她啊!她打我!” 另一边,刘大花也哭喊上了。 她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扯着脖子喊:“没天理啦!儿媳不养老婆婆啦!” “儿媳撺掇儿子要把瘫痪的妈送走了啦!我的命好苦啊!我不活啦,我不活啦!” 刘大花仰着头,闭着眼,咬牙切齿的开始双手啪啪的扇自己的脸。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儿啊,你要是孝顺就给妈买包耗子药,药死我吧!我活着是受罪啊!” 大人哭,小孩叫,一时之间屋顶房盖差点被掀翻。 王文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急的团团转,外面肯定都是看热闹的人,他这么转着圈丢人呢! 他这么想着,门就被敲响了。 有劝架的邻居开始出动了。 “王军医,这是咋啦?” 这些人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准少不了他们,王文智心烦的要死,又不能装听不见。 王文智回头瞪了一眼,压着嗓子说:“别吵了,丢不丢人!” 在农村,刘大花每次遇事就大喊大叫,这样一来村里的人就都跑来看,能给她撑腰,跟着她一起数落儿媳妇,她每次都能得逞,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门外的邻居依旧锲而不舍的在敲门,言瑟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着腰,缓了缓自己激动的情绪。 她也不想让外人看热闹,对着王文智点点头,意思是她知道轻重。 门这才开了。 是旁边那家的婆婆,大家喊她田婶,她怀里还抱着个小孩。 门一开,她立马就仰着脖子往里看,“哎呦,有什么好吵的呦,都是一家人,都相互忍让忍让呗。” 刘大花还以为这是在农村,觉得这人一定能帮着她一起数落言瑟,立马绷着身子,挺直了后背,恨不得站起来。 “大妹子啊,我和你说呦!我这个儿媳不是人啊,说俩人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今后不管我死活,现在逼着我儿子送我走呢!” “我命苦啊……” 言瑟本打算退让,见刘大花当着外人也不顾忌她的面子,气得她当即就想破口大骂。 “你!”她伸着手指,刚吼了一个你字,忽然肚子里就传来一阵剧痛。 像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逆转一样的疼。 “啊——”言瑟瞬间脸色变得惨白,捂着自己的肚子,大张着嘴喘息,“啊,我肚子好疼!” 她险些站不住,脚下有些踉跄,王文智赶紧扶住,有些发慌的说:“老婆,你咋啦!” “是不是被她婆婆气的要早产?”田婶道,着急的转身喊人,“王家媳妇要生了,谁家有人,赶紧来搭把手把人抬下去!” 这个时间年轻的没几个在家的,都是看孩子的老人,却也纷纷跑了出来。 “啊!好疼!文智,文智……啊!” 只是一会的功夫,言瑟疼的已经满脸是汗。这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怎么就要生了? 言瑟心里怕的不行,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第十六章 言真喜当妈 王文智想把言瑟横抱起来,但是他已经吓的手脚发软,自己都站不住。 “愣着干啥,赶紧送医院啊!” 几个还年轻的婆子,在农村干惯了农活,力气还是有的。她们一把推开六神无主的王文智,抬腿的抬腿,抬胳膊的抬胳膊,把言瑟抬了起来。 田婶看已经没了主意的王文智,只好叮嘱,“你赶紧收拾些生产用的东西,带上下楼来!” 王文智这才回神,点着头道:“哦,行,我知道了。” 他毕竟是医生,见惯了血腥的大场面,很快就稳定了心神,收拾好东西,立马往楼下跑。 刘大花也不哭闹了,文娟也不喊了,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刘大花身边。 只有文斌自始至终没发一言,他知道这个嫂子不像之前的嫂子好让人拿捏,为人处世也不能像在农村那样。 他今后要是想留在城里上学,上班,就得指望他哥,他哥必然要看自己老婆的脸色。 他妈和他妹妹怎么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刘大花回了神,知道言瑟是要生孩子,也就不怕了。 她不满的嘟囔,“在家生不就行了,折腾什么。我三个都是在家生的,不都好好的?” “浪费那个钱干啥。” 钱都被罚了,还浪费,刘大花对言瑟又是一阵埋怨。 天都黑了,下班的人陆陆续续的回了筒子楼,在餐桌上将医院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这栋楼里有一半都在医院上班,另一半是拖家带口来随军的家属,按照这个传播速度,等下晚饭遛弯的时候,王文智的事情就能传遍整个家属院了。 丢人是丢大发了。 次日,言瑟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阵痛和折磨后,依旧生不下来,无奈只好顺转剖,受了两茬罪,这才生下一个男婴。 孩子因为是早产,要比足月出生的小很多,立马就被医生抱着送进了保温箱。 一时之间言瑟忧心忡忡,孩子天生不足,要是体弱多病怎么办? 都怪那个死老太婆!一想起这个,言瑟又是一肚子气,今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言真和村长媳妇压根不知道,在他们睡的这舒舒服服的一大觉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俩人是饿醒的,要不然还睡呢! 俩人洗漱后,赶紧找地方吃饭。 招待所旁边就是个小吃部,一块木头牌子,上边用红油漆写着五个大字——红火小吃部。 现在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屋里已经坐满了人,言真和村长媳妇就在外面支起来的桌子上,找了个没人的地坐了下来。 言真买了两碗小米粥,两个茶叶蛋,八大块肉饼。 农村妇女因为下地需要力气,普遍吃的多,他们这两天又没好好吃饭,早就饿急眼了。 加一起才一共花了一块五,言真不由得感慨现在物价的便宜。而且肉饼也是实实在在的肉饼,里面都是肉,一咬流油,别提多香了。 “还是城市里好啊。”村长媳妇抹了抹嘴边的油,又端起小米粥滋溜一口。 俩人正吃着,言真忽然一低头,忽然发现一个奶娃娃正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看样子应该也就一岁多,小家伙穿着小裙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肉嘟嘟的手上伸出短粗的小指头,在自己的鼓鼓的小肚肚上,戳啊戳。 言真的心一下就化了,她上辈子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看见孩子总想多看两眼,尤其是这么可爱的。 言真弯下腰去,柔声细语的哄着问:“娃娃,你家大人呢?” 小丫头歪了歪头,不说话,却笑了。张着嘴露出一口小奶牙,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跟着笑的弯成了月牙。 “这小孩可真可爱。”村长媳妇也被吸引了注意,撕了一块肉饼,逗弄着那小孩说:“吃不吃啊?” 小丫头摇摇头,眼睛却盯着言真一眨不眨,软乎乎的开了口,“妈妈。” “啥玩意?”村长媳妇看向言真,笑的前仰后合,“哈哈,言真啊,你啥时候生了个孩子!” 这孩子八成是认错人了。 一声妈妈,让言真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又酸又胀。 她不自觉地就伸嗖握住那小丫头的手,她摩挲着那小手,润呼呼又软绵绵的,忽然言真有些哽咽。 上一世也有人喊过她妈,她从小抱着背着,没日没夜的陪伴最后换来的是对她的嫌弃和厌恶。 “妈妈。”小丫头又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 言真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脸,轻声笑了下,心想这要是她的孩子该多好。 言真撕下一块肉饼,递给小丫头说:“吃吧。” 小孩飞速伸手捂住嘴巴,摇了摇头。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家长特意叮嘱过不能吃外人给的东西。 村长媳妇忍不住夸了一句,“真是个小人精。” 言真拉住她的小手,将肉饼塞给她说:“你不是喊我妈妈么?妈妈给的也不吃啊。” 小姑娘的眼珠滴流转,大概是在想言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抿着嘴巴,歪着头看言真,眼睛眨巴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笑着接过言真手里的肉饼。 “啧,这小孩,我给的就不要。”村长媳妇笑着挪揶着说:“还得是你这个妈。” 村长媳妇看着言真对待孩子的那个殷切劲,心里有些不好受。当年王文智和言真摆了酒就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连房都没圆,平白无故的耽误了言真这么多年。 “今后你找个男人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村长媳妇安慰着说:“你长的俊,孩子一定像你。” “嗯。”言真点头,这辈子她想和顾维琛好好过,生个他们的孩子。 小丫头捧着肉饼小口小口的吃,吃一口看一眼言真,还对言真笑。 言真觉得自己要被俘获了,这谁家孩子啊,她能不能认个干妈? 这么想着,不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妇女,她先是四处看看,在看见言真和她怀中的孩子后,一拍大腿,明显是松了口气。 “童童啊,你说你咋在这呢?我找了你半天!”她急惶惶的朝着言真跑了过去。 这人蒙着头巾皮肤黑黄,脸上还带着高原红,上身蓝布褂子,下身是打着补丁的裤子。 再看这小孩白白嫩嫩的,一点都不像一家人。 她走到言真身边,下意识的就伸手想去抱孩子,“同志,谢谢你帮我看了会孩子,要不这孩子指不定跑哪儿去了,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言真抱着孩子的手往身后躲了躲,戒备的看着她问:“你是孩子的妈?” “对啊。”妇女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孩子,伸手去抢,下一秒小孩就大哭起来。 “呜呜!妈妈!妈妈!”她扁着嘴巴,朝着言真伸手,眼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第十七章 首长,我们结婚吧 “你这孩子,怎么乱认妈呢!”妇女狠狠的朝着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哦,我打了你一下,你就不认妈了是吧?” “我看你压根就不她妈!”村长媳妇彪悍惯了,直接一手揪住那妇女的胳膊,死死拉住说:“走,我们去公安局!” “你不是说你是她妈么?我们带你去公安局查户口!” 这妇女被村长媳妇直接拉了一个趔趄,嚷嚷着说:“谁说我不是孩子的妈!我就是!” 她有些着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和村长媳妇推搡,随后转身就跑。 刚才她看见这孩子一个人在转悠,身边也没个大人,刚想走过去抱走,那小孩就到了言真身边。 一开始这妇女还以为言真是那孩子的妈呢,观察下来发现不是,她这才放心大胆的装成了找孩子的妈。 “抓人贩子啦!”言真直接大喊一声,脚下跟着往前跑去。 小吃部外有几桌正在吃早饭的人,他们本就在看热闹,听言真这么一喊,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饭碗,站起了身。 这妇女一看情势对她不利,把孩子扔在地上撒丫子就往前跑。 “嫂子你看着孩子!”言真嘱咐着村长媳妇,脚不停的朝着人贩子追了过去。 前面有人配合着堵,言真跑得快,朝着人一扑,一个飞身,直接压在了人贩子身上。 顾维琛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言真压着人,死死的攥着人贩子的手。 她的眼睛里满是锐利的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凶狠一面。 “交给我吧。”顾维琛对着言真伸手,“你先起来。” 言真抬头,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顾维琛。 “哦,好。”言真赶紧起身。 “哎呦,孩子在这呢!”田婶急的不行,在看见恬恬的那一刻,她哭着就跑了过去。 她一直帮着顾维琛带孩子,一个月收人家十五块钱。今天本来带着恬恬去看住院的言瑟,他们两家住的近,平时也有人情走动。 结果在医院门口,和人说话的工夫孩子丢了! 这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她怎么和人交代?一时之间田婶内疚不已,想着要是孩子找不回来自己就跳河死去! 还好遇见了好人,总的来说是有惊无险。田婶觉得自己的魂都被吓的抽走了,手软脚软的。 “那孩子是你的啊?”言真侧脸看向顾维琛,“挺可爱的。” 顾维琛点头,下意识的就说:“嗯,收养的战友的孩子。” 言真知道,上一世顾维琛没结婚,一是怕自己哪天说不定牺牲了,辜负了女方。二是怕有了自己的孩子厚此薄彼,所以干脆没结婚。 但是那俩孩子的结局都不太好,最后还是顾维琛白发人送黑发人。 恬恬抽泣着,可怜兮兮的抿着嘴,在看见言真的那一刻,她伸手哭着道:“妈妈,抱抱!” 当着顾维琛的面被喊妈妈,言真的脸有些热。 她偷瞄了顾维琛一眼,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说:“孩子估计是把我当成她妈了。” “嗯。”顾维琛咳嗽了一声,笑了笑。 田婶还在自责,眼睛不敢看顾维琛,一个劲的道歉,“顾团长,是我今天大意了,真对不起啊!对不起!” 她现在还一身的冷汗,后怕的不行。 顾维琛叹了口气,他在听见恬恬走丢了的那一刻,头脑一片空白。 好在是找回来,他也没有太多苛责,反倒是安慰起了田婶,“没事,孩子已经找回来了,你下回注意些就行。” “我下回一定注意。”田婶抹了抹眼泪,赶紧又道:“不,是没下次了!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恬恬抱着言真的脖子不撒手,窝在言真的怀里,逐渐停住了抽泣。 她靠着言真的肩膀,嘴巴嘟嘟着,小模样看着又委屈又可爱。 言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宝宝乖喽,不哭喽。” 村长媳妇打趣着说道:“这不知道的啊,还真以为你是这孩子的妈呢!” 顾维琛的视线投向言真,言真抱着孩子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轻声哼着儿歌,微微摇晃着身子哄,动作一看就很熟练。 不知道为什么,顾维琛居然被这样的景象蛊惑了,好像他们真的如同一家人一样。 那是他的孩子老婆。 忽然言真抬头看向顾维琛,四目就此相对。 顾维琛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样,立马转移开了视线。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偷瞄了言真一眼,不由得轻笑了下。 刚才他脑子在瞎想什么?这对人家姑娘有些轻浮了。 “你有什么计划没有?”顾维琛轻咳一声,强硬的开了一个新的话题,“留在城里想找个什么工作?” 言真叹了口气,晃动着孩子的动作停了停,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哎,您也知道,我没城里的户口,也找不到什么正经的工作。” 顾维琛不由得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言真的处境,知道言真这是发愁了,他的心不免也跟着揪了起来。 言真低垂着眼眸,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忽然她睫毛扇动了下,抬眼看向顾维琛。 顾维琛盯着她的视线又被言真抓个正着,这次他却没躲开视线。 言真望着顾维琛,对他笑,“首长,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那目光和那笑从她满是期盼的眼中透出来,顾维琛下意识的就点头,“好。” 恬恬在言真的怀中闭上了眼睛,嘬着自己的手指头,在睡梦中还一抽一抽的。 言真示意田婶接过孩子,随后对顾维琛道:“我们去前面。” 村长媳妇和田婶看了看俩人的背影,又互相看了一眼,俩人一头雾水,这两人有啥好谈的? 言真和顾维琛俩人并排着往前走,言真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想着怎么开口,她不想让顾维琛觉得她是个不负责又唐突的人。 顾维琛始终都在用余光偷瞄着言真,看见了她脸上的纠结和为难。 他虽然不知道言真想说什么,是觉得难以启齿还是怕麻烦他? 顾维琛想让言真放轻松些,宽慰着她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刚刚救了我的孩子,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都不会拒绝。” “首长。”言真忽然站定,侧着身子看着他说:“我能不能和你结婚。” 第十八章 结婚的事,他要给言真一个体面 “什么?”顾维琛错愕的转头,目光直视向言真。 他可能太过震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言真,停顿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样看人有些太过严肃,也怕吓到她。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的紧绷,道:“你,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刚才言真抱着孩子的时候,他心里也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那种安逸温馨的情景没有人会不向往。可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使命,随时都可能会牺牲,注定无法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个保证。 言真本就坎坷,若是嫁给了他,再当了遗孀,那岂不是苦上加苦? 顾维琛的心里很乱,比他第一次上战场都慌。 看着顾维琛略显紧张又谨慎的样子,言真在心里笑笑。她知道顾维琛是个很有责任感和同情心的男人,也知道他的顾忌,言真自然就懂怎么击破。 “您别急,”言真对着顾维琛微微笑着说:“我说的是假结婚。” 顾维琛依旧是微微一愣,“嗯?” 言真转过身去,慢慢的往前走,顾维琛赶紧跟上她的步伐。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在城里要是没个依靠的话,很难站得住脚。”言真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奈,“这就是女人在当今社会的不得已。” “我能帮你照顾孩子,料理里里外外,相应的和你结婚,你能帮我办这里的户口。”言真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用你负责,你也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我知道你们当兵的,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和你之间不谈感情,你今后是生是死,我自然不会伤心难过,我们各取所需,怎样?” 言真的双手握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顾维琛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他不知道言真居然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要是和他结婚,反倒耽误了言真找自己的幸福怎么办?他会不会就此耽误了这个女人一辈子? 顾维琛的眸光晃动,依旧觉得不妥,“这对你还是不公平。” 言真抿了抿嘴,抬眸去看他,眼角有些发红,眉头微蹙着,就像他第一次见她那样我见犹怜。 “当我求你了,首长。”言真弱弱的开口,语调里带着哀求,“行不行嘛。” 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顾维琛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就是在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他点头说:“行。” 说完之后,顾维琛勾了勾嘴角,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言真立马笑了,眼睛弯着,嘴角弯着,“谢谢首长!” 那样明媚的笑容,让顾维琛觉得自己刚才做的决定很值得。 “我们提前说好,今后你要是遇见你喜欢的了,想真正共度一生的人,你就告诉我。”顾维琛转过头去,不看言真,语气有些僵硬,“你就告诉我,我们就离婚。” “行啊。”言真欢快的的说。 顾维琛扫了她一眼,点点头,手微微攥紧。 离婚那是不可能离婚的,言真在心里暗笑,结了婚,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上一世他们就相爱了,只是相遇太晚,这一世他们理所应当的会走到一起,共度一生。 “那我准备下,先打结婚报告。”顾维琛不敢看言真,脚步越走越快。 他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身边好像没人,赶紧停下,转身看着言真正小跑着追他。 “对,对不起啊。”顾维琛手足无措的看着言真走到他身边。 那男人在紧张,言真看出来了。 言真笑着说:“没事。” 顾维琛刻意放缓脚步,和言真并排着往前走,“组织批准我才能结婚,所以你可能还要在招待所再住几天。” “嗯,行。”言真点头,“我等你。” 我等你三个字让顾维琛的心忽然放松了,他手忙脚乱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将里面的钱全都掏了出来,什么都没说的塞进了言真的手中。 言真推辞着,不肯收,着急的说:“你给我钱干啥!” “我身上就这么点,你先拿着。”顾维琛说一不二,直接攥住了言真的手,将钱拍在了她手心上。 姑娘的手软乎乎的,和男人的大不相同,顾维琛一下子有些怔住,感受着手中的柔软,随后忽的一下松了手。 “那个,你拿着,住招待所的钱。”顾维琛说完,视线四处晃动,就是不敢看言真。 手上是带着男人的体温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是他身上全部的钱。 言真攥在手心中,说:“不用,我自己有钱。” 顾维琛撂下一句转身就走,“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他们之间虽然是假结婚,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言真吃亏,他只是帮言真办个户口,走动走动就能成,而言真付出的可是一个女人的心血。 照顾家里和孩子,事情琐碎又烦人。要是在钱上,他再让一个女人发愁,那他岂不是和王文智一样,在欺负这个女人? 即使是假结婚,他们之间的礼数也不能省,彩礼钱别人结婚给多少,他只能多不能少。毕竟外人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婚礼要是寒碜了,别人也会笑话言真。 他总要给言真一个体面才行。 他们结婚之后,他的工资也让言真拿着。一个女人持家,总得需要钱,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他不主动提钱,她可能更加不提。 一时之间,顾维琛想了很多,直到他俩原路返回,和村长媳妇会合上,他的脑子这才停了下来。 看着顾维琛认真思考的样子,言真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顾维琛是个负责的人。 今后他们一起生活,朝夕相处,顾维琛也一定会再次爱上她。 村长媳妇可能是还没吃饱,又点了两块肉饼,一瞅见言真立马就给言真递过去一块肉说:“再来点不?” 言真摇摇头说:“不了,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你们说啥了?”村长媳妇好奇的看着他俩。 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气场变了,顾维琛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整个人变得有些,扭捏? 村长媳妇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田婶抱着孩子坐在一边,也盯着他们看,“你们这溜达了一圈,咋瞅着气氛有点不对啊。” 顾维琛侧目看向言真,说完自己抿了下嘴角,压了压弯起来的弧度,道:“我们打算结婚了。” “啥!”村长媳妇和田婶齐齐出声。 村长媳妇叼着肉饼的嘴张大,半块肉饼“dua g”的一下掉在了碗里。 田婶瞪大了眼睛,看看言真,又看看顾维琛,“你说结婚?” 言真笑着说:“我和他结婚,他能帮我办城市户口,也能让我有个依靠。我帮他照顾孩子,照顾家,对我俩来说最合适不过。” 村长媳妇咽下嘴里的东西,沉思着点点头。 这倒是个办法,就是有点意外。 田婶抱着孩子没说话,她刚听村长媳妇说,才知道言真就是王文智在老家的媳妇,怎么突然又要和顾维琛结婚? 她又看了看怀里的恬恬,她一个从农村来城里的老太婆,没什么收入,靠着帮顾维琛带孩子一个月挣十五块,要是顾维琛和人结婚了?那她岂不是挣不到这个钱了? 一时之间,田婶犯了愁。 第十九章 婚事传开,言真遭人污蔑 田婶抱着恬恬回了筒子楼,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没个笑模样。 她儿媳妇陈娟正给自家儿子铁蛋喂饭,瞟了她一眼后问:“妈,你这是咋了?” “顾团长要结婚了。”田婶将恬恬放在手边的小床上,活动了下手腕,叹了口气,“今后就连这十五块都没有了。” 他们家儿子田富强好不容易够随军的资格了,田婶还有陈娟带着孩子,还有家里的老丫头田富美全来投奔。 田富美作为家里最小的姑娘,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正是找对象的时候。田婶就想把富美带出来,在城里找个男人,今后也能顺利成章的留在城里。 到了城里才发现,什么都需要钱,前几年还需要票。他们娘仨都是农民,自然也安排不了工作,一家子吃喝只能靠田富强一人,压力可想而知。 要不是接了帮顾维琛看孩子的活,能让家里多少有些额外的收入外,要不然这一年,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本来是打算撮合富美和顾团长,毕竟知根知底,咱们两家还能互相帮衬。”田婶算计了这么长时间,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 主要是,若能有个当团长的姑爷,怎么都能帮上他们田家,对他儿子的工作也能有个助力。 这下可倒好,什么都没有了,田婶心里有些堵得慌。 陈娟帮着儿子擦着嘴角的粥米汤,嫌弃的撇嘴,“妈,你想的可倒好,不是我说,咱妹子那样的,嫁给顾团长是祸害人家。”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田婶对着陈娟翻了个白眼,“富美还小,长大了就好了!” 她就不乐意别人说自己的闺女。不就是丑点么?丑点放家里放心,不遭人惦记!不就是懒了点么?女孩子那么勤快干嘛,多累啊! 不懂事咋了,长大了就好了,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顾维琛结婚的事如果她从中筹谋下的话,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田婶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子说:“我出去趟。” 门刚被田婶拉开,陈娟就追了出来。 陈娟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小声说:“妈,你是不是又克扣了恬恬的口粮?” 门外靠墙的地方是个饭厨,用布头做的拉帘,拉开就能看见里面放着的锅碗瓢盆,一个猪油碗,还有一小半碗的猪肉末。 恬恬的伙食费是顾维琛另给的,那小半碗猪肉末就是克扣的恬恬的口粮。 “啧。”田婶一瞪眼睛,刷的一下拉上拉帘,压着嗓子训斥陈娟,“什么叫做克扣!那是剩下的!剩下的就留给咱铁蛋吃呗,难道要扔了!” “什么克扣不克扣的。”田婶鬼鬼祟祟的四处看了一眼,对着陈娟甩了甩胳膊,“你赶紧回屋,哪那么多事。” 说完,她就朝着王文智家走去,心里还一个劲的骂陈娟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她家每个月就那么点钱,不省着点怎么够用?恬恬和狗蛋一般都是她带,恬恬吃香的喝辣的,狗蛋就在旁边看着? 那是她孙子,田婶自然不舍得,只能从恬恬嘴里省下点来,她平时对恬恬多上点心,照看的尽心些不就行了?小孩少吃一口谁知道,就偏偏陈娟那么多事。 陈娟看着田婶的背影运了运气,嘟囔着进了屋。 田婶在王文智家门口敲了敲门,门是文娟开的,开门的一刹那,一股子刺鼻的臭味瞬间席卷了过来。 “哎呦喂,这是什么味啊!”田婶赶紧捂住鼻子,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进还是不进。 文娟和文斌俩小孩忙的一头汗,刘大花下半身光着,带着屎尿的裤子扔在地上。 “要不说我命苦呢!”刘大花一见来了人,就开始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儿媳不管我,儿子也不管我!” “是,他媳妇生孩子是大事!那抓空也得管管自己的妈吧!”刘大花伸着手指头咬牙切齿的开始数落,“这八成是我那儿媳妇把控着我儿子,不让我儿子来管我!想让我们娘三在这自生自灭!” “瞧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生养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你这个妈。”田婶再嫌弃这个时候也不能转身就走,只好捏着鼻子进了门。 她忍着臭,帮着俩孩子给刘大花洗了下半身,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指挥着孩子把满裤兜子都是屎尿的衣服扔了。 其实田婶对刘大花没什么好印象,就她儿子对言真做的那些事就够人戳脊梁骨的。 她刚帮了把手,就知道了其中的不易,很难想象言真这么多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作为女人她同情言真,不过也生气,毕竟言真抢了她中意的姑爷。 田婶洗干净了手,坐在刘大花身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说:“你知道不?顾团长要结婚了。” 刘大花皱眉,“顾团长?”她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田婶赶紧道:“就那个带着你们去医院的首长!” “哦!”刘大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帮着言真那个贱人。” 听刘大花骂言真是贱人,田婶皱了皱眉头,心道你不贱!你们王家更贱! 但是现在不是说对错的时候,田婶又神神秘秘的道:“你知道和他结婚的女人是谁不?” 说完她看着刘大花抿着嘴笑,挑了挑眉。 刘大花上下扫了田婶一眼,寻思着说:“啧,你这表情,那女人不会我认识吧?” 要不然田婶跑来和她说这个干嘛? 田婶点点头,“对,你猜是谁?” 刘大花皱紧了眉头,她刚来市里,都没见过几个女人,她认识的?和顾维琛同龄的女人?再看田婶那个看热闹的表情。 刘大花醍醐灌顶,“不会是言真吧!” “对!”田婶一拍手,兴奋的说:“就是她!” “怪不得那首长对言真那么殷勤,一个劲的帮着她说话!”刘大花恍然大悟般的说:“我还纳闷呢!原来是存的这个心思!” 她的吊梢眉一挑,三角眼一瞪,破口就骂—— “言真就是个荡妇,说不定当初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不要脸!刚认识几天就要结婚!贱人!” “那首长也不是好东西!惦记别人家的媳妇!看上去倒是人五人六的,其实呢!一肚子男盗女娼!” “不行,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俩不是好东西!” 第二十章 顾维琛遭别的女人惦记上了 这话田婶其实不乐意听,顾维琛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她耐着性子听刘大花骂人,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打断说:“行了,别骂了,你再骂有什么用?” 刘大花生气,气的胸脯子一鼓一鼓的,言真一个二手货,应该没人要才对,怎么转头就能找个首长? 找的男人还偏偏能站在她儿子头上,算是半个领导,这今后要是给她儿子穿小鞋怎么办? 没想到言真这么能算计,知道找个能说的上话的男人给自己撑腰,合着这是计划报复他们王家呢! 看着刘大花一脸不忿的样子,田婶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有些事她不能做,但是刘大花出头就好办的多了。 事情舆论一闹起来,组织上必须要考量这些,到时候顾维琛的结婚报告说不定就批不下来。 “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田婶站起身,看着文娟和文斌说:“这段时间可怜这俩孩子了。” 听田婶这么一说,文娟立马撅起了嘴,委屈死了,现在怎么什么活让她干! 文斌倒还好,知道现在的情况和在家的时候今非昔比,帮着大人送走了田婶,关上了门。 “关什么门!别关!”刘大花吼叫着,“走,推我出去!”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言真是个不检点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和顾维琛勾搭上了! 于是乎一下午,刘大花坐在楼道里,见人就说顾维琛要和言真要结婚,是因为他俩早就勾搭上了! 顾维琛今天一到部队立马就打了结婚申请,领导看着顾维琛的申请一副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的样子,二话不说就立马签了。 管是谁呢!只要是顾维琛看上的,那姑娘就准没跑! 对方的家庭情况和背景调查,象征性的做做样子就行了,顾维琛这人知道轻重,不符合规定,他也不能娶。这一点领导很放心。 顾维琛今天下班的早,从幼儿园接上恬恬的哥哥沈安就回了筒子楼。 沈恬和沈安都是他战友沈大山的孩子,即使被顾维琛领养了,顾维琛还是让他们随着亲生父亲的姓。他想让这俩孩子记得他们的爸爸,沈大山也不应该被遗忘。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他刚到五楼就看见了呜闹呜闹的一堆人正挤在楼梯口,一堆人围着刘大花。 “我和你们说,我那个儿媳妇啊,不是好鸟,刚几天人家就找到下家了!” “当初那首长是在火车站和我们碰见的,对那贱人那个殷勤劲啊,就知道帮着她说话,估计那个时候就看上她了!” “俩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眉来眼去的!说不定早就给我儿子戴了绿帽子了!” 顾维琛领着沈安,站在楼梯拐角处,抬头看着那群人。 他要娶言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怎么被传成了这个样子,满口的污言秽语,对言真这不是侮辱么? “闭嘴!”顾维琛压抑着内心的暴躁,冷冷开口。 刘大花正说的手舞足蹈,来劲的很,“我为什么要闭嘴!” 众人见是顾维琛,立马让开了一条路,刘大花从人群的缝隙里一瞅见顾维琛的身影,吓得立马收了挥舞着的手。 “顾团长,回来啦!”有人给顾维琛打招呼,往里侧了侧身子,好让他过去。 顾维琛阴沉着一张脸扫了一眼众人。 “我和言真男未婚女未嫁,符合国家规定。”顾维琛站的笔直,满是压迫感的看向刘大花,“你若是再诽谤污蔑他人,我会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你可得为你的行为负责。” “就是!而且你儿子压根就没和人领证,她算是你哪门子的儿媳妇,你们一家欺骗人家姑娘感情,还不许人家姑娘再嫁了?”人群里有人不满的嘟囔着,她现在看见刘大花一家就来气。 她也是个医生,当时也在医院,目睹了整个过程,知道顾维琛是在秉公处理,现在居然被刘大花拿来说事,这不是糟践人么? 她转头看向顾维琛道:“顾团长,你放心,我是证人,我能证明,全程你都公平公正的很!” 顾维琛点头,对她示意说:“谢谢。” 刘大花想分辨一二,但是还得顾忌顾维琛的身份,得罪了他,今后要是给他儿子在工作上使绊子怎么办? 这么一想,刘大花就有种浑身的劲使不出来的挫败感,言真那个贱人,她就治不了了?今后就得任由她欺负,站再他们王家头上作威作福了? 刘大花的三角眼四处看看,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觉得城里人和农村人不一样,怎么她骂儿媳妇没人跟着一起骂?在农村婆婆是天,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她闹,立马就会有一群婆婆跟着她一起骂。 围着刘大花的这群人,个顶个的人精,进城待了这么久,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捋明白了,也清楚有些话只能背地里说,怎么可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三道四的。 一时之间人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打量,互相看着不说话,见没人帮自己,刘大花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但是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哎呦,你快点!”田婶躲在自家门口往外张望,怀里抱着恬恬,着急的催着田富美,“赶紧出来,要不然一会顾团长就要走了!” 她特意让田富美打扮了一番,穿上了的确良的裙子,用洋火化了眉毛,还特意涂上了红嘴唇,就是乍一看,眉毛粗的像李逵。 见差不多了,田婶才抱着恬恬从自家门口走了出来打圆场,“哎呦,行了,都散了吧!赶紧回家做饭的做饭,哄孩子的哄孩子!” “一个个的,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田婶说完,转头看向顾维琛,脸上带着三分笑:“顾团长,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啊。” 众人叽叽喳喳的散去,刘大花的轮椅依旧堵在楼道口。顾维琛的目光淡淡的瞥了田婶一眼,心里清楚他结婚的事情必然是田婶传出去的。 顾维琛嗯了一声,伸手去抱恬恬。 田婶一个闪躲,径直往顾维琛家走去,嘴里嚷嚷着:“顾团长,你自己带着孩子做饭不方便,富美说了,她帮你做!” “咱们两家这个关系,都不是外人,你也就别推辞了。” 那声音大的就怕别人听不见。 田富美跟在田婶身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低着头娇羞的偷看向顾维琛。 第二十一章 死乞白赖的往顾维琛身上贴 顾维琛皱眉,道:“不用了,我一会带着恬恬和安安去找言真。” “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让孩子们和她熟悉熟悉。” 他不等田婶再说什么,直接将恬恬从她怀中抢了过来,说:“恬恬明天我送到言真那,您就不用操心了。” 他的神情冷漠,仿佛带着煞气,一双鹰眼盯着田婶,洞穿了她全部的心思。 田婶好似不在意一样,轻轻一笑说:“行。” 田富美急的想跺脚,她一直喜欢顾维琛,也以为能嫁给他,怎么都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来个程咬金。 眼瞅着顾维琛抱着恬恬,带着沈安,转身下了楼,田富美哭丧着脸闹:“妈,你想想办法啊!” 她晃荡着身子,跺着脚,心里憋屈的很,她上赶着人家都不要!她不要面子的吗! “你和我闹有什么用!”田婶剜了田富美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住!” 田富美心里更难受了,之前不管她怎么表示,顾维琛就是不搭理她,她能怎么办?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田婶眼珠子一转,又看了一眼田富美,打算豁出去了。 顾维琛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去招待所找言真。 他下楼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依旧能听见有人在说他和言真结婚的事情。 “这么快就结婚?是不是真像王文智他妈说的那样,俩人早就有那个意思?” “这事不好说,能让一个男人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娶进家,绝对不是个善茬!” “一个农村来的,要什么没什么,还二婚!转头人家就嫁给军官了,那城里多少漂亮姑娘都没入了顾团长的眼,她们这心里不得呕死!你说上哪儿说理去!” “这事要是真的传开闹大了,感觉上面不一定会同意顾团长的婚事。” “哎哎,别说了……” 这些人一瞅见他的身影,赶紧互相捅捅鼓鼓的做遮掩,讪笑着闭上了嘴。拎着菜篮子的假装摘菜,抱着孩子的低头哄孩子,要不然就硬生生的转移话题。 即便如此,顾维琛依旧能感觉到那些偷偷注视着他的目光,她们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身影消失了,这帮人赶紧走到楼梯口,趴着身子往下看,确认他们说什么顾维琛听不见后,迫不及待的又凑到了一起开始了嘀嘀咕咕。 这就是所谓的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他一个大男人可以不在乎,但是言真作为一个女人,她不能平白遭受这些诋毁。 顾维琛知道别人的嘴他没权利捂,得从根上解决问题。 在结婚这件事情上是他仓促了,是他考虑不周才让言真陷入了这些流言蜚语。 所以,这件事必须得有个妥善解决的办法。 家属院里道路两旁种着树,郁郁葱葱的,远处还有些训练的士兵喊着口号。 他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和站岗的士兵俩人行了礼后,就发现身后跟着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顾维琛要是这么点警觉都没有,那岂不是笑话。 两小孩一高一矮,躲在墙后面,露出半个脚丫子,正是文娟和文斌。 顾维琛刚下楼,刘大花就指使着她俩跟了上去,为的就是找到言真在哪,好要回卖房子的钱。 顾维琛勾着嘴角笑笑,一手抱着恬恬,一手牵着安安,开始带着身后的俩小孩逗闷子。 最后绕了一大圈后,顾维琛又走回了家属院,去食堂打了饭菜,拎着回了筒子楼。 “累死我了!”文娟气的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上,脑门上都是汗,她揪着自己的衣服扇风,看着前面顾维琛依旧铿锵有力的步伐,险些哭出来。 文斌擦擦脸上的汗,眯了眯眼睛,没说话。他知道顾维琛发现了他们,故意在逗弄着他们玩。 “走吧,先回家。”文斌抬腿迈进了楼道里,也清楚,他们想靠跟踪顾维琛知道言真在哪,那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吃饭,这次顾维琛上楼的时候,没什么人。 上了楼,走到头,一拐就是坐北朝南的干部区,楼道里光线充足,也更加宽敞。 顾维琛分的是三室一厅,自己住一间,孩子们暂且住一间。 他刚带着孩子坐下,就听见了敲门声。 “顾团长,你回来啦!”门外田婶的手哐哐的砸门,“顾团长,你吃饭了没啊!富美包的包子,我们给你送了点过来!” 之前顾维琛只是怀疑,直到这一刻,他才确信,他是被田婶给盯上了。 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敲门,瞧着这个意思,他今后是不能回家了? 顾维琛揉了揉眉心。 “顾团长?” “顾团长,你开门啊,我和富美给你拿了点包子,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安抬头看着顾维琛,小小的孩子,大大的脑袋,眨巴着眼睛问:“顾叔,不开门吗?” 顾维琛叹了口气,“等会你带着恬恬就在我身边,哪都别去,知道不?” 田婶敲门的声音很大,喊的声音也不小,街里街坊的住着,重点是田富贵在他下面做事,俩人关系还不错,顾维琛就不能装听不见。 门刚开了一条缝,田婶的头就探了进来,“哎呦,顾团长,你在家啊,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顾维琛道:“刚才在做事,不方便开门。” 田婶将自己半个身子挤了进来,又拉了一把在她身后的田富美,“啧,你说你,一直嚷嚷着要让顾团长尝尝你包的包子,你怎么还不赶紧过来?” 田富美手上端着一个大海碗,里面是五个大包子,薄皮大馅,看着就挺玄乎,这手艺一猜就不是田富美的。 “吃包子,吃包子。” 田婶自作主张的拿了包子递给恬恬和安安,俩小孩平时也会在田家吃饭,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接过田婶手里的包子后,俩人并排着坐在了顾维琛身边。 “恬恬,安安啊,咱们去找铁蛋玩行不行?”田婶笑眯眯的朝着恬恬说话,顺便转头给她身后田富美一个眼神。 等下她就把孩子们都带走,给田富美创造机会,只要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室,她就能传闲话去。 有了闲话,为了顾全富美的名声,顾维琛就必须得娶。 恬恬抱着大大的包子啃,依偎在顾维琛的腿上,根本不搭理田婶。 “安安啊,你带着妹妹找铁蛋玩去。”说着,田婶就去拉沈安的手。 沈安闪躲开,紧紧挨着顾维琛,摇头,“我不去。” “走吧。”田婶不由分说的就又去抱恬恬。 “哇!”恬恬张嘴,嘴里还含着半口包子馅,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死死的揪着顾维琛的衣角,一个劲的摇头。 顾维琛实在是受不了了,从田婶手中把孩子抢了过来说:“田婶,我们累了,你先回家吧。” 他脸上很是不悦,蹙紧眉头,已然下了逐客令。 田婶怎么可能甘心,又给了田富美一个眼神。 “顾哥,我帮你打扫打扫卫生吧。”田富美不等顾维琛说什么,转身就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 她连活都不知道怎么干,拿着鸡毛掸子在柜子上瞎挥,一边挥一边对着顾维琛笑。 这俩人就像是那听不懂人话似的。 顾维琛一个男人面对这俩油盐不进的,有种无力感,打不得,还骂不得!这要是他手下的兵,给他们整个十公里负重越野,看他们还有什么劲瞎折腾! 顾维琛无奈,只好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站在门口,声音故意挑高了几分。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房间也理应该打扫打扫,那就谢谢田婶和田家妹妹了。” 顾维琛分的房子斜对面就是水房,他刚往门口一站,就有叼着牙刷出来搭话的邻居。 第二十二章 顾维琛整治田家母女 “顾团长,要结婚了啊,恭喜恭喜啊!”那人赶紧往水池子里呸了几口,抹了抹嘴边的牙膏沫子,又探着身往顾维琛家里看。 顾维琛悠闲的站在那,道:“可多亏了田婶了,在我家忙上忙下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了。” 田婶站在屋子中间,尴尬的看着门外的人,田富美拿着鸡毛掸子四处张望,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打扫,一看就不是诚心来帮忙的。 “哎呦,可真麻利啊!” “啧啧,田家人就是好心肠!” 门口路过的邻居都要夸上几句,还会特意停下,上下打量他们一番。 田婶尴尬的接受着众人的行注目礼,再听些他们阴阳怪气的话,这心里别提多堵得慌了。 这不是把她和她闺女当猴看么?现在他们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可咋整? 都是街坊,谁不知道谁啊,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田家姑娘惦记上顾维琛了。但是人家顾维琛压根就没那个意思,还那么上赶着,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顾维琛本来不想搞的这么众人皆知,想给田婶和田富美点面子,毕竟田富贵是他手下,算是他的兄弟。他之前拒绝的也很清楚,奈何这俩人就和听不懂人话一样,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接二连三有人端着盆子过来,眼瞅着田婶马上就要抹不开脸面了。 “妈,你在这呢啊!” 陈娟腰上系着围裙,手上还滴着水,一瞅就是听见了什么消息,着急的从筒子楼那头踢踢哒哒的跑了过来。 她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水,拉上田婶和田富美道:“铁蛋醒了找你们呢,哭了半天了,说什么都哄不好,你们赶紧回家瞅瞅吧。” 陈娟又对着顾维琛不好意思的笑笑,“顾团长,我们就先走了啊。” 显然这话是故意对周围邻居说的,给田婶和田富美找补的说辞。 田婶瞬间明白,知道儿媳妇是来“解救”自己了,逃也似的就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大孙子找我呢,我得赶紧走。” 有人接话:“您孙子找的可真是时候。” 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了,非要说出来,田婶剜了那人一眼,回头示意田富美赶紧跟上。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贴着耳朵说话,田婶虽然听不清,但是知道一准在说她的坏话!她气的走到自家门口“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回了家,田婶和田富美俩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俩人又急又臊得慌,出了一身汗。 陈娟推门进来,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俩说:“顾团长马上就你结婚了,你们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多丢人啊!” 田婶用手扇着风,颇有怨言的说:“谁知道那个顾维琛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房门大开四敞的,就为了让人看我们笑话,当我们是什么?” “人家那是客气的了。”陈娟叹了口气,“今后可别这样了,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今后咱小妹还怎么找婆家?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田富美不以为然的说:“我追求我的爱情,有什么丢人的!” “对!”田婶对着田富美竖了个大拇指,夸奖道:“闺女好样的,就靠你这毅力,不愁拿不下顾团长。” 生怕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出去,陈娟再三确认门关严实了这才说:“妈,你们这么说,有没有想过今后富贵咋面对顾团长,那是他领导。” 这话田婶就不乐意听了,她耷拉了脸道:“瞧你这话说得,我能害自己儿子吗?” “等今后顾团长成了咱家的姑爷,对富贵也是好事。” 她说着还用眼睛上下扫着陈娟,语气一转,“你不会是怕富美找个好对象,你当嫂子的心里难受吧?要不然你一直拦着干嘛?” “妈,我没有。”陈娟看着这娘俩顿时眼前一黑,觉得寒心又委屈,自己一心一意的替他们着想,他们居然这么想她。 这几天田富贵在营里忙拉练,都没回家,陈娟知道自己有些话不能说,婆婆对儿媳本就隔着心,只能让她男人出面劝劝。 陈娟堵着气说:“行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你们爱咋滴咋滴。” 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干,哄孩子,洗衣服,做饭,伺候一家老小,就连小姑子的衣服都要她手洗。 人家婆婆说了,没出门的姑娘要娇养,这样到了男人家才能被高看一眼。富美怎么娇惯是她当妈的事,她不干活,当妈的就替她干啊!可是那些活最后都压在了陈娟的身上。 因为田婶每个月能有额外的十五块的收入,自己儿子又是顶梁柱,所以她腰板子就直,陈娟在家就更加没地位。 陈娟回了自己的房间,抱着睡着的儿子抹眼泪,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言真和村长媳妇在招待所又续住了几天,白天俩人逛商场,下馆子,溜公园,着实让村长媳妇见了世面。 虽然对顾维琛的措辞是假结婚,但是言真可是奔着真结婚过日子去的。她给自己置办了嫁妆,买了子孙桶,添置了新衣服,新鞋子,还想和顾维琛拍张结婚照。 晚上俩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招待所。 “哎呦,累死我了。”村长媳妇壮实的身板子砸在了床上,揉着自己的腿说:“这逛街怎么比下地还累?” 她脸颊上挤着两坨高原红,嘴上说着累,但也的确是开心。 言真收拾着手里的东西,脑子不停的想事。 她和顾维琛结婚的事情八成已经被田婶传开了,王家和言瑟说不定也得了消息。 按照言瑟那个性格,这个婚她肯定不希望言真能顺顺利利的结。 若是给她娘家拍了电报,告诉她要结婚的事情,她娘家必然会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来要彩礼,搞不好还会被言瑟蛊惑,一家子赖在这里不走了,逼着让她求顾维琛想办法给她哥找工作。 不过言瑟这么做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老家来了人,必然就会知道她和王文智的事情,那言瑟的父母今后在村里就会被人指点的抬不起头来。 但是若言真处理不好这一切,她的麻烦更大。 第二十三章 言瑟给言真下套 此时在医院的言瑟,正听小护士绘声绘色的讲从筒子楼里听来的八卦。 “我和你讲哦,那个言真真的不简单的,能这么快就勾搭上了顾维琛,俩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小护士帮着言瑟打吊针,撇嘴,“之前在医院,顾团长不就一直护着她么?” 言瑟躺在病床上,刚刚经历完剖宫产的她,麻药劲刚过,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 肚子上的刀口连带着五脏六腑,疼得言瑟浑身打颤,一阵阵的想吐。 孩子早产,本就让她担心,言瑟一想到回家还得面对刘大花,心里更加憋屈。 言真这里又传来了好消息!让她怎么不气! 从小到底不管什么她都处处压言真一头。言真不会说话,也不会讨人喜欢,嫁的男人压根也不会拿正眼瞧她一眼! 除了学习好外,可是学习好又有什么用呢?她娘家重男轻女的很,即使考上大学了,还不是不让她上,拿着她的高考成绩卖钱。 现在言真凭什么转头就能当团长太太?她男人等于他们的半个领导,今后岂不是干什么都要看言真的脸色? 一想到这里,言瑟就觉得自己心口压的喘不上气来。 自从言真来了这里后,她就没遇见一件舒心事! 言瑟一想到自己要和一帮人挤在那密不透风的筒子楼里,而言真却可以在干部区的三室一厅里生活,那种不平衡的嫉妒感让她当场差点发飙。 言真那种人就应该给他们当牛做马,烂在农村,一辈子别出头才对。 即使心里这么气,言瑟依旧没表现出来,假装不在意般的说:“是吗?” “哎,其实吧,我心里也委屈,都找不到人说。我和王文智两情相悦,早就在一起了。但是我们那里吧,是农村,观念还封建的很,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文智也是逼不得已才娶了言真,言真自己知道王文智不爱她,她还不是嫁了?” “最后,她来医院闹了这么一出,有想过我的处境么?我招谁惹谁了?” 言瑟越说越委屈,叹了口气,“可是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她既然有了好去处,我自然是替她开心。” “这对你也太不公平了!”小护士很是气愤的说:“你简直就是在受无妄之灾!亏得你还替她着想。” “她从村里带着人直接杀了过来,明显是证人都找好了,为的就是打你个措手不及,还把自己搞的那么无辜,怎么这么讨厌。” 言瑟无奈的笑,“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和王文智之间,当初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还归功于言瑟平时一直努力经营自己的人设,八面玲珑,即使已经翻车,大家就算是看在之前往来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 尤其是和言瑟几个交好的人,更是偏向于她。言真初来乍到,没什么群众基础,也没什么利益往来,相比之下,言瑟在医院多年,是个老油条,说不定经过几番努力就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玲玲啊,麻烦你帮我给老家拍个电报。”言瑟挣扎着要起来,玲玲急的赶紧给她按在了病床上。 “言医生你赶紧躺好,你想干什么就吩咐我就行了,起来干什么?” 这个小护士叫张玲,和言瑟关系不错,实在是不相信言瑟能做出那种撬自家姐妹墙角的事情,今天听言瑟这么一说,果然是有误会。 言瑟道:“你帮我往我娘家拍个电报,就说我生产了,让我妈来伺候月子,顺便说下言真要结婚的事。” 就言真娘家那个德行,知道自己闺女背着他们离婚又找了别的男人,彩礼钱指不定要多少呢。闺女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利用。 言真想顺顺利利的在市里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今后她要忍受着婆婆小姑子,天天面对一堆鸡毛蒜皮的事情,那言真也别想好过。她要把言真家那极品爸妈,哥嫂都搞过来! 若是因此她和王文智的事情传回了老家,那也无所谓,反正她又不在老家待,受人指点也是她父母,她又听不见。 言瑟这么一想,心里也舒坦了点,不好过就都别好过。 张玲帮着言瑟往老家发了电报,又在医院传播了一遍言瑟和她在病房里说的话。 “哎,感情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对吧?” 几个人围着张玲点点头,想想也是,要是言瑟早就和王文智好了,那言真就是撬墙角的,人言瑟只是在合理的维护自己的感情。 不过王文智的确是渣,他解释不清楚。 王文智当天在值班,结束后就往言瑟的病房赶。言瑟给自己洗白的话,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王文智怒气冲冲的就要找言瑟理论。 他生气,言瑟居然为了洗白,不惜把他塑造成了脚踏两条船的陈世美!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你本来就是在已经和言真结婚的情况下,又来和我勾搭。”言瑟嗤之以鼻的说:“再说了,我们两个总要保全一个吧,难道要一起在医院烂了名声?” 没想到这个男人见她的第一面不是问她的身体,也不是问孩子,而是质问她!质问为什么没帮他说句话,还故意给他抹黑! 疼!不仅仅是身体疼,心也疼!言瑟咬着牙,哆嗦着,抓着被单却一声都不想吭。 王文智推推眼镜,哼了一声,“对,反正都是我的错。” 言瑟难以置信看向王文智,不相信他说话的语气居然那么的无赖。 她不想说这些,别过脸去说:“我已经发了电报,让我妈来伺候月子。” 言瑟刚生产完,王文智就应该赶紧给她娘家拍电报,但是王文智却一直没动作。言瑟细想了下,知道王文智是不想让她娘家妈来。 “咱家太挤了!你妈来了住哪儿?”王文智着急的说:“再说了,你坐月子,我妈在,文娟和文斌也大了,也能帮的上你,就别让你妈来了!” 果然是这样,言瑟气的心跳的厉害,吼着说:“你妈个瘫子能伺候我月子吗?你妹妹什么都不会,只会帮你妈气着我,不给我添乱就算好的了!” “那是我妈,我有什么办法?那是我弟妹,我也不能不管,你就不能为了我包容一些么?” “再说了,文娟还小,你多忍让些不就好了?” 忍?为什么要让她忍!她凭什么忍!言瑟满脸怒气的看着王文智。 见此王文智叹了口气,赶紧握住言瑟的手,轻声哄着说:“老婆,你就别让你妈来了行不?” 反正现在言瑟孩子已经生了,王文智也不怕她闹,能哄就哄,哄不好就算了。 “老公伺候你月子行不行,我亲自伺候你!” 直到这一刻,言瑟才清楚的意识到,人家才是一家人,委屈的只能是她一个。 她将手从王文智的手中抽回,沉着脸说:“不行。” 王文智点点头,也沉了脸,“行,我知道了。” “你是咱家的功臣,什么都听你的。”虽然王文智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没个笑模样,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 言瑟委屈的心头发酸,之前他和王文智恩爱的很,他什么都听她的,怎么几天的时间就变了?但是好歹最后是王文智妥协了,言瑟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了点安慰。 言瑟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看看言真的笑话了。 第二十四章 言瑟妈被狠狠收拾 言瑟父母得了言瑟生产的消息,又看着最后那几个字脸色一白。 “言真即将在省城结婚。” 这意思是言真闹到市里,撞破了她闺女和王文智的事情了?言瑟妈崔金华不由得一阵担心,心里七上八下的。 闺女给她发这样的电报必然有用意,只是猜了一下她就想清楚了。八成是言真把再婚的事情捂的严实,就连她亲生父母都在瞒着。 这像什么话! “我去趟小叔子家。”崔金华拍拍身上的尘土,梳了梳头发,这才出了门。 两家里的不近不远,隔着一个歪脖子树还有三户人家,门楼子特气派的就是言真娘家。 大铁门,高门楼,村里没几家有,还不是拿着卖闺女高考成绩的钱换来的?崔金华心里一阵鄙夷。 “弟妹,在家没啊!”崔金华站在门口,往院子里探了探身,见没人回,又敲了两下大铁门。 窗户上这才探出个头来,言真她妈李春平一瞅是她嫂子,心里一阵冷笑,她不去找她,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李春平和儿媳妇张洪霞互相看了一眼,景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崔金华见屋里有人,就径直进了门,掀开门帘直奔屋里,瞧见李春平就笑眯眯的说:“我给弟妹道喜了。” “我有什么喜事啊。”李春平呵呵一笑,拍着炕头说:“嫂子坐啊。” “弟妹你还不知道呢吧?”崔金华笑着坐在了李春平身边,就像是平常的妯娌唠家常一样。 李春平道:“我知道什么?” “就是真真的事情啊!”崔金华抿着嘴笑,“你家真真啊,真是厉害,自己进城和王文智离了婚,找了个军官,马上就要结婚了!” 她避重就轻,对言瑟和王文智的事情一字不提,为的就是告诉李春平言真要结婚的事情。 李春平哼了一声,道:“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崔金华啧了一声,“我这不是来告诉弟妹来了么?” “你的福气在后头呢!那军官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能给你不少彩礼呢!” “你们索性也进城去,让你姑爷给你家老大安排个工作,今后一家人都当市里人,还不得让我们羡慕死!” “哎。”崔金华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瞅着李春平的脸色说:“真真不会没给你们信吧?她这是想干啥?觉得自己今后嫁高门了,就要和娘家的穷亲戚断个干净?” 这话不就是在故意蹿李春平的火呢么?哪个妈要是知道了自己闺女在外面要和男人偷着结婚,能不生气的?尤其是李春平恨不得卖闺女的这种人。 她太了解这个妯娌了,崔金华耐心的等着看李春平翻脸的样子。 “哼,你闺女在城里偷偷和我姑爷勾搭上了,我闺女可不得离婚么!”李春平暴怒的站起身,揪着崔金华的衣领子一个猛劲,差点把她拽个趔趄。 崔金华脸上的笑僵住,“不是,弟妹,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说你闺女是怎么勾搭结了婚的男人的?你们家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还有脸上我家来说三道四!” “走,我们让大家伙来评评理!” 李春平和儿媳妇张洪霞俩人也不客气,一个揪着她的头发,一个揪着她的衣服,直接把她拽出了院子大门。 崔金华顿时慌了,她压根没想过李春平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大家伙都来看啊!看这个婆娘教育出来个什么东西!”李春平对着崔金华的脸蛋子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她闺女在省城和我姑爷勾搭上了!就连孩子都生了!我闺女在老家替这对贱人照顾瘫子妈!你们说说,她闺女贱不贱吧!撬自家姐妹的墙角!” 张洪霞配合着自己婆婆,撕扯李春平的头发,让李春平动手动的方便。 “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玩意!还上我们家说三道四来了!我不打死你!” “我闺女孝顺的很!用得着你在这里挑拨!” 在李春平的眼里,言真还是之前的那个言真,容易被人拿捏,心疼娘家和她的那个言真。 还说什么嫁了高门不想告诉他们,崔金华就是在挑拨,言真一早就来了电报,特意和他们说个清楚。 言真是为了留在城里才和那军官假结婚的,那军官带着两个拖油瓶,言真替他照顾孩子,他帮言真办户口,为了就是等以后她安顿下来,能把他们娘家一家子都接过去! 言真说了,她的幸福不重要,就是希望娘家能过的好,她只要能留在城里,就有机会过上好日子,那就等于是她娘家也有机会过上好日子! 要是今后言真真能和这军官发展些感情,也不用再离婚,说不定他们一家子真能跟着沾光呢。 李春平虽然爱钱,必要的时候也能狠下心来牺牲闺女,但是她知道权衡利弊,怎么利益最大化。 “我打死你!你闺女勾搭我闺女的男人,我今天就是要好好替我闺女出出气!” 婆媳俩人对着崔金华一阵拳打脚踢。 周围围着一堆看热闹的,听了这么个大八卦,一时之间震惊不已。 “那个在省城当医生的言瑟,和自己妹夫好上了?孩子都要生了?真的假的啊?” “这是不是搞破鞋么?丢人啊!还大学生呢,学的都进狗肚子里了吧?” “我的天,那个王文智我知道,当军医呢,说不定俩人就是在医院好上的!” “啧,教育出了这种闺女,还有脸见人么?” 乡亲们围着打成一团的三个人,对着崔金华满是鄙夷。 有人刚从地里拔了草回来,手上还拎着锄头,狠狠攥着恨不得上去跟着打两下。 农村的女人都单纯的嫉恶如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谁家做了丢人的事情就要等着被戳脊梁骨! 崔金华被打的哎呦叫唤,直到最后村长出面,才拦下李春平和张洪霞这对婆媳。 李春平叉着腰气喘吁吁的骂,“你家言瑟没好,等着遭报应吧!” 被撕扯的披头散发的崔金华咬着牙不敢吭声,这事情是她闺女做错了,就得受着。 这一出整个一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崔金华一想到今后在村里被人指点,她就抬不起头来。 第二天,天不亮,她收拾着行李就进城了。崔金华想清楚了,伺候完闺女的月子,她也不回农村了,免得听那些难听的话。 反正她姑爷是王文智,也有本事,今后靠姑爷在城里过活也行,就帮他们带孩子呗,至于她男人,她才不管他的死活呢! 崔金华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家属院,站岗的士兵还不让她进,她一个劲的解释自己是谁,登了记这才进的门。 她四处打听,有那个好心的邻居直接把她带进了言瑟家的家门口。 只是当门一打开,她惊呆了,想转身立马就跑! 第二十五章 亲家碰面战火升级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沙发床,刘大花躺在上面,身上正在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满地狼藉,到处都是垃圾。夏天天气热,腐烂的菜叶子上苍蝇嗡嗡的飞。 崔金华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有种迈不开腿的感觉,无处下脚啊。 “你是言瑟妈吧?哎呦,是亲家啊!”刘大花瘫在沙发上,用手撑着上半身抬头看门口的崔金华。 行了,言瑟家来人了,正好也能伺候她!刘大花心里立马打起了算盘,今后亲家伺候月子,给自家闺女做饭,她就不信能少她一口吃的。 崔金华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堵在门口压根不想进去。 她没想到刘大花和言家弟妹都来了,就这么点地方,怎么住的下? 文娟和文斌俩人从卧室推开门走了出来,崔金华一看脸上的褶子立马抖了抖。 她顺着卧室的门往里看,里面本来干净的床单上面有两个大黑脚印子,床单皱皱巴巴的,被子也没叠,就那么团成一团扔在床上。 枕头罩也被干地黢黑,怎么主人不在家,孩子就这么糟践人家房间呢!大人也不管管,还以为这是在你自己家呢啊!崔金华的心里一百个不满意。 那是她闺女和姑爷的房间!她闺女爱干净,平时就连她这个妈都不允许碰她的床,这要是让她闺女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儿媳妇在医院里生孩子,婆婆一点指望不上不说,还反倒一个劲的添乱,这都是什么事! 崔金华没好气的说:“你俩跟着我打扫打扫房间,你嫂子过两天就要出院了。” 她现在就连亲家初次见面的客套都不想应付,直接甩了脸子。 刘大花翻了个白眼,舒舒服服的往沙发床上一躺下,反正她是个瘫痪,还能指望她干活不成? 文娟也不搭理崔金华,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的摆弄自己的头发。 文斌象征性的拿起了扫把,但是也是装样子。 闹心! 崔金华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座,一下火车腿都伸不直了,结果到了家马不停蹄的就要收拾卫生,她还不是怕她闺女看见了心里难受,要不然她至于在这里当牛做马的吗? 崔金华已经想好了,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刘大花和那俩崽子给挤兑走,要不然这里可没她容身之处。 这其中王文智的决定至关重要,崔金华打定主意了,也要讨好姑爷。 她忍着身体上的劳累,麻利的收拾完屋子,又找了邻居带着去附近的市场买了老母鸡,打算炖好了给闺女送过去。 “不是我说,你来了可帮了你闺女大忙了。”田婶带着崔金华往附近的菜市场走,她肥嘟嘟的身体跟着崔金华走的又快又急的步伐一颠一颠,语气也微微带着喘。 “王文智那个妈厉害的呦,就来了这么两天,家属区谁不知道?”田婶晃了晃头,绘声绘色的描述刘大花是怎么在家属区出名的。 崔金华心里更堵得慌了,她闺女今后要是和刘大花一起生活,得被逼疯!她必须要替她闺女解决了这个麻烦。 崔金华在田婶的帮助下,买了一个老母鸡,又买了些红糖和红枣,打算在家里炖了给言瑟带过去,再搞些红糖水补补血。 市场卖鸡的老叔帮着把毛都秃噜干净了,崔金华回了筒子楼,洗洗干净就可以下锅了。 之前在农村,他们都是用土灶,烧柴火,这个燃气灶崔金华也不会用,还是田婶教着用的。 看着火苗子呼呼的冒出来的那一刻,崔金华不由得感叹还是城里方便啊,出门就能买到东西,烧火做饭也不用抱一堆柴火,干净! 崔金华想留在城里的心更加坚定了。 “你可要看好了。”田婶用手拢着嘴,对着崔金华挑挑眉,示意她注意屋子里的三人,“免得你闺女吃不上几口东西,都到了别人的肚子里。” “行了,我走了,我还得回去哄我孙子。”田婶扭着身子拐了个弯,走向自家门口。 崔金华哼了一声,“他们想的美。” 老母鸡花了她不少钱呢!她闺女辛辛苦苦的生孩子,说不定到现在都不能吃上一口东西,到是让别人惦记上了。 文娟闻着味道舔着嘴,已经眼巴巴的站在了门口,盯着锅里的水汽在翻腾。 “文娟啊,回来。”刘大花在房间里喊,“那是你婶子给你嫂子做的,别不懂事。” “少吃一口又不会死,生孩子重要,咱们看着就行。” 语调阴阳怪气的很,好像故意在说,不给他们吃就是不行!崔金华用勺子狠狠的搅拌了下锅,心里想着等下她直接把锅端走,一滴汤都不给他们留下! 被尿憋的不行,崔金华捂着肚子赶紧过往厕所跑,等她回去一看,那炖鸡的锅盖被掀开了,里面的鸡只剩下些边角料!鸡腿,鸡胸脯,肉多的都没了! 她再往屋里一瞅,三人正狼吞虎咽呢!鸡都没炖烂糊,生怕吃不上,趁着她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当了小偷了! 气的崔金华哐当一声盖上了锅盖,站在楼道里就开骂—— “我就问问你们要不要脸!那是我给我闺女炖的鸡!你儿媳生孩子,你一点忙帮不上不说,你还添乱!你偷吃儿媳的鸡,什么狗几把玩意!” 文娟和文斌拿着手里的鸡肉,不知道是继续吃,还是放下。 刘大花捅咕了下文娟说:“赶紧吃!” 她嘴里含着鸡肉,冲着门含糊不清的回:“你都说了,那是给我儿媳的,那就当是我儿媳孝敬我的怎么了?她摊在床上,她都没伺候我,你就等于是替你闺女分忧了!” “你懂不懂事?我是她婆婆,我就吃个鸡怎么了?” “孩子们都饿着肚子呢,你就忍心让孩子看着?”刘大花吃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她就该吃! 楼道里又探出了许多的头来,崔金华不像刘大花那么没皮没脸,抹不开脸的看了看四周,赌气的直接端着锅就走。 刘大花见崔金华吃瘪,心里更加得意,美滋滋的想,这个亲家留下也行,还能伺候她吃喝。 门外,田婶颠颠的冲着崔金华跑了过去,招呼着说:“她婶子,你等等我,我带你去医院!” 陈娟看着家婆婆的背影,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声,“怎么那么爱掺和别人家事。” 田婶带着崔金华往医院赶,还一个劲得火上浇油,“她婶子啊,你别生气,你和一个瘫子置气干嘛?” “今后你好好护着你闺女才是关键,你闺女当初就是被她这个婆婆气的早产的。” “什么?”崔金华心里的火气直接梗到了喉咙口。 田婶直接声情并茂的讲了一遍,又拉了拉崔金华的胳膊,小声叮嘱说:“我就是看不过去,才告诉你的,我可不是那个嚼舌根的人。” “知道了,他婶子,我还能把你供出来?放心吧,不会说你告诉我的。”崔金华拍拍心口,她被气的这个心砰砰的跳。 他们刚走到医院,结果就和言真和顾维琛碰上了,崔金华的这个心跳的更厉害了。 第二十六章 顾维琛巧设计洗清流言蜚语 今天顾维琛把沈安送到幼儿园,就带着恬恬去找言真,把孩子拜托给了村长媳妇后,他又拎上了几盒点心和西凤酒,打算带着言真给他领导送去。 昨天顾维琛想了一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不想让言真跟着他受委屈,他不能对言真负责对她而言已经是亏欠,又怎么忍心再让一个饱受苦难的女人再陷入流言蜚语中呢? 最后快天亮的时候,顾维琛这才想了个办法,他计划着让他军区的领导,和部队医院的院长两个人当媒人。 就说他和言真之间的事情,是领导撮合的,他们这才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再让他们当证婚人,这样就能把流言蜚语彻底杜绝。 两大领导亲自保媒,看谁还敢说什么!也就顾维琛能请得动这两大人物了,一个是军区的司令,一个是副部级的干部。 这不,顾维琛带着言真先去见了司令,想去医院见院长的时候,和崔金华碰上了。 “大娘,你什么时候来的?”言真站在顾维琛身边,笑着说:“您来的时候,怎么没叫上我妈一起,好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当着外人的面,崔金华笑的有些勉强,现在她的脸还疼,听言真这么说,就知道了言真一早就给她下好了套! 田婶的眼珠子在这几人中间转来转去,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我去了,说了。”崔金华呵呵一笑,想赶紧就走,结果被言真一把拉住。 “大娘,您说咱们可是实在亲戚,亲的很,我结婚你打算出多少份子钱啊?”言真盯着她的眼睛,笑得很狡黠,“少了可拿不出手。” “我打算再和我男人回老家办几桌,家里的亲戚多,要好好招待招待,您可得帮忙,要不然我妈怎么忙的过来?就和我上次结婚一样,您说呢?” 言真的目光咄咄逼人。 这话的意思不是就是,到时候老家所有人都会知道言瑟撬了姐妹墙角的事情?这么大张旗鼓的办事,就是为了羞辱他们! “你们,你们想怎么办是你们的事。”崔金华不敢看言真的眼睛,假装看向手中的锅,“我先去给言瑟送饭了,免得一会凉了。” 怎么办,怎么办,崔金华拍着自己的心口,现在她真是怕看言真,一瞅见她这个心就跳的发慌。 看着落荒而逃的崔金华,言真微不可闻的笑笑,这一世她的幸福,谁都不能打扰。 “走吧,我带你去见院长。”顾维琛拉了下言真的胳膊。 言真这才收回自己一直盯着崔金华的目光,说:“走吧。” 顾维琛和她并排走着,为了配合她的步伐,顾维琛刻意放缓了速度,他道:“言真,我们虽然是假结婚,但是只要你是我的妻子,哪怕一天,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刚才顾维琛从言真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恨,顾维琛心疼。 他不想让言真那么的辛苦,不管是身体上的苦,还是心里的苦,所以顾维琛下了决定,只要他在她身边一天,他就要守护她,直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言真抬头,亮晶晶的眸子,水汪汪的,娇羞的看着顾维琛,她点头,“嗯,我信你。” 顾维琛有些愣住,他知道言真笑的时候很美,但是还是看一次怔住一次。 “走,走吧。”顾维琛慌张的大步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赶紧停下等言真。 言真偷笑,今后她得用些手段,撩不死他! 院长听了顾维琛提议,笑着打趣他说:“没想到你小子想的还挺周到!” “这几天在医院我也是听了些流言蜚语,知道传的离谱,对你们也不好,我和老孙当你们的媒人和证婚人,就能止住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你想的周到。” “所以,我同意了!” 顾维琛对着院长站直,敬了个礼,“谢谢领导!” “客气啥!”院长笑呵呵的说。 立马就有人传了话,说孙司令和张院长是言真和顾维琛的媒人,俩大领导亲自撮合保的媒!什么俩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暗度陈仓什么的,压根不可能! “我才不信呢!”张玲站在护士站前,斜靠着说:“就不能是那个顾维琛故意找人来压舆论的!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他们就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怕了,说明就是他们自己是歪的!” 张玲说完气哄哄的就转身去找言瑟了,她现在就是替言瑟委屈的慌。 明明人家和王文智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为了在一起俩人一起努力考大学,走在了一起,就因为家里的压迫,王文智才娶了言真。 但是言瑟有什么错?张婷进了言瑟的病房就是一顿埋怨。 “言真可真是好手段,看把顾维琛给迷的,居然让他搬动了两大领导!真是会狗仗人势!” “她俩肯定早就有猫腻,男盗女娼!” 言瑟装着委屈的笑,“这个话,我可不敢说,但是事实谁知道呢?毕竟我们又没看见。” “我就说,言真和顾维琛俩人不要脸!” “闭嘴!”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暴呵,顾维琛和言真以及张院长正站在门外。 顾维琛铁青着脸护在言真面前,一双眸子寒光闪过。 张婷吓得腿有些软,哐当一声扶住了床头的铁栏杆。 “我,我……”张婷吓得要哭了,转头求助的看向言瑟。 言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说什么,但是碍于情面,她只能道:“对不起啊,我替婷婷向你们道歉!” 替?言瑟刚才说的话聪明,但是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倒是会装好人。 言真装着委屈,偷偷看了张院长一眼。 张院长背着手站着,绷着脸道:“你这位同志,是不相信组织吗?” 他说完还特意看了言瑟一眼。 这句话直接把张婷和言瑟都敲醒了,两大领导出面当证婚人和媒人就等于是告诉大家,组织相信顾维琛和言真,若是顾维琛真的作风有问题,领导会做打自己脸的事情么?组织上会同意吗? 这才是两大领导出面当媒人的真正用意。 质疑顾维琛和言真就等于是在质疑组织。 医院走廊里,医护人员都在看着,张院长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张婷一眼,又扫了扫众人。 众人立马知道,张婷今后估计升职无望了。 言真刚才在院长的办公室绿茶了下,表示了自己大度,说言瑟毕竟是她的姐妹,她想让院长做个中间人说和下,让两姐妹和好。 言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装装样子罢了。 结果他们走到言瑟门口,就撞见了这一幕。 “走吧”顾维琛拉上言真哆嗦的手,“你还想和人做姐妹,人家不一定会愿意。” 言真叹了口气,“毕竟我们是姐妹啊,不想闹得那么僵。” “像言真同志这样心胸宽广的人已经不多了。”张院长点头表示赞赏。 他最不喜欢女人之间鸡毛蒜皮的事情,矫情!你看言真就痛快的多,都被抢了男人,还想着原谅,多善良! “言真和顾维琛的事情,我和孙司令亲自保媒!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张院长不怒自威,扫了扫在场的人,道:“今后若是再让我听见有人质疑组织的决定,严惩不贷!” 在场的人赶紧点头说是。 领导发话了,组织又给撑腰,那就不能是顾维琛和言真的作风出了问题。尤其是病房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都知道言真是个善良大度的。 瞬间言真的口碑逆转,流言蜚语就此消失。 言瑟惨白着脸,手藏在被子下紧紧攥着,她不甘心,怎么又被言真骑在了头上! 刚才她妈来,将老家的事情讲了一遍,她更是急火攻心,怎么又是她失策? 凭什么!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么想着,她的病房门被敲了敲。 第二十七章 顾维琛言真去领证 进门的却是王文智,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进门进问:“刚才言真来过?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 言瑟皱眉,靠在病床上问:“你问她干嘛?” 之前他们从不谈论言真,除非是想利用她的死后,看着王文智那个着急的样子,顿时言瑟心里警铃大作。 现在他们的孩子还在保温箱里呢,都没见王文智怎么关心过,一进门就打听言真的事情?可见他多在意。 倒不是怕她们旧情复燃,言瑟是怕王文智有什么事让言真拿捏了,但是王文智没告诉她。 王文智不想和言瑟说老家房子的事情,怕她闹,只好找个了托词说:“没什么,我就问问,你不知道就算了。” “行了,你待着吧,我还有个会。”王文智转身就又去推房门。 言瑟心里顿时委屈的不行,为什么他的男人根本不关心关心她? “哦,对了。”王文智推门的动作一顿,冷着脸问:“你妈到了?” 言瑟点头,“对,你想说什么?”她愤愤的看着王文智,“想让我妈走?” “我有说什么么?”王文智顿时觉得烦的不行。 王文智不解的看着言瑟,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么的无理取闹了。之前的言瑟温柔,懂事,体贴,懂他,是他的灵魂伴侣,怎么生个孩子就变了? “我是说,家里这么挤得慌,我这段时间就在医院住宿舍好了,等你妈或者我妈他们走了,我再搬回去。”王文智只好放低了声音哄着她说:“媳妇,你说行不?” 王文智一想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就呼吸不过来,两个妈都不是省油的灯,估计得天天针尖对麦芒。再加上刚生的小孩晚上哭闹个不停,文娟和文斌也不懂事…… 这么一想,王文智的头都要大了。 言瑟在心里哼了一声,斜眼瞟着王文智道:“怎么,这就想着出去躲清闲了?” “我不管,你就是挤死也在家里给我受着!” 男人的那点伎俩,言瑟看的懂,王文智他别来这一套! 被人戳穿了心思,王文智顿时恼羞成怒的嚷,“你胡说什么呢?我是怕家里住不下人,才想着住宿舍!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既然你不想让我住外面,我就不住呗!” 说完,他冷着脸,转身推门就走了出去。 言瑟住的是单间,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夺门而出,一个人委屈的窝在床上哭了。 反正没人,别人又看不见,索性也不用装了,言瑟放声大哭起来。 事情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预期逐渐背道而驰,言瑟把这一切都归结在了言真身上! 言真为什么要来城里,为什么要毁了她轻松珍自在的日子!言瑟怄气的心口发疼。 偏偏这个时候医院又来说,孩子因为免疫力低,得了小儿肺炎! “你妈必须给我送走!”言瑟疯了一样的对着王文智吼叫着,心疼的看着脸色涨红的小孩,内心对刘大花的恨更深了。 要不是刘大花气着她,她能早产?孩子也不会因为抵抗力低而得病! 王文智抿着嘴不说话,言瑟尖利的嗓音嚷的他耳膜疼,现在他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 他刚刚被主任谈话了,因为言瑟和张婷说领导闲话的事情,让他无端被波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一件顺心的! 然而他们这边焦头烂额的时候,顾维琛和言真俩人正在去领证的路上。 顾维琛穿着军装,头发梳的根根分明,他的警卫员小陈特意从家里搞来的摩丝,整了一大坨糊在他的脑袋上。 那味道香的很,熏的顾维琛头疼,嫌弃的想立马把头发洗干净。 当时小陈拿着梳子,一把按住顾维琛,炫耀的说:“大哥,这摩丝可是我姐夫从香港搞来的,高级货!你还嫌弃!” “现在可流行了,头发往后一梳,特靓仔!嫂子见了准喜欢!” 就因为那句嫂子见了准喜欢,让顾维琛已经离开了凳子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小陈给他梳了个大背头,头发油亮亮的,他站直了身子,端详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别扭。 “这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往上抹了二两油呢!”顾维琛用手扒拉了下头发,那头发硬硬的居然纹丝不动! 小陈赶紧拍开顾维琛的手:“大哥,这叫定型摩丝,定型的!别摸了。” 行吧,顾维琛对着镜子撇撇嘴,看了几眼,还是觉得别扭。 皮鞋擦的锃亮,顾维琛器宇轩昂的开着车走了。 他嘲笑自己,明明知道是假结婚,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当他看见言真穿着一件红色碎花裙子站在路边等他的时候,顾维琛又觉得提前收拾了自己一番,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言真涂着口红,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包,在看见顾维琛的那一刻,她对着车里的他招招手,笑的弯了眼睛。 顾维琛将车停了下来,帮着言真开了车门,他在看见言真走进车里的那一刻,心里突然觉得踏实了不少。 他终于有家了,不再是一个人了,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这个家是假的,但是也是一种归属。顾维琛想,若是他们分开,他大概会很怀念这段日子吧。 “首长。”言真对着顾维琛笑笑,朝着他摊开手,上面是一颗糖。 她的眼底像是一汪泉水,干净清澈,她道:“怎么说今天都是好日子,一起甜一甜。” 顾维琛从她的掌心将糖拿了起来,心里一阵懊恼,他应该多准备些喜糖瓜子,到时候给战友同事,街坊邻居的也分分。 他不能让人家姑娘失望,这么想着,顾维琛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了一个纸袋来,递给言真说:“给你。” “什么?”言真诧异的问。 顾维琛道:“是我攒的钱,你帮我拿着,还有给你的彩礼钱。” “我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块,其中五十要寄给牺牲的几个战友家。”顾维琛的眸子忽然晃动了下,语气有些低沉,“这是我们活着的,能给他们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希望你能理解。” 顾维琛之前听过别人家两口子打架,因为他们几个兄弟一直接济烈士的遗孀,自家媳妇知道了,闹个不停。 “自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你还有那个心给别人钱?你家五个孩子,还有弟妹,父母,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们一大家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你还有钱给别人!他们不容易,我就容易了?” 最后那个兄弟无奈,只能先顾着自己的家。 结了婚的人,有自己的小家要顾,没办法,这也是顾维琛不想结婚的原因之一。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哪个女人跟着他都得受委屈。 “你给我干啥?”言真连连摆手,推搡着说:“首长,我们是假结婚,你的钱给我干啥?” 顾维琛不由分说的直接塞进了言真的手里,“拿着吧,你和我结婚,要照顾孩子料理家,你的付出比我多,我不能在钱上亏待你。” “以后钱你自己支配,每个月给我留五十就行,我得寄给战友家。” 言真盯着手上的信封,手不由得收紧。 她知道顾维琛是个负责人的男人,但是没想到责任感这么重。 他们只是假结婚,他却想到了一个女人的难处。这辈子,这个男人她是不打算放过了! 言真抬头,双眼朦胧着看向他轻声说:“顾大哥。” “今后我喊你顾大哥行吗?”言真的眼睛红了,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顾维琛顿时有些慌,想去帮着真擦眼泪,又觉得不妥。 “你,你怎么了?”他着急的问,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紧紧的攥着。 含泪的眼睛却在笑,笑的让人心里发痒。 言真微微的一笑,眼泪就此滴落,她哽咽着说:“顾大哥,你对我真好。”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没有人。” 她直视着顾维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谢谢。” 顾维琛的心顿时就被言真的眼泪揪住了,酸胀的发疼。他不自觉的伸手,手指触碰到言真的脸,帮着她擦脸颊上的眼泪。 言真垂着眸子打量那手,内心偷笑。 心疼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开始。 言真知道怎么拿捏这个男人,然后让他死心塌地的爱上她的办法了。 第二十八章 他们的婚礼 顾维琛的指尖湿润,带着些微凉的触感,他急忙收回自己的手说:“走吧,我们去领证。” 身边的小女人含着眼泪,却微笑着点头,“好。” 顾维琛的心里更加愧疚,要是言真现在和她两情相悦的男人结婚,那她现在一定不会哭,会笑的很好看。 他曾经见过言真的发自内心的微笑,自然知道那笑多么的绚烂之极。 到了婚姻登记处,俩人先到拍照片的地方,拍了张登记用的照片。 言真和顾维琛俩人并排着坐在一起,顾维琛双腿微微岔开,双手放在膝上,腰背挺直,脸色不苟言笑。 “哎呦喂,我们的新郎官啊,这不是让你去打仗,你笑笑。”摄影师打趣的笑着说:“新娘子,你逗逗男人。” 言真红着脸转过头去,头发微微扫过他的肩膀,她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语气俏皮的说:“顾维琛,你笑笑啊。” 那肩膀上的肌肉真硬,言真扭过头去在心里感叹着,没看见男人逐渐柔软下来的脸部线条,还有轻轻上挑的嘴角。 “咔嚓”一声,就此定格。 等言真拿到照片,才看见了顾维琛的笑。 眉眼舒展开,收起了凌厉的线条,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言真没忍住用手抚摸上去,看着他的笑心里满当当的。 俩人又麻利的填写了结婚申请表,最后言真看着钢印按在了那种红纸上。 这个时候的结婚证只是一张纸,照片也是黑白的,上面的她和顾维琛都是那么的年轻。 言真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和顾维琛的结婚证,她等了两世,才终于拿到了属于他们的红本本。 “走吧。”顾维琛拉了一下言真的胳膊,视线停在了她的侧脸上,说:“我们回家。” 回家连个字就像是带着魔力一样,让言真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终于和顾维琛成为一家人啦! 顾维琛先是带着言真去了招待所,拿上她的行李,顺便接上村长媳妇。 村长媳妇欢喜的也是合不拢嘴,手往衣服上蹭了蹭,非要看看言真的结婚证啥样。 “啧,不行,回家我也得和我男人去领个证。”村长媳妇看着写着大喜字的结婚证反复看了好几遍。 她叹了口气,道:“进了趟城才知道,我和我男人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不合法。” 回了村她一定要把结婚领证的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传播传播,领了证才受国家保护,要不然真遇见点事情,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走,咱们那里结婚要吃饺子,走,嫂子给你包饺子去!”村长媳妇拎着言真的包裹,颠哒着身子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得多包点,给街坊四邻都送一些。” “今晚上,我在国营饭店定了位子,请我的战友和领导吃饭。”顾维琛低着头言真说,像是在商量一样,“你得敬几杯酒,不知道……” 顾维琛话还没说完,言真赶紧道:“行,我酒量好的很。” 毕竟他们是假结婚,要是有人起哄,顾维琛怕言真抹不开脸面。 言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在顾维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直接说:“你放心吧,我知道。” 顾维琛放心了,赶紧帮着言真和村长媳妇开了车门。 家属院的门口贴着大喜字,顾维琛的车一到门口,卫兵就对着顾维琛敬礼,随后大喊着道:“祝顾团长新婚快乐!” 他说完还好奇的往车里探头,就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言真笑着大大方方的让他看,还对着那小兵挥挥手。 偷看被人抓个正好,那小兵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嫂子,嫂子好!” “你好!”言真伸手从自己的包裹里掏了些喜糖出来,从车窗里递给他说:“同志,沾沾喜气!” 这个小兵瞬间就被言真给俘虏了,这嫂子笑的好看,还温柔,还大方! “谢谢嫂子,嫂子真漂亮!” 那小兵捧着糖,嘻嘻笑着。 顾维琛咳嗽一声,瞪着他说:“嬉皮笑脸,好不赶紧去站岗!” 今就是顾维琛结婚,要不然他这副德行早就挨训了。 “好咧!”小兵挥挥手,站的笔直,立马恢复了一脸冷峻。 吉普车驶进了家属区,一群小孩跟在车子后面跑,喊着说:“新娘子来了!” 随后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言真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着车窗外腾起青白的烟,心也跟着那炮仗咚咚的响。 言真以为他们结婚就是简单的领个证,或许能吃个饭庆祝下。言真从来没希望自己能正儿八经的被顾维琛娶回家,意外的是那个男人居然默默的做了这么多。 筒子楼下围着一堆人等着看新媳妇,顾维琛下了车,又绕道给言真开了车门。 烟火的硝烟味还没散,脚下是红彤彤的爆竹皮,她面前还站着一堆等着和她开玩笑的士兵。 他们齐声喊:“嫂子好!” 顾维琛的警卫员陈家树最嘚瑟,站在最前头,叉着腰带着一群人喊口号—— “嫂子美不美!” 他身后的一排立马接,“美!” 他晃荡着手,指挥着又喊:“叫声嫂子,嫂子心里美不美!” 那帮人就嘻嘻哈哈的齐齐看着言真问:“嫂子心里美不美!” “美不美!” “美不美!” 一群小孩拍着手,蹦跶着学着那帮兵。 “喂,你们这帮兔崽子!”顾维琛冷着脸,乔装着生气,护着言真就要往里走。 这帮人知道顾维琛结婚,不可能是真的生气,一个个得寸进尺,拦着顾维琛嬉皮笑脸的说:“哥,干嘛啊,这么护着嫂子啊,我们就是想问问,结婚了,嫂子心里美不?” 这个时候不能露怯,言真喊道:“美!” 她红着脸,模样娇羞,却喊得声音很大,用余光瞟着顾维琛,盈盈的一笑。 这可是言真蓄谋已久的事情,心想事成,怎么能不美滋滋? 他们没成想言真能这么大气,以为是那不识逗的小媳妇呢,只会红着脸扭扭捏捏。 “嫂子大气!”陈家树又带头喊,让开了前面的路。 一帮人立马簇拥着言真上了楼。 田富美心里不是滋味的很,只好在嘴上占占便宜,挖苦着说:“不愧是二婚的,就是经验丰富,还大气呢,是不要脸!” “瞎说什么呢?”田富强狠狠的瞪了自家妹妹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揍你了啊!” “哥!”田富美跺了跺脚,生气的道:“我是你妹妹,你居然不向着我!” 田富强懒得理这个不讲理的妹妹,直接警告道:“你要是再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别等我和你翻脸!” 说完他径直上了楼,他哥结婚,他可千万不能拖了后腿! 言真被一群人簇拥了上楼,言真看着四处,不由得感叹顾维琛的细心。 楼道上,走廊里贴着喜字,尤其是他们家的家门口,贴上了对联和超级大的一个大喜字。 推门而进,满屋子的红。 窗花成对的贴在了玻璃上,头顶吊着红绸子,桌子上用红盘子摆放着瓜子,花生,栗子,大枣。 四对喜被的被面是鸳鸯戏水,龙凤呈祥,摆放在靠墙的柜子上。 言真满是惊喜,虽然他们是假结婚,但是顾维琛却处处给了她体面。 言真再一次红了眼。 刘大花看着满楼道的人,恶声恶气的喊道:“让开,让开!” 今天言真结婚,她绝对不能让她痛快了! 第二十九章 刘大花闹婚礼 把他们家卖光了转头就嫁给了他儿子上司,把他们家害的这么惨,凭什么她言真就能过好日子? “来来,都让让,都让让!”刘大花坐在轮椅上,伸手扒拉着眼前的人,文娟推着他,俩人趾高气扬的看着众人。 筒子楼里的都知道言真和王家的恩怨,本来还热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赶紧给刘大花让开。 “真真啊,怎么说我们都是母女一场,你说你结婚,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刘大花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说,眼睛不看言真,姿态很是拿乔。 言真知道刘大花是来找事的,她笑笑,刚想说什么,却被顾维琛拉在了身后。 他道:“大娘,没通知你,是我的问题,不过虽说没通知你,你不是也来了?” 顾维琛的姿态强硬,语气冰冷,眼睛带着些审视看向刘大花,让刘大花心里突突了一下。 有顾维琛护着,刘大花看来硬的不行,立马卖惨,嚎叫起来,“我不要脸,我不请自来,那是因为言真她做的太绝了!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让我们老家都回不去!”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身子后仰,妈耶妈耶的开始哭喊,“妈耶,你说我们今后怎么过啊!” “我儿子分的房子就那么点地方,怎么住?儿媳生了孩子,我连帮都帮不上,还得让亲家来照顾孩子!我就寻思带着文娟和文斌回老家去!” “可是我们回不去了!老家都被你给卖光了!钱还都在你这里!我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居然无家可归!”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但是依旧没说什么,这种事情他们只知道个大概,也不好帮着谁说话。 刘大花的眼珠子四处瞟,见没达到自己的预期,立马转变了策略。 她颤抖着手紧紧抓住言真的手,老泪纵横,求着说:“真真啊,我知道我们王家对不起你,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母女一场,我把你当成我亲闺女待,你和文智的恩怨,是你们的恩怨。” “但是和我个老婆子又为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和别人结了婚?我也被蒙在鼓里啊!求求你了言真,你给婶子一个活路吧!” 她说完不等言真说什么,就开始抽自己嘴巴,一边抽一边流着眼泪给言真道歉—— “真真啊,婶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是我没教育好儿子!教育出来了个陈世美!”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刘大花低着头,含着眼泪,下手一点也不含糊,她身后的文娟和文斌也跟着抹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嫂子,求求你了嫂子,我们在这里没法待了,想回去,求你把钱给我们吧!” 文娟可怜兮兮的揪住言真的衣角,哭的眼睛都红了,文斌忍着眼泪倒是一声不吭。 一家子都是戏精,可见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若是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卖惨来博取大众的同情。 言真知道现在她若是强硬的说钱不在她这里,或者直接把他们打出去,那今后不管是她还是顾维琛在家属院的名声都不会好。 言真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表现出一种被人诬陷的着急来。 村长媳妇想说点什么,看了看言真,又看了看刘大花。钱在谁手里,这个她真不知道,她挠了挠发,想帮着言真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真是急死人了。 她一个劲的扯言真的衣袖子,急得嘴张开了又闭上,只要言真说什么她都信,都能帮着言真和他们扯皮,但是言真咋就是不说话呢! 言真回身,拉了在村长媳妇的手,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顾维琛皱眉沉思,视线慢慢投向言真,他不知道这个钱是不是真的在言真的手里,不过他也不打算过问。不管言真怎么决定,他都要帮着,因为那是王家欠她的。 言真注意到了顾维琛的视线,她轻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无奈又委屈的表情。 顾维琛的手立马紧紧攥紧,依旧挡在她的身前。 筒子楼里的人大多没什么坏心眼,却也是些市井小民,有的老人家一下就共情上了自己。 谁家不是辛辛苦苦一辈子,盖房子,娶媳妇,给彩礼,一整个家都被掏空了。最后房子被媳妇卖了,他们无家可归?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打水漂了?想想就难受! 有个花白的老大娘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但是要是把人家都卖光了,卷着钱跑了,是不太厚道,怎么说曾经也是一家人不是?”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怎么能把卖了婆家房子的钱自己收着呢!” “对啊,她都瘫痪在床上了,说白了,今后也没啥好日子过活,你还年轻,能挣光景,今后和你男人俩人好好过日子,要什么没有?” 接这话的是田婶,穿上了一身蓝布褂子,还特意盘了头,她走到俩人中间打哈哈,“王家婶子啊,言真怎么说都是你家以前的媳妇,你多少得给她你补偿,要不让她还给你们一半?” 说完她就又去看言真,啧了一声,摆着长辈的谱斥责着言真说:“你啊,太过了,怎么能断人家的活路呢?你把卖房子的钱,给他们一半,这样对你俩都有个交代!” “对,这样也行!言真这里毕竟在王家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得有点补偿,王家婶子和孩子也得靠这个钱过活!一人一半,最好不过了!” 一帮婶子站出来自发的主持公道,她们大多是当了婆婆的,共情的是刘大花,自然会帮着她说话。 言真和刘大花俩人都在心里翻白眼,这个田婶真是哪哪都有她! 房子是王家的,卖的钱一分都不能给言真!刘大花依旧装可怜,低声哭着,心里却骂着田婶多管闲事。 她抬头,披散着头发,嘶哑着声音说:“可是言真的补偿已经从我儿子那给了,即使言真给我一半的钱,在农村也买不回来一套房子啊!” “那我和我两孩子咋过活?我儿子和儿媳未来三年的工资都得补偿给言真,他们也贴补不了我们,我们咋活?” 刘大花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哭的上气不接下去,在心里打定主意,所有的钱都要让言真吐出来! 这几个婆婆互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花白老太再次发话,“也对,人家儿媳和儿子的钱都给了你了,你还要人家卖房子的钱,你是不是太狠了点?” “这一家老小未来的日子咋过?言真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怎么说你们曾经是一家人,俩孩子到现在还喊你嫂子!你得给人活路!” 他们虽然同情言真的遭遇,但是又觉得适可而止才对,当女人的就是要顾全大局,还得要个好名声。 拿了王文智和言瑟未来三年的工资,还要人家卖房子的钱,那真是把这一家老小往思路上逼! 一双双带着斥责的目光看向言真,刘大花和王家弟妹擦着眼里,心里都得意起来。 被逼到这个地步,她言真就是有八个胆子都不敢不把钱拿出来!除非她名声不要了,今后不想在家属院待了! 不管哪里都有它的规矩,她言真若是不能审时度势,今后处处遭人排挤,指点,看她受不受得了。 “真真啊,你就把钱给婶子吧,婶子今后还当你是亲闺女,行不?”刘大花擦了把自己的眼泪,朝着言真伸出手去。 “赶紧给钱吧。” “对,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成这样成啥了?” 第三十章 顾维琛给媳妇撑腰 众人一言一语的逼着她,刘大花得意的看着她。 言真脸上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委屈表情,好像刘大花在胡说八道一样。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目光抖动,她最后哭着喊道:“房子是我卖的,但是钱是你收着的啊!” “钱压根都没过我的手!现在你来找我要钱,我哪里能拿的出来?这不是想敲我竹杠么?还是想从我手中讹钱?” 言真哭的梨花带雨,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包裹,愤愤的看着刘大花,“婶子,我哪里是对不起你?你居然这样对我?” “你瘫痪在床,我每天伺候你屎尿,三个小时就翻身一次,每天帮你擦洗身子!你瘫痪在床上这么多年,我没让你身上烂一块!你不信就脱了衣服让众人看看,这就是我对你尽心尽力最好的证据!” 言真呜呜的哭,哭的抽搐,“婶子你就是一天都不能多等么?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来闹?” 卖惨谁不会?言真说的话字字犹如泣血,她抬头,猩红的眸子看向刘大花,“婶子,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闺女,却要在今天闹事,是恨我吧?非要让我心里不痛快是吧?” “还是觉得仗着人多,我怕闹笑话,怕婚礼举办不成,就得随了你的心?” 言真抱着自己的包裹,哭的仿佛没了力气,摇摇欲坠差点跌倒,顾维琛一把扣住言真的腰肢,紧紧的将她揽在自己的身侧。 他凌厉的眼扫视着众人,“你们一句接一句,好像都是你的理,是在逼我媳妇么?” “怎么,是想让我们的婚礼办不成?” 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所有人,目光一寸一寸的像是刀子一样凌迟着众人。 “人家办喜事,不管怎样都不能来闹吧?”刘娟给了自家男人一个眼神。 田富强赶紧拉住田婶,往外带着走。 “你拉我干啥?”田婶一步三回头,被田富强拉着走,脚下蹚地恨不得要出火星子,“哎呦,慢点,我要跌了!” “你说你管八家子的事,你累不累?” 田婶还往后仰着脖子一个劲的看,这个热闹凑不到,可难受死她了。 “对啊,人家办喜事呢,可是大日子,这不是故意给人添堵么?”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当成亲闺女,你能闹亲闺女的婚礼去?”几个军嫂早就听不下去了,奈何当着自家婆婆不好说什么,婆媳那点事,谁不知道? 就看刘大花那身肥膘就知道,言真以前把她伺候的多舒心! 此时言真又道:“当时王文智不在家,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地里的农活我要操持!弟妹还小,我也得管,婆婆瘫在床上,我也得费心费力!” “你们说,我这个媳妇当的不够好吗?为什么即使我走了,还不放过我!还想讹我钱!” 言真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众人,眼泪在她的精心打扮过的脸颊上滑过,弄花了脸。 凄苦又憋屈的日子,这些军嫂都过过。上头有婆婆压着,下面是小姑子小叔子要管,那日子难熬的很! 刘大花拉婆婆帮的人卖惨,言真就拉这帮军嫂。 果然在场的嫂子们一个个都回忆起了在农村留守的日子来。 “这日子啊,谁过谁知道!你既然说言真是你亲闺女,就看在人家这么精心尽力伺候你的份上,把钱给人家又怎样?” 一个蒙着头巾,脸上带着些高原红的军嫂,可能也是刚进城不就,她愤愤的接着说:“你不舍得给,就是在胡说八道!可别说拿着媳妇当亲闺女的话了!瞎话说多了,恐怕是自个都当真了!” 天地下最大的谎言就是这句话,儿媳啊,我虽然是你婆婆,但是我拿着你当亲闺女! 她们又不是没当过媳妇,谁不知道谁? 言真擦擦眼泪,低着头抽泣,不再说话。 刘大花急了,梗起了脖子,“行,她不是我亲闺女,那钱在她那,把钱给我总可以吧!” 软硬不行,那她就胡搅蛮缠! 言真立马道:“钱在你那!你少来诬陷我!” 说着言真就把包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从里面翻出来卖宅基地还有土地的文书,上面可是刘大花签字画押的! “我就怕你到时候诬陷我!我可是有证据!”言真拿给众人看,又拉了一把村长媳妇说:“当时中间人就是她和她男人!” “钱是当着中间人给到了你手里的!你现在说钱在我手里?”言真委屈的眼里又流了下来,看向众人,“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村里找买家和村长,一个个问清楚!” “钱最后都让你抢走了!”文娟突然蹦了出来,“我家的钱都在你这个贱人这里!” 言真索性把包裹扔在了地上,道:“那你们搜吧。” 俩小孩立马扑了上去,将言真带的包裹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居然毛都没有。 言真的钱一直贴身放着,缝在了内裤上,能让他们找到才怪! 憋了这么久的村长媳妇,直接开骂:“你们俩小兔崽子,你嫂子当初对你们多好啊,瞅瞅你喊你嫂子什么?贱人?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这是私底下就当着孩子的面这么骂,都被孩子学去了呗!”红脸蛋军嫂哼了一声,她可清楚那些个婆婆了,就知道背地里骂儿媳! 往媳妇身上泼脏水,媳妇好坏都靠婆婆一张嘴,人家怎么说怎么是!儿子偏偏就信,还向着他妈,好像他不在家,她当媳妇的就能虐待他妈一样! “我就骂她了!她卷钱跑了,我还不能骂她了!”刘大花手指头指了下文娟,又去指言真,“你给我接着骂她!” 文娟学着泼妇骂街的架势,一手叉腰,仰着脖子,“她就是贱——” “闭嘴!”顾维琛刀子一样的目光射了过去。 吓得文娟一哆嗦。 “你是不想你儿子再在医院待了吧?”顾维琛运了运气,看向刘大花。 刘大花立马拍着大腿哭,“哎呦哎,仗势欺人啊!你当领导的这么偏袒自家媳妇,没道理可讲了呦!” “闹什么闹!” 一声压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众人赶紧看去。 只见陈院长还有周司令,俩人正站在门外,身后的警务员拿着道喜的礼品。 第三十一章 顾维琛狂言,谁欺负言真都不行! 顾维琛带着身后的士兵赶紧立正敬礼,“首长好!” 周司令和陈院长摆摆手,不怒自威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你是王军医的母亲吧?”陈院长皮笑肉不笑的说。 平头老百姓哪有什么机会见领导,见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当下刘大花就被吓得嘴唇哆嗦,只敢一个劲的点头。 “顾团长说的是事实,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你儿子可真在医院待不下去了。”陈院长对着刘大花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冷厉。 “这?”刘大花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委屈的说:“你们这是官官相护!” “什么?”陈院长呵了一声,“你还真是敢说。” 谁不知道王文智是陈院长提拔的,出事的时候也是他保下来的,居然转头就说陈院长官官相护! 言真在内心嗤笑,这个老太婆估计不知道她要砸了自家儿子的饭碗了。 “婶子,你误会院长了。”言真站了出来,拿出当初和王文智在医院签订的协议,道:“当初当着领导的面,我和王文智说好,今后你们王家不得再骚扰我,我们之间两清。” “今天你来我的婚礼胡搅蛮缠,你这不就是毁约,等于让你儿子在医院难堪么?” 居然还有这种协议?刘大花不敢置信。 言真看着刘大花的神情一点一点的惨白了下去,在她瞠目结舌中,言真又转头去谢陈院长和周司令。 “领导,谢谢你们今天来参加我和维琛的婚礼,也让你们见笑了。”言真对着陈院长抱歉的笑笑,“尤其是陈院长,还让你平白担了官官相护的由头。” 瞧瞧人家言真多知书达理,再看那个胡搅蛮缠的刘大花,陈院长当即就有些后悔,他当初干嘛要保王文智,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别搅合人家的喜事了。”陈院长对着刘大花摆摆手,“今后你们要是再骚扰言真,我可就公事公办了。” 刘大花梗着脖子,“这,这,这……” 她委屈又憋屈,心里堵的没办法,“可是我家的钱,在她那呢啊。” “都说了两清了!”陈院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大娘,你是不懂什么叫做两清么?” “当初这个协议一签,你们王家和言真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谁也不再亏欠谁,懂不!” 真是秀才遇到兵,怎么和一老太太说话这么费劲。 周围的人都鄙夷的看着刘大花。 “说卖房子的钱在言真那,我呸!我看是瞧人家找了个好男人结婚,心里不痛快来找事!心眼可真坏!” “刚才言真带的包裹都被翻了,看见一毛钱没?还在这里装无辜呢。”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挖苦,让刘大花心里更气更急。 文娟和文斌俩人已经被吓到了,呆呆的什么都不敢说。 “张院长,周司令,真是对不起!” 门外,得了消息的王文智匆匆赶来,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刚办了言瑟的出院手续,到了家一看,才知道今天言真和顾维琛办喜事,而他妈在这里闹事! 还说人家领导官官相护,这是想要他死吧? 一瞅自己儿子,刘大花像是有了靠山一样,捂着自己的心口又要哭,“儿子啊,他们都欺负你妈!” “妈!”王文智厉声打断,与此同时冷汗冒了一身。 陈院长背着手在运气,王文智推上刘大花的轮椅急忙道:“领导不好意思,我妈一老太太就知道瞎说话,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说完,他推着刘大花的轮椅转身就要走。 顾维琛伸手,死死拉住轮椅的另一端,道:“闹完了就走?” “道歉。”顾维琛鹰隼一样的眼盯着刘大花,“向我爱人道歉!” 言真站在顾维琛的身侧,她看着男人绷紧的侧脸,看着他透出来的目光坚定而锐利。 他攥着轮椅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言真知道这个男人在用尽他全部的力量在维护她。 依旧是这个男人,两世里给全了她想要的安全感。 言真伸手悄悄的攥住了男人的衣角,就好像她终于把他们的命运一起攥在了手里。 对面的刘大花不说话,一张脸青白青白的。 就算这件事情是她做错了,但是她今天已经够难堪的了,还要让她这个长辈给晚辈道歉?她都这把岁数了,难道还要对自己曾经的儿媳卑躬屈膝?说出去她这个长辈不要脸面的么?这不是在啪啪打她的脸么? 刘大花梗着脖子,重重的往外吐气,咬了咬牙道:“我向她道歉,像什么话!” “哎呦!”刘大花眼睛一闭,歪着嘴,咬着牙,啪啪的扇了自己几巴掌,又嚎出了声—— “我还不如死了呢!我活着这样,让一个小辈站在我头顶拉屎!我真是白活了!这是逼我死呦!” “要不要我给她下跪啊?我就问问她年纪轻轻的受不受得起!” 周围的人见此赶紧出来打圆场,一个胖墩墩的嫂子拉了拉顾维琛说:“她一个从农村来的老人家,什么都不懂,你何必计较。” “大家都住一起,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呗。” “大喜的日子闹得这么僵,不好看。” 顾维琛攥着轮椅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咯吱泛响。 “请你道歉。”顾维琛丝毫不退让,语气僵硬而冰冷,“不要在这里倚老卖老。” “你闹了我的婚礼,说起来我应该直接给你两拳才对!不能打你,是我没本事,要是再不能给我爱人讨回一个公道,那我这个丈夫不要也罢,太无能!”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有我顾维琛在的一天,谁欺负她都不行,我不管你是哪门子的长辈!” 顾维琛的语气铿锵有力,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这些打圆场的人,互相看看,往后退了一步。 很明显,人家男人是在给自己媳妇撑腰呢,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他们再从中搅合就是没眼力见了。 言真听着这些话,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她只能听见顾维琛的话,眼睛里也只能有一个顾维琛。 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这个男人即使在不爱她的情况下就能做到如此,要是有一天确定了心意,他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感动呢? 言真很想知道,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三十二章 亲上了! 陈院长和周司令齐齐咳嗽一声,看向王文智。 瞬间王文智犹如锋芒在背,他知道两个领导是在警告他。 还有顾维琛丝毫不退让的态度,让王文智的压力更大。 “妈!你赶紧道歉!”王文智只好俯身凑到刘大花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再闹下去,咱家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完,王文智连忙起身,对着言真说:“言真,抱歉啊,今天是我妈的错,我替她向你道歉。” 言真不说话,眼睛却看着刘大花,顾维琛在给她撑腰,给她抬到了这个位置,要是她轻而易举的就原谅了,岂不是浪费了顾维琛的一番心意? 气氛有些焦灼,只能听见刘大花不甘心的哼哼声,王文智的手狠狠的推了刘大花的后背一把,压着最后的一点耐心说:“说话啊。” 刘大花擦着眼泪看了看周围,居然没一个向着她说话的。 尤其是自己儿子,都不替她这个妈撑腰!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王文智就是个白眼狼!真是白养了,白养了! 刘大花再三思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对不起你!” 她别过头去,不看言真,胸脯子剧烈的起伏,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真是没天理了,居然要让她这个长辈向晚辈道歉!城里人都这么不讲伦理道德,不尊老的吗?逼着她道歉,一点礼数都没有! 刘大花在心里狠狠的骂着。 言真看着刘大花那张不忿的脸,就知道这个老家伙心里得多憋屈,但是她爽了。 “行,婶子,我接受你的道歉。”言真伸手拍拍顾维琛攥着轮椅的手,温柔的说:“维琛,婶子知道错了,咱们今天就原谅她吧。” 顾维琛这才松了手,点头说:“好。” 瞧见没有!谁说都不好使,还得是媳妇发话!就没见过这么抬举自己媳妇的!在场的军嫂有一个算一个都顶羡慕了。 王文智这才犹如大释一般,推着轮椅,带着弟妹赶紧跑了。 言真站在顾维琛的身后,小声的说:“谢谢。” 她的手依旧攥着他的衣角,轻轻的晃了晃。 身后的人软软糯糯的说话,像是撒娇一般,顾维琛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来来,继续!继续!”陈家树拍拍手,打算把气氛重新热起来。 一帮小兵赶紧响应,推搡着顾维琛去撞言真。 言真紧挨着顾维琛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挤压摩擦,偶尔手背相依,轻轻剐蹭过彼此又快速分开。 那一刻,顾维琛会全身紧绷起来,手背有种火辣辣的焦灼感,却又让他欲罢不能的期待着下一次。 下一次,女人手背上的软肉在他筋骨分明的大掌上摩挲过去,他有种冲动,想牢牢的抓住那双手。 他俩中间吊着个苹果,周围都是起哄声,让他们张嘴去咬。 这是婚礼上最常见的桥段,就为了逗新媳妇。言真倒是镇定自如,双眼犹如清泉般,亮盈盈的看着他,顾维琛却面红耳赤了。 这边一推,那边一搡,猝不及防,俩人撞在了一起。 “亲上了!亲上了!” “新郎和新媳妇亲嘴了!” 软软的触感,像是嫩豆腐一样,还甜滋滋的,顾维琛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呼吸。 言真轻轻的用舌一扫,随后赶紧往后撤。 那一扫而过的痒,像是挠在了顾维琛的心房上,整个人脑子都在嗡嗡的响,手脚也有些发软。 言真抿了抿嘴,仰着头看顾维琛,心里不免有些想笑。 那个男人,真是意外的纯情。 气氛达到了高潮,前所未有的热烈,顾维琛怎么回神的都不知道。 等他看清眼前,他已经被人拉着去饭店了。 酒桌上,陈院长和周院长俩人致了辞,当了他们俩人的证婚人,给足了顾维琛面子,让之前的流言蜚语一扫而空。 顾维琛被人灌酒,来者不拒。 “还行不?”言真急的想去抢顾维琛的酒杯,“要不我替你喝?” “哎哟,嫂子可真心疼我哥啊!” “嫂子,男人不能说不行!” 周围一堆人在起哄,臊地言真害羞了,去抢酒杯的手不知道是放下还是不放下。 顾维琛用余光看着她,因为醉酒他眼角带着些红,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 衣领扯开,露出锁骨,袖子挽了上去,胳膊修长有力,血管蔓延在上,清晰可见。 在言真眼里就是活色生香。 他晃了晃酒杯,递给言真道:“来吧,喝一杯。” 顾维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想看言真喝了酒后红通通的脸,应该会很可爱。 言真哪里是个扭捏的人,接过酒杯,眼眸下垂,看着顾维琛的眼睛,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五十二的的老白干入了喉,辛辣呛人,言真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顾维琛还是靠在椅子上,看着言真的脸,果然如同他期待的那般红了起来。 嗯,可爱,顾维琛不自觉的笑了笑。 一旁的两大领导也跟着哈哈一笑。 “还别说,顾维琛和言同志还挺配。”陈院长对着周司令点点头,“咱俩这个证婚人和媒人当对了!” 周司令表示赞同,能让顾维琛心甘情愿娶进门的女人,能是个简单的人物么?尤其是今天的事情,他看在眼里,那个女人表面上以退为进,却一点都不吃亏,又争得了名声,聪明着呢! 他对顾维琛的这个媳妇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顾维琛就得配这样的女人! 一群人散去时,已是夜深人静。 今天里里外外的太热闹,顾维琛怕照顾不好两个孩子,就把沈甜和沈安送到了陈家树家,让他妈帮着照看,第二天再把孩子接过来。 毕竟今天结婚,不管怎样,对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大日子,顾维琛不想言真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还得照顾孩子。 门言真洗漱完,端着自己的盆子从公共浴室进了,顾维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半眯着眼睛。 听见动静,他猛然睁开眼。 朦胧的灯光下,顾维琛没了平时里冷厉,有种说出不来的温柔。 可能是渴了酒的缘故,顾维琛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他定定地看了言真好一会,才确定进门的是谁。 嗯,他今天结婚了,来的人是他媳妇,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顾维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从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脸, 看向她的脖子和锁骨。 水珠正在顺着她的脸颊和脖颈慢慢的往下滑落,最后隐没在那高高耸起的胸脯上。 它在微微起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在紧张。 顾维琛这才顿觉不妥,赶紧移开了双眼,怔怔的指了指言真的房间说:“那,那是你的屋子。” “房,房间我都给你打扫干净了。” 他说着就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可能起得太猛,眼前一阵晕眩,他摇晃了下身子。 言真赶紧小跑着去扶,“维琛!” 言真紧紧贴着他的手臂和后背,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热气和酒气。 顾维琛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向言真。 言真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昏黄的光影洒在她的脸上,柔美的像是醉在了一副画里。 周遭的气氛好像变得粘稠起来,让人有种密不透风的燥热感。 空间安静,时间静止,房间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言真看着顾维琛眼底沉沉的犹如深海,不知不觉的就紧张了起来,手掌收紧,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胳膊。 顾维琛的喉结滑动,用满是侵略性的目光看着言真。 俩人都沉浸在这暧昧的氛围中,有些不由自主的靠近。 第三十三章 王家大战,成了笑柄 忽然“砰”的一声。 俩人身体齐齐一抖,如梦初醒。 言真下意识的就松了攥着顾维琛胳膊的手。 “那个。”顾维琛慌张的移开自己的视线,“我,我去睡觉。” 他逃也似的迈着僵硬的步伐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言真站在原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手软脚软的扶着一旁的沙发坐下。 果然酒是个好东西,容易让人上头,要不是门外的一声巨响,说不定她今天还能占点顾维琛的便宜呢。 言真稳了稳心神,走到门口,将门开了一条缝。 楼道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垫着脚往同一个方向看。 “王文智!你说句话啊!”言瑟尖利的声音穿透单薄的门板,直达众人耳中。 “哎呦,王家媳妇今天刚从医院出来,就和婆婆打上了!”田婶离王家最近,探头探脑的听了不少,转头就和别人去传话。 言瑟今天办完了出院手续,崔金华和王文智接上她和孩子回了家属院,刚走到筒子楼下发现言真居然是今天结婚! 到处贴的都是喜字,两大领导出面,给全了她面子,这本就让言瑟心里不痛快,结果一进家门,她气的差点背过身去。 地上扔的乱七八糟不说,她的床上还有好几个脚印子! 那可是她高价用外汇卷换来的席梦思!这是让孩子当成蹦蹦床了? 因为当时言真正在办婚礼,人多她不好发作,只能阴沉着个脸走进了家门。 随后言瑟又扫了一眼自己的梳妆台,她的雪花膏瓶子拧开了,少了一大坨! 眉笔断了,口红被盖子怼的烂成一团!这些化妆品她可花了不少钱,都被毁了,言瑟心疼的要死。 “王文智,我不在家,他们就这么糟蹋我的东西?”言瑟拿着断了的眉笔,质问着王文智,“你就不管管?” 王文智跟在她身后,不以为然的说:“小孩不懂事,你别在意。” “一句不懂事就打发了?”言瑟气的直接把东西都扔在了地上,压着嗓子说:“你妈看着也不管?他们是诚心的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王文智听言瑟说自己妈,心里立马生气的回:“她是个瘫子,什么都管不了,你这么说我妈,你不觉得你太过了吗?” “我太过了?”言瑟好笑的指着自己,“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在医院受苦的时候,你们家在干嘛?” 俩人正吵的不可开交,外门忽然有人喊道—— “王军医,你赶紧去看看吧,你妈在人家婚礼上闹事呢!”有人站在他家门口,敲了敲门。 崔金华见来人赶紧给他们俩使眼色,“行了,来人了,别说了,免得让人看笑话。” 俩人这才都闭了嘴,王文智叹着气出了门。 床单被罩被糟蹋成那个样,言瑟看了一眼又心疼又生气。 她刚做剖腹产没几天,惨白着个脸,什么劲都没有,有气无力的扶着一帮的椅子坐下。 崔金华把睡着的孩子放在了沙发上,赶紧给言瑟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罩,这才搀着言瑟上了床。 “你得想个办法,把你婆婆和小姑子小叔子送走,要不你今后没安生日子过。”崔金华忙着手里的活,不忘嘱咐言瑟。 卧室的门正对着床,崔金华用换下来的脏床单,挂在床边挡门边的风,坐月子不能受风,更加不能受气,要不然会留下月子病。 风是受不了了?气呢? 言瑟的刀口一抽一抽的疼,她难受的哼了一声,虚弱的说:“我知道。” 她刚歇了没多久,刘大花和王家弟妹就被王文智接了回来,刘大花一回来就哭天喊地的骂。 “你看你亲妈被一个贱人逼着道歉!你居然还不言语,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刘大花揪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的说,“我呀,活该没脸!” 刘大花觉得今天自己的脸面都丢没了,心里气不顺,自家儿子当时居然不向着她,都不给她撑腰,她更没脸! 王文智的耐心消耗殆尽,推了推眼镜说:“妈,这不是农村!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难做!” “不管钱能不能要回来,我想办法,过段时间就送你回去,你在这里只会给我添乱!” 言瑟听见王文智这句话,挑挑眉,抱着孩子没言语。 刘大花的脸立马耷拉下来,拉成了一张驴脸,手指着言瑟道:“瞅瞅你这个得意的样子,说吧,是不是你挑拨我儿子送我回老家的!” 尖锐的声音吓的睡梦中的孩子不安的动了动,哇哇的哭了起来。 孩子本就体弱,刚又得了肺炎,那哭声就和猫叫一样,言瑟心疼的赶紧搂紧孩子,晃悠着哄。 言瑟想骂,又不敢大声,生怕吓到孩子,只好压着嗓子说:“这事和我有啥关系?我刚可没吱声,你少怪我头上。” “就是你,就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不可能要把我送走!”刘大花气的左顾右看,看见手边茶几上的杯子,高高的举起来,就要往言瑟身上扔。 眼瞅着自己闺女要被欺负,崔金华哪能只瞅着,转身扑了过去,伸手去抢刘大花手里的茶杯,这玩意要是砸头上还了得! “哎呦喂,有人打我这个瘫子了!”刘大花扯着脖子哭天喊地。 随即护母心切的文娟蹦跶起来去打崔金华,“我让你欺负我妈!我打你,打你!” “你个小兔崽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大人了!”崔金华回身,甩了文娟一个巴掌。 文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手去扯王文智的胳膊,“哥,你就这么看着我们被欺负!” 文斌不插手,也看着王文智,王文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是自己的妈,一个是自己的丈母娘,他怎么管? 无奈之下他从刘大花的手中抢过杯子,用劲全力“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碎片四分五裂,人们也安静了,只有婴儿虚弱的哭声。 王文智一把摘了眼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安静点。” “孩子都被吓到了!” 怀里的孩子哭的涨红了脸,言瑟心疼的掉眼泪,贴着孩子的脸小声哄,“宝宝不哭啊。” 看在孩子的面上,一家子打算偃旗息鼓。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又因为谁怎么睡起了矛盾。 以前文娟和文斌在言瑟和王文智卧室的席梦思上睡,刘大花睡沙发床,崔金华打地铺。 言瑟带着孩子一回来,文娟和文斌也只能去打地铺,这就闹开了。 “床那么大,我挤挤怎么了?”文娟闷闷不乐的说。 “孩子小,你睡觉不老实,踢了压了他怎么办?”崔金华熟练的往地方铺被子,“咱们先一起在地上凑合凑合。” 刘大花不干了,插嘴道:“文娟是个姑娘,潮凉了怎么办?女孩子凉不得!” 然后你一言,她一语的就起了争执,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是言瑟把床头柜上的杯子摔在地上,受不了的吼了一声,“王文智,你说句话啊!” 家里吵得那么热闹,他可倒好一句话都不说,装什么没事人! 第三十四章 顾维琛的躁动 直到今天言瑟才知道王文智是个多么不耐烦的人,什么都不想费心,什么都想置身事外。 “你喊我有什么用?”王文智尽量的将自己的声音放低,偷偷的注意着门外的声音,又给言瑟打眼色,“别吵了,邻居都出来看笑话了。” 言瑟死死咬住嘴唇,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怀里的孩子哭的声音都哑了,也不见其他人心疼一下,就好像这孩子不是他们家的一样。 只有崔金华跑过去帮着言瑟哄孩子,没什么好气的说:“姑爷你做个决定吧,今晚到底咋睡。” 一家子齐刷刷的看着他,王文智突然就有种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觉。 王文智心里烦躁的说:“今晚我带着文斌回我宿舍,文娟今晚就先在地上凑合一下,等我明天搭个床。” 文娟不乐意的噘嘴,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看王文智,气的不行,凭什么要让她睡地下? “行了,耍什么脾气!”王文智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废话,他没好气的说:“这么大人了,听话!” 他说完拉上文斌,“你和我走。” 家里一团乱麻,他多待一秒都想死。 “哎,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真是一点都不向着自家人啊。”刘大花躺在沙发床上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说完。 趁着王文智开门的空档,她仰着脖子高声又喊,“这儿子是白养了!” 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真是丢脸!王文智看着站在楼道里的一个个脑袋,脸上好像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 田婶走了过去,关心般的说:“文智啊,你别上火,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日子过过就好了。” 王文智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 “等明天我们从中劝和劝和,一开始哪家婆媳之间不闹别扭的。” “不过你妈和文娟是不像话,你媳妇刚生完孩子,还坐月子呢,就这么闹,你媳妇受得了,孩子怎么受得了!” 这是听墙角听了多少啊?王文智真是烦透了这帮有点风吹草动就爱凑热闹的人,他只好嗯嗯啊啊的应对着,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拐角的言真。 言真穿着红色的睡衣,像是刚洗漱完,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幸灾乐祸。 婚后的鸡毛蒜皮,养孩子的辛苦,婆媳之间的针锋相对,每一样都让人想死。 上一世王文智和言瑟能活的那么的潇洒,活成一对让人羡慕的模范夫妻,那是处处有她,她替他们在负重前行。 这一世没了她,他们的日子恐怕是一地鸡毛,最后落个相看两相厌的结局。 言真勾着讽刺的笑看着他,王文智在这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他是在受不了,在他面前,之前的言真会露怯,拘谨,甚至大声说话都不敢,是个没主见,拿不出手的村妇而已。 对于言真,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现在居然被言真看笑话,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楼下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显得很慌乱。 言真轻声笑了笑,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只是开始。 “哎呦,顾家媳妇啊。”身边有人瞅见了她,热情的打招呼,“啧,今可是你们洞房花烛夜的日子,还出来凑热闹啊,还不赶紧回去!” “免得让你男人等急了!” 周围几个婆娘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言真也不觉得害臊,大大方方的说:“这就回去了。” 她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压着声音说—— “要是我,我这心里不得爽死,以前的男人家里吵的越凶越好,我就等着看热闹。” “这今后的日子啊,有的热闹了,这两家看着吧!” 即使他们压低了声音,言真依旧能听的清楚,她也赞同这些话,因为她真的觉得爽翻了! 顾维琛的房间已经熄了灯,言真蹑手蹑脚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的房间一看就被精心收拾过。 床是铁架子床,上面刷着蓝色的油漆,油漆味还在,一看就是刚刷没几天。 床上铺着红绿相间的大花床单,要不是特意给她买的,言真想象不到一个男人为什么会买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 窗边是个红褐色的书桌,上面放着台灯,拉开灯绳就能照出暖黄的光。 大立柜上有穿衣镜,言真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看着自己在笑,眉眼舒展开,快活的不行。 这样的日子是上一世的她从没想过的,做梦都想要拥有的日子。 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言真以为自己会兴奋的睡不着,但是她一上床立马就觉得困的不行,眼皮子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反倒是顾维琛,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言真回了屋,关上了门,筒子楼也安静了下来,可是他却睡不着了。 回想着白天的一点一滴,还有他和言真肢体接触的瞬间,顾维琛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气血开始翻涌,内心有点躁动。 哎,他也是男人,这辈子都没碰过女人,所以当时那种情况,他的反应是正常的? 顾维琛又懊恼的想,要是当时言真发现他起了反应,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是个不安分的男人? 顾维琛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抱着被子转了个身,死死压住自己的冲动。 在床上不停的烙饼,顾维琛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即使睡得很晚,但是生物钟让顾维琛依旧早早睁开了眼。 他躺在床上愣怔了一下,看着红色的大喜字,才反应过来自己结婚了。 却是假结婚,顾维琛心里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穿上衣服,顾维琛去准备去洗漱,一开门,门外有人笑着看向他。 “起了啊?”言真说。 她正在和面,腰上系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她一手扶着盆子,一手揉着面团,动作间还和他搭话—— “我本来是准备蒸包子,瞅了瞅,这家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战友送来的一袋子面粉,这不我就改烙饼了。” “我再放个榨菜汤,今天先凑合下。完事我出去买点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过日子的东西都得操持起来。” 顾维甄站在原地,听言真说过日子需要的东西,他第一次对结婚有了确切的感受。 他们要在一起过日子,有家了。 “行!”顾维琛点头,“我今天歇婚假,我陪你去。” “嗯。”言真抬头,用手腕撩了下眼前的头发,露出明亮亮的一双眼睛。 “你去把孩子们接回来吧。”言真把揉好的面摔在了面板上,道:“你回来,我差不多能正好把饭做好。” 顾维琛点点头,“行。” 筒子楼里大多是上班的,当兵的,这个时间点基本上家家都开始起床,洗漱的洗漱,做饭的做饭。 顾维琛一出门,就碰见了田富贵,他用胳膊肘怼了顾维琛一下,满脸八卦的问:“新婚之夜,咋样?” “你怎么和我田婶一样了?”顾维琛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因为他又想到了言真那软乎乎的手和身子。 第三十五章 新婚之夜床没塌? 顾维琛重重的舒了口气,心虚的不敢看田富贵,转身猛地捧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 “老大,我和你讲哈,那个咱们队的王晨前几天媳妇来探亲,俩人晚上床塌了!”田富贵满嘴牙膏沫子,一个劲的往顾维琛身边凑,话里话外都在挪揶他。 “你这不行啊,新婚之夜床没塌,没使劲吧!” 田富贵瞅着顾维琛肉眼可见变红的脸,心里那个舒坦。他这个大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想看他像话简直比登天还能。 难得今天,他让顾维琛吃瘪。 顾维琛抬起满是水珠的脸,“你小子是不是找揍?” 他探头看了看门外不远处正端着面板走出来的言真,这种话打趣他就行了,可别让她一个姑娘家听见,脸皮薄准得害臊。 “顾哥!你起了啊!”前面田富美阿抱着自己的水盆子,踢踢哒哒的跑了过来。 言真视线立马朝着顾维琛看了过去。 跨栏背心上沾了些水,贴在顾维琛的胸膛上,以至于肌肉的轮廓格外分明。 敏锐的视线停在了顾维琛的心口上,只是一顿,顾维琛就好像懂了言真的意思一般,立马抱着盆子挡了上去。 田富美穿着碎花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她娇羞的一手抱着盆子,一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一看就是打扮过的,哪里像是早起蓬头垢面的样子。 顾维琛看都没看田富美,径直站在了言真身边。 “你帮我端着面板。”言真抬头看了顾维琛一眼。 筒子楼里家家户户都把厨房安在楼道里,紧挨着自己门口,地方不大,一般都是有个橱柜,里面放着锅碗瓢盆,旁边一个煤气灶。 顾维琛家之前因为一直没怎么开过火,只有个灶台,面板都没地方搁。 顾维琛听话的接过言真手里的面板,自觉地离田富美远远的。 “嫂子,准备做饭啊。”见顾维琛不搭理自己,田富美转变了策略,又走到言真身边凑近乎。 言真忙着起锅烧油,抓空抬头对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没见人家小口都不想理你么?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田富贵在一旁看的有点心梗,这个妹妹他已经警告过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气的他往水池子吐了几口牙膏沫子,着急的迈出水房,就去拉田富美。 “妹啊,家里饭熟了,走吧,回家吃饭!” “干嘛啊!”田富美被拉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气的看着田富强,“我只是想和我哥和我嫂子道个歉!” 油锅已经开始冒烟了,言真索性关了煤气灶,站直了腰。 田富美委委屈屈的看着言真,“嫂子,是我不对,我之前稀罕维琛哥,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对不起。” “今后维琛哥就单纯是我哥,你就是我嫂子!” 这是诚信给她心里添堵吧?要是没有这一出,言真哪里知道田富美这个情敌,新婚头一天就有情敌来投石问路了! 言真用余光扫了一眼顾维琛,顾维琛紧皱着眉头,一副警惕的样子,在察觉到言真看自己后,他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张了张嘴想解释。 言真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这才去拍顾维琛的手,娇笑着说:“妹子还挺懂事,是吧?” “妹子啊。”言真的脸色不变,一直笑着,“我知道你想说啥,咱今后就是邻居,大家你来我往的,我自然是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 这话让田富美一愣,她没见过这么大度的女人,知道自家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不应该发火吗?然后她就可以趁机控诉言真小心眼,她都真诚实意的道歉了,言真怎么还计较呢? 言真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冷静的对待,对着田富美和田富强微微一笑说:“家里的饭再不回去要凉了。” 不等对面的人反应,言真又亲昵的对着顾维琛说:“帮我把煤气灶点上。” “嗯。”顾维琛一手端着面板,一手拧开了煤气灶。 火苗呼的一下涌了出来,言真把住大铁锅转动,让热油铺满整个锅面。 她转身又拿着擀面杖,把面剂子擀薄,撒上细盐,再刷上黄澄澄的花生油,来回叠几下,再擀薄,等锅里的油一热,她就拎着擀好的面饼扔进了锅里。 “滋啦”一声,热油炸响,顾维琛生怕油溅到言真身上,连忙伸手就去挡。 俩人相互配合着,有种别人根本融不进去的默契,让田富美想插话都找不到空档,站在他们俩人身边是干着急。 “维琛哥,我今后就是你妹妹,你可别嫌弃。”田富美硬是插了这么一句。 言真替顾维琛答:“那是当然,你自然是我们的妹妹。” 顾维琛却低头盯着滋啦作响的油锅,对田富美不予理会。 “赶紧走吧。”田富强不想让田富美再丢人现眼下去,周围正在做饭的婶子,嫂子们一个个不动神色的往这边瞅,等下又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来了。 田富美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田富强拉着往前走,还一个劲的回头看。 “哎呦,富美今天挺俊啊!” “富美啊,等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哈!” “富美啊,赶紧吃饭吧,你妈刚还招呼你呢!” 从水房到自家门口也就十几米短短的距离,田富美和田富强俩人被迫挨个和街坊打招呼。 真是丢人啊!田富强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进门,他就狠狠的将田富美拉进了屋,随后门死死的关上。 “田富美,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人家不喜欢你,你别这么上赶着行不行!” 田富美不忿的回:“我喜欢维琛哥,你别管!” 田富强这个暴脾气,气的头上直冒烟,在屋里团团转,几次伸手,恨不得给田富美几下。 田富美为什么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他非把她腿打断了不可! “行了,这事你就装不知道就行了。”田婶端着范盆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瞪着田富强说:“瞎管什么?” 现在家里每个月少了十五块,还不都是因为言真嫁给了顾维琛的原因?田婶心里不平衡着呢,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言真身上。 田富强抓狂的看着自己的妈和妹妹,无奈的说:“人家都结婚了,你这是破坏军婚你知不知道?” 田婶哼了一声,“感情的事谁说的准?这么上纲上线的干什么?” 真是说不清楚了,田富强下了最后通牒,指着俩人说:“你们不要脸,我要!你们要是再这样,别怪我不认你们!” 说完他摔门,走了出去。 陈娟抱着孩子在里屋,就装听不见,这个时候媳妇出面里外不是人。 田富美被吼的抹眼泪,田婶啧了一声,“哭什么哭,没出息!” 要不是言真横插一缸子,顾维琛早就是他们家的女婿了。 看着田富强气冲冲的下楼,言真笑了笑。 “你不去看看?”言真弯着腰说,她将锅里的饼捞了出来,抬手将盆子递给顾维琛。 言真的目光从他身上滑过,关了煤气灶,径直进了屋。 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顾维琛有些拿不准,踌躇了一会,赶紧跟上了言真的步伐。 第三十六章 臭不要脸的来她家打秋风来了! 进了屋,顾维琛看了言真好一会,那视线带些忐忑,看的言真都不自在了。 “行了,你赶紧去接孩子吧。”言真好笑的说:“我不至于生气。” 说完这句话,言真就有些后悔,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搭伙过日子,生气也轮不到她吧?她也没资格管吧。 在围裙上慢慢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言真尴尬的对着顾维琛一笑,转过了身去。 “行,我知道了。”顾维琛却重重的松了口气,脸上也松快了不少,大步迈出了家门。 言真看着顾维琛出了门,沉思着坐在了沙发上。 这筒子楼里的人精着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集体和小九九,相处起来是个学问。 不过也是你来我往,真心换真心罢了。言真想和顾维琛好好过日子,为了让顾维琛在部队里不难做,她就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和军嫂们打好关系。 言真烙了有七八张饼,饼面被油煎的金黄,一入嘴嘎吱响,里面撒了食盐和葱花,一嚼简直喷香。 对于现在家家都少油水的年代,言真舍得放油,光是闻味就让人不停的流口水。 言真打算给左邻右舍的送点,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她初来乍到也能和他们贴近些关系。 昨天道喜的人太多,言真都没能认仔细,今天正好也认认人。 左边是李政委家,他家媳妇是个沪市人,做饭不放盐,只放糖。而李政委是个十成十北方汉子,喜欢咸香口的,一见言真送的烙饼,简直要热烈盈眶。 “谢谢,谢谢!”李政委捧着饼,一个劲的道谢,得不到立马卷上大葱,塞嘴里。 他爱人是个音乐老师,叫程慧慧,穿的很时髦,烫着波浪头,穿着的确良的连衣裙,脚上是羊皮凉鞋,对着言真温婉的一笑,“谢谢呀!” “来,这是我买的饼干,你尝尝。”程慧慧拿起桌子上的铁桶饼干就往言真的手里塞。 搞得言真都不好意思了,她一张饼换人家一桶饼干?看样子还是进口的的曲奇饼干,在这个年代很难买。 言真连连摆手,“哎呦,客气了,我这就是家常饭,你这样我可不好和你来往了哈。” 她赶紧溜出门。 李政委憨憨的笑,“嫂子你可真客气。”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大饼卷上了大葱,又蘸了黄豆酱,往嘴里塞了一口,含含糊糊的对着言真摆手,“嫂子,有空来玩啊!” 等言真走了,程慧慧看着李建刚皱眉,嫌弃道:“瞅瞅你,一点都不斯文。” “一大早油乎乎,要消化不良了呀!” 她说完不乐意的把铁桶饼干扔在了桌子上,“给她就拿着呗,要不总觉得欠了她什么似的,我还要想着怎么回礼。” 程慧慧不太会人情世故,你来我往的又觉得很烦,一直和各个军嫂都走的不近。 李建刚却是个憨厚的人,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饼,一边吃一边点头,“太香了!” “有什么好吃的。”程慧慧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精致!” “就你精致!”李建刚狠狠咬了一口大饼,在心里一个劲的吐槽。 那碗里就放几块肉,还甜的发腻!都吃不饱,还精致呢!西红柿炒鸡蛋也是甜的,他这辈子都没吃过甜口的,第一次在自己老婆这里见了世面。 “你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什么挑,要不去吃食堂!”程慧慧每次都这么怼他,你以为她喜欢做饭啊,男人就是事多! 言真的大饼解救了他,李建刚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和顾维琛搞好关系,这样说不定能时不时的去他家蹭饭。 言真又往右边的人家送了大饼,这家人家也是一个劲的道谢,回了言真刚熬好的玉米粥。 “这感情好,稀的干的配着吃,不噎得慌!”这次言真痛快的收了,免得她一会还得放个汤。 言真端着玉米粥,刚走到自家门口,就看见了文娟和刘大花俩人。 王家一大早就鸡飞狗跳的,刘大花瘫痪在床,文娟又不会做饭,之前都是王文智打好饭给他们送回来,今天估计是觉得家里有崔金华做饭,一直躲清净不回来。 言瑟刚做了剖腹产,很多东西不能吃,崔金华顾忌着言瑟,只按照她的口味做,而且做的还不多。 刘大花和文娟看着言瑟的鸡蛋羹咽口水,崔金华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家里就一个鸡蛋了,这是给我闺女做的,你们自觉点别和做月子的人抢!” 吃不饱怎么办?偏偏这个时候,他们闻见了言真烙饼的香味。 言真做饭一绝,好吃的恨不得让人吞舌头。 刘大花咽了下口水,指使着文娟说:“走,你推着我找你嫂子去!” 言瑟听着这声嫂子,心里堵气的很,都离婚了还喊那个贱人嫂子,那她是谁?却也无法阻止他们出门。 刘大花眯着眼睛,对着言真装慈祥,“闺女啊,刚做完饭啊?” 她就不信,她这个前婆婆找到了她的家门,还有这个口口声声喊她嫂子的孩子,她能豁出脸面不给她们一口吃的。 文娟立马上道,亲热的喊言真,“嫂子!” “嫂子!你做饭可好吃了,我一闻见味就想的不行。” 刘大花哎了一声,“孩子啊,想你做的饭了,谁做的饭都说不好吃,毕竟咱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分开,这心里还不落忍。” “嫂子我就想吃你烙的饼!”文娟眼巴巴的瞅着言真盆子里的饼。 这是言真打算送给对面的。 周围有人看着,言真若是不给就是她这个当大人的小气,怎么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呢?而且人家还口口声声的喊你嫂子,可见是和你亲。 再说了,你们之前还是一家人,就一张饼而已。 玩得就是一个道德绑架。 见言真一直不说话,刘大花三角眼剜了剜她,说:“真真啊,你怎么说都是文娟的长辈,孩子想你做的饭,也是和你有感情不是?你和文智离婚,她最伤心了,恨你走,也是因为和你亲才和你闹!” “你就舍得让孩子,这么眼巴巴的看着?” 周围有人打着圆场说:“顾家媳妇啊,就一张饼的事,你别计较!” 这事明眼人都懂,刘大花和文娟就是在明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大堆,但是言真若是不给,闹得就会不好看。 瞅瞅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反正都是她言真小气,居然都不舍得给孩子一张饼吃。 言真呵呵一笑,这是来她这里打秋风来了! 第三十七章 难熬的日子在后头 见言真一直不说话,刘大花立马喜上眉梢,她们的计谋这是得逞了! 刘大花哎了一声,欢喜的说:“文娟啊,赶紧喊嫂子,你嫂子要给你拿饼吃呢!” 刘大花仰着头看言真,这叫赶鸭子上架,把她往这一架,她言真不管想不想认都得认! “嫂子!”文娟直接朝着言真端着的饼伸出了手。 言真的手立马一抬,冷冷看着眼前的俩母女说:“我的饼你们吃了我怕你们消化不良,拉肚子。” “我可是为了你们好,到时候你们要是生病了,我岂不是还得出医药费?我可出不起这个钱。” 什么意思?刘大花有些懵逼的说:“我们不拉肚子!” “这都说不准的事!”言真摇摇头,“我可是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 “我们就是拉肚子,也不找你们行不?”刘大花一把拉住言真的手,着急的说。 她急眼了,看着言真手里的烙饼,一个劲的咽唾沫。 “是你自己想吃吧?”言真呵了一声,“脸呢?”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馋?”程慧慧淡淡的瞥了刘大花一眼,“口口声声说孩子想吃,你看看你自己的口水,都要拉花了!” 她就是看不起这样的人,明摆着要吃的,为了口吃的,脸不要了? “走,别搭理她们!”程慧慧拉着言真就走,她转头还骂了刘大花一句—— “不要脸!” 周围的人不是在撇嘴,就是低声笑。 这娘俩是真不知道丢人叫什么,一点都不害臊。打着孩子的幌子要吃的,刘大花的脸呢! 就这么教育孩子,今后这孩子算是毁了! 言真对程慧慧小声说:“谢谢。” 程慧慧不自在的笑笑,“不客气。” 其实她不喜欢和筒子楼的人走的太近,她们天天就是说东家长,西家短,长舌妇!而她喜欢看书,喜欢浪漫,觉得自己在筒子楼里格格不入。 今天出手,就当还了言真送的那张饼的恩情了。 “有空来家里玩。”言真走到了自家门口,对着程慧慧摆摆手。 程慧慧挎着自己的小包,下了楼。 言真立马将门关上。 刘大花看着紧紧关上的门,气的一个劲的骂人—— “真小气,怎么说我曾经也是你妈!吃你一张饼都不行!我不吃,给孩子吃也不行!” “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 文娟馋的抹眼泪,推着刘大花的轮椅往自己门口走,刘大花一路骂骂咧咧,生怕别人听不见。 进门的时候也是敲敲打打,崔金华翻了个白眼,暗声骂:“丢人。” 言瑟觉得自己今后真是要没脸见人了,刘大花转着圈丢人,有个这样的婆婆真是头疼。 “我不管!我要吃饭!你们娘俩就做自己的饭,是想把我饿死吗?”刘大花站在门口,让文娟开了门,就为了让外面的人听个清楚。 “虐待老人啊!” 刘大花装腔作势的开始抹眼睛,“我是饿的不行,才没脸没皮的找以前的儿媳要饭吃!” “这个家是容不下我啊!” 言瑟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这个刘大花是真不觉得自己丢人吗?言瑟可不想让人戳自己的脊梁骨,急的恨不得立马下床。 “妈,你赶紧把她喊进来,她想吃啥给她做点啥!这么嚷嚷,我今后还怎么做人!”言瑟一个劲的催着崔金华,对她摆手说:“妈你赶紧的!” 崔金华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扔下手里的尿戒子,喊道:“行了,赶紧回屋吧,我给你烙饼!” 刘大花这才满意了,擦擦眼睛,哼了一声,“文娟关门!” 这年头啊,只要人没皮没脸,就能活的舒坦!刘大花算是看透了,今后她就可劲闹,看那对母女敢不给她做饭吃。 刚一个早上就闹的这么热闹,言真就算是关着门都能听见刘大花的嚎叫声,刘大花这人的战斗力她之前深有体会,言瑟今后的日子注定难熬。 顾维琛接上了沈恬和沈安,一手抱着一个,一口气上了五楼。 恬恬抱着顾维琛的脖子,小声问:“叔叔,我们是去见妈妈么?” 顾维琛的嘴角抽了抽,这俩孩子喊他叔,却喊言真妈? “是,是去见妈妈。”顾维琛揉了揉小家伙的头。 沈安还没见过言真,一直听沈恬喊妈妈,心里有些好奇,也有些排斥。 他是记得妈妈的,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他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投了河,当时他什么都不懂,不理解妈妈只是去河水里玩了一会,他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他攥着手里的玩具手枪,低着头一言不发。 听见了顾维琛的声音,言真赶紧开了门。 立马沈恬就像是小家雀一样扑棱着手,朝着言真挥舞,想让她抱,“妈妈!” 这可是她亲自选的妈妈呢! “好闺女!”言真伸手接过,但是也没冷落沈安,低着头和沈安打招呼,“这是安安吧。” 沈安抬头,警惕的看着言真,点点头。 孩子大了,自然懂的多,言真从那孩子的眼中看出了拘谨和戒备,也知道想让孩子完全的接受,今后还得看她的耐心和用心。 “赶紧进屋。”言真往身边侧了侧身子,说:“饭都做好了。” “恬恬,安安你们想吃什么啊。”言真柔声问,“都可以告诉我哦。” 家里什么都没有,这一顿只能先凑合凑合。 顾维琛却觉得不是凑合,一家人围着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他那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我给周围的邻居分了一些,人家还回了我一盆子玉米粥。”言真挨个帮他们盛饭,“邻居之间多走动走动,远亲不如近邻嘛。” “今后对你开展工作也有好处。”言真抬头看着顾维琛说。 没想到她居然想的这么长久,顾维琛拿过言真手里的铁勺说:“我来,你坐。” “嗯。”言真坐下,顺便呼噜了一把沈安的头。 “我带着孩子们去洗手。” 沈安偷偷的打量言真,见言真看过来,飞速的转移视线,又和沈恬凑合在一起,小声说话。 “她不是咱们的妈妈,你认错了。” 恬恬摇摇头,“不,她就是妈妈,漂亮的都是妈妈。” “妈妈很好的。” “来,我们洗手手。”言真就装没听见,一手牵着沈恬,一手牵着沈安,往水房走。 王文智刚走到五楼,一抬头就看见了言真。 一进门就当后妈,有什么好得意的,王文智轻蔑的看了言真一眼,推推眼睛说:“孩子真可爱。” “今后你可要对孩子们好些,毕竟后妈不好当。” 第三十八章 前夫犯贱,言真智斗前夫 言真的手上牵着俩孩子,看着眼前站在楼梯口上的男人。 言真呵呵一笑,“你现在的日子才不好过吧?” “未来你和言瑟三年的工资都得给我,家里孩子要养,是不是挺需要钱的?” “家里地方小,住不开吧?” “你家里最近挺热闹吧?俩妈都在,是不是矛盾挺大?今早起据说你家里缺吃的缺的都要讨到我头上了,我就罢了,这要是旁人,指不定怎么要笑话你呢?” 言真讽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明明自己的日子过的都不明白呢,非要来她这里犯贱,那她能绕得了他? 楼道里很昏暗,言真看不清王文智脸上的神情,周遭倒是安静,言真听见了水房里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还有王文智的大喘气声。 可见被她气得不轻。 王文智猛地迈了一个台阶,和言真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恼羞成怒的咬牙道:“言真,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太刻薄了?” “我真是小看了你,厉害啊,攀上高枝了就立马露出了真面目!之前你在我家伏低做小的时候,都是装的吧?” 王文智呵了一声,“你瞅瞅你得意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一直做惯了上位者,就受不了低位者站起来,尤其是还站在了他头上。 言真现在是军官太太,还是他领导的老婆,这种等级上的变化,让王文智难堪。 言真明白他这种心里,笑眯眯的伸着手在自己的鼻子下扇了扇风,嫌弃的说:“酸死了。” 恬恬伸着小手,也学着言真的样子,奶声奶气的说:“酸死啦!” “哥哥,你说是从哪里来的味道啊。”恬恬眨巴着纯真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了一眼王文智,又扭着身子去看沈安。 沈安皱着眉头,冷着一张脸道:“大概是什么东西坏了吧,只有坏了的东西才会变酸。” 孩子哪里能听得出来大人的弯弯绕,沈恬像是小麻雀一样的点头,“对,坏东西才会酸!” 言真抿着嘴,努力忍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脸都红了,憋的眼睛一个劲的流眼泪。 这俩小孩在说他是坏东西?王文智恼羞成怒的咬紧了牙关,但是奈何他却又不好对俩孩子发火。 “我走了。”王文智视线闪躲,仓惶的转身。 最后言真还是没忍住,看着王文智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 她蹲下身,搂着两个小孩,说:“哇,我家宝宝真聪明!” 恬恬开心的抱住言真的胳膊,沈安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身子。 言真站起身,拉住他们的手说:“走吧,我们去洗手,吃饭饭。” 王文智压根就不想回筒子楼,一进家肯定是孩子哭,大人叫,吵个没完,那种生活氛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能躲一会是一会。 结果有邻居到了医院,火急火燎找他说:“文智啊,你赶紧回家看看吧!” “你妈非要吃你前妻烙的饼,带着你妹妹在人家门口闹开了!” 什么?王文智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当时敏锐的感觉到了周围同事看他的眼神。 他们震惊,鄙夷,看不起。 为了口吃的,闹得这么不要脸面,王文智气冲冲的就往筒子楼里赶,一到五楼就碰见了言真,心里更憋气,就想嘴上快活快活,结果被言真和俩孩子怼了一通,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王文智站在自家门口一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吸气呼气,最后才鼓起勇气敲开了门。 一进门,言瑟见了他就红了眼睛,“就知道躲出去享清闲!” 之前和他怎么说的?不是说挤死也在家里住么?结果扔下这么一大家子,让她夹在中间受气。 刘大花一见自己儿子,以为来了撑腰的,赶紧诉苦,“我命苦啊,活到这个岁数了,居然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还要受虐待!” “我们怎么就虐待你了!”崔金华拉住王文智,“姑爷,你评评理!她非要和坐月子的抢吃的,不给就是虐待了?” 文娟拉住他另一手,喊:“哥!她就是虐待我们了!” 王文智的左耳朵右耳朵,连着被炮轰,脑仁嗡嗡响,他无奈的抱着头,大喊一声,“你们够了!” 这日子是没发过下去了! 然而言真这里没有纷纷扰扰,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家四口美美的吃完了早餐,随后他们把沈安送到了幼儿园,顾维琛和言真又带着恬恬去了招待所。 村长媳妇今天回老家,言真给她买了些这里的特产当礼物,又送了她一块布料,让她回家给自己做身衣服。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不能收!”村长媳妇把东西推到言真手里,壮实的身子一扭,转身就走。 她来这一趟都是言真在花钱,临走了还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让她怎么好意思? 言真以前的不容易,她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能过上好日子了,手头也正是缺钱的时候,她能让言真这么破费? “嫂子!”言真拉住村长媳妇,恳切的看着她,“我送你东西,你就收着,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这东西就当个念想吧。” “你穿上我送你布料做的衣服,一瞅见衣服,就能想起我,多好。”言真的眼底泛了水汽,“今后我家里那边有啥消息,你及时给我报个信!” 言真说完就把一张写着顾维琛办公室电话的纸条塞进了她的手里,“今后你有事没有的也能和我们联系联系,在老家,我也就你这么一个知心的。” 村长媳妇知道自己再不要,还得拉扯,就难看了。等她回了老家,给他们寄点棉花,让他们做被褥,或者是新下来的小米。这可都是城里买不到的好东西,礼尚往来也行,总不能让人家言真吃亏。 今后还长久着呢,计较着一个往来干啥! “行,那我就收下。”村长媳妇这才收了言真送的东西。 顾维琛开着吉普车,送村长媳妇去了火车站,又帮她买了回老家的车票。 火车站熙熙攘攘,吆喝着卖东西的,还有拉着手抹眼泪的,言真站在站台上对着村长媳妇挥手,她还是第一次送别人。 上一世不管她去哪里,都是自己走,没人送她,她也不会送别人,孤单惯了。见了离别的场面,她只是轻轻的移开视线,没什么赶紧,怀疑自己是不是铁石心肠。 这一世,她心忽然就柔软了很多,言真相信,时间会慢慢治愈一切。 火车呼啸着离开,顾维琛抱着兴奋的恬恬,转身去拉言真的手,“走吧。” 他见言真红着眼睛,格外的难过,想给她一点安慰,手掌轻轻的攥了攥她的手。 他想,或许这样能让言真感受到些温暖。 言真却一把紧紧的握住那大掌宽厚。 “我现在很难过。”言真带头看她,红痕在眼角,却让她的眸子满是波光艳敛。 顾维琛抿了抿嘴说:“好。” 他说完,同言真手掌相触,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第三十九章 夫妻同心,把人忽悠瘸了 言真需要力量,顾维琛这么想,一手抱着恬恬,一手牵着言真的手走出了火车站。 俩人的手心贴着,言真能感觉到他粗粝的茧子,轻轻摩擦而过,痒痒的。 牵着言真的手略显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言真偷笑,可见顾维琛之前没怎么招惹过姑娘。 居家过日子少的东西,趁着今天顾维琛有空闲,言真打算全置办上。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饭厨,家里里没什么吃食,还得买些大米,蔬菜,肉,蛋。 好在筒子楼里附近有个市场,能一站式买齐。 每次付钱的时候顾维琛都喊一声,“言真。” 这个时候,言真就会从她的口袋里掏钱,那大娘就打趣的说:“这一看就是两口子,媳妇管钱!男人啊就得这样!” 顾维琛有种说出不来的感觉,隐隐的得意或者是自豪?以前听自己的战友吐槽,钱都在媳妇那,他们想花一分钱那简直比打仗都难! 但是这是一种乐趣不是吗?有家了,有牵绊了,这种感觉很新奇,让顾维琛着迷。 买了差不多满满当当一车的东西,到了筒子楼顾维琛肩膀上扛上一袋子大米,一手抱着恬恬,大气都不喘。 言真拎上了些不重的调料,还想再拿点,被顾维琛伸手抢了过去,“我多跑两趟就有了。” 到了五楼,言真看着恬恬,顾维琛跑上跑下,又学着别人家的样子,把饭厨放在了紧贴着煤气灶旁的墙根上。 橱子下面得用布头做个遮挡,言真找了快碎布,头上缝好,用铁丝穿了过去,最后用钉子钉在橱子上。 新买的锅碗瓢盆摆好,各种调料也放进去,顾维琛站在饭厨前,抱着肩想了想,发现还缺一个荤油坛子,可以放熬好的猪油,顾维琛见别人家都这样,炒菜的时候就用勺子崴一勺。 烟火气的日子,事情琐碎,但是又很让人向往,顾琛已经想到了今后,滋啦一声油锅响,冒着热气的饭菜,还有在屋子里奔跑的孩子。 言真靠在门框上,斜睨着顾维琛。 她想要的日子,已经尘埃落定了。 为了防止上一世的悲剧重演,言真觉得自己得赶紧找个能学习中医的,调理他们的身体,免得到了油尽灯枯的那一步。 俩人进了屋,关上门后,言真一边逗弄着顾维琛怀里的恬恬,一边把自己想学中医的想法和顾维琛说了。 顾维琛倒是没异议,点头说:“嗯,你想学什么就学,能学一门学问对你今后也有好处。” 今后说不定能帮着言真在城里立足,到时候……顾维琛的心里一顿,到时候就会和他离婚? 顾维琛的神情敛了敛,也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他们之间不是早说好了么?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部队医学院有学习中医的课程,我可以和院领导打个招呼,你去旁听。”顾维琛道。 言真点头,“谢谢啊,顾大哥。” 其实言真知道真正厉害的中医,大多在乡野,大隐隐于市,但是可遇不可求。目前交通闭塞,信息也不发达,靠着口口相传,想要找这样的名医,太难。 退而求其次只能去医院,等把基础知识学了,再遍访名医。 但是她要是去旁听,恬恬谁带?总不能再送到田婶手中吧?毕竟和顾维琛当初谈的就是,她替他照顾孩子作为条件才结婚的。 言真寻思了下道:“顾大哥,我还是先自己看看教材,等熟悉了再去听课,就这么贸然去,我怕我跟不上,也听不懂。” 顾维琛没懂言真的顾忌,不假思索的点头说:“行,那我找人给你买套。” 现在言真说什么他都说行,顾维琛自己才发现,他居然连自己的思考都没了。 “顾团长,你在家不?” 俩人正说着话,门啪啪的就被敲响了。 听这声音是田婶。 顾维琛立马皱紧了眉头,自从他知道田婶和田富美打的注意后,他对他们格外的的提防。 又来干啥了?顾维琛抬头看了一眼房门。 言真看着他的神情,站起了身,说:“我去开门吧。” 田婶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让自己闺女勾搭顾维琛吧? 言真开了门,客客气气的看着田婶说:“婶子。” 田婶抱着铁蛋,往里探头,“我家铁蛋想恬恬了,我寻思让俩孩子一块玩会。” 她身后没田富美,让顾维琛放心不少,抱着恬恬的手松开说:“恬恬,和你铁蛋哥哥玩会?” 恬恬正抱着言真给她买的小人书看,虽然不认字,但是上面的连环画好看,她摇摇头,“不要!” “可是你铁蛋哥哥想你的很。”田婶抱着孩子就进了门,把铁蛋放在了恬恬身边,说:“俩孩子是个伴,多好。” 田婶想干啥?言真猜测着,进了屋,给田婶倒了杯水,抓了把喜糖,不管怎样都是街坊,待客之道得有。 “闺女啊,婶子是替我家富美来道歉的。”田婶讪讪的一笑,“今早上我儿子骂了富美一通,她知道错了。” “哎。”田婶叹了口气,“我这闺女也是命苦,一直都喜欢顾团长,心里就是放不下,她也知道顾团长结婚了,再不要脸的追,就是破坏人家家庭。” “但是,我们怎么说,她都不停!就是认死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顾团长结婚的事实,今后她要是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多担待!” 这话言真是听明白了,田婶不是来道歉的,是来给她做心理建设的! 田富美就是喜欢顾团长,她心意重要,因为他们结婚仓促刺激到了她,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做出什么事情他们都得担着,就是这么个意思! 田婶又真真假假的道歉,“闺女啊,婶子没教育好孩子,对不起啊。” 人家长辈姿态摆的这么低,言真还真不好发作。 顾维琛却直接道:“婶子,我劝你还是让你闺女死了这条心吧,因为我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娶她,她再执迷不悟就是耽误自己。” 言真也道:“就是,闺女家名声不要了?今后毁了名声,谁敢娶,那我家维琛是不是得负责?” “咋负责,这个责任我们可承担不起,又不能和我离婚,另娶你闺女吧?” 顾维琛接:“我们部队多少好小伙没对象,我和富强说说,找几个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样貌都说的过去的,给富美介绍介绍。” “维琛,你直接当媒人算了。”言真亲昵的拍了下顾维琛的胳膊,“你保媒,今后谁敢欺负富美?” 顾维琛看了言真一眼,笑着点头,“也行,那我明天就开始安排,找几个好的,让富美亲自选!” “婶子,我和你说,维琛的部队有几个没结婚的,比我们维琛都拿得出手!”言真对着田婶挤挤眼睛,“升得快,挣得多,长的好!” 夫妻俩二打一,配合默契,把田婶都给忽悠瘸了。 一听言真说挣得多,升得快,田婶立马咧开了嘴。 “真,真的啊?”田婶兴奋的搓了搓手,看着言真的眼睛冒光,“那要是真这样,那就得您费心了。” 为啥田婶一直扒着顾维琛不放,还不是因为顾维琛是她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 那言真就把几个还没结婚的,条件都说得过去的都给田富美介绍介绍,成不成,最起码能让她们转移视线,免得老盯着顾维琛不放。 要是没啥关系的人,这么盯着自己男人,言真早就破口大骂了,但是看在田富强的面子上,她也不能把关系搞的这么僵。 田婶美了,顾维琛毕竟结婚了,再让自家闺女追着不放,是不好。要是顾维琛能介绍给她闺女个干部,那她闺女今后也是军官太太,还是原配呢。 田婶龇着呀乐,想了想,得说点八卦和言真拉进些关系,手扒拉了下言真说:“闺女啊,我和你说,今后你看见个经常背红兜子,赶紧躲远点!” “那人是个疯子!他经常来这块闹,说不定还打人呢!我刚就在门口看见了!” 田婶这话刚落下,窗户外门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第四十章 言真要和疯子学中医,这不是笑话么 第四十章 “哎呦,声音怎么这么瘆得慌!”田婶率先跑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伸着头往下看。 她只看了一眼,就转身伸手招呼言真,“你们赶紧过来,疯子在这耍疯呢!” 言真和顾维琛起身走了过去,一同站在了窗户旁。 此时从各家窗户里探出不少头来,田婶忙着和左邻右舍的人唠嗑,津津有味的说起眼下这位。 “这人非说自己是什么神医!死人都能治活了!还骂王德海不是人!是小偷!” 田婶一边说着一边撇嘴,“你瞅瞅这人,胡子拉碴,头发长的能给自己当上吊绳了!看着就是个要饭的!谁家神医这样啊!” 言真盯着那疯子看,人估计已经上了些年纪,头发胡子都白了,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怀里还抱着一个红布兜,一会大喊大叫,一会对着空气骂人,疯疯癫癫的一点章法都没有。 她就纳闷了,家属院有站岗的士兵,他是怎么进来的? 楼下的人也只敢远远看着,压根不敢靠近。 “田婶,这人是谁啊?”言真的眼睛依旧盯着那疯子,纳闷的问:“他说自己是神医?” 田婶切了一声,“知道王德海不?” 言真摇摇头。 顾维琛道:“我们部队医院,中医科的主任。” “这疯子声称自己是王德海的师父!还说他是小偷,偷了他什么祖传的秘方之类的。”田婶摇摇头,颇为嗤之以鼻:“王德海人家一个大主任,人家正儿八经的师父,可是中医院的院长!哪会是这个疯子!” “这人前些年被批斗的厉害,估计是从那时候就精神错乱了。” “之前不是还被精神病院抓走了么?”从楼下伸出的头接了一句,扭着脖子抬头看着他们说:“要我说,这种人就一直关着,出来也是祸害社会!” 这个时间在家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要不就是没工作的军嫂,筒子楼里没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出来看个热闹。 言真盯着那疯子看,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田婶的话,那人自称自己是神医? 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呢?言真打定主意,她要接近这个疯子,试探一二。 “我下去一趟。”言真扯了下顾维琛的衣服说:“你看着孩子们。” “我和你一起去。”顾维琛拉住转身就要走的言真,“别着急,这个老大爷的情况比较复杂,即使他曾经会医术,现在说不定也不记得多少了。也教不了你什么。” 顾维琛怕言真失望,又赶紧安慰着说:“不过,试试也行。” “哎呦。”田婶听了个七七八八,不是很理解的说:“闺女啊,你想学中医?” 她上下打量了下言真,说:“人家学中医的可都是从小就认药材,学诊脉,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学的来?” “不是婶子说你,咱们女人啊,把家顾好,伺候好男人,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传宗接代才是大事!” 她说完还故意讨好性的看向顾维琛,她以为顾维琛那么说是不想言真瞎折腾,就想随着顾维琛的意思劝劝言真。 结果顾维琛脸当即一黑,语气立马严肃了几分,“田婶,言真想干什么我都支持,我也不是那种需要女人伺候的男人。” “走,我带你下楼看看。”顾维琛一手拉着言真,一手去抱恬恬,“恬恬,走和叔叔下楼玩会。” 俩人压根看都没再看田婶一眼,田婶撇着嘴,真真假假的拍了自己一个耳光,“嘴贱了不是?你还不是为了人家好,人家却不领情!” “铁蛋跟着奶奶走!” 田婶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说给顾维琛听的,她可都是为了他好,顾维琛怎么不懂呢?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不好好伺候家,到时候忙的家都顾不上,娶这媳妇干嘛? 再说了,和那疯子学医,能学出来个啥来?学怎么耍疯?想想那个情景,田婶没忍住笑出了声。 言真和顾维琛到楼下的时候,警卫兵已经赶到了,正对着疯老头好说歹说,想劝他离开。 “大爷,咱们去外边行不行?”高个子小兵半蹲着身子,慢声说:“我给你买冰棍行不?” “滚犊子!”疯老头一口唾沫就吐在他脸上,半眯着眼躺在了地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哼起了歌—— “……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气的高个子小兵险些骂娘,猛地站起了身,“他骂我是日本鬼子!” 委屈的他就要抹眼泪,骂他是龟孙子,兔崽子,王八犊子都行,但是说他是皇军!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是《智斗沙家浜》样板戏里的歌词,言真听的出来,俯身道:“大爷,你就是这么躲过一难的啊?” 疯老头掀开眼皮看了言真一眼,“哎呦,那人好凶啊,我两胳膊都费啦!” 言真这才注意到这老头的手一直在哆嗦,但是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红布兜。 “大爷,去我家待会吧。”言真伸手去搀疯老头,说:“我给你做包肉包子吃。” “肉包子!”疯老头立马乐了,麻溜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言真说:“闺女,你家在哪啊?” 言真指了指眼前的单元门说:“这栋,五楼,咱走着?” “行!”疯老头转身就往眼前的楼栋走去。 他抱着自己的红布兜,身子佝偻着,乍一看单薄的厉害,上半身一直在抖个不停,脚步却很快。 田婶站在楼道里,眼瞅这一个浑身抖动,迈着诡异步伐的老头蹿上了五楼。 “妈呀,这是招回家了?”田婶吓得抱着铁蛋连连后退,再看见疯老头身后的言真和顾维琛时,她震惊的道:“你们是咋想的啊,把一疯子带回家?” “你还真想和一疯子学中医啊?” 言真没工夫应付她,直接道:“田婶您歇着啊,我着忙着呢。” 她径直带着疯老头进了屋子。 田婶无法理解,连连摇头,“完了完了,我看顾家媳妇才是真疯了!” “咋了?”崔金华出来给孩子热奶,听着热闹打听了一嘴,“谁疯了?” “你家那姑爷的前妻呗!”田婶立马转了身,颠哒着身子走过去,一脸鄙夷的说:“要和那疯老头学中医!搞笑呢吧!” “方才把那疯子像是祖宗一样的领回家了!” 崔金华不知道疯老头是谁,她没好气的哦了一声,心里想这个田婶怎么这么烦人,说言真不就行了?非要说什么她姑爷的前妻! 恐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那点事。 热完了奶,崔金华拿着奶瓶子就要往屋里走,田婶还扒扯着人家不放。 “他婶子啊,你说这事是不是扯淡?那人要真是神医,自己的疯病咋不赶紧治治?” 崔金华懒得搭理她,不耐烦的说:“我刚才,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还得喂孩子呢!” 她一手推开门,赶紧转身,在田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麻利关上了门。 “哎呦!”田婶站在门外捂着自己的头,“你咋这么着急!差点把门摔我头上!” 听着了外面的动静,一直无聊的刘大花赶紧推了推打盹的文娟说:“娟子,你推我出去瞅瞅。” 刚才她就听见了楼下的闹哄劲,可惜她不方便出去。 文娟揉揉眼,说:“哥不是说不让你出门么?” “他能管得了我?”刘大花瞪了瞪三角眼,瞅着里屋的崔金华和言瑟,“只要没人告状,你哥就不知道!” 言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给孩子喂奶,听着刘大花的话,翻了个白眼,谁稀得告状! 瞅着文娟推着刘大花出去了,言瑟这才问,“妈,刚才田婶和你说啥了?” 崔金华道:“什么疯子,言真要和他学中医什么的。” “哼。”言瑟顿时觉得像是听了个笑话,那疯子她知道,每天不是神神叨叨的就是闹疯病,他自己哪里是懂中医的人。 言真要和他学中医,搞笑呢吧! 言瑟的老师是王德海,后来她也是靠王德海的推荐进了部队医院的康复科,用针灸,推拿手法,辅助伤员做康复治疗。 那疯子居然口口声声说他是王德海的老师,言瑟压根不信。 不过言真八成是信了那疯子的话,觉得那人是神医,就赶紧巴结上去了! “言真可这是会闹笑话。”言瑟呵呵一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就等着看言真的闹剧怎么收场了! 第四十一章 言真的驭夫之术 言真把疯老头带回了家,又让顾维琛帮他洗了手和脸,自己立马和面剁馅。 刚好今天买的猪肉,三分肥,七分瘦,用菜刀“当当”的剁碎后,一半肉馅先用猪油炒一遍,再加上另一半放上调料调味,这样蒸出来的包子会更香。 言真从门缝往里看,发现那老头进了家门后,居然不闹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恬恬好奇的看着他,哒哒哒的跑来跑去,时不时的往他手里塞点吃的。 顾维琛见恬恬和老头玩得正起劲,就走了出来,挽起袖子,露出一节精壮的手臂。 “我来帮你。”顾维琛把和好的面扔在了面板上,自己动手揉了揉,随后开始揪剂子。 言真搅拌着手里的肉馅,打趣的说:“哎呦,你还会做面饭呢啊!” 顾维琛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想到把,我在部队学的。” 曾经作为新兵的顾维琛是个刺头,不服管,直接被领导扔到了炊事班干了一段时间,他还挑事,就又被扔去养猪,反正回忆不可说,满是黑历史。 他手上动作熟练,揪了剂子,开始擀包子皮,在言真拌好馅后,俩人一起低着头包包子。 “你包的还挺好。”言真忍不住夸了一句。 皮薄大馅,十八个褶,都快赶上天津狗不理了! 顾维琛挑了挑眉,顺手拿了三个剂子,一起放在了擀面杖下,双手配合着,几下之后,三个面皮一起擀好了! “哇,好厉害啊!”言真惊喜的说,语气里满是崇拜。 男人就和孩子一样,要多夸,越夸,他们干劲越足!言真深知这一点,夸的一点都不含糊,这就是驭夫之术。 “你能一起擀三个面皮呢!怎么做到的?” “顾大哥,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言真目光真挚的看着他。 顾维琛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是个虚荣的,之前被领导夸,被手下的那帮兵崇拜,他可以做到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他们是小题大作。 但是他只是擀了个包子皮,被言真夸了几句之后,居然从心里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那感觉飘飘然的,怪稀奇的。 然后顾维琛活干的更卖力了,都没让言真动手,自己把一盆子馅都包了进去。 言真拍拍手上的面粉,对着顾维琛比了个大拇指,“顾大哥,你真棒!” 被夸的连头都不敢抬,顾维琛只敢挑了下眼皮,偷瞄了言真一眼,嘴角却弯的厉害。 包子包好上了屉,没多久味道就飘了出来。 言真做的是猪肉大葱馅的,舍得让肉也舍得放油,那香醇的味道勾的人一个劲的流口水。 包子一摆上桌,疯老头急忙拿起一个,火急火燎的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一边塞还偷瞄着四周,生怕有人和他抢。 宁愿被烫的龇牙咧嘴,那老头也不想放慢速度,不知道这是饿了多久了。 言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上一世,被王文智离婚后,娘家人也不认她,她自己颠沛流离的那段时间,吃东西也是这样,恨不得一口全塞嘴里。 “大爷,您慢点吃,还有呢,别着急。”言真又往他碗里夹了一个。 恬恬捧着包子,小口小口的咬着吃,说“爷爷,你得像我这样。” 那老头躲在发丝后的眼睛一顿,目光抖了抖,居然听话的停止了狼吞虎咽。 “乖!”恬恬伸着自己油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他的头,嘻嘻笑着去看言真。 言真也去拍拍恬恬的头,“我们恬恬才是真的乖!” “你说这老人之前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言真叹息一声,“指不定吃了多少苦。” “居然成了疯子,之前的年头,有几个不是被逼的?” 顾维琛点点头,这老头的事情他多少听了一些,被批斗过,手还废了。就算会中医,针灸,号脉之类的本事估计也跟着手一起断送了。 “他手都废了,你想他和学医,我估计有点难,他说自己是神医,也不知道真假。”顾维琛靠在椅子上,目光一直警惕的审视着他。 “我是!”那老头在听见顾维琛这句话后,一瞪眼睛,扔了手里的包子,颤颤巍巍的对着顾维琛比划着说:“你就是真的!” 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怒了,像个小孩一样,嘴哆嗦着,像是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言真却道:“大爷我信你。” 也许言真是第一个相信他的人,老头激动的情绪立马就缓和了下来。 他怔怔的看了言真一会,浑浊的眼球转了转,像是在思考言真话的真假。 言真始终都微笑着,真诚的看着他。 一个人耿耿于怀才会逼疯自己,就像上一世的她,耿耿于怀了大半辈子,最后逼的自己得了乳腺癌。 忽然老头龇牙乐了,拍拍身上一直挂着的红布兜,歪着头喊道:“这里是我的宝贝!拿出来吓死你!” 他炫耀完,眼睛一眯,警惕的看着顾维琛,就对着言真招手,“闺女,你来瞅瞅。” 他把红布兜打开,示意言真来看。 言真低头看过去。 红布兜里有一本泛黄的书,卷边了,有些地方还有些污渍,老头视若珍宝般的拿了出来。 “这是我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独门秘方,那个王德海偷都没偷干净!” 随后他大气的一甩手,“送你了!” 言真愣住,“送我了?” 她迫不及待的翻开书,里面是一些针灸穴位图,还有一些药方,而且全部是手绘,可见其功底。 言真捧着书的手有点抖,满眼赤诚的抬头看向老头,说:“大爷,你能不能教教我?” “你还是第一个信一个疯子的人。”老头手上攥着包子,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清明,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才闹疯病的那个。 言真追着问:“您就说行,还是不行。” 老头的胡子头发都很长,堆在脸前,他用手扒拉了下,尽可能的露出自己的脸。 他很瘦,脸颊凹陷,肉皮松垮,嘴巴一张一合的吃着包子,慢慢的点点头。 “你答应了!”言真喜出望外。 老头可笑的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明天来灵境胡同三十七号。”老头手上捏上几个包子站起了身。 言真立马找了个干净的布兜,把剩下的包子装了一半。 “师父,您拿着,我让我男人送你!”言真给顾维琛使了个眼色。 顾维琛刚往前走了一步,老头一个摆手,“不用!我自己走!” 老头是个倔老头,谁说什么都不听,拎上言真给她包的包子,颠颠哒哒的下了楼。 言真让顾维琛看着恬恬,自己下楼送送。 看着那老头的背影,言真其实心里还是有个疑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从他那学来真本事,但是凡事都要试试不是? 对面迎着走来几个小姑娘,言真看过去。 几个人一手拎着一个网兜,里面是麦乳精和鸡蛋,红糖,看样子是来看言瑟的。 其中一人言真认识叫张婷,个子最高。 本来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张婷一瞅见言真,立马闭上了嘴,她一拉身边的人,脚步顿住,显然是不想和言真碰头,打这个招呼。 言真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上了楼。 “那人就是言真,我和你们说,这人可有手段了!”张婷偷瞄着言真的背影,小声的说。 她身边的人点点头,却不接话。 一直到五楼言瑟家,她们才松了口气,一路上都不敢说什么,就怕有人听见了传闲话。 见她们都拎了东西,没空手俩,刘大花最开心不过,这些好东西,她说不定还能蹭点吃呢! 文娟更是迫不及待的,一个劲的盯着人家的网兜看。 “行,行,你们进屋聊!”崔金华想留她们和自己闺女说说体己话,贴心的给她们关上了门。 言瑟多少有些难堪,家里挤着这么多人,站都没地方站,窘迫的一面暴露出来,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她不自在的对着几个姐妹,拍拍床说:“赶紧坐啊。” 张婷,闫淑华,还有刘娟,这几个人和言瑟关系最好,但是也习惯了攀比,几个人四处看看,在心里打量了一番,这才挨着她坐在了床上。 “我在楼下看见言真了。”张婷撇嘴,“真是当起了军官太太哈,脸色都红润了。” “你不知道吧,人家要和一疯子学医了!”言瑟好笑的说:“这不是笑话么?” “就算疯子会医术,教了她,但是说出去谁敢找她瞧病?连个传承,派别都没有!” 对此她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毕竟她可是正儿八经学院出来的,师从王德海。 张婷皱眉,“那个总来闹的疯老头?经常带着个红布兜的那个?” 言瑟点头,“是。” 她来医院比言瑟早,听过一些传闻,说老头和王德海之间有些渊源,不过也是捕风捉影,没啥根据的事。 但是如果他们之间真有恩怨,疯老头想收徒弟,重出江湖,那对王德海来说,说不定就是个定时炸弹。 张婷想,这个时候她要是在王德海那里提一嘴,说不定能让她攀上这个人脉。 说不定也能给言真找点麻烦,张婷心里是记恨言真的。 第四十二章 言真家的不速之客 就因为她和言瑟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被领导听去,害的她被批评不说,还在张院长那上了黑名单,感觉升职无望。 “对了,过阵子我家孩子满月酒,你们都来啊。”言瑟低头逗弄着孩子说,没发现张婷正在寻思事。 “行!” “到时候我们一定来!” 刘娟答应的痛快,但是闫淑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应了一声。 来喝孩子的满月酒,以为是白喝的啊,那得随份子!闫淑华其实不太想花这个钱,拎上东西来瞅瞅言瑟,都是看在之前的姐妹情上,言瑟做出那样的事情,她现在有点看不上言瑟。 张婷急着找王德海,没顾得上言瑟说了啥,匆忙的站了起来说:“言医生,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怎么不多待一会?”言瑟有些纳闷,之前她们几个可是无话不说,凑在一块就能说上大半天。 张婷说要走,其他俩人作势也要离开,言瑟的心里更加不痛快。 她双手撑着床慢慢的往下蹭,“我送送你们。” “哎呀,你赶紧歇着吧,咱们之前不用讲究这些。”闫淑华推搡着言瑟,“行了,你赶紧躺好,我们走了。” 三个人在屋里没待几分钟就要走,崔金华也有些纳闷,俩特意离开就是方便他们说话,都是多少年的小姐妹了,不至于这么着急走吧? 言瑟不方便,崔金华只好装着客套,送人下楼。 言瑟见人走了,坐在床上生闷气。 这是瞧不起她了,还是嫌弃她家里地方窄,没地待?之前她多风光啊,是医院的骨干,又有王德海亲自带自己,老公还是正经的军医医院毕业的,分了房子,当时简直是羡煞旁人。 医院里的风言风语,言瑟尽量不听,和她关系好的自然也会向着她,但是言瑟还是察觉到了她们的变化。 “哎呀,你们这是干嘛呢?”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吼,言瑟撑着自己的身体,弯着腰挪到了门口。 崔金华送完人,一进门,就看见刘大花和文娟已经拆开了麦乳精,俩人一人冲了一大碗,正美滋滋的喝着呢! “你们能不能自觉点,这是送给产妇的!你们可真是好意思,别人前脚走,你们后脚就惦记上了!要不要点脸!”崔金华看着已经被霍霍了大半罐子的麦乳精,心疼的直抽抽。 茶几上撒的到处都是,一看就是刘大花指使着文娟冲的,崔金华用手把撒在茶几上的麦乳精拢在了一块,扫在了自己手里,整整有一大捧呢! 刘大花和文娟俩人喝的心满意足,刘大花打了个嗝说:“咋啦,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什么都得紧着她这个产妇,我们跟着吃点渣渣都不行?” “再说了,我是她婆婆,就当是孝敬我的呗!” 刘大花切了一声,哐当一声把碗扔在了茶几上,瓷碗转了圈,又从茶几上掉在了地上,碎了。 这一幕幕言瑟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气的刀口疼。 她的婚姻生活为什么是这样的?婆婆不讲理,整天闹事,小姑子不懂事,孩子刚生,白天黑夜的要人哄,半夜起来还得喂两次奶,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之前觉得可靠的男人,自从她生完孩子就隐身了,面对这样的生活,言瑟有种无力感。 她也不想吵,也没力气吵,自己捂着肚子,慢慢的挪到了床边,躺回了床上。 她不想哭,但是心里憋的又难受,像是在心口上压了一块大石头,就这么憋闷了半天,等孩子哭要吃奶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没奶了! 刘大花一看自己的孙子吃不上奶,就开始骂言瑟没用。 “你说说你当妈的怎么这么废物,连自己的孩子都奶不了!要你有什么用?”刘大花坐在轮椅上,哎呦哎呦的捂着心口叫唤。 平时也不见这个老太婆多心疼自己的孙子,这个时候来装什么装? “行了,你别在这添乱了,赶紧出去吧。”崔金华压着心里的火气,把刘大花推出了里屋。 刘大花就算是隔着一个门,也不想让言瑟痛快了,阴阳怪气的说:“哼,母猪一胎能下个是十个八个的崽,也没见饿死一个!” “就是自己不中用啊!” 言瑟气地浑身抖,看着饿直哭的孩子也跟着流眼泪。 “让王文智想办法,赶紧买几袋奶粉来!再这样下去不行啊。”崔金华急的嘴上立马气了一个大泡,“要不就买点猪蹄,熬点猪蹄汤也能下奶!” “什么都要靠钱,家里哪有什么钱!”言瑟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生活里的细枝末节,已经要压垮她了,就这么几天,言瑟就体会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张婷从筒子楼里急匆匆离后,就回了医院,找到了王德海。 张婷只是个小护士,之前都没怎么和王德海说过几回话,只能先聊点别的,最后才像是不经意一般的提起—— “主任,你听说了没?那个言真你知道是谁吧?她居然要和那个疯子学中医?” 王德海立马警惕起来,“那个红布兜?” “是。”张婷点点头,说:“我今天去看言瑟,听筒子楼里的人说的。” 王德海已经五十多的年纪了,但是保养得当,白头发都没有几根,他拧着眉毛沉思了片刻,没说什么。 “行了,张护士,你先忙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对着张婷挥挥手。 察言观色下,张婷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不知道自己这步走的对不对,只好听话的立马离开。 见人走了,王德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眉头紧缩。 那个疯子有事没事就在附近闹,指名道姓讨伐他,但是疯子说的话谁信? 若是言真真的从他这里学到了本事,那不就等于从侧面验证了那疯子说的是真的? 不过,疯子就是疯子,手上的本事废了,脑子估计也糊涂了,还能记得多少? 王德海嗤笑一声,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打算去顾维琛家走一趟。 怎么说顾团长他们也是老熟人了,说起话来也能方便点,于情于理言真作为顾维琛的媳妇,就算顾忌人情往来,也得和那疯子脱离关系。 晚上,言真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第四十三章 顾维琛撞见言真换衣服 王德海的到来让言真有些意外,他手上拎了些水果,一进门就给顾维琛道喜:“顾团长,新婚快乐啊!” 言真一开始不知道他是王德海,以为只是顾维琛一个普通的同事,还是顾维琛给言真介绍说:“真真,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人是康复科的主任,王德海。” 白天的时候言真刚听了王德海的大名,晚上这人就出现在了家里。她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言真微笑着伸手,说:“您好,我是顾维琛的爱人,言真。” 这人穿着的确良的衬衫,宽边眼睛,同言真握在一起的手上戴着海鸥牌的手表,整体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沈安举着玩具枪,带着恬恬满屋子乱窜,嘴里叽叽喳喳的喊着:“冲啊!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向我开炮!” 言真笑着说:“孩子们太闹了,你们聊,我带着孩子去外面玩。” “来,恬恬,安安,妈妈带着那么外面院字里玩。”言真转身去拉恬恬的手,顺便同顾维琛视线对在一起,顾维琛对着她点点头。 说起来他们就这几天的功夫,就形成了一种特有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在想什么。 顾维琛明白,言真是不想和王德海有什么交流,甚至猜到了他来家的用意。 “行,那我和顾团长说也一样。”王德海推了推眼睛,眸子里的笑客套的很。 言真转身带着孩子们往屋子外面走,关门的时候听见王德海在说:“我听说弟妹要学中医?” 顾维琛看了言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寻思着回:“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么快。” “我爱人倒不是要和那老头学中医,就是觉得他可怜,找个名头帮衬帮衬罢了。”顾维琛斜靠在椅背上,姿态很随意的道:“那老头没什么亲人,我爱人啊,心善,就看不得这个。” 王德海在心里呵了一下,顾维琛真真假假的话堵在这里,还真不好让他接着说。 “我吧,你也知道,是学中医出身,我寻思弟妹要是想学,可以跟我学啊。”王德海轻轻一笑,“谁想到事情被人传岔劈了!也是我想的多,生怕那疯老头犯起疯病来,再误伤了弟妹。” “没有的事!”顾维琛呵呵一笑,神情倒是真挚,怎么看都像是在说真话。 顾维琛知道王德海这人心思深又复杂的人,别说言真不想和他打什么交道,就算是想,他也得从中劝劝。 王德海轻点了下头,手撑着双腿站起了身,道:“行,既然没这么一回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才不信顾维琛的说辞,既然外面有那种说法,就不是捕风捉影!这是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找来的借口! 哼,和疯子学能学到什么?真是不知好歹!今后言真若是想进这个医院,想从事这个工作,就得看他脸色!王德海已经打定主意,既然人家这么不识抬举,他今后也不用客气。 但是明面上,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他不想得罪顾维琛,只能笑着说:“行了,别送了,咱们这亲关系近着呢!整的这么客气干啥?” 王德海阴沉着个脸下了楼,言真怕和他碰上,带着俩孩子一直在后面的操场上玩。 这里还有些吊单杆的兵,一群孩子在他们下面叽喳乱叫,热闹的很。 瞅见了王德海的背影,言真这才带着孩子往楼上走。 “哎呦,我刚看见王德海了,是从你家出来的?”有人看见言真,立马去套近乎,手上打着毛衣,嘴上一点都不闲着,“顾家媳妇,他来你家干啥啊?” “我哪知道,我当时又没在家。”言真不软不硬的回,拉着俩孩子的手迈进了筒子楼。 “切,还不知道呢,就是不想说。”她撇撇嘴。 这人和言瑟家住对门,叫钱灿烂,刚随军不久,每天无聊的要死。在农村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关门,她没事就能串门,一整个村都亲的很,哪像在城里,住对门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真是无聊死她了。 可瞅着这几天有了点新鲜事,她这才有了点乐趣。 哎,城里啥都贵,手里钱不够用不说,自己待的浑身发霉,钱灿烂不是一次想回农村。 言真带着孩子们一进门,顾维琛就和言真说了他和王德海的聊天内容。 “行,我知道了。”言真点头,顾维琛这么处理再合适不过,她对外不承认和老头学医,等学成再说,免得搞出来那么多事。 晚上,言真把包子热了下,放了个汤,一家四口,正打算吃饭,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饭点还有人来串门?这个年头,谁家的饭都没多余的,轻易不留人吃饭,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就是,饭点绝对不串门。 顾维琛去开门,看着端着饭盆子和一大碗红烧肉的李建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顾维琛怔了下。 不回顾维琛的话,李建刚端着饭盆子和红烧肉,快步进了屋。 “哎呦,吃饭呢啊!”李建刚看着桌子上的大包子咽了咽口水,哐当一声把红烧肉和饭盆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爱人做的红烧肉,你们尝尝。”李建刚的眼睛盯着那包子一眨不眨,“对了,红烧肉配着大米饭老好吃了!” 李建刚实在是受不了甜口的红烧肉了,想着要不拿给邻居尝尝,说不定人家觉得好吃呢?他都给他们送红烧肉了,怎么着都能回俩包子吃吧? “李政委坐啊,”言真看着他那个样子想笑,赶紧招呼顾维琛说:“维琛,你给李政委拿副碗筷,让他尝尝咱家的包子。” “行!”嘴上说着行,下一秒李建刚已经端坐在了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对顾维琛喊,“去啊,赶紧给我拿碗筷!” 李建刚是一点都不客气,不等碗筷了,直接伸手就拿了包子,塞了一大口,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顾维琛好笑的摇摇头,就一甜口饭就被逼成这样了?嫌弃媳妇做的饭,自己做啊?不吃自己媳妇的,来吃她媳妇的? 几秒的功夫,李建刚一个包子进了肚子,看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香!”李建刚满足的叹息,眼巴巴的看着盆子里的包子说:“我还能吃个不?” “吃吧。”言真笑着把饭盆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恬恬和安安俩小孩看着李建刚风卷残云,有样学样,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出一种家里马上就要吃不起饭的错觉。 他这边两个包子进了肚子,门就又被敲响了。 程慧慧站在门口,脸色通红,“老李!回家了!” 她说完就不好意思的看向言真说:“怎么就上你家来蹭饭了?真是不好意思。” 李建刚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包子,叹息一声,得,没口福了。 见此,言真往碗里夹了三个包子,塞李建刚手里说:“李政委,你拿回家吃!” “行!”李建刚立马笑的没了眼睛,端着碗和程慧慧走了。 程慧慧觉得丢人,都不敢看言真和顾维琛,到了家门口,一个劲的嘟囔,“你是三岁孩子吗?” “孩子都知道吃饭的时候不串门,你还故意去人家蹭饭?” 李建刚振振有词,“我给他们家送了红晒肉!邻居之间,这叫礼尚往来!怎么叫蹭饭?” “你就是蹭饭!”程慧慧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她程慧慧可是要脸面的人,一时之间觉得臊得慌。 夫妻俩吵吵闹闹的声音,就连言真这里都听的清楚。 “还别说,这饭我也吃不下去。”顾维琛吃了一口李建刚带来的红烧肉,想吐出来,但是又怕浪费粮食,这才勉强咽了下去。 还是他媳妇做的好吃,顾维琛很是骄傲的咬了一口大肉包子。 虽然说有些地方的红烧肉放白糖,但是提鲜,也好吃的很。言真也夹了一块,立马断定,是程慧慧的做法有问题!和什么地方的做法没关系! “今后,要是李政委来蹭饭,就让他来吧。”言真猛喝了一口水说:“要不你就劝他,让他自己做饭。” 是这个道理,顾维琛倒不是不舍得那点吃食,就是单纯不想他们一家子吃饭的氛围被破坏。 这个时候顾维琛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还挺强的。 吃完了饭,顾维琛带着俩孩子玩,言真在自己房间里看了一会针灸图,伸手的时候,胸前的扣子突然蹦来了。 白色的扣子在地上滚了个圈,最后滚进了大衣柜下面,言真胸前的春光呼之欲出。 得换个衣服,言真这么想着,就把外面衣服脱了,想了想,又把贴身的小背心也一同脱了。 正好两件一起洗,洗完了,再缝个扣子。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打开。 恬恬喊着,“我要妈妈陪我玩!” 上身赤裸的言真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开四摆的门,以及门外的顾维琛。 顾维琛红了脸。 他眼前一片白花花,还有那鼓囊囊的两团,他当即就忘记了呼吸,怔住了。 太突然,让两人都忘记了反应。 她被顾维琛看光光了……言真当时就这么个想法。 第四十四章 顾维琛又开始了浮想联翩 在彼此愣住了几秒后,言真“啊”的一声,双手抱胸蹲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顾维琛僵硬着身子背过身去。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脑子懵懵的,眼前画面好停留在那白花花的一片上。 身子燥热,听觉却格外的灵敏,他好像听见了身后正在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声音。 “帮,帮你,你妈妈,关上门。”顾维琛的头都不敢动一下,胳膊僵硬的对着恬恬摆了摆。 恬恬蹦蹦跶跶的笑着,将门关上,“妈妈正在换衣服!” “妈妈好白啊!” 他知道白,别说了!顾维琛额头上的汗滴落了下来,他手忙脚乱的伸手擦了擦,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那个画面。 房间里的言真,捂着自己的心口,吓得差一点瘫软在地上。 但是言真转念一想,有的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死需要这种“刺激”来推动的,这样一想,言真就没了害臊,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攻陷顾维琛了。 穿好衣服,言真索性大大方方的出了屋子,在看见顾维琛的那一刻她娇羞的地下了头去。 脸颊上带着绯红,她轻轻的斜睨向他,朦胧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在顾维琛看来别有一番滋味。 对于常年扎在军营的男人,身边都是硬邦邦的汉子,这种娇滴滴的女人对他们来说,感官上的刺激特别的强烈。 “那个,那个,不,不好意思。”顾维琛下意识的赶紧转移开视线,说话都不利索了。 言真点点头,说:“没事。” 沈安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不知道鼓捣什么,拿着木头小手枪冲了出来,“打倒日本鬼子!” “八嘎呀路!” 他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小手枪对着前面,嘴上给自己配音,“砰砰”两声,自己又随后一倒,手脚抽搐着喊,“啊,我死了!” 这是一人饰两角啊,他滑稽的样子,倒是冲淡了尴尬的气氛。 言真捂着嘴笑了笑,顾维琛偷瞄了言真一眼,总觉得言真笑起来,有种活色生香的感觉。 他在瞎想什么!顾维琛懊恼极了,一把捞上躺在地上装死的沈安说:“走,我带你去洗澡!” 浴室也是共用的,顾维琛拿着了毛巾和肥皂,一手抱着沈安,恨不得跑出家门。 一盆凉水浇上去,顾维琛总算是清醒了不少,沉下心后,伸手去给沈安打肥皂。 顾维琛总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看见女人也会浮想联翩。 之前队里的兄弟们在一起,晚上也开黄腔,说些有的没的,他一直都能做到心如止水。 在越南打仗的时候,那些装成当地居民的越南女兵,为了降低他们的警觉性,和他们一碰见,就立马扯衣服,袒胸露乳,为了在他们愣神或者不会好意思转身的时候趁机击毙他们。 顾维琛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眼睛甚至能做到一眨不眨,内心毫无波动。 在遇见言真之前,顾维琛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存在欲望。 身上的凉水怎么越来越热了?顾维琛重重的喘了口气。 浴室的门开了,田富贵端着盆子走了进来,瞄了顾维琛一眼,阴阳怪气的哎呦一声。 “大哥,你这新婚火气不小啊。”他对着顾维琛挤挤眼睛,嘿嘿的猥琐一笑。 顾维琛低头看了看,咒骂一声,接着又是一盆子凉水。 沈安早就洗好了,在一旁玩水,他洗的都要困了,也不见他叔说洗好了。 言真用小被子裹着恬恬把她放进了被窝,换了上衣服,把她都哄睡了也没见顾维琛回来。 这是怕碰见了她尴尬,言真想了想回了自己房间,把房门关上,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 她没睡,耳朵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外门大门传来声响后,言真立马开门。 “你,你没睡啊!”顾维琛陡然攥紧了手中的盆子,吓的差点蹦起来。 “没有。”言真说。 她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她的脖颈和脸颊,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 顾维琛又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又开始了浮想联翩。 “顾大哥,我就是想和你说下,今天的事情你别介意,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在一起过日子,这种意外都是难免的。”言真慢慢的解释着,又撩着眼皮去偷看顾维琛。 顾维琛点点头,思绪早就飞走了。 言真说完对着他笑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维琛灵魂出窍一般的,同手同脚的往自己屋子走。 独自留在客厅的沈安,左看看又看看,他觉得好奇怪,又不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儿,挠挠头自己走回了房间去乖乖睡觉。 一大早天不亮,顾维琛就把沈安从被窝给薅起来了,急急忙忙的给他穿上衣服,带着他出了门。 走出门口,顾维琛又觉得不妥,生怕言真误会什么,又折了回去给言真留了纸条。 “我走了,沈安我送去幼儿园了,恬恬就拜托你了。” 他怕言真看不见,放在了她门口的地面上,这样言真一推门就能瞅见。 沈安迷迷糊糊的趴在顾维琛身上,叹了口气,满心疑问今天这是咋了?咋这么早? 顾维琛先是带着他吃了早点,磨磨蹭蹭的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送他去了幼儿园。 沈安今天是幼儿园的第一名!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今后未来的很多天里,他都是第一名,崩溃,他想睡觉。 言真早上一推门就看见了顾维琛留下的纸条,心里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以为顾维琛是真的着急出门。 她帮恬恬洗了脸,头顶上梳了两个小揪揪,俩人吃了饭,准备去灵境胡同。 家属院离灵境胡同有点远,只能坐公交,言真在公交站牌下研究了一会,确定了要坐的路线后,这才去排队。 这个时间正赶上上班的点,公交车上都是人,言真抱着恬恬勉强上了车。 售票员扶着扶手,摇摇晃晃的喊:“打票了啊!” 言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掏钱,“来张成人票!” 人多售票员也烦,加上天气热,她说话也带着火气,见言真抱着孩子,没好气的说,“同志,孩子也需要打票!” “怎么孩子就需要打票了!你瞅这孩子连半米都不到!”言真皱眉。 “我的车,孩子就需要打票!”售票员翻了个白眼,撇嘴,“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你们懂不懂规矩啊!” “我看是你们不懂规矩!你们这根本不符合规定!小心我去投诉你!”从前门挤上来的陈娟,垫着脚尖往这边看。 她一点都不退让,扒拉来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言真身边,道:“孩子那么小,哪够买票的标准!” “你就是见人下菜碟!” 这个钱言真本就不想出,没想到在车上碰见了田富贵的媳妇陈娟,一个劲的帮着她说话,俩人一唱一和的把售票员怼的直接说不出话来。 一看这是碰上硬茬子了,售票员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低声嘟嘟囔囔的。 “多少钱的事啊。”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个声音,言真和陈娟一起看了过去。 张婷从后面站了起来,扶着栏杆,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说:“孩子也占地方,你们怎么好意思占公家的便宜呢?” “你还是军嫂呢,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嫂子你刚从乡下来,手头要是没钱的话,要不这个钱我替你出?”张婷似笑非笑的看着言真。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般人早就抹不开脸面掏钱了,张婷扬了扬下巴示意言真掏钱。 第四十五章 整治白莲绿茶 在这装什么好人?这不就是妥妥的白莲绿茶么?言真嗤笑一声,“钱你出吧,你觉悟高,我甘拜下风。” 本来规定恬恬这么大的孩子就不应该打票,她为什么要花钱?既然张婷这么喜欢主持正义,那就让她出呗。 “什么?”张婷有些愣住。 她没想到言真居然这么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她的手紧紧攥着栏杆,不知道要不要掏这个钱。 “你钱多烧得慌,你就出呗?”陈娟挖苦着说:“你大公无私,你做表率!” 售票员乐了,抱着票夹子抬手就撕了一张票,递给了张婷说:“是你给钱哈?” 票递在了自己手边,张婷被架在了这,不掏这个钱还真不好意思。 她只好不情不愿的拿了两分钱过去,“给!” 正好医院站到了,张婷赶紧低着头从后门溜了下去。 一块下去的不少,有了不少空座,言真和陈娟一起坐下。 言真让恬恬坐在了自己腿上,看小孩脸上热的都是汗,一边给她扇风,一边问陈娟:“你一大早的干啥去啊?” 陈娟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最后只是笑了笑,到底没说什么。 言真也不好再问。 灵境胡同到了,言真抱着孩子下了车,陈娟明显松了一口气。 让言真没想到的是,那疯老头居然早早的就等在了家门口。 门口有棵槐花树,遮挡住骄阳,撒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光影。 他坐着摇椅,摇晃着,一瞅见言真和恬恬,笑着说:“哎呦,你还真来了!” 言真嗯了一声,恬恬高兴的喊:“爷爷!” 理了发,胡子也修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抚了抚自己的白须,还真有种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领着言真往院子里走。 红褐色的大木门,上面的漆斑驳脱落,迈进高高的门槛,放眼一看,里面的房子一家紧挨着一家,还有些私自搭建出来的屋子。 有些人家的房门上挂着艾草,或者在墙上挂着一大串尖辣椒或者大蒜,门口窗户下,能堆些什么就堆些什么。 没办法这里是大杂院,里面住着六七户人家,实在是空间有限。 老头住在里面的一个小间,走过狭窄的过道,正对着的就是。 房间内倒是很干净,这种干净不像是长久保持下来的,倒像是刚收拾完,窗台上,洋灰地上的水都没干,混合着尘土,形成了一种呛人又腥气的味道。 家里只有一件屋子,靠着墙的对方摆着一张床,屋子里只有些简单的凳子,桌子,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老头很热情的招呼俩人坐下,手抖着甚至想给言真搬凳子。 和他昨天那种疯癫的状况天差地别,老头现在很高兴,眼神也亮了不少。 “咱们既然想学,就一刻都不能耽误。”老头指挥着言真说:“你从床底下把我的箱子拿出来,打开瞅瞅。” 言真闻言,俯身去拿。 箱子上都是灰尘,言真拿出来的时候,找了抹布擦干净,这才打开。 里面是一本叫《千家妙方》的书,以及一套银针,用布袋裹着,布袋子已经起了毛边,看起来已经用了许久。 老头看着那银针,情绪有些激动,手不由自主的摸了过去。 只是他的手指有些扭曲,再也捏不住细小的银针。 “传给你了。”老头淡淡的一笑,拍拍银针,“这可是我的老伙计。” 言真知道自己没跟错人,立马恭敬的喊道:“师父!” 老头满意的点头,抚着自己的白花胡子说:“好,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一整天,老头都在孜孜不倦的教习,很急,很迫切,恨不得立马把一生所学都教出去。 他讲中医二十八脉,鬼门十三针,然后教言真最基本的五种针灸手法,可惜他的手捏不住针,只能拿着筷子进行演示。 他甚至让言真直接往自己的穴位上扎针,只为了感受言真的手法正不正确。 言真知道这位老人在等什么,在等她出师的那一天,她是他的利器,是找回一切尊严的一把刀。 他们俩人各有所需,一个教的严格,一个学的认真。 恬恬一开始在屋子里很是好奇,这瞅瞅那看看的,没多久就待不住了,要闹哄着出去玩。 大杂院里正好有几个小孩,都是邻居,知根知底的,言真就放她和小伙伴一块耍去了。 随后老头又教言真怎么号脉,怎么找寸关尺这三脉,讲左手号心肝肾,右手号肺脾肾,浮脉,沉脉的区别等等…… 老头迫不及待的往言真的脑子里填,恨不得让言真一口就能吃个胖子。 最后他叹息一声,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哎,学中医得长久坚持,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说完他立马精神抖擞起来,拉着言真又继续学。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学习了一天,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恬恬还是在邻居家蹭的饭。 傍晚的时候,言真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她看了看老头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米缸里里一些高粱米,这种米往下咽的时候拉嗓子,难吃的恶狠。 也没什么蔬菜,只有几块土豆,荤腥是一点都没有。 这是她疏忽了。言真打算明天来的时候,带些鸡蛋和猪肉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得尽心照顾这个老人。 靠着这些东西,言真做了个简单的晚饭,随后去隔壁找恬恬。 这家男人是工人,媳妇是厂子的会计,生了两个儿子,老婆婆李秀芝专心在家带孩子,为人憨厚,中午留恬恬吃了饭,又照看了她半天,言真心里过意不去,感谢的话说了不少。 “谢啥!”李秀芝连连摆手,“你家娃娃乖,我家那两孙子像是土匪一样,有你家娃娃在,他们还能乖一些!” 那俩混世魔王,在看见恬恬的那一刻都消停了,乖乖的围着恬恬身边,让干什么干什么。 李秀芝巴不得恬恬能天天在这呢! 言真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打算明天给这家人带些吃的。 言真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计划在医院的附近开个中医馆。 通过一天的学习,言真确信她师父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被迫封针了。 但是医术还在,中医馆里有师父坐镇,有具体的病症作为参考,说不定她能学的更快。 言真到了家属院,刚走了没几步,就又不少来和她打招呼的。 “顾家媳妇,今天去学中医了没?”几个嫂子互相推搡着,想从言真这里套话。 言真笑笑说:“你猜?” 说完,她转身就走。 “哎,她让给我猜?”那嫂子拍了下手,有些无语的说:“那你说我怎么猜得到!” “人家是不想和你说话!” “神气的很呢!” 都是在这里随军的军嫂,停下来拉拉呱多好,得平易近人才对!要不多不合群。 这帮人,背后指不定说她什么呢,言真懒得搭理她们。 上了五楼,她脚还没站稳,就听进了从田家传出来的吵架声。 “我让你买菜!你就买些烂帮子菜?”田婶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带着怒气反复质问,“我给你的钱呢?你是不是自己贪了?” 陈娟小声的辩解,“妈,我没有!” “你再说!”田婶不管不顾的就去掏陈娟的口袋。 手往里一摸,掏出来一看,居然有好几毛钱。 “好哇!”田婶攥着钱,瞪着陈娟,“还说没贪钱!这钱是哪来的!” 陈娟哑口无言,讷讷着张不开嘴。 “你给我滚出去!”田婶开了门,猛地一推陈娟,吼着说:“你拿钱是想养汉吧!一出去就出去了大半天!谁知道你干啥去了!” “你滚出我们家的门!” 陈娟被田婶推搡去了家门,正好撞见了带着孩子回来的言真。 四目相对,陈娟顿感难堪。 第四十六章 造黄谣的都都去死 田婶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屋子里,铁蛋被吓得一直在哭,田富美帮腔说的也很难听。 听着这些陈娟红着眼眶别过了头去。 眼瞅着就有那看热闹的开了门,四处张望着。没办法,筒子楼里就是这样,住得近,不隔音,谁家有点风吹草动,根本藏都藏不住。 在这俩人张嘴问东问西前,言真拉了一把陈娟说:“走,来我家!” 陈娟低着头,拢了下自己的头发,哽咽着点头,“嗯。” 俩人二话不说,径直往前面走去。 “田家媳妇这是干什么了?被自己婆婆骂养汉?” “谁知道啊,不会是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 背后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压着嗓子,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她们八卦起来的兴奋。 一个女人被造黄谣,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说她是她就是了。就像之前的她,言真把恬恬放在地上,让她自己站好,冷冷的看着那俩碎嘴子。 一个是刘大花,一个是钱灿烂。 尤其是刘大花,就算是腿脚不方便,那热闹一个都不落下,言真讽刺的说:“刘婶,家里地方挤得慌不?孙子这么小,你儿媳奶水不够吧?” “奶粉买着了么?家里的钱也不充裕吧?可真够难的,就这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呢?” “我见你可是瘦了不少,怎么,你儿媳对你不好啊?坐月子能吃不少好东西呢,没分你一口?” 刘大花这几天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脸上的皮肉松垮的耷拉了下来,脸色也没之前红润,身上始终带着一股子臭味,估计也没有人像言真之前那么尽心的伺候她。 言真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配合着她轻轻呵的一声,那讽刺的意味拉满。 “我!我日子过的舒坦着呢!”刘大花为了壮自己的气势,梗起了自己的脖子,“你别胡说!” “行,你过的好,我再放心不过了。”言真扯了下嘴角,那表情明显是不信。 “这么一看,你是瘦不少哈?”钱灿烂靠在自家门口,上下扫着刘大花。 灰色的粗布褂子歪歪扭扭的挂在她身上,领口的扣子也没系,露出里面的白色棉布背心,后脑勺挽了个不太整齐的发髻,眼前晃荡着凌乱的碎发,钱灿烂眯着眼睛撇着嘴,穿戴不讲究,但是神情很传神。 显得刘大花刚才的解释很苍白。 刘大花气的堵脖! “还有你,嫂子,整个筒子楼,就你最闲。”言真瞥了钱灿烂一眼,拉着陈娟和恬恬转身就走。 钱灿烂皱眉,发愁的啧了一声,“是啊,太闲了,闲的我这个心发慌呦!” 这人也真够单纯,没听出言真在讽刺她。 她们进了屋,陈娟背过身去擦了下眼睛,强装着没事说:“今天谢谢你啊。” “喝水。”言真拿着暖壶给茶缸里倒了水,递过去。 她对着陈娟笑笑,转身帮着恬恬在盆子里洗手,背着身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啥,但是我信你。” 被人污蔑的悲愤和委屈,那种神情言真再清楚不过。 女人的名节重要,被自己的婆婆指着鼻子骂养汉,不管是不是真的,传出去那就是真的!再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左邻右舍在茶余饭后总会说上几句,这种事情传着传着就变得鼻子有眼的了,最后估计谁都不会在意事情的真假,除了当事人。 上一世言真就经历过这些,亲妈都不信她是清白的,最后被逼的远走他乡。 她憎恶每一个给女人造黄谣的人。 “这种事情,我不能就这么算了!”陈娟咬着牙,嘴唇颤抖着,一行行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言真安慰着她说:“等我男人回来,我让他找你男人聊聊。” 这种事情得自己的男人向着自己,从中调解,就能还陈娟个清白。 陈娟一边哭着一边和言真说了前因后果,他们家就田富强一人开工资,每个月还得接济战友家,家里的钱根本不够用。 钱都在婆婆那把持着,又偏心小姑子。田富美什么都想要好的,不管是吃的,用的,穿的,田婶偏心的很,就连铁蛋都得靠边站。 心偏到咯吱窝就算了,每天还天天话里话外的念叨她,说她不中用,一分钱都挣不回来,就知道让她儿子养,她儿子都累死了! 陈娟就想找个能挣钱的门路,据说东郊有趴活的地方,都是些工地上的活计,东家嫌弃她是个女人根本不用她。 今天她在外面转悠了一天,一分钱都没挣回来,就寻思能省一些是一些,从东郊走了回去,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捡了些不要的,看着还好的菜叶子,寻思能省点买菜钱,到时候给铁蛋买点吃喝。 那钱就是这么省下来的!结果田婶就骂她贪钱,还说她不在家是去外面养汉了! 顾维琛和田富贵俩人一起回来的,他一进门就听见了陈娟在哭。 田富强一回到自己家,他妈正躺在床上哎呦,像是要断气了一样。 “这是咋了?”田富强眼珠子四处转,又问:“我媳妇呢?” 平时这个时候,家里的饭菜早就做好了,听见他回家的动静,陈娟总是第一次迎出去。 “都是你的好媳妇!”田富美手上领着铁蛋,阴阳怪气的说:“把咱妈气成这样了!” “哎呦,我活成这把岁数了,这是遭的什么罪啊!”田婶拉着长调哼哼,戏精上身一般,顿时有种出气多进气少,马上就活不下去的感觉。 “怎么回事?”田富强问,不满的看着田富美又说:“喊嫂子,你懂不懂事!” 田富美甩着胳膊,耍横一般的说:“妈你看,现在哥还向着那个女人!” “要不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田婶半坐在床上,拍着床,像是号丧一样的说:“我这是让人嫌了!不活了!我也活不起了!” 田富强无奈的说:“到底咋回事? 田婶立马道:“你媳妇偷拿家里的钱,一出去就是一天!八成是养汉去了!给你戴……” “胡说!”田富强厉声打断,“我媳妇啥样,我知道!” “我胡说!”田婶身子往后一仰,像是打滚一样,“我儿子说我胡说呦,我不活了!” 农村老太太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演练了多年,以假乱真,田婶说着就要撞墙。 田富美赶紧抱着田婶哭,“妈,你不活了了,我也不活了!” 铁蛋吓得跟着大哭起来。 田婶已经哭昏了过去,躺在田富美的怀里,一抽一抽的哼哼着。 “哥,你今天不给妈一个说法,我看我们都活不下去了!”田富美帮着田婶擦眼泪道:“哥,你还不赶紧去打我嫂子?” “我先去问问。”田富强烦躁的不行,转身就走,临走前把铁蛋捞上。 铁蛋一抽一抽,脸蛋子上都是鼻涕眼泪,低头就在他肩膀上抹了一下。 看着黏糊糊的肩头,田富强笑着骂了一声,“你个小兔崽子!” 正巧他一出门就碰见了顾维琛。 “你媳妇在我家呢。”顾维琛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好好谈谈。” 田富强叹息一声,“大哥,让你见笑了。” 田富美一直盯着门外的动静,见人走了,赶紧对着田婶摆摆手,“别装了,走了!” 刚才还紧紧闭着的眼睛立马睁开,田婶大喘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你哥能不能给我出口气?”田婶揉了揉哭的有点僵的脸,哼了一声,“你嫂子啊,这是想把权了!我不好好治治她,她早晚得骑在我头上拉屎!” 田富美当然向着自己妈,自己妈当家做主,好处自然少不了她的,嫂子毕竟和她没啥血缘关系,也不可能向着她。 言真拉着顾维琛带着恬恬出了家门,打算一起去接沈安,为的就是给小两口腾地方,顺便和顾维琛说下自己想开中医馆的打算。 顾维琛点点头,表示支持,抱着恬恬大步向前,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前方,看都不言真一眼,好像她是那个洪水猛兽一样。 因为他一看就会想入非非,言真可能察觉到了顾维琛的紧绷,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第四十七章 今晚他们同房 她打算找个理由留陈娟在他们家住一晚上,这样就能合理的进顾维琛的屋了。 看着那男人结实的后背,言真勾了勾嘴角。 等他们接上沈安回去的时候,田富贵正在和陈娟低声下气的说好话。 “媳妇,我知道我妈冤枉你了,”田富贵无半蹲在陈娟面前,攥着她的手说:“但是那是我妈,我有啥办法啊!我总不能真的让她去死吧!” “你给我妈服个软行不,你男人算求你了!” 这话一出,陈娟立马使劲去抽自己的手,可田富贵就是攥的紧紧的。 “你放开!”陈娟抿着嘴使劲,不想和这个男人再接触。 “我不放!”田富贵反倒攥的更结实了。 陈娟红着眼睛,愤怒的看着他说:“田富贵,我和你说,我不会向你妈服软的!除非我死!” “你也拿死吓唬我是吧?”田富贵松开陈娟的手,猛的站了起来,“她个老太太不讲理,我以为你能体谅我的难处,但是你也要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一出?” 陈娟抬头看向田富贵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你知道我有委屈,为什么你还要让我低头?” “我不干!你妈和你妹妹就是欺负人!大不了我和你离婚,我带着铁蛋回农村!” 陈娟一把紧紧搂住自己的儿子,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算是发现了,指望谁都不行!自己男人也靠不住,还得是自己生养的。 田富贵也怒了,指着陈娟说:“你想都别想!” 他紧紧皱眉,把眉头的肉挤成了一大疙瘩,眸子都红了,陈娟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 她心疼自己的男人,训练累,工作上不也得马虎,所以她就处处替他考虑,但是她自己呢?在这个家忍辱负重,换来的是什么?是婆婆和小姑子的蹬鼻子上脸! 反正陈娟这次是打定主意了,让她服软是不可能的。 眼瞅着这两口子陷入了僵局,言真和顾维琛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越听越着急。 其实两口子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但是陈娟始终都没讲到重点上去,只是在一个劲的说自己的委屈,想让男人向着她说话,安慰她,甚至是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付婆婆,说实话这种情况下没几个男人会答应。 言真不得不敲敲门,然后推开了门。 见言真和顾维琛来了,这俩人立马错开视线,别开眼。 言真看着俩人说:“田富贵,你知道么?外人现在都在传你媳妇在养汉,还是你妈亲口说的。” “你媳妇要是给你妈服了软,等于认了这件事,你懂不懂?” 田富贵看了看言真,又看了看顾维琛,最后又去看自己媳妇,神情有些错愕,他显然没想到这个层面上。 “对!”陈娟狠狠的点头,“就是这个理!” 她说了半天,怎么就没说清这个事情呢。 “到时候你媳妇身上背着这个锅可就洗不清了,娟子说去死,也不是吓唬你,那可真是没法活了,你懂不懂?”言真叹了口气,“你自己想想吧。” “这样,你先回家,娟子在我家住一晚上,我也劝劝她。”言真拍了拍娟子的肩膀,安慰着她说:“你看行不?” 陈娟含着眼泪点头,“嫂子,我听你的。” “那你先回去吧。”顾维琛立马就对田富贵下来逐客令,开了门指了指说:“走吧。” “大哥,不是,我真没想到这一点上。”田富贵扒着门,往里探着身子喊,“嫂子,麻烦你了啊,好好劝劝我媳妇!” 随后顾维琛直接扒开他的手指头,关上了门。 顾维琛看着言真忽然心头一跳,若是陈娟住在他家的话,言真住哪里? 也不能让她发现他们一直分房睡吧?要传出去,不知情的再说他嫌弃言真不和她同房,怎么办? 那今晚上,言真和他住一个屋?顾维琛攥紧了拳头,顿时脸就红了。 第四十八章 他不是想耍流氓 言真和陈娟俩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三个孩子满屋子跑,顾维琛陷入了焦虑。 他一会哄着孩子玩一会,一会时不时的偷瞄言真几眼,脑子一直都在胡乱的想—— 要是他提出今晚让言真去他的房间睡,她会不会觉得他在耍流氓? 如果不说,就可能会被人发现他们分居的事实,怎么办? 顾维琛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的纠结过,这种事情真比上战场还难! 言真也时不时的偷看顾维琛一眼,俩人的目光有的时候还会撞在一起,每当这时候顾维琛就慌张的移开视线。 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晚上,陈娟和言真一起做了打卤面,做的卤子是肉末茄子。用猪油煎的肉末,半熟后盛出来,再热油爆炒大蒜和茄子丁,配合着过了凉水的面条,在夏天吃,最开胃不过。 她们故意错开了做饭的时间,免得一堆好事的人见了陈娟问东问西。 田婶一直守在自家门口,瞅见顾家的房门有了动静,她就鸟悄的走出来,一个劲的伸着脖子往这边看,陈娟瞄到了她鬼鬼祟祟的影子,假装看不见,端着炒好的卤子转身就走。 “切,她还给我拿乔上了!”田婶切了一声,大喘了口气,小声嘀咕,“有本事就总也别回来!” 她本里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他儿子拎着陈娟回来给她道歉,结果田富贵一回家,哭丧着脸说:“陈娟要和我离婚!” “她说你说她养汉,这是胡扯,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认!”田富贵埋怨的看着她说:“你怎么什么话都能瞎往外冒呢?” “我好好的家,就这么被你拆了!” 田富贵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头嚎了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偷瞄田婶。 看田婶慌了神后,他哭的更大声了。 “我媳妇可是个好媳妇,这么多年里里外外的都指着她操持!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吧?” “人家还要带着孩子回农村呢!你儿子一把年纪了,媳妇被你给鼓捣走了,你让我今后怎么办?我也不活了!” 田富贵雄厚的哭声飘荡在整个楼道里。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钱灿烂和王家离田婶家最近,钱灿烂当时都没顾上滋啦乱想的油锅,端着铲子就猫腰贴在了田家的房门上。 崔金华跟在她身后,举着和面的俩手,听的津津有味。 旁边的邻居也屏气凝神,生怕听不见田富贵在哭喊啥。 “你这么冤枉我媳妇就是不中!” “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负责,我媳妇不能受人指点,知道步?” “要不这个家我们就过不下去了!” …… 钱灿烂听了个全乎,转头对着在楼搭里做饭的几个邻居说:“儿子和自己的妈急眼了!” “听大田的意思是,人娟子要离婚!谁叫老婆婆嘴上没把门的,就知道胡咧咧,给人造谣养汉,这要是我,我也离婚!” 崔金华揪着手上的面道:“看着吧,这事啊,还得闹呢!” 几个嫂子一起撇嘴,“要是造谣我在外面偷人,我铁定不干,人家娟子当时没骂人就是脾气好!” “大家都是女人,哪受得了被这样冤枉,而且还是自己婆婆!” “就是!”钱灿烂举着铲子挥了一下,表情特别的义愤填膺。 崔金华在心里呵呵一声,之前和刘大花俩人一唱一和挖苦人家陈娟的不是你来着?非要凡事都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有个由头! 转头就变了脸,又说起了田婶的不是,真是怎么说怎么她都有理。 “你锅都要糊了!”崔金华没好气的说。 钱灿烂哎呦一声,“我的锅!” 眼前的油锅正在冒黑烟,钱灿烂手忙脚乱的赶紧把切好的韭菜扔进了锅里。 “滋啦”一声,油点子飞溅,烫地她一阵跳脚。 田富贵嚎完了就扒着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发现言真嫂子的这一招真厉害。 现在周围的邻居都在同情陈娟的遭遇,等于变相帮陈娟洗清了嫌疑,挽回了名声。 尤其是田婶一听陈娟要离婚,还要带着她的大孙子回农村,立马就慌了。 她是没想到陈娟能做这样的决定,再看她儿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田婶还是第一次见他儿子哭。 这么一来,田婶惴惴不安起来,她是心疼儿子,又怕儿子,毕竟她和田富美所有的吃穿都指望着田富贵,谁往家里拿钱,自然谁就是顶梁柱,也就硬气的多。 她趁着陈娟出来做饭的功夫露了个面,已经等于是给陈娟台阶下了,怎么还不值好歹呢?田婶在心里咒骂着,又急又慌的,咋办? 哎呦,难道真要她这个老婆婆给儿媳妇道歉,她还真抹不开脸面。 ———— 顾维琛一直都在忐忑,想找个单独的时间和言真说说晚上睡觉的事情。 奈何言真一直和陈娟在一块,终于在晚上要洗澡的时候,言真帮陈娟拿了肥皂又找了新毛巾说:“娟子,你先去。” “不一起吗?”陈娟接过言真手里的毛巾,一看是新的,还是红毛巾,又塞回了言真手里。 “这是你结婚买的新毛巾吧?你可真舍得,你自己留着吧!” 陈娟是真感激言真,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俩人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 田富贵倒也细心,在言真和陈娟推辞的时候,田富贵给陈娟送来了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言真和陈娟这才停止了你推我让。 言真找了个借口,让陈娟带着铁蛋先去洗澡。 顾维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俩人可以说是心照不宣,但是都不知道彼此的心意。 言真犹豫着说:“晚上我……” “你晚上在我房间睡吧?”顾维琛抢先一步,说完又赶紧解释,“我是怕富强媳妇发现点啥。” 他生怕言真误会,紧张的盯着言真的表情说:“我,我不是想耍流氓。” 没想到顾维琛和她想到一起去了,言真把头发拢到耳后,抬头看着他笑,“是啊,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新婚就分开住,我怕说出去,别人说你,你不行。” 还真是替他着想哈!顾维琛臊地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说:“谢,谢谢。” “但是,但是,我,我……”他行的很好吗? 顾维琛看着言真抿嘴笑,轻挑着眼角看他,在朦胧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 言真就那么看着他说:“你怎么了?” 她眨了下眼睛。 顾维琛结结实实的咽了口唾沫,喉结滑动,“咕咚”一声。 真的,要死了,今晚上他得怎么过! 第四十九章 他被言真抱住 在洗澡的时候顾维琛整个人处在灵魂出窍的状态,给沈安洗澡也是,身上的肥皂都没冲干净,就要抱着人家往外走。 “叔叔,没干净。”沈安皱着脖子,摸着自己滑溜溜的肚子说:“得再冲冲。” “哦,行。”顾维琛一盆子水泼了上去。 冲击力太大,沈安被冲的闭着眼睛往后退,差点呛死。 顾维琛的思绪还在神游,沈安扒拉着自己脸上的水,挣扎着站了起来,揉揉眼睛。 沈安觉得顾叔这几天有点不对劲,没错,他非常确定! 顾维琛带着沈安洗好后,言真已经帮着陈娟和铁蛋铺好了床。 “今晚上,你们就睡在这,踏实睡就行了。”言真拿着扫帚又扫了扫床头上的尘土说:“反正事情不解决,你就别回去。” “在我这,你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陈娟红着眼睛点头,决定言真今后就是她铁子了,谁说她一句不好的话都不行! “行了,你睡吧。”言真说:“我走了。” 言真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就转身往外走去。 她带着恬恬洗了澡,安顿好后,走到顾维琛门前。 她本来是想敲敲门,但是一想,他们之间是夫妻,要是敲门让陈娟听见了,不显得有些客套吗? 索性言真直接推开了门。 顾维琛正端坐在床上,开着床头的台灯,捧着一本书在看,听见推门的声音立马身子一抖。 “你来啦。”顾维琛想站起来,又看了下手里的书,不知道是先放下书,还是先站起来。 说实话,现在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 言真擦着自己的长发,笑着点头,“顾大哥,我刚没敲门就进来了,是怕娟子听见了多想。” 顾维琛僵硬的点头,“对,你想的对。” 要不然词叫出水芙蓉呢,刚刚洗完澡的女人,脸颊清透,眼眸温柔明亮,带着芳香,还有刚刚洗完澡的热气一起扑面而来。 顾维琛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生怕一会出什么尴尬的事情。 他姿态挺拔,双手放在双膝上,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就好像在听领导训诫一般。 房间了只开了一盏台灯,温柔的光打在顾维琛的脸上,让他每个慌张的神情都无处遁形。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顾维琛转身去抱自己的被褥,“我今晚上在地上打地铺吧。” 言真伸手抓住他被子的一角说:“顾大哥,别,地上凉。” “你就在床上睡吧,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言真从顾维琛手上扯下被褥,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话说得,他要是还执意睡在地上,那岂不是在说他心里有鬼? 顾维琛知道即使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人品,他也得和言真同床共枕。 “那行,你睡里面吧,我睡外面。”顾维琛背对着言真,侧着躺在了床上。 言真看着男人僵直的后背,笑了笑。 她俯身过去。 长发扫过他的肩膀,带着丝丝痒,顾维琛心跳如雷的问:“咋,咋了?” “我关灯!”言真一手撑在床头,一手去拉台灯的灯绳。 “我来!”顾维琛眼疾手快的去拉灯,结果手结结实实地握在了言真的手上。 细腻光滑的手背,像是绸缎一样,顾维琛立马像是被烫了一下,慌张的松手。 “对,对不起!”顾维琛急的抓耳挠腮,“我不是故意的!” 言真没说什么,拉了下灯绳。 房间立马陷入了黑暗,言真爬回床上,躺在了顾维琛的身边。 黑暗中,能将听觉无限放大,言真能感觉到顾维琛的呼吸声都小心翼翼的。 言真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尤其是呼吸声,轻缓而有节奏,给了顾维琛一种她已经睡着了的假象。 “言真?”顾维琛小声喊了喊,扭头去看身边的人。 言真闭着眼睛装听不见,顾维琛索性转过了身去,接着月光仔细打量身边的人。 头发随意的铺在床上,发丝遮挡着她的脸颊,她的睫毛很长,皮肤白里透红。 顾维琛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眼睛一直盯着。 难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灼热的恨不得给听烫出两个窟窿出来。 言真假装嘤咛一声,转身,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 她的头扎在了男人的心口,能清晰的听见他骤然变得紧促的心跳。 顾维琛立马忘记了呼吸,全身紧绷。 一个女人在他的怀里……身子香香软软。 言真睡着了,她是无意识的,但是他是清醒的,所以如果他任凭这样就是在耍流氓! 等意识到这个问题,顾维琛立马大喘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男人还真正直,言真在心里吐槽着,又动了动,像是抱娃娃一样,双手双脚的攀在了顾维琛的身上。 她已经想清楚了,这是最快拿下顾维琛的办法。 顾维琛的动作立马停止,僵硬在了床上。 偏偏言真的膝盖顶在了他两腿之间的某个位置上,他只要一动,就能摩擦上去。 顾维琛是真不敢动了。 但是被女人这样抱着,他怎么可能做到清心寡欲?顾维琛紧闭眼睛,小声默念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然后又哼唱军歌。 现在只有人民只有党才能让他的心安静下来。 言真偷笑,也知道了男人在紧张,对她不是毫无内心波动的。但是她抱紧了这个男人就不想再松开。 结实的,炽热的,搂在怀里踏实! 言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真的睡了过去。 顾维琛一直都没睡,直到言真松了抱着他的手,说着梦话,背对过身去。 顾维琛撑着身子仔细听着,发现言真喊的梦话是他的名字。 “顾维琛,维琛……顾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顾维琛的心里立马有了些异样的情绪。 说不出来,但是心里觉得欢喜。 他躺好,想着女人呢喃着他名字的样子,“维琛,维琛……”就这么,他困意来袭,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就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好像在做什么坏事,紧紧的抱着个人。 他好像有浑身的力气无法发泄一样,哞足了劲,但是在干什么,朦朦胧胧的他又猜不透。 直到看清那个人是言真,他忽然觉得身体一抖,随后全身有种说出不来的舒爽。 那感觉即使在梦里,都能让顾维琛有种爽飞天灵盖的感觉。 “维琛……维琛……” 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出现了,顾维琛下意识的哼了一声。 接着他的肩膀好像被人摇了摇,“顾大哥!” 顾维琛猛地睁开眼,然后他对上了言真的眼睛。 与此同时,他发现昨天晚上他好像,梦……遗了? 而且大清早,他火气正冲…… 第五十章 顾维琛鬼鬼祟祟洗内裤 气氛本来很旖旎,但是却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顾维琛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那个,那个,早上好?” 男人的神经很紧绷,言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说:“早上好?” 一大早看见她,这么紧张干什么? 现在是夏末,晚上的天气逐渐凉爽,顾维琛身上的被子很薄,为了防止言真发现什么,他支起了两腿,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顾大哥,我先起床了。”言真说完,撑着身子起来。 她坐在床上,随意的将头发挽在了脑后,露出了纤细白嫩的脖颈,顾维琛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就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起身,从他身上迈了下去。 带着一阵香风,又迅速的消失,言真走到门口,转身看他说:“早上喝点碴子粥吧?” 顾维琛一直紧追着她的视线又被言真抓住,他心虚的点着头转移开视线说:“行。” 门关上,言真走了,顾维琛彻底松了口气。 他得赶紧换内裤,然后偷偷洗了,再把床单也洗了。 幸好办言真没发现,要是让言真撞见了他这样,指不定得怎么想他呢?顾维琛忐忑的心依旧还在慌乱的跳,稳了下心神后,从床上一跃而下。 找了干净的内裤,又找了床单,换上后,顾维琛把脏的塞进了大水盆里。他本来是想立马拿着去水房洗了,但是转头一想,现在水房人多,都是早上洗漱的人,让人撞见他洗这种东西,尤其是田富贵,指不定得怎么挪揶他呢。 顾维琛端着盆子又放下,把盆子往床底踢了踢,床上铺的床单够长,能挡住,这样就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等找个时间,家里没人,或者水房没人的时候,他再去洗。 陈娟起来的也很早,带着三个孩子去洗漱,在水房好巧不巧的撞见了田婶和田富美。 这俩人也可能是故意等在这里的,洗个脸磨磨蹭蹭的几分钟都洗不完,周围的人看在眼里,也不揭穿。 这俩人见了陈娟也不说话,用余光偷瞄着,明显是故意等陈娟先说话。 陈娟在心里哼了一声,就装看不见。这次不管怎样,她都不会低头。 这么多年,她在家里忍辱负重,换来的是什么?是婆婆和小姑子的得寸进尺,臭毛病都是惯的! 水房左右两排水龙头,陈娟故意带着孩子们去了另一边,离田婶和田富美远远的。 “娟子,昨晚睡在顾团长家了?”钱灿烂手上搓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和陈娟搭话。 陈娟帮着恬恬洗脸,抬头看了钱灿烂一眼,说:“是。” “你说说你,怎么能一直住在别人家呢?毕竟不方便。”钱灿烂往陈娟身边挤挤,手上的活不停,搓的泡沫恨不得飞到了陈娟脸上。 “我也是为你好,我们都知道你婆婆冤枉你了,之前嫂子说你闲话,也给你道个歉。” “但是日子总要过下去不是,咱们女人哪个不委屈?你就体谅你男人了呗?你婆婆好,你男人自然也高兴,闹闹就得了,等晚上就和你男人回家去,俩人一钻被窝,啥矛盾都没了。” 昨天钱灿烂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自己想了想是不应该,就想着从中撮合撮合,要是陈娟能和田婶和好如初,她不就等于弥补过错了吗? 但是人陈娟没搭话,没好气的对着铁蛋说:“自己洗脸。” 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田婶立马找到了插话的空,不满的说了一句,“你有气往孩子身上撒干什么?” “铁蛋过来,奶奶给你洗!” 铁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妈妈,没敢动。 “你说你再恨我,也不能让我孙子不搭理我吧?”田婶剜了陈娟一眼,嘴里嘟囔着走了过去。 这回陈娟可不顾不了那么多了,当着一水房的人说:“我刚才可没吱声,你怎么就说是我不让孩子搭理你的?” “这么多人可看着呢!要是没证人,指不定还得编排我什么呢!” 田婶没想到陈娟能当着众人敢撅自己的面子,当场就有点下不来台,又开始耍横,“就是你!你指不定背地里和孩子说什么了!要不然我大孙子瞅见我,不能不喊我!” “哎呦喂!我一把年纪了,还让儿媳妇指着骂!我没脸啊!田婶一边嚎叫着,一边拍着大腿往地上左。 “就是,嫂子,你之前就一直和铁蛋说,让她和你一条心!就怕铁蛋的心向着我们!”田富美扶住田婶,真真假假的也跟着哭,“谁不知道,我们平时最疼铁蛋了!” 真有意思!陈娟气的浑身发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这么多年的委屈排山倒海的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还什么他们最疼铁蛋了!有什么好吃的,哪回不是先紧着小姑子吃?孩子半夜发烧,正赶上田富贵部队大练兵,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去医院。 人家母女呼呼大睡呢!早上起来,看没人做饭,炸了!闹了半天,还是听在医院值夜班的邻居说才知道铁蛋生病了,这才消停的。 家里有多少钱她也不知道,钱都没过过她手,一发工资,田富贵直接把所有钱都交到田婶手里,这么多年,她一个不字都没说过!就这还整天挑她的理。 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抱在一起哭,周围的人赶紧劝。 陈娟带着孩子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别和我来这一套,这么多年,我看够了,之前我怕丢人,你们一闹我就妥协。” “但是我没错!我死也不认!” “你们回家和田富贵说,要是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赶紧和我离婚,趁着年轻,我还能再找个,咱们谁也别耽误谁。” 说完,陈娟一手拉着恬恬,一手拉着铁蛋,喊着安安说:“走,咱们回去!” 她一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匆匆赶来的田富贵,正站在门口。 陈娟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孩子们转身就走。 田富贵蹙着眉头,看着陈娟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要是处理不好,她媳妇真敢和他离婚! 咋办啊! 第五十一章 他昨晚做坏事的事要瞒不住了! 田富贵远了运气,看着不让自己省心的妈和妹妹,没好气的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家!”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田婶见自己儿子也不给自己撑腰,周围的人又都是看热闹的,只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和田富美俩人走了。 从水房里探出几个头来,见这对母女进了屋,她们才凑到一起嘀咕开了—— “灿烂,我不是说你,这事你瞎掺和啥?明摆着娟子憋着口气,想治治自己婆婆呢!她既然闹了,那就得闹出来个说法,还憋屈着回去?那不是等于瞎子点蜡,白费么?” “就是,娟子要的可不是一个台阶!就算是想要台阶,也不是你给的,这一仗她要是打赢了,今后田家当家做主的可就是娟子!这点事你都看不懂?你没看我们都不言语么?” “要是简单的两口打架,我们能不劝劝?这事不是两口子的事!” “哎呦,其实也是两口子的事,就看富贵向着谁吧,向着娟子,今后娟子就能在田家立住,以后大事小事她才能做主!” 几个嫂子都是经历过婆媳大战的人,结婚多少年了,家长里短的那些道道他们再熟悉不过,听的钱灿烂一愣一愣的。 她娘家和婆家是刚出五服的本家,要是论起辈分来,钱灿烂还得喊她男人一声祖爷爷。重点是两家离得近,婆婆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和她男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当年五年地质灾害,她男人的兄弟姐妹都饿死了,所以她男人成了家里的独子,钱灿烂一嫁过去,那简直是被婆婆和男人当闺女疼,她自然不懂这些道道。 加上她自己是个凡是不过脑子的,里里外外有婆婆帮她把持,男人又不让她费心,她就更加不知道结了婚的女人的委屈。 钱灿烂最大的烦恼就是吃瓜吃不明白,搓着衣服的手都没劲了,懵懵的说:“我哪知道这些啊。” “行了,你也是好命,赶紧回去做饭吧!”几个嫂子一起捅咕钱灿烂,“今后可别啥话都往外冒了!” “早饭我婆婆做了。”钱灿烂收了盆子,端着衣服闷闷不乐的走了。 她一走,就有几个嫂子阴阳怪气的说:“要不说傻人有傻福呢,羡慕不来! 一堆女人在水房说起田家的事情来,没完没了,顾维琛来回来看了好几回,根本不敢出去。 他就怕这帮嫂子,见谁都敢逗上几句,讲话荤素不忌,信不信,只要他露个面,他们的话题准能换成他。 之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都是早起,今天起晚了,而且洗内裤,床单这等大事还没完成,顾维琛的这个心更忐忑了。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顾维琛都心不在焉的。 大碴子粥过了凉水,在夏天好下肚,配合着酱菜吃着也清爽。 言真看着顾维琛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担心,但是当着陈娟的面不好问,对顾维琛不免多看了几眼。 一眼一眼的,看的顾维琛心里更慌。 平时顾维琛早就去部队了,但是今天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走,言真都准备带着陈娟出门了,顾维琛还坐在沙发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莫非在工作上真出了什么事?言真猜忌着,微微蹙了蹙眉头,想着找个时间和顾维琛谈谈。 这么想着言真收拾了下手里的东西,和陈娟带着铁蛋和恬恬出了门。 见他们走了,顾维琛终于送了口气,飞奔到卧室,从床底下端出盆子。 沈安疑惑的问:“叔叔,我们今天不去幼儿园了?” “等会叔叔再送你。”顾维琛头也不抬的钻进了水房。 哎,沈安不懂,顾叔叔怎么越来越反常了。 大早起的洗什么床单,他以前一般都是晚上洗。 言真提议让娟子一起去老头那,娟子有些为难,“我去干啥,我也学不会啊。” “别这么说,你可以学学按摩正骨的手法,我今后想开个中医馆,你要是学会了还能在这里上班。” “学个手艺,总比卖苦力强,你说呢?” 俩人一起在站牌下等车,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言真见娟子低着头一直思考的模样说:“就算你学不会,熟悉了,今后也能在中医馆帮忙,帮着煎煎药总会吧?” “我是真佩服你。”娟子对着言真轻声笑了下,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言真想干什么就努力去干,别人笑话她也不管,就笃定自己一定能学成,甚至还认真规划起了未来,但是娟子没有这种魄力。 她现在想立马挣钱,靠自己的双手,就算是卖苦力也行。 花一分钱都要看婆婆的脸色,陈娟真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见娟子一直没说话,言真道:“我知道你的顾虑。” “所以现在你和你婆婆闹这么一出也是好事。”言真笑笑。 陈娟不解的问:“什么好事?” “你趁机把田富贵的工资都要过来,并且说好,今后田富贵的工资都要在你手里把持着,统一分配!这个家今后得你说了算!” “对!”陈娟点点头,她的眼睛里立马有了光彩。 之前她还想只是简单的让田婶给她道个歉呢,这么一想,拿回田富贵的工资才是关键。 正好车来了,言真上着车说:“走吧,你和我去我师父那看看,你信我,我师父真不是疯子。” 陈娟点点头,要是今后她能当家,又能学到一门支撑生活的手艺,那可真是扬眉吐气,今后家里谁都得看她脸色! 这么一想,可真美。 俩人带着孩子去了灵境胡同,言真给邻居家的孩子带了果丹皮和桃酥,这段时间他们在这学习,免不了要让邻居费心。 自己孙子有个能制得住的人在,她还轻松了呢!李秀芝巴不得,真不好意思收言真送的东西。 俩人回来推搡了几番,李秀芝才收下。 依旧是昨天的内容,言真照着穴位图,练习扎针,哪几个穴位扎下去,对什么症候,什么手法,怎么进针,都要一一记住。 练习了半天,老头又开始教言真和陈娟手法,正骨,按摩,脱臼接骨,等等…… 看着老头条理清楚的样子,和之前在家属院发疯的人判若两人,陈娟算是信了言真的话了,学的也更加卖力。 言真把开医馆的事情和老头说了一遍,没想到老头一拍大腿,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对,就开在那王八犊子的对面!” “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祖宗!我是他祖宗!” 就这么决定了! 晚上,言真进了家属院一看,晾在院子里的那蓝色床单,不是昨天和她和顾维琛睡的么? 床单什么时候洗了?顾维琛洗的?为什么洗?床单不是新换的么? 言真一肚子疑问。 吹了一天,肯定干了,言真收了床单带着回了家。 顾维琛回来的时候,一看叠好放在床头的传单,脸立马红的滴血。 言真正打着鸡蛋,从门口探过身来问,“你大清早,洗床单了?” “我们走后洗的?” 一连两个问题,问的顾维琛面红耳赤,这话让他咋回? 陈娟是过来人,在旁边偷笑,笑的顾维琛毛骨悚然。 他昨天没控制住自己做坏事的事要瞒不住了。 第五十二章 家里有人两口子肯定不好意思亲热 顾维琛努力的装着淡定,深呼吸着说:“我就是觉得有点脏,就洗了下。” 他越是这样,陈娟就笑的越欲盖弥彰,对着言真挤眼睛,“嫂子啊,你怎么什么都问。” “你男人勤快还不好?” 主要是那床单不是昨晚上刚换上的么?早起就洗了?顾维琛这是嫌弃她脏? 言真没再说什么,淡淡的瞥了顾维琛一眼。 顾维琛见这个话题终于终止,他找了个借口赶紧走了,他要透透气才行!刚才他险些窒息! 他觉得陈娟的眼神实在是可怕,等出了门,顾维琛刚喘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见他走了,陈娟会不会和言真说什么?为啥结了婚的女人都长了火眼金睛! 顾维琛的担忧是必然的,因为陈娟一瞅顾维琛走了,就拉扯住言真说:“嫂子啊,我在你家这两天,耽误你们了。” “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家里有外人,两口子肯定不好意思亲热,人家还是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不就害的顾团长半夜走马,一大早鬼鬼祟祟的洗床单了? 但是言真哪里听出了这些,不在意的摆手说:“娟子,你说的是啥话,一点都不耽误我们,你就放心住就行了。” 陈娟知道,言真帮她是十个劲的,但是她不能总住在这里,人家毕竟新婚,实在是不合适。 要是田婶能给她一个台阶,陈娟就想顺着下了。就算田婶不给她台阶,田富贵若是能答应今后把工资交到她手上,支持她管家,她也能答应回去。 要工资的事,让她自己开口和田富贵要?陈娟一时还真知道怎么张这个嘴。 让田婶自动放弃?那根本不可能。 陈娟怕的是田富贵不答应,若是真闹到那一步,就僵了,那可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灰溜溜的回去,田婶今后更看不起她,若是硬着头皮非要离婚,那就真离婚?陈娟也只是吓吓田富贵,哪里真敢离婚。 “嫂子,你说我咋整?”陈娟愁地脸紧皱在了一起,唉声叹气。 言真沉思着想了想,觉得陈娟说的也对。 “这样吧。”言真道:“我先让我男人找你男人谈谈,给他透透话,旁敲侧击的看看你男人的态度。” “要是你男人答应,那就好办,要是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帮你找个台阶,好让你回田家。” 三个孩子在家属院里和其他孩子一块玩,大门口有站岗的哨兵,反正也丢不了,孩子们可着劲的跑,有的时候几个兵哥哥还顺带着帮忙带带孩子。 言真和陈娟就得了空闲,谋划了起来。 与此同时,田婶和田富美也一样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应对陈娟。 “外面可都传,我嫂子想把持我哥的工资,你瞅着我哥那耳根子软的,我嫂子再吓唬两句,我哥可就什么都听她的了!今后咱们娘俩怎么过?说不定要把咱们轰乡下去呢!” 田富美愤愤不平的说,她一点都不想让陈娟当家,这事关她的利益,能不卖力撺掇田婶么。 看着自己的儿子夹在中间受气,田婶不是不心疼,刚动摇的心,被田富美这么一说,又坚定了。 火气也冒了出来,田婶三角眼耷拉着,哼了一声,“想在我们田家当家做主,除非我这个婆婆死了!” 前年的媳妇熬成婆,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好不容易送走了上头的老婆婆,她这个婆婆才扬眉吐气起来的,她还没死呢,陈娟就想站在她头顶拉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就得想个办法把陈娟治住,俩人正凑在一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时候,刘大花自己转着轮椅来串门了。 她一进门就说:“你说咱们当婆婆的多难啊,不持家不知道柴米贵。” 田婶叹了口气,委屈的说:“谁说不是呢?就这我还落的都是埋怨,咱们的不容易谁能瞅的见?” “所以啊……”刘大花胡乱的扒拉了下挡着眼睛的头发,露出一脸奸笑说:“你这个时候啊……” 田婶赶紧弯着腰,凑到了刘大花的耳边,听她献计。 刘大花扬扬眉毛,得意的说:“你听我的,我之前可会调教儿媳了!” 紧接着“哎呦”一声,田家的门开了,刘大花转着轮椅嘿嘿笑着回了自己家。 正巧出门的钱灿烂一看,吓得一嗓子嚷开了—— “娟嫂子,不好啦!”钱灿烂着急忙慌的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一边踢打着一边往言真家跑。 闹哄的整个楼道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咋啦? “灿烂,咋回事?” 半路上有人恨不得拦住钱灿烂问东问西,钱灿烂急的哎呦,扒拉开前面的人说:“是田婶,闹病了!我得赶紧喊我娟嫂子一声,让她立马回家看看!” 外门动静那么大,言真和陈娟听的真切,没等钱灿烂去敲门,就已经出了门。 “你婆婆不知道咋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钱灿烂喘着粗气,叉着腰,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陈娟风一样的往前冲去。 言真还有一大波人紧跟其后。 田家的门大开着,这帮人还没走到田家门口,就听见了田富美的哭声。 “妈,你醒醒啊!你咋晕了啊!都怪我嫂子,她要不这么气着你,你能晕死过去!呜呜,来人啊!救命啊!” “我妈本来身体都不好,因为我嫂子要离婚的事,这两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今天一天都说胸口闷,嫂子!”田富美哭着看向站在门口的陈娟。 她呜呜的哭着,跪在地上爬了过去,拉住陈娟的手说:“嫂子,就当我求求你了,你别和咱妈置气了行不!” “我不懂事,都是我的错!嫂子,咱妈年纪大了,不能生气啊!” 言真和陈娟俩人互相看了一眼。 听田富美这话就知道田婶八成在做戏! 要真是田婶得病晕倒的,田富美早就慌的没了神,赶紧喊人送田婶去医院了!还能这么口齿清楚的往陈娟身上泼脏水? 污蔑自己儿媳偷人,又不想给儿媳道歉,还想站在道德制高点,就出了这么一招? 婆婆被气病了,不管是不是儿媳的不是,那都成了儿媳的错,还能顺利成章的把儿媳喊回来贴身伺候,可真是好计谋啊。 言真和陈娟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都警惕起来,这事得仔细应对,可千万别着了田婶的道。 “是啊,娟子你也是孝顺孩子,知道老人的不容易,你就赶紧回家,伺候伺候你婆婆,说不定过两天你婆婆一高兴身体就好了呢!”刘大花找准时机,自己转着轮椅走了进来。 “不管谁对谁错,老人的身体最重要!” 这年头,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 有了刘大花的帮腔,有些长辈就跳出来开始劝陈娟,说他们这一辈多么多么不容易,当小辈的就是要有孝心,家和才能万事兴! 这是把不孝帽子往陈娟的头上扣了。 “而且吧,别总往那个心术不正的人身边凑,谁知道她会不会瞎出主意害了你?”刘大花目光幽幽的落在了言真身上,“你日子过的好好的,瞎闹什么离婚!” 谁不知道陈娟一直住在言真家,说不定那些个事都是言真撺掇的! 这话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众人心知肚明,目光意味深长的齐齐看向言真和陈娟。 她们到成了成了众矢之的。 第五十三章 言真帮陈娟拿回管家权 言真断定,装病的事就是刘大花出的主意,之前刘大花没少用这招折磨她。 伺候不好传出去就是仗着人家儿子不在家,虐待动弹不得的老人,而伺候的好不好全看刘大花的心情。 因为这个言真没少让刘大花磋磨。 新仇旧恨,言真今天都不打算放过了。 “娟子啊,孝敬老人是应该的。”言真语重心长的说:“我家是不敢留你了,你还是回家伺候你婆婆吧,老人的身体重要。” 她虽然不懂言真这么说的用意,但是知道言真不会害自己,陈娟赶紧点点头。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想个办法把人弄醒才是关键。”言真担忧的俯身,扒扯开田婶的眼皮子说:“这人要是晕久了,可就真醒不过来了。” 眼皮子下的眼睛滴流滴的转,晕个屁。 田婶听的洋洋得意,在心里一个劲的夸刘大花是个能的,治媳妇有一手!这不陈娟就乖乖的要回家伺候她来了么? 众人觉得言真说的话在理,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要不赶紧送医院吧?” “要不给几巴掌?我听说昏倒的人,打脸能醒!” 言真看着田婶眼皮子抖了抖,怕她这个时候睁开眼,演个“恰好”我就在这个时候醒了的戏码,言真赶紧说:“我看田婶病的挺严重的,轻易醒不了,要是短时间内能醒,那就是装的。” 这话让已经做好苏醒准备的田婶把眼睛又给闭严实了。 田富美抱着田婶,狠狠的翻白眼,心想言真怎么这么多管闲事,送医院那肯定是不能去的,一到医院就得露馅不说,检查不需要花钱啊! 就在她想着怎么应对过去的时候,言真说:“娟子,你回家拿我的银针。” “我今天刚学了一招,就做鬼门关里探虚实!” 陈娟没等言真说完,已经转身跑着去拿银针了。 言真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这个针法的妙用—— “听这个针法的名字就能知道,这一针扎下去,可神了,能把鬼门关里的人拉回来!” “但是吧,就是特疼,越疼越说明这人身体的问题越大!但管用啊,一针就见效!” 田富美一听,直接站了起来,道:“我们不用你扎针!你个半吊子都不算,把我妈扎死怎么办?” “你不让我扎针,你是想你妈死?”言真切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说送你妈去医院,还是说你们是装的?” “你!”田富美高扬的语调,猛地一顿,结巴着说:“你,你才装的!我妈就是病了!” 急的田婶恨不得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又怕别人发现她是装的,只要继续倒在地上装死。 “来,银针来了!”陈娟伸着手,把银针递给了言真。 银针是消过毒的,言真抽了一根最长的,捏着一端,对田富美说:“富美,把你妈放好,现在别计较这么多了,你妈的命最重要。” “你从疯子那学的半吊子,我们不信服!”田富美抱着田婶道:“我妈要是让你治死了怎么办?” 言真强词夺理,“你不敢,就说明你们是装的。” 敢不敢和装不装没啥关系,不让半吊子扎针不是正产人的思维,言真就是算准了田婶心虚,宁愿自己挨上这一针,也得证明自己是真的有病。 主打的是个心理战。 田婶偷偷的掐了一把田富美,她压根不信言真说的话,还鬼门关里都能拉回来?呵呵,就是吓唬她的! 明白了田婶的意思,田富美哼了一声说:“我妈是真的被我嫂子气到了,你来扎吧,还能还我们个清白,什么装不装的。” 有个穴位叫痛穴,两种手法,一种能止痛,一种能让人痛不欲生。 言真扎的就是后者,找准穴位,捻着银针扎了进去。 立马田婶身子绷直,惨叫出声,“啊!!” “疼!!!” 那种疼好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打断了,田婶立马出了一声冷汗,不断的嚎叫出声,“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周围的人本来也不信服言真,刚学了两天中医就敢给人针灸?而且还是和疯子学的,谁能信言真能给人看病啊! 但是你看田婶立马就疼醒了! 就算田婶是装的,但是她一个劲的喊疼,言真之前就说了,疼说明身体不好,病的很厉害! “哎呦,田婶啊,你这么疼,我觉得你命不久矣要办白事了啊!”言真啧啧两声,说着就去抹眼泪。 田婶的脸当场就白了,“我,我真病了啊!” “不,不是吧,我身体好的很啊!” 她之前也扎过针灸,可一点都不疼呢!难道她真的要病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钱灿烂摇着头说:“我在农村的时候,我家邻居,平时身体好的很,但是有一天嘎嘣就死了!” 有人立马帮腔说:“对,病都在身体里面,你看不见!” 吓得田婶哭出了声,“我,我不会要死了吧!” 她就是装个病,怎么还真得病了? 田婶鬼哭狼嚎,正巧田富贵回来,田婶甚至开始哭着交代起了后事。 “儿子啊,我不行了!我死了,你把我送回老家和你爸并坟!咱家的钱都在床底下的柜子里!” “你还有家里的地契!房契!你都拿好!” 田富贵满头雾水,“这是咋了?” “妈,你放心吧,今后我孝敬你!一定让你安享晚年!”陈娟适当的走了出来,拉住田婶的手,田婶哭的更猛了。 “娟子啊,今后你得管家了,好好伺候田婶,知道不?”言真对着陈娟挤挤眼睛。 陈娟立马点头。 言真又道:“田婶,我看你这段时间身体也不行,家就让陈娟管着,我替你问问我师父,帮你要个调理身体的办法,说不定过几天你身体就好了。” 田婶疼的脑仁都跟着抽抽,被自己得病的事吓的早就没了魂,哪里还有精力在意别的,一直机械的点头。 陈娟偷着撇嘴,没想到管家的权利就这么拿到了。 言真帮着田婶拔了针,田婶疼的早就虚脱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田富贵怀里哼哼。 刘大花凑在跟前,有点好奇,不知道言真不是真的会了医术,要是真会的话,是不是能给她瘫痪的毛病治好? 看着刘大花那跃跃欲试的样子,言真说:“婶子,我给你治治身子?” 刘大花立马乐了,“那感情好!” 言真笑着说:“我不给你治!” 刘大花立马破口大骂,“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呢?你见死不救!” 第五十四章 他俩不在一个屋睡觉的秘密被戳破 “乡亲们,你们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还不给我治!亏得我之前还拿他当亲闺女对待了!” 刘大花想博得众人的同情,装着委屈流眼泪,“这么多年我瘫在床上,受了这么多罪,连个希望都不给我!” 真会装可怜,就算刘大花在家属院已经臭名昭著,但是面对一个瘫子,好像又能激发起人们的同情心来。 一个个都期期艾艾的看着言真,有人同情心泛滥,犹犹豫豫的还是开了口—— “言真啊,你要是真能治,就给她治治,就算你们之前有些恩怨,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积德的事,怎么着都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刘大花不说话,假装擦眼泪,看着可真可怜。 装好人谁不会?她不救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道德绑架这种事情,言真见的多了。 言真对着众人轻轻一笑,语气颇为挖苦的说:“你们现在倒是信服我的手艺了?” 之前不还叽叽歪歪的么? 说完,她看向刘大花,眉头一挑,顿时起了想捉弄刘大花的心思。 于是言真装着为难说:“行,那我就给我婶子瞅瞅。” “不过,咱们提前说好,我看的也不见得有多准,我说什么,你寻思寻思再信,也别给自己增加心里负担。”言真说完,盯着刘大花的脸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可把刘大花给吓住了,都说中医望闻问切,难道言真看她脸色就觉得她要不行了? 言真示意刘大花伸手,开始给她把脉。 言真刚学把脉,连个皮毛都不会呢,但是刘大花非要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那言真必须要让她如愿啊! 言真一会摇摇头,一会啧一声,脸色格外的凝重。 他们周围围了一圈人,一个个甚至比刘大花还紧张,观察着言真的神情问—— “这是咋啦?” “顾家媳妇,你看出啥问题来了?” “这王家婶子能治好不?” 言真依旧不说话,抿着嘴,摇摇头。 刘大花立马脸色变得惨白,哆嗦着嘴唇问:“闺女啊,你说实话,我到底是咋了?” “婶子,我刚才就说了,我看的也不是很准,你别有什么心里负担。”言真收回自己的手,严肃的说:“婶子,让文智带你去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吧。” “唉……”言真叹息一声,垂着眸子摇头。 众人纷纷看向刘大花,都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 刘大花的脸像是死灰一样。 言真收拾着自己的针灸包,真真假假的又道:“我刚学,手艺不精,所以婶子,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让文智带你去大医院看看。” 说完这句话,言真拿起自己的针灸包走了。 陈娟低着头憋笑,差点笑出声。 众人也不敢当着刘大花的面说什么,只好安慰着说:“大姐啊,顾家媳妇说的也对,她毕竟刚学,学的可能就是个皮毛,你别瞎想。” “就是,说起来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 “她也可能是吓唬你呢!” 几个人搜肠刮肚,看刘大花依旧像是没了魂一样,都纷纷闭上了嘴,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 田婶哎呦哎呦的,等疼劲过去了,朝着刘大花来了这么一句,“我觉得顾家媳妇看的挺准的,我身体之前就觉得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就是一直挺着不说,寻思都是小病。” “其实啊,小病最后积累成大病了!” 这话让刘大花更心惊胆战起来,手软了,连点力气都没有,怎么转轮椅轮子都用不上劲去。 不行了,她这是要得大病了!是真没多久活头了! 还是陈娟把刘大花给推着送回家的。 一到家,她就开始哭,谁问都不说话,摇着头,想着自己今后没多少活头了,心里梗地难受,连晚饭都没吃。 “她这是又要作什么妖?”言瑟厌恶的看了刘大花一眼,转头去给孩子冲奶粉。 她没奶了后孩子只能吃奶粉,但是奶粉这么贵,怎么吃的起?她只能熬米汤,希望孩子能多少吃两口,总不能饿死吧。 看着孩子瘦巴巴的像个小猫一样,当妈的这个心别提多难受了,言瑟最近实在是没闲心再管刘大花。 文娟和崔金华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刘大花就是留着眼泪摇头,绝望的抬头看着天花板,一个字不说。 “好日子不过,就知道找事!”崔金华嘟囔着去洗尿戒子去了。 一直等道晚上,王文智带着文斌从医院回来,刘大花一瞅见自己的大儿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可能是主心骨来了,刘大花抱住自己的儿子,哭着说:“妈不行了!你赶紧带着妈去大医院瞅瞅吧!” 如果言真不说,刘大花还没觉得,就这么一会,她哪哪都觉得不舒服,心脏不舒服,头也晕,还觉得憋气,喘不过气来。 反正就是要死了! 王文智皱着眉头看她,“出啥事了?” 刘大花就把言真说的给王文智说了一遍,气的王文智吼着她说:“言真是骗你的!你听不出来么?” 这个人只要觉得自己有病,身体不行了,谁说什么都不行,刘大花摇摇头说:“不,是真的!我就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哪里都不得劲!” “儿子啊,你赶紧带着妈去你医院检查检查吧!” 言瑟抱着孩子不满的出声,“家里哪还有什么钱!过几天还得给孩子办满月酒呢!” “那也不能让我妈等死吧!你也不怕传出去说你不孝!”文娟护着刘大花,梗着脖子怼言瑟,“你要是不怕,我明天就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你——”言瑟狠狠的剜了文娟一眼,气的心口疼。 孩子偏偏这个时候大哭了起来,呜呜呜的声音和刘大花的嚎叫声交相辉映。 立马王文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是真不想回家。一回家就要面对些鸡飞狗跳,上班本来就够累的了,回到家只会让他更心烦。 “行了,别哭了!”王文智不耐烦的对着刘大花挥挥手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刘大花这才停止了嚎叫,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不行了,眼里还是止不住。 他们家的动静有人一直盯着,陈娟一出门,就有人拉住她说:“听见没,刘大花明天去医院,怕是不行了!” 人啊,都怕死,吓都能给自己吓死,陈娟笑笑,转身端着一盆子大酱去了言真家。 刚才她在家安慰了田婶一番,把老家的地契,还有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都攥在了手里。 一家子都同意今后让陈娟管家,陈娟顿时觉得压在自己心口的石头没了,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还得是言真,一直在给她出谋划策,她心想事成了,不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言真谢谢你啊,这是我自己做的豆瓣酱,你尝尝。”陈娟把盆子放在了茶几上,说:“做蘸酱菜,或者大饭包老好吃了!”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别嫌弃!” “哎呦喂!这可是好东西!”闻着大酱味就来了的李建刚,眼睛冒光的走了进来。 “我和你们说,炒个鸡蛋酱,再蒸点茄子,土豆,撒上葱,花生米,再用菜叶子包起来,那老地道了!”李建刚也是东北人,看着这盆子豆瓣酱,嘴角先流哈喇子。 言真笑着说:“那我明天就做大饭包,到时候你们都来吃!” “那感情好!”李建刚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顾维琛瞥了李建刚一眼,他又不是没媳妇,老惦记别人媳妇做的饭干啥? 顾维琛心里就是不痛快。 “嫂子,今晚上我就回家去住了,床单被罩我帮你洗洗吧!”陈娟不好意思的说:“都被我和铁蛋搞埋汰了。” “打扰啥啊,咱们这关系。”言真拦住想去拿床单被罩的陈娟说:“你咋这么客气,就一晚上,咱们又不是什么讲究人。” 沈安看了看撕扯着的俩人,转头看向顾维琛道:“叔叔,我问你个问题。” 孩子冷不丁的一句话,还这么正儿八经的,几个大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沈安。 顾维琛对着他抬抬下巴,“你说。” 沈安皱着一张脸,沉思说:“娟姨回去了,我妈是不是就不和你一屋睡了?” 第五十五章 顾维琛:今后咱俩一起睡吧 幼儿园的人都说,结了婚的人都是要睡在一起的,这样才能生宝宝。虽然沈安不知道怎么生宝宝,也不知道生宝宝为什么要睡在一起,但是言真妈妈不是和他顾叔结婚了吗?怎么不在一个屋睡觉? 这个秘密还是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的,言真妈妈居然睡在他隔壁的房间。 沈安的话让一屋子的人彻底安静了。 不是安静,是尴尬。 尤其是顾维琛,他眼珠子都不知道要看哪儿了,最后看向言真。 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想?为啥结了婚的人不住一个屋?顾维琛没想到,他们这个秘密居然是被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戳破的。 顾维琛一直观察着言真的神情,发现她只是瞬间有了些慌乱,随后就淡定了下来。 好像撞见了人家夫妻的秘密,李建刚和陈娟互相看了一眼。李建刚挠着头,陈娟双手攥在一起扣着手指头,一时之间没人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言真开的口。 她笑笑,不在意般的说:“我和顾大哥毕竟认识的时间短,虽然有院长和司令牵线,但是我们总觉得还是太快了,就想慢慢来。” “对对对!”陈娟哈哈笑着说:“感情得处!” “我和我家那口子那时候也是这样,没认识几天就结了婚,这入洞房的时候啊,谁都不敢瞅谁,还是隔了几天才成的!” 李建刚也是小鸡啄米一样,“对,慢慢来,慢慢来。” “那啥,我还有事,就走了。”陈娟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铁蛋没跟上,又转身拉了一把铁蛋,笑的更尴尬了。 李建刚也是,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说:“我走了,我媳妇喊我了!” 陈娟走出门口擦了擦头上汗,但是转念一寻思,顾维琛大早起洗床单不是那么回事? 而是身边睡着个媳妇,没碰着,憋得! 哈哈!陈娟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等晚上回家和田富贵钻进被窝后,俩人就八卦了起来。 “我大哥可真怂!”田富贵搂着陈娟嘿嘿一笑,“就得像我当初那样,直接压倒!要不咋有的咱铁蛋?” 陈娟娇嗔的捶了一把田富贵结实的,骂道:“你不要脸!” “办这事还想要脸?”田富贵一把拽过被子蒙上了头,“来吧,媳妇!争取今晚你给我生个闺女!” 没几分钟,床就“咯吱咯吱”的摇晃上了。 但是李建刚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程慧慧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中药,也不敢在家熬,都是让别人给熬好了,她再用瓶子装好带回家。 用热水烫烫,热了后,程慧慧分了两碗,其中一碗端给了李建刚。 “喝吧。” 程慧慧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碗药,平时娇气的她,端着药面无表情的一口闷了。 那药又苦又涩,难以下口,但是这种药程慧慧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已经麻木了。 李建刚看着发憷,皱着眉头,“哎呦,又喝,你说这玩意你喝就行了呗,为啥我还得喝!” “赶紧喝呀。”程慧慧的杏眼瞪着,“这种苦,我是不能一个人受的!” “当初……” 唉,一说当初,程慧慧就红了眼睛。 当初他们是在沪市认识的,也是在那里结的婚,婚房是军官学校的家属楼。 但是婚后没多久李建刚工作调动,分到了现在的工作岗位,程慧慧的工作一时之间又调动不了,俩人只能两地分居。 就在李建刚走的下个月,程慧慧发现自己怀孕了。 李建刚上面有五个姐姐,都已经结了婚。他爸死的早,之前老娘一直轮换着跟着姐姐们过日子。 儿子结婚了,也有了着落了,再跟着闺女,说不过去,在农农村就讲究这个,要不养儿子干啥?不就是用来养老的?不能总跟着外姓人,老太太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过的也不硬气。 李建刚姐姐们的婆家对这一点也有不少说法,于是乎李建刚就让三姐夫把李妈送到了程慧慧那里,重点是他跟程慧慧一声招呼都没打!完全是自作主张! 程慧慧都懵了! 程慧慧一个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看着邋里邋遢的农村老太太,害喜的更厉害了。 老太太辛苦了一辈子,也节省了一辈子,看程慧慧过日子的法子接受不了,天天说她败家,不会过日子。 哪有一顿饭吃三个菜的?哎呦,天天就知道捯饬自己,自己男人不在家,也不知道捯饬给谁看! 那衣服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衣服的呢!老太太天天阴阳怪气! 咋还在屋里上茅房?抽水马桶不会用,小便从来不冲,老太太甚至憋的一个星期没解大手,最后在院子里挖了坑才痛痛快快的方便了一场。 因为生活环境不一样,思想也不一样,婆媳俩人的矛盾天天有。 老太太思想封建,处处树婆婆的架子,又想给程慧慧立规矩,程慧慧哪里会让着她,俩人天天吵,最后一次吵的激烈,老太太拿了绳子要去上吊。 程慧慧没见过这种耍泼的,吓得赶紧去抱已经踩上凳子的老太太,老太太脚下没踩稳,摔了!还结结实实的压在了程慧慧的身上。 程慧慧当时下身就流了血,肚疼难忍,孩子也没保住。 最后程家给李建刚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老太太走,要么离婚! 老太太自知自己理亏,更加不想因为她害的儿子离婚,收拾了东西,联系了大闺女,让人把她接走了。 这么多年,谁家赡养老太太,李建刚和程慧慧就多给这家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在农村可是一笔大钱,赶得上一个劳动力的工资了!钱到位了,也没了那么多说法,但是程慧慧却一直没再怀孕。 这也是程慧慧心里的一根刺。 她一个人偷偷看了不少妇科,西医不信,就看中医,这么多年,中药汤子喝了不少,但是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程慧慧又要念叨之前的事,李建刚叹了口气,捏着鼻子一口气把中药给喝了。 “我这辈子,被你妈害惨了,还有你!”程慧慧赤红着眸子,咬了咬牙。 要不然那孩子应该和恬恬一样大小了,程慧慧都不敢看恬恬,生怕想起自己的孩子。 又想起了伤心事,程慧慧抱着自己的被子,气冲冲的去了隔壁。 李建刚唉声叹气,他对程慧慧是愧疚,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计较过去有什么用?但是这话他不能说,也知道除非程慧慧顺利生下个孩子,过去那点事才能过去。 言真是想去顾维琛房间抱被子的,刚才发生了那种事情,说实话,俩人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彼此。 孩子们时不时的跑来跑去,也能冲淡些尴尬,但是等孩子们都睡了,言真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敢出来。 但是晚上也不能不睡觉吧,言真踌躇着出了门,发现顾维琛正在外面站着。 他一见言真,就直接开口道:“要不,今后你就和我在一个房间睡吧。” 第五十六章 你是不是还没和顾团长圆房呢? 言真没想到顾维琛能说的这么直接,稍微愣了一下,“什么?” 顾维琛微微攥着拳头,一口气提了起来,生怕言真误会他是想占她便宜,连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觉得,我们一直分着住,传出去了,对你不好。” 言真的第一任丈夫,娶了她,嫌弃她所以不和她同房。第二任丈夫,直接和她分房睡。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实情,那些嚼老婆舌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顾维琛想象不到,也不想让言真再陷入那种流言蜚语中。 顾维琛目光真挚,没有掺杂半点自己的私欲,言真看的出来,心情一时之间有点复杂。 看来顾维琛从来没把她当成女人看,言真拢了拢头发,掩饰着自己的失望说:“嗯,我知道顾大哥是个正直的人,谢谢。” 顾维琛猛吸了口气,语速很快,“那行,咱们睡觉吧!” 那语气不知道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是心情多少有点迫不及待,顾维琛自己都不懂,脑子跟不上,身体却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他的脚步一迈,往旁边站了站,目光装着不经意般的扫过言真,“你进来啊。” 言真看了顾维琛一看,走进了屋子。 言真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关门声,还有顾维琛缓缓往外吐气的声音。 “睡,睡吧。”顾维琛不看言真,径直走到了床边。 他刚想躺下,又想到言真睡在里面,又猛地站了起来。 灯光在言真的头上投下一圈光晕,顾维琛看着她,觉得此时的言真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她在笑,温婉又动人。 顾维琛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去,手假装铺扫着床单说:“那个,睡觉吧。” 言真上了床,顾维琛这才和她并排着躺在了一起。 顾维琛和昨天一样,依旧没能入睡,躺在床上,心里躁动个不停,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隐隐的期待着。 昨天言真睡着了后,整个人都攀在了他身上,她今天还会像昨天那样吗? 黑暗中,顾维琛凝气凝神,听着身边的动静,直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顾维琛的心立马一提,期待着言真接下来的动作。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言真依旧保持着仰躺在床上的姿势,规规矩矩的没有动半分。 顾维琛微微叹息一声,唾弃起了自己。 他和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他不就是在期待着占言真的便宜么?不,他比那些流氓还道貌岸然!那些流氓最起码是主动行凶的,而他呢?想偷偷的,和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幻想着。 真不是个男人!顾维琛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声。 言真可以说是倒床上,沾枕头就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睁开眼,下意识的就去看身边的人。 可惜,空的,言真伸手摸了摸床单,没什么温度。 人可能早就走了,言真叹了口气,心想顾维琛这是在躲她。 果然,家里已经没了顾维琛的影子,沈安也不在了,恬恬一个人正睡在床上。 此时的沈安,眼皮子依旧黏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又是第一个被顾维琛送到了幼儿园。 人幼儿园都没开门呢,还是顾维琛强制敲开的,门口的大爷睁着惺忪的眼,打了个哈欠,奇奇怪怪的看着顾维琛。 把孩子这么早就送来干嘛?好像那个被媳妇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男人,这可怜。 沈安觉得顾叔,真的越来越不正常了,他拎着自己的小书包,一边摇头一边进了教室。 ———— 言真帮着恬恬洗漱好后,俩人吃了早饭,言真带着她去敲田婶家的门。 田婶一瞅见言真简直比瞅见了自己的亲妈还亲,赶紧招呼着让她坐下。 “哎呦喂,顾家媳妇啊,你看看我今天咋样?”她迫不及待的就伸手,让言真号脉。 言真对着陈娟笑了下,手指按在了田婶的手腕上,笑着说:“婶子,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等我问问我师父,让他教我几个针法,我帮你调理调理。” 田婶乐的立马堆起了满脸的褶子,“行!行!” “就是啊,今后你说话可得慢慢说,也不能生气,俗话说急火攻心,性格太急躁容易猝发疾病。”言真叮嘱着说。 这话对上了些年纪的人都中听,一着急容易发生心脑血管意外,就算田婶没病,这么顾忌着也没错。 田婶立马点头,“是,是,我今后啊,可得修身养性了!” 现在田婶怎么看言真怎么顺眼,人家说的在理,人也实诚!重点手上学到了东西,能帮着她看病。 她算是想开了,今后什么都不管了,让陈娟当家,她帮衬着,有她可吃喝就行。 陈娟说了要和言真一起学中医的事情,田婶那是举双手赞同,和蔼的说:“你们去,赶紧去!好好和人家师父学!” 可以说田婶是催着她们俩人出门的,生怕耽误她们一秒钟。 见言真和陈娟走了,田富美拉着个脸,不满意的看着田婶说:“妈,今后你让我嫂子当家,把持着我哥的工资,那我咋整?” “今后我出门子,我嫂子能给我置办嫁妆?” “还有平时的吃喝,穿的,用的,你也知道我,我不喜欢便宜货。” 田富美闷闷不乐的说,“妈,你想想办法啊。” “哎呦,你让我怎么办?”田婶在床上掉了个个,不想看田富美,“我现在身体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事了。” 田婶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装回病,恰巧让人家发现了身体里的真病,鬼门关里走一遭,她是看透了,凡事不能太计较。 她之前就是想要那个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当婆婆了,怎么着都得耍耍威风,给媳妇立立规矩,可是人家陈娟是个好孩子,也不用她立规矩。 一瞅她病了,娟子多上心啊,昨天守了她半夜,就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行,早就呼呼大睡去了! 所以,她今后老了的日子好不好过,还得看儿媳,田婶算是看透了。 “你嫂子这人啊,不错,就算妈不管钱了,今后也少不了你的。”田婶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田富美气的肚子鼓鼓的,好像那个气蛤蟆,她妈怎么倒戈了呢! 田富美跺着脚出了屋,怎么想都觉得憋屈,她才不信陈娟能实心的对她。 ———— 言真和陈娟俩人出了家属楼,陈娟见四周没人,她才一脸坏笑的看向言真。 “咋了?”言真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么看我干啥?” 陈娟挎着自己的包,一手牵着铁蛋,笑地弯了腰。 言真也跟着莫名其妙的笑,“到底咋了?” 陈娟笑的脸通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擦了擦眼角说:“嫂子,我和你问个事,你可别生气,我也是替你着急。” 言真说:“你问,我不生气。” 陈娟轻轻嗓子,眼珠子滴流着转,看四处没人,她迈到言真身边,两人肩膀靠着肩膀。 陈娟一脸坏笑,“嫂子,你是不是还没和顾团长圆房呢?” 第五十七章 顾团长,你不行吧?被歧视了 恬恬和铁蛋俩人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言真闹了个大红脸,也想学着孩子们蹲下身去,就假装没听见。 他们一直分房睡,这不是明摆着得事么,该死的陈娟还问个没完,言真伸手去捅咕陈娟的痒痒肉,“叫你问!叫你问!” 陈娟嘻嘻笑着,一边躲着一边说:“嫂子饶命!” “我也是替你着急不是?” 言真收了手,撇撇嘴,她和顾维琛假结婚,这事又不能说,而且现在她也看不透顾维琛对她的态度。 如果她太着急的主动,会不会反而会弄巧成拙。 言真皱着眉,啧了一声,“我们认识没几天就结婚了,还是陌生人呢,就办那种事?” 言真害羞的笑,“有点不敢想,也太快了,而且我也不知道顾大哥怎么想的。” “哎呦!”陈娟恨铁不成钢的撞了下言真的肩膀,“还顾维琛怎么想的!” “他大早起洗床单就说明了一切!” 言真眨巴了下眼睛,她没经历过男女之事,自然不懂这些。 陈娟撇着嘴笑,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豁出去了般的说:“你男人啊,是和你睡一张床,有那种想法知道不?就憋住了!” “别的不用管,就记住一句话,他对你肯定有想法!” 言真的脸立马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层红晕。 陈娟还在巴巴个不停,“我也是替你着急,王文智那个王八蛋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和你一样大的女人,孩子都好几岁了!” “你还能耽误几年?而且顾团长可有不少人盯着呢!不管咋样,先有个自己的孩子再说,你说呢?” “结了婚,不圆房,怎么说得过去?你就听我的,直接扑!” 一说到这,陈娟脸也红了,她和田富贵也是没认识几天就结的婚,但是当天他们就圆房了。 田富贵这人虎,陈娟还不好意思呢,田富贵直接就生扑。 “我和你说,这一圆了房,感情立马就不同了。”陈娟对着言真挤挤眼睛。 结婚那天陈娟和田富贵俩人还生疏呢,第二天醒了,立马如胶似漆的。 一个月后她就怀了铁蛋。 言真听的面红耳赤,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说话都这么直白?还会聊这些私密的话题?言真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言真被陈娟调侃着,顾维琛那边也不好过,他直接被田富贵歧视了。 “大哥,你也不行啊。”田富贵晃荡着手里的腰带,痞里痞气的说:“我听我媳妇说,你和我嫂子居然分房睡?” 顾维琛攥着钢笔的手一顿,抬眸,目光冰冷。 可是田富贵已经达到了忘我的阶段,不予余力的吹嘘着自己—— “大哥,别害臊!直接上,你们都领证了,是合法的的,懂不懂?” “想当初,我那个时候,二话不说,直接搂着媳妇压倒!那被我治的服服帖帖的,第二天那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田富贵回忆着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满脸的骄傲,“我家铁蛋就是那晚上怀上的,怎么样?一击必中!” “你就说我牛逼不?我和你说,大哥,这种事情一回生两回熟……” 田富贵终于察觉到了顾维琛的目光越来越冷,他的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身子站直,撒丫子就想往外跑。 顾维琛扣上钢笔,喊道:“田富贵!” 田富贵赶紧站直,敬礼,“到!” “十公里负重越野。”顾维琛面无表情,“稍息,立正!向左转!起步跑!” 田富贵在心里哀嚎一声,跟随着指令跑出了团长办公室。 顾维琛看着田富贵的背影冷冷一笑,不是有精力么!看他晚上还有精力折腾不! 顾维琛奉命带新兵,今天新兵连的所有人都纳闷了,顾团长今天格外的可怕…… 再看田富贵,跑的像是断了气一样…… ———— 晚上,言真和陈娟在师父那学了一天,回了筒子楼。 俩人刚走到五楼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咆哮声,夹杂着无奈和愤怒。 “人家都说了,你就是些基础老年病!没什么别的大毛病!你非不信!” “我就是觉得你们医院不行!看的不准!我现在浑身都不得劲,这是没几天活头了!文智啊,我可是你亲妈,我死了,你可就没妈了!” “你要不带着妈去首都?或者沪市?那些个大城市的大医院瞅瞅?” 刘大花的音调带着几分自叹自艾,总觉得自己得了绝症,要不言真怎么那副表情呢?还说自己医术不佳,不就是不想告诉她么? 谁不怕死?尤其是刘大花,觉得自己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有人伺候,儿子也争气,现在死太憋屈。 言真和陈娟俩人互相看着彼此笑笑。 “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陈娟撇嘴,她刚说完,前面王家的门忽然猛地推开。 王文智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站在前面的言真,顿时心里的气直接冒头,再也憋不住。 “姓言的!”王文智快步朝着言真走了过去,恶狠狠的瞪着她说:“你和我妈胡说八道什么了?” “吓得我妈非要说自己要死了!你是不是嫌我家日子太好过?你存心找事呢!” “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已经了了么?有你这样吓唬老太太的么?” 王文智怒视着言真,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 言真哼了一声,“王文智,我不想给你妈看,是你妈求我看的。” “再说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建议她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老人么,勤检查着点好,尤其是你妈这种瘫痪在床上。” “你就是心肠歹毒!”王文智的手指指着言真,“你去瞅瞅,我妈被你一句话折腾成什么样了?” “现在她非要去大医院,去首都!就因为你一句话,这个事你必须负责!” 第五十八章 言瑟起杀心 王文智愤愤不平的看着言真,言外之意就是想让言真出这个医药费。 “王文智,你要是活不下去了,你就去死!别在这里无理搅三分!”陈娟站在言真面前,切了一声,又翻了个白眼,很是嘲讽。 “当初是你妈求着言真看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上这里胡搅蛮缠来了?不过你这种人,也不奇怪,毕竟是个陈世美,人品本来就不行!” 陈娟挖苦起人来,也是一套接着一套,言真算是发现了,只有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陈娟才会词穷。 王文智脸色涨红,推了推眼镜,“你们女人才胡搅蛮缠!” “我不和你们女人一般见识!你就看这件没事情怎么解决吧!”王文智的视线绕过陈娟,看向言真,带着几分厌恶说:“我知道,你就是因为和我离婚不甘心,所以才不想让我家好过!” 言真呵了一声,“我不甘心?我嫁的男人可是你们首长,我有什么不甘心的?你脸可真大。” 这话带着洋洋得意,语调嘚瑟,正巧被顾维琛听见。 此时他站在四楼和五楼的楼梯交界处,微微仰头就能看见言真勾起来的嘴角。 顾维琛也跟着笑了,他也稍微放心了些,最起码言真嫁给他,她是高兴的。 “王军医。”顾维琛迈着台阶,脚步哒哒哒的传来。 王文智心里一惊,视线扫了过去。 顾维琛抬头,目光落在王文智脸上,一步一步逼近,接憧而至的是满满的压迫感。 那一声接着一声的脚步,好像踩在了王文智的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王文智紧张的看着顾维琛说:“顾,顾团长。” 顾维琛看都没看王文智一眼,走到言真身边,轻声说:“你就是太好心就,还对前婆婆那么上心干嘛?你忘记之前人家是怎么对你的了?” “自己在城里享福,你在老家给他们当牛做马,这种人,你理他干嘛?”顾维琛狠厉的目光投向王文智,薄唇抿紧。 这个男人在维护她,言真不由自主的往顾维琛身边贴了贴,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那种把他当成靠山和依靠的动作,让顾维琛的心里一软,腰背挺的更直了! 他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都没给王文智面子。 周围看热闹的不少,王文智仓惶的看了看四周的人。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都在幸灾乐祸,目光鄙夷又瞧不起,让王文智手心全是汗。 王文智最难忍受的就是这种情景。 面子被人下了,还是顾维琛,王文智知道自己连回击的能力都没有。 “之前的事,不是都翻篇了吗?”王文智连头都不敢抬,讪笑了下,“但是我妈的事情……” 他这话刚落,刘大花就自己转着轮椅出了家门,看见言真就一声接着一声的喊,“闺女啊,闺女!” “我可就等着你回家呢!”她急的使劲转轮子,看着王文智在前头干瞅着,气的她一拍轮椅说:“王文智,你赶紧推我啊!” “我得让我闺女给我瞅瞅!那些医生非要说我没问题,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明明我这心口就是疼的不行,浑身都没劲!”刘大花捂着自己的心口,拉着长调叹气。 王文智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大花,刚才他还和人家吵的脸红脖子粗,现在他妈转头就巴结着喊人家闺女,合着他里外不是人呗! “你赶紧的啊!”刘大花瞪着王文智催促着说。 见王文智一直不动,可能也觉得是指望不上他,刘大花选择自己转轮椅,艰难的到了言真身边。 “闺女啊,我可是把你当亲闺女,你赶紧给妈号号脉!”刘大花伸出胳膊,眼巴巴的看着言真。 “对,让言真给你瞅瞅!”田婶也出来凑热闹,伸胳膊又踢腿的说:“你瞅瞅我,现在身体多好!” “我和你说,我觉得还是中医管用!” 被田婶这么一说,刘大花更加确信,自己就是有病,言真号脉号出来了,但是就是不想告诉她。 这么一想,刘大花神情更加迫切,急的不行。 言真的视线却看先王文智,带着些无奈的说:“婶子啊,你儿子刚才可是一个劲的找我毛病,我要是再给你瞧病,他可就要讹上我了!” “我可真不敢给你看。” 言真说完,拉上顾维琛就走。 刘大花立马急了,张着两手,恨不得立马去揪言真的衣服,差点从轮椅上跌下来。 还是王文智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刘大花。 “妈,你干啥啊!人家拿你逗闷子呢,你瞧不出来么?” “你胡说!你胡说!”刘大花哀嚎其阿里,“闺女啊,你别走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刘大花就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就认准了言真,再加上田婶在一旁添油加醋,就好像没有言真,她明天就会死一样。 人家都走了,刘大花还不肯回家,像是小孩一样的耍起了脾气。 “就是你得罪了我闺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就算是下跪去求,也得把言真给我求回来!” “妈!你能不能别闹了!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王文智看着周围的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的样子,恨不的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大花振振有词,“你听你娘的话,孝敬你老娘,怎么就是丢人了!” “你是怕自己丢面,你为了自己,你就是个不孝子!” 刘大花一巴掌一巴掌的往王文智的身上拍,撒泼的样子实在是让王文智招架不住。 “行了,别闹了!”王文智气的一把攥住刘大花的手说:“我媳妇也是学中医出身,她要是不行,还有她老师!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名医!” “我明天带你去见名医行不?你何必在言真这一颗树上吊死?” 王文智无奈的看着刘大花,要是这还不行,王文智也没办法了。 但是想让他去找言真低声下气的求人,那绝对不可能! 刘大花还是不甘心,但是想了想,人家是名医,言真毕竟刚学没几天,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比言真厉害才对。 “也行。”刘大花总算是点头答应了。 王文智赶紧带着她妈麻溜的往家走。 言瑟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切了一声,老太太就是怕死!吓得!说实话,她现在恨不得刘大花立马死。 死了少了负担不说,也能少个人气她。 一个瘫子,天天床上拉床上尿,这些天都是崔金华和文娟帮着她洗涮。 崔金华还得带孩子,做饭,照顾她坐月子,只是几天的时间,她就肉眼可见的憔悴了,眼窝和两颊都凹陷了进去。 若是今后她亲妈走了,不伺候了,那今后都是她的负担,还有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子,也让她心烦。 言瑟见刘大花进门,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老东西怎么不赶紧死! 说不定,她可以想个办法…… 第五十九章 抓紧圆房,赶紧揣娃 虽然恨不得那老东西立马就死,但是面上的活还是要做做的。 “就是,咱自家人就有人学中医的,干嘛还求外人。”言瑟一手举着奶瓶往自己的手背上试了试温度,装作不在意般的说:“妈,等明天让文智带着你去找我老师,他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给你好好看的。” 刘大花哼了一声,“你之前怎么不早说?其实就是想诚心看我出丑是吧?” 说实话,她才不信言瑟能这么好心,刘大花眯着三角眼警惕的打量言瑟,言瑟啧了一声,拿着奶瓶回身看向王文智。 “文智,你听听妈说的是什么话?我关心咱妈反倒错了?” 言瑟不动声色的装着委屈,心里已经刘大花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便。 刘大花呵呵一声,阴阳怪气的说:“我儿子早就说了要带我去找名医,你在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就是想装好人么?” 自己的妈和媳妇掐架,王文智夹在中心,左右为难,看了看这俩人,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什么都没说。 刘大花知道自己儿子白养了,言瑟也委屈,终于知道王文智是个靠不住的。 两个女人都满腹怨言。 “行,从此以后你的事情,我可不管了!”言瑟背过身去,擦擦眼角,专心致志的给自己的儿子喂奶,刘大花怎么死她都想好了。 “哎呦,儿子你听见了没有?”刘大花指点着言瑟的后背,咬牙切齿的说:“你媳妇,今后不管我死活了!” 王文智知道刘大花马上又是一场要死要活的闹,赶紧拉上文斌说:“我先带着文斌走了,我晚上还得值班。” 现在这个家,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孩子哭,大人叫,还有言瑟发福的身材,没有一件事情是他留恋的。 言瑟看着王文智逃也似的背影,失望的情绪达到了巅峰。 那好,那就别怪我搞死你妈,言瑟转头看向刘大花咬了咬牙。 ———— 言真和顾维琛俩人一起回了家,关上门后,隔绝了身后的纷纷扰扰。 在密闭空间里的俩人,抬眸,猝不及防的撞上彼此的视线。 这一次,它们俩人都没闪躲,好像忘记了时间和空间,静静望着彼此的眸子。 顾维琛觉得言真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言真觉得顾维琛的目光像是深邃的海。 恬恬和安安抬头好奇的看着俩人,最后他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看着对方不说话。 恬恬伸手捂住的嘴巴,眼睛眯着笑,心想:他们大概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吧,看谁最先说话,谁说话是小狗哦! 沈安抿着嘴,不说话,发愁的想,他顾叔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最后在彼此的注视中,言真和顾维琛不约而同的笑了,却不见之前的害羞,反倒是坦坦荡荡的笑。 言真抿着嘴,笑弯了眼角:“顾大哥,今天谢谢你啊。” 原来被自己男人维护是这种感觉,可以是那么的安心。 顾维琛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嫁给我,别感觉后悔就行。” “我怎么会后悔!” 言真立马脱口而出,目光坚定的看着顾维琛,“我嫁给你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但是这却是我最幸福的几天。” 她说完,嘴角勾起,眉眼擒着润亮亮的光,朝着顾维琛展露出了灿烂至极的笑。 顾维甄总是能看懂言真各种笑的含义,有的是敷衍的,有的是苦涩,现在的笑就是她最幸福的笑容。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嫁给他,是她做过最正确,最幸福的事情。 顾维琛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或许他们把假结婚变成真结婚也不错。 言真不会对收养的孩子们不好,而他也不一定会牺牲不是吗? 现在是和平年代,今后上战场的概率越越来越低,或许他能贪恋下这种安逸呢? 果然人不能在温柔香里待太久,顾维琛自嘲的笑了笑。 他想把假的变成真的,但是言真的想法呢?这才是最主要的。 恬恬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开心的看着言真和顾维琛,“你们是小狗哦!” 言真一愣。 沈安牵住恬恬的手说:“她以为在玩,谁说话就是小狗的游戏。” 他解释着,拉着恬恬的手往房间里走去。 沈安总感觉他顾叔这个时候应该不想见到他们。 言真和顾维琛在他们身后,又互相看着笑开了。 孩子们,可真可爱,他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吗?顾维琛这么想着,视线就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言真的肚子。 小腹平坦……随后他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瞎想什么呢!他们之间明明什么事没发生过,他怎么就开始想象言真给他生孩子的场景了? 做人不能这么孟浪!顾维琛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言真看着顾维琛有些懊恼的神情,目光疑惑,他咋了? 言真刚想问,门口突然传来李建刚的声音。 “弟妹,今晚上咱们是要吃大饭包吧?”他声音雀跃地敲门。 言真看了顾维琛一看,伸手去开门。 李建刚手上拎着五六个鸡蛋,还有一盆子大米,笑呵呵的站在门口,“弟妹啊,咱啥时候开整!” 昨天言真许诺了要做大饭包,这她自然没忘,她笑着说:“咱现在就开整!” “来来,我拿了些鸡蛋和大米,你拿着!”李建刚嘿嘿笑着,往顾维琛的手里塞去,“大兄弟,我没想到,你这么的有口福!羡慕啊!” 他拍拍顾维琛的肩膀,丝毫不觉得外道的径直迈进了门槛。 “那你媳妇咋整啊?”顾维琛白了他一眼,“你吃饱了,就不管人家死活了?” 李建刚摆摆手说:“她也一起吃嘛!” “那你去喊嫂子。”言真转头说。 李建刚又不情不愿的往自家走去。他和程慧慧俩人就吃不到一起去。 说实话,他不知道程慧慧会不会来,心里也没底,但是他到了家刚和程慧慧说了一句—— “老顾媳妇喊你也一起吃,尝尝去呗?” 没想到程慧慧立马站了说:“走。” 吃饭倒是次要,和言真搞好关系是主要,等混熟了,程慧慧还有别的事情拜托言真。 言真见程慧慧也没意外,看着她说:“嫂子,你把米饭蒸上吧,多蒸点,等下我喊娟子和她男人也来尝尝。” “行!”程慧慧点头,看着那一大锅米饭咂舌,真能吃那么多么? 就这李建刚还嫌米饭太少呢,又加了一碗,最后他满意的拍拍手,“这还差不多。” 程慧慧把米投干净了,放在了自家的燃气灶上蒸大米饭。顾维琛帮着言真打下手,打好了鸡蛋,言真接过开始炒鸡蛋酱和花生米。 那鸡蛋酱的味道简直香的人嗷嗷叫!整个楼道里都是浓郁的酱香。 陈娟和田富贵带着铁蛋闻着味就走了出来,陈娟手上端着蒸好的茄子,土豆,菜叶子和切好的葱和香菜。 大饭包的食材齐活了! 趁着几个男人在一起拉呱,陈娟凑到言真身边,撞撞她肩膀说:“抓紧知道不?” 言真当时正在弯着腰炒花生米,头也没抬的问:“抓紧什么?” 陈娟的手在肚子上拍拍,“抓紧圆房,赶紧揣娃啊!” 第六十章 相约一起生孩子 程慧慧什么都没听见,就听见了揣娃两字,她抬头看向靠着橱柜和言真窃窃私语的陈娟,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 “哪能那么快啊。”言真用小火翻炒着花生米,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程慧慧。 有些尴尬,程慧慧也不知道怎么加入这个话题,只能假装帮着陈娟一起捣土豆,却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你和你男人结婚多长时间了?”陈娟用胳膊肘捅咕了下程慧慧,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 程慧慧撩着眼皮瞅了陈娟一眼,小声说:“有几年了。” 陈娟立马问:“那咋一直没生孩子?” 肉眼可见的程慧慧脸上的神情一凝,有些吞吞吐吐的说:“之前,之前怀过一个,没注意就流产了,然后,然后就没再要。” “不过,工作也忙,我和我爱人也发愁生了孩子谁带,也就没着急。”程慧慧给自己找补,故作轻松的说:“这不就等于躲清闲了么?” 陈娟哎呦了一声,“我都替你们着急,这孩子生了,家才能踏实安定下来。” “这样一家子才完整,你得赶紧着着急了!” 程慧慧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 言真一直观察着程慧慧脸上的神情,见她眉头紧缩着,却又陪着她们笑的一脸心事重重。 根本不像是她说的那样不着急,大概率是想要孩子但是一直怀不上。 “我和你讲啊,你看着这个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心里就觉得特别的,那句话叫啥来着?”陈娟仰着头一脸幸福的说:“对,叫做满足!” “特别有满足感,觉得生养他不管多累,多难受,都值得!所以啊,你们得赶紧生孩子,我是真替你们着急。” 锅里的花生米噼里啪啦的跳个不停,言真将煤气灶关了,招呼程慧慧道:“嫂子,帮我拿个盆子。” “行。”程慧慧像是松了口气,拉开饭厨上的布帘,拿了个小盆,递给了言真。 “生孩子又不是做游戏,怎么能说要就要呢,得提前备孕!”言真看着程慧慧说:“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健康,聪明。” “你啥时候要是想要孩子了,到时候你来找我,我让我师父帮你开几服草药,备备孕。” 程慧慧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啊,还有备孕这种说法呢啊!” “当然了!”言真一边用铲子往盆子里铲着花生米,一边笑着说:“你就当是调理身体了,自己身体好,怀孕才不会那么难受,生产的时候也会顺利的多。” 程慧慧立马点头,“行,行,那我和我家男人商量商量,要是确定要孩子的话,就去找你哈。” 言真道:“行。” 陈娟插嘴,“那我也调理,不,咱们一起调理,到时候一起怀孕!我还想再生个小闺女。” “这样孩子们一起长大,还能做个伴!” 陈娟已经陷入了畅享中,言真不想打击她,现在已经开始了计划生育,政策已经不允许她再要了。 经过这几句话的交流,程慧慧对言真的好感直线上升。言真这人说话办事特别照顾人的情绪,程慧慧知道言真应该是已经猜到了她的真实情况,但是却没明说,而是以备孕调理身体的名义提议带她去看中医。 顾忌了她的面子和隐私,让程慧慧暖心不少。 她这才笑的舒心了,高兴的说:“行,到时候咱们一起备孕,一起怀孕!挺好的!” 要不然她一个人喝中药被发现了,筒子楼里估计立马就会传她不能生,搞得人尽皆知,好丢人的。 大饭包的食材都齐全了,正好米饭也蒸熟了,几个人赶紧端上了桌。 “妈呀,我闻着这个味,我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李建刚最先伸手,拿着菜叶子就熟门熟路的开始包饭包。 捣碎的土豆,茄子,鸡蛋酱,和蒸好的米饭搅拌在一起,然后再撒上葱花和花生,再用菜叶子包起来。 李建刚先包了个拳头大小的递给了程慧慧,“赶紧的,趁热吃!老好吃了!” “这怎么吃?”程慧慧捧着饭包,面露难色,这么大她根本不知道这么入口。 李建刚舔了舔手指头上沾的鸡蛋酱,含糊着说:“拿嘴吃!大口咬着吃!” 瞅着自己媳妇,小心翼翼的捧着饭包,试了几次都不知道怎么下嘴。 吃个东西这个费劲! 周围的几个已经吃上了,李建刚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包了个加大版的饭包,有他小手手臂那么长,看的程慧慧目瞪口呆。 然后就在程慧慧震惊的目光中,李建刚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了一大口,撑的腮帮子鼓鼓的,他立马眉头一挑,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程慧慧又看了看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这种吃法,一大口接着一大口,看着就香。就连孩子们都吃的津津有味,看来不是什么难吃的东西。 程慧慧也学着身边的人,长大了嘴巴。 一口下去,她立马觉得牺牲自己的形象是值得的! “好吃吧?”言真对程慧慧说:“东北大饭包这种定西,就是吃了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程慧慧忙不迭的点头,看着身边这帮狼吞虎咽的人们,忽然发现他们其实也很可爱。 可能是她今天心情好?程慧慧笑了笑,又低着头去咬饭包。 几个人除了程慧慧都是大饭量的人,田富贵和李建刚吃的恨不得松松裤腰带,主要是当着女同志的面没好意思。 陈娟吃的也是一个劲的打饱嗝,盯着手里剩下的小半个饭包,强压着吃了下去。 这年头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饱饭,不容易!这几人人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鸡蛋酱还有土豆茄子还剩不少,言真给三家分了分。 “赶明蒸点米饭,炒点花生米,还能吃一顿。” 走前言真还不忘嘱咐,“就是这天热,怕坏,先把土豆和茄子和鸡蛋酱搅拌好,鸡蛋酱咸,这样不容易坏,放橱子凉快地明应该坏不了。” 炒鸡蛋酱的味道现在还流窜在楼道里,陈娟闻了闻自己盆子里的鸡蛋酱,想着等明天还能当早饭,随手就把盆子放在了自家门口靠墙根的饭厨里了。 一直盯着外面的动静的刘大花,见陈娟进了屋,赶紧指使着文娟去拿。 刚才炒鸡蛋酱的时候刘大花就闻见味道了,心里的馋虫让她坐立难安。 她老想吃言真做的饭了,但是又不能再上门去要,就这么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个机会。 “妈,不好吧,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不是拿,是偷!”文娟攥着门,透过门缝往外看,心里怕的不行。 主动要,是当着人,背着人就是犯罪啊!文娟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刘大花戳着文娟的脑门,很铁不成刚的说:“什么偷不偷的,说的这么难听!” “街里街坊的住着,他们有好吃的就应该想着点咱们,这城市啊,就是没农村好,没人情!” 刘大花感慨完了,一个劲的往门外推文娟,“你快点去啊!” 文娟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她心惊胆战的看着周围,四周正好没人,她犹犹豫豫的不敢动,站在那,回头去看刘大花。 “去啊!”刘大花也不敢出声,只能张嘴做着口型催促文娟。 文娟只好掀开帘子,弯腰去拿盆子。 “干啥呢!” 第六十一章 唇齿相依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吼,文娟拿着盆子的手一哆嗦,直接将盆子扣在了地上。 “哎呦,东西都糟蹋了!”陈娟心疼的恨不得把扣在地上的东西用手抓起来。 她刚好推门出来,一下就瞅见了在她家饭厨那蹲着的人影,就下意识的吼了一声。 文娟看向刘大花,哆嗦着手说:“我妈让我拿的。” “胡说什么呢!”刘大花立马一瞪眼睛,从屋子里转着轮椅走了出去,“明明是你自己想吃大饭包。” “再说了,你们吃好吃的,咱们两家住的这么近,你都不想着分分,真是不讲人情!” 刘大花说的理直气壮,拉上文娟就说:“文娟,走回家!” 把陈娟给气的要死,一口气直接堵上了脖子,她一把拉住刘大花的轮椅,骂道—— “你要不要脸啊!自己馋别人家的饭,就指使自己孩子去偷!” “文娟有你这样的妈,真是丢人!都把孩子教育坏了!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你说说你,有你这样当妈的么?” 刘大花伸手就和陈娟撕扯,强词夺理道:“我们不是偷!你东西就放在那,我们是拿!孩子想吃怎么了?你怎么那么抠,吃你口东西都不行?” “还亏我们是街坊!哎呦喂,你就能欺负我是个瘫子,欺负人啊!” 这压根就不是一口东西的事,是刘大花指使文娟偷东西,道德败坏,教坏孩子的事!她到是会避重就轻,把自己给委屈坏了。 文娟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看着周围一家接着一家开门,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慢慢的将头低了下去,压根不敢看人。 田婶听见有人骂自己儿媳,还撕扯上了,直接拎上扫把就冲了出去。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对着刘大花劈头盖脸一顿打,一边打一边骂—— “你个老不死的你欺负我儿媳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你自己不要脸,还教坏孩子!你活着干嘛,你去死行不行?活着你就是个祸害!” 田婶手上的劲一点都不含糊,把刘大花打的没有招架之力,松了撕扯着陈娟的手,赶紧护住自己的头,气急败坏的喊人—— “来人啊,这里有人欺负瘫子啦!哎呦,哎呦,有人要打死我了!” 她又恶狠狠的对着文娟吼:“死丫头,你伸手啊,你就看着你妈这么被人打!” 文娟依旧不说话,她以前虽然跋扈,不讲理,但是也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 女人打架男人不好怎样,田富贵只好赶紧上前拉着,田富美还趁机往刘大花头上打了两下。 崔金华还有言瑟就在家里装听不见,尤其是言瑟乐的眉飞色舞的,那个老不死的怎么没被人打死? 最后俩人见差不多了,这才假模假样的走出去劝架。 “行了,行了,她婶子,你消消气。”崔金华一个劲的给田婶赔笑脸,“这事是我们的不对,咱们都是邻居,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行不?” 田婶和陈娟俩人互相整理着对方的衣服和头发,田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说说有她这样的吗?指使孩子偷东西不说,还打我媳妇!” “我能看着我媳妇被打么?” 田婶说完,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捂心口,哎呦上了。 “哎呦,哎呦,不行了,我这身体有病你们都知道,不行了!头晕啊!浑身都疼啊!” 田婶瞅着刘大花那个不忿的表情,和滴流滴流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没憋着好屁,生怕讹人,于是乎田婶先发制人。 看的刘大花一愣一愣的,怎么抢了她的戏?她披头散发的瞪着眼珠子,直叹后悔晚了一步,让田婶抢了先机。 陈娟让田富贵赶紧扶着田婶进屋躺着去,转头和崔金华和言瑟说:“我当时并不知道来拿东西的是文娟,要是知道文娟想吃,你和我说一声,咱们两家住的这么近,我不是缺这点东西。” 她看向刘大花,顿了顿才斟酌着说:“是觉得刘婶不应该这么教育孩子,好孩子都要耽误了。” 刘大花立马仰着脖子喊:“我怎么教育我的孩子是我的事情!你是谁啊,你来指手画脚的!” 刘大花振振有词,切了一声,“你这会这么好心了,当时怎么不主动给我们点吃的?” 陈娟摊手,看着众人委屈的说:“你瞅瞅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娟子啊,行了,都是街坊,你也别生气。” “对,大家各退一步,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得来往不是?” 周围围观的邻居开始劝陈娟,他们都知道刘大花的为人,也知道这事是陈娟受委屈了,看着刘大花的目光纷纷带着一丝鄙夷。 “娟子你和她置气干嘛?她都多大岁数了。”钱灿烂跳出来打圆场,往家里推着陈娟说:“好日子估计也过不了几天了,你还年轻不是?” “走了,走了回家了。” 刘大花呼噜着自己头发的手一停,转头去看钱灿烂,“你是咒我死呢吧?”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钱灿烂显然没懂自己话里的意思,无辜的说:“陈娟比你年轻,论死,当然是你早死,我让她让着你点,不是应该的么?” “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面对“真诚”的钱灿烂,刘大花这么刁蛮不讲理的人都不知道从哪里插话骂上一句。 “行了,回家吧,别出来丢人了。”言瑟一手捂着自己肚子,一手扶住了门框,站了这么一会她就觉得身体虚的不行,脚下发飘。 她也没太多的精力耗下去,对着陈娟抱歉的笑笑,说:“嫂子,对不住了,等我出了月子,我再好好给你道歉,我现在是真的有心无力。” 人家还在坐月子呢,陈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看了陈娟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进了屋。 崔金华立马推上刘大花的轮椅,把她推回了家。 一进家门,刘大花就气的对着三个吼,“你们啊,一个个的都指望不上,胳膊肘往外拐!” 言瑟懒得搭理她,直接进了卧室,崔金华一瞅刘大花这个撒泼的架势,也跟着闺女走了。 只剩下文娟,被自己的亲妈指着鼻子骂了半个晚上。 文娟委屈的要死,又羡慕文斌可以跟着王文智住宿舍,她甚至还后悔来了城里,住的不好不说,也没出去玩,吃的也不和胃口。 要是他们一直在农村,说不定言真嫂子就没发现她哥的事,现在还伺候他们呢! ———— 言真和顾维琛虽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也没出去,言真实在是懒得和刘大花扯上关系,毕竟她和陈娟走的近,出去不劝架也不是那么回事,索性就装没听见。 俩人早早的就上了床,顾维琛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屏气凝神听着身边的动静。 他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田富贵和他吹嘘的场景,说什么一回生,两回熟,钻了被窝关系就不一样了……顾维琛越想越觉得心里躁动。但是俩人之前说好了是假结婚,凡事还要尊重言真的意愿。 言真也一样,一直想着陈娟劝她赶紧圆房生孩子的话。一圆房关系就会突飞猛进。 但是这种事情,着急不来啊。 俩人都在脑海里想着同一件事情,忽然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彼此。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俩人的脸上,眼睛反射出的光在黑暗中格外的明亮。 他们望着彼此,最先交缠的是眼神,随后是气息,突然周遭氛围忽然炽热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也可能是俩人的不约而同,都在对方的眼中失控。 他们在慢慢的靠近彼此,最后唇瓣相依。 第六十二章 俩人第一次,确定心意 俩人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大脑直接一片空白。 顾维琛觉得那唇很软,血液翻涌,瞬间就聚集在了心脏,他忘记了呼吸,有种窒息又隐秘的快乐。 言真却是有种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的感觉,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是随波逐流的船,浮在海面上,飘飘然了起来。 ……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俩人都气喘吁吁的,可能不知道接吻还能呼吸这种事,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纯情。 看着对方害羞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他们又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太傻了! 言真抿着嘴笑,想去捂自己的嘴,动了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顾维琛紧紧攥在他的大手中。 “言真。”顾维琛看着她的眼睛说。 语气低沉,带着他的深思熟虑。 黑暗中,言真只能看见他脸上的轮廓,但是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言真嗯了一声,“什么?” “我们要不要尝试下,看能不能真的在一起?” 顾维琛一口气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来,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他忐忑又期待的看着言真,手上逐渐用力,不知不觉就把言真给攥疼了。 “疼!”言真嘤咛一声,语气满是娇态,好像在和顾维琛撒娇一样。 顾维琛被那声音挠的心里痒痒的,不得已的松了松手。 他忽然意识到言真还没回答,心又提了起来,生怕言真拒绝,赶紧解释着说—— “我知道,我们当初是假结婚,是我想毁约了,是我的错。” “言真,你别生气,我是说,我们尝试下,要是不行的话,到时候若是你找到了你的幸福,我依旧同意离婚。” 他看着言真的眼睛,将言真的手捧在了心口攥住,说:“这段时间我很幸福,也很踏实。” 言真将自己的脸贴在了顾维琛的胸膛,让他身子猛地一震。 “我答应你了。” 顾维琛,你就是我都幸福,言真窝在他怀里小声的喃喃自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瞬间顾维琛的心狂跳了起来,“砰砰砰”的震着言真的耳膜。 双手攀上她的后背,紧紧的搂住,在言真看不见的头顶,顾维琛咧开了嘴,笑得仿佛喝了傻老婆尿。 顾维琛就这么搂着言真睡了一晚上。 早上,阳光暖暖的照在言真的脸上,她抖动着睫毛睁开了眼。 入眼的便是男人的脸。 他正双眼熠熠的看着她,“早上好。” 说完,顾维琛不敢看言真,低头害羞的笑了下。 铁血汉子会害羞,耳尖红的要滴血,抿着嘴低头偷笑,这种反差感,简直太萌了! 言真觉得自己满心满腹都甜滋滋的,也学着顾维琛的样子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俩人不约而同又一起笑,一把岁数了简直不要太幼稚。 起床的时候俩人也不敢看对方,各种穿着衣服,整理床铺,又齐刷刷的往门口走去。 结果就是俩人一起撞在了门口,言真差点被顾维琛撞飞出去,顾维琛立马长臂一捞,将言真捞回了自己的怀里,整个抱住。 言真被他箍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双手正好能触碰上去,羞的言真一动都不敢动。 要不都想结婚,娶媳妇呢!抱在怀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顾维琛低头笑着,把下巴磕在言真的头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不结婚的原因大概就是在等言真。 闷笑传来,言真用手推了推顾维琛胸膛,道:“笑啥?” 顾维琛道:“我笑,这种日子过的太美了。” 言真伸手也搂住顾维琛精壮的腰,俩人一起笑的甜滋滋的。 “那个……”顾维琛开了口,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言真一个用力将他推开。 “咋了?”顾维琛不明就里,像是抱上瘾了一样,伸手又要去楼言真。 言真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沈安,抿着嘴偷笑,“都被孩子看到了。” 此时沈安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拎着自己的小书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顾维琛尴尬的用拳头抵在唇下,咳嗽一声说:“安安,你怎么起这么早?” 沈安拎着自己的书包站了起来,叹着气说:“顾叔,这几天咱们一直起的这么早。” 小小的年纪,叹气里居然满是沧桑,幽怨的看着顾维琛,“看来你不记得了。” 沈安已经养成了生物钟,早早的就自己乖乖的穿好了衣服,一直等着顾维琛来拎他出门。 结果就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顾维琛露面,沈安无聊的要死,拎着自己的书包出了房门,坐上了沙发。 他是个小孩子啊,真是搞不懂大人的心思。 “那个,我们今后都不会起这么早了。”顾维琛对着沈安笑笑,有种得意感。 沈安撇嘴……你们开心就好。 真是人小鬼大。 ———— 早上言真把昨天剩下的饭热了热,做了大饭包当早点,吃完饭后,言真带着恬恬出了门,顾维琛带着沈安去幼儿园。 听见了言真这边的动静,程慧慧连饭都没吃完,立马放下手里的碗筷,嘴里嚼着饭菜就跑了出去。 “嫂子!”言真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程慧慧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这才说:“真真啊,走,我今天和你去你师父那里看看。” 昨天她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和李建刚说了。 都吃了多少草药了?还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前那个疯老头李建刚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几天不见就被传成了名医? 田婶和刘大花的事他也听说了,传的邪乎的很,但是李建刚知道,这种事情就是心理上的压力罢了。 所以他对程慧慧说的话,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看着程慧慧那个满是希望的神情,又不忍心说个不字,最后李建刚只好点了点头。 李建刚有种可着程慧慧折腾的想法,她开心就行,说实话他也是死心了,没孩子不行就收养个,要不就俩人这么过就行。 孩子却是程慧慧的心病,一天都不能等,甚至去单位请假都没功夫去,吩咐李建刚跑了一趟。 言真和程慧慧在楼道里说说笑笑的等着陈娟,正好碰上王文智带着刘大花出门。 刘大花知道自己昨天追着言真给自己看病的样子多狼狈,今天碰上言真连个好脸色都没,脸上的肉耷拉着,捏着眼睛,瞟了言真一眼。 “哼,我们家儿媳的老师才厉害呢!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嘚瑟的!”刘大花的哼了一声,仰着头被王文智背在了背上。 王文智用余光扫着言真,内心嗤笑,他自始至终都看不起言真。 他背着刘大花往下走,自言自语般的说:“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医生了。” 第六十三章 女人的不容易只有女人才懂 当医生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他瞧着言真什么本事没学到,倒是学会了一手忽悠人的本事,天天忽悠的他们家鸡犬不宁的。 王文智在心里讽刺着,对言真越发的鄙夷。 “你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哦。”程慧慧噘着嘴嘟囔了一声。 气人谁不会啊,言真呵了一声,“反正现在谁的日子不好过,谁知道!咱们就当是看戏了!” 程慧慧捂着嘴小声笑,那笑声在王文智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背着刘大花的王文智脚下一顿,抬头去看站在五楼楼梯口的言真。 俩人四目相对。 言真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目光轻视。 那眼神忽然让王文智有些自卑,赶紧仓惶的躲避开。 原来这么长时间,在人家的眼中,他就是笑话!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最不想的就是让人看不起,为什么就连言真都能轻视他了?王文智逃避一般,背着刘大花急匆匆的往楼下走。 看着王文智的背影,言真不屑的笑笑,自卑又敏感又自大的男人的自尊心真可怜。 ———— 等到了陈娟后,她们几个人一起去了灵境胡同。 程慧慧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看着曾经那个脏兮兮的流浪汉一样的疯老头,现在穿着干净的衣服,精神矍铄的招呼她们进门时,程慧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和之前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这让程慧慧又加大了些信心。说不定这次能真的治好不孕症呢! 房间不大,几个人只能坐着小马扎,老头看了看程慧慧的脸色,又简单的问了下月经情况,血色,有无血块,是不是经常腰痛,白带问题以及流产史。 程慧慧一一作答,她已经不知道偷偷的看了多少中医了,这些都是基本的流程,最后还会看看舌苔,号脉。 奈何老头的手废了,无法号脉,只能言真代替,老头和言真一问一答。 “寸关尺,是浮脉还是沉脉?” “左关浮,右关浮……” …… 言真听着老头的指令,感受着程慧慧的脉象,最后老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问题不大。” “也可以说是,你并没有得什么不孕症。” “怎么可能!”程慧慧下意识的就回,语气满是质疑。 老头说的话程慧慧压根不信,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她吃了那么多药,中医,西医都看了!结果这个老头说她没病?这不是天方夜谭么?要是没病,她怎么不怀孕?难道还是她男人的问题不成? 他们之前怀过孕,孩子掉了后,程慧慧各种折腾,也让李建刚做过好几次检查,结果显示李建刚正常的很,那就是她的毛病! 程慧慧有些后悔来这了,想立马站起来走人。 看着程慧慧的脸色不好,言真安慰着说:“别着急,你先听听我师父怎么说?” 程慧慧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着急呢?我今天还是请假来的,满怀希望的来,结果你告诉我说,我没病!” 老头拿着茶壶慢悠悠的倒茶水,瞥了她一眼说:“要说有病,你也有。” 听老头这么说,程慧慧心里更是不信服了,这不是见她不信,就又说自己有病了?明显是为了应付她! 程慧慧把手摊在他面前,语气有些冲,“来,你再看看,就看看我到底有哪些病?” 老头缓缓道:“心急也是病。” “求子心切,病急乱投医。喝了不少草药,吃了不少苦吧?结果能,好了么?”老头对着程慧慧淡淡一笑,慈祥又关切的说:“别再让自己这么苦闷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老人这么说,程慧慧立马有些绷不住。 她紧紧抿着自己的嘴,眼底发胀,回想着这些年的求子路,满腹心酸。 有的时候,李建刚话里话外那意思,她不是听不出来,埋怨她自己瞎折腾,也折腾他。 可是程慧慧就是不想让李建刚好过,凭什么这种苦只能让她一个人受?明明不是她的错!害她无法生育的那人她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在心里怄气。 她本来最不喜欢扎堆和一些碎嘴子八卦,为了能听一听哪个山旮旯有所谓的怀孕偏方,她也豁的出脸面去硬凑。 蜈蚣,蝎子榨成汁加黄符水,她也喝过,差点中毒死了。用黄泥做的饼子也吃过,就连封建迷信都开始信了,让李建刚在东北老家带着她看了不少出马仙。 什么灵泉水,送子观音水,只要能让她怀孕,不管多奇怪的东西她毫不犹豫的就往嘴里送。 中医不行,封建迷信也不行,西医上也受了不少苦。岔开腿,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程慧慧只能一个人流着泪,无助的盯着眼前的无影灯。 这年头,结婚一年没孩子,背后就指不定有人说你什么。程慧慧好几年都没生个一男半女,精神压力可想而知。 她犹如惊弓之鸟,走到家属院,只要听见谁谁怀孕了,谁家孩子怎么怎么样了,她就觉得那人好像在指桑骂槐一样的在骂她。 不管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这几年程慧慧都把自己搞的疲惫不堪。 可是没有一个人问问她,这些年,她到底有多难,多累,心里又有多少委屈。 如果当时李建刚的妈没来,她是不是早就有孩子了?可是哪有那多的如果呢? 一想到她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她就难过,又不甘心!凭什么杀人凶手还能好好活着? 程慧慧丝毫不再顾忌自己的形象,压抑的哭声从齿唇间倾泻出来,发泄着她这些年的委屈。 老头将倒好的茶水送到程慧慧的手边,老者的姿态从容,音色沙哑,沧桑中又带着希冀—— “人啊,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凡事要放宽心。” “你什么病都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停一停,一个月后找我来要促子汤。” “这一个月啊,你每天坚持用热水泡脚,别吃凉的,多晒晒太阳,和你男人俩人最好出去玩一玩,想去哪都行,去外面转转。” “看看外面的风景,远离让自己有压力的环境,这心情好了,说不定你下个月就怀上了呢!” 程慧慧一边哭着,一边点头,鼻涕眼泪都跟着飞了起来。 她是第一次溃不成军,一直憋着一口气,好像只要自己不说,就没人发现她的不容易,也就不会笑话她。可是她又希望有人能安慰她,体谅她。 女人的不容易只有女人知道,言真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道:“你信我师父的,你这段时间就什么都别想,怎么高兴怎么来。” “而且,你要先顾忌自己的身体,首先你得是你自己,才能有其他的可能,懂不懂?” 在这一刻,程慧慧忽然觉得有没有孩子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第六十四章 夫妻之间的情趣 “对!对!对!”陈娟也跟着抹眼泪,“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孩子讲究缘分,你就是缘分没到!人们都说,这孩子啊都是偷偷的来,指不定哪天就找你来了!” 程慧慧哽咽着点头,“谢谢。”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言真,紧紧抿着嘴巴,眼泪依旧在眼眶里打转。 “行了,行了,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吧!”老头对着程慧慧挥挥手,催促着她离开。 程慧慧站了起来,是真觉得难为情,忐忑的说:“我刚才的语气不太好,我是着急,不是冲您,您别放在心上。” 老头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笑着点头,“我知道,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上课。” “嗯。”程慧慧擦干净了眼泪,笑着和言真他们告别,走出了大杂院。 老头看着她的背影,道:“医者,医人也要医心。” 他好像是在说自己,自己何尝不是看不好自己的病,医不好自己的心?非要钻那个死理,较那个真?要不然怎么会把自己逼疯? “凡事啊,都要看开一些才好。”老头低下头去,看着桌子上的茶壶,苦笑了下。 医心?言真喃喃自语着,忽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上一世她能懂,也不至于怄气的得了乳腺癌。 程慧慧高高兴兴的去上班了,到了学校,她直奔主任的办公室,请了一个月的假后,哼着歌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下,打包带走了。 “她这是又干嘛去?看着挺好高兴的。” “估计是又要去哪个地方找奇奇怪怪的偏方。” “说起来,程老师也是够难的,唉,女人啊,为了当妈还有那已经当上妈的,各有各的不容易!” 在办公室里的俩老师,又是一阵感叹。 程慧慧心情很好的回了筒子楼,楼下恰巧碰见了刘大花和王文智。 上午走的时候就遇见了这俩人,回来的时候又遇见了,真是膈应人。 程慧慧顶不喜欢的就是刘大花,因为她是家属院里这帮婆婆中最事的,心眼还坏。王文智是个陈世美,更让程慧慧看不起。 所以程慧慧连半个眼神都没分他们,理都不理,直接哒哒哒的上了五楼。 “切,神气什么!”刘大花在她背后挖苦着,“还不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就这种女人,条件再好,她儿子都不能要!一看自己生的儿子,再想家里的大孙子,刘大花就有种隐隐的得意。 女人不能生,就不值钱!就低人一等! 刘大花心情不错,因为名医说了,她的病能治,给她开了不少药,说药到就能病除,让她放心。 “看来你还是有些用的,你老师一听我是你婆婆,可关心我了!”刘大花难得对言瑟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言瑟拿过刘大花的药方假装关心的看了看,皮笑肉不笑的说:“咱们是一家人啊。” 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这个药方只要加一味药,结果就会大不相同,她只要在熬药的时候偷偷的放进去,就能人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刘大花。 而这个东西她手里恰好就有。 看完病的刘大花一身轻松,在楼道里看见谁就说那名医多厉害,比言真厉害多了! 昨天她还巴结着言真,求着她给看病,转头就变了脸,真是好赖全靠她一张嘴。 “言真就是不行!就知道忽悠人!” “田婶子,我不是说你,言真在我儿媳妇老师那都不够看!你要不让我家媳妇给你介绍介绍,也去仔细瞧瞧,再让言真那丫头耽误了你的病!” 刘大花颇为自豪,觉得言瑟又有用了,话里话外都带着得意。 “我呸!”田婶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吐刘大花脸上,“你赶紧滚吧,教自己女儿当贼的人,你说的话谁信啊!” 就是看不惯她这个得意劲,田婶翻了个白眼,“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叮嘱屋里的田富美和铁蛋说:“今后别搭理那个老不死的!” 言真和陈娟还没走到五楼,就听见了刘大花昂扬的“宣传声”。 言真冷冷一笑,这老太婆就知道犯贱,别怪她不留情面。 王家家的煤气灶上煎着中药,苦涩的味道已经飘了出来。 言真用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风,摇摇头,哎了一声,“喝中药啊,最容易被人下毒了。” “别到最后被人毒死都不知道。” 正在看着中药罐子的言瑟手里一顿,不可思议的抬头,刘大花的神情一滞,看向言瑟。 言真只不过是想吓吓刘大花,就刘大花那个怕死的架势,估计又要疑神疑鬼了。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刘大花每天变合法的折腾言真请大夫,身上被蚊子咬个疙瘩都恨不得找村头的赤脚医生瞅瞅。 所以啊,这人身体一有毛病后,就生怕自己死了。 言真只是想挑拨下刘大花和言瑟的关系,可没成想就让言真碰个正着,言瑟是真的想毒死刘大花。 刘大花的三角眼警惕的看着言瑟,立马起了疑心。 言瑟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之前她们恨不得水火不容,今天居然主动出来给她煎药!不正常! “说,你安的什么心?”刘大花质问着言瑟说:“你是不是想毒死我?还给我煎药,你可真是好儿媳啊!” 言瑟瞪了言真一眼,转身就走。 不对劲,不对劲,言瑟居然不回怼她!这就是心虚!刘大花顿时怒火中烧。 “你就是不想我好!想让我死!儿媳妇你真狠心啊!” 刘大花能饶的了言瑟?言真和一帮人乐得看热闹。 言瑟站在舆论中心,又气又急,气的刀口疼! 她真的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看够了热闹,言真优哉游哉的转身就走。 ———— 下午一到下班的点,顾维琛马不停蹄的就往家赶,和之前那个工作狂的样子截然不同。 以前就算没工作,他也会在训练场上多待些时间,做上几组训练,和一些士兵切磋切磋,人们也都习惯了顾维琛的身影。 冷不丁的一下,人们还接受不了。 “你们娶了媳妇就知道了!”田富贵解开风纪扣,晃晃荡荡的跟在顾维琛身后也走了。 “有媳妇了不起啊!” 身后一群生瓜蛋子,幽幽叹气。 顾维琛脚下蹚地恨不得出火星子,身后田富贵一直追着不放。 “大哥,大哥,你等等我!” 顾维琛真是怕了这个田富贵了,简直比女人还八卦,一个劲的问他和言真昨天的事情。 从他的表情到他的心情,分析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俩指定是圆房了! 顾维琛微微一笑,并不戳破,却也心虚,一整天都在躲着田富贵。 田富贵一个劲的问,顾维琛就是不搭理,俩人一路上你追我躲的进了筒子楼。 他进门的时候家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时候言真和恬恬不是应该在家么? 他都没顾得上去幼儿园接沈安,就赶紧回了家,就想先看一眼言真。 “真真?”顾维琛脱着自己的外衣,试探着喊了一声。 还是没动静,顾维琛疑惑的去推自己的门。 结果下一秒,一个软乎乎的身体撞了上来,搂紧了她。 “抱一下。”言真在他怀里抬头,眼睛亮晶晶的问:“今天想我没?” 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了,顾维琛这么想着,觉得结婚可真好,或许还能有些别的情趣? 第六十五章 等你平安回来,我们就圆房 顾维琛低头亲了亲言真的额头,说:“想你。” 俩人抱在一起腻歪着,小恬恬从自己的房间冲了出来,一把搂住俩人的大腿,“抓到你们啦!” 刚才言真妈妈说要玩躲猫猫的游戏,看最后谁才是不被抓到的那个,恬恬举着小手欢呼着说:“是我赢了哦!” 顾维琛弯腰,一手捞起恬恬,一手揉了揉言真的头,说:“我带着恬恬去幼儿园接安安。” 言真看着顾维琛大步的走出家门,恬恬靠在他的肩膀上,对着言真摆手,这一刻言真心里有种终于被填满的满足感。 这是她上一世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还有可爱的孩子们。 孩子会嬉笑打闹,满屋子乱串,他们夫妻之间说不定也会偶尔闹个红脸,但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转天又是一对恩爱夫妻。柴米油盐酱醋茶,说不定还会为手头的钱发愁,人情往来,事情琐碎,这是大多数人的一生,也是被很多人厌烦的平凡一生,却是言真向往了许久的生活。 她想要过和顾维琛过好他们的小日子,然后他们白发苍苍,儿孙满堂。 上一世的苦难说不定为了换来这一世的圆满,言真这么想着,喉间哽咽,突然有些释怀。 在言真思绪纷飞中,门突然被敲的哐哐响。 “首长!首长!开门啊!”声音听起来不是很熟悉。 “来了!”言真擦擦眼角的泪,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言真才发现这人是顾维琛的警卫兵小陈,他着急的往里探着身子问:“嫂子,我们首长呢?” “他去接安安了,怎么这么着急?”言真看着小陈的样子,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一股不安的情绪蔓延在心底,言真问:“是有什么任务吗?” “对!”小陈点头,“上面突然下了命令,我们整个团要连夜出发!嫂子你赶紧给我首长收拾些东西!” 小陈急急忙忙的说完,又转身大步朝着田家跑去。 随后整个筒子楼跟着不停的哒哒哒的脚步声慌乱了起来。 “这是咋了?” “难道又要打仗了?” “不会吧?怎么这么着急?大晚上就下了任务?” …… 言真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忙回了房间,迅速的给顾维琛打包行李。 不仅仅是言真,所有的军嫂都在做同一件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格外的凝重,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塞在那个小小的背包里,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说不定马上就要面临的危险,眼眶立马红了。 顾维琛刚走到家属区的时候,就得了消息,他把孩子交到了门口卫兵的手里,想立马转身就往部队走,但是看了看家的方向,他忽然又有些踌躇。 他出任务前第一次有了牵挂的感觉,对,他一定要和言真见一面。 孩子顾不上了,顾维琛大步的朝着筒子楼里跑去。 风从耳边急速的掠过,顾维琛拼尽全力往前冲,一口气冲上五楼。 整个筒子楼都笼罩在一种离别愁绪中,顾维琛“哐当”一声推开自己家门。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客厅,不断给他往包里塞吃的的言真。 言真见是顾维琛,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叮嘱着他说:“吃的,用的我都给你装上了,一会你看看还缺啥。” “最里面有些基础药品,本子,还有笔,我也给你带上了,要是有时间就给家里写信。” 手里的包已经被塞的变了形,言真用力的拉着拉链,拉了几次,依旧没拉上。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的手在抖。 “言真。”顾维琛攥着言真的手,将她揽在怀里。 言真紧紧的搂着男人,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抿着嘴,她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上一世顾维琛出任务受了重伤,言真不确定是不是这次,只知道那次重伤直接断送了顾维琛的军旅生涯,也搞垮了他的身体。 “你要平安回来。”言真的手狠狠用力,手指骨节发白,很不得陷在男人的身体里,“我等你回来,圆房。” 顾维琛呼吸一滞。 顾维琛点头,发誓般的说:“你放心吧,我为了你,为了孩子也要平安回来。” “好了,你赶紧走吧。”言真鼓起全部的勇气,才推开了他。 她装着不在意般的说:“你放心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一切的。” “嗯。”顾维琛拎上行李包,死死盯着言真的眼睛,想把言真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我走了。”虽然不忍,但是他强迫自己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言真跟着他走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慢慢减弱,最后消失不见。 “不送送吗?” 程慧慧站在门口,眼睛也红了,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言真摇摇头,“别了,免得让他牵挂。” “呜呜呜!”钱灿烂搂着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要是她爸回不来咋整啊!” 田婶立马对着地面连吐三口吐沫,“呸!呸!呸!你瞎说八道呢!你也赶紧给我呸三下!” 钱灿烂的婆婆冯婶一起跟着钱灿烂连呸了三口后,又赶紧安慰她说:“你放心吧,咱家柱子福大命大。” “咱们的男人不在家,咱们就把后方给他们守好了……他们……”陈娟说道这哽咽了下,背过身去,什么话再也说不出来。 男人走的时候,她们不敢哭,现在都走了,像是发泄一般,都哭了出来。 有人默默流眼泪,有人红着眼,有人哭的声嘶力竭,一时之间筒子楼里哭声一片。 前一天晚上,程慧慧还在李建刚闹别扭。程慧慧本来想等他回来,好好的和他说说话,也让李建刚请个假,俩人去外面溜达一圈。 可是李建刚直接没回家,只是让人捎带脚的传了几句话,叮嘱让她照顾好自己。 要是早知道今天会出任务,程慧慧就不和他闹别扭了,让他开开心心,踏踏实实的走。程慧慧又后悔,又自责。 “日子啊,该过还得过,咱们安心等他们回来就行了。”言真揽住程慧慧的肩膀,安慰着她说,“放心吧,你还得等他回来,和你生孩子呢!” 程慧慧立马娇笑拍了言真一下,“说好了啊,咱俩一起备孕,一起生孩子!” “行!”言真笑着点头。 刘大花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哭成一片的军嫂,立马又有了优越感。 他儿子是医生,不用冲锋陷阵,安全!虽然也跟着部队走了,但是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刘大花啧了一声道:“当兵的可真不容易,保家卫国,哎呦,值得尊重!” 第六十六章 刘大花又想让言真当她儿媳了 各位军嫂听了觉得怎么那么刺耳呢?阴阳怪气的很!这要是别人说,她们还不会这么想,但是这话从刘大花的嘴里传来,就仿佛变了味。 但是人家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是听刘大花说这话,她们就是觉得难受。 沈安和恬恬被卫兵送了回来,恬恬仰着小脸问:“妈妈,顾叔叔撒丫子就往前跑,跑的好快啊!” 沈安却一脸凝重,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神情有些担忧,自言自语的说:“顾叔叔会平安回来的。” 筒子楼里的男人都走了,只剩下妇女,老人和孩子看,却变得格外的团结。 程慧慧请了一个月的假,找到言真说,可以帮着她接送沈安上幼儿园。 程慧慧拉着言真的手又说:“晚上我还可以帮你看孩子,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的很。” “行!”言真点头:“那我管你饭!你一个人免得再开火了!” “我正想说呢!”迎面走来的是陈娟和和田婶。 “我寻思这段时间,咱们就互帮互助,有人看孩子,有人做饭,有人接送孩子上学,这样分配下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田婶在自家儿媳身后连连点头,“对,对!” 自从田婶装病被言真和陈娟联手吓了一次后,突然转性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都不想再管,每天都乐呵呵的,也不找事生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这三家分配好了任务,白天田婶帮着看孩子,程慧慧接送沈安上下学。言真和陈娟学中医,回家后,几个人在一起做饭,吃饭。 大家凑到一起,这样热热闹闹的,免得一个人安静下来,容易瞎想。 “要不要问问钱灿烂?”陈娟看着冯家的门问。 言真想了想说:“那就问问她,需要帮忙了就吱声,别让她客气。” 几个人又去了一趟钱灿烂家。钱灿烂这人除了说话不过脑子,爱扒扯别人家的事外,总体上是个不错的人。 没什么坏心眼,也是实诚人。 她们去的时候她正在家哭,冯婶对着她们感谢了一番,又道:“今后你们要是需要我帮忙啥的,也吱声,大家都别客气!” 说完,冯婶又客客气气的把她们送出了门。 这几个人的动静,就算隔着墙言瑟也能听的见。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言真居然就这么顺利打入了军嫂圈子!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这么受欢迎,还成了主心骨! 曾经她也是风光的很,不管是在哪里,她都应该压言真一头才对! 言瑟的心里又立马不平衡了起来。 偏偏刘大花在一边还阴阳怪气,“今后熬药的时候啊,文娟你可看好了!免得有人想害我!” “知人知面不知心呦!” “你能不能把你的嘴给我闭上!”言瑟实在是忍无可忍,指着刘大花的鼻子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想害你?” “我关心你,想看你药熬好了没?你可倒好,因为言真一句话,你就来怀疑我!你既然那么喜欢言真,你让她继续给你当儿媳啊!” 言瑟说了一大串话,立马气喘吁吁起来。因为她早产,加上坐月子这几天天天受气,也没好好的休息,身体虚的不行,吵了几句立马就出了一身冷汗。 刘大花一扬手,嗤了一声,“还别说!要是论当媳妇,你还真比不过言真!我还真想让言真继续当我媳妇!” “那你就去找啊!”崔金华把自己女儿护在身后,朝着刘大花嚷嚷着说:“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你想吃回头草,这个草都不答应!” 这话的意思是他儿子配不上言真,刘大花一百个不乐意,她言真就是个农村的村妇,能和她儿子相提并论? 怎么可能! 因为崔金华的话,刘大一晚上没睡着,回想着之前在农村的生活。 那个时候言真把她和家里照顾的无微不至,再看现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和言瑟已经撕破脸,今后指望她给养老送终,不可能! 说实话,在伺候人上,言瑟还真比不上言真。 这么一想刘大花就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得留住言真啊! 这么想着,刘大花忽然有了一种让言真再当自己儿媳的想法。 ———— 一整个晚上言真都没睡着觉,在床上一直烙饼,最后她躺在顾维琛之前躺过的位置,或许是闻见了他的气息,言真这才闭上了眼睛。 一大早,程慧慧就来帮忙,帮着言真给俩孩子洗漱,言真空下来做早饭。 田婶端来了一大碗大碴粥,放在了茶几上,“我做的多,你们凑合吃两口!” “那我烙两张饼,配着粥和咸菜!这样还顶饿!” 言真麻利的开始活面,陈娟也来帮忙。 几个军嫂各司其职,乱中有序,热热闹闹的开启了一天。 早上吃完了饭,程慧慧送沈安去上学,田婶和田富美提议照看恬恬和铁蛋,让言真和陈娟安心去学中医。 几个人刚要一起下楼,身后着急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 “真真啊!真真!” “真真,你等等我,等等我!” 这声音一听就是刘大花,言真立马警惕起来。 “她找你干嘛?”陈娟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声。 刘大花被文娟推着,她手上拿着个铝饭盒,一瞅见言真转身,她立马笑成了眯缝眼。 “真真啊!”刘大花故作慈祥的说:“你中午在外面吃饭不方便,这个你拿上吃!” 说着,她就要把饭盒往言真手里塞。 言真和陈娟以及程慧慧三个人齐齐愣住,盯着刘大花手里的饭盒。 里面不会加了耗子药吧?这是三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我可不敢吃。”言真呵呵笑了一声,“留着你自己吃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陈娟立马往楼下跑。 刘大花这样不正常的让她害怕! “真真!真真你别跑啊,这是妈的心意!” “妈耶,她还自称是你妈!”程慧慧震惊的捂住了嘴,“她到底想干啥?” “谁知道?”言真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言真都恨不得刘大花赶紧死。 言真和陈娟俩人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居然发现老头早就等在了这里。 他脚下放着一个箱子,兴奋的对着她们一招手说:“走,我带你们去扬名立万!” 去拆王德海那个老东西的台! 第六十七章 半路截胡! 等这一天老头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浑浊的眼球转了又转,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激动的情绪显然已经按捺不住。 他脚下的箱子言真见过,一直被他放在床底,已经斑驳掉漆,言真走过去,弯腰抱了起来。 “行,那我今天就见识见识我师父的厉害!”言真笑盈盈的看着他。 老头指着医院的方向,抬着胳膊起了个范,“那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走!”他一挥手,走在最前头,气势昂扬。 陈娟跟在言真身边,左右看看,显得有些担心,“你说咱们,行不行啊?” “人家毕竟是大医院的医生,咱们几个一个残废,两个新手,啥也不会,怎么和人家叫板?” 陈娟皱着脸,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包,已经露了怯。 言真看着前面斗志昂扬的师父,小声对陈娟说:“什么都别管,气势上不能输!” 这种事情谁干过啊,都没经验,气势是个啥,拿出和人吵架的样子来行不? 陈娟立马瞪起眼睛说:“你瞅我这样有气势不?” 言真点头,“行!” 抬头,挺胸!步伐坚定!俩人带着一脸凶相的走进了部队医院的中医科。 王德海虽然是康复科的主任,但是偶尔也会在中医门诊坐诊。 “我们这次啊,别吵,别闹,要遵守医院的秩序。”老头笑呵呵的说:“不能耽误人家看病不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言真和陈娟俩人脸上的神情,摇摇头,“收收,戏过了。” 言真和陈娟俩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揉了揉脸,让自己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 估计老头之前就探好了时间,专门找了王德海坐诊的时间点, 带着言真和陈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王德海的诊室外,他们这是要半路截胡啊! 王德海毕竟是名医,慕名而来的不少,走廊里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连坐都没地方坐,只能找个地方站着。 来看中医的,大多是多年旧疾,不坚持几个月根本看不见效果。 要想让人信服,必须找那种看着很急的病,效果才能立竿见影。 言真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在走廊里观察着看病的人,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靠墙站着的男人身上。 他身上的衣服是某个国企工厂的工服,蓝色的褂子,胳膊肘和膝盖上打上了补丁,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大拇指狠狠的揉着太阳穴。 他一脸疲惫,眼睛布满了血丝,下巴上的胡子冒了头,看来这男人狼狈不修边幅,很有可能是被头疼折磨的已经没了打理自己的心思。 “师父。”言真指着那个男人,示意老头看过去。 老头点点头,朝着那个男人迈开了步子。 言真和陈娟立马跟上。 “小伙子,你是头疼吧?”老头低头轻声问。 那男人听见有人喊他,往上掀着眼皮,露出猩红的眸子看向他们,“对啊!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 他语气很冲,还带着不耐烦,被苦痛折磨了许久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好脾气。 老头直接问:“头上是否受过外伤?” 那男人摇摇头,“没,偏头痛!看了很多大夫就是不行!” 老头又问:“睡眠怎么样?” 男人继续摇头,“不是很好,每天都昏昏沉沉的。” 被老头一直带着走的他,忽然像是明白过来一样高声问道:“你们问我这个干嘛?搞的你们好像是医生一样!” “你说对了。”老头指了指诊室道:“我是里面这位的祖师爷!” “不过这个人欺师灭祖,被我开除了!” 那男人明显不信,上下打量着老头又去看了看言真和陈娟,摇摇头,“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他说着就痛苦的咬紧了牙关,两颊的肌肉绷起来,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拿头往墙上撞。 老头看向言真,神情严肃的吩咐:“百会,头维,凤池,上星,足三里,三阴交,这几个穴位清捻入针,听明白了没?” “嗯,听明白了!”言真点头,打开老头带的箱子,从里面拿了一套银针出来。 这一举动立马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大多是等着叫号的病人。 瞅见身边居然出现了个会中医的,不免都来了兴趣。 “不是,你们行不行啊?”那男人有些害怕,瞅着言真打开了针灸包,紧张咽了咽口水道:“你们会不会一针下去,把我扎死吧?” 言真回:“那总比你现在疼死好把?” 那男人想了想,也是!这号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那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来吧,反正治不了我就死!每天头疼的难受,活着也是受罪!”男人做出了一副赴死的准备。 周围的人赶紧劝,“小伙子啊,你还年轻,咋这么消极,你再等等,等让专家给你瞅瞅,总比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大夫靠谱的多!” “对!”有个抱着小孩的大娘走了过来,警惕的看了言真和老头一眼,凑到那男人耳边压着声音说:“我和你说,这个老头,我认识,是个疯子!” “以前总来医院闹,你敢让他们给你看病,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没错,这疯子可是医院的熟人,据说和里头那位是死对头!神志不清了还能指点人看病?” 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传来,陈娟立马有点露怯,拉了拉言真的袖子说:“咋整?人家不信服咱们啊。” 言真想了想,大声的对着陈娟说:“别人不信服我们,情有可原,毕竟外人对咱们不了解,也没尝试过,但是我们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 “凡是都要尝试,就算没用,也是挨几针罢了,也不收钱不是?” 言真对着众人笑笑,“但是你想想,要是有用呢?你们连看病的钱都省了。” 有人切了一声,“看病是能试的么?既然来了大医院,那就是奔着名医来的,半路上让个野路子看病,得不偿失!” “要是看坏了怎么办?小伙子啊,你要是自己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你就试试呗?”她斜睨了一眼靠着墙的头疼男人,轻蔑的笑了下。 轻者自轻,她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低贱的人给她瞧病的!他们配不上她! 说话的这人盘着头,手上还戴着翡翠镯子,穿戴都很讲究,一看就不是工薪阶层,面对众人的时候自然就有了优越感。 哎呦,怎么这么高贵呦!陈娟的心里立马烧起来了一股火。 “你——”陈娟刚想说什么,但是被老头一抬手拦住了。 老头淡淡的说:“好的,我记住了,我们不配给你瞧病,今后您也别求到我头上。”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情绪没受到任何影响。 一身贵气的大妈撇撇嘴,“放心吧,我死也不会求你的!” 第六十八章 这脸被打的有点疼 讲什么大话,她又不是看不起名医。 被人们七嘴八舌的这么一说,头疼不已的男人立马又犹豫了。他虽然嘴上说着治不好就死,他也豁得出去,但是要是再等等,等那专家给瞅瞅,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看着男人下不了决定的样子,言真捏着银针看着他说:“放心,我扎不死你, 你可以试试,若是不行,你手上的号也不会作废,到时候大不了你再让里面的专家给你瞧呗,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要是行了?能止疼呢?男人转头一想,这样还能少受一点罪。 头疼一阵一阵的,揪着他的脑神经,像是在里面打电钻一样。 男人一刻都不想再等,一伸手,一抬胳膊说:“来吧!早死早托生!” 言真好笑的看着男人,先给几个穴位消毒,然后轻捻着穴位入穴。 几个穴位一扎进去,那穴位口好像在突突的跳,然后脑子里的疼痛就开始慢慢的减轻。 再然后言真开始使用针法,捻动着银针,刺激穴位。 “感觉咋样?” “管用了没?” 周围的人好奇的瞅着,亲眼瞅着男人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不少。 他惊喜的看着众人说:“真是神了啊!头疼在慢慢减轻!真的很管用!” 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是和之前犹如电钻钻脑仁一样的疼比起来,这点疼可以忽略不计! 疼痛减轻,他的心情立马也跟着好了,脸上也难得的有了些笑模样。 他激动又感激的连连对着老头和言真道谢,“谢谢你们啊,你们真是救了我一命!这段时间我被这头疼折磨的简直生不如死!差点就跳河了!” “我之前说的话,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人可以说是,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着言真他们几个人就是一阵鞠躬。 看的身边的人一愣一愣的,难道这三人真有一把刷子? 抱着孩子的那个大姨,看了看言真,又看了看老头看,犹豫着说:“你们要不也给我家孩子瞅瞅吧,一到晚上就咳嗽,吃了多少药了就是不行。” 她起了个头之后,接着就立马又有人凑过来说:“帮我家孩子也看看吧!我家孩子脱臼了!” 刚才还是满是质疑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态度都恭敬了不少,转头就巴巴的求着他们看病。 言真一直笑眯眯的不说话,看着老头,今天可是老头的主场。 从前他疯疯癫癫的说自己是大夫,会中医,能给人瞧病,可是没人信他!来医院找王德海闹,想让他给自己个说法,可是王德海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地位悬殊,谁又会信他说的话呢? 就这么他被定义成了疯子,流浪汉,脑子有病的妄想症,老头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丝被人尊重的感觉,又可以有自尊了。 老头颤巍着手去抚胡须,压着自己心口翻涌的情绪,装着淡定道:“行,行,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这些人立马乖乖的排好队,除了一身贵气的大姨,她依旧满是不屑的说:“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她微微仰着头,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姿态优雅摆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切,放心吧,我们不配给您看病!您最好也别往我们身边凑!”陈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下一位!五十八号!” 此时诊室开了门,穿着白大褂的张婷从立马走了出来,喊着患者的名字道:“陈艳丽!” “陈艳丽!”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就是没人回答,仔细一看眼前,冷不丁的张婷有些没明白过来。 张婷定了定神又一看,有些惊讶,那不是言真和那个疯子么? 他们在王德海医师的门外截胡来了?这不是公然挑衅王德海的权威来了么? “喂!你们干啥呢?”张婷抱着诊疗单走了过去,又喊了一遍患者的名字,“陈艳丽!” 被言真号脉的那个女人这才抬起头来说:“是,是我! ” “你什么意思?”张婷紧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你让别人给你瞧病了,你还让我们主任给你看不看?” “要不就别看了吧,”那女人不好意思笑着说:“要不你喊下一位?” 张婷冷冷的扫了一眼言真,心里更加窝火。 因为她之前给王德海传了信,也因为这个取得了王德海的信任,调到了他身边工作,那她现在就是王德海的人,必须要维护王德海的利益。 再说了,她本里就不喜欢言真,就因为说了言真几句话,被领给盯上了,这事她一直记着呢! 张婷做出了赶人的架势,“你们在这里扰乱了医院的秩序,赶紧出去!” 不等言真说什么,立马就有人维护着说:“你这个小护士怎么说话呢?人家没吵没闹,还帮着你们医院分担压力,你居然还说人家扰乱了医院的秩序,你讲理不?” “我不讲理?”张婷哼了一声,看向言真说:“你问问她们,他们有行医资格证吗?没有还敢瞎给人看病!你们也不怕死!” 头疼男人蹦跶了出来说:“我不就还活着呢么!” “我和你们说哦,我头疼真的好了!不疼了!那医生说,再给我开几服药,每天让我坚持来扎针灸,治疗一段就能根治!” 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想起自己被头疼折磨的样子,心酸的想要哭。 她不是来听他们怎么夸言真和疯老头的,张婷也没多少耐心了,直接道:“好,你们不走,我去找安保!” 贵气大姨很是赞同的点头,“对,抓他们!” 一直等不到病人的王德海有些纳闷,还偏偏这个时候他的眼皮子不安的跳了跳。 门外闹哄哄的,王德海皱眉站了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那老头,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衣服干净,动作从容。 哪里还是之前疯疯癫癫的样子?他此时正笑眯眯的说:“好,让我们走,我们就走,谁要是想让我继续瞧病,那就跟着我走。” “我们不打扰医院的秩序,我们走。” 老头站起身,瞧见了正站在门口的王德海,对着他点点头,说:“这不是我那个被我逐出师门的徒弟吗?” 老头的眼睛明亮而尖锐,让王德海的心头一震。 “老中医,越老越值钱!看这老头仙风道骨的,就像是那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我来这里看了好几次了,也没什么效果,要不就让这老头瞧瞧?” “行,那我也换个医生看看!” “而且,那老头说了,王德海还是他徒弟呢?肯定是师父手艺更高啊!” 随着老头起身的动作,他身后稀稀拉拉的跟着一堆人,站在了他身后。 王德海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王德海看的明白,这是来挑衅他了!要是让老头就这么把人带走,今后他也不用干了。 “各位,这个人我可不认识,到处说是我师父,打着我的名义到处行骗,你们可要小心点!” 这话一出,这些人看看王德海又看看老头,又犹豫了。 陈娟立马反驳,“我们不是骗子!” 这要是被人安上个骗子的由头,那可就说不清了。 第六十九章 摊上人命是大事 “我是骗子?对,我是骗子!”老头转过头来,目光看向王德海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恨意。 “如果没有我这个骗子,你早就死了。我抚养你长大,教会你医术,本就不求你回报,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扯上一条人命。” 老头说到这,似是不想再说下去,视线一点点的往下落,最后他盯着自己的脚面,摆摆手,“走吧。” 他背着手,转身过去,背影孤拔,迈开的脚步有些发飘,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还是土崩瓦解。 “师父!”言真赶紧搀扶上去。 “走!”老头又回头去看王德海,眸子已经猩红。 “我本来不想说,但是你也别逼我把事情抖个干净。” 他说完,让言真赶紧扶着他离开。 王德海站在原地,看着四面八方朝他投射来的视线,有些招架不住。 没想到老头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王德海仓惶的躲避开视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以为他这么多年来,隐瞒的很好,甚至庆幸,或许从一开始老头就知道了真相。 人声如潮水般的涌来—— “我没听错吧?人命?难道王主任做了什么事情,涉及到人命?” “不会吧,王主任不是那样的人吧?看着挺负责的啊?” “你看王主任那个样子,心虚的呦,那老头说的要是假的话,他怎么不分辨?” “那你们说,死的人是谁?”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张婷最先按捺不住,着急的看了一眼王德海,恶声恶气的对周围的人吼道—— “有完没完啊,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疯子说的话,你们也信!” “赶紧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周围的人撇撇嘴,转身离开,本来想让王德海瞧病的人,也站起了身,看了看走到走廊拐角的言真他们,立马追了上去。 只有贵气大姨纹丝不动的坐着,瞧病还得看医术,又不是看人品,再说了,疯子说的话,她才不信呢。 “主任,您瞧瞧,人都走了,要不您先给我瞅瞅吧?”贵气大姨站了起来,姿态优雅,衣着雍容华贵,立马吸引了张婷的注意力。 这一看就是有背景的,张婷赶紧帮着她说好话,“王主任,您看呢?” 王德海这才像是从自己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一样,目光愣愣的看着四周点头。 哪里还有什么等着让他瞧病的别的人,他这才意识到,他居然让那老头把人都搅合走了!今后他还怎么在医院立威? 王德海从没觉得这么难堪过。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在医院飞速的传播开来。 “听说没有?之前一直来这里闹的那个疯老头,直接把王德海搞的下不来台,在他诊室外,把他的病人都给截胡了!” “我的天啊,这也太没面子了吧?那王德海就认?” “哎哟喂,劲爆的还在后头呢,那老头估计有王德海什么把柄,直接威胁!说什么,你别逼我都抖出来,你手里头可是有人命!” “妈呀,摊上人命可是大事啊……” 护士站里可热闹了,交头接耳的八卦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见张婷一出现,立马就闭上了嘴巴。 几个人互递眼色,懂的都懂,张婷是王德海的亲信! 张婷的视线恶狠狠的一一扫过,将手上的病例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道:“把嘴都闭严实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今后还想不想在医院干下去了!” “切,神气什么啊,不知道还以为你爸爸是院长呢!”有人嘟囔了一声,拉上手边的人说:“走,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咱们瞧个热闹去?那老头就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 这俩人拉着手,在张婷面前走过,哼了一声,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张婷看着她们的背影狠狠攥紧了拳头,凭什么看不起她! “张护士!电话!” 身后有人喊她,张婷赶紧收起自己的情绪,走过去,对人说了声谢谢,接过电话听筒。 对方一开口,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婷立马皱紧了眉头。 这声音对来她说简直是噩梦。 “婷婷啊,你大弟的对象要三百的彩礼,还要三转一响!你说我们都是农民,家里哪有什么钱?” 张婷紧紧攥着话筒,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声说:“我的钱都给你们了,我哪里还有什么钱?” “你在城市里认识的有钱人多,你借借!托人找找票,总比我们有办法不是?还有就是该发工资了吧,记得给家里打钱,听见没?” “哎呦,快一分钟了,不和你说了,你赶紧想办法啊,要不我们养你这么大干嘛?挂了!” 电话里的声音说到这,就急急忙忙的断了,自始至终都没问一句她过的好不好。 张婷看着嘟嘟响的话筒,有气无力的把话筒放在了座机上。 旁边的人笑着问:“张护士,家里来的电话啊!” 张婷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着说:“啊,是,我妈问问我缺啥不,想给我寄过来些。” 对方羡慕的说:“你妈妈可真好。” “嗯。”张婷说完,急忙低着头往前走去,这谎话说多了,她自己都要信了,真以为自己是在父母关爱中长大的。 她老家在农村,重男轻女,就连高中都是她偷着自学的,考上护士学校的那一年,录取通知书差点被家里人烧了。 “你两个弟弟也要上学!你去上学了,谁挣钱供他们?我们年纪大了,家里的活谁干?” “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你可真是主意大,居然敢背着我们偷偷读书!偷偷去报名参加高考!” “我们给你说了亲,彩礼都收了,过几年你把弟弟们供出来了,你就结婚!” 张婷回忆着从前,当时她以死相逼想上学,家里还是不同意。最后还是和她说亲的那家男人做了担保,答应每个月给他们家十块钱,张婷自己也答应,毕业后五年内工资全交,父母这才松了口。 她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有了个未婚夫,每个月十块钱,加上她上学的生活费,那个男人全包了,张婷每一笔都记着,想等一天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她没骨气的拿了那男人的钱,也知道自己耽误了人家的青春,却不能把自己当成利益回报回去,她只有到时候多补贴钱,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亏欠。 她想摆脱家里,拼命的想留在这个城市,她想往上爬,不想被人看轻,所以她痛恨每一个拦她路的人,包括言真。 而言真此时却享受着众人的掌声,张婷心里立马又不平衡起来。 她要像个办法才行,免得言真那么得意,还能博得王德海的认可。 ———— 马路对面,老头和言真席地而坐,他们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 陈娟找了纸和笔,写了个牌子举了起来——义诊。让一些不明白这里是在干嘛,问东问西的人也来凑个热闹。 言真正给人施针,老头叮嘱着注意事项,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起来,起来,有人说你们在这里行骗!赶紧都给我散了!” 几个带着红袖章的管理人员走了过来,恶声恶气的推搡开人群。 其中一个一身肥肉的男人一把抓住言真和老头说:“你们是带头的吧,老实点主动交罚款!” “不老实就把你们都抓走!” 第七十章 张婷的算计一场空 猛地一下,言真差点被那男人蛮横的动作拉的跌倒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啊!” “同志,你们客气点行不行?” 被推搡的东倒西歪的人群里怨声载道,不满的瞪着他们。 言真的手撑在地上,这才没跌倒。 她撑地站起了身,皱眉问:“谁说我们是骗子的?我们为什么要交罚款?”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在这里私自聚众,说什么义诊,谁能证明你们是医生?”那男人粗短的手指指了指众人,“瞅瞅,这么多人,都被你们骗了吧?” “赶紧痛快的交罚款!” 几个男人把言真她们三人团团围住,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伸手要钱。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有什么资格收我们罚款!”言真把那个正在施针的男人护在身后,“你们能不能动作轻点,这里有病人呢!” “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骗子!” “哪里来的登徒子,赶紧给我滚!” 陈娟和老头也护着病人奋力和他们对峙。 “你们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还挺为病人着想的哈!”那男人哼了一声,摆摆手,“赶紧把针都拔了,麻溜的交钱!” 这个男人是街道管理处的,这一片都归他们管,和张婷认识,接了举报电话立马就来了。 罚款交多少他们说了算,所以这是一份肥差,大部分钱都会进他们的口袋。 而此时张婷就在对面看着,看着这里变得混乱,她抱着肩,勾起了嘴角,得意的笑了。 如果言真他们真的以骗子的名义被抓了,或者是罚了款,等于是帮着王德海找回了威望,那么她在王德海那里也会更露脸。 等今后有升职或者去行政楼工作的好处,王德海也能想着她点。 红袖章们见言真几人还是没有行动,立马威胁着说:“要不我们可就动手抓人了啊!” 他抬抬手,一直等在他身后的那帮人,作势就冲了过来,伸手去抓言真和老头。 “助手!”忽然一声怒吼。 腿上正扎着银针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威慑力十足的看着他们。 他穿着很单,衬衣和粗布裤子,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压迫感。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证件拿出来?说人家是骗子你有什么证据!” “你谁啊!”带着红袖章的肥壮男人,不忿的指着衬衫男问。 “呵呵,你问我是谁?”衬衫男冷冷的对着他们笑了笑,视线逼视着他们说:“你回去,让你们领导来见我!” “你看看你们像什么话?你没看见这里有病人吗?你们动作还这么粗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谁给你们的权利!说啊!” 这男人的派头和气势立马震慑住了这帮人,他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人说:“你回去,找你们领导过来!去啊!” 这人啊了一声,愣了愣这才转身就跑。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这人一定是哪个领导,而且职位不低,要不然态度不会这么强硬! 瞬间他们嚣张的气焰没了,互相看看,都变得怯懦起来。 “我们都是为人民办事的,你们什么态度?有检查清楚么,就说人家是骗子” “还有,我们要善于听人民群众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做的!连真相都不知道,简直是瞎搞!” 一顿训斥下来,那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大气都不敢坑一声,都乖乖低头听着。 言真走过去,一边道谢一边看了看他腿上的银针说:“同志,谢谢你啊,还有施针的针时间了,我先帮你取下来。” 他转头看向言真,发现即使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中,这个女人依旧能沉着冷静的应对,始终都顾忌着病人的安危和治疗情况,所以单看这一点,他们都不能是骗子。 “谢谢你啊,姑娘。”他放低声音,态度和蔼的对言真说道。 说完他就又抬头,用手指指点着那几个红袖章说:“国家队伍里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的人!队伍才难带!” 言真拔了针后,让他活动了腿脚,问:“怎么样?” 男人训斥的话一顿,赶紧活动了下腿,惊讶的说:“当时银针一扎上,我就舒服了不少!但是没想到拔了针后,我觉得更舒服了,觉得我这腿敢使劲了!” 身后排队的人,立马往这里伸长了脖子,跃跃欲试的说:“真的啊,那也赶紧给我看看!” “看见这俩字了没有!义诊!不收钱,他们骗我们什么?你倒是说说啊?”有个大娘指着带头的那个红袖章数落,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他脸上肥嘟嘟的肉抖了抖,眼睛瞟了那个领导一眼,动都不敢动一下。 周围的群众也都是骂他们的,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领导是哪尊大佛,红袖章们的心里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工作不保。 不远处,红袖章们的领导孙大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颠哒着身上松垮的肉一溜小跑。 “你说说你们,真会给我惹事!我要是受批评了,你们到时候也别想好过!”孙大发擦擦头上的汗,看了一眼人群,心里一震。 那不是陈区长吗?完了完了,这个陈建忠眼里最揉不得沙子。 这么一想,孙大发立马眼前一黑。 “陈区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下的人都是刚来的,不会办事,你消消气!”他只好赶紧低声下气的说好话。 陈建忠运着气,指了指他们几个,“这几个人,你自己处理!懂了吗?” “是,是,是!”孙大发头都不敢抬,一个劲的点头。 完了!完了! 红袖章们在心里一个劲的哀嚎,今天怎么倒霉!尤其是那个带头的男人,心凉了还不忘吗张婷。 还说告诉他一件大好事,这是什么好事?我呸!还不知道怎么被领导批评呢!说不定还会扣工资!他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惹了事,今后估计处处被穿小鞋不说,还得被领导记上一笔。 他真后悔听了张婷的话,妈的,害死他了! “你们得好好整改,知道吗?你们单位实在是太松垮了!”陈建忠又是一阵批评,每个字都让他们胆战心惊。 尤其是整改俩字,今后有的折腾了。 听领导这么说,周围立马起了一片叫好声。 “好!这才是人民的好领导!” “人家明明是在义诊,做好事,还要抓人,那今后谁还敢做好事?” “当官的当久了,就不会想听民众的声音了。”一直不说话的老头冷不丁的开头,直接扎在了领导的心上。 底下一堆人点头,表示赞同。 陈建忠斜睨着孙大发道:“自己想办法消除影响,知道吗?” 得,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这几个红袖章一再的给言真道歉,给民众道歉,最后又表示做义工,众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姑娘,你们即使是做义诊,但是在这马路边上,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不安全不说,也会影响交通。”陈建忠想了想说:“你看,要不让老孙帮你们安排个地方?” 言真和陈娟互相看了一眼,惊喜的说:“那感情好,我们其其实是想开个中医馆,也一直在这附近找合适的店铺,可惜只是一直没找到罢了。” “若是您能帮着我们安排,那自然再好不过!” 这样一来,店铺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一直看着这边动静的张婷发现事情居然来了个大反转,她气的跺了跺脚,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甘,生着闷气走了。 言真他们今天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仅仅在医院扬了威,还解决了店铺的事情,算是帮他们解决了个大麻烦。 排队的人很多,几个人继续忙碌,直到夜幕降临,三个人这才收拾了往家属院走。 身上虽然累,但是觉得值得,言真满足的笑着,和陈娟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家属院的大门口。 “言真嫂子!”保安室忽然喊了言真一声,“你的电话!” 言真愣住,电话?谁给她打电话了? 第七十一章 言瑟丧子 言真有些疑惑的走到警卫室,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听筒。 “喂?真真吗?” 随着电流声一同传进言真耳中的是男人低沉的音色,言真立马攥紧了手,激动的问:“顾维琛?” “你好吗?任务危险吗?” “能准时吃上饭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顾维琛心里暖呼呼的,原来这就是被人惦记的滋味。 “真真。”顾维琛的声音含笑,“我很好,你别担心,有吃的,也能吃饱,放心吧。”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一样,保重。” “还有,我想你了。” 说完这句话,电话里的电流忽然变得刺耳,发出滋滋的尖锐的鸣叫声,言真的耳朵却依旧紧紧贴着电话听筒,着急的喊,“喂喂!顾维琛!顾维琛!” “你能听到吗?喂?” 看着言真这个焦急的样子,她身边的哨兵不忍心的说道:“嫂子,可能是信号不好,电话挂断了。” “嫂子你也别着急,出任务都这样,不是什么大事。” 言真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电话筒,拿起又放下,不死心的又放在了耳边。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看来是真的断了,言真这才怅然若失的将电话放在了座机上。 “哎,走吧。”陈娟走过来拉了言真一把,眼睛瞟了好几眼电话。 瞅瞅别人家的男人,还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她男人呢?口口声声说要向顾维琛看齐,这一点怎么不学学? 陈娟撇了撇嘴,“你男人倒是知道给你打个电话,我男人八成成了哑巴。” 语气很吃味,言真揽住她的胳膊,笑着哄,“行了,别计较了,现在没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陈娟哼了一声,不死心的回头又去看一眼警卫室,眼角都红了。 她们一走进家属院,就看见了恬恬和铁蛋以及钱灿烂家的龙凤胎在疯跑。 龙凤胎的年纪要大几个月,俩人穿着肚兜兜,光着屁股,头上戴着柳枝编成的草帽,嘴上嚷嚷着——“冲啊!” 恬恬和铁蛋俩人手上攥着柳条,跟在他们俩人身后跑,尤其是恬恬,脸上一条条的汗印子沾着尘土,看上去都成小花猫了。 她眼尖,一瞅见言真,脚下立马转了个弯,张开双臂朝着言真跑了过去,“妈妈!” 言真弯下腰,立马被恬恬撞了个满怀。 她笑着掏出手绢,擦了擦恬恬肉嘟嘟的脸,“哎呦,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啊。” 恬恬冲着言真嘿嘿的笑,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脸太埋汰了,有些不好意思。 “回来啦!”田婶和钱灿烂手上熟练的打着毛衣,嘴上也不闲着,一直噼里啪啦的说着话,“今天有点晚了哈。” 言真四周看了看问:“咋不见安安?” 钱灿烂道:“慧慧说你家沈安是个唱歌的苗子,要教他唱歌,还要教他学钢琴!这不,就在房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呢?” 声音从头上的窗户传来,沈安稚嫩的声音听着还挺像是那么一回事。 说着话,田婶和钱灿烂收了针,拿上屁股底下的小马扎,招呼上孩子们说:“走,回家做饭去。”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往前跑,几个大人没有孩子们的活力,跟在后面一个劲的叮嘱,“慢点,瞅瞅磕腿了吧?” 几个人拉着家常走到了五楼,正说的起劲呢,就听见头顶冷不丁有人喊了言真一声。 那声音言真再熟悉不过。 “真真啊,怎么这么晚回来?”刘大花笑的龇着一口大黄牙,“累了吧?” 声音刻意被压低,脸上装着关切,两者配合的倒是无懈可击。 陈娟几人齐刷刷的看向言真,言真胡噜了一把胳膊,她刚才被刘大花恶心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闺女啊,今后可别把自己搞的这么累了。”刘大花说着就把手里的铝制饭盒递过去,她唉了一声又道:“你这样,妈可心疼了!” “之前你在我们王家过日子的时候,我哪里舍得让你出去挣钱?这到了顾家又当后妈又要挣钱养家的,我看着心里就不落忍!” 这个刘大花到底是想干啥?几个人那叫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刘大花这脸可真是千变万化啊! 钱灿烂是心里最藏不住事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最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婶,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太假了,前几天还恨不得人家死呢,真真又是心盲眼瞎,能信了你才怪呢!” 主要是刘大花转变的毫无章法,众人合理怀疑,这人又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你这话是啥意思?”刘大花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能对我闺女好么?” “之前人家真真一声一声的喊我妈,就算她现在不是我儿媳了,这感情也不能断了吧?” 言真推了一把挡在楼梯口的轮椅,冷笑着说:“刘大花,你记住这句话,你们之前是怎么对我的,我可一直记着呢,我和你们之间只有恨,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早就一刀子把你们全家捅死了!” 但是如果让他们这么痛快的就死了,又觉得便宜了他们。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被生活折磨,每天陷在窒息的泥潭里不能喘息,就像现在的言瑟和王文智。他们未来三年的工资都得是她的,没了收入,工作受阻,养孩子的问题,一大家子的摩擦……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这也是为什么,言真不舍得立马让他们没了工作的原因。 言瑟当年顶替她上大学的事情,言真留着这个杀手锏,是想在言瑟以为自己将所有的苦难都熬了过去,以为柳暗花明的时候给她致命的一击。 王家的每个人都要被生活活活拖死才好,刘大花的命运可以预见,言瑟会出手,折磨死她。 言真现在要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看着他们互相插刀子,最后起网,收了他们。 言真的视线冷冷的看着刘大花,笑着有些渗人,“所以啊,刘婶,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然等哪天我得个什么精神病,一刀子捅死你就不好了。” “你!你!”刘大花被言真凶狠的目光吓得有点心里发慌,自己转着轮椅往后退。 “言真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你说这种话,你等着造雷劈吧!” 刘大花有些气急败坏,她是没想到言真现在的心居然这么硬了! “你家做的那是腌臜事,要是老天有眼,先劈也是劈你们!”田婶撇嘴,“人家言真算是大度的了,没追究你们!” “要不然王文智得开除军籍,你啊,真是不知道感恩!” “要是我,我天天在你家门口闹,把你家锅给砸了!” 钱灿烂也怼刘大花,几个人对着刘大花一阵损,刘大花一人难抵三口,撒泼也不是,骂人也不是。 可把她憋屈坏了! 刘大花咬着后槽牙说:“我现在知道错了,弥补还不行吗?” 陈娟呵了一声,上下瞟着刘大花说:“你个瘫子,能替人家干啥?不添乱就是好的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憋着什么屁呢,想和言真套近乎,今后得言真的照顾呗?” “人家又不是傻子,就你心眼多?多的比那筛子都多!” 心思被人这么戳穿了,不仅仅是刘大花脸上没面,就连言瑟都丢人。 这不等于告诉所有人,她言瑟是个不孝敬婆婆的么?这是故意打她的脸。 但是言瑟已经学聪明了,这种事情知道不能硬碰硬,索性就躺在窗上装没听见,也下定决心,要加快搞死的刘大花。 这么想着,言瑟入了神,直到崔金华把熬好的小米粥端了进来。 “孩子睡半天了吧?”崔金华一边用勺子搅弄着小米粥一边探着身子往床里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崔金华吓得立马把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 “聪聪!”崔金华扑了过去。 言瑟猛地回神,转头去看。 那孩子一动不动,脸色青紫。 言瑟的手指颤抖,试探着往孩子的鼻子下伸了伸,孩子已经断了气。 “聪聪!聪聪!”言瑟颤抖着手去摸孩子的身体。 僵硬的,冰凉的,已经没了任何生命迹象。 言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第七十二章 言瑟把孩子的死成功推在别人身上 “孩子怎么了?”崔金华慌的已经手脚发软,整个人都在抖,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又伸手去晃了晃孩子。 言瑟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摸着聪聪发凉的身体,死活没把那个死字说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的孩子还没过满月呢!不是已经健康了,才出的医院么?言瑟不明白,整个筒子楼里,谁家也没摊上这种事情不是么?怎么就她的命这么苦? 崔金华最先冷静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擦了擦眼角的泪,赶紧走过去将房门反锁上。 还好这个时候刘大花在楼道里和别人找茬吵架,文娟也跟着分了神,才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闺女。”崔金华看着已经失了神的言瑟说:“孩子已经没了,但是要是让你婆婆和你男人知道,孩子是在你身边这么走的,他们饶不了你。” 言瑟哭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抓着孩子的手,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饶不了我?” “若不是刘大花气着我,孩子能早产?会都小儿肺炎?我被他们气的没了奶,孩子没了母乳,要是不是以为这个原因……” 言瑟说不下去了,说到底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够仔细,要是早点察觉到孩子的异常,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还有言真,要不是言真突然来了市里,她也不至于这么惨,言真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崔金华听着门外的动静,着急的说:“瑟瑟啊,你先别哭了,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你得为了今后打算。” 今后打算?言瑟呢喃着这几个字,眼眸猩红的看着崔金华,她像是听懂了一般,缓缓的点头。 “对,她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言瑟的心里满是恨意,她谁都恨,现在最恨的就是刘大花和文娟。 她赶紧擦擦脸上的眼泪,整理好头发,崔金华也行动起来,把打碎在地上的碗和小米粥收拾好了。 言瑟看着一动不动的还在,在心里发誓:孩子啊,妈妈一定给你报仇,你等着!绝对不会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过的舒心! 言瑟颤抖着手,给孩子翻了个身,让他侧着身子,面冲着墙壁,这样孩子的状况不容易让人察觉。 做完这一切,言瑟和崔金华互相看了看,确定彼此脸上的神情没什么破绽后,俩人稳住心神,重重的喘了口气,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推门走了出去。 “文娟啊,你别站在门口看热闹了,你进屋去看着点聪聪,我给咱妈熬药。”言瑟弯着身去找饭厨里的砂锅,嘱咐文娟说:“孩子睡觉呢,你在旁边看着点,醒了告诉嫂子啊。” 文娟点点头,不情愿的说:“嗯。”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楼道里依旧沉迷撕逼的刘大花,转身进了屋子。 文娟进屋看了看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的聪聪,以为他睡得正睡,就没在意。 嫂子的床可舒服了,文娟想了想,脱了鞋,躺了上去。 刚沾枕头,文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啊!聪聪!你醒醒啊聪聪!” 文娟从睡梦中惊醒,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眼前。 屋子里站着言瑟,崔金华,还有刘大花,他们齐刷刷的看着她。 “聪聪咋了?”文娟揉了揉眼睛,“醒了?” 她还没明白过来,一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脸上。 “嫂,嫂子?”文娟捂着自己的脸,震惊的看着言瑟,“你,你打我干嘛?” 言瑟疯了一样,冲上去,对着文娟又打又骂,“文娟啊,你害死了聪聪!你害死了我儿子!” “你自己睡的香,就不管孩子了是吧?你把被子蒙到孩子头上了!你把他捂死了!” 中途言瑟进了一次屋,她看着睡的正死的文娟,忍着痛甚至不敢看孩子一眼,把被子蒙上了他的头顶。 接着她授意崔金华,让她找了个什么借口带刘大花进房间。 崔金华看着被被子盖着头的聪聪,假装着不满说:“你说说文娟也是,不知道孩子睡觉不能蒙头啊,睡觉这么不老实!” 刘大花刚想怼崔金华,就听见崔金华一声尖叫。 “啊,聪聪啊!聪聪!” 门外正在熬药的言瑟冲了进来,“孩子咋了?” 崔金华赶紧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便,言瑟看着已经没了气的孩子,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文娟的脸上。 “我,我不知道啊,我进来的时候,聪聪好好的睡着,头上也没什么被子,我不知道……”文娟捂着自己的脸,哭着去看刘大花。 “妈,我真的不知道!” “准是你睡觉不老实,踢腿蹬被的,把被子蒙孩子头上了呗!”崔金华搂住已经哭的险些晕倒的言瑟,红着眼睛骂文娟,“你真是个扫把星,害死自己亲侄子!”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说不定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文娟怯怯的从床上跑下来,紧张的躲在刘大花身后,小声的分辨,“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刘大花怔怔的看着被言瑟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小身体,那是她的大孙子啊。 孩子没了,可是另一边又是她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刘大花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开口,结结巴巴的说:“文,文娟,不是,不是故意的。” “谁还能故意害自己的血亲不是?” 言瑟哭的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声音嘶哑,疯了一样的吼叫,“对,不是故意的,可是聪聪就这么没了!” “谁救救我的孩子啊,我的命好苦啊!” 直到这一刻,言瑟才彻底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她歇斯底里的哭着,喊叫着,紧紧抱着已经没了一丝气息的孩子。 “但是这种事情,谁也不想不是?”刘大花只好赶紧说好话,但是转念一想,“再说了,谁叫你让文娟看孩子的?你自己看着,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刘大花也伤心,红了眼睛,孙子已经没了,自己的闺女只能护着。 言瑟咬着牙,披散着头发,猛地站起了身,一把接着一把的往外推搡着文娟,“你给我滚!滚出去!” “你个杀人凶手,你给我出去!” 第七十三章 故意 堵在言真家门口烧死人纸 “嫂子!”文娟吓得大哭了起来,死死扒着门框说:“嫂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让我走!我错了!” “怎么了这是?” 听见动静的人们纷纷往这边走了过来,言真也往这边探了探身子。 刘大花坐在轮椅上,着急的拦着言瑟,“你让孩子一个人去哪啊?” “你也跟着她滚!要不是你们来,我孩子也不能早产,更加不会发生意外!”言瑟又猛地推了一把刘大花。 刘大花哎呦一声,被推的直接从轮椅上到在了地上。 田婶赶紧走过去伸手拦,“咋了这是,闹成这样,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言瑟嘶吼出声,“她们害死了我儿子!” 聪聪死了?在场的人心里都咯噔一声,也没人再敢说什么。 那个孩子死了?言真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前世她养了他那么久,用尽了全部的心思,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呢,那孩子最后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猛地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要说对聪聪没感情是假的,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可是她也更加失望和寒心。听闻了他的死讯,言真心里顿时一惊,具体什么感受却说不出来。 都说大人的所作所为会报复在孩子身上,聪聪就当是替他父母受过了,那个孩子,可怜又可叹。 一时之间,筒子楼里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安慰起了言瑟,也顺便劝劝她。 “我知道,我们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是多余的,都是当妈的,也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婶子还是想说,你还年轻,别搞垮了自己的身体,养好了身子,和文智今后你们还能有自己的孩子。”田婶劝着,声音越来越低。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有压抑的哭声。 “文娟也小,她真不是故意的。”刘大花突然插了一句。 田婶翻了个白眼,“行了,你赶紧闭嘴吧!” 言瑟透过人群死死的盯着言真,她现在最狼狈的一面又被她见到了。 丧子之痛,还有什么比这残忍的么?言瑟抬起头,看着言真道:“你满意了?” “你是不是现在很高兴,看着我这么痛苦,你一定觉得解气吧?”言瑟擦擦眼泪,站起身,看向言真,一双眸子猩红的可怕。 “我孩子死都是你诅咒的!” “你一定每天都在诅咒我们母子!你故意在我怀着孩子的时候,带着这一大家子人来刺激我!才害得聪聪早产,体抗力不足,要不然今天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言真嗤笑一声,“你怎么不怪自己?是你自己要撬人墙角,和孩子爸俩人做了恶事,说不定孩子就是在替你们受过!你还有脸好意思怪别人!” “别仗着自己可怜,就可以蹬鼻子上脸,我反正不惯着你。” “我要是你,每天就早晚三炷香,忏悔自己罪行,让你孩子在地底下少受些罪。” 人总是怪天怪地,就是不会怪自己,言真也懒得凑这个热闹,她说完转身就走。 言真知道自己要是说了什么过激的话,还会引起众人的反感。毕竟人家经受了丧子之痛,是最让人怜悯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是情有可原,若是言真不依不饶,就算有理众人也会认为她恶毒。 言真转身走进了自家房门,隔绝了身后的纷纷扰扰。 众人看向言瑟的目光中,情绪复杂,一是可怜她丧子,二是觉得她罪有应得,又觉得孩子可怜。 一时之间,除了言瑟的哀嚎声,没有别的声音。 言瑟终究是没让文娟和刘大花进门,把她们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扔了出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大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不对,一边哭着自己刚没的大孙子,一边装委屈。 “你说文娟这么小,懂什么?孩子出了意外,你看她难受不?” “你说,就这么把我们轰出家门了,让我们去哪?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没个熟悉的人,总不能睡大马路吧?” 文娟站在一旁吓的脸已经白了,连哭都不敢再哭。 一旁的人这么一听,立马转身往家里走去,生怕惹上这个麻烦。 偏偏钱灿烂的婆婆冯婶听的一个劲的抹眼泪,“唉,都不容易,都不容易,今晚上你和孩子先来我家住一晚。” 陈娟一个劲的给钱灿烂使眼色,意思是让她拦着点,刘大花这个麻烦粘上想甩掉可就麻烦了。 但是钱灿烂哪里是那么多心眼的人,婆婆说什么,她就是什么,就这么把刘大花和娟子带回了自己家。 “哎呦,请佛容易送佛难!”陈娟嘟囔了一声,拉着田婶回了家。 可能因为五楼出了事,所有人都不敢弄出大声音来,程慧慧也没再教沈安唱歌,生怕言瑟多想。 “孩子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程慧慧叹息一声,她想要孩子想要的发疯,一听孩子没了,这心里就堵得慌。 言真也纳闷,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聪聪平安长大还结婚生子了,是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有的命格,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走向和结局都变了? 所以现在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这对言真来说是好事,说不定只要她用心经营自己的生活,他和顾维琛就不会得个重病缠身的结局,顾维琛也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让言真对未来更加有了信心。 晚上程慧慧在他们家睡的,说听着言瑟的哭声,一个人害怕,抱着自己的被褥来找言真,言真给她安排在了自己之前睡的房间。 晚上,言真梦见了长大后的聪聪,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追着她喊妈妈,还说对不起。 言真不想让那孩子追上,拼命的往前跑,身后喊她的声音渐渐消失,言真站定回头去看。 小小的孩子好像站在一片迷雾中,身上的那身背带裤,还是言真上一世给他买的。 “妈妈,我走了,妈妈对不起。” 他笑着对言真挥手,转身慢慢的离开。 梦做到这里,言真就醒了,醒了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上一世爱过聪聪,也恨过聪聪,可是终究那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虽然不尽人意,可是言真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早上,言真是被一阵阵哭嚎声吵醒的,随后就闻见了一阵刺鼻的烟火味。 好像是给死人烧的那种黄纸,言真和程慧慧都被呛醒了。 俩人不约而同的开了房门,捂着鼻子往外一看。 一股股白烟正从大门口的门缝里冒出来,顺带着还有言瑟清晰可见的哭声。 “儿子啊,你给妈妈托的梦,妈妈收到了,来给你烧纸了!” 言真和程慧慧互相看了一眼,言真走到门口,飞速的开了门。 立马火苗嗖的一下往上窜了窜。 正对着他家门口就是一个火盆,火盆后是拿着黄纸不断往里扔的言瑟。 这是故意往她家门口来烧纸了!找事吧? 第七十四章 言真装神弄鬼反将言瑟一军 “哎呀,你干嘛呢?”程慧慧看着那呼呼冒着的火苗,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言瑟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了言真一眼又低下头去,自言自语般的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知道直接怼在你家门口烧纸不太好,但是我儿子给我托梦了,说就想让我在这烧,他说了,他放心不下她言真姨。” “我和你是堂姐妹,孩子可不得喊你一声姨妈么?”言瑟轻轻说着,红艳艳的火苗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言真皱眉,“你这是来我家装神弄鬼来了?” 言瑟身后站着的人不少,但是没一人开口,大家都知道不管怎样也不能堵着人家门口烧纸,不吉利不说,这不是给人故意添堵么? 但是看着言瑟那个精神状态,他们也不敢说什么,生怕言瑟受了刺激活不下去。他们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行了,顾家媳妇,你就当她可怜,别一般见识。”有人出来劝言真,看着跪在地上的言瑟叹了口气,“唉,她也是不容易。” “是啊,没了自己孩子,估计精神都错乱了!你再说点什么,逼疯了她!” “这种情况,你说啥都不对,说什么都显得你不是人。”程慧慧看着周围的人,往一旁拉了拉言真,“咱们关上门,就当没看见,让她折腾!” 言瑟晚上掀着眼皮看了言真一眼,有些得意,言真知道她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装疯卖傻,故意在恶心她。 “你去帮我端盆子睡来。”言真小声对程慧慧说:“去把。” 程慧慧不知道言真想干什么,但是还是人听话的回了房间,端起暖壶去倒水。 “言瑟。”言真蹲下身,也往火盆里扔几张黄纸,她道:“我昨天也梦见聪聪了。” 言瑟呵呵一笑,就当言真是在胡说八道。 言真继续往火盆里扔黄纸,继续说:“聪聪喊我妈妈。” 听到这里,言瑟差异的抬头。 “如果我没来省城,没揭穿你和王文智,你们大概会把聪聪送到我身边,王文智就说孩子是收养的军烈遗孤,然后我把他含辛茹苦的养大。” “聪聪和我说,若是他在我身边,一定会很开心,他喊我妈妈,可是你们却养死了他,他心里有些不甘心呢。” “这大概是他让你来我家门口烧纸的原因吧。” 言真缓缓的说,“孩子屁股上有个桃心的胎记,你知道吧?” 这么一说,言瑟的瞳孔慢慢放大,手上的动作也停止,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言真。 言真是怎么知道她和王文智的打算的?如果言真没来省城,王文智一定会用这个借口把聪聪送回老家让言真抚养。 这样一来聪聪喊言真妈妈是合情合理的,难道孩子因为养在他们身边有怨言,所以才找言真去倾诉? 是真的,原来孩子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言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内心惊恐又自责。 “怎么会,怎么会。”言瑟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着,眼珠子乱转,吓得已经没了主意。 大家看着她这个神情,不由自主的都长大了嘴巴,震惊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 言真锐利的目光透过飘忽的火苗看向言瑟,“所以你们当时是真的想找个借口,把孩子扔给我,让我替你们抚养,对吗?” 言瑟张张嘴,想反驳,言真立马道:“以你的孩子名义发誓,你敢么?” “你们当时若是没有那种想法,聪聪就永世不得超生,你敢么?” 言瑟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聪聪已经怪她了,所以才会找言真去托梦,他一定是在她肚子的时候就听见了他们的计划,聪聪在怪她!一定的。 言瑟瞬间泪流满面。 言真起身,伸手去拿程慧慧端在手里的盆子。 程慧慧愣了一下,赶紧递了过去。 言真直接哗啦一声,把水泼在了火盆和言瑟的身上。 “少来我家门口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言真把盆子往身后一扔,直接把门给甩上了。 言瑟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她抱紧自己,内心依旧惊涛骇浪。 她失魂落魄的转身往自家门口走去。 聪聪没给她托梦,却给言真托梦了,是不想认她这个妈是吗?是她没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聪聪才没的。 言瑟脚下发飘,手扶着墙壁,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自家门口,最后撑着一口气才没晕倒在外人前。 见着言瑟的背影,周围人一阵叹气。 “看来顾家媳妇说的是真的,要不王家媳妇咋不反驳?肯定当时是存了想把聪聪送到言真那里的想法。” “这要是让他们得逞了,言真得多惨啊,在家照顾刘大花那个磋磨人的瘫子,还有不懂事的文娟和文斌,再加上聪聪!里里外外的事一股脑的都压在了言真身上!言真咋这么惨呢!” “不过,真吓人!”田婶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抬头看着四周,“这么说聪聪真给言真托梦了?我的天,咋这么邪乎呢!” 钱灿烂往自家婆婆身边靠了靠,眼睛也瞟着四周,“别吓我啊。” “怕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娟远远的看了王家一眼,“瞅见言瑟那个心虚的样子了没?” 众人都点头。 言真家门口又是水,又是纸灰的,这人走了就不管了,还是钱灿烂的婆婆冯婶看不下去主动来打扫的。 “妈,你怎么这么好心,王家又不是没人了,你收拾这个烂摊子干嘛?”钱灿烂虽然生气但是也心疼自己的婆婆,抢过扫把,撅着屁股堵着气帮忙。 冯婶直了直腰,微微喘气,“我就是见不得当妈的遇见这种事。” 之前冯婶生养了好几个,钱灿烂男人是唯一一个养大成人的,冯婶一次一次的失去自己的孩子,险些活不下去,要是最后一个也没活,她估计也跟着去了。 所以即使言瑟做的事情让人不待见,她还是替言瑟难受,大人的事,怎么能让孩子承担呢,孩子是无辜的啊。 钱灿烂看着婆婆这个样子,知道她是想起了从前。 她晃了晃冯婶的胳膊说:“妈,都过去了,今后我会孝敬你的。” 冯婶笑着点头,“嗯,你是好孩子。” 刚到医院张婷就听了言瑟的事情,立马请了假去了筒子楼,安慰了言瑟一番,又说了言真昨天去医院截胡的事情。 “我举报他们是骗子,结果我被彪哥骂了好一顿。”张婷心里也跟着怄气。 言瑟摊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看着吧,言真不会让我们好过的,她是想开个中医馆,让王德海难堪。” “咱们和王德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好过,我们也不会好过。”言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张婷显然很着急,“咋办啊!” 言瑟猛的睁开了眼睛,“我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这对言真的打击一定是致命的 她阴恻恻的笑着,目光狠厉。 “你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了?”张婷往言瑟身边凑凑,眼巴巴的说看着她说:“你倒是说啊。” 言瑟拉了拉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苍白的脸上发出了异样的光彩,她看了张婷一眼说:“你啊,举报他们是骗子有什么用?” “得举报他们非法行医!” “言真想开中医馆,你以为找个地方就能开起来?你想的太简单了,想开中医馆,她得先取得行医资格证才行。”言瑟冷笑了下—— “言真若想取得行医资格,按照规定,她必须要在相关学校学习,或者拜在已经获得有效行医资格的师父门下进行师承,经过考核后她才有考取资格证的资格。” “那疯老头谁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他自己都没有行医的资格,就想教学?那么言真若是想考取资格证,就只能去相关的学校进行学习。学校这方面,王德海可以说是能一手遮天,只要他断了言真这条路,那言真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拿到资格证了。” “若是言真有本事,也可以另外拜师,找个中医世家来进行师承,可惜她没有这个本事!所以这对言真来说才是致命的。” 言瑟说的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只有在幻想着言真今后多么悲惨的时候,她的心里才会痛快一些。 “对哈。”张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昨天彪哥被领导骂的着实有点惨,张婷不免听了他几句埋怨,不过现在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也不亏。 “你现在还不赶紧去找王德海?”言瑟迫不及待的催促起了张婷,“你相信我,王德海比任何人都怕那老头和言真把中医馆开起来。” 这些事情她没精力去办,只能交给张婷,也知道这个功劳张婷一定会自己占了,在王德海那一个字都不会提她。张婷想往上爬的心,言瑟看的清楚,简直比她还强烈。 言瑟也知道现在她的主要任务是,借着聪聪的死把刘大花和文娟赶出去,还可以在众人还怜悯她的时候装疯扮傻折腾一段时间。 所以这个功劳只能白白让给张婷了。 张婷又安慰了言瑟一番,这就马不停蹄的返回了医院,找到王德海将言瑟和他说话的,又对着王德海说了一遍。 只是她就像言瑟预料的那般,一个字都没提言瑟。 “您知道的,我对您的心。”张婷坐在王德海的对面,低着头,抬头间目光艳敛,“昨天啊,我是愁的一晚上没睡觉。就想想个法子,能帮您解忧。” “也是我大意,昨天举报他们的时候,没说到重点上,这不我想了一晚上,忽然才想明白,只要您扣住言真进学校学习这条路,中医馆这辈子他们都开不起来。” 张婷说完,用手指头按了按太阳穴,眼底下一片青紫,看着真像是她说的那般,愁的一晚上没睡着。但是为了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但是王德海看在眼里却感动的很,拍拍张婷的肩膀说:“小张啊,真是难为你了,处处替我着想。” “替您分忧,我巴不得呢。”张婷抬头对着王德海又是抿嘴娇羞的一笑。 她聘聘袅袅的站起身,说:“主任,您放心,这事交给我办就好。您忙,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一步一回头的往门口走去。 王德海这次注意到张婷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尤其是脸,很白嫩,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身材也很匀称。 他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手摸了摸下巴,勾着嘴角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 照例,言真和陈娟出了门和老头在家属院的门口碰面。 “说来奇怪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睡着觉死了呢?”陈娟打了个哈欠,“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醒了就看看铁蛋,生怕我睡觉的时候也把被子蒙他头上,把他给捂死。” 言真叹了口气说:“大概是孩子体弱吧,出生的时候不是得了小儿肺炎么?呼吸系统可能本就不好,这才被捂死的。” 孩子爸在外面连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见道,总不能这么匆忙的就火化了吧。据说言瑟把孩子送进了太平间,说什么都要等王文智回来,让他见见被文娟捂死的苦命孩子。 言瑟的想法言真大概能猜到,知道她想趁机发作,把文娟和刘大花赶回老家,所以才想让王文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是什么被火化的。 今天老头来的有些迟,言真和陈娟等了他一会,才瞅见他抱着自己的箱子,晃晃荡荡的走了过来。 依旧是医院对面的马路上,不等言真他们出现,这里已经早早就有人来排队了。 昨天他们在王德海诊室外截胡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彻底让他们出了名,也顺便给了王德海一个难堪。 “老师,您来啦!” “吃了没?我这里有自己蒸的花卷,要不您来个?” “这是茶叶,我女婿买给我的,喝点茶叶水!” 言真他们一出现,等在这里的人们纷纷和他们热情的打招呼,有的人甚至还一个劲的往他们手里塞东西。 吓得他们连连摆手,尤其是陈娟。她以前就是个一直守在家家的家庭主妇,哪里能想到,她也有在社会上受人尊重的一天。 陈娟不由得抬头挺胸,自豪了起来。 昨天被训了一通的红袖章们,一大清早就来了这里做起了义工。 维持秩序,端茶倒水,顺便打扫卫生,尤其是彪哥,他昨天听了张婷的举报,带头来抓人,因为这个他工作差点被领导撸了。 所以今天他努力的在言真面前不断的刷存在感,为的就是能让言真在领导面前给他美言几句。 “我们主任已经开始给你们留意合适的店铺了,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们先凑合凑合。” “您放心,秩序和安全我们来维护,您只要安心的看诊就行。”彪哥一米八的身子卑躬屈膝的,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团,一脸谄媚。 言真懒得看他一眼,眼睛紧紧盯着老头的一举一动,认真听他吩咐。 排在队伍最后面的张婷,一个劲的给彪哥使眼色,可是那彪哥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压根连个眼神都不分给她。 “彪哥!彪哥!”张婷只好弯着腰,尽量让前面的人挡着她,一边喊着一边对着彪哥招手,“彪哥,你过来啊!” 见张婷这么讨好的笑,彪哥犹豫了下。一个漂亮的姑娘对着自己献媚,彪哥的虚荣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揪揪衣服领子,只装了几秒钟就装不下去了,迈开步子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去。 “婷婷,你找我干啥?”彪哥背着手,挺直腰背,故作矜持的问。 张婷往言真那里看了一眼,确定她没发现自己后把彪哥往旁边拉了拉。 俩人走到了拐角处,确定四周没人能听见他们谈话,张婷这才停住脚步。 “彪哥,我和你说,昨天是我不好,害的你被领导骂。”张婷对着彪哥笑,又伸手拢了拢头发,显得格外的娇媚,“我给你道歉啦。” 彪哥就知道这个姑娘对自己有意思,不免得意的说:“没事,多大点事啊。” 张婷在心里冷哼一声,昨天这个男人还一脸埋怨,现在只是对着他笑了两下,立马又高兴的找不到了北了,所以男人啊都是贱骨头。 张婷看了下四周,犹豫着说道:“彪哥,我还得请你帮忙。” “你听我说,这次要是办成了,对你那是百利无一害!” 第七十六章 言真被算计,被有关部门盯上 “言真和那老头没有行医资格,这可是犯法的,你懂不?” “你若是举报他们,说不定,看你举报有功的份上,你还能受到上面的嘉奖呢!” 张婷对着彪哥好一阵吹嘘,努力挤出一脸笑,笑的脸都僵硬了。 张婷知道自己已经把彪哥惹恼了一回,这次还让他去举报,也是想给他一个露脸的机会,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修补,今后能用的着他的地方,张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彪哥背锅,她还能给自己摘干净。 这就是张婷的为人,为了结交人脉,可以给人好处,但是绝对不会牺牲自己。 彪哥有些为难,犹豫着说:“可是,区长昨天还替那女的出头,要是他成了他们的靠山,我得罪区长,岂不是死的很惨?” “彪哥,你听我说,你们区长只是找她看了个病而已,到时候我带你引荐下我们主任,王德海医师,那可是每天排队都抢不到号码的名医,那是山村野夫能比的了的么?” 张婷拍拍彪哥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你得让你领导知道,你们都被那几个人骗了,没有行医资格证,那可是会出人命的,懂吗?” 张婷凑到张彪耳边神神秘秘的说了几句,随后对着他挑眉说:“我就不信你不记恨那女的还有那老头,到时候你就能好好的出出气了。” “彪哥,你可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被人骑到脖子上了,能忍?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给她沏茶倒水?”张婷娇嗔的用手捶了彪哥的胳膊一下,“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彪哥看着张婷娇媚的脸,又很是期待的眼神,心里立马鼓鼓胀胀起来。 对,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昨天言真和老头害得他被领导骂,又扣了工资,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的下去。 被张婷三两句话就刺激的血脉高涨的彪哥重重的点了点头说:“行,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办,你就瞧好吧!” “彪哥,你可真男人。”张婷露出了崇拜的目光,“我等你的好消息哈!” 被张婷吹捧忽悠的已经找不到北的彪哥仿佛自己已经成了英雄,内心热血翻涌。 张婷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彪哥,低着头微微的一笑,在阳光的照耀下美的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彪哥的眼睛都看直了,心想就算是为了讨好张婷,这事也得办好。 也许是因为昨天言真和老头在医院出了名,今天特意有很多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从医院跑了出来,有的是为了看热闹,有的是怀着希望来排队瞧病的。 队伍越来越长,言真站起来看了看身后的队伍,又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觉得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在烈日底下排队,会让一些本就体弱的人承受不起,到时候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陈娟,你拿纸笔,写些号码,让后面的人别等了,让他们拿着号码明天再来,我们提前给他们看。” 言真学了医院排号的制度,吩咐陈娟安排下去,又看了一眼没头的队伍,言真的眉头皱的愈发的深。 身边的人哎呦哎呦个不停,吸引了言真的注意力,她扭头去看,只见一个老头正抱着肚子正站在她后面。 “姑娘,你们赶紧给我瞅瞅吧,我这肚子一直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老头瘦的可怕,手腕上的皮肉干瘪松垮,像是行走的骷髅架子,眼睛凹陷了下去,颧骨高高凸起,但是却又有个大大的肚子,像是十月怀胎的夫人。 “大爷,您赶紧过来。”言真伸手去扶,当他握住老人的手,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言真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骇人。 太瘦了,那骨头硌着她的手,让言真不忍心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骨头折断。 “谢谢,谢谢。”老人艰难的点头,佝偻着身子,双手压着自己的肚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痛苦。 老头看了看这大爷发黄的脸色,以及症状就知道他得的肝腹水。 已经到了晚期,没治了,目前能做的就是减轻痛苦。 “施针吧,主要是止疼的那几个穴位。”老头语气没什么波澜,这把岁数他已经见惯了生死,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这位老人,老头满心唏嘘。 言真点点头,给银针做了消毒,最先扎入合谷穴,然后就是后溪穴…… 老人本来一直咬着牙,压抑着痛苦的哼叫声,但是忽然音调提高,“啊”的一声 ,然后身体抽搐着躺在了地上。 “大爷,大爷!”言真攥着银针的手抬在半空中,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于此同时,排队的人群里出现了骚乱。 “啊!有人晕倒了!” 顿时乱成一团。 言真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组织人把晕倒人的人抬到了阴凉处,又尽力的安抚大众。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头倒是沉着,赶紧俯身查看肝腹水患者的精神状态。 瞳孔逐渐放大,手脚发凉,老头心里一震道:“快,拿最长的银针来,扎百会穴!” 情况紧急,他只能先用银针吊住老头的一口气,再立马送进大医院去抢救。 言真听着吩咐,拿了银针,刚扎了下去,就看见远处走来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带头的人亮了亮证明说—— “您好,我们是卫生行政主管部门的,有人举报你们非法行医,并且引发了突发事件。” 言真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大爷,再看看仰躺在阴凉处的那个妇女,心里顿顿的跳了下。 工作人员出现的太及时了吧,事情真的这么巧合? 第七十七章 王德海装好人拉拢言真 “别的先别说,赶紧把人送医院!”老头看了着患者的情况,发了话。 “他这是肝腹水晚期,没多久活头了。” 管理部门带头的人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叫李明亮,看着稚嫩的很,也是最满腔热血和正义的时候,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赶紧的!先把人送医院啊!” 他着急的直接弯了腰,一把抱起老头,就往对面飞奔,一边跑一边喊:“你们这死非法行医!人要是死了,你们得承担刑事责任!” “你们也跟着我走!别想跑啊!” 言真本来也没想跑,跟在了李明亮的身后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犯罪分子,杀人凶手?” 李明亮一回头,就看见了言真那双明亮的眼睛,目光姣姣,不掺杂着半点杂质的那种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亮立马就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些欠妥,他移开视线道:“先救人吧。” 陈娟留在原地整理东西,善后,言真和老头跟去了医院。 在场的人一看,今天是没办法看病了,嘴里嘟囔着纷纷散了。 “咋又被举报了?还说是非法行医,他们不会真的被抓走吧?”几个大娘忧心忡忡的一边走着一边说。 “谁知道呢,你没看见那大爷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么?搞不好啊,他们真摊上大事了!” “听说非法行医得抓起判刑呢!” 几个人一阵窃窃私语,听的陈娟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头是什么来路,她也不知道。中国那么大,多少高手隐居深山,尤其是野医,上哪里考什么行医资格证?还不是靠口口相传才成就一代名医的? 所以啊,那老头连名字他们都不知道,被人断定肯定没有行医资格。 看着急匆匆进医院的言真和老头,以及被李明亮抱着的大爷,张婷微微挑眉,看来彪哥办的不错。 够言真喝一壶的了。 “看见没有!昨天还来这里给王主任难堪,今天就出事了吧?等着被带走调查吧!”张婷对着身后看热闹的众人说,目光微微的一扫又道,“所以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村野夫,也配和我们主任相提并论!” 昨天王德海可是被整个医院的人都笑话了一轮,没想到事情居然来了个反转!卫生监管部门人的制服,他们都熟悉的很,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多棘手。 “这么看来,王德海医师昨天被他们坑害的好惨啊!被人那么难堪,人家王德海也没说他们一句不好的话,这就是大气!” “所以他们没有行医资格?居然就敢出来给人瞧病?真是拿病人的身体当儿戏,这不就摊上事了吧!” 几个护士走到一起八卦着,不由得摇摇头。 大爷被送进急诊抢救去了,言真喘了口气,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巧合。 所以这是早就有人安排好了?故意给他们下套呢! 言真的脑子疯狂的转动着,也知道自己这是大意了。 几个人坐在抢救室外,谁都没说话。 走廊里忽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他们一起齐刷刷的看过去。 王德海穿着白大褂,满脸担忧的走了过来,对着言真关切的招手说:“弟妹啊,你赶紧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他想干什么? 言真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师父,师父对着她点点头,言真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没人的地方,王德海还没说话,就先是一阵叹气。 他啧了一声道:“弟妹啊,之前我就找过你吧,你想学医,可以跟我学啊。” “就我和顾团长这关系,我怎么会害你呢?你可真是不听劝,顾团长也是跟着你瞎胡闹。”王德海一脸的为难,“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已经被有关部门给找上了。” “你也知道,要是真坐实了,你们没有行医资格就给人看病,是要进监狱的!我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一大串话言真听的明白,王德海的话话里有话,现在来提醒她,可不是因为好心,肯定有别的用意。 言真微笑着说:“谢谢关心,真是让王主任担心了。” “哪里的话。”王德海推了下眼镜。 他眼镜反射出的光有些晃眼,言真眯了眯眼睛。 王德海的语气一转,幽幽道:“弟妹啊,你现在的事有点难办啊。” “怎么?”言真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我真的会进去?不会吧?” 王德海脸色一沉,“弟妹,我可不是吓你,不过……”说道这里,他忽然一笑。 “不过,你要是主动和那老头划清关系的话,我可以说你是我的学生,继承的是我的师承,我和卫生监管部门的人都熟悉,今后你想开中医馆,也能帮你说的上话。” 王德海很是自信的说:“你觉得的呢?毕竟我和顾团长的关系摆在这里,我也不想让你进火坑。” 这一招王德海想得很全面,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瓦解老头的势力,让他孤立无援,然后还能拉拢住顾维琛这个人脉,可谓是一箭三雕。 这么看来张婷帮他办了一件大事呢! 言真对着王德海轻轻一笑说:“王主任,谢谢您处处为我着想。” “但是,没必要,我不可能背叛我师父。” 说完,言真转身就走。 “弟妹,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呢?”王德海气急败坏的在后面追着言真道:“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想着忠义之事?” 言真猛的回头道:“所以,你当初就是这样欺师灭祖的?”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王德海愣住,尤其是言真回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不屑。 “算了,既然你不想让我帮你,那你好自为之!”王德海避开言真的视线,转身离开。 哼,真是不识好歹,等着进局子吧! 若是闹出了人命,到时候神仙大爷来了都不一定能保住她!真是不自量力! 不懂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他也没必要继续给她留有情面了。 王德海摇摇头,嗤笑着往前走去,自作孽不可活!找死! 第七十八章 峰回路转,言真反击 言真回去的时候,李明亮正在对老头问话,看的出来小伙子担心的很,又忍不住生气。 “你们想治病救人的心我懂,但是人要是被你们扎死了,你们这辈子都完了!没行医资格,你们这就是杀人!” 语气里满是无力感,他说道最后叹息一声,“法律规定就是这样的,规定就是规定,你们也别怪我。” 没想到老头忽然反问一句,“谁说我没行医资格证的?” 这话让言真都跟着一愣。 “你有?”李明亮眨眨眼,跟着一起高兴起来,“那太好了,你要是有资格证明,那你们就不是非法行医。” “病人只要能醒过来,你们的问题就不大!”他想了想,又说:“一定要做好家属的工作,只要不闹事一切都能商量,对你们也好。” 老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独自笑了笑,“瞎子点灯,白费蜡,有些人白白忙活一场吧!” “我活了大半辈子,连个行医资格都拿不到?那我真是白活了!” “要让某些人失望喽!” 他对着站在远处的言真眨眨眼,“徒儿啊,吓坏了吧?” 言真摇摇头说:“没有。” “王德海找你了?”老头凄苦的笑了下,“他是真恨不得我死啊。” 老头居然都猜到了。 王德海是老头养大的,对他是老师,是父亲,没想到最后这么算计自己。 言真真的能感同身受,毕竟上一世她也被自己养大的孩子嫌弃,厌恶。她走过去,轻轻的攥住了老头的手。 李明亮的眼睛在言真和老头之间瞟了瞟,看着他们的神情也知道其中的事情必然牵扯了太多。 他不忍开口,也不忍心打扰他们师徒之间此时片刻的安逸。 看着欲言又止恨不得急的抓耳挠腮的李明亮,老头说:“我的资格证明在我家,正好,你们登记一下,我过段时间打算开个中医馆。” 老头带着李明亮回家找资格证明,言真守在医院。 陈娟收拾好了东西,也来和言真作伴。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抢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喊道:“家属在吗!” 言真和陈娟走了过去,医生看着她俩皱眉问:“你们是他什么人?” 言真摇摇头,“没什么关系,我当时给他扎针,结果那大爷就抽搐着晕倒了。” 医生刚想问什么,一旁的护士小声说:“那大爷我认识,他就一个儿子,还不认他这个爸,也不管他。” “老伴呢?” “早就死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老人的遭遇让众人的心里一阵发酸。 “联系居委会,让他们赶紧找到家属!哪有不管自己爸的!”医生生气的“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夹子。 真是世风日下,居然还有这种不孝子! “医院的钱也不能一直欠着,既然你们把人扎的送来抢救,那你就赶紧回家凑钱,怎么着也得凑个两百,总不能就什么不管吧?”小护士看了看言真,又去看陈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年头有多少因为交不起治疗费就偷偷跑的?当天谁值班,谁倒霉,所以一听说抢救的大爷是个没人管的,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陈娟不服气的说:“凭什么是我们出这个钱啊!谁知道他是不给故意来讹我们的!” “就想讹我们的钱,要治疗费!这是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我们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 小护士立马警觉的一把拉住陈娟说:“那你别走了!” 要是大爷的儿子找不到,他们再一走了之,这个钱谁出?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陈娟死命挣扎,差点就和小护士推搡起来。 这个钱自然不能他们出,言真在心里呵呵一笑,知道什么叫做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言真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一定和言瑟有关系。 “娟子,你在这里等着,我找人拿钱。”言真拍拍陈娟的手说:“别担心。” 陈娟愁的脸都皱巴在了一起,忧心忡忡的说:“找谁要,又不是一块两块的!” 自然有人能出,言真沉着脸往前走去。 张婷一直留意这边的动静,让她没想到的是那糟老头子居然有行医资格。 没让言真进去,真是失策,但是好在彪哥办事靠谱,安排来讹钱的人是个棘手的,让言真出出血,活活扒掉她一层皮也好。 这么一想,张婷心里也痛快了些。这年头钱不好挣,出钱的时候,言真的心一定会滴血吧?张婷挑挑眉,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够言真他们喝一壶的了,还能帮着王德海挽回颜面。总的来说她不亏。 言真飞快的往筒子楼里走,这个时候程慧慧应该在家,她是教音乐的,应该有录音机这种高级东西。 这年头想录音,还得用那种磁带,把空白的磁带放进去,再按下录音键。 见言真要录音机,程慧慧点头说:“有,我给你拿。” 八十年代的录音键块头很大,拎着也沉的很,言真从程慧慧家出来后先回了自己家。 将磁带插进去,言真试了试录音效果,万无一失后才推门走了出去。 她的目标是言瑟家的崔金华。 言瑟自然是没钱,那这个钱就只能是崔金华拿了。 而且这个钱,崔金华不想拿也得拿。 王家死气沉沉的,言瑟精神却很好,因为她已经畅享了一天,言真被抓走,关起来的样子,越想越解气。 门忽然被敲响,传来让言瑟意想不到的声音。 “开门!” 砸门的动作很大,吓的言瑟心里一跳。 言真怎么会出现,她不应该是被抓走了吗?言瑟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没收起来,就被这一声给砸回了现实。 “我去开门,你歇着。”崔金华拦住了想下床的言瑟,走到了门口。 见开门的是崔金华,言真笑笑说:“走吧,我找的就是你。” 崔金华扶着门,警惕的看着言真说:“你想干啥?” “来吧,大娘,我们说说过去的事情。”言真对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崔金华的脸色立马变了,回头看了一眼言瑟,道:“行,我跟你走。” 言真径直把崔金华带回了家。 崔金华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一直在想:过去的事,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又被言真提起了? 第七十九章 言瑟顶替上大学的事被言真翻出来 言真进门坐在了沙发上,指了指旁边说:“坐啊。” 茶几上摆着个大铁盒一样的东西,正在发着沙沙声,崔金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免多看了几眼。 可能是城里什么新奇的玩意,崔金华不想露怯,表现的好像什么世面都见过一样,装着淡定的样子坐在了言真身边。 “真真啊。”崔金华局促的动了动身子,对着言真讪讪的一笑,“你找我干啥?” 言真弯腰伸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笑着说:“大娘,我找你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言真的笑很冷,不见眼底,很有逼迫感,崔金华心突了一下,她紧张的攥了攥手说:“我,我哪里知道?” “从前啊,我年纪小不懂事。”言真把玩着茶杯,呵了一声,“就让言瑟钻了空子,顶替我上了大学。” 崔金华立马高声反驳:“什么叫做顶替!你说的真难听,你爸妈可是举双手赞成,收了我家五百块钱呢!” 言真瞟了一眼录音机,“所以啊,言瑟的高考成绩是我的啊!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你承认是吧?” “但是,但是……”崔金华不知道言真想干什么,压低了声音警惕的说:“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现在你翻出来说,是不是想坑我们?” 言真把杯子“砰”的一声按在了茶几上,冷冷的看着她说:“我想坑你们?是你们一起坑我吧?你们承认言瑟顶替我上大学的事就行。” 言真抬手按了一下录音机的停止键,崔金华愣愣的看着言真的动作,“你按下这个干啥?” “不干啥。”言真勾着嘴角笑,她已经录到了想要的,今后这又是个把柄。 “大娘,我现在缺钱。”言真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闺女联合人害我,害的我好惨啊,需要一大笔钱赔给人家呢。” “这个钱你出吧?要不然,我一生气把言瑟顶替我上大学的事情捅到医院,你闺女可就完了。” 言真笑眯眯的看着崔金华的脸由青变白,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言真。 “你,你,你还说不是坑我!”崔金华慌张的说:“当初我们明明都说好了,你家收了我的钱,今后那事就当不存在,谁也不会再提!” “你现在转头就找我来要钱?你言而无信!” 言真好笑的看着她道:“和你们这种人,讲什么诚信。再说了,当初和你谈的是我父母,我自始至终都没表态。” “所以啊,我这里也得需要一笔钱,我才能闭嘴。” 言真把手直接伸到了崔金华面前说:“拿钱吧,我也不多要,六百就行。” 崔金华哭丧着个脸说:“我哪有什么钱啊?你也知道大娘我,我就是个村妇,啥本事都没有!上哪里去给你找钱!” “大娘,你从老家来的时候,把钱都带在身上了吧?言瑟和王文智结婚的时候,王文智给你彩礼钱了吧?你家没儿子,又不用盖房子娶媳妇的,这么多年总有积蓄吧?”言真冷冷的看着她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来通知你,我要钱!” “一个小时之内,我见不到钱,我就去医院,去言瑟之前的学校举报她!” “言瑟刚刚没了孩子,要是工作再丢了,王文智回家一看,你以为就王文智那种为人,他还能和言瑟再过下去?” 言真抬头,目光中满是笃定,看的崔金华仿佛八爪挠心。她心慌的喘不上气来,也承认言真说的都是真的。 王文智的为人崔金华也看出来了,就是个靠不住的,别最后自己闺女孩子没了,工作没了,连家都没了! 那言瑟还怎么活?崔金华心焦的手脚发软,险些哭出来,“真真啊,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言真嗤笑一声,“我现在就要钱,看不到钱,我也不会让言瑟好过!谁叫她没事闲得算计我!你们就是自作自受!” 言真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茶几道:“赶紧做决定,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耗。” 崔金华擦了擦眼睛,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看着言真没得谈的架势,又赶紧闭上了嘴。 钱她是有,从老家走的时候,崔金华把值钱的东西都揣在了身上。但是就这么拿出去,她不舍得啊!明明之前言真爸妈都说好了,言真怎么反悔了?她不甘心啊。 言真观察着崔金华的神情,知道崔金华已经妥协了,在做最后的挣扎,顺便在心里骂她几句。言真勾着嘴角露出了个得逞的笑容。 崔金华最后唉了一声,认命般无奈的说:“行,钱我给你!” “但是这次我们可说好了,最后一次!之前的事不能再提!”崔金华喘着粗气,死死盯着言真的眼睛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言真无所谓的说:“行啊,要不我给你立个字据?” 立字据?崔金华翻了个白眼,白纸黑字的写着她闺女顶替人家上大学的事,这不是等于往言真手里塞证据吗?她又不是傻子。 但是这种事,全看良心,就算言真拿了钱,今后一个不高兴还是会去举报言瑟。 崔金华愁的恨不得痛哭一场,一点办法都没有,谁叫人家攥着她的把柄呢。 “我回家给你拿钱!”崔金华猛地站了起来,身子不稳差点跌在地上,她扶着沙发扶手缓了缓才站定。 言真靠在椅背上,语气悠悠的说:“哎呦大娘,注意身体啊。” “现在你要是倒下了,你家可怎么办啊,你闺女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指望着你照顾呢。” 这话气的崔金华肝肺疼!幸灾乐祸!崔金华在心里骂着言真贱人,恍恍惚惚的往王家走去。 这个事崔金华不打算让言瑟知道,要不然还得生气。她是心疼自己的闺女,要是再被刺激的倒下起不来可咋整? 崔金华在家门口调整了下情绪,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听见动静的言瑟赶紧撑着身子问:“妈,言真找你干啥?” 崔金华背过身去不看言瑟,生怕她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语气还得强装高兴—— 第八十章 崔金华被言真诓走一大笔钱 “哎呦,那个言真生气了,是不是你让人背后给她下绊子了?” “她气的要死,不敢惹你,就只能找我撒气!据说,言真得赔人家一大笔钱呢!” 听崔金华这么说,言瑟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把床拍的啪啪响。 “真是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言瑟笑的很疯癫,笑地眼泪都飞出来了。 崔金华听的有些心梗,心想你没事干嘛招惹言真,你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把柄攥在人家手里吗? 言瑟让人给言真下绊子的事情根本没和崔金华提过,所以崔金华说的话,言瑟也没起疑心,高高兴兴的躺回了床上,想着言真吃瘪的样子。 钱崔金华一直贴身放着,在身上缝了个口袋。 崔金华这段时间一直在补贴言真,孩子的奶粉钱,言瑟的吃喝,还得管刘大花母女,她以为自己进城来是享福的,没想要受气不说,还得倒贴钱! 一大笔钱就要这么给出去,崔金华心疼的抹眼泪,手头总共就八百多,那是他们家这么多年来全部的家当。 言真一口气就要六百,崔金华叹了口气,用剪刀剪开了个口子,拿出了六百。 她抚摸着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偏偏言瑟还在房间里笑的仿佛要断了气一样,这个闹心!崔金华又是一声叹气,没好气的朝屋子里喊了一声说:“快别笑了,别人再以为你没了孩子得了失心疯!” 崔金华嘴里念叨着,儿女都是债,孩子都这么大了,她明明到了应该享福的年纪了,还得受罪,心里不忿的推门走了出去。 到了言真家,崔金华没好气的把钱甩给言真说:“给你!今后咱们可两清了!” 言真数着钱,头都不抬的说:“行啊。” 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过心,崔金华听的出来,但是又无可奈何,却不死心的般的再三叮嘱,“言真啊,你这次可得说话算话,大娘我也没钱给你了。” 言真把钱赛进口袋,不接她的话茬,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大娘你走吧,我这还忙着呢。” “真真。”崔金华看着言真,张了张嘴,急的叹气,“你,你这回可不能反悔了啊!” 说的都是屁话,她这么长时间没去举报言瑟,一是觉得没到时候,二是证据不足。 拿到了崔金华的录音,那可就方便多了,言真打算看能从崔金华和言瑟手里榨出多少油水来,最后再来个永绝后患。 言真对着崔金华冷冷笑着说:“好啊,大娘,我一定言而有信。” 这个表情配合着那个阴森的语气,让崔金华毛骨悚然,心里突突突的跳,也知道自己多余问那句话。 今后言真想不想去举报,得看人家心情,崔金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那案板上的鱼,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 言真拿着钱去医院的时候,那大爷已经转入了病房,病房门口几方人马在撕扯。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理着寸头,站在中间不耐烦的挥手,“他不是我爸!我凭什么要管他?他怎么没死在外面呢?” 几个居委会大妈把他团团围住,左右开弓—— “那是你爸,你不想认就不认?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你爸爸住院的东西!今后好好孝敬你爸!” “百善孝为先!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又给你娶了媳妇,正是能享福的时候,你把你爸扫地出门,不闻不问!小伙子,你的良心呢?” “就是,你要是再不检讨,我就告到你单位去!我看哪个单位敢要这种不孝敬老人的!” 这人叫做林辉,那大爷叫做林作强,医院联系上居委会后,居委会又找到了林辉,生拉硬拽的把他带到了医院。 陈娟一瞅见言真的身影,一把拉过她,嘴贴着她的耳朵说:“住院的钱大爷的儿子出了,现在他们理论的是老人今后的看护和赡养问题。” “嗯。”言真点头。 林辉捂住着自己的头,崩溃的喊道:“我不可能管他!我来医院就是想看看他死了没有!他要是死了我好赶紧给他埋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说完,他就不敢不顾的推开那两大妈,往前走去。 “你说说你什么人啊,哪有你这样的!你给我站住!” 俩居委会大妈跟在林辉的屁股后面,颠哒着身子死命的追,一边追一边骂着不孝子。 林辉一句话都不想再说,径直往前走。 等人走了,陈娟嘟囔了一声,“什么人啊,自己的爸都不管,你说养这种孩子干嘛?”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带着钱来。” 之前拉着陈娟不让她走的小护士也走过来八卦,“你们不知道吧,这老头算是我熟人,经常讹人,讹了就有人给他钱看病了。” “但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居然直接把自己搞到了抢救室。” 小护士的视线慢悠悠的晃荡到言真身上,“你们啊,自认倒霉吧,钱他儿子出了,但是人不管,你们就出个力吧,照顾照顾老人,怎么说和你们也有关系不是?” “你也说了,他是惯犯,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陈娟顶不喜欢这个小护士,愤愤不平的就又要理论。 言真一把拉住她道:“着什么急啊,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管的。” 谁惹的事情,谁来管,言真已经想好了,反正自己不能受这种气。 张婷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时不时的就过来走一趟,发现事情居然没有朝着自己的预期走的时候,她又找上了彪哥。 “彪哥,你不是说那大爷家里就够言真喝一壶的么?”张婷不满的说:“我也没见他闹啊。” 彪哥赶紧哄着张婷说:“你着什么急啊,老头醒了再说!你放心,老头的儿子不可能管他,他这辈子啊得死盯言真!” 彪哥和林作强是邻居,知道林作强的为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可能让言真好过,非得讹上言真不可,除非他死了。 张婷这么一想,点了点头,虽然差强人意吧,也只能接受。 “你放心,我再给那老头煽风点火出出主意,你瞧着吧。”彪哥看着张婷笑的没了眼睛,手伸进裤兜里往外掏着东西说:“婷婷,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排了好久才排到的,你明天晚上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俩去光明电影院看电影吧?” 张婷啊了一声,为难的说:“彪哥,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明天晚上值班。” “你说你想约我,你怎么不早说呢?”张婷装着遗憾说:“真是不巧,我现在临时找人换班都来不及了,你看。” 彪哥伸出去的手又扯了回来,“那行吧,等以后我再约你。” 张婷笑着说:“好呀,我先忙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瞬间脸上的笑容就此消失。 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瞅瞅自己长的什么逼样,居然敢打她的主意!张婷在心里唾弃的彪哥,翻着白眼往前走。 林作强醒的倒是很快,一醒来就找给他扎针的姑娘。 “我啊,不行了,被她一针扎的要去见阎王了!她说什么也得负责!” “得伺候我到死,吃喝拉撒,医药费,还得贴身照顾!她得全权负责!” 第八十一章 言真反手‘敲诈’言瑟 林作强在病房里连吼带叫,拿起旁边的东西就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喂,你干啥呢?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蒙着头巾的一个婶子一个白眼飞了过去,怒气冲冲的起身,冲着外门的医护人员喊:“有没有人管管这个犯疯病的?” “就是,这是病房,这么大喊大叫的,让别的病人怎么休息?” “病房又不是你家,想闹回家闹!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有本事你去住干部房!住单间啊!” 林作强哼了一声,双手拍着床铺摇头晃脑的哭嚎,“我是没有公道心,谁都不管我这个老头,今后我的日子咋整啊?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都有公德心,那你们来伺候我拉屎尿尿啊!” “我们也没有公德心,你自己拉屎自己吃干净,免得没饭吃,还得找人去打扫!” 在这仗着自己可怜就可以胡搅蛮缠?住在这个病房里的人,谁不是可怜人? 压根没人惯着林作强,蒙着头巾的婶子骂骂咧咧的找到了护士办。 “你们赶紧想办法,不行就让他转病房,我们家男人还怎么休息?鬼哭狼嚎的?嚎丧呢啊!”蒙头大婶眼窝凹陷,尖嘴猴腮,脸颊上带着高原红,讲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语气格外刻薄。 常年守在病床前的人,哪有几个精神不崩溃的。 之前一直和言真他们有接触的那个小护士叫做刘爱梅,听着病人家属的反馈,立马就想到了言真和陈娟。 之前林作强来住院的时候,儿子不管,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帮护士,每天都在劝架不说,还被家属指着鼻子骂。 终于有了倒霉蛋来承担这些,刘爱梅转身就去找言真。 事情没有解决,言真和陈娟一时之间还真不能离开医院。 “林作强醒了,到处找你呢!”呼哧带喘的刘爱梅一把抓住言真,急匆匆的就把她往病房拉,生怕言真跑了。 言真被她拉的脚下一个踉跄,扶住手边的墙壁,脚下用力刹车。 突然拉不动身后的人了,刘爱梅咬着牙哞足了劲,生拉硬拽:“走啊,人是你扎晕的,你得负责!再说了,人家口口声声找的就是你!” 言真直接一把甩开她的手。 “你干嘛啊!”刘爱梅像是炸了毛的猫,更加警惕,“我和你说,你别想着跑!我可看着你呢,林作强是你的责任,你不想承担也得承担!” “你这人可真搞笑,你也看的出来,那大爷就是想讹我们,他才是坏人,坏人!你们应该报警抓他,懂不懂?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陈娟站出来愤愤不平的理论,心想他们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了这种破事。 刘爱梅翻了个白眼,“我们不解决矛盾纠纷!人家找你,我也是个传话的行不?” 被刘爱梅攥的手腕子有些发疼,言真晃了晃说:“行,你等我,我也去传个话,让罪魁祸首来。” 刘爱梅大眼一瞪,“你别想着跑!” 照例,言真把陈娟扣在了医院,回到了筒子楼。 这件事情,言真不想吃一点亏,谁让她不痛快,她也不绝对不让对方痛快。 言真先是回了自己家,找到了录音机,自己听了一遍,听着里面崔金华清晰的声音,言真满意的点点头,拎上转身就往王家走。 此时言瑟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着言真如何被人坑走了一大笔钱,又要给老头端屎端尿。 只要那老头活着一天,言真就别想解脱! 在她身边的崔金华,一个字都不想说,哭丧着一张脸,还生怕言瑟看到。 在言瑟和她搭话的时候,崔金华只能装着笑去应付,言瑟只要瞅不见她了,她就偷偷的抹一把自己的心酸泪,几个回合下来,崔金华觉得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不过看着言瑟心情这么好,崔金华觉得也值了,毕竟自己女儿开心最重要。 她怕言瑟知道了真相,再一个想不开气晕过去!就言瑟现在这种状况,身子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了。 门被敲响的时候,崔金华心头猛的一颤,接着她就听见了让她更加恐惧的声音。 “大娘,大娘,你在家吗?开门啊!” 言瑟擦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说:“哇,是言真呢!” 来的正是时候,她正好可以奚落她两句!言瑟起身要去开门,结果被崔金华拦住。 “行了,让她敲吧,就装没在家。”崔金华怕言真见了言瑟说出真相,自然不敢露面。 言瑟甩开崔金华的手说:“妈,你干嘛啊!现在正是我解气的时候,她非要来自己找不自在,我干嘛不成全她?” “瑟瑟!”崔金华心跳的厉害,紧紧拉住言瑟的手说:“咱们也不好太嘚瑟不是?” “你说什么呢?”言瑟抬着头,摆出高傲的睥睨众生般的姿态哼笑一声,“我终于能嘲笑她一回了,我为什么不可以嘚瑟?” 言瑟推开一直拦着她的崔金华,“妈,怎么了?” 她不理解的上下打量了下崔金华,随后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口走去。 崔金华在她身后追着跑,“瑟瑟,瑟瑟!别开门了吧?” “你别管!”言瑟的手拉住了门插销,往旁边一推,打开了门。 她看着站在门外拎着录音机的言真,呵呵一笑,“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开心,所以想来我家给我放个歌听听助助兴?” 言真看了一眼站在言瑟身后急的脸都红了,还一个劲对着言真使眼色的崔金华,心里立马就明白了一切。 不得不承认,崔金华这个妈当的可真认真负责,生怕自己闺女生气,索性自己承担了全部,真是可歌可泣。 “言真啊,你是不是找我?”崔金华把言瑟往旁边推推,慌慌张张的拉上言真的手,“走,我们去外面说。” “为什么要去外面说?” 言瑟和言真齐齐出声。 言瑟抱着肩膀,阴阳怪气的说:“言真,听说你被人讹上了?出了好大一笔钱吧?心情是不是很不好?啧啧,真是可怜。” “我被人讹上了?”言真把手指按在了录音机的按键上说:“你要不听听这里面的内容。” “你马上就能明白被人‘敲诈’的心情。” 言真对着言瑟挑衅的挑挑眉。 第八十二章 言瑟被言真威胁,气吐血 言瑟的表情依旧很得意,斜睨着言真道:“行啊,我来听听,你能怎么敲诈我。” 但是崔金华的脸已经变得苍白无色。 听听里面的内容,什么内容?她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眼睛死盯着言真,像是在等待被命运审判的犯人一样,看着言真按下了录音机按键。 言真和崔金华的对话声,随着录音机沙沙的播放声传了出来—— “从前啊,我年纪小不懂事,就让言瑟钻了空子,顶替我上了大学。” “什么叫做顶替!你说的真难听,你爸妈可是举双手赞成,收了我家五百块钱呢!” …… “关掉!赶紧关掉!”崔金华疯了一样,伸手就去抢言真手里的录音机。 言真身子往后一躲,高高举着录音机,嘴角带着微笑,“怎么样?开心吗?还得意吗?” “咔嚓”一声,言真按下了暂停键,狡黠的眨眨眼,“嘘,我们最好都小声点,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哦!” “这要是让你单位和学校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言瑟的动作依旧,抱着自己的肩膀,但是之前挑衅的神情早就不见,她微微张着嘴巴看着言真,最后猛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去看崔金华。 “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言瑟咬着牙,用力到整个人都在跟着抖,“你是想害死我吗?” “我,我……”崔金华讷讷的不敢说话,心里很是自责,却又觉得心寒,被自己女儿的一句话给吼的瞬间就红了眼睛。 “我哪里知道那大铁盒子是干啥的?”崔金华含着眼泪,伸手去拉言瑟的手,“妈真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那玩意能把人说的话记下来,我咋敢乱说话?” “行了!”言瑟一把挥开崔金华的手,恶狠狠的看着言真说:“你想干嘛,说吧!” 把柄在人家手里了,还不是等着宰割?言瑟心里一片凉,气的胸脯子剧烈起伏。 明明她刚才那么高兴,现在听见了这录音犹如当头一棒。 为什么自从言真来了这里后,她的日子就生不如死?工资被罚了,孩子没有了,男人和自己离心了,好人缘也消失了!还要面对不省心的婆婆和小姑子,她真的好痛苦啊! 可是她又不想让言真看她的笑话,所以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当着言真的面流一滴眼泪! “说啊!”言瑟微微抬起下巴,颤抖着嘴唇,强装着淡定。 言真看着她努力维持自己自尊的样子真的好搞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笑声刺耳又满是嘲讽的意味,言瑟嘴角抽了抽,险些没绷住。 看的崔金华胆战心惊,赶紧小声说:“进,进屋说吧,在外面要是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见言真不动,崔金华求着言真说:“走吧,进去说行不?就算大娘求你了。” 看着自己妈对言真低声下气的姿态,言瑟的火气直接窜到了天灵盖。 她在言真面前什么时候这么低贱过?可是现在言真手里攥着她的把柄,她就算是不甘心,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也不进屋了,简单说两句。”言真看向言瑟,微微一笑说:“你也知道,有人讹我,让我给他端屎端尿的伺候他,我觉得这个事情吧,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担着不是?” 言真说完还有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录音机,语气带着些威胁说:“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真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我给你钱,你就不再提了?你怎么又反悔了呢?你……”说到这里崔金华才后知后觉慌慌张张的闭上了嘴。 言瑟愤然的看着崔金华,“你给言真钱了?” “你为什么要给她!你不是说她被人讹了一大笔钱吗?骗我的是不是?” “这个钱你出的?言真找你要的?” 言瑟瞬间就明白了一切,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她还傻兮兮的高兴了大半天,原来都是假的!被讹的钱是她妈给的!她被骗了!而言真刚才就像是看小丑一样的看着她表演,看着她得意,其实人家在心里说不定怎么嘲笑鄙夷她呢!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气愤让言瑟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瑟瑟!”崔金华慌张的伸手去抱言瑟,扭头看向言真说:“你满意了?” “言真啊,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就算言瑟之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她也受到惩罚了,你怎么能得理不饶人呢?”崔金华手忙脚乱的擦着言瑟擦嘴角的血,心疼的手都在抖。 言真鄙夷的看着她们,怎么就她得理不饶人?她恶毒?真是狗屎不知道自己是臭的,还非要说别人有味。 “我和我姐姐学的。”言真冷笑一声,“医院的老头你们去管,要不然我就带着录音去医院。” 言真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红着眼睛的母女语气欢快的说:“谁伺候你们俩赶紧商量商量,我累了去家里躺一会,决定好了就来找我。” “嗯,就是要快一点,我耐心有限。” 言真说完,嘴上哼着歌走了,那神情简直不要太高兴。 让言瑟和崔金华看的又是一阵胸闷。 崔金华把门重重的摔上。 “妈!你干嘛给她钱!”言瑟瘫在了床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她妈要是有这个钱,给她啊,干嘛给言真! 崔金华抿了抿嘴,心里越发觉得悲凉。 “我给言真钱还不是为了你?”崔金华委屈的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言真威胁我,说我不给钱,她就去揭发你! 我能怎么办?就眼睁睁的让她去揭发你?今后你怎么办?日子还过不过了?” 言瑟觉得心累,无奈道:“她想去揭发也要有证据啊!我会傻到给自己留下痕迹吗?” 这么多年,她苦心经营,早就找人把关键性证据给消除了。言真想举报就能举报?她要是能举报怎么不早去举报?不是她不想,是不行? 言瑟有气无力的说:“这可倒好,你直接把证据塞人手里了。” 崔金华这才知道自己办了一件多傻的事情,脸都白了,“那,咋,咋办啊!” “怎么办?凉拌!”言瑟皱着眉头,满眼嫌弃的说:“你说说你,帮不上我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劲的给我拖后腿呢?” 拖后腿?崔金华不可思议的看向言瑟,自己的女儿说她拖后腿!从小到大,她处处娇惯着她,没考上大学,就花钱买!谁家结了婚的姑娘不是处处补贴娘家,而她呢?在享福的年纪还得倒贴闺女! 就这人家还不领情呢,说她拖后腿! “医院那里你去吧,我身体去不了。”言瑟转了个身,不想看见崔金华。 她的火气堵到了喉咙口,带着一股甜腻的血腥味。言瑟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用被子狠狠的蒙上了自己的头,想大哭一场。 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崔金华知道言瑟心里不好受,但是她心里更不好受! 她为了自己女儿费心费力,却是费力不讨好,儿女都是债!崔金华自嘲的笑了笑,早知道她就不抱养这个孩子了! 第八十三章 媳妇跟人跑了? 崔金华出门的时候,言瑟看都没看一眼,崔金华回头瞅着言瑟的背影,叹了口气。 就和言真预期的一样,出来承担这一切肯定是崔金华,所以当她出现在言真家门口的时候,言真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走吧。”言真在前面带路,语气幽幽的说:“你可真是个好妈妈,我妈要是有你一半好,我这辈子也值得了。” “一个处处替自己考虑的妈,她是怎么好意思对着你大喊大叫的?如果我是言瑟,好好孝敬你还来不及呢!” 说完,言真瞥了崔金华一眼。 崔金华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话简直是在剜崔金华的心,就连外人都能看的看出来,她对言瑟多好,为她考虑周全,给她筹谋,可是言瑟对她这个妈呢?说话都没个好语气。照着这个发展趋势,今后要是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了,对她不好怎么办?不给她养老怎么办? 一时之间崔金华想的有点多,一直到医院眉头都没舒展开。 言真带着崔金华往林作强的病房走,刚走到住院部的走廊,远远的就听见了林作强的喊叫声—— “我就拉在床上!谁要是受不了,谁就收拾!反正我不恶心!” “你敢拉,我就敢把屎塞你嘴里!你有本事你就试试! “我就拉!我就拉!” …… 病房门口站着几个护士,捂着自己的嘴,恶心的看着门里,但是一个都不敢上前。 崔金华听着这对话,眉头皱的更深了,磋磨人的老头,别再是说要把屎拉床上的这个吧? 就在崔金华的担忧中,陈娟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很是不解的看着崔金华说:“她来干什么?” 说完她就又立马看向言真,做出了一个要吐的表情,“你不知道林作强多恶心人!说谁欺负他,他就把自己拉的屎扔谁身上!” “不过那个大婶也不让着他,说他敢,就把屎塞他嘴里。” 光听这些描述崔金华就要反胃,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感觉后背忽然传来一个推力。 言真把她推了出去! “大娘,去吧。”言真对着她点点头,“要照顾这么难缠的老人,为难你了。” “啥?”崔金华愣住,“真是这人啊!” 言真笑着说:“是啊,这是你的好女儿留给你的烂摊子,加油!” “来,让让!让让!”言真大喊一声,“林作强的护工到了!” 这话一出,堵在门口的几个护士立马给崔金华让出一条路,整个病房里的人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的看着崔金华。 “哎呦,来,来,来!我们可就等你了!” “同志啊,辛苦了!辛苦了!” 有人唉了一声,心疼的看着崔金华说:“大妹子啊,我就想问问你一天能拿多少,这么想不开要受这个罪。” 崔金华哭丧着脸,一个字都不想说,她有钱拿?呸!她在这受罪不说,还倒贴了好些!她上哪找人说理去? 一看有人照顾自己了,林作强顿时来了精神,立马指使着崔金华说:“赶紧给我端屎盆子!” “然后给我擦身子!” “水不能烫!也不能凉!” “哎呦喂,你是想让我死呢吧!” 只要一个不随心,林作强就作妖,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珠子疯狂的辱骂崔金华—— “贱人!你们女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吃里扒外的玩意!” “伺候老子是你们的福气!不要脸的东西!” 崔金华气的恨不得把一盆子屎扣在他头上,有这么侮辱人的么? 她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呦,才惹上了这些事情! “你媳妇是不是给你戴绿帽子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一口一个贱人!你爸不贱,要不生了你!”蒙头大婶重出江湖,叉着腰隔着一个病床和林作强对骂—— “还我们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们女人招你惹你了?都该你们的吧?你脑子是不是被几把草过!脑浆子都是白汤子吧?” “你头顶上盖高楼了,都他妈是绿的!你媳妇给你找了几个好兄弟啊,让你这么记恨女人!你个狗几把玩意!” ……一顿输出,直接把在场的人都骂愣住了。 蒙头大婶一口气都不带喘的,还能腾出空来给自己男人喂口水,战斗力着实惊人。 林作强闭嘴了,一句话不说了,嘴唇哆哆嗦嗦的看着蒙头大婶,然后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满屋子的人那叫一个莫名其妙,林作强居然能被人骂哭? “哼!这是戳到人的伤心事了!”蒙头大婶翻了个白眼,“活该你媳妇跟着被人跑了!” 林作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儿子不管我,我媳妇跟着别人跑了!我得了病也没人管,我心里这个难受啊!” “我难受啊!” 林作强拍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压抑了许久。 “唉,这么一看这个大爷还挺可怜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磋磨人,这是在泄愤啊。”陈娟擦了擦眼角的泪,叹了口气,“我自己养大的孩子,要是今后不孝顺我怎么办?” 这是带入自己了,和陈娟一样想法的很多,刚才他们还对林作强恨的咬牙切齿,现在又来可怜他。 崔金华叹了口气,也想到了自己,但是转念一想,他过得不好干嘛磋磨别人,她就是个受气包是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言真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淡淡的说:“走吧回家,咱们折腾了一天,累死的要死。” “晚上别早饭了,去部队的食堂打点饭,我家里还有我男人留下的饭票。” 言真和陈娟俩人往家属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言真脚步停下来,眼睛失神的看着警卫室。 昨天顾维琛打来了电话,会不会今天在同一时间也打来电话? “啧,顾团长可真好,不像别的男人。”陈娟酸溜溜的叹气。 “走吧。”言真刚想抬腿走,警卫室里的电话意外的响了。 言真和陈娟齐刷刷的看过去,俩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她们下意识的祈祷,希望是报平安的。 上一世顾维琛出任务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一世可千万别重蹈覆辙啊! “言真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