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龙魂》 第001章 墓室里心惊胆颤 黑土大地,沃野千里,端龙岗下,春寒料峭。 海子一个人守在墓室里,恐惧和寒冷让他瑟瑟发抖。墓室里点着五、六根摇曳的蜡烛,鬼火般的眨着诡异的眼睛。 海子可不是主动的要守在这墓室里,是云二爷命令他来的,说海子是处子且属龙,名字中又有‘龙’字,作法事的道士需要这样符合条件的人进入墓室。 进入墓室是为了给龙招魂,但让一个刚刚年满十五岁的半大小子一个人守在墓室里,确实有些不妥,不过这是请来作法事的两个道士所要求的。 怪就怪那些个大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到端龙岗,而又兴师动众的把这个墓室给炸开,显然是想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来。 因为这些个大兵把墓室炸开以后,把墓室里面刨得面目全非,就连里面的棺木和尸骨都被七零八落的扬到了外面去。 很显然他们是得逞了,找到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了这个破烂不堪的空墓室,像一个要吞噬一切的魔鬼大口,虎视眈眈的对着岗下的屯子。 大兵们是得逞了,但却惊跑了端龙岗的龙魂,也破坏了这个屯子的风水,甚至还会给端龙岗带来灾祸。当然,这都是道士说的,至于是不是如此,海子可说不准。 这怎么能行,云二爷可不能让端龙岗的好风水遭到破坏,于是他请来了两个道士,让他们作法,把龙魂给招回来,恢复端龙岗这个风水宝地。 那些个大兵为什么要炸开这个墓室,他们想要寻找什么东西,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就连端龙岗的内部有这个墓室,所有的村民们也都不知道。 这个墓室是何时开挖的?棺椁是何时放进去的?埋葬的是什么人?这些村民们都不清楚,但据道士说这个墓室时间不是很早,最多不超过一百年。 这就让村民们不能理解了,怎么没有听老辈人说过这件事呢?但不管咋样,恢复端龙岗这个风水宝地才是当务之急,所以云二爷在这春耕大忙季节也要请来道士作法。 其实这两个道士在大兵离开的当天就来到了端龙岗,留下了一句‘端龙的魂被惊飞了,端龙岗从此就要破败了!’然后就离去了。 云二爷一听说这件事,就大吃一惊,连忙派人去追赶道士,恭恭敬敬的把两个道士请了回来,求他们作法把龙魂给招回来。 只要恢复端龙岗这块风水宝地,云二爷愿意出好价钱酬谢两位道士高人。当然,两位道士还是表示了这件事很难办,其目的无非是想进一步抬高自己的身价。 多少钱成交的不知道,但场面可是很大,两位道士天师在墓室的外面搭起了招魂台,上面摆上了作法用的各式法器,然后便如醉如痴的做起法来。 云二爷让长工们停下了春耕大忙季节手中的活计,都来配合道士作法。当然也有很多村民被叫过来,跟长工们一起跪在法台下点起的大火堆前。 多数人可能都是来凑热闹的,这样的场面可是不多见,何况云二爷还要管饭吃。可是这样的跪姿时间长了可是不舒服,于是有人便借由站了起来。 两个作法的道士也不去追究,于是众人都相继的站了起来,好奇的观看着道士作法,就像是去看一台大戏,但谁也不明白所以然。 海子可就没有长工们和村民们那么幸运了,他一个人坐在墓室被指定的位置上,手里也拿着一根蜡烛,但瑟瑟发抖的身子总也安静不下来,那是害怕。 现在是白天,外面的光亮还可以传进墓室里来,而温度也不是很低,要是到了晚上半夜,黑咕隆咚的又寒冷,海子真的不敢去想象,因此害怕也是正常的。 怎么能让自己一个人守在这墓室里呢?阴森冰冷不说,最主要的是可别把自己的魂魄也给吓跑了,海子有些心惊胆颤! 可两个道士说,只能是海子一个人守在墓室里接收回归的龙魂,否则就不灵验了,这也让云二爷没有办法,只能派海子一个人进入墓室里。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海子心中多少得到一些安慰,他知道墓室距离外面并不远,最多也不过八丈远,只要自己一大喊,外面的人就会听到。 这个墓室的通道是开在端龙岗的底部,墓室也是跟墓道几乎是平行的,只是比墓道宽阔了一些罢了,但也不是很大,只是比墓道更加恐怖了一些而已。 现在整个墓室里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有被刨乱的痕迹,特别是墓室的左上方,有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入的黑洞,海子猜测那里可能是有人进出过。 这个黑洞可能是直通端龙岗的顶部,但里面可是一点光亮都不见,不知道这个小洞是跟墓室一起开凿的,还是后来有人要进入这个墓室才开凿的? 反正是有了这个黑洞,让海子觉得更恐怖,他不大敢去直视那里,但又有些不舍得,不时的去用眼偷偷的瞄上一眼,他担心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出现。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但海子还不能走出墓室,一个道士带着两个长工走了进来,给海子带来了晚饭,让他快些吃完。 这三个人进来时还把海子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放平了一直激烈跳动的心,毕竟有人来陪着自己了,海子希望他们就别再出去了。 可当他被告知,道士和两个长工只是进入墓室来做事,顺便给他带来了晚饭,然后还要出去,而海子还要在墓室里一个人待到明天早晨。 这让海子感到有些绝望,晚饭不晚饭的倒不重要,关键是自己一个人在这恐怖的墓室里还要守一个漫漫长夜,海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得消。 两个长工告诉海子,云二爷特意给海子带来了粘豆包,抗饿又抗冷,还有热乎鸡汤,让海子抓紧吃,他们出去时还要把带饭的家什带走。 海子心里虽然不愿意,但食物的诱惑还是让他大口的吃了起来。海子也确实饿了,从早晨到现在刚吃饭,这对一个正在疯长身体的孩子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 先前由于恐惧暂时忘记了饥饿,现在可是有人在身边,海子的心放下了,吃起饭来也就狼吞虎咽,不一会就把所有的饭菜全部送进了肚子里。 抬头看看包括道士在內的三个人,只见那个道士拿着罗盘在并不宽敞的墓室里这里量量,那里比一比,然后指挥着两个长工又用皮尺去丈量。 那两个长工可没有道士那么沉稳,一个个睁着恐怖的眼睛,四外环顾着,哆哆嗦嗦的按照道士的安排去丈量,就连双手双腿都是颤抖的。 是呀,一个大活人竟然进入了死人的住处,不吉利不说,从今以后恐怕也要走霉运了,就是老婆孩子知道了也一定得受埋怨。 虽然这墓室里的死人骸骨和棺椁都已经被大兵们扔了出去,但谁知道那个死人的魂灵还在不在这个墓室里,一旦被死人的魂魄给附体,那可不得了! 第002章 意外挖出神龙诀 两个比海子还要惶恐不安的长工,在道士的指点下,拿着皮尺在墓室里丈量,其动作既笨拙又颤抖,这让道士很不满意,有时候道士也不得不亲自去操作。 经过丈量与多次核实,最后道士确定了一个点位,并且把它标识出来。道士说这是‘乾位’亦或是什么其它的位置,海子并没有听清楚。 道士告诉海子,等到他们都离开墓室后,海子就要用镐头往下面刨挖,一直到能容下一口水缸为止,大约得需要三尺深。 等到明天黎明时分,端龙的魂魄就可以回归本位。不过这一切都得海子一个人去做,即使听见了有什么异常的声音,海子也不能停止挖掘,否则会让端龙魂魄不能归位。 海子可不想让道士和两个长工离开墓室,说他一个人确实害怕,到了晚上就会更加害怕。而道士却不答应,安慰加胁迫还是让海子一个人留在了墓室里。 海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按照道士的嘱咐去挖掘,但这墓室的地表是夯土,坚硬异常,一镐下去,有时就是一个白点,海子觉得比冻土还硬。 但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挖掘,辛苦劳累自不必说,关键的是挖掘的声音在阴森恐怖的墓室里显得是那样的刺耳,似有鬼魂要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停下挖掘,屏住呼吸,偷偷的四下看看,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那几只蜡烛依然鬼火般摇曳跳动,这让海子更加感觉到恐怖。 该换蜡烛了,一旦让蜡烛灭掉,那可就更惨了,漆黑无光的墓室里会是什么样子?海子不敢去想象,于是他蹑手蹑脚的去逐个更换蜡烛。 回到挖掘地点,海子有些累了,他坐下来想休息一会儿,消一消身上的冷汗。可是一旦静下来,海子的耳朵里就传来了似有似无的怪异声音。 好在这个时候道士又带着那两个长工进来了,两个长工抬着一口并不算太大的水缸,放到了海子挖掘地点的旁边,这让海子一直悬着的心又有些平稳了。 海子要求出去方便方便,说自己自从进来以后就没有出去过,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可道士仍然没有答应,让海子就在墓室里方便。 海子说那可不行,自己还要大便。道士却说,这也无妨,告诉海子说,就去那个已经挖出来的几个坑里随便方便,然后埋起来就可以。 道士告诉海子,一定不能出去这个墓室,因为端龙的魂魄回来时需要海子的引领,否则就不能找到归位地点,还会跑出去自由游荡。 海子一听更是害怕,端龙的魂魄也是魂灵,长啥样也不知道,自己可是不敢去引领他归位。而道士却说,端龙的魂魄是靠他意念引领的,他根本看不到。 海子真是没办法,只好点点头,表示继续留在墓室里。因为海子听说,端龙的魂魄不回归,端龙岗的风水就会被破坏,乡亲们就会遭殃,为了全村人,海子也要坚持下去。 其实海子的内心并不是很相信这些话,但云二爷信,村子里大多数人都相信,海子也只好按道士的要求去做,他不再提其它要求了,相信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两个长工告诉海子,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乡亲们也陆续散去了,海子的妈妈也来过,给他捎来一条红布腰带,让海子系在腰里,嘱咐海子要坚强。 长工说他们俩出去以后,也要跟所有的长工们都回去云家大院,明天黎明时分再过来,这期间海子要沉住气,半夜该睡觉时也睡一觉,把棉衣都穿上。 倒是道士这时候关心的告诉了海子一句箴言,让海子害怕的时候就默默的在心里叨咕几遍,可以入定,缓解紧张的心情,更可以辟邪驱魔。 这句箴言就是‘无量天尊!嘘嘘嘛哩嗨吁嘘’,让海子记住,常在心里默念几次。海子当然很快就记住了,但管不管用海子可不知道。 道士天师和两个长工离开以后,海子真的去道士给指点的地方方便了一次,但也只是尿了一泡尿而已,其实海子早已去过那里方便了一次。 墓室外嘈杂的声音没有了,墓室里更是出奇的静,总是好像有什么声音或者是什么人往自己的身边靠近,海子连忙默念起道士教给的箴言。 可能是有所缓解,也可能是根本就不管用,反正海子还是胆颤心惊!没办法,海子只好又挥动镐头去挖掘,这样会让海子恐惧的心情放松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海子已经是大汗淋漓,但他依然挖掘不止,心里还默念着道士教给的箴言,而他挖掘的进度似乎已经超过了放水缸的深度。 海子却没有停下来,不是为了挖得更深一些,而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海子发现,他挖掘的地点,土好像比旁边的土更硬一些。 至于这是为什么,海子也不去想,他只管往下面挖,甚至有些好奇。突然,他挖掘的镐头似乎是挖到了一块石头上,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海子这时候才停下了来,往周边看看,还是那么让人心惊胆颤的寂静。擦擦头上的汗,海子决定坐下来休息,他不想再挖了,因为已经超过了需要的深度。 可是刚刚坐下,海子又站了起来,他有些好奇,下面怎么会有石头呢?在这个黑土大平原上,能见到一块石头可是很稀奇的事情。 海子决定再往下挖一挖看看,不为别的,只是出于好奇。可当海子轻轻地的把下面的泥土清理干净以后,发现露出来的竟是一块光滑的石板。 很显示这块石板是经过人工打造的,在蜡烛光亮的照射下,闪烁着神秘的幽光。海子当然要把它挖出来,看看下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 再仔细的去挖掘,终于发现了这是一个石盒,不是很大,也不是很重,海子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出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又是向四周警惕的看看,墓室里没有任何变化,阴森恐怖的气氛一点也没有减弱,相反好像是更让人毛骨悚然了,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面对这样的一个石匣子,海子很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他轻轻地去搬动上面的盖子,但没有打开,用力也做不到,于是海子用镐头去橇。 终于打开了石匣子,里面有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几乎占满了石匣子所有的空间。海子把油布包拿出来,小心的一层层打开,里面竟然只是一本书。 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石匣子里面再无它物,而这本书装潢得还很粗糙,外皮上写着‘神龙诀’三个字,里面有插图,一看就是习练武功的书籍。 海子很坚决的把它放进了腰里,用妈妈送来的红布腰带紧紧勒住。坐下来思考半天,海子这才把石匣子又放进去了坑里,用土把它盖严踏实。 做完这一切,海子感觉确实有些累了,特别是慌乱的心一直砰砰的跳个不停,怎么去默念道士教给的箴言也无济于事。 坐下来喘着粗气,海子还是心慌意乱,而且还感觉到了寒冷,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海子索性把棉衣棉裤都穿好,紧紧的裹住身子。 虽然还是瑟瑟发抖,但海子也不去管它,来到墓室的一个凹处,海子把镐头紧紧的攥在手里,然后靠到墓室壁上,他决定不再活动了。 在墓室里根本估计不准时间,但这么冷估计也已经是半夜了,既然该挖的准备放水缸的坑已经挖完,海子就可以歇息了,何况海子的睡意也已经袭来。 不过可是不敢闭上眼睛,因为海子总是感觉到有怪异的声音,但细听又什么都没有,暗处似乎也有影像晃动,海子只得瞪着眼睛龟缩着不敢动。 第003章 黑土地上端龙岗 这一天应该是端午节,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并不是阴云密布,但却看不到蓝天,更无日光。突然,一条修炼了三千年的金鲤从东北方向的黑渊潭一跃而起,架云南飞。 只要这条金鲤能跃过白龙江南岸的龙门山,便可以幻化为龙,进而入主南海。在云腾雾滚中,金鲤真的渐渐地在天空中幻化出了龙鳞、龙爪、龙身、龙头 还没有飞跃白龙江南岸的龙门山,金鲤就冉然变成了一条冲天真龙,那恣意翻腾的身姿,那熠熠生辉的金身,还有那傲然而不可一世的神龙气势,在天地间荡漾。 可就在金鲤自鸣得意之时,天空中突然黑云密布,从白龙江北岸的八里城内迸发出一道黑雾屏障,阻拦住了金鲤升腾的去路,并且有炸雷从黑雾屏障中喷射而出。 已经幻化而成龙形的金鲤猝不及防,掉在了距八里城几里外的平川上,愤而化作一条昂首奔向白龙江的土岗。后人就称这条土岗为端龙岗,其岗下的村庄也因而得名。 “快起来,别睡了,引领龙魂归位” 海子在朦胧中被人叫醒,惊恐的一骨碌爬起来,睁大眼睛一看,两个道士天师都进入了墓室,但仍然是手执佛尘,抖动灵幡,口中念念有词,彰显高深莫测。 海子知道自己睡得很沉,而且还做了梦,那是关于端龙岗传说的梦境,老辈人经常讲,海子当然也烂熟于心,只是在此时此地做这样的梦,海子还是感到有些恐惧和懊恼。 是随着进来的两个长工把海子叫醒的,他们告诉海子走过去把道士天师手中的神盂接过来,那里面就是端龙被招回来的魂魄,需要海子过去把龙魂引入水缸之中。 而那口水缸已经被安放到了海子原来就挖好的坑内,而且已经倒进去了两桶水。做这一切的时候海子竟然全然不知,可见海子当时睡得有多么深沉。 被叫起来的海子有些懵懵懂懂,目光也是呆滞迟缓,就连动作都是笨拙机械,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他的魂也丢了,看来海子确实是被吓得不轻。 海子这可能不是睡着了,而是被吓昏了过去。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单独在墓室里守这么长时间,也确实不是很容易,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早就吓瘫了。 就像是没有了明显意识一样,海子被拉到了道士的身边,跪下去接过道士手中的神盂,那里面也装满了水,但可以看到水里面有一条游动的鱼,似乎就是一条泥鳅。 海子可不管这些,他按照指点,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把这条泥鳅倒进了水缸之中。然后就有人继续提进水来,把它倒进水缸中,一直到把水缸填满。 海子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被一名长工搀扶着走出了墓室,这个时候天空的东方才刚刚有些放亮。接下来墓室里还要干什么,海子并不知道,当然他也不会再去关心。 只是听说等到道士天师做完法事以后,这个墓室就会被永远的封堵起来,但可不是仅仅把墓门封死,而是要用土把整个墓室都填满,所以给云家扛活的所有长短工都来了。 据说天亮时还有屯子里的其他人也会来,一起把这个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才有的墓室全部填满,完全恢复端龙岗这个风水宝地,让端龙岗的人世世代代享受端龙的恩泽。 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海子此刻可不想去关注这些,他要快些回去云家大院睡觉,而搀扶着海子的长工也就同意把海子先送回去云家大院。 所有人还都在墓室外等待,小声议论着所发生的一切,对海子的遭遇也表示出关心和同情。海子回头看看依然在朦胧中横卧的端龙岗,对那个还张着血盆大口的墓室仍然心有余悸。 这端龙岗前后左右可都是一马平川的黑土地,物产丰富,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风水宝地。村子就在龙身南面依岗而建,错落纷杂地居住着百十户村民。 海子要去的地方是在村子最东头居住的云家大院,而云家也是全村最大的富户。云家大院南北长足有八十余丈,东西宽也有三十余丈,是这一带规模最大、最气派的家居建筑, 这一切都显示出主人的富有和霸气,而主宰这个大院的主人叫云富贵,人称云二爷,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快奔六十的北方汉子了。 云二爷和他的现任妻子云二娘及七岁的小女儿占居着云家大院最后面的砖瓦房西四间。他的原配妻子贺氏四十多岁时就撒手人寰,育有两子一女。 云二爷的大儿子云梦泽在张大帅军中当副官,早年曾留学日本。二儿子云梦雨听说在南方学做实业。而十六岁的大女儿云梦露早已出落得楚楚动人,待嫁闺中。 最后院的砖瓦房东三间分别由老太太、云梦露和云大娘居住。东边第四间是小厨房和云家就餐的地方,正中间是云家议事、会客、办公的场所,当然也由云二爷占据。 云家大爷死的早,所生的大儿子领着媳妇、孩子在哈尔滨做买卖。女儿也早已经出嫁,就剩下大娘一个人还留在云家大院帮助照顾云老太太。 场院里也有五间平房,是云家老三在居住。云老三在年轻的时候就有病,痨病,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不能下地去干重活。 但这个老三生殖能力却特别强,现已育有五个儿女,两男三女,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出嫁,现在同两儿一女在一起居住,不过年近五十的三娘又怀上了孩子,秋天后就要生产。 据说云家是从云贵一带迁居于此,到现在已经有八代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天南地北跑到这里来,外人可就说不清楚了,而云家人也从不提及。 但是端龙岗这里土地肥沃,水草丰美,黑黝黝的土地一攥都流油,特别养人,只要肯干,吃穿肯定不愁。不过,云家这二百多响地的家业,不可能是光凭吃苦耐劳才挣来的。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云家究竟得到了什么外财?人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从云二爷的爷爷时期起,云家就已经暴富了,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 云家这二百多响地除了边远土地出租外,大多靠雇佣长工种植。眼下正是春播的大忙季节,天还没亮,云二爷就早早穿戴整齐,招呼着长工们起来上工。 当三十几个长工依然睡眼惺松地集聚在院子里的时候,云二爷一只手端着一茶壶,呷了一口,另一只手做了个有力的手势,便给长工们安排起活计。 “你们今天要把以前剩下的地块干完了,早晨我亲自去给你们送饭去,黑天也晚点收工,都要干完。这两天因为招龙魂的事耽误了活计,大家可得抓点紧呀! 大伙计,你领两付耲耙到南大排地去耲谷子,籽要点密一点,今年的谷种出芽率不好。二打头的,你带两付梨杖去十八响地起苞米垅。 傻久子,你还是领人去扬粪。记住要扬均匀,别他妈的这一嘎瘩,那一块的。大家都要上点心,赶赶进度,春播可是不等人哪,这些天我让厨房给你们做点好的。” 云二爷一边呷着茶,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活计,俨然一付稳操胜券的将军派头。不过从云二爷现在的家世和他拥有的土地财富,也配有这样的气势。 “海子,你一会去把四喜子也叫起来,让他去大伙计他们耲地那快地压磙子,要压两遍。你身子也无大碍,就去北转山子压磙子吧,也压两遍。” 海子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身体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所以云二爷也同样给他派了活计,不过这压磙子的活计还算比较轻松,也算是云二爷对海子的照顾了。 第004章 日子恢复了常态 海子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但精神还是有些恍惚,脸色也不像是平时那么容光焕发,他有些呆痴的看着云二爷,并没有立即去回应他的话,心里似乎有什么疑问。 云二爷见此,走过来抚摸着海子的头,安慰他不要再去想给端龙招魂的事,事情已经过去,所有人都心安理得了,劝他也不要再挂在心上,今后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云二爷说海子身上有龙气,将来肯定错不了,只有他才能这么顺利的把端龙魂魄给引领回来,道士天师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嘱咐海子再不要提及这件事,恐怕对海子将来的命运有影响。 被称作‘海子’的少年,今年刚过十五岁,但已出落得刚阳挺拔,眉宇间透出北方汉子那种凝重的英气,而他时常禁闭的嘴唇上也长出了淡淡的胡须。 海子真名叫于跃海、字成龙,父亲已经病世。眼下于跃海与母亲、十三岁的妹妹、十岁的弟弟一起生活。也可以说是母子相依为命,因为他们的家也很贫穷。 于跃海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早年是从山东逃荒来到东北的,辗转落脚在端龙岗。父亲活着的时候,在云二爷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学堂。 这个学堂就靠近云家大院西边,隔着一条路。父亲死后,学堂也就荒废了,眼下是云二爷的一个远方亲戚在那边居住看守,但还是保留了学堂过去的模样。 于跃海从五岁起就跟着父亲在学堂学习,一直到快十四岁时父亲去世。云家大院的少爷、小姐大多都在父亲开的学堂上过学,很多都曾跟于跃海是同窗学子。 俗话说‘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子王’,于跃海的父亲虽然识文断字,但教书是挣不来几个钱的,家里依然很穷,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在于跃海的母亲还很会勤俭持家,拖着一双小脚伺弄着家里的五亩薄地,这对家里是个很大的补贴,当然于跃海在农忙时也时常抽空帮妈妈去地里干活。 但妈妈也是个很娇惯孩子的典型中国妇女,把希望都寄托到孩子身上,盼着孩子长大能有出息,省吃俭用的让孩子读书,舍不得让孩子去下地干活。 于跃海的父亲又是个穷教书的,整天拖着个病身子,根本干不了农活,这样家里的重担就都落到了母亲身上,但她依然是不辞劳苦,毫无怨言。 好在父亲的收入还算稳定,在加上母亲的辛苦操劳,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和睦安稳,在勉强糊口中儿女们渐渐的成长,且都出落得比同龄孩子强些。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儿女们即将长大成人之际,于先生却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这给于家的打击是巨大的,于家的孩子们也不得不就此辍学,随母亲一道为生计辛劳。 云二爷念着于先生在世时的旧情,让大儿子于跃海到他家去扛长工,每年一石二斗高粮。让小儿子夏天给他家放猪,每年也有五斗高粮。 虽然说是给高粮,但给的大都是日常的口粮,高粮不过是计价单位而已。再加上于跃海的妈妈带着其女儿在家种点地,日子尚可勉强糊口。 此时的于跃海到云家大院扛活也有一年多了,对云家的一切早已熟知在心,再加上本人又识文断字,还能够常年帮助云二爷记记工时、算算帐、跑跑腿。 再加上云二爷也常记得于先生在世时的好,,又有于跃海的会来事,所以于跃海在云家的地位要比其他扛活的强一些,还能时常得到云家的体恤。 海子得到了云二爷的安慰,也就不去再说什么了,他按照云二爷的吩咐,前往前面的场院去叫四喜子,把云二爷的安排告诉他。 四喜子是云家三爷的大儿子,跟于跃海同岁,大名叫云梦天,小名喜子。因老三家前三个孩子都是姑娘,到生第四个才是个儿子,全家大喜,故名喜子。 再加上喜子在新一代云家男人中排行老四,所以大家就叫他四喜子。四喜子当然也在于跃海的父亲学堂上过学,但也仅仅读了五年。 四喜子可能天生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学识跟于跃海比差得太远了。现在既没有书念,年纪也一年年的长大,就留在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但从长远看,四喜子倒可能是接管云家大院的未来当家人 当四喜子睡眼朦胧的来到大院时,海子已经将两匹弱马饮完水,套在了磙子上。于是两个人就各牵一匹马,分别到各自的地块去干活了。 早春的太阳出得早,升的却慢。海子在地里干活足有一个半时辰了,太阳才爬出来一杆子高。这时海子已经有些疲惫了,牵马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又往村子的方向望了望,打算到地头歇一会。靠近地头有棵老榆树,海子在接近这棵老榆树时,远远望去村庄的方向走来一红衣女人,跑在红衣女子前面的似乎是一条狗。海子心想,这是谁呢? 当海子拉马走到地头时,他渐渐看清了,来的人可能是云家的五小姐梦露。而跑在前面的狗,正是云家后院的看家的一条母狗,这条狗跟海子比较熟,平时海子总是偷些好吃的喂它。 这条狗眼下正在起秧子,可云二爷不让它和后院的公狗交配,因为它是大公狗的后代。认清了这条狗,海子更加确信来的人是五小姐梦露了。海子心想,现在还不能歇,于是又把马掉过头,继续牵马压起滚子来。 “成龙,别压了,我给你送饭来了!”梦露远远的就喊起来。梦露七岁就进学堂,比于跃海晚一年,但也一起做了八年同窗,按学堂上习惯的叫法,梦露称于跃海的字,叫成龙。 海子停下脚步,朝梦露的方向看了一眼。大黑狗已经跑到了跟前,用双爪向海子的身上扑了一下,随即又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用这种方式向海子打招呼问候,表示亲热。 “我爹让我来给你送饭,还热着呢,快吃吧。”梦露把篮子放在了大榆树下的空地上:“粘豆包、咸菜,我还给你拿来了一个馒头,是早上我家吃剩的。” “你咋来了呢”海子坐下来,随手接过梦露递过来的馒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到:“谢谢你呀!” 梦露对海子笑了笑,脸上有些微红:“我爹说,春天鸟多,现在正是捕鸟的好时候,我在我哥小时候的破箱子里找出来几盘铁夹子,你看能不能用,帮我捕几只鸟给我奶奶烧着吃。” 梦露没有正面回答海子的问话,而是向他提出了要求,并从篮子的底下拿出了七、八盘铁夹子放在了海子的面前,海子抬头看了看梦露,没有立即说话。 他低下头,一边慢慢的吃着饭,一边用手摆弄着铁夹子:“这夹子看起来还都能用,支棍、销子都是好的,只是没有虫子不行。” “有哇!”梦露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我让五贵子从苞米茬子里帮我扒的,挺多条呢。” 海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梦露。她今天穿着粉红的对襟夹袄,脸上似乎也涂了粉,飘过来淡淡的清香。海子说:“一会儿就是鸟忙食的时候,这时候鸟才多。现在正是春耕大忙的时候,老爷知道了能让吗” “没事,你帮我下好夹子,我帮你压磙子,不碍事的。” “光下好夹子也不行,还得遛鸟,你能行吗” “我小时候跟我哥也捕过鸟,现在你告诉我怎么遛鸟不就行了吗” 梦露显得很自信,脸色红扑扑的看着海子笑,而海子却不太敢正眼去看梦露,心跳也有些加快,不过从梦露身上飘过来的香味,海子还是感到很舒心畅快。 第005章 意外遭遇了野狼 海子见梦露决意要去捕鸟,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住,这个云家有些任性的五小姐,就是云二爷也得让着她几分,而云家老太太更是对梦露疼爱有加,海子当然也得顺着她。 “一会我到地中间去给你下夹子,你牵着马帮我压磙子一个来回。我下好夹子后,在夹子的两边用土块垒上记号,你遛鸟的时候就往两堆土块的中间遛。 我下夹子时隔两条垄下一盘夹子,离得太近恐怕捕住一只鸟,剩下的就都吓飞了。你溜鸟时要跑到地头往地中间溜,一边溜还得一边打着口哨。 对,你可能不会打口哨。这样,你就慢慢的往前走,千万不要太急。看见鸟往土堆上边去了,你就往上边走,鸟往下边去了,你就往下边走,争取让鸟顺着下夹子的方向走。 记住,要让鸟顶着风走,如果顺风方向鸟多,你就绕过去把它们赶回去,再让它顶风走,这样才容易把鸟遛到下夹子的地方,也才能捕获到鸟。” “为什么”梦露用迷惑的眼神盯着海子。 “很简单,风一刮,就会把鸟的尾巴和身上的羽毛掀起来了,鸟走不稳,所以鸟都是顶着风走的。俗话不是说吗,叫做顶风遛鸟,顺风尿……尿吗。” 这顺嘴说出来的俗语,忽然让海子感到不好意思,所以立刻也就不再说话了,只顾低头吃起饭来。 ‘顶风遛鸟,顺风尿……尿?’梦露仍然有些不解,但又不便多问,感觉到于跃海不但从小学习好,而且生活中的常识又懂得那么多,想他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小伙子。 吃完饭,海子把马拉着的磙子交到梦露手中,告诉她不要走的太急,不能走到马的前面去,就在马的左边走,尽量与马同步。 随后海子就去给梦露下夹子了,而那条大黑狗也摇晃着尾巴随着海子一同跑去。可是到了地方,黑狗还是不老实,不时地随着鸟叫声去追赶着,真是傻狗撵飞禽。 海子下完夹子后,正赶上梦露牵马从地那头来到了地中间。海子从梦露手中接过缰绳,嘱咐她说:“你从地西头把鸟撵到地东头去,要让鸟飞过下夹子的记号,然后再远远的绕过夹子,从东头开始往夹子的前面遛。” “这不得跑一圈吗?” “是呀,今天刮的风是西北风,你就得从东往西溜鸟,不是说应该顶风溜鸟吗?”说完,海子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梦露的脸上也绽出不自然的红晕,喃喃地说:“你可得看着我点,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海子点点头。看着梦露领着黑狗向这块地的西头快步走去,这才牵着马继续压磙子。 春日的太阳温温的,照在人的身上痒痒的,舒服极了。整片整片的黑土地上蒸腾着雾气,似有似无地在大地上惬意游动。 远处的草甸子上已泛起淡淡的绿色,一洼一洼的水坑白亮亮的在荒野中闪现。远处不时传来鸟儿婉转的鸣叫声,和着磙子不时发出的吱吱声,显得安详而又凝重。 海子不时地转过头去,望着远处的梦露和走在她身后的黑狗,心想,梦露不该把狗也领来,会把鸟都吓毛了,能不能捕捉着鸟呢? 突然,听到梦露的一声尖叫:“有狼!”海子随即寻着尖叫声望去,果然,从一簇枯黄草丛中闪出来一只灰绿的野狼,比黑狗还要大一些。 “快跑!”海子一边催促着已经向他跑过来的梦露,也一边飞快地向梦露跑去。当海子把梦露跌跌撞撞地拉到马的跟前时,那只狼依然在远处徘徊。 可是那只野狼还是迟疑地向海子和梦露的方向靠近,海子也就迅速地解下栓在磙子横梁上的木棒,把梦露拥在身后,与远处的野狼对峙起来。 这时的庄稼人无论干什么活,都要随身携带一个防身用的家伙。就是晚上睡觉也要在门旁炕沿下准备一个防身的家伙,因为当时正是盗匪横行,豺狼经常出没的年代。 “我们也不能点火,又没有炮仗,吓不走野狼可咋办?”梦露一边说一边与海子靠的更近,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砰砰心跳。那匹老马也惊恐地竖起耳朵,四条腿还在微微打颤。 “我们不能跑,越跑它越追。我们就这样站着,它不敢往前来。”海子解释说‘木棍打狼,两头害怕。’ 果然那只野狼只是在原地左右打起转来,不敢靠近,只是朝海子他们所在的方向伸长脖子张望、嗅闻,还不时地低声嚎叫着,似呼在召唤着什么。 突然,身旁的大黑狗也烦燥不安起来,夹着尾巴在原地打转,应和着野狼的叫声发出低鸣。一边低声鸣叫、一边往野狼的方向踱步,渐渐地就向野狼的方向奔去。那只狼也前蹬后刨地向黑狗的方向走来。 “黑妞,快回来!狼咬你……回来,黑妞!”梦露一边大叫,一边把海子的衣服扯得更紧,她不敢去阻止黑狗往野狼的方向靠近。 “放开我,你就在这站着,牵着马,我去把狼打跑。”海子把木棒举起,一边往狼的方向走,一边大喊大叫,意图把野狼吓跑。 这时黑狗已经和野狼跑到一起了,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撕咬起来,而是相互的嗅闻着对方,耳鬓斯磨起来。接着,那只大灰狼就试着往黑狗的身上爬去,起初黑狗还躲躲闪闪,后来就任其摆布了。 这时的海子什么都明白了,他知趣慢慢转回身,来到了梦露跟前,当四目相对时,二人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这野狼是冲着黑妞来的。 “不该领它出来。”梦露喃喃自语,目光仍盯着狼和狗的方向观看。当海子再次回头看梦露时,梦露脸色绯红,低下头,不敢去正视海子。 中午收工时,俩人一起走回村庄。梦露挎着篮子,里面装着一上午捕获的十多只鸟:“要不然早就回来了,这败家狗跑去了大半天。”梦露对海子说。 海子没有吱声,扭头看看梦露,窘窘地笑一笑。大黑狗则时前时后地兴奋穿梭着,今天上午它是最快乐幸福的,甚至还带着胜利者的喜悦。 第006章 带五小姐去送饭 春耕在庄稼汉们忙碌的身影中过去。海子这一天早晨没有下地,被派去帮云三爷家整理猪圈。这一个春耕实在是太忙了,云三爷一家也不得不跟着长工们一起忙活。 这期间没时间集中精力来管理云家的三、四十头猪,猪圈也被猪拱得东坏一块、西破一块的,没法圈住猪了,得马上进行修整,否则晚上跑出去就会祸害庄稼。 云三爷坐在墙根下,一边叨气,一边指挥着大家干活,看样子他已经从冬天的状态中缓过来了。云三娘个头不高,还微挺着肚子,同孩子们一起干活。 他们的三女儿也和大伙一起忙活,因为这个三女儿在云家新一代女孩中排行第四,大家都叫她四姑娘。四姑娘今年十七岁,长得挺标志的,属于越端详越好看的那种,干活比较勤快,大户人家旁枝的姑娘大多都这样。 四喜子干活比较偷懒,耍滑,但说话中听,不让人烦。在这些人当中,海子是主要劳力,这不仅仅是海子个头长得高,有点力气,更主要的是海子干活实在,肯卖力气,穷人家孩子可都这样。 经过一个早晨的忙碌,猪圈也修得差不多了。四姑娘端来一盆水,拿了毛巾和肥皂递给海子:“洗洗脸吧,忙活一个早晨了,挺累的。” 海子客气地点点头,接过手巾和肥皂洗起脸来。肥皂挺香,穷人家一般是用不上的。海子此时已完全从墓室的恐惧中恢复过来,甚至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别着急,猪已经喂完了。一会二丫和三羊就要来放猪了。你可是有些天没回家了吧?帮着他们把猪赶出去,然后咱们再一起去上房吃早饭。 看样子你早已从招魂的事件上恢复过来,就别再去想那件事了,当时也是逼不得已,二哥掌柜的不让再提起这件事,海子你也就忘了它吧。”云三娘关切地嘱咐起海子。 云 三娘所说的‘二丫’和‘三羊’就是于跃海的妹妹和弟弟。三羊大名叫于过洋,字鲸龙,小名叫三羊,即是指其排行第三,又取三羊开泰之意。 他自从给云家放猪后,每天早晨都需要姐姐帮他把猪送到村外,然后才自己去野外单独放猪。他放的猪有六、七十头,除了云二爷家的以外,村东头的一些人家的猪也归他放养。 走街窜巷拢猪也很不容易,必须得有人帮忙,所以姐姐二丫就得帮他,等到把猪群赶出村子以外,二丫才回去帮着妈妈干活,大多数时候是去伺弄自家的那几亩地。 就在海子洗完脸,直直腰往场院西大门眺望之际,妹妹二丫和弟弟三羊果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妹妹手拿一根棍在前,弟弟拿着赶猪的鞭子紧跟在后面,娇小的身影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中,灵动而跳跃。 “大哥,你咋也在这里呢?”妹妹最先看见哥哥,脸上绽放出惊喜的表情。 可还没等海子答话,弟弟飞也似的跑到哥哥面前,紧紧抱住哥哥:“我昨晚做梦了,梦见你把我抱上天来回飞,后来又把我扔下来,都把我给吓醒了。” 海子摸了摸弟弟的头,把他抱了起来:“我怎么扔的,是横着还是竖着?”边说话边试着把弟弟抛了几下。 “这哥几个,好几天没见面了吧?别闹了,咱们把猪放出来吧。”三娘一边微笑着,一边把猪圈门打开,大伙合着把猪赶出猪圈,送出场院西大门。 “大哥,今天回家来吗?我给你挖点苣卖菜吃。”妹妹跟海子道别时询问哥哥。 “还炸鸡蛋酱。妈让你回来,都想你了,从那个破地方回来以后还没有见到你呢。咱家的东院墙也让牛给拱倒了,你回来看看吧。”弟弟补充说。 “行。等到过五月节我就回去。”海子一边向弟弟妹妹招手,一边跟在云三爷一家人的后面去大院吃早饭。 海子和家人虽然同住一村,但海子属于长工,吃住都得在东家。一到晚上,云家大院的门就要上锁,不给任何人开门。大户人家必须防贼,更重要的是要防止土匪、胡子来偷袭。 不但要大门紧闭,晚上还要伙计们轮流守夜。云家有七、八条枪,院墙又高又厚,可谓是戒备森严。海子不但白天干活,晚上还要轮流守夜,难得经常回家。 “三娘,你帮我跟东家请个假,我今天想回家去看看。”海子向走在前面的云三娘提出了请求。 “行,我跟二哥说说。”三娘刚回应完,四喜子就接上来插话。 “还用说啥呀,想回就回去吧。” “那可不行,你咋也得说一声,二大爷肯定能答应。”四姑娘不同意弟弟的说法,觉得应该告假。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了伙计们吃饭的厨房,云二爷和梦露也在。平时云二爷是和后院的家眷一起吃饭的,而云三爷一家除了早晨外,也是在院外自己做着吃。 伙计们的食堂除了农闲时早晨有人吃饭,农忙时吃饭的人很少,一般都是往地里送饭。 吃饭时,云三娘跟云二爷说:“二哥,猪圈修完了,忙活了一大早。三羊说海子家的院墙也坏了,让海子回家去看看吧。” “行,傍黑天回去吧。海子吃完饭后去把伙计们的饭给送过去,把那两匹骒马套上,送完饭后在东南甸子放一放,吃饱后再赶车回来。” 云二爷同意海子回家去看看,同时也给海子安排了活计。 “我也去。”梦露在一旁向爹请求。 “等到下晌种瓜你去帮帮吧,送饭海子一人能行。”云二爷看样子不大同意梦露跟着海子一起去送饭。 “不,这么多汤我得帮着照看着点,要不就洒了。顺便我再挖点野菜回来,奶奶说她要吃。” 云二爷回头看看梦露,没吱声,转身离开了伙房。 “用不用我也跟你去多挖点?”四姑娘征求梦露的意见。这四姑娘跟梦露只相差不到一岁,两人平时相处得也比较亲近。 “不用了,也吃不多少,我一个人去就行,回来也给你们前院拿去点。” 梦露说完话,就回后院去拿筐和刀,准备跟海子一起出发。 吃完早饭,海子套上车,把装有饭菜的大盆、大桶装上车,就招呼着梦露走出了云家大院。 晚春的太阳真的很温暖,让投入其怀抱的人们心生懒意,慢悠悠地体会着这静谧而又祥和的舒坦。这是北方最时宜,最浪漫的季节,是炽热夏季万物疯狂生长前最美好安详的孕育。 除了池塘浅水旁的芦苇已经有些长高以外,野甸子上的杂草、田地里的秧苗,都在不紧不慢地变化着,嫩嫩的、甜甜的。马车在田野的大道上不紧不慢的走着,海子和梦露也不时漫无边际的搭讪几句。 第007章 走路唠嗑也尴尬 五小姐梦露是个比较开朗的人,可这一路上海子却是不怎么说话,就算是梦露主动的去问话,海子也是用最简短的话去回应,有时候干脆就不去做回答。 梦露想,海子是不是在给端龙招魂的时候把自己的魂给弄丢了,要不然怎么显得这样魂不守舍,注意力一点也不集中,甚至都不转过头来好好看自己一眼。 本来想问问海子在墓室里的情况,听听他的感受,但爹爹可是告诉过大家,谁也不能在海子面前再提起墓室里的事情,以免刺激海子,让他真的把自己的给魂丢了,就是海子的家人也都嘱咐过。 既然这样,就不能再提起那次给端龙招魂的事情,以免刺激到海子。但两个人一路上也不能不说话呀,于是梦露有意的清了清嗓子,以引起海子的注意。 “你这车赶得怎么这么慢呢?”梦露首先说话,她不喜欢这样默默无言的寂寞。 “走的太快,汤、水不就洒了吗?”海子并不是很热情的回应着,他觉得还是应该男女有别,特别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地里干活的人现在不都是饿了吗?” “天天都是这时候,习惯了。” “现在他们在地里都干些啥活呀?”梦露见海子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于是又转移了话题,希望海子能够多说几句,这样简单的回答梦露觉得自己有些被冷落了。 “铲地、间苗,挺累的。”海子还是回答得很简单。 “大伙计他身体那么壮实,别人能跟上他的活计吗?” “锄头、镰刀都有神,谁领着都能拉下人。大伙计他人心好,每次他到地头后都要接一接拉后的伙计。” “你干活能撵上他们吗?” “除了割高粱啥的太重的活计,我都能撵上。” “那我爹咋不给你和他们一样的工钱呢?” “这就挺好了。我也不经常下地跟他们一起干太累的活计,都是些零活啥的,没有他们累。” “那你还要记工、算账,他们能干吗?回去我跟爹说给你再加点工钱。” “谢谢五小姐这么想着我,不用和你爹说了,云老爷答应明年就给我整劳力的工钱。” “我不叫梦露吗?怎么叫五小姐了呢?” “在学堂叫你云梦露,在这里得叫你五小姐。” “不,我喜欢你叫我梦露,不喜欢你叫我五小姐,以后也不能管我叫五小姐。” 海子没再回答梦露的问话,而是回头仔细打量了梦露一眼,转移了其它话题:“你不能这样在家始终待着,得想想将来该怎么办哪!” “你说我将来应该怎么办?”梦露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海子。 “你应该到你哥那里去上学,听说城里的学校可好了。” “那你去吗?” “我家这么穷,哪能念得起书呀?” “那你可以到我大哥家去当伙计,我到他那里去上学。” “那也不行,我现在离不开家呀,等几年弟妹都长大了再说吧。你可应该立马就去,要不然就耽误了。” “这事得我爹说了算,别人说啥都没有用,他可不愿意让我们云家的女人出外去闯荡。” 马车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海子想:梦露今天又换了新衣服,好像还特意的打扮了。前几年可没有发现她长得这么好看,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呀! 梦露这姑娘真有福,将来肯定会嫁到大城市的官宦人家,当官太太。梦露也望着海子的背影想:海子这孩子长大了,连嘴上都长出了淡淡的胡子,快成大老爷们了。 这孩子命可真苦,他爹要是不死的话,能送他去城里念书,现在可苦了。自打他爹死后,这孩子好像变了,不爱多说话,老像是有心事似的。见着我也好像是有意躲着,不愿跟我在一起玩了。 “成龙,你今年多大了?”梦露突然问起了这样的话,这让海子很不好意思去回答,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有说出来,脸上还不自觉的有些发烧。 “十,十八岁” “啥?你还没有我大呢,怎么就十八了呢?是不是想娶媳妇了?故意把年龄往大了说。” 梦露开起了玩笑,这让海子感到更不好意思了,他回头偷偷的瞄了梦露一眼,发现她也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海子立刻不自然的笑了笑,马上回过头来把话又岔开。 “你今天穿的衣服可是全新的,很好看,不能整埋汰了,离开那个汤盆远一点。” “埋汰了就再洗吗。你说我这衣服咋好看了。”梦露笑着问,看样子他很喜欢海子说这样说话。 “哪都好看,料子好、式样好,人也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这孩子真会说话,你将来也找一个比我更好看的媳妇吧。” “我能找个猪八戒吧。”海子回头看着梦露,突然问:“对,你今天咋没有把黑妞再领来呢?那条狗可是能找到玩伴” “去!这孩子……”俩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触碰到了敏感的话题,于是俩人都不再说话,在沉默的回味中来到了送饭的地头。这时大伙计领着伙计们正好铲地也到了地头,有几个人已经朝马车走过来。 “你们几个回来,接一接落后的,咱们好一起吃饭。”大伙计把朝马车走来的几个人叫了回去。 梦露帮海子把车上的饭菜搬了下来,拿出了碗筷摆在苫布上,站在一旁看着前来吃饭的庄稼汉们。 “都先喝点水吧,渴坏了。”大伙计说。 “这水是烧开后晾凉的,我爹说怕你们闹肚子。”梦露热情地掀去水桶上的盖布,招呼大伙喝水。 “五小姐也来亲自送饭了,这顿饭大伙肯定吃得香。”大伙计一边喝水一边招呼伙计们过来吃饭。 “今后五妹天天来给我们送饭吧,大伙都喜欢你来给送饭。”傻久子一边盛汤一边笑嘻嘻地说。 傻久子是云二爷后续女人的娘家侄子,今年二十来岁,大名叫陆成久,在云家打长工已经三、四年了。人长得高大威猛,一身虎劲,一笑也憨憨的,大家都叫他傻久子。 其实他可一点不傻,相反倒是挺尖的,碍着他姑姑云二娘的面子,傻久子在云家的地位还是挺高的,是少数几个能去后院碉楼值宿的人,云家对他也很器重。 “你想得倒美,我今天是给奶奶来挖野菜的。”梦露的性格一向都很随和,属于温柔贤淑型,唯独对她这位后妈家的表哥,从来说话不客气。 等到大伙吃完饭,海子和梦露开始收拾起碗筷,傻久子也过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碗盆装上车。海子便立即调转马头,向来时的路上返回去。 第008章 万物躁动的春天 来到东南甸子的时候,海子把马车赶进了草甸子,然后用木棒把车支起来,把两匹马也卸下来,把马笼头上的缰绳栓在马的前腿上,然后把马放开,让马自己去吃草。 这是一片不大的草甸子,呈三角形。他的北边是一个面积不是太大的水泡子,长宽都有三四十丈,是云二爷家春天浇水种地的主要水源,湖内夏天还有鱼,等入冬时才能集中打捞,现在还不是时候。 海子把梦露领到一块湖边的田地里,对梦露说:“这片地靠近水,又靠甸子边,苣卖菜多,咱俩就在这挖吧,很快就会把筐装满。” “你去放马吧,我自己挖就行。再说我也没带那么多刀,就一把。” 梦露似乎不大愿意让海子来帮忙挖野菜,这倒不是梦露不想让孩子待在身边,而是考虑到海子起得很早,不能太累着他,这个时候应该让他休息一会。 “ 我这不是带着镰刀吗?马匹已经让我给绊上了,不用人看着。” 海子没有听梦露的话,而是蹲下身帮梦露挖起野菜来。海子考虑到梦露不经常干活,就是挖野菜这样的活计梦露也很少干,还是帮帮她为好。 梦露见海子挖一把菜,就要到她的跟前把菜放进篮子里,有些麻烦,就劝他说:“你去歇着吧,挺累的。我一个人就行,也不用挖太多,够吃就行了。” 海子却不吱声,继续帮她挖野菜。 这时,从放马的甸子那边,传来了驴的叫声,俩人不约而同地向那边望去,只见一匹黑色的大公驴不知从哪里跑过了来,直接向海子放的两匹骒马奔去。 “这不是你家的大黑驴吗,它怎么跑出来了”海子有些不解。 “那就回去时把牠也一起带回去吧,这期间也让牠吃点草。” 就在两个人对话时,大黑驴已经嚎叫着跑到了那匹红骒马的跟前。这头大黑驴可是一头公驴,牠身体强壮,四肢匀称健美,可是一头优秀的种公。 大黑驴显得兴奋异常,那叫声,高亢而明亮,激昂而野性。大黑驴与红骒马经过短暂交鬓、嗅闻后,便迅速地爬上了红骡马的后背,与红骒马 海子突然感到体内的血液有些异样的涌动,不由地回头看看梦露。梦露脸也红红着直盯着驴和马的举动,见海子在看她,连忙蹲下身子。 “不管它,咱们继续挖菜吧。”梦露说完,又感到有些不妥,于是随后又补充说:“要不然你把去大黑驴撵跑吧,我爹他能让吗?” “驴和马一起可以生骡子。骡子省料,又勤快,还不能下崽子,好养活,东家肯定会同意。” “跟你出来总能碰上这样的事,你这人是不是犯桃花。” 梦露感到有些说走了嘴,于是俩人便不再说话。不过梦露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跟在海子的身后,看他蹲下起来的挖野菜,而她自己则不咋去挖,似乎在欣赏海子的一举一动。 时间不长,筐就快挖满了,梦露笑呵呵的让海子停止了挖野菜:“就挖这些吧,够了,看你头上都冒汗了。” “马还没吃饱呢,要不五小姐先自己回去吧。” “没事,咱们还是一起回去吧,我去水坑边把苣卖菜摘摘,再洗洗,回家就省着费事了。” “那咱们到那个小窝棚那去吧,那地方既有水又背阴凉。”。 于是俩人就朝水泡子边上的小窝棚走去。这小窝棚是云家看水、放牧、看青时用来临时休息、避雨的地方,不常用,就在这片水泡子的一个稍高一些的土岗旁,现在是闲置着。 就在俩人往小窝棚走去的过程中,那头大黑驴又再次鸣叫着爬上了红骒马的背…………这畜生,真有劲,没完没了的,俩人都这样想。 来到小窝棚,梦露说:“你进去歇一会吧,我一个摘就行。” 海子点点头,他似乎觉得与梦露在一起时心跳有些加快,离开点也好,让梦露一个人也随便一些,于是海子就走进了那个闲置的小窝棚。 小窝棚三面都开有小窗,前面的进出口也没有木门,这样四面都可以瞭望到。右边能看到湖水面,左面能看到甸子上的马,前面能看到整片整片的黑土地。 窝棚内有一个小土炕,仅能容一个人躺着,炕上还铺着草,只是没有人烧炕,但这个季节也不冷,躺上去当然会很舒服。 海子坐下来,往草甸子上看了看悠然吃着草的驴和马,又往这边看了看静静的水面和近岸已长出水面二尺多高的芦苇,心情很舒畅。他呆坐了一小会,然后就很放松地躺了下来。 小窝棚外依然是春光明媚,远处传来悠婉的鸟鸣,和着近处昆虫的欢叫,低缓而悠长。近午的时光真静,既养脑,又养身,让人感到很舒服。 海子想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梳理一下,但脑子很乱,想不出个头绪来。他想,下晌该去干点啥呢?啥时候能回家去看看呢? 自从那次去墓室里给端龙招魂,都快一个月了也没有回家去看看,妈妈一定会很惦记,但碍于自己是云家的长工,东家不允许就不能回家,就算是妈妈也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妈妈惯孩子,但却严格要求孩子们都 要守规矩,不该做的事坚决不能去做,就是回家去看看这样的小事,也得征得东家的同意,给人家扛活就得听东家的安排。 就算是在墓室里的担惊受怕,也不能去跟妈妈讲,因为那不仅仅是东家的安排,说出来也会让妈妈更担心,因此海子决定回家后也不能跟妈妈再说起这件事,估计妈妈也不会去问,虽然妈妈很惦记。 这次回家后能不能抽出时间把院墙堵完呢?梦露现在干什么呢?梦露的形象一次次跳入脑中,又赶又拉地把他的脑袋搅得更乱。海子不愿再去多想,但思绪总是时有时无,断断续续,在闪烁跳跃中把他推入了梦乡。 梦露一个人摘了一会菜,抬头看了看太阳,离回家吃饭可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梦露索性坐下来,靠在小窝棚的墙上任由和煦的阳光温暖着她的身躯。 这阳光,像看不见的柔丝,轻拂着她的身体,由外及内,由表及里,搅得人身暖暖的、心里痒痒的。梦露微闭双眼的脸上,在鼻尖上、额头上都浸出了细小的汗珠。 第009章 又发现了有野狼 梦露感到此时出奇的寂静,来回看看,空旷的原野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就连空气似乎都是静止的,那边的驴和马也没有了动静,想来牠们也累了。 梦露站起身来到水边,用手轻轻的撩了几下水,这水现在可是柔柔的、温温的,有着沁人心扉的魅力。她站起身,又向四周看了看,空阔的原野上还是悄无声息, 再四下里看看,依然不见半个人影。她又走近小窝棚,从小窗口看着海子已经睡着了,似乎还做着甜蜜的梦,因为他的脸上也挂着满意的笑容。 梦露又来到水边,脱下鞋,挽上裤腿,用脚试了试水。水不深,靠近岸边的草丛中还垫上了木板,她知道:那是专供看青的人洗澡用的。 梦露站在水里,用手轻轻地往脸上、手臂上撩撩水。梦露真的有些经不住这水的诱惑和撩拨,觉得身上绷紧得很是难受,心里也痒的发痴。 此时草甸子那边再次传来大黑驴兴奋的叫声,即有些烦人,也让人神往。梦露再一次左顾右盼了一回,干脆脱了衣服,隐在已完全能遮住人的草丛中洗起澡来,北方的女人夏天都是这样洗澡的。 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水的温柔让人无法抗拒,梦露索性把内衣也脱了,拧干把它搭在了身边的芦苇上,估计一会就能干,梦露打算洗完澡就穿上。 海子轻轻地翻了翻身,还没有要醒的意思,这孩子真是累了,此刻睡得很踏实。突然,海子被一声连一声的尖叫声而惊醒。 “狼!狼……快,狼……快!狼……” 海子迅速地跳了起来,惊诧地看见了梦露一丝不挂地钻进了小窝棚,身上还滴着水,惊恐地不安呼喊着:“狼……狼!狼……”连声音都已经变调了。 海子迅速拿起身边镰刀,就向窝棚外奔去。“别去……,狼!……狼……,你看住门就行……”梦露用手扯住海子,不让他冲出去冒险。 海子想用手拨开梦露的阻拦,无意间他的手触摸到的是梦露光滑的臂膀,顷刻间,像针灸刺中了穴位,血往上涌,红红的脸膛立刻就冒出了汗珠。 但 海子还是冲了出去,向四周环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看见,那边的马和驴仍然在那里悠闲的吃着草。再仔细的去看,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哪有狼,什么也没有……”海子回头想走进小窝棚去告诉梦露。 “狼跑了……别进来!把衣服给我,别……”梦露依然很惊慌失措,颤抖着直直地站在那里。海子两眼刹那间定住了,只见……,女人的身体一览无余。“别进来!拿衣服……”梦露依然惊叫。 海子到水边找到了梦露的衣服,轻轻的一件一件拾起来,抱在胸前,衣服上依然飘散着神秘的女人味道。而在衣服旁的不远处,有一只刚被咬死不久的野兔,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走到窝棚前,海子把梦露的衣服从小窗口递进去,轻声说道:“穿上吧,狼早就跑了。” 梦露是怎样穿好衣服的,又是怎样尴尬得无地自容,海子一概不知,但有想象。当面色绯红的梦露从小窝棚走出来时,她还在问:“是不是有狼,我没骗你吧”。 海子点点头:“是真的,可能还是那回在东转山子地里碰到的那只大灰野狼,又来了。” “是灰色的,挺大的一只狼。你怎么知道是那回碰到的那只野狼呢?吓死人了,要不是我跑得快……” 梦露依然显得惊魂未定,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哭腔,这个很少走出家门的大财主家的五小姐,遇到这样令人恐惧的事情,还能够这样不被吓瘫软,也算是够坚强的了。 不过她也确实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眼里含着泪花,双腿还有些瑟瑟发抖呢,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茫然的看着海子,紧咬的嘴唇显示出楚楚的可怜像。 海子见梦露不住的跟自己解释,以证明她说的不是假话,海子肯定的点点头,告诉她确实有野狼来过,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次在捕捉鸟时碰到的那只野公狼。 “肯定是,你看,它还叼来了一只野兔子。” 海子把那只野狼叼来的野兔扔到了脚下,告诉梦露说,这只野兔就是那只大公野狼叼来的。海子安慰梦露,让她不要再紧张了,野狼已经跑了,可以放松心情了。 “叼兔子?叼兔子干嘛……” 梦露有些不解,但心情似乎不那么紧张了,她往远处望了望,确实没有再发现什么,又低头看了看已经死去的野兔,脸上的神态似乎更加茫然。 “我想这只野公狼这是要给你家大黑狗吃的,让它补身子。” 海子连忙跟梦露做出解释,他想让梦露继续放松心情,这样长时间恐惧紧张下去对身体不好。但也只能用话语去安慰,而不能像哄弟弟妹妹那样去抚摸着安慰她。 “是给大我家黑妞吃的?不是来咬咱们的?”梦露还是有些不解。 “这野狼确实不是来吃人的,是想让咱俩把兔子给捎回去,喂给你家黑妞吃,你就不用害怕了。” “这畜生,真坏。不过还通人性……”梦露不知是骂还是赞许。 “咱们该回去了。” 海子招呼着梦露向在草甸子吃草的的驴和马走去,他看到梦露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而天也快到晌午了,下午还有活计要干,最主要的是今天还要回家去看看。 “你回去啥也不许说,跟谁都不能说,你给我发誓!” 走在后面的梦露惊魂未定,声音颤抖地嘱咐着海子。而海子却不太那么认真了,他把马车套上马,一边整理着,一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着梦露的话 “我说啥呀,啥不能说呀?” 梦露见海子装作不懂,心里更是着急,她恨不得把海子的耳朵拽过来嘱咐,让海子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即使天打五雷轰,也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可告诉你,啥也不能说,跟你妈都不许说。我奶奶说过,谁见了女人的身子,谁就是她的男人。咱们俩谁要是说出去,一定会天打五雷轰!” 梦露把话说得更明白,也更坚决。可海子好像是对这件事并不那么认真,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有些调侃的不紧不慢的打着哈哈。 “我看见啥了!我啥也没看见呀。” 海子依然不怀好意地狡辩着,这让梦露更是着急,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不知如何是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喃喃的听不清楚。 “你看见了,啥都看见了,两……次,都……看见了……” 梦露轻声地证实着,但显得无可奈何,甚至悲凄。 海子没有再回答梦露的话,快步上前把马一匹一匹地整理好,跳上车,准备回去了。 梦露看着海子的一举一动,死死地盯着海子。她不允许海子这样无动于衷,甚至愤恨海子竟然这样坏,对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看得轻描淡写。 “你不是男人,男人要敢作敢当!” 海子见梦露真的动气了,也感到有些对不起梦露,不该这样去调侃她,毕竟女孩子可不像男孩子一样对这样的事情看得开,是应该给梦露做出一个承诺。 于是海子很庄重的走到梦露跟前,用手抹去梦露眼角的泪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很规矩的给梦露鞠了一躬,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 “放心吧,五小姐,就是死我都不会跟任何人讲!你也不要去多想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对天发誓,海子什么也没有看见,说出去必遭天谴!” 海子赶着马车,大黑公驴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海子和梦露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车上,背对着背,再也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 晌午的阳光有些火辣,撩拨得人心烦意乱,海子猛地抽了马两鞭子,两匹马也就小跑起来。马车的吱吱声和马蹄的哒哒声短促而又急躁。 第010章 跟云家人种香瓜 吃完了午饭,稍做休息,海子就按云二爷的吩咐,早早的来到场院东边准备种香瓜的地里。看见云三爷一家还没有来,就又返回场院的平房,去拿瓜种和种瓜的农具。 当然更是顺便招呼云三爷一家来瓜地种香瓜,海子是想早点把活干完,他也好早点回去自己家里看看,此时的海子心里实在很想念家里和妈妈。 云三爷也跟着来到了种香瓜的地里,但他可是不干活,光支嘴。看样子云三爷早已从冬天的整天咳嗽中恢复了过来,身体从外表上看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云三爷就是个齁巴,冬天时咳嗽不止,连屋子都不敢出,遇到冷风更是受不了,所以整个冬天他都不出屋,而开春过后就好了,但也不像正常人那样可以干重活。 不过今年看样子云三爷恢复的比较好,看来今年又可以吃上他伺弄的香瓜了。见大家都准备齐全,云三爷也就开始部署活计。 “海子和四喜子负责在前面刨坑,四姑娘和你妈先在后边点籽、埋坑。梦露这孩子怎么没来呢?一会来了让她接替她三婶。 刨坑不用刨得太深,相距一尺二远就行,不能又远又近的不规矩。一个坑里要点三粒籽,一定得踩实了,多踩两脚,今年春天还是比较干旱。” 云三爷一边习惯性的咳嗽着,一边认真的做着示范。几个人在云三爷的指导下,也认真地干起活来。此时的四喜子却提出了异议:“这地还是有点干,用不用浇水种?” “不用浇水,明天就是五月节了,一准下雨。”云三爷因为干不了重活,就年年种瓜、看瓜、卖瓜。他侍弄的瓜个大、味甜,是有名的瓜把头。 他对种瓜到管理可是很有经验,他说不用浇水就不必浇水,所以四喜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海子抬头看看左右的庄稼地,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看,旁边地里的庄稼都长那么高了,这时候种瓜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晚,亏你还是庄稼人呢!这时候种瓜还有点早呢,要不是瓜罢园后还要种些秋白菜,还得需要等几天才能种呢。” 首先回答海子问话的竟然是四姑娘,她是跟在海子后面點籽、埋坑的,于是也就很快的回答了海子的问话。因为现在她是距离海子最近的,而四喜子和云三娘他们俩已经被落在了后面。 “唉,要不是于先生走得早,海子这孩子就不能下庄稼地干这样的累活。” 云三娘听到海子和四姑娘两人的话,也参与了进来,不过她说的话却是对海子的怜悯,话语中也透着惋惜和关爱。可是一提起于先生,大家就不在多说了,默默地干活。 又过了不长时间,梦露的身影出现了,可她还是不很着急,走路并不快。见梦露没有及时到来,云三爷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老远就催促梦露快一点。 “你咋才来呢,这孩子,还是有些不着调。快去替你三婶吧,她身子可是不方便。” “头午我去挖野菜了,弄得脚上、脑袋上都是土,我洗洗。” 梦露对三叔的指责并不来气,其实她也知道云家一家人对她都是宠爱有加,因此也就养成她现在的任性性格。不过梦露在长辈面前还是乖巧恭敬的,于是就快步去接过了云三娘手里的活计。 “你爹不是不让你去挖野菜吗,你偏去。来吧,你点籽就行,我埋坑,要不然又弄你满鞋都是土。” 云三娘并没有把活计全部交给梦露,而是跟她一起點籽、培土。这样她们俩可就同时都轻松了,云三爷也就走过来帮助一下四姑娘。 “我爹说让咱们都不要着急,种香瓜赶趟。成龙说要回家去看看,就让他早点回去吧。” 梦露接过三娘手中的香瓜籽,顺便瞟了一眼海子,就跟大家一起干起活来。可她还是边干活边把她的意思表达出来,目的是想让孩子早点回家去看看。 “净整那些个洋名!五姐还像在学堂时那么称呼海子呢,现在可不是在学堂了,叫海子顺口,也显得不外,就别成龙、成龙的叫了。” 四喜子干活不是很卖力气,此时已经被海子落在了后边,但他凑热闹的欲望可是比较强,别人说话他总是想过去掺和几句,恐怕是想借以缓解一下疲劳吧。 “我来代替四喜子刨坑吧。妈,你和梦露跟在海子后边点籽,让四喜子跟我点籽、埋坑,省的他慢腾腾的误事。” 四姑娘见弟弟四喜子干活有些偷懒,于是就提出来跟她对换,四喜子可是不客气,笑呵呵的跟姐姐四姑娘进行了对调,种瓜的速度也就明显加快了。 “海子,你家那点地种完了吗?” 云三娘很关切地询问海子家里的事情,她觉得海子总也不抬头,只知道一个劲的干活,想通过跟他唠嗑的方式让海子放松一些,别太累着。 “地种完了,是我妈和二丫跟师父家换工种的,不到两天就种完了。不过种的比较晚,现在苗才刚出齐,还没有开始铲头遍地呢。” 海子仍然是头也不抬的回答着云三娘的问话,手里的活计也没有慢下来,他还是想快点干,也好早点回家。而云三娘见没有凑效,于是就继续跟海子唠嗑。 “赶趟呀,今年春播长,种啥都赶趟。这两年你师父也是没少帮助你家,可要跟你师父好好学。赵大哥可是个好人,以后要想着好好报答他。” 云三娘所说的赵大哥是云家的老更官,帮着云二爷管理着云家的内外事务。赵爷的大名字叫赵世元,是云二爷的磕头大哥,早些年是跑外做小买卖,耍手艺挣钱。 据传赵爷武功高强,在这方圆几百里可是都很有名。如今年纪大了,云二爷见他整天走南闯北的也很辛苦,还没个定期的落脚地,就劝他到端龙岗落了脚。 名义上赵爷是给云家打更扛活,实际上帮着云二爷管理着大半个家呢,在云家,他的地位仅次于云二爷,所以伙计们平时都称呼他赵爷。 赵爷见海子机灵有心计,又勤快老实,很是喜爱,就偷偷地教他些武功,虽然没有走正式拜师程序,但海子还是尊称他为师父。 赵爷不但教海子一些功夫,又碍于云二娘和云二爷的多次请求,也教傻久子些武术,但都不是正式拜师。赵爷平时也不是两人一起教,而是各教各的,让二人自己练习,他常常给做些指点。 由于海子悟性强,又肯吃苦,深得赵爷的喜欢,所以在内心深处早已把海子当做了自己的徒弟,只是碍于师命没有去公开罢了。 “成龙,武功好学吗?你将来可是要文武双全了,也会去远走高飞了,可不要把我们这端龙岗给忘了呀!” 梦露知道海子跟着赵大爷在练习武功,但她没有亲眼看见过海子是怎样练习武功的,更猜测不出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啥程度,于是用调侃的口气去跟他开玩笑。 海子可是没有搭话,他知道梦露这是在调侃戏弄自己,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离开端龙岗,梦露可能是对今天上午的事情心有余悸,所以才这样说话以释放怨气。 但这并不是自己的错呀,谁让那只野狼在那个时候出现呢,导致梦露尴尬得无地自容可不是自己的错,怨就怨梦露不该去挖野菜,所以海子不想去回答梦露的调侃。 “海子这孩子诚实,到啥时也不会忘了家,忘记咱们的端龙岗。” 云三娘听到梦露对海子的调侃,而海子却不知道咋对答,于是连忙帮着海子打圆场。这个云三娘可是对海子印象很好,她喜欢这样稳重老实而又有心计的孩子。 “那可没准,男人可都是属陈世美的,喜新厌旧,好了伤疤忘了疼。” 梦露见海子并不回话,因此也就不依不饶,继续调侃,她想听听海子是如何回答这样的调侃。而刨坑赶上来的四姑娘此时也凑上来帮腔,一同跟海子开玩笑。 “我看也是,等海子长大了有出息了,早领着媳妇远走他乡了,再也不会回到咱们这破地方来了。海子可是心气极高的人,根本看不起咱们这端龙岗。” “这俩疯丫头,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看海子的脸都涨红了,快别说了,咱们唠些别的。” 还是云三娘出头为海子打打圆场,以缓解海子的窘态和眼下的尴尬局面,可是梦露依然有些不依不饶,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任性。 “我们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他,能记住今天是啥日子不?” “啥日子,今天不就是五月初四吗,过‘五月节’前一天。” 云三娘代替回答,因为海子还是不说话,只管默默的低头干活。云三娘一提醒,梦露突然醒悟了过来,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五月节了,是庄户人家很重视的节日,自家也准备好几天了。 “对,明天就是五月节了,明天过晌咱家全院还要大会餐。早晨奶奶还要带着咱们去踏春,很忙。我爹也不让成龙今晚在他家里住,怕他明早起不来。” 第011章 温馨和睦一家人 梦露终于转移了话题,不再说些让海子比较难堪而又不好去正面回答的话,她嘱咐海子今天晚上要回到大院来住,明天早晨还要早点起来,赶车带着大家去踏青。 其实海子也没有想在自己的家里住,给人家扛活就得按照东家的规矩去做。于是海子也就很快回应了梦露的话,如释重负般的点头答应了梦露的嘱咐。 “行,我吃完晚饭后就回来,明天起早赶车送大家去踏青。” 见海子回答得很敞快,梦露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一旁的四喜子一听五月节要去踏青,立刻就来了精神,他停下手里的活计,也要参与进来跟大家唠嗑,目的可是要歇一会儿。 “妈,明天早晨咱们是不是都得去踏青呀?今天晚上可得早点睡觉。” “去,都得去。哪年过五月节不是都去吗?” 云三娘见儿子想借机休息一会儿,也不去揭穿他。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哪都好,就是干活有些不太着调,但这也无妨大碍,毕竟这个家还是不愁吃不愁穿的。 于是几个人又围绕着过五月节、吃鸡蛋、挂葫芦、采艾蒿……等等民间习俗,说说笑笑过了大半天。而四喜子虽然也参与进来,但他还是觉得有点累,于是跟爹爹提出来休息一会儿的请求。 “爹,都已经很累了,你跟在我们的后面也不轻松,咱们都歇一会吧。” “到了地头再歇。” 云三爷是跟在后面检查质量的,对那里不合适还要去补救一下,虽然不是很累,但也远不如躺在炕上舒服,可他还是不同意马上就让大家休息。 梦露转身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不是她也累了,而是考虑到海子还要早点回家去,于是就接着四喜子的话,跟云三爷提出了她的请求。 “三叔,天也不早了,我们也都累了,让成龙早点回家吧,反正咱们这点活也不着急。” 听了梦露的话,云三爷可是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心想梦露这是依然想着海子回家的事。而云三娘这个时候说话了,很明确支持梦露的建议。 “就到这吧,我们也得回去煮猪食去了。” 有了三婶的支持,梦露也就顺手接过了海子的镐头,对他说:“你不用帮着收拾了,我把镐头拿回去,你就直接回家去吧。” “行,这点东西我们能拿过来,也没有多远,过了场院的墙头就是家,你回去吧。看看帮你妈干点啥活,她们娘三个都挺累的。你妈这两年可是都变老了,家里有啥事让你妈捎个话来。” 在云三娘爱怜的嘱咐声中,海子跟云家人一一告别,跟所有人都说上一句比较得体的话。虽然没有帮助云家人把使用的工具带回去,但回家心切的海子还是匆匆的往家里赶去。 太阳还有两杆子多高呢,离落山还得一个半时辰。海子迎着阳光,沿着熟悉的村庄土路,快步向家走去,心情是畅快而又有些急切。 此时各家的大人、连半大孩子都去地里忙活农活了,偶尔能看见有老人抱着或领着更小的孩子,一边哄着孩子玩,一边看护着自家的鸡、鸭、鹅、狗、猪。 也有少数几只家禽跑到路上找食吃,但大多都躲在自家的墙根下避阴凉。海子一边往家走,一边‘爷爷,奶奶’地跟见面的人打招呼,心情很舒畅。 海子家座落在这个村子的村西头,占地面积也挺大,可就是房子太小,仅有不足丈的两间土坯房。海子的爹爹于先生活着的时候也想再起两间房,或重新翻盖扩大一间。 并且也准备了一些木料,只是不太充足,但房子终于没有盖成,准备的木料也给于先生做棺材用去了一大部分,剩下的更不足盖房子用了。 海子回到家,见大门关着,屋门还上了锁,知道妈妈和妹妹去下地干活了,而弟弟还三羊没有到把猪赶回来的时候,现在家里还没有人。 海子去四处查看了一遍自家的院墙,发现豁口并不大。于是他走到院中的一口小水井旁,打来水,拿来了一捆草。把墙豁处的大块土坯检出来,又挖了一些土、掺上干草,和起泥来。 这些活对海子说来早以是轻车熟路了,没有费太大的劲,当太阳快要落山时,海子已经把这块倒塌的墙豁口给垒完了,看上去还挺整齐。 海子正在往墙头上一边堆泥,一边插上截成一段段的高粱杆,这是防止小孩子和家禽进入院中,祸害院子里种的蔬菜和瓜果。 “大哥……”三羊是最先回家的,当他发现哥哥已经在家时,飞快地跑过来,抱住哥哥的脖子:“你咋回来的这么早呢?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么?” 抱住哥哥的脖子是三羊多年来见到哥哥的习惯动作,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想让哥哥抱着他抡上几圈,体味一下飞腾的感觉,因此也不顾哥哥的双手是否沾有泥巴。 “别乱动,你没看我手上净是泥吗,整你一身,等洗干净了再抱你转圈”海子阻止了弟弟再次近身:“今天圈猪挺早哇,太阳还没有落山呢。” “明天是五月节,云三娘说让我早点圈猪,明天也好早点起。” “正好,还差一点没整完,你就跟我一起干完吧。” 于是,这小哥俩在说说笑笑中愉快地干了起来。但干活的效率却明显地慢了下来,好在活也剩不太多了,他们这样做就是个图个乐子。 “大哥回来了!妈,大哥和三羊都在家呢。” 走在前面的二丫一边跟哥哥打着招呼,一边大声地告诉走在后边的妈妈。她们母女是太阳快要落山时才返回家里的,地里的农活多呀,从春到秋都得紧忙活。 “我早就看见院子里有人了,一想就是他俩。让你大哥快别干了,那点活我那天起早也就干了。” 海子妈妈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笑呵呵的说着话。见儿子回来,当妈的当然高兴,特别是海子还经历了给端龙招魂的那件事,海子妈当然会更惦记。 虽然说海子没有啥大事,但毕竟也是经历了心惊胆颤的一幕,这对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来说,心里会不会留下阴影还说不准,当妈的怎能不惦记呢? 在海子刚走出墓室的时候,海子妈就去云家大院看过海子,但云二爷说海子刚刚睡着,并且说海子啥事也没有,让她放心,还告诉海子妈说以后也不要在再海子面前提起这件事。 说这是道士天师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的,以免引起海子的恐慌,对端龙魂魄的安息不利。海子妈倒是不太相信,但云二爷还是煞有介事的把海子妈给劝了回来。 “妈,豁口已经堵完了。” 海子和三羊一边和妈妈打招呼,一边快步向妈妈走过去,接过了妈妈手中的农具。落日的余晖下,娘几个相拥着推开家门,喜笑颜开的说些该说的话。 “都回来半天了吧,跟东家说了吗?好像这些天又晒黑了,个头也见长。” 妈妈上下打量着海子,摸摸这拍拍那,好像看不够似的。而海子也就直挺挺的站在妈妈的面前,任由妈妈去爱抚,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是云二爷让我早点回来看看,听说咱家的院墙被牛拱倒了,我就早点回来了,刚休整完,妈妈你们也就回来了,咱们都快进屋吧。” “是我让大哥回来的。” 三羊邀功似的对妈妈显摆,但他也没有忘记在妈妈面前让哥哥抱着他转几圈。海子也只好照办,这也让妈妈更是兴高采烈,嗔怪着让三羊别老缠着哥哥。 “自打你爹他走了以后,咱们这孤儿寡母的多亏了大家照顾,将来你们长大了要想着报答人家。特别是云二爷一家,对咱们可是没说的,要好好的给人家干活。” 海子妈一边嘱咐,一边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到屋门口,这时候二丫已经把屋门门打开,海子妈没有进屋就安排二丫点火做饭,当然妈妈她还是主力。 “二丫,点着火,闷点小米饭,打几个鸡蛋,再炸点酱,把野菜好好洗洗,再上园子薅点葱和小菜,让你大哥今天晚上在家吃。” 海子见院子里堆放的东西有些乱七八糟,知道妈妈她们没时间收拾,于是就一边弯下腰去拾掇院子,一边对妈妈说:“妈,您和妹妹先去做饭吧,我和三羊一起把院子拾掇拾掇。” 当海子一家围坐在炕上准备吃饭时,太阳早已落山了,村子里也渐渐恢复了夜的宁静。海子妈早早地就把灯点上,又给孩子们盛上饭,自己端起一碗剩粥,同孩子们一起吃起饭来。 海子和妹妹、弟弟见状,都把自己碗中的饭倒回了饭盆,把剩粥盛进了自己的碗中,又把妈妈碗中的粥倒了出来一些,只留下一点点。 “妈妈不是岁数大了吗,小米饭硬,我喝粥就行。” 海子妈见孩子们都不让她去喝剩粥,就笑眯眯的为自己辩解,可还是拗不过孩子们的强烈反对,只好把留在碗里的一点剩粥喝掉。 第012章 讲八里城的故事 海子妈让孩子们吃干饭,自己则要去喝剩下的稀粥,当然会遭到孩子们的强烈反对,特别是二丫,她不但不让妈妈再去喝剩粥,而且还数落妈妈不该总是这样省吃俭用。 “天天都舍不得吃,干活都上喘了。” 妹妹二丫埋怨妈妈,孩子们都知道妈妈这是舍不得吃干饭,老一辈人都这样,把好一点的饭菜留给孩子们吃,自己宁可喝稀的,像海子妈这样惯孩子的人更是如此。 妈妈也就不再和孩子们去争辩,知道去争辩也没用,于是就劝孩子们都要多吃点,吃饱了。于是一家人又边吃边说笑着吃饭,其乐也融融。 鸡蛋酱里有两块比较大的鸡蛋饼,三羊发现后给妈妈和哥哥各夹了一块。可妈妈却说太咸了,随手又放到了三羊的碗里,看了二丫一眼,知道这是二丫故意的。 “妈妈,他们说明天能上八里城讨药去,让大哥领我去看看吧,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去过。” 三羊抬头看着妈妈,这个刚满十一岁的孩子,还完全没有发育成熟,个头跟哥哥海子比也差了不少,但他的好奇心可是很重,就愿意凑热闹,听说八里城可以讨药,心里早就长草了。 “八里城离这十多里路呢,这么忙,再说咱家也没有病人。过去都是四月二十八药王节的时候去,不知啥时改到五月节了?好孩子,听话,咱可不去。” 妈妈当然不会同意三羊去八里城讨药,他明天还要去放猪呢,而海子更得回去云家大院忙活,哪能有时间哪?何况讨药的事也就是个传说,根本就不靠谱。 “八里城是啥样的?我可是还没见过呢。” 弟弟当然也不会再去坚持,他也知道这是妄想,只是心里觉得好奇,才向妈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既然妈妈不同意,三羊也就算了,但他对八里城的好奇心可没有减弱。 “八里城是大金朝时,金兀术给他妹妹修建的住处,东、西、南、北见方,城墙都是二里长,加起来是一共八里,所以后来人就称呼它为八里城。 金兀术的妹妹死后,金朝也灭亡了,城里也就没人住了。现在的城墙早就倒塌了,变成了土堆,四面的墙外壕沟都快淤平了,城里面都是老榆树、草棵子、乱死岗子,没啥可看的。” 妈妈见三羊兴趣还是不减,就耐心的给他解释,以满足三羊的好奇心。可三羊还是觉得不够解渴,心里还没有形成清晰完整的概念,于是继续追问妈妈。 “那他们都是到哪去讨药呢?怎么讨药哇?” “八里城城里到处都是洞口和坟茔。据说住着狐仙、黄仙、鬼魂啥的。人们在小盆里,缸子上蒙上红布,放在洞口、大榆树根上,点上香,磕几个头,等上一会,把缸子拿回家,就算取回药来了。” 妈妈不得不继续做出解释,她知道三羊是个总爱刨根问底的孩子,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他会一直追问下去,直到他满意为止,这不三羊又开始继续追问了。 “那能求到药吗?是不是也有人啥也得不到哇?” “当然大多数人啥也有取不着的,但能不能讨到药都行,把缸子上的红布揭开,倒上点水,喝下去就治病了,就是解个心瘾” 妈妈依然不厌其烦地回答三羊的问话,目的就是要安抚一下三羊的好奇心,让他静下心来吃饭,可三羊却不这样想,他跟妈妈提出更多的要求。 “妈妈,你再给我们讲一个八里城的故事吧,我们都想听。” 每当一家人聚在一起时,三羊总是向妈妈或者向哥哥,有时甚至是向姐姐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且很坚决,逼得人家不得不讲。 妈妈知道三洋的脾气,轻声说:“你好好吃饭吧,早早睡觉,明天得早点起来。我就给你们讲一个他们传说中的有关八里城的故事。” 三羊兴奋的点点头。海子和二丫也慢下来吃饭的节奏,饭桌上不再发出任何嘈杂的声响,果然孩子们都想听听妈妈给讲的有关八里城的故事。 “那是很多年以前,咱们这地方有一个姓姚的人家,家里很穷,弟兄三个都娶不上媳妇。老头、老太太非常着急,三天两头就往媒人家跑。 这时,听说邻村有一个比较殷实的人家,就一个姑娘,结婚后女婿突然死了,带着一个不大的孩子,派人来姚家提亲。 姚老汉两口子合计合计也就同意了,准备给大儿子当媳妇,但人家不干,非要挑选老三。姚老汉心想这可不行,这样老大、老二就更难说上媳妇了。 经过两家人的多次商量,最后还是决定给老大当媳妇,但老二还要过继到嫂子家去,并且改姓随着嫂子家姓,以后由嫂子家给老二说媳妇。 这还不算,老三还得要到嫂子家扛三年长工,算是顶大哥、二哥说媳妇的补贴。没有办法,姚老汉也只好同意了。唉,人穷志短吗,没办法呀。 这样,姚家的两个儿子都有着落了。最可怜的是姚家老三,不但自己没说上媳妇,还得去扛活给两个哥哥还债,这一干就得三年。 可姚三是个老实人,一切都默默的去忍着,从来也不多说什么,甚至连怨恨的脾气都没发过,这也是为了两个哥哥呀!转眼两年过去了,两个哥哥都已娶妻生子,可姚三还在扛活。 这年刚入冬,是农闲的时候,大嫂家也不让姚三闲着,派姚三一个人去砍柴,好给大嫂家、现在的二哥家准备过冬用的烧柴。他一个人只好往八里城方向走去,因为家跟前已经没有柴火可捡了,只能到八里城去。 来到八里城,这里的柴火还真不少。他一个人不敢往城中间去,只得在边上砍柴。姚三是过晌到的,到天傍黑的时候,姚三已经砍了不少柴火。 看天色已晚,姚三把柴火归弄在一起,用绳子捆上,试了试又放了下来想歇一会。柴火足有四、五尺高,背在背上像小山似的。姚三擦擦汗,面对落日的余晖靠在柴火捆上,准备歇一歇再往回走。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紧似一声的狐狸嘶叫声,很吓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个头不大,白色的狐狸,惊慌失措地向八里城内跑来,边跑边发出恐怖地嚎叫。 小狐狸后面可是有两只狼,一前一后地疯狂追赶着。姚三见状,没允许多想,就拿起砍刀,让过跑过来的白色小狐狸,迎头向两只恶狼奔去。 两只狼眼看着就要撵上了狐狸了,这下到嘴的肉没了,眼睛都红了,疯一样的向姚三扑过来。姚三一边后撤,一边用砍刀抵挡着那两只狼的进攻。 当一只狼猛扑向他面门的时刻,姚三瞅准机会,用砍刀向狼头砍去,可是没砍到,狼扑到半路也就退了回去,姚三扑了个空。 可就在这时,另一只狼已狠狠地咬住了姚三的大腿,并试图把他拽倒。姚三来不及多想,又挥起砍刀朝向另一只狼, 这只狼的狼脊背被姚三的砍刀划开了一个口子,血流了出来。与此同时,姚三的大腿也被狼咬破,鲜血染红了他的伤口处,裤子也被撕破。 就这样,姚三和狼搏斗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当两只满是伤痕的狼一瘸一拐地跑开时,姚三也是筋疲力尽,身上多处被咬伤。最危险的是肩膀上的伤口,差一点就咬到脖子上了。 姚三有气无力地靠在柴火捆上,被狼咬的伤口很疼,但他已无力把伤口包起来,连看一眼或者是去擦拭处理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四周黑蒙蒙的,姚三想,看来今天这捆柴火是背不回去了,东家骂就骂吧,歇一会咋也得回去,不能在这待一宿呀。可腿脚却有些不好使,脑袋也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竟睡了过去。 ‘大哥,醒醒,我奶奶让你去我家一趟’。一个穿白少年摇醒了姚三,把他拉了起来,并把他领到一处青堂瓦亮的院落。 ‘这是哪?’姚三问。 ‘这是我家’少年回答。 ‘你是谁?’ ‘别问了,进屋你就知道了。’ 少年叩开大门,领着姚三走进了一个四合院,这房子别致敞亮,窗明几净,灯光瓦亮。这么好的住处姚三可是没见过,心中不免疑虑重重。 少年带着姚三走进了正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两边坐着十几位看不出年龄大小的美貌姑娘,大约都是十七、八岁到二十岁之间。 又累又饿、伤口还隐隐作痛的姚三瘫软地坐在老太太对面的椅子上,满脸狐疑地环顾着四周。这真是个有钱人家,厅堂四幔,明灯高悬,雕龙画凤,金碧辉煌。 ‘孩子,你走上前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佛光满面的老太太慈祥地把姚三叫到面前,拉住姚三的手,用另一只手在姚三的伤口处抚摸了几下。突然,姚三感到被狼咬过的伤口一块块就好了,一点都不疼了,用手摸摸,完好如初。 第013章 故事里面的诱惑 “姚三见老太太很快就治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很快不自觉的就跪了下去,想对老太太表示感激。是呀,人家老太太能这样对待自己,当然得知恩图报,可自己身上别无它物,也只好先磕头谢恩了! ‘别这样,孩子,快起来,我可是还得感谢你呢,’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让白衣少年赶快把姚三扶起来,跟姚三说不必下跪谢恩,她还要感谢姚三对孙子的救命之恩,让姚三坐好听她的解释。 ‘奶奶,这位大哥他经常是吃不饱,饿的连内脏都出了毛病,奶奶再给他好好看看吧。’ 领着姚三进来的白衣少年走到了老太太的身旁,有些撒娇似的跟老太太请求,让她再帮助姚三看看病,说姚三的身体很虚弱,就一次性给他治好吧。 ‘就怨你太贪玩,不让你出城去乱跑着玩,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耗费了我多少年功力呀。’ 老太太一边训斥着少年,一边走近姚三的面前,把手放在了姚三的肚子上,上下左右地揉搓了一会,嘴唇也不停地上下张合,似乎在念念有词,却不发出声响。 过了一会,老太太向姚三的脸上猛吹了一口气,大喊一声说‘好了!’姚三也顿时感到身体由内而外、由下而上涌动着股股暖流,舒服极了,精神倍增。 这老太太虽然嗔怪孙子不听话,但还是再一次给姚三做了功法,让姚三顷刻间就恢复了成熟男子的神态,而且更加精神倍增,激动得姚三再一次跪下身子,向老太太谢恩。 但还是被老太太制止了,姚三又被白衣少年扶起安排到椅子上坐下,至此两次下跪谢恩都没有成功,搞得姚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太太为啥对他这么好。 ‘公子,是你今天舍命救了我孙子,仙家当然要报答你,刚才给你治伤是应该的,就不必磕头谢恩了。你看,坐在我左手边的是我的女儿们,坐在我右手边的是我的孙女们,他们有的还没有出嫁。 仙家知道你还没有成婚,你就好好的观察观察,挑选挑选,如果你能正好挑选正确,是没有出嫁的,就说明你们有缘份,我就让她给你当媳妇, 如果你挑选中的是已经出嫁的,也说明你们没有这个缘分,就活该你倒霉,吃完饭后你就回去你的家吧,咱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就此了结了。’ 姚三听了老太太的话,狠狠的咽了两口吐沫,然后真的左右端详了一遍姑娘们,他感到左面的姑娘们确实比右面的姑娘们大一点,但基本上还都差不多。 这些个姑娘都身着绫罗绸缎,面若桃花,婀娜多姿,个个赛若天仙,有几个姑娘还站起身来,卖弄着风姿,有意的向姚三挤眉弄眼。 姚三虽然是衣着褴褛,妆容不整,但眉宇间仍然透露出一股英气、豪气,一看应该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黑土汉子,大义凛然。 ‘老人家,你的好意姚三心领了,我再次谢谢您老人家给我治伤。可我现在只想回家,再有一年我就可以年满赎身,回家给父母养老送终了,请求你老人家把我放回去吧!’ 姚三真诚的恳求老太太,这样的举动首先就让白衣少年感到有些意外,就连坐在老太太左右两边的姑娘们也都相互窃窃议论,对姚三的举动有些不理解。 ‘大哥,你不是还没有成家吗?扛长活多遭罪呀,在这享福多好,你看我的姑姑们和姐姐们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大哥可千万不要失去这个机会呀!’ 听了白衣少年的劝告,姚三又向姑娘们望了一眼,但他还是对着白衣少年坚定地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是要回家去孝敬父母,不会跟任何一个姑娘成婚。‘ 好了,孙儿你就领姚公子去洗洗澡吧,换一身衣服,然后去吃点饭,咱们再从长计议,或许姚公子到时候会有其它想法,不过就看他的造化了。’ 既然老太太已经发出了命令,白衣少年也就停止了对姚三的规劝,看来白衣少年还是很听老太太的话,当然这老太太很可能就是这个家族的最高长者,一切都应该是她说了算。 白衣少年带领着姚三去到一排西厢房的一间屋内,放下幔帐,让姚三洗澡。这间屋子看来是专门供洗澡用的,一只大木桶早已放进去了热水,蒸腾着淡淡的水汽。 姚三心想,大户人家就是讲究,连洗澡都有专门的屋子,而且还设计得富丽堂皇,在这样的屋子洗澡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就在姚三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衣少年轻声的告述他一件事情。 ‘一会你看见洗澡的姑娘们中有一个后背脖子处带有红色胎记的姑娘,他就是我姐姐,还没有出嫁,你就挑选她吧,切记,切记!’ 说完话白衣少年就把姚三脱下来的衣服抱起,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嘱咐姚三千万别忘了,一定不要挑选错了。 姚三可是心慌意乱地洗完了澡,没办法,只好穿上白衣少年给他带来的衣服。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姚三只好一个人走出房门。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姚三似乎变了一个人,精神抖擞。 清静而又明亮的四合院内空无一人,姚三有些摸不清方向,不知该走向何处去。此时天上的月亮已经西移,估计已经是后半夜了。 循着月光回头向一排西厢房望去,只见一间大房子内,灯光明亮,一群姑娘们正在嬉戏洗澡,光洁的身子清晰可见,柔若明月。果然其中一位美女脖子后有一鲜红胎记,更是阴柔可人。” “不是说哪个男人看见了女人的身子,那个女的就得给他当媳妇吗?” 海子听到妈妈讲到姚三看见了姑娘们在洗澡,突然插话问妈妈。毫无疑问海子是想到了梦露,因为今天上午他可是无意中看见了梦露光着的身子。。 “净瞎扯,这些都是故事里的事。现实中哪个女人的身子能够随便让人看到,洗澡哪有谁不背人的?” 妈妈对海子的问话并没有正面去回答,只是说长大的女人外人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身子。而弟弟三羊听得正在兴头上,不让哥哥乱打岔,催促妈妈接着往下讲。 “这时白衣少年也来到了院中,轻声问姚三说:‘大哥,看见了吗?一会她穿上衣服,左边大襟上还插上一朵花,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姚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怀疑的问白衣少年:‘她们洗澡怎么不挡上窗户?’ ‘这是奶奶住的大院,平时是不让男人进来的,她们平时可能洗澡都这样吧。’白衣少年解释道。 姚三跟随着白衣少年走进了东厢房的一间大厅,看见老太太已独自坐在那里等候,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得满满的,很是诱人。 这可都是一些平时姚三见不到的好饭菜,再加上他早已饥饿,其诱惑程度可想而知。白衣少年指引着姚三坐在了老太太的左首,自己则坐在了老太太的旁边。 姚三可是感到饭菜的香味直扑鼻孔,真的难以自抑,但他还是得忍耐,因为主人没有下令吃饭,姚三即使再饿,也得守规矩,于是他咽了两口吐沫,转头跟老太太对话。 ‘你老人家太客气了,准备这么丰盛的饭菜,真得好好的谢谢您。我是饿了,但有一口吃的就行,大可不必这样破费,姚三有些于心不忍。’ ‘公子就不必客气了,先吃几口垫垫底。一会姑娘们洗完澡后,都过来陪你喝点酒。’ 老太太一边往姚三的碗里夹一些菜,一边给姚三介绍饭菜的名称,让他先吃点饱腹。姚三向老太太憨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当他又抬起头向西厢房望去时,见姑娘们依然光着身子在洗澡,朦朦胧胧的感觉更好。这真是个诱人的时刻,姚三咬咬牙,便低头吃起饭来。 洗完澡的姑娘们三三俩俩地来到了东厢房,聚拢在桌子旁,嬉笑着坐下来。姚三这时候吃的也差不多了,何况他也不想让姑娘们看到他狼吞虎咽的窘像。 ‘姑娘们,你们过来给姚公子敬酒,陪好姚公子,但是可不能让他喝多了。’ 姑娘们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相继起身跟姚三碰杯、饮酒,还不时地向他飞挤着媚眼,胆大一些的还偷偷地扯扯姚三的衣袖,用脚轻轻的碰碰姚三的脚。 如果不是有时无意中碰到了手,姚三也不去拒绝,只是嘿嘿的傻笑着,并且跟老太太解释说他没有酒量,不能喝酒,还请老人家原谅! 老太太笑容满面地看着姑娘们给姚三敬酒,有时还很宽容的对姚三说,‘碰杯就得多少喝点,不能喝就少沾点,哪有男人不能喝酒的。’ 姚三尽力地保持着镇定,与姑娘们应酬着,尽量不喝下去过多的酒。姚三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这样丢人现眼不说,还辜负了人家老太太的一片好意。 第014章 故事结局很圆满 老太太见姚三只是小心应酬,并没有太放开,不过他还是能慢慢的适应这种场合,只需要再加一点力,姚三可能就会融入到这种氛围之中,于是老太太又让那个颈后有红痣的姑娘单独去给姚三敬酒。 ‘媚儿,你过来敬姚公子一杯,可要让姚公子喝好呀。’ 老太太又发出了指令。被称作媚儿的姑娘从姚三的对面站了起来,正是那位脖子后长着红色胎记的姑娘,当她转过身子时,脖后低领衣服遮掩下的红色胎记隐约可见。 媚儿来到了姚三跟前,故意扭动了一下肩,显示一下左胸前佩戴着的鲜花,这可能是她和白衣少年事先就商量好的,因为其他的姑娘们胸前并没有插花。 ‘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弟弟一条命,小妹妹这里有礼了,请大哥同媚儿饮了此杯,以表达妹妹的心意!’ 姚三仔细地端详着这位被称做媚儿的姑娘,见她比在坐的姑娘更出众一些,显得可是更加清纯漂亮,妩媚动人。姚三想着白衣少年嘱咐过他的话,站起身来,与媚儿轻轻地碰了碰杯。 ‘仙女们的情意姚三心领了,我就喝了这杯酒,谢谢诸位仙女的好意!’ 姚三说完便一饮而尽,其潇洒程度让在坐的姑娘们都嬉笑着拍起了巴掌,白衣少年更是大声叫着,‘好,好哇,大哥真是个爽快人!’ 在众人说笑嬉闹中,宴席结束了。老太太又招呼着姚三和姑娘们回到了姚三刚进来时进入的正房,大家跟原来座次相同地围坐在一起。 老太太端起茶,轻轻抵呷了一口,环顾了一遍围坐的众人,然后把目光定格在姚三的身上。吃饱喝足而又换上了新装的姚三,此刻可是容光焕发,其气质也可融入这些高贵人之中。 ‘姚公子,我已经说过了,你可以在这些姑娘们当中挑选一个,挑选对了,你们今晚就拜堂成亲,如果没挑选对,你就立即走人,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姑娘们听了老太太的话,个个扭动着身子,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姚三,白衣少年则在后面轻轻地扯了扯姚三的衣服,提醒他千万不可挑选错了。 姚三这次可是细心的打量了一圈翘首弄姿的姑娘们,在每一个姑娘的脸上都停留了半天,特别是在那位后颈长有红痣,胸前插有鲜花的媚儿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实在说,这位姑娘长得太好看了,可不是仅仅用仙女就能形容得了的,姚三感到心都要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老人家的大恩我姚三领受了,但姚三只想回家孝敬父母,请您老放我回家吧,姚三今生今世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老太太看着态度坚决的姚三,心里也感到很震惊,没想到这个已经接近穷困潦倒的黑土汉子,竟然可以经受得住这么大的诱惑,看来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娶她们其中的一个,按照我们仙家有恩必报的规矩,你也可以选择她们中的一个姑娘,共度一夜良宵,然后离开,仙家不会怪罪于你。’ 这让那些跃跃欲试的姑娘们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有的解开了衣服上面的纽扣,酥胸半露地向姚三靠过来。吓得姚三不敢抬头,急忙对端坐在前面的老太太喊话。 ‘你说的这两条我都不能应允,还是请您老开恩,放我回家吧!姚三是无意中才救了少公子,本就是无心插柳,姚三不图任何报答。’ 老太太狠狠的瞪了一眼姚三,面有愠色,大声质问姚三:‘难道你不爱美女,爱财不成?’ 见姚三并不答话,老太太随即摆了摆手,对衣着不整的姑娘们说:‘你们下去吧。’然后又吩咐人抬来了一箱子钱,放在姚三面前。 ‘这些钱你拿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不爱美女爱钱财也是人之常情,仙家可以理解。’ 姚三一手拿起一捆银元,用手掂了掂,又放回了箱子里。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财,这对一个始终食不果腹的穷人来说,该有多么大的诱惑力呀! 可姚三却坚定的站起身,决然的对老太太说‘我不要!’ ‘你这恶徒,嫌少吗?’随即老太太又叫人搬上来一个箱子,里面都是金银珠宝:‘这回够了吧?你可别贪得无厌,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姚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又搬过来的箱子,释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不该得到的东西,姚三坚决不要,请您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我要走了。’ 说完话,姚三就解开上衣扣,准备换回自己的那身破衣裳。这可急坏了在一旁的白衣少年,他不理解姚三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苦口婆心的去规劝姚三,而姚三还是不为所动。 ‘你这后生还真犟。孙儿快闪开,随他去吧!’说话间老太太对着姚三就是一掌,一道白光,把姚三推回到了他的柴火捆旁。 姚三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用手摸了摸被狼咬伤的地方,确实已经好了。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时天已蒙蒙亮了,他抬头望了望阴森森的八里城内,哪里还有什么青堂瓦舍。顺着城墙来回找了一段,仍然啥也没看见,姚三低着头,又回到他砍的柴火捆旁,准备背起柴火返回去。 这时,他发现柴捆下有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满是金银珠宝,与姚三昨晚上看见的一模一样。他拿起箱子,又走进八里城内寻找了一遍,还是啥也没找着,姚三也只好捧着箱子回家了。 以后姚三就用这些钱给大哥、二哥家都置了地,领着老爹老娘回山东了。听说以后娶妻生子,成了大员外,享尽了荣华富贵。”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妈妈的话音刚落,三羊便仍然去追问,看来三羊还是没有尽兴。 “听说以后姚员外又回来过一次,在八里城内修了一个狐仙庙,起初香火还挺旺,后来狐仙却总是不显灵,庙也就破败了,现在可是啥也看不见了。 听老辈人说,这是因为后来八里城内来了一个大蟒妖,用道行更大的黑色妖气罩住了八里城,那些个道行比较小的狐仙们都被吓跑了。” “我们住的村子后面不是有条端龙岗吗?是不是就是那条大蟒妖给打下来的?” “这条龙修的道行还不够,因此就被打了下来,听说还得再修行五百年以后才能越过江对面的龙门山,成为真龙,不过这都是传说。 那个大蟒妖打下来了这条金鲤后,就回去复命了。一些狐仙、黄仙、柳仙啥的,又都陆续来到了八里城,但没有道行太深的,所以也讨不来药。 妈妈讲的也是听老辈人说的,有没有这样的事谁也说不准,听着就是个乐子,你们也不要胡思乱想,知道故事里的道理就行了,还是早早睡觉吧,明天五月节还有许多正事要干呢。” 在三羊的追问和妈妈的解释声中,一家人也就在融融的气氛中吃完了饭,收拾妥当,天也就不早了,海子还要回去云家大院住,所以妈妈就决定结束这次家庭聚会。 “咱们也睡觉吧,明天是五月节,还得早起。海子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你们东家忙,要多帮他们操点心,勤快点。我和你妹妹也叠几个葫芦就睡觉。” 海子恋恋不舍的与家人道别,回去了云家大院,带着对这一天中甜蜜的回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015章 端午节晨起踏青 五月节的早晨,海子早早就被师父叫起来,不是让去他练功,而是让他套上车,拉着云老太太和她一家人到村外踏青。 海子按照吩咐,牵出来两匹马,饮完水,套上车,静候云老太太及家人。不一会,云老太太在梦露和云大娘、云二娘的簇拥下,来到了前院。 傻久子抱着两床被铺在了车上,顺手把六小姐也抱上车。这时候,前院的云三娘也领着四姑娘、四喜子、五贵子来到大院。 一家人把老太太七手八脚地扶上车后,然后也都挤上车,十几个人说笑着驱车走出了云家大院,这时候太阳还早没有出来,整个屯子还都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之中。 路上也是静悄悄的,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田野飘荡来的磬香,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这对经常早起的海子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五贵子来说却感到很神奇。 “我们是全屯子起得最早的,这外边还挺香的呢。” 五贵子有些趾高气扬,洋洋自得地大声囔囔着。可好像是故意跟五贵子作对,两匹拉车的马相继放出了一长串有节奏的臭气。“这屁种!” 五贵子一边拍着马屁股,一边生气的喊着,逗得大家都笑了。 “奶奶,咱们怎么忘记带葫芦了呢?” 小六妹妹搂着奶奶的脖子问道。她目前可是云家年纪最小的孩子,今年才刚刚四岁,正是撒娇好奇的童季,一举一动都透着童真于烂漫。 “不用带,一会咱们回去后才能拿树枝把葫芦挂上。” “挂葫芦是干啥用的?” “吉利,驱邪,家家都得挂。” 六妹妹搂着奶奶的脖子,在她怀里跟奶奶撒娇,云老太太见到小孙女可爱好奇的模样,心里可是美滋滋的,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孙女的问话。 “五月节杀鞑子,很早以前老鞑子把咱们的国家都占领了,害怕咱们的人造反,把刀枪都收走了。一个屯子就留一把菜刀,还栓在井沿上,由老鞑子看着家家户户使用。 大家就借着五月初五送葫芦的机会,把刀藏在里面,送给各家各户去杀老鞑子。可是后来事情败露了,没杀成,还造成了咱们的很多人被杀。 到了八月十五送月饼的时候,还是把刀藏在月饼里,这才杀成。所以,五月初五挂葫芦,八月十五吃月饼,这是从杀老鞑子开始就留下来的规矩。” 给六妹妹解释的是傻九子,他跟云家最近的亲人除了二娘就是六妹妹了,他们三个人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傻九子一家就是靠着云二娘的关系才来到云家的,因此傻九子跟六妹妹更亲近。 “别瞎胡说!五月节也叫端午节,是怀念屈原的。” 梦露反驳傻久子,她很不愿意听傻九子说话,即使他说得对,梦露也要反驳几句,看来女人的脾气还是真的很特别,绝对不能去招惹她,海子心中暗想。 “不信你问奶奶……”傻久子也不让步。 “老辈人也有这么说的,洪武爷让大家去杀鞑子。” 云老太太还竟然去帮傻久子解释,这可导致了梦露的不满,她气愤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而五贵子此时可是又有了兴趣,赶紧回过头去问奶奶。 “老鞑子是啥呀?为什么要杀他” 面对五贵子的询问,满车上的人还真有点说不上来,于是一起看着梦露,因为梦露在云家这些人当中,念书还是最多的,或许她能够说明白。 特别是梦露现在还有些生气,为了让梦露缓解心情,云老太太就把五贵子的问话推给了梦露,显然目的还是想让梦露心情快点舒展开来 “让你五姐告诉你,她什么都知道,剩下咱们这些人谁也说不清楚。” “就是老蒙古,那个时候叫元朝。”梦露回答的很简单,但心仍有不甘,就对海子说:“成龙,你说说端午节是咋回事。” “我也说不好。唐朝有个诗人叫文秀,写了一首端午节的诗,唐朝比元朝可是早很多年。” 海子本来不想掺和云家人的唠嗑,但梦露突然让他出面证明端午节是纪念屈原的,于是海子就想用诗来证明端午节确实是纪念屈原的,梦露说的没有错。 “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海子背完古诗,云家这次讨论端午节来历的谈话也就画上了句号。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参与进来,只是梦露对傻九子的解释有所不满,此时才以胜利者的姿态露出了笑容。 “还是得好好念书哇,念书就啥都知道了。” 云三娘借机告诫五贵子,希望他将来要好好读书。 “也没个学堂了,让孩子们上哪念书去。”老太太也表示出惋惜。于是,大家又把话题转移到学堂上,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来到野外的草地上,大家搀扶着云老太太下了车。 “一会儿大伙都用露水洗洗眼睛,洗洗手,洗洗脸。今年就不闹眼睛了,手和脸也不会爆皮。这五月节的露水除百病,养颜润肤,都洗一洗吧。” 云老太太一下车,就絮絮叨叨的嘱咐大家,话语亲切也慈祥,颇有大财主家老太太的风度。这云老太太的丈夫也是不到六十岁就过世了,年轻的时候就帮着丈夫管理家业。 等到大儿子接过家业的时候,云老太太更是尽力扶持儿子,把云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怎奈大儿子去世更早,这个家业也就顺理成章的交给了二儿子。 云二爷执掌家业以后,云老太太就不那么管事了,但云家的大事小情,云二爷还是得跟妈妈请示,即使云老太太不那么想参与,但云二爷也不能落下这个礼节,所以云老太太还是得经常发表些看法。 “大伙边溜达也捎带着采点艾蒿,留着煮水治病,点香熏蚊子。久子和海子再去采点树枝,回去好挂葫芦。梦露你和你四姐再去挖点野菜,过了五月节野菜就不好吃了。” 大家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各自走开,分散在草甸子里。云大娘和云三娘拥着老太太,一边采着艾蒿,一边说着悄悄话,娘三个的心情显得都是那么的愉快。 “都三个多个月了吧?你就别弯腰去采了,扶着点妈就行,不够用就让伙计们去采。” 丈夫已经过世,女儿也早已出嫁,而儿子也远在哈尔滨做生意,只有一个人还住在云家的云大娘,此刻关切地询问云三娘的怀孕情况,嘱咐她要时刻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别抻着。 “这才几个月呀,啥事也没有。” 云三娘笑着回答云大娘的问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在云家,这两个妯娌处得很融洽,原来的云二娘活着的时候跟她俩处得也很好,只是现在的二娘稍微差一些,但表面上也是有说有笑。 “那也得多加点小心,别抻着。老大家的,你也别采了,让孩子们采去吧,能用多少,咱娘几个溜达溜达就行。” 云老太太边说边把手里的艾蒿跟两个儿媳妇采的艾蒿放到了一起,并且就放在了地上,说是等回去的时候让孩子们来收拾,她让两个儿媳妇陪着她在野甸子里漫步开心。 随着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草甸子上的人们也越聚越多。难得清闲的庄稼人,在这传统的节日中放松着心情。他们相互打招呼,热情的问候着,关心的唠着家长里短。 女人们嘻笑着,说着悄悄话,不时弯腰采着艾蒿和草地上的野花,这也是她们少有的清闲时刻。半大孩子们最欢乐,他们追逐着,在草地上欢乐地来回奔跑。 太阳还没有出来,云老太太就招呼大家回去了。草地上三三俩俩的人群也开始退去,剩下的就是那些还没有尽兴的半大孩子们,四喜子和五贵子就没有和大家一起回去大院。 把老太太送回后院,海子和傻久子奉命在大院前后的窗户上、门上、房梁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纸葫芦,花花绿绿,随轻风舞动,煞是好看。 “海子,葫芦挂完了吗?挂完后去前院把猪撒开,把那个大肥猪单独留下,别放开。让你弟弟今早多吹几声牛角,渲染渲染五月节的气氛。” 云三娘从厨房中走出来,告诉还在忙活着挂葫芦的海子,让他去前面的场院把猪圈打开,准备在三羊来放猪时把猪交给三羊。 “知道了。”海子答应着向前院走去,但他并没有马上去打开猪圈,而且是站在场院门口向西边家的方向观望,他要等到妹妹和弟弟到了以后再一起去打开猪圈门。 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辉映着家家户户随风飘荡的各色葫芦,整个村庄都充满了生气,洋溢着节日的欢乐和对生活的希冀。 端午节是农家过大年后又一个重要的节日,虽然没有过大年那么隆重喜庆,却也在庄稼人的心目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也就在海子向家的方向凝望时,妹妹二丫和弟弟三羊在这喜庆的气氛中身披着朝阳的霞光,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哥哥的面前。 第016章 云家要设宴请客 看到弟弟、妹妹迎着霞光欢快的走来,海子的脸上荡漾起笑容,虽然不能跟家人一起过端午节,但能看到弟弟、妹妹的身影心中也是快乐的,所以他老远就对弟弟喊话。 “你们早晨起得很早吗?” 海子亲热的询问跑过来的弟弟,而三羊却没有马上去回答哥哥的问话,而是先跑上来搂住哥哥的脖颈,让哥哥抱着转了几圈后,才回答了哥哥的问话。 “起的可早了,上西大甸子去玩了。姐姐还采了那么多的艾蒿和野花呢,咱家的葫芦也都挂出去了。” 三羊边回答哥哥的问话边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鸡蛋递给哥哥:“这是妈妈让我带给你的,是用艾蒿煮的,吃了不得病,妈妈说让你趁热吃掉它。” “东家也煮了,留着你自己吃吧。” “不,你就得吃!” 海子还是拗不过弟弟,他边抚摸着三羊的头边从弟弟手中拿了一个鸡蛋,边把剩下的一个又放进了弟弟的怀里,然后告诉弟弟说:云家三娘让你今天多吹几遍牛角号,五月节就得有声势。 牛角号是这个屯子放猪的专用信号,听见牛角号声,各家各户就会把猪赶出院门,放入到猪群中去。等到晌午、晚上把猪赶回来时,也要吹几声牛角号。 这一个是通知各家各户及时的把猪放出来,另一个也是让猪习惯了以后,听到牛角号声也会在回家时四散跑开,各回各的家,省得再一家一户的把猪送回去。 三羊听到哥哥的吩咐,就对着牛角号使劲地吹了几下,于是一遍又一遍的牛角号声就在屯子的上空激昂回荡。吹了有十几次以后,三羊才和哥哥、姐姐一起把东家的猪赶出了场院。 这时,云三娘已经笑容满面地等在了场院大门口,梦露也在她的旁边。三娘拿着一个小盆,里面装着至少有十多个鸡蛋和四个粽子,见三羊走出来,云三娘就把二丫手中的篮子拿过来,顺手把鸡蛋和粽子倒进了篮子里。 “三娘,这个我们不能要。”二丫客气地说。 “不要不行,这是规矩。一会别人家也是要给鸡蛋的,都得拿着,咱们屯子过五月节就这风俗。” 三娘没有把篮子立即还给二丫,而是左右看看,又从怀里掏出来五个鸡蛋和俩个粽子,对二丫和三羊说,这是三娘单独给你们的,都得拿着,不许客气。 “那我就拿着了,谢谢三娘!这是我妈拿的绣花线,让您给我哥系上,说是得长辈给系才灵验。” 二丫说着从怀里拿出来妈妈给哥哥准备的红线,小心翼翼的交给了云三娘,至于为什么在五月节长辈要给孩子们的手脖子和脚脖子上系红线,二丫不是很明白,但知道这是对儿女们好。 “行。儿行千里母担忧吗,这还是在跟前呢,就这么惦记。” 云三娘虽然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做起了却很认真,她一边把红线缠在了海子的手脖上,脚脖上,一边口中还似乎念念有词,但说的是啥谁也听不清。 “都这么大了,还当小孩呢,师娘她可真是惯孩子呀,还给一个大小伙子系红丝线呢。” 梦露笑着看了海子一眼,依然是有些调侃的口气,而海子还是笑而不答。梦露可不是要让海子回应,而是走过去把二丫和三羊拉到身边。 “来,梦露姐一人送你们一个香荷包,戴上它,驱邪。” “真好看,真香!是你自己做的吧?”三羊一边把玩、嗅闻着一边说:“咋不送我哥一个呢?” “你哥他大了不能戴。” “那你咋戴了呢?” “男的大了不能戴。”三娘看着梦露脸有些发红,就过来打圆场:“快和你姐赶着猪走吧,看猪都跑远了。” 海子目送着弟弟和妹妹走远,就同云三娘和梦露一起返回去了大院。海子觉得梦露今天洗漱得特别干净,脸和手都很白,头上还湿露露的,飘出似有似无的香味,于是好奇的问:“大早晨就洗头了?” “奶奶说今天是洗头洗澡的日子,每个人都得洗。祛病,驱邪!” “还洗澡,大白天咋洗?不方便……”海子感到似乎觉得有些说走了嘴,就把话咽了回去。 梦露看了海子一眼,脸红到脖子。 三娘不知道梦露为啥如此尴尬。于是对海子解释说:“五月节这天女人都得洗洗头,洗洗身子,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擦窗户,扫院子,祛病驱邪,这是老规矩了。” “净唠些没用的。算了,不听你们说了,我还有事呢。” 梦露说完就不自然的跑回去了后院,搞得云三娘都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但也没有去深想,她猜测女孩子这么大了,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不定性。 “久子,你去帮你赵大爷把场院的猪杀了。海子,你把院子打扫干净,再在大门上系上秋千,让孩子们荡秋千玩。今天晚点去地里送饭,咱们两顿饭,让伙计们辰时就收工,回来一起吃饭。” 云二爷还是那么精神抖擞的站在院子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不知道他今天早晨去没去踏青,但却显得很高兴,给海子和傻久子安排完活计,他就伸伸腰回去了后院。 海子先是找出来绳子和木板,又搬来梯子,往大门上系秋千。四喜子这时候也回来了,他一边过来帮忙,一边让五贵子去叫四姑娘、梦露和六妹子,一起来玩秋千。 看来今天云家的大门是要敞开了,平时可都是关的严严的,以防发生意外。海子和四喜子系完秋千,调整好高低,又和四喜子试了试,然后就去打扫院子了。 当海子套好车准备去送饭时,天空已铺上了一层薄薄的云,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毛毛细雨。一般情况下过端午节都是阴天,下雨也很普遍,年年如此,海子弄不懂这是为什么。 “这雨下不大,不会耽误干活。告诉大伙计,雨不下大不能回来,避一会雨就接着干活。” 云二爷在海子送饭要离开时,嘱咐海子把话捎给大伙计。还真的如云二爷所说,这天果然是个假阴天,一会掉几个雨滴,一会又不下了。当海子送完饭回来后,天也就快放晴了。 “海子,你去把徐舅爷、五奶奶、王二爷……他们请过来,我要请他们吃饭。这是名单,你要客气点说,千万要把他们都请到。” 云二爷把一份名单交给海子,又叮嘱海子见啥人要说啥话,尽量都得请来。当海子按云二爷的吩咐走到大门口时,云家的几个孩子秋千荡得正欢,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梦露。 第017章 端午盛宴乐融融 见海子走过来,首先搭话的是四喜子。今天是端午节,四喜子当然不会被安排什么活计,就是四姑娘也被告知今天的任务就是带着孩子们玩,不用去干其它活了。 “海子,你也来玩一会吧,他们都不是对手,荡得太低,不够过瘾。” 四喜子是站在一旁观看四姑娘、梦露两个大姑娘带着五贵子和六妹子在秋千上不紧不慢的悠荡,见海子走过来,四喜子就邀请海子也加入。 “抱着我在中间坐着。”云家最小的六小姐也央求海子。因为海子时常到后院帮忙干点杂活,晚上也常到后院守夜,和六小姐混的很熟,六小姐对海子也很亲近。 “不行啊,我还有事,你们玩吧。” 海子把云二爷让他去办的事说给四喜子他们听,以证明自己不能参与进去。但即使海子没有事,他也不会去参与的,他知道自己在云家只不过是个长工。 “等一下,我有事。” 正在荡秋千的梦露停了下来,从旁边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纸包。 “这是给你的,饿了吧,先垫垫,等到要开饭的时候你还要负责上菜,得等大伙都吃完饭你才能吃。” 梦露随即拉过海子的手,强行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放在了他手中。不常干活的女孩子的手,温柔且细腻,海子体会到了异样的感觉,两人相视一笑。 海子边往村中走,边打开纸包,看见里面有两个粽子,还有几块糖,是花纸包的那种,农家孩子很少见到。海子从中拿出一个粽子,剩下的包好,揣进怀里。 粽子是用大黄米包的、里面放了几颗小枣,这些材料在屯子里能见到,关键是包在外边的竹子叶,北方农村就很难见到了,庄稼人也买不起, 因此过端午节吃粽子就成了北方村庄的稀罕物,一般农家孩子是见不到的。海子一边走,一边细细地品尝着粽子。确实很好吃,糯糯的、甜甜的,特别是蕴含着的竹子清香,吃起来很爽快舒服。 海子决定先从村西头往回走,顺便也回家去看看。来到家门口,看到妈妈和妹妹都没有下地,正在院子里侍弄园子。农家的园子,对农家很重要,一家人一年四季的蔬菜都靠它了,得调样种好,精心伺候。 “今天妈妈没下地呀?今年咱家的菜园子可都出齐苗了,长势也很好。” 海子站在自家的院墙外,隔着院墙跟妈妈和妹妹打着招呼。听到海子的问话,妈妈和妹妹也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来到院墙处跟海子唠嗑。 “我看今天好像要下雨,早起就没去下地,再说今天是五月节,妈也想跟你妹妹歇一歇,在家里伺弄伺弄菜园子。谁知这天又晴了,过晌要是不下雨再去地里,咱家那点地好弄。可你咋又回来了呢?” “二爷让我去请客,我就顺便回来看看。” 海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梦露送给他的纸包递给了妈妈,“我这有个粽子,还有几块糖,给你和二丫、三羊留着尝尝吧。” “这孩子,你就吃了吧,这点东西还拿回来,早晨云二爷家和云三娘不是都给了吗?其他乡邻也都给了不少鸡蛋呢,几天都吃不完。以后可别这样了,再说让东家看到了也不好。” “这是东家分给我的,我没吃完,剩下了顺便拿回来给妈妈尝尝,不碍事。” 海子妈知道拗不过海子,就接过来了纸包,对海子说:“那你快去给东家办事吧,东家嘱咐的一定要办好,可别耽误事。” 当海子按云二爷的安排逐家请完客,已经过去了晌午,离云二爷确定的开饭时间也差不多了。海子回去云家大院后,把请客情况向云二爷详细地进行了说明。 “二爷要请的人都说能按时赴约,就是五奶奶腿脚有些不利索,我答应她用马车把她接来。顺便也把王二爷给捎来,他现在也闹病呢,身子骨也不太利索。” “那你现在就去吧,尽量快点回来,还得提前帮着后厨忙活忙活,吃饭的时候你还得帮着上菜倒酒,学着机灵一点,让客人都高兴。” 云二爷对海子做事干活还是比较满意的,要不然这样的事情也不会交给他去办。而海子人也挺机灵,一般的事交给他也能办好,所以云二爷还是挺喜欢海子的。 当海子把五奶奶、王二爷接进大院时,云家大院已经是满院飘香。该请的客人也都陆续来到,长工们在大伙计的带领下,也兴高采烈地收工了。 云家大院立刻就洋溢起聚餐前的笑语欢声,人们相互之间客套着,祝福着,夸赞着,亲热着,期盼着,过年一般的热闹,就连云家的孩子们也聚拢了过来,只是没见梦露。 海子和年轻的长工们在傻久子的指挥下,开始摆桌子,拿凳子,布置在大院当中。显然这顿端午节大聚餐是要在大院举行,这个季节不冷不热,很适合在院子里吃饭。 “大家都请坐吧!”云二爷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同时亲自搀扶着老太太在首桌的正中坐下,赵爷和云三爷以及大伙计在并排的另一桌坐下。这俩桌都是招待客人的,赵爷他们是陪客的。 来赴宴的客人在海子等人的礼让下,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云家大院的孩子们也在云大娘的带领下,坐在了最靠边上的一张桌子旁。 云二娘和云三娘暂时是不能上桌的,得等到男人们吃的差不多了才能上桌,因此,这一桌的人都是云家的孩子们。而其它的桌,都被长工们挤满了。 “上碗筷、上酒、上菜、开餐!” 云二爷大声的吩咐着,那气势、那派头简直就是号令千军万马,语气中也透着当家人的超越与自信,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佩服。 在众人欢笑中,海子和傻久子用方盘把碗筷和酒菜一样样的摆上了桌。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农家能见到的好菜应有尽有,看来这一头养了两年的大肥猪可是没有白杀。 也只有云家才能够有这样的气魄和财力,这顿饭一个长工一年也挣不来,但在云家可是不算什么,云二爷在每年的端午节都要安排这样一顿饭,以增加乡邻和长工们的感情。 “让二爷跟大家说几句。” 赵爷站起身招招手,示意大伙安静下来,听云二爷在餐前的开场白。众人当然也都静了下来,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云二爷。这当然也是惯例,主人在聚餐前讲几句天经地义。 “嗯……各位高邻,各位伙计兄弟!” 云二爷清了清嗓子,很庄重的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跟众人施礼。应该说云二爷还是个很讲究礼仪的人,为人也得到了端龙岗绝大多数人的好评。 能把这么大的家业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日子还蒸蒸日上,云二爷的能力是让人佩服的,再加上云二爷豪爽仗义,乐善好施,在端龙岗可是第一人,没有人可与之比肩。 “我云家自祖上搬到这个屯子,承蒙各位乡邻照顾,才让我云家日子能过到今天。云某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要当面表达我的敬意,谢谢乡亲们! 来我家帮我干活的伙计们也忙了一个春天了,他们任劳任怨,帮我撑起了这个家。平时他们也很少见到油腥,今天我特意杀了一头猪,让大伙开开荤。 今天可是五月节,祈福祛灾的吉祥日子,我们端龙岗这块风水宝地永远是福气绵长!大家不必客气,薄酒素菜,不成敬意,一定要给云某面子,吃好喝好。来,咱们共饮一杯,谢谢啦!” 在云二爷的祝酒声中,众人便开始放松地吃喝起来。院子里再次荡漾起欢乐、热闹的气氛,其乐融融,好一幅浓墨重彩的农家欢宴图。 “把杀猪菜、大炖菜给伙计们的桌子上多端点,他们干活累,能吃。把这些精致的、细软的往老太太和赵爷的桌上端点,那两桌都是请来的客人。 果碟啥的给孩子们吃饭的桌再上点,他们喜欢吃。旁边咱们留的菜先别上,待会咱们还得吃呢,别到时侯没了,咱们可就吃不全了。” 云二娘和云三娘一边盛菜,一边嘱咐海子和傻久子。而海子和傻久子当然得听主人的,等二人上完菜,就分别站在两张主桌的旁边,一边给客人倒酒,一边应酬着其它桌吃饭人的要求。 “来,海子,给大家都斟满,给老太太也倒点,我来给大家敬杯酒。” 请来的客人中徐舅爷捋了捋胡须要说话。徐舅爷是这个屯子最有头脸的人物,读过书。他亲姐夫在满清时做过县丞,是这个村最有权势的亲戚。再加之徐舅爷为人和气,处事公道,深得村民们的敬重。 “云当家的今天把我们请来吃饭,每年都是这样,我们都很感激。云当家的平时待我们不薄,谁家有个青黄不接的,大事小情的,他都能尽力接济,是个好人哪! 特别是今天老太太也坐在这,这老人家一生向善,慈悲为怀,乡亲们有口皆碑。今天借着云家的酒,我祝福老太太多子多孙,多寿多福! 还要祝福祝云家今年收成更好,多多发财!同时也祝福咱们在坐的诸位家庭幸福美满,全家老少健健康康!更祝福咱们端龙岗龙凤呈祥,家家幸福安康!” 第018章 谈话进入了正题 徐舅爷是客人中第一个提议的,说完话,他便首先一饮而尽,众人也齐声附和,共同饮了这一杯。但徐舅爷可是没有马上坐下,看样子他依然是意犹未尽,还想要继续表达他的意思。 “如今的年头可是不太平,兵荒匪乱、盗贼横行。端龙岗的人可是要拧成一股绳,合起来保家安村。云二爷要扛起这杆大旗,带领众乡亲保护好咱们的家乡端龙岗。 我要再提议一杯,大伙都要齐心合力保护好全村安宁,别做出卖乡亲们的事情,这样全村才能安康,大伙要是同意我的话,就都喝干了,提议酒也要好事成双吗。” 众人再一次附和着徐舅爷的话,依然兴高采烈地碰杯喝酒,大多数人都没有太理解徐舅爷的意思,可能即使理解了,也不可能会去揭穿,毕竟这是云二爷在设宴,不能破坏这其乐融融的气氛。 这个耿直的徐舅爷,不该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让王二爷怎么去想,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该去揭人家的伤疤,你看王二爷不是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吗?他也干咳一声,表示有话要说。 “我那不孝的儿子就是个胡子、土匪,家门不幸啊!但我敢打保票,决不会让这畜生到咱们村子里来祸害人,他要是来了,咱们大伙就合起来打死他,也算除去了我一辈子的心病。 这些天我的身子一直不太好,都是我那个不肖的儿子给气的,自从他去独龙山当了胡子,我这么多年来就没有把心放平稳过,现在更是不能多喝酒,沾一沾表示一下意思。” 王二爷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地给大伙鞠了一躬。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也算是给大家敬酒了,但态度是诚恳的,看了也让人心惜,摊上这么一个儿子,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王二爷的儿子叫王占魁,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他可是是独龙山胡子大当家的,报号黑满天。这是东山里一带最大的一只绺子,号称千人绺,仅上山的土匪就有四、五百人。 这伙胡子的恶名和势力遍布方圆千里,连大人吓唬小孩都用‘黑胡子来了’来吓唬。可见这独龙山的土匪有多么厉害,而‘黑满天’的名号更是让人心惊胆颤! 这王占魁从小就惹事生非,生死不怕。十五岁的时候把邻居家的房子给点着了,王二爷要打死他,王占魁害怕就离开了家,跑到山里去当了土匪。 可该王占魁走鸿运,他后来被独龙山老当家的看中了,入赘招了女婿,从而成了胡子们中实际上的二当家的。老当家的死后,他就成了大当家的,现在已经十多年了。 王二爷虽然与其子王占魁断绝了关系,但大伙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是咋回事。现在王二爷是和二儿子在一起过,前几年王占魁又把他媳妇连同一个女儿送了回来,一起住在王二爷家。 这一家八口人,连地都不种,而且还能吃饱穿暖,日子过得有模有样,这不是胡子送的,又能是谁呢?只是大家都不去揭穿而已,反正王占魁也没有带着胡子来端龙岗祸害过。 大伙虽然心里明白,但嘴上却都说:“王二爷早已与儿子断了关系。壮士断臂,全村人谁不知道。再说大当家的也从来没回村子祸害过人,您王二爷就别老想着这事了。” “五奶奶您多吃点,这炒鸡蛋软乎,过五月节就得多吃鸡蛋。” 云老太太有意叉开话题,她是怕大家继续接着王占魁的话题再唠下去,这样容易引起话不投机,伤了大家的和气,也破坏了酒桌上和谐的气氛,所以云老太太连忙给五奶奶夹些菜放到碗里,以转移话题。 “吃呢,够着了。您也吃吧,他们唠他们的,咱装听不见。” 五奶奶是全桌年纪最大的,跟云二爷家有点远亲,算起来还是云老太太的长辈呢。当然,云二爷请来的客人不是屯子里有头有脸的,就是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 “各位乡邻。我看咱们这屯子这十来岁、七、八岁的孩子可是挺多的,整天乱跑,这不行,咱们得合计合计是不是把学堂再办起来?” 云二爷一边劝酒一,边说出来了他这次设宴的本意。这可是件大事,屯子里不能没有学堂,这样会耽误下一代,就连自家的五贵子都没有学上,整天乱跑。 “是得办学堂。于先生走后,这学堂就荒废了,这么大一个屯子,没有学堂哪能行?” 徐舅爷首先表示赞同,他可是识文断字,对办学堂当然会支持。云二爷能提出这个事情,说明他还是屯子里最清醒,最有远见的人,必须给予支持。 “是啊,谁家没有个半大孩子。这都民国了,不办学堂哪能行呢?” 众人也随声附和,特别是家里有小孩子的人,也都希望屯子里有学堂,即使让孩子去混几天,多少也能识个庄稼字呀,可不能去当睁眼瞎,被人看不起。 “现在早就不叫学堂了,叫学校了。” 四喜子不知咋听见了,站起来大声喊。但他可是不想再进学校念书了,憋得脑子疼不说,而且也不自由,还不如下地干点庄稼活呢,反正家里人也不会让他累着。 “叫学堂也好,叫学校也罢,又没有先生,又没有地方,是得大伙一起想想办法了。” 徐舅爷提出了办学堂眼下的困境,他表示说应该先筹划好了以后,才能考虑怎样把学堂再办起来。云二爷觉得徐舅爷说的在理,不过这些个事情他已经想好了。 “地方好办,就用原来的学堂,改名端龙岗学校。先生只要工钱给的足,我上城里去请去。” “那六妹子他姥姥家上那住去?” 云老太太此时提出了异议,她倒不是反对办学堂,相反也很支持,眼下五贵子就应该去学堂学习,再晚了可就把孩子给耽误了。但用原来的学堂,咋也得给傻九子家安排个住处呀。 “这也好办,先让老三家搬到后院去住,场院里的房子就让九子他们家先住着。”云二爷说:“关键的是先生的工钱咋出?大家说说应该怎么办好?” 一时饭桌上的人们出现了沉默。是呀,谁出钱给先生开工钱呢?现在请先生价码可不低,不像于先生在世的时候,给多少钱都行,实在拿不出钱来也就算了。 “我看是不是这样,屯子里能上得起学堂的人家,都得让孩子去,价码也定得高点。上不起学堂的孩子想去的,价码就定的低点。要是还不足,屯子里的大户多少出点钱补上。” 还是徐舅爷帮着出主意,大家也就没有再表示什么。云二爷觉得徐舅爷想的方法也不错,表示同意徐舅爷的建议,于是办学堂的事情就这样初步定了下来。 “我本来想,这几天抽空去城里,把五贵子送到城里他大哥家去上学。现在屯子里能办学堂了,也就不送了。明天我就去城里请先生,大伙看行吗?” 云二爷的目光扫视着跟前的两桌人,既是期盼着大家的回答,也是最后拍板的信号。众人在云二爷目光的注视下,一个个都点头应允。 “那好,就这样定了。屯子里的事先由徐舅爷张罗着,明天我就进城去请先生。”云二爷说着话,示意海子给大家再满上酒:“这是个大好事,大伙再干一杯,庆祝庆祝。放开量,吃好喝好!” 于是,整个院落再一次响起了欢乐的碰杯声,尽情的欢笑声,办学校的事就算定下来了,而酒宴仍在继续,高潮也一个接着一个,一直到尽兴。 “九子,海子,你们也收拾收拾吃饭吧,这个时候是不是都饿坏了?挑你们愿意吃的多吃点,愿意喝酒就喝几口,放开量吃喝,今天是五月节,就该乐呵。” 云二爷一边剃着牙,一边过去把云老太太扶起来,馋着她心满意足的往后院走去。接下来的一切就轮到云二娘和云三娘做主了,她们俩大大方方的坐下来,看样子并没有显得太累。 于是在二娘和三娘的带领下,还没有吃饭的人也开始大吃二喝起来,而梦露和五贵子、六妹子也都没有走,站在地上看着大伙吃,梦露还帮着伺候一下正在吃饭的人。 大师傅还端来一盘杀猪的零碎,说剩下的更可口的给老太太和二爷留着呢。此时的五贵子和六妹子也凑上来尝了几口,并且抱怨说这些个他们都没有吃到。 海子一口酒也不喝,他也很快的就吃完了饭,看了一眼站在桌边的梦露,然后便走出了屋子。二娘和三娘是带着大家在厨房吃的饭,因为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在院子里吃饭不方便了。 “你要去哪里?”不知为什么梦露也跟了出来。 海子回头看了看梦露:“去茅房。我看你今天可是真乐呵呀。”海子放慢了脚步,显然是在故意等着梦露。 “有啥不乐呵的?你不也是挺乐呵的吗?我也想去茅房,随便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可是憋了很长时间了,咋想也想不明白,你要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此时的大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拐过马圈就来到了大院东南方设置的茅房,当然海子并没有马上进入,而是回头问梦露究竟有啥事,让她快点说,别让外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 “也没啥大事,就是那天我去给你送饭的时候,你说‘顶风遛鸟,顺风’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咋想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梦露看着海子的脸,痴痴的笑。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海子有些迷茫的看着梦露,他想不明白,一个大财主家的五小姐,怎么会向他问起了这个问题,海子不想去回答。 “我偏要问,而且你必须回答我!”梦露显得很任性,脸上的表情也显示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态。 这让海子很是无奈,只好轻轻的摇摇头,有些腼腆的回答出梦露的要求。 “这很简单,就是男人都是站着方便的,顶着风就会被风刮到裤子上,而顺风”海子涨红了脸,但还是有些解释不明白。 “早告诉我不就完事了吗,还这么费劲,弄得我咋想也想不明白。你这个小屁孩,一会要来人了,我可不去上茅房,你一个人去顺风吧” 梦露竟然伸手摸了一下海子涨红的脸,也满脸通红的转身跑开了。海子望着梦露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动。 等到海子返回去大厨房时,梦露已经不在了那里,大厨师正带着人在收拾,海子也知趣的加入了进去,等到全部收拾完毕,海子才有些悻悻的离开,准备回去自己的住处。 等到海子出了屋,太阳也早就落山了,云家大院显得静悄悄的。北方农家快乐的端午节就这样过去了,端龙岗日复一日地进入了夜的梦乡,可今天似乎比往日更加静谧。 第019章 进城路上很期待 这一夜海子睡得很踏实,可是在公鸡还没有打鸣的时候,海子就被赵爷给早早的叫醒了。这个时候也就刚刚才到四更,天根本就没有放亮呢。 “今天早点起来,我教你一些近身搏击术。不过这是临时的,不是长期练功用的。由于你的功力还不够,练时就把它当做防身用,可不能去主动进攻别人。” 借着马灯的光亮,赵爷先是检查一遍过去教过海子的招式,并认真严厉地指点,然后又一招一式的示范新的招式,让海子跟着练习。 “要记住要领,看准关键部位才能出手。千万不要抢先出手,不要总想着去打别人,武术就是防身用的。 我教你的这些都是见招拆招的实用招式,没有啥套路,看准了再出手。要记住,用心去琢磨。今天二爷可能要带你去哈尔滨,也许路上用得着。” 既然是防身用的招式,海子当然也会去认真加以练习,只是这样的招式并不能增加基础功力,海子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但师父这样做,可能是为了让海子去哈尔滨防身用,这一路上也可能会遇到危险,到时候海子不但可以很好的防护自己,或许还可以帮上其他人。 海子感激师父的良苦用心,他本想把自己得到的‘神龙诀’告诉师父,因为自己偷偷的照着‘神龙诀’练习了几次,但有些不得要领。 虽然‘神龙诀’上面有文字说明,更有一招一式的画图,初看起来并不难,而且这本书也不厚,应该能够很快的就会得到要领,但海子试了几次并没有大的收获。 但是把‘神龙诀’告诉师父好吗?且不要说‘神龙诀’来路不正,就是练武之人本能的拒绝其它门派的武功习练,也可能让师父不能去接受它。 算了,还是稳妥一些为好,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去告诉师父也不迟。于是海子便按照赵爷的指点,一招一式地习练起来,不知不觉的天就放亮了。 “海子,去伙计们的屋子,早点把伙计们叫起来下地。一会二爷就要带你去哈尔滨了,一路上要细心点,伺候好二爷。” 赵爷见海子已经大汗淋漓,于是就让海子停止了习练,吩咐海子去把长工们都叫起来,准备好下地干活。 海子很兴奋,从小没出过远门,别说是去哈尔滨了。当海子把长工们叫醒起床后,云二爷已站在院子中给他们分派这几天的活计了。 “按我说的把活干完,在家有啥事跟赵爷请示,地里的活计还是大伙计做主,尽快把该干的活干利索,我三天以后就回来了。 马大车你领人去把车套上,套三辆车,让伙计们帮你把粮食装上,备足三天的草料,我要去哈尔滨,咱们要早点赶路。” 云二爷给大家分派完活计后,又回过头对海子说:“你也跟我去哈尔滨,让你去见见世面。 快去,上后院大娘房里找老大他们原来穿过的衣服换上,挑一套合身的。然后就去伙房,让大师傅给带上晌午够咱们几个人吃的东西。” 云二爷今天又换了一身新装束,但看起来可不像乡下的土财主,那气势、那派头,也只有云二爷才配得起这身打扮。 海子换了一身云家大少爷穿过的衣裳,当然显得比平时更加青春英俊。就连赶车的老板子也回去屋里,细细的打扮了一番,毕竟这是要去哈尔滨。 当伙计们把粮食装好后,梦露、四喜子、五贵子也都打扮一新来到了大院,海子想,他们可能也要跟着一起去哈尔滨吧,要不然他们不会起得这样早。 而随同梦露、四喜子他们来到大院的还有云老太太和云家的大娘、三娘、四姑娘等人,但海子猜测她们可能不会去哈尔滨,是来送行的。 因为她们几个人都没有像梦露他们那样去刻意打扮,不像是要出远门。云老太太和大娘、三娘还走近梦露、四喜子、五贵子,低声嘱咐着什么。 “也不知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咋想的,都想进城,路上还得照顾你们。海子,你去坐头车。老四、老五,你们上第二辆车,路上老实点,坐稳当了。 四喜子你要看好五贵子,别让他淘气乱动。到了城里也都要听话,别到处乱跑,要不然可是找不到家。梦露跟我上最后一辆车,咱们出发。” 云二爷挥挥手,大家都上了马车,几个人在老太太和家人的嘱咐告别声中离开了云家大院,打马飞奔哈尔滨而去。 太阳还没有出来,马车就踏上了通往哈尔滨的大道。按照云二爷的吩咐,今天贪黑也要赶到哈尔滨。 于是车老板子们都卯足了劲,不停地吆喝着,催马加鞭。好在车上装的载并不十分重,四匹马拉起来还算比较轻松,何况云家的马匹个个膘肥体壮。 三辆胶轮马车一辆一辆的紧跟着,有节奏地在平坦的大道上小跑着。海子知道,这方圆百里有胶轮马车的大户人家也不是很多。 过去庄户人家用的可是木轮钢轴车,现在绝大多数人家依然在用,像云家这样能栓起胶轮车的也不多,更何况一下子就拴了四辆,也只有云家大院有这气派。 坐在车上,海子的心像长了草,凭着自己的想象揣摩着城里的模样。是高高的城墙、宽阔的马路、雕梁画栋的房子 也许还有弯弯曲折的小桥、岸边婀娜的垂柳、江中流淌的碧水、街上行走着戴礼帽穿长袍的绅士和打扮得花花碌碌的女人 更有那热闹的集市、香飘四溢的饭馆海子努力搜寻着去过城里人所说的和书上所描述的、以及记忆中的只言片语,试图勾画出他脑海中城市的模样。 但不管怎样去想象,城市的轮廓仍是模糊的,残缺不全。城里究竟是啥样,他很难想象出来,反正人人都说城里好,比乡下强百倍。 尽管对哈尔滨的想象是模糊的,但对哈尔滨的向往却是实实在在的,海子的思绪早已飞向了哈儿滨,恨不得一下子就一睹它的真容。 太阳已经从东方喷薄而出,灿烂的霞光铺满了原野,踏光而行的马车,身后留下晃动的影子,而前方则是万道霞光,一直伸展到看不见的远方。 海子回头看看另外两辆车上的人们,不知他们现在想些什么?车上坐着的人最显眼的当然是梦露,虽然她是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海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 梦露那耀眼的大红袄,以及戴在头上飘纱的白洋帽,与朝霞相辉映,更加突显出梦露女神般的飘逸和浪漫,让海子不忍把目光移开。 海子想,这梦露要去城里干什么呢?去念书?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去找事做?不可能,云家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去外边闯;去找婆家?当然也不太像。 梦露究竟去哈尔滨干什么呢?该不会从此就离开端龙岗吧?整整一头晌,海子都是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的,既有进城前的兴奋,也有几丝失落哀怨。 晌午时分,马车来到了乌拉海镇。这是去哈尔滨一路上路过的比较大的集镇,很有名气,一溜宽阔的大道两旁,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店铺。 但此刻车马和赶集的人却有些稀稀落落,街道显得有些冷清,这可能是中午的缘故吧。海子曾经在过年前来过这里,目的是买点过年的物品。 但穷人家过年能买多少东西,来这里也只不过是想见见世面,但那也是爹爹活着的时候,这两年海子可是没有再来过,既没有时间,更没有钱。 “去到东边韩家大车店打间。”云二爷在后面吆喝着前边赶车的老板子。 一路上没有太说话的五贵子这时从车上站了起来,又蹦又跳地大喊着,他要下车去看看,随便去买几块糖吃,四喜子连忙起身把他抱住。 韩家大车店大院很大,也是用土墙围起来的,但并不是很高。大门上两个灯笼显得有些破旧,‘韩家大车店’几个字也长时间没有粉饰了。 店小二却是很热情,满脸堆笑的迎接云二爷一行。这个店伙计也有三十多岁,长期练就的本事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脸上的笑容很有亲和力。 “诸位爷是住店,还是打间?把马栓到东马槽去吧,人可以到上房去歇着吃饭,大车就放在院子里吧,这地方可是很安全,一切物品都不会丢失。 客官带足草料了吗?是自己喂马,还是让伙计帮着给喂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店家一定满足” 店小二用一连串的热情话语应酬着,让人感觉到必须要住他的店,这样才对得起他的热情。 “就是在贵店打间,下午还得赶路呢。请问这跟前有没有草甸子,这时候马得吃青草才能长膘。” 二爷一边下车一边回应着店伙计的话,他可是要让马匹去吃青草,这个时候的青草已经很茂盛了。 “这位爷一看就是老江湖,知道咋省钱而又能让马吃好。去前边那片小树林吧,那里边草长得好,保准一个时辰内就能吃饱,去那放马吧。” 店小二一边打量着云二爷,一边给他介绍。应该说这个店伙计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一般人是不会告诉得这样明白,云二爷当然对店伙计的回应也很满意。 “一会卸了车海子就去放马,带上点吃的。马大车你们看着点车,吃点咱们带的干粮,困了就在车下睡一觉,下晌凉快了咱们再走。 我要领孩子们去上房歇一会,你们吃饭时就不用喊我们了。掌柜的,给我们找一个清净的小间,可得是干净点的。” 云二爷一边吩咐着,一边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向上房走去,孩子们则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孩子们可是边走边回头看,似乎是舍不得伙计们,这其中也包括梦露。 “怎么样,傻小子是不是累了吧?在车上喊啥呀?快跟我进屋去歇着,二大爷给你买好吃的,然后再睡一觉。”云二爷抚摸着五贵子的头。 “累什么累呀,在车上可是睡了一道,多数时候都是我抱着。”四喜子抢先去回答,看来他对照顾五贵子有些不满意,让他失去了很多自由。 “海子一个人放那么多马能行吗?让老板子也跟着去吧。”梦露回头瞟了海子一眼,向云二爷提出了建议。 “老板子可不能去,还得看堆,更要睡一觉,要不然下午该犯困了。四喜子你去帮海子把马送去,然后就回来吃饭。” 云二爷也觉得海子一个人有些孤单,于是就让四喜子去帮助他一下。海子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然后东张西望地看了看。 但他还是帮着马大车他们把累得满身是汗的马一匹一匹地卸下来,然后和四喜子又一匹一匹地把马拴在一起,准备去小树林放马。 第020章 梦露的反常癫狂 车老板子们刚开始休息,就有些饥饿难耐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了大车的旁边,拿出早晨带的黑面饼,就着咸菜和凉开水,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海子,你们得看紧点,别让马跑了,放饱了才能回来。”马大车一边跟同伙吃饭,一边大声的嘱咐海子。 稍事休息,等马匹消了汗,海子才给马饮水,这可是常识,要不然对马匹可是不利,做完这些以后,海子就和四喜子一起牵马走出韩家大车店。 按照店伙计的指引,海子和四喜子估摸着路线去往小树林放马。好在确实不算太远,也就二里多路,海子和四喜子就牵马到了小树林。 这里的草还真是长得好,饥饿的马争先恐后跑去啃食,那争抢的劲头可是比那三个车老板子还着急。海子和四喜子把马拌好,就打发四喜子回去了。 海子一人来到一颗大树下,在阴凉处铺上麻袋坐了下来,他要一边吃点东西,一边看着放马,虽然马匹不可能逃跑,但海子还是不放心。 这是一片较低洼的地带,树和草都长得很繁茂。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马匹香甜的吃草声不时飘过来,让人感到很犯困,但海子可不敢去睡。 坐在树荫下,享受着阵阵清风,很是惬意。海子吃完饭,虽然有些许睡意袭来,但他拿起带来的凉水,使劲喝了个饱,又顺势擦了擦脸,顿觉睡意全无。 他不能睡,不但要看好马匹,而且还要准时返回去,不能误事。于是海子站起身来,在马的四周来回巡视着,不时地把有些四散的马圈拢在一起。 大约过了有半个多时辰,有来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海子见是梦露、四喜子、五贵子四人都向这边走来,而且速度还很快,从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兴奋。 梦露穿的衣服老远就认得出来,依然是那么飘逸梦幻。在前面一路跑来的五贵子已经来到了近前,边跑还边喊着海子,气喘吁吁的。 “你们怎么来了?不在大车店好好歇着。看你跑的,满脑袋都是汗。” 海子一边给五贵子擦汗,一边询问。当然,能有人来陪着自己,海子的心里很高兴,特别是梦露也来了,更让海子感到既渴望而又有些心慌。 “是我二大爷答应我们来的,说让我们玩一会,然后再帮你把马牵回去。我要去树林子里玩了!”五贵子说着话,就往树林里跑去。 “树林里有什么好玩的,别去了。”海子试图劝阻。 “我去爬树!”五贵子头也不回地跑进树林。 当梦露、四喜子来到近前时,五贵子已经消失在树林里。 “五贵子呢,他跑哪去了?这家伙可真淘气,一眨眼就没了。” 四喜子东张西望地观看,希望尽快发现五贵子的身影。 “是不是去爬树了?就让他自己玩去吧,四喜子你过去看着点,别让他碰着,太危险的玩耍可是别让他去做。” 梦露见五贵子已经跑进了树林子里,就担心的让四喜子进去树林子里看着他点,并且说如果五贵子不想出来,就陪着他在树林子里玩一会。 “五贵子说是去爬树,累得满头是汗,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是得去看着点。” 海子用手指了指五贵子跑进树林的方向,提示四喜子去那个方向寻找。 “我还是去看看吧。二大爷说马吃的差不多就牵回去,也好快点赶路。要走的时喊我们一声,我过来帮你们把马聚在一起,然后就一起牵回去。” 四喜子说着话就快步走进了树林,虽然他知道五贵子进去树林子不会有啥危险,但看护好弟弟的责任还是让他想尽快见到五贵子。 梦露见四喜子已经走远,就向海子先前坐着休息过的大榆树走去,海子则跟在她的后面,不知道这个大财主家的五小姐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时的小树林笼罩在一片若有若无的薄薄的雾气之中,青翠欲滴的树叶在微风中懒洋洋的轻微抖动,显得既随意而又放松。 近处的马匹依然不停地啃食着脚下的青草,还不时的抬起头来,兴奋地打一下响鼻,以显示其愉快自由的心情。 不知啥时候,树上飞来了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在树上嬉戏,快乐地从一个树枝蹦到另一个树枝上。 从远处传来五贵子“我还要上,我还要上”的欢叫声和四喜子大声吆喝的制止声,跟树上喜鹊的‘喳喳’嬉闹声相互回应,形成了和谐的奏鸣曲。 “我也要上树。”梦露突然笑呵呵地看着海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晕光。 “你,上树?这么高的树你能上去吗?再说树干上也不干净,别把你的衣服都弄埋汰了。” 海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梦露,劝说她不要去爬树,因为这样的玩法确实不适合女孩子,而且多少还有些危险,海子可不想让梦露玩这个。 “没事,衣服埋汰了再洗呗。我现在就想上树去玩,品一品高处的清凉感觉。” “树上可是有虫子呀,咱们别上了。” “我不怕,我偏要上,而且还要你帮我。” “那你得踩在我的肩膀上,但也得小心点。一旦上不去,就快点下来。” 海子见劝说无望,也只好顺着梦露。但他还是希望梦露不会爬到树上去,自己也不会尽力去帮她,让她知难而退最好,说帮助她也只不过哄她玩玩而已。 “不行,女人是不能踩在男人的肩上的,你得把我抱上去。” 海子又一次看到了梦露的任性表情,无奈地摇摇头。但他还是擦擦手,从后面架起梦露的两只胳膊,往树上送。但试了几次,都不行。 “你可真笨,捧着我的后面,用力往上推。” 梦露歪着头,并不显得很失望,依然是笑眯眯地看着海子。海子很是无奈,但又不能不去帮她。 但海子也不说话,低下头,弯下腰,用两手去托梦露。但试了两次,依然不行,梦露好像不配合,不住地咯咯的笑。 很无奈,海子只好去扶梦露的腰,而用肩膀去顶托梦露的屁股,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梦露够着了一个大树杈。 但还是高度不够,让梦露上不上下不下的。海子只好咬咬牙,最后还是用头把梦露给顶到了树上去,可也累得海子满脸通红冒汗。 梦露时而站起身,时而坐在树杈上,脸色绯红,也不说话,还是一个劲的看着树下的海子咯咯地笑。 梦露身上的大红袄宛如一片红霞,在碧绿的树枝丛中灵动。海子有些不理解,今天的梦露有些反常。 “怎么,你傻了?”海子迷茫地看着树上的梦露,他猜不出这个大财主家任性的五小姐此刻想要干什么。 “你才傻了呢,看你瞪着眼张着嘴,活脱脱的就是个二傻子。羡慕我了吧?于海子,你大声叫我一声梦露大小姐,我也让你上来。” 梦露对着树下傻愣着的海子,还是‘咯咯’的笑着,那表情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停不下来笑容,看得海子更是发呆,心慌意乱的不知如何应对。 “我可不上去,你自己在上面玩吧。”海子仰着头,也是憨憨地笑着。 “快叫我梦露大小姐!” “梦露大小姐!” “听着,本大小姐今天要和你玩抛绣球招亲,你可看好了,要接住我的球,不能让它掉在地上,接不住我罚你,接住了有赏。快,接住” 梦露竟然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太大、又花花碌碌的东西,举在手里摇了摇,便随手抛了下来,搞得海子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海子还在愣神的时候,东西已经抛了下来。海子下意识地伸手把它接住,低头看了看,原来是个香荷包,就是女人常把它戴在身上的那种。 “我可是接住了,梦露大小姐该怎么赏我?” 海子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香荷包,还用鼻子去闻闻,然后抬起头来摇手对着梦露显摆。 “本大小姐决定把绣球送你了,这可是我经常戴在身上的,你一定要珍惜!” 梦露直直地看着树下的海子,眼睛竟然有些湿润,说话的口气似乎还带着悲伤。这让海子感觉到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拿话跟梦露开玩笑。 “这哪里是绣球哇?要是大小姐真的抛绣球,我这穷小子也没那福分,这个绣球还是还给你吧,等到大小姐送给真正有这福气的人。” 见海子有些挪揄地话语,梦露可是真的有些急眼了,全然不顾远处的四喜子和五贵子有可能听到,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于海子!你没有良心,敢做不敢当!我又问过奶奶了,她老人家说了,谁看见了女人的身子,谁就是她的男人。” 梦露依然是那么激动,声音虽然颤抖,但很大,可以传出去很远,这让海子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真诚的小声好言相劝。 “我的五小姐,可小点声吧。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把那件事忘了,谁也不再提起,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不行!那怎么能忘得了?你要是个男人就要顶天立地。回家告诉你妈,等你长大了让她去我家说媒,我等着你!” 梦露显得很严肃认真,脸也涨得通红,但语气是肯定的,透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决心,更有一种视死如归豪气。 但海子还是理智的,他还是悄声的去劝梦露,希望她不要这样任性张狂下去,因为他们二人根本就不是门当户对。 “好了,咱们别闹了,五小姐也下来吧,咱拢拢马也该回去了。” “我不!我要你答应我,我才下去。” “这怎么可能?你和我不是门当户对,你家死活是不会答应的,到头来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子咽了两口吐沫,无奈的摇头叹气。他没想到梦露竟然这么任性,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去瞎想,这样对谁可都是个打击。 “我也知道这些,可就是心里总也放不下。” 梦露见海子真的很伤心,说话声音也就软了下来,可她的内心依然在流血,也只能紧咬牙关。 “好了好了,就算是跟你闹着玩的吧,就别当真了。都好好活着吧,将来咱们也许有缘。 快扶我下去吧,这树上并不舒服。四喜子他们可能也快来了,我听见有声音,让他们看见不好。” 梦露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挂着凄惨的笑容,慢慢的挪动身子,看样子是真想从树上下来,海子见此也连忙去帮她。 海子往树上爬了一点高度,用手托住梦露的脚,帮她从树上下来。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激动,梦露的腿有些微微颤抖,只能是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下挪。 就要快到地面了,海子突然失手,两人一起躺在地上,梦露倒在了海子的身上,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对方柔软而又异样的体味。 慌乱中,两人的脸和手似乎也碰到了一起,海子感觉到已经触摸到了梦露那正在成熟的躯体,像被马蜂蜇了似的不由自主地身体抖动。 “你没事吧,砸疼了吗?”梦露慌乱的站起身,伸手想把海子也拉起来。 “没事,我那是故意的。”海子其实是实实在在地摔倒的,但他故意说是主动倒地的,为此他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真坏!躺在了你身上也不知道把我快点扶起来,让我好尴尬。唉,去看看马匹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梦露嗔怪地看着海子,脸色依然绯红。她似乎感觉到海子这孩子有些变得调皮了,但也感觉到海子可是很有力气,看来他真的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第021章 眼花缭乱哈尔滨 当海子他们把马牵回韩家大车店时,有两位车老板子也从铺着草料袋子的地上爬起来,帮着海子饮马、套车。 只有马大车还依然在车下的阴凉处躺着,身下也铺着草料袋子,嘴里打着呼噜。其实他或许已经醒了,要的就是大老板子的派头。 所有的马都饮完水,在准备套车时,云二爷也走出了上房。他倒背着手,认真的巡视一遍,然后用脚轻轻碰了碰马大车。 “马老板子,起来套车吧。都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有这么多觉,咱们还得快点赶路呢。” 云二爷招呼马大车和老板子们套上马车,把东西收拾利落,就准备离开韩家大车店。店伙计也过来帮忙,热情的把云二爷一众人送出了大门外。 又是一路马不停蹄的急速赶路,连一点时间都没有敢耽误,当太阳早已落山以后,三辆马车才紧赶慢赶的一起进入了哈尔滨。 这可真是个大城市,人多,车也多,各式各样的车都有。除了海子见过的马车以外,还有人拉的车,不用马拉自己就能跑的车。 云二爷告诉海子,那叫汽车,在两根铁道上走的叫电车,还有在铁道上走的,长长的、好几个车厢的那叫火车,都比马车快多了。 那些人高马大的大鼻子黄头发的人大多都是老毛子,说话咱们听不懂。那些个跟老毛子长得差不多的是西洋人,跟咱们长的差不多,个头小的是东洋人。 给海子最初突出的印象是,这城市的道路可真好,有用石头铺的,用青砖铺的,还有不知用啥铺的,都光溜溜的,下雨没有泥,马车走在上面很省劲。 道路两旁的房子都很高,有的得抬头看。房子啥样的都有,跟村子里的不一样,又结实又好看。二爷说那叫楼房,都是给洋人盖的、给有钱人住的。 五贵子站在车上来回张望,眼睛好像不够用:“快看,灯,啥颜色的都有!” “可别东张西望了,这才刚进哈尔滨,城里面更好。海子和四喜子去帮老板子牵着里套的马,我去头车,这样可以让马匹安静一些。 马老板子你们都得牵着点辕马,这城里人喊车叫的,别让马毛了,咱屯子里的马很少见到这阵势。梦露看着五贵子点,别让他乱动。” 云二爷说着就去头车牵马引路。海子和四喜子也各自去牵马保护。一行人沿着华灯初上的宽阔马路,兴奋而又有些紧张地进入了哈尔滨。 马车七拐八拐地在一个铺面前停下来。海子不知这是来到哪了,脑袋有些懵,只见店铺上面的匾额上写着‘昌源杂货铺’几个大字。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伙计,对着铺子里面大声喊:“二老爷来了!掌柜的,二老爷来了!” 在伙计的高喊声中,云家大少爷身着长袍,头戴礼帽从铺子里走了出来,显得十分高兴,老远就伸出双手迎接云二爷,显得既惊讶又亲热。 “二叔来了,一路上累吧?唉吆,弟弟、妹妹们也来了,快都下车进屋歇着。老板子把车赶到后院去,把货卸下来,把马喂上。二叔咱们先到屋里坐,请!” 云家大少爷热情地把云二爷和云家的孩子们让进屋去。而三辆马车他们却没有去管,因为有伙计和车老板子们照顾着,不需要主人去操心。 海子跟着马车绕到了后院,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小的四合院,前面是铺面,两边是库房,后边的正房才是起居和生活做饭的地方。 海子和车老板子以及云家大少爷派来的几个伙计一起,忙着卸车、过秤、计数。当这一切都忙活完了,云二爷在大少爷陪伴下才来到后院。 海子急忙上前把记的数交给了云二爷,而云二爷也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因为这些个粮食有多少,云二爷的心里早就有数,海子记数也只不过是再印证一下。 “怎么样,二叔,不差吧。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价很好,我一会就叫柜上把钱交给您。” 云大少爷还是那样对云二爷毕敬毕恭,显示出晚辈对长辈的孝顺。 “这倒不用忙,我走的时候再算帐也行。就是我说的教书先生的事,你可得抓紧点去找人家说说,看看行不行?不行咱们再找别人。” 云二爷似乎对他的粮食能买多少钱并不十分关心,而对请教书先生的事却很看重。当然,云二爷这次来哈尔滨主要是来请教书先生的,买粮食只不过是个捎带。 “咱们先吃饭,大家也都饿了。我已经让伙计去找李先生了,我让伙计好好跟他谈谈,谈不拢再去找别人。 我想李先生他能同意,现在这城里也不好找活干,他又拉家带口的,干不了重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管咋地去端龙岗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呀。” “你这里也住不开,让马老板子他们去大车店住,那里更方便,也方便喂马。我领海子到外面住去,清净。 让梦露她们就在你这里住吧,给孩子们整点好吃的,明天我再领他们去逛逛街。来哈尔滨一趟,咋也得满足孩子们的要求呀,让他们乐呵乐呵。” 云二爷边说边把海子也叫过来:“这是海子,教过你的于先生的大儿子,眼下在咱家干活,很机灵。你看,穿的还是你穿过的衣服呢。” “是吗,我说咋这么眼熟呢,都长这么大了。”云大少爷拍拍海子的肩,算是跟海子打招呼了。 “掌柜的,李老师他人来了。”一个伙计跑过来告诉云大少爷。 “走,咱们现在去跟他唠唠,能行就定下来,明天让他准备准备,跟马车一起走。你们几个把院子收拾收拾,饮饮马,吃完饭赶紧去大车店。” 云二爷和云大少爷两人又走进了前面的铺子。这个云大少爷是云大娘的儿子,来哈尔滨做生意已经有好多年了,看样子混得还不错。 众人在云家大少爷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饭,有些菜海子根本就叫不上来名字,就是吃的粳米干饭海子也没有吃过,只是喝过两次粳米粥。 虽然饭菜都没少做,但也几乎没有剩下的,而陪着吃饭的云家大少爷根本就没有吃几口。庄稼人就是能吃,这在云家大少爷媳妇的脸上就可以读出来。 云二爷没有让云家大少爷送多远,就让他返回去了家里,而云二爷则单独领着海子来到了大街上,他想在去旅店的途中带着海子逛逛。 城市里的夜晚也是这么美,街上亮着灯,店铺的门前还有带颜色的,好看极了,可是比屯子里过年都亮堂。 云二爷说,城市用电,不像咱们用油点灯,当然比过年点蜡亮多了。街上依然有行人,还有车,有些店铺的门正开着,也有伙计还不时出门招呼着行人。 云二爷带着海子逛了一家百货店,给家人买了些物件。问海子相中什么了,海子摇摇头。可当云二爷试试柜台中的打火机时,海子有些动心了。 这玩意,一打就出火,比家里用麻杆引火可是强多了。云二爷也看出来了海子的心思,就给海子也买了一个。 海子说让云二爷一定到秋后在他的工钱里扣,否则就不买。云二爷也就点头同意,然后就领着海子去找住处了。 海子是跟在云二爷身后扛着包袱走的,手里握着打火机,觉得光光的,滑滑的,暖暖的,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云二爷领着海子在一家门面不大,但很干净的旅店住了下来。进屋后,海子勤快的给云二爷端来热水,让云二爷洗脸、洗脚。 云二爷也就脱下外衣,从怀里掏出把短枪放在了枕头底下,开始洗漱。海子心想,云二爷还带着枪呢,难怪走路腰板那么硬朗。 但海子没有说话,他知道云二爷一定会带着枪,只是没想到这把枪这么精致。等到云二爷洗完后,海子自己也洗洗,就和云二爷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云二爷起的比较晚,洗漱完毕以后,云二爷领着海子去粥铺喝了两碗粥,然后才去了云大少爷的家,而云家大少爷他们早就吃完早饭了。 “李先生早早的就来了,还在前边铺子里等您。” 云家大少爷一见面就把李先生等待云二爷的事情告诉了二爷,云二爷也就立即要去见李先生。 “那好,咱们去跟他再谈谈。海子你拢拢账,一会就让李先生带着你去大车店,今天晚上你也跟他们一起住。 让马老板子他们赶一辆马车过来,帮着李先生他们家把东西先装上,咱们明天得起早赶回去。” 听了云二爷的吩咐,海子点头答应。当海子拢完帐,交给云二爷以后,他就和已经跟云二爷商量妥当的李先生一起,去了大车店。 这李先生的穿戴可是一般,显得有些寒酸,但却有些书卷气,估计学问也差不了。到了大车店,套上马车,海子一行又返回去了李先生租住的家。 “海子,李先生搬家的东西不太多,我们几个忙活就行了,云二爷说你没有进过城,让你自己出去转转、玩玩,也不枉来哈尔滨一趟。 头一次进城,就好好玩玩吧。可别走丢了,要记住道,黑天时来跟我们去大车店住,记住,千万别走太远了。 这是云二爷给你吃晌午饭的钱,是云二爷让李先生捎来的,拿着吧。这钱吃中午饭足够了,剩下还可以买点小东西。” 马大车爱惜地摸着海子的头,海子愉快的点头答应,接过钱就乐颠颠地离开了马大车等人。 白天的哈尔滨可不再那么神秘了,一切尽收眼底。海子东转转西看看,走一会又返回来再走,怕的是找不着回来的路径。 他不知道梦露、四喜子、五贵子在干什么,但他能想象出云二爷领她们逛街时的欢乐,因为云二爷也肯定会带着他们逛街的,并且还会给他们买好东西。 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铺子引起了海子的注意,这是一个专卖女工的小铺子,里面有花线、花样子、绣花巾等等样样齐全,光是橱窗里的样品就让海子不忍离去。 海子前后进去了小铺子两趟,口袋里的钱已被他攥得有些湿漉漉的。 而店家热情地招呼,也让海子再次踏进了店门,可当店家问他想买什么时,海子却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 “买花线。”海子掏出钱递过去:“这些钱能买多少?” 店家数数钱,看看海子说:“能买不少呢,都买了吗,要啥色的?” “都买了,每样色都要点,你给配吧,但要包两包。” 海子说完,认真的看着店家给拿花线,还提议说多要点红的、绿的、鲜艳的。 走出了铺子,海子顿时感到心满意足,虽然肚子有些咕咕叫,却来了更多的精神。他又转了一会,看天色不早了,就准备返回大车店去。 海子东张西望地往回走,一条热闹的街道引起了他的好奇,那里不但人多,而且装扮得五颜六色,各色店铺招牌很诱人,海子想过去看看。 特别是从那边飘过来的食物的香味,更是深深地吸引着海子。他确实有些饿了,早晨就喝了两碗粥,他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甚至有些前腔搭后腔。 海子摸摸口袋,似乎还有几毛小零票,那是买花线剩下的,他决定前去那边看看。于是海子用力咽了两口吐沫,直直腰,漫步走进了那条热闹的街道。 第022章 海子竟然迷路了 一走进街口,就是一排买炒货的小摊,商贩们一边不停地劳作,一边大声吆喝着。有葵花籽、南瓜子、炒芝麻、爆米花、炒榛子、糖炒栗子 很多是海子没有见过的,只能凭着小贩的吆喝声去观察炒货的模样。虽然各种炒货的香味也诱人,但海子知道这些还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越往街里走,诱人的香味越浓烈,食物的品种也越齐全。突然,前面传来了大声的吵闹声,人们不约而同地往那边聚去,海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好奇心驱使海子想去看个究竟,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经不住热闹的诱惑。可当他来到一个较大的门脸前时,海子看到这里只不过是个饭店。 在四个大幌子的门脸上赫然挂着‘道口大包子’的匾额,只不过这个饭店门面更显赫一些。还有几个壮汉正在大声地推打着两个似乎是要饭的人。 这两个叫花子的破布袋、破饭碗、连同用牛肩胛骨做的叫花板,都被打落在一边。那两个叫花子一边抱头滚在地上躲避击打,一边大喊着求饶。 “不敢了”、“再也不敢进去了”、“饶命吧,大爷!”。 几个壮汉一边打,还一边喊,以壮声势:“也不看看这里是啥地方,敢在这里耍横,再进来打死你们!”、“跑到这里舔盘子,不要命了?再看见你们,整死了喂狗!” 旁边围观的人们见两个叫花子被打得很惨,不停地服软,就劝打人的壮汉们住手,放了两个叫花子。 而打人的壮汉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是见好就收,不再纠缠,放了两个叫花子。两个叫花子也连忙收拾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海子也随着人群散去,他虽然饿,但这样的大饭店他还不敢进去,于是就接着往前走,心里可是有些不自在,穷富可真是两重天呀! 来到一个卖小笼包子的摊贩前,海子停下来,从腰里摸出所有的钱,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大叔,你看我的钱够买包子吗?” “这点钱只够买一个包子的。”卖包子的小贩接过钱看了看,又还给了海子。 “买一个也行,我饿了。老远就闻到你家包子的香味了。”海子把钱又递了过去,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买包子的小贩。 买包子的小贩没有接钱,却随手用纸包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过来,这让海子感到十分诧异,莫不是买包子的叔叔想白送给我吃! “一个包子还不够你大小伙子塞牙缝的,这两个包子都拿去吧,垫吧垫吧,我也是小本经营呀,你的钱我就不要了。” “这可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给你钱,我就要一个!”海子又把钱递过去。 “好了,钱我收着,包子你也拿去。”买包子的小贩把包子塞给了海子。 海子虔诚地表示感谢,拿着两个还烫手的包子乐滋滋地离开。海子没有马上去吃,这倒并不是怕包子烫,而是买包子叔叔的举动让海子有些哽咽。 “哥哥,我饿!把你的包子分给我一个吧。”一个看样子只有十二、三岁,衣着褴褛的流浪少年伸出脏兮兮的手,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海子。 海子看着流浪少年可怜的样子,犹豫起来。就在他准备分给少年一个包子时,那个少年却突然冲上来,枪走了海子手中的包子,飞快地跑向另一个胡同。 海子一时愣在原地,可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已经跑远了。海子也不再犹豫,顺着少年的身影追了过去,不一会,海子就已经追上了流浪少年。 流浪少年回头一看,见海子离他已经很近了,这才知道自己根本跑不过海子,于是索性坐在了地上放赖,他觉得海子不会对他怎么样。 不仅如此,流浪少年还对着手中的包子吐着吐沫,并且把一个包子狠狠地塞进嘴里。海子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是对着少年大声训斥。 “不管干啥,都要讲信用!说好就分给你一个,可是你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这样下去,你就是要饭也不会有好结果!” 流浪少年也不答话,一边流着泪,一边把另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海子真是无奈,紧紧裤带,转身离开。 可当他走出巷口,却不是他跑进来的地方,海子又返回去,想找到他进来时的路,可就是找不到,往返了几次都找不到,海子迷路了。 想跟人去打听,却不见人影。没有办法,海子只得往更宽阔的街道、人更多的地方走去,他想找人问清楚路,好早点回去大车店。 可是跟几个行人去打听路,都摇头说不知道,海子怀疑这些个路人根本就是不想告诉他,这从路人鄙夷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海子有些着急于是用更恭维、给虔诚的态度去问路,同样遭到路人的不屑一顾。海子见街旁有两个等客人的洋车,就走过去,心想他们一定知道路。 “少爷,坐车吗?”一个车夫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不坐车,想跟您打听一下‘昌源杂货铺’怎么走?”海子恭敬地请求。 “要坐车我拉你去,不坐车到一边去,别耽误我生意。”一个车夫生硬地说。 “我没钱坐车,您告诉我道怎么走就行。” “别磨叽,到一边去!”车夫很不耐烦。 这时,一个坐车的客人过来,坐上了这个车夫的车走了。而另一个车夫见海子挺可怜,就安慰他,让他在身边再等一会。 “就算是告诉你路你也找不到,看看一会有没有往那个方向去的,如果你运气好,我可以带你一段路,你先等着吧。” 过了不长时间,有客人来了,一问去哪里,还算是顺路,又是海子就跟在洋车的后面,小跑着往‘昌源杂货铺’方向走去。 路过了几个街口,车夫停下来,给海子指路。而海子也好像对这里有些熟悉了,于是就感激地告别了车夫。 海子终于独自找到了‘昌源杂货铺’的门面,不过他却没有进去‘昌源杂货铺’的铺子里面去,而是顺着曾经熟悉的路线来到大车店。 “怎么刚回来,都想去找你去了。小孩子就是贪玩,饿了吧?给你留着饭呢,快吃饭吧,也早点睡,明个可要起大早。” 马大车拉过海子,仔细的打量了半天,这才拍拍海子的肩头,爱怜地把饭菜给海子端过来,让海子快些吃。这可让海子十分感动,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但海子也没有答话,只是深深的给马大车鞠了一个躬,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就脱衣躺下,有滋有味地回忆着白天看到的一切,很快也就睡着了,这一觉还真香。 第023章 突然遭遇到胡子 又是起了一个大早,沐浴着朦胧的晨曦,云二爷一行便离开了哈尔滨。 车上又多了五个人,除李先生外,还有他的老母亲、媳妇和一双儿女。 海子还是坐头车,云二爷可能跟李先生有话说,就坐在了他们搬家的车上,梦露和四喜子、五贵子坐最后一辆车。 带着逛完大城市的满足,车上的人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特别是最后马车上的梦露她们更是有说有笑。 四喜子和五贵子二人的声音最大,喧闹的声音连最前面马车上的海子都可以听到,可见他们二人有多高兴。 太阳刚刚出来,一切都是新鲜的,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经离开哈尔滨有几十里路了。 海子看见远处有人牵着几匹马在道边放牧,心想,怎么这么早就出来放马,还是在道边放,说明这个人家离这里不会太远,也就没有去理会。 可当大车刚经过放马人时,突然从道下的草丛中窜出五个人,都拿着枪,蒙着面,嘴里一边大喊着,一边把中间的云二爷他们坐的马车给围了起来。 ‘ 呯’领头的家伙朝天放了一枪,随即便大声的喊叫起来。 “都他妈的别动,谁起屁就打死谁!乖乖的给大爷留下买路钱钱,大爷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就让你们都去见阎王!” 三辆马车都被逼停了下来,虽然这六个家伙围住的是中间云二爷他们坐的马车,但其它两辆马车也不得不停下来,心惊胆颤的承受接下来的结果 众人愣愣地看着这几个持枪的人,都知道这是遇到胡子了。这年月,出门经常会遇到胡子,时运好的捡条命回来,背时的可能连命都搭上了。 云二爷不慌不忙地从车上跳下来,依然保持着平时的派头,对着胡子抱抱拳。他沉着冷静的举动让人佩服,而临危不乱的话语也给人以力量。 “不知是那路朋友,各位大爷给指条明路,我们是搬家路过此地,身上并没带钱。过后各位爷可以去鄙庄上坐坐,我用好嚼果招待你们。” “特么的,老东西!你们来时爷就盯上了,三大车粮食,卖了能没钱?少跟大爷我打马虎眼,快拿出钱走人,大爷不想让你们做枪下之鬼! 花钱买平安,天经地义,别惹大爷我翻脸不认人,想活命就乖乖的把钱交出来,别想耍滑头蒙混过关,大爷我手中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领头的用枪指着二爷,敞开怀的肚皮又黑又厚,看起来确实瘆人。 但这个家伙虽然表面上对云二爷挺凶,但心里还是对云二爷临危不乱感到有些意外,这是碰到了比较强硬的主。 “诸位好汉爷,粮食是给别人送的,我就是挣几个拉脚钱,不信你们翻吧。” 云二爷举起双手,做出让他们搜身的架势,可心里在思量着对策。 “别啰嗦,不动真格的你是不会出血的。歪把子,你和老尿子去把后面车上的小崽子绑了,那是这老家伙的种,不给钱就一个个地给他放血!” 领头的胡子发出了命令,被称作歪把子的家伙叫上了那个在路边放马的胡子,两个人一起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那个被称作老尿子的胡子走路还有些跛脚,行动不是很快,枪也是横背在后背上的,看样子就不是个厉害主,海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对付了他。 可众人还是有些被吓懵了,看着扑过来的胡子,后面那辆马车的老板子哆哆嗦嗦地求饶:“大爷,干啥都有道,开开恩吧,不能动孩子们。” “少他娘的放屁,一边蹲着去!” 歪把子一枪托就把老板子击倒在地,扑上去抓住四喜子和五贵子。梦露下车想跑,被赶过来的老尿子给逮住了。 “把他们都拉过来,看这老不死的还掏不掏钱,不行都他妈绳上,再不出血就撕票!” 领头的胡子声嘶力竭的大喊,既是吓唬云二爷等人,也是给手下的胡子壮胆,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大吼大叫的。 梦露他们都被拉到中间的大车前,正好还背对着海子他们坐的这辆车。 此时的马老板子和海子已悄悄地拿起木棒并藏在身后,随时准备听候云二爷的吩咐。 这是云二爷家的规矩,平时云二爷就是这么教导长工的,到了关键的时刻都不能松套,只有齐心合力才有转危为安的机会,海子也深知这个道理。 被胡子围住的云二爷等人并没有显得过分恐慌,只是有些被动的跟胡子们对峙着。 可是当胡子们把梦露、四喜子、五贵子劫持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云二爷等人可就变得更被动了,甚至危险。 “大柜爷,这妮子牌可真亮,又嫩又香,咱们开荤吧!” 老尿子把梦露楼在胸前,对着领头的大喊。别看这家伙腿脚不利落,可真的不是啥好饼,说话满嘴醋味。 他这样做可能也是为了吓唬云二爷,但也可能就是他想这样做,胡子们可没有啥人性。 海子血往上涌,死死地盯着背对着自己,抓住梦露、四喜子和五贵子的两个胡子。虽然自己距离梦露他们还较远,但海子已经在估摸着冲上去的路线了。 “先别忙。老犊子,快拿钱!要不然我可让兄弟们当着你的面开荤啦,看你还敢不敢装犊子,哪头轻哪头重你可要想明白!” 胡子头恶狠狠地威胁云二爷,这可让云二爷恐慌了,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应对的好办法,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那样胡子们更会得寸进尺。 老尿子听了领头胡子的话,‘嘿嘿’的奸笑着,手竟然往梦露的衣服里伸过去,他要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这个看似没有啥能耐的家伙,做起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却毫不手软。事件眼看就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 当然这只是海子的感受,而云二爷那边还没有发话,不知道云二爷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还这样镇定,难道他就这样认命了吗?海子可是心急如焚! 第024章 竟然是有惊无险 海子见那个被称作老尿子的胡子欺负梦露,心急如焚,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云二爷为什么还不赶快动手。 海子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而随着梦露的挣扎喊叫声,海子也不由自主地飞身扑向老尿子,只一棒,就把他打倒在地。 另一个抓着四喜子、五贵子的胡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被海子两棒子给撂倒了。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反抗,所以让海子竟然轻易得手了。 胡子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中间的马车上,特别是云二爷的身上,胡子头和另外三个胡子的枪口也是对着云二爷的,这让海子和随后冲过来的马大车才能够得手。 “四喜子,快帮我把他们摁住,绑起来!” 海子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同时和马大车、四喜子一起把两个胡子死死地摁在地上,让他们动弹不得。 “老西山!你好大的胆,别以为我认不出来你,告诉他们都不许乱动!” 就在胡子们拉响枪栓准备杀人的时候,云二爷已经掏枪在手,直逼胡子的头领,此时的云二爷才更像那个威风凛凛的云二爷。 “你们要是敢开枪,我就先打死你!告诉你,我是端龙岗的云二爷,是张大帅手下云副官的老爹,也是独龙山‘黑满天’的大东家! 给我看家护院的就是震关东赵世元——行走江湖三十年的赵爷。就凭你们这些小杂毛子、砸孤丁的,还敢在二爷我的面前起屁。 这条道二爷我跑了几十年了,就你老西山还敢来扎刺,你就不怕你们的山西庄从此被斩草除根,在黑土地上永远消失吗?还不快收起你的破枪!” “你就是端龙岗云二爷?”老西山心里直打鼓,他知道云二爷提起的这些人,那一个他都惹不起,因此也就有些心虚了,他在权衡着利弊。 最不能惹的当然就是独龙山,他们那些人个个杀人不眨眼,说要平了山西庄,那可是一点都不假。想到这些,老西山感到碰到茬子了,话也就软了下来: “不知道是您二爷,道上的朋友关照过。你们愣什么愣?把家伙收起来,跟二爷和和气气的谈,二爷是面上的人,怎么也能赏咱们个肚皮圆。” 老西山可听说云二爷是个仗义疏财的大财主,既然不能来硬的,想必凭义气云二爷也能够赏点钱,要不然可就白跑这趟生意了。 “还真不凑巧,二爷我还真的没带银子,几个小钱你们也看不上眼,二爷我也拿不出手,改日去庄上吧。各位老大,让你们费心了,收拾收拾回吧。” 云二爷收起枪,拍拍脚上的尘土,返身又坐到了车上去,那不可一世的做派还是那么让人佩服。 而此时的胡子头还有些犹豫,可当他看到操起木棒的众人,又回头看看被踏在地上的两个怂货,还是决定就此罢手。 “就此别过云二爷。可是我告诉你,我不是老西山,是谁你也别打听了,今天爷给你云二爷个面子,不过仅此一次。 等哪天爷乐呵了,还会找你唠唠嗑,到时候可别光拿话嗝痒我,把我的人放了,枪还给他们,好自为之吧,咱们后会有期。 兄弟们上马撒丫子,老尿子你这孬种,怎么不会动了?把他扶上马,走人!” 老西山最后还是气愤地朝天开了一枪,领着同伙狼狈地骑上马,一溜烟地往北去了,可还是显得很狼狈。 “把草料袋子和被褥铺到头车上去,咱们也都上头车,坐在一起壮胆。今天特么的碰上这不顺心的事,让李先生也跟着受惊了。 不过也没啥,有惊无险,这年头啥事都得想得开。大伙精神起来,快点,咱们还得赶路。” 于是云二爷招呼大伙一起上了头车,马车也就继续前行,惊魂未定的人们坐在车上,都默默无语。 云二爷环顾大伙一眼,清清嗓子,首先打破了沉寂:“让李先生受惊了,大人和孩子都没吓着吧?” “没事。胡子是冲着二爷您去的,但我们也害怕,腿都不听使唤了。可二爷您还是那么镇静,几句话就把胡子给镇住了,让他们乖乖地溜走了。 真不愧是云二爷,佩服,佩服!还有海子这孩子,胆子和力气都是够大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将来肯定是条汉子。” 李先生苦笑着,不住地点头,看样子余惊未消。一辈子都是谨小慎微,哪见过这阵势。但李先生还是故作镇静,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 “胆子可是不小,危急时刻敢往上冲,有咱们关东人的胆气,也有你师父的真传。可就是有些鲁莽,当时要是把胡子惹急了,真要开枪可就麻烦了。 以后做事还得多考虑,做到胆大心细。要像你师父那样有勇有谋,做事谨慎果断,从不出差错,当年他可是人送外号独行侠、震关东!” 云二爷在车上蹲起来,装了一袋烟点着。一边慢悠悠地品味,一边给海子做出提醒。而此时没有被提及的马大车说话了,毕竟他也参与了海子的行动。 “要真是老西山,他们还真不敢开枪,这伙人都是一个屯子的,占了一个小山头,平时也不去,都猫在屯子里,有家有业的,不敢轻易杀人。 道上的人可都叫他老西山为老稀屎,意思就是他们没有啥能耐,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拉杆子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屯子而已。 听说他们屯子过去老是有胡子去祸害,没办法他们就自己拉起了杆子,一是为了保家,二来也出去打些外快,就十几条人枪,干不了大的。 我们二爷是啥人,方圆百里无人不知,啥阵势没见过,这些不上道的小绺子更不在话下。”马老板子晃动着鞭子,得意地夸奖着云二爷。 “你马大车也很勇敢,是条汉子!咱们云家的伙计都是好样的!好了,咱们别再提胡子的事了,晦气。海子,说说你进城去感觉咋样?” 云二爷似乎对海子有了好感,毕竟在那种场合下,敢于挺身而出,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确实不容易,于是云二爷转过身摸摸海子的头。 这既是对海子所作所为的一种肯定,也是对海子勇敢无畏的鼓励,更是一种主人的自豪和长辈的爱惜。 第025章 顺利回到端龙岗 海子知道云二爷这是对自己行动的肯定,但他不会去直说。既然云二爷让自己说说进城的感受,海子知道云二爷是不想再提刚才的事了。 “城里是真好,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那楼房真高、大街真宽、电灯真亮,人也多、车也多、繁华热闹。 应该让五小姐和四少爷都去哈尔滨念书,准能长见识,学本领,将来跟大少爷一样,独自挺起一个大买卖,享不尽一生的荣华富贵。” 海子并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中缓过来,全身还有些微微抖动。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可并没有得到云二爷的及时回应。 “城里的馆子可真香,啥好玩的都有,啥都有卖的。你们看我这小铁枪,跟真的一样,刚才碰到胡子时我把它藏起来了,不能让胡子给抢了去。” 五贵子一听说到城里,立刻就来了精神,掏出他的小枪晃动着,兴高采烈地说笑着,看来他早已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小子也行,刚才没咋害怕,本想把他留在城里念书,这不李先生您来了,就让他回去村里的学堂吧。 梦露和四喜子书也没少念,庄稼院够用了,不能都让孩子出去闯荡,身边得留几个。” 云二爷嗑嗑烟袋,把五贵子拥在怀里。现在五贵子可是云家最小的男孩子,得到了云家人的普遍疼爱。 “城里人穿啥的都有,花里胡哨的,说话也洋气。还有老毛子,浑身都是毛,长得像妖精,看着怪吓人的。” 四喜子也过来插话。他现在是云家在端龙岗最大的晚辈男孩子,有希望接过云家的家业,不过那可能是很遥远的事。 “老毛子不嫌磕碜,白天还拉手、亲嘴。” 五贵子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补充,这欢快的模样就像刚才啥也没有发生过,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梦露把他拉着坐下来。 “就你啥都看见了,好悬没跑丢了,这会也不老实。” 梦露朝海子瞄了一眼,传递出的是难以言表的深意,然后回头去把五贵子拉住,让他别乱动。 海子心想,城里多好哇,梦露应该留在城里读书。可这李先生咋也偏要去屯子呢?于是禁不住问李先生为啥要到屯子来教书。 “城里好是好,但不是穷人待的地方。我愿意教书,后来学校黄了,我也就没有工作了。想去别的学校,我又不会那些洋玩意,人家也不愿用我。 没有办法,只得靠给人家代写书信啥的为生,可那哪能糊口呢?正好有这样一个好差事,好歹能吃饱肚子就行。 再说全家也能有了一个稳定的住所了,人老在外边游荡不行。云二爷这人好,行善积德,远近闻名,我盛情难却呀! 听说你们屯子也挺富裕的,能生活得挺好,我也就来了,希望以后靠诸位乡邻的帮助,日子给得红红火火。” 李先生看上去挺和蔼的,说话也慢条斯理,是个老实人,更是个让人值得信赖的人,他来屯子教书肯定错不了。 “我们那个屯子真挺好,地多又有地劲,不旱不涝,种啥都得,方圆几十里找不出那么好的屯子。”马大车跟李先生炫耀。 “那就好,是块风水宝地。屯子里能有多少孩子来上学呀?” “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个,李先生,足够你教的。” 在这方面,海子心里有数。他见李先生问起能有多少孩子可以到学校上学,于是就抢先回答,目的是不让李先生失望,毕竟人家是大老远来教书的。 “得改口叫李老师了,咱们屯子也叫学校,不能叫学堂了,都民国了。回去看看能有多少人上学,实在不行让海子也帮着去教书。 海子可是学了八、九年哪,比我可有学问,还练过武,教书肯定不会差。只要李先生帮着带一带,海子肯定也会是个好老师。” 云二爷向李先生推荐起海子,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要去这样做,但也看得出来云二爷对海子还是挺器重的,不过这样廉价的帮手云二爷是不想抛弃的。 “看得出来。英雄出少年嘛。你读过《道德经》吗?背诵一段看看。” 李先生看起来真的很实在,对老子的《道德经》也许情有独钟,没说上几句话就让海子去背诵,到底是教书人。 “当老师我还不行,太小,没人听我的。不过《道德经》我差不多能背下来,不会的地方请李先生提示我。”海子竟然来了精神。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海子竟然在李先生和梦露的多次提示下背了出来,这让大家都感到有些意外。那个时代,《道德经》并不是学子们的必修,海子能背出来也算不错。 “孺子可教也!文武双全,小小乡村也能藏龙卧虎,可喜可贺,端龙岗真是人杰地灵呀!” 李先生在夸奖海子的同时,也不忘夸一夸他将要去谋生的村庄。 一行人就在说笑中消磨着时光。晌午时,这些人在来时路过的韩家大车店简单的打打间,就急匆匆的赶路了。当太阳落山后,一行人才回到端龙岗。 安顿完李先生一家后,云二爷又尽地主之谊,为李先生一家接风洗尘,并请来了徐舅爷等乡间名流一起做陪。宴罢,天色已经很晚,众人各自散去。 云二爷从春天到现在忙是忙,但事情处理得还算非常顺利,这不,学校也办起来了,而且来上学的孩子也不少。 目前各方面事情都已经步入常态,没有啥太操心的事了,只要做好田间管理,就等秋天有个好收成了。 海子和梦露也都各自忙着自己该干的事,只是有时偷偷地聚在一起,说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懂的话,在外人看来,他们的交往也很正常。 日子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被打发走了,万物也就在这悄无声息中偷偷地发生变化。也就在这时,云家又有好事降临,有人来给梦露提亲了。 第026章 云家姑娘要定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家女百家求天经地义,即使是大财主家的姑娘也是不能例外。 这一天,在这方圆十里八屯都很有名的包媒婆来到了云家大院。 这包媒婆年纪并不大,三十多岁,本人姓梅,因为丈夫姓包,所以大家都叫她包媒婆。 包媒婆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就是现在也很有些姿色,不过却嫁给一个老蒙古,丈夫腿脚又不好,干不了重活,还想天天喝大酒。 但这也没有办法,这都是命。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太紧巴的情况下,她只好给人保媒拉纤,用以补贴家用,日子才勉强过得下去。 包媒婆来到云家大院,还是受到了热情欢迎。云二爷把她让到后院正房,并请来了老太太、大娘、二娘、三娘和三爷、赵爷一起陪着包媒婆。 “恭喜老太太、云老爷,以及云家诸位长辈!郭家大烧锅大掌柜的郭老爷让我来给他家的大公子提亲,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就要降临到云家了。 郭家大公子今年刚刚二十岁,净在外面念书了,学业已满,现在回来准备执掌家业。郭家有三个姑娘,老大、老二可都找婆家嫁出去了。 郭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头、老太太岁数大了,姑娘进门就能主掌家业。那么大的一个家业,能够当家做主,这可不就是大好事嘛!” 包媒婆鼓动如簧之舌,一边打量着云家各位的表情,一边煞有介事的云山雾罩。不过她说的可是实话,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人感到有些玄乎。 “我家老三家的四姑娘今年都十七岁了,是该找婆家了。那就麻烦包大妹子给说和说和我们这门亲事,说成了必有重谢!” 云二爷首先表态同意,他现在是全家当家人,说话最有分量。 “云老爷,你这说哪去了。人家公子识文断字,家业又那么大,咋也得找一个念过书的,识文断字的才能够跟郭公子般配呀!” 包媒婆觉得云二爷曲解了她的意图。 “四姑娘也念过几年书,眼前的字都认识,在庄稼院足够用。何况我家四姑娘人也知书达理,勤俭持家会过日子,有旺夫的好命。” 云老太太觉得能把四姑娘嫁到郭家去当然是好事,郭家不但家业大,远近人们的口碑也不错,于是也就上前帮忙说话,希望促成这样的婚事。 “您老可真会说话,不过人家郭家另有所求。实话跟您说吧,人家相中的是你家五小姐,这才托我来跟云家提亲,我也觉得五小姐跟郭公子最合适不过了。” 包媒婆不想再跟云家人兜圈子了,不得不直来直去把话说明白。可是云家人听后,并没有人马上回应,而是集体陷入了沉默。 “梦露!四姑娘还没有找婆家呢,哪有老五先找的?这恐怕不大合适。” 云老太太首先就表示不理解。按理说给梦露找婆家也不算太早,但云家是大户人家,不能像小户人家那样把姑娘早早的就嫁出去,咋也得多留两年。 一般情况下,那个时代姑娘十五、六岁就得找婆家,十六、七再不出嫁就有些晚了,而云家是大户,当然得考虑把姑娘晚一些嫁出去。 “郭家大公子和梦露可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才貌相当,那真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呀!这个好机会不能错过。 如果云老爷能答应这门婚事,我负责再去给四姑娘找一个好人家,保证比郭家差不了多少,而且也是进门就当家,我包媒婆说话算数!” “按理说呢,梦露是该找个人家了。不过梦露这孩子任性,找婆家也得听听她的意思。我看这样吧,我们全家还得好好商量商量,还得看看孩子的意思。 大妹子你过几天再来吧。不过你既然答应了,还得尽快把四姑娘的事也给办了,我想让她们姐俩一块定婚,这也符合礼仪。” 云二爷最后拍板定调。 包媒婆觉得继续下去也不会有啥结果,便起身告辞。 云家留她吃饭,她也不吃,拿着云家给的红包,乐滋滋的走了。 包媒婆走后,云家人又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会,觉得这门婚事还行,只要包媒婆也能给四姑娘找个好人家,这门婚事是可以商量的。 其实众人担心的还是梦露,这个任性的姑娘可不是随便就能说服的,不征求梦露本人的同意,任何好的婚事都难以达成,云家人不想呛着梦露。 何况梦露本身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大事小情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又出身这样的人家,找一个名门大户更是顺理成章。 但云家也知道说服梦露这个事不好做,因为每当提起给她找婆家的事,梦露就大吼大叫,看样子是不忙找婆家。 于是这件事就先交给了云老太太先去劝导。 晚上,老太太把梦露叫到自己住的屋,对梦露说起了白天的事。梦露听后,死活不同意,一遍一遍地喊着‘不嫁、不嫁!’态度很坚决。 “好孩子,听话,哪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 奶奶可是喋喋不休地一遍一遍劝说梦露。 “郭家大烧锅都多少年了,家业不败,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比咱家都有钱。 郭家大少爷不仅人长得有模有样,又在大城市读过书,见过世面,学问也好,还没有兄弟争财产。 他爹年龄大了,准备着把家业交给他,这才让他回来的。我和你爹都觉得这门亲事挺好,你咋就不听话呢?” “我又不知道他家究竟啥样,他人啥样,离得这么远,我又不知道内情,不行! 我是要找一个眼前的,知根知底的,永远也不离开您和家里。” 梦露无奈的表露出了自己的心态,这可让云老太太有些为难,心想这孩子的想法怎么这样古怪呢?哪有姑娘大了不离开家找婆家的呢? “咱家跟前哪有合适的?咱屯子这些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乎家家都不是太富裕,根本就不能和咱家比,我可不能眼看着你受穷,你爹也不会答应。” “我不,我偏要找跟前的,不是跟前的我死也不找,再说我也不想这么小就嫁人!” 梦露似乎是铁了心,坚决不同意郭家这门婚事。 奶奶见梦露如此倔强,觉得有些反常,可还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梦露就是不答应,任性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最后梦露干脆不去听奶奶的劝说,眼泪汪汪地抽身跑了出去。 留下云老太太自己干坐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梦露这是为什么,她平时虽然任性,可还是懂道理的,怎么在这件事上这么想不开呢?。 第027章 云郭两家喜见面 云老太太见梦露在这件事情上死活不开窍,心中很是不能理解,但也是毫无办法,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得。 云老太太还是无奈地把梦露的态度告诉了云二爷,云二爷也感到很惊讶,心想梦露这孩子是不是念书念傻了?女孩子不应该有这么大的主见。 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念这么多年的书,一个女孩子念这么多书干啥,懂得多了就不好管。但这件事可不能由着她,咋也得劝她回心转意。 “她老说找跟前的,找谁呢……不会是傻久子吧?二娘可是多次流露出这种心思。” 云老太太的猜测,云二爷可是摇头,他不相信梦露会看上傻九子。 “想得倒美!她是提过,可早就让我给顶回去了,梦露哪能嫁给他呢?” “那能是谁呢?跟前也没有谁呀。能不能是于海子呀,那天五月节出去我看她俩说话一唱一和的,挺对心思的。” “这……很有可能。我说这一段时间我看着有些不对劲呢,可能就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她不会这么犟。 那次进城,我见海子那么拼命去救她,就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事。 从明天起,好好看住她,不让她去大院,更不能让她和海子在一起。 就在后院安心教教她针线活,这么大了不能啥也不会。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不能听她自己的,闹也没用。” 云二爷流露出斩钉截铁的态度,这让云老太太又有些可怜起梦露来,毕竟这些年自己总是宠着梦露,这会也就急着去帮梦露辩解。 “不可能吧,梦露这孩子心地善良,挺懂事的,不能这么糊涂。” 见云二爷要对梦露严加管教,现在又不答话,于是云奶奶又进一步跟儿子解释。 “于海子那孩子还真挺好的,就是爹死得早。可他才多大呀,不能出这事。 我看咱们就是瞎猜,别冤枉孩子了,咱们还是想办法继续劝劝梦露。” “还是防着点好。原来我还真想过,把四姑娘嫁给海子,现在看也不行,年龄差点不说,今后这日子也富不到哪去,就算了吧。 这事就这样定了,妈妈你去跟大嫂说一声,都照看着点,闺女大了得管住,不能任由她性子胡来,即使没有这样的事,对孩子的管教也不能放松。” “把四姑娘嫁给海子还真行,年纪差点怕啥,媳妇大的有的是。四姑娘干活过日子都行,而且她爹妈也能同意。” “我都让包媒婆给四姑娘介绍了,如果实在找不着太好的再说。关键是这样做就更刺激了梦露,她要是真的耍起横来也没招,咱们不能犯糊涂。” 云二爷说完,就借口去忙别的事了。云老太太自己在屋子里愣了半天,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叹着气回去了自己的屋里。 两天后,包媒婆又来到了云家大院。这一回,不但捎来了郭家完全同意这门亲事的口信,而且还真的给四姑娘介绍了一个合适的人家。 男方家离这不到三十里路,家里有十几垧地,雇了两个伙计,日子过的殷实。 而家中就有一儿一女,女儿还小,儿子今年也是二十岁,从各方面看都比较般配。 云二爷这回可是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这两门亲事,云家其他人也不表示反对。 这事看来就算这样定下来了,就是别人反对也没用,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于是云家招待媒人吃了饭,并就一些细节提出了要求。 “生辰八字虽然都交换帖子了,但是我们还得找人批一批。四姑娘找的人家离我们屯子这么远,我们还得打听打听。现在都民国了,两家人也得看看孩子啥样。 让孩子们也得见见面,看看长相。所以说咱们这事还不是最后确定,更不能让他们先下聘礼。等到这些过程都走过了,才能最后定舵。” 云二爷可是陪着包媒婆没少喝酒,就是红包也包得挺大,这让包媒婆很是满意,她表态说,不管云二爷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及时传达,尽力满足。 “放心吧大哥,一切都照你说的意思办,有啥不周的就包在妹子身上了。” 包媒婆喝的脸色微红,连对云二爷的称呼都改了。 “谢谢包家媳妇,为了孩子的事还得多费心,等事情办成了我老太太还会有赏。” 云老太太竟然也参与了送包媒婆出大门口,这让包媒婆更是受宠若惊。 “您老人家这就见外了,谁跟谁呀,是不是云大哥。您就擎好吧,两天后我就把郭家大少爷带来,让他爹也跟着来,两家见见面,包您满意。” 包媒婆是带着成功的喜悦离开的云家大院,这次保媒拉纤可是没少得好处,毕竟两家都是大户人家,赏给她几个小钱也属正常。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两天后,包媒婆果然领着郭大掌柜和他的儿子来到了云家大院,云家人当然得热情欢迎,何况郭家还带来了很可观的见面礼。 而这期间,前往四姑娘要嫁的人家去打探消息的赵爷也回来了,告诉云家人说,那家人确实挺好,像包媒婆说的那样,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那户人家的儿子也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所以孩子才没有完婚。云家人对这门婚事已经认可了,只等包媒婆到来定日子、下聘礼、会亲家了。 就差梦露这门婚事还没有最后拍板,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梦露本人,她可是坚持就在眼前找婆家,原因就是梦露不想离开家。 云二娘见眼前还有机会,也表示不同意这门婚事。可这更加坚定了云二爷一定要把梦露嫁出去的决心,她觉得姑娘大了不可留。 奶奶还是可怜孙女的,但她也找不出不嫁的理由,也觉得眼前没有太合适的,对云二爷的决定也只好附合。云家其他人的意见只能做参考,不算数的。 就这样,云二爷做主,邀请郭家大烧锅的老掌柜和郭家公子来云家大院相亲。其实这样的决定就是暗示郭家,云家基本上同意了这门婚事。 而郭家当然心神领会,定好了日子,郭家父子就如约来到了云家大院。 当郭掌柜一行来到云家后院正房时,云家一家人早已在客厅等候,包媒婆一一做了介绍,大家分宾主坐下后,也就逐渐进入了正题。 “郭爷能够亲临寒舍,云某人真是不胜感激!对郭爷及家族产业云某也是如雷贯耳,佩服之至。 郭爷远途之至,可见对令公子和小女的婚事之诚意,云某代表全家对郭爷深表敬意和欢迎,也希望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能有圆满结果。” 在云二爷的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后,郭大掌柜的也是欢喜非常,他觉得云二爷的为人果然名不虚传,豁达敞亮,能攀上这门婚事也是儿子的福气。 第028章 已经进入了寒冬 云二爷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这让郭大掌柜的很高兴,所以他也随声附和着云二爷,毕竟自己家是男方,咋也不能落过呀。 “云家有钱有势,在咱们这一带可是赫赫有名。云二爷更是名震东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果能攀上您这个亲戚,也是我郭家的荣幸。 犬子虽不才,却也饱读诗书,年少有志。我已垂垂老矣,想给儿尽早完婚,继承祖业,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还望二爷给予成全。” 郭大掌柜的确实身体不太硬朗,说话还有些上喘,但他表露出来的诚意,还是让云家人很满意,可以说两家人都有继续促成孩子婚事的愿望。 “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包媒婆早已找人批过了,想必两家也都找人算过了。八字挺合,并无大碍。 云、郭两家可是家大业大,郭爷和云爷又是这方圆几百里的头面人物,两个孩子又知书达理,聪明漂亮,正值青春年少,最佳婚龄,真是天赐良缘呀! 有道是机不可失,还望两位爷尽早做决断,以圆这天作之合!” 包媒婆不愧是老手,说话中听,而且还会准确的把握时机,说得云、郭两家人都很乐呵。 “现在都是民国了,也应该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咱们老人都觉得挺合适的,如果两个孩子也都高兴,这不是更加和和美美吗?” 云二爷还是觉得应该让梦露跟郭家大公子见一见面为好。他相信凭郭家大公子的一表人才,梦露见面以后肯定会转变态度,而梦露的端庄漂亮,郭公子也一定会满意。 于是云老太太和云家大娘、二娘、三娘一起去叫梦露。可梦露死活不见,但在奶奶的强烈督促下,才简单的打扮打扮,来见郭家父子。 来到正房后,梦露在媒人的介绍下,与郭家父子见过礼,就躲在一旁,一言不发,脸上还显现出哭过的痕迹。 只是在媒人包媒婆和郭大掌柜的多次问询后,梦露才表示说自己年龄还小,更没见过世面,跟郭家公子比还配不上。 “郭少爷可是从小饱读诗书,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找一个农家女子为妻,对郭家、对少爷都不公平。 梦露希望郭家能够找一个城里的小姐,这样才能光宗耀祖,不辱门庭。我云梦露知道配不上郭公子,也就不去高攀了,希望郭公子原谅。” 梦露说完,竟独自一人离开。这让云家人多少有些难堪,但云二爷何等人物,立即就用小女羞于表达而搪塞过去,不过郭大掌柜的还是看出来梦露并不十分满意。 “云二爷,两个孩子也都见面了,我看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吧。” 包媒婆可不管梦露是怎么想的,凭她多年保媒拉纤的经验看,不管孩子有多么不同意,只要家长同意,婚事就十拿九稳了。 “梦露这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家,虽然读过几年书,但岁数小,没见过啥世面,说话也不靠谱,不知郭爷意下如何?” 云二爷后悔让梦露出来见面,还得替她打圆场,挺没面子的。但事已至此,云二爷也就不想顾及女儿的感受,他要郭大掌柜的再次表态。 “女孩子都腼腆,就是心里愿意嘴上也不会说出来。凡是嘴上说不愿意的,心里都是甜滋滋的,这事我见得多了。” 包媒婆用自己的经验向大家解释,她可是十分想促成这桩婚事。而郭大掌柜的更也此意,于是咳了咳表态。 “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看梦露这孩子挺好的,我满意。只是梦露这孩子看样好像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凡识字的女孩子都这样,净说反话。我看得出来,梦露小姐内心是同意的。将来过门一定错不了,你们两家就放心吧。” 包媒婆胸有成竹地打保票,其实梦露或者别人同意不同意都没有关系,只要两家家长同意,事情就不会反转,她的红包也会更稳当。 “两个孩子年龄相当,相貌般配,如果郭大掌柜的满意,这门亲就这样定了。” 云二爷考虑再三,也曾有所犹豫,但最后还是拍板做主了。 “好,云爷和郭爷都是爽快人。恭喜两家,今后两大望门一定会携手相帮,人财两旺,飞黄腾达! 我这当媒人的简直太高兴了,这是我今生促成的最美满婚事,能为云家、郭家完成天作之合,这是苍天相助!还不快摆桌上酒,大喜大贺!” 包媒婆似乎是完成了她人生最光宗耀祖的大事,高兴得简直有些手舞足蹈。 “那是自然。咱们现在就开席,有些事咱们在酒桌上唠。” 云二爷说完话,就示意摆桌上菜。当然这酒菜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是显示云家的热情,二更是表达云家对这个婚事的认可。 在众人的恣意欢笑声中,酒席上敬酒、祝福的话语不绝于耳,气氛更是和谐愉快。不过一直到郭氏父子和媒人离开,梦露可再也没有露面。 尽管这样,云家和郭家的亲事算是顺理成章的定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梦露一定是郭家的长房媳妇,享尽荣华富贵。 转眼就到了冬天,端龙岗这一年风调雨顺,又是个好年景。粮食归仓、柴垛进院、扛活的农民都分到了工钱。忙碌了一年的庄稼汉们有了短暂的空闲。 自打定亲后,梦露很少走出后院,海子也因为活计忙,与梦露也很少见面。两人虽然都有在一起的渴望,但又怕见面,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心里时常涌现出不知啥滋味的痛苦,但二人还是不希望经常见面,这不仅仅是为了避免尴尬,更是怕云二爷犀利不满的目光。 这是一个冬日的上午,天空飘着雪花。今年冬天天气虽然不算太冷,但雪下得勤,预示着明年还是个好年景。 正在院子里扫雪的海子见梦露从后院走出来,向他招手。海子四下看看,便来快步来到了梦露身边。 虽然在一个大院里,但二人最近见面的机会可不多,所以这次见面二人还是很激动,相互盯着对方的脸,半天也不说话。 第029章 海子请假回家去 寒冬已经到了,海子在大院里扫雪,梦露招呼海子过来见面。但两个人却都不说话,相互看着对方的脸,似有千言万语无从出口。 “天冷吧?”梦露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双鞋:“这是我学着做的,是跟我三婶要的四喜子的鞋样子,不知你穿着合适不合适?” “别这样,五小姐,我不能要。我妈已经给我做棉鞋了,你看。”海子一边说一边跺跺脚,给梦露展示妈妈做的棉鞋。 “我的针线活不好,四喜子不愿穿,你就拿着吧,要不就白瞎这布料了。”梦露把鞋硬塞到海子的手里。 在你推我让中,两人的手握又在了一起,凉凉的、温温的、滑滑的、痒痒的,海子不知是啥感觉。 “你一定得要,这是我亲手做的,留个念想。” 海子有些无奈的接过梦露手中的棉鞋,怔怔的看着梦露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住的抚摸着手中的棉鞋。 “这鞋我收下了,谢谢你的心意,我留着过年穿。五小姐你要往开了想,看你都瘦成啥样了,脸色也不好,可要注意身子呀! 别老是作践自己了,让人惦记着。这是我去哈尔滨时买的花线,准备送给你的,可老也没机会。” 梦露捧起带有海子体温的花线,贴在脸上,眼里含着泪花,说话声音也带着酸楚和哽咽。 “唉,谢谢你还想着我,我收下了。可是你不懂,你还小。能时常想着我点就好,你去忙吧,咱们不能总见面!” 梦露说完,含着泪转身返回去了后院。海子目送她进院,又呆呆的站了一小会,惆怅的摇摇头,然后才又低头扫起雪来。 扫完雪,海子去跟云二爷请假,说是想回家去看看,这又有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海子很想家。 “回吧,但吃完晌午饭就得回来。这几天就不能回去了,我让你师父上城里去办点事,黑天得需要你喂马。” 云二爷的话海子不敢不听,于是海子便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家里赶去,他想快去快回。 当海子拿着梦露送的棉鞋,乐颠颠的往家走去,路过王二爷家门前时,看到有不少人忙三叠四的进进出出。 一打听,才知道王二爷病重了,快不行了,都给他当胡子的儿子送信去了。 海子心里有些惋惜,王二爷可没做过啥坏事,还因为有了他当土匪儿子的名声,这个屯子一直都很安宁。 快走到家时,海子看见有几个半大孩子在墙根下玩踢大钱,三羊也在那里,可脸上却有些闷闷不乐。 “大哥,我本来是踢赢了,但虎子他不但不算数,还抢了我俩个大钱,他哥还打我。” 三羊用手指着比他稍大一点的男孩,一边说一边流出委屈的泪水。 海子抚摸着弟弟的头,一边安慰着弟弟,一边对蹲在墙根的虎子哥表示不满。 “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呢?快把大钱还给我弟弟。” “别听你弟弟瞎说,那是我弟弟赢的,还什么还!” 虎子哥从墙根处站了起来,他比海子大两岁,长得比海子还壮实,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他就一直占上风。 “我就抢了,你能咋地,不服你来抢回去呀!” 而抢走三羊手中大钱的虎子更是显得耀武扬威,炫耀着手中的大钱,故意刺激海子兄弟俩。 他们所说的大钱,就是‘开元通宝’之类的古钱币,在当时的屯子里很普遍,也不能当钱花,孩子们就拿来变着花样去玩耍。 “你不把大钱还给我们,还这样不讲道理,我去找你家大人说理去。” 海子拉着弟弟要走,去找虎子家的大人评理。别看虎子哥俩在海子兄弟俩面前挺横,但还是怕他爹,因为他爹比他俩更有虎劲,可不惯着他们。 “你敢!”虎子哥俩拦住去路,不让海子哥俩走。他们知道被家长知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于是生硬的阻拦海子。 “你们太欺负人了,我找你爹评理去,除非你们把大钱还给三羊。” 海子依然坚持着往前走。这可惹恼了虎子哥俩,特别是小虎子,仗着他们哥俩身强力壮,更是狐假虎威。 “揍他!”虎子抢先拿起一块砖头向海子打去。海子闪身躲过,顺手把虎子推了一个跟头,虎子顺势倒在了地上大哭起来。三羊拍哥哥吃亏,拉着哥哥往回走。 “你长了熊心豹子胆了,还特么没人了呢,敢打我弟弟!” 虎子哥那容海子兄弟脱身,挥舞着拳头冲上来就打。 海子急忙把弟弟推到了一边,左右躲闪着虎子哥打来的拳头。 但还是有几拳没有躲开,被打中了,特别是打在脖子上的一拳,火辣辣的疼。 三羊见哥哥吃了亏,捡起一根木棍就冲上来,但还没有打到虎子哥身上,就被虎子哥夺过去,一脚把三羊踢倒,举着木棍又向海子扑过来。 海子见状,真的有些急了,咬着牙向虎子哥冲去。当海子身上挨了两棍后,海子已经夺下了木棍,只三拳两脚,虎子哥就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虎子看见哥哥趴在地上,知道哥哥已不是海子的对手。他慌忙掏出抢三羊的大钱,把它扔到了地上,拉起趴在地上放赖的哥哥灰溜溜地跑了。 “疼不?”海子一边拍打着弟弟身上的土,一边关切地问。 “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呢?”三羊佩服地望着哥哥:“大哥,你真厉害,连虎子哥俩都怕你了。” “没事了,走,咱回家去吧,以后少跟他们玩,更别跟人家打仗。回家也别跟妈说。” 海子领着趾高气扬的弟弟快步往家走,本来就不远,而三羊又是带着得胜而归的喜悦心情,在前面走得很快。 还没有进屋,三羊就高喊:“妈,我大哥回来了!” 海子妈见儿子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对二丫说:“快把火点着,让你大哥吃完饭再走。” “妈,不是吃两顿饭吗?别做了,我一会儿就走,东家那边还挺忙,我还得替师父喂马,师父让云二爷给打发进城了。” 海子把不能在家待太长时间的缘由告诉了妈妈,但妈妈却坚持让海子吃完饭再走,毕竟儿子很少回来。 海子当然想在家多待一些时间,冬天到了,大多数长工都放假回家了,到过年以后才能上工,而海子却还要在云家大院忙活,他当然也想回家陪着妈妈。 第030章 又听妈妈讲故事 海子说他很忙,因为云家大院现在人手不足,赵爷还被云二爷打发出去办事了。可妈妈还是让海子在家多待一会,吃完饭再回去云家大院。 “再忙也得吃完饭再走,反正家里也得点火,晚上也就省得做了。” 海子没有再说什么,从怀里拿出来一双棉鞋,递给妈妈看。 “这是哪来的?”妈妈一边接过鞋一边仔细的翻来覆去的看:“这是新鞋,你看鞋面布料多好,也结实。” “是五小姐学着做的,说是给四喜子做的,而四喜子他不穿,五小姐就送给了我。没办法,我也只能接收。” “这针线活不是很好么?鞋样也周正耐看,四喜子咋就不穿呢?有钱人的孩子就知道瞎挑,祸害人。” 妈妈仔细地打量着这双鞋,并从里边抽出一双绣有鸳鸯图案的鞋垫,海子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半天。 “海子,以后咱们可不能再要五小姐给的东西了,她对咱家好,咱心领了就行。人家毕竟是大财主家的小姐,咱们跟人家接触得把握好分寸。 听说五小姐的婆家提出来年跟前要给她们完婚,咋这么急呢?五小姐年龄还小,云二爷怎么能舍得呢?云家老太太更不可能舍得呀!” “我咋没听说呢,是不是别人瞎传的。这棉鞋我本来不想要,五小姐她非得给,说要不就扔了白瞎了。” “那就留着吧。”妈妈没有再多说,帮海子把梦露送给他的棉鞋收起来,随便收拾完炕上的活计,就下地做饭去了。 农家的饭简单、好做。在海子与弟弟的嬉闹声中,妹妹二丫已经开始放桌子了,摆上碗筷,一家人就准备吃饭。 “妈,你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三羊又开始缠着妈妈,每当这时候,三羊总是对妈妈有所要求,更多的时候当然是要让妈妈讲故事,三羊觉得这样吃饭才有滋味。 “一到吃饭时就让妈妈讲,妈都累了,好好吃饭吧。” 妹妹二丫对弟弟的做法不是很满意,她不想让弟弟老缠着妈妈。 “大哥好多天都回不来,妈你就讲一个吧。”三羊可是不管那些,依然坚持。 “哎,这孩子!”妈妈被三羊缠的没办法“那就讲一个吧,吃完饭你得把柴火抱屋来,跟姐姐收拾利落后才能出去玩。” 三羊当然愉快的点头答应,于是妈妈又开始边吃饭边给孩子们讲故事。 “从前,有家大财主,好几个儿子,就一个姑娘。到了要出嫁的年龄,财主想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可这姑娘说啥也不干,非要嫁给她家扛活的一个年轻后生。她爹于是就把她锁在一个黑屋里,不让她出屋,还把年轻后生也赶走了。 一天,突然‘嗵’的一声,地动山摇的。财主到关他女儿的屋一看,吓坏了。屋里塌了一个大坑,深不见底,连炕都塌进去了。 财主急忙派了一个人下去大坑,去找他的女儿。可是左等不上来,右等还不上来。财主又用绳子把另外两个伙计放了下去,仍然不见动静。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可谁也不敢再下去了,知道那是有去无回。 财主可是急的团团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时有人提议张榜招亲,看有没有胆大的再敢下去。 被撵走的年轻后生并没有走远,看到榜文后就跑回来救小姐。财主眼看着没人敢下去,就同意年轻后生下去救人。 当然得答应他,要是能救出小姐,就把姑娘嫁给他。于是,年轻后生就顺着绳子爬下去,并约定他在地下晃动绳子,上边就往上拽人。 年轻后生费了好半天劲,才下到洞底。这洞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只好摸索着往前爬。 可越走越黑,好像没有个头。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看到前面似乎有点亮。后生顿时来了精神,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并且越走越亮,后生看到了一所房子。他推开门,见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走到后屋,只见锅里还冒着热气。 后生掀开锅盖,只见里边蒸着做成牛型和虎型的馒头。年轻后生饿坏了,拿起馒头就大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就全部吃光了。 一共有九头牛、两只虎,被后生都吃了。吃下去后,这后生感到浑身骨头节嘎嘎直响,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原来他吃的是妖怪用人脑做的馒头,已经有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后生一抬头,看见墙上还挂着一把宝剑,就摘下来,回到前屋,躲在了柜子后边。 后生刚躲起来,就听见有说话声。只见一黑一白两个人从外边走进了,长得又丑又凶。 只听穿白的说‘大哥,我捉了一个姑娘,长得又白又俊,让我藏在地窖里了。她家派来三个人来找都被我杀了。 我用他们的脑子和血魂精气练了九牛二虎,现在差不多已经练成了,就请大哥来一起享用。’ ‘感谢老弟还想着我,九牛二虎你就都吃了吧,把那个姑娘让给大哥就行。’穿黑的说着话,还用鼻子嗅了嗅。 ‘你这屋咋有一股生人味呢?’ ‘不能呀,怕是那姑娘的味道吧。’ ‘不对,得找找。’ 后生眼看藏不住了,就提着宝剑从柜子后冲了出来。经过一阵搏杀,最后把这两个妖怪都杀死了。原来一个是蛇妖,一个是狼怪。 后生找到地窖,把姑娘救出来。姑娘一见是后生,高兴地紧紧地抱住他。后生说明情况,两人就一起顺着来路返回去了。 来到洞底,后生摇了摇绳子,然后把绳子拴在小姐的腰上,让上边开始往上拽绳子,把小姐先拉上去。 可小姐不同意,非要后生抱着她一起上去。后生告诉她说两个人一起太重,上边拽不动。小姐这才放开后生的手,说好她在上边等他。 财主看见女儿被拽上来,问到‘早先下去那三个人呢?’‘都被妖怪杀了,只剩下救我的年轻后生啦。’财主把女儿拉上来,随即让家人赶快把坑填死。 姑娘又打又闹,不让填。财主死死地抱住女儿,让家人快点填。姑娘见阻挡不住财主的恶行,就死命的咬开了财主的手。 小姐不顾众家丁的阻拦,拼命地挣脱了所有人的手,一纵身又跳进了洞里。财主见状,大骂了一声,还是叫人把坑给填死了。 在洞底的后生接住了跳下来的姑娘,抱着已经昏迷的姑娘来到了杀死妖怪的小屋。两人在那里和和美美的过起了日子,后来还有了孩子。 时间长了,最后两人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出口,抱着孩子又回到了财主家。老财主看到生米已做成熟饭,就默认了他们俩的婚事。 后生和小姐从此过起了无忧无虑的欢乐日子,恩恩爱爱,一直白头到老。而那个黑心的财主没两年就死了,还是后生给发的丧。” 妈妈讲完故事,饭也吃完了。海子没有久留,就返回了云家大院,可心里还想着妈妈讲的故事,内心充满了酸楚。 天刚一擦黑,海子就开始给马填草、拌料。黑狼也跟着他,身前身后地转。黑狼就是云家大黑母狗生的崽子,海子知道它的父亲是那只野狼。 这条狗现在已是个半大狗了,跟海子特别亲,海子对它也特别好,可惜只生一个,海子不好意思提出抱养。而这狗的名字是梦露给起的。 海子给马填完草、拌好料,就领着黑狼走回屋子。海子住的屋外间很大,装着已经铡好的草和马料,草准备得很多,已经堆得快到棚顶了。 里间则是他和赵爷的住处,今天赵爷进城了,就剩海子一人,黑狼乘机前来做伴。 当海子走进里间,一抬头看见梦露不知啥时站在屋里,昏暗的灯光下,楚楚动人。 “你咋……来了呢!” 海子感到很惊讶又很期待,说话都有些结巴,可能人也显得局促不安。 “我咋就不能来!”梦露盯着海子一笑,今天她显得心情很好,“外边冷吧,看把你手冻的,咋就不戴上手套呢?” 梦露说着就用双手握住海子的手,轻轻地揉搓起来,其目的当然是要给海子暖手,不过这却让海子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嘿……嘿哪有手套?别,我手埋汰。” 海子心慌意乱地傻笑着,脸也红了,汗也冒出来了,手也不情愿地抽回,其本能的举动让人看起来好笑。 “你这孩子,我都是有婆家的人了,你还有啥不好意思呢?装什么小大人!” 梦露显得像大姐姐似的嗔怪海子,但她可没有像海子一样不知所措,而是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完全还是平日里大小姐的风范。 “这……没有……只是……”海子不知说什么好,两眼直直地呆看着梦露,样子可是憨态可掬。 梦露嫣然一笑,用手摸了摸海子的额头,还故意拍拍他的脑袋。 “没啥病呀,怎么变傻了,还真是个孩子,是个傻孩子,大傻孩子。 好了,不跟你闹了,奶奶让我问你,给她讲书讲到哪里了。今天你不能去给奶奶讲书,奶奶让我过去念给她听。” 云家老太太愿意听书,在冬季农闲时常常让海子去给她念书一段时间。 海子当然也愿意去读给云老太太听,一来是可以得到云老太太的喜欢,二来有梦露、四姑娘、四喜子等云家小字辈的也常去听,同龄人在一起总是很快乐的。 “老太太应该知道念到哪了。”海子接过书,翻到他叠好的页码说:“就这里,你接着给云奶奶往下念吧。” “这有两块肉骨头,烀得挺烂的,你啃一啃吃,剩下的骨头就给黑狼啃吧,我走了。”梦露指了指放在炕沿上的一个纸包。 “不,不行。你再别给我拿东西了,我心里挺不好受的,你对我好,我知道,心里常记着呢,一旦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我发誓!” 海子有些激动,脸又涨得通红。梦露看着海子的窘像就觉得好笑,但也没有再去刺激他,担心海子会更尴尬。 “你这孩子,净说些没用的话,别忘了我就行。”梦露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老管我叫孩子呢?”看梦露今天有些反常,海子想再说些什么,但没说出口。 看着梦露离去的身影,海子心里有些惆怅、但更有些迷茫。倒是黑狼欢快地跳了几下,要和海子分享骨头。 这一夜,海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个是惦记着给马填草,另一个是梦露的到来搅得他心慌意乱。 他总觉得梦露今天有些反常,为什么呢?从春天梦露去送饭遇到野狼,一直到今天送鞋、送骨头,一次次、一幕幕的场景老是在海子脑子里闪现。 特别是在小窝棚内,他真的完全看清了梦露的身子,那洁白光鲜、冰雕玉琢,那柔美的曲线,涨红了苹果般的脸蛋。 那一切……老是在海子的脑海中徘徊,往来反复,挥之不去。海子就这样翻来覆去,根本就没有睡多少觉。 第031章 王二爷驾鹤西游 第二天起早晨来,海子的脑袋还是乱哄哄的,干啥也没有精神。不时走出屋往月亮门那边看看,似乎在等待什么。晌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这才恢复了些精力。 过晌,云二爷把海子招呼过去,让海子抱了一大捆黄仙纸,也就是给死人烧的冥纸,云二爷让海子跟他去王二爷家,说王二爷过世了。 海子跟在云二爷的身后,心想这可真快,昨天刚刚听说病重,今天就走了,怪可惜的!王二爷也是个好人,村子里的人可是大多都夸他正直,能跟当胡子的儿子撇清关系。 云二爷是这个村子的首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当然都会到场,而云二爷的到场,这也是村里小户人家的一种荣耀。 这不,云二爷还没进院,王二爷的儿孙们早已走上前来磕头、报丧,接过了海子手中抱着的冥纸。 云二爷走到灵棚前深深地鞠了三次躬,表示对王二爷的哀悼。海子也在云二爷的示意下,走上前去跪地磕了三个头。 王家人也把一小块孝布系在了海子的左胳膊上,屯子里死人就有这个规矩,对前来吊丧的晚辈都这样。 “家里还需要啥帮忙的,尽管说。请大支客了吗?请阴阳先生了吗?给大当家的送信了吗?缺啥少啥的吱声,红白事不是一家办的。 要节哀顺便,把王二爷的丧事想的周全一些,咱们这个家不能落过,丧事要办得体面一些。王二爷这一辈子也不容易,走了咱们要好好送送他,让王二爷安心的去天堂吧!” 云二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嘱咐得也很体贴,更是周到,让王二爷的家人自然很是感激。 “一切全凭云二爷做主。支客、阴阳先生也都请来了,正在上房议事,大哥我也派人去告诉了,明天就能赶回来,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啥的,也已去报丧了。云二爷请进屋,再帮我们拿拿主意。” 王二爷的儿子说着话,就把云二爷让进屋里坐下。王二爷的家不算是很宽敞,家里又来了这么多的人,自然就显得比较拥挤,但总体上还是比一般小户人家强不少。 云二爷进屋以后,大支客和阴阳先生把正在办的事和打算办的事向云二爷详细的介绍了一遍。云二爷觉得安排得很周到,还夸奖了大支客和阴阳先生。 “很好、很好,再往细里想想,尽量办得周全、别落过。不知灵柩准备要葬在哪里?” “这还得等王大当家的回来才能最后定夺。咱们这屯子风水最好的当然还是东转山子,那可是块宝地。” 阴阳先生不假思索的就随口而出,没想到云二爷立即就把阴阳先生的话给怼了回去。 “那可不行!你是个猪脑子呀?那里是块宝地,但是离我家祖坟太近,这可不行! 咱们这屯子大都埋在了西南甸子,那地方也很好,风水满满,可以在那里选一个可心的墓地。” “那是、那是。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云二爷可别往心里去。”阴阳先生见云二爷有些不高兴,于是慌忙解释。 “好了,我要走了。王二爷的丧事安排得很明白,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再告诉我,我明天抽空再还来。” 云二爷站起身,顺手塞给王二爷的儿子十几块银元,领着海子走出了王家。 王二爷的儿子和前来帮忙、吊唁的人把云二爷送出了院子,正赶上前去报庙的王家男女亲戚回来,哀哭声伴着喇叭的哀乐,让这个村庄笼罩在悲凉的气氛中。 “早点把牲畜都圈好,门插好,千万别让牲畜晚上跑出去。大门更要早点关上,上好锁,晚上谁也不能走出大院。 海子你和久子前后院多溜几趟,月亮门今天就不用锁了,把狗都放开。告诉前院的几个伙计,今晚轮流到大墙上守夜,都辛苦点。” 云二爷吩咐海子去办这些事。赵爷不在家,海子就成了云二爷的传话筒,好在这个时候长工们大多都回家去了,云家要安排的事情也不多。 海子按照云二爷的吩咐,前后院地跑了两遍。仔细地查看了猪圈、羊圈、牛圈和马棚,一切料理好后,就早早地锁上大门,告诉大家轮流守好夜。 过去,这些活都是赵爷来安排的,现在赵爷不在家,海子就按云二爷的安排去做了,俨然有些少东家的派头,当然这是留下来的伙计们这样认为的,因为海子安排这些事也很得心应手。 海子给马填完草料,又到了昨天梦露来的时候。黑狼依然是前钻后跳地追逐着他,像个尾巴似的。海子往草棚里走,心想今天梦露该不会还来吧?不知咋地,海子特想跟梦露见面。 回到屋,海子点亮了灯。梦露果然没来这个小屋,他幻想的事情没有发生。海子打扫打扫炕,把被子铺上焐好,然后点火烧炕。海子心想,得多烧点,上半宿守完夜后,回来睡觉能更暖和。 云家大院一般情况下都得派人守夜,人员安排在大院的西南角和东北角。云家大院内只有两进房,前院则要比后院大许多,是云家长工们主要的居住活动场所。 前院的正房从东面数,依次是伙计们住的大居室,小居室,吃饭的餐室,厨房和仓库。而正房了两侧分别开有月亮门通往后院,但西边的月亮门并不时常开启,只有储存粮食和卖粮时才用得上。 前院的东面从北往南依次是海子和师父住的屋子,装喂马用的草料棚,确实这些都是一个屋。然后就是马圈,再往南就是茅房了。 西面的一排房子则有两个磨房,以及伙计们多时的临时住房和一个更大的库房。 而后院就是云家人的住所了,一排可是有九间房,那可是气派的砖瓦房,远比前院的土坯房结实气派得多。 在后院的东西两侧都建有硕大的粮仓。而房屋前面的空地上夏天是种有时令蔬菜的,后面则是云家种的各种北方水果树。 最气派的就是把这些围起来的大院墙,那是用土坯泥土夯起来的,底部有五尺宽,就是到了顶部也有近三尺宽,而高度可是有一丈五尺。 在大墙的四个脚还建有碉楼,便于瞭望和防守,而整个大院墙可都是用碱土泥涂抹得严严实实,雨水也冲刷不掉。 正面偏东的大门也是用青砖垒起来的,高大而气派。大院的前面是供车、马、人出入的大道,靠近大道的是一个水塘,再往前就是云家的硕大的场院了,云三爷一家过去就住在场院里。 大门东面不远就是一口水井,常年水都很旺。在往东分别是牛棚和羊圈,把场院和大院之间连接起来。 云家该有的一切农家饲养的牲畜和家禽应有尽有,而鸡、鸭、鹅、猪都是养在场院里的,现在由傻九子一家负责管理。 由于今天是王二爷去世的日子,整个屯子都笼罩在没名的伤悲之中,云家大院也显得很肃穆,海子心里感到有些凄凉。 第032章 梦露惊现在月夜 海子把屋里的炕烧热乎,就来到了后院。他看见云老太太的屋里还亮着灯,就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海子知道梦露一定会在云老太太的屋里。 “你咋来了?今天上半宿不是你守夜吗?” 云老太太见海子进屋,就跟海子打招呼。这云老太太对海子还是印象很好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海子可以时常给老太太读书听,更因为海子这孩子懂事,又有心计。当然云家人对海子都不错。 海子见云老太太、云大娘和梦露三人都坐在炕上,屋里也很暖和,梦露连棉衣都脱了,两眼直直地看着他,丰满的胸一起一伏的,这让海子感到心里很舒服。 “我来告诉云奶奶一声,老爷让我守夜,今天就不能给您念书了。”海子有些找借口。 “知道了,你去吧,别耽误事,但也要加点小心。”云老太太也爱惜的嘱咐海子。 就在海子转身要走出门时,突然听到梦露说:“我去把三婶她们也叫过来,人多热闹。” “三婶孩子还小,刚三个月,哪能出来呢。” 云老太太听梦露要去叫云三娘也过来,就提醒梦露,意思是云三娘还不方便出来,刚生产三个月,大人和孩子都得少出屋为好,特别是这大冬天的。 “那我去看看六弟弟,一会就来,让四喜子他们也过来,我念累了让四喜子给念。咱们今天得晚点睡觉,我爹让大伙都精神点。如果不让四喜子过来,他早早就得睡下。” 梦露说着拿起衣服,跟海子脚前脚后走出了老太太房间。海子知道梦露这是要出来跟自己有话说,因此从出屋时就没有走得太急,有意无意的在等待梦露。 “你今天要守半宿夜吗,一直都得在上边看着?” 梦露小声的对海子说话,海子也就停下脚步,跟梦露靠得更近一些:“不是,中间还要下来喂马,还也可以下来暖和暖和。” “那你先去吧” 梦露突然加快脚步超过海子,手无意识地碰了碰海子的手,回头诡异地朝海子一笑,便快步走进了云三娘家住的房间。搞得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是摇摇头笑了。 云三爷和云三娘,还有四姑娘早已搬到后院来住了,只是四喜子和五贵子还要住在场院平房,就没有搬过来,不过今天也被云三爷叫到了后院来住。 海子目送梦露进入了云三爷和云三娘的屋子,回味着梦露刚才的回眸一笑,心情舒畅地走进去云二爷的房间,领来了一条枪和两颗子弹,就去东北角炮台守夜去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海子感到身体冻得有些僵直,他抬头看了看三星,估摸了一下时间,就走下炮台来活动活动身子。 虽然还是感觉到很冷,但这并不是海子下来的理由,更何况云二爷有要求,守夜是不能随便就离岗的。 云老太太的房间仍然亮着灯,有几个人影映在窗户上。后院其它房间的灯可都灭了,估计早已入睡。 海子去前院给马填完草料,又回到屋里摸了摸炕,很热乎,到天亮也不能凉。暖和了一会,喝口水,海子又来到后院。 云老太太屋子里的灯不知道啥时也已经灭了,朦胧的月光下似乎梦露的屋里还发出淡淡的微光,是不是屋里点着灯,海子还不能肯定。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声响。海子弯下腰,拾起一个很小的土块,往梦露的窗上扔去。‘呯’,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听得真切。半天,也见没有任何动静,海子又上炮台(碉楼)上守夜去了,他不敢在院子里站太久。 好不容易熬到三星升到头顶,海子估计已到了下半夜,就走下炮台。来到后院时,他又看了看梦露的屋,依然发出淡淡的微光,他想那可能是月亮反射的光。 海子停下脚步,本欲想再拿土块扔过去,但心砰砰跳,他终于没有再敢扔土块,而是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后院。 叫醒了傻久子和另外两个该换宿守夜的伙计,海子又查看了一遍马棚和牛圈,把马槽里马不愿吃的硬草梗扫出来放到边上,这是为了到天快亮时再喂马省事一些。 海子扫了一眼静静的大院,抬头看了看点点繁星,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黑狼这时候又来到了他身边,发疯似的再次跟他亲热。海子蹲下身,轻轻的抚摸着黑狼的脑门。 “走把,咱们回屋睡觉去。” 可推开房门,海子简直惊呆了,只见梦露手里拿着半截点着的蜡烛坐在炕沿上。那被蜡烛映红了的脸庞,让海子立刻就感觉到血液沸腾! “你,真的……”海子心砰砰的跳,呼吸加快,嘴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梦露抬头看着海子,微笑着说到:“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你没睡着?这怎么………我……”海子依然不知说什么好。 “小孩不大,还挺坏的,拿土块打我窗户。” “你都听见了,吓醒的吧?” “我一直没睡,睡不着,连你回大院我都听见了。” “今天大院怎么看守得这么严?” 海子还是转移了话题,试图缓解一下他紧张过度的情绪。是呀,梦露的突然来到,虽然是海子所希望的,但毕竟人家是五小姐,自己这样不加节制的跟她说话,当然有些不妥。 “王二爷不是过世了吗,他那当胡子的大儿子也要回来奔丧,还是防着点好。” 梦露边回答边又复坐在炕沿上,手里依然拿着蜡烛,脸色依然绯红诱人,看样子她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前几天听说王二爷的病也见好,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真是怪可惜的。” 海子也去坐在了炕沿上,但距离梦露还不算太近,不过就这么大的小炕,想距离太远也做不到。两个人的急促呼吸声相互都可以听到,就是越来越加快的心跳,两个人似乎都能感觉到。 “生老病死都有定数,天哪能随人愿呢?可话又说回来,人也不能太认命了,该怎么做还得自己拿主意,不能太亏了自己的心,活着也要顶天立地!” 海子知道梦露心里很难受,可又不知道拿什么话去安慰她,只好呆呆地坐在一旁听着梦露自言自语般地倾述,也不再说话。 尽管梦露的声音有些悲凉,甚至凄惨,海子还是默默无言,但他心里也在滴血! 夜很深沉,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这是属于他们的夜晚,二人漫无边际地轻声交谈着,享受着这静谧而温柔的月夜的爱抚。 第033章 静谧的冬日之夜 海子和梦露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交谈着,虽然很温馨,但也存有一丝哀怨,甚至懊恼、悲愤、无助、绝望,说到动情处,二人更是泪流满面。 这时,黑狼也好似要参与进来,他一窜一跳地跟梦露撒贱儿,梦露也被迫东躲西躲的逗它玩,以缓解郁闷的心情。可是不小心,手里的蜡烛掉到了地上,灭了! 屋子里立刻就变得漆黑一团,海子急忙要找火点蜡烛,他在屋里地上、炕上摸索着,还自言自语。 “这狗,可真能磨人!火让我放哪了去呢?”海子摸摸索索的找不着。 “找不到就别找了,就这么摸黑的坐一会吧,这黑狼可是你的大福星,就是他才给你带来桃花运的,你要好好的待他。” “他怎么就成了我的福星呢?”海子有些不解。 “你好好想想,不是它给你带来的好运吗?它是我家大黑妞跟那条大灰狼生的。不碰到那个野公狼,你能跟我贴的那么近吗?还使劲攥着我的手,攥的人心里直发慌。 不是在东南甸子第二次碰到那只野公狼,你能看见我身子吗,把我的魂都让你勾去了,现在不是他把蜡烛碰灭了,你敢跟我靠得这么近吗?我都听见你的心跳了。” “这是好运吗?折磨人,让人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你看你都瘦了,我知道你活得挺难受,但又帮不上你,心里觉得对不住你,如果不出现这些事,你也不会这样受到煎熬。 我觉得你的命挺苦的,我心里真的感到很过意不去。要是不发生这一切,咱们就不会掉入这无底深渊!没办法,只能是仰天长叹!等来生我一定得托生富家公子,早早的就去迎娶你!” 海子真的有些心疼梦露,可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她。感情这东西可是真怪,一旦走火入魔,想拦还真的拦不住。海子现在可真是魂不守舍,他怀疑自己的魂魄真的在给端龙招魂时被弄丢了。 “不,那是是好运!这叫桃花运。啥命不命的,亏你还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这几天都想透了,只要两个人心里有,不管啥时候都能在一起,就是梦里也能在一起! 我奶奶说的对,第一个看见女人身子的人,就是她的男人,永远是!你就是我心里、梦里永远的男人,不管你是咋想的,我早已认定了你就是我灵魂的男人,永远是!” “老辈人说的意思是让姑娘们洗澡时得防着点,别让人看见。云奶奶说的可是女人主动让男人看,才算数。你那次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能算数呀!” “你真坏,你敢说你没有故意看。” “这,我没看清……” “还不承认!用手打自己的脸,说,看清没有……”梦露摸索着握住海子的手,朝海子的脸上举起,但却挺在半空中。 海子血直往上涌动,梦露的气息更是直冲肺腑,搅动心潮,海子不由自主喃喃道:“看,真的看……清了。” “那,就好……心里经常想着,很幸福。从你进城时那么拼命救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把我当成你的女人,我也从那一刻起就把你当成我的男人,永远的男人,我不后悔!” 海子感到浑身燥热,手上、额头、鼻子上都冒出了汗。 “你出汗了,这屋里也太热了……”梦露也喃喃的低声说。 “你也热了,这汗……”海子紧紧握住梦露的手。 “我快要出嫁了,日子都订好了,唉,老天真能捉弄人!”梦露话语中充满惆怅。 “像你说的那样,只要心里有,我们就是幸福的。”海子坚定地把梦露搂在胸前。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就这样,两人靠的很近,似乎连血液和灵魂都融在一起,在温柔静默的、爱的品味中,在夜色的包围下,天地也沉下去,沉下去 没有时间,没有现实。在浪漫中漂浮的海子醒来时,梦露已经离开,海子一骨碌爬起来,边穿衣服边回味。 这一切都是真的……做梦吧……真的……海子点上灯,分明看见地上的半截蜡,确信所发生的一切。 海子有些梦游般的走出屋,看一眼静悄悄的后院,又赶紧去给马填草、拌料。 这个时候东方已经发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烦人的黑狼还是一直跟着他身前身后地跑来跑去。 早晨的朝阳还没有完全露出笑脸,云二爷家的伙计们依然照常起来做饭,忙自己的活,而云二爷一家也是早早的就起来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昨夜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久子,你领海子去把伙计们住的屋子好好打扫打扫,整理整理,把东边这个大屋子都倒出来,把伙计们集中到西屋去住,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 把两匹碾子和两盘磨都套上,抓紧点干,年前要把我说的那些粮食都得磨出来。这离过年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临近过年还得让留下来的长工回家去过年,所以这些活得在年前干完。” 云二爷依然是那么庄严气派,今天好像是又换了一套装束,显得更加器宇轩昂。 海子用眼瞄了瞄云二爷的脸,也没见有啥异常,心里却也有些忐忑不安,但没敢说什么,低头干活去了。 果然,响午刚到,赵爷就领着十来个大兵来到了云家大院。海子不知道这些个大兵来云家大院干什么,因为有端龙岗里面墓室被挖掘的事,海子对大兵的印象并不好,但碍于云二爷的招呼,海子也不得不跟云二爷一起站在院子里迎接招呼。 “知道你们这时也差不多到了,冬天伙计们大多都回家了,人手不够,请你们来帮忙照顾几天。” 云二爷跟一个叫吴班长的大兵说话,班长可能是他的官职,因为在这十来个大兵中他是头。 “海子帮着把马都栓到圈里去,屋子也给你们腾出来了,大家一路鞍马劳累,洗洗脸,二爷给你们接风洗尘。” “老爷不必客气,云营长让我们去执行任务,路过这住几天,顺便帮着看看家,护护院,应该的。” 吴班长一边客气的回应着云二爷,一边带人在云二爷的引领下走进了为他们准备好的屋子。 “海子,去把这些马匹都栓好,填上草料好好喂喂,我还得去陪陪这些兵爷。” 赵爷一边吩咐海子,一边准备回去跟海子一起住的屋子,他可能还要进屋换换装束。 海子到了现在才知道师父赵爷干啥去了,可还是猜不出云二爷要把这些大兵请来干啥,难道要出啥大事? 第034章 王占魁回家奔丧 这一整天,云家后院的月亮门可都是禁闭着的,后院甚至都没有声音传出来,只有云二爷一人进出。 海子的心里总是不能踏实,晃晃忽忽的,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梦露肯定不会露面,可还是手老放在兜里抚摸着昨夜的那半支蜡烛。 “你今天是怎么了,像丢了魂似的?“ 赵爷见海子老是心不在焉,就关心地问他是什么原因。海子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吞吞吐吐地回答赵爷的问话。 “我……没睡好。” “去抓紧睡一觉,晚上还得守夜呢。”赵爷走出屋,留下海子一个人清净的睡一觉。 也就正在这时,有人捎来了话,说王二爷当胡子的大儿子回来了,请云二爷过去,说他家有大事要商议。 云二爷可是沉思了良久,又与赵爷轻声地商议了一会,就让海子去王家回话,说云二爷身体不适,有啥话让海子带回来,云二爷能办的一定会尽力去办。 海子奉命前去王家回话,可心里心想,东家明明没有病怎么不自己去呢?这是表明身份,还是……? 王二爷的那个做土匪大当家的儿子会长得啥样呢?能有啥事呢……,海子一路上琢磨着来到了王二爷家的上房。 王大当家的端坐在椅子上,身旁还站着四个持枪的大汉,王家的一些近亲也都聚在这里。 王大当家的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并不凶神恶煞,相反,长得还算端正,只是眼中流露出的凶光还是让人感到胆寒。 “这是云家大院的小伙计,奉命前来回话。” 大支宾和阴阳先生给王大当家的介绍,其胆战心惊的做派不亚于刚刚进门的海子,甚至更严重些。 “我家老爷今天偶感风寒,不便前来。让我带话给大爷说,王家的事就是他家的事,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尽全力帮忙。” 海子边施礼边对这位土匪大当家的说明来意,其间也是忐忑不安,生怕得罪了他。 “这云老二也特么太耍派头了吧,派个小伙计来应付我,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呀,走,你领着我,我要去见见他云老二。” 王大当家的站起身,戴上帽子就要往外走。海子没想到王大当家的要去云家大院,这可是他不希望看到的,但没办法也只能在前引路。 “大柜爷,我们都陪你去。” 跟随王占魁大当家的来的四个胡子有些不放心,要陪着大当家的一起去云家大院,可王大当家的却没有允许。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量他云老二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王大当家的对四个不放心的胡子说完,又回头命令海子:“走,你前面带路,我去会会你的东家。” 海子不敢不从命,带着王大当家的走出屋,离开院子前,海子还没忘记到王二爷的棺材前磕了三个头。这一是海子没有忘记规矩,二也是想给王大当家的留个好印象。 海子心想,这王大当家的要亲自去往云家大院,当然可能有重要的事情,关键的是云二爷能不能跟王大当家的谈得拢。从云二爷请来大兵的做法上来看,他们之间未必会谈得顺畅。 但王大当家的要跟云二爷谈什么事情,海子并不知道,只是从他这个角度上来说,海子可不希望王大当家的和云二爷之间有什么不愉快,这对整个屯子都不好。 来到了云家大院,海子急忙进去通报。云二爷和赵爷两人笑呵呵地出来迎接王大当家的,一阵客套礼仪后,云二爷把王大当家的让到伙计们住的西屋里,这可不是云家平常迎客的地方。 三人落座后,王大当家的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就说明来意,其态度可是显得并不客气,甚至有些傲慢无礼。 “云二爷也真够有派头的,不给我面子,我也只好亲自来了。直说吧,我想把我爹埋葬在东转山子去,得多少钱,开个价。” “这恐怕不好吧,不是钱的事,你王大当家的也是场面上的人,懂得大道理,那可是我家的祖坟地,哪能和别人家掺和呢?难道大柜爷还让我把祖坟起了不成?” 云二爷一听王大当家的还真是为他爹王二爷的下葬地点而来的,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妙,这件事自己肯定不会答应,而这个不可一世的胡子大当家的也不会轻易妥协,因此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云二爷话里软中带硬。 “我哪能让你云家迁祖坟呢?就是让你在靠近你家祖坟北边的地方,让我给一块地,把老爷子葬了,我就感激不尽了! 阴阳先生说了,这是井水不犯河水,不影响风水。还望云二爷给我这个面子。王占魁给你施礼了!” 王大当家的说着站起来就要施礼,而赵爷赶忙起身阻止了王大当家的,并且及时的递上茶,让王大当家的坐下,还紧挨着王大当家的身边坐了下来。 “大柜爷,您可是久闯江湖,威名远扬,人神共敬!哪能听阴阳先生的一派胡言呢?咱家老爷子葬哪里哪里好,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王大当家的可不能听他们的胡言乱语。” 赵爷想劝王大当家的放弃他的想法,而且还举一反三,跟王大当家的讲一些道理,这让王大当家的更是反感。 “少特么整那些没用的。我也说埋哪都行,可家里人都说那个地方好,我也得顺着他们。你云二爷就说行还是不行吧,给个痛快话!”、 “还请大柜爷劝劝家里人,那块地我真的不能让出去,否则对不起祖宗。恕云某实难从命!” “怎么着?你根本就没把我王占魁放在眼里!先是请你不去,后又打发一个小伙计去应付我,现在又把我领到这么个小破屋里来,而且说啥都不答应。 你这就是看不起我王占魁,想惹我生气,看来不来点横的你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王大当家的息怒,想我云家多年来与你王家和睦相处,互帮互敬,多有往来,亲密有加,云某不想因此事撕破脸皮,伤了和气。” “那你就更应该应下此事,我们也好继续相处。如果你不答应,我也要强硬埋葬在那里,到时候别说你云二爷脸上不好看。” “大柜爷,此话差异,我云家能在这个屯子百年立足,经久不衰,想必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如果要把你家老爷子强硬地埋葬在那里,过后我再替大柜爷迁出,恐怕就不好了。” “你敢!”王大当家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随手就要掏枪。 赵爷可是手急眼快,早已把他的手死死抓住:“大柜爷,有话好好说,咱们都坐下慢慢唠吗。” 王大当家的想挣脱赵爷的手,试了两下,一只手还是被铁钳子般的被牢牢攥住。王大当家的听说过赵爷,武功了得,感到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想我独龙山这么多年并没有冒犯过云家大院,还不是老爷子在两边常说些好话,如今老爷子过世,你们不但不知恩图报,连这点小事还不答应。 想我独龙山千把号兄弟,还惧怕你这小小的云家大院不成?要不是考虑到老爷子常念叨你云家的好,大爷我早就翻脸了,好好想想吧,快点给我答付。” 王大当家的气呼呼的走了,临走时就扔下这句话。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完,王大当家的接下来还要干什么,海子猜测不出来,但他还是觉得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第035章 王占魁颜面扫地 王大当家的一脸怒气的离开了云家大院,但临走也撂下了狠话,看来王大当家的跟云二爷家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完,可能还会更紧张,甚至爆发冲突,海子心里很恐惧。 王占魁离开后,云二爷和赵爷要去后院商量事情去了,临走时告诉海子把已经睡了一过响的大兵们都叫起来,收拾收拾屋,准备吃饭。 晚饭当然还是很丰盛的,云二爷和赵爷依然陪着这些个大兵,但没有喝酒,只是答应大兵们过事以后,不但要给大家喝酒压惊,还会给予重谢! “吴班长,你派两个人去后院的炮台上,让久子陪着,大院前的两个炮台再各派去两个人,让赵爷陪着。剩下的人先歇着,轮流换班。都小心点,我感到今晚王占魁要来闹事。” 吃完饭,云二爷安排这些当兵的去帮助守夜护院。看得出来,云二爷此时的心情还是比较紧张的,但他却没有要反悔的意思,想要跟王占魁强硬到底。 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云二爷又换了一身轻装,再次来到大院亲自查看了一遍,很仔细,很认真。 海子这时候才明白云二爷请来这些当兵的用意,真佩服云二爷的老谋深算。这样的人,啥事也瞒不了他,在他家扛活,真得小心! “爹,奶奶让我告诉你去她屋里一趟,别老在外面,怕你着凉。”梦露不知啥时候也来到了前院。 海子听见梦露的声音,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这声音没有变,还是那么甜,那么亲。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梦露,根本没啥变化,跟以前一样。海子知道梦露也在看他,便挺直了身,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处。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有啥话让四喜子来传,告诉全家人睡觉都精神点。”云二爷一边跟梦露说话,一边转过身又吩咐海子:“在院子里看着点,有啥动静快点去告诉我。” 望着云二爷和梦露返回后院去的背影,海子似乎看见梦露还回过头来朝他诡异地一笑,心想,也许没有啥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声,站在院里的海子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突然,远处似乎传来了马叫声和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快!去告诉二爷,有人来了。” 赵爷在大墙西南的碉楼上对着海子喊话。海子也就转身跑向了后院,此时可是又听见‘叭叭’两声枪响,似乎是打在了大院禁闭的大门上。 “快让你们的东家出来回话!” 那是王大当家的声音,强硬而又狂妄,让人有些胆寒。 海子还没跑到云二爷的房前,云二爷手里拿着枪已经走了出来,但却没有显得过于惊慌:“咋回事?” “不知道,可能是王大当家的带着独龙山的胡子来了。” “有多少人?” “不知道。” 云二爷快步来到了前院,海子帮云二爷搬过来梯子,帮助他往墙上爬。依然还在屋里的大兵们也纷纷地冲出了来,在吴班长的带领下比云二爷更快的爬上大墙。 “告诉弟兄们,千万别开枪伤到人,让后院炮台上的人先别动,大家一起守住!” 云二爷大声告诉着吴班长,看来他还是很理智,希望双方不要发生冲突,争取和平解决。 大墙外,王大当家的领着四个保镖站在离高墙仅有几丈远的地方,几个胡子嘴里大喊着让云二爷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踏平你云家大院,杀光你全家!” 云二爷爬上墙头,见王占魁他们只有五个人,胆子也就更壮了,他知道仅他们五人还作不起大妖来,于是高声地对王占魁喊话。 “王大当家的,我云某平时待你独龙山兄弟们不薄,每年都按时去孝敬,今天你却来砸我的大院,太不讲江湖义气了!” “少废话,今天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踏平你的云家大院!” 王大当家的可不听云二爷解释,他的手下也跟着帮腔:“少啰嗦,快点答应我们大柜爷的要求,大爷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们这帮胡子,还有没有王法,赶快给我滚。看在云老爷的面上,今天饶你们一命,如果再敢胡闹,就送你们上西天!兄弟们,枪上膛,准备射击!” 吴班长对着大墙下的胡子们高声喊话,而他手下的大兵则趴在墙头上,手里的枪‘哗啦啦’地纷纷拉响了枪栓,随着这声音,所有人都探出了头,举起了枪对准了大墙下的胡子们。 “还特么搬来救兵了!你云老二以为这样老子就怕了吗?老子走南闯北几十年,啥阵势没见过,几个兵痞子就想挡横,爷没放在眼里!云老二,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王大当家的和他的手下也都举起了枪,虎视眈眈地对着大院,但说话的声音似乎软了下来,更没有强突袭大院的意思。 “大家都别开枪,伤到谁都不好。王大当家的,你提的要求云某实在为难,咱们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还有别的好办法。” 云二爷看样子也不想撕破脸皮,他还是想和平解决。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独龙山确实不好惹,多少年来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云家大院更不想树这个敌。 “别的啥办法都不行,就这!要不然我王占魁也太没面子了。” “这件事我决不能答应你,你看今天这阵势你也占不到便宜,王大当家的还是请回吧。” “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老爷怕这些当兵的吗?”王大当家的手下不知谁喊了起来,并且随即甩手向墙上开了两枪,一个当兵的似乎被打中了。 ‘叭叭……’一阵枪响,是吴班长发出了射击的命令,墙上墙下对射起来。 “别开枪、别开枪!”云二爷一边喊一边缩回了身子,看样子他也控制不住了局面,只好退下了大墙。 枪声是停了,可王大当家的一伙显然至少有两个人已经中弹,并且看样子伤得也不轻。王大当家的命人把这两个胡子拖上马,一边还击,一边向西边他家的方向跑去。 王大当家的这回脸可是丢大了,不但没有得到理想的坟地,还重伤了两名兄弟。他第二天早上草草地安葬了老爹,就抬着两名受伤的兄弟治伤去了,连阴阳先生也都吓跑了,王家的葬礼办得并不体面。 第036章 哀怨夜海誓山盟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云家大院依然很平静。海子这两天可没有再见到梦露,他受命伺候那个受伤的大兵,有些离不开。 好在这个大兵只是右肩上受了点轻伤,人家当兵的都随身携带着急救药呢,包扎上就好了,也用不着海子太费心照顾。 到了第四天的早晨,云二爷要送那些个当兵的走了。因为王占魁在草草地给王二爷安葬以后,就带着受伤的胡子们撩杆子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还会回来。 “吴班长,我也不能总留你们住我这里,你们还有公务在身,让兄弟们多吃点,能喝的就多喝点,辛苦兄弟们了,我云某深表感谢!等吃完饭,我还让赵爷送你们回去,路上一切安排都由他来照顾。” 吴班长也例行公事般的跟云二爷客气了几句,就拿着云二爷给的犒赏钱点头致谢。海子猜测这个数目肯定不小,看吴班长喜滋滋地领着兄弟们去吃饭,就可以断定云二爷这次又出血了。 云二爷转身又来到赵爷住的屋,他要跟赵爷有要事交代,除了要让他再去送大兵们回去以外,可能还要赵爷去办更大的事,因为他把海子也支使了出去。 “赵大哥,你还得辛苦一趟。我们这算是和王占魁结了梁子,不知道他啥时候要来报复的,这些钱你拿着,让梦泽再给弄几支好枪和更多些子弹,争取伙计们人人手里都有家伙,守个一两天没问题,这样咱们就不怕了。” “这么多钱能买多少枪炮啊?” 赵爷觉得东家过于大方,按照市价买枪可用不了这么多钱,还是省着一点好。 “剩下的钱就给梦泽用,让他打点打点,再往上提提。如果能当上个团长,独龙山的那帮胡子就不敢惹咱们了。 这年头,不花钱办不了事。告诉梦泽,别舍不得花钱。还有,路过包媒婆家的时候让她也过来一趟。” 面对云二爷嘱咐,赵世元没有再说什么。这年头,没有钱不行,有了钱也不容易,为了这个家云二爷也是操碎了心,把自己的亲儿子都送去了当兵,而且还花了大价钱。 送走了大兵们,云家大院又恢复了平静,各自该干啥就干啥去了。海子看见马圈里这几天马粪积攒了很多,就找来镐去刨马粪,然后一筐一筐的往外挑。 云二爷一般不刻意安排海子去干啥活,知道海子眼里有活,更知道自己该干些啥,这也是云家上下都比较喜欢海子的原因,因为还不到十六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当天傍黑时,海子挑完了最后一挑马粪,这时候白天被放出去的马也赶回到了马圈里。海子见四喜子抱着被,从后院走出来,就迎上前去打招呼。 “四喜子,看你匆匆忙忙的抱着被子干啥去?” “要回去场院住,还有那么多猪、鸡、鸭啥的,都得饲候,回场院住更方便一些。” 四喜子有些无奈的回答,看来他对回去场院去住也不是很满意。 “不是有二娘家的人在那住吗?” “那家人太懒,这些活多数还得靠我和四姐干,再说包媒婆又要来了,今晚大概得在这住。” 西喜子说完就去南场院了,海子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也没有继续去追问,他的心情突然感觉到很是慌乱,这些天可都是提心吊胆的,根本提不起来精神。 海子这一宿也是净做恶梦,包媒婆的到来让他心慌意乱。海子突然有了一个怪异的想法,想和梦露跑出这个大院。 他想,如果能和梦露去大城市谋生,过几年再回来,就像妈妈讲的故事里那个大财主家的小姐和她热恋的伙计一样。 但反过来又一想,凭云家的势力,跑到哪里都可能被找回来。再说自己跑了,妈妈、妹妹、弟弟一家人可咋办?就是这些想法折腾他一宿也没睡好,闭上眼睛就做恶梦。 整整一个白天,海子都是被一些希奇古怪的想法折腾着,干活更是经常走神。 到了晚上,他还是上半宿要守夜。但是这半宿他可是下来很多次,眼睛老往梦露的屋子瞄,心始终静不下来。 还被云二爷发现了两次,他都借故搪塞过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海子把傻久子叫起来替换他。 看着傻久子走上炮台,海子把黑狼赶回去了后院,关上月亮门,就立刻钻回屋去。心想,梦露很可能还会来。 果然,当他走进屋内时,梦露已经静悄悄地站在黑影里。看到梦露的到来,海子并没有显得特别惊讶,但还是有些意外,这既是他所期待的,更是他不知道如何应对的。 “包媒婆今天走了,彩礼也定了。结婚日子也定了,是腊月二十八,还有一个多月了。这可咋办呢?” 梦露站在黑暗中对海子说话,看不太清她此刻的表情,但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全身也颤抖着,似乎是天要塌了,让这两个年轻人此刻都处在绝望之中! “哪能这么快呢!你爹没问问你的想法吗?” “我说不行,但爹还是定了,我能有啥办法呢?” “云奶奶是啥想法,你可以让奶奶去跟你爹说呀,她老人家的话云二爷还是要听的。” “奶奶也去说了,可是爹爹却不听她的,坚持让我必须尽快嫁出去,奶奶也没有办法。” “咱们这命可真不好,但也不要太伤心,咱们合计合计。” “能有啥办法呀?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天是初几?”梦露突然调转话题。 “是初九,离过年还差一个月零二十天。我已经把那个日子刻在心里了!” “记住,我们是那一天结的婚。虽然没有婚礼,可也有天地做证,黑狼就是咱的媒人。 从那一天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媳妇了,你就是我的男人,今生今世永不忘记! 不管是多少年,不管到了哪一天,我们还是要走到一起的!不管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们的心永远不变,就是下辈子我们也要走到一起!” 梦露悲愤混合着凄哀的表白,让海子心如刀绞。 “我永世不忘!今生不再娶,不管多久,我等着你。我对天地发誓!”尚未迈入成年的海子流泪了:“我真的对不起你,不该那样。我就是死了也还不清你对我的好,我愿一辈子报答你!” 梦露上前捂住海子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给海子轻柔地檫去眼泪,然后把手帕塞进海子的衣兜,动作颤抖,声音凄楚。 第037章 顷刻间风云突变 海子和梦露见面后,当然少不了癫言痴语,海誓山盟。梦露不想看到海子悲痛感伤,给海子擦泪后把手帕放进了他的衣兜。 “留个念想吧!这是用你送的花线绣的。怎么,你还把那半截蜡放在兜子呢?” 梦露显然是触摸到了那半截蜡烛,心生感动。海子点点头,表示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我一直装在兜里,想回家把它珍藏起来,永远留个念想。祈盼你能过上舒心的日子,祈盼来生我们再在一起。” “你这傻孩子,心事还挺重的呢,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梦露说着,把海子搂在怀里,用手抚摩着他并不十分成熟的身体。这既是跟命运抗争的勇气,更是对爱发出的誓言! “记住,你是我的男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虽然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但能在一起说上几句知心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永远记着你!” 两个人缠绵,倾诉,相惜,相拥,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处境。荡漾的青春,蓬勃的爱恋,让两人已感觉不到人世间的存在。 有的只是情的交融,爱的依恋,灵魂的碰撞,一切都隐匿在这静谧的夜色中。 “咱们俩偷着离开这个这大院吧?远点走着,让他们找不到。”海子突然对梦露说。 “那咱们可得想好了咋跑,要找准机会!”梦露也坐起来整理衣着,听了海子的话,让她充满了希望和勇气。 “你爹不是让你结婚吗?你就说要去买嫁妆,咱们就可以趁机就跑。” “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我看行。不过买嫁妆是不能让我一个人去的,得很多人。” “你就说让我赶车拉你去,等到响午打间时,咱们把跟去的人骗进屋休息,然后咱俩骑着马趁机逃跑。 我会在你们买东西时就偷着把马喂饱,有两匹马做底,咱们一时半会还饿不着。” “好,就这么定!我明早晨就去跟爹说,你也准备准备。老天保佑,我们一定能成功!” 梦露和海子看到了希望,也充满了信心。也就在二人准备相拥告别时, 突然,屋门被一脚踢开。 云二爷拿着手电筒气冲冲地闯进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就打向二人。梦露一边躲避,嘴里一边低喊着:“爹!爹你听我说……我们是……” 云二爷早已气的两眼冒火,那容解释。他把一直站着不动的海子打倒在地,并用绳子捆了起来。 随后,他又叫来了守夜的傻久子。两个人把海子吊在了外屋草棚的房梁上,云二爷命令傻久子去毒打海子。 “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他!” 傻久子本想问问原由,但云二爷气愤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就是一个劲地喊‘打’! 傻久子操起门边的拌马料用料叉子,挥舞起来打向海子,他把自己积愿已久的怒气一鼓脑的撒向海子,边打还边发泄着怨气。 “我让你处处得宠,打死你!” 站在一旁傻子一样发愣的梦露,此时醒过腔来,疯一样地去抢夺傻久子手中的棒子,见抢不下来,又冲上去用身体护着海子,嘴里不停地求饶。 “爹!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女儿给你跪下了!” 云二爷那管这些,一把拉开梦露,让傻久子继续恶打。梦露根本没办法阻拦得住,只好快速的向后院跑去,她要去找奶奶过来帮忙。 此时的海子已经被打得鲜血直流,早已有气无力,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可云二爷依然不让傻久子停手,嘴里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打死他!” 也就在海子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梦露把云家老太太叫过来了。云老太太一进屋,就横在了云二爷的面前。 “多大的事呀?把人打成这样这不是要人命吗”云老太太对傻久子大声喊:“别打了,快停下,你这个傻犊子!” “妈,这件事您老人家就别管了。今天一定要让畜生知道知道怎么做人,打死他都不解气。” 此时的云二爷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会去听从云老太太的劝阻,反而催促云老太太快些回去,不要过问这件事。 可云老太太怎能不管,她可不能让儿子把人给打死呀!于是更加坚定的护住海子,大声斥责儿子。 “不管啥事,都不能把人给打死。快把他放下来,你们都给我滚回去!” 云老太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坚信海子不会有太出格的过错,何况孙女还在死命求情,因此决不能让儿子把人打死。 于是云老太太蛮横的挡在了海子的身前,让梦露赶快去把人放下来,不能再打了。 云二爷见老太太发疯似的不让再去打海子,知道妈妈这是急眼了,如果再坚持去打海子,妈妈肯定会更加疯狂,自己劝她回去也没用,反而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云二爷看着已经被打得半死,昏迷不醒的海子,觉得还是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 于是云二爷就让傻久子继续回去守夜,把老太太和梦露都拉过来,让他们回后院去。 “这事明天谁也不能再提起,久子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要了你的命。咱们都回去吧,别管他,明天我再收拾他。” 四个人是拉扯着回去后院的,并且锁上了门。梦露虽然心里放心不下海子,但也再不敢强硬的去坚持了。草料棚子里扔下已经失去知觉的海子,手脚仍被捆绑着。 赵爷——赵世元是后半夜才赶回云家大院的,他看见后院的月亮门紧锁着,没有啥动静,就没有去打扰云二爷,自己卸下东西后就走进他和海子住的屋。 可当他看见被捆绑在地上的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用手试了试鼻孔,好象还有气。叫了几声海子,也不见答应,只是嘴角还有些微微地动。 赵爷心想,这是出啥事了呢?海子咋被打成这样呢?是谁下这样的狠手呢?赵爷想找人问问,但转念一想,不行。 海子的手脚仍被牢牢地捆着,看起来这事好像是还没完,要是再打,可就把人给打死了吗?不行,得赶快想想办法。 赵爷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救一救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让人残废了,更不能把人打死。 于是赵爷开门看了看空荡荡的大院,回身解开捆绑在海子身上的绳索,背起海子就走出大院,向屯西头走去,他要把海子先送回家。 第038章 无奈离开端龙岗 还在熟睡中的海子妈,听见急促的敲门声,慌忙下地去打开门,见赵爷背着浑身是血的儿子,不由得惊讶地大叫起来。 “天啊!这是咋的了?我儿子怎么会这样!” 赵爷把海子放到了炕上,然后才跟海子妈说明情况,但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把他回来后看到的情况跟海子妈讲。 “我也不知道出啥事了,我刚回来就看见这孩子这样了,我估计是被人给捆绑起来打的,所以就把他背回来了。快看看吧,伤的怎么样,我看可是挺重的,需要抓紧救治。” 于是赵爷帮忙给举着灯,妈妈、妹妹、弟弟几个人一起围住海子仔细查看。 也许是炕上暖和,也许是亲人的声声呼唤,海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神志有些恢复了过来。 “咋的了,这是出啥事了”妈妈抱起海子的头,焦急的地询问,眼睛可是満含着泪水。 “我想……想跟梦露……跑,被他爹……撞见了!”海子声音微弱,断断续续,但还是跟妈妈说了实话。 “天哪!哪能出这事呢?这可咋办呢?”海子妈早已经是六神无主了,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可是大事呀,云二爷决不会轻饶!”赵爷听了也吓了一跳:“这孩子胆子可是真大,这回可惹大祸了,得赶快离开端龙岗,无论如何也得避一避风头。 我看还是连夜找人把海子送走吧,剩下你们孤儿寡母的,云二爷也不能咋样,何况云二爷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不敢声张。 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就当啥事也没发生。找不着人,时间长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时候找谁去呀,我们家还没有马匹。” 海子妈放下海子,站起身把他交给了二丫和三羊,但她依然是六神无主,说是要去求人,但也不知道该去求谁好。儿子被打成这样,当务之急就是得找人去救治。 可是本屯子没有好大夫不说,就算是有,也不能在端龙岗治病,那样可能还会被云二爷追究,海子的病不但不能治好,更可能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海子妈眼巴巴的看着赵爷。 “你立即去找徐舅爷,那老头心眼好,家里还有马爬犁,求他把海子送到别处去,暂时离开端龙岗。 我可得赶紧走了,再晚了就让云家给发现了,就是这样还不知道怎么跟云家交代呢。我这仅有两块大洋,拿去给海子治伤吧。” 赵爷说完,把钱放到了炕上,嘱咐说海子只是外伤,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也得抓紧去治,再晚了可不好说,赵爷边说边回转身,急冲冲地离开了 海子妈嘱咐妹妹和弟弟一定要看好哥哥,别去动弹他,给哥哥喂点水,她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求人帮助。 徐舅爷听说海子的事,也没有多问,就赶来了马爬犁同海子妈一起到来海子家。大家一起铺好被,把海子抬到了马爬犁上,妈妈让妹妹和弟弟看好家,自己要去送海子一程。 “我有个弟弟在刘家铺子,是倒插门给人家当养老女婿的,家里姓肖。那家人很好,过得还算富裕。那个屯子有个大夫专治红伤,很有名,麻烦您老就把海子送到那里去吧。” 海子妈边走边跟徐舅爷说话,但她也没有把海子为什么挨打的事跟徐舅爷说明白,只是说海子犯了大错,被云二爷给教训了,只是打得有些重。 而徐舅爷也不去深问,他就是这么一个很懂事理,肯帮助别人的好人,不该问的话他不会去问。 “我知道那个屯子,离这有五十来里路,海子妈你就放心吧,我保证送到。海子妈你就回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时间长了可不行。” “徐舅爷您就让我再送送吧。海子你到了那里一定要听话,别惦记家,好好治病,别的啥也别想。” 妈妈搂着儿子的头,声泪俱下的嘱咐海子。都快 过了岗子,徐舅爷停下马,劝海子妈快些返回家去。 “回吧,别送了。孤儿寡母的,又摊上这事。想开点,别太往心里去,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海子妈弯腰再次给海子掖了掖被子,把几块银元塞到了海子手里,然后紧紧的握住海子的手,眼泪又流了下来。 “没事,妈能挺得住。你不用惦记我,也不要想这想那的,我和你妹妹、弟弟都没啥事,在你老舅家看好病,来年春天让你老舅帮忙找个地方扛活,我们全家也都搬过去。” 海子看见妈妈哭了,不自觉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心里很后悔,不该让妈妈这么操心。 “好了,都别太伤心了,回去吧,我们也该快些赶路了。” 徐舅爷一边劝一边坐上马爬犁,正准备杨便打马快速离开时,突然听到孩童的凄惨喊声:“哥……哥哥!”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岗子上跑下来,边跑边喊。是弟弟三羊,他气喘嘘嘘地来到哥哥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闪亮的打火机。 “你咋也来了呢不是不让你来吗把姐姐一个人扔在家里,还没戴帽子。” 妈妈过去搂过三羊的头,给他捂耳朵。妈妈知道自己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儿子是放心不下哥哥,所以冒着寒冷来送哥哥,可他也应该戴上帽子呀!但三羊却挣脱了妈妈,趴到哥哥的耳边。 “哥,你的打火机没带,姐让我给你送来。” 三羊紧贴在哥哥的脸上,一边擦去他鼻孔上还没擦净的血迹,一边把打火机放在哥哥的手里。 “你拿回家去用吧,哥用不着。别哭,哥治好伤就回来,快领着妈回去吧。要听妈的话,别气妈妈和姐姐” 海子眼含着热泪,用力攥了攥弟弟的手跟他告别,海子此时已经没有太大的力气了。 而 三羊却把脸紧贴在哥哥的脸上,早已泣不成声,海子的泪也止不住地流,妈妈也在一旁陪着哭。 还是在徐舅爷的劝阻声中,一家人才依依分开。马爬犁已经走出去很远,海子还依稀看见妈妈和弟弟的身影站在岗下,一直到渐渐消失。 海子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回到养育他近十六年的端龙岗,这辈子还能回来吗?我将来要去往何方呢?心里充满了离别的痛苦和无助的迷茫。 第039章 在肖姥爷家治伤 海子痛苦的躺在马爬犁上,不但全身都不敢动,而且还要面对夜晚的严寒,更要命的是内心的绝望。 “狼……狼!”徐舅爷突然大叫一声。循声望去,一条黑影飞似的跑过来。 “那不是狼,是东家的狗。”海子看清了,那是黑狼,不知怎么也跑来了。 “这畜生,吓我一跳。快回去!”可不管徐舅爷怎么去赶,黑狼就是不走,紧紧地跟在马爬犁后边,没办法,也只好任由它了。 跑了一会,黑狼竟然跳上了马爬犁,趴在海子的脚下,给他捂脚。这使海子的心灵感到一丝慰藉,没想到这条狗还是跟自己这样亲,海子的泪水又流下来。 “你看,这狗对你这么好,别胡思乱想了,我给你掖好被子,咱们得快点赶路。” 于是徐舅爷扬鞭打马,带着海子穿行在黎明前的寒冷黑暗之中,这黑夜似乎也没有尽头。 当太阳出来有一竿子高时,徐舅爷驱马来到了刘家铺子,打听到海子舅舅家的住处,就拉马来到了海子舅家的大门口。 这是一个正房三间,偏房两间的院落。从院子里的陈设来看,这家人在村子里还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殷实的家庭。 舅舅、舅妈、肖姥爷和小姨都出来迎接,把海子抬进最里间屋子的北炕上,把徐舅爷也热情的让进屋,一边张罗着做饭,一边让海子舅去套车。 “不用太急,我看这会海子有些缓过来了,先给他喝点米汤,歇一会。我有现成的吃一口就行,去抱捆草帮我喂喂马,我还得往回赶。 海子妈交代说,就得麻烦你们一家子了,海子伤的可是不轻,找刘一贴好好给看看,钱不够就先请你们给垫上。海子就托付给你们家了,我替海子妈谢谢你们了!” 徐舅爷一落座,就把来意讲明。而舅舅一家可是没有去想太多,他们觉得海子来到家里治伤是再正常不过了,都是实在亲戚,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来求助。 “这谁跟谁呀,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姐这两年也是够苦的,又摊上了这事,我们不管谁管。” 特别是肖姥爷和肖姥姥,他们更是表示说愿意接纳海子来家里治伤,并且一再表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让徐舅爷不必客气。 就这样, 匆匆吃完饭,送走了徐舅爷,肖姥爷就让海子舅套车去刘一贴家看大夫。 “我去,你们在家等着吧,我去把他请到咱家来,都一个屯子住着,他能来。” 肖姥爷尚未出嫁的老姑娘跳下地,风风火火地说她要出去请大夫刘一贴到家里来给海子治伤。 “这姑娘,老也长不大。刘大夫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肖姥爷看着女儿走出去的背影,嗔怪地说到:“还不让大人省心。咱们先帮海子看看伤,把他衣服解开,不知道都伤到哪了?先给他擦擦洗洗。” 不一会,三姑娘果真把刘一贴给请来了。三姑娘本名叫肖冬雪,生她那天刚入冬,下了很大的雪,所以就给她起名冬雪。 她的小名叫满桌子,意思是家里的姑娘已经坐满桌子了,应该再来个男孩。 可惜的是自三姑娘以后,肖姥爷和肖姥姥就再也没生育,逼得肖姥爷不得不娶个养老女婿。 随着年龄长大,‘满桌子’这名字也就没人叫了,因她排行老三,人家就管她叫‘三姑娘’,她的两个姐姐早已出嫁,大姐就是海子的舅妈。 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大儿子十岁,大女儿八岁,小儿子才四岁。二姐嫁到了外村,离这个村子好几十里呢,也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儿子,不经常回来。 “肖老哥,你这姑娘可真闯荡,比个小子都厉害。我是轻易不出来给人看病的,谁有病都得送去看,可你这姑娘硬是把我拉来了。” 人刚刚进屋,刘一贴就一边脱去外衣,一边跟肖姥爷说话。这个远近闻名的刘一贴,治红伤可是一把好手,找他看病的人可是很多,人也长得很有气质。 “这孩子托生错了,像个假小子,整天就愿意干外边活,针线活一点不学,小时候惯坏了。怎么样,没给刘大夫添啥麻烦吧” 肖姥爷一边毕恭毕敬地问候刘一贴,一边替三姑娘赔礼。当然他更是想取得刘一贴的好感,以便能让刘一贴尽心尽力地给海子好好治一治。 “没事,都是老邻旧居,一个屯子住着,我还能不来啊?再说也架不住三姑娘的软磨硬泡呀。” 刘一贴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海子跟前,查看起海子的伤情,毕竟他是来看病的,最重要的是要面对病人。 “这里疼吗这……这……是怎么个疼法” 刘一贴从头到脚帮海子检查,并且问的很详细。在得到海子的回答后,刘一贴说出了结论。 “这是让人给打的,还是捆起来打的。手真黑,两条腿都折了,一条是大腿,一条腿是小腿。 而肋骨两边也都有折的,肺子啥的也震坏了,要不然不能鼻口出血。谁打的?太狠了!” “你说大夫,这该咋办呢?能不能落下残疾?得多长时间能好哇?求您给多多费费心吧,给好好治治,大哥谢谢你了!” 肖姥爷近似央求,他知道海子的伤势很重,如果得不到很好的医治就有可能留下病根,这对一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孩子来说,后半生可是要遭罪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咋也得三个月。这孩子年岁好,应该不会残疾。不过这腿要是长不好,腿脚也可能落下点毛病。我先给他把腿接好,打上帘子,你们过来帮帮忙。” 刘一贴让肖姥爷一家帮着给海子脱去棉裤,然后拉住他的脚脖子,让肖姥爷和海子舅两个人分别摁住海子的大腿根,一起往两边拽。 海子疼的难以忍受,但也紧咬牙关,不敢喘气,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肖姥爷告诉他挺不住就喊,但海子喊不出来,只能狠命地咬牙。 好不容易对直了骨头,贴上膏药,又打上帘子,海子这才消停下来,包括刘一贴在内,三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别让他乱动。三天得换一次膏药,一个月后就可以拆下帘子了,换药后要把帘子绑紧,固定。” 刘一贴一边嘱咐,就一边收拾起他的药箱。见海子有些平稳了,肖姥爷一家也就不那么担心了,而海子舅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继续问得明白一些。 第040章 把实情告诉肖家 海子的双腿都被捆上了竹帘子,而其它的位置并没有进行处理,海子舅有些不放心,他想进一步问明白。 “刘大夫,不是说肋巴骨也折了吗?还有内伤,这可咋整呢?” “吃药。我回去给他配点药,按时吃。我这药有神,专治红伤,治一个好一个。 不过这伤也得靠养,别让他动,更不能下地,吃喝拉撒都得在炕上,你们就跟着受累了。” 刘一贴说完就穿衣要走,这时候海子突然想起,该给人家大夫钱了,于是微微的欠身,但说话还是很困难。 “给钱,我这有……” 肖姥爷接过海子手中的钱,但没有递给刘一贴,而是随手递给了海子舅:“你先给留着,看病的钱咱们出,不能让你姐花。” “钱,一会去拿药的时候一起算,我还信不过你们吗?看看谁跟我去拿药?” “刘老弟是神医,更是好人,悬壶济世,还请你多多费心,给配点好药,让这孩子快点好起来。你看他有多可怜,又没个爹,日子过得难着呢!” 肖姥爷边往外送刘一贴大夫,边说着好话。而他的三姑娘到了门口,就把肖姥爷和海子舅拦住了。 “爹和姐夫你们都回去吧,我跟刘大夫去抓药。” 既然大夫是三姑娘请来的,让她跟着去抓药也属正常,所以肖姥爷也没反对,只是告诉她说要稳当一些,快去快回。 送走了刘大夫,肖姥爷和海子舅又重新为海子安顿了一番,把他放在了里屋北炕的炕头上,嘱咐他不能乱动,有啥事就吱声。 “从今天开始,我就挨着海子睡,让大柱子睡炕稍。你肖姥姥和你三姨,还有你妹妹睡南炕,你老舅他们还住外屋。” “爹,还是我侍侯海子吧,要不然让他老舅母帮帮,你这么大岁数了,搬不动他。” 海子舅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肖姥爷岁数也大了,而自己是海子的亲舅舅,理应自己照顾才合情合理。 “你们都不会侍侯,海子又不是一点不能动,我顺着他的劲就能搬动他,不用你们管,手脚都挺重的,我不放心。”肖姥爷坚持由他侍侯海子。 这时,三姑娘拿药也回来了,她一进屋,就忙三火四的把药放到了炕上,说由她来给海子吃药。 “我来给海子喂药吧,刘一贴都告诉我咋弄了,吃饭我也可以喂,剩下的事你们管。刘一贴说,他这药可好使了,吃下去包管好得快,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能自己下地了。” “你来管哪也行,省得你整天往外跑。” 肖姥爷竟然同意了三姑娘的提议,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三姑娘干啥都可以,是个很有能耐的姑娘,就是有些任性。 于是三姑娘调好药,跳上炕,搬起海子的头:“来,三姨给你喂药。” “不,我自己能行!” “行什么行。快点吧,张开嘴,试试水热不热?” “轻点,别楞头楞脑的,一次少喂点。”肖姥爷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指点。 “这三雪还真行呢!确实有点耐心,出息了。”舅母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说,她和舅舅称呼三姑娘为‘三雪’。 “啥都会干,就是不干,这脾气得顺毛摸。”肖姥姥也在一旁鼓励,这一家人还都围绕在海子身边。 海子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心窝,舅舅一家人真好。海子心存无限感激,眼睛有些湿润了。 一连几天,海子都是在极度痛苦中度过的。特别是一到了晚上,就喘不上气来,憋的难受,想咳嗽也咳嗽不上来,不敢咳,胸部疼得抽筋。 慢慢的想左右动一动,可也还是不行。折腾得头上直冒汗,咳出来的痰还带着血。肖姥爷一家人都睡不好,舅舅和舅妈一宿也过来好几趟,帮着照看海子,真是够操劳这一家人的。 肖三姨这几天几乎天天往刘大夫家跑,刘一贴也来过两次,他真扛不住三姑娘的软磨硬泡。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调整,换药,在海子第十天打开帘子换药后,病情就开始稳定下来,黑天也不那么折腾了。 这一天晚上,见海子气色很好。肖姥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陪着海子唠嗑。 “你这孩子,命真硬。前两天看你都快不行了,这好的挺快。”舅舅看着已渐渐恢复元气的海子,心里可是乐呵呵的。 “他爹妈这一辈子净做好事,积德了,这孩子才能逃过这一劫。”肖姥爷觉得海子能好得这样快,跟他有个好爹妈有关系。 “这是因为啥呀,把孩子给打成这样?”肖姥姥叼着大烟袋,一边说着还一边叹气。 “对啦,我去刘一贴家给海子抓药,看见两个胡子也在那看病,听说也是让云家大院给打的。你们东家是不是很歹毒的?要不然怎么会把你打成这样? 有仇不报非君子,记住这个仇,等你的伤好了,三姨和你一起去找他云老二算账!” “我也去,非得杀了他!”海子仅有十岁的表弟大柱子也在一旁帮腔。 “云家大院那可不是好惹的,这方圆百里谁不得敬着点?你去报仇,说不定没进院就被人家给打死了,快消停点吧。” 肖姥爷可是个从来不惹是生非的人,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日子却也过得踏实,没有啥闪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样的老实人当然不会赞成女儿讲什么‘有仇不报非君子’之类的话,何况还不知道海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挨得打,要是咱们自己理亏,就更不能去找人家理论了。 “他们家因为啥打你呀,还这么狠?咱要是有理,就得跟他理论理论,不能就这样凭白无故地挨打。” 舅妈也对海子被打成这样表示气愤不平,把人给打成这样,起码得赔礼道歉,包赔些损失,否则也太没有道德和王法了,找云家去理论也是应该的。 于是话题就转到海子为什么挨打上来。海子来治伤也有半个多月了,他为什么挨打,海子不说,大伙也没好意思深问,只知道他是被东家给打成这样的。 “海子,你得告诉我们因为啥。我看你的伤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好,咱得商量商量下步怎么办,看还能不能回云家大院去了。” 舅舅更想知道原因,当然他更理智一些。舅舅的性格也是很老实,他觉得海子被打肯定是有原因的,否则不会让人家给打成这样,他希望海子把实情说出来,也好提前准备去做下步打算。 海子本不想说出实情,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究其原因,还是自己的错误。但面对肖姥爷一家的询问,又不能不说,这对伤好以后怎么办很重要。 “我跟他家五小姐相好,可被云二爷发现了,就打我。” “他家小姐有婆家吗?” “有。腊月二十八就结婚了。” “结完婚她走她的,你不再见到她不就完了吗,还至于把人打成这样?” “不是,我和五小姐商量在她买嫁妆时一起逃跑。” “不是还没有跑成吗?小孩子有这样想法也不犯死罪。” “不,我们都……亲热了……” 就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肖姥爷一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大家也就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 第041章 风风火火肖三姨 听了海子的叙述,肖家人也就无话可说,那个年代出现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出格,说出去肯定会被人所唾弃。 “还是咱们理亏呀!看来是不能再回云家大院去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到哪里都饿不死,咋活都能活。” 肖姥爷转而去安慰海子,事已至此,再去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何况海子仍然处在重伤之中,更不能给他增加太大的压力,这对海子的身体恢复很不利。 “那也不能放过这个老恶狗,那是他姑娘愿意的,他还这么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三姨将来找个当兵的,给你去报仇!” 三姑娘今年都二十多了,还没有婆家。听说前几年自己找了一个,肖姥爷不同意。 可等到三姑娘软磨硬泡,肖姥爷被迫同意要结婚时,那个小伙子却突然摊上横事死了。 人家说三姑娘克夫,谁找谁倒霉,再加上年龄越来越大,也不好找,高不成低不就,就这样耽误了下来。 可三姑娘性格像个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依然整天抛头露面,当然有时候也难免会碰上恶人。 有一次三姑娘独自去走亲戚,半路上就碰到了两个恶人,这两个恶人见三姑娘就一个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来就抓她,当然想干什么三姑娘心知肚明,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三姑娘撒腿就跑,两个恶人拼命追,眼看就追上了,三姑娘机灵一动,跑向道边正在吃草的一匹光腚马,拽着马尾巴就窜上了马背。 受惊的马一个站立后,竟然没有把三姑娘给甩掉,紧接着就狂奔起来。这让两个恶人目瞪口呆,完全被她这一举动给震住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三姑娘逃离了虎口。 在这个村子的西北有个水塘,是个天然的浴场,一到夏天,那些半大小子、还有老爷们整天都泡在那里,女人想洗澡,得黑天来,还要结伴而行,黑灯瞎火的,来回很不方便。 有一次,三姑娘拎了个大棒子来到池塘边,也不说话,把岸上男人的衣服收拢在一起,点着火就烧。在水塘里的男人们,多数是半大小子,都纷纷跑上岸来抢夺自己的衣服。 于是三姑娘大声告诉他们,以后下晌男人都不许来,让女人来洗,要不然她就天天来烧这些个男人的衣裳。看着三姑娘气势汹汹的样子,男人们还真给震住了。 自此以后,这里下晌就归了女人,有来洗澡的,也有来洗衣服的,时间长了就成了村子里的规矩。 有了这些事,十里八屯的男人都惧怕三姑娘几分,婆家也就更难找了。这也成了肖姥爷一家的心病,一提起找婆家,肖姥爷就犯愁。 “行了,老是报仇、报仇的。一个女孩子家,在家多学点针线活,也好找人家。不能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整天混下去,你想把海子也教坏呀?这天也不早了,大家都睡觉吧。” 于是一家人在肖姥爷的催促下,各自散去睡觉了。海子这时候在夜里也不那么折腾了,一家人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即使是夜晚海子有啥事,肖姥爷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应付。 已经接近年关,忙碌了一年的各家各户又都忙碌了起来,欢欢喜喜地准备过年了。海子的伤好得很快,已经能拄拐下地了,大小便再也不用人侍候了。 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刘一贴的药确实神,治红伤真的有绝技。当然,海子的自身条件也很好,要不然也不会好得这样快。而肖姥爷一家此时也能腾出空来忙着干些家务,准备过大年了。 这一天早晨刚刚吃完饭,肖姥爷把正在准备去外面干活的海子舅叫住,告诉他说今天就别去外面忙活了,让他带上点东西去海子家看看,怕海子妈整天惦记海子。 “海子他舅,你今天先别去忙活了,都腊月十几了,离过年也没有几天了。你去你姐家看看,还不知道海子妈惦记成啥样呢?你过去看看,把海子已经能下地走动的消息告诉海子妈。 再给她们家刨出点猪肉拿着,再拿点面、拿点豆油、抓一只鸡拿去,过年咋也得让孩子们吃上饺子呀。咱们省一口,就够她们娘几个吃的了。 海子不是还带来钱了吗?就用那个钱给孩子们扯点布,也让孩子们见见新。海子的衣服也被打烂了,给他也买一身。不管出啥事,日子都得好好过。 也跟海子妈商量商量,等海子好了以后该咋整?不能老待着,海子是家里的老大,还得养家呢。你今天去别忙着回来,套车去,帮你姐忙活忙活。 告诉你姐,海子快好了,别惦记着,我要留他在这过年,孩子大了也不能老栓在家里。何况海子现在回去身体也不方便,更要躲避云二爷家,这个年就让海子在这过了。” 肖姥爷边想边细细地嘱咐,末了还补充说:“顺便把那条黑狗也领回去吧,也让它回家过个年。这狗,跟海子还是真亲,整天就守在炕沿下。” 海子舅舅按照肖姥爷的嘱咐,准备停当就出发了。黑狼虽然不愿意离开海子,但还是被牵着领走了。临走时还跳上炕,跟海子亲热亲热。 海子也觉得把黑狼送回去是件好事,不但能让它回家去过个好年,还可以给梦露带个信回去。此时,海子不但想家,也惦记梦露,忧愁悔恨的滋味时刻萦绕在心头。 看来这个年是不能回去跟妈妈、妹妹、弟弟们一起在家团聚了,这在海子十六年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怎不让海子心如刀绞! 还有就是,梦露再有几天就要嫁人了,其结果如何海子不敢想,更何况今生能不能再相见还不知道,海子心如死灰! 舅舅去端龙岗看望海子一家,肖姥爷一家人也都出去忙活了,只留下肖三姨领着孩子们在屋子里,顺便也照看着海子。 “海子,你今年多大了?” 肖三姨把舅舅和舅母最小的儿子铁蛋放到了炕上,一边哄他玩,一边和海子唠嗑。 “过年就整十六啦。” “还小呢,怎么就跟五小姐好上了?” 肖三姨对海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些不理解,因为她想象不出,一个不满十六岁的男孩子和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擦出爱的火花,让人心里琢磨不透。 第042章 舅舅很快回来了 肖三姨难以想象,海子这么小的年龄,怎么就会跟东家的小姐扯到了一块呢?肖三姨要问个明白,而海子也就乖乖的去回答。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念书,那个时候就相互印象好。” “云家五小姐叫啥名,多大了?长得好看吧?” 肖三姨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让海子回答。面对肖三姨的询问,海子也一一给予回答,他觉得肖三姨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自己将来还可能还要依靠肖三姨呢,虽然这只是个感觉。 “叫梦露,云梦露,比我大一岁。从小也没干啥活,长得细皮嫩肉的,大眼睛,长得可美了,对我很好。” “我说的吗,不好看我大外甥肯定相不中。还想她吧?两人咋就走到一块了呢?” 海子可是没有直接回答,因为这样的话不好说出口,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叹口气。 “因为我看见她洗澡了。她说谁看见了她的身子,谁就是她的男人。” “净瞎说!那被看见身子的多了,谁小时候不都是光着身子的?你前几天躺在炕上还得光着身子呢。” 肖三姨感到好像说跑了话题,于是接着说:“现在还在想她吗?等你好了咱们想法把她抢回来。” “怎么抢?人家马上就要出嫁了。” 海子当然显得很失望,眼里似乎还充满了泪水,这让肖三姨更我海子的遭遇感到惋惜。 “结婚了怕啥,就是生了孩子,只要两人想在一起,总会有办法。” 肖三姨给海子鼓劲,但她也知道这很难办到,只不过是用这样的话安慰鼓励海子,让他坚强勇敢的好好活下去! 不知为什么,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海子对肖三姨极为佩服,甚至是崇拜,她觉得肖三姨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肖三姨要是能帮助我最好,只要你能帮帮我,不管啥时候,我都要找到梦露,跟她在一起!” “你这小破孩,心还挺真诚的。快好好养伤吧,等你好了,三姨再帮你从长计议。” “我真的好想……有时都睡不着觉。”海子不知为什么,在三姨面前总是很真诚,愿意告诉她实话。 “我说你这小破孩,岁数不大,还挺懂……这事。放心吧,等你好了,三姨一定帮你想办法,就没有三姨办不成的事。” 二人的对话也就此打住,肖三姨抱着铁蛋出去撒尿,海子自己还是去想着他的心事,这些天就没有停歇过。 到底是年轻,海子不一会就睡着了,但没有做梦,而是睡得很坦然,肖三姨的话坚定了海子的信心。 海子舅舅从海子家回来已经是第三天太阳快落山了,还给海子带回来一身新衣裳,还有一双棉鞋,正是梦露送的那双。 “你妈告诉你好好养伤,别惦记家里。你妈和妹妹、弟弟都很好。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啥也不缺,还想让我带回来点过年好吃的呢,我没带。你就放心吧!” “海子妈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吗?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了吗?云二爷家那边有啥动静吗?” 吃晚饭时,肖姥爷问海子舅。因为海子舅舅回来得比较晚,当时肖姥爷手里的活还没有忙完,这些话就没来得及细问,现在趁着吃饭的时机,爷两个就细细的唠了起来。 “我帮我姐家把米也磨了,后边地里有点柴火我也给拉回去了。别的也没啥大活,我姐领孩子们都干了。 我在给孩子们买布时,顺便也给我姐扯了一块,过年都能换上点新的。家里粮食还能够吃,不用太惦记。” 舅舅认真地回答肖姥爷的问话,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了,似乎是怕海子听到,给他增加负担。 “云家大院正忙着给五小姐张罗婚事呢,快了,腊月二十八的日子。云家大院也给我姐捎去了话,让谁都不许往外说海子的事。 并且说等海子伤好以后还得回去云家大院,得再给云家再扛十年活,但不给工钱,算白干。还说了,要是不照办,不管跑到那里去都会杀人灭口。 这件事还是挺愁人的,看来云家大院是不会轻易放过海子的,我们得提前想个出路,但不能跟海子去说,他的伤势还没有好,我姐也希望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海子。” “咋的?还没有王法了呢,太欺负人了!那是你姑娘愿意的,怎么还要白给他再扛十年活!” 肖三姨首先就表示愤愤不平,她说绝对不能按云家的要求去办,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云家的图谋得逞,那样的话还不把海子给弄死。 “小点声,就你嗓门大!”肖姥爷拦住女儿的话,分析着说:“十年是有些太长了,这十年,人家还不得把他给使唤死?就是不死,也不能让他好好活着回来。” “我和我姐也是这么想的,让海子回去就等于去送死。得想法给海子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还能混口饭吃,可上那里去找这样的地方呢?” 舅舅一声长叹,无奈地摇摇头。就连肖姥爷、肖姥姥、海子舅妈也都感到很无奈,一起长吁短叹,而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进山!东山里有采棒槌的,还有挖金子的,怎么样都能活,混口饭吃。进山里云家他就找不着,不行我领他去。” 肖三姨这时又忍不住插话,凭她这样泼辣的性格让她不开口很难,何况她还真的立即就想出了办法。 “别净想瞎道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哪能行?”肖姥姥也拦住三姑娘,不让她乱说话。 “女孩子咋就不行?我看有那么多男人还不如我呢!我女扮男装,古时候花木兰还能女扮男装从军打仗呢!” 三姨依然不服气,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切合实际,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云家的纠缠,于是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看三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倒是一条出路。不过,她领着冒懵去可不行,得找一个靠得住的把头,或者老熟人才行。” 海子舅妈倒是觉得三姑娘说得有些道理,但她可不同意让自己的妹妹带着海子去,因为一个姑娘家是不能单独去外面闯的,更何况还没有一个把握的去处,就更得从长计议了。 “这件事可得好好盘算盘算,不能大意。咱们还有时间,大家都再好好想想。但是不能跟海子去说,这孩子心事重,压力大呀!” 肖姥爷示意结束这次谈话,虽然众人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就是里外屋,即使让海子听到只言片语,也会给海子增加心理负担。 不过海子还是听到了,虽然隔着一个屋,海子也隐约地听明白了是咋回事,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但也没有表现出来,默默地放在心底里。 第043章 去买药碰到胡子 肖家人吃完饭,刚刚收拾完桌子,大柱子就凑了过来,缠着让海子给讲《三侠五义》这本书的故事。 这几天,海子就一直给肖姥爷一家人讲《三侠五义》,一来可以为陪他的肖姥爷等人解闷,二来也经不住大柱子的哀求,半大小子多数都是这样。 “等一会儿吧,让你大哥先喝口水。等你爹他们忙完了过来再讲,这两天黑天他就没听着。” 肖姥爷拍拍大孙子的头,劝说他不要着急,等到都忙完了,大伙一起过来听。大柱子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也只好依了肖姥爷。 当肖姥爷一家围坐在一起时,海子就开始接着往下讲。这是海子此时能报答肖姥爷一家的唯一举动,既能给肖姥爷一家带来欢乐,也可以让自己暂且舒缓一些焦燥的心情。 ‘话说展侠、展熊飞到了屋里,觉得冷森森一般寒气逼人,原来里面是个嘎嘎形,全无抓手,用油灰抹亮,唯独当中却有一缝,望时可以见天。借着天光,又见一小横匾,上书‘气死猫’三个红字…………’ 海子给云老太太念过这部书,记得很牢,所以讲起来几乎一字不差。肖姥爷一家就在这讲书声中渐渐睡去,一切烦恼和不幸都在这无声无息的夜色中隐去。 离过年可是越来越近了,家家户户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准备着,庄稼人最祈盼、最热闹、最隆重的节日就要来了。 不管穷富、不论老幼,人人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笑容。但海子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他想家、也想梦露,想梦露结婚时的情景。 他觉得梦露结婚时会哭、会闹,或者是撞墙,甚至是要拿刀自杀……,云二爷哄她、劝她,或者绑她、打她……还是妥协、依她?还是强硬、逼她? 但不管怎么样,海子相信云二爷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答应他和梦露的事,不管梦露如何祈求。 海子知道,他这回的祸根可是惹大了,真的是难以收场,虽然心里也常思考着如何去应对,只是理不出个头绪。 海子觉得自己可以一跑了之,可梦露咋办呢?自己家里又有谁照顾呢?海子心里十分懊恼,可脸上又不便表现出来,这种压抑感让海子几乎要崩溃。 “老姑娘,你再去趟刘大夫家。让他再给配点药,要够吃些天的,年前咱们就不再去啦。 过年时抓药不好,不吉利。今天都腊月二十三了,眼瞅着就来到年了,你要快去快回。” 肖姥爷告诉三姑娘,让她去刘一贴家里去买药,这次可是要多买一些,起码要够海子吃到正月十五以后。并且嘱咐三姑娘要快去快回,要过年了,家里都很忙。 肖三姨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就火急火燎地走上街,嘴里还不住的轻轻地叨咕着。 “腊月二十三,打发灶王老爷上西天;二十四,写福字;二十五,扫房土;二十六,刨猪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 来到了刘大夫家,三姑娘看见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还有两个扛枪的汉子站在屋门口,而前来看病抓药的人只好站在大门外等候,三姑娘心里有些疑问。 “这是咋回事?” 有人告诉三姑娘,说独龙山大当家的亲自来接他那两个受伤的兄弟回山去过年,正在屋里感谢刘一贴呢,顺便还要带一些药回山里,刘大夫也正在给准备呢,不让外人进去。 大家还是都快走吧,千万可别去找麻烦,‘黑满天’咱们可惹不起,等到他走了咱们再来。 有人劝大家离开,但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动,一个是为了好奇,另一个也觉得这时候胡子们不会动粗,来到年了,胡子们也应该会收敛一些。 三姑娘听说是胡子来到了刘大夫家,心里也感到很稀奇,虽然有关胡子的谣言满天飞,但真正碰到胡子的时候可不多,何况现在是在刘大夫家,估计胡子们也不能太放肆。 “怕啥呀,他抓他的药,咱买咱的药,井水不犯河水,胡子也是人嘛。” 三姑娘见众人都不敢动,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又上来了,因为她觉得胡子们不会不讲道理,在众目睽睽之下敢撒野,何况自己也着急买药,所以三姑娘不顾众人阻拦,直奔屋门走去。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没看不让进屋吗?” 两个胡子横枪把三姑娘挡住,不让她进屋。三姑娘抬头看了看两个胡子,觉得他们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他们手中的枪,其它方面也是稀松平常。 “我也是来抓药,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真特么的不知天高地厚!”拿枪的胡子见一个年轻女子竟然敢跟他顶嘴,就想发作。 但转念一想,这姑娘一定是病人着急,再说,大柜爷今天心情很好,不能惹他生气,于是口气就软了下来。 “你抓药得等一会再进,大柜爷正在和刘大夫说话呢。” “他也买药,我也买药,凭什么不让我进?”三姑娘并不服软,甚至是怒目圆睁,她知道胡子们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真是反了你,看你也不是个良家女子,要是着急就先跟大爷睡一觉,过了大爷这一关才能进去。” 另一个胡子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摸三姑娘的脸。这可气坏了三姑娘,只见她一抬胳膊挡开了胡子的手,并随手抓住他的枪,只一拽,竟把他手中的枪夺了下来。 看来三姑娘还真不是好惹的,胆子也忒大了!众人见此,怕三姑娘惹出事来吃大亏,都纷纷前来劝阻。 另一个胡子还想发威,举枪就要逼向三姑娘,但三姑娘更不示弱,用夺过来的枪首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并且大声呵斥。 “你要是敢动,我就打死你!谁不知道你们这帮胡子,有能耐活下去的正经人家的孩子谁去当胡子,都是些活不下去的草囊饭袋,才去上山。装什么装,姑奶奶今天就和你们拼了!” 第044章 胡子们果然来了 谁也没想到,三姑娘竟然这么胆大,面对胡子也毫不示弱,并且还主动的先下手为强,逼迫两个胡子有些胆怯了。 ‘呯、呯’两声枪响,王大当家的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这阵式,掏出枪来就往天上开了两枪,让众人都惊呆在原地。 “把他们都给我绳上,大爷我今天本来不想跟你们过不去,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你们也不知道我独龙山的厉害。” 王大当家的一挥枪,众土匪把院子里的人围了起来,但没有人真正的去捆绑村民们,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大当家的想吓唬吓唬众人而已,远没有到真正动武的时候。 “你们不许去抓众位乡邻,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快放过他们,有啥事冲我一人说!” 三姑娘不知从那里来的这么大的胆量,竟敢冲王大当家的吼叫,而且一时还让王大当家的愣住了。 他也猜测不出这个姑娘为什么敢这样横,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他毕竟是大当家的,端枪就来到了三姑娘的面前。 “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一个大姑娘,竟敢抢我弟兄们的枪,看来是得让你知道知道大爷的厉害了。” 王大当家的一边说一边走向近前,把枪顶在了三姑娘的脑袋上。当四目相对,两人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而三姑娘并不示弱,甚至是义正辞严。 “早就听说你独龙山杀富济贫,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可看你们今天这阵式,根本就不是,跟杀人越货的土匪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想你王大当家的也是苦出身,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你堂堂七尺男子汉,不能坏了你们独龙山的名声,让天下的老百姓骂你们是无恶不作的土匪。 我只是想进去买药,并没有碍你们的事,你们不但不让进,反而耍无赖,对我不敬,还要绑票大伙,这跟地痞流氓有什么两样,就算是地痞流氓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三姑娘的一席话,倒叫王大当家的无言以对。他仔细地端详着三姑娘,竟然心生爱恋,于是对三姑娘的态度可就变得有些软了下来,甚至很和蔼。 “你这个丫头,长得这么俊,没想到嘴上功夫还这么厉害,跟大爷对脾气,大爷我喜欢。跟大爷入伙吧,上山。” “你把他们都放了,咱们可以再商量。” “放了?”王大当家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回头问刘一贴:“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狂野,有婆家吗?” “这是屯子里肖家的姑娘,还没有婆家。”刘一贴如实回答,他可是不敢得罪王大当家的。 “想你这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婆家,就你这胆子,一般人家也不敢要,很难嫁出去的。 不过大爷我可不怕,想我王占魁正值壮年,仪表堂堂,身边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压寨夫人,跟我上山,我包你满意!” 此时的王占魁手拍胸脯,趾高气昂,看来他是认定了,眼前这个姑娘是块料,将来肯定错不了。而三姑娘还是不依不饶,甚至说话的口气更冲了。 “你这是抢男霸女!快把他们都放了,有啥话冲我一人说。” “只要你答应大爷,我就放人。否则连你一块带回山,我王占魁说话算话,不容商量。” “自古男婚女嫁都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想你王大当家的也早有家室,怎么能做这不明不白之事?” 三姑娘可是理直气壮,她大有不激怒王占魁不罢休的气势,这让王大当家的更是兴奋,他觉得必须要把这个倔强的姑娘弄到手。 “好,爽快!大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告诉你,我要定你了,明天我就找媒人上你家提亲。要是不答应,我踏平你刘家铺子!崽子们,放人,跟随大爷回山。” 王占魁一挥手,骑上马,领着众胡子扬长而去。村民们如坠梦中,眼前发生的事让他们晕晕乎乎,直到确信胡子们已经离开,这才开始为三姑娘担心起来。 而三姑娘也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抓完药,就急匆匆的走回家,她不知道今天的事办得怎么样,后果会如何? 刚一进家门,三姑娘就被爹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显然爹爹已经知道了她的事。 肖姥爷一边骂一边催促三姑娘快点带上衣服,去她二姐家先躲藏起来,不去通知就别回来。 “我不走,大不了是个死,我走了咱家可咋办?” 三姑娘竟然不同意爹爹的安排,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不能离开家,胡子们一旦来报复,自己这个家可就要遭殃了。 “这事得听我的,就这么定了。胡子们来了我应付,找不着你他们也没办法,你就快走吧!” 在肖姥爷的强烈催促下,海子舅舅还是套上马车,在慌乱中把三姑娘给送走了,海子也强挺着下地去送肖三姨,眼里含着泪。 在匆忙的告别嘱咐声中,三姑娘不情愿地走了,全家也随之陷入了沉默,就连最小的孩子也闷不做声,直直地盯着大人们忧愁无奈的脸。 这可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海子也和肖姥爷一家人一样,辗转难眠。他觉得这事似乎跟自己有关,想帮忙,可又无能为力,只好劝肖姥爷再想得周全一些。 肖姥爷一直都是在默默地抽烟,不说话,看来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听天由命。是呀,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被胡子给盯上了,还能有啥好办法呢? 提心吊胆的熬到了第二天晌午时分,舅舅正在外边收拾院子。王大当家的果然领着包媒婆来了,随行的还有几十个胡子。 看来胡子们并没有真正回山,他们不知在那里住了一夜,这时候赶来了,一进院子,胡子们就把肖家给围了起来。 “快,把房前屋后都给我围上,别让人跑了。你们赶快去屯子里,把有头有脸的都给我找来,让他们集中到院子里。” 王大当家的一进肖姥爷家的院子,就吩咐手下的胡子去屯子里抓人,然后王大当家的便领着包媒婆进了肖家的屋里,态度当然是凶恶的。 第045章 三姑娘果敢解危 见到胡子们这么快就闯进了家里,肖姥爷一家人更是胆颤心惊,他们哪里去敢跟胡子们抗衡,只能是服软求饶。 肖姥爷、肖姥姥、舅舅和舅妈四个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齐声哀求王大当家的开恩,放过他们一家人。那态度既可怜又虔诚,让人看了揪心。 “小女不懂事,得罪了大当家的,我们给你赔罪,求大柜爷积德开恩,饶过她吧。你看家里有啥值钱的,大爷们都拿去,只求您开恩放过我那不懂事的姑娘吧!” “老人家快起来,王大当家的可是看上了你家的三姑娘,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家三姑娘从此也就享福了,你们也能借光不是。” 包媒婆一边上前去扶肖姥爷、肖姥姥,一边说明了来意。这个包媒婆可不是在可怜肖姥爷一家,而是庆幸自己又来了一桩好生意,如果能把肖姥爷一家哄乐呵,让三姑娘顺利的嫁给王占魁,那王大当家的打赏肯定不菲。 “大爷我不要钱,更不要什么东西。快点让三姑娘出来见我!” 王大当家的双手叉着腰,露出了腰间的两把短枪。他今天好像还刻意打扮打扮,显得更加野气。虽然王占魁说话的口气显得很平淡,但凶神恶煞的本质没有变。 “小女她自知闯祸,昨个就没敢回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一家人找了一宿,连个人影也没找着,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肖姥爷尽量把话说得真实一些,他也知道王占魁不一定相信,但起码得让王占魁知道,自己一家人是不会把三姑娘交给他的,让他死了这个心。 “废话少说,快把人交出来!” 王大当家的果然不相信肖姥爷的话,他大吼着让快点把三姑娘交出来。此时的王占魁可是有些不耐烦了,显得穷凶极恶。 “真的不知道三姑娘去哪了,不信大当家的就自个搜吧。” 肖姥爷的态度很坚决,颇有豁出去了的味道。肖姥爷知道,王占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找不到三姑娘,最多把家里的东西都拿走,把自己绑票。 东西没了以后可以再置办,只要能保住人。自己的年纪也大了,就算是让胡子给弄死了,能保住三姑娘和家人的安全也是值得的。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是人跑了吗?来人,把他们一家都绳上,带回独龙山去,啥时侯把三姑娘交出来啥时侯放人,不交人就一个个的下油锅!” 王大当家的大声呼喊着,命令跑进来的手下胡子把肖姥爷一家人都绑上。也就在这个时候,随行而来的包媒婆说话了,她可不想让这趟生意搞砸了。 “大当家的息怒,咱们有事好商量。”包媒婆一边劝阻王大当家的,也一边又过去劝慰肖姥爷一家人说。 “老人家,想开点吧。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被抓到山里可咋活呀?三姑娘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能攀上大当家的,也是她的福分,命里该着。您老人家可要想开呀!” “三丫头她真的跑了,她知道自己惹祸了,这一跑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要不然大当家的先领人回去,过后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她给找回来再说。” 肖姥爷一家人依然是不停的磕头求饶,他们也知道这样做并不能得到王占魁的赦免,但也只能这样去做,拖一时算一时,以期能有好的结果。 “你唬弄三岁孩子呢。把他们一家都划起来带走!” 王大当家的一声令下,几个胡子便把肖姥爷和舅舅首先捆了起来。然后又把全家人都赶到院子里,海子拄着拐也在其中。 此时院子里已经有十几个被胡子抓来的人,颤颤惊惊地挤在一起。见肖家一家人也要被抓走,于是便一起跪下来向王占魁磕头求饶。 “大当家的开恩吧!” “都特么的给我消停点,谁再喊就打死谁。把他们也都绳上,一起带回独龙山。”王大当家的看起来真是铁了心,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满院子的人都慌作一团,哀求声、哭喊声一片。但王大当家的好像根本就看不见,指挥着胡子们把这些人一个个都绑了起来,准备带走。 肖家的院子外,那些被绑人家的媳妇、老人和孩子也随着被抓来的家中主人,来到了肖家,他们同样哭喊着大声哀求,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悲凉与恐慌之中! “王大当家的,你把我抓走吧。这事与乡亲们没有关系,求你放了他们吧,有啥事我一个人顶着。 这与他们真没有关系,你把他们都抓走了,让我咋有脸活呀。求您啦,王大当家的,您就发发慈悲吧!” 肖姥爷见胡子们抓来了这么多的屯子里的人,心如刀绞,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要牵连到乡亲们,这让肖姥爷真的感到难以接受,于是便再次跪地磕头。 众人及其家属也随着肖姥爷一起喊:“放了我们吧,大当家的开恩哪!”于是哀嚎声、求饶声便响成了一片,这阵势让有些胡子都感到震撼。 王大当家的似乎也感到事情有些闹大了。但他是个从没服过软的人,这时更不好说软话,于是依然大声命令手下人快些行动。 “都给我带走,不答应我的条件,这些人都别想活。” “把人都放开!有啥事冲我一个人说!王占魁,你还是不是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连累乡亲们,快把我爹和大伙都放了,姑奶奶就站在这,想咋地跟我说!” 不知啥时候,肖三姨已经站在了院子里。那蔑视一切的胆略,那大义凛然的神态,让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也让众乡亲感到惊讶! “三姑娘!你回来了?回来就好。我想三姑娘是个明白人,只要你答应了,啥事就都没有了。大当家的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只要你三姑娘同意,大伙就都没事了。” 见三姑娘突然出现在面前,王占魁也感到很惊讶,首先他就断定,这三姑娘绝非一般人可比。倒是包媒婆先走到三姑娘跟前,讨好而恭维地说着好话。 ‘啪’三姑娘上去就是一掌,打得包媒婆双手捂脸:“我同意什么,快给我上一边去,净做些坑人的事,你将来不得好死!” “三肖姑娘,你回来就好,我是来娶你的,只要你同意,我就把他们全放了,明媒正娶肖姑娘去独龙山做压寨夫人,与我王占魁共同闯出一片天地!” 王大当家的说着,也快步来到三姑娘的面前,那态度显得十分真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耀武扬威。而三姑娘却依然是大义凛然,脸上露出了拼死一博的豪气。 第046章 胡子竟然能撤退 肖三姨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回来,这胆子也忒大了,但人人也都为她捏着一把汗。 不过肖三姨却显得很泰然自若,好像是并不害怕,在王占魁来到面前时,她也没有正面去回答王占魁的话,甚至是很威严的瞪了王占魁一眼。 “亏你还是大当家的,这件事做的根本就不地道,甚至没有一点人性,还不赶快放人!” 在三姑娘的大喊声中,王占魁虽然不那么耀武扬威了,但他还是有些死皮赖脸,不肯轻易的就放人。王占魁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去拿捏这个三姑娘,她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哈哈嘿嘿,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绝不放人!” 见王大当家的依然站着不动,而是干笑着不肯放人,三姑娘也知道王占魁绝对不会轻易放人,而这样僵持下去对解决问题不利,于是三姑娘转而做出了让步。 “走,你跟我进屋说去。咱们俩可以单独谈,但你必须先把所有人都放了。” 面对三姑娘怒目圆睁,王大当家的也有些妥协了,毕竟三姑娘已经现身,再拿这些人来做人质也不太好,何况他们也跑不了。 “那好吧,把人都放开。肖爷,包媒婆,咱们上屋里去唠,就让这些人先待在院子里。” 王大当家的此时可能也有些心虚,正好就坡下驴,于是让手下的把人放了。他想带着包媒婆进屋再跟肖姥爷、三姑娘好好谈谈。 “他们谁也不用进屋去,就咱俩谈。” 三姑娘气势汹汹地先走进屋,王占魁也只好尾随着跟了进去,但他还是比较小心,让两个胡子在门口看守,于是在王大当家的进屋后,两个胡子随即也横枪站在门外。 “你到底答不答应?搞得我云山雾罩的。” “我答应你什么?告诉你王占魁,我只能同意跟你入伙,但你还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不会去你们的胡子窝!” 三姑娘依然怒目以对,这让王占魁很是不爽,但他可没有发作,不知道为什么,王占魁在这个三姑娘面前有些张扬不起来,但他表面上可不会示弱。 “那可不行!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不答应嫁给我,这院子里的人可一个都别想活!” “你简直是猪脑子,你有老婆孩子,我一个大姑娘就这么嫁给你了?再说,这屯子人知道我嫁给你,我爹的脸往那搁?啥事不想的周全点。” 三姑娘的声音小了下来,态度也有些软了下来。这让王占魁感到很欣慰,看来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于是他更是把话拉了回来,连忙做出解释。 “我回去就休了那婆娘!她比我大好几岁,碍着她爹的面子,我才娶了她,这已经十多年没有来往了,我早就把她送到端龙岗我爹家去了,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肖姑娘你要是跟了我,就是咱独龙山的压寨夫人,我对天发誓,绝不会亏待你!就是山寨的大事小情,你肖姑娘也可以呼风唤雨,咱们逍遥自在,占山为王!” 王大当家的为了表明态度,双手抱拳,对着三姑娘发誓盟愿。其实三姑娘早就有了她的想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狂放的个性常常出乎人们的预料。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答应我几件事,我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要求。” “你快说,只要我王占魁能办到的我都会去办,不办好天打五雷轰!” “那好,你听着:这第一,不能跟大伙说我要嫁给你,表面上就说我要去入伙。这第二,你也看见了,我家有个受伤的孩子,让我去独龙山,就得带着他。 第三,你必须在腊月二十八端龙岗云二爷家五小姐结婚那天,半道上把她给我抢上山保护起来,不许动她一根毫毛。 这第四,你要到距离独龙山五十里的大站镇德阳旅馆来迎娶我,我要明媒正娶,让独龙山的所有兄弟们都知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压寨夫人。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过年以后的二月二,我会准时到大站镇德阳旅馆,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会死给你看,姑奶奶说到做到。” 三姑娘说完,真的从怀里掏出刀来,架在自己脖子上。这让王占魁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上前去阻拦。 “别,别,千万不要这样!我答应你就是。” 王占魁感到三姑娘还真不是个善茬子,这样暴烈的性格还真是难以驾驭,不过好姑娘哪有没脾气的,自古烈女多豪杰吗,于是王占魁继续哄着三姑娘。 “只是按我们的规矩,过年的时候是不能干活的,更不能去抢嫁娶的姑娘。 何况端龙岗云家也不是好惹的,他儿子听说都当团长了,手下可是有一千来人呢,弄不好咱们独龙山都会保不住。” 此时王大当家的可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没想到三姑娘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忧的是半路去劫持云家五小姐这事很难办,弄不好会遭到云家的疯狂报复。 “你少特么跟我找借口!说什么过年时不能干活,今天你这活不是也干了吗?痛快说,给姑奶奶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姑娘有些步步紧逼,刀已经嵌进自己的肉里。这可是让王占魁有些担心,凭三姑娘的性格,她是会鱼死网破的,别到时候弄个鸡飞蛋打,于是王占魁连忙应承了下来。 “好吧,就这么定了。我想你也不是反悔之人,到时候出差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这是二百块大洋,去买点嫁妆。说好了,二月二大站镇再见。” 王大当家的很恭敬的把钱递给三姑娘,以显示他的诚意。 三姑娘当然也不客气,她放下刀,接过钱,跟王占魁点点头,然后又对王大当家的继续嘱咐。 “我可告诉你,绝对不许伤害云家五小姐,不然我说的话可是不算数!” 王大当家的当然点头应允。于是二人就一起来到院子里,王大当家的显得很兴奋,清了清嗓子,对着他带来的胡子,以及焦急等待结果的众人训话。 “崽子们,把这些人全部都放开,该回家回家。三姑娘,不,是三老弟已经同意到咱们天窑子独龙山入伙,我答应她在家过个团圆年,正月以后正式进山,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肖老爷子,今天王占魁多有得罪,还望你老原谅在下鲁莽,王占魁给你赔罪了,也给老太太和全家人赔礼了。 众位乡邻,我王占魁今天多有冒犯,希望大家不要往心里去,就当开了个玩笑,大家都请回吧。” 第047章 灾难远没有过去 王大当家的来到院子里,大声的宣布把所有人都放了,然后竟然一一的作揖施礼,表示歉意, 这可让众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王大当家的一会风一会雨的。 更不知道三姑娘用了什么魔法说服了王大当家的?但都不敢去问,既然胡子们答应放人,那还不赶快跑,于是众人在千恩万谢声中仓惶离去。 众胡子也在王大当家的带领下,毕恭毕敬地向肖家一家人告别,然后一溜烟地离开了刘家铺子,就连那个包媒婆都是一脸懵逼。 可当肖家人在惊恐中缓过神来时,咋想咋觉得今天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让人一头雾水。 特别是肖姥爷,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收场,绝对不是三姑娘答应入伙那么简单。 “你咋这么不听话呢?咋就不顾一切的跑回来了呢?不是不让你回来吗,天塌下来由我们顶着,没有你这样惹是生非而又不听话的孩子。 再说你怎么就能答应胡子去上山入伙呢?一个姑娘家哪有去当胡子的?到那个胡子窝就没好人了!你啥事也不跟大人商量,怎么私自做主呢!” 肖姥爷开始埋怨起女儿来,他这样生气也是正常的,任何父母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当胡子,入了那样的狼窝,人这一辈子就算是彻底报废了。 “我在我二姐家想了一宿,觉得不回来不行。我二姐也没拦住,我就起早赶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行吗?你没看那架势,不但咱家要遭殃,还连累那么多人,今后咱们在这屯子可咋住呀?” 三姑娘跟爹爹解释,以说明她赶回来是正确的。可肖姥爷却不这样认为,不管咋说都不能去当胡子,这不是正路,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你回来就能管用了?还不是得答应去当胡子,爹咋也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哇,过完年你就马上走,躲得远远的,让他们永远都找不着你。” 肖姥爷觉得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当胡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跑得越远越好,宁可下半辈子遭罪,也不能让人家去戳脊梁骨。 “爹,你不想想,我要是跑了,他们这些个胡子能善罢甘休吗?到时候还不是得到咱们家来要人,最后弄得咱家破人亡,还得连累屯子里大伙。 再说了,我能跑到哪去?到谁家还不得连累谁家。就算胡子找不着我,我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最后命运还不是一样吗,能比去当胡子好到哪去?” 三姑娘想继续说服爹爹,让爹爹知道这个道理。但爹爹哪能听得进去,就连妈妈也反对三姑娘去当胡子,让她赶快找个人家嫁过去。 “要不就赶快找个人家嫁了吧,让他们这些个没有人性的胡子们死了心。” 肖姥姥的提议也当然遭到了三姑娘的反驳,三姑娘觉得自己年岁已经大了,本来就不好找婆家,现在仓促去找,恐怕连个二婚都找不到好的。 “随便找个婆家,肯定找不到好的,与其窝窝囊囊,还不如不找。再说现在谁家敢要我呀?就算是找着了,不也得把人家给坑了,胡子们能轻易死心吗?” 三姑娘依然觉得这办法肯定不行,但这却更惹恼了肖姥爷,他立即又对女儿大喊了起来。 “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去当胡子行,你咋说我也不能答应!” 虽然肖姥爷还是坚持不让女儿上山,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用发火来发泄胸中的不满,于是三姑娘又继续好言相劝。 “爹,你想想,我去入伙当胡子,遭罪丢人的只是我一个人。我要是不去,不管我一人遭罪,全家和全屯子人都得跟着遭殃。 到那时,后悔可都来不及了。咱们一个小户人家,哪有能耐跟独龙山作对呢?那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明摆着去找死吗? 我都想过了,就是我上山入伙当胡子,那也是被逼无奈的,这个屯子里的人都知道,也不算啥丢人,再说我去当胡子,也是为了全家和屯子里的乡亲们安全。 要娶我的那个男人死了,我也就心灰意冷了。再找也不好找,我这个脾气好人家不愿要,差人家我不愿找,一辈子就这个命了!如今被逼上山当胡子,咋也比出家强,好歹活个痛快。” 说到这,三姑娘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但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泪,回头看了看海子,把话题一转,继续去说明她的想法。 “海子这孩子命也不好,决不能让他再回云家大院了,继续给云家当牛做马,那样人家还不得整死他。我上山把海子也领着,先去躲两年,等海子大了,能独自生活了,我们再离开那个土匪窝。 凭独龙山的势力,云家也不能对海子家咋样,过两年消停消停,这事也就过去了,要不然海子这事也是个大愁事,你们说对吗?爹、妈!” 肖姥爷一家暂时也是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大家都默默无语。海子觉得这件事一开始就跟他有牵连,现在看果真如此,肖三姨是真想给自己找条活路哇,于是海子赶紧表态,希望肖三姨不要这样去做。 “这可不行呀,不能因为我,把三姨也给搭进去,我良心上会永远过不去。本来就给我妈惹了这么大的祸,不能因为我再连累姥爷一家啦。”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后悔也没用。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这样,就是不想也不行了。” 肖三姨已经把话说透,全家人似乎是再无话可说。肖姥爷到底是一家之主,他无奈的摆摆手,制止了三姑娘的话,做了最后的表态。 “你呀!三姑娘,真是让人操心,做事也不加考虑,想咋的就咋的。现在事情闹大了,一时也没啥太好的办法。全家都琢磨琢磨,咱们还有时间,看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但是不管咋样,日子还得往下过呀,快过年了,啥事还得张罗张罗,今天先到这里,都去忙吧。该准备啥就准备些啥,这个年还得要好好过,不管咋样也得活出个志气!” 肖姥爷自己身子一歪就躺在了炕上,并且发出了轻微的哀叹声,看来他确实身心疲惫。 一家人的心情当然都很烦躁、压抑,长吁短叹、默默无语。一连几天,大人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干活也老是走神。 海子更是深深地自责,本来已经给妈妈添了麻烦,现在又连累上了肖姥爷一家,真是悔不当初呀! 可现在又不知道该咋办好,整日胡思乱想,魂不守舍。肖家人就在这突然的变故中,忧愁地等待着新年的脚步越走越近。 第048章 忧愁中迎来新年 马上就要快过年了,屯子里激荡洋溢出对新年的祈盼,喜悦欢乐的气氛渐渐浓烈,肖姥爷一家也在极度忧愁中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 这一天早晨,肖三姨早早的就起来梳洗打扮一番,她说要去海子家,想跟海子妈商量商量,看看领海子上山行不行。另外也想再听听海子妈能不能有更好的打算。 要是能有更好的出路,就完全可以不去当胡子了,人多主意就多,活人咋也不能让尿憋死呀。肖姥爷知道也阻拦不住三姑娘,从小就任性惯了,只能任由她去了。 肖三姨回来的时候,不但带回来了一些过年吃的好东西,还给孩子们买了不少炮仗,她说是用她这几年攒的私房钱买的。 肖姥爷和肖姥姥只是说了些‘不会过日子、败家’之类的话,也没有过多埋怨,怕她一上来脾气,真的就去当胡子了。一家人依然在默默的忧愁中等待着年关,只是都尽量不显示在脸上。 转眼就来到了大年三十,姥姥和舅母早早的就起来了,忙着给要供奉的老祖宗准备贡品。 肖姥爷和海子舅舅起来后,两个人又重新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感到满意了,才回到屋里把孩子们都叫了起来。 肖姥姥和舅妈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新衣服,让所有人都换上。海子也换了套新衣服,穿上梦露送给他的棉鞋,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一家人都把愁事暂时压在心底,准备乐乐呵呵地迎接新年了。 三姨抱着铁蛋,领着海子、大柱子和英子,来到院子里放了一小挂鞭,大柱子还拆下来一些,拿在手里一个一个地放,孩子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村子里也不时响起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大街上也不时传来问候声、谈笑声,整个村庄笼罩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那是年的味道,年的回味与祈盼。 肖姥爷、海子舅两人屋里屋外地忙着贴对联、贴挂钱、贴年画。屋里屋外到处贴满了红红绿绿的对联、挂钱、福字,给新年增添了浓浓的喜意。 早饭吃的很晚,也是平常的饭菜,只是菜里比平时多了几片肉。农家过年这一天大都是两顿饭,半夜才是过年的正餐。 吃完早饭,肖姥爷和舅舅把屋子再次收拾干净,在里屋靠西边的柜子上,供上了老祖宗。 肖姥姥和舅母认真地洗了好几遍手,才把贡品一样一样地端上来,放在已经铺上黄纸的柜子上。贡品也都是农家常见的鸡、鱼、肉等等,一共八样,都是用碗装盛着。 所供的老祖宗是画有象征始祖的两位老人,下列两排手拿笏板的官员,最下面是一男一女俩小孩在放炮仗,男孩子正用香火点炮竹,女孩捂着耳朵在一旁观看,画面生动、有趣。 整个画面的空白处便是一排排留有空白的竖格,从上至下写着一代代去世先祖的名字,有男也有女。画面既庄严肃穆又令人敬畏,农家对先祖的敬仰与崇拜是刻在骨子里的。 把祖宗牌位挂好后,肖姥爷毕恭毕敬地点上一炷香,然后叫来全家人给祖宗磕头。全家人在铺着麻袋的地上按辈分依次磕完头,敬祖宗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从这一时刻起,真正的年就算开始了。大人们告诉孩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不许骂人,不许提不顺心的事,走路、吃饭、穿衣都得有个样,不能哭,见人要问好,要说吉祥话。 大柱子在妈妈的嘱咐声中,领着妹妹出去玩了。肖姥爷和舅舅也出去了,肖姥姥告诉海子说,他们俩可能到吃晚饭时才能回来。 肖姥爷好看个纸牌,往年一入冬腊月就常出去玩一会儿,今年家里事多,就没大出去,过年了,也出去散散心。 舅舅一般情况下不玩,但爱看热闹,爷两个挺对脾气,肖姥爷出去玩时常常领着他去,有时累了也让他替玩几把,两个人也都放松放松。 肖姥姥从炕柜子里找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很多的嘎拉哈,有猪的、羊的、还有狍子的,足足有一百多个,有的都掉了渣,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积攒这么多。 舅妈把刚炒好的瓜子也端到了炕上,还拿了些大块糖,分给一人一点放进嘴里,当然要留给铁蛋一大块,让他自己到一边玩去,别过来打扰大人。 “咱们几个玩嘎拉哈吧,海子你也玩。玩一会再做饭。” 肖姥姥把嘎拉哈一股脑都倒在炕上,然后很仔细的一人一份平均分完,几个人便围坐在一起玩起了嘎拉哈。有说有笑,有争有让,其乐也融融。 大柱子领着妹妹在外面玩够回来了,小手小脸冻得通红,也争着要一起跟着玩。 “暖和暖和再玩,手都冻得不好使了。嗑的瓜子皮别往地上扔,今天的习俗是不扫地。你替我和你三姨玩,我俩赢得多。一会我俩做饭去,让你姥带你们玩。” 舅妈拍拍大柱子的后背,让他暖和过来以后再玩。妹妹大英子当然也要参与,舅母也同意了,不过嘱咐她可不许玩赖,要听话,认赌服输。于是大柱子和妹妹接替了舅母和三姨。 肖姥姥领着三个孙子辈的孩子,在外面传来的零星炮竹声中,在外屋做饭的锅勺碰撞声中,在爆锅、炒菜、炖肉的浓浓香气中,一直玩到肖姥爷和舅舅回来,快要吃饭时才停下来。 冬天天短,就在放上桌子准备要吃饭时,天已擦黑。肖姥爷和舅舅连忙点上灯笼,还拿上几张黄纸,提着灯笼出去接神去了。 “什么是接神?我也要去!”大柱子嚷嚷着要跟着。 “接神就是恭请老祖宗回家过年。你还小,长大了再去。”肖姥爷没让大柱子跟着。 当农家一年中最丰盛的饭菜摆上桌时,肖姥爷和舅舅也回来了。肖姥爷又在供奉的祖宗牌位前插上香,烧了几张纸,领着大伙在祖宗牌位前磕完头,然后才和肖姥姥一起坐在了摆放整齐的桌子正位。 这时候晚辈们则跪在地上,一起给两位老人磕完头后,才上桌一起吃饭。这是规矩,给肖姥爷、肖姥姥磕完头后,海子和大柱子还要给舅舅和舅母磕头。 “来,全家都喝点酒,过年啦,海子也喝点,活血。” 肖姥爷让三姨给大伙都倒点酒,就是女人也不例外。大柱子此时也端起了碗,让肖三姨给他也倒一些。 “姥爷,我也要喝酒。” “你可不能喝,小孩子喝啥酒呢,多吃肉、吃菜。” 肖姥爷笑呵呵地去制止,但他本身就显得不是很坚决,甚至有纵容的意思,在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少尝点也行呀,过年春天可得让大柱子去上学了。” 三姨一边倒酒一边随口说出来了她的想法,这让全家人都感到很突然,肖姥姥第一个就表示出来疑问。 “上学可是得花钱,咱能上得起吗?” “怎么会上不起学呢,一家人供一个孩子还供不起。咱家几辈人都不识字,大柱子咋也得让他识几个字。” 肖三姨坚持她的观点,大家也不好去反驳她。倒是肖姥爷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过年了吗,大家都应该说些快乐的事。 “以后再说吧。今天是过大年,咱们一起碰杯!祝新的一年全家平平安安,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肖姥爷端起碗,在全家人的祝福声中首先一饮而尽,脸上绽放出的是坚定而幸福的笑容。 此刻,一切的不顺和烦恼,一年的劳碌和痛苦,都在这融融的气氛中淡去了,一家人尽享这幸福欢乐的新年之喜庆。 晚上,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比平时多的灯,有的人家连平时的油灯都不点了,奢侈地点起了蜡烛。 绝大多数人家都在大门上挂起了红灯笼,在院子里的墙头上点起了冰灯。整个村庄比平时亮堂了很多,显示出浓浓的年味。 孩子们在大街上尽情地嬉闹,走东家串西家地玩着,品评着谁家的灯明亮,谁家的福字和挂钱多,谁家院子和门前装饰的漂亮,整个村子都荡漾在一片祥和快乐的年味之中。 海子也拄着拐走出了肖姥爷家的大门外,看着比平日里更加干净,更加灯光明亮的家家户户,品味着浓浓的年味,但他的心情还是快乐不起来。 不知道家里的妈妈、妹妹、弟弟们现在都在干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们也都在想念自己,估计也会去偷偷的流泪,这是人之常情,谁家的亲人都会这样。 但这一切的后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不但给自己,更是给家里造成了深深的伤害,海子很自责,甚至有些绝望。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跟家里人过年团聚了?自己未来的路该去往何方?这样的结果是自作自受,但给亲人带来的伤害是难以弥补的! 海子就这样呆呆的凝望着家的方向,直到肖三姨呼唤他进屋去,海子才擦干了泪水,答应着返回了屋里,还要显得像没有什么心事一样。 第049章 欢喜悲忧过大年 天早已黑了下来,屯子里也开始肃静下来,虽然也不时传来零星的爆竹声,但仍然让人感到心静,这是除夕夜前最静谧的孕育,等待着除夕夜时最欢乐的爆发! 肖家的女人们忙着剁馅、和面、包饺子,海子也凑过来帮忙。肖姥爷沏上一壶浓茶,慢条斯理地一口口喝着,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海子舅舅不时地里外走一走,张罗着发纸时的用品。跑出去玩的大柱子和妹妹这时也回来了,一边帮着大人往盖帘上摆饺子,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出去玩时的见闻。 “你这孩子长大了也不能勤快,摆放的饺子都躺着。”舅妈一边给大柱子做着示范,一边嗔怪地说。 “三姨,你可要多包点钱,我好多吃几个。”大柱子央求道。 “给我包一个带记号的,我也要吃钱。”小铁蛋看来已经有了经验,他要求肖三姨给他单独包几个带记号的。 “包,都包,钱都洗了,有八个呢,包管你们都能吃着。现在包的饺子是放到外面冻着的,留着初一早上煮,包完了这些再包年午夜吃的。” 肖姥姥不厌其烦的给外孙子解释,她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有断过,显得更慈祥可亲。 包完饺子,还剩下一点面和馅。海子知道那是有意剩下的,肖姥姥说剩面皮来年有衣服穿,剩饺馅来年有饭吃。农家过年讲究很多,就连说话都不能说‘没了’等不吉利字眼。 肖姥爷喝足了茶,站起身下地说:“看看啥时候了,是不是该发纸了,咱们得抢前点。” “家家都想抢前,这一年一年的过得越来越快。”肖姥姥不愿太早去发纸,说发纸早了日子就过得快,年岁大了就嫌日子过得太快。 说话的时候,外边已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发纸了。农家所说的发纸,其实就是在新年旧年之交时举办的仪式,简单而富有情趣。 肖姥爷让舅妈先烧上水,准备煮饺子。然后又把大家都叫到院子里,看除夕夜发纸和放鞭炮。 舅舅抱来了黄豆杆和芝麻杆,放在院子当中,准备点火。黄豆杆火旺,芝麻开花节节高,预示着来年大吉大利。黄豆杆和芝麻杆也都是原来就准备好的。 肖姥爷在地上画了三个圈,放进去三叠黄纸,纸上都写着表,就是给故去先人烧纸钱写的地址。这些地址是海子写的,有肖姥爷的爹妈一份,海子舅的爹妈一份,还有海子的爹一份。 肖姥爷让海子舅和海子向东南方向磕了三个头,把各自面前的纸点着,嘴里还要叨咕着让故去的老人收钱。 肖姥爷自己也对南方磕了头,把另一份纸点着,向三个圈外撒去,说是打发外鬼神的,然后才点燃自己面前的那叠纸,嘴里也不停地叨咕着。 舅舅点燃了院中的那堆火,肖姥爷领着男人对着火堆磕头,并往火堆里撒了些黄纸,当火堆烧得正旺时,大柱子在三姨的指挥下,燃放起鞭炮。 刹那间,鞭炮声不绝于耳,把人们的欢乐与期盼带到了顶点。放完炮,又放花,喜庆气氛被一次次推向高潮。 也就是肖姥爷一家发纸的前后,屯子里各家各户也都用相同的仪式,辞旧迎新。鞭炮声、欢乐声响成一片,伴随着熊熊的火光,在天际间回荡。 大年夜的饺子煮好了,舅妈往火堆里扔了几个,又端了几个放在灯笼杆下。然后大家一起回屋,准备吃年夜饺子,辞旧迎新的仪式也就结束了。 回到屋里,放好桌子。肖姥爷又领着全家在祖宗供桌前绕了几张纸,点上供香,放上一盘年夜饺子,磕完头,才一起围坐在桌子上吃饺子。 肖姥爷仍然劝大家都喝一点酒,说些吉利话。大人们都不忙着吃,笑呵呵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喜滋滋地享受着他们的快乐。 “我吃着一个”,“我也吃着一个”。孩子们从嘴里掏出铜钱,那轻轻咯牙的感觉,吃到铜钱的炫耀,滋味美极了,幸福到心里,更把祈盼和希望寄托向未来。 抢先吃饱的孩子们,按辈分给大人磕头。长辈们一边乐呵呵地说:“好了好了,别磕了。”一边从兜里掏出几个小钱,分发到孩子们的手里。 肖三姨今年是最大方的,一人给孩子们一块大洋压岁,海子也有份。这可是数目不小的钱哪,一般人家可都出不起。肖姥爷本想说些什么,但碍于是过大年,就把话咽下去了。 一家人吃完除夕夜饺子,肖姥爷让舅舅去把各屋和外面的灯笼里都换上新蜡烛,让舅妈端来满满的一盆饺子汤,让每个人都喝上一碗,说是原汤化原食,来年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然后又让三姨去把缓好的冻梨、冻柿子、沙果连同瓜子、糖果都端上来,让孩子们尽情的吃。他自己则从柜子里掏出一副纸牌,铺上布垫,慢悠悠的摆了起来。 “爹,你就出去找人玩会吧,自己在那摆,多没意思。”三姨知道爹每年吃完除夕夜饺子后,都会出去玩半宿,初一早晨才回来跟家人团聚。 “今年就不去了,一会帮你大姐收拾完了,我们几个一起玩。年午夜如果手气不好,一年都不顺,就不去了,在家陪你们玩,一起过年更乐呵。” 收拾停当,一家人便挤在一铺炕上,吃起了零食。肖姥爷、肖姥姥、舅舅、舅妈四个人在炕头玩牌。三姨领着几个孩子在炕梢玩嘎拉哈,还不断的逗着铁蛋。 不过铁蛋还是要睡觉,三姨不允许,说年午夜要是早睡一年都没精神。于是铁蛋就过来给打搅混,三姨就前后左右地阻拦他,逗他玩,不让他犯困。 几个孩子围着三姨边玩边闹,欢笑声在屋里弥漫着,扩散在除夕夜的夜空里。 农家的年过得很有滋味,一直要到正月十五以后才会渐渐淡去。可初三的早晨,肖姥爷按习俗给供奉的老祖宗上完香,做完最后一次祭拜仪式,就把祖宗牌位收了起来。 当然,有的农家还要供奉到初五,有的人家供奉的是三代宗亲,长年都不撤,但肖姥爷家就是这个习俗,每年都是要供奉到正月初三。 不过,这祖宗牌位一撤,海子就觉得这年味也淡了许多,一股没名的惆怅又悄悄的袭上心头。肖家人也是如此,常常可以听到肖姥爷和肖姥姥的偷偷哀叹声。 第050章 肖姥爷有新打算 虽说是过年,但家里摊上了大事,大人们的心情比往年可是差了很多,就连孩子们也有所收敛。 不管怎样去掩饰,脸上的愁云、轻微的叹息还是不时出现,焦虑、惆怅的情绪常常袭上心头。 “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吧,一会儿你二姐和你二姐夫他们一家还不得来吗?” 早晨刚刚吃完饭,肖姥姥让三姑娘把家里收拾干净,说他的二女儿今天要回门,得利利索索的,不能再给二女儿一家增加压力了,二女婿可是有些胆小怕事。 “行。我现在就去收拾,顺便把年前脱下来的衣服都洗洗,今天初三是放水日。” 肖三姨边答应边出去忙活了,毕竟是年轻,干活也利索,还没有到晌午,肖三姨已经把这些活干得利利索索。 也就是快到晌午时,海子听见二姨和二姨夫抱着最小的孩子来了。肖家一家人把二姨一家热情的迎进屋,一边忙着给孩子拿吃的,一边嘘寒问暖。 “都饿了吧?先整点吃的吧。” 舅妈把二姨一家人让到炕上,就想去给他们做饭吃。而二姨却拦住了姐姐,不让她现在就去做饭。 “还不饿,吃的晚。都是两顿饭,待会再做,先上炕唠会嗑吧,我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二姐,你咋没把老大也领来呢?咱妈都想他了。” 三姨一边抱过二姐家的孩子,一边又把二姐往炕上推推,让她坐在炕头上去暖和暖和。 “你这个死丫头,也不给我个回个信。那天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你二姐夫打发来了。你可跑得真快,你二姐夫一路上都没追上你,他也真是够笨的了。 等你二姐夫到了咱家门口,就看见胡子都把咱家给围上了,还抓来了很多人。你二姐夫这胆小鬼也没敢进院,躲在外边偷偷观察。 后来见胡子们都走了,他也没敢进屋,托人捎个话,就回去告诉我信了。你这死丫头,胆忒大了,都吓死我了,再也不能去招惹他们了,让全家人跟着担心。” 二姨一边脱鞋上炕,一边数落着三姨。看样子她的性格也有点像三姨,说话声音也不小,可她的丈夫却不像她,说话声音比较低,但也同样去劝三姨不要再去招惹胡子们。 “这胡子可是真的不能惹呀,太霸道了!听说云家大院得罪了他们,在云家大院小姐结婚时,半道上就让胡子给劫了。 听说把姑娘都给劫到山上去了,这帮没人性的胡子,啥事都去干,咱们就更惹不起人家了。” “真的呀?这帮胡子也太邪乎了,不讲天理!有啥仇你去找云二爷报去,怎么能抢人家姑娘呢?” 海子听了二姨夫的话,首先就是很替梦露担心,因此接过了二姨夫的话,希望二姨夫能够透露出更多的信息,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 “听说又给放了,不知是真是假。具体啥情况我们也说不准,都是谣传,我看这跟咱们也没有啥关系” 二姨把她听说的情况说出来,这可有些不符合三姨的胃口,她是希望把梦露给留住独龙山上,因此对胡子们把人放了有些不理解。 “云家大院就该遭这报应。怎么还给放了呢?” “说啥的都有,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反正是遭劫了。凭云家大院的实力,人家总是能有办法解决的,咱不用跟着操心。” 二姨夫也不希望继续再说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不说,还容易引起老丈人一家的其它想法,勾起心中的不愉快。 而海子这时候倒真的希望梦露被劫上山,被土匪保护起来。等他和三姨上山时就能见面了,心中不觉还有些窃喜。 海子猜想,这事也许跟肖三姨有关,此刻,海子不但佩服肖三姨的胆略和气魄,而且在心理上有些依赖她了,海子相信肖三姨会给自己带来好的运气。 肖三姨回头看了一眼海子,那目光中似乎有无数的含义。海子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就不再去继续追问了。 “这孩子八成有尿了,我领他出去。大姐、二姐你们都不用动,一会我回来再给你们做饭,你们好好唠唠,一家人亲热亲热,我一人忙就行。” 肖三姨截断了关于胡子们的话题,抱着孩子就出去了。她是不想再听家里人唠嗑,因为她知道再唠下去一定会涉及到自己的话题,所以肖三姨就借故躲了出去。 “可别冻着孩子,快点回来,干啥都毛愣愣的。” 肖姥姥嗔怪着嘱咐三姨,但她却没有去阻拦,肖姥爷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让二女儿在家里多住两天。 这样二姨一家就一直住到正月初六,当然是肖姥爷不让走,说是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趟,过年了就多住几天。可初六一大早,肖姥爷就套好车,说是要亲自去送二女儿一家。 车上还带足了一些草料,肖姥爷准备在女儿家多住几宿再回来。肖姥姥埋怨肖姥爷是老贱种,送到家就回来也不算晚,还要多住两宿。 但肖姥姥也只是说说而已,一家人也都同意肖姥爷别着急回来,去二女儿家散散心,多走几家亲戚,反正眼下也没啥事,就在那多住几天再回来也无妨。 到了正月初十过晌,肖姥爷才回到家里来,而且显得十分疲惫,可他一进门却很高兴,抱起铁蛋就亲了一口,还大声的告诉舅母说他要吃饭。 “早点整饭吧,我可饿了,这一道上累得我够呛。” “你可真是能住。二姑娘也没给你吃饱饭,进门就喊饿。” 肖姥姥一边下地帮舅母做饭,一边数落着老伴,可心里见老伴回来还是很高兴的,还嘱咐女儿多做点好的。 吃完了饭,肖姥爷也没咋休息,喝了一口水,就叫起舅舅跟他一起去玩纸牌,仍然显得很高兴,乐呵呵的,他可是喝了不少酒,脸上也飘荡着红光。 一连三天,肖姥爷都是这样,肖姥姥说这老头可能是疯了。海子也觉得肖姥爷有些不对劲,怎么就不那么忧愁了呢?八成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了,要不然肖姥爷不会这样。 果然,正月十三晚上吃完饭时,肖姥爷说今天就不再出去玩牌了,他把全家人的招呼聚在一起,说是要商量点事。 “我去找过陈大猎枪了。送二姑娘到家后,我就连夜去了,来回四百多里路,可真把我累够呛。 这一道上,冰天雪地,我还有些不知道路,亏了马爬犁轻快,一天能跑出二百来里路呢,所以我才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大猎枪同意收留三姑娘和海子,并让他们搬进林子和他家一起住。我觉得这件事只能这么办,说啥也不能让他们去当胡子,先去躲两年再说。” 原来肖姥爷早就有打算,只是没跟家里人说,借着送姑娘的原由,自己进山了,并且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爹把这件事提前就跟我说了,我完全同意爹的主意。陈大猎枪在山里很有名,枪打的也准,猎物捕获的多,还很有人缘。 他家据说在山里山外都有房子,要是能住进山里去,一般人就找不到,呆一辈子都没事。 海子这边我替我姐做主了,三雪到那去也很合适,跟海子互相有个照应,先躲一段时间再说吧。” 舅舅首先表明了态度,看来他和肖姥爷早已达成了共识,现在宣布肖姥爷的决定,只不过是通知大家,让家里人不要再为肖三姨的事情担心了。 “我俩如果跑了,胡子那边可咋整?独龙山可不是好惹的,答应人家不去,咱家和咱屯子都得遭殃,我可不想给家里和乡亲们再添麻烦了。” 肖三姨听了肖姥爷的安排,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样的安排并不把握,所以她不同意先进山躲起来。 “怕啥呀?这事我都想了,胡子要找的是你,跟全屯子的人没啥关系,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逼咱们家就范。一看咱们死也不同意,顶多把咱家绑票,不会拖累屯子大伙的。 现在看,他们找不着你,最多把我和你妈都绑去。到时候我再让你大姐夫出去躲躲。我和你妈都这么大岁数了,早晚也是个死,我们不怕他们。 只要能保住咱家和你们平安,死也值了!再说他们实在找不着你,留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有啥用,早晚都得放人,就是暂时遭点罪,怕啥。 何况王占魁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性,咱们小户人家没钱没物,不能把咱家咋的。最多把家产都给他,钱是人挣的,只要咱们保住命,就不怕没法活下去。 实在不行,咱们全家都搬到山里去住,离这里远远的,惹不起咱们还躲得起呢,人到难处就应该想开些,十全十美的办法哪里有,走一步算一步,天不会掉下来!” 肖姥爷既是给三姑娘解释,希望三姑娘能回心转意,也是给她鼓劲,让她安心的先去山里躲一段时间。 “这不行!我惹出的事,不能连累家里。” 肖三姨依然坚持她的主意,她觉得王占魁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家里人也肯定会跟着遭殃,她不能同意爹爹这样的安排。 “你就听你爹的吧!事都惹了,不遭点罪咋能挽回来。咱们家就这个命,这辈子就该遭这个罪。要不然咱们全家现在就一起搬走,躲几年等消停了再回来。” 肖姥姥当然是支持老伴的安排,说着话还落下了眼泪。这让所有人都很悲哀,谈话的气氛也进一步凄凉了下来。 看着大伙都很悲伤,肖姥爷心里也很酸楚,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哎!人哪,都是命,到啥时候说啥话吧,挺过去这个坎就好了。这件事既然全家都同意,也就这么定了。 这几天你们好好准备准备,过了正月十五就把三姑娘和海子送她二姐家,从那里走,进山去!” 肖三姨还想争辩,可她真怕全家一起带着她进山,那可是真的就拖累全家了。再说全家人都不让她再争辩了,一致同意肖姥爷做出的决定,肖三姨也只能先忍着,可心里还是有她的小九九。 第051章 离开了肖姥爷家 这两天,肖家都是在压抑和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一家人的话也少了,更不敢触及到三姑娘和海子进山的事。不过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三姑娘并不十分同意肖姥爷的安排。 肖姥爷当然也察觉到了三姑娘的心里似乎是很不情愿,所以在正月十五这一天,肖姥爷把三姑娘一个人叫了出去,找一个背静的地方单独进行说服开导。 大半个上午过后,肖姥爷才带着三姑娘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咋唠的,回来以后,二人还都显得很高兴,看来是想法达成了一致,全家人也就跟着高兴起来。 这一天是农家过年又一个欢乐的日子,正月十五这天过后,年也就算过去了。在吃晚饭时,肖三姨又给大人们都倒了点酒,恭敬地说出了她的想法。 “爹、妈还有姐、姐夫,你们可得都多喝点。我的事我都想好了,我就听爹的安排,和海子进山去躲起来。 我想胡子们要找的是我,跟谁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还有希望找到我,就不会对家里人太过分。 我临走时让海子替我写了一封信,托人给胡子们捎过去,就说我进山去了,等秋天挣够了钱再去找他们,先稳住他们。 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行就说我到山里后就死了,从此打断他们的念想,我们家也就有可能平安了。” 一家人都觉得肖三姨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胡子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毕竟肖三姨同意了肖姥爷的安排,又想出了办法,看到了希望,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一家人还是很高兴,这么多天来的郁闷被打破,节日的欢乐气氛又回到了肖家,虽然这种快乐只是表面上的,但毕竟有了希望,全家人也就暂时放下了忧愁。 晚饭过后,肖姥爷和海子舅舅准备了几个小油灯,说是去祖坟地送灯,这也是农家过年时必须的礼仪,家家都这样。好在每家的坟地都离屯子不太远,送灯还是很方便的。 肖姥姥把每盏小油灯都小心翼翼地加满油,细心地调整好灯芯摆弄好。肖姥爷和舅舅天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就去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会回来。 肖三姨领着孩子们扒了一盆子锅灶灰,洒上了油,准备到院子里去洒灯。 大柱子还拿着几根蒲棒,也蘸上油,准备用手拿着点灯。海子此时也能下地了,当然也会跟他们一起活动,可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天刚黑下来,肖三姨就把院子里和大门上的灯笼都点着,又找出来了三个纸糊的小灯笼,点着,分给三个孩子去拿着玩。 然后肖三姨又找出过年时留下的鞭炮、烟花,让大柱子在院子里燃放起来。 各家各户此时也都开始燃放起炮竹、烟花,整个屯子又沸腾起来,再次把农家的年味推向了高潮。 天空飘起了雪花,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这话一点也不假。 肖三姨领着孩子们把洒上油的灶灰一小堆一小堆地从屋前一直洒到大门外面很远的地方,然后一堆堆点燃。 几个孩子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用小棍搅拌着小火堆,希望让它燃烧更长的时间。 各家各户也都把这样的小火堆从自家的院子里,一直撒到街上,孩子们奔跑着,嬉闹着,高声欢叫着,欢乐祥和的气氛笼罩在村庄的上空。 家里洒完灯以后,大柱子就带着妹妹、弟弟提着灯笼,拿着点燃的蒲棒跑到大街上去玩,大人们都陆续回到屋里。海子是最后一个进屋的,大街上的喧闹声让胡子再次陷入了惆怅。 肖姥爷和舅舅送完灯回来以后,就和肖姥姥、舅母一起为三姑娘和海子明天走准备吃的、用的,都用包袱包好,放在一起。肖姥爷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让三姑娘去把孩子们叫回来早点睡觉。 还没有完全尽兴的大柱子领着弟弟、妹妹回来后,脸上都被灯烟抹的一道黑一道黑的。 铁蛋一边抹着脸,一边炫耀地说:“我也给他们打鬼脸了,拿去的灯烟都抹没了。” “快别抹了,越抹越黑。咱们都好好洗洗,洗完了就睡觉。” 肖三姨给孩子们洗完脸,一家人也就睡下了。 一宿也没有吹灭灯,正月十五是灯节,家家都得点一夜的灯,整个村子都在亮亮堂堂的祈盼中,祝福今年日子过得更加敞亮。 第二天一大早,肖家人千叮咛万嘱咐,一起挥泪送别三姑娘和海子,当然场面还是显得很凄凉,这一去真的很难预料结局会怎样,只能心中默默祈祷吧! “到了那里要听话,会来点事,别由着性子来。你那性子得改一改了,跟你陈大叔好好相处,求他给帮忙,看有合适的就找个婆家吧。” 肖姥姥摸索着三姑娘的衣服,说话的声音可是颤颤的,透着离别时的哀怨,命运呀,可真能祸害人,虽然不是生死离别,可也差不多,未来的路谁也难以预料。 “三雪、还有海子,如果到了冬天还没有啥事,你们就回来吧,山里冬天太冷,回来咱们还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一起过大年。” 舅妈把给三姑娘和海子准备的包袱放到了车上,嘴里不停的嘱咐着,但她的眼泪早已流了下来,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强忍着的泪水让人看了也控制不住悲伤。 大柱子、英子、铁蛋也都跑上前来:“三姨,啥时候能回来呀?我们想你,也想海子哥,想听他给讲书。”铁蛋还非得让三姨再抱一会,抽泣着用小手去帮三姨擦眼泪。 肖三姨的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挨个的嘱咐每个人一些话,嘱咐完大人又嘱咐孩子,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特别是肖三姨跟肖姥姥告别时,母女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流泪。 肖姥爷在一旁也不说话,可泪水也是早已经流了下来,那场面,谁看了都揪心。 海子坐在舅舅驾驭的马车上,两眼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更是心如刀绞。 看着自己住了近两个月的肖姥爷家,想着肖姥爷一家对他的好,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连过年都不能跟家人团聚,现在又不知流落何方,心情很酸楚,泪水不由得模糊了双眼。 马车缓缓地离开肖家院子,带着肖姥爷一家人的牵挂,也带着祈求平安的朦胧愿望,三姨和海子一起痛别离开了家人。 而海子舅舅一出院门,就打马快速的奔跑起来,他的心情当然也很悲伤,只是强忍住泪水而已。 第052章 踏上未知的前路 舅舅把海子和三姨送到了二姨家,嘱咐了二姨一些事,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就依依惜别,独自一人匆匆赶车返回去了,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但心里更惦记的是家。 于是海子和三姨暂时就在二姨家住下来。第二天二姨就要让二姨夫把海子和三姨送走,说肖姥爷说了,不能多住,怕夜长梦多,被胡子知道就麻烦了。 可肖三姨还是要坚持多住几天,说是跟陈大猎枪定的日子还没到,他还不会出山来接,现在去也找不着人。再说海子的伤还没好利落,再练习几天才能走远路。 肖二姨也觉得肖三姨的话说的有道理,就没有再坚持,同意过几天再送她们走。 毕竟是亲姐妹,舍不得分离呀,在一起多亲热一天也好,更何况这次离开,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相聚。 这几天海子在肖三姨的帮助下,体力恢复得挺快,到底是年轻,基本上可以自行走路了。 可肖三姨还是坚持领着海子不停的练习,并且时常地帮海子往受伤的部位上抹药。 肖三姨又让肖二姨去跟别人家再要了一些鸡蛋皮、黄瓜籽,炒了研碎,让海子服用。 然后再配合刘一贴的红伤药,海子的伤好得很快,一天一个样,没几天,就差不多痊愈了。 “三姨,我不想进山去,还不如去当胡子呢。” 海子借着肖二姨不再身边的时候,突然对肖三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这孩子,你那点破心眼三姨知道。就听三姨的安排吧,准没错,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能胡乱说。” 肖三姨打住了海子的话,告诉他不要去胡思乱想,更不能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好好养伤,快点恢复体力,其它的事情肖三姨会安排好的。 海子觉得肖三姨敢作敢为,有胆有识,真的不同于普通女子。并且三姨也是真心为自己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唯一依靠的也只有肖三姨了,唯一信任的也只有肖三姨了,于是海子也就不再说话,默默地等待,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正月的最后一天,肖二姨又催促三姨和海子快点离开。肖三姨这时也不再坚持继续住下去了,同意第二天就立即动身。 二月初一的早上,肖二姨把家里过年留的猪头肉、猪蹄都做好端上来,说是明天就是二月二了,龙抬头的日子,应该吃点猪头肉,路上也抗饿,出门也吉利。 “二月二在哪天过都行,今天就算是过二月二了,我提前给你们过。吃完饭就让你二姐夫送你们立刻就走,多吃点,吃饱了。” 肖二姨不停地往肖三姨和海子碗里夹肉,劝她们多吃点。虽然表面上强装笑颜,但内心还是伤感的。 其实在肖二姨的心目中,肖三姨和海子早就应该走,这既是肖姥爷的嘱咐,也是胡子们差不多要来的时候,正月都过去了,再不抓紧走就有可能来不及了。 吃完饭,收拾停当,肖三姨和海子都背上包袱,跟肖二姨一家告别。可肖三姨坚持无论如何也不让二姐夫去送,不管怎么劝,就是不让他去送别。 “你们自己走怎么能行?海子的伤还没好,又不知道路径,我不放心哪,还是让你二姐夫送送吧。” 肖二姨坚持要让二姨夫套着马车去送肖三姨和海子二人,但还是没有得到肖三姨的同意。 “我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二姐夫如果去送,到时候胡子跟他要人怎么办? 你要是不说还不是要找你们的麻烦,绝对不能去送。到时候就说是我们自己走的,上哪去了谁都不知道,胡子拿你们也没办法。” 肖二姨觉得肖三姨说的也有道理,她又死命地坚决不让去送,虽然依然有些不放心,也只好让她们自己走了,但心里却很哀伤,姐妹分别,又不知道结果如何,其悲伤程度可想而知。 渐渐地离肖二姨家越来越远了,肖二姨家出来送别的人也都回去了,只有肖二姨一个人还在送。 肖三姨拦住了肖二姨,对她说:“二姐,你也别送了。咱们摊上这事就得认命吧,你也不用为我操心,干啥都能活命,怎么活都是个活,你就放心吧。” 肖三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到二姐的手上,紧紧的攥住肖二姨的手,含泪嘱咐她。 “二姐,这是一百八十块大洋,你给爹妈捎回去,但一定要等到二月二以后。爹要是被胡子抓去了,就用它去赎。 要是咱们家没有人被胡子抓去,就用它再置点地,日子也能过得更宽裕一些。 告诉爹爹和妈妈,还有大姐、姐夫,千万不要惦记我们俩,一定要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 记住,告诉爹,千万要让大柱子念点书。顺便给海子妈也捎去话,让她放心,别太惦记了,我一定能照顾好海子。 等到过两年消停了,我就领海子回来跟她们团聚,眼下先忍着点,可别太苦了自个。 海子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就凭海子的心计,到哪也都错不了,我们能活得很好,千万别太惦记。 二姐你也就此停下,别送了,送多远也得分开,我和海子得走了,要记住我说的话!”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是不是爹爹给你们的花销?既然给了,就不能再拿回去。” 肖二姨对肖三姨手中有这么多的钱感到吃惊,她知道家里不应该存有这么多的钱,心中知道这些钱有些来路不明,但她也不好去深问,琢磨着这钱可能就是爹爹给三姑娘的花销吧。 “二姐,你就别问了,快回去吧,一会孩子该找你了。记住给所有人都带个好,祝福家里人幸福安康!” 肖三姨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拉着海子就走,还偷偷地抹着眼泪。真的要离开家,离开亲人,谁的心都难以忍受。 海子此刻的心情更是复杂,回头看看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的肖二姨,又看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的肖三姨,他也毅然地加快了脚步,去追赶不知要去往何处的肖三姨。 天气开始暖和了,路边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春天快来了。走在满是尘土的乡村土路上,海子和肖三姨两个人都不多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毫无遮拦的原野,一眼望出去好远,大地默默地伸向远方。整片的黑土地被白雪断断续续地覆盖着,稍突出的、靠近阳面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黑土,道路边的荒草也从雪里钻出来,随风微微抖动。 这一切都预示着春天即将来临了,有些勤劳的庄稼人已经开始往自家的田地里送粪肥,一堆一堆整齐的排列着,给冰封的大地带来了些许生机。 路上很少有行人车马,显得很单调,也很沉寂。海子想问问肖三姨这是要往哪里走? 可又担心肖三姨觉得自己不信任她,于是就不出声,默默地跟在肖三姨的后面往前走。 看着肖三姨一往无前的劲头,海子断定她已经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义无反顾地朝着既定的目标走去。 海子紧紧跟随,可是毕竟他的伤刚刚养好,走了一段时间,他的伤就有些隐隐作痛,渐渐地被肖三姨落下。 “别着急,走不动咱们就歇一会,看看能不能搭上顺道车,我估计能差不多。来,三姨扶你歇一会。” 肖三姨说着,就转过回身来扶海子,想把他扶到一块稍高一些的土坎上歇一会,可海子却显得很倔强,不但不想让肖三姨来扶着自己,而且还想继续往前走。 “我自己能行,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快别逞强了,歇一会再走,你的伤刚好,别累坏了。” 肖三姨还是扶着海子在道边的稍高处坐下来,边歇着边唠着一些闲磕,但她却没有明确告诉海子,她们俩此行究竟要去往哪里,这让海子还是心里不落底。 二人就这样走走歇歇,海子还不时得到了肖三姨的搀扶帮助,前行的速度并不快。 中午饿了二人就吃了点随身带的干粮,继续赶路。到过晌时,二人很幸运,搭上了一辆顺路的马车,行进的速度陡然就加快了。 第053章 坚持走自己的路 快要到黑天的时候,海子和肖三姨来到了大站镇。这可是一个比较大的集镇,各类买卖很齐全,但由于是刚出正月,街上的行人却很少,显得有些冷清。 肖三姨领着海子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黑天住的地方,一边走一边打听。 海子可是觉得又累又饿,要不是半道上搭上了人家的马车,现在肯定也到不了这里。 “刚出正月,有地方住,不知道姑娘要住什么样的房间?怎么个住法?” 肖三姨带着海子来到了一个比较敞亮的旅店,店伙计连忙走上前笑脸相迎。 肖三姨仔细的打量打量店伙计,回头又把海子扶到了旁边凳子上坐下,这才去跟店伙计搭话。 “这是我男人,岁数可比我小,现在身子还不太好。我想要一个好一点的房间住,快点给我们弄点吃的,赶到这里可是饿坏了。” 肖三姨一边说一边回头使劲地给海子使眼色,不让他多说话,然后随手给店伙计递上去一块银元。 “那就住楼上吧,那里朝阳,还暖和。你们能住几天呀?”店伙计一边问,一边拿出了簿子进行登记。 “先歇一天看看,根据情况明天再定,我男人可是实在走不动了。” 肖三姨胡乱编了两个名字,店家也不去计较,热情地把她们领去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确实挺好的,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等到二人吃完饭,肖三姨就把窗帘拉上,看着房间一侧摆放的洗澡木桶,招呼着店伙计给打来热水,说是她要洗澡。 “三姨,咱俩住一个屋吗,这不方便吧?” 海子有些腼腆的对肖三姨说出了自己疑虑,虽然肖三姨不是外人,但毕竟是男女有别,何况肖三姨还是个大姑娘,海子觉得还是应该避讳一些好。 “唉,这也是没办法呀!可也没有啥不方便的,咱们分开住不行,出门在外就得在一起有个照应。 没有啥可忌讳的,你该不会嫌弃三姨吧?你当着外人的面得管我叫媳妇,不能说走了嘴。” 肖三姨态度很坚决的把海子给顶了回去,因为她们是以夫妻名义入住的,分开房间住不行,何况是出门在外,两个人是不能轻易分开的,因此海子也就不敢再吱声了。 店伙计把水打来,试了试水温,又拎来了一桶水放在一边,这才对二人说话。 “你们俩口子快洗吧,洗完后喊我一声就行,我上来再把脏水倒掉,这位小先生看样子身体也有不适。” 肖三姨也试了试水温,然后就吹灭了蜡烛。好像海子根本就不存在一样,慢慢的脱去了衣服,坐在大木桶里洗澡。 在木桶里泡了好一会儿,肖三姨招呼海子过来帮她搓后背, 海子不但感到惊讶,心里也不情愿。 但肖三姨大声喊,好像很生气。海子怕外人听见,又真怕肖三姨生气,就过去站在木桶旁,很笨拙地帮肖三姨搓后背。 “你这个孩子啥也不会干,连搓搓澡都这么笨。” 肖三姨洗完澡,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海子根本就不会搓澡。但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正埋怨海子的意思。 肖三姨摸黑穿上衣服以后,就催促让海子也洗洗,说这水热乎,洗完澡很舒服。 海子可是不太愿意,肖三姨就硬逼着他洗。没办法,海子也只得脱的仅剩下裤衩坐在木桶里洗澡。 肖三姨也过来帮海子搓背,她搓得可比海子强多了,就像小时候妈妈给搓澡一样,从心里到身体都很舒服。 然后肖三姨还让海子把裤衩也脱了,帮他拧干,凉上,用另一桶水帮他冲冲身子。 二个人洗完澡,穿好衣服,招呼店伙计进来收拾完以后,肖三姨就脱去外衣,吹灭了蜡烛,催促海子快些躺下,说累了一天了,快早点歇着。 这是一个像农家小炕似的床,不大,最多可容纳下三个人,还仅有两套被褥。 肖三姨在炕的一侧首先躺下,海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能在另一侧躺下。 两个人躺下后,半天都没有动静,而是各自想着心事,时间不长,肖三姨转过身来,面对着海子,轻声跟海子说话。 “你知道三姨为啥要领你到这里来吗?” “咱们不是要进山吗?路过这里。” “进山?净想好事。咱们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独龙山那帮胡子能轻易的放过咱们吗? 再说王占魁他找不到我,还不得拿我爹和全家、甚至全屯子出气吗?” “那咱们可咋办呢?我也觉得躲出去也不是啥好办法。” “实话跟你说吧,我都跟王大当家的说好了,二月二那天他来这里接我,咱们一起去投奔独龙山入伙。” “这样做行吗?肖姥爷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呀!” “没有事,一时半会爹爹他们还不会知道,等将来知道了,也没啥办法,时间长了也只能默认了。” “三姨,你这个人主意真正,这会让家里人伤心的。” “傻孩子,你还是不知道三姨心里想的啥。我都二十三岁了,还没有个婆家,哪有像我这么大的没有找婆家的?。 原来我相中的那个短命鬼,起初你肖姥爷也不同意,后来看我铁心了,才同意了。可谁知道他短命,我们还没有亲热过他就死了。 你三姨我命苦哇!再找也不好找了,就凭你三姨这脾气,差不多的人家是不愿意要的,要找只能找二房,可你三姨不甘心哪,到现在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从给你买药那天碰到王大当家的,我就突然有个想法,去投奔独龙山,也好把你带走,决不能让你再回云家大院遭罪了。 可谁知这王大当家的非逼我给他当压寨夫人,我左思右想,也只能答应他,这也是我最艰难的决定,虽然是无可奈何! 不过我提出让他答应你也上山入伙,并且让他把梦露也劫上山去,他都答应了。 还记得我年前去过你家吗?就是让你妈想办法把这事告诉给梦露,别到时出啥差头。” “三姨,原来你这么办都是为了我呀!可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海子不值得你这样,这会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得安宁!” “傻孩子,这些都是三姨自己愿意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记得我给你二姨留下的钱吗,那就是王大当家的给我的二百块大洋。我去你家给你妈八块,又花了点。 咱们要是现在反悔,那肯定是不行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当胡子也没有啥不好,都是被逼上梁山的。 好在有我们俩在一起,关键的时候能有个照应,等你长大了,咱们再做打算,寻个好去处,安安稳稳过日子。 只是可惜呀,便宜了那个胡子老犊子!我实在是心有不甘哪!但这也是命啊!” “三姨,要不咱再想想别的办法?” “三姨我都想过了,只能走这条路了。你不是看过梦露的身子吗?不管咋的是亲热到一块了,这也是个福分。 你看三姨的身子是不是也挺好看的,可三姨可就没有这个福分呀!只能听天由命。 三姨我恨不得找一个相中的人,把身子给了他,也算报复一下那个胡子老犊子,可现在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海子不再说话,从心里为肖三姨惋惜。又觉得对不住肖三姨,要不是自己惹得祸,哪能连累这么多人呢?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往前闯了。 肖三姨也不再说话,显然也是在想心事。不一会,就从蒙着的被窝里传出轻轻的抽泣声…… 肖三姨也是女人,别看她白天像个刚强的男人,心里也肯定有女人脆弱的一面。 海子想去安慰肖三姨几句,但又不知说啥好,只能干着急,半躺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肖三姨蒙在被子里抽泣。 好半天,肖三姨才止住哭泣,她露出头,转过身,把手伸出来抓住海子的手,力气很大,好像是抓住了依靠。 “睡吧,别替三姨担心,有你在旁边,三姨就什么都不想了。我不答应王大当家的,在那胡子窝里,也得让别人给祸害了,只有嫁给他,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也比让那些小胡子祸害了强。 你也长大了,要活得像个男人,无毒不丈夫,在胡子窝里要想活出个人样来不容易,心狠手辣是必须的,有时候还得泯灭人性!好了,别多想了,睡吧……” “三姨,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无论走到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切都听你的。” 海子咬紧牙关,甚至攥着肖三姨的手举起了拳头。这让肖三姨也信心倍增,她相信海子以后肯定错不了。 “路是人走出来的,别认命,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们虽然暂时会受些委屈,但忍辱负重也要坚定信心,直到达到目的的那一天!” 肖三姨把海子的手攥得更紧,内心的信念也就更足。于是两个人的手就这样一直握在一起,直到天亮,显示出她们携手跟未来命运抗争的信心和勇气。 第054章 毅然入伙独龙山 二月二这一天的早晨,肖三姨和海子二人早早就起来了,海子还帮助肖三姨认真的梳洗打扮了一番,让肖三姨看起来更像新婚不久的媳妇。 刚吃完早饭,十几个胡子就来到了德阳旅馆。肖三姨也不多说话,领着海子就跟胡子们走了。 弄得德阳旅馆的店伙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去问。 走到半路上,只见王大当家的和包媒婆早已迎候在那里。包媒婆给肖三姨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就地举办了简短的祭拜天地仪式,然后把肖三姨引进轿子,三姨也不反抗,被胡子们抬着向独龙山走去。 来到了独龙山山下的山寨门前,还有吹鼓手在迎接,吹吹打打地把肖三姨抬上山。 一直用轿子把肖三姨抬到了山寨大厅前才放下,海子也就晕晕乎乎的跟在后面,此时更显示出了他的行动还还很笨拙。 一切都是按结婚的规矩,由包媒婆主持,仪式举办得也很热闹,众胡子们狼一样的欢庆嚎叫。 海子则像傻子一样看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心里在流泪,痛惜肖三姨就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 等到仪式举行完,王大当家的手牵着肖三姨的手,坐在了大厅婚宴的主位置上。 只见王大当家的正襟危坐,脸上放着红光,大有人生得志的豪气,威严的看了看众胡子们,抱拳打供。 “今天是我王占魁大喜的日子,承蒙各位兄弟们多年的抬举,拥戴我王占魁在独龙山掌柜。今天又都来给我捧场,让我王占魁脸上萌光,多谢了! 承蒙老当家的厚爱,还把姑娘嫁给我,但是我俩多年不和,早已分道,从今天起我俩就啥关系也没有了。 这位肖姑娘是我娶来的压寨夫人,也是你们的大嫂,是我独龙山内当家的,兄弟们要按山寨规矩叩拜相认。” 众胡子都着急喝酒,连忙跪下一起叩拜新来的压寨夫人。而随着包媒婆一声‘开席!’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胡子们就要肆无忌惮的大吃海喝起来。 “慢着!我还有话要说。”新夫人肖三姨大吼一声,众胡子都连忙停下筷子。 “我想问问王大当家的,不是答应过我,把云家大院的五小姐劫上山吗?怎么不见她!她可是我外甥相好的,何不趁这大好日子也给他们圆房。” 新夫人说话从容不迫,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窘态,确实像见过大世面的人,更有压寨夫人的派头。 “夫人,实话跟你说吧,我是让兄弟们下山去劫了,也劫住了。可没想到那天云家四姑娘和五姑娘一起出门子,他娘的给劫错了,把个四姑娘给劫来了。 后来云家二公子带着兵围住了独龙山,要抢人。我一看,这阵势还真有些不好对付,而且也来到年了,反正也劫错了,就给了他一个顺水人情,让云家把四姑娘给领走了。 后来我打听了,那个五小姐是嫁到郭家大烧锅去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人去把她给抢回来,交给夫人处理,你要咋办随便你。可今天不行,云家五小姐根本就不在独龙山呀。” 王大当家的对新夫人还是显得毕恭毕敬,毕竟这件事让他给办砸了,何况现在正是新婚大喜,两个人可不能闹掰,让崽子们看笑话,更不能给以后的生活留下裂痕。 “这可不行!云家五小姐她都结完婚了,白给我们都不能要了。你大当家的办事失信,我肖冬雪也不能答应你,快送我下山!” 肖三姨可是理直气壮,她要借着这个由头逼迫王占魁,让他以后不能看不起自己,压住王占魁的威风。 众胡子们都一起上前好言相劝,特别是包媒婆,更是极力献媚,而王大当家的也一直陪着不是,整个喜宴被闹得乱哄哄的。但是王占魁身边的二当家的却一直也不说话,冷眼相观。 肖三姨自知胡子是不会放她回家的,她要的就是目前这种效果。见胡子们一起服软,她也就不再坚持,但仍然大声警告王占魁,让他以后说话算数。 “王占魁!别可瞧不起我们娘们。告诉你,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老娘什么都不会答应你,今天的饭我已经没有了兴趣,马上送我回房去休息!” 众人见挽留不住,也只好任她去了。虽然闹了这样一个小插曲,但众胡子的兴致还是不减,依然吆五喝六地大吃大喝,闹得乌烟瘴气。 海子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了他的胡子生涯,不知是福是祸,但眼下可是没有什么危险。 这一年来过得可真是漫长,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的海子,常常偷偷地以泪洗面,他想家呀! 眼看又是一个年关,海子这一年来都没有下过山,大当家的只是让他在山上熟悉山规,练练枪法,偶尔也到各山头跑跑腿、学学舌,没啥大事,被独龙山养了起来。 肖三姨见这样不行,就软磨硬泡地把海子托付给了水香先生,让他帮助给调教调教。 水香先生见海子聪明机灵,又文武兼备,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就在征求王大当家的同意后,收留海子在他身旁。 海子也想学点本事,就拜水香先生为师,尊称为仲父,也就是庄户人说的干爹。 海子知道,在这独龙山上,水香先生可是最有学问,最有城府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功夫究竟也多深。 水香先生姓杨,名明子,字辅仁。年纪五十来岁,来独龙山也有六、七年了。 据说这个人文武双全,深谋远虑,具有经天纬地之才,是王占魁重要的依靠对象。 水香先生的老家在湖北一带,从小跟师父进山学艺,到了四十来岁才送终师父,出山问世。 可他一路游荡,到过很多地方,干过许多行当,却总也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 当他来到独龙山下,见此山紫气升腾,颇有龙脉,就上山入伙,被拜为水香,实际上干着军师的活。 在他入伙前,独龙山已有一个搬舵先生,姓孙,报号神雕,是老当家时代的元老。 自水香先生来了以后,老搬舵也就让贤了,经常游走于各窝底,干些接捻子、看风、报号之类的活。 老搬舵不常在山上住了,水香先生就成了实质上的总搬舵,既是军师,又是内务总管,在山上很受王大当家的器重,又很受胡子们的尊敬,被尊称为师爷。 肖三姨正是看中了师爷的实力,才把海子托付给他。但按山规是不允许收徒的,肩膀齐为弟兄。可在三姨和师爷的共同说服下,王大当家的才允许海子拜师爷为仲父,以避讳山规。 这一年来,海子在师爷的指点下,从学问到功夫都有了很大的长进。师爷上心教,海子用心学,师徒二人相处得十分和谐亲密,真像一对父子。 可王大当家的对海子总是不冷不热,从来没让海子下过山,也没分派给他什么差事,这倒让海子有了充足的时间专心学习本事。 虽然在山上有肖三姨和师爷照着,不愁吃穿,休闲自由,但海子还是经常一人发呆,脸上也经常看不到笑模样,总像有心事似的。 肖三姨和师爷也看出了海子这一点,但是问他也不说,只是笑笑应付,想劝说也劝说不了,只能任由他去了。 海子也知道让肖三姨她们看出来不好,可能会给她们增加负担,但仍然是打心底乐不起来。 他看不惯这帮胡子的习气,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常常想家,也想梦露。 海子最惦记妈妈、妹妹、弟弟,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一年来,一点音信也没有,妈妈也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干些什么?是死是活? 眼看又要到年关了,想家的念头一浪高过一浪,总也抑制不住,有时更是一个人躲在暗处默默地流泪。 海子不想把内心的忧愁烦恼向任何人诉说,这是他做人的本质,就是不想连累别人。 胡子们也过年,而且很讲究,一进腊月就开始准备过年吃的好嚼果。既不去砸窑子,也不去绑票。众胡子大多聚在一起吃、喝、玩、赌、抽。 有一些有家有口的、奸猾的胡子,还借由子告假,偷偷地跑回家里去过大年,王大当家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可是山上最欢乐宽松的时候。 离年关越近,吃喝就越好,玩的就越凶,乐得也最开心。胡子们知道,官兵这个时候也不会来攻山,正是逍遥自在的好时候。 虽然已经快过年了,海子还是照例在天还没放亮就起来练功。这一年,海子到是清闲,因此他不顾一切地拼命练功,把这当做他打发烦恼、忧愁和思恋的最好方式。 海子也曾经想把自己得到‘神龙诀’的事情告诉跟师爷,但肖三姨不允许,她让海子自己抽空偷偷的对照图谱练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 于是海子就把这件事默默的藏在心里,自己抽空偷偷的对照‘神龙诀’参悟,还真是有所收获。再加上师爷,包括赵爷给打下的基础,海子觉得自己的功力长进很大,练功也就更刻苦了。 第055章 踏上了回家的路 肖三姨和师爷见海子练功很痴迷,就劝他不要这样拼命,不能急于求成。海子只是笑笑,不作回答。没有办法,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不过海子的功力确有长进,肖三姨和师爷都心中暗喜。在闲暇时,师爷还让海子看一些古书兵法,历史古籍等书籍,并时常进行指点。 海子因为有赵爷教的武功底子,又加上师爷的细心指导,更加之海子识文断字,这一切做起来并不是很难,反而越来越上瘾,整个身心都痴迷进去。 这天,海子在山崖边的大青石板上练了一会功,就慢慢的停下来,他今天感觉到有些精力不集中,心里似乎是长了草。 这里是师爷给他指定的练功的地方,他说是这里有罡气汹涌,有很强的道场,通日月之灵光,得天地之浩气。师爷也经常来这里练功,并随时给海子以指导。 天已经亮了,淡淡的雾气笼罩在白雪皑皑的山岭之上,连树木都是白的,就像整个大地捂上了一层厚厚棉被。 海子石雕般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家的方向,努力想象着妈妈、妹妹、弟弟现在在干什么。 他知道,今天是梦露结婚的日子,但不知道她现在活得怎么样,心里是否还想着自己? 海子有些后悔,要不是和梦露发生那样的事,今天怎么会站在这里?因此心里酸溜溜的,还想哭。 “小皮崽子,大当家的叫你去回话!” 一个传号的胡子来到海子身边,让海子去见大当家的,这让胡子很惊讶,他不知道王大当家的找他会有什么事? 胡子一般管刚入伙的胡子叫皮子或崽子,海子既是新来的,年龄又小,所以这传号的就称呼海子为‘小皮崽子’。 这一年来王大当家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传唤自己的,虽然他是自己的三姨夫,但海子知道王大当家的对自己并不重视。 要过年了,王大当家的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海子可猜测不出来,也不想去猜,反正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事。 但王大当家的传唤,就不能不去,海子怀着犹犹豫豫的心情来到了王大当家的住处,肖三姨也在。 “于海子,派你护送夫人去端龙岗。记住,路上要小心!到那以后不许惊动任何人,趁着黑夜进村。送到以后立马就回山,出了事我要你的脑袋! 现在就去做准备,吃完早饭就走,快去快回!该准备的已经让师爷给你们准备好了,一路上都听你三姨的安排,遇事要冷静,回来时更不能留下马脚!” 王大当家一见面,就立刻吩咐海子,可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样子他对肖三姨带着自己回去端龙岗并不十分情愿。 不过这也只是海子的猜测,具体是什么情况海子也不想去过问,能回家去看看可是海子梦寐以求的。 “让他过完初一以后再回来吧,这孩子可是一年多都没回家了。” 肖三姨挺着一个大肚子,自己往包袱里收拾东西,她的心情看样子可是很得意。 “一个老娘们家的,想一出是一出。要不是师爷权衡利弊,苦口婆心相劝,你就是说出天花来我也不会同意。 我可告诉你,就得在海子家隐着,哪也不能去,保护不好我儿子,我让你难看!” 王大当家的一挥手,示意海子尽快离开,末了又加了一句:“去拴个地出溜,坐大滚子招风。” 海子知道这是不让他赶大马车回去,套个马爬犁就行。一年多来,胡子们的黑话他也知道了不少,胡子们不把这些话叫黑话,称作‘春点’。 听说能让自己回家,海子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喜的是千盼万盼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该干些啥,第一个就跑到师爷的屋里,跟师爷告别。 “仲父,干儿子今天要送夫人下山,特来辞行!”海子一进屋就跪在地上,虔诚的给师爷叩头。 “看把你乐的,起来吧,这回可随你心愿了。说话都乱套了,半文半白的。你初次下山,遇事要冷静。江湖险恶,处处小心,管住自己。按大当家的吩咐去办吧,走时我去送行。” 师爷并没有很详细说什么,就让海子出去准备了。海子也就前颠后跑地把东西准备好,又去马号拉来马匹,套上爬犁。这才匆匆地吃了点早饭,然后就去接夫人下山。 王大当家的携夫人在二当家的和师爷等几位头领的陪同下,来到马爬犁前。师爷俯下身,查看了一遍马爬犁上的物品,向大当家的点点头。 王大当家的一挥手,海子便赶着马爬犁在前,众人簇拥着夫人在后,一直送到山口,才把夫人扶上马爬犁,这一路上众人也没有咋说话,甚至连个像样的告别仪式都没有。 海子可不管这些,能回家就好。海子琢磨着在年三十之前赶到家里,因此在肖三姨坐上马爬犁以后,海子就催马往山下走去。 真是有些心急火燎,当海子一离开王大当家的他们,他就迫不及待地打马飞奔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回到家里。 可肖三姨却没有海子那么心急,在离开独龙山胡子们的视线以后,肖三姨又像长辈那样跟海子唠起嗑来。 “海子,你不用赶那么快,今天晚上咱们还去德阳旅馆住。还记得那里吗,咱们上山时住过的。那里不是独龙山的窝底,也没有他们的眼线,还是很安全。” 海子回头本能的‘嗯’了一声,可没有说话,他心里还是想,王大当家的怎么会让自己拉着肖三姨去端龙岗呢?这时候的海子依然还没有在惊喜中缓过神来。 “你乐懵了吧?”三姨好像猜出了海子的心事:“我知道你想家,三姨也想家呀! 但是没有借口咱也回不去,大当家的不让咱们离开独龙山,暗地里还防着咱们娘们呢。 我借口山上没有老牛婆,阴气又重,在山上生孩子不行,向他提出要回家生孩子的要求,大当家的死活不让,没办法,我就去找师爷求情。 不知道师爷是怎么劝的,他还真答应了。让我去端龙岗猫月子,说我回家不好,而端龙岗是他的家,有他家的祖坟。但却让我上你家生去,说他家招风,怕被别人知道。 咱们是实在亲戚,你家住的又比较偏僻,还有你妈妈伺候。你更熟悉那地方,就让你来送了。 不过一开始还要再派别人来,我死活没干,师爷也说人多招风,这才让你一个人来送了。” “三姨你可真好!来,把脚也盖上,转过身来坐吧,有冷风。” 海子关切地让肖三姨转过身来,并且回头把被子给肖三姨盖严实,他现在可是比过去更懂事了,何况肖三姨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海子当然时刻不忘对肖三姨的照顾。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咱娘俩先忍气吞声几年,跟师爷走近点,把他的本事学到手,有朝一日咱们合起来独霸独龙山,然后就去投靠官府,那才有出头之日。” 肖三姨说到这里,严肃地看着海子,直到海子坚定的点点头,肖三姨才继续说下去。 “记住,这事要深深地埋在心里,任何时候都不能流露出来。要学会装孙子,一步步去创造条件,等时机成熟了再干,我之所以带着你来独龙山靠窑,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嗯,我坚决听三姨的!”海子严肃地看着肖三姨,再次庄严的点点头,表示记在了心里。 海子这时越发觉得肖三姨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做事想的远,办得明白,这辈子碰到她是自己的福分。 肖三姨看着已经长大的海子,脸上已完全显露出男子汉般的刚毅。她知道没有看错海子这孩子,他有心劲,有担当,学啥都快,再经过几年的调教和历练,准能成就大事。 接下来的一路上二人也不多说话,晌午时就随便地垫吧了一口干粮,下地活动活动筋骨。也让马也歇一会,吃点路边的杂草,又继续赶路了。 当海子赶着马爬犁来到德阳旅馆时,天还没黑。海子首先扶着肖三姨下了马爬犁,把贵重物品自己背在了身上,其余的让店伙计给拿进了房间。 海子告诉店伙计,把马爬犁牵到后院去,给马喂上草料,这才搀着肖三姨慢慢的走上楼,又四外巡视了一遍后才进入房间。 巧的是还是来时住过的那间房,屋里的陈设还在记忆中,这不免勾起了两个人的许多感慨! 老天爷可真会作弄人,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个人都变了样,不仅仅是外貌,连心理都发生了时刻的变化。 接近年关,前来投宿的人还是很少。店伙计端来了饭菜,让二人慢慢吃,不去嘱咐怀孕的人不宜吃饭太快。 临出门时还问二人要不要洗澡,他好提前做些准备,毕竟现在客人不多,有些事情还得需要提前去准备。 第056章 拐向了乌拉海镇 店伙计很热情,要过年了,人人都变得和蔼可亲,本就很会招待客人的店伙计,此时就显得更加让人觉得热情周到。 肖三姨也是很愿意跟店伙计唠家常,听到店伙计询问需要不需要洗澡,她立刻就表示需要洗一洗。 “这就要过年了,是得洗一洗,也好洗去一年的劳碌风尘,干干净净的过新年。 不知道你们这能不能给准备点过年吃的用的东西,回来时没时间准备,回家过年咋也得带点东西呀,让全家人都高兴高兴。” 肖三姨边吃饭边跟店伙计唠着家常,她现在可是显得更稳重了,看起来还真像一个家庭妇女,很会说话唠嗑。 但实质上肖三姨经过这一年来的历练,从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长进,就算是骑、射也是出类拔萃。 “还是明天你们自己到街上去买吧,各店铺都开门,卖啥的都有,自己去挑选也能可心。 看二位夫妻这是头一次回家过年吧,怎么刚结婚就离开了老人独自出去谋生了?” 店伙计打量了肖三姨和海子半天,觉得这俩口子有些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带着些许疑问和好奇跟二人对话。 “这不是吗,都快要生了。我家住在山里打猎,那里哪有接生婆呀,只好送到她娘家去,这不买点东西哪能行呢。 本来也想过完年再回去,这不是等不及了吗,也只能在这个时间匆忙往回赶。” 海子也编瞎话应付店伙计,他觉得店伙计不该问这些没用的,接待好客人就行了,胡乱打听可不符合开店的规矩。而店伙计也就此打住,下楼去忙活别的了。 二人吃完饭,喊来店伙计收拾下去,又让他打来热水。海子像上次肖三姨做的那样,拉上窗帘,吹灭蜡烛,让肖三姨先洗。 而肖三姨也没客气,脱完衣服就去泡在了水里,很享受的样子,看来她对此次出山确实是很满意。 海子知道肖三姨现在行动有些不便,也没等待她招呼,就主动帮肖三姨去搓澡,而肖三姨也不反对,很享受的接受着海子的帮忙。 就这样,二人也不说话。肖三姨静静地坐在木桶里,海子轻轻地搓,肖三姨慢慢地转动身子,两个人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肖三姨洗完澡,边穿好内衣边对海子说:“你去换换水,三姨身子重,你不能用三姨洗过的水,会给男人带来晦气。 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会给别人洗澡了,等将来有媳妇就天天帮她洗,做个好男人。” 海子也不搭话,按照肖三姨的指示,把洗过的水倒出去,又换上水,把自己洗也得干干净净,然后就上床倒头便睡,他要养足精神回家过年。 第二天起得很早,肖三姨领着海子上街。可肖三姨似乎并不着急买东西,东走走西看看,挑挑这,瞧瞧那,磨磨蹭蹭地就快到了晌午,而买的东西却没有多少。 海子回家心切,想催促肖三姨快点,但迟迟地没有说出口,肖三姨也看出来了海子的意思,就对海子解释。 “不忙,咱们的马爬犁快,一天能跑二百里没事,这个我心里有数,你不必着急。” 海子也就不再表示什么了,等到 回到旅店,已经是中午了,店伙计还是很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回来了二位客爷?你们买的东西,还有米和面,铺子里的伙计都给你们都送过来了。” “那好吧,一会儿帮我们装到马爬犁上。这还真耽误事,要不早就到家了,买点东西真费劲。 不过家离这就三十里,用不了天黑就到家了。求店家快给我们整点吃的吧,好赶快上路。 是不是马匹也喂饱了?多给我们加点料,这大冬天的,马匹也跟着遭罪。谢谢店家大哥!照顾得这么周到,下次路过还住你家店。” 肖三姨像个农家媳妇似的跟店伙计打招呼,而店伙计也是把她们当成了普通的猎户,完全没有怀疑肖三姨和海子的身份。 吃完午饭,肖三姨二人被热情的店伙计送上了马爬犁,相互打了一声招呼,海子便打马离开了德阳旅馆。 走出了大站镇以后没有多远,肖三姨就让海子转变行进方向,说绕路去往乌拉海镇。 “打马拐到乌拉海去,快一点,今晚咱们到那里去住。” “乌拉海镇怎么走,我也不知道哇?咱们还不如直接回我家呢,我能差不多找到路。” 听到海子要把马爬犁直接赶回端龙岗,肖三姨说那可不行,还是应该按照她的设计去往乌拉海镇,从那里拐回去端龙岗更安全,也更方便。 “那可不行。直接去你家还不得路过我家和我二姐家吗?碰到熟人怎么办? 再说咱们这么走,到你家正好是白天,怎么进村子?绕弯走时间正好,不知道路不会打听。” 海子觉得肖三姨说的有道理,就打马拐向了另一条道,说碰到屯子再打听路,反正明天早晨到乌拉海镇就赶趟,休息一下再去往端龙岗也来得及。 当马爬犁七拐八拐地绕到乌拉海镇时,天已经是半夜了。海子把马爬犁停在韩家大车店门前,上前去敲门。好半天伙计才出来,听说两人要住宿,就开门把两人引进了院子。 “都这么晚了才来,店里可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明天就过年了,这么晚了才来住店。” 店伙计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当然他是对海子和肖三姨二人说的,他觉得不应该这么晚了才来住店,打扰了他的睡眠不说,就是客人住的火炕都得现烧。 “让我们住下吧!我家是山里打猎的,好不容易才赶到这里。天也太晚了,不敢再往前走了,再说人和马也都饿得不行。 媳妇眼看要生孩子了,我们那里也没有人接生,几十里路见不着一户人家,上哪请老牛婆去,没办法,只能送到她娘家去。” 海子很耐心地向店伙计解释,他也知道这会来住店确实有些晚了,人家不接待也没办法。 “咋能赶到这时候才送回来呢?娘家离这有多远,今天不能生吧?” 店主人听见声音也出来询问,他觉得这个时候来人住店不是很把握,还是自己亲自出来看看才放心。 “今天可不能生,还得等几天呢。现在正是打猎的好时候,一直没有抽出空来送,过了年再送又怕不赶趟。 她娘家离这不远了,就三、四十里地,住一宿明天一早就走,晌午也就到家了。” 海子继续跟店掌柜进行解释,并且表示说明天一早就走,也能够在中午时赶到家里过大年,至于店钱也好商量,他们二人不会亏待店家的热情款待。 “把东西给他们搬到屋里去吧,把炕烧热乎点。那个大房间一个人也没有,就让他们俩口子住吧,还挺方便。 看看他们想吃点啥,简单给整点。马也给喂饱了,明天人家还要赶路呢。” 店掌柜吩咐完店伙计,就转身回去屋里睡觉了,他觉得这两个人还是正经人,不会出什么意外差错。 海子搀扶着肖三姨跟店伙计走进屋子。偌大一个房间,能住下二、三十人,空荡荡地。 伙计很快就抱来柴火烧炕,又把马爬犁上的东西都给搬进屋,边烧炕边问海子话。 “看看二位想吃点什么?马匹我已经给填上草料了。炕还不算太凉,一会儿就能热上来,在这住可是保险。” “什么都不用,带着干粮呢。麻烦你给打一壶开水就行。然后就给我们把门关严,明天早起来给我们做点粥,煮点鸡蛋就行。可得多煮一些,我们准备带着。” 肖三姨抢先回答店伙计的话,嘱咐说明天一早多给煮些鸡蛋带着,可以多付些钱,其它的就不需要什么了,让店伙计忙完就回去睡觉吧。 店 伙计拎来了热水,又拿来了两个饭碗放在炕沿上。用手摸摸刚烧过的炕热不热,然后把灶口的柴草扫干净,堵上灶门就出去了,顺手也把门从外边锁死。 海子伺候着肖三姨,就着开水吃了点东西。肖三姨让海子把里外屋门都叉上,拿来了尿盆放在炕沿下,然后就吹灭灯,焐上被子,就准备睡觉。 “海子,把枪也拿出来,放到枕头底下,睡觉机灵点。” 海子轻声地答应着,按照肖三姨的吩咐一一做完,又侍候肖三姨先躺下。 而自己也不脱衣服,紧挨着肖三姨就和身睡下。可这屋里并不热乎,棉被还是肖三姨给海子盖上的。 天亮以后,二人装出很着急的样子,很快就离开了韩家大车店,但出了乌拉海镇,马爬犁还是慢了下来。 一路无话,晌午也是对付了一口。海子对这条路挺熟,估摸着时间,太阳快要落山时,他们就来到了端龙岗村外。 听着从村子里传来的稀疏零星的炮竹声,海子很兴奋,眼里放光,心也砰砰的跳。 马上就要到家了,可以很快就见到妈妈、妹妹和弟弟了,于是海子兴奋的打马就要进村。 第057章 见到久别的亲人 肖三姨见海子急三火四的样子,就关照他要沉稳一些,不能就这样顺着大路进到屯子里去,要避开路上行人的视线。 “别着急。现在还不能进屯子,咱们从屯子后边绕过去,沿着野地直接去你家。” 肖三姨见海子有些激动,及时提醒他。 海子听了肖三姨的话,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些心急,不能这样冒失就进入屯子里。 于是也就立即跳下马爬犁,停下来,牵着马缰绳掉头走下了道路,沿着土地的边缘向端龙岗西边走去。 这地垅沟可是有横有直,很不好走,费了好大的劲,才来到了海子家的后院正对着家的方向。 这时正是农家最快乐幸福时刻爆发前的短暂宁静,整个屯子都没有太嘈杂的声响,自己的家里更是没有任何声音。 除了不知谁家的院子里传出来的零星的爆竹声和家家户户门前挂起的大红灯笼,正在宣示着大年已经来到以外,屯子里的宁静和平时没有啥两样,就是在道上不时闪过的人影,也根本不会注意到海子此时已经到家了。 “快,先去把枪藏起来,不能让你家人看到。进屋后你妈问啥话我来应付,你就顺着说就行了,就是千万不能说出咱俩投奔了独龙山,这会让你妈妈很伤心。” 肖三姨地轻声嘱咐海子,而 海子也轻声的答应着,顺手接过肖三姨怀里掏出的枪,跳进了自家的后院,找了一个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把枪藏了起来。 “三姨,我先暂时把枪藏到那里,等到明天我再找个更好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告诉你地点。” 海子把肖三姨扶下马爬犁,自己牵着马,抑制住了‘砰砰’跳动的心,推开了自家的大门,悄悄的来到了院子里。 海子家的院子本来很大,但都被园子占据着,只有院墙到房子间的两丈多空地,走进院子,也就来到了窗前。 屋里昏暗的灯光下,海子看见妈妈正领着妹妹、弟弟包饺子,模糊中看不清她们的脸,不知道这一年多有啥变化。但过年还能包上饺子,海子的心稍微宽松了一些。 听见外边似乎有动静,海子妈让三羊出门去看看。海子妈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了,但她知道自家院子里肯定有人进来,这大过年的会是谁呢?所以打发小儿子出门去看看。 “大哥!”当三羊推开门,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哥哥,于是大声向屋里喊:“妈,妈,我大哥回来了!我大哥回来了!”随即就跑上去紧紧的抱住哥哥。 妈妈和妹妹在慌乱中跑出屋,也直扑向海子,一人拉住海子的一只手,半天才惊喜地说道:“你咋回来了呢?真长高了!” 海子看见妈妈在慌乱中都没有顾得上穿鞋,而她消瘦的脸上也变得苍老了许多,眼泪也顿时顺着眼角流出,说话哽咽着,这一年妈妈确实老了。 “妈,不但我回来了,三姨她也来了,咱们快进屋去说吧。” 海子一边用手给妈妈擦泪,一边拉着妈妈过去跟肖三姨说话。海子妈到这时候才顾得上去跟肖三姨打招呼,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有认出来是肖三姨也来了。 “哎呀,是他三姨呀!赶快进屋,外边冷。快进屋,让海子去把马卸下来,咱们先进屋。” 海子妈赶紧走过去拉着肖三姨的手,把她往屋里让。肖三姨也就连忙拉着海子妈的手,一起往屋里走,她也看到了海子妈没有穿鞋,这样是不能在外面久站的。 海子让弟弟三羊把马牵到后院的草垛旁栓牢,然后跟妹妹二丫一起把马爬犁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搬进屋,而马爬犁也被海子哥俩给拽进了院子里。 “你们是啥时候出来的?怎么刚到家,饿坏了吧?快,二丫头先把火点着,把这几个饺子煮上,让你三姨和你哥先吃。这一道上又冷又饿的,你们先上炕暖和暖和。” 海子妈一边把肖三姨扶上炕,一边让妹妹二丫去烧水煮饺子。而她这时候则把鞋子找到,嘴里还不好意思的叨咕。 “这年岁就是大了,一着急连鞋子都忘记放在哪了。” “姐,你先别忙活,我和海子都不饿。这不快要到发纸的时候了吗?咱们到那时候再一块吃,现在还不用忙。 海子,去把咱们买的肉割下来一块,再剁点馅。咱们俩回来了,这点饺子也不够吃呀。” 肖三姨拦住海子妈,又把她也拽上炕,说她要和海子妈唠嗑说话,剩下的活就让孩子们去做吧。 “咱们俩都上炕唠嗑,让海子他们去干吧,你也歇歇。孩子们都大了,过年了让他们伺候也是应该的” 海子先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蜡烛,里外屋都点上,屋子里立刻就亮堂了很多。妹妹和弟弟也帮着哥哥一起忙活,家里立刻便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我和海子刚到陈大猎枪那里没几天,正好他有个侄子也投奔他去学打猎,给人家扛活也挣不了几个钱,二十好几了也说不上个媳妇,要不然也不会去投奔陈大猎枪。 我看他人还不错,也挺老实的,咱也不能靠人家陈大猎枪养活呀,海子还小,也不会打猎,我就同意和他侄子结婚了。 陈大猎枪也觉得挺合适的,就给我们操办了。可那个时候也不能告诉家里呀,只能自己做主了。 这不,你说有多快,一转眼孩子就快生了。在那老林子里边也没个接生的,万一出点啥事,后悔都不赶趟。 这不,就来麻烦你了。我那口子还来不了,家里也养了点鸡、鸭啥的,房子也得有人看着,这大过年的,能指上谁呀,就让海子送我回来了,顺便也让他回家看看。 我是左想右想,只能先到你这来了,有家不敢回呀!那边的胡子们还可能惦记着呢,我不能再给家里添麻烦了。 可你三妹我命好,今年冬天雪也大,你妹夫和海子没少套东西,皮毛又好,价钱也好,钱可是没少挣。 我也知道杀生不好,这不是被逼无奈的吗?等过两年消停了,我们就领着海子出山,干点正经营生,好好生活,再也不去干那个杀生的缺德事了。” 第058章 家有唠不完的嗑 肖三姨跟海子妈讲述着她在心里早已编排好的故事,说的跟真事似的,有些细节还说的活灵活现,目的就是让海子妈相信。 海子妈听得很认真,特别是涉及到海子的事。但海子妈似乎并不怀疑肖三姨的话,还不时顺着肖三姨的话去说。 “你这死丫头,就是主意正,鬼点子多,海子交给你我放心。可你咋不托人捎个信呢,家里可是惦记死了。 可是你说,自打你们走后,那些个胡子咋就没啥信了呢?到现在也没来找过,让人心里怀疑。” 海子妈帮肖三姨脱去外衣,又把炕上再垫上被子,让肖三姨坐在被子上歇着。 身子不利落,应该让她铺得柔软一些,动作也不宜太大,这个海子妈还是知道的。 “我和海子临走时就托人给胡子捎去信了,说等海子长大了再去入伙。他们找不着人,去我家也没用,捞不着啥油水,我看再过两年也就死心了。” 肖三姨有些不着边际地解释,脸还不红不白的。海子真的佩服肖三姨的镇定自若,确实是个有韬略的女人,啥事都能应付,可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 妈妈看着孩子们忙的正欢,就低声对跟肖三姨说起了悄悄话来,问她现在觉得肚子里孩子咋样,而肖三姨也是压低声音跟海子妈唠嗑。 “三妹子,你让我给梦露捎的话,我可是亲自告诉她了。谁知道半路胡子把人给劫差了,还没进山就把人给放了,还说是跟云家大院的过结已经了啦,从此再井水不犯河水。” “我说的不是吗,我让他们办的事都没有办好,哪还有脸再上我家去找麻烦。” 肖三姨马上示意海子妈不要再说了,见再说下去不知海子妈再问什么,于是就转开了话题。 “还真是挺快,孩子们把啥都准备好了。来,咱们一起包饺子吧。” 海子妈也有些将信将疑,但又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接着说:“你太累了,我和孩子们包吧,你好好歇歇。” “在家啥活不干啊,一起包能快些。海子,把糖啥的给弟弟、妹妹拿点,过年了,都吃点,让你妈也吃点。把槽子糕打开一包,给大伙都尝尝,留着干了也不好吃。” 肖三姨洗洗手,脸上放着红光,显得十分高兴。她知道这第一关就算过去了,即使有什么疑问,海子妈也不会再深入的去追问了,于是就放心的去享受相聚的欢乐。 肖三姨的情绪也立刻影响了全家,海子妈此时也是乐的合不拢嘴,忙着拌馅、擀皮、包饺子。 最高兴的当然还数三羊,他让哥哥把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打开,看哪些是属于自己的,翻着包袱找来找去,对给他买的一件新衣服和那些花花绿绿的鞭炮爱不释手。 “快把衣服都穿上试试,我没敢买小了,正长个。家里一人一套,一会都换上,过年了吗。 海子你去把那些个小鞭炮给三羊拆开一串,让他出去先放几个,多的咱们留着发纸的时侯再放。” 肖三姨兴奋的情绪依然不减,将来可能也是个惯孩子的人。海子遵照肖三姨的指示,一样一样的去做,全家人也就暂时停下了包饺子,忙着来试衣服。 “你咋花那么多钱,又不是外人。海子你把拿回的那袋面和小米先搬到下屋去,留着你三姨坐月子吃。 快去把北炕也收拾出来,再多烧点火,今天晚上你就和三羊去北炕住。” 海子妈嘱咐海子把好吃的送出去留起来,好等到肖三姨坐月子的时候给肖三姨吃。 可是她的安排立即就被肖三姨给制止住了,当然海子也没有立即去照办,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家里准备的。 “姐,你可别特意给我留着,全家都得吃。我看你们日子过的也很难,吃没有了咱们再去买吗。” “有,家里还有吃的。给你留着吧,我们娘几个怎么对付都能活下去。” “对付啥呀,海子能干活挣钱,这些东西也有他的份。” “你能把海子带出去就行了,省得我揪心。不用给家里买啥东西,我领孩子什么苦日子都能过。” 妈妈和肖三姨的对话似乎触动了妹妹二丫的心,她看看肖三姨,又看看哥哥,眼里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妈这一年可是遭老罪了,人都老了。家里的那点地也被云家大院给要去了,我和三羊给他家放了一年的猪,啥也没给,还说我哥仍然欠他家钱。 我妈领我和三羊捡了一秋天的粮食,到现在就要没吃的了,要不是我老舅过年前来看我妈,给拿点东西,这过年哪能包上饺子呀,连咸盐吃的都没有。” 海子听完妹妹说的话心里很气愤,他觉得云二爷做事太过分,不该来欺负孤儿寡母,肖而三姨听后更是来气,甚至下意识的要去掏枪。 “这云家大院太不讲理了,过错又不是海子一个人的。把人逼跑了也就算了,还不放过全家。姐,咱不怕他,明年说什么也不给他干了。 地没有也就算了,种地太累,你们娘几个也没个壮劳力,不种就不种吧。明年让三羊去上学,你和二丫就在家伺候园子,养点鸡、鸭、猪啥的。 我和海子勤快点,多跑几趟山,啥都给你们挣出来了,我和海子这次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事。 姐你也不用担心了,二丫也别再提这事了。今天过年,说点高兴的事。 你看咱们都光顾着说话了,这饺子还没包钱呢!海子,找几个大钱洗洗,咱们多包几个钱,喜庆喜庆!” “已经包了两个了,是先前我和我妈包的。” 妹妹二丫止住了流泪,把已经在饺子里包过铜钱的事告诉了肖三姨,可肖三姨却说得重新包。 “再多包几个!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们得吃这肉馅的饺子。你们先前包的先拿出去冻上,咱们初一早上再吃。去再找两块糖,包两个带糖的,谁吃到明年的嘴说话甜。” 肖三姨又恢复了兴奋,她知道现在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都得忍着,还不到报仇的时候,因此也就很快从愤怒中恢复过来。 此时的海子拿出新买的对联问妈妈:“我看咱家没贴对联,现在去贴行吗?” “行,咋不行呢?啥时候贴啥时候喜庆,现在还没到半夜发纸的时候呢。” 肖三姨抢着回答了海子的问话,妈妈也点头表示同意。于是 海子领着三羊就去把对联贴在了大门上。 回屋后,又把一张画着一个大胖小子抱着一条大鲤鱼的年画贴在了北炕的墙上,顿时就给屋里增添了许多喜庆的气氛。 第059章 除夕夜全家快乐 海子知道,爹爹过世已经三年多了,为了守孝,那些年家里是不贴对联的,今年已经过了孝期。所以肖三姨买了这些喜庆物品,海子也没有去阻拦。 有了这些喜庆的装饰,更增添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亲情。这边海子领着三羊贴对联、挂钱、福字、年画,那边妈妈、三姨、妹妹依然忙着包饺子。 “海子这孩子心挺细,这张年画选得好,你三姨准能生个大胖小子。 快去,看下屋房梁上还有个旧灯笼,我看你们包袱里有红纸,把灯笼糊上,点上蜡烛也挂出去。” 海子妈妈又乐的合不上嘴了,儿子能回来跟家人团聚,那就是最大的快乐,何况他还混得不错,就更应该高兴。 有了这些增添喜庆的物品, 一家人就一起在欢乐的气氛中忙碌着,更是心情愉悦地等待着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到来。 屯子里的年味越来越浓,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气浓郁的欢庆。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鞭炮声,一年一度的新旧之交就要来到了! 弟弟三羊抱来了好大一堆蒿杆和高粱杆放在院子正中,妈妈也拿出来一捆冥纸,递给了海子,说是已经打好表,让海子给爹烧纸。 海子学着肖姥爷的样子,在地上画了个圈,把纸放在中央,又拿出几张放在圈外,然后点着后再把圈内的冥纸点着,就和三羊一起跪地磕头祷告。 这一切完毕后,才点燃院中的那堆蒿杆。顿时,火光熊熊,映红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更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欢乐与祈盼。 弟弟三羊点燃了那挂长长的鞭炮,跑到哥哥身边一蹦一跳地拍手。肖三姨和妹妹两人相扶站在门外,咯咯地笑。 就连忙着煮饺子的妈妈也不时从敞开的门中探出头来,笑呵呵地看。一家人都处在极度的兴奋快乐之中。 燃放完鞭炮,再燃放烟花。一直到妈妈煮好饺子,那堆火苗熄灭,一家人才走进屋,兴致勃勃地围坐在一起吃饺子。 海子和三羊按习俗要给妈妈和肖三姨磕头。三姨还拿出一块银圆给三羊压腰,把三羊乐的不知说啥好。 “三姨,咱家的炮放的最多,比他们家的都响,还有二踢脚,还有烟花,他们都没有,今年过年最好了,咱家更好!” 看着三羊洋洋得意洋洋的样子,肖三姨说:“明个咱们还放,明年咱还多多的买,让你放个够,让你乐个够,让你在一年一年的欢乐中快点长大成人。” “明年过年哥哥和三姨还回来吗?” 三羊突然问出了这样的话题,这让众人一时语噎,甚至眼里叼着泪花。肖三姨和海子都不能立即回答,因为她俩根本就说不准。 “赶快吃饺子吧,一会都凉了,都是肉馅的,可香了!快吃,看谁先吃到钱。” 还是妈妈最后打破了沉寂,她劝大家赶紧吃饺子。妈妈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人在难处,身不由己呀! 所有人真的都饿了,特别是海子和肖三姨,从中午垫吧一口,到现在可是还没有吃饭呢。 于是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在妈妈的催促下,大口的吃起来。当然三羊还是最认真的,几乎不等嚼烂就咽下去。 看着三羊狼吞虎咽的样子,大家的心里也都美滋滋的。可突然三羊大叫一声:“我吃到钱了!在这……”话还没说完,一仰脖,咽下去了,眼里憋出了泪花。 众人立即被逗的大笑起来,三姨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可嘴里还不住的拿三羊开着玩笑。 “三羊你今年可是真的有福了,钱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可将来有钱也是个抠门,能攒住钱呀。” 三羊被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抬头问妈妈:“能不能把肠子扎破?” “没事,再慢点吃,不怕的。”妈妈拍拍三羊的后背,安慰他。于是大家也就停止了笑声,继续吃起年夜饺子。 肖三姨从怀里掏出来一付扑克说:“咱们玩扑克吧,边吃边玩。” 一见扑克,三羊又来了精神,把肖三姨手中的扑克接过来,翻过来倒过去的来回看,觉得十分稀奇。 “我看看,呀,这就是扑克啊!真好看,比纸牌可好看多了。可是咋玩呀?” “这扑克呀有好多玩法,咱们都不会,也不好学。咱们今天就玩摸大点,很好学,大家都可以一起玩。 规则就是扑克牌里带人的牌都算一个点,尖也算一个点,然后是几就算几点,摸到二十个点就算满点了。 但超过二十个点就算涨肚,也就输了,二十点以下谁的点多谁就赢,两个人的点数一样多算庄家赢。 要轮流坐庄,一人一次的往下轮流,所有人都跟庄家一人算帐,因此庄家输赢最大。 来,你们都认识认识牌点,海子你不是换了一些零钱吗,给大伙一人分一些,咱们一起玩,姐你也得跟着玩。” 肖三姨耐心的教着大伙怎样玩牌,边说边给大家做着示范,好让大家快点就学会,一起玩牌乐呵。 三羊拿过扑克,一张张地摆,一张张的问,不一会就学的差不多了。 妈妈和妹妹也认真地看,不时还拿过一张扑克再问一遍,很用心,只是因为妈妈算帐比较慢,还得别人帮忙。 最后大伙都同意让妈妈不去坐庄,跟着玩就行。这样做可以便于帮助妈妈算账,而且输赢还不大。 于是娘几个欢欢乐乐,边吃边玩,一直到东方发白,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牌,衣服也不脱,就和衣睡了一会。 初一早晨吃完饭,三羊还放了一些炮仗,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唠嗑,三羊还是要缠着玩扑克。 也就在这时候,院外传来了来有人进院的声音,妈妈慌忙就起身出去迎接,她怕有生人突然闯进来,决定自己先出门去看看。 “还真像个过年的样,对联也贴了,灯笼也挂上了,还放炮了。就应该这样,不管日子过得多么紧巴,过年了吗,就得像个样,人穷志不短吗。” 来人是徐舅爷,手里还拎着一小兜粘豆包。他是惦记海子妈这一家孤儿寡母的,过年了来看看,给个安慰。 “哎呀,徐舅爷来了。您老过年好啊,侄媳妇给您拜年了!多亏了你老人家,过年也没忘了来照看,谢谢您啦! 我也正想着打发孩子给您老人家拜年去呢,这不您老人家就来了,快进屋来坐吧。” 海子妈热情地把徐舅爷往屋里让,随便接过徐舅爷手里拎的粘豆包,可嘴里却说徐舅爷不该带着东西了,能来看看就感激不尽了。 “也没啥拿的,就几个粘豆包,给孩子们尝尝,我知道你家里没有。” 徐舅爷走进屋,抬头就看见海子迎了上来,感到很惊讶! “哎呀!是海子回来了,真不知道,你妈妈可是想你想坏了,一年多也没个信,想起来就哭。 这下可好了,我说你妈今天咋这么乐呵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年回来看看,省得你妈妈惦记! 看你个子也长高了,身子也壮了,像个大小伙子了,出去这一年看样子混得还不错,就应该这样,人挪活树挪死吗。” “徐舅爷过年好,给您老请安了!” 海子说着就跪在地上给徐舅爷磕头,三羊也很懂事地跪下来,同哥哥一起磕头,这是农家人的习俗,男人要给亲近的长辈磕头。 “快起来吧,这两孩子,现在都不兴这个了。”徐舅爷拍拍三羊的头,顺势坐在了炕头上,回头看了看肖三姨问道:“这姑娘挺面熟啊?” “这是我表妹,家离这二十多里地呢。这不是吗,要生了,她们那个小屯子连个接生的都没有。 腊月二十九那天就折腾的不行了,没办法,我妹夫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来了,虽然是过年,可这事不能大意了。 我找咱屯子老牛婆一看,说是过年干活累的,还得等几天才能生呢,我就把她留下来了,老来回折腾啥呀,走路再颠出事来。 我在表妹她不干,我硬是给留下来了,把她女婿让我连夜就给打发回去了,就小俩口子过,家里还养了不少鸡、鸭、鹅啥的,扔不下啊。 这是徐舅爷,咱屯子里的头面人物,人可好了,平时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徐舅爷可没少帮忙,这不过年了也没忘了来看看。” 海子妈抢先回答,并热情地介绍,给徐舅爷还倒了一杯水。 “徐舅爷过年好哇,祝你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寿,恭喜发财!” 肖三姨也热情的打招呼。徐舅爷也笑着点点头,便不再追问。顺手端起水碗,喝了一口,抬头看看海子,又看看海子妈,显示出很关心的样子。 “打算啥时候让海子走啊?” “这还没想好呢,也不知道海子自己是啥意思。” 海子妈看看儿子,当然她是希望儿子能多住几天,永远不离开才好呢。可又怕云二爷那边知道海子回来了,给海子再次带来麻烦。 第060章 大年初一再离家 海子见徐舅爷问啥时候走,半天也没有回答,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跟妈妈商量呢,但海子还是毅然的做出了回答。 “我可得马上就走,山里头还有好多活呢,得马上回去,回来看看家里没啥事情我就放心了。” 海子痛快的回答了徐舅爷的询问,说马上就走。海子知道徐舅爷问话的意思,他也担心被云家大院知道,对海子不利。 “是呀,回来看看就行了。那头还在找你呢,夜长梦多,早点走好,千万别让人看见,那边知道了不好。” 徐舅爷一边嘱咐,一边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他没有想到海子竟然回来了,而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一旦云二爷那边知道了消息,自己可是有些撇不清。 “我也得走了,就是来看看,不放心,这一看还挺好的。就是海子得抓紧点,越快越好,大丈夫四海为家,不能因小失大呀。 等过几年消停了,在那边混好了,再把你妈她们接过去,团团圆圆的过日子。我走了,你们不用送,娘几个好好亲热亲热吧。” “徐舅爷,这是两包果子,是海子给您老买的。他送去不太方便,正好您来了,就带回去吧,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快,海子、三羊再给徐舅爷磕头,谢谢徐舅爷的大恩大德,祝他老人家长命百岁,福如东海!” 海子妈不容徐舅爷客气,把两包果子硬塞到徐舅爷手里,让海子和三羊给徐舅爷磕头送行。 送走徐舅爷后,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商量起海子啥时走的事,这可是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徐舅爷说的对,让海子今晚就走,如果被云家大院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大哥还没有搂我睡觉呢,我不让他走!” 三羊第一个不同意哥哥现在就走,并且上前紧紧的搂住了哥哥的脖子,好像是哥哥马上就要飞走一样。 “那就再待几天,咱们不出屋,谁也不知道我哥回来了。” 妹妹二丫也不同意哥哥现在就走,她虽然没有像弟弟一样拉住哥哥,但眼里却流出了泪花,显得凄楚而无奈。 “走吧,见着面就放心了。不管咋样,还都好好的活着呢,待多长时间都是那么回事,该走就走吧。” 妈妈也眼含热泪,但她是理智的,马上就做出了最后决定,虽然这样的决定很艰难,但却是义无反顾。 整个一个白天,海子家大门紧闭,一家人谁都没有走出院子。晚上吃完饭,天也就黑了下来,到了海子又要离开家的时候了。 海子把枪找出来,放在早已捆好的包袱里,又把另一支枪藏了起来,告诉了肖三姨藏枪的地方,就准备向全家告别。 “妈,我要走了!三姨还得在咱家多住些日子,来接她的时候我可能就不回来了,让我三姨夫来接。 先别给我肖姥爷家送信去,等我老舅来看你的时候也就知道信了。今年别去给云家大院扛活了,他不能对咱们家咋样。 年后让三羊去上学吧,咱们屯子那个先生学问挺好,让三羊跟他学,将来能有出息。 钱不够等我三姨夫来接我三姨时我再捎点回来,紧紧手够咱家吃就行了,不能耽误三羊。” 海子是含着眼泪跟妈妈告别,然后又对回头对妹妹和弟弟嘱咐。 “你们俩要听妈妈的话,别给家里惹事,凡事都要忍着,别让妈太累了。妈,三姨,你们都要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一家人都眼含着热泪,妈妈给海子捋捋头发,扯扯衣服。二丫把手巾沾湿,给哥哥擦去沾在身上的灰尘。 三羊还是最悲伤,他拉着哥哥的手,一手拿着海子去哈尔滨时买的打火机,一手拿着肖三姨给他过年压岁的一块银元,流着泪水。 “哥,你拿着吧,路上好用!” 海子把弟弟揽在怀里,帮他擦去脸上的泪花:“这些你都留着,上学后要好好学习,哥哥希望你长大后有出息!” “让你哥哥走吧,太晚了不好赶路。路上小心点,进林子可不能黑天走,找个地方住下,白天再走。 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多留个心眼,遇事多想想,跟你三姨商量着再办,不可任性。 你三姨在咱们家你就放心吧,我能侍候好她。要不是为了你,你三姨今天也不会落得这样。 妈心里明白,你照顾好自个就行,别总惦记家里,我会安排好的,让三羊去上学。放心走吧,别太晚了!” 妈妈给海子拿起包袱,交到他手里,让海子快点走。 “我也去送送。”肖三姨说着也下了地,把海子拉过来嘱咐道:“回去时别住咱来时的旅店了,换个地方住。 我要回去时你也别来接我了,让你三姨夫来接,你在家好好看家。如果我和你三姨夫一时半会回不去,你也不要太着急。 到时候去德阳旅馆打听我的行踪就行,我会留下话的,记住了,不许对外人说。 家里的事你不用惦记,妹妹和弟弟都懂事,这不挺好吗。别哭,男子汉大丈夫要能扛住事,过两年就都好了。” 海子走到院子里,牵上马。一家人送到大门口就停住了,又嘱咐海子一些离别的话。 海子跪在地上,给妈妈磕了三个头,站起来飞身上马,说了一句‘回吧,我走了’,就打马离去,眼里的热泪早已喷涌而出。 走出了很远,才回头看看依稀站在门口的一家人。海子停下来看,仿佛是弟弟在前,一家人又往他这边走过来。 海子一狠心,打马转过弯,便消失在了大年初一浓浓的夜色之中。 海子知道,这一去就不知啥时候才能回到家里了,儿时的家的温暖不再属于他了,从这一刻起,他将以一个长大了的男人身份,走向前途未卜的未来。 想到这,海子就更加心酸,他沿着熟悉的道路绕过村子,回头看着村子里家家户户高悬的大红灯笼。 他一看便知那是谁家的灯笼,这个养育了他十六年的村庄,他太熟悉了,留给他的是太多抹不去的记忆。 海子又呆呆地看了一会家的方向,虽然模糊,但家人清晰的容貌却鲜活地展现在眼前,直到眼泪打湿了他的前胸。 似乎是有人走过来,海子便急速地打马来到东南甸子,走到那个仍然还存在的小窝棚,下马走了进去。 他要再看它一眼,这个曾经让他欢乐与痛苦的地方,不知是为了怀念,还是为了把它从记忆中抹去。 看完小窝棚,海子再次飞身上马,如释重负般的离开了端龙岗,策马奔向了独龙山方向…… 第061章 出意外夫人失踪 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正是盛夏季节,草木葱郁,也是胡子们比较活跃得意的好季节。 这一天头晌,王大当家的来到了师爷的住处,他好像有事要和师爷商量。 海子此时也恰好在师爷的住处,见王大当家的来了,急忙打过招呼后,就准备离开。 “不碍事,你就在这吧。”王大当家的对海子说完,又对师爷说:“杨先生,夫人这一去就是大半年了。我想是不是该把她们接回来了?” 王大当家的一头扎在炕上,看样子想抽两口。王占魁也好这一口,但他有节制,并不是很上瘾,这是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到。 “海子,快给大当家的拿烟枪,伺候大当家的抽几口。想夫人了?可孩子还太小,接回来行吗?” 师爷边说边凑过来,他可不抽大烟,只是过来陪大当家的唠嗑。 “接回来吧,在那里时间长了我也不放心。等孩子长大一点再送下山,在山上还是不行,但我得找一个我能放心的地方。” 王大当家的点着烟,边享受边说。看样子他想把夫人接回来的决心已定,来跟师爷商量只不过想得到他的支持,让师爷去安排一下。 “那就还让海子去接吧,他熟悉道路。如果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人去。” 面对师爷的建议,王大当家的可是摇摇头,他说现在可不比冬天,夫人在端龙岗已经大半年了,可能已经跑了风。 “不行,现在到处都是青草颗子和庄稼地,太背人。来回要路过好几个绺子的地盘,一个人去接我可不放心,是得多派几个人。 我的龙种儿子刚刚出生刚,得像宝贝一样好好呵护着,不能出闪失。我都娘的土埋半截了,刚种出来,可不能瞎了。” 王大当家的不同意让海子一人去,可应该派多少人去他也没说,这可能就是他来找师爷的原因吧,想让师爷给出出主意。 “我三姨说了,让我三姨夫去接。” 海子站在一旁,听见二人的对话,海子想起了肖三姨的嘱咐,于是试探地把肖三姨的交代说了出来。 “我特么的能去吗?端龙岗谁不认识我。我看还是让粮台领俩人去吧,就装成她女婿去接她。粮台老在外边跑,哪都熟,再让窝底一站一站送。” 王大当家的听到海子的话,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而海子知道根本就不会改变大当家的意图,所以也就不再吱声。 “这样也好,我去安排。是不是跟二当家的说一声,粮台是他的心上人。不是说二当家的武有炮台,文有粮台吗,万一出啥事不好。” 师爷倒是很支持王大当家的决定,但他同时也提醒大当家的,还是跟二当家的说一声好,不能落过。 “就你们特么的读书人净弯弯肠子,海子这小崽子将来跟你也得学坏。行了,你该咋办就咋办吧,我再闷一觉。” 王大当家的摆摆手,说完就准备歪头睡觉。而师爷则笑呵呵的点点头,他知道王大当家的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安排。 师爷嘱咐海子继续侍候王大当家的,然后就出去办事了。 师爷他们所说的二当家的,是独龙山的第二把交椅,当年也曾想当大掌柜的,但还是老当家的一锤定音,临死时把山寨全部交给了现在的王大当家的。 二当家的没办法,也只好认命。二当家的姓胡,人凶狠残暴,独龙山的胡子都怕他。早年可是炮子头,枪法好,不怕死。 自从当上二当家的以后,他把炮头位置让给了他的一个远房弟弟。这个炮头也和二当家的一样,又黑又狠,天不怕地不怕,出马一条枪。 可粮台就不像他们哥俩了,长得又白又和善,就是鬼心眼子多,深得二当家的信任,也是二当家的得力助手。 海子知道肖三姨要回山,心里自然很高兴,也可借机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可是盼了几天,还是没动静,心里很着急。 等到了第七天过晌,山寨大厅突然传来了议事的鼓声,这鼓声急迫而又杂乱,海子也连忙往山寨大厅跑去。 走进山寨大厅,头头们都差不多到齐了,后到的崽子们则都挤在大厅门外,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王大当家的坐在正中的太师椅子上,一脸怒容,二当家的和师爷、炮台分坐两旁,也是一脸威严,众头领个个怒目圆睁,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有两个胡子跪在大当家的面前,面如土色。海子一见这阵势,就猜测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两眼呆呆地看着。 “再跟大伙说一遍,究竟是咋回事?说明白点,有啥说啥,别吞吞吐吐的,不然老子花了你!” 二当家的对跪在前边的两个胡子恶狠狠地大喊,看他一脸怒容,这件事可能还不小,要不然他和大当家的不会这样怒不可遏。 “我们奉命跟粮台爷去接夫人,等到了端龙岗,是粮台爷一个人去接的,我们在窝底等他。 粮台爷把夫人和小公子接到后,我们在窝底住了一夜,就离开了。来到下一个窝底又住了一夜,第二天窝底用马车送我们几个,准备去下一个窝底。 可不知粮台和夫人是怎么商量的,说要到德阳旅馆去住。因为说好了,粮台爷和夫人要假扮夫妻,我们也只好到别的地方去住了。 可谁知半夜传来了枪声,等我们赶到德阳旅馆时,粮台爷已经被打死,夫人和小公子也不知去向。 只是听店家说,那是一伙砸孤丁的,就三、五个人,把夫人和小公子给劫走了! 说是让拿五百块大洋才能赎人,可又没说准地方,也没说去找谁。 我们在大站镇附近找了两天两夜,一点音信也没有,只好把粮台爷的尸首拉回来,禀报大爷和二爷。 求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你们开恩吧,一路上都是粮台爷一手安排的,没有我们俩啥事,要不是他们去住德阳旅馆,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两个小崽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趟差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可这一切并不怨他们呀! “特么的,你们俩个光吃不拉的,啥事也办不好,留你们何用,拉出去砍了!” 二当家的依然是怒目圆睁,根本就没有赦免两个小崽子的意思。 他表面上是对丢失夫人和小公子震怒,其实是对粮台的死大为不满,因此更加耿耿于怀。 “二爷息怒,两个小崽子虽然办事不力,但罪不至死。我看先把他们关起来,待事情水落石出后,再行处罚。当务之急是先解救夫人和小公子,安葬粮台。” 师爷站起身来劝说二当家的,同时一挥手,示意把两个一起去接夫人的胡子带下去关起来。 “我即刻带人下山,给粮台报仇,救回夫人和小公子。” 二当家的主动请缨,他的目的是什么还猜不透,但王大当家的却一抬手制止住了二当家的。 “不行!你在山上看好家,厚葬粮台。我要亲自下山,救回我儿子。我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劫我儿子!” 王大当家的此时已是暴跳如雷,说话也是恶狠狠的,面目也狰狞可怕。 这也难怪,丢失了夫人和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受不了,即使他是土匪头子。 “大哥,你就别亲自去了。为了嫂夫人,把粮台兄弟都搭进去了,还是我替大哥代劳吧。” 二当家的显然是话里有话,这让王大当家的更是不爽,他狠狠的瞪了二当家的一眼,看样子要发作。 “大爷、二爷,我看你们哥俩就别争了。我觉得大当家的去更合适,二当家的据守山寨,料理好粮台兄弟的后事,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可是去找夫人和小公子得明暗两条线,大当家的为明线,带人明里打听去找,也可以让窝底、捻子帮着去打听。 我想砸孤丁的要是知道他们劫的是夫人和小公子,早就吓得躲起来了,咱们要是逼急了,他们有可能会背地里撕票,所以还要派出暗线。 我得领两人暗地里去打听,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这样双管齐下,才能更把握一些。” 在师爷出面说合之下,二当家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生闷气。 这次事件虽然自己损失了一员大将,可他王大当家的也丢失了夫人和儿子,要是自己出马,找不回来还不得落埋怨。 师爷劝住了王大当家的和胡二当家的争论,而二当家的也就从失去粮台的悲愤中醒过腔来。 虽然二当家的心中仍有芥蒂,但他知道自己出马也未必就能给粮台报仇,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大当家的亲自出马。 “好,就这么定了,兄弟们随我下山!” 王大当家的说着就站起来就往外走,可还是被二当家的给拦住了,他觉得还是让自己的弟弟跟着去更好。 “大哥,让火豹子也跟你一起去吧,前后也好有个照应。” 二当家的说的火豹子,就是大炮台,是二当家的堂弟。 “那也行,我们就先走,师爷你随后再去。” 王大当家的提着枪,点了七、八十个兄弟就急火火地下山了。 第062章 也去大站镇讨风 王大当家的带人急急忙忙离开山寨以后,可师爷并没有马上跟着离开山寨,他在山上还做了些安排。 先是派出去了一伙暗探,到了第二天早晨师爷才扮成算卦先生,领着海子一个人离开了独龙山。 当天晚上,师爷领着海子来到一处窝底。线人姓冯,是个做小买卖的,人称冯货郎子,挑着担子各屯子走。 见师爷来了,赶紧热情招待。这个冯货郎子看样子也是做人圆滑,对师爷百般恭维,但师爷还是很严肃。 “大当家的来过吗?他们都上哪去了,你知道吗?事情办得咋样了?我俩在你这住一宿,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打听。” 师爷刚一坐稳,就急着打听大当家的去向,并随手拿出一块银元递过去。师爷就是这样,到哪里吃住都要给钱。 “师爷您老太客气了,小的就收着了。大当家的派人来过了,我也出去打听一天了。 大当家的他们现在还在大站镇一带搜寻呢,可是啥信也没有哇,想起来还是很难!” 冯货郎子必敬必恭地回答师爷的问话,即使他看上去是一个比较有城府的人,但他在师爷面前是不敢有任何隐瞒的。 “好了,快去整饭吧。吃完饭早点睡,明天起早走。” 师爷不再去追问,坐在炕上径自打起盹来,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师爷就领着海子和冯货郎子出发了。 每到一个屯子,师爷都让冯货郎子先进屯,然后再领海子进屯,打过照面也装做不认识。 就这样一个屯子一个屯子地走,可啥信也没有打听到,有的屯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天傍黑的时候,师爷把冯货郎子也打发回去了,让他明天再到别处去打听打听,而师爷就不再去跟他接捻子了。 “走,咱们俩去大站镇。”跟冯货郎子分手后,师爷对海子说。 “去找大当家的吗?”海子有些疑问。 “都快三天了,大当家的不能老待在那里找。” 师爷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就领着海子快步向大站镇走去。 到了大站镇已经是掌灯以后了,师爷领着海子走进了镇西边的大车店。 海子见师爷要在这住,连忙问:“干爹,咱们咋不去德阳旅馆住?” 在背地里海子还是叫师爷为干爹,有时还称呼‘仲父’。 “不能去,就在这里住。这里人多,便于打听事。” 师爷头也不回的走进大车店,海子也只好默默的跟在后面。还没有进屋,店伙计早已热情的迎了出来。 “二位爷,要住店吗?是大间还是小间?小的给您安排。” “一个穷算卦的,就住大间吧。给弄点饭菜,便宜点的,再弄两壶酒,我们爷俩得喝两盅。” 师爷沉稳的回答,接着就继续往屋子里面走,同时把自己的要求告诉店伙计。 海子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跟随在师爷的身后,他不想让人看出来自己已经很疲惫了。 “好啦!大间靠边上还有两个铺位,就是凉点,可这大热天,凉点更好。先生请!” 店伙计把二人让进屋,海子立刻就感受到了屋内的嘈杂和并不舒服的混合气味。 好大的一间屋子,一圈的大炕,屋里挤满了人,炕上地下都是人,正在看二人转,人声鼎沸。 店伙计把二人安排在墙角的两个铺位上,说:“先听听戏吧,饭一会就端上来。” 海子帮师爷脱了鞋,扶上炕。自己也跳上炕,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到靠墙角的被子底下,这才在黑影中向唱二人转的人看过去。 这是一个小班底的戏班,不过六、七个人,看样子也不过三付架,唱的一般,扮相也一般,看起来也都不年轻了。 “来个粉的,唱大西厢,唱十八摸,让爷们过点瘾的!”听戏的人一边拍手一边喊。 “大伙坐稳了,别把裤子顶破了。老妹给你来段大西厢,带表演的,让你过瘾!” 一个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旦角喊着,半个奶子都鼓出来了,脸上画得像吊死鬼,即使是经过了化妆,也难以掩饰住她的年龄。 “一轮明月呀,照西厢……二八佳人哪,巧梳妆……三请张生来赴宴哪……四鼓无人跳粉墙……” 吊死鬼边扭边晃动屁股,抖动奶子,显得极为放浪。 男丑角边唱边淫邪地在女的身上乱摸、乱扯衣服,可也逗得众人拍手叫好。 这时,店伙计端上来饭菜,师爷自己先挤到墙角,把二人带的包袱压在屁股下。随后招呼旁边的一黑一白两个汉子,让他俩也过来凑凑热闹。 “听这玩意也没啥意思,我看二位也都是常跑外的,认识了就是朋友。 要是不嫌弃,跟大哥一起喝两盅。来!店家,再烫两壶酒来,再拿两双筷子。” “我们都吃完了。本想睡觉,这也睡不着哇。先生和徒弟你们俩喝吧,我们抽支烟就睡觉。” 两个汉子摆手表示客气,毕竟刚刚见面,可不能太掉价,虽然二人也有些馋,但也不能轻易的就凑上去。 “烟酒不分家吗,我看二位兄弟也没喝,现在也睡不着。咱都是爽快人,一起喝点,我给二位满上。” 师爷可不管两人是否愿意,就给二人倒上了,又示意海子,邀请他们一起喝酒。 海子一口一个大叔地叫着,又上前拉起两人的胳膊,往前让。 这二位觉得不好意思,就半推半就地凑到近前,跟师爷一起开始喝酒。 师爷恭敬地跟二位连喝三杯,然后放下酒碗,抹抹嘴唇就和二位攀谈起来,这才是他来的真正目的。 “我看二位大兄弟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好酒量,喝这东西不打怵,说干就干! 可不知二位老弟此番出门有何贵干?事情办完了吧?咱们放开量多喝几杯。” 师爷一边劝酒,一边有意无意地问话。而喝了人家的酒,二人也就只能是如实的去回答。 “唉,能干啥,给别人拉点脚。这不,都来两天了,还没走。人吃马嚼的,不顺利呀!” “那咋不快点走呢?多跑一趟多挣钱吗,拉脚的活可耽误不得。” “这不,听说独龙山的压寨夫人让人给绑票了,不知谁这么大胆。听说是在德阳旅馆被劫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可惹恼了独龙山大当家的‘黑满天’,他亲自来了,把个大站镇翻了个底朝天,可啥也没找着。 他们今天刚走,不知道又上哪里去翻腾去了?可是把我们的事给耽误了。” “哎呀!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能是谁呢?”师爷显得很惊讶。 “肯定不是绺子干的,这里离独龙山才多么远。八成是碰到砸孤丁的了,又不知道是独龙山的人,就先绑了再说。 再不就是独龙山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可能是趁机下手,早不知跑到哪去了。 可是苦了我们这些出门拉脚的,走又不敢走,住又住不起,只能在这里干靠呀。 这不,那伙唱二人转的也来好几天了,不敢唱,听说独龙山的人走了,今晚才唱的,不都是为了挣几个钱吗?” “这里有砸孤丁的吗?再说他们也不敢去劫独龙山的人呀。” “有不怕死的,胆大的。刘家窝铺就有亲哥三个,又联合了几个兄弟,专门砸孤丁,还净挑大的摸,可邪乎了,来无踪去无影。” “刘家窝铺离这几百、上千里,哪能是他们呢?” “那可没准,这附近也有砸孤丁的,但估计都没这个胆。”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喝着酒,全然不顾那边正看得兴致盎然的看客。 但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低,根本就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别人都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就在师爷跟两个拉脚的车夫唠得正起劲的时候,那边的喇叭声也停了,唱二人转的也不唱了。 只听那满头大汗的女人大声的对着众人喊着话,此时她已经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或许也是装出来的,当然其目的就是要钱。 “各位大哥,老妹想歇歇了,屁和尿都累出来了。不瞒各位,老妹都一天没吃饭了,你看肚子都饿得前腔贴后腔了。 赏个脸吧,给老妹凑点吃饭钱,一会儿老妹给你来个绝的,让你们开开眼,老妹说到做到。” 在那个女人说话时,早有一位拿着铜锣的人,下来收钱了。 而那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女人还在那边不停的胡说,手拿铜锣的汉子则挨个去跟听戏的人要钱。 “接着来,唱呀。大哥给钱,保你上下都填满。” 正在兴头上的看客那容得女人停下来,几个人心照不宣的跟着起哄,一个劲地拍手大喊。 “大哥,上边都吃不饱,那有心思顾下边哪。大哥要是可怜我,多扔俩钱,上边吃饱了才好顾下边。” 那女的早已解开上衣,掀起肚兜拍着肚子,一边挑逗一边向众人鞠躬。当然目的还是想让众人能多赏点钱,说到底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把衣服脱了唱,省事,大哥给你多扔俩钱。大姑娘穿活裆裤——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有些人仍然在喊,其疯狂的程度很是放肆,还夹杂着让人脸红的荤磕。 其实他们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在瞎起哄,渲染一下气氛而已,说不定他们就是托呢。 第063章 来到了刘家窝铺 伴随着看客的疯狂喊叫,唱二人转的女人更是来劲了,她可不管自己的形象多么难看,敞快怀大声的回应着众人的呼喊。 “老妹今天乐呵,能给一块大洋,我给你脱了看,什么衣服裤子的,老妹正热得不行呢。” 那女的还在挑逗,可下面喊叫的人却不那么卖力了,因为谁也不想拿出一块大洋来捧这个场。 此时收钱的正好走到了海子几人面前,弯腰施礼。师爷二话没说,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准确的扔到铜锣里。 “是我们几个赏的,拿去吧!” 这一块银元,扔到铜锣里很响、当然也更显眼,众人都回过头来看。见真的有人给赏一块银元,于是又借机大喊大叫鼓动起来。 “脱吧,银元都扔到锣里了,还不快脱!” “我是真想给那位赏钱的大爷脱了,可我这一脱大伙不都看见了吗?你说是不是呀,大哥? 咱家的臭肉也不能让别人去看呀,待会给大哥整点实惠的,让大哥来个痛快的!你们要是也扔一块银元,那边的老妹也陪你乐呵。” 那个女人收回话,继续挑逗着唱了起来。有人给了钱,唱得就更来劲了,但师爷和海子却一直没有太用心的去看。 一直闹到小半夜,唱二人转的才停下来收摊,众人也就都收拾收拾睡觉了。 屋子里人多,啥动静都有,海子有些睡不着,心里老想着肖三姨,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屋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走了。师爷嘱咐海子,让他快点吃完饭,然后好去德阳旅馆再打听打听。 “你去的时候千万别引起别人的注意,一定要挑没人的时候再进入店内,而且要十分小心。 如果发现有独龙山的人,更得躲着点,实在躲不过去就说是我让你去找大当家的联系事情。” 海子领命后,便一个人悄悄出了大车店,拐弯抹角地沿着熟悉的道路去往了德阳旅馆。 海子一路上可是左右观察,小心翼翼,在确信没有人注意后,海子就一个人快速的走进了德阳旅馆。 还没有来到柜台前,店小二就连忙迎了上来,把海子堵在了店门口。 “客官,这几天不能接待客爷,本店已经歇业了,你到别处去吧。” 店伙计说着,猛抬头,见来人很面熟,又仔细一打量,似乎有些想起来了。 “你不是……”店伙计的话刚一出口,海子一摆手,示意他到屋里边再说话。 “那个女的不是你媳妇吗?怎么成了独龙山的压寨夫人啦?她告诉我让你去哈尔滨跟前的江北鱼窝棚去找她。 这是她特意嘱咐我的,别人我可谁也没敢告诉,就说啥事我都不知道,我可是守口如瓶。 你也要谁也不能告诉呀,这是那个独龙山压寨夫人的嘱咐,更要守口如瓶,要不然我就没命了。 我们掌柜的都被独龙山给抓去了,说他是内应,开的是黑店,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给放出来呢。 我告诉你的可是实话,是压寨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呀,跟谁都不能说。” 店伙计可是战战兢兢,他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要不是接受了那个女人的好处,店伙计才不会为她办事呢。 现在祸惹大了,但后悔也晚了,只能按照事先约定的去做,或许还可以化险为夷,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海子有些没听明白,但他知道店伙计也不会知道的更多,因此他决定离开,临走时,海子也扔下了一句狠话。 “这件事到此为止,说出去杀你全家!跟你亲爹都不能说,这是你保命的唯一出路。” 海子很快就回到了大车店,他告诉师爷,说啥也没打听到,那个德阳旅馆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只知道王大当家的在这镇子里找了两天,还把德阳旅馆的掌柜给抓进了山,说他是奸细,德阳旅馆现在也不开门接客了。 师爷听后,习惯性的捋捋胡子,半天也没有说话。 但海子知道,师爷可能有了他的想法,这个深藏不露的干爹,脑子里的道道多着呢。 “走,咱们去刘家窝铺,一路上也打听打听大当家的去哪了。” 刘家窝铺距离哈尔滨不算太远,但距离独龙山可是不近,没个十天八天的可走不到。 海子这是在听师爷和那两个拉脚的车夫谈话时听到的,心里也就有了长途跋涉的准备。 师爷领着海子还是边走边打听信,看样子师爷他根本就不着急,一天也走不出去多少路。 这一天来到了另一处窝底,这里可是距离刘家窝铺不算太远了,师爷跟窝底打听王大当家的去向。 “前几天大当家的是派人来过,问我知不知道夫人和孩子的下落,还让我帮助打听打听。 可我哪里知道哇,这方圆几十里都打听遍了,一点音信也没有。 大当家的现在也是东撞一头、西撞一头,啥音信也没得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再不抓紧找到,时间长了可就凶多吉少哇!” “放肆,再敢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赶快去告诉大当家的,别再兴师动众的到处找了,这样会引起官府的注意,时间长了不行。 现在是风声越来越紧,这么多人容易撞墙,让大当家的暂且回山等信。 我给他描朵子,你立马去接捻子,交给大当家的。要让大当家的亲自过目,不许出差错! 你也快些回来在家等着,随时听命,别稀里马虎的,更不能随心所欲,小心你的吃饭家什丢了!” 师爷跟窝底交待完,都没有在他家吃饭,就带着海子继续赶路。 师爷也看出来了海子心里很着急,所以这次上路的速度可是加快了,其实师爷也想快点找到夫人和小公子。 师徒二人依然是边走边打听,但行进的速度可是不慢,有时候在晚上也赶路,这一日终于来到了刘家窝铺。 这是靠近哈尔滨不足二十里路的一个较大村庄,全村有二百来户,去往哈尔滨的客商小贩有很多都经过这里。 所以屯子里也有大车店,供来往行人、车马歇脚。师爷领着海子就是走进了这家大车店,他们要在刘家窝铺住下来。 店掌柜的见有客人来,就起身出来迎接,把师爷和海子请进房里,很热情的给他们二人先倒上水,然后才询问二人的需求。 这是一个店面不大的住处,看来平时来此的客人也不是很多,因为还不到晌午,客人就更没有几个了。 师爷说从早起就没有吃饭,现在饿了,让店家先快些给整点吃的,店掌柜也就告诉伙计去安排。 海子猜测师爷这是要在刘家窝铺多住几天,但师爷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措施海子可是猜测不出来,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064章 师爷卦摊开张了 师爷决定在刘家窝铺多住几天,来到大车店以后,师爷就让店掌柜派人给安排点饭。 而师爷则像到家了一样,脱鞋上炕,给店掌柜的也拧上一袋烟,就借机跟他攀谈起来。 “你们这个屯子风水可是真的不错,要不是西边比东边高出一块,保准能出保国安民治天下的大人物! 可现在不行了,只能出强人、恶人了。但要是把整个屯子再往西边挪出去一里半的地方,那风水可就转过来了。” “屯子再往西也没啥地方了,都被老张家给占上了,谁还敢再往那边去盖房子呀。 再说全屯子这么多住户,就是挪动也挪不起呀,就只能这样了。” 店掌柜听了师爷的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觉得这个算命先生说话还挺靠谱,于是回答得也很认真,二人就这样推心置腹的唠了起来。 “你说的老张家是不是张家三虎的家呀?老大伏地虎、老二震山虎、老三天灵虎,在这一带可是威名远扬,响当当的如雷贯耳!” “就是他家。但这张家三虎名声臭是臭,可从来没有祸害过屯子里的人,在屯子里名声还是挺好的,大家都敬而远之。 这几年官府抓的紧,他们三兄弟早已游走他乡,不知在哪落脚呢,可是好多年没见他们回来过了。 倒是有两个曾经跟他们哥仨混过的小弟,有时还回来几趟,但也不敢常回来,怕掉脚,干啥都不容易呀,哪碗饭都不是好吃的!” 店掌柜的话还挺多,基本上是有问必答。这也勾起了师爷的兴趣,话也多了起来,二人是越唠越近乎。 “这年头,真的是哪碗饭都不好吃呀。可你们这个屯子离哈尔滨很近,大的绺子都不敢来,倒是给他们这些砸孤丁的提供了机会,活得挺滋润的。 可是总这样小打小闹的还不行,也没有啥太大的进项,但是要真敢干大的,那还不是找死呀,这张家三虎估计也只能这样不上不下了。” “那可不一定,这不听说他们最近把独龙山的压寨夫人和孩子都绑票了吗。 可这也是都这么瞎传,我不相信,张家三虎他们哪有那个胆呀! 不过,昨天我可是好像还听说刘老三家的儿子回家了呢,要是他们干的,还能敢回来呀,早就跑没影了。” 店掌柜说完,就把烟袋递还给了师爷,忙着出去办别的事了。师爷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强留。 师爷一声不响的和海子草草吃了点饭,算完帐,就准备离开。 这时店掌柜的又迎出来,他可不想让客人这么快就离开。 “先生,咋这么快就走了呢?黑天还回来住吗?” “要想混口饭吃,腿就得勤呀。要是天晚了,当然得就回来住,不怕打扰就行。” 师爷边领着海子往外走,边跟掌柜的抱拳话别。他既没有肯定说一定回来住,也没有说不回来,留的就是个悬念。 走出了大车店,师徒二人一边打着板,一边往村中走去。路上不时碰见行人,海子就上前搭话。 “您算卦吗?保准灵验,不准不要钱!” “算卦先生,来给我们算一卦。” 一个女人走出门来喊。这个女人约么有四十来岁,脸上还涂着粉,这在屯子里可是不多见的。 师爷本来不想给这个脸上涂粉的女人算卦,他有自己的打算,就是想接近刘三家的儿子。 可也经不住这个女人生拉硬拽,再说他们名义上可是算卦的,哪有碰到主顾不去的道理。 师爷虽然有他想要去的地方,但也只能暂时放弃,跟在这个女人后面走进了她的家里。 来到院子,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打扫院子,师爷和海子进院他也不说话。 不过这个小院倒也整洁干净,东西也存放的得体,可是比其它农户强了许多,而且别有一番风味。 海子想,这个屯子可能是跟距离哈尔滨比较近有关,所以风土人情有些接近城里,就连说话穿戴都显得有些洋气,甚至是开放。 女主人显得很热情,把师爷和海子让进屋里,动作麻利的给他们俩倒满水杯,看样子这个家庭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是一个大三间的普通农家,西间开有两扇门,一南一北,显然有两个各自独立的房间。 海子他们进入的东屋仅有南炕,余下的空地倒也宽敞。 看这屋里的摆设,主人家过得倒也殷实,而且收拾得还特别干净,但屋里也飘着香水味。 女主人把二人礼让到炕边坐下,又把两杯水端过来让二人喝,这才不慌不忙地问话。 “先生,算一卦得多少钱?我想问婚。” “光合婚得十文,连算带破得加双倍。” 师爷盯着女主人的脸,既是猜测她的身份,也是揣摩她的性格,更是思考着怎样去利用这个有些放浪的女人。 “我姑娘今年都二十岁了,是三月初八午时生人,先生看她今年能不能合婚?” “二十岁本是属牛的,三月初八生日好哇。牛人生于三月,清明之时,一番新气象,逍遥快乐,自由自在,不受他人管束。 而且聪敏至贵,不食自力,到处可居无定难。虽有险岸风波,但能得彼岸。还不错的生日吗,好命呀! 牛人生于午日,幸有月德临照,死里偷生,时欲花街柳巷、难于自拔,需贵人指点,只为探花早也。” 师爷可是煞有介事地连说带唱了半天,而最后则是话锋一转,带着欲擒故纵的神态,跟四十岁的抹粉女人说出了他掐算的结果。 “从卦象上看,倒也可以完婚。只是你的女儿有些命犯桃花,今年又有个坎,恐怕人家男方那边不大同意这门婚事吧?” “您老先生算得可是真准呀!我姑娘还没有婆家呢,相中了一家人,可就是人家不冷不热不打拢,姑娘都这么大了,愁人哪!” 女主人满脸堆笑,往师爷跟前又凑了凑,其想法也是想跟算命先生唠得更近乎一些,以期能让算命先生给上心好好算算,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先生,您看看能不能有啥办法给破一破?要是能行,我多给赏钱。” “不知男方家姓啥,在哪居住?我可以给你姑娘好好看看。” “姓刘,就是本村的。” “是本屯的,姓刘?”师爷眼珠转了转,似乎来了精神,于是随口又问:“你这屯子有几家姓刘的?男方今年多大了?” “这屯子有好几家姓刘的。我姑娘相中的是村西头老张家的表亲,姓刘,男方今年都三十了,是六月十八生的,先生看看合婚吗?” 师爷此刻挺直了身子,真的来了精神,眼珠也转的更快了,端起杯喝了一口水,便眯上眼睛,显示出高深莫测的神态。 师爷摇头晃脑的又掐指算了半天,故作神秘地慢悠悠的卖关子,就是不马上说出结果。 第065章 一步步导引入局 师爷听到女人的介绍,顿时来了精神,他现在可是要把这个卦算到底了,于是用更加吸引人的话语去吊起女人的胃口。 “我看你们家这婚姻也就算了吧,那男方家今年有血光之灾,时间就在这十天半月之内! 那男的命里该犯劫杀,本人常做恶事,该要到了遭报应的时候了。 我劝你们娘俩还是不沾边的好,免得受到连累。不过从卦象上看,你们还可能真的难免受到牵连。” “先生可真是神算哪!那刘三家倒也是个正经人家,不招灾不惹祸的,家里过得还算是不错。 可就是这个儿子,从打十七、八岁起就跟他三个表哥混,到处惹事生非,后来跟他表哥干起了砸孤丁的营生,作孽呀! 不瞒先生您说,我也不想成全这门婚事,可这小子欺负我们母女呀。 我丈夫三十二岁就死了,扔下了我们母女俩,你说可咋活呀?没有办法,我只好找一个老跑腿子来拉帮套。 就是在院子里干活的那个老头,可他人又老实又贫穷,根本养活不了我们娘俩。 不怕大哥你笑话,这老东西不但挣不来钱,干那事也不行,我现在才三十来岁,能憋住吗,就干起了半掩门子,也好补贴家用。 后来我又领养了一个干姑娘,和我一起干,这姑娘可是挺好的,会伺候人,不信一会叫出来让大哥你看看,可心不? 你们常年出门在外的,心里空落。唉哟,看我说到哪去了。 还是说刘家那小子吧,他叫栓柱,也经常来,年轻人嘛,没个媳妇,倒也情有可原。 可是他不怀好意,硬是把我亲姑娘也给祸害了,那年我姑娘才十五岁,就让他生生的给开了。 以后每年隔三差五的就回来找我姑娘,这不,前天又回来了,晚上就在这住,白天才回家。 我姑娘自打被他破了身,就跟他一个人,可没接过外人。 我想姑娘都这么大了,快点给她找个人家,可谁家能愿意要哇! 于是就想让她跟刘栓柱得了,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可是任我怎么说,这小子和他家都不愿意干,说名声不好,这可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听先生大哥这么一说,我还真不能把姑娘嫁给他,命都没了,还真不如干这个了,圆了扁了的还能活呀。” 在师爷的引诱和吓唬下,这个女人把实话都说了。末了还哭天抹泪的,显示出让人可怜同情的心态。 “大妹子呀,我看你也是个诚实人,干这个也是被逼无奈,没啥见不得人的。猪往前拱、鸡往后蹬,各有各的活法,这年头,有钱才是大爷。 不过姑娘也确实不小了,是得找个人家,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事。 苍蝇专挑有缝的蛋去叮,时间长了保不准会出事,还是找个人家过安稳日子为好。” 海子不知道师爷是啥意思,一会说姑娘不能出嫁,一会又去劝女人给姑娘找婆家。 “先生说的也在理,可现在这情况上哪去找哇,听天由命吧! 我是不想再让姑娘嫁给刘家了,现在不出事,早晚也得挨枪子! 如果大哥能有合适的,我倒想听听,说不准我姑娘真能交上桃花运呢,在先生的指点下,找一个可心的人家。” 这个女人说完还抬头看看海子,让海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海子知道,师爷绝对不会把她姑娘介绍给自己,因为自己还没有到婚配的年龄。 “我倒是没有什么太合适的人选,不过我可以给她再算算,看看上那方求婚为好。 不妨让姑娘也出来见见,我给她相相面,也好指点迷津。” 师爷说着话,眼睛盯着这个抹粉的女人,其实心里也就早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之所以要让女人的姑娘出来相见,其实也是想借助一下姑娘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算命先生还会相面哪?那好吧,我就把女儿叫出来。不过我得问问大哥,相面还加钱不?多了我可不算。” 抹粉女人一边说,一边朝西屋大声喊:“姑娘,有客人来了。是算卦先生,都出来给你们相相面。” “当然要加钱,不过算的不准我是分文不取。” 师爷的话也许抹粉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听清,或者说她不想回答,反正自己已经说了,再加钱就不继续算卦了。 随着西屋那边一阵轻微的响动,门开了,两个打扮得确有些姿色的女人走进东屋,坐在屋地中间的凳子上,正好面对着师爷和海子二人。 这俩姑娘一个稍大一些,看上去也超不过三十岁,脸上毫无表情,只是从看人的媚眼中才能猜出她的性格。 不用问,那个年纪小的、二十岁上下、有着一双迷人大眼睛的姑娘就是抹粉女人的亲姑娘了。 不过看上去性格可是放荡而又外露,夏天的衣服紧绷着身子,两眼在师爷和海子的身上乱转。 “吆,都过来了,那就坐吧。花,你过来,让这位先生相相面,看看现在宜不宜婚配,能找个啥样的?” 抹粉女人招呼着年轻一些的姑娘,就是她的亲女儿,过来让师爷给她相相面。 可是这姑娘却没有马上动弹,眼睛盯着海子和师爷看,似乎要在二人的脸上揣摩出什么来。 “你老先生都要看哪块呀?你说我得找个啥样的,好找不?” 年轻姑娘说着,也凑到师爷边上来坐下。因为她猜想,相面就得距离近一些,这样才能看清楚。 师爷也不搭话,仔细地端详着姑娘的脸,半晌才回答这个叫‘花’的姑娘的问话。 “把你右边的手伸出来,让我仔细看看。” 那姑娘伸过又白又软的手,放在师爷的手上。一看就是不常干活的手,保养得非常好,其实这姑娘长得挺耐看。 师爷还是仔细地看了半天,还攥攥摸摸,这才抬起头来,清了清嗓子,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算命先生,想听他说些什么。 “你这姑娘的命还是挺好的,一辈子不用愁吃穿,命中有一儿二女,是富贵命,将来你们家可以得济。 可就是这婚姻要费些周折,命中注定要找一个比她大的,两家又不能离得太远。 可惜那个男人命犯桃花和白虎,不得不远走他乡谋生。 这样才能保住双方家庭平安无事,否则他本人可就性命不保。这二人命中得遇贵人相助,才能逢凶化吉,切记!” 师爷可是一脸严肃,面带玄机。搞得所有人都有些发蒙,这可能正是师爷所需要的。 “这不是说我可以嫁给栓柱哥吗?太好了,费点周折算啥呀。妈,你再托人去说和说和,肯定行! 趁着我栓柱哥现在在家,去找他爹、妈说去,我跟他说他老是推托我。要不就求求这位老先生去说和,也许能成。” 姑娘说出了她的心声,可她的妈妈此时还是不同意,因为听了刚才师爷的话,她可是心有余悸。 “别净瞎说,那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咱不能跟他! 先生刚才说了,他家不出十天就有血光之灾,得满门抄斩,咱躲还躲不过来呢。” 姑娘妈不让姑娘多说话,要听先生的。师爷此时也就说出来了他的最终意思,当然目的还是想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你姑娘能跟刘栓柱倒也合适,方才我把他们俩的命都合了。只是眼前这道坎不好过,不嫁他也罢。 不过姑娘命中注定要跟他有孽缘,躲也不好躲呀,天命难违!” “那可咋办呀?还请先生多多费心,帮忙给破破,大妹子给你磕头了,要是我们娘们平安无事,你让大妹子咋谢你都行。” 姑娘妈真的有些害怕了,真心实意地哀求师爷。 “这可是天意,人力难为呀。要想躲过此劫,光你一家还不行,必须得和刘家齐心协力,才能有个万全之策。 先生我虽不才,但也可指点一、二,若不是姑娘命运好,能碰见我,可真是要大祸临头了。 只是那刘家还不知大祸将至,就是知道了,能不能信、愿不愿做都说不准。此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听天由命吧。 你们娘几个加强防备就是了,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给你们一些忠告。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师徒二人也得走了,算得挺让人揪心的,钱我也不要了,徒弟咱们走。” 师爷起身离炕,拉着海子就要往外走,当然会遭到抹粉女人一家的强力挽留,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呀。 海子也知道师爷拉他往外走是在卖关子,目的就是想利用这个急于解卦的女人,好达到去见刘拴住的目的。 果然,这个已经有些着急上火的女人和她的两个姑娘都堵在门口,挡住不让海子和师爷离开,嘴里还不停地哀求着。 特别是姑娘的妈妈,见先生算得这样准,说的又头头是道,绝不是一般的算卦先生。 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一个能人,哪能轻易就放过呢?所以她一边拦住他们师徒二人,一边不停地哀求着。 第066章 巧舌如簧破迷局 抹粉的女人见师爷算卦很准确,说的也头头是道,必须得让他帮助化解,也好逢凶化吉,于是娘三个堵在了门口,不想让师爷和海子离去。 “大哥呀,你先别忙着走哇,我们娘几个的安危可全靠你了。我也听出来了,这事关键还得看刘家那边想咋办。 先生、先生!我这就去刘老三家说去,让他们请你过去给破破。我就不信,有救星找上门来他们还不应啊! 想要干等着死呀?没有这样干的,我这就去。姑娘,你们要好好招待着二位高人,可不能让他们走,我立马就回来。” 但师爷还是领着海子要走,怎奈三个女人硬是把他们摁在了炕上,让他们无论如何再坐一会,听听姑娘妈的信,必有重谢! 海子和师爷二人只好坐下等着,享受着两位姑娘的热情招待。果然,功夫不大,姑娘妈就回来了,说是刘家请二位高人过去。 于是姑娘妈在前,师爷和海子在后,三人绕过几户人家,就来到了刘老三家。 这是一个有正房五间的村中大户人家,院子里还养着两条大狗,冲着来人凶狠地叫。 刘老三两口子和儿媳妇都出门来迎接,把师爷和海子让进了东间,有几个半大孩子也跟着进来想看热闹。 “听说先生算的可准了,也给我们家算算吧,看看我儿子这辈子能啥样?” 刘三家的一边让儿媳妇给客人倒水,一边脱鞋坐到炕里,想听听先生的卦词。 师爷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对刘三说:“我给别人算卦只能让其父母听,天机不可外泄,还望老哥能够谅解。” “这还不好说,你们无关的人都出去吧,孩子们该到哪玩玩去,听这个干啥。但他姜婶是不是可以听听。” 刘老三把其他无关的人都赶了出去。师爷这时才知道原来这抹粉的女人姓姜,便点头说她可以听。 “我在他姜婶家已经给你儿子大概算了算,可能你们老两口也略知一、二,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叫过来。 你儿子是属兔的,腊月十八生日,你儿子本是白虎星下界,但生日时辰可都是占错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年恰逢猴年,岁君逢劫杀,有血光之灾,若非月德照临,难以死里偷生。 兔人生于腊月,小寒之时,年终岁毕,四方皆贼,交友不慎,必落草为寇。 然祸至临头,必伤及父母,殃及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凡是亲近之人难于幸免。 兔人生于亥日,白虎临命,天灾地祸,兵灾匪灾,不期将至,若非紫微星高照,实难逃此一劫。” 师爷说到这,抬头看了看各位在坐众人的表情,特别是刘三两口子和那个抹粉的女人,因为他们才是关键,说服了他们就等于说服了那个刘栓柱。 “然而贵公子生来命硬,白虎缠身,若行为得当,自能躲过此劫,但需忍受离家之苦哇。” “听先生这么一说,我儿子这辈子是遭罪的命,就得东躲西藏,要不然就得全家遭难,大祸临头!” 刘老三听了师爷的话,心里有些不满,难道儿子这一辈子就该离家出走吗?是不是这算命先生是在胡扯。 “老哥不可不信,也不可强信,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我是出于真心,有啥说啥,还望老哥早作打算,切莫错过良机。 算卦之人讲卦德,从不隐瞒于你,况且我算出凶卦,若解破不了,也从不收钱。如若不信,把你儿子叫出来一问便知。” 师爷仍不改口,确信自己的卦爻是绝对准确的,如果不相信,可以把儿子叫过来确认,当然这也是逼迫刘栓柱现身。 “要不就把儿子叫过来让先生给看看吧,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啥也不信,可不能戗着他说,惹急了他可能啥也不顾,别让先生难堪。” 刘三的老伴还是相信师爷说的话,她这个儿子可能就是摊上大事了,虽然他没有说,但看他最近的举动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你去把他叫过来试试,要是实在不来也没招,这杂种我一辈子是欠他的。” 刘三终于同意让老伴去把儿子叫过来,不过他担心儿子不会来。可是不多一会,一位身材匀称的北方汉子就走进屋,看起来比普通庄稼汉机灵些,但眼露凶光。 来人肯定是刘栓柱了,从他的举止和着装上看,这个人确实不是个善茬子,他刚一落座,就冲着师爷不满的吼起来。 “你们特么算卦的就会骗钱,你能给自己算算啥时候死吗?自己给自己都算不准,还给别人算呢。 爹,娘,你们就愿意听这牛鼻子瞎白话,算卦都是解心疑,啥用也没有,还是快让他走吧,我可不相信这一套。” “算得准不准听听再说,你这驴脾气啥时能改,老人不都是为你着想吗?老实坐着听先生怎么说。” 刘三可是软硬兼施的劝儿子,既然过来了,就应该听听算命先生怎么说,不能不管不顾的由着性子来。 “看你这后生也是个仗义之人,说话直来直去,是条汉子。先生我也是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的人,说透了也会服气,不会胡搅蛮缠。 可我看你印堂发暗、山林凹下、眉有逆毛、山根塌陷,不日将大祸临头,或殃及父母兄弟乃至亲朋好友。 如若不信,你可仔细想想,近半月之内是否惹下大祸,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师爷全然不顾这鲁莽汉子的态度,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一步步引导,他相信这个刘栓柱早晚会上套,因为他过于单纯。 “放屁!我刘栓柱行得正、坐得直,啥也不怕。别说我没做啥对不起别人的事,就是做了,也都得瞅着,能把爷怎么样?” 这刘栓柱显然有些急了,但也更显示出他遇事不够冷静,无所畏惧而又缺乏思考的性格。 “柱子,咱不能这样,要听先生说完,说对了咱就应,说的不对也别急眼,不相信不就完了吗。” 刘三的老伴连忙劝儿子要冷静,不许这样对待先生,更不能耍脾气,一旦闹僵了,双方都不好下台。 “年轻人心高气盛,可也需要冷静,做事要前思后想。我看你这次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遭罪的事还在后头呢。 就算你不是有意得罪的,可这事人家早已经算到了你头上。今年此时你正是背运的时候,不躲着点,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师爷可不怕刘栓柱如何强硬不讲理,继续拿话刺激他。师爷知道已经捅到了刘栓柱的痛处,接下来他会按自己的路子走。 “你个牛鼻子就别瞎说了,老子够烦的了。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没门,大不了鱼死网破!” 看样子刘栓柱的气势还是有些被压下去了,说话也没有先前那么硬,还重新坐回到了炕上。 “这不,这位小兄弟承认自己摊上事了。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再帮你破破,或许还能有转机。 不过你这次惹的祸可不轻,即使是真的受了冤枉,这黑锅你也得背着,因为现在你正值背运,啥事都可能摊上,想要轻易躲避开,难哪!” 师爷依然是步步紧逼,他知道逼得越紧,刘栓柱一家才会越胆怯,也才会很快入局,自己的目的才会达到。 “求先生快帮忙给破破吧,看看咋办。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答应。先生就如实说吧,我们照办就是。 我这老哥老嫂子也都是老实人,不会忘记你的。就凭先生这样的高人,啥事都能有办法,发发善心,帮帮忙吧!” 倒是姜寡妇首先发话,她可能是想趁机帮腔,也可能是她心里害怕了,毕竟要想把姑娘嫁给刘栓柱,可不能让他出什么横事。 “忙倒是可以帮,要不然我也就不来了。我看老哥老嫂子都这么大岁数了,家里儿孙齐全,这位兄弟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家不该破呀! 只要这位兄弟如实相告,能依命而行,老朽愿指点迷津,也不枉我行善积德为人免灾去祸这许多年。” 师爷的话有些感动了众人,大家都点头称是。于是师爷又转过身来询问刘栓柱,目的当然是让他也尽快就范。师爷的话语逼迫确实收到了效果,刘家人认可了他的说法,就是刘栓柱还有些执迷不悟,于是师爷又加大了对他的逼迫。 “不知这位兄弟得罪的是什么人,自己有啥打算没有?” “我能得罪谁,谁也没得罪。就是最近独龙山的压寨夫人和孩子被人绑票了,听说还把独龙山的粮台给打死了。 这些个土匪就怀疑是我们兄弟干的,传出话来让我们放人。我问过大哥了,他说跟我们兄弟没根本关系。 但也让我们兄弟们分散先躲起来,等躲过这阵风后再聚。我能往哪躲呀,他们都有卧子,我咋整?就只好回家了。” 刘栓柱已没有了先前的脾气,说话也变得低声下气。看来时机到了,师爷也就趁热打铁,继续着他的思路。 “唉呀,我说这屯子咋有阴气笼罩,原来出了这么个大事。独龙山可不是好惹的,一千多号人哪! 不管是不是你们干的,独龙山既然盯上你们了,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除非你们能帮助把人给找回来。 这还得有证据证明不是你们干的,否则是躲不过这一劫的,他们要是找来,这个屯子都得跟着遭殃,说不定独龙山的人此时正在路上呢。” 第067章 煞有介事达目的 听了师爷故弄玄虚的话语,刘栓柱一家人可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听说那独龙山可不好惹,弄不好全屯子都得跟着遭殃。 “这可咋整啊,找不着人还不得把全屯子都给突突了,老先生快帮想想办法吧,那些个胡子可是啥事都能干得出来呀!” 姜寡妇听了师爷的话,更是胆战心惊,她确实是着急了,说话都带着哭腔,就连刘栓柱的爹、娘也是如此。 “来就来,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就赚一个,别的有啥好办法,我也不会土遁。” 刘栓柱气呼呼地反驳,但口气可是有些怂了。而此时的刘老三也有些坐不住了,大声的制止儿子不要乱插话。 “别瞎说,就你这样还能走南闯北?不管不顾,出马一条枪,快听先生是咋说的。” “当务之急就是躲起来,但光你一个人躲不行,你们兄弟一伙人都得躲,还不能在家跟前躲,得躲得远远的。 那独龙山的压寨夫人和孩子还得能平安找到,否则,你们跑到哪去都难以逃脱,更何况家里老人也都带不走。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哇!我看你也是个孝子,就是你大哥他们也不想连累家里吧?是条好汉都会这样。” 师爷帮着权衡利弊,指出了现在他们所处的难处。刘栓柱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就是不知道该咋办好。 “我们倒是想跑了,可家里咋整?还不是得继续住在这里,最难办的是我们上哪去找那压寨夫人和孩子呢? 这黑锅就是跑了,我们也得背着,家里人也要受到连累,这事真愁人,也不知道大哥他们是咋想的?” “我猜中了你们的心思吧?不过这黑锅咋整都得背。我还是劝你应该去找你们那帮兄弟,尽快拿出办法。 在一起干这么多年了,凭你们的名声和底子,我猜想打听出压寨夫人的下落还是能办到的。 我琢磨绑票的那几个人,早就感到这趟票烫手了,巴不得有人接票呢,说不准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可是个机会,你们破费点,把票接过来,然后再放了,之后就远走高飞,再放出风去让独龙山知道是咋回事。 就是独龙山再黑,也不至于再来追究,殃及乡里。何况找到了那个押寨夫人,她也会把事情的原尾说清楚的。 不过假如真是你们干的,也要想办法摘净身子,凭你们在江湖上的经验,这事并不难办到。” 师爷继续开导刘栓柱,让这个还在犹犹豫豫的直爽汉子尽快醒悟。刘栓柱轻轻的摇摇头,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唉,事到如今这应该说还是个好办法,我想也只能这样去做了。可不知大哥他们是咋想的,愿不愿意这么干? 再说我们能往哪去躲藏呢?那独龙山的眼线哪里都有,时间长了还不照样露马脚吗。” “我已经给你算过了,从卦象上看,只能往南边躲。并且你们还不能躲到一起,那更容易暴露,先分散躲起来,以后消停了再聚。 听说辽西那边可是个好地方,张大帅就是在那里发迹的。你们兄弟到那去,以后可就大有用武之地了。 男子汉就应该志在四方,四海为家,哪里活得自在安稳,就在哪安家。” “我看这样可行,跟你大哥好好说说,就先上那边去,这先生说得很有道理。” 刘老三见儿子还犹犹豫豫,就劝儿子按照算命先生的话去做。可刘栓柱半天也不说话了,于是师爷又进一步鼓动。 “不过你这个人还很顾家,到哪都想着奔着家里来。我也给你算了,你今年是祸不单行,福不双至。 除了有灾难,也有合婚之喜,可谓福祸并行。你应该去辽西那里合婚安家,否则你还会回来,到时祸就难躲了。” 师爷最终把姜寡妇交待的事也挑明了,这显然让抹粉的女人很是合意,但却让刘栓柱更是一脸懵懂。 “合婚?这时候还哪能有心思去想这事。再说就凭我这名声,我这岁数,也难找到合适的。” “对,命该如此。姜家姑娘等你这么多年了,一心只想嫁给你。我看你们俩命相相合,适宜婚配。 现在你们俩先定亲,等到了那里以后有个落脚点,再回来接她,不但了却了你二人的心愿,两家老人也就省心了。 要不还得天天惦记你们,谁放心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在外,可怜天下父母心,多大了也都是孩子呀!” “我看这事可行,既躲了祸,又安了家,以后可以找个正经营生干,好好地过日子。” 在师爷的进一步撮合之下,姜寡妇就首先表示同意。可刘栓柱的家人却不表态,特别是刘老三更是有些不愿意。 “这样能行吗?他俩可是差着十来岁呢。” “老哥,到啥时候说啥话。儿子都这么大了,找也不好找,没个媳妇栓着,多大了也难以收回他的心。 有了家,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场所,心也就收回来了,慢慢的就会走正道,等有了孩子,就会一心扑在养家糊口上了。 年轻时所谓的雄心壮志,结婚了也就渐渐淡漠了。一辈一辈的不都是这样吗?这可是个机会,天命难违呀,该认命时就得认命。” “那样的话,这事就这么办?是不是还得有个媒人啥的,找人请两家会会亲家,才能定下来。” 刘三有些松口了,他抬头看看老伴,而老伴也不住的跟他点头,说明她也是同意的。 “唉呀!我的老哥,哪有那么多说道。你看我这媒人还配吧?两家家长都在这,这就算定下来了。 他们两人都好多少年了,一切程序都可以免了,等刘兄弟有一定着落了,回来一接就算结婚了,这时候不宜太张扬,以免惊动了别人。” 师爷觉得火候已到,劝两家就此把亲事定下来。 两家老人觉得先生说的在理,也就不提啥异议了,只是刘栓柱此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这事先这么放着吧,等我真的到了那边,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一定会回来娶小花。 得看看风声咋样,再决定是否操办。现在我想的是能不能说动大哥他们,按先生的意思去办,他们要是不去,我也没办法。” “放心吧老弟,你把我说的话跟他们说明白,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江湖上的事他们懂。 这是一条阳关道,他们会同意的。只是事不宜迟,得抓紧去办,不能出啥岔子,否则一切就难以挽回了。” “可是得快点,这事不能拖。” 不但师爷催促刘栓柱快去找张家三虎,几位老人也催促刘栓柱快点去办。 “那好吧,我吃完晚饭就走,正好天也快黑了,出行方便。我真心感谢先生给指点迷津,谢谢! 我刘栓柱以后有机会必报先生的大恩大德,这是三块大洋,先生你收着,容以后再报答。 爹、娘,孩儿不孝,此番离家,不知何日能回来,给二老磕头辞别了,它日有机会再尽孝道。姜婶,容我也叫你一声妈,告诉小花千万等着我!” 刘栓柱还真是个热血汉子,给爹、娘叩头以后,毅然从地上起身离开了屋子,众人心里都酸溜溜的。 师爷和海子也就此告辞,刘家人千恩万谢地送出大门,姜寡妇也紧跟在后边出了屋。 这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路过姜寡妇家门前时,姜寡妇生拉硬扯地把师爷和海子拉进屋,非得让他们吃完饭再走。 第068章 接受姜家的宴请 师爷并不愿意去姜寡妇家吃饭,便再三推辞。而姜寡妇说你们给办了这么大的事,不感谢怎么能行? 于是她极力邀请,显示出答谢的诚心,甚至动手去拉扯师爷和海子二人。师爷沉思了一会,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姜寡妇去了。 再次走进姜家,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已经着手做饭,看样子是早有准备,姜寡妇走时已经做了交代。 姜寡妇很客气的把师爷和海子让进屋,又招呼女儿来陪他们唠嗑,这才和那个干女儿一起帮那个老男人去做饭。 师爷坐在炕上,也不多说话,一劲地抽烟,看样子是在想心事。海子也不坐,站在师爷边上,应付着跟那个叫小花的姑娘说话。 外屋传来了锅碗瓢盆的碰击声,也飘进来了饭菜的香味。海子一边应付着小花的话,一边端详着一言不发的师父。 他在揣摩着师爷的心思,海子很了解师爷,他不论是说话或者是办事,都有他的目的,可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刘拴住也见到了,事也办了,怎么又回到这里来吃饭了呢?海子有些想不明白,一头雾水般的胡乱猜测。 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放上炕桌。姜寡妇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师爷和海子吃饭,一边端来清水,让二人洗手,然后把师爷和海子推到炕里坐好,端上饭菜就准备吃饭。 师爷被礼让到首席,海子靠左,那位年龄稍大的姑娘靠右,姜寡妇和她姑娘靠边,那个老男人则拿凳子坐在地上,面对师爷,他还要负责随时盛饭盛菜。 桌上摆着六个小菜,虽不丰盛,却也精致,是一般农家平时难以吃到的。还拿上来六个酒盅,而且都满上了酒。 “来吧,没啥好吃的,薄酒素菜,望先生不必见外。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说啥话,就是一片心意。 今天能遇到先生真是荣幸,来给我们消灾解难、逢凶化吉,我们娘几个陪先生和高徒喝两杯,我这男人不会喝酒,让他喝一杯以后就随便吧。 咱们几个可得干了,略表我的心意,还望二位赏脸,我先干为净。” 姜寡妇说完,一口干了,师爷和她两个姑娘也都跟着干了。看她们喝酒的痛快劲,她们可是有酒量的。 “我不会喝酒,请大姨饶了我吧,我多吃菜。”海子可是滴酒未沾,表示自己不能喝酒。 “那可不行,整天陪着师父走南闯北,哪有不会喝酒的呢?还是给我一个面子吧。 这孩子真会说话,还管我叫大姨,叫的我心里暖洋洋的,要是不喝你小姐姐可是不让呀。” 姜寡妇满脸堆笑地劝海子。在那个年代,孩子一般都称呼已婚女人大婶、大娘,称呼姨的很少,除非是沾亲带故。 而海子一声一声地喊着大姨,真的让姜寡妇很高兴。她笑逐颜开的劝海子喝酒,还努努嘴给她女儿示意。 坐在身边叫小花的姑娘这时也帮海子端起杯,笑眯眯地往海子嘴里倒酒,有些强迫的意思。 “小弟弟,给姐点面子吧,我认你这个弟弟啦,不喝小姐姐可要打屁股。” 海子一边左闪右躲,一边说真的不能喝,脸红红的,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师爷见状,就急忙给他打圆场。 “我这徒弟真的没喝过酒。既然大妹子说了,就让他喝点试试,能喝多少喝多少,这个年纪,喝点酒也没啥,只是不喝醉了就行。” “这就对了,还得师父发话。”姜寡妇见海子慢慢的也喝了,于是连忙又拿起每个人的酒杯倒满酒。 “来,都满上,我今个高兴,先生可不要装假,尽管喝,不喝好了可不能下桌。 你我都认识一天了,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姓姜,也没有个大名,屯子人都管我叫姜大美。 我这俩姑娘,大的叫云红,小的叫小花,这老东西姓王,都叫他王老憨,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就是人好能干活。 今天先生大哥给我家带来了好运,帮我姑娘把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这可是去了我这块心病,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再敬大哥一杯酒,以表谢意!” 众人也都随着姜寡妇干了。小花放下酒杯,觉得很惊讶,问妈妈:“他家真的同意了?怎么说的?啥时办事呀?” “我的好姑娘,你就放心吧,这事咱们遇到的贵人都给说好了,你就等着办喜事吧。”姜寡妇是打心眼里高兴:“快给两位贵人倒酒,还不快敬一杯,好好谢谢贵人!” 这个叫小花的姑娘也真听话,一人单独跟师爷和海子各喝了一杯。海子坚持说喝不下去了,剩下的半杯小花也替他喝了。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劝,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特别是两位姑娘,更是喝得满脸绯红,常常是有意无意地失态。 云红索性解开衣扣,胸脯若隐若现,时而装着喝多了趴在师爷身上,时而偷偷地摸摸师爷的大腿。 小花这边虽然好一些,但也够海子受的,好在海子常借口喝多了,不时地离开桌子躲一会。 师爷则是一动不动,端坐在那里,像个木雕泥像。而姜寡妇和那个老男人则视而不见。 特别是姜寡妇,她还不时地借机挑逗,纵容两个女儿,鼓动气氛,生怕饭桌上的兴致落下来。 北方女人能喝酒,也没那么多的讲究,这是天寒地冻和环境艰苦长期养成的习惯,一般家庭男人也不去管,更何况像姜寡妇这样的家庭。 可是女人喝是喝,一般都很节制,像她们这样不喝醉了不罢休的还是很少见,可能跟她们的家庭环境有关吧。 “今个就是个乐呵,都要喝好了,谁也不能耍赖。我姑娘从今天开始就有婆家了,以后有机会给我干姑娘也找个婆家,我们要正经过日子。 这可都是两位贵人给带来的福气,我要好好谢谢两位恩人,先生和高徒都放开量喝,喝多了就在这住,千万不能装假。” 姜寡妇依然兴致不减,看样子真是不醉不罢休。不过师爷却很支持她的观点,特别是她想去正经过日子的想法。 第069章 师徒分开去寻找 听到姜寡妇说要给她的干女儿也找个人家正经过日子,师爷感到很高兴,于是接过话表示支持。 “大妹子说这话我爱听,人还得过正经日子,穷点心里也踏实。我看你家过得也不宽裕,勉强糊口而已,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 一直都不咋说话的师爷直直腰,开始说话了。这让姜寡妇很是感动,几乎是眼泪汪汪的回应着师爷的话。 “不瞒先生您说,这生意不是人干的,但凡有活路谁干这个,没脸见人哪! 本屯子没人敢来,怕笑话,就是偶尔有老跑腿子来,也得躲躲闪闪的跑到荒郊野外去。 没办法,要是没人来时,我们也只得跑到别的屯子去拉,脸都没地方放,真是活着不如死了。” “看来确实是难,这十里八屯的是不是都跑遍了吧?等孩子有一定了,还是快些正经过日子吧。” “可不是吗,跟前的屯子都不敢去,认识的人多。从今往后我想好了,听先生的,好好过日子,就是穷死,也不能干这个了!”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喝酒,来,我和徒儿也跟你们喝一杯,感谢你们的盛情招待! 我老算卦的今天也高兴,特别是听了大妹子的一席话,更高兴,咱们一起喝,祝福大妹子一家幸福!” 师爷主动提议喝酒,他为姜寡妇能够回心转意而感到高兴。师爷之所以最后决定来她家吃饭,也有劝她的意思。 酒桌上又热闹起来,每个人都尽情地喝着。海子却不敢继续喝下去了,他确实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 而师父常也曾经跟他说过‘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黄泉通票,气是惹祸根苗’,告诫他‘酒、色、财、气’一样都不能贪恋。 海子当然常记在心,此刻有师父在跟前,他更不敢多喝,只是应付着看他们肆无忌惮地狂吃海喝。 这些人真是有兴致,一直闹到所有人都酒足饭饱,才肯罢休。这时候天已经很晚了,都过了普通人家该睡觉的时候。 老男人撤下了饭桌,又端上茶。师爷喝了一碗,然后就表示说要走了,海子当然更愿意马上离开。 “天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认识你们很高兴,更得谢谢大妹子的热情款待。 这有三块大洋,是刘家给的赏钱,算是我交饭钱了,你们得收着。走了,你们也该歇了,后会有期!” “这哪能行呢?给我们办事还没给你钱呢,哪能要你的钱呢?这也太看不起大妹子啦,快收起来,我心不忍。 都这么晚了,大哥就别走了,上哪里去住呀?要是看得起妹子,就住我这,老妹孝敬您! 大哥是爽快人,走南闯北的不容易,孤单哪,这个我懂,还请大哥给大妹子这点面子。” 姜寡妇死死地抓住师爷,把钱塞回他腰里,还有意无意地失态。师爷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也不急眼,只是用手强硬的阻挡。 “大妹子的好意我领了,徒儿年纪尚小,我不能把他引向邪路,我们去大车店住,这就告辞了。” “大哥,就让这小兄弟跟我一起住,有那老东西隔着,我不能把他咋地了。 让她们姐俩去住一个屋,你一个人住一屋,啥事也没有,天都这么晚了,又喝了这么多酒,你们走我不放心。 这也显得大妹子太不近情理了,不懂规矩。大哥你看这样行吧?咱们就这样定了” 姜寡妇一边拦住师爷,一边告诉那老男人,让他去打点水来,帮助二位师徒洗洗,也好早点歇着。 “这不行,我说走就得走。这三块大洋你先拿着,算是我交的定钱,明个我还有事得求你们办。 你们要是肯帮忙就收着,明天一早吃完饭我就过来,你们也要快点睡觉,别误了明天的事。” 师爷说完就往外走,可还是让姜寡妇给死乞白赖的拉住了,她坚持要让师爷说明白,否则这钱她坚决不能收。 “不知道大哥想让我办啥事?不过事倒是可以帮着大哥办,但钱我不能收。” “那好吧,钱我先拿着,啥事明天再说,告辞了!” 师爷再也不理会她们的挽留,领着海子走出屋,跟这一家人告别后,就径直去往大车店投宿。 可海子还是觉得师爷还像有些喝多了,急忙上前去搀扶他。而师爷却没有同意,挺直了身子走在前。 “没有事,我清醒着哪。男人要有定力,遇事多想想。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准了就出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江湖险恶,处处提防。” 师爷边走边说,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教导海子。而海子却有些听不明白,师父说的这是酒话吗?可又不像,但他可不好意思去问。 “你这一年多的功夫有了很大长进,也学会了动脑子,可以单独去办事了。 明天咱俩得分开,你去江北,我去哈尔滨南边,分头去找夫人和小公子,我相信你能够做好。” “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吧,这么大的事我要是办砸了,后悔都来不及。再说怎么就能断定夫人就在哈尔滨城外附近呢?” 海子胆怯地回应着师爷,他觉得自己还不到能够单独行动的时候,而师爷也就马上给他做出了解释。 “从身手上看,像是张家三虎所为,可连刘栓住都不知道这事,说明他们干得非常秘密。 我就想不明白,他们是图钱,还是想扬名立万?都不像。就算不是他们干的,也要栽赃在他们头上,我不是让他们跑了吗。 他们的窝底都在哈尔滨附近的小屯子里,所以说夫人最有可能被藏在他们这些个窝底的家中。 刘栓柱这一去报信,他们肯定撒丫子。剩下的窝底、邪岔子就不知该咋办,且提心吊胆,很容易解救。 江北面的江套子也是路断人稀,很容易藏住人,夫人最有可能在那里被窝藏,去寻找的时候要细心。” 走在前面的师爷不紧不慢地说,也不回头看海子,似乎不是对海子说话,而海子可不敢落下师爷的任何一句话。 听到师爷说肖三姨有可能在哈尔滨江北被窝藏,海子的心不禁一颤,难道师爷知道什么?可他嘴上却说应该两个人一起行动。 “要是这样,我们还是一起先去江北吧,找不着咱们再去哈尔滨南边去找。” “我也只是猜测,江南江北都有可能。南边的屯子多,又乱又杂,北边的还好找些。 我是怕夜长梦多,更怕夫人趁着看管松懈,自己行动,那样有危险,所以我们得分开,也能加快寻找速度。” “那我一个人去恐怕也不行。” “人是带少了,可带多了也碍事。明天让姜大美的两个姑娘跟咱俩去,再让他老头去帮咱们找两个窝底过来。 她们对附近道路熟,女人又好套话,容易接近人。咱们就是去先熟悉熟悉道路。 如果找着了,就让她们回来报信,咱们留下看着,见机行事,等窝底来了再一起去解救。 如果找不着,等窝底来了再一起去找。你去找时要多留点神,特别是那些边角旮旯、没有路且背人的小屯子,要细细地打听。 这是你的好机会,又是事关夫人的大事,要格外慎重。我估摸着你的好运快到了,夫人也不会出啥大事,都正在大运头上。” 师爷看来确实是没少喝,一路上说了许多话,但海子总感觉到师爷话里有话,又不便细问,只是点头应付着师父。 第二天一大早,师爷又领着海子来到了姜寡妇家,这时候姜寡妇一家也恰好刚刚吃饭。 “我们爷俩想在这哈尔滨附近的村子里找个人,你们在这住这么多年了,这附近的屯子都熟悉,带我们去各个屯子走走,帮忙打听打听。” “要找啥人呢?道路我们都熟悉,忙我们也能帮,你就说咋找吧?” 姜寡妇依然很热情,表示尽量帮忙。因此她让家人快些吃完饭,然后按先生师徒的要求去帮助找人。 “让一个人领我徒弟从哈尔滨城北边去找,一个人领我从城南边去找,还得有一个人去给我亲戚送个信。 让我亲戚来人赶车到这里来接我,我要是没回来就让他先去大车店等我。 找人恐怕一天也转不完,还得在外边住一宿,但找着找不着第二天黑天都得回来。 这三块大洋算是我给你们的工钱,如果能找着人,我还有重谢!你看这样行吗?” 师爷提出要求,但没有说要找什么人。而姜寡妇这次可是没咋客气,接过师爷手中的银元,就做出了安排。 “行,就按先生的要求去办。让云红跟先生去,让小花跟你徒弟去,让那老东西去送信。 我走不动,家也离不开,就在家等你们。你们两个路上要好好照顾我姑娘,可别让她们受委屈。” 师爷也同意姜寡妇的安排,他对海子和送信的男人又仔细地交待了一番,然后就各自分手,离开了刘家窝铺。 第070章 路上遭遇到波折 小花姑娘领着海子往哈尔滨江北的道路走去,这个姑娘走在路上还蹦蹦跳跳地,看得出来她很兴奋。 可能是人人出门都感觉到新奇吧,设想着能碰上啥有趣的事,也期盼着旅途更快乐。 连海子都感觉到心情轻松了许多,可他并不说话。而小花则边走边四下里张望,还主动去跟海子唠嗑。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跟在后边的海子一边简单的回答,一边催促小花快点走,意思是让她一心一意的走路,可小花却不想寂寞。 “你有媳妇了吗?” “没有。” “咱们要去找什么样的人哪?能不能告诉我?” “找我姨。” “你家离这有多远哪?” “好几百里。” “你姨因为啥事跑出来这么远?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就在这一带,具体那个屯子不知道,是让拍花的给逼迫拐来的。” 两人一问一答,边走边说。见着屯子就进去问问,但也没打听出啥信。到晌午时,二人来到一片高粱地旁,小花要求休息一下。 “我饿了,也累了,咱们歇一会吃点东西再走吧。” 女孩子就是体力不行,再加上她走路还不老实,体力消耗的更快,于是海子点头表示同意歇一会。 二人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坐在了离高粱地不远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海子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就着咸菜边吃边休息。 夏日的田野可是静悄悄的,太阳当空,照得人懒洋洋的,从田地里不时传来虫子的叫声和庄稼拔节的咔咔声。 海子和小花二人坐在树荫下,默默地吃饭,谁也不说话,静的有些让人犯困。 海子咽下最后一口干粮,喝了一口水,然后索性躺下身子,眯上眼睛舒展筋骨。 小花见海子躺下,也不搭话,挨着海子也仰身躺下,还把衣服上边的扣解开两个,想凉快凉快,反正海子也不太正眼看她。 二人就这样半睡半醒地躺着休息,尽情地享受着饭后的舒坦。当然谁也没有敢睡着,但也都迷迷糊糊地。 “唉呀!这咋还碰着个打野食的,让咱哥俩也享受享受。” 不知啥时候,两个无赖来到海子和小花跟前,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子,试图把手往小花的胸口里伸。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怎么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强盗歹人呢? “你们要干什么,这大白天的,快走开!” “干什么?”一个拿着镰刀的壮汉说:“这里是我家的地,你们在这吃野食,冲了我家的风水,爷要找你们算账,扔下你的包袱和这女人,大爷饶你不死,快给我滚!” 小花这时可吓傻了,一边用手挡着光膀汉子的手,一边喊着‘救命’,可就是腿软站不起来。 海子也装作害怕的样子,俯下身静静地观察,可两眼却死盯着拿镰刀的壮汉,他在等待着机会。 就在拿镰刀的壮汉即将近身的刹那间,海子突然飞起一脚,把那汉子的镰刀踢飞,还没等那壮汉反应过来,又起一脚,直踢他的要害。 就这样,只三拳两脚,那壮汉还未来得及还手,就被海子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光着膀子的汉子见状,忙扔下小花,向海子扑来,海子连忙一闪身,躲过来袭,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后腰上。 光膀子的汉子也趴在地上,海子就势冲过去,照着他的脑袋猛踢了几下,谁知他更不经打,没两下竟然昏死过去。 海子弯腰拾起包袱,一手拉着衣着不整的小花,也不敢走大路,直接顺着高粱地就跑。 浓密的已经没人的高粱地,密不透风,既辨不清方向,又磕磕绊绊。二人不顾一切地往前跑,极度恐慌的心砰砰直跳。 自己都能听到心跳声,而腿可是越跑越软,汗也淋漓地往外涌,二人却不敢停,拼命挣扎着想摆脱背后的危险。 也不知跑出多远,这高粱地似乎无尽头,两人实在跑不动了,听听后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才停了下来。 两人都累得不行,特别是小花,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两腿抖动,两手哆嗉着。 她胡乱地系着已没有衣扣的衣服,脸上不停地淌着汗,声音干哑地说:“歇一会行吗?” 海子也没力气搭话,把包袱皮解下来递给小花,让他坐上去,自己则就地坐下来。 高粱地里密不透风,让人闷得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刚才跑得急,海子的汗水已湿透衣服。 本想解开衣服凉快凉快,但碍于有小花在,只好忍着,但心依然砰砰地跳给不停,大口地喘粗气。 小花似乎被海子传染,也热得难受,不停地用手扯衣服,想透透风。二人就这样歇了一会,才慢慢地从刚才的惊魂中缓过来。 “看来没事了,啥动静也没有。”小花依然张口喘着粗气,不整的衣着也没整理好。 “咱们走吧,不能在这里老躲着。” 海子仔细听听还是没有啥动静,就要继续带着小花走,而小花却不想动,她已经累得有些瘫软了。 “你刚才可真行,那俩个人都没来得及还手,就让你给打趴下了,小小年纪,功夫还真好。” 小花发自内心地赞扬:“要不是你,那两个犊子说不准得把我们怎么样呢?多亏你了!” “兔子急了还咬手呢。就他们那熊样还敢出来劫道,真丢人!咱还是走吧。” “不行,我来泡尿。你呢,你也尿一泡吧。” “可以,你就在这方便,我上那边去。” 海子也感觉出了内急,是刚才着急跑的。现在缓和了下来,也就想方便了,估计小花也是这样。 “这不行,我怕!咱们都把身子转过去,谁也不看谁。” 小花说完就转过身,竟自方便起来。海子可不想就近方便,他还是走出去很远,方便完后才返回来。 于是二人又起身往高粱地外走,可这高粱种得太密,远毕刚才跑进来时更难走。 高粱叶子直刮手和脸,没走多远,两人的汗又下来了。小花看样子更是难受,走了一会就央求海子。 “我渴了,给我口水喝吧,再坐一会,我实在没缓过来呢。” 海子也只得坐下来陪着,把包袱里的水递给她,顺便又把包袱皮给她铺在地上。 小花大口喝了几口水,感到轻松了许多,随后又把水递给了海子,让她把剩下的水喝了,说到下一个屯子再灌满。 二人就这样坐着,也不说话,海子拿手扇风凉快。小花坐在他的斜对面,歪头端详着海子,突然心里有了异样的想法。 她把缺扣子的上衣撩开,试图想办法解暑,可还是不行,她索性不去管它,抖动穿在里面的肚兜煽风凉快。 见海子也不往她这边看,于是就没话找话去吸引海子的注意力,让海子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你真的是十八了吗?可不像。” “是十八。” “碰过女人吗?” “什么女人……还没。” “想碰吗?” 海子看着小花有些涨红的脸和起伏的胸,不敢再去回答。他知道像小花这样的女孩子可不能去招惹,她可是很开放呀! “你也挺细心的,总是让我坐包袱皮。看你这么健壮,应该也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听老人说,男人早,十二、三就能干那事,你呢?” 小花可是仍不停挑逗,但海子依然闷不做声。小花有些奇怪,心想这人是不是有啥毛病吧? “你懂得男女间的事吗?你见过女人的身子吗?看样子是没有,连点反应都没有。 刚才那个男人都把手伸进去我的衣服里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让那个家伙个祸害了,我得谢谢你! 与其让那个畜生得逞,还不如给你,怎么样?小弟弟想不想学、想不想见识见识? 不说话,看来是想,哪个男人不想,过来,让姐姐来告诉你吧。怎么,还不说话?姐姐让你看看真的,你就说话了。” 说话间,小花真的站起来,做出要解衣服的动作,放肆的在海子的面前摇头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海子见小花很放肆,知道她什么大胆的事都能做出来,立刻有些惊呆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见小花姑娘有些越来越大胆,竟然脱,突然,海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 “别这样,你这是干什么!” 小花不说话也不动,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对海子的举动有些不满。 “姐,咱们别闹了,还得抓紧赶路呢。听话,你是我的好姐姐。” 海子见小花也是个犟脾气,还真不能太呛着她,毕竟接下来还得靠她带路,于是试图用软话来哄。 “别假装正经,你以为我是瞎说的。我觉得你像个好男人,方才又不顾一切救了我,想报答你。 可谁知道你是假正经,不领情,跟我装啥呀。我不走了,愿意走你自己走。” 小花说完,索性躺在包袱皮上。海子这下可有些懵了,不知该咋办好,甚至是不知所措。 第071章 独自去寻找三姨 海子见小花很不雅的赖在地上不动,并且倔强的盯着自己,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这让海子很难办,只能继续好言相劝。 “好姐姐,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我从来没见过这阵势,不知说啥好。姐,你原谅我,快起来,我认你当干姐姐可以吧?” “别想拿话哄我,姐是过来人,啥不懂。你说你不动心,可我感到你动心了。 姐我想得到的男人,就得要得到,不满足我,我就不起来,我可不管你那么多。”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当地的姑娘把男女间的事看得很淡,有时就是想保护自己也保护不住,更何况象小花这样的家庭。 海子被她这么一说,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掐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稳定下来。 小花依然不动,两眼死死盯着海子,看来犟脾气真的上来了。海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软话继续哄。 “姐,我知道你在吓唬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个相好的,她对我很好,我不能胡来。 姐,你能理解我吗?我想你能理解我的心思,你是个好人,更懂得感情,不会强迫我!” 一直倔强地躺在地上的小花,眼里渐渐地流出了泪水,抽泣起来,也许海子的话勾起了她的伤痛。 “你是个好男人,我没看错,我替那姑娘高兴,天下好男人不多,让她摊上了。 唉,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你。但还是算了,为了你爱的那个姑娘,还是扶我起来吧,咱们还得赶路办事呢。” 海子弯下腰,把小花扶起来,帮他把早已不整的衣服整理好,然后轻声说道:“咱走吧。” 海子牵着小花的手走出了高粱地,也就凉快了很多。二人悄悄地左右观察了一会,没有人影,确信真的安全了。 二人又继续走上了大路,也到路过的村子去打听打听,但没啥结果,就又和小花继续往前走。 “刚才我听屯子里的人说,这附近有个叫江北窝棚的地方,还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海子好像是不经意的去问小花,但内心可是很激动,他幻想着距离找到肖三姨可能是不远了。 “离这里也就十七、八里路吧,但不好走,净是江湾地。” “这附近哪有住的地方呢?” “往江北码头去的大道边上有个村子,叫哈拉雪,那里有家小旅馆。” “离这还有多远?” “也就十几里吧。” “那不是到了江北窝棚了吗?” “两个地方不是一条路,那里离江北窝棚还得有六、七里路呢。” “走,咱们去哈拉雪,今晚就在那住。” 海子催促小花加快了脚步。晌午歪时,二人就来到哈拉雪,找到旅店,二人走进去,店伙计也连忙上前迎接。 “是住店吗?你们两人是分开住还是一起住?” “要个单间,我媳妇走路走累了,歇一宿,明天早起再去哈尔滨。” 海子按照跟肖三姨住店的做法,说小花是自己的媳妇。然后拿起笔,自己去登记。 “这位先生写得一手好字。你们去二楼二号间吧,走,跟我上楼,有啥要求尽管说。” 店伙计把二人领进房间,关上门就去忙别的去了。房间不大,一个通铺上面放着两套行李,屋内虽然简陋,到也感觉干净整洁。 小花环顾了一下房间,兴奋地坐下来,对海子说:“咱俩都住这屋?你咋说我是你媳妇呢?” “这样说住宿方便,住一间也省钱。” “你可是更有心眼,还是识文断字的精。天还早,咱们现在该干啥?” “我再出去打听打听,你累了,就睡一觉。把门闩好,别人叫门轻易别开。 我顺便下去让他们给做点吃的,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先吃,别等我。也不用给我留门,我回来时敲门你再给我开。” 海子说完就要下楼,小花也要跟着,海子没让,非得让她在屋歇着,说晚上一定回来陪她,这才把她安抚住。 海子匆忙跟旅店的伙计交待了几句,就走出了旅店,来到了街上,他要一个人去寻找肖三姨。 太阳依然明亮的挂在西边的天空上,街上的行人很少,打听清楚了去往江北窝棚的路,海子一个人向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阳光依然很毒辣,海子走得很急,身上又是大汗淋漓。在一个屯子边上路过后,他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赶路,怕天晚了不好打听事。 心里越急,脚下的路还越来越不好走。满是车辙的土路坑坑洼洼的,有时还需要跳跃前行。 海子知道,一走上这样的路,可能离江北窝棚就不远了。因为是江湾、河套路,本就沼泽密布,一下雨就更泥泞难行。 再加上车马行人都比较少,一年四季路始终不好走,到了雨季,根本就没有路了,现在能走就不错了。 心里着急,路又难走,一股焦虑紧张的情绪突然袭上心头。海子担心,此去能找到肖三姨吗? 如果突然碰到肖三姨该怎么办?被人识破了来的目的该怎么办?海子心里琢磨,思考着可能碰到的各种情况的对策。 他觉得自己应该稳妥一些,不能太着急,遇事要稳住,可不能慌乱,更不能莽撞。想到这,海子渐渐放慢了脚步,而心里的思考则更加紧张。 往四外看看,擦擦头上的汗,拍拍蹦蹦乱跳的胸口,整理整理装束,紧一紧身上的包袱,他要冷静一些。 海子又来回的环顾了一番,再抬头往远处看看,还不见江北窝棚的影子,可海子知道,一定不会太远了。 于是海子更加快了脚步,果然是没走出多远,拐过两个不大的弯,当太阳还挂在天空上,海子就看到了江北窝棚高岗处的房子。 海子他知道,肖三姨一定就在这个江北窝棚,因为德阳旅馆的店伙计就是这样说的,只是不知道肖三姨在哪家,近况如何。 充满希望和兴奋心情的海子,忐忑不安而又坚定地向着这个小屯子走去,脸上挂着男子汉般的刚毅表情。 第072章 轻易打听到消息 江北窝棚是一个顺着江边高岗建起的一个小村子,起初只有几户渔民在打渔时居住,后来打渔的人多了,也就把家都安在了这里。 还没有到雨季,村子里的路还能通到外面,要是到涨水时,这个村子也就成了孤岛,出不去也进不来。 海子是挑村中间最高处的一所房子走去的,他估计这家住户一定来得比较早,在村中有一定的实力。 这不仅是因为这所房子占据着村里最有利的位置,也是这村里比较大的房子,有一溜五间 海子来到院子里,一条栓着的大狗冲海子不停地叫,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院子里整理渔网,那年轻的喊住狗,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海子。 “你有啥事吗,到我家来找谁?” “我就想买点鱼,家里来客人了。” 海子一边说一边观察,他估计这是一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而且是以打渔为生,这从二人辛苦劳作的做派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都啥时候了,哪还有鱼?想买鱼明天早上再来吧。” 年轻的渔民对突然到来的海子有些不解,因为一般来买鱼的从来不在这个时候来,这说明来人不大知道规矩。 “你们现在不是要去打鱼吗,我给你们帮帮忙,你看行吗?” 海子想进一步拉近乎,以期博得打渔人的好感。不过这一老一少却并不买账,年老的渔民还是让海子明天再来。 “不能麻烦客人,你还是明早再来吧。” “老大爷不用客气,我也想看看这打渔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好奇吗,能不能买到鱼没关系。” 海子继续走上近前套近乎,两个渔民觉得这个小年轻的并不太让人反感,于是也就再没有再去赶海子走,相反还跟海子唠起磕来。 “打渔人起早贪黑的,也打不上来多点鱼,还累得要死,哪还有什么意思呀?混口饭吃而已。” “我反正是看着也是看着,能帮上手的你们就不客气地支使我,我闲着也没事。” “这样吧,你跟我去把渔网抬到江边去,看看我大哥起网时能不能有点鱼,要是有就卖给你点,也别让你白跑一趟。” 年轻人说着就把一根扁担塞到一堆渔网下,看来他们这是已经把渔网弄好了,同意让海子帮忙把渔网送到江边去。 “爹,你就不用去了,我让这位小伙子跟我把渔网抬过去,要是有鱼就卖给他点。” “这小伙子还挺实诚,那就麻烦你了。有鱼就卖给他吧,咱不用留着吃了,他跑一趟也不容易。” 老年渔民也同意儿子的建议,这让海子很是高兴。于是海子乐呵呵地跟年轻人抬着渔网,沿着早已踩出的弯曲小路,向江边走去。 “你们这个打渔的屯子可不大呀,能有多少户?” 海子边走边跟年轻人唠嗑,他可不是纯粹来帮忙的,甚至也不是来买鱼的,因此必须要通过唠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就二十多户吧。” “都是打渔的吗?” “也不都是,也有几户种地的,但闲着时也打渔。” “这么小的一个屯子,要是有生人来,你们一眼就能认出吧?就像一眼就知道我是外人一样。 “还用是生人呀,就是来一条狗是不是这个屯子的都知道。” “最近你们屯子是不是也来过生人,是个抱小孩的女人?” 海子试探着问话,可立即引起了年轻渔民的警觉。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海子,脸上显出了疑问。 “你打听这个干啥?” “也没啥,我进屯子的时候,看见一个抱小孩的女人,我跟她打听哪家卖鱼,她说她不是这个屯子的,不知道那家卖鱼。” 海子很快就编话去回应年轻渔民的疑问,并且说那个女人估计确实是外来人,他想用这样的话语套出年轻渔民的实话。 “就她一个人抱着个孩子,再没有别人了?” “没有哇,就她一个人抱着个孩子,还东张西望的,看样子很神秘。” “这个女人还真不是这屯子的。前些天才来,在三狗子家住,可三狗子和他媳妇胖鸭子也不让她出门呀,怎么会跑出来了呢?” “那三狗子也是打渔的?” “打啥渔呀,两口子啥也不干,吃鱼可行。” “那他们靠啥活着呢?” “这两口子搬到这里来住没有几年,就在最东边的那岗子坡上盖了两间小房,平时也不大出门。 是不是真的两口子谁也不知道,两人差十来岁呢,也没孩子,整天不干活,还净招些不三不四的人来。” “呀,那可是得防着点,一个屯子有这样一户不着吊的人家,全屯子都不得安宁。” “没有人跟他家来往,他家也不跟别人家来往。”年轻渔民说着话转移了话题:“你累不,咱们歇一会吧?我怕你没干过这活,走太远受不了。” “没事,这都是下路坡,还是你在前面,比我重,你要是不累,咱们就继续走吧。” 海子换换肩,跟年轻渔民抬着渔网继续往前走。他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着急了,因为海子已经断定肖三姨就在这个屯子里。 来到江边,年轻渔民和海子把抬着的渔网放到指定位置,年轻渔民指着远处水中正在往这边划过来的小渔船告诉海子说道。 “那就是我大哥,刚下完头趟网回来,一会儿船就划到这里了。” 海子没说话,回过头看了看村子,对年轻渔民说:“在这看你们屯子可真清楚,谁家都能看到。” “要是从我家院子里招呼人,不用喊,摆摆手就知道了。” “我猜测那两间小房就是三狗子家吧?因为那个位置就是岗子边上,而且那座小房子也不大。” 海子用手指了指方向,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年轻渔民。没想到年轻渔民很快就做出了回答,还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 “正是他们家。这一家人成年到辈都不出屋,可挺喜欢吃,经常来我这里买鱼,大多数人都不熟悉他们一家。” 年轻渔民回答完海子的问话,就对着江面大声喊,问他大哥这次去下网起没起着鱼,因为那条小渔船快要来到江边了。 “没几条,这阵子江面起风了。”划船的人来到江边,把网兜里的鱼随手扔到了岸边。 海子帮他哥俩把渔网拖上船,年轻的渔民随即也跳上了船,回过头来嘱咐海子去他家称鱼。 “我跟我大哥一起去下渔网,你把那几条鱼拿到我家,让我爹称称,就卖给你吧,我和我哥划船走了。” 海子很满意,拎起鱼,边往岗上走边细心地观察着三狗子家的方位,他要熟记于心,以便于下步采取行动。 海子走回去那老渔民家,让老渔民给过完称、付了钱,海子便急步离开了江北窝棚。 第073章 去陌生人家暂歇 在离开江北窝棚的一路上,海子反复思考着怎样去救肖三姨。他想返回去哈拉雪旅馆吃饭,于是就加快了脚步,想在天黑前赶到。 可当他走到半路,又感到有些不妥,海子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让小花知道,这样回去还是有些不把握。 如果把小花打发回去报信,自己在这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屯子,很容易引起怀疑,弄不好就救不出肖三姨。 那样不但肖三姨有危险,弄不好自己也会搭进去了,何况小花一人也不敢走夜路。 既然肖三姨让我来救她,就说明三姨知道我一人能行,没有啥危险。三狗子家就两口子,我和肖三姨两人完全可以对付。 最要紧的是肖三姨可能不想让师爷知道这件事,德阳旅馆的伙计也没说明白,这件事还是应该自己一个人去做才合适。 于是海子决定今晚先偷偷地去江北窝棚看看,打听实了,有机会就救出肖三姨,没有机会再想别的办法。 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海子在一个村子边上徘徊,他约摸这里离村子最多有二里路,因为可以清楚地听到村子里的狗叫声。 海子想进村子里找点饭吃,但又觉得不太合适,正在犹豫之际,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挑着满满的一担猪食菜从地里走出来。 她走路很吃力,不时地用手擦着满脸的汗,看样子很着急,但又有些挑不动,不时地停下来擦汗。 海子此时下定了决心,就到村子里去。于是他急忙迎上前去,客气地说:“大姨,这猪食菜太重了,我来帮你挑吧。” 这个女人有三十多岁,她满脸疑惑地看着海子,半天才说:“你赶你的路吧,我一人能挑回家。” “大姨可是见外了,路上遇到帮一把也是应该的,我也想进屯子,顺便。来,我帮你挑吧。” 海子不等中年女人同意,就随手把拎着的鱼递给了她,挑起两筐猪食菜(野菜)就往屯子走去。 “你是到这屯子来串门的吗,上谁家去呀?” 中年女人身上的担子被海子夺去,她也只好跟在后面。不过她对海子的印象很好,觉得这孩子挺懂事,就跟他唠嗑说话。 “不瞒大姨说,我是路过的。走的饿了,想进屯子找点吃的。可我不白吃,没看我拎着鱼吗,新鲜的,刚买来。 我还带着几张饼呢,就是想找一户人家给我热热,晌午吃的就是凉的,肚子不得劲,想热乎热乎吃,吃完了就走,着急赶路。” 海子边走边说,还回头用眼睛偷偷地看中年妇女的反应。海子觉得这个女人挺面善,自己的话应该能得到她的同情。 “还是歇歇吧,太沉了,也快到我家了。” 海子很卖力的往前走,让中年女人跟在后面都有些撵不上。于是中年人女就劝海子放下担子歇一歇。 海子也只是放慢了脚步,换换肩,又走了一段路,觉得有些沉重,就放下担子。 “大姨,你先走吧,我稍微喘口气,能撵上你。” 中年女人看看已满头大汗的海子,有些心疼的对他说:“这孩子,真诚实。来,我挑一会吧。” “没事,你走吧大姨,我一个大小伙子能挑动。” 海子说完,见中年女人不肯离开,还要自己去挑,于是海子也不歇了,又挑起猪食菜,同中年女人一起走进村,来到她家。 院子里有三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忙着喂鸡喂鸭,造得灰头土脸。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领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在一边玩。看见中年女人进院,都一起跑过来。 “妈妈,你可回来了,我们都饿了,大哥煮的大碴粥都好了,等你回来吃呢。妈,你还买鱼了?炖鱼吃、炖鱼吃!” “别乱抢,这鱼是这位叔叔的。是他帮着妈妈把猪菜挑回来的,要不然妈妈还得等一会才能回来。” 中年女人把鱼递给了海子,她可不能无缘无故要人家的鱼。而海子却没有伸手去接,他很大方的推开中年女人的手。 “弟弟妹妹们都要吃,就给他们炖上吧,我也没地方放,等明天可就坏了。”海子四处打量了一圈,又对中年女人说:“大姨可真会过日子,又是鸡又是猪的,太累人了。” “唉,没办法呀,不养咋整。要是大兄弟不嫌弃,就在我家吃吧,我把鱼给你炖上。” 中年女人终于吐口了,同意让海子在她家吃。这让海子很高兴,他就想在这个屯子歇歇脚,然后再去江北窝棚。 “那可太谢谢啦!我这还有几张烙饼,一起拿去热热,我吃完饭我就走。看大姨还有啥活,我再帮你干点,闲着也是闲着。” 海子满心欢喜,也不等人家搭话,就把猪食菜拎到院子里的一口大锅旁,看着猪食缸里有猪食,就知道猪还没喂,他要帮忙喂猪。 “你快歇会吧,让孩子去喂,挺埋汰的。” 中年女人不愿再去麻烦海子,让他进屋去歇着。而海子却不想进屋,既然来麻烦人家,就应该付出些劳作。 “没事,大姨,在家啥活不干呀,再说离吃饭还早呢。” 海子端起猪食盆子就去喂猪。喂完猪,又回到院子里,看到中年女人把鱼收拾干净,正准备进屋,他又拿起扫帚准备扫院子。 “快别去扫了,这半天还没进屋呢,我都不好意思了!快进屋吧,饭一会就好。” 中年女人不让海子再去忙活,她觉得人家已经给帮了这么多忙了,再让人家给干活确实就不应该了。 “没事,我一会就能扫完,等大叔回来咱们一起吃吧。” 海子坚持要帮扫院子,因为这样才能进一步取得人家的好感,自己也能在她家多停留一会,海子不想过早去江北窝棚。 “大叔?你是说我男人吧。唉,短命鬼,都死三、四年啦!要不我咋不敢让你在这吃呢,怕人家说闲话。 寡妇门前是非多,就这样也有一些愿意闻腥的老爷们老想占我便宜。没办法,就得背着点人,偷偷摸摸地活着。 看你这孩子挺诚实,又会来事,不像啥坏人,我才留你的。快别扫了,进屋抽口烟,歇歇吧。” “好吧,等扫完我就进屋,大姨你先去忙吧。” 海子把几个孩子叫到跟前,边哄他们玩,边扫院子。等扫完院子,三个孩子已经跟他混熟了,他抱起最小的孩子,领着另外两个,一起走进屋。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子,仅有两间,外屋是厨房,里屋南北都有炕。中年女人点上灯,把海子让到炕上,拿来烟让海子抽。 海子说不会抽烟,就转过身,逗几个孩子玩。外屋飘进炖鱼的香味,几个孩子又说又笑,小屋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饭菜摆上桌,海子被让到炕里,一家人陪着海子吃饭。这鱼是真香,中年女人不停地往海子碗里夹鱼。 “大姨,你和弟弟妹妹们都吃吧,我吃不了多少,这么多呢,够咱们几个可劲吃了。” 海子也往孩子和中年女人的碗里夹鱼,还真的像知近亲戚一样,这让吃饭的氛围更加融洽。 “叫我大姨?你看我有那么老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刚三十一岁。大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姐姐吧。” 中年女人说完,脸上还有些绯红。而海子之所以称呼她大姨,完全是因为有求于人的尊敬,可不是嫌人家老。 “不老、不老,一点都不老,还挺年轻的,我就是这么习惯一叫。我妈就姐一个,我见了比我年龄大的就叫姨,觉得这样亲。” “这是累的,饥一顿饱一顿的,又没个男人唠嗑,能不老吗?你愿咋叫就咋叫吧。” 随着中年女人的一声长叹,二人的对话也就停止了,海子怕再揭到人家的痛处,就低下头只顾吃饭。。 吃完饭,海子喝点水,就假意要走。几个孩子围着他,不让他走,说是黑天了,明天再走吧。 中年女人也借故挽留,说既然孩子们不让走,那就再歇一会,等歇过乏来再走也不迟,反正也黑天了,再说一个人走夜路确实很危险。 当然海子也不想立即就走,他觉得时间还早,现在就离开还得在野外徘徊一段时间,遭受蚊虫叮咬之苦。 但人家是寡妇,待时间长了不太方便。可是犹豫中的海子面对中年女人一家的真心挽留,也就顺从同意了。 “大姨,我都走一天了,真是有些累,你看我先睡一小会,歇过乏来我就走,确实有急事呀。 不过你家不太方便,要是大叔活着,我住一宿都行。今天只能歇一会了,你看大姨这样行吗?” 海子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中年女人,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两人的年龄差着挺多,也没啥不方便的。 “行,这咋不行呢?我一个半大老婆子,怕啥。你就上北炕先睡去,啥时睡醒啥时走,我们娘几个在南炕。” 中年女人很麻利的把北炕铺好,让海子去睡觉。海子也就不再客气,脱了鞋,和衣躺在炕上,枕着自己的包袱就开始睡觉。 第074章 救三姨牛刀小试 大约到了二更天,海子起来,见南炕的几个孩子挤在一起早已睡熟,而中年女人也只穿内衣,用被子围着下身,还坐在灯下做针线活呢。 见海子起来了,中年女人就急忙问海子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离半夜还早呢,让他继续脱衣接着睡。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再接着睡一会儿吧。我可是还没睡呢,看你睡得很香,也没敢惊动你。 是不是穿衣服睡觉不舒服,那就起来把衣服脱了好好睡。我也方便方便就睡,这也都快半夜了。” “大姨,我睡足了,也该走了。” 海子揉揉眼睛,就下地穿鞋,他觉得时间到了,是该离开了。而中年女人觉得这么晚走有危险,劝海子留下来。 “要不然就别走了,黑天半夜的,也看不见个道,别出啥事,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能耽误啥事。”中年女人劝海子:“要是点灯睡不着觉,现在就出去尿泡尿,把门闩上,回来咱吹灯睡觉。” “不了,已经给大姨添麻烦了,谢谢你,我这就得走。” 海子背起包袱就要往外走,而中年女人见海子真的要走,显得很着急,她觉得这个孩子年岁还很小,这样走夜路可不行。 “你这孩子,咋说走就走呢?”中年女人说着就跳下炕,也不顾只穿了一个裤衩,拦住海子说:“都住半宿了,还怕啥。哪有半宿半夜走路的,这年头不太平,听大姨的,明早起早再走。” “谢谢大姨的好意,可我必须得走。着急去接个人,说不准亮天前还能赶回来,到时候可别不给我开门哪。” “你要是真走,大姨也送送你,要是看天黑实在走不了,就返回来,喊大姨给你开门。” 中年女人见海子执意要离开,就下地相送,毕竟这孩子给自己帮了不少忙。于是她也不穿外衣,就这样半光着身子把海子送出大门外。 海子离开村子,沿着已熟悉的道路,直奔江北窝棚。当快到江北窝棚屯子时,海子解开包袱,从里边拿出枪,顶上了子弹。 海子把枪插进腰里,又把尖刀塞进裤脚里,然后把包袱缠在腰间,这才在夜色的包裹下,磕磕绊绊地顺着屯子边缘往东摸过去。 紧张兴奋的海子摸索着来到三狗子家院墙外,里边养的狗早已汪汪地叫个不停,有些瘆人。 海子拿出一块准备好的肉扔进院子,这是他在哈拉雪就准备好的。当肉扔进院子后,狗也就停止了叫声。 可不一会又叫了起来,海子探出头,朝狗又扔过去了一块肉。这狗也跑过来,叼起肉,朝海子摇摇尾巴。 此时那间小屋内的灯也亮了,一个汉子几乎是光着全身跑出屋,手里好像还提着枪,海子感到很紧张。 只见这汉子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又走出了大门,前后左右地看看,嘴里还不住地着叨咕什么。 看见没有啥动静,汉子又返回院子,对着狗发起了脾气,他觉得是这条狗影响了他的睡觉,因此说话的口气很凶。 “别特么的瞎叫唤,不让人好好睡觉,再胡乱叫我剁了你吃肉!” 海子见那汉子刚关上门,就飞快地跳进院子,还没等那条狗叫出声来,海子就扔过去一块骨头,狗叼起来跑到一边去享用了。 海子急速地来到窗前,趴在窗户外往屋里看。只见那男人把枪放到枕头底下,掀开旁边一个略胖女人的被窝,钻了进去。 “你看你,啥也不穿就往外跑。这狗咬啥呀?”那胖女人挪挪身子,问男人情况如何。 “就是瞎叫唤,这几天狗不知是咋的了,总是不让人睡好觉。”男人说着就躺下身子,搬过女人就要亲。 “死鬼,没个完!快把灯吹了。”胖女人说着坐起身,也没穿衣服,光着身子爬到灯前,把灯吹灭。 这时候,海子已经看见北炕上有一个女人,静悄悄的搂着一个孩子在睡觉,连动也不动。 睡觉的女人似乎啥也没听到,只是在吹灯时轻微的动了一下身子,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正是肖三姨常穿的那件。 “是肖三姨!”海子此时身子一惊,似乎弄出了响动。 “谁?”屋里的男人大喊了一声,随后就听见下地的声音,海子急速地躲在门后,拿出了刀子。 心情是极度紧张的,心砰砰地快要跳出胸口。海子咬牙等待着,他想在男人出门后把他干掉! 觉得是 过了很长时间,才见一个光光的身影提着枪,从屋里窜出来,吓得海子屏住呼吸。 只见那汉子弯腰站在门口左右看,慢慢地前移,小心地搜寻着目标。隐在门后的海子来不及多想,照着那人的后胸就是一刀。 那汉子来不及躲闪,被刀刺中,嘴里‘妈呀’的一声,可手中的枪也响了。 海子不容他还手,紧接着又是几刀,划破了他的喉咙,那汉子死猪般地倒在了地上。海子掏出枪,一个箭步就窜到屋里。 那光着身子的女人此时也已点上了灯,从枕头下面拿出枪,正准备往外冲,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善茬。 海子飞起一脚,正踢在她的手腕处,枪也被踢飞,海子随即大吼一声:“不许动,老实趴在地上!” 北炕上的肖三姨早已坐起,手里举着枪,一见是海子,就急急忙忙地问:“就你一人来的,还有谁?” “没有谁,就我一人。三姨我可找到你了!快,穿上衣服跟我走。那个男的让我杀了!” 海子用枪逼着胖女人,不让她动弹,让肖三姨快点穿衣快走。此时被控制住的胖女人光光的不敢动,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就图俩钱,不给钱也行,怎么把人给杀了?你赔我男人!快点放了我!” 那胖女人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有些撒泼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已无力反抗,既然男人已经死了,也就只能祈求他们放过自己。 “快让她住嘴,海子杀了她,别让她胡说!“ 肖三姨一边穿衣,一边命令海子。可海子还是有些犹豫,刚才杀了那个男人,已经让海子觉得下手太狠了,还要杀死这个女人吗? 可就在海子犹豫的时候,这胖女人猛然间从地上站起来,不知拿的什么东西向海子打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大喊。 “我算是被你们给骗惨了,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我跟你们拼了,别以为老娘是好惹的,闹出去大家谁都别想活!” 搞得海子左躲右闪,不让胖女人近身,可那光着的女人也让海子无从下手,一时间二人纠缠在了一起。 第075章 回到订住的旅店 海子面对一身光光的微胖女人,确实感到无从下手,因此对肖三姨让杀了她的命令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肖三姨大叫着,从炕上跳下来,看准机会,一枪就把胖女人打死。然后抱起吓得大哭的孩子,招呼海子把枪都捡起来快跑! 海子和肖三姨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江北窝棚,来到大路上,肖三姨还有些惊慌的问海子。 “咱们现在该去哪里?” “就我和师爷两个人来的,他到哈尔滨南边去找你了。说好了明天在刘家窝铺会面。” 惊魂未定的海子气喘吁吁,告诉肖三姨说跟师爷定的是在刘家窝铺见面,可肖三姨却没有马上回应,看来她可能不同意。 “我现在不能去那里,咱们得找个地方快些躲起来。” 海子见肖三姨不想去刘家窝铺跟师爷相见,他也不去问这是为什么,反正肖三姨永远是正确的,他听命就是。 “我想这样办吧,前边有个屯子,一个寡妇领三个孩子,你先到她家躲躲。我去告诉师爷,明天晚上到这来接你。” “那也行。你是咋找到我的?” 肖三姨想想也就同意了海子的安排,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像海子那样依然惊魂未定,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平常。 于是 海子就把肖三姨被劫后,大当家的怎么带人去找她,师爷领着自己怎么来到这里,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姨。 “这就好,什么都不要跟师爷说,这老狐狸精着呢。就说你打听到了我以后,半夜冲进去把劫匪杀死,才救出我。 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跟师爷说。前边有个水泡子,咱们把脸洗洗,换件衣服,你这衣服上有血。 顺便把我的枪也随手扔进水里边,要扔远点,可别让人找着。你干得很漂亮,是三姨所希望的海子!” 肖三姨拍拍海子的肩,显得很高兴。这有大半年没有见到海子了,肖三姨发现他又长高了,确实很有些男子汉的味道。 海子按照肖三姨说的话,来到水坑边把衣服、裤子都脱了,走到水坑中央,把枪扔下去,又用脚把枪踩到泥里边。 感觉到踏实了,这才洗洗脸、洗洗身子,走上岸边。他从包袱里拿出衣服换上,把沾有血迹的衣服卷起来,又塞进包袱。 海子顺手抱过已经睡着的孩子,这个小家伙不知道长得像谁?但此刻可是睡得很熟,海子领着肖三姨往那个中年寡妇家走去。 “这么说在旅店还有个姑娘在等你?” “是的,我没想让她知道,就把她扔到那里了。” “你做的对。等你把我领到那个寡妇家以后,就去找她,然后带着她一起再去找师爷,别把人家扔在旅店不管。” 二人边走边唠嗑,一是可以派遣些寂寞,二也是确实有些话要交流,因此二人这一路上都没有停歇说话。 好在距离那个中年女人所住的屯子不太远,再加上二人走得也比较急,时间不长也就来到了中年女人家的院门外。 海子把孩子交给肖三姨,就先跳进院子打开大门,让肖三姨进来。然后他又走到窗前,轻轻地敲打着窗户。 “大姨,是我,我又回来了,给我开开门吧!” 不一会儿,屋里的灯就亮了,中年女人披上衣服下了地,走到门口。但没有马上开门,隔着门问海子话。 “真的是你吗,咋又回来了呢?” “是我,已经办完事了,就又回来麻烦您了。大姨,给我开开门吧。” “该不是走夜路害怕了吧?这孩子,说不让你走就是不听,这大半夜的哪能走路呢,快进屋吧,起早再走。” “就算是害怕了吧,求大姨快点给我开开门吧,别把隔壁的人家惊醒了。” “这孩子,还猴急上了。等着,我先方便方便,你也在外边打扫打扫,别一会进屋再出去。” 门打开了,中年女人见不光是海子一人,后边还站着一个抱小孩的女人,立刻就表现出很惊讶。 “这是谁呀?怎么还领来一个女的,不早说!” “先进屋再说吧。”海子靠着门,把肖三姨让进去,又让中年女人跟着进屋,这才关上门,叉严,走进了里屋。 “大姐,真给你添麻烦了,我是这孩子的三姨,被人骗到这里来的,他来找我。白天也不敢跑哇,只能晚上跑出来。 听我外甥说你是好人,就来你这里先躲躲,还请大姐发发善心,收留我娘俩一天半日的。 等到我外甥去找来马车,就会接我们娘俩走,要不这黑灯瞎火的咋走哇?再说我们也不多待,最多两天。” 肖三姨放下孩子,理了理头发,对着半裸的中年女人很客气的说话请求。而中年女人还有些发蒙,好半天也没有给予回答。 “大姨,我这有几块大洋,你先收着,给全家和我三姨买点吃的。我去找车,最晚明天晚上就到,先拜托你了。 白天要是有人来就替我应付着点,要是嫌钱少,等我回来时再给你加点,麻烦大姨多费心啦!” 海子把钱放在中年女人的手上,并且帮她把手攥上。可这中年女人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海子。 她现在可是只穿着裤衩,披着衣服直挺挺地站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把衣服穿好。 “我哪能要你的钱呢?在这住两天倒行,谁没有个难处,可我怕有人来找可咋整呢?” “放心吧大姨,绝不会有人来找的,我这人你还信不着。就在你家住一天,到别人家去住我也不放心哪! 上哪里能碰上大姨这么好的人?这点钱不算多,就当晚辈孝敬你的。你们收拾收拾睡吧,我还得快去找车去,拜托大姨了!” 海子没等中年女人明确答应就要离开,而这时中年女人也反应明白了,她知道海子是来救人的,救出来后要在自家暂住。 “钱还是你拿着,我不能要。你咋还贪黑走呢?路上可不安全,睡一觉亮天再走吧。” 中年女人想把钱还给海子,拉着他的手不放。海子还真不好生硬的把手抽出来,这时肖三姨连忙过来帮腔。 “大姐,就让他走吧。钱你该收就收着,孩子给的就拿着,要不我也不好意思在这白住呀。 外甥你走夜路要加点小心,快去快回,三姨在这等你。放心吧,你这位大姨一定会好好待我,咱们明天晚上见!” 肖三姨在劝住这中年女人的同时,也嘱咐海子一路上小心。而那个中年女人见挽留不住,也嘱咐海子要小心。 于是 海子朝她们抱抱拳,转身就走出屋,连中年女人的告别话都没有细听,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天还没有亮,海子已经来到旅店。他看看旅店四周,一点灯亮都没有,静悄悄的。 海子可不想这时候惊动店家,便来到后院,一纵身窜上墙,跳进院内,他感到自己的功夫确实有很大长进,心中不免窃喜。 顺着楼梯来到他先前定的房间,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响动,于是海子就小声地对屋里说话。 “小花姐,小花姐,是我,我回来了,给我开开门。” 屋里点亮了灯,小花只穿内衣给海子开开门,让他进来,嘴里可是一个劲地埋怨海子。 “你咋刚回来,天都快亮了?我一宿都没敢合上眼睛,急死我了,也不说一声上哪去了,真让人担心。这衣服咋还换了呢?” “出去办事,没想到用这么长时间,让你担心了,谢谢你小姐姐!” 海子脱去外衣,坐在桌子跟前。他看到桌上的饭菜好像都没有动过,心想这姑娘八成是还没有吃饭吧。 “你看,饭还给你留着呢,可早都凉了,还咋吃呀?但也没个地方热热。” 小花坐在了床上,任身子半裸着,痴痴地看着海子。海子当然不好意思,他躲开小花的目光,拿话缓解紧张的心情。 “你还没有吃饭吧?可别饿坏了。这都怨我,来,咱们一块吃,我也饿了。壶里有开水吧?就着开水吃,凉点也没事。” 海子说着就把桌子移到炕边,而自己也坐到炕上。这桌子不但不大,而且还没有配备凳子,海子可是很累了。 “早就饿了,到现在啥也没吃,光等你了,太不理解人!” 小花说着下床倒了两碗开水,又从桌子下拿出来了一壶酒,两人都倒上,边吃边喝,但都不多说话。 海子可是心里有事,再说他还不算太饿,目的就是让小花多吃点,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可小花吃饭却慢慢腾腾,这让海子心里很着急,他是想吃完饭再睡一觉,养足精力好快些赶路。 “咱们快点吃饭吧,天放亮就得走。” “也行。”小花站起身说:“我去方便一下,回来咱就好好喝两盅,等亮天就走。” 小花又下地,蹲在尿桶上就方便,全然不顾海子的存在。海子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心想确实得快点吃。 小花重新上桌来,跟海子靠得很近,嘴里喃喃地说:“靠咱边上这屋,也好像是俩口子,一宿都没消停,你听,又好上了。” 海子仔细听听,隔壁确实似乎有动静,但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啥动静也没有,咱吃饭吧,别去管他。” “你真的没听见,装的……”小花又往近前挪动挪动身子,几乎贴上了海子的身体。 海子慌忙站起身,活动活动肩,他还没有在紧张和兴奋中完全恢复过来,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 第076章 顺利回到独龙山 海子庆幸自己干了一件大事,而又全身而退,特别是顺利地救出了肖三姨,让他整日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自己杀了人,现在可是仍然心有余悸。回过头看看小花,她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于是海子又坐下来吃饭。 小花眼盯着站起坐下的海子,觉得他好像有些反常,他现在心里在想啥呢?小花仔细地端详着海子的脸。 试图想读懂什么,可海子的表情平稳坦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小花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心里可是在打鼓。 她觉得海子确实长得英俊,那眉宇间的英气与凝重,那鼻口间的清新与热情,特别是眼神的明亮与深邃,都让她着迷。 是呀,这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呢?很难猜,但绝对不是算卦谋生那么简单。他这一晚上出去干啥去了呢? 他和他师父虽然算卦准,可不像是靠算卦谋生的,他的功夫那么好,两个拿刀的壮汉顷刻间就被他打趴下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干算卦这个营生呢?这师徒俩都太神秘了,让人琢磨不透。对,再让他给算一卦试试。 “你跟随你师父很多年了吧?给我算一卦吧。” 小花说着伸出了手,放到了海子的面前,带着期待的眼神,显然是没话找话,目的是想引起海子的关注。 “我还没有出徒,按规矩不能给别人算卦。” 海子见小花也不吃饭,只是看着他笑,心里很不舒服。而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搅得人心慌意乱。 小花当然最敏感,悄悄地说‘你听,想不我可’显然是在鼓动海子,可海子却生硬的把小花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 “不许这样” 小花可不管这些,继续盯着海子的脸,看着看着心里就飘飘然了,有话没话地逗海子唠嗑,唠着唠着,行为上就有所动作。 海子本来想回到了订住的旅店,跟小花见面后,就带着她在天亮前离开,快些到刘家窝铺找师爷报告情况。 没想到小花还没有吃饭,就好心的陪着小花吃饭,目的就是不想冷落了人家姑娘。 可谁知道这个小花的心思竟然不在吃饭上,磨磨蹭蹭的跟海子没话逗话,甚至做出一些放肆的动作。 心不在焉的海子在应付中猛然醒悟,料想到接下去将要发生什么,他又慌忙站起身,严肃地制止住小花的举动。 “我已经吃完了,你快点吃,天都快亮了,咱们得快点赶路。” 此时的小花可是心灰意冷了,她看了看海子,竟然哭了起来,虽然哭声不是很大,但已经泪流满面,很悲伤! 小花也不再说话,悻悻地坐起来,慢慢穿好衣服,洗完脸,把桌上的剩饭打扫干净,说可以陪同海子一起离开了。 睡眼惺忪的店伙计见二人这么早就要离店,觉得不可思议,劝他们再歇一会,因为天还没有大亮。 海子也不多说话,让店伙计快点给结账,说着急去哈尔滨。店伙计当然不会再去阻拦,他祝福海子二人一路平安。 匆匆忙忙的离开旅店,天还灰蒙蒙的,脚下的路也朦胧潮湿,海子在前,小花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在路上,海子还在想,肖三姨怎么就被绑到这里来了呢?去了那么多人去接,怎么就没有保护好肖三姨和孩子呢? 肖三姨为什么会让他到这里来救她,事先肖三姨怎么就知道她会被绑到这里呢? 而师爷怎么就会让他一个人来这里找肖三姨呢?现在他一个人把肖三姨救了出来,师父会怎么去想? 海子想得很多,但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一想到肖三姨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也就是刚到晌午,海子二人就回到了刘家窝铺。海子说他太困了,得先去大车店睡一觉。 海子让小花一个人也回去睡一觉,说等到了晚上吃饭时再去她家找她,小花也不多说话,就一个人孤单的回家去了。 二人分手以后,海子来到大车店,此时师爷还没有回来。他随便吃了点饭,就枕着包袱,倒头睡去。 当海子醒来时,两个窝底也驱车赶到了,三个人接上头,海子告诉窝底快些喂马,说等天黑师爷回来就立即走。 当太阳快要落山时,师爷回来了。海子把他拉到一边,把找到肖三姨的事详细地向他进行了报告。 师爷当然很高兴,他拍拍海子的肩,很鼓励的表扬了海子,夸他干得很好,这让海子感到很满足。 “这孩子有出息了,办成了一件大事。晚饭你和窝底就在这大车店吃,整点好的,多吃点。 把马可得喂饱了,养足精力咱们连夜赶路。我还得去姜寡妇家一趟,咱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再给她们点钱,也好堵一堵她们的嘴。晚饭我就在她们家吃了,套套近乎也能更把握让她们不去瞎说,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海子和窝底三人按师爷的吩咐,早早地就吃完饭,还让店家给准备些干粮,准备妥当后就等待师爷回来。 师爷很晚才回来,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进门就问马喂好了没有。当海子回答一切都准备好了后,师爷就催促赶快上路。 这一路上四人也不吱声,师爷躺在马车上睡觉,海子除了不时地指指路,也不多说话,独自想着心事。 就这样,半夜时分,海子等人驱车来到了肖三姨暂避的屯子边上,师爷让海子去接夫人,他们则在村边等候。 海子来到中年女人家,还是跳进院墙,来到窗户前敲几下,嘴里不住地喊着‘大姨’。 不一会儿,屋里灯就亮了,中年女人下地打开门,把海子让进屋,随口问到:“车来了吗?抱着个孩子可走不起呀。” “马车来了,咱走吧三姨。”海子一边帮肖三姨收拾东西,一边关心地小声问:“这一天多没碰到啥事吧?” “啥事也没有,我们白天都没出院,也没有外人来,挺平常的。” 中年女人帮助肖三姨包好孩子,抱起来放到肖三姨怀里,还不住的嘱咐肖三姨。 “孩子还小,注意点别呛着风,这大胖小子挺硬实的,着人稀罕,将来可错不了。” 海子和肖三姨告别了中年女人,她也热情地送出院门外,一再叮嘱再路过时到家里坐坐,肖三姨和海子连连答应。 当海子扶着肖三姨来到马车停车的地方,师爷等人早已跳下车,把夫人搀扶到车上。 也不多说话,师爷让肖三姨坐在早已铺好的被子上,还细心地用衣服给孩子遮住脸。然后几人跳上车,扬鞭飞奔而去。 路过了几处窝底,也换了几次车,几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不几日,便平安回到了独龙山。 来到了独龙山山寨前面,马车也就停下来,早有报信的已经报到山里。 随着山寨大门处的一阵锣鼓齐鸣,王大当家的红光满面率领着众兄弟下山来迎接,那场面倒也隆重热烈。 把肖三姨等人迎至山寨大厅,里面早已摆好了宴席,凡是独龙山有名有号的、有头有面的都齐聚这里,共同给夫人和小公子压惊洗尘,除晦气。 当值的总催招呼着胡子们按位置坐好,王大当家的就宣布下令开席。二当家的带头率众人向大当家的和夫人敬酒,庆贺大当家的老来得子,祝贺夫人和小公子平安回来。 王大当家的今天格外高兴,抱着儿子左瞧右看、爱不释手,嘴里还不住地叨咕着,那模样可是有点像混沌未开的傻小子。 “看这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样子,是特么的我的种!这小子这么小就经此劫难,将来娘的肯定错不了。我给儿子取名‘王威虎’,今后兄弟们就叫他少当家的吧。” “我给少当家的推算过,他生辰八字占得好。这次又平安躲过此劫,毫发无损,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人,配做我独龙山少当家的名号。来,我敬少当家的一杯酒,肯请夫人代劳。” 师爷端起酒杯走上前,就跟王大当家的和夫人碰杯。师爷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虽然是海子一个人把肖三姨救回来的,但功劳得记在师爷头上,海子的所作所为可以忽略不记,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小崽子。 “这得我儿子得自个喝,这次师爷能不辞辛苦、奔波劳累,为我王占魁立下大功。来,我和儿子与师爷共饮此杯。” 王大当家的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剩下的一滴酒真的倒进了儿子的嘴里,这可让肖三姨和海子都感到震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给他酒呢?并且还是很大的一滴。 只见孩子被酒辣得直哭,夫人赶快接过孩子哄好,让大胖鹅赶快抱回去了内厅。肖三姨可不能再让孩子遭罪了,她狠狠地瞪了大当家的一眼,然后端起酒杯,面对着众人。 “想我肖冬雪进山也快两年了,此次又经此劫难,保住了我母子平安。况且我还为山寨生下少当家的,自古就有娘娘生下太子,皇帝要封赏的规矩,今天我也得要一个名分。 看看兄弟们能不能赏给我一个名号,今后我肖冬雪也好在江湖立足。我先敬兄弟们一杯,谢谢兄弟们为我操心费力,先干为敬了!” 在这节骨眼上 肖三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王大当家的根本就没有料到,一时语噎,不知说啥好。就是二当家的也感到很突然,酒宴上一时变得鸦雀无声。 第077章 夫人报号雪冬枭 在庆贺夫人和小公子平安回到独龙山的宴会上,夫人竟然在敬完酒以后提出了要报名号的要求,这让谁也没有预料到,搞得大家面面相觑。 特别是胡二当家的,他觉得夫人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也不好直接去反驳,于是想了想便走到了夫人面前。 “嫂夫人的这杯酒我干了,谢谢嫂夫人了!不过我独龙山一般是不能给女人报号的,就连老当家的女儿到现在也没有报号,女营总催大花马,也只是个外号而已。 我看叫夫人就很好,大家都叫习惯了,都一样,再报号兄弟们还不习惯呢,不知胡某人此话当否,向夫人赔罪!” 二当家的与夫人碰杯后,一仰脖就干了,还把空杯向众人展示了一圈。不过他的话可是让夫人很是不爽,她爱理不理的扭过头去,看王大当家的一眼。 “兄弟们看看,夫人说的有没有道理?这是我的家事,我可是不好说话,还请兄弟们去定舵吧。” 王大当家的扫了一眼众人,又看看师爷,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表态。师爷当然早已心神领会,慢慢站起身来,举起了酒杯。 “二爷说的很在理,咱独龙山这些年还真没有过报号的地牌响马。可这有名有号的地牌响马也是自古有之,何况那些个没有咱独龙山威武的绺子,也有娘们报号的。 再说老当家的姑娘只是咱大当家的地板子,并没有按山规做压寨夫人,没名号也属正常。就凭咱独龙山如今这阵势,给夫人报个号,也可再扬我山威,兄弟们说是吧?” “对,给夫人报号,扬我山威。” 在坐的众人正喝到兴头上,他们可不会去考虑夫人报不报号,尽兴的喝酒才是正事,何况自己也说了不算,所以也就不加思考,齐声附和着。 “那好吧,就听兄弟们的,你说说吧,二弟,看给夫人报个啥名号好呢?” 王大当家的问身边二当家的,他显然是同意了给夫人报号的,这样他自己的身份也会更高,在江湖上也露脸。 “该报个啥号好呢?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总不能报个爷们号吧?还是让师爷说吧,看他的态度,恐怕他早就想好了。” 二当家的有些被迫就范,心里可不是很痛快,但这时候也不能去多说什么,不就是报个号吗,也无关大局,只要不给她实权就行。 “二爷想的可是周全,真的不能给夫人报个天牌爷们的名号。可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还是听听夫人自己咋想的吧,咱们再议。” 师爷知道自己的观点已经让二当家的不满意了,再自己亲自去给夫人报名号,就更不好了,再说他也真的没有认真去想,说出来恐怕夫人不会满意。 “我一个老娘们,能想出个啥,还是兄弟们帮我出出主意吧。” 夫人站起身来,瞄了远处坐着的海子一眼,又把酒杯端了起来。 “谁能帮我想出好的名号,我敬他一杯,给他重重打赏!” 众人相互看看,兴致上来了,有的喊“一枝花”,有的喊“大樱桃”“大苹果”“雪里红” 名号可是喊了一大堆,但是夫人却没有一个是满意的,众胡子一时也没有了主意,一起去看王大当家的。 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海子沉稳地站起身来。本来这个场合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就算是来了也只能是伺候人的份,不能跟众首领平起平坐一块喝酒,只是因为他救夫人有功,王大当家的才破了这个例。 海子环顾了一圈,见众人都在看着他,心中有些自鸣得意,他知道,不管自己说出啥名号,肖三姨都会同意,关键的是得让众人服气,所以他环顾了半天,才抱拳面对大当家的。 “夫人大名叫肖冬雪,我看不如来个省事的,把她的名字倒过来,就报号‘雪冬枭’吧!” “这名字好!这小崽子,挺有心计。好,夫人从今天起,就正式报号‘雪冬枭’!” 王大当家的也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面对众人,脸上放着红光,看来他今天确实高兴。 “来,众兄弟,跟‘雪冬枭’兄弟共饮此杯,以示祝贺,明天在达摩祖师前行大礼报号!” 众人也都站了起来共饮,又随王大当家的一起坐下。夫人则是最后慢慢坐下的,她可是没有喝酒,杯子里还是满满的,并且一边坐还一边对王大当家的说着话。 “于海子可是我领着上山的,都是家里人,我就不单独敬他了,更没法赏赐,就让他自己喝了吧。” “这哪能行呢?咱们说话得算数,吐口吐沫都是钉,得去敬海子一杯。何况他这次救你和儿子也是立了大功的,论功行赏,我还要赏赐他呢。 来,咱们俩一起敬这小崽子一杯酒。看这小皮子确实是长能耐了,更是个好坯子,好好干,将来会有出息的。” 王大当家的拉着夫人,要她跟自己一起去给海子敬酒,这当然也算是破例了。 “还敬啥酒呢。这孩子自打跟我来到独龙山,前前后后也没少给你大当家的出力,在你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以及众兄弟们的调教下,早已历练出来了。 这次能只身去闯野毛子窝,救出我和少当家的,于公于私,大当家的也都该赏他个名号,还叫小崽子,哪能行呢?听起来都扎耳朵。” 夫人非但没站起来和王大当家的一起给海子敬酒,反而提出了更让王大当家的难以回答的要求。看来肖三姨是早有打算,她想借着这个场合给海子扬名立万! “这可不行,按独龙山的规矩,总催以下,再无名号,这是老当家定的,谁也不能破。 要知道过去就大当家的能报号,后来咱独龙山人越聚越多,放在一起不好管,就分了营,设了众多总催去分别管理。 老当家的也就开恩施德,都给总催以上的报了名号,但从来也没有给小崽子报过名号的。” 炮台此时站起来说话了,他虽然是二当家的堂兄弟,但他绝对没有二当家的那么阴毒,他之所以反对给海子报号,完全是为了维护山寨的规矩,他认为给海子报号不太符合礼仪。 “是呀,这不合山规。咱们可以赏给他点别的。” 见王大当家的也要阻止,夫人可是不满意了,立即就站起来据理力争。 “我也没说要破山规呀,咱们粮台不是还缺空吗?让于成龙干我看正合适。” “你不说粮台倒好,一提起他我心就憋气。粮台这次去接你,不明不白的就土垫子了,走得冤哪!我正想打听清楚,找仇家去给他报仇呢。 可现在粮台位置刚刚缺空,你就想让你外甥来补缺,那可不行!兄弟们也不会答应。” 炮台首先怒吼着表示出了不满,当然这也是二当家的使眼色让他这么做的,所以炮台就有些有恃无恐,全然不顾王大当家的和夫人的感受。 “听你炮台的意思是,粮台的死怨我了吗?告诉你,我‘雪冬枭’可不吃你这一套。 本来我就不想住来往窑子,可他却说住那舒服,还把两个崽子给打发走了,说既省钱又不容易引起怀疑。 可是黑天半夜的我为保护少当家的,就被三个野毛子给绑票了,他倒好,跑过来救我,竟然一枪未发,就被人给插花了。 这样的粮台,给我独龙山丢脸!更不值得兄弟们去为他报仇!要知道,绑我的不过是邪岔子,于海子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两个人给收拾了。 那俩个杂毛一枪都没发,就让海子给吧嗒了。再说我去生孩子的时候,于海子一人护送,可是啥事都没出呀。 回来时有三个人护着,还有窝底帮忙,倒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险些害了我和少当家的命,两人一比,谁做粮台更合适还用我说吗!” 夫人可是满脸怒容,直逼炮台。这让场面立刻就紧张起来,众人都沉默了,谁也不敢多说话,因为去得罪谁都不好,弄不好还可能引火烧身。 “行了!你们别瞎打草子了。于海子有功,还是要赏的,别坏了兄弟们的兴致!” 王大当家的出来打圆场,他今天可是真的高兴,老婆和儿子都平安的回来了,这可是大好事,他可不想让这些个无所谓的争论破坏了自己的心情。 “咋赏、咋赏?赏个虚无缥缈的破名号都不行,传出去江湖朋友还不说咱们独龙山处事不公,丢咱独龙山的脸。” 夫人故意把赏赐名号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知道,这名号对江湖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大多数人当了一辈子胡子也得不到名号,所以她非得要让大当家的说个明白。 这样去逼迫王大当家的表态,肖三姨的目的就是想让海子借机有个名号, 这不但可以迅速提供海子在独龙山的地位,也可以为他将来发展打下基础。 即使现在海子还不能得到实职,但有了名号也就有了资本,早晚会有空缺可补,这是当前最需要的,必须争取到手。 第078章 少年报号过江龙 见夫人雪冬枭有些不依不饶,王大当家的还真有些难以应对,于是他又把头转向了二当家的,希望他出面给打个圆场。 “要是拜于海子为粮台,真是有些嫩点,更难以服众。但大当家的可容我保举一人,必能担此重任。当然于海子可以去帮扶他,这样报号就不会让兄弟们不服了。” 二当家的欠欠身子,不紧不慢地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过他知道,自己提议的人王大当家的未必会同意,这样做既可以暂时阻止给海子报号,也会为将来选择粮台埋下伏笔。 “既然二弟都说了,我就给个面子,赏赐给于海子一个名号。不过粮台兄弟刚走,不管咋地也是为了夫人,眼下还不宜再设粮台,给他留两年空响,也是对粮台兄弟的一个念想。 粮台这差事过去师爷也关注大半,目前就让他代行此差,此题不可再议!”王大当家的坚定的一摆手,又继续说道:“今天是全家福,兄弟们敞开闹。来,兄弟们干杯!” “这!我还没说是谁呢,大哥就把路子给堵死了,这让……” 胡二当家的脸憋得通红,他真想再保举一个自己的人,以补偿粮台的死给他带来的损失,可还没有说出人名,大当家的就给掐断了。 “二弟,咱先不说这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干一杯,我出去好多天,这独龙山打理得比我在还强,大哥敬你一杯。” 王大当家的不让二当家的再说下去。 众人也齐喊着‘干杯!’然后纷纷落座。场面消停了下来,可夫人还是接过话茬,她的目的也仅差一步了。 “谢谢二爷对海子兄弟的关照,能替海子说情,我雪冬枭不胜感激涕零,谢谢二爷!。 不过二爷的意思是说,既然大当家的已经许诺给海子一个名号,何不说出来,让兄弟们以后也有个称呼。” “这也不需你劳神,师爷就代我赏他一个吧。” 王大当家的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他们两口子这是在演双簧。 师爷见此, 也就站起来捋捋胡子,慢条斯理的说出他的意思,当然师爷对这样的结果也是满意的。 “于海子大名叫于跃海,字成龙,他爹是想让他今后有出息,咱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当然也希望他今后在江湖扬名立万,我看就报号‘过江龙’吧。” “‘过江龙’这名号敞亮!来,兄弟们跟过江龙干杯。” 夫人站起来,鼓动众人一起祝贺。然后招呼海子:“换大撇子,让过江龙敬大爷、二爷和众位爷一杯酒!” 海子虔诚的单腿跪地,双手捧着大碗,面对王大当家的等人,把碗举过头顶,高声大喊。 “谢过大爷、二爷和众位爷,我过江龙能有今日,全凭众位爷栽培。 待我向祖师爷行过大礼,再拜过山规,我便和众位爷一起,以忠义为本,誓死效忠独龙山,永不背叛!” 海子说完便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齐声叫好,大呼‘是条汉子’!大当家的也显得很高兴,就顺便说出了他的意思。 “你这小子救夫人有功,将来是块好料,那就多帮师爷去粮台营那边走走吧。” 可炮台这时却有些忍不下去了,站起来大吼一声,他要阻止王大当家的,让他收回成命。 “大当家的,我心里不服!粮台刚走,尸骨未寒,咋说也是为夫人而死。可你不但不去责怪夫人,反而给你家的人都报了号,这显然是惧内护短,难以服众! 再说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们为什么要在大站镇支架趴窑子?为什么粮台兄弟一枪未发就被插了?这些得弄清楚呀! 咱们这么多人下山七、八天,连个人影都没找着,可于海子一到那里不但打听到了,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人,救出了夫人和小公子,难道他真的就那么智勇双全吗? 这件事还有许多蹊跷的地方,我看大当家的都应该打听清楚,否则我心里老是划弧,兄弟们也不会服气。” 可还没有等王大当家的说话,师爷抢先站起来,他要跟炮台去解释,因为这样的话王大当家的不好去说。 “豹子兄弟,喝杯酒先消消火,你不能这样对大当家的说话。按理说你对这事起疑心也属正常,但仔细一想这件事可也在理。 我拷过那两个小崽子,他们说住店是粮台兄弟提出来的,是怕夫人和少当家的遭罪,而那两个崽子也是粮台打发走的。 你们折腾了几天没找着人也属正常,那么多人兴师动众,就是有线也断了。 我和海子去了刘家窝铺,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张家三虎干的,所以带着海子去了那里。 因为我猜测这不可能是大绺子干的,在这一带砸古丁的也就数他们张家三兄弟了,其他杂毛子也没有这个能耐。 粮台之所以一枪未发,一是可能怕伤着夫人和孩子,二是可能没来得及反应。从这点上看,更应该是张家三虎所为,他们可是出手又快又狠。 我到刘家窝铺去打听,得知他们只是在哈尔滨附近有几处窝底,所以海子一去也就打听到了。 那个江北窝棚总共就二十来户,谁家来个生人不都知道呀,很容易打听到,出其不意救出夫人和小公子也属正常。” “你还是少来这套不着调的!于海子既然打听到了,为什么不去向你报告,自己单枪匹马,就敢去救夫人和小公子?就凭他这么一个还没出道的毛孩子。 既然是张家三虎所为,凭他们的脾气,既不派人赎票,又不严加看管,岂能让一个毛孩子轻易得手?” 炮台依然不服。他是个烈性子,因此在独龙山报号火豹子,所以师爷称他为豹子兄弟,是独龙山三豹之首,跟师爷同坐独龙山第四把交椅。 “这里面的原因很清楚,他们在绑票夫人和少当家的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绑的是谁,只看到她们车接车送的,又有保镖,就盯上了,看到机会就下手。 可当他们知道绑的是谁了,也就拉稀了,既不敢放人又不敢赎票,更不敢撕票,左右为难。我独龙山是何等威武,众兄弟的大名吓也吓死他们。 我去刘家窝铺时,听说他们已经撒丫子啦,是往辽西跑了。把夫人和少当家的扔到那里就不管了,更别说严加防范了。 海子也是初出茅庐,不知深浅,加之救夫人心切,娘俩人亲如母子,自然等不及我,怕生意外,独闯江北窝棚也是情理之中。 想这小子第一次出手,就这样有勇有谋,真是英雄出少年哪!是个可造之才,得此名号也不为过,就是今后还得求炮台爷多多提携。” 师爷慢条斯理的说完,就悠然的坐了下来。而炮台好像是依然余怒未消,他对师爷的解释并不满意,何况在他心中师爷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你就是说出天花来,我也不服。”火豹子说着端起大碗,一口就把酒喝下去,一拍胸脯大声吼道:“我火豹子是个直肠子,没那么多心眼,就认死理,请大当家的说句公道话吧!” “好了,豹子兄弟,到此为止吧。都是自家兄弟的事,以后再议。今天是全家福,豹子兄弟多喝了点,高兴吗。 大家也都多喝点,跟我一起高兴,谁也别再起屁,坏了咱独龙山的喜庆。咱们就是喝酒,一醉方休!” 说完,大当家的亲自走下首席,跟诸桌去碰杯喝酒。众人也跟着大喊大叫,一直喝到酒醉人散,大家都没再提其它话题。 夫人和海子经过这次劫难,也算是因祸得福,双双在独龙山挂名报号,为以后扬名立万打下了基础。 可是以二当家的和炮台为首的一些人对此也是表示出强烈不满,这也给他们以后在江湖立足埋下了祸根。 不过这件事也暂时就这样过去了,在王大当家的默许下,海子还是得到了名号,从此‘过江龙’的名号也被独龙山的胡子们叫开了。 这一年刚入冬,师爷建议所有闲暇的都兄弟进山去打猎,说是独龙山人多势众,不能光靠吃大户、拷秧子、砸窑子活着,自个得找点营生干,别让老百姓骂娘。 大山里有的是獐、狍、兔、狐、貉、獾子、野鹿,捕获来既可以食肉,皮张还可以卖,更主要的是可以改变弟兄们的观念,一举多得。 若是能够自食其力,秋毫无犯,则独龙山便更能博得百姓的拥护爱戴,使我独龙山名声远扬、威震八方,谁还敢与我争锋。 王大当家的觉得师爷说的很在理,也就同意了。于是各营兄弟们便三三两两,进山下套子、支夹子、挖陷阱,各显其能。 说来也巧,这个冬天雪大,又加之山寨奖勤罚懒,使得独龙山收获颇丰。到了腊月,再加上历年积存,库房早已存不下了。 猎物多了,就得想办法去卖掉,而收皮货的商人不可能敢来独龙山收货,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卖,这就需要派人出山。 第079章 随大当家的进城 听说要出山去卖山货,众头领都跃跃欲试,在山上可是憋坏了,能下山去走一趟,那可是大好事,既能散心又能有所收获,这样的差事可是人人都想去。 在山上枯燥乏味不说,有钱也花不出去,能下山走走,啥好事都能碰到,特别是人人都想干的事,到了山下可就是随心所欲了。 因此,在王大当家的召集众头领来山寨大厅议事的时候,众头领可是积极踊跃的很快就来到了,恭敬老实的听王大当家的说话,祈盼着好事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兄弟们,咱们攒了这么多山货皮子,再多了也没地方放。听说现在价格很好,不如我下山去把它卖了。正好我也想出去散散心,顺便就把这事办了。” 众头领一听大当家的要亲自下山,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敢提出异议,都同意王大当家的下山,只是争着要和大当家的一起去。 “弟兄们都别争了,我回来后都轮流让你们下山去走走。这次我就领独狼和他的两个兄弟去就行。孙大老板子得去,他马车赶得好。 还有就是过江龙也得去,没有个管账的不行。咱们这次要去哈尔滨走走,可别让城里人给蒙了。” 王大当家的说完,众人便不再去争了,他们知道争也没有用,大当家的说话不容反驳。 于是王大当家的就让跟他去的人各自回去准备,第二天就一起出发。 天还没有亮,王大当家的就招呼大伙上路。整个山货装了满满两大车,估计可以换回来不少钱。 独狼赶车在前,王大当家的和两个保镖坐在他赶的车上,孙大老板子赶车在后相随,海子跟随压车。 王大当家的也没有让兄弟们隆重送行,因为这不是去出征,而是去买山货,就没有必要兴师动众。两辆大车离开山寨后,就马不停蹄,直奔哈尔滨而去。 一路上无话,这一日晌午,一行人来到了哈尔滨,找了一个靠近城边的大车店住下。 王大当家的让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看堆,他则领着独狼和两个保镖进城去联系买家。 海子也不去计较,知道自己还不是粮台,就爽快地答应和孙大老板子一起看堆。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一个兄弟回来,让孙大老板子套上车,一起去城里送货。 马车左转右拐,来到了海子似乎熟悉的去处,海子一抬头,‘昌源杂货铺’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这不是云家大公子开的铺子吗?只是铺面比以前更大了,更有排场了,这小子看来生意也做大了。 海子此时很犹豫,进还是不进呢?正在这时,店掌柜的陪着王大当家的走出来,几个伙计也跟了出来,一起验货看质量。 “怎么样?我这批货可都是上等货,掌柜的给的价也合理,我也不是小气人,等卸货时把差的挑出来,算我白送的,挣不挣钱无所谓。” 王大当家的显然是喝了酒,满脸通红。说话虽然敞亮,但也明显看出来,他还是很在意皮货价格的,暗中使劲要让这批货卖个好价钱。 “王掌柜你这人义气,我也不多说什么啦,咱们按市场最高价成交,快去去后院卸货吧。” 海子一看竟然是个日本人,说着还算流利的中国话,心里不免有些狐疑,那个云家大少爷去哪了?他可是这里大掌柜的呀?但海子还是没有吱声。 店伙计和孙大老板子等人一起卸货,海子和账房先生一起记数,评级。虽然很麻烦,但大家还是很认真,有时候因为一张皮子的等级争得面红耳赤。 等到卸完货,天可就完全黑了下来。直到这时,海子还不见云家大少爷出面,心里更加狐疑,不禁低声的去问账房先生。 “这里原来不是云梦洋大少爷开的铺子吗?怎么不见他出来验货呢?” “他现在是我们二掌柜的。如今生意做大了,跟日本北满原田株式会社合作。这样的生意他根本就不会出面,店铺掌柜的说了就算。” “那他本人和家人还在这住吗?” 海子听了账房先生的解释后,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解除。但他也不便于深问,只是想知道云大少爷的家还住不住在这里,至于他跟谁合作做买卖海子并不关心。 “怎么,你认识他?” 账房先生这时才抬头正眼瞧了瞧这个年轻人,揣摩着他在这些人当中的身份,估计他肯定不是跟自己一样是账房先生,因为他算账的速度远不如自己。 “过去有过一面之缘,但不算熟,只是随便问问。” “和大掌柜的都在上房住呢,听说最近可能要搬家,我们这些个干活的也不敢多问。怎么样,帐算完了吗?咱俩对对帐。” 账房先生看样子很爱唠嗑。海子问完话以后,就低下头去算账,根本就没有想得到账房先生的满意回答。 可没有想到,账房先生回答得还挺热情,于是也就热情的回应了账房先生的话。 “刚算完了,咱们对对吧。这里……这……,还真对上了,那就这样吧。” 海子和账房先生回到店铺里,分别把账本交给了自己的主人。但也没有马上离开,他们还要等待结果,不管是付钱还是收钱,两个算账的人都应该在场。 “我看是差不多了,价钱也就这样定了。只是这钱眼下我还拿不出来,现在天都黑了,一时也凑不齐,明天给王掌柜的凑齐再付吧。今天我请客,招待各位!” 店掌柜的小眼睛在王大当家的脸上转来转去,而王大当家的看样子可不是很满意,脸色远没有先前看好,他瞪了店掌柜的一眼,摇摇头。 “这可不行,说好了是一手钱一手货。” “我看掌柜的是个明白人,店里哪能存这么多钱呢?明天,明天一定。” 店掌柜的小眼睛依然在王大当家的脸上转,虽然有些诡异,但说的也在理,这都黑天了,店家可能是收帐了。王大当家的考虑了半天,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那也好,掌柜的给出个手续吧,明天早上我就来取。” “好,好,当然,当然。但不能太早,明天中午,中午的一定。咱们吃饭去吧,‘日泽居’的咪西。” 第080章 大当家突遇险情 昌源杂货铺的店掌柜虽然没有及时付钱,却很热情的邀请王大当家的等人去吃饭。是呀,生意做成了,吃顿饭也属正常,可王大当家的却不太乐呵。 于是店掌柜的又满脸堆笑,更加诚恳的邀请:“都去,都去,赏光,赏光,‘日泽居’的咪西。”说完还做出了恭恭敬敬邀请的姿势。 可王大当家的却站起身,一摆手表示拒绝:“掌柜的情我领了,今天就不去了,等明天拿到钱我请客。” 王大当家的说着话,就领着同行的人走出了店铺。店掌柜率领伙计们送到门口告别,那态度依然是谦卑热情,看来这日本人还真的客气。 王大当家的让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还是回大车店去住,他要和独狼他们就住在城里,明天晌午时让过江龙进城和他们一起来这里取钱。 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两人各赶一辆马车,回去了大车店。到了大车店,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二人也没时间去城里逛逛,就脱衣睡下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海子和孙大老板子早早的就进了城。海子二人东走走、西看看,装着很熟悉城里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溜达了一头晌。 快要到中午时分,二人进了一家小饭馆吃了点饭,虽然没有要多少菜,也没有喝酒,但毕竟是下了馆子了,也不枉来城里一回。 吃完饭,海子把孙大老板子打发回去了大车店,自己一个人去了‘昌源杂货铺’。 来到昌源杂货铺,海子进门就问王大当家的他们来了没有,店里的人此时似乎很慌张,店掌柜的也不抬头,小眼睛直转,店伙计也不热情,冷冷地对海子说话。 “你先去外边等着吧,他们还没来呢。” 海子走出店铺,店掌柜的也起身去了后院。海子感到有些不解,心犯嘀咕。他也没有在店门口停留,而是在附近溜达着,想解开其中的谜团。 时值晌午时分,街面上没有几个人,一个车夫在不远处靠着洋车吃干粮。海子抬头看了看‘昌源杂货铺’门前的街面,王大当家的还没有出现。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王大当家的领着独狼他们三个人从远处走向‘昌源杂货铺’冷清的街面。 海子本想喊住他们,但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好迎着王大当家的他们慢慢走过去。 王大当家的走到昌源杂货铺门前,就让两个保镖上去敲门。也就在这时,从昌源杂货铺里冲出好多警察,不由分说,朝着王大当家的他们就是一阵乱枪。 海子看见两个保镖当场毙命,而独狼和王大当家的也可能都挂了花,边还击边撤,但行动可是十分不便了,看样子伤得还不轻。 海子箭一般地飞奔过去,一边开枪一边拉起王大当家的就跑,也不去管在后面抵挡保护的独狼。 也亏得有独狼在后边死命阻挡,海子才把王大当家的拉上了路边的洋车,车夫飞跑起来,海子随车断后。 而独狼那边此时已无枪声,估计也已丧命。海子管不了那么多,催着洋车跑过了几个街区,让车夫把王大当家的送到一个私人诊所,他抱着王大当家的就跑了进去。 大夫还很好说话,赶忙给王大当家的止血、包扎,忙活了大半天,才初步处理好王大当家的伤情。从表面上看,王大当家的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海子询问大夫,王大当家的伤得怎么样,大夫说只有有两处枪伤,一颗子弹打在了肩上,比较重,必须得把子弹取出来。 另一颗子弹打在了胳膊上,没啥大事。海子让大夫现在就把子弹给取出来,可大夫说暂时没有麻药,只能先止住血,得等到有麻药的时候才能取子弹。 “还用啥麻药哇,现在就取吧,过一会就更疼了。趁着这时还麻木,就快点拿出来吧!” 王大当家的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大声吼着让大夫快些把子弹取出来,而站在一旁的海子也是这样想的,再来取子弹时情况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大夫看看海子怒目而视的表情,更看看他手里依然提着的枪,颤颤惊惊地说问:“这行吗?” “快点取吧,大爷我能挺住!” 在王大当家的继续大吼声中,在海子的威严注视下。大夫颤抖着轻轻划开伤口,慢慢地取出了子弹头。而王大当家的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牙关紧咬。 “这位爷真是条汉子,能挺住!这是蹲下的快呀,才受了这样的伤,不然后果可就不知啥样了。不过我这是个小诊所,药也不全,劝二位爷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 大夫一边上药、包扎伤口,一边说着他的建议。而王大当家的此时脸上的汗也有些消了,最痛苦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但他还是牙关紧咬。 “行了!你这有啥药能用的,多给我拿点,我立马就走。” 王大当家的依然大吼着,而海子也是怒气冲冲,治伤的 大夫不敢怠慢,给包了一些药,并告诉怎么使用。 海子如数付了钱,本来想再赏给大夫一些钱,但他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估计王大当家的身上也不会带,因为一般情况下大当家的不会带着钱,干啥都有手下人负责给付,所以也就没有给大夫赏钱。 海子搀扶着王大当家的来到街上,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叫来了一辆洋车,把大当家的扶上车,海子还是跟在洋车后面跑,左拐右绕的把王大当家的拉到大车店。 王大当家的到了大车店以后,非要立即启程,返回独龙山,说要带着兄弟们下山来报仇。可是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死活不同意,说这个时候还不宜立即动身。 他们劝说让王大当家的先歇一宿,看看伤情,明天再起身也不迟。王大当家的也拗不过他俩,只好同意,并嘱咐二人要严加防范,早早喂饱马,起早就动身。 也许是疼劲真的上来了,王大当家的躺在炕上,一声不响,眼里冒着凶光,连晚饭也不吃。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不敢离开左右,一会水,一会药地小心伺候。 第081章 过江龙勇去复仇 王大当家的伤势虽然不致命,但也是疼痛难忍,特别是心里憋气又窝火,让王大当家的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直折腾到了很晚,才缓和了一些 大约过了二更天,王大当家的让过江龙他们二人回屋去睡会儿,说是明天还要早起。 海子见王大当家的已无大碍,并且消停下来,就顺水推舟的同意自己和孙大老板子回屋去睡觉。 “能行吗?还是我俩陪着吧。”可是王大当家的坚持不用陪着,海子也只能答应:“那好吧,我们出去尿泡尿,再看看马喂得咋样了,回来就睡。” 过江龙把孙大老板子拉到了院子里,悄声对他说:“快走,咱俩进城去,不许声张!” “这能行吗?大当家的也不知道,万一出啥事可咋整?” “少废话,快跟我走,有啥事由我顶着!” 过江龙瞪起双眼,直逼孙大老板子。按规矩海子是有名号的,职位比孙大老板子高,他当然得听过江龙的调遣,即使这样的调遣让孙大老板子有些莫名其妙。 “这,我也没有家伙呀,平时都用长枪,出门碍眼也没敢带,空着手去可不行。” “给你,这是大当家的用的枪,马上跟我走,快!” 二人走出大车店,然后可是净挑背静的地方走,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昌源杂货铺’的后院。过江龙让孙大老板子在院外等候。 过江龙告诉孙大老板子隐藏好,不管院子里出了啥事,都不能进院去。 要是等到院子里消停了,还不见他出来,就自己立刻返回大车店,带着王大当家的连夜回山。 要是我能从大院里出来,后边有人追赶,就开枪接应他,但不可恋战,随着我边打边撤。 听了过江龙的嘱咐,孙大老板子还是有些稀里糊涂,但也点头答应,回身就躲进了黑影里。 从住宅的后院看,这是一个封闭的院落,只有东北角的大门处低矮一些,因为上边没有门楼。 过江龙觉得自己可以跃过去,而其它地方的墙都高约一丈有余,一般人可是难以上跃过去。 过江龙轻轻靠近院墙,先听听院子里的动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前有鹰爪般的铁钩,只轻轻一抛,便勾住墙头,然后燕子一般飞身上墙,只一个飞跃,便来到房顶趴下。 院内的格局没有啥变化,只是比过去更讲究了。过江龙趴在房脊上,仔细地搜寻一遍院内,见没有啥埋伏。 院子里静悄悄的也没啥动静,好像只有铁链子来回拖动的声音和轻微的狗哼叫声。 过江龙从怀里掏出一块肉骨头,向狗的方向扔过去。他知道,大户人家都养有狗,因此事先就准备好了肉骨头。果然,院子里的声音没了。 过江龙从腿上拔出短刀来,飞身向狗的方向跳下去,他要先结果这条狗的性命。可当他落地的一刹那间,那条狗竟然也向他跑过来。 过江龙扬起短刀刚要动手,突然停住了。‘啊,黑狼!’过江龙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上黑狼,这可是跟他十分有渊源的狗呀,更是他跟梦露的见证人。 海子四外看看,用手摸摸跟他亲昵的黑狼,拍拍它的脑门,把栓在它脖子上的铁链解开。黑狼很懂事,用身体蹭蹭海子的腿,悄无声息地跟他来到了窗前。 北边的一排房子明显地有三个隔断,靠东边大门的房间过江龙知道那是伙计们住的。 他来到靠近西边的窗前,里边似乎有微弱的光亮,他把耳朵紧贴在窗户上,里边有轻微的说话声。 “你咋还不睡呢?都半夜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海子努力的回忆着,好像是云家大少奶奶的声音,而紧接着传出来男人的声音,这次海子可是听出来了,这个说话的男人就是云家大少爷。 “睡不着哇,你先睡吧。” “当初我就说别跟日本人勾搭,这倒好,不给人家钱,还叫警察打死了人,这哪是做正经生意呀?” “小点声,别让那屋听见。现在日本人越来势力越大,而且生意也越做越多,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谁会想到他们竟然这样。快别说了,都睡觉吧。” 海子似乎听明白了,这云梦洋现在是没有办法,不得不被动的接受日本人的摆布,面对媳妇的埋怨,他也只能用唉声叹气来回应。 看来这次事件就是日本人一手操弄的,跟云梦洋没有太大的关系,而那个日本人就住在他们的隔壁,所以云梦洋让媳妇小点声,怕被日本人听到。 云梦洋两口子在屋里不再说话,那点微弱的灯光也就没有了。不用说,这是云梦洋夫妻住的屋子,现在是灭灯睡觉了,即使他们不可能马上入睡。 过江龙又溜到中间屋子的门口,听了听,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他用刀轻轻地拨开门,蹲下身去拍拍黑狼的脑门,便闪身进屋,而无半点声息。 借着月光,海子看见这屋似乎是正堂,一切还是中式布置。而东屋的门微开着,里边好像是书房或是办公的地方,估计里面现在没有人。 西面的屋子则设了个日式拉门,还有鞋子在门外摆着,里面还传出来轻微的鼾声。过江龙踱步到门前,突然猛地拉开门,跳到屋里,并且打开了灯。 睡在日式床上的两人都被惊醒过来,一个略显肥胖的日本男人一骨碌便爬起来,手伸向枕头底下,嘴里还大喊着‘八格’。 当过江龙打开被改造后的日式西屋时,没想到很快就把睡在榻榻米上的一男一女给惊醒了,而且二人的反应还很快,特别是那个日本男人竟然伸手去枕头下面摸枪。 过江龙那能容得他反应过来,飞起一脚就把日本胖男人的手踢开,从枕头底下首先摸出来手枪,然后拽起男人的睡衣,把他从床上拎起来。 过江龙死死地勒住日本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且用脚在他们睡觉的床铺上上下翻了翻,确信没有其它凶器后,就用脚把那个日本娘们踩在床上,大声地呵斥日本女人。 “趴在这,不许动!动一动我就立刻宰了他,连你也一起杀,老实点,别乱动,这是你们保命的唯一出路!” 第082章 竟然是得胜而归 过江龙把日本男人死死的控制住,用力勒住他的脖子,让他只有保命的诉求,而不能去反抗,那个脚下的日本女人也是被牢牢踏住,不敢动弹。 然后过江龙用脚把那个日本女人狠狠踢开,见她已经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不敢动,也就不再去管她,一步一步把日本男人挟持到中堂,并且开亮了灯。 “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来卖山货的,你们不但不给钱,还叫来警察杀人灭口。现在快让你的人把钱送过来,否则我要了你的命!听清了没有?” 过江龙一用力,勒得日本男人干瞪眼叫不出声来。只见他费力地喘着粗气,哆哆嗦嗦地真的不敢乱动,但他还是强词夺理的为自己辩解。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他们私下里干的,我让他们过来给你说明白,要不你就放了我,我会让他们如数给钱。” 这时的过江龙听见外边有响动,立即把这个肥胖的日本男人搂在胸前,让他直面对着门口。果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拿着枪冲了进来。 过江龙还没等他们看清屋内的情况,就接连开了两枪,把冲进的两人都放倒,而两个人的脑袋上都流出了血浆,显然是已经毙命。 “快告诉他们,别想反抗,要不然连你一起杀了!” 门敞开着,但外边的人已经不再敢轻易的冲进来。被挟持的日本胖男人也朝外边拼命大喊大叫。 “快,给他拿钱来,让他快走!” 门外有人嘀咕了几句,过江龙也不去管他,抱住日本胖男人就往东屋退去。也就在这时,那个日本女人不知啥时已慢慢爬了出来。 而且她手里还拿着枪,瞄准着过江龙,在寻找着开枪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日本女人准备扣动扳机的刹那间,黑狼猛地扑过去,咬住了她的手。 这时枪也响了,子弹打在过江龙头顶上方的墙上。而此时的日本女人被狗咬得疼的嗷嗷直叫,可还想去捡枪,黑狼也死死地咬住她,只见黑狼猛地一拽,那日本女人就趴在了地上。 过江龙可不能再允许这个日本娘们缓过劲来,他扬起手,手中的刀便飞过去,扎进日本娘们的后背,鲜血从刀口处流出来,日本女人昏死过去。 过江龙随手把手中的日本胖男人拖进了东屋,同样打开灯,他看见墙角处有个保险柜,就命令日本胖男人去打开,他猜测那里面肯定有钱。 可这个日本胖男人却一点也不笨拙,他趁着过江龙让他找钥匙的机会,看到过江龙防备有些放松,突然身体一蹲,横腿扫向他,过江龙有些躲闪不及,险些被他给放倒。 但过江龙还是有所防备,只见他顺势飞起一脚,踢向了日本男人的面门。这个日本男人身手却也矫健,赤手空拳与过江龙对打起来。 一时间过江龙还真难以制服他,而这个日本胖男人却越战越勇,拿出来拼命的架势。也就在这时,嘴里叨着枪的黑狼也放下嘴里的枪,扑上来帮助过江龙。 在黑狼的帮助下,这个日本男人很快又被制服,当外边冲进来的人想要帮忙时,这个日本男人又被牢牢控制在过江龙手中,而冲进来的人见状,连忙在过江龙的枪声中急速退出去。 过江龙命令日本胖男人打开保险柜,把里边的金条、古董、钱财都拿出来,装进了怀里。又逼着日本男人走向门口,再次把他顶在门前。 过江龙躲在日本男人身后,黑狼则在其旁边,左右巡视。过江龙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日本男人快让手下送钱来,日本男人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屋外的人喊。 过了一会儿,从屋外传来了喊声,说别开枪,钱送过来了。随着声音,一个黑色的包先递了进来,紧接着那个日本店掌柜走了进来,嘴里一个劲地说别开枪、别开枪。 “别走过来,把包放在桌上!” 过江龙严厉而大声的命令下, 店掌柜慢慢地把包准备往桌子上放,并且歪头看着过江龙这边。突然,他从包下抽出手枪,对准过江龙就要开枪。 可还没有等到他的枪响,早有防备的过江龙的枪首先响了,因为从店掌柜的一进屋,过江龙的枪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脑袋,这个直接参与者,顷刻便身上中弹,仰身倒在地上。 过江龙拉着日本胖男人来的桌边,伸手拉开了包摸摸,然后把包捆在腰上。继续用枪逼着日本胖男人,过江龙见收获不小,就准备要离开了。 “让他们所有人都让开,放我走!今天你们也是三死一伤,钱也给了,咱们两清了。我不想再杀人,包括你这个罪魁祸首,告诉屋外的人放我出去!” 被控制紧紧的日本胖男人只好无奈的朝外边大喊:“不许开枪,放他走,快去救夫人,她快不行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被过江龙逼出了屋外,用日本胖男人的身子挡住别人企图对自己的攻击,过江龙当然希望全身而退,他觉得已经够本了。 过江龙押着日本男人走出房门,看到院子里仅有四、五个人,这中间还包括云梦洋俩口子。不过,在院子四周的房上,似乎都有人影在晃动。 过江龙紧贴着墙根,用押着的日本胖男人挡着有可能前来偷袭的人,一步步往大门处挪去,而黑狼也紧随其后,看样子它不想再离开以前的老朋友了。 距离大门还有一丈多远了,过江龙猛地一转身,用一只脚踹向日本胖男人的后腰,顺势一蹬,借力窜向了墙头,随即飞身跳下,跑向黑暗处。 于此同时,躲在房上的人和躲在黑暗处的孙大老板子几乎是同时开枪,房上的一个人似乎被孙大老板子击中,只听见他们惊恐地叫喊着。 “有接应,快趴下!看准了再打!” 过江龙根本就不去管房上人的喊声,甚至不去躲避他们射过来的子弹,因为过江龙知道,这些个平时根本就不怎么玩枪的人,其射击的准度要差得很远。 过江龙没几步就窜到了孙大老板子躲藏的地方,一边跑一边回身开枪还击。在黑夜的掩护下,二人很快就跑出了院子里人的射击范围。 顺着来时的路,二人继续往大车店跑去。不知啥时候,黑狼也跟了上来,过江龙也不去赶走它,拍拍它的脑门,让它跟着一起跑。 黑路朦胧,心急如焚,不仅仅是为了摆脱有人追击,更是想快些跟王大当家的见面,好立即回山。如果不出意外,过江龙他们将很快脱离危险。 第083章 大当家要去报仇 还算顺利的跑回了大车店,过江龙立即叮嘱孙大老板子赶紧套车离开哈尔滨。 告诉孙大老板子套一挂车走就行,把其余的马拴在车后,剩下的空车不要了,扔在大车店,就说车坏了,以后再来取。 过江龙自己则走进屋,扶起还在半睡半醒的王大当家的,说得立即回山,防止警察前来搜捕。 王大当家的问他们二人干啥去了,过江龙也不回答,说等到上车再说。过江龙说着把大当家的扶起来,又抱起他铺的被褥就往外走。 店伙计见他们要走,手里还抱着大车店的被褥,就连忙去追问。他不清楚客人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离开,而且还要拿着店里的被褥。 “几位客爷这是要走哇?得算算账,咋还抱着店里的被子呢?” “给,这是店钱。这位爷病了,得躺在车上,我用一辆大车换你这套行李,够用了吧?” 过江龙又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很大方的递给了店伙计。 “不要找了,谢谢店家,咱们后会有期!” 给了这么多钱,还扔下了一辆空车,店伙计当然很满意,他千恩万谢,热情地把王大当家的等人送出了大门外。 孙大老板子一出大门,就把马车赶的飞快,王大当家的半躺在过江龙的怀里,黑狼则在后边紧跟着跑。 走出哈尔滨有三十多里路,天才开始放亮。此时已经走上了大路,车也就渐渐慢了下来。 过江龙关切的询问王大当家的身子怎么样,能经受得住这样的颠簸吗,要不要找个地方再治治,或者再换换药。 “不用了,给我一片止疼的就行。大爷我这次掉脚了。回去我要带兄弟们下山来报仇,踏平他昌源杂货铺子,不杀光他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王大当家的咬牙切齿,他是心有不甘哪!这么窝囊地被人给算计了,作为胡子大当家的,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大当家的,过江龙爷昨夜上已经给你报仇了。那身手,可真是让我开眼了。能够只身救夫人,确实、我相信。 我敢说这是我看见过的最好的身手,绝对大英雄、大侠客,大响马!在我独龙山独一无二,我五体投地!” 孙大老板子回头笑着对大当家的说话,看来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崇拜之情。 “怎么,你们昨夜去了昌源杂货铺?怎么样,快跟我说说。” 王大当家的坐起来,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急切地让过江龙给他讲讲过程,他要听听过江龙是如何报仇的。 过江龙当然是把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大当家的讲述了一遍,但他可没有像孙大老板子说的那么邪乎。 “孙大老板子和黑狼也都立了大功,回山后大爷可得要奖赏呀!您老看,这些都是昨夜从他们那里弄来的。” 过江龙把昨夜得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给王大当家的和孙大老板子看,数量可是不少,最后还拿出两支日本盒子。 “大柜爷您老看,这家伙是新造的,小巧玲珑,贼好使。我想孝敬您和夫人雪冬枭一人一把,好防身用。” 王大当家的一样一样的认真看,既不说话,脸上也没有啥表情。直到看完后,他一仰面,又躺在了过江龙怀里。 “大爷我没看走眼,夫人和你都是我的好帮手。这件事办得好,真是后生可畏呀! 这回我可是真相信你怎么能单枪匹马救出夫人和少当家的啦,有这样的能耐,是我独龙山的福气。” 这时,黑狼可能是跑累了,自个跳上车,趴在海子身边。 “这就是黑狼吧,一看就通人性,回山寨后要好好养着它,比个小崽子都强。” 王大当家的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爱抚地摸摸黑狼。 “我说过江龙这名号没白报吧,一个人就把仇给报了,真是开眼了,咱独龙山出了个大英雄。” 孙大老板子可是仍然不忘去夸奖过江龙,他确实打心眼里佩服,觉得过江龙是他见过的真正大英雄。 “仇算是报了,钱也整回来不少,比咱们那些东西还值钱多了,可我还是心有不甘哪! 想我独狼三个兄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连个尸首也没抢回来,他们死的冤哪!这事都怨我,太大意了,算计不周哇,想起来就追悔莫及!” 王大当家的有些悲悲切切,他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冤屈,这让他这个横冲直撞的大当家的怎么能容忍得了呢! “大当家的不必过分自责,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样的事谁能料到呢?这是天灾,跟大意不大意没啥关系。” 过江龙的劝说没有起到啥太大的作用,王大当家的还是愁眉不展,看来他的复仇之心已定。 “这口气咽不下去呀!传出去有啥脸在江湖立万。不荡平那个日本人的铺子,我心难平。” “大当家的能屈能伸,这事还得回山从长计议,眼下应该静下心来养伤要紧,待来日再去报仇也不迟。” 在过江龙的劝说下,王大当家的不再说话,躺下身子,闭上眼睛想心事。 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怕让王大当家的心烦。 一路上在二人的细心照顾下,王大当家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再那么长吁短叹了。 回到独龙山,王大当家的静养了几日,身子和精神慢慢好起来,但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拒绝让众人前往探视。 这一日,山寨大厅突然击鼓议事,众人都不敢怠慢,急急齐聚山寨大厅。 王大当家的自打从哈尔滨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躲在后厅疗伤。今天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但仍是一脸憔悴,却也威严。 众人到齐,但都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大事要议,就连二当家的也不知道王大当家的想要干什么,于是众人都看着王大当家的。 “今天把大家找来,就是商议一下去哈尔滨报仇的事,我想这件事得抓紧去办了。 自打独狼三兄弟出事以后,我寝食难安,这都是我做事不慎,才酿此横祸! 多亏过江龙兄弟智勇双全,才保我性命,又亏他夜入虎穴,杀仇家、夺钱财,为我独龙山挽回了颜面。 我要重赏他,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拜过江龙为独龙山粮台,掌管独龙山众兄弟吃喝拉撒等一切事务。” 第084章 做上了粮台位置 胡二当家的一听要拜过江龙为粮台,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看着夫人雪冬枭的势力就见长,当然得压制一些。 何况自己先前提议的人选他王大当家的连名字都没有问就给否决了,他提议的人选也不能让他顺利通过。 但毕竟人家是大当家的,实在要是坚持自己也没办法,所以在说话时二当家的还是比较策略。 “大哥,我看师爷管得有章有法,让过江龙兄弟帮扶着就行了。他还年轻,再历练历练,以后再接管也不迟。” 二当家的抢过大当家的话头,他可不同意让过江龙这么快就崭露头角,更何况还是粮台这么重要的位置。 “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还是商议一下怎么去荡平‘昌源杂货铺’的事吧,二弟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王大当家的一摆手,止住了二当家的不让海子担任粮台的话,但却让他说说怎么去哈尔滨报仇的事。 “当然还是大当家的亲自去好,这事派别人去也难以平息你心中的怨气。另外过江龙兄弟也熟悉地形,可随大当家的前往。 可以多带些人马,给他摆个阵势,也显显咱独龙山的威风。杀进哈尔滨,扫平昌源杂货铺!” 二当家的没有说话,而炮台却站起来抱拳发言。 “这样不妥,大当家的有伤在身,怎能亲自前往,我不同意。” 夫人雪冬枭首先反对,她本来就不同意大当家的去哈尔滨报仇,而听了火豹子别有用意的话,她更要阻拦大当家的去哈尔滨报仇了。 “你少插话!豹子兄弟说的对,我要亲自出马。但是带谁去、去多少兄弟、怎么个去法还得商议。” 没想到大当家的竟然不让夫人说话,而是同意火豹子的建议,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去报仇了。 “我看就按火豹子说的去办吧,但人去少了可不行,咱独龙山不能就这样栽了。” 二当家的到这时候才说话,但也明显有拱火的意思,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王大当家的见夫人雪冬枭坚决反对,而二当家的和炮台两兄弟却支持,于是就示意师爷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我看目前不宜去哈尔滨。这原因有六条:第一就是大当家的有伤在身,不宜远途劳顿。 二是想那‘昌源杂货铺’并不知道抢的是我独龙山,要是知道他们也不敢这样冒然出手。 如今我们这样兴师动众前往,他们早就躲起来了,偌大一个哈尔滨,我们上哪去找他们?还不是白跑一趟。 第三是日本人现在势力越来越大,连官府都让着他们三分,我们要是跟他们作对,可要三思而后行。 四是过江龙兄弟已经给我们找回些面子,独龙山并不吃亏。马上要到年关了,此时不宜出征。 第五是此次掉脚,责不在大当家的。是独狼兄弟找的牵线人,这人有什么背景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买卖双方也算是公平交易,谁会想到能出这事,疏于防范也是正常。 第六是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前往,恐怕还没等到达哈尔滨,官府可能早已得知,他们一定会提前准备。 仅哈尔滨一带就有上万官兵,要是迅速调兵,立马就可聚集几万兵马,我们去多少人都没用。 出兵是下策,待机而动才是目前应该做的,暂时忍一忍吧,我的话还请大当家的三思呀。” 师爷站起身,习惯性地捋着胡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应该说他的观点还是理智的,可没有想到立刻就遭到了火豹子的回怼。 “别在那整四、六句了,要不是你想什么打猎挣钱的馊主意,大当家的也不会去哈尔滨,独狼兄弟也不会死。 现在又横七竖八地挡着不让大当家的去哈尔滨报仇,难道咱们独龙山就装孙子不成?” “豹子你休得无礼!打猎的主意是师爷出的,但也是我们同意的。独狼的死跟师爷毫无关系,是我们防范不周所致。 师爷的话有些道理,大哥有伤在身,是不宜前往,要不兄弟我为你代劳吧。 让我带兄弟们下山,去哈尔滨报仇雪恨,替大哥出这口恶气!” 二当家的这时也站起身来,显得器宇轩昂,他要代替王大当家的出征,说着话真的就要往外走。 “二弟,祸是我惹的,我必须亲自去。豹子兄弟点卯,随我下山。” 王大当家的当然要阻止二当家的去哈尔滨,可他刚想要挥手,但胳膊抬到一半,就疼得直咬牙。 “大当家的,还是让过江龙随你前去为好。他年轻气盛、智勇双全,定能大获全胜!” 炮台火豹子还是双手抱拳,似乎流露出不愿去之意。 “算了,谁也不许去。不能去干那些个拿鸡蛋往石头上碰的傻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听师爷的!” 夫人雪冬枭站起来就去拉大当家的,她要把大当家的拉回后厅去,进而阻止这次行动。 “是呀,夫人说的对,这事确实得从长计议。二爷,你说呢?” 师爷又说话了,这次可是对着二当家的,他知道二当家的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拱火纵容,毕竟他还是有城府的人。 “是得从长计议。大哥先随嫂夫人去休息吧,等伤养好了再去不迟。好了,都散吧,去各忙各的,让大当家的安心养伤。” 二当家的也没等大当家的说话,就挥挥手让大家离开。王大当家的也只好就坡下驴,让夫人搀着回后厅了。 此次议事没有结局,倒是海子顺利坐上了粮台的位置,过江龙也从此也在独龙山兄弟们心中威望大增。 眼看就要到年关了,王大当家的还是整日闷闷不乐,以酒浇愁。 这一日过江龙前去拜见大当家的,进门行过长幼之礼,然后详细地询问了大当家的伤情。 也就在这时,火豹子也前来探视大当家的,二人不期而遇。 火豹子对过江龙的地位迅速上升一直耿耿于怀,总想借机发泄。 过江龙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就处处有意躲着他,避免正面发生冲突。见火豹子来了,过江龙打过招呼后就要起身告辞。 第085章 过江龙有新想法 炮台来看望王大当家的,而过江龙也在这里,可看到自己来了,打过招呼就想离开,火豹子心里有些不得劲。 “过江龙兄弟,怎么见到我来了就要走呢?该不是瞧不起我吧,论辈分我可是长辈。 大当家的身体欠安,我一直忙,来看望的很少,你倒是常来,想必知道大当家的现在喜欢吃什么、用什么、缺什么? 我多次问过大当家的,他不说,你给提个醒,我下次来一定给大当家的准备好,孝敬孝敬咱们大爷,也让大当家的高兴高兴,伤快点好起来,都快过年了。” 火豹子嘿嘿地笑着,看着过江龙的反应。 海子当然知道火豹子话里有话,但也得顺着他说。 “炮台爷在山寨的威望谁人不知,我等晚辈一直敬仰,连大当家的都多次在我面前夸奖你。 现在大当家的有伤在身,独龙山就靠着二当家的和您支撑着呢。 兄弟们虽然都盼着大当家的伤快点好起来,可咱山寨没啥好药哇! 带回来的那些洋药片,光止疼,不长骨头不长肉,伤口老也不见啥好转。大当家的自己也着急,光整天喝闷酒。 正好你来了,也劝劝大当家的少喝点酒,对伤口不好。我也不知道大当家的喜欢什么,因此孝敬得也不周。” “唉呀,这个你小崽子就不懂了,酒是咱们的命,啥病都能治,大当家的只要多喝酒,伤就会好得快。 这不我还给大当家的带来一点好酒呢,纯高粱陈酿,好喝。你说对吧,大当家的,我火豹子可是一片诚心!” “豹子兄弟,快坐。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这辈子就喜欢这口。” 王大当家的招呼火豹子坐下,自己也从炕上坐了起来。而此时的过江龙眼珠一转,抱拳跟大当家的告别 “您二位唠吧,我有事先走了。” “有事你就去忙吧。快过年了,多给兄弟们准备点好吃的嚼果。” “一定按大当家的吩咐去办,好嚼果到有一些,可就是没有好酒。 当下山寨就是些糠麸酒,还不多。像炮台爷拿的这种酒,山寨里早就没有了。 派人下山去买,也都是些苞米瓤子、米糠皮子、地瓜干子造的酒,好酒买都买不着,这不我正着急呢。” “这哪能行呢。过年啦还不给兄弟们弄点好酒,说不过去呀。” 火豹子这时候插话了,他认为快过年了,还弄不来好酒是粮台的无能,应该抓紧去办,他这个意思也得到了王大当家的支持。 “马上给我派人去弄。把你的人都撒下去,使最大劲多搞点。” “小的无能呀,敬请大当家的海涵!可就我那几个怂货,别说让他们出去弄酒,就是让他们喝酒,一个个都得趴下。 要是把他们撒出去弄酒,我看活着回来的没有几个。更何况眼下确实买不到好酒,撒出去也没用。” 过江龙有他的目的,因此苦笑着的回答说弄不来好酒,惹得王大当家的可是有些严肃了起来。 “那你说该咋办?硬挺着!” “也只能喝这些差酒了,我也想不出啥好办法,正想向大当家的讨教呢。正好炮台爷也在这,就请帮忙给出个主意吧。” 过江龙很谦卑的弯腰施礼,这让火豹子很是满足,说话也有些趾高气扬起来。 “这还不好办,咱们去个大烧锅砸窑,好酒不就来了吗?” “都快过年了,这时风声正紧,可是不宜下山。再说咱这附近真的没有好烧锅,能砸谁去?” 王大当家的也开始犹豫了,这一是海子说的是事实,另外他也想为海子开脱一下窘态,毕竟海子还是尽心尽力的。 “好烧锅倒是有,就是离这太远。听说郭家大烧锅最近又火起来了,不卖散酒了,都整瓶装上了。 那可是纯高粱、小米做的酒,装瓶后也都卖到城里大地方去了,还涨价呢,一般人可是喝不到。 可就是太远,风声又紧,干眼馋哪!砸窑我是不行,要不我派人去试试看能不能买到,能买多少算多少吧。” 过江龙边说边用眼睛瞄着二位,揣摩着二人的心理,他希望火豹子能够表态,而火豹子还真的就立即说话了。 “远点怕啥,这离过年还早呢。咱们派人下山,一批一批地走,白天找窑支架子,黑天再走,有个五、六天也就回来了。 砸他娘个大窑,把酒海子都给搬回来,足够大当家的和兄弟们过年享用的啦!” “行倒是行,可我那几头烂蒜可是难哪。要是炮台爷能去,我过江龙肝脑涂地陪着前往。” 海子见火豹子主动表态,心里很满意,他要再加把火。 “我去!只要大当家的发话,我火豹子保准让你和兄弟们过年喝上好酒。” 火豹子可是显得有些激动,拍着胸脯玄乎着,有些不可一世。 而大当家的沉思良久,还是下不了决心,看着急于立功的火豹子,大当家的转向了商量口气。 “关键时刻还得是豹子兄弟,敢作敢为,你过江龙要好好向炮台兄弟学学。 不过下山之事还得慎重,我有伤在身是去不了啦,豹子兄弟去问问二当家的和师爷,看看他们咋说。 就是去,也得小心行事,大家都盼着你们平安回来,可不能出差。 去问问他们俩吧,我也累了,想躺一会,我这花嘎达(枪伤)可是没少让你们操心。” 火豹子和过江龙一起离开了大当家的,出门后二人也分手告别。 火豹子先去找二当家的,而海子则去往师爷的住处,把去看大当家时碰到炮台的事跟他说说。 “你的意思是?” 师爷捋着胡须在沉思,他不想急于回应海子的话,虽然他知道海子现在想些啥。 “二当家的现在可是全靠火豹子顶着,没有他,胡黑子就掀不起大浪,大当家的底盘子才会更稳。” 过江龙恶狠狠地说着,眼睛没有离开过师爷的脸,他希望师爷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表态。 “是不是想你的女人了?告诉你,女人绝对是祸水,要放得下,不然怎么能成大器! 你还年轻,做事必须搂着点,蓄势待发。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师爷摆摆手,过江龙退出。 他慢慢地踱步离开了师爷的住处,但心里还是不停地揣摩着师爷的意思。 第086章 炮台去砸窑撞墙 独龙山这几日很消停,快要来到年关了,胡子们此时做事都很谨慎,祈盼着太太平平地过去这一年。 王大当家的正在养伤,可脾气仍然不好,心情烦躁,但他可是不太过问山寨的日常事务。 现在是二当家的主政,胡子们都怵于他的脾气暴躁,小心翼翼地办事,不敢有丝毫差错。 这帮胡子,别看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他们都秉承着没事别惹事,有事别怕事的做人准则。 就是在这看似平稳的氛围中,独龙山可能要有一次大的行动。果然正如所料,仅仅经过两天的准备,火豹子就要带人下山了。 依然是锣鼓喧天,火豹子带着三十多个兄弟趁黑夜下山了,二当家的和师爷送他们到山下,嘱咐了一些话。 可是炮台下山仅仅过了三天,突然有兄弟慌张地跑回来报告,说大事不好,外边的溜子撞墙了。 大炮台火豹子和十几个兄弟被官兵围在一个山旮旯里,生死未卜,但形势极为危急。 而回来报信的这伙人是后一批走的,等他们前去救援时,却被堵截了,还死了几个兄弟。总催打发他俩回来报信,让赶快派人去救援。 事不宜迟,大当家的命令二当家的和师爷一起带人下山去救援,而过江龙也在其中。 独龙山的人可是马不停蹄,第二天早晨就赶到了出事地点,可是还哪有官兵的影子。 跟在炮台后边的兄弟们现在也只剩下五个人,他们被官兵死死拦住,根本无法和炮台他们去会合。 等到炮台那边的枪声停了,官兵似乎也撤走了,可就在他们寻找炮台时,又被去而复返的官兵围困住。 十几个人跟官兵打了整整一夜,要不是黑天恐怕也早就全部报销了。在天刚放亮时,可能是知道独龙山要派人前来救援,官兵就都撤了。 这些个官兵他们有汽车,有马匹,在独龙山的救援队伍来到之前,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连撤的方向都不知道。 二当家的听完报告,急忙派人搜索,全力寻找炮台火豹子的下落。可这二百多人漫山遍野地搜了一头晌,也没见炮台的影子。 死去的二十几个兄弟的尸体大部分都找到了,有几个还有气,师爷命人赶快进行包扎急救。 二当家的都急红了眼,让人一遍一遍地寻找,终于在一块大石头缝里找到了炮台,还没有死,却也奄奄一息了。 师爷让二当家的领人抬着伤号和死去兄弟们的尸体,先往山里撤,他要领人准备去抓个大夫上山,好给受伤的炮台和兄弟们治伤。 “不行,师爷你先领人回山,给我留下一半兄弟,我要找官兵去报仇!” 二当家的大吼着,他坚决要去找官兵报仇,而师爷却不同意,他苦口婆心的相劝,阻止二当家的不理智行为。 “二爷,你可要三思呀。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那处官兵所为,怎么去找?自古道民不跟官斗,匪不跟兵斗,这伙官兵恐怕已撤回了兵营。 现在的兵营都有重炮,我们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万万去不得。不如我们先撤回山里,再从长计议。 再说豹子兄弟伤的这么重,必须及时抢救,而你不在跟前能放心吗?孰重孰轻,请二爷三思!” “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去,给我查查官兵的去向!” 二当家的挥枪大喊,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可师爷却不同意他这样做,还是极力相劝。 “这样不行!你要为兄弟们着想,不可胡来。豹子兄弟伤的这么重,救人要紧。 但是可以派人去摸摸是哪路官兵所为,他们现在去往了何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才是用兵之道。 先撤回山寨吧,等打听清楚了再去寻仇也不迟。二爷,听我一句劝,先领兄弟们撤回吧,抓紧救治豹子兄弟要紧。” 在师爷和众兄弟的鼎力劝说小, 二当家的才有所回心转意,他沉默好半天,终于同意了师爷的建议。 “我想这件事跟郭家大烧锅一定有关,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郭家大烧锅找官兵前来堵截。 不管是不是这样,二炮台,你领二十个兄弟先去郭家大烧锅,把他们全家都给我绑票天窑子,不管大小,都带回独龙山。” 二炮台答应了一声‘是,二爷你就擎好吧!’,随即就点了二十多个兄弟直奔郭家大烧锅。 “二当家的,我也去,也是个帮手,顺便把他们家的好酒带回山寨一些,完成炮台的愿望。” 此时过江龙也提出要跟二炮台一起去郭家大烧锅,而二当家的不知道过江龙是何用意,也就没有马上回应,倒是师爷很快就同意让过江龙一起前往。 “去吧,也带上几个人。我怕二炮台人手不够,那可是一个响窑,有人有枪,多去几个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别再出啥事。” 二当家的也没反对,调转马头就和师爷一起领人抬着重伤的火豹子急速撤回了独龙山。 过江龙带人追赶上了二炮台,对二炮台说自己也是奉命跟他一起行动,当然在行动时要听二炮台的。 “二当家的让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咱们是不是先到前边找个地方打打间,喂饱马。 一口气跑了好几百里,兄弟们也都饿了,得歇歇,一宿都没睡啦。这里距离郭家大烧锅也就百十多里地,后半夜就能赶到,正好下手。” “行,就听你的。咱们去前边最近的屯子找个地方歇歇。” 这二炮台报号花豹子,还有个三炮台,报号飞豹子,年岁比他们大,三个人合称独龙山‘三豹’,各有各的过人之处。 就连他们住的地方,独龙山的兄弟们都叫‘豹子营’。这花豹子武艺并不算高,但比火豹子有心计,会看风使舵、见机行事,也是二当家信任的人。 可他为人表面上还是挺随和的,人缘也比较好,但有个臭毛病,就是好色,见着女人就腿软腰硬。 二十几个人来到了一个靠道边上的比较大的屯子,停下来。过江龙对花豹子提议,说可以去这个屯子暂时休息。 第087章 扑向郭家大烧锅 火豹子听了过江龙的建议,并没有表示反对,从独龙山出来,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早已人困马乏,是该歇一歇了,要不然马匹就累趴下了。 “我们就在这屯子歇了吧,你们先在这屯子边上等一会儿,我过去找户人家给整点饭,喂喂马。” 过江龙领着两个人来到屯子中间的一个大户,径直走进院子,一个看似伙计的人急忙跑进正房去叫这户人家的当家人。 不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走出来,过江龙急忙上前抱拳施礼搭话,说明他此来的目的。 “老当家的,我和二十几个兄弟路过此地,那些人都在屯子外边等着呢。现在是人困马乏,想借掌柜的这块宝地歇一歇。 麻烦掌柜的给整点饭、喂喂马,然后我们就赶路,还请掌柜的赏个脸。这是十个大洋,先拿去买壶酒,谢谢掌柜的!” 这老汉上下打量了一下过江龙三人,觉得有些来者不善,不敢拒绝,于是便答应了过江龙的请求。 “都是乡邻,歇个脚有啥不行,只要各位爷守规矩,不嫌弃就来歇吧。只是我这里院小人拙,如若招待不周,还请诸位爷原谅!” “放心吧,老当家的,我的兄弟们都很老实,不会给你添麻烦。就是打打间,随便吃饱就行,啥也不挑。 把这些钱拿着,不够用我再添,去准备吧。你们俩快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也好抓紧歇着。” 过江龙说完,把钱生拉硬拽地往老掌柜的手里塞,当然会遭到老当家的拒绝。 “我哪能要你们的钱呢?各位爷能赏光就是看得起我,这钱我不能收,再说也太多呀。” 见老汉死活不要,过江龙就显得有些怒气,他很严肃的把大洋拍在老当家的手上,让他不敢拒绝。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否则就是看不起我们。我们二十多人,你给整点好的,别苦了我这帮兄弟。” 过江龙的怒气让老汉不再敢客气,小心翼翼地收起钱,把过江龙引进上房,命人赶紧去准备饭菜,准备草料。 当二十几个兄弟来到时,老汉把他们分到两间房子里去休息,而过江龙和花豹子被安排到了上房。 因为已近年关,这户人家就留下了三、四个伙计,老当家的分派他们喂马、做饭,招待这些来路不明的人。 他自己则是各处走走,帮着忙活。他的家眷也不知都去哪了,想必是躲起来了,过江龙他们也不去细问。 过江龙有些睡不着,跑到马圈去帮着喂马。这让喂马的伙计很感激,觉得这个人还算对脾气。 过江龙边帮着伙计边给马添料,边随意攀谈起来:“这里有卖酒的吗?兄弟们可是走累了,想喝点酒解解乏。” “我们东家就有酒,看样子能给你们喝。屯子里也有一家烧酒铺,只卖点酒,不接待客人。” 喂马的伙计回答的倒也干脆,但对话却没有停止,过江龙想借机了解更多的信息。 “你们这里的酒好吗,是纯高粱酒吗?” “也有好酒,但不多。一般庄稼人能喝点酒就不错了,哪能挑贵的买呢。” “你们这里的酒是哪烧的?屯子里有烧锅吗?” “这屯子可没有,都是从别的地方贩来卖的。有时候卖酒的人说是郭家大烧锅的,就是瞎扯、唬弄人。 郭家大烧锅的酒好是好,可也比较贵,一般人买不起,也没条件去喝,再说也不好买。” “郭家大烧锅离这远吗?道路好走吗?现在去买点赶趟吗?” “那可远了,一百多里地呢。道路是好走,溜光大道,都不用咋拐弯,顺着道走就行。可等到你要买回来,明天也喝不上呀。” “我就是随便问问,那么远咋去买呀?”过江龙朝喂马的伙计微微一笑,低声说:“酒色一家,没有好酒,有女人也行。这屯子有花果子房吗?有几个兄弟都憋坏了。” 喂马的伙计拿眼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差不多猜出了他们是干什么的了,于是就有些戒备的回答过江龙的问话。 “是花果窑子吧?那你得去大地方,去城里,咱这小屯子哪有那个呀? 不过屯子西头边上倒是有一家暗门子,就娘俩,你一个人去到行,姑娘倒也挺干净的。” 过江龙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跟喂马的伙计解释,因为他已经看得出来,这个喂马的伙计对自己有些看不起了。 “我就是随便一说,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们还得赶路,吃完饭就走,还是麻烦你快点喂马吧,我已经付过你们东家钱了。” “知道、知道,好草好料地加着呢,一会就吃饱,误不了事。你去歇着吧,别帮我忙活了,我一人行,你就放心吧,喂了几十年马了。” 过江龙离开马棚回到屋里,觉得饭还得等一会儿,就躺在炕上迷一觉。可不多时,老当家的就把众人叫起来吃饭。 在一间大屋子里,炕上地上放了三张桌,众人围上来。都饿了,拿起筷子就吃,有人见有酒,就往碗里倒,端起碗就喝。 “谁都不许喝酒,吃饱饭就行。”花豹子大声喊,众胡子也就停止了喝酒。 “喝点吧、喝点,来一回,不喝点哪能行呢。来,我陪各位爷喝点。”老当家的给大家亲自倒酒相劝。 “不行,我们还有事,不能喝酒。”花豹仍然坚持不喝。 过江龙一见这阵势,向花豹子使了个眼色。 “没有啥大事,我大哥就是怕有几个人贪酒,连马都上不去,那样可咋走哇。 这样,会喝的就少喝点,不会喝的就吃饭吧。来,老掌柜的,我和大哥陪你喝一口,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花豹子显得无奈,也只好端起碗说:“谢谢掌柜的,咱们一起喝一口。你们都悠着点,别见酒就不要命,往死喝,听见没?” “放心吧,不能多喝。”众人齐声说完,就低头自斟自饮,偷偷的喝起来,他们可不敢惹花豹子生气。 吃饭的人不少,但场面冷清,谁也不多说话。老当家的见此,也不多劝,陪着笑脸侍候着众人吃饭。 吃完饭,抽支烟,喝点水,马也喂饱了,众人离开这个大户人家,打马直奔郭家大烧锅。 半夜时分,众人来到郭家大烧锅村外。果然是名不虚传,老远就闻到了从屯子里散发出来的酒香味。 花豹子命众人停下马,先派两人去屯子里摸摸底。然后把马集中在一个低洼处,让一个兄弟看着。 他则带人来到村外边隐藏起来,等探子的消息。过了挺长时间,从村里闪出两个人影,花豹子站起身来,还把两人吓了一跳。 “胆小鬼!快说说郭家大烧锅的情况。”花豹子把俩人叫到众人隐蔽处,问他们话。 “这个屯子挺大,有二百来户人家。郭家大烧锅是在村西头,往西再没有几户人家了。 整个烧锅分成两部分,西边一块很大,是烧酒的地方,房子一排一排的,院墙也不高,很容易就能进去。 东边看样子是住人的,虽然不是很大,但院墙可是有一丈多高,四个角上都有小炮楼,还有人在把守,都拿着枪。” 两个去探路的兄弟回来向二炮台报告情况,花豹子考虑了半天,询问前去侦查的两个兄弟惊动郭家大烧锅的人没有。 “那倒是没有。不过屯子里的狗总是叫,他们似乎有所警觉。” “你们看应该从哪个方向进院比较合适?” “郭家大院的东边、南边、西边都有人家居住,只有北边没有人家,靠着土地,不过北边没有门,只能翻墙进去。 土地里还有雪,明晃晃的,容易被发现。南边大门前是条道路,看样子防守得挺严,更不容易偷偷的摸进去。 西边还得穿过那一片烧酒的作坊,也容易被人发现,我们估计那里也应该有人在把守。 就是东边还好一点,穿过靠近他家东边院墙的院子,就能到高墙下。但就是怕东边那家有狗,要是狗一叫,也很快就会被发现。 看来从哪边进院都挺难,四面有看守,不好进。要是采取强攻,从正门进攻倒是更有利一些,因为可以从大门直接进院。” 花豹子还是蹲下身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做出决定。而过江龙此时却不大好说话,毕竟这次砸窑是花豹子说了算。 “你们两个在前面带路,从村后绕着走,咱们从他家的北院墙摸上去。都给我楞着点,就是放片也得砸破这响窑! 二当家的交代过,要是砸不开这个响窑,我们都脱不了干系,谁要是啦啦尿,我插花他!跟紧点,别整出动静,咱们摸过去。” 胡子们一个紧跟一个,猫着腰,狼一样扑向郭家大烧锅。虽然是众人行动都很迅速,但每个人心里还是直打鼓。 在那个年代,谁家要是被这帮歹毒的胡子盯上,谁家就得遭殃,弄不好就得家破人亡。 除非是早有防备,而家里防守力量强,或者有官兵帮忙。但事后也要打点,破财免灾吗。 事实上,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大门还不是被攻破的,而是被吓唬住了以后主动打开门的。 胡子们的钱财也不都是抢来的,很多是主动送上门的。有很多绺子就是大户人家豢养的,为大户人家服务。 可郭家大烧锅阴差阳错地跟独龙山结了梁子,恐怕是凶多吉少,难以逃过眼下这一劫。 第088章 郭家烧锅遭劫难 胡子们悄悄地从村后绕着往屯子西边走,约摸到了郭家烧锅后面正对着的方向,又弯着腰往南摸,很快就隐约看见了郭家大烧锅的后院墙。 这确实是个院墙高大,四角都设有防御设施的典型北方大户院落,想爬上去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武装人员在把守。 花豹子命众人都趴下,观察了一会地形地势,又凑过来跟过江龙商量商量,然后才对着左右下达命令。 “一会我领人从这后边往前摸,能进院就冲进去,进不去就在大墙后面跟他们耗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总催你领山猴子三人从这里绕到东边去,溜到东墙根以后,看准机会就跳进院子里。进院要狠,见人先杀它几个,震住他们! 不过你们过去时千万别惊动了狗,要扒好风。过江龙老弟领着你的人绕到前院去,等打开大门后你们再冲进去。 当然,要是有机会,也可趁机先进入院子,狠狠地搞他一家伙,让他们家人不敢随意乱动。好了,各自行动!” 花豹子分派完毕,过江龙和总催各自带人离开,花豹子领人也开始往前摸去,当然速度极慢。 过江龙带着他的人绕过一段路,从村中间穿过屯子,往郭家大烧锅的前院摸。 过江龙心想,花豹子这小子还是有些心计,不盲打莽撞。可当他带人刚摸到郭家前院住户人家的墙根下,北边就已经响起了枪声。 还没有等到过江龙等人隐蔽好,郭家大烧锅的北面枪声越来越密,似乎是双方在对射。 不一会儿,枪声又停了,满屯子的狗都在叫。这时听见郭家大墙上有人在喊:“东边也有人!”随即枪声又响起来。 这时郭家大烧锅的东边、北边都有枪声,虽然不是很激烈,但也说明这两个方向的进攻都被郭家人发现了。 过江龙又领人往前摸了一段,等看清了郭家大烧锅院子高高的大门楼时,他便命人趴下,然后小声的嘱咐手下人。 “我要从西边绕过去,你们在这趴着别动,等半袋烟的功夫,你们就往郭家院墙的炮台上开枪。 记住,院子里枪声不停止,你们谁也不许动,要等到大门开了再冲进去,这期间就趴在这里虚张声势。” 过江龙闪身离开了他们,窜过几处院子,来到了郭家烧酒作坊的墙下,听听院子里好像没人,便闪身跳进了院子。 过江龙顺着墙根往高墙那边摸去。这时,南边也响起了枪声,墙上墙下、东、南、北方向的枪声时断时续。 过江龙踏着夜色,急速地穿过一排房子,就来到了郭家住宅西大墙中间的墙根下。 他把鹰爪勾抛上墙,勾住墙头,只几步便上了墙,然后快速地趴在墙头上,一动也不动,向院子里观察。 可能是郭大掌柜的和他儿子站在院子中,身边有两三个来回报信的,只听郭少掌柜的不住的喊着指挥家丁。 “赶快让站在地上的人都上梯子,趴在墙头上跟他们耗着,别轻易露头!” “儿子,我看还是别打了。喊话跟他们讲和,就说可以请花舌子从中说和,看看他们能提什么要求?” 郭家老掌柜的看样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劝儿子跟胡子讲和,大不了多出些钱消灾。 “爹,现在还不能讲和,得把他们的士气打下去,等他们攻不进来,再跟他们讲和,给他们点钱让他们走。 你们两个人,快去搬梯子,西边的大墙也得上人,四边都堵住,哪边胡子多就往哪边多去几个人。” 郭少掌柜的不同意现在就讲和,他要多坚持一会,只有把胡子阻挡在院子外,不让他们攻进来,才有讲和的资本。 “快,派人去镇上兵营,催他们快点派人来。” 老大掌柜的一边喊着,还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看来他的身体确实不好,这一着急,咳嗽得更厉害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枪一响西酒坊的人就能去报信,平时就是这么定的,天天都有人值夜。 爹,你先进屋歇着吧,我在院子里看着就行。胡子一时半会的还进不来,让家里人躲藏好,不要害怕。” 过江龙趁着父子二人还在说话,而他们身边的两个人去搬梯子的空当,立即顺着墙溜下来。 可就在过江龙跳到院子里,飞也似的向郭大掌柜的和郭少掌柜的扑过去,眼看就要扑到身边时,他的行动被人发现了。 “快,院子里进来人了,老掌柜的当心!” 郭少掌柜的反应还算快,他一扭头,就举起枪朝来人开枪。看来这个郭家少掌柜也是个倔强的人,轻易不会屈服。 过江龙那容他开枪,就在枪响的一刹那,飞起一脚,把他的枪踢飞,子弹也就不知打到哪去了。 过江龙随即抓住郭少掌柜的头发,把他揽在怀里,用枪顶在他的脑门上。 与此同时,过江龙又是飞起一脚,把郭家老掌柜的踹倒在地,用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大声喊着威胁郭家父子。 “快让他们把枪都放下,要不然老子崩了你们,血洗你郭家大院!” “好汉爷,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被踏倒在地上的郭家老掌柜的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他知道碰到硬茬了,而儿子又在他的手上,所以说话有求饶的意思。 “少废话,都让他们把枪放下,集中到院子里来,把大门也打开。我们是独龙山的响马,不听话灭你满门!” “你让我起来,我照你说的去做,千万可别杀人,求求您好汉爷!” 面对过江龙强硬的口气,又听说是独龙山的胡子,郭家老掌柜的有些怂了,他知道再硬拼下去的后果。 过江龙抬起脚,把郭老当家的放起来。顺便也把郭少掌柜的拉到房墙根,自己靠在墙上,用枪死死地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郭大掌柜摆着双手,朝墙上喊:“别打了,都下来吧,给他们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议和。” 这些人都是雇来的伙计,没有人愿意拼死买命,占上风时还能顶着,处下风时可就都怂了。 他们可顾不了那么多,一个个都走下了高墙,来到院子里来,然后大多数都提着枪跑回屋,只有几个人走向郭家老掌柜的。 “让他们把枪放下,去打开大门。都不许乱动,谁动打死谁!” 过江龙朝天开了两枪,然后又把枪架在郭家少掌柜的头上。郭家少掌柜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反抗,乖乖地听任过江龙摆布。 一个人去打开大门,过江龙带的几个人首先冲进来,用枪逼住院子里的人。这时,花豹子也领人从不同方向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郭家院子里。 “赶快去给我挨屋搜,把他们家所有的人都赶到院子里来,不论大小、不论男女,都给我绑票了!” 花豹子挥枪下令,那态度可是比过江龙狠毒多了。他对郭家的拼死抵抗还是心有余悸,此时也想发泄出来。 特别是还被过江龙枪了头功,花豹子更是心中窝火。而过江龙这时已经放了郭少掌柜的,捡起他的枪,对先进来的自己兄弟们发出了命令。 “你们几个,再拉上几个伙计,去西院。套上马车,装酒去,能装多少装多少,要装满车。给我挑好酒装,别的都不要,就要酒,要好酒!” 跟随过江龙来的几个手下听命,套上车就去西院酒坊装酒去了。这边花豹子领人把郭家所有的人都绑起来,集中到院子里。 其中有郭家老俩口子、郭少掌柜的俩口子和一个孩子,郭家大姑娘家俩口子和一个孩子、还有一个没过门的小姑娘共九口人。 过江龙一眼就认出来了梦露,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他慢步走过去,来到梦露跟前,梦露也很快认出了他。 “怎么?是你!你怎么当胡子了!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遭报应吗?简直是丧尽天良!” 梦露十分惊讶,说话都变了声,怀里的孩子也吓得直往她怀里钻。可过江龙却显得满不在乎,甚至脸上还挂着微笑。 “是我呀,你的日子过得还好吗?” “过得好不好如今跟你没关系!把他们都放了,要钱我们给,不能这样毫无天理的绑人!” 梦露怒目圆睁,她心里很失望,眼泪都流出来了。过江龙一见梦露流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些后悔了。 梦露气得浑身哆嗦,说话声音都变调了,胡乱地疯喊。而过江龙虽然有些内疚,但现在他可说了不算了。 “让其他人靠边,把郭家所有人都带上车拉走,然后快撤!” 花豹子发出了命令,众胡子立即执行命令,动作很迅速,胡子们也怕夜长梦多,一旦有官兵来袭,那可就麻烦了。 郭家人除了梦露和他男人以外,连伙计都齐齐地跪在地上求饶,求胡子们放人,?祈盼这些个土匪能够开恩,把郭家人放了。 郭家老掌柜还许诺给钱,让胡子们开个价,可胡子们根本就不提钱的事,这让老掌柜的更是心里没底。 可能是胡子们想要更多的钱财?老掌柜的带着家人磕头也就更虔诚了,但他不知道此时家人已入虎口,再磕头求饶也无济于事。 第089章 返回财主家借宿 花豹子根本就不去考虑郭家人如何求饶,命手下胡子把郭家人生拉硬拽地往车上推,不听话的就猛打,逼迫他们上车。 过江龙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揪心,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于是他走到花豹面前,两眼盯着花豹子。 “把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放了!” “这怎么能行?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二当家的命令谁敢违抗?快,一个不留,都绑上车带走!” 花豹子可不敢给过江龙面子,因为这是二当家的吩咐,花豹子无论如何也不敢抗拒,即使是过江龙首先攻破郭家大院的有功。 “放了她!我从小就认识她。这个家不留下一个人,谁去上山赎他们,这可是规矩!就算是二当家的也不能违规。” 过江龙坚持着,眼里也露出凶光。花豹子见过江龙态度坚决,又是他最先冲进院子的,而不给郭家留下人也确实不对。 “那好吧,把那个女人和她孩子放了。” 花豹子还是妥协了,因为按照山规,被绑票的家庭必须要留下去赎票的人,虽然二当家的没有说明白,但这个规矩还是不破的好。 过江龙走到梦露面前,给她解开绳子,还顺便拍了拍她的手。因为梦露抱着孩子,双手是绑在前边的,其他人的手可都是朝后绑着的。 “就算是放了我,我也不领你的情!没想到你竟然要干这个,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太没出息啦,能对得起谁? 把我们家人都放了,我爹我妈岁数都大了,还有我大姐和大姐夫,人家是来串门的,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梦露依然大喊着,眼泪哗哗地流。虽然她已经被放开,但其大喊大叫的又作又闹的举动可丝毫没有减弱。 “把她整一边去,带上人快走!” 花豹子大吼着,他想马上离开这个郭家大院,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再久留下去也没有必要,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你们放了我丈夫!这个家全靠他呢。放了他,我们给钱,要不然拿我来交换,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你们把孩子他爹带走。” 梦露放下孩子,疯了似的扑向马车,往下拽她的丈夫。这时一个兄弟冲上来,用枪托打在梦露的头上,血流了出来。 过江龙见状,跑过去就是一掌,那个胡子的鼻孔立刻也流出了血,倒在地上。 过江龙一挥手:“你们快走,我来断后。”他不想让双方再纠缠下去。 马车急冲冲地被赶出了大院,那个被打的胡子手捂着脸,跑步跟了出去,他可不想再挨打。 依然留在郭家大院的过江龙,走上前扶起梦露,低声劝慰嘱咐梦露,让她冷静下来,不要再去做无谓的胡闹。 “在家等信吧,你男人我会想办法让他回来的。好好活着,这一大家子人还等着你去救呢。 告诉前来的大兵,别去追赶我们,逼急了他们会撕票,这样你们郭家很可能会就此家破人亡!” 过江龙跟梦露交代完,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回头又对那几个吓傻了的伙计交代。 “快,把你们少奶奶和小少爷扶回屋里去,看好家门,你们掌柜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次我们可是没有收拿你们东家的财产,已经够给郭家面子了,等到去赎老当家的时候,告诉你们的少奶奶可不能吝啬。” 这些个伙计们直到这时才缓过神来,其中有两个女的跑过来,扶起梦露,抱起孩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屋里走去。 过江龙返身走出院子,来到西边酒坊,此时正好车上的酒也装满了,整整一酒海,还有包装好的十几箱瓶酒。 过江龙跳上马车,亲自驱赶着马车,让兄弟们跟在后边瞭望护卫,飞奔着去追赶花豹子他们。 当过江龙他们在放马的地方会合后,东方的天空已有些发白。过江龙催促兄弟们立即赶路,说再晚了官兵就追上来了。 这一行人可是不敢怠慢,押着郭家一家人急冲冲地往独龙山方向撤退而去,应该说这次砸窑还是比较成功的。 当快天快黑时,就来到了昨天他们打间路过的村子。过江龙跑上前去跟花豹子商量,他想在这个村子再休息一晚。 “又是一天一宿没合眼了,还是让兄弟们进村睡一觉吧,马匹也跑得快不行了。” “这把握吗?官兵可别再追来。” “让几个兄弟进村就吃饭。把风放到五里以外,隔一里路一个人,要是有啥风声,咱就撒丫子。 隔二里路扔两人抵挡一阵子,前后轮换着撤,前面再派人飞马去山里报信,估计不会有啥事。” 花豹子听了过江龙的提议,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就命人快点进村去联系,还去住那个财主家。 不过这一次不同于上次了,花豹子带着人一进院,就把大门紧闭,派人爬上墙四面放风,禁止院子里的人随意来回走动。 这老当家的见这些人去而复来,心更是砰砰直跳,不知道要出啥事,一个劲地陪笑脸,说好话。 花豹子并不太理会,严肃地命令老当家的要招待好,不许出差错,否则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赶快让你的伙计做饭、喂马,有现成的先拿出点,让我的五个兄弟先吃饱,好去办事,快点! 今晚上我们要住你这里,让你家里所有人都不能出院子,谁出去打就死谁,跑了风你们全家都得死! 告诉他们,好好地在院子里侍候着,不许乱走乱串。看见没有,这车上的几个人,给他们整到一铺炕上去,也给他们点吃的。 你们一家子也都整一屋去,黑天不许出屋,给我的兄弟们整一个屋,烧热乎点,让他们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还有,你家的伙计们今晚不许睡觉,要整夜伺候着。快去办吧,办不好你全家都得遭殃!” 花豹子严厉的对老当家的进行详细交代,吓得老当家的连连点头应承,不敢有半点怠慢。 “老当家的,要拿好的伺候,而且要计好数,明早走时我给你钱结账,如果差了事我拿你是问!” 过江龙对着就要离开去安排的老当家的吩咐,他觉得还是应该给人家钱,这样既可以让他们上心一些,也可以封住他们的嘴。 “不要钱,不能要钱,只要各位爷满意就行。我这就去办,一定往好了办,请二位爷放宽心,老朽绝不会出现差错!” 第090章 花豹子没忍住酒 过江龙主动提出要给财主家费用,而老当家的却连连说‘不能要’,但过江龙坚持要给付,老当家的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表示一定会全力以赴安排好,说完就急忙跑去安排,而花豹子和过江龙二人则走进上房,见老当家的一家人龟缩在一个屋子里。 这一家也有七、八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只有一个比较年轻但也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还有点姿色。 这些人早已吓得哆哆嗦嗦,挤作一团。花豹子走向近前,抬起那个年轻媳妇的脸看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你们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都老实的在屋里呆着,我们不会碰你们的。 你,年岁也正相当,身强力壮的,快出去帮你爹干点啥,别躲在屋里,像个老娘们似的。” 那个年轻人也不敢说话,低头走出屋。花豹子和过江龙也跟着出来,他们对老当家的一家人并不感兴趣。 二人又转到了伙房,有几个人正忙着做饭,其中仅有一个中年女人。而要派出去的五个兄弟都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饭。 “快点吃,垫吧点就行。吃完饭让总催带你们去望风,一里地留下一个,过半夜有人去换你们,回来再好好吃。 都得精神着点,别特么的放仰爬架,把你们冻呲牙,出了差错爷让你永远起不来!听清了回爷一声。” 花豹子对几个兄弟大声吩咐,五个人哪里敢抗拒,齐声说道:“爷的吩咐知道了,放心吧,决不能出差!” 花豹子安排完,又和过江龙来到了关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看见几个人都被绑着一起挤在炕上。 “行行好吧!胡爷,放了我们吧,要多少钱都行,我老汉给你们跪下磕头啦!” 郭大掌柜的很费力的在炕上跪下来哀求,可花豹子根本就无动于衷,甚至是大声严厉的呵斥。 “少特么的给我装孙子,你们的事犯大了,老实给我待着,惹急了我一个一个崩了你们!” “把他们都放开吧,绑的时间长了会出事。让他们活活血,也出去方便方便。” 过江龙没有等到花豹子同意,就命令两个看押的兄弟照此去办。但花豹子并没有表示反对,他也觉得不能把人总是绑着。 “不过那两个年壮的男人可不能松绑,让他们先靠一边去。” 花豹子说着走向郭大掌柜的老姑娘面前,让她转过身去,他要亲自为她解开绳子,还顺势把手伸进了她的后屁股摸了一把。 “是甩阳子还是摆柳,大爷我陪你去。这尖果子还没开苞吧,长得真着人稀罕。看啥,问你是去拉屎还是想尿尿?” “让兄弟们看着就行了,还能烦劳你亲自去。走,咱俩再到兄弟们住的屋子里去看看,一切都不能出现纰漏。” 过江龙拉着不太情愿的花豹子走出了这个关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边走还边帮花豹子参谋,怎样去办才更稳妥。 走进了兄弟们住的屋子,见几个人都躺在炕上,等着吃饭,有的人已经睡着了,只有那个挂了花的兄弟独自坐在炕沿上。 “怎么样,还疼不?吃完饭你跟我们到上房睡去,省得跟他们挤,别碰着你。你,帮他看看花嘎达,给换换药。” 过江龙指着被他打过的胡子厉声吩咐,他一看到这家伙就有些来气,而花豹子也没有说什么,拉着过江龙就离开了。 两人到各屋转完后,又来到院子里,沿着院墙前后左右地转了一圈,大声告诉墙上望风的兄弟要集中精力。 然后过江龙又和花豹子一起,沿着大墙搜索,连茅房都没放过,把所有的角落查看个遍,确信没啥危险后,才又回到院子中央。 “你们俩,别看着这破车了。去,把看押秧子的两个兄弟换下来,让他们先歇着,半夜还得轮流望风呢。 告诉你们,可得看紧点,跑了秧子就要了你们的命。”过江龙命令他手下的两个兄弟去看管抓来的郭家一家人。 两个人答应一声,就去换另外两个人。花豹子和过江龙又回到上房,坐在炕上边抽烟边等着吃饭。 二人此时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特别是花豹子,他更担心会出啥差子,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时间不长,丰盛的饭菜就准备好了。老当家的真是倾尽所能,全力讨好这帮胡子们,心惊胆颤地怕惹出什么乱子,而殃及全家。 饭菜刚刚端上桌,这些饥饿难耐而又白吃白喝惯了的胡子们就动起手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大碗喝酒,场面嘈杂混乱。 “还是不许喝酒,都稳当吃,谁要是坏了规矩,我立马给他放片。吃完饭都老实地去给我值更,坏了事别怪我不开面!” 花豹子大吼着,制止住了混乱场面,于是没有人再敢去喝酒,都乖乖地低头老老实实吃饭。 “大柜爷,他们有事不能喝酒,您老可得喝点,这天太冷,喝点酒热乎。” 老当家的小心翼翼地去劝花豹子。可花豹子看了看过江龙,轻轻地摇摇头,没有去动酒杯。 “唉,这鬼天气!也真是有些乏了,不过还是忍着点吧。” “大哥,也别太苦了自己。少喝点,解解乏,我陪你。” 过江龙端起酒杯,邀请花豹子。他已经猜测出来,这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根本就忍不住,他是在兄弟们面前装葱呢。 “少来点也行,真是太累了。不过只能咱俩喝,其他人吃完饭后让他们快点去值守,不能误事!” 花豹子还是端起酒杯香香的呷了一口,扭头看了看其它桌上的兄弟们,还显得是自己很勉强。 过江龙也端起杯与花豹子共饮,脸上露出恭敬的表情,而老当家的则站在一旁甜言蜜语地相劝。 但这酒一下肚,可就归不得自己了,更何况像花豹子这样嗜酒色如命的颓废之徒,更是难以自抑。 过江龙也不多说话,一是有老当家的在跟前,怕暴露身份,二也是怕日后给花豹子留下口舌。 只是看准机会,过江龙及时恭敬地跟花豹子碰杯,不停地拿眼色示意老当家的满酒。 吃完饭的胡子们早早就离开了,他们中也有人偷偷的喝了一些,花豹子发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而过江龙更不会去管,他只顾和花豹子慢慢畅饮,直到兄弟们都离开,他们俩依然是意犹未尽。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可花豹子也喝得醉熏熏的。过江龙扶着他走出屋,来到院子里,花豹子还不忘要检查一下兄弟们的值守情况。 第091章 花豹子酒后乱智 花豹子走出屋,一见风,酒劲也就上来了,他大声的把总催也叫到了院子里,继续安排兄弟们的值守。 他嘱咐总催要看住兄弟们,一定得轮流望风,但说话时舌头可大了,过江龙扶着他,没有让他再去其它处看看。 于是花豹子就一步步歪歪斜斜地准备走回他和过江龙的住处,可在路过关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时,他却闪身走了进去。 “你们,都给我老实睡觉,不听话我崩了你们。你俩可得给我看住了,一宿都不许睡觉。 你,出来,我领你去摆柳,对,是去撒尿,你到上屋睡去。爷给你安排一个舒服的地方,别在这里跟他们挤了。” 花豹子用手指着郭家老当家的最小的姑娘,说着话还要去抓那个姑娘,脸上露出了邪恶的表情。 这姑娘也就十七、八岁,长得跟花似的,还没出嫁,要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恐怕早就嫁人了。 此时的姑娘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直往炕里面躲。郭家人也都横在花豹子的面前,不让他靠近姑娘。 花豹子挥手把他们一一推开,试图冲上炕去抓那个姑娘。他现在可是有些邪火中烧了,什么规矩都不顾。 郭家人哪能容他这样做,女人们嘴里一边喊着放开她,一边拉扯着花豹的衣服,男人们则挡在他的面前,用力把他撞倒在地。 花豹子从地上爬起来,火气也上来了,他猛地掏出枪,指着郭家一家人,那穷凶极恶的态度看样子真要开枪。 “都别乱动,谁动就打死谁,还反了你们!快让开,不然大爷要开枪啦,让你们全家都放片!” 过江龙一看这阵势,他知道花豹子借着酒劲,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于是连忙走上前拉住了花豹子的胳膊。 “大哥,别这样,这可是冒犯山规,是要杀头的。花豹大哥,咱们千万别犯山规,要听老弟一句劝!” “躲开,什么特么的山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管我,你快回屋去睡觉。” 花豹子根本就不听劝,一把甩开过江龙的拉扯,又要往炕上冲去。这个有些失去理智的家伙,此时已经是不管不顾了。 过江龙一看光来软的不行,于是上前一步,抓住花豹子拿枪的手腕,往后一拧,夺下他的枪,把他的胳膊背到后边去。 “花豹子,你再不听劝,我要执行山规,废了你!” 花豹子喝了那么多酒,哪里是过江龙的对手。又知道干这事确实犯戒,也就没再过分挣脱,任其摆布,被过江龙拉出了屋外。 “大哥,你不能这样当着兄弟们的面冒犯山规,还是听老弟一句劝。要是大哥真有这兴致,老弟领你一个去处,包你满意。” 过江龙说着就放开了花豹子,把枪也还给了他。并且告诫他,要是对秧子下手,哪可是死罪呀! 花豹子对过江龙的所作所为大为不满,对他也不服气,可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放下了满脸怒容,表示出疑惑。 “真的,上哪去,哪有花果窑?” “你先进屋去歇一会儿,我转一圈先安排安排,然后就领你过去,包管让二炮台哥满意!” 过江龙说着就把花豹子拉进上房,让那个受伤的兄弟先照看着点,然后自己走出了屋子。 过江龙来到关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先是对郭家一家人进行了安慰,让他们老实听话,别惹麻烦,然后对两个看守的兄弟交代。 “要看好了,防止他们黑夜逃跑。也别让外人进来,出了事我决不轻饶!我走了以后就把门叉死,除了我以外谁叫门也别开。” “知道了,您放心吧,粮台爷。” 两个手下的兄弟很恭敬的答应着,让过江龙感到可以放心,于是他又回过头走到了郭大掌柜的一家人面前。 “你们都老实点,别耍心眼,要不然性命难保。现在谁有尿,快点吱声,方便完了好快点回来睡觉。” 说着话,过江龙给郭家少掌柜的使个眼色。郭家少掌柜的迟疑了一下,似乎明白了过江龙的意思。 “我想去方便。” “别特么的净事,一会我把尿桶拿屋里来,放到那墙角,吹了灯你们再一个个的去摆柳。” 有一个兄弟瞪着眼睛对郭家一家人大吼,而过江龙却抬手制止住了他,说可以先带着郭家少掌柜的出去方便。 “这样做行,一会就把尿桶拿进来。现在我先领他出去方便一下,他可能是要甩阳子。你俩个看好这几个人。” 过江龙说着就把郭家少掌柜的领出屋,来到了茅房,过江龙悄悄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郭家少掌柜的。 “你睡觉轻点,过了半夜我要放你走。千万让你家咬定,跟官兵没有来往,独龙山的人半路被官兵截杀,你们一点也不知情。 否则你们全家的命可就没了,这次你们家被绑就是因为这件事,告诉你爹,打死也不能承认跟官兵有勾结。 你跑出去以后,千万别顺着咱们来时的路线跑,要往村子后面跑,绕过去五里路之后再上大路,记住了!” “你为什么要放了我?把我们全家都放了吧,我给钱。要不把我爹和我妈放了,他们岁数大了,受不了这罪。 放了我妹妹也行,到了胡子窝说不准啥样呢?要不把孩子也放了,还太小………” 郭少掌柜的说起来没个完,这让过江龙有些不爽,他立即制止住了郭家少掌柜的话,让他适可而止。 “别再废话!小点声,快回屋去。我这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不然你也别想跑。” 过江龙又把郭家少掌柜的推进屋,让两个兄弟把门叉好,他则立即走出了这间屋子。 过江龙出来后,又到兄弟们住的屋子里看看,然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才把在前面墙头上望风的两个兄弟叫下来。 “一会儿我和二炮台要出去查一查,你们把大门打开,等我们出去后再叉上门,不得马虎。 我们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回来时我们咳嗽一声你们就下来开门,别大呼小叫的,生怕远处听不见。” 两个人点头称是,一个人过去开门,并且把门虚掩上,然后俩人又一起爬上墙去望风,等到二炮台他们出去后再下来去叉门。 第092章 花豹子如愿以偿 直到过江龙觉得安排得差不多了,才走回上房去,告诉受伤的兄弟自己先睡,他要和二炮台出去办点事。 然后就拉起已经睡意朦胧的花豹子走出屋,来到院子里左右看看,大声咳嗽着走出院门,沿着屯子的街道往西走去。 “怎么这半天,我还以为你蒙我呢。这是要领我上哪去呀?” 花豹子依然走路不稳,说话声音也不清晰,一个劲地往过江龙脸上喷酒气。过江龙也不反感,而是把花豹子搀扶着走。 “跟我走吧,包你满意。别多说话,刚黑天不久,路上还有人,别让人听见。到了地方也别乱说,小心漏了风。” 在过江龙的不断嘱咐声中,花豹子也就不再说话,默默的跟着过江龙往前走,但心里还是直犯嘀咕。 按照头一天伙计的指点,过江龙带着花豹子来到了村西头。过江龙找到了靠屯子边上的三间房,观察了一会。 见这所房子东西屋都亮着灯,比平常农家屋里的灯更亮一些,大门上也有过江龙在姜寡妇家大门上见到的暗记。 过江龙猜测就是这家住户,于是领着花豹子来到院门前,仔细看看,确认以后,然后轻轻一推,门果然是虚掩着的。 两个人走进院子,过江龙故意大声咳嗽一声。还没有来到房门前,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便迎了出来。 一见是两个男人,出来迎接的四十岁的女人就有些喜笑颜开了,她急忙上前拉住了走在前面的过江龙的手,显得十分热情。 “二位爷这是从哪来呀?到我家有啥事吗?” “踏遍野地慕名而来,前来探访花花草草,快让我们进屋再说吧。” 过江龙回手拉过花豹子的手,就往屋里走。那个女人也没有阻拦之意,跟着走进屋,把两人让到了东屋。 过江龙和花豹子进屋后就直接坐在了炕沿上,四十岁的女人站在地上,上下仔细打量着两人半天,这才开口说话。 “你们有啥事吗?来我家找谁?” “这还看不出来吗?两个干柴烈火的男人能来干啥,饿了,要吃花果子。” “哎呀,看二位爷说的,哪这么容易呀,我们孤儿寡母的。” “少说废话,多少钱?大爷我等不及了!” 花豹子见这个四十岁的女人依然是扭扭捏捏,心里很是不爽,他肆无忌惮的敞开怀,故意露出了腰里的枪。 四十岁女人一看,觉得这两个人还真不是好惹的,虽然来路不明,但也不敢得罪,于是连忙陪着笑脸。 “二位爷先别忙,还没吃饭吧,我整点饭给二位爷,再陪你们喝点,这天还大早的呢。” “给你,拿着!我们早就吃完饭了,你不用忙活,快把姑娘叫出来,让我大哥看看,中不中意。” 说着话,过江龙把两块银元放到炕沿上。他知道这个四十岁的女人之所以扭扭捏捏,目的就是怕不给钱。 “哎呀,二位爷还是个急性子。那好吧,我把姑娘叫过来。”四十岁女人说着话,朝西屋大声喊:“大珍,来客人了,过来一趟!” 听见西屋门响,一个满脸涂粉的姑娘走了进来,站在过江龙和花豹子二人面前,风情满满的看着他们。 看样子这姑娘也就二十岁上下,长的微胖,还有些姿色,对着二人点点头微笑着观看,手里还不停地摆弄着一块手帕。 花豹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姑娘,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过江龙见花豹子有些失态,忙推了他一把。 “大哥,怎么样,还能行吧?” 花豹子缓过神来,朝着过江龙窘态的笑笑:“还行,凑合吧,还行!” “好了,你们上西屋去唠吧,我在这屋等着。” “别急呀,啥事都得准备准备,咱们再坐着等会儿,好事不怕晚吗。” 四十岁女人笑着坐在了花豹子身边,她知道今天这个汉子可能是主要消费者,于是对他更显热情。 “我看大爷也不像是鲁莽汉子,光鲜有身份,办事可要稳当点,千万别让我姑娘受屈呀!” 姑娘先出去了,立刻外屋就传来了倒水声和洗漱声。花豹子心早已飞向西屋,痴痴地笑,并不搭理四十岁女人的说话。 “怎么,傻了?爷您可不像是急三火四的人哪!” 四十岁女人拍了拍直勾勾的花豹子,意思是让他不要着急。而花豹子好像也有些返过味来,于是就故作镇静。 “嗯,放心吧,我懂。可……可我这兄弟咋整,不能就这么干靠着呀。” 花豹子觉得有些不妥,不能太冷落了过江龙。而过江龙却显得很不在乎,还故意对四十岁的女人做着鬼脸。 “大哥不要管我,我在这屋跟大姐唠嗑等着你。” 四十岁女人似乎会意,配合着过江龙点头微笑。花豹子也就不说什么了,他本来这么说就不是什么真意。 “哪可就对不住老弟了,我先过去了,你等着我。” “你放心的去吧,可别太着急,天亮前我再来叫你。” 过江龙的话还没说完,花豹子已走出屋,到西屋门口时才传来他的答应声,过江龙觉得好笑。 等关上西屋门,屋里也就静了下来。过江龙听听西屋没啥动静了,就跟四十岁的女人提出要求。 “去,给我倒碗水,我要抽支烟。” 自打上山以后,过江龙时常想家,不知不觉地学会了抽烟,但他不经常抽,只是想事的时候卷一只,没事的时候一天也想不起来抽。 四十岁女人端过来水,递给过江龙,然后挨着他坐下来。过江龙也不说话,默默地抽烟喝水。 四十岁的女人呆呆地看着年轻英俊的过江龙,不知道他现在想些啥,于是轻轻地试探着问:“咱们就这样干坐着?” “好了,我要走了。告诉我那位大哥,我不来接他,就别让他走。” 过江龙说完,转身拉开门叉,就要往外就走。而四十岁的女人急忙跳下炕,上前拉住了过江龙,不想让他走。 “别,别走哇,咋说走就要走了呢?不是说好了在这住吗?” “我跟你说好什么了,放开我!” 过江龙转过身来,脸上显示出愤怒的表情。搞得四十岁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磕磕巴巴的不知所措。 “你看,你不是说跟我唠嗑吗?这也,咋的” “再给你一块大洋,就算是你招待我的,别声张,我还有急事得走。” 过江龙又把一块大洋塞到她手里,让她不要声张。而四十岁的女人又把钱还给了过江龙,说她不是想要钱,只是可怜过江龙一个人孤单。 第093章 放走了郭少掌柜 四十岁的女人拉住过江龙,不让他黑天半夜的离开,过江龙有些生气,又把一块大洋甩过去,意思是堵住她的嘴。 而四十岁的女人却把钱还给了过江龙,说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只是不忍心让过江龙一个人在这黑天半夜离开。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不愿意也就算了,在这屋里坐着等吧,外面太冷,你上哪去待呀。” “还是拿着吧,让我大哥在这多待一会,等着我,到时候我会来及时叫他。” 过江龙转身推开门,根本不顾四十岁女人的挽留,径直走出了大门。回头一看,西屋里没有亮灯,东屋的女人也没有出屋来叉门。 过江龙头也不回,直接往兄弟们的住处走回去,到了近前,大声咳嗽一声,望风的兄弟下来给他开开门,过江龙走进院,摸黑来到上屋。 过江龙要办他的事,那就是找机会放走郭少掌柜的,不过他觉得时间还早,值更的胡子们现在还精神着呢。 这时,一个人睡在炕上的受伤兄弟翻了翻身,过江龙不想去打扰他,摸黑爬上炕,掀开早已焐好的被,和衣躺下。 他思索着怎样才能顺利地放跑郭少掌柜的,放走以后该怎么圆场?这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事呀! 要不是为了可怜的梦露,或者说是要表达自己的悔意,他是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的。 还是师爷说的对呀,办事就得悠着点,做过头了就轻易不好收场。这样想着,想着,过江龙很快就睡着了。 夜深沉压抑,一切美好的、肮脏的事物都隐藏其间。约莫半夜已过,疲乏的过江龙才在朦胧中醒来。 他用手轻轻推推身边受伤的兄弟,那人也朦胧地答应一声,问粮台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没啥事,伤口还疼吗?睡着了吗?接着睡吧。我出去换换二炮台,让他回来也睡一觉。” “粮台爷是啥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伤口好多了,不太疼,谢谢粮台爷关心。” 受伤的兄弟轻轻地动动身子,接着又睡去。过江龙也不点灯,悄悄的下地穿上鞋,便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过江龙抬头看看星星,估摸了一下时辰。然后轻轻地走到关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窗前,用手敲敲窗户。 屋里有声音传出,问是谁,但态度可不是很友好。过江龙听出来是自己手下兄弟的声音,因此便小声回应。 “是我,开开门。”过江龙转身离开窗户,拉开外屋门:“别点灯,把那个兄弟也叫到外屋来,我有话说。” 两个看押的人走到外屋,过江龙很严肃的交代他们,让他俩马上去把郭家少掌柜的放走。 “听着,不许声张,把那个郭家少掌柜的一个人放了,可不许惊动其他人,包括他的爹妈。 一会儿我出去把前边墙上的两个望风的叫下来,当他们去东屋里去叫弟兄们换岗时,你就把郭家少掌柜的从屋里放出来。 记住,要盯住点,不能早也不能晚,更不能让人发现。我在院子里站着,等郭家少掌柜的出来,我就领他走。 你们这时也把门从外边锁上,上东屋去叫两个人来替你们,交接时也别让他们细看,然后吹灭灯就去东屋睡觉,剩下的事由我来负责。 记住,说话不能跑了风,否则你们都没命!我可是有人保,你们呢?可就没有退路了,不照我说的去办我也会杀人灭口的!” “全指望粮台爷您了,我们是一个棚子的。当然得听粮台爷的话,照你说的去办。凭粮台爷的心计,我们不怕出事,更愿为爷赴汤蹈火!” 见二人信誓旦旦,过江龙也就放心了,他知道这两个兄弟不会出卖自己,因为他们的命运还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快去办吧。细心点,别出差,我现在就出去安排。” 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俗话说三九、四九棒打不走,此时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老百姓叫它鬼呲牙。 过江龙来到院中,轻轻地咳了两声,前边墙头上的两个人都下来了,来到过江龙面前,轻轻问他是不是要出去院子。 “嗯,去把门打开吧。你们在上边值守多长时间了?” 一个人过去开大门,另一个回答说:“都一个多时辰了,天太冷。” “去告诉总催,改为半个时辰一换哨,天太冷了,时间长了人受不了。” “嗯,这太好了,时间长了真的不行。” 两个人点点头,就快步跑回了屋子去。过江龙见时机已到,一摆手,郭家少掌柜的迅速跑过来。 过江龙头也不回,领着他就走出了院子,快步来到村中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道旁,这才对郭家少掌柜嘱咐说话。 “你顺着这条道路一直往北走,出屯子以后再往你家的方向走。千万记住,五里之内不许走上去你家的大路。 今后要是去独龙山赎人,让云家二少爷去找花舌子交涉,他面子大,你们自己找的人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要是有人问起你和媳妇、儿子怎么没被绑票,就说你带着媳妇、孩子去老丈人家串门了,才幸免于难,千万别瞎说。 这是你的枪,拿着,快回吧,你的媳妇和孩子在家等你呢。啥也别问了,快走吧!” 郭家大少爷可是一直蒙在鼓里,本想问问清楚,但听了过江龙的话,也不敢多问,说了一声再见,转身就向北跑去。 过江龙来到领花豹子去的人家,一推院门,里面又被叉上了,他便一跃跳进了院子,走到东屋窗下,敲敲窗让人给他开门。 四十岁女人把过江龙让进屋,自己则又钻进了被窝,看来她早就睡下了,院子的大门也是她去叉死的。 “你咋才回来呢,外边冷吧,要不然你也上炕暖和暖和?” “那屋里怎么还睡呢?你过去把我大哥叫起来吧。” “赶趟呀,离天亮还早呢。折腾了半宿,刚刚睡着,让他再睡会儿吧,你也上炕来暖和暖和。” 说着话,四十岁女人把已经坐在炕沿上的过江龙的手抓过来,轻轻地抚摸着:“你看,这手有多凉,来,我给你暖和暖和吧。” 过江龙也不说话,此刻,他想起了梦露,那个初次给他爱恋的女人,感到很失望,更有些心灰意冷。 看来梦露是不能原谅自己了,更不会允许自己去当胡子,是呀,好人谁干这个,竟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今天把梦露的男人放了,也算是给她一个安慰吧,更是给自己心灵的一丝慰藉。 他又想起了妈妈,四十岁不到就守寡,现在家里也不知啥样了?这次事件后,妈妈肯定也知道自己当胡子了,不知她老人家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又快过年了,过江龙当然还是有些想家。这几天发生的事,也让他心烦,甚至有些提心吊胆的懊恼。 能不能安全抽身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可知的事,他心里没底,想到这,不觉长叹一声。 四十岁女人见过江龙不吱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但见他身子也不动,还叹气,就进一步得寸进尺,掀开了盖的被子。 “来,进来暖和暖和吧,被窝里可热乎了。” 灯光下,她的身子光亮亮的。刹那间,过江龙的意识猛然觉醒,他用力抽回手,重新坐直了身子,对四十岁女人大声呵斥。 “快去,上西屋把我兄弟叫醒,快点过来!” 四十岁女人很无奈,小声的嘟嚷了一句,衣服也不穿,有些不情愿地开门走向西屋。 很快她就返回来,不满的看了过江龙一眼,然后又钻进了被窝,这次可是把自己盖得很严实。 “再等一会儿吧,他答应说穿衣了。” “好了,你也起来穿上衣服吧,给我们整点水,让我们先洗洗脸,再喝点热乎茶水,我们要走了,钱还够吧?” “你这人,喜欢自己干靠?真没见过,要不然现在也来得及” 四十岁女人坐起来,放肆的看着过江龙,见他依然一脸威严,也就只好不满的穿上衣服,走下地,端来水,让过江龙洗脸。 洗完脸,过江龙自己又倒了一碗水,坐在炕沿上喝。花豹子这时也走进这屋里来,边洗脸边跟过江龙说话。 “现在啥时候了,还早点吧?” “就是,要不再都睡一会儿,我给你们整点饭,天亮了再走吧,好不容易容来一回,咋那么着忙呢。” “别跟着瞎说,我们必须走了。”过江龙站起身,戴上帽子,先走出去。花豹子过了一会儿也撵了出来,院子里传来‘再来呀’的送行声。 “咋样,睡得还好吧?昨天夜里可是喝多了,一觉就睡到现在,咱先回大院看看去,不知出啥事没有?” 花豹子追上过江龙,边走边跟他说话。而过江龙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故意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花豹子。 “兄弟们都没睡多少觉。我刚从大院来,兄弟看守得很好,啥事也没有,估计这一晚可以平安的过去了。 咱们先去把放出去望风上香的兄弟们叫回来吧,天也快亮了,太冷,估计没啥事,让他们回来一起吃完饭咱们就撤窑。” 过江龙领着花豹子转弯向来时的大路上走过去,而花豹子也没有表示反对,他此刻已经是心满意足,对过江龙也是好感倍增。 第094章 啥事也没有发生 不管咋说,花豹子可是得到了满足,尽管这个发泄的对象不是郭家那个小姑娘,但也是大大的泄火了。 只是有些觉得有些对不住过江龙,让他一个人干靠,毛也没得到,多少有些不够意思,于是拿话表示歉意。 “你没有在这住呀?真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我本来就没那兴趣,再说了,我还得替你看堆呢。” 过江龙跟花豹子说着话,就来到了大路上,他们二人没有往前走出去多远,就碰到一个望风的兄弟。 “怎么样,冷吧?去往前告诉兄弟们,都撤回来吧。” 过江龙和花豹子二人安排完撤回岗哨,又一起回到了老财主家大院,来到上房,叫起来老当家的,让他快点去给安排做饭,说是吃完饭就带兄弟们动身。 跟老财主交代完毕,此时过江龙感到很累,睡意也上来了,于是他歪躺在床上,想在吃饭前好好睡上一觉。 其实花豹子这一宿也没咋睡好,折腾得他腰软头硬,他见过江龙躺下身子,自己也就躺下身去想再来一个回笼觉。 一直到老当家的叫大家起来吃饭,花豹子和过江龙二人才起来,喊着兄弟们快些吃饭,吃得饱饱的好赶路。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所有的兄弟都聚在一起,准备吃饭。也就在这时,一个看守郭家一家人的兄弟跑过来报告,说秧子跑了。 花豹子和过江龙立即命令人到院里院外去搜,同时一起跑到关押郭大掌柜一家人的屋里查看情况,见这一家子正围坐在一起,一言不发。 “谁跑了,咋跑的?” 花豹子恶狠狠的逼问看守的兄弟,此时的他脑袋里那些欢快画面早已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是满脑子的愤怒和不解。 “郭家少掌柜的跑了,我们也不知道是咋跑的,早上一检查,就发现少了一个人。” 一个兄弟战战兢兢地回答花豹子,当然是想给自己开脱。而花豹子更想尽快知道真相,他回过头去问过江龙。 “不是让你的人看着吗?咋还换人了呢?” “是后半夜换的人,总催说屋里的人和外边的人都相互换换,因为天太冷。” 还没有等到过江龙回答,那个看守的兄弟就继续回答花豹子的问话,因为他已经有些蒙了,只知道为自己解脱。 “快说,是啥时候跑的?怎么跑的!” 花豹子开始去逼问郭大掌柜的一家,他猜想郭家一家人应该知道是咋回事,可郭大掌柜的一家人却都摇头。 他们说真不知道是咋跑的,而啥时跑的更不知道,说上半夜人还在呢,再醒来时人就不见了。 正在想跟你们要人呢,这咋就偷偷的把人给害了呢,你们这帮胡子也太没人性了!一家人都摆出要拼命的架势。 过江龙拽拽花豹子的衣角,让他先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去追查,实在不行也要想好补救措施。 “现在问他们也问不出个啥,反倒是咬咱们一口。看看外边的兄弟们找到没有,然后咱们再想其它办法吧。” 于是花豹子和过江龙来到了兄弟们住的屋,一个个出去找的兄弟也陆续回来,都说没找着,连个人影都没见。 “赶紧去查查,看看是啥时跑的!都有谁看管了?” “上半夜是我们俩看着了,那时人可没跑。我俩过来要求换换人,还把门都锁上了呢。 当时是太困了,害怕后半夜睡着了出事,就想换换人,总催也同意了,重新派了人去看守。” 负责上半夜看守的两个兄弟回答花豹子的问话,他们俩是过江龙的人,说话当然也是开脱自己,何况过江龙有言在先。 “是这样,我们接手时锁着门,后来接我们的兄弟也都是这样做的。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有见到人少。” 接替上半夜看守的两个兄弟也证明是这样,他们都是按命令行事的,谁都不敢出现差错。 “后来又对换了两次人,我怕外边天太冷,让他们屋里屋外换换,谁也没发现少人呀,这不都起来了才知道。” 总催这时候说话了,他觉得好像是自己有责任,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可这样办也没有错呀。 “净特么的瞎出幺蛾子!那你们在外边望风的也没看见,眼都长哪去了!都有谁出去过院子?” “您和过江龙爷出院子了,还有去大路上望风的兄弟们出院了,来来回回十多人呢。” “炮台哥,我看这事很难查,人不知啥时跑的,谁都没看见,咋查?跑了人可是个大事,二当家的追查起来谁都脱不了干系。 首先是你和我没有安排好,太大意了。其次是总催,怎么整的?一宿也没过去看看,乱排班,严重失职。 再次就是兄弟们,看守过的人自不必说了,没看住。可望风的人呢,人能跑出大院,怎么没发现? 就是在大路上望风的人也脱不了干系,他跑出去必定要往家里跑,咱放出去那么多兄弟,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呢? 花豹哥你说,谁没有责任?咱们费这么大劲,遭了这么大罪,还伤了一个兄弟,人却跑了一个。 这样到头来人人都得受罚,可真的犯不上呀。现在看来跑的人是找不回来了,想想咱们该咋躲过这一关吧。” 见所有人都在推脱责任,这样询问下去根本就不会有结果,过江龙便把自己的态度亮明,惹得花豹子是一脸愁容。 “咋躲呀?人都跑了,这是明摆的事。二当家的不会饶了我们,这可是山寨犯忌的大事。” “总催哥,你说这事该咋办?这件事你罪责最大,我和二炮台躲不过去,你更躲不过去。” 过江龙又回过头去逼迫总催,让他的心理压力更大,他也不抬头去看花豹子和过江龙,低着头愁眉不展。 “我还能有啥办法,一切都听你们的吧。” “要不然这样,过江龙老弟你先领人回山,我领几个兄弟再返回郭家大烧锅去,把那个郭家少掌柜的再抓回来。 我猜想他一定得往家里跑,趁他还立足未稳,再抓回来不就交差了吗。你们慢点走,我会尽快赶上你们。” 花豹子突然有了自己的主意,可他的话刚一说完,立即就遭到了过江龙的反对,他说这样做更是不妥。 “咱们一共就这么几个兄弟,两边再一分,都人手不够,别再那边没有抓到人,这边再出啥事。 再说了,郭家大烧锅刚出了这事,防范的会更严,估计他家都去请官兵了,要是这样,你们几个人能有把握进郭家大院吗? 要是再花嗒了几个兄弟,这祸可就惹得更大了,这么办我看不行,还是请大哥想一个万全之策吧。” “这么办是有些冒险,可也没有啥好招哇。过江龙兄弟,要不你给拿个主意。” 花豹子抬脸看着过江龙,通过这两天的事,他有些佩服过江龙了,这小子别看年龄不大,可心计却不少。 “我也没有啥太好的办法,不过我想二当家的要是不知道人跑了这件事,我看这事也就没有啦。” “怎么会不知道呢?人明明跑了。” “绑了几个人,只有咱兄弟们知道,二当家的怎么会知道。” “你是说咱抓的就这么几个人,别的人没有抓到?” “只要咱们兄弟们都不去说,谁能知道?二当家的要是问,就说他家儿子、儿媳妇抱着孩子去老丈人家串门了。 郭家的家里人就剩下这么多,都被抓来了。反正这事兄弟们都有责任,我带的兄弟们可是不敢说出去的。” “好,就这么办!”花豹子一拍大腿:“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走漏了风声,我要他脑袋,烂到肚子里也不许跟别人说! 以后就算是二当家的知道了,我也能搪塞过去,可你们要是谁说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我花豹子最恨背叛我的人。” “放心吧,二炮台爷,打死我们也不敢说出去呀!” 众兄弟一齐表态、发誓,包括总催更是极力赞成,总算是可以解脱了,总催带着众兄弟给花豹子和过江龙叩头。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快点吃饭,也好快些赶路,兄弟们就当没有这件事,一路上还要同心同德,平安回去山寨。” 过江龙代替花豹子做出最后决定,花豹子当然再不会去反对,他甚至有些感谢过江龙。 过江龙当然更是满意,没想到危机这么快就被化解,心里高兴,于是他又回过头,小声提醒花豹子。 “告诉那几个秧子,别特么的说漏了嘴,害了咱兄弟们。” “好,由我去安排。一会儿走的时候你领着兄弟们在前边走,我来断后,咱们紧凑一些相互照应好。 这一路上该咋安排你就咋安排,吃、住、行你就做主吧,我在后边给你护着,绝不能再出啥事。” 花豹子拍拍过江龙的肩,显得很亲热。当然,过江龙知道花豹子怕这以后再出啥事,自己先躲着点。 但他也不去戳穿,笑着点点头,和兄弟们一起吃饭去了。后来几天的行程很顺利,过江龙一行人平安到达山寨,回到了独龙山。 第095章 商量给炮台治伤 当花豹子和过江龙带着战利品和绑架来的秧子到达独龙山寨门时,只有夫人雪冬枭听说他们这次战果颇丰,代表大当家的亲自下山来迎接。 而二当家的光顾忙着给大炮台治伤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过问此次砸窑子的详情,只是简单的听了一下花豹子的汇报。 但二当家的还是让秧子房加紧拷问秧子,非要问出来炮台是怎么被官兵包饺子的?看来他的报仇之心依然很强烈。 过江龙上山后,就忙活着给山寨准备过年的好嚼果,别的事也不太去过问,甚至是躲着走。 他把从郭家大烧锅拉来的好酒留下点以备急需,剩下的都基本分发了出去了,这让山寨的兄弟们都很乐呵。 光二当家的和师爷就一人分得两大箱好酒,受伤的炮台也有份,连二炮台也得到了好几瓶,其余的可都搬给大当家的了。 酒海子里的酒也给各红花亭都分别送去点,说是让兄弟们提前乐呵乐呵,喝剩下的就存放在自己的营盘。 这眼看快过年了,兄弟们都没啥事,能坐下来喝点好酒,真是独龙山的福气,兄弟们都说新粮台会办事,想的周到,夸过江龙的好。 眼看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可是过大年前比较重视的节日,过江龙去后厅看望大当家的和夫人。 走进门一看,二当家的和师爷也都在,夫人还让胖鹅把孩子抱回里屋去,看样子好像有啥大事要商量,过江龙见此就要退出来。 “外边还有啥事吗?没事就坐下来听听吧,也好帮忙出个主意吗。” 王大当家的指了指地上的凳子,让过江龙也坐下来听听。 “我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今天是小年,可以给兄弟们分点啥不?” 过江龙并没有坐下,依然站在地上,他现在可不想掺和山寨里的机密大事,因为他要谨慎的摆正自己的位置。 “去问问师爷吧,你们就看着办,今年过年的东西不少,该分就分点,一年了,兄弟们都很辛苦。” 王大当家的并没有告诉过江龙应该怎么办,但话里已经流露出来了他的意思,过江龙当然心神领会,于是他又关心起大炮台的伤势。 “炮台爷的伤不知啥样了?这次下山我也给他带点好吃的,想送过去,听说不让人去打扰,也就没敢过去。” “能咋样,这不正商量这事吗。伤得很重,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二当家的可是一脸愁容,大炮台的受伤让他操碎了心,但怎么去治也不见明显效果,确实让人犯愁。 “要不把炮台爷送到哈尔滨去吧,那里能开刀,大夫技术也好,或许能好的快,咱这山寨缺医少药的,可别耽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二当家的不太同意,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二当家的还是带炮台去看看吧。” 夫人雪冬枭接过过江龙的话,劝二当家的赶快去哈尔滨。此时的师爷也说话了,他也同意应该去哈尔滨给炮台治伤。 “二当家的,我看他们说的有道理,可以先派人提前去,找个好大夫,使上钱,让他给包治。 为了安全,咱们可以不去住医院,在那找个房子,再雇俩护士,天天用车接送大夫,我看不会出啥事,就是费俩钱。” “这并不是钱的事,我是怕那么老远的路,很不安全。” 二当家的还是不大同意去哈尔滨,他最关心的还是安全,就算是路上不出啥事,到了哈尔滨也可能有危险。可王大当家的思考一会,最后决定还是去哈尔滨。 “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就去哈尔滨!多派几个人去,暗中保护。让红帐先生领人先去,多带点钱,咱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豹子兄弟救过来。 二弟,你看是你亲自去还是派谁去?哦,对了,快派兄弟去告诉老搬舵,让他也去,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多谢大哥,我替豹子兄弟给您叩头啦!” 胡二当家的说着真要下跪,可被众人拦住。二当家的显得有些无奈,摇摇头继续说出他的打算。 “送去时我得亲自去,等过几天看看啥情况,有好转了我就把他交给老搬舵,我再回来。” “你放心去吧,但要保重,见有啥风声麻溜回来,不得冒险。事不宜迟,立马让红帐连夜先去,你们明天也动身,我亲自去给豹子兄弟送行。” 大当家的很痛快,二当家的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过江龙听说马上就要送炮台出发,于是站起身,说他先去安排一下。 “那我就去转达大当家的命令,先去替二当家的安排一下,让红帐先生立刻动身。” “先慢着,我问你,是你先进院制服郭大掌柜的才得手吗?那你看那些护院的真是家丁,不是官兵假扮的?他们家跟官兵真的没有来往?” 在过江龙要离开时,胡二当家的问过江龙关于郭家大烧锅的情况,过江龙当然得认真回答。 “回二当家的话,绝对都是家丁,要不然怎么能轻易得手呢?要说他们家跟官兵没有联系那不可能,在我们去时,枪一响他们就派人去找官兵啦。 只是咱们干得利落,官兵还没到咱们就撤了,要是官兵早知道咱们去砸窖,别说我们二十几个人,就是再多点也不见得能得手,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二弟,先别费这心思了,救人要紧。让过江龙快去安排吧,有啥话以后再问。” 王大当家的制止住了二当家的询问,让过江龙快点去传令安排。可二当家的却认为这件事必须得问清楚,他的报仇心还是很强烈。 “我要是去送豹子走了,回来后你们把人都放了,我去问谁去,这事不打听清楚了,怎么为豹子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哇!” “秧子房拷问了几天,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来。云团长亲自写信派人来要人,我总得给点面子吧,咱惹不起呀。 再说也快过年了,咱总不能留这几个秧子在山上过年吧?这样可是不吉利,会给山寨带来晦气!” 王大当家的把成破利害跟二当家的解释,而二当家的好像也没有听进去,他有些不高兴的站起身,说要自己亲自去拷问秧子。 第096章 夫人招待过小年 王大当家的把必须要放走郭大掌柜的一家人的形势跟二当家的解释清楚,而二当家的似乎还是不能理解,他气呼呼地站起身,说要再去拷问一次郭大掌柜的一家人。 “那好吧,等我走以后你们再放人,我还要亲自去问问郭大掌柜的一家人。” 二当家的心情烦躁的先站起身来走了,王大当家的也没有再说什么,其他人也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算是再怎么劝,也难以消除二当家的心中的火气。 “大当家的最近就别操劳过度了,伤还没好利落。炮台这次撞墙,二当家的一时半会都不可能转过弯来,但都是兄弟,慢慢就明白了,你可要保重身子。” 师爷见二当家的离开后,就劝说王大当家的不必太操心,静下心来养好身体最重要。 “海子这次整的酒味道真好,我闻着都馋,你就好好享受吧,别想那些没用的。” 夫人雪冬枭也劝大当家的,告诫他不要事事操心,特别是那些耗费精力的事更不要去管。 “三姨,你也陪大当家的喝点吧,咱们还有,一时半会还喝不没。” 过江龙也劝肖三姨不要太操心,没事的时候跟大当家的一起喝点酒,放松放松心情。大当家的听了过江龙的话很高兴。 “这小子,还真是特么的能办点事,又是你先砸开郭家大烧锅的,给你三姨长脸。这酒确实是好,真是名不虚传哪!” “你们一家人接着唠吧,我可得走了,还有事呢。” 师爷站起身要走,而夫人雪冬枭却把他拦住了,说今天她请客。 “怎么,是不是冷落师爷了?今天可是过小年,我亲自整点好嚼果,再下点漂洋子,师爷,咱们一起乐呵乐呵,海子也别走了。” “我看行,就这么定了。你俩先去办事,给各个棚子都发点好嚼果,过年了,像个样。等夫人安排好了我派人去喊你们。”大当家的说着就躺下身:“我先来一口,睡一觉,你们就忙去吧。” 师爷和过江龙一起走出后厅,分手时,师爷给过江龙拍拍身上的土,关切地嘱咐他不要太过于耗心费力了。 “也别太累了,该歇的时候得歇歇,一张一弛,为人之道,切不可过头。” “多谢干爹!我去办事了。” 过江龙快步离开,他要先去找红帐先生。当太阳还有一杆子多高时,过江龙就被大当家的叫到后厅去吃饭了。 等到过江龙来到时,师爷已经到了,夫人还把女营总催大花马和她的干女儿银萍也请来了一起吃饭。 因为夫人要经常去女营练习枪法,所以跟女营的兄弟们走得近些,做为女营的总催,当然跟夫人关系会更近一些。 独龙山的各个营过去都叫‘棚’,设棚炮头管理,现在可都改叫‘营’了,设总催为总负责。 过去只有山寨设总催,也就是督战官。现在山寨不设了,而改成各营设总催,全面负责对各营的管理。 大花马今年三十八岁,早在老当家的活着时就投奔了独龙山。她当年也是青楼女子,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有姿色,是青花楼的头牌。 现在她长得是人高体健,透漏出关东女人的野性。早年她在青楼时,就认识了老当家的,是老当家非常喜欢的小情人,这也是独龙山公开的秘密。 但由于她性格直爽,善交善为,敢作敢当,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跟青楼老妈子常闹矛盾,时间长了,交恶越来越深,在青花楼就有些混不下去了。 偏在这时,青楼买来了一个还不满十岁的丫头,先是让她没日没夜的干活,后又强迫她去给前来的男人洗下身。 小姑娘稍有差错,就被打得死去活来,被卖到青楼没到两年,就被折磨得面黄肌瘦,这个小姑娘就是现在的银萍。 大花马见她人小,又常常挨打,就经常出面保护她。别看当时银萍年岁小,却很懂事,偷偷地认大花马为干娘,以求得保护。 凭大花马当时的处境和她的性格,自然也乐意,就收银萍为干女儿,于是俩人便相互关照,相依为命,日子虽然不顺,却也能忍辱负重活下去。 可是有一天,一个嫖客兽性大发,非要祸害这个年仅十多岁的小姑娘,老妈子不但不阻拦,还跟嫖客谈好了大价钱。 然后安排让银萍梳洗打扮后去接客,银萍不从,老bao子就派人绑着她送到了那个嫖客的屋里。 正在危机时刻,大花马冲进屋,用刀把嫖客刺成重伤,又刺伤了前来阻拦的老妈子和保彪,其中老妈子伤势最重,最后不治身亡。 大花马领着银萍跑出青楼,但没有地方躲藏,只好来投奔了独龙山,老当家的收留了她们,如今已有十多年了。 夫人领着大花马、银萍三人一起忙活,炕上放上八仙桌,端上酒菜,连饺子都煮好了一齐端上来。 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分上下两层,热气腾腾,好不诱人。王大当家的笑呵呵的招呼大伙都围上来,连吃带喝。 王大当家的坐在主位,师爷是主陪,夫人和花总催分坐两旁,过江龙挨着夫人,银萍挨着花总催。 大当家的端起酒杯就要开席,被夫人拦住说:“今天过小年,让儿子也上桌,来,把我儿子抱过来。” 胖鹅听见夫人喊声,把少当家的也抱了出来。胖鹅也是属于女营的,现在是帮夫人照看孩子。 说起来这胖鹅跟大花马出身一样,也是青楼女子,因与二当家的过从甚密,就被二当家的领上山来入伙。 “来,胖鹅,你也上来一起吃,先把孩子给我,你挨着花总催坐,等你吃完了,再去哄孩子。” 夫人接过儿子,把过江龙撵到去挨着银萍去坐了。 “咱们开席吧。正好是八个人,四男四女。今天是夫人准备的家宴,还正赶上腊月二十三,咱们都该庆贺! 在灶王老爷上天的日子,咱们共同举杯,祝他老人家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都干了!” 王大当家的当然要首先说话,他不仅仅是一家之主,更是山寨之主,何况他今天心情很好,脸上荡漾着笑容。 第097章 酒宴上畅所欲言 王大当家的今天确实很高兴,一口干了杯中酒,脸上绽放出了红光,这可是他近一个时期以来很少有的心情,夫人今天之所以设宴,多半也是为了让大当家的心情愉快。 王大当家的放下酒杯,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放,没想到饺子依然还那么烫,既不敢咽,又不敢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逗得大伙都哈哈笑。 “都多大了,还象个孩子似的,没出息。咱们别戒备他,大伙都尝尝这漂洋子,不使劲吃就是嫌我做的不好吃,不给我面子。 当家的你先跟他们喝,我得喂儿子吃点,喂完儿子我再跟你们喝,大家可要放开量,一醉方休!” 夫人雪冬枭在极力的活跃气氛,其他人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王大当家的,他看起来今天更高兴。 “好吧,我再提议一杯,好事成双吗。这一年来,咱独龙山经历了很多事,但在兄弟们的精诚团结下,咱们都一一挺过去了。 天下七十二行,各有各的苦衷。祝愿咱独龙山上下一心,躲过大灾大难,保佑咱独龙山兴旺发达,大吉大利,为咱独龙山明年大发福干杯!” 大当家的主动一一碰杯,共同干了。而过江龙自动担负起倒酒的任务,热情的给大家一一满上,又静听王大当家的发言。 “今天全家高兴,大伙都不必拘泥,酒放开量喝,话茬儿咋说都好听,无拘无束,悠然快活! 这样,从师爷开始,每人都提两杯酒,到夫人这里结束。能喝的咱再来第二轮,一直轮到喝好为止,让大伙尽兴而归!” “好吧,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这第一杯酒我要敬大当家的和夫人!想我独龙山上千号人马,能有今天这兴旺景象,大当家的功不可没。 大当家的和夫人处处为兄弟们着想,可谓独龙山之父母。能这样仁以治山,慈以待人,实乃独龙山之福,我等众兄弟们之福。 这杯酒咱们共同举杯,祝大当家的和夫人身体安康,合家幸福,干杯!” 师爷带头领着大伙干了,然后又接着说他的话茬。 “平时很忙,对女营照顾的少,去走的也少,咱女营为独龙山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事没少干,真是有求必应。 这本不是她们的职责,但能这样做也是她们在为山寨分忧,为弟兄们造福。这么说吧,她们为山寨安定,为慰籍弟兄们的心做出了特殊贡献。 她们的付出,使我们山寨更象一个大家庭了。过江龙,你身为粮台,更要多照顾照顾女营,给她们以特殊的关怀照顾。 来,咱俩对过去关怀不够表示欠意,也为以后多去关心表示一下诚意,共同干一杯,大当家的要是支持我们,就和我们共同干了!” “支持、支持,今后我也应该多去过问过问。” 王大当家的说完也主动干了,众人当然也都是手起杯落。 该轮到女营总催大花马提议酒了,她也是先敬大当家的,然后大伙共同喝。如此这般,众人很快就都轮了一遍。 酒喝到这份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雪冬枭搞的夫人外交,大花马是老当家的人,老当家的虽已故去,但余威尚存。 过去受恩于老当家的人大多还都能给大花马点面子。胖鹅自不必说,二当家的依然对他很好,是山寨无名份的二当家夫人。 只是胖鹅此人没啥心计,二当家的有事不常跟她商量,但她在二当家的心中还是有份量的,众人自然也要高看一眼。 在这种氛围下,过江龙不便多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恭维地倒酒,喝酒。 胡子窝里很少有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更很少有这样家的温馨感觉。在这样的气氛下,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甜的,话也就可以敞开了说。 “这么说山寨女营和我们这些老娘们还是有用的啦?” 夫人雪冬枭趁机去问大当家的,王大当家的也没有细考虑,随口就回应了夫人的问话。 “那是,怎么没用呢?作用可大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姐几个可真是打心眼里乐。咱们几个一起敬大当家的和师爷一杯,感谢他们爷们能看得起咱们。” 夫人带着几个女人敬酒,众人也都积极响应。可放下酒杯后,夫人又接着她的话提出了建议。 “只是咱们女营的人还太少,咱也得扩充人马。我有个主意,看大当家的能不能把前龙岗红花亭那块地盘让女营去住守。 那里山前可是一马平川,能开出几百垧好地,咱独龙山有人有马,用不了几年就能开出来,能解决咱独龙山人吃马喂的好多大事。 女营的弟兄也都不小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暗地里妯娌比肩子的事也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山上的兄弟们那么多光棍,一下山,都往花果窑子跑,有的还不顾山规,去遭蹋人家良家妇女,给咱独龙山丢脸。 要是女营的人足够多,咱们可以帮着撮合撮合,让他们成亲。咱们在前龙岗再建个屯子,让成亲的人都到那去居住。 闲暇时让他们在那种地过日子,山寨有事时再上山。这样就能让山寨更安稳,更兴旺,一代代传下去。” “净想歪点子,出馊主意,自打祖师爷起,咱就没那规矩! 自古拉杆子、聚响马,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凭本事吃饭,逍遥自在,谁还想着自己去刨食吃? 开地建屯子,说的轻巧,那得费多少事。快喝酒吧,别扯那些没用的。” 王大当家的听了夫人的话,脸就阴沉了下来,自己喝了一杯酒,然后把酒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众人一时语噎,气氛有些紧张。夫人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没人敢轻易的去驳她的面子。 这会大家的眼光也都投向了夫人雪冬枭,担心夫人发火,如果两口子再打起来,这大过年的,可是不吉利。 即使两口子不是闹到天翻地覆,就算是赌气闹别扭,这要来到年了也不好,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山寨过年的气氛,但又不知道怎样拿话去劝说。 第098章 酒喝到人人尽兴 当众人都面面相觑的时候,还是师爷比较稳当,这时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打破这尴尬局面。 只见师爷还是习惯性的慢慢捋捋胡子,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对大当家的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不要激动。 “想不到夫人竟有如此远见,可是超过咱们爷们呀。她说的有道理啊,咱们可得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自古干咱们这一行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招安,那下场也不好。二是被官府剿灭,那下场更悲惨。 想我独龙山,前一条眼下还走不通,后一条眼下也不会发生。但从长远看,咱们还是是要占据一块地盘,以确保山寨长久安宁。 如果咱们再能够自给自足,然后不断扩大地盘,一步步形成气候,哪朝哪代也不能把咱们咋样。 眼下看,咱们要是占人家官府的地盘,不容易,占了也保不住。只能自己开辟地盘,一点一点扩大,等形成气候,便可独霸一方。 夫人说得有理,咱先建屯子,开地,自食其力,再一步步扩大,其后霸业可成。只要咱们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凭咱的实力,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不但能让兄弟们成个家,也能让他们过安稳日子,活着有个奔头,更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靠,咱就会步步登高,代代相传。” “是呀,我们也都想守着个老爷们过日子,那多舒服呀。夫人说的有理,今后我们就跟着夫人干了!” 花总催等几个娘们也表示赞同夫人和师爷的观点,这让王大当家的也不得不仔细去琢磨琢磨,但他还是想了半天,这才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那么说这事可以考虑?等过了年咱们好好商议商议。从今以后夫人你就代我去多过问过问女营的事,跟花总催一起把女营管好。 但是可别给我领歪了,有事跟花总催商量着办,有机会可以扩大女营规模。我也要敬夫人一杯酒,真没白把你娶上山,能给我长脸!” “不行,咱得看看大当家的和夫人喝交杯酒,你们说是吧。” 大花马听了大当家的话,心里高兴,就鼓动众人一起喊,热闹的气氛又回到饭桌上。二人也经不住众人的要求,不得已,规规矩矩地喝了一杯交杯酒。 “我也敬夫人一杯,今后我们都听夫人的。你真是想到我们心里去了,光行他们老爷们想,老娘们也会想啊。 逼得女营有些弟兄不得不偷偷摸摸的钻老林子,还怕出事,要是能正经地找个老爷们,那敢情太好了。咱几个老娘们一起敬夫人一杯。” 花总催显然有些喝多了,脸上带着哀怨无奈而又祈盼的表情。 敬完酒,她又接着表达自己的情绪。 “就说我这银萍姑娘吧,跟我上山都十多年了,二十多岁了,还不知男人是啥味呢,是我看的紧哪。可我这当妈的也犯愁呀,不知该咋整。 这回可是有盼头了,要不然大当家的和夫人,还有师爷,你们先帮忙撮合一个,等屯子建好了就让他们完婚,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事还没定下来呢,你着什么急呀。再说一时哪里有合适的,喝酒吧。来,我跟花总催单喝一杯。” 师爷说着话,跟大花马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也要喝交杯酒,把这事快点定下来!”此时胖鹅突然上来插话。 “胖鹅,真可真能说笑话。他俩可不能喝交杯酒,等到时候看你和二当家的喝交杯酒吧。” 夫人大笑着,当然还是为了活跃气氛,她可不想让花总催的哀怨情绪影响酒桌上氛围。 “我喝不喝交杯酒没啥,得看我姑娘能不能喝上交杯酒。你们都不想帮忙,可我看这桌上就有合适的。你说我姑娘配过江龙兄弟咋样?合适吧。” 大花马一边跟师爷喝完眼前这杯酒,一边眼睛盯着夫人看。她知道夫人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连过江龙都不敢说什么。 “这事得人家俩人愿意,强扭的瓜不甜。咱以后要是建了屯子,也不能强拉硬扯,得看两人愿不愿意,老一套得改改了。” 夫人并没有直接表态,这让花总催不得不亲自去问海子本人。 “过江龙兄弟,你看咋样?我姑娘可是黄花大姑娘,长得又好看。姑娘,跟过江龙兄弟喝杯酒,别让他小看了咱们娘们。” 大花马显得很激动,而海子却有些无动于衷。银萍此时也按干妈的要求端起杯,要给海子敬酒。 “那我就敬粮台爷一杯酒,这一年来你为山寨办了很多大事,银萍佩服你!年纪这么轻就有这么大能耐,真是难得。 你可是人又本份,长得又好看,还有学问,有功夫,那个姑娘见你能不动心呢,说实话,我做梦都梦见过你。 只是我知道我银萍配不上你,你也不会看上我,但这没啥,情意慢慢处,说不定哪天粮台爷糊涂了就能看上我,你说是吧,咱俩喝一杯!” 银萍很会说话,不软不硬,不咸不淡,让人难以回答。过江龙也不说话,端起酒杯就喝。 “这姑娘还真会说话,花总催调教的好。来,咱们共同喝一杯,年轻人的事,自己去办吧,咱不跟着操心。” 夫人端起酒杯和大伙碰杯,众人虽然都喝了,但王大当家的还是觉得不够解渴,他要跟师爷单独好好喝喝。 “跟老娘们喝酒就是话多,让她们自个唠去吧,咱哥俩喝,别听她们唠闲嗑,影响酒兴。” 于是大当家的跟师爷两人对饮起来,不再去管别人了,而夫人雪冬枭也懒得跟他们掺和,带着其余人一起尽兴。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散去,天都小半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当家的领着十几个弟兄要去哈尔滨给炮台治伤病。大当家的、师爷、夫人带着众人为二当家的送行。这时,有人来报,说郭大掌柜的睡着了。 “这老东西,真不经碰,没动他几下怎么就过去了呢?” 胡二当家的感到很惊讶,昨天他可是拷问了挺长时间。王大当家的当然明白是咋回事了,心里很是来气,但嘴上却没有马上就爆发。 第099章 处理了郭家后事 一听说郭家老掌柜的死了,王大当家的就知道是二当家的所为,虽然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但这也是让人气愤的事。 首先对云团长就不好交代,过去双方可是有过默契,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真得想办法派人去跟云团长好好解释解释。 另外,在山寨把秧子给拷死了,这也不符合山规,即使失手的是二当家的,这样的做法也同样让人气愤! 但事已至此,胡黑子又急着去哈尔滨给火豹子治伤,这个时候也不宜跟他发火,但让他同意放了郭家一家人也是必须的。 “遗体要保管好,快去报丧他的家人来领尸首,放在山寨里太诲气! 怎么样,二弟,问出啥了吗?要是没有啥疑问,让他们一家人先回去吧。” “大哥,小弟一时失手,请您原谅。啥也没问出来,看样子也问不出来啥了,就听你的,把他们都放了吧。” “山寨里的事你就别再操心啦,赶快去给豹子兄弟看病要紧,路上要多加小心,到那里以后派人给我捎回个话,省得兄弟们惦记。快走吧,多多保重!” 大当家的把二当家的等人送出山门以外。 二当家的便让十几个弟兄先出发,不要扎堆,三两人一伙,随时通风报信。 告诉他们到了哈尔滨找老搬舵聚齐。他自己则领着二炮台坐上马车护送大炮台,孙大老板子赶车,众人飞奔哈尔滨而去。 在回山寨的路上,师爷问大当家的,对郭大掌柜一家人该咋办。 “这不是惹出麻烦来吗?大过年的。你去找花舌子把这事办好,让过江龙帮着你办,有啥事你就做主吧。” 大当家的轻声嘱咐完,就甩手去了后厅,师爷去找花舌子说事,两人分手。 第三天郭家大烧锅家里就派人来到了,师爷告诉过江龙去把郭大掌柜的一家人放了,送到山下,但要把话说得硬实点,尽量让郭家不敢与独龙山结梁子。 过江龙奉命处理郭家后事,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师爷的安排他也不得不去执行,但心里还是期望这件事能顺利解决好,别给自己带来麻烦。 过江龙来到秧子房,让秧子房掌柜的派人抬着郭大掌柜的尸首,押着他一家人下山。秧子房掌柜的起初还有些不情愿,惹得过江龙拉下了脸怒吼。 “老子费这么大劲弄来的秧子,你们不但没看好,一个子没捞着,还特么的弄仰壳一个! 搞的王大当家的在云团长面前可是好没面子,你秧子房掌柜的罪不可饶!现在还这样磨磨蹭蹭,发泄不满,你是何意?” “唉,过江龙老弟,你别发火呀,我照着办不就是啦。秧子是二爷拷的,与我无关,老弟可不能把罪责推到我身上来。” “你也逃不了干系,这些话你去跟大当家的说去!现在需要你按照大当家的吩咐去办,我也是在执行命令。” “是,是,照办就是。” 秧子房掌柜让人把郭家一家人的眼睛都蒙上,一个一个拉出了秧子房,派四个人抬着尸首,往山下走去。 过江龙、秧子房掌柜、花舌子领着三个弟兄骑着马走在前面,押秧子的人在后边跟着。 来到了山下,出了寨门,早有两挂大车停在那里等候,其中一挂大车上拉着一口上好的棺木。 过江龙一摆手,后边的人把尸首放到马车前,把秧子拉到马车前解开蒙在脸上的眼罩。这伙人一打开眼罩,就都扑到郭大掌柜的尸首上大哭起来。 ‘呯……呯’过江龙拔出枪来,朝天打了两枪,止住了郭家人的哭声。 “告诉你们,别得寸进尺!你们郭家大烧锅勾结官兵,打死我独龙山十几个兄弟,还有十来个兄弟身受重伤。 我们并没有抢夺你家任何钱财,只是把你们郭家找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件事,也好找那些官兵报仇。 可你们老掌柜的不但不说,百般抵赖,还企图夺枪逃跑,这不自己就嘛嗒了。按照山规,这得灭你全族! 可我独龙山乃仁义之师,以大义闻名江湖,现在把尸首交还给你们,又放了你们全家,这彰显了我独龙山大仁大义之气魄。 但我们天窑子也是有仇必报的,要是再敢继续跟独龙山做对,定斩不铙!别在这没完没了的,再闹下去就让你们全家遭殃!” 过江龙说完,就准备调转马头快些返回山寨,他可不想跟郭家人纠缠下去,那样不但讲不出理,而且还会缠身难以自拔。 “你们是什么仁义之师?打死了人还说得头头是道。你们就是一帮没有人性的胡子,欺压百姓,为非作歹,天理难容! 于成龙,我告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赶快离开这帮土匪,去走正道活着,别再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不知啥时候,梦露从人群中站出来,指着过江龙大吼。梦露的举动让过江龙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也引来了其他胡子的嘲弄。 “这花果子,真俊美,胆还不小,把她带回山去!” 前边的几个兄弟呼喊着就要向前冲,但被过江龙严厉的制止住。 “都别乱动!郭家大少奶奶,我已经说了,独龙山乃仁义之师,但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有仇必报! 这是先给你们点教训,再敢跟独龙山作对,下场比这还惨。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把老掌柜的尸首拉回去好好安葬,别再给郭家惹事,免得株连全家。告辞了!” 过江龙一摆手,让花舌子前去说和处理,他则掉转马头,领人一溜烟跑回山寨大门。他不愿意再跟郭家继续纠缠下去,更怕梦露那逼人的眼光。 梦露还要说什么,但已被家人拦住。花舌子走上前,与众人商议后,然后把尸体抬进棺材,郭家人一路哭声离开了独龙山。 过江龙站在山顶,目送着他们离去,内心突然有了愧疚的感觉,却也没敢表露,只是面对苍天长叹了一声。 郭大掌柜的死了,可火豹子还活着,这让过江龙心情变得很复杂,过江龙突然好像产生了要去探视大炮台的想法。 第100章 二当家的回来了 就在过江龙很想去看看大炮台伤情的时候,胡二当家的领着花豹子也返回山寨来了,以前回家过年的胡子们也陆续返回山里。 听说二当家的回来了,过江龙决定拿些东西,去二当家的住处看望他,当然是想更多了解一下大炮台的伤情。 “二爷,过年的好嚼果还给您留着呢,大当家的和夫人让我给您送来。吆,花豹大哥也在,也有你的份,一样不少,回头派人给你送过去。” 过江龙一进屋,就恭敬地跟二当家的禀报,跟花豹子客气的打招呼,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 “放在那里吧,替我谢谢大哥和夫人!” 胡二当家的可是不冷不热,就连花豹子都是眉头紧锁,但过江龙依旧显得很关切。 “炮台爷的身体快好了吧?我给他留些好酒,等他回来喝呢,他可是好这口,我心里想着他呢。” “嗯,没有啥大事,可还得养一段时间,这会还不便回来。” “我就说吗,炮台爷福大命大造化大。我就仰慕他那种真汉子的豪爽劲!还别说,真有点想念他了,不知有没有机会去看看他?” 过江龙笑呵呵地看着二当家的,而二当家的并没有立即回答过江龙的话,倒是花豹子生硬的回怼了过江龙,看样子他跟二当家的一样,心情不是很好。 “你去看啥?又不会扎针,又不会煎药,看有啥用。” “我和你一样,可都敬重炮台爷,兄弟们谁不盼望他早点回来呀!” “好了,我刚回来,有点累,想歇歇,你去忙你的吧。” 胡二当家的摆摆手, 过江龙也就抱拳退出,但他看得出来,二当家的心情极为不好,就连王大当家的让他代理炮台的职务他都不愿意,肯定是炮台伤的不轻。 可二炮台却时常去嘘乎胡二当家的,以替二爷分忧的理由,想代行炮台的职权,但王大当家的不让。 过江龙一路思考,不知不觉来到他经常练功的地方。这一段时间不忙,他练功很上心,不分白天黑夜,一有空就练,不时还到师爷处请教。 王大当家的这个年也是在不喜不忧中度过的,倒是过江龙来的挺勤,请教大当家的一些事情。 王大当家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年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总让他不愉快,这个年也没咋过好。二月二这天,二当家的来到了后厅,跟大当家的请示说还要去哈尔滨看看炮台。 “不是刚回来没几天吗?让老搬舵在那照看着就行啦,你就别来回总跑了。 豹子兄弟的伤我看一时半会不能好利落,你哪能总跑呢,来到开春了,山寨里的事这么多。” “我想再去看看,实在不行把他接回来吧。在哈尔滨时间长了也不行,怕出啥事,接回来养着更安全。 他那伤可真不轻,现在看命是保住了,可将来说不定就是个废人啦。手指头,脚趾头冻掉好几个,剩下的也都不听使唤。 现在连话还不能说呢,吃饭都得喂,拉屎尿尿都得有人侍候。将来可咋整呢?我是他哥哥,不能不管呀。” 二当家的见王大当家的不大同意让他再去哈尔滨,说山寨里事情实在太多,根本离不开他。而二当家的还是想再去把炮台接回来,说着还唉声叹气。 “那样你就去吧,治差不多再回来。得好好养养,凭豹子兄弟那体格子,以后能养过来,别着急。 豹子兄弟这些年为山寨出了不少力,咱山寨得管,就是以后啥也不能干了,我也得养着,都是生死弟兄。 你去吧,一有风声立马就回来,别拖。缺啥少啥的让崽子们去办。你打算啥时候走,都带谁去?” “我这次去是想把豹子接回来,得带俩好人,老搬舵岁数大了,腿脚跟不上趟,我让他在后边慢慢走吧。 这就得带俩像样的人,好一路上安排兄弟们平安撤回。我想还让二炮台跟我去,送的时候他就去了,熟悉道。 再一个我想麻烦一次过江龙兄弟,他办事靠谱。就是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同意,过江龙本人愿不愿意去。” 二当家的眼睛盯着大当家的,看他的反应。而大当家的也有些狐疑,他猜不出胡黑子为什么要带着海子去。 “过江龙?你怎么想到他了呢?” “如果大当家的舍不得,那就算了,我再挑个别人,就别为难你了。” 二当家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没有放弃的意思。王大当家的虽然有些不解,但既然人家这样看重过江龙,自己太阻拦反而不好。 “那就领他去吧,也趁机跟二弟你去历练历练。你可要知道,他可是那雪冬枭的心尖,年龄还小,一路上好好照顾点他。 有什么过错替我担待着点,可别让他出啥事,要不然我可不好跟夫人交待呀!这婆娘要是发起疯来,我可吃不消!” “这你放心吧,我不让他离我左右,要真出点啥事,夫人还不把我吃了,跟我出门您还有啥不放心的呢?那就这样,我还要趁早赶路。你们谁也不用送我,告辞了!” 二当家的说完就离开了后厅,里屋的胖鹅则跑出门去送二当家的。夫人雪冬枭也抱着孩子从里屋出来,对大当家的表示不满。 “你怎么能答应让过海子跟着去呢?猪脑子呀!” “放心吧,我都想过了,不会出啥事的,于海子机灵着呢,这对他也是个历练。把孩子给我,你去送送海子,让他处处小心点。” 大当家的伸手接过孩子,亲热地拍着儿子走入了后厅。 “不用你告诉,就你能想到。给孩子把把尿,别让孩子尿在你身上。” 雪冬枭嗔怪地看了一眼王大当家的,便急急忙忙地走出门去找过江龙,她要好好跟海子谈谈。 凭夫人雪冬枭的直觉,她知道胡二当家的此次要带着海子去哈尔滨,一定会有什么猫腻。 但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只要海子能时刻注意,有心理准备,凭海子的心计,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去交代一番还是必须要交代的。 第101章 改道去往艳阳镇 海子跟肖三姨进行长谈以后,又去了师爷处跟师爷告别。他还需要要跟二位亲人请教,因为海子自己也担心此行可能会遇到风险。 去哈尔滨保护大炮台治病的可都是胡二当家的人,离开了夫人和师爷的庇护,过江龙有些心里没底。 师爷把过江龙送出门口,又把两个烀熟的猪爪塞给他,嘱咐说遇事要胆大心细,提早预防,该出手时就出手。 “今天是二月二,这些个送你在路上吃。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路上多动点脑子,胆大心细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去吧!” 过江龙回到住处认真准备了一番,就在他刚刚准备停当,二当家的就派人来催他快些上路。 出了山门,二当家的让过江龙领着一个兄弟先走,他则和花豹子一起在后边走,并嘱咐过江龙速度要快,黑天时到高家岗子聚齐。 今天晚上四人要在那里住,并且吩咐过江龙二人在路上就别打间了,饿了就在马背上随便吃一口,遇到岔道口要留下个标记。 过江龙答应了一声,就带着身边的兄弟打马飞奔而去,连花豹子嘱咐的‘路上小心!’的话也没听清,人就快速离开了。 晌午时分,过江龙二人路过一个屯子,他们俩走进靠近道边的一家人家停下来,进屋找点热水,又饮饮马,还把半袋马料扔在地上让马匹吃点。 过江龙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两个猪蹄,一人一个,又拿出一瓶酒,两人轮流一人一口连吃带喝。 也就是一袋烟多的功夫,两个人就吃饱喝足,伸伸腿抻抻腰,便又跳上马背,离开了这个屯子。 走出屯子不太远,过江龙说马匹刚吃完料,喝完水,不能快跑,招呼着跟他在一起的兄弟要悠着点走。 “先别太着急,让马匹适应适应。你去过哈尔滨吗?高家岗子离这还有多远?兄弟你啥台蔓?” “小的我现水子蔓,叫大贵,兄弟们都习惯叫我钱搭子。我跟二当家的都去两回哈尔滨了。 高家岗子离这也还有七、八十里地吧,要是快点跑,不用天黑就能到达。不过咱们也真得快点,天黑以前一定要穿过飞虎寨地盘。 距离这里到前边不到三十里就是飞虎寨的地盘了,得穿过去才能到达高家岗子。咱们得趁天亮,夜间穿越可别有啥危险呀。” 这位跟随过江龙在一起的兄弟回答的倒也明白,而且提示得也很清楚,这让过江龙对他印象还是比较好。 “呀,是钱大哥,台蔓子好!咋俩在一起正合适,钱余(于)吗,能攒下银子。就听你的,咱们快点走吧。” 说完话,过江龙便打马在前面飞奔起来。 约摸跑出去了有二十多里路,就来到一个岔路口,过江龙策马拐向了另一条路。 “粮台爷,走的道路不对吧,这条路不是奔高家岗子的!” 钱搭子在后边大喊着提醒过江龙,过江龙也就停下马,等待着钱大贵跟上来,但他强调走的这条路是正确的。 “咋能不对呢,咱们要去艳阳镇住,正是要走这条道路。” “二当家的不是让咱们去高家岗子住吗?怎么会又去艳阳镇了呢?” 钱大贵显然是有些不解,他不知道过江龙为什么要改变路线,不按二当家的要求去做,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钱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还不知道二当家的和花豹子兄弟的脾气,他们今天晚上一定会去艳阳镇。 那艳阳镇又名艳大窑子,满镇子都是花果窑子,都是特么的尖果、艳果。你就听我的吧,去给二爷他们留下记号,咱们先去艳阳镇。” “那可是得绕出去好几十里路呢,能行吗?” “在你就别管了,二当家的要是怪罪下来还有我呢,你就快点跟上吧,咱们再加快一些速度。” 过江龙说着就转回头,打马直奔艳阳镇而去。钱大贵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有过江龙挡着,他也就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当太阳刚刚落山以后,二人就来到了艳阳镇。找了一家清净的旅馆,定了两个上好的房间,让店伙计赶快把马匹给喂上。 过江龙可是连房间都没进,让伙计快些给准备四个人的饭菜,说一会儿回来就吃,然后拉着钱大贵就走出了旅店。 钱大贵被过江龙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出门就问过江龙,他这是想去干什么,登记了住处也不去休息。 “咱们这是要干啥去呀?你准备四个人的饭菜干啥?还订了两个房间,咱们两人住一间不就行了么,难道过江龙爷还要找人来陪咱们住?” “别大声嚷嚷,咱们现在去接二当家的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到,咱们把他们接过来一起吃饭。” 过江龙很耐心的跟钱大贵解释,他觉得钱大贵可能是心里明白装糊涂,通过观察,他相信钱大贵这个人并不笨。 “哎呀!我可是忘了给二当家的他们留印记了。” 钱大贵说完,吓得直想跪下。其实是他故意没有留下标记的,钱大贵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眼。 “唉,没事,我会成全你,就说你留印记了,给你作证。再说二当家的也未必会过问,钱大哥就放心吧。” 过江龙可不想去揭穿钱大哥的小心思,其实他早就知道钱大贵并没有给二当家的他们留下标记,但他不想说,反而去安慰他。 “那就多谢粮台爷了。可没留下印记,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能来这里呢?” “这你也不用担心,跟我去接就是了。记住,见着二当家的以后一定要少说话,免得语多受罚!” 过江龙面对依然有些不解的钱大贵,也没有过多的去解释。领着他来到了镇外,在他们来时进镇的路口停住,等待着二当家的和花豹子。 根本不到半个时辰,路的远处隐约跑过来两匹快马,还没有到跟前,钱大贵就惊呼道:“是二爷他们!真的来了!” 只见胡二当家的打马在前,当见到过江龙和钱大贵站在道路口迎接他时,很是惊讶,花豹子甚至下意识地把手往怀里伸去。 第102章 气氛越来越融洽 胡二当家的看到过江龙和钱大贵站在进入艳阳镇的大路口迎接他,当然感到很惊讶,而花豹子的反应更是过分激烈。 是呀,已经安排过江龙带着钱大贵穿过飞虎寨的地盘去往高家岗子,可他们俩怎么会出现在这艳阳镇的大路口呢?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胡二当家的一见面,就大声质问过江龙。可过江龙并没有显得过分惊慌,反而是若无其事的笑脸相迎。 “我们是来接你们的,吃和住我都安排好了,请二当家的和二炮台快些进镇子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花豹子依然是满脸狐疑,戒备的心理并没有消除。而过江龙并不去管他,亲热的走到了胡二当家的近前。 “我估计二爷你们也差不多到了,咱们前后也差不了多远。” 过江龙接过二当家的马缰绳,牵着马在前边引路,二当家的马匹显然在半路上已经换过了。钱大贵也接过花豹子的马匹,跟在最后边低头不语。 “还多亏我们在岔道上看见了你们留下的印记,才知道你们到这里来了。你私自改变路线,也不告诉我一声,这不合适吧?” 二当家的显示出得很生气的样子,但过江龙心里清楚,他这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以掩饰他们没有按约定去往高家岗子的做法。 “我在路上就想过了,咱们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扒个舒服的窑怎么能行呢?所以就给你们留下标记来到了这里。 山上清苦,出来再受委屈,也对不起二爷呀!小的就私自做主了。我想二爷一定能赏我这个脸,这也是当小的撒娇吗,二爷不会怪罪吧。” 过江龙笑呵呵地回应着胡二当家的话,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敷衍而已,目的就是双方都有一个满意的台阶下。 过江龙领着胡二当家的他们往镇子里走,边走边回应着二当家的问话,当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样做只不过是给双方一个转面子的机会而已。 “算你小子会说话,快走吧,二爷我都饿得前腔撘后腔了,今天我可得多吃点。” 胡二当家的哈哈一笑,掩饰心中的猜疑,并且快步走到了过江龙的前边去。这样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小风波,就这样顺顺当当地过去了。 来到了旅馆,把马匹交给店伙计,四个人来到先前订好的房间。二当家的刚一走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真特么的是累了,快些吃饭吧!” “二爷,就在您这屋里吃吧,你这屋还宽敞点,我让店伙计把饭菜给端上来,在咱们自己房里吃更方便更稳妥。” 过江龙弯着腰点头,依然显示出恭敬的状态。而二当家的似乎也很享用,二人之间的关系看来已经有些融洽。 “咋样都行,你就安排吧。” 胡二当家的脱下外衣,过江龙接过来挂在衣服架上,顺便告诉钱大贵带着店伙计去端饭菜。 这之后过江龙又去打来水,很细心的把脸盆倒上热水,邀请二当家的先洗洗脸再吃饭。 二当家的洗完脸,过江龙又把二当家的让到床上正中坐下,搬过来桌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二爷您就坐在床上吃吧,床软乎,又宽敞,我们三个坐橙子陪您。” 说着话,过江龙又围着桌子摆上了三个橙子。当剩下的三个人都洗完脸,饭菜也就端上来摆好了。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过江龙给每个人都斟满了酒。二当家的也不说话,端起酒杯先喝了一口,过江龙连忙站起来又给他满上。 “都吃吧。你们也不用客气,都跑一天了。这酒还行,我喝一杯你们就跟着喝一杯,也不用让,喝好拉倒。” 二当家的又吃了一口菜,这才说话。三个人相互看着,也不多说话,跟着二当家的一起吃喝起来。 桌子上一共摆了四壶酒,不一会就被喝光了。二当家的抬头看了看花豹子,似乎是给他使了个眼色。 “别净顾着自己低头吃。去,再整点酒来,还都没有喝够呢。” 就在花豹子站起身来时,过江龙也连忙站起来把他拦住,说是他出去买酒,让花豹子坐下等着吧。 “哪能麻烦花豹哥去呢,我去,三人同行小弟受苦吗。” “你也跟着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胡二当家的指着钱大贵,脸上似有不满。钱大贵哪里敢怠慢,乖乖地跟在过江龙的身后边,过江龙也没有阻拦。 当过江龙二人端着酒回来时,二当家的正在和花豹子喝茶水。见二人进来,花豹子笑着起身迎接。 “唉呀,净让你忙活了,快坐下喝点水吧,新沏的茶,喝透水能解酒。今天高兴,又是二月二,龙抬头,一醉方休。” “花豹子不提醒我倒忘了,今天过二月二,来,坐下多喝点。今个没大小,也不用客气,都喝好了。” 胡二当家的也高兴起来,跟大伙一起碰杯,连干了三杯才住手,然后端起碗一口就把茶水喝了。 二当家的擦擦嘴,意味深长的看着大伙。花豹子也端起茶水一口喝了,而钱大贵则喝了半碗就放下了。 “喝了,喝了,茶水也得干了!” 花豹子指着钱大贵,看样子他有些喝多了,说话舌头又有些大,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可还是回过头来让过江龙也喝点茶水。 “这茶好喝,茶水兑酒越喝越有,老弟你也喝点尝尝。” 钱大贵端起剩下的半碗茶水,一口也喝了。过江龙则端起碗,闻了闻味道,然后看着花豹子,莫测高深地笑笑。 然后过江龙转过身去,把茶水倒进了脸盆里,这才回转身,对花豹子再次歉意的笑了笑。 “我可喝不了你这茶水的味道,再说我喝完茶水就睡不着觉,这一宿还不得把我折腾死。” 过江龙转回身来到桌旁坐下,花豹子却站起身端起脸盆,把水倒到了门外去了,嘴里还不停的埋怨过江龙。 “不能喝就不喝,也不能倒在脸盆里呀,明早起来还咋洗脸?来,我帮你用白开水洗洗碗,把味去掉,你就喝白开水吧,真是好心被你当做了驴肝肺了。” 第103章 终于要去办正事 过江龙没有去喝花豹子给准备的茶水,而是转身就倒掉了,这让胡二当家的和花豹子二人谁也没有想到,当然会惊讶看着过江龙。 而过江龙心里也是充满了狐疑,他也只是估计这茶水里面有问题,但为了保险,过江龙还是决定不去喝这碗茶水。 从接下来花豹子的举动上去分析,过江龙还是认为自己的做法对了,即使这碗茶水没有问题,也不宜去动它。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心里的怀疑流露出来,因此在解释完自己不能喝茶水以后,又笑呵呵的举杯给胡二当家的敬酒。 “二爷,我跟你们出来心里高兴,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二爷多担待。我敬二爷和二位大哥一杯酒吧,以表达我的歉意。 预祝咱们这次哈尔滨一行快快乐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也祝豹子爷早日康复,早一天回家。 豹子爷大难不死,正是老天照应,日后必洪福齐天,大富大贵。来,咱共同干一杯,预祝咱们一路顺风!” 过江龙跟三人一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他的举动让二当家的有些不自然,但也即刻间就恢复了常态。 “过江龙老弟说的对,我这次领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在关键时候帮我一把,没有什么对与不对的,你认为是对的就办,不用请示报告。 从今天开始咱们的一切行程事宜都由你来办,我们都听你的安排,我相信你。你们俩也别楞着,该说说,该吃吃,该喝喝。” 胡二当家的真的又高兴起来,情绪也似乎平稳了下来,而想法可能也有所改变,过江龙猜测二当家的说的可能是真心话。 “这不大好吧,大事还得必须二爷来做主,我们都听二爷的。” 花豹子此时可有些疑惑,他不相信二当家的会对过江龙转变态度,因此向二当家的献媚,目的当然是希望他不要相信过江龙。 “你快闭嘴吧,啥事也整不明白,简直就是猪脑子!” 二当家的瞪了花豹子一眼,他觉得花豹子根本就不理解他现在的意图,便阻止他不要胡乱插话。 于是四个人便彼此心照不宣地说些题外话,气氛也变得更加融洽,特别是二当家的,此时的心倒是平稳的放下了。 他觉得过江龙并非那么不能容忍,而且也确实精明能干。于是饭桌上的气氛开始越来越温馨,相互亲热地推杯换盏。 酒足饭饱,过江龙让店伙计收拾下去。然后给每个人都发一盒洋烟,大伙围在桌子旁抽烟、喝水。 二当家的一边剔牙,一边打哈欠,好像困了。过江龙看着花豹子,他也故意像没事似的低头喝水。 “二爷,咱们可别睡那么早觉了。刚喝完酒吃完饭,压炕头子。咱们乐呵乐呵,陪您老打会天九,赢你点钱。” 过江龙一边给二当家的倒满水,一边试探着问话。二当家的似乎也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睡意也没了。 “你小子说得也在理,咱们就玩一会儿,来吧,摆上,二爷陪着你们乐呵一会,但输赢都不许耍赖。” 于是过江龙招呼钱大贵和他一起下楼,把寄存在柜上的包袱搬进了另一个房间,从里边掏出来了一付天九(一种游戏工具)。 “你一会出去时要听我的,别多说话,别喝点酒忘了自己的身份,让你干啥就得干啥。” “出去,出去干啥,不是要陪二爷玩牌九吗?” “别多问了!到出去时听我的话就行。” 过江龙领着钱大贵一起回到了二当家的房间,摆上牌九,四个人就围坐在一起,发完牌,花豹子首先问要玩多大的? “玩小的没啥意思,玩就玩个痛快!” “可我没有那么多钱哪,也玩不好,要是输了谁借我点吧。” 钱大贵听到胡二当家的要玩大的,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也没有他们那么多的钱,因此就有些打退堂鼓。 “你就当个配搭,输赢都不算,别出差牌就行,但要好好打,别偏着一个、向着一个的。” 二当家的决定让钱大贵陪着玩,不算他输赢,钱大贵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不敢提出异议,不过在打牌时还是得偏向二当家的一些。 没有玩多大一会,花豹子就说不想再玩了,因为他的牌点不好,输多赢少,另外重要的是他还有其它想法。 “二爷,咱们别玩了,净我输了,我一赢就他妈的是钱搭子净手,一打截就是眼截五,一输可就是净手。 这牌点也太背,要玩到天亮裤叉子都得输了,算了,我不玩了,要不咱换点别的方法玩吧。” “你他娘的就别净起夭鹅子了,要不咱不打牌九,推牌九咋样?输赢痛快,随你便压,自由,我坐庄,你们来压柱。” 二当家的说可以换一种玩法,他做庄,让所有人压柱。不过花豹子还是不同意,看来他就是不想再玩这个了。 “那样我也不玩了,今天我看我是沾牌九边就不行,准得输,我腰里可是快没有钱了。” “刚输多点呀,就特么的放怂了,谁赢了,我可没赢。不玩牌九玩啥?这地方还有啥好玩的?” 二当家的似乎对花豹子表示不满,但远没有到气愤的程度,他的话明显带有迁就的意思,过江龙当然明白。 “二爷,这艳阳镇好玩的可多了。您知道这地方原来叫什么吗?可是叫艳大窑子。红窑、花果窑、暗门子可到处都是。 最早有一个姓颜的人在这开了一个小红窑,专供进山采山货的人来往住,后来采山货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而且收山货的客商也住了进来。再后来这里就成了客货的集散地,来往的人更多了,花窑也就兴旺了起来。 民国时这里被规划为镇子进行管理,但还是嫌这里原来的地名不好听,就改名为艳阳镇,取其谐音。 不信二爷可以到街上去走走,明里暗里的比哈尔滨还多。而且花果子个个出众,绝对名不虚传。” 见过江龙讲得眉飞色舞,花豹子早就按捺不住,精神头更上来了,其实他所知道的可并不比过江龙少,甚至比过江龙还要熟悉。 第104章 两去处有些窝火 过江龙讲述了艳阳镇的来历,这可让花豹子身心荡漾,他立即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跟胡二当家的迫切提出了实质性的要求。 “二爷,有这么好的地方咱们不出去转转可就白来了,走吧,我请客,总比把钱输了强呀。” “一提起这个你就来劲了,因为这个你误了多少事,还没记性。今天不去了,睡觉!” 胡二当家的似乎说话是认真的,这让已经来了精神的花豹子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于是继续死皮赖脸的跟胡二当家的央求。 “二爷,您老可是护犊子出名呀,一出门总是由着兄弟们的性子来,兄弟们一听说能跟二爷出门,都乐得屁颠屁颠的。 今天您老这是怎么啦?小的几个惹二爷生气啦吗,没有哇,二爷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别他娘给我戴高帽子。走,领你们上街看看去,但不许惹事,转一圈就回来睡觉。” 花豹子祈求恭维的话很快就凑效了,二当家的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精神头随即也上来了。 这次花豹子可是变得勤快了,又是给二爷拿鞋,又是帮二当家的穿衣服,极力去讨好他。 当二当家的打扮好了,花豹子搀扶着他就出了房间,而他脑子里早就浮现出花果子们那浪荡的酮体,幻想着此行的欢乐。 四个人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二当家的走出旅馆,来到街上没几步,果然就看到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前来搭话。 “大爷,进来坐会吧!” “几位爷,来玩玩吧!” “大爷可好面熟呀,快进屋来鼓袋烟吧!” 但是这些女人大都是死期孩子、破果、念果,二爷根本就没看在眼里,话也不答,抬头继续往前走。 过江龙猜想胡二当家的一定是要找一个好的去处,凭二当家的身份,一般的去处他是看不上眼的,层次可比花豹子高多了。 “二爷,我都打听好了,这镇子里有两个大花果窑,都离这不太远。一个是‘柳门香’,一个是‘游春楼’。 那里的花果子可个个都是丁丁、尖果,让人流连忘返,咱们还是到那里去转转吧?” 花豹子一边走一边对二爷献着殷勤话, 胡二当家的也不说话,一直朝前走,当然他是要去一个好的去处。 花豹子跑到前面去引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柳门香’,外边有人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屋里。 进门就来到了厅堂,二当家的和花豹子很随意的坐下来,过江龙和钱大贵则站在他们身后护卫。 领班的老妈子边给他们倒茶,边极尽热情地问话:“几位爷,找姑娘陪陪吧,我这里的姑娘包您满意。” “少废话,都叫出来看看。” 花豹子此时可是耀武扬威,终于到了地方,这个‘柳门香’光屋里屋外的装饰就够气派,二当家的一定会满意。 只见那老女人一摆手,从楼上陆陆续续地下来有五、六个姑娘,老女人热情地一一介绍。 “这是春香,今年十九岁,这是……” 可这老女人还没介绍完,花豹子就打断了她的话:“还有没有更好的?不怕价高,把你们最好的都叫出来,让爷几个瞧瞧。” “不瞒爷说,就剩这些了,今天客人多,要是再晚来一会,这些人恐怕也都让人包了。” 这老女人显然心有不悦,说话的口气也很生硬,显然也是没有太把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这可惹恼了花豹子,他习惯性的拍拍腰。 “去把他们给我撵走,给爷找年轻漂亮的!” “不瞒大爷说,已经先来了一帮了,有十几个呢。他们是先来的,把姑娘都给挑走啦。 吓得别的客人都不敢进来,你们几个刚来,只能在这几个姑娘中选,要是实在不满意,可以商量跟你们先前来的兄弟换换。 不过我敢保证,我这的姑娘个顶个的包你满意!进去享受享受你们就知道了。” 老女人强装笑脸,可能把他们这几个人当成前边来的人一伙的了。可花豹子还是不买账,继续耀武扬威。 “哪来的这么多费话,让你去叫就去,大爷我……” 花豹子还想继续呈威,但二当家的已经站起身来,制止住了花豹子:“咱们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那个干瘪的老女人依然是笑着把四个人送出了门外:“今个对不住了,明个再来,我给你们留着……” 胡 二当家的狠狠瞪了花豹子一眼,嘴里说着‘不许惹事!’就又朝前边走去,花豹子也只好跟在后面。 一行人没有走出去多远,就来到了‘游春楼’的大门前。这里的门面比‘柳门香’更排场,门口还站着两个壮汉。 一个年轻漂亮的站门姑娘把四个人引进屋,也有一个老女人迎了上来,热情的欢迎接待。 但她的派头远比‘柳门香’的老女人更能瞎装,人也长得富态,满身肥肉,把衣服撑得紧紧的。 她仅把胡二当家的一个人让到一张桌子一侧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侧,有姑娘前来倒水照应。 桌子及其附近再没有座位,花豹子、过江龙他们三个人也只能在二当家的身后站着,花豹子很不满意。 “大爷这是要来乐呵乐呵吧?姑娘们过来接客!” 老胖女人也不起身,十几个姑娘从楼上下来,一一从客人面前走过,施礼,把贴在身上的号码牌亮给客人看。 随着老胖女人的喊声下来的姑娘们,在经过二当家的他们面前后,就并排站在了另一侧,目的当然是为了方便客人挑选。 “怎么样,大爷,看上哪个了?让姑娘们去伺候着吧。” 胖老女人抬着脸看着二当家的,她觉得程序已经走完,客人可以挑选中意的离开了,她好接待下一批客人。 可还没有等到二当家的说话,花豹子却有些按捺不住走上前,跟胖老女人大声的交涉。 “还有没有更好的?让我们开开眼,我家二爷什么样的没见过,这些姑娘不合心意。” “哟,口味还挺高呢!我这些个水灵灵的姑娘都看不中,你们也只好请回吧。” 眼见老胖女人不冷不热地态度,花豹子更是有些压不住火了,联想到在上一家的遭遇,花豹子此刻想发火,他不能容忍这样被轻视侮辱。 第105章 二当家如心所愿 不管是在‘柳门香’还是现在的‘游春楼’,四个人都没有受到很好的接待,甚至根本就没有被高看一眼。 两家老bao子不但都把他们四个人当做了普通人,而且把他们身上的钱和可能的武器也根本没当做一回事。 这一方面说明两家老bao子对这样的场面和人物见得多了,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两家的场子都有人罩着,并且靠山还很硬。 胡二当家的倒是没有表示出太大的不满,但花豹子却有些受不了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了自己的衣服。 “怎么,都看不起我们?我出得起大价钱。”花豹子说着解开衣服,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大钱袋,往桌上一扔:“只要让我家二爷满意,都拿去!” 胖老女人看了看桌上的钱,又看了看花豹子腰间隐约露出的双枪,不禁微微一笑,依然慢条斯理地说话。 “怎么,想吓唬我?妈妈我能开这个,就不怕小鬼敲门吓呼,把你的钱收起来,你们走人吧!” 胡二当家的此时觉得应该说话了,于是狠狠地瞪了花豹子一眼‘后边去!’转身对胖老女人解释。 “我这兄弟说话是有些鲁莽,你别往心里去。可我来一趟,你总得让我见识见识吧,也不枉你这‘游春楼’的大名。” 老胖女人这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看着这几个可能带着家伙的人,担心他们要砸场子,自己事先又没有防备。 于是她就顺着二当家的说:“这位爷说话还算在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你开开眼。凤香、鹦香,你们下来接客。” 只一会儿,两个杨柳细腰、貌若天仙的女子便轻飘飘地走下楼,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或者更小些,表情楚楚可人,果然不同凡响。 “好,这才是真货,有哪个愿与爷上楼?” 二当家的一见这两个姑娘,立刻就两眼放光,连声叫好。看来他很满意,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凤香,去陪这位爷上楼吧,好好伺候着!” 胖老女人说着话,示意年龄稍大一些的姑娘上前扶起二当家的,牵着他的手上楼去了。 看得出来,二当家的很快意,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感受。这让过江龙判断出来,二当家的来到艳阳镇,其实为的也就是这个龌龊的事。 胡二当家的如心所愿的带着凤香上楼去了,花豹子也立刻就觉得释然了很多,心情也就开朗了起来,现在他是老大了。 “这个归我了!”花豹子见胡二当家的上楼后,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钱袋,搂着被称做鹦香的姑娘就要上楼。 “慢着!我这个女儿卖艺不卖身,你换个其他人吧。” 胖老女人显然对花豹子心存不满,冷冷地提示他,目的很显然是不想让花豹子把鹦香带走,可花豹子却依然坚持。 “这这?我给钱,就要她了。” “给多少钱也只能听听歌,干别的不行,而且要听歌也得就在这里听,不能上楼去。” 胖老女人根本就不给花豹子的面子,这也说明这个‘游春楼’的靠山挺硬,一般的客人这个老bao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怎么?你瞧不起我!” 花豹子脸上充满了怒气,没想到开这样买卖的人家还这样霸气,完全不拿客人当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兄弟,要想玩,我劝你还是在她们中间挑一个吧,要不然你就快些走人!” 胖老女人还是显得很不耐烦,她对这个有些狂妄的家伙真的很不满,心里想一定要压压他的嚣张气焰。 “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这会就要让你好看!” 花豹子说着就要掏枪,而过江龙急忙上前一把拦住了他,悄声地劝他要冷静,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花豹哥,千万别惹事,快挑一个上楼去吧,保护好二爷的安全最要紧,千万不能胡来!” 花豹子真的没有再发作,悻悻地挑了一个还算出色的姑娘,边上楼边狠狠地瞪了胖老女人一眼,恨得咬牙切齿。 “你等着吧,完事后老子再找你们这些个烂货算账!” 胖老女人也没再去理会花豹,但已心存戒备和怨恨。不过她还是转过身来,跟过江龙他们两人说话。 “你们俩也快点挑两个随心的吧,我好去接待其他的客人。” “我们早就没这兴趣了,告辞!” 过江龙目不斜视,拉起钱大贵就要离开。这可让胖老女人有些不解,她还从来没有见到来这里的男人会主动离开的。 “什么?你俩也相不中我这里的姑娘,我看你们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是心高吗?你看你的这些个姑娘,哪个能配得上我?” 过江龙可是想故意激怒这个胖老女人,让她心存怨恨,因为过江龙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胖老女人的心术很歹毒。 “竟然说配不上你?”胖老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会过江龙,见他确实年少英俊,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大大超出了一般人。 不过这个胖老女人嘴上可是不服软,她同样恶狠狠的看着过江龙,但说话的口气还是有些低落了下来。 “看你还真有些帅气,但我这姑娘个个美若桃花,貌似天仙,那一个都能配得上你。 就说我这鹦香姑娘吧,她可是仙女下凡,人间少有,可配你这个鲁莽汉子几个来回。” “鹦香姑娘确有几分姿色,但她目光呆滞,满腹愁怨,毫无气质,跟她的名字一样,俗不可耐。 好了,不想与你争辩。好好侍候我的两位爷,他们的脾气可是不好。我们俩可是一个都没相中,告辞了!” 过江龙说完话,可没急着往外走,他想进一步激怒这个女人。可正当胖老女人还想进一步发作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个警察。 他们一进门就大声喊:“今天当值,过来歇一会。让凤香、莺香,给我们唱段小曲,解解乏。” 胖老女人此时也顾不上过江龙他们了,急忙起身笑脸相迎,就连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低声下气,完全不像先前对待过江龙他们那样。 第106章 二当家青楼掉脚 见两个警察走进来,老bao子连忙丢下过江龙二人不去搭理他了,虽然她心中还是对过江龙十分来气,但也没有时间去搭理他了,还是迎接警察要紧。 “吆,巴巡长能有空来,欢迎欢迎!鹦香正在这迎候着呢,快,楼上请,姑娘们都帮着娘我好好伺候着。” 过江龙看到这里,领着钱大贵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临走时还留下一句刺人的话:“这么低俗的地方还真有人来?”目的还是进一步刺激老bao子。 所有的人都一怔,特别是胖老女人,傻愣着半天没缓过神来,似乎没有了先前的派头,可她的心里可是更是恼火。 这个歹毒的老胖女人,对着已经离去的过江龙二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心里也就有了自己恶毒的打算,因为已经有了两个警察主动的前来帮忙了。 过江龙也已经看出来了老胖女人的歹心,因此拿话进一步刺激她,其目的当然是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来到街上,钱大贵问:“咱俩就这样走了,二爷他们怎么办?”过江龙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些啥。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他们会照顾好自个。走,跟我再去其它地方转一圈。” 过江龙领着钱大贵绕过‘游春楼’,来到了‘游春楼’后一条街面上。跟‘游春楼’背对着的是一个收山货的铺子,早已夜晚关门了。 过江龙领钱大贵在这附近前后左右地仔细转了转,钱大贵不知道过江龙要干什么,但又不敢去问,只是默默地跟着走。 转完以后,过江龙对钱大贵说:“你先回去睡觉吧,要记住这里,再来的时候千万不能走差了! 回去后哪里也不能去,我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回去,你要是不在旅店,小心我告诉二当家的收拾你。” 钱大贵答应一声便离开,过江龙看着他走远,就顺着山货铺子的墙边来到了‘游春楼’的后院。 果然,‘游春楼’和山货铺子之间仅隔了一条小巷,宽不过丈余,人走在里面都感觉到很憋屈。 ‘游春楼‘的后墙比山货铺子的院墙略高些,两院并不相通。过江龙略一观察,掏出鹰爪钩,勾住‘游春楼’的后墙头,翻身上墙趴下。 但见‘游春楼‘有三层,这在当时已经是相当气派了。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有后窗,第一层还有一小后门跟后院相通。 后院东西两侧各有一排平房,里面有的房间还有灯光,似乎还住着人,但人数肯定不多。 在东边房子的窗下还横放着一架梯子,似乎可以爬上高墙。过江龙并没有想进院,观察完以后,反身跳下墙,往他们居住的旅馆走回去。 回到旅馆,钱大贵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江龙也不去计较,自己合衣便躺在床上睡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钱大贵回来了,见过江龙已躺在床上,吓得有些颤颤惊惊。 “您早回来啦?我” 过江龙翻了个身,并没有发火,只是对钱大贵说:“真是没脸!快把灯灭了睡觉,别脱衣服,精神着点!” 约摸快要到鸡叫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枪声。过江龙连忙爬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对钱大贵吩咐。 “快点,去后院把马匹都备好,把二当家的他们的东西和咱们的东西都放到马背上去,不能落下任何物品。 然后牵着马到我领你去的山货铺子门前等着,住店的钱我已算完了。千万要快,别拉下了东西!” 过江龙说完就冲出屋,让钱大贵在后面准备。他穿过几个街区,来到山货铺子,听听枪声,就跳进院子,从山货铺子的前院墙攀上了‘游春楼’的后墙。 过江龙左右看看,然后一个箭步跳到‘游春楼’的后墙上趴下来,他感觉到两墙直间的小巷里似有人影晃动。 过江龙也没去管它,快速溜到‘游春楼’的院子里。枪声果然是从‘游春楼’传出来的,二楼三楼都有枪声,但不密集,只是偶尔的响几声。 过江龙过去把东边平房窗下的梯子竖立在后墙上,好在此时后院的两排房都没亮着灯,院内也没发现人影。 过江龙一甩鹰爪勾,爬上了二楼,隔窗一看,二楼的楼梯口有几个黑狗子躲在那里,不时地往三楼开枪。 而三楼的楼梯口处也有人往下面打枪。过江龙又一甩鹰爪勾,然后顺着绳子爬上了三楼的窗外,隔着窗户看。 见一个黑皮子躺在走廊里,二当家的和花豹子躲在一起朝楼下开枪。过江龙见状一脚踹开窗户,跳进了走廊。 二当家的和花豹子同时一惊,枪也朝这个方向打来,过江龙往地上一趴躲过。二当家的这才看清是过江龙,扯着花豹子走过来。 “快,顺着窗户我留下的绳子溜下去,我来掩护。” 过江龙急急地跟二当家的说话,但二当家的却没有马上动,他虽然心里很着急,但在过江龙面前还故作镇静。 “花豹子特么的挂花了,手根本使不上劲。” 听了二当家的话,过江龙马上做出反应:“二爷你先下去,我抱花豹大哥下去,快点!” 过江龙一边向楼梯口开枪,一边催促着。当 二当家的溜下去以后,花豹子也爬上了窗台。 过江龙可不敢恋战,他一只胳膊夹着花豹子,一只手抓住绳子溜下去,把花豹子放在地上。 “快往后墙跟跑,顺梯子爬上墙头,直接跳到前面的院子里去,不能直接往墙下跳,墙下面可能躲藏有条子。” 过江龙及时提醒二当家的,怕他直接跳下墙头遭受到再次攻击。二当家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种情况。 这个‘游春楼’的后墙距离那个山货铺子的院子仅仅一丈有余,而且墙头还比山货铺子的院墙高出一截,二当家的完全有能力跳到前面的山货铺子院子里。 担心的是已经胳膊受伤的花豹子,他还有没有能力自己跳到前面山货铺子的院子里?不过过江龙也无法带他跳过去,能不能平安无事的跳过去,那也只能看花豹子自己的造化了。 第107章 知道了炮台伤情 胡二当家的爬上墙头,回身看了看还在大墙下的过江龙和花豹子,也不等待,首先一纵身便跳到山货铺子的院子里。 而花豹子则拖着一只胳膊,爬上墙以后看了看,知道此时不会有人再帮助自己了,于是也不得不毫不犹豫的一纵身跳了过去。 但他在山货铺子的墙上没有站稳,直接就跌掉到山货铺子的院子里,疼得花豹子忍不住大叫起来。 ‘有人!’随着一声喊,枪声也响起来。过江龙不得不换了一个地方爬上墙,很快也纵身跳到山货铺子的院子里。 二当家的正在往起扶花豹子,过江龙也赶过去帮忙,一起把花豹子拖到前院墙下,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出院子。 而等候在山货铺子大门外的钱大贵也迅速过来帮忙,把花豹子扶上马,四个人就匆忙打马朝镇外飞奔而去,后面传来了枪声,不密也不近。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四个人都来不及细想。可胡二当家的逛窑子掉脚却是事实,这让他心怀懊恼和怒气。 凭胡二当家的脾气,他早晚得来报仇。特别是花豹子,不但没有如意,还身负重伤,早就恨得牙根紧咬。 不过这只能是后话,现在可是逃命要紧。四个人在惊慌中一直 打马跑到天已经放亮,才渐渐放慢了速度,其实后面根本就没有追兵。 而花豹子在马上早就疼得嗷嗷直叫,坐也不是,趴也不是,哀求着让胡二当家的快些停下来给他看看伤势如何。 而胡二当家的却大声呵斥他,在二当家的心里,这次出事肯定跟花豹子有关,要不是他张牙舞爪,也不会出这种事,于是也就没好气的对待他。 “别特么的叫喊了,你还能走吗?” “尾巴根摔坏了,太疼,胳膊也疼!” 花豹子强忍着,说他实在受不了啦,得下马歇一会,或者躺在车上才能行,骑马肯定是受不了。 “熊货,挺着点!前边屯子有个窝底,你就去那里先歇几天,等到伤好了再去哈尔滨找我。 带你出来本想让你出力,现在倒成了累赘。告诉你要稳当点,你特么的就是瞎诈唬,快别喊了,挺着点,一会就到了!” 二当家的说完话,又打马快跑起来,他可不管花豹子如何受不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他对花豹子还有气。 真的很快就到了屯子,二当家的把花豹子留在了窝底家,草草地吃了一口饭,就领着过江龙两人直奔哈尔滨。 来到了哈尔滨城边上的一个大车店,二当家的找到了孙大老板子和另外两个留在这里的兄弟。 详细地打听完消息,二当家的就让把马先放到大车店,他则领着过江龙及其钱大贵两个人进入了哈尔滨城里。 三人左转右拐地来到一片平房前,走到一处门户稍大的院落门前停下来,二当家的左右看了看,便上前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三人闪身进院。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有正房三间。一个兄弟见是二当家的来了,弯腰施礼,把三人一起让到了东屋。 只见大炮台直挺挺地躺在炕上,一个年纪约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他的身边,过江龙猜想,他可能就是老搬舵。 另有一个兄弟站在地上伺候,胡二当家的进屋后就坐下来摸着大炮台的头,又掀起被子查看查看他的伤情。 “好像也没咋就好呀!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这两天又有些不好了,伤口还往出流脓,挺严重的。大夫说没有好药,啥招都想了,就是整不着好药。 又派人去找大夫了,可能很快就要到了,再听听大夫咋说吧。你来了正好,咱们商量商量,这样挺下去可不行。” 坐在炕上的老头说话并不大声,但气质看上去却挺威严,他边说话边把目光投向过江龙,而二当家的也急忙给过江龙引荐。 “对啦,这就是咱们的老搬舵,跟我过来的是过江龙。” 二当家的给二人引荐完,过江龙可不敢怠慢,他知道老搬舵在独龙山的地位,于是连忙跪下身去行跪拜大礼。 “小的拜过搬舵爷!早就听说搬舵爷威名,敬仰之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小的给搬舵爷叩头行大礼了!” “快起来吧,不必拘礼。我也听说山寨里出了一位文武双全的过江龙,早就想见你一面。 今日得见,果然少年豪气,仪表堂堂,名不虚传,此乃山寨之大幸!也让我老神雕上眼了。 今后要一心一意地辅佐二位当家的,为独龙山扬名。不可存有杂念,贻误了大好前程,切记!” “诚谢搬舵爷教诲,小的一定谨记在心,时刻反思自省。” 老搬舵说话时没有任何表情,但字字铿锵有力,让过江龙感到有些心中充满寒气,不过却也镇静,站起来后虔诚回话。 这时,看病的大夫也到了,大家便不再说话,眼盯着大夫给炮台看病,都想尽快知道大炮台现在的病情程度。 “伤口又发炎了,没有好的消炎药这伤可很难好。我已经尽力了,除非你们能弄来好药。” 请来的大夫认真检查完伤口,对二当家的等人交代,而二当家的听后更是着急,连忙问大夫哪里可以弄到好药。 “是啥药?这么难买到,哪里有卖的?” “盘尼西林。现在是军用药品,不外卖。只有日本人和老毛子那里可能有,根本就不买给咱们中国人。” “你们洋大夫净整些洋玩意,这药我都没有听说过,咱们的土大夫那里就没有能替代的吗?” 二当家的听了大夫的解释,就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而前来给大炮台治病的大夫摇摇头,表示没有其它药物可以替代。 “要是让中医给他治,恐怕早就活不到现在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要是弄不来药,神仙也没办法。 实话跟你说吧,就算是弄来药,这病也就这样了,维持活着,想彻底好利索根本就不可能。 我得先走了,要是能弄来药,就再去找我,没有药就不用去了,我也是担着风险呢。 我回去让护士来,先给他打一针,再留点药,但也只能维持。你们还是快点想办法弄药吧,否则再感染下去就无药救了。” 大夫说完话,收拾起东西装进箱子里就急忙告辞,众人还是很客气的把他送出门外,这才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屋里,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着。 第108章 土炮进了洋舞吧 送走了看病的大夫,众人都齐聚在屋里发愁。因为都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弄大夫所说的西药,就连二当家的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出什么很好的办法,屋里的气氛很压抑,二当家的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首先打破了沉寂。 “这可咋办呢?咱们派人去日本人开的‘铺地汗’(药店)去买吧,实在不行就武力去抢。” 二当家的当然是最着急的,大炮台不但是他的堂兄弟,更是他在独龙山立足的顶梁柱,有一线希望也要救治。 “二当家的也不必着急,咱们都想想办法。我亲自去了日本人开的‘铺地汗’,不但没买到药,还被探子给盯上了。 看来明着去买是不行了,可去抢更不行,那样得闹多大的动静?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智取。 我正托人找关系呢,咱们多出些钱,看能不能弄到?你们也都想想办法,硬挺着肯定是不行的。” 老搬舵的话还是让胡二当家的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时候还不能去冒险,也只能大家商量着去想办法了。 “那好吧,我们再商量商量办法。过江龙你们俩现在就回大车店去住,我要在这里住,两天以后你们再来找我。” 二当家的回复完老搬舵的话以后,又对过江龙和钱大贵做出了安排。于是过江龙辞别了二当家的和老搬舵,领着钱大贵来到了大街上。 此时的过江龙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看风景,而钱大贵跟在后面也不说话,只是东张西望的看。 过江龙仔细看过了火豹子的伤情,又听了医生说的话,断定他不死也是个废人,因此长久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今大炮台这么长时间还不明白事呢,下半身连点知觉都没有,好了也只能是喝稀饭勉强续命,跟死人没啥区别。 可是过江龙不明白胡二当家的为什么还要这么上心给他治呢?老搬舵应该也能看明白呀,怎么也不去阻拦呢? 过江龙领着钱大贵来到一处外国人喝酒的地方,这大白天的红绿灯还一个劲的闪,让过江龙看着挺稀奇。 过江龙抬头看看,上面牌匾上写着‘乐舞吧’三个大字,不知何意?他想进去看看,增加点见识。 于是过江龙领着钱大贵走进屋去,有两个守门的洋招待把他们引向了二楼,但屋里的光线并不明亮。 过江龙走进屋子一看,好大的一个大厅,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洋桌子,中间还有个空地,霓虹闪烁。 大厅里仅有几个人在喝着什么,过江龙领钱大贵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一个洋招待端着盘子走过来。 很恭敬的把一个写满字的硬纸片递上来:“先生,来点什么?”过江龙抬头看看洋招待,半天没有回话。 其实叫他们洋招待还不合适,他们大多是中国人,只是穿的古怪,动作也有些不伦不类。 过江龙接过硬纸片看了看,上面有中国字也有外国字,但就算是这些个中国字,其标识的物品也非常奇怪。 看名称根本就猜不出是啥,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于是过江龙就指着前边写有‘威斯忌’的三个字跟洋招待点头。 “来俩杯这个。” “威士忌两杯,要加冰吗?” 洋招待依然很客气的询问,过江龙摇摇头,他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要加冰,而且这时候上哪去弄冰呀? “不加冰。你顺便给我拿两张纸和笔用用。” 洋招待答应一声,转身走向柜台,不一会端来了两杯颜色微黄的液体,估计是酒,放在桌上,把笔和纸也放在了过江龙面前。 “没有菜,这东西可咋喝?” 面对钱大贵的询问,过江龙并不去太理睬,他来这里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好奇,还有其它事,于是便趴在桌子上写信。 “你慢慢喝吧,别问了,我也不懂。” 过江龙写完信,也随着钱大贵把酒喝光了。结完帐,走出了‘乐舞吧’,来到了依然有阳光照耀的大街上。 “就特么的两杯酒,咋这么贵呢?这酒啥味呀,太不好喝,怎么喝酒的人都是光喝酒不吃菜呢?” “我也不知道,这里可能就这样吧。洋鬼子根本就没有进化好呢,浑身是毛不说,连吃的喝的也稀奇古怪。” 过江龙也回答不上来钱大贵的问话,他是领着钱大贵往他熟悉的地方走去,而不是马上按二当家的要求回去大车店。 左拐右拐,过江龙带着钱大贵来到了距离‘昌源杂货铺’不远处,过江龙把信掏出来,认真的对钱大贵嘱咐,让他前去送信。 “你去前边的‘昌源杂货铺’,把这封信交给店里的账房先生,千万不能交给别人,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 只要求他把信交给云二掌柜的,告诉他要亲手交给云二掌柜的,然后你就离开,到这里来找我。” 钱大贵经过这几天的一些事,对过江龙的所作所为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行动上更不敢不去言听计从。 他本来是跟胡二当家的走得很近,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他觉得过江龙的神机妙算远胜过二当家的,就算是老搬舵恐怕也不如。 就连武功也要强于二当家的,这真让钱大贵打心眼了佩服。因此对过江龙的话也不多问,径自向‘昌源杂货铺’走去。 等钱大贵出来,走到过江龙跟前,两人也不说话,只是相互点点头,表示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过江龙让钱大贵过去找来两辆洋车,就停在附近等候。他则眼睛盯着‘昌源杂货铺’门口,希望他邀请的云家大少爷尽快出来。 可还是过了有大约半个时辰,才见‘昌源杂货铺’有一个人走出来,伙计帮着他叫来了一辆洋车,他就快速的上车走了。 过江龙也迅速跳上洋车,对车夫说:“跟住前边的那辆车,不能让他落下,我多付给你车钱。” 其实前边的车走得并不太急,因而后边过江龙他们坐的车也就不紧不慢地跟着,更后边的钱大贵还是前后左右一个劲地看。 第109章 过江龙要去弄药 过江龙等待了半天,才见到他所邀请的云家大少爷走出了‘昌源杂货铺’,于是连忙坐上洋车尾随跟了上去。 但云家大少爷坐的洋车在前面走的并不是很快,这就给了过江龙二人在后面跟随更充裕的时间,三辆车相距不远穿行在即将落日的哈尔滨大街上 来到了‘乐舞吧’的大门前,前边的车停下来,云家大少爷左右看看,走进了‘乐舞吧’大门。 过江龙他们随后也就到了,这时天色可是慢慢开始黑起来,‘乐舞吧’门前的灯光显得更亮了,神秘的眨着眼睛。 “后边没有尾巴盯着吧?” 过江龙把洋车打发走,随口询问钱大贵是否安全。钱大贵摇摇头,表示没有人跟踪,很安全,现在可以进去‘乐舞吧’了。 “你得在门口守着,我一个人进去。” 过江龙快步走进‘乐舞吧’,见云家大少爷正在楼上东张西望地找人呢。过江龙快步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云大少爷别来无恙吧?” 云家大少爷仔细地看了过江龙半天,这才惊讶地询问:“怎么?是你!把我叫到” 过江龙轻轻地把云家大少爷拉到了一个角落里坐下,并且叫了两杯威斯忌,这次可是加冰的,然后跟云大少爷碰了一下杯。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这个土老乡啦?”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不是说我家人有病来这住院了吗,在哪呢?你为什么要把我诳出来?” 云大少爷可是满脸疑惑,他不知道过江龙为什么要骗他,更不知道过江龙把他骗出来要干什么,惊恐和疑惑交织在心头。 “我跟你一样,现在都是做生意的。我要是不说你家人有病,能把你邀请到这里来吗?” 过江龙往云家大少爷近前凑凑,脸上挂着微笑,这一是想打消云梦洋的戒备,也是为了进一步跟他去套近乎。 “你不像是个正经生意人。” “跟你一样,只是表面上是个生意人,暗地里啥事都得干。” “我可是个正经生意人,不会去做你干的事。” “大少爷,可千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啦,还没忘记几个月前是怎么杀死我们的三个伙计吧?” “那都是日本人干的,与我无关!你不是也杀死他们三个人吗?可我知道那是你干的,别想打算让我跟你们同流合污。” “所以呀,我是个最讲公平的生意人。一没有去打扰你,二也只是杀了他们小日本三个人,公平交易,不偏不倚。” “别说那些没用的啦,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你是干啥的?看在咱们两家以往的交情上,我劝你还是就此收手吧。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个正经营生,养活你全家,过正经日子,可千万别再去干那些个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面对云家大少爷的质问,过江龙心里可是十分不好受,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是阴差阳错被云家给逼的。 “告诉你,我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你家逼的。别在那装什么假善人了,我不需要你可怜!” “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挑明了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不会绑架我吧?” “我说过,咱们可都是正经生意人,想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别无它意。” “什么赚钱的机会?犯法的事我可不能干!” “当然是正经生意,替我买点药。”过江龙说着从怀里摸出两根金条,放到了桌子上,用纸巾盖住,推到云大少爷眼下。 “什么药,这么值钱?”云大少爷左右看看,用手轻轻盖住纸巾,看样子是动心了。 “盘尼西林。”过江龙说着盯住云梦洋的眼睛。 “啥?这药市面上可是没有哇,我根本就弄不到!” 云家大少爷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也不动声色。过江龙觉得这件事有门,于是更凑近了一些。 “日本人那里有,你能买到。咱们是同乡,就看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了。” “你需要多少?” “一百盒。” “太多了,不行呀,就一百支!” “成交!” “你就这么相信我?” “因为咱们两家都熟悉,连你的家人一天吃几个饭粒我都清楚。云大娘多年来一直对我都很好,所以你也不会骗我。” 过江龙不软不硬地说着话,端起酒杯跟放在云梦洋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自己慢慢地呷了一口。 “那好吧,怎么交货?” 云大少爷沉思一会,把纸巾连同金块一起装进衣兜,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就要离开。 过江龙一摆手,洋招待过来,他又要了两杯酒。看着云大少爷的脸,有些动情的跟云家大少爷碰杯。 “我们一个屯子住着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在一起喝过酒,现在离开了端龙岗,倒是有幸坐在一起喝酒啦。 要知道这一杯酒就是我给你们家扛活时的大半年工钱,还是城里人会赚钱,不过梦洋兄可别赚亏心钱哪。 来,咱们哥俩痛快的喝一杯,祝生意成功,祝咱们哥俩还能见面,更祝咱们两家老人平安长寿!” “于老弟的身手我可见识过,真是英雄出少年哪!我做生意最讲信誉,你就放心吧,明天下午还是在此交货。” 云大少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倒也潇洒痛快。他这次可是没少赚,内心当然是满意的,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好,痛快!明天下午有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手里拿着一副眼镜,到此接货,不见不散。” 过江龙扫了一眼人越来越多的大厅,看着一对对中国的、外国的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回头问云大少爷。 “如果有兴趣,咱们再玩一会吧,我请客。” “多谢盛情,但我还有事,告辞,明天下午再见!” 云大少爷说着就站起身,很歉意的抱拳离开。过江龙看着他走下楼,站起身来结账,随即也就离开。 来到门口,摆摆手叫过来钱大贵,二人这次可是没有再叫洋车,而是步行走回去的大车店,虽然距离很远,却也更加熟悉了所走道路情况。 第110章 顺利拿到了药品 回到大车店,时间可是很晚了,孙大老板子和另外两个兄弟已经睡下了,好在过江龙二人已经在路上买了几个干粮吃过了。 第二天过江龙睡了懒觉,很晚才起来。晌午吃完饭,过江龙让钱大贵跟他再进城去,而孙大老板子和另外两个兄弟也要跟着去。 过江龙想了想,就让他们三人猜拳,谁输了谁在大车店看堆守铺。结果是一个兄弟输了,也就很不情愿地留了下来。 过江龙领着三人在哈尔滨的大街上慢慢溜达,来到一家眼镜店,走进店内,过江龙给每一个人买了一付眼镜戴。 同时另外又买了三付,其中一个花镜,一个女式眼镜。出得店来,三个人就戴上了新买的眼镜,好不得意。 渐渐的,几人溜达着来到了‘乐舞吧’附近,过江龙领着他们坐在了‘乐舞吧’斜对面的一个石头台阶上,说是歇一会儿再逛。 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乐舞吧’前面的一切来往行人和车辆。过江龙还把钱大贵叫到一旁,低声嘱咐了一番。 然后钱大贵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上,向‘乐舞吧’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用眼镜敲打着另一只手,显得悠闲而又潇洒。 见钱大贵离开了,孙大老板子就询问钱大贵干啥去了,过江龙说让他出去办点事,咱们三个人就坐这等一会儿。 于是孙大老板子两个人就低头去摆弄眼镜,而过江龙则盯着‘乐舞吧’的大门口,他觉得云家大少爷这个时间应该快到了。 果然,时间不是很长,过江龙看见云大少爷一个人坐着洋车来了,在‘乐舞吧’门口停下来,来回观察了一会,便走进去。 钱大贵也从不远处站起身,回头往过江龙这边看看,也跟了进去。约摸有一支烟的功夫,钱大贵出来,朝过江龙这边走过来。 不一会儿,云家大少爷也出来了,叫了辆洋车急匆匆就离开。也没有了刚刚进去‘乐舞吧’时的警惕,只可惜没有再跟海子见面。 过江龙站起身,迎着钱大贵走了过去。二人在街道边上碰面后,过江龙接过钱大贵手里的东西。 见孙大老板子二人也朝这边走来,过江龙便叫辆洋车坐上去,回头对钱大贵吩咐,让他去跟孙大老板子他们俩解释。 “你带着他们立即回去吧,在大车店等我,但不能乱跑。告诉兄弟们,黑天时我要带你们去开大荤。” 怀揣药品的过江龙有些得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弄来了药品,胡二当家的他们一定会高兴,也可凭此进一步打消他的疑虑。 不过,过江龙断定,大炮台不管用什么好药,肯定也是废人,他弄的这些药,最多也只能是给火豹子保命而已。 还没有到达炮台治病住的地方,过江龙老远就下了车。一边走还一边左右观察地形,到了院门前,过江龙见四下无人才去敲门。 “找谁?” 可是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出来问话。过江龙回答完暗语,这才推门进去,他不敢贸然进入,怕遭到袭击。 “炮台爷情况今天怎么样?我是来看看他。” “很不好,又重了,发高烧、说胡话!都不知说些啥。又把大夫给叫来了,正在屋里忙活着呢。” 开门的兄弟边走边给过江龙介绍,过江龙也没有多说。走进屋,见一帮人都围着大炮台,二当家的看见过江龙来了就急忙询问。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才能来找我吗?” “我是来给炮台爷送药来了。”过江龙说着就把一包东西递过去:“看看是不是这种药?” 大夫接过去药品打开,惊呼道:“就是它、就是它!这些可是足够用的啦,还真弄来了!快,现在就用,一次打两支。” 跟随来的护士稀释药,忙着给炮台扎针。老搬舵拍拍炕沿,亲切地示意过江龙坐下。等打完针,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大炮台可就睡着了。 大夫站起身来,拿起药箱:“这回就没事了。从明天开始,我让护士一天来两次,每次打一支,不出半个月,伤口就可愈合。 你们坚持每天用红药水再给他多擦几遍伤口,吃点稀的、软的食品,千万不能再给他喝酒。 我要走了,这药可是好东西,啥炎症都能治,要保管好,放到凉快的地方,不能热也不能冻。” 送走了大夫和护士,二当家的拍拍过江龙的肩,十分感激地跟过江龙套近乎,看来他的观念是彻底转变了。 “太好了!这药是在哪整的?我说就得领你来吗,大当家的还有些不愿意呢。 真亏得你来了,啥事都能整明白,我没看错人。今晚就别走了,我领你去吃大馆子,表达二爷我的谢意!” “二爷您客气了,这药不过是我花钱买的,没费啥劲。就是贵了点,花去了我整整两个足赤地鼠。” 过江龙在二当家的夸奖声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二当家的还是不停的称赞,就连老搬舵也掺和进来。 “不贵、不贵,回头让二爷双倍返还你。这一路上的事二爷都跟我说了,真是有勇有谋,神机妙算,后生可畏呀! 我就说吗,这小子能对独龙山忠心耿耿,前来挂柱入局也算是被逼无奈,应该为我山寨赴汤蹈火。 能在江北窝棚单枪匹马救夫人,哈尔滨只身入虎穴报仇雪恨,艳阳镇料事如神破重围,今又略施小计求得灵药,不简单哪! 是该请该请,我也要一起参加,给咱们过江龙兄弟请功!二当家的可不许吝啬,多整点好的,也是为炮台祈福!” 老搬舵露出了少见的笑容,而二当家的也点头称是,但过江龙却很为难的推辞了,他不想跟二当家的以及老搬舵这时候会宴。 “多谢二当家的和搬舵爷的抬爱!那些钱是大当家的让我在大柜上领的,回去跟大当家的报帐就行了。 今天晚上我还真不能享用二位爷的盛情,在买药时大车店的那帮兄弟们没少帮我出力,我答应他们今晚请客。 二位爷不希望让我言而无信吧?如果没啥吩咐,小的就告辞了,回大车店候着听令,有事随叫随到。” 第111章 高警觉发现危险 为了感谢过江龙及时弄来了药品,胡二当家的真心要宴请过江龙,而老搬舵也支持他这样做,并且表示也要亲自参加。 可过江龙却不想在这个时间点上跟胡二当家的和老搬舵在一起赴宴,他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借故推辞了。 过江龙站起身施礼,就准备离去。胡二当家的还不愿放弃,又要挽留,还是老搬舵摆摆手他才罢休。 “那你就回去大车店吧,有啥事我们再告诉你。请客也别太抠了,兄弟们也都清苦好常时间了。 这个年都没咋过好,让他们也乐呵乐呵吧,只是别太扎眼,我相信这事过江龙老弟你会办,带我敬兄弟们一杯酒!” 告别了二当家的和老搬舵,回到大车店。钱大贵、孙大老板子和另外两个兄弟早已等的心急,纷纷围上来。 他们祈盼地问过江龙要领他们去哪里乐呵?那表情,好像正在享受着逍遥快乐,而过江龙却笑着摇摇头。 “咱们哪里也不能去呀,我只能在这屋里请你们吃饭。” 见过江龙态度有些严肃,有兄弟心里就不是很高兴,明明听钱大贵说要去开大荤,现在怎么就不出去了呢? “在这大车店有啥意思,哪天不吃饭哪。” “今天可不一样,咱们去大馆子订满汉全席,然后拿到这里来吃,让你们吃个满嘴流油,三天不想吃东西。” “哪得多费事,到那里去吃多省事,吃完了还能逛夜景。” 见过江龙做出解释,有人还是觉得不太可心,于是坚持提议出去吃饭,随便也可以放肆的闹一闹。 “别想美事!你以为咱们现在是在山里呀?就你们那张嘴、那个作派,不说话都跑风,喝仙了还不知啥样呢。 这哈尔滨是啥地方,不趴着点装孙子行吗?都得听我的,钱大哥出去张罗,不怕花钱,铆劲造。 你们谁想吃点旮旯胡同的也可以去自个挑,但有一点,都给我搂着点。去吧,我给你们拿钱。” 过江龙很庄重地吩咐后,几个人相互看看,没再说什么,但表示想一起出去,于是就把过江龙一个人留在了大车店。 看着几个人整整衣冠走出去,过江龙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他感觉到有些累,但心里还是顺畅的。 过了好长时间,几个人又一起回来,大包小裹的确实买回来不少,他们可没有给过江龙省着,反正粮台手里不缺钱。 过江龙知道,虽然这些人也算是二当家的心腹,但跟住在城里的兄弟比,还要差一层。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酒菜摆上,就迫不及待地大吃海喝起来。不一会功夫,可就有些露出了胡子的真容。 过江龙一边不停地吆喝兄弟几个小点声,一边忙着跟兄弟们碰杯喝酒。 这一顿饭吃了足有两个时辰,大家才尽兴,东倒西歪地都挤在床上,连吃剩下乱七八糟的桌子也没人收拾。 吃完饭后,过江龙对几个兄弟说,从明天开始,每个人给放半天假,分别去城里玩玩,也别把人给憋坏了。 但交代他们不能扎堆去,都单独行动,更不能去惹事,还不能带家伙,甚至连刀具也不许带。 过江龙知道,这些胡子只有在扎堆活动时,才敢仗着人多势众耀武扬威,一个人出去就没那个胆了,特别是到了陌生的地方。 过江龙说他领人在大车店守着,回来时要如实报告,特别是遇到盯梢等引起怀疑的事,一定要报告。 谁出了漏子谁自己顶着,不能连累兄弟们。现在就抽签决定去玩的先后顺序,看谁的运气更好。 一听说要抽签,大伙又来了精神,纷纷起来争抢着抽,恨不得现在就去。这样,又闹腾了好一阵子才各自睡去。 不几天,过江龙就把大车店的几个兄弟调教得顺顺溜溜的,只要过江龙一下令,每个人都屁颠屁颠地去干。 孙大老板子、钱大贵自不必说,他们都亲眼目睹过过江龙的能耐,就是过去跟炮台走的很近的几个兄弟,也对过江龙很服气。 大家都认为过江龙不愧能当爷,他做事得体,公道正派,应该得到眼下的这个职位,没什么可怀疑的。 又过了六、七天,过江龙没再去看望炮台,一直在大车店里和兄弟们玩耍,等待着命令。 这一日过晌,二当家的派人来大车店叫过江龙,说要让他过去一起吃晚饭,顺便交代些事情。 过江龙让来人先回去回话,然后就领着钱大贵进城。这些天,钱大贵成了过江龙的贴身跟随,两人很投机。 当二人来到二当家的他们住处附近,却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围着附近转了一圈,他们要观察清楚才能进入二当家的他们住处。 当他们俩来到一个小巷子时,看到一个车夫坐在车旁,眼睛直往二当家的住处看,这一下就引起了过江龙的警觉。 这附近居住的大都是穷人,谁能坐得起洋车呢?再说这又是背街小巷,很少有行人过往,他在这里等待能拉到生意吗? 过江龙示意钱大贵快些走,在路过二当家的他们住的大门口时,也没进院,只是瞄了一眼,就一直朝前走去。 走出不远,巷子的另一头还坐着一个掌鞋的,眼睛也不时地往这边张望,见过江龙他们过来,抬头问到:“钉鞋掌吗?” 过江龙摇摇头,领着钱大贵拐弯抹角地来到街上,然后对钱大贵严肃的交代,说二当家的他们可能面临着危险, “你立即跑回到大车店去,告诉孙大老板子他们,把马车套上,让兄弟们把马都备好,牵出大车店,在门口等着大家。 所有的物品都要收拾好,不能落下,准备齐全了等待大家一起撤离哈尔滨,现在就赶快去!千万不许误事!” 钱大贵听了过江龙的话,还是有些难以理解,他狐疑的看着过江龙,并没有马上动身。 “没有时间做过多的解释了,二当家的和老搬舵他们正面临着危险,快按我说的去做,不能出现差错!” 钱大贵当然还是信任过江龙的,知道按他的安排去做不会有什么闪失,于是就急忙按过江龙的吩咐跑去了大车店。 第112章 炮台平安回山寨 过江龙眼看着有些满脸狐疑的钱大贵走远,这才一起叫来了三辆洋车,让他们在街道边先等着,并且先预付了更多钱。 一切安排就绪,过江龙就快速返回去二当家的他们住的小巷,这时看见巷子口修鞋的已经走了,可另一头的洋车夫还在那里向这边张望。 过江龙警惕地走到二当家的他们住的房门前,敲开门,跑进屋就对二当家的说:“二爷,风紧拉花,我们被盯上了!” 老搬舵立即从炕上跳起来问:“是咋回事?” 过江龙把在外边看到的情况告诉给他们,提醒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老搬舵一听,便着急地让二当家的快些带人撤离。 “听过江龙的,快走!让西屋的都过来,留下三个人保护炮台,其余的人收拾收拾东西,挪窑子!” 过江龙背起炮台,对站在地上发懵的三个人说:“你,扶着老搬舵爷,你们两个收拾好屋里的东西也赶快撒丫子,告诉兄弟们到大车店聚齐。 二当家的你帮我扶着点炮台,咱们先走!我在前面的街道上雇了三辆洋车,咱们几个坐车快些离开这里。” 过江龙背着炮台跑步来到街上,把大炮台放到等在路边的洋车上,对后边的二当家及老搬舵说道。 “二当家的和老搬舵你们俩一人一辆车,快点跟我走。” 当三辆洋车刚拐过去一条街道,就听见了后边传来了警车声。一行人快速的来到一个大院前,过江龙便让洋车停下来。 在一个紧闭的大门旁观察了一下,然后把洋车打发走。过江龙提议应该从这里走去大车店,这样才会更把握一些。 说完话,过江龙和另一个兄弟轮流背着大炮台绕过这个大院,从另一条小巷转过去,快步奔向大车店,后边的人则紧紧跟随。 来到大车店,钱大贵他们已经等候在门口,撤离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过江龙在众人的帮助下,把大炮台放到马车上,吩咐孙大老板子赶车快跑。 “你快先赶车拉着大炮台离开,二当家的、老搬舵,你们先领几个兄弟护送炮台走,我在这里等候一下后到的兄弟们。” “不用急,可以再等等。” 胡二当家的有些发蒙,他不太相信事情会如此突然发生,过江龙难道是神人?二当家的心里祈盼着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不一会儿,就有兄弟三三两两地撤回,报告说兄弟们跟黑皮条子交手了,有兄弟挂彩,要不是撤的及时,就让人家给包饺子了! 老搬舵立即命令马车快走,只留下过江龙等三人在此等候,如果半个时辰后人还不回来,就领人撤,其他兄弟保护炮台现在就撤。 等了半个时辰,兄弟们陆续都撤回来。过江龙让人给挂花的两个兄弟包扎好伤口,准备撤离。 好在他俩的伤势都不是很重,还都能骑马上路。于是过江龙就领着兄弟们去追赶前面胡二当家的他们了。 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宿一天,到傍晚时分,众人在花豹子养伤的屯子聚齐了,但也都累得人困马乏。 可是人和马还都没有歇好,二当家的就让老搬舵领着过江龙和两个受伤的兄弟先护送炮台回山,他要领着兄弟们在后面相随保护。 老搬舵和过江龙他们简单吃点饭,又换了车马,便连夜保护炮台往山里撤去,当然这一夜也没有咋休息。 到了第三天,快接近独龙山时,老搬舵却下了车,说他现在就不回独龙山了,已经在山下住习惯了。 老搬舵嘱咐过江龙,要好好保护大炮台,安全回山,并让他给大当家的和夫人、师爷带好,然后就与大炮台和过江龙话别。 “人要有雄心,不可有野心,要有大智,不可有大奸。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有远虑当然也会有近忧。 入了我们这个道,一辈子想活的安稳不容易,多数兄弟半道就睡下了,能挺到我这个年龄的也不多。 我能够理解宋江的苦衷,可我们还不如他。独龙山几十年的基业,要保护好,这是我们的命根子呀。 兄弟们以后不管啥样,都要依靠独龙山这个天窑子。七十岁有个家,八十岁有个妈,人生之幸,咱们谁也离不开独龙山呀。 把兄弟们拢到一起很难,不让他们拆散就更难,独龙山人马刀枪太多,是得有几个三抓五挠的能人,希望就在你们这些年轻后生的身上。” 老搬舵抚摸着过江龙的肩膀,说话的语气既语重心长,而又略带着感伤。 过江龙没说话,轻轻点点头,实在说他有些没听懂,或者是不好回答。 “二当家的这次能带你来,对你是信任的,现在又让你单独护送炮台回山,就显得更信任你了。 路上有啥差子,都别去多想。花豹子这个贪色误事的家伙,说不定还会撺弄二当家的什么事呢?我得返回去看看。” “搬舵爷的话小的谨记在心,誓死效忠独龙山!只是搬舵爷不必回去看二当家的了,你又没有坐骑,我想他们不会有啥事。” 过江龙见老搬舵不停地嘱咐自己,心想他可能猜测自己会心存芥蒂,于是就坚定地回应了老搬舵的话,表示自己的忠心。 但老搬舵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挥手告别。过江龙目送他一个人孤独地离开,心想老搬舵或许有归隐之心。 也就是傍晚时分,过江龙就保护炮台回到了独龙山。王大当家的和师爷问二当家的到哪去了,过江龙回答说还在后边。 王大当家的心里有些狐疑,不知道这个胡黑子为什么没有亲自护送炮台,但也没有去深问,就让过江龙回去歇着了。 天要放亮时,山寨又热闹起来。有兄弟来报,说二当家的他们砸了红窑,并且把二十多个花果子都带回了山。 过江龙心里犯嘀咕,二当家的怎么能这样做呢?这可是犯山规的大事呀。但也没有去搭理,翻身复又睡去,他知道这事与自己无关。 第113章 山寨又要议大事 一连几天,王大当家的都因为二当家的砸花果窑子一事大为恼火,这可是冒犯山规的大事,按道理不能轻易放过。 王大当家的首先就要废了花豹子,但是二当家的把事件的责任都揽过去了,并且一次次地去向王大当家的陪不是。 但大当家的火气就是不消,后来虽经师爷多次从中说和,但两人还是各持己见,搞得双方都挺不乐呵。 胡二当家的虽觉理亏,但碍于面子,不愿公开服软。而王大当家的却要追究责任,让二当家的心里也很不服气。 后来这事被老搬舵知道了,他派人给大当家的修书一封,这才暂时平息了此事,但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二人隔阂还在。 而被劫上山的花果子大多都拜祖进圈,只有少数几个不宜留下来的被放了,那个胖老妈子等人还在回家途中悉数被杀害。 兄弟们大都认为是花豹子带人干的,可也没啥证据。虽然王大当家的对此事不满,但碍于老搬舵的面子,也就糊涂着过去了。 但这件事也提醒了过江龙,他看清了花豹子这个人是真的歹毒,有仇必报哇,连老bao子都不放过,以后还得多多提防。 又过了有半个多月,山寨才逐渐平息了下来,二当家的和花豹子砸红窑的事也就算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大炮台的伤口虽然都长好了,可下半身还是一点都不能动,勉强能让人扶起来自己吃点饭。 连话也说不清楚,脑袋也糊涂了,看来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过去嗷嗷叫的一个人,现在成了废人,这也许就是天意。 这一天,山寨又击鼓议事,过江龙来到山寨大厅。这一段时间过江龙只顾忙自己的事,对山寨发生的事有些不闻不问。 但山寨击鼓议事过江龙还是要参加的,只是他猜测不出这次要所议何事。见众人都以到齐,王大当家的首先发言。 “花总催这段时间老跟我讲,请求女营要挪窑子,说现在不好管理。我想这件事也是个大事,就把大伙召集来商议商议。” “挪窑子,要往哪挪?难道要离开独龙山天窑子,去另立山头?” 胡二当家的有些不解地问,他这一阵子也很窝囊,遇事更好发火。听说女营要搬家,还没有问明白,就要发火。 “我们要求挪到南龙岗去,那里能消停些。” 女营花总催见二当家的没有听明白就要发火,心里很不舒服,她理直气壮的说出了她们女营要去的位置。 “南龙岗是我独龙山的门户,让你们女营去驻守,我不放心!” 胡二当家的当然不会满意,说话的口气依然很蛮横。花总催还要继续发言辩解,但被夫人雪冬枭给制止住,她要亲自解释。 “南龙岗前五里有个龙前岗,那里正好和南龙岗形成掎角之势,更易防守护卫我独龙山天窑子。 可以让原来在前龙岗的兄弟们去龙前岗那里驻防、放线,即可扩大我独龙山的地盘,又可加强山寨防守。 更重要的是还能使女营免去受骚扰之苦,一举多得,是个好事。我征求过女营兄弟们的意见,大家都同意搬去那里。” 听了夫人的发言, 二当家的不再说话了,他现在还不想直接跟夫人发生冲突,但不同意花总催和夫人的提议却是坚定的。 二当家的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众人,然后仰在椅子上,抬头往上看,他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话,也相信有人会代他提出反对意见。 “我不同意!自打老当家的拉杆子啸聚独龙山以来,女营就和兄弟们在一起,现在怎么想起来要搬家了? 就算是偶尔有妯娌比肩子,老当家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到好,管得越来越严,还想另立山头,兄弟们不同意!” 花豹子此时站了起来,他最近可是老往女营跑,跟大花马搞的很别扭。而胡二当家的不同意,他觉得更应该出面反对。 “你放屁,女营的兄弟也是兄弟,不是你们的玩物,想咋地就咋地,从今以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现在一天到晚老往女营跑,又特么的看上了什么凤香、鹦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次挪窑子就是要躲开你,省得那些和你一样的骚老爷们不安分,既欺压我女兄弟,又坏我山规!” 大花马听了花豹子的发言,显得很气愤,于是把矛头对准了他,而花豹子哪能忍气吞声,站起来又要大吼。 “好了,别争了。都听大当家的,还论不到你们瞎咋胡什么!”二当家的止住二人,回头对大当家的说:“大哥,既然大伙的意见不一样,我看还是改日再议吧。” “不行,咱们得议出个结果,怎能半途而废,这不合规矩。” 夫人雪冬枭站起来,她可不想半途而废。在这种形势下,王大当家的回头看了看师爷,意思是让他说话。 “我看花总催的提议很好,夫人的建议更是棋高一着,就按她们说的办吧,这利于山寨的安宁和管理。 女营现在人多了,还有那么多刚登局子的,还要挪窑子,事挺多,我建议让夫人过去帮帮花总催。” 师爷说话虽然不紧不慢地,但态度很坚决。王大当家的见师爷表态了,也就不去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拍板决定。 “好,就这么定了!夫人暂时代我去打理女营的事,你看还有什么要说的和要办的,尽管提出了,也好让兄弟们再议一议。”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得办。我想南龙岗下还有那么一片好地,咱们得开发出来,种上地,都够咱独龙山吃的了。 要是在南龙岗下再建上屯子,再多开点地,从龙前岗到北大坨子,前后五十多里,咱们能招多少人马呀? 女营可以再招五百人,都让她们成家,再加上有家的兄弟们都让他们搬过来一起住,咱们这里可就有上千个家庭。 如果每人每家都能把全家接过来,不受财主和官府的气,咱们就有上万人口,其规模谁还能与我匹敌? 要是再进一步扩大,咱就能有上十上百万人口,到那时谁还敢惹咱们?到时候咱可就不光是独龙山了,全关东可就都是咱们的了! 从今后兄弟们都到南龙岗坐坐,有合适的我成全你们,就在南龙岗安家,但是要有前去闹事的,我可不客气。 我想现在独龙山也没啥大事,让兄弟们都去南龙岗开荒种地、盖房子,用不了两月,南龙岗就会大变模样。” 第114章 唇枪舌战终有果 夫人雪冬枭站起身来描绘着独龙山的广阔远景,这富有感染力的语言和新奇独特的想法,说的众人目瞪口呆。 特别是胡二当家的,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这雪冬枭是中了哪门子邪了,怎么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而王大当家的为什么还会允许她们这样胡闹呢? “我听了夫人的话,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你这不是要占山为王,而是要包打天下呀!是不是还想做皇帝呀? 想法好是好,就是不着调!可这是改变咱独龙山规矩的大事,也是改变咱祖师爷规矩的大事呀!来不得半点含糊。 自打老当家的拉杆子以来,咱独龙山都是按规矩办事,老当家的把独龙山托付给大哥和我,也是按规矩才能让独龙山走到今天。 现如今你们竟然异想天开,做些没影子的狗屁梦,谁要是坏了规矩,想出幺蛾子,我第一个不饶!” 胡二当家的也站了起来,怒目看着夫人雪冬枭。而夫人雪冬枭也是寸步不让,说话直戗胡二当家的。 “什么破规矩?打家劫舍是规矩,抢男霸女是规矩,扎古丁、砸红窑是规矩?你们的所作所为哪一条是守规矩? 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让兄弟们啥时候是个头呀,到时候恐怕独龙山都难保全,你还要兄弟们都跟大炮台一个样你就乐啦?” “别给自己挑好听的说了,自打你来到独龙山,一桩桩一件件兄弟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面有数。 想当年老当家的这边投靠小日本,那边投靠老毛子,才拼死拼活的创下这份家业,容易吗? 现在我独龙山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官府和绺子才高看咱们一眼。要是改变了山寨的规矩,既对不起老当家的,兄弟们心里也不服。 你不说豹子还好点,说起豹子我真是得多说几句。豹子这么多年为独龙山出生入死,现如今又差点命归黄泉,眼看要成废人。 他去下山,是谁暗中鼓动的?他和兄弟们下山有谁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巧,竟然被包饺子了?这事我还要打听清楚。 现如今我还要带着兄弟们下山给豹子兄弟报仇呢,没时间去跟你们干什么开荒种地的破活!” 胡二当家的可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看得出来他是有些急眼了。花豹子见此情景,又带头大喊了起来,目的就是把水再搅浑。 花豹子见夫人雪冬枭的提议遭到了二当家的强烈反对,议事氛围也充满了火药味,他也就更是借机挑火起哄,唯恐天小不乱。 “是呀,二当家的说得对,不能坏了咱独龙山的规矩。一定要查清楚,为炮台报仇,兄弟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你少放屁!”过江龙这时也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威风凛凛,直逼花豹子,他当然要压一压花豹子的锐气。 “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你撺弄二当家的砸红窑,这已经犯了‘七不抢、八不夺’的山规,你的罪责还没有清算! 我跟你花豹子出去几趟,你看你净出一些馊主意、办窝囊事,你何德何能配做二炮台? 见到炮台爷眼下这样,你就野心膨胀,想靠着二爷一步登天。可你又暗中祸害二爷,把二当家的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凤香、鹦香本是二当家的带回来的,你却天天去笑果子,偷偷去妯娌比肩子,你居心何在? 今天在此议山寨大事,本没有你说话的份,可你无名鼠辈,却也上钻下跳,唯恐天下不乱。 我能容你,兄弟们能容你,可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也不能容你!因为你挑唆独龙山分裂,罪不容赦!” “你是从那里钻出来的,没有夫人你啥也不是!独龙山出现的所有蹊跷事都跟你有关。 从粮台的死到炮台卷帘子,哪个没有你的事?我就不信,你一个毛头孩子,竟然能做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当家的领几百人下山,都打听不到夫人的下落,可你单枪匹马就把夫人救回来了! 想我独龙山几百个窝底,都毫无音信,你就有这能耐?炮台要不是你撺弄,怎能匆忙贸然下山? 下山后又怎么能那么巧,赶在那时被官兵围住?我领你去砸郭家大烧锅,你咋能那么轻易就得手? 你让我放了郭家大少奶奶,我不干,你就逼迫我,后来我才知道,郭家大少奶奶是你过去相好的。 后来郭家少掌柜的跑了,你不让我跟二当家的说是怎么跑的?就你我有这权力,我没干,能是谁? 本来我不想说这些,可你欺人太甚!别拿我当傻子,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啥样人我看不出来!” 看起来花豹子是被惹急眼了,想孤注一掷。可过江龙既然已经跟花豹子撕破了脸,他更不会退缩。 “你真是条疯狗!我本不想让你难看,可你不自量力,自寻死路,你所说的我不想去辩解,大爷、二爷和众位兄弟自有公论。 我想说的是,你和我这次跟随二当家的去哈尔滨,但你嫉贤妒能,想借机置我于死地,然后嫁祸于二当家的。 你先是让我黑天路过黑虎寨地盘,欲借他人之手杀了我,后又在艳阳镇给我投毒,再又在‘柳门香’再次想陷害于我。 要不是二当家的多次保护我,我早死在了你手里。你这样做既是想杀害你今后的一个对手,又想嫁祸于二当家的。 目的就是想让他们二位爷起争端,你好从中渔利,其用心何其毒也?天理难容! 像你这样的人,偷窥觊觎炮台位置很多年,谁会怀疑大炮台掉脚和你没有关系? 今天的议事,要不是你先撺弄二当家的砸花果窑、杀老妈子,后又去辱女营兄弟,怎劳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费此心机? 就算郭少掌柜跑了我有责任,可你是主管,不偷偷地出去‘压裂子’能出事吗? 我有过错,最多受罚,你干的这些事可都是点天灯的大事,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以及山规都不能饶恕你! 你若有胆,跟我出去单挑,也省去家法难断,让二位当家爷不好定夺,留给兄弟们饶舌之嫌。” 过江龙说完就去拉花豹子往外走,可花豹子一看过江龙动真格的了,就有些胆怯,他猜测自己还真不是过江龙的对手。 “过江龙兄弟,这玩笑你可开大了,我可没别的意思。” 花豹子自知有些理亏,伤刚好又不是过江龙的对手,话就先软了下来,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 “大哥说话可能过头了,还请你原谅,但你也不能把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呀! 咱们去哈尔滨有二当家的领着,就算大哥有对不住兄弟的地方,可也不能光怨我一个人哪。 老弟是个明白人,哥佩服,您大人有大量,怎么能和我一般计较呢,二当家的,你倒是替小的说句话呀。” “放开他!”随着喊声,大家都往门口看去,过江龙也放开了手,跟大伙往门口看。 ‘呯、呯’两声枪响,花豹子已脑浆迸裂,老搬舵不知啥时进来了,挥枪将花豹子毙命:“这条癞皮狗,留他何用,给山寨丢脸!” 老搬舵挂柱一生,在圈里名气极大,枪法准,人奸诈。在独龙山更是不在话下,当着大半个家呢。 他的出现让大厅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怒容的老搬舵,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啥。 稍一定神,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以及师爷、夫人等都立刻离座迎接,二当家的把老搬舵请到他的座位上坐下。 老搬舵是独龙山的第三把交椅,可他是老当家时期的元老,在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眼里地位更高些。 大厅里前面共设有五个座位,中间是大当家的,左右是二当家的和老搬舵,下手才是师爷和炮台的。 过去老当家的在时,大厅前仅设有两个位置,除老当家的外,下手那个就是老搬舵的,别人谁也不敢去坐。 “我可是听了半天了,山寨的事就得大伙商议,由二位当家的做主。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们俩定下的事谁也不能变,不对也是对。 眼下山寨的事就是团结,兄弟们要和气,上下一条心。俗话说和气生财,和气旺家,这是真理。 谁要是不让独龙山和气,谁就是独龙山的祸害,刚才那兔崽子就是坏了和气,满嘴喷粪,该死! 快,把他给我拉下去拾掇了!今后谁再敢这样乱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也不会饶了他。 今天的事我看就这么定了,规矩要看大局,不能死抱着不放,你说是不是二位当家的?山里的这些规矩也都是一步步改过来的。 夫人有夺天下的心,好!唐朝有很多开国大将都是响马出身,在这群雄四起的年代,咱们独龙山就不能也掺和掺和吗? 这事以后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我刚到山上,跑累了,岁数大也不中用了,二位爷安排给我接风吧。” 老搬舵虽然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也铿锵有力。有他一锤定音,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 可老搬舵为什么要替夫人说话,又杀了花豹子,众人多有不解。但也没有人再去敢说话,都乖乖的点头称是。 第115章 前龙岗开荒建房 有了老搬舵的一锤定音,就没有人敢再提出异议,就连胡二当家的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反而表示出心悦诚服的笑容。 这样一来,夫人雪冬枭的提议就算是通过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去具体实施的问题了,所以王大当家的进一步做出了安排。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师爷、夫人、还有过江龙,你们就按今天定的事去安排吧,不能出现差错! 我要和二当家的给老搬舵洗尘,过江龙给我们好好的安排安排,就我们三个人,改日老搬舵再跟兄弟们相聚。” 王大当家的说完,就和二当家的扶起老搬舵去了后厅,众人也随即散去,各自去忙自己该忙的事情。 师爷、夫人、过江龙、三炮台、花总催等人忙了大半天,才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 夫人回到后厅,见大当家的和老搬舵、二当家的还在继续喝酒唠嗑,而且并没有马上就要散去的意思。 夫人不便去跟着他们掺和,就热情地打过招呼,把孩子抱了出来,去了粮台营,又叫来了师爷。 那边是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老搬舵,这边是师爷、夫人、过江龙,两边都喝到大半夜,才各自回去睡觉。 这一场风波过后,独龙山归于平静,也呈现出表面的和谐安宁,应该说夫人雪冬枭的地位大大提升,其话语权暂时占了上风。 说话间,春天就不紧不慢地悄悄来到,冰雪融化,草木萌发,大地返青,正是一年一度开荒种地的大好时节。 经过首领们的认真筹备,独龙山的人马很快就被动员起来,差不多是全员出动,浩浩荡荡地汇聚在南龙岗下。 这是采取了夫人雪冬枭的建议,独龙山的绺子要在此进行自给自足的农垦尝试,这可是自打有胡子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在王大当家的和胡二当家的统一安排下,胡子们便展开了开荒的开荒,盖房的盖房,有说有笑,好一派热闹景象。 起初的几天,兄弟们出于好奇,劲头还挺足,可是过去了这股热乎劲,有的人就开始放赖了。 这些个游手好闲惯了的胡子们,在家时就不是啥好庄稼人,现在却要干这样的累活,难免有人会耍熊,躲到一边偷懒去。 过江龙这边跑跑,那边催催,虽然忙得够呛,可效果并不是很好,躲在一边偷懒放赖的仍然大有人在,开荒建房的速度大大放缓。 这里面有个姓陆的兄弟,从小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打邻骂娘,入圈后更是恶习不改,大家都叫他陆光棍。 这不仅是因为他三十多岁还没老婆,更因为他仗着有点功夫,在谁的面前都放肆装大,耍光棍,才得有此名。 陆光棍来此开荒,纯粹是为了跟女营的兄弟插诨打科,可女营的兄弟们也很忙,没时间搭理他,于是干了几天,他自然就不愿再干了。 但陆光棍可不是偷偷地跑到一边去躲清静,而是明目张胆地把一件破皮袄铺在地上,时而躺着,时而坐着,看着别人干活,有时还指手画脚,冷嘲热讽。 他还不时的咋咋呼呼,吆五喝六,喊这个叫那个,给他拿烟、端水。甚至明目张胆地鼓动别人,要跟他一样偷懒耍滑。 过江龙是这次开荒种地、盖房建屯的前方总负责,自然少不了这处走走、那边看看,催促着开荒建房的进度。 当过江龙来到陆光棍身边时,这小子还在破皮袄上躺着抽烟呢,根本就没有要去干活的意思,而聚拢在他身边的人可是早已跑开了。 其实陆光棍看到过江龙过来,也想起身去干活,但又碍于面子,装作没看见,把头歪向一边而没有动弹。 “快起来!你不去干活,躺在这抽烟,整着火了怎么办?没看见别人都在卖力的干活吗?你这样偷懒怎么能行? 你们的总催呢?快去喊他过来,像他这样干活怎么能行?让你们的总催过来,看看该怎么处罚他?” 过江龙让人把总催喊过来,当然是显得满脸不高兴。而陆光棍此时才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刚躺了一小会儿,累了还不让歇歇呀,这也不是给地主扛活呢?兄弟们进圈就干这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挂柱去别的绺子呢。” “你这狗东西瞎白话什么,一来到这就开始鼓草根!说你也不听。快去干活吧,别再惹粮台爷生气。 再不老实听话我就让棚稽查来收拾你,给你上家法。粮台爷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就这样,瞎嘚瑟,一会就好了。” 总催一边给过江龙陪着笑脸,一边催促着陆光棍快去干活。可陆光棍看样子是极不情愿,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 “这可真没意思,谁出的馊主意,累死人不偿命呀?” 陆光棍弯腰拿起破皮袄,慢慢地往开荒的人群走去。有几个弟兄见此,对着陆光棍起哄大笑,有的还拿话刺激他。 陆光棍顿时就觉得很没面子,他没走几步又把破皮袄扔在地上,坐下来,朝过江龙他们这边看。 过江龙快步走过去,他对陆光棍的做法可是有些愤怒,特别是这家伙的观点更具有破坏性,必须得好好管一管他。 “快起来,干活去!你妄议山规、消极抗命本该处罚,但念你是初犯,就不予深究,但从此后要谨言慎行,不得再犯。 总催,你们这样磨磨蹭蹭地干不行,给每个人都分一块地,陆光棍要分双份的,干不完不许吃饭!就你们这里进度慢,得抓紧点。” 陆光棍一看,自己的举动还连累了众兄弟,这样会使他在兄弟们面前就更没面子了。 更严重的是还要给自己分双份的活计,干不完还不让吃饭,哪有这个道理,陆光棍的怒气上来了。 “你一个小毛孩子,狗仗人势,我不服你!还要给我分双份的活计,想累死我呀,老子坚决不干!” “你知错不改,还胡搅蛮缠,给你分双份的活计是为了惩罚你!就你这态度,看来不帮教帮教你,你也不会悔改。总催,把他捆起来! 当着众弟兄们的面,让棚稽查罚他三十猛棍!省得他蹬鼻子上脸。再不服就送秧子房,拷他三天,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过江龙是真的难以忍受陆光棍的放肆,他威严的下达命令。而总催此时倒不知道该如何办好,一时愣在原地迟疑。 第116章 陆光棍受到惩罚 过江龙见陆光棍根本就不服气,而且态度还十分嚣张,就命令总催带着棚稽查严厉的处罚陆光棍。 而陆光棍听过江龙说要处罚他,本来就感到很没面子又窝火的陆光棍心里更是气愤,不计后果的又跟过江龙大嚷了起来。 “你也不用跟我耍威风,没有夫人雪冬枭的面子你啥也不是,别说现在是粮台爷了,恐怕给我提鞋都轮不到你。 我也不用你处罚,咱俩单挑,要是我输了让我干啥都行,你要是输了咱俩就算扯平,没有发生这件事!” 陆光棍说着,起身脱去外衣,紧了紧腰带。过江龙真的急了,他两步就来到陆光棍的近前,把手里的马鞭子扔在了地上。 “不让你长长见识,量你也不会服气,爷今天就陪你玩玩。就按你说的办,过来吧,爷让你三招以后再还手!” “粮台爷大人大量,千万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陆光棍你给我滚犊子,快去干活!其他人也都快点散开,都去干活吧。” 总催急忙过来打圆场,众兄弟们也都挤过来看热闹,还依然跟着起哄。毕竟陆光棍是总催手下的人,总催不能让事情闹大。 “总催,你带着他们靠后,我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犊子知道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有三只眼!” 陆光棍一向是个要面子的人,再加上他确实有些功夫,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呢。 今天又赶上这件事,让他更是火上浇油。只见陆光棍也不说话,二目圆睁,拉开架势,看准机会照着过江龙的面门就袭击过来。 过江龙并不还手,只是闪身躲过。按照承诺,他要让陆光棍三招,但陆光棍可不手软,他依然一招紧似一招的进攻。 三招过后,过江龙便回手还击,也被陆光棍化解掉。过江龙心想,这小子身手好快,真得加点小心。 就这样七、八个照面下来,两个人谁也没占着便宜。但过江龙作为防守一方,显然有些处于下风。 围在边上的弟兄们一起拍手起哄,场面好不热闹。陆光棍这时也精神大作,全然忘记了对手是谁,不停地进攻,招招致命。 应该说,陆光棍的功夫确实不错,没有得到重用也确实有些可惜。不过过江龙可不会因此放过他,必须让他服服帖帖。 而陆光棍用尽全身功夫去攻击过江龙,但也一点便宜都没占着。这让陆光棍也感到有些发蒙,看来过江龙还真不是徒有虚名。 不过既然已经上手了,就不能退缩,必须尽全力拿下他,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所以陆光棍的攻击就更加凌厉! “你这个没脑子的家伙也太放肆了,本想给你留个台阶下,你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爷这就让你尝尝苦头。” 过江龙大喊一声,看准空档,飞身一脚直奔他面门。陆光棍也不含糊,身子一蹲躲过,随后也飞脚向过江龙袭来。 可他错了,过江龙已把师爷教给他的连环脚运用的烂熟,这虽然不是他的看家本领,却也是师爷的独门绝技。 只见过江龙不等身子落地,另一只脚已踢在陆光棍的胸口上,然后飞身退回一丈多远。陆光棍‘啊!’的一声,仰面倒地。 可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只见他一骨碌又爬了起来,憋住真气,拳脚相加又不顾一切地扑向过江龙,这次可是要拼命! 过江龙被陆光棍气势汹汹的拼命招式逼得后退几步,便再一次飞身跃起,双脚不停地向陆光棍袭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下子可惨了,陆光棍实实在在地被踢中两脚,而且是要害部位,让他躺在地上再也爬起不来了,嘴和鼻都流出了血。 在众人的齐声叫‘好’声中,陆光棍仰卧在地上不动,他深切地体会到了过江龙果然功力不凡!这还是过江龙没有下死手。 陆光棍知道,过江龙这是给他留面子了,否则他这次就废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光棍,此时感到了后怕。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陆光棍这既是为了恢复缓解一下身子,更是匍匐在地表示服气了。 这些个胡子,得势时耀武扬威装爷,一旦被制服就心悦诚服地当孙子,不过却也实在。 “都让开!”胡二当家的大吼一声。不知啥时,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师爷、还有夫人、花总催都来到了近前。 二当家的怒容满面:“你这个不知死的,过江龙已经让你几招,给你台阶下,你还执迷不悟,这回偿到苦头了吧? 告诉你,粮台是咱独龙山第一条好汉,敢挑千军万马,就你个无名鼠辈还敢在此扎刺。 稽查何在?把这小子拉回去!他以下犯上,剁去他两个扇风耳朵,省得他再装聋卖傻,让他长个记性,看他今后还敢不听话! 你们都听着,以后都要乖乖地听粮台调遣,谁要以后再扎刺起屁,二爷我也绝不留情!现在的散了吧,抓紧去干活!” 说完话,胡二当家的也不久留,回头拉着大当家的一行人转到别处去了,而王大当家的对这件事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这场风波过后,过江龙在独龙山的兄弟们心中威望更高,开荒建房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不出两月,南龙岗果然面貌焕然一新。 转眼就到了秋天,独龙山开垦的荒地长势良好。由于是第一年的开荒生地,又加之节气比较晚了,所以只能种一些土豆、白菜、萝卜、葱之类的作物。 根本就不能种苞米、高粱之类的大田。这不仅仅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更主要的是这些个主要农作物在刚开垦的荒地种植也不会有好的收成。 虽然地很荒,但种植的白菜、土豆长势却不错,土豆眼看就可以收获了,付出的劳动马上就要有回报了。 过江龙打算拿这些土豆去山外换些粮食、粉条子,于是他去了王大当家的住处请示。 来到后厅,却见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师爷等人都在,还有两个陌生人,过江龙并没有见过。 一个壮汉有三十来岁,另一个年纪可是有四、五十岁,但身体也很健壮。见过江龙到来,王大当家的连忙给他介绍。 “这位是金大把头,金五爷,这是金大把头的徒弟,李二把头。这位年轻人就是我说的独龙山粮台,报号过江龙”。 第117章 形势有新的变化 本来是到后厅跟王大当家的请示事情的,却意外的见到了金大把头和他的徒弟,而王大当家的又热情的介绍他们认识。 过江龙也只好跟金把头二人抱拳问好,然后各自落座。胡二当家的则继续给过江龙介绍这二人,看来这二人的到来还真的跟过江龙有关吗? “这二位是咱关东最有名的金把头,那些金子可采老鼻子了。这次把他们请来,就是想跟咱们合伙,去北山里采金子。 当年他们可都是给老佛爷采过金子,老有能耐啦!这次咱们要跟他们合伙,已经谈好了六、四分成。 这不是大当家的正跟我们几个商量呢,准备派你去,你就来了,正好,也听听你的意思。” “大当家的能不能再加点,光踩点找地方我们就花了两年时间,遭老鼻子罪了,我有一个徒弟到现在还起不来炕呢。” 老金把头还没有等到过江龙回应,就又提出了他的要求。当然,谁不想多分点,挖金子可是个高危险的行当。 “没有那个价,就这么定了。过江龙你看看行吗?”二当家的还是看着过江龙。 过江龙知道,不管多有能耐的采金把头,不是跟官府合作,就得跟绺子合作,要不然别想把金子带出山,整不好还得丧命。 “我还是那句话,不同意让过江龙去!这一去一年多,咱独龙山有多少事还需要他呢,不行!” 夫人雪冬枭没等过江龙搭话,便抢先代他回答。可胡二当家的还是坚持让过江龙去比较合适,别人很难胜任这个任务。 “我也琢磨了,过江龙兄弟这一去还真是有点舍手。可咱们独龙山哪有像他这样能独挡一面的人哪?派别人去大当家的肯定不放心。 这可是关乎山寨兴旺的大事,咱们独龙山想要自食其力打天下,那也得有钱哪,光靠种那点破地,兄弟们还不得都喝西北风去呀。” “我也觉得让过江龙去有些不妥,眼下正是要秋收大忙季节,他去了,南龙岗那里的一摊子谁来管? 要不然咱们就多派些人手去,这样不但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也可以让过江龙脱出身,继续在咱们身边听候调遣。” 师爷当然会向着夫人和过江龙说话,他也不希望把过江龙派出去,可他的话却被金把头接了过去。 “派太多的人去可不行,路途那么远,就是吃饭都供应不起,别说还要挖地鼠采金子了。” “这样吧,过江龙的活咱们都去操点心,能应付过去,这差事可非他莫属,就算是我亲自去,大当家的也未必能放心。” 二当家的眼睛盯着大当家的看,当然是希望王大当家的出面说话,这样才有力度,夫人也不会再强烈反对。 “不行,说啥也不能让他去,我不放心!” 见夫人雪冬枭仍然坚持不让过江龙带人去深山采金,王大当家的也只好出面,因为他觉得过江龙是最好的人选,他支持二当家的意见。 “好了,就别争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关键时刻年轻人不出马谁出马,这事就这么定了。 过江龙手上的活先交给师爷和夫人分担,你们俩多费点心。过江龙要是没啥事就去准备准备吧,二弟和师爷去帮忙支着点。 二位把头看看还要办点啥事,跟他们去说,要准备齐全点,别到时候抓瞎,再有啥事你们就商量着办吧。今天的事就这样定了,大家就先到这,去各自忙吧!” 王大当家的说完竟然去躺在了炕上,好像是这件事跟他没有了关系。其实王大当家的是怕夫人给他下不来台,有意躲避了。 胡二当家的领着两个金把头去商量事去了,夫人则领着过江龙来到师爷处,进门还没坐下,夫人就气呼呼地发牢骚。 “这个老犊子是疯了,咋说都不听。这不明显地是帮着二当家的排挤咱们吗,就是不给他去,大不了闹翻了脸,来个鱼死网破!” 师爷关上门,坐下来,劝慰夫人:“咱们现在需要冷静,还没有到摊牌的时候,一切都要忍耐。 王大当家的这是在两边玩轮子,他怎能眼看着过江龙的势力一天天做大,而不去管呢?这些个事情他拿捏得很有分寸。 二当家的和老搬舵是他坐上独龙山第一把交椅的功臣,他只是想借助咱们的手压一压他们的气势而已。 以便于他从中渔利,王大当家的真正目的并不想要把他们怎么样。现在看过江龙羽翼渐丰,他也必须得想个办法压一压。 你要知道,大当家的现在真正防备的已不是二当家的,因为火豹子已废,二当家的现在已无力回天。 到是咱们,气势渐盛,海子是咱们的臂膀,出面办事的顶梁柱,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岂能放过,不让他去让谁去? 俗话说,欲去其势、先断其臂。而我们在目前的形势下,只能按他说的办,别无它法。 这事还是怨我呀,俗话说有备无患,我们思虑不足呀,仓促行事还要适得其反,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 不过我也想过了,不就是一年吗,这一年你我在独龙山先稳住阵脚,等过江龙回来时再议大事。 虽然海子走了咱俩少个帮手,但也从另一个侧面消除了大当家的戒心,安抚了二当家的等人,这未必不是好事。” “那就听师爷的,来日方长。可我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等有机会我饶不了那老犊子。 海子你就先去吧,这也是为了长远大计。此一去要照顾好自个,一个人更要处处小心,绝对不能出错!” 夫人听了师爷的分析,也就想通了,她嘱咐过江龙要处处小心。当然师爷也要嘱咐一些话,海子都一一点头答应。 “也只能这样办了,我会谨慎从事的。你们不用惦记我,到是你们要多保重,不可锋芒太露。我先告辞了,有些事还得抓紧去办一办。” 过江龙说完就要离开了师爷和夫人,但眼里还是含着泪。夫人和师爷把过江龙送出门,但还是不忘谆谆嘱咐。 “海子,去吧,遇事要冷静,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有几本书,你带着,平时挤时间多看看。 有一本书是练功用的,千万别忘了学本事,回来后咱们还要干大事。夫人和我你都不用惦记,去吧。” 师爷用力拍拍过江龙的肩头:“明年回来时我要亲自出山接你,到那时,我要看到一个更加成熟的过江龙。” 过江龙离开,心里可是空落落的。刚刚混得抬起头来,还没有完全施展开拳脚呢,他舍不得离开肖三姨和干爹。 过江龙要去往的那个地方,是他所不熟悉的,虽然人人对采金都充满新奇憧憬,却也懂得道路凶险异常。 第118章 去往深山采黄金 入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看着即将凋零衰败的万物,过江龙的心情不免有些惆怅。 可是那一片片五颜六色即将收获的的劳动成果,又让人心情激动兴奋,甚至是充满了憧憬渴望。 过江龙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心境下,匆忙的筹备了几天,他准备带着两个兄弟出发去那未知的深山采金子。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师爷、夫人等都前来送行,山寨还擂起了出征壮行鼓,当然是激励过江龙等人满载而归。 来到山下,两位金把头带着十几个雇来的劳动力,早已等候在山下,两辆装得满满的马车也整装待发。 “明年你们出山时我派兄弟们去接你,祝你们满载而归。现在都上大滚子,跟你们过江龙爷出发,到那里谁敢起屁,格杀勿论!” 王大当家的等人抱拳和过江龙,以及金把头等人告别! 过江龙也不多说话,挥挥手让众人上车,便向着预定目标进发。 顺顺当当地走了五天,才来到了一个叫靠山崴子的地方,过江龙下令让众人进去这个比较大的屯子歇脚。 这是一个规模还算大的靠近山里的屯子,也有着一个供行人来往居住的大车店,过江龙知道那是独龙山新开的,掌柜的就是冯货郎子。 过江龙领人住了下来,冯货郎子和伙计、老婆一起忙活招待着这批人,特别是对过江龙更是热情有加。 “有啥好吃的都拿出来做上,让大伙好好吃吃、喝喝,明天早晨好有精神早点起来赶路。 我们把大滚子就放在你这里,车上的东西都放到马上,马匹驮不下的也先放到这里,我再派人过来拿。 这一路上都得来回倒短,这些个东西都得运到山里去,这二十多人,一年得吃多少东西呀,带的少了肯定不行。 老冯你可得给我看好了,两天后我就派人来取。还有,等到我们出山时,你还要马不停蹄地去告诉大当家的多派些人来接我们。 老冯你可要在这好好守着,老老实实地看住摊,不要张扬,别漏了风,跑了气,误了我独龙山的大事!” “请粮台爷放心,我一定好好守在这里,等你们的信,绝对不会误了山寨的大事,我拿我的项上人头担保! 靠山崴子有好几条道路可以进山呢,在这方圆几百里掏地鼠的都得路过这,很多大绺子和官家在这前后左右都有窝底,我基本上都熟。 不知道粮台爷你们要从哪条路进山,去哪个点位?我也好提前跟你们接捻子,掩护粮台爷你们出山。” 冯货郎子还是那么热情,说话很多,他现在是大车店的掌柜,说话的口吻更有底气了。而过江龙却很快制止住了他,让他先去忙眼前的事。 “这一切先不用你去操心,这次我们要去很远,你在这等着就行了,如果有事我会派人找你的,快去准备饭吧!” 很舒服的住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过江龙便把众人叫起来吃完饭,趁着天还黑着,便领人钻进了老林子。 过江龙指派钱大贵跟着金五爷在前边探路,他和李二把头一前一中牵马领着队伍,让山猴子跟在最后,做好进山的暗记。 一行人从早走到天黑,中间只简单地吃了口干粮。起初还有条小路,后来路也没了,只是有点不太显眼的路影。 过江龙见天也太黑了,人困马乏,就找了一块空地,让大家停下来生火做饭,并派人出去放马吃草。 吃完饭,大家各取自己的行李,席地而卧,各自睡去。到了后半夜,过江龙把山猴子和李二把头叫了起来。 告诉他们俩带人骑马去冯货郎子处把剩下的东西也驮过来,其余的人明早还要继续往前赶路。 一行人就是这样来回倒腾着,走了大约一个来月,中途也路过两个废弃的采金点,但都没有停下脚步。 其实过江龙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虽然金把头把具体方位告诉过他,但从没进入这么深的山的过江龙还是想象不出来。 所有人都是稀里糊涂的跟着走,一直来到这个被金五爷称为金脉沟的地方,才停下来准备扎点安营。 这个地方已经快上冻了,金五爷选了一块较平坦干爽的地方,让人到附近的林子里砍树盖房子。 等到了房子盖好后,金五爷还是不着急采金,他又让人去割马草,牵马驮木柈子,又忙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才停下来。 这时已经是天寒地冻了,大雪已经把整个大山给封了起来。大山里冬天来得早,漫长的冬季等待着过江龙他们去煎熬。 这一天艳阳高照,漫山的大雪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金五爷选了一处旧河道,让人一溜地点起了二、三十堆火。 随着火堆越烧越旺,金把头领着李二把头去一个高岗处焚香祭拜。到了下晌,金把头才让人把烧过的火堆移开。 让人在烧过火的地方往下挖挖掘,一直挖到出水,挖不下去为止。所有人都感到很稀奇,但还都是干活很卖力气。 第二天,金把头又让人把坑里的冰刨出来,再在坑里点上火烧,等坑底又被烧化了,他让人下到坑里,继续把砂土刨出来。 所有被刨出来的砂土都被运到河边的高岗上,说这里边就有金子,是砂金,等到明年河开了就可以淘金了。 “为什么不在没上冻的时候挖呢,这冰天冻地的多费劲?” 被雇佣来的劳力中有人不解地询问,李二把头倒也不加隐瞒,很痛快的就给干活的雇工们解释。 “那个时候这下面都是水,捞不上来砂金,金子都钻沙了。” 就这样不断地烧,不断地刨,不断的换地方。金五爷和李二把头有时还把坑里刨出的砂土用化开的雪水拭着在金簸箕里冲刷一些,以验证含金的多少。 几乎每一个坑里刨出来的砂土都要试一试,以此确定雇工们刨坑的位置,寻找到金脉的走向。就这样整整一个冬天,人们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劳作,可是也没有收获多少黄金。 第119章 商量探讨新对策 这一个冬天就这样过去了,人们虽然也辛劳,却也平稳消停。这一伙雇来的劳力,已经预付了一年的工钱,而且价格还不低。 这么远的路程,这么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要不然没人愿意来,并且每个人还担着风险呢,多付些工钱也是应该的。 正是由于没出金子,又加之提前预付了工钱,这些人才心态平稳,老实干活,因而管理起来也比较容易。 山里的春天来得也晚,都五月份了,青草才刚要长出来,连累带饿的马匹这时早已是骨瘦如柴了。 有两匹眼看不行的马,在过年的时候就被杀掉吃了。现在能挺到开春的马匹,其体魄都是不错的,但也是强挺着没有倒下。 青草刚一出来,过江龙就领着两个兄弟赶紧去放马,十多天后,剩下的马匹才有些缓过劲来,精神头也足了。 等到河完全化开了,金五爷留下几个人给他和李二把头运砂土,他和李二把头则整日站在河边砂金子。 其余的人还是到金五爷指点的地方往这运砂土,虽然人手少了,但人抬马驮,一天也不少运砂土。 过江龙派钱大贵和山猴子不离左右地看着金五爷和李二把头。每天砂出来的金子都要称一称,记上数,交给过江龙保管。 整整一个夏天,金五爷都是领着雇工们这样忙碌着。眼看秋天就要来了,河边的砂土也没多少了,更要命的是带来的粮食也快要吃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金子却突然多了起来,金五爷说这是找到金脉了,催促大伙都要加把劲。 人们一见金子多了,都来了精神,拼命地采。可是时间一长,那股劲也就慢慢消了,磨工、偷懒的现象就越来越多。 毕竟不管采多少金子雇工们也捞不着,说是额外再加些工钱,可那只是未来的事,雇工们不太认可。 特别是为了节省粮食,吃饭也定量了,雇工们的劲头就更不足了,这样下去即使有一座金山,也挖不出来多少。 连续几天晚上,过江龙都是睡不着,他对眼前雇工们的怠工有些犯愁,极力思考着对策,想把人们的积极性再次调动起来。 过江龙怕自己翻来覆去影响钱大贵和山猴子,又惦记那几匹瘦弱的马,于是就去喂马的地方,一边看着马吃草,一边想着心事。 山里的夜晚已经很凉了,半个月亮在淡淡的云中穿行,明天也许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但过江龙却高兴不起来。 也就在这时,过江龙看见金五爷和李二把头住的屋门悄悄的开了,一个人影闪出来,左右看看,就小跑着去往后面的山坡。 那是李二把头,看样子他道路还挺熟,黑夜中也不停顿,径直往山坡上跑,估计这可不是他第一次黑天半夜的出来了。 过江龙两眼直盯着李二把头,慢慢的站起身,他想要跟上去看个究竟,这李二把头黑天半夜的究竟要干什么。 可是过江龙终于没有动,又慢慢蹲下身,看着李二把头去的方向。他知道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自己跟上去有可能会被发现。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李二把头才急匆匆地回来,闪身钻进屋,悄无声息。过江龙这时才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睡觉。 第二天,过江龙并没有声张,默默地去工地观察了一天,回来后又详细地看看库房里面的粮食。 过江龙判断,李二把头一定是去藏金子了。金子粒小,不占地方,很容易在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掖藏起来。 怎么去看也看不住,更何况是李二把头这样的采金老手,想不让他掖藏,除非是天天把他脱光了搜查,但他不能这样做。 关键的是金把头——金五爷知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否也参与其中了,这可很难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过江龙决定暂时先不去过问这件事,他要想好其它更稳妥的办法。 晚上吃完饭,过江龙来到金五爷和李二把头住的屋子。他们到这里以后,一共盖了三处房子,大家是分开居住的。 过江龙和钱大贵、山猴子住在一处,余下的空间当库房用,带来的粮食和工具都放那里保管。 金五爷是和李二把头住在一处的,外间是做饭的。剩下的房子是雇工们住的,十几个人都挤在一起。 “粮台爷过来有事吧?”金五爷见过江龙来了,连忙起身让座,其实就是他们住的床铺。 “我想来咱俩对对数,都来到深秋了,掏地鼠的也要准备起身回家了。” 过江龙说着就坐了下来,金五爷连忙把自己记的账面拿出来,当然他没有递给过江龙,而是自己看着记的数目。 “那好吧,咱们先拢拢。我估摸着也差不了,天天都对数。你看,这是我的帐。” 金五爷记的帐还真挺详细,账目清楚,过江龙也不去细看,而且这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太清楚。 “大数是真的对上了,这回咱们可是收获不小,掏上了。哦,对了,我还有点事想和金五爷商议商议。 我看这砂土也没剩多少了,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把剩下的活干完,得合计着回去了。” 过江龙坐直了身子,看着金五爷,想看看金五爷有什么反应。而金五爷也急忙回答过江龙的话,但他不同意现在就回去。 “再多干几天吧,刚找着厚实的地方,没看这些天多么出金子呀!咱们可不能失去机会。” “我想让那些雇的人自己干个十天、二十天的,就算给他们加的工钱,不知道金五爷意下如何?” “那可不行!工钱咱们来时都给过了,加点可以。现在正是好时候,肥肉不能让他们吃,可不能太便宜他们了。” 金五爷还没有说话,李二把头倒是一个劲地摇头说不行。但过江龙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还是好言开导。 “你没看那些人都不愿意干了吗?一出金子眼都红了,我怕他们闹事。只有这样才是好办法,他们才能拼命干。” “绝对不行,谁闹事就宰了他!明天开始就让人看着他们,不好好干就揍他,我就不信治不老实他们。” 第120章 收获满满出深山 过江龙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可是首先就遭到了李二把头的反对,他不但不同意,而且还要用更强制的手段让雇工们屈服。 而此时的金五爷却迟迟不肯表态,这让过江龙心里有些恼火,但他还是冷静下来,循循善诱的进一步去开导,目的是让自己的想法得以实施,把雇工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我都想过了,咱们和他们五、五分成。金五爷和你,还有我们三个人每人一份,算是咱们个人的,不用交到柜上。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拼命干,跟着咱们来一回,咋也得整点金子回去呀,咱们可不能太黑了,传出去让人耻笑。 我看这事就这样定下来吧,要是行,明天金五爷就告诉他们,不过咱们得快点,过几天可就没啥吃的啦。” 过江龙说完这些话后,眼睛盯着金五爷,看他的态度。而金五爷还是没有马上表态,看来他的心里还在盘算。 “这也许是个好办法,那就听你的吧,只是柜上可就没啥油水了。要是那样做,咱们明天可都得出去看着点,要不然他们就会昧下,不往上交那么多。” “柜上就咱们两家,你那边就你们两人,独龙山这边我可以说了算。再说柜上已经不少了,多少是多,差不多就行,人不能贪得无厌。 我看也不用看着了,看也看不住,能采多少你们心里都有数,少交的不行,可以根据金子的厚实程度确定雇工们上交的数量。 把雇工们分成几伙,自愿去组合。让两个做饭的也跟着去,就他们养的肥。让我带的两个兄弟负责做饭,我再帮着点。” “不看着可不行,绝对不能放大眼汤!那样就跑冒漏多了,不能便宜了他们这些个雇工。” 李二把头站起来说话,看来他也不反对过江龙的主意了,因为金五爷都表态了,但他还是坚持要严加看管。 “好吧,就这样定了。我们三个也都抽空出去看着点。” 过江龙说完,起身就要起身离开。金五爷一边往外送,一边夸奖过江龙的主意不错,看来他也算过帐来了。 “粮台爷再坐一会吧。你这办法挺好,就是得跑漏点。不过能多逮地鼠,不让它钻地就行。 这样咋也比现在采的多,来回一算,还是这样合算,雇工们也能多整点,都有好处。 过江龙爷真是文武全才,过去我们这帮人谁也没想出这样的好办法,只知道打压,请将不如激将,看看吧,明天效果一定能很好!” 事实上过江龙的办法确实凑效,这帮雇工像疯了一样,没黑没白地干。拼搏的是未来,疯狂的是希望。 其实捞金子本身并不算太复杂,这些个雇工们看时间长了也会做。就是能找到金子那才算本事,金五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仅仅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就把有金脉的地方几乎挖光了,还真砂出来不少金子,快赶上这一年的了。 金五爷说这是他这一辈子采得最多的一次金子,可真够过了。那些个雇工们更是喜笑颜开,但他们的力气也快耗光了。 看着一个个累的精疲力尽,有气无力的雇工们,而粮食也吃没了,天更是开始上冻,实在是再难以坚持下去了。 过江龙就让人们收拾好行李,把带来的工具全部都扔下不要了,准备带着人往山外撤回,丰硕而归。 举行了一个还算隆重的仪式,众人齐刷刷地拜天、拜地、拜山、拜水、拜神、拜把头、拜娘娘! 虽然人人都是精疲力竭,但却满怀着丰厚收获的喜悦,信心满满地离开了这让人永远难以忘怀的深山老林。 过江龙 带着一行人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在根本没有路的大山中缓慢前行,极度衰弱的体力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人数虽然不多,却极难管理,曾经有的人试图开小差离开队伍。因为人人手中有现货,并且数量还比较可心,而看管他们的又是胡子,心里不托底也属正常。 现在是由于路不熟,又加之没有吃的,人员暂时还能够聚拢在一起,如果再往山外走可就说不准了。 就这样走了三天以后,晌午时分来到了一处荒岗,过江龙让大伙坐下歇着,他让钱大贵杀了一匹马,说是给大伙烤马肉吃。 众人很快捡来柴火,点起火,围坐在一起,都饿坏了,一天多啥也没吃。马肉刚变色,就有人围上来试图撕扯。 过江龙见人们都围拢过来,就站起身,掏出枪,威严地对众人宣布他的命令,其态度可是十分凶狠,跟过去比判若两人。 “你们把身上带的金子都拿出来,记上自己的名字,放在我这集中保管,等到出了山,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还给你们。 要不然这样出山还不让歹人给杀了,不但金子捞不着,命也就没了,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这样做! 如果出山时遇到绺子或者官兵,你们就四散逃命,身上没有金子,就算是被抓住了也没事,你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再说出山时金子统一归柜上保管,这也是老规矩,我也是按规矩办事,都交出来吧,谁也不能抗命!” “这可不行!放在你那里还能还给我们哪?不能交给你,得我们自个带着,交给你我们不放心!” 李二把头首先站起来反对,这倒不是他要为雇工们说话,而是他本人匿藏的金子太多,不同意让过江龙保管是必然的。 “我过江龙说话算数,说还给你们就还给你们,只要记住自个的分量,写上名字就行了。这样都带在身上,你不要命了!” 过江龙死死盯着李二把头,他清楚知道李二把头的心思,这样一来,他匿藏的金子可就露馅了,放在谁身上也不会同意统一保管。 “不行,说啥也不能给你保管!” 李二把头死死地裹住自己的衣服,拿出死也不肯去照办的放赖架势。这让过江龙怒火中烧,擒贼擒王,过江龙要首先对李二把头下手。 第121章 出山路并不平静 过江龙想要把所有人的金子都集中起来保管,这样做首先是为了每个人的安全,同时也是规矩,所有的金帮出山时都是这样做。 但李二把头却说啥也不肯把身上的金子交出来,他知道这样做自己匿藏的金子就会暴露,肯定也会被柜上收缴去。 那样自己这一年多的心血就白费了,想多捞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是自己该得的那一份弄不好也要泡汤。 所以李二把头是坚决反对把金子集中管理,拿出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架势,死活都不肯交。 这让过江龙大为恼火,如果李二把头不交,别人也不会老老实实地交出来,因此过江龙决定给李二把头点颜色看看。 只见过江龙走到李二把头的近前,飞起一脚,就把李二把头踢翻在地,用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知道你是怕隐匿的金子暴露,如果还敢带头起屁,不老老实实地交出来我立马就废了你!”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钱大贵和山猴子也拉响了枪栓,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雇工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惊恐地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都交出来吧。粮台爷说的对,自古能有几个人能把金子带出山的,还不都是因贪财而丧了命。 没有独龙山派人保护咱们,都得死!粮台爷是个好人,从来是言而有信,不会亏待大伙的。我先交,你们也都交出来。” 倒是金五爷首先表态,他把自己装金子的布口袋从怀里掏出来,做上记号交给了过江龙。 金五爷一路上还在想,过江龙到底是年轻没有经验,就这样放大眼汤,跑冒的耗子一定不会少。 没想到过江龙竟然会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这时候来这一手,真是精明透顶,跟这样的人相处可得小心点,现在不交出来恐怕不行。 众人回头看看钱大贵和山猴子两人黑洞洞的枪口,他们还哪有胆子再敢顽抗下去呀,只得乖乖地把身上的金子交出来。 “钱大贵、山猴子,你们两个也要都交出来,然后逐个的去翻,谁要是还藏着掖着,给我往死里打! 大伙放心,只要不是私藏的,我都会如数的还给你们,绝不会克扣,但如果再私藏,也绝对不轻饶! 快细细地去搜,金五爷你们有经验,也帮着搜。现在可以继续主动上交,一会儿我们可要动横的了,让他们快交!” 过江龙对钱大贵和山猴子发出了命令,而钱大贵和山猴子也交出了身上的金子,然后逼迫所有人继续交。 等到没有人交了,他俩便逐个的在这些人身上和行里卷里仔细翻看,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 果然有人没有都交出来,被二人打得死去活来,众人为了保命,连忙把剩下的金子都交了出来。 金五爷和李二把头也帮着搜,一直细细地搜寻了好多次,连最隐秘的地方也不放过。 特别是李二把头,自己身上的金子没了,就把火气撒到雇工们身上,狠命地搜,甚至有些残忍。 过江龙一直在旁边盯着,不时地提醒。在确信每个人身上真的再没有金子了,他们四个人才住手。 “你们这些人再互相搜几次。有人都交出来了,有人还藏着,这不公平,都要搜查干净了。 但老少爷们你们都别害怕,把他们四个人也要好好搜搜,谁也别想藏着掖着,我看着你们翻!” 过江龙再次发出了命令,这次可是针对金五爷、李二把头、钱大贵和山猴子四人,雇工们也没有对他们客气。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确信万无一失,过江龙这才让钱大贵和山猴子割马肉分给众人,大家围着火堆烤马肉吃。 以后的路虽然依旧难走,但人员可是好管理多了,再也没有人想离开队伍,因为所有的金子都在过江龙的马背上。 所有人都惊叹过江龙精于算计,在看似宽松的氛围下,在众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他就轻而易举地把众人的金子都收拢在了一起管理。 等到了众人忍饥挨饿地来到一处废弃的采金点时,就剩下一匹过江龙骑乘的马了,而其它食物可就一点也没有了。 过江龙让众人把废弃的屋子打扫打扫,暂时先安顿下来。然后恋恋不舍的走到自己的坐骑前,他要杀马救急众人。 过江龙从上到下给马抹去身上的土,拍拍它的脑门,突然转身一枪,打中了它的脑袋。过江龙头也不回的离开,让别人去扒皮炖肉。 众人也是狠狠地吃了一顿马肉,就都挤在一起躺下歇着。过江龙把钱大贵和山猴子叫到面前,对二人发出了指令。 “你们俩带上吃的,连夜出发,到冯货郎子那里换上马匹,不要跟他说啥,立即回独龙山报信,让大当家的多派些人来接我们。 这么多的货,再加上这一大帮人都需要好好保护。我们在来时路过的断崖山那里等待你们接我们出山,路上不能耽误!” “粮台爷,就剩下你一个人能行吗?还是让山猴子自个去吧,我留下来和你在一起。” 过江龙没有同意钱大贵的建议,他知道出山也很危险,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把握性也会更大一些。 “不必了,出山更危险,你们俩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我一个人不会出啥事。快去吧,这天好象要下雪了,快去快回!” 过江龙说完,把二人送出屋,看着二人走远了才返回屋子。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了关键时期,更应该小心谨慎一些。 “这些金子我已经封闭好了,金五爷你就先保管着,白天走路让人帮忙抬着,你盯着点就行。 这东西太沉,让大伙轮流着抬,你不能离开左右,这两个钱搭子可是咱们的命呀,要不错眼珠地看着,绝不能出错!” 见过江龙能这样信任自己,金五爷有些感动,他拍着胸脯子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你能信得着我?就请你放心吧,豁出老命也不会弄丢了!” “我相信你!咱们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过江龙说完就倒身睡去,众人也就不再说话了。虽然这房子已经破烂,但毕竟也是屋子,比睡野外可是强多了。 第122章 确实是步步惊心 第二天天已大亮,众人才离开这处废弃的采金点。李二把头还找来两件别人家丢弃的家什带着,说是路上好防身用。 这一行人还是不紧不慢地在老林子里穿行,但离走出老林子可是越来越近了,等到了晚上,众人又选择了一个向阳的地方住下来。 大家一起点起火堆,烧点水,把随身带的马肉干就着热水吃了,不过看样子每个人身上带的马肉干可是没有多少了,大家都省着吃。 天上果然下起了雪,众人找来小木杆和树枝子,围着火堆搭起了一个个小马架子,分别钻进去避雪防寒。 过江龙和金五爷睡一个临时支起来的棚子,金五爷把装有金子的钱搭子枕在自己头下,两个人一颠一倒地躺下。 棚子两边都没有堵严实,就是四外也遮挡不严,不时有雪花飘进来,落到两人头上,两人都用被子盖住头,蜷起身子睡去。 刚过半夜,有三个黑影从两个方向摸到过江龙和金五爷住的棚子,一个人照着过江龙的头就是一顿乱砍。 金五爷被惊醒,见到此景有些不知所措,坐起来大喊,而头上枕的钱搭子却被两个黑影拽起来就跑,另外一个人也随后跟着跑向了远处。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把所有人都惊醒了,纷纷钻出棚子观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人人惊恐,不知所措。 月光下,看着雪地上的三个人虽然是磕磕绊绊地跑的很慢,但也就要跑远了,众人好像才明白过来,一起跑过去追。 这时,只见从树林子里飞也似的钻出一个人来,抬起来手中的枪,只一枪就把跑到最前边的人给撩到了。 而跟在他后边逃跑的两个人一惊,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看来事情是暴露了,而且还受到了攻击,再跑也跑不过子弹呀。 过江龙跑过去一看,被打死的是李二把头,双手还紧紧地搂着钱搭子,显然他是带头抢劫者。 而另外两个跟随的同伙,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嘴里直喊:“饶命!饶了我们吧,都是李二把头逼着我们干的!” 这时候众人都跑了过来,见这两人吓得魂不附体,也帮着求情。金五爷和另外两人抬起钱搭子,走到过江龙面前,也跪下帮着求情。 “粮台爷饶了他俩吧!我也看出来了,是我那贪心的徒弟不怀好意,我也处处防着他呢,就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这个孽障现在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而他们俩个伙计,看样子也是被逼的,就饶了他们吧!” “你们合谋想杀死我,罪不该赦!但看在金五爷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们。今后谁再敢起歹心,格杀勿论! 我过江龙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啥阵式没见过,就凭你们这点小心眼,还想杀了我,堪比登天还难,都滚回去睡觉吧! 今后黑天时谁也不许靠近我和金五爷住的地方,路上也要离钱褡子远一些,小心我的枪走火!” 过江龙说完话,收起了枪,扶起金五爷又回到小棚子睡觉了。其他人也把那两个跟随李二把头作案的人拉起,回去睡觉。 还真是得感谢过江龙手下留情,否则这两个家伙也得玩完。看来胡子也不是那么狠,知道随从者罪不至死。 出了这件事后,众人都胆颤心惊,晚上睡觉时都离过江龙和金五爷远远的,不敢靠前,怕惹麻烦。 这一天白天,一行人走得很慢,个个都饿得没啥力气了,走几步就得歇歇,而且还气喘吁吁。 也就在这时,发现了野猪走过的脚印,地上还有野猪留下的猪屎。过江龙走过来看看,用脚踢踢地上的猪屎。 “你们在这等着,听见枪声再跑过来帮我。”说完话,过江龙就掏出枪,顺着野猪脚印寻去。 走了大约两袋烟的工夫,在一个山洼处,见一群野猪正在那里拱食吃,有三大五小,在不大的范围内各自寻觅。 过江龙慢慢靠近,用枪瞄准一个最大的野猪。就在这群野猪有些警觉的抬起头,准备逃跑的一刹那,过江龙的枪响了。 那头最大的野猪应声倒地,可当他准备再开第二枪时,那群野猪早已四散跑开,不见了踪影。 众人听见枪声,纷纷坚持着跑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把死野猪拖到了一个山坡上。 过江龙让雇工们就地生火,弄来水煮野猪肉。众人可都饿坏了,野猪肉还半生不熟时,就有人捞出来吃。 一直忙到黑天,众人才吃完饭,歇了一会,过江龙让大伙把剩下的野猪肉平均分了,然后就连夜赶路。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黑天走,白天睡觉,这是为了躲避夜晚的寒冷,要不然晚上睡觉会把人冻坏的。 终于千辛万苦地来到断崖山,过江龙让众人停下来等候独龙山派人来接。他把众人安排到山下,自个和金五爷则到半山腰搭个窝棚住进去。 到了半夜时分,过江龙把金五爷叫起来,二人背上钱搭子,来到背山坡的一个树洞旁,过江龙要把金子先藏起来。 “为啥要藏起来呢?” 金五爷有些不解的询问,他不明白过江龙为什么要这样小心,明明就要出山了,该不会再有风险了,过江龙也立即做了解释。 “还是得先藏起来,以防万一,等山上的兄弟们来接应时再取出来。” 金五爷觉得过江龙真是细心,但这样做更把握,于是也不再问。二人很仔细的藏好金子,就又回到临时搭建的小窝棚睡下。 第二天又变天了,从早上起来不一会,就下起了大雪,众人连忙点起火堆,围起来取暖驱寒。 过江龙和金五爷两人也点起火,坐在火堆唠嗑。就要出山了,人们的心情却越来越紧张,在默默祈祷中等待着独龙山派人来接。 当天要傍黑的时候,听着远处好像有人来了,过江龙就让山下的两个雇工跑过去看看情况。 在两个人刚走出没多一会,就听见传来了枪声。也就在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一队端着枪的日本兵就冲了过来。 他们见人就开枪,当即就有几个人倒下,没中枪的也都趴在地上不敢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能为力。 原来就在这一批人还在唠嗑的时候,这伙日本兵已经悄悄地摸到了他们近前,见被人发现,便开枪射击。 过江龙一见这情况,说声‘不好!’拉起金五爷就往山上跑。日本兵看见,也就顺着山粱追上来,边追边开枪。 过江龙躲在一棵树后,举枪还击,一个日本兵被击中,其他日本兵连忙躲起来,隐在树后朝他开枪。 就这样边还击边撤退,眼看就要到达山顶了,金五爷突然被击中,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 过江龙急忙还击了几枪,就跑过去把金五爷抱在怀里,他希望金五爷不会有啥致命的危险。 而枪是从胸后打进去的,在前胸炸开了很大的一个洞,血直往外淌,眼看着金五爷就快不行了。 “别管我了,我不行了!能跑出去上我家去看看,把我那份金子给我家。告诉我儿子,去照顾照顾我那体弱的徒弟,拜托了! 你也马上快跑,不要再管我了。你是好人,记住我的话,我给你在后面挡着点……” 金五爷说话很吃力,看样子确实不行了。 这时,日本兵的枪声更密了,越来越近。 过江龙从腰里掏出了两颗手雷,往日本兵的方向投出去一颗。‘轰’的一声,有人被炸飞,枪声也立即停了下来。 过江龙把另一个颗手雷交到金五爷手里,说了一声‘放心!’便飞一样地跑向山顶,他要拼命逃离。 来到了山顶,过江龙往山下一看,三面都是齐刷刷的断崖,只有跑上来的方向才能下山。 他来不及多想,从腰里掏出绳子挂在崖边的石头上,一纵身便跳下去,同时听到从金五爷那边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 还不到山崖的一半,绳子就到头了,头顶上还传来了枪声。过江龙用一只手抓住崖缝,另一只手猛地向上一甩绳子,崖上的钩子就脱落下来。 过江龙把钩子又勾在手边的崖缝上,再次顺着绳子溜下去,这次可能是因为着急,或者是勾住的石头松动了,过江龙没溜下几步,就连人带绳子掉了下去。 这下摔得可是不轻,先着地的那条腿就听‘吱’的一声断了,脑袋更是被震得嗡嗡响。 过江龙也顾不得疼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林子里跑去,他不想就这样束以待毙。 紧接着山崖上密集的枪声响起来,有一枪击中了他的肩上。过江龙啥也不顾了,只能一个劲地瘸着腿跑。 实在是跑不动了,过江龙就在林子里爬,一直不敢停下来。大黑天的,根本就辨不出方向,何况还漫天飞舞着大雪。 一直到快要亮天了,过江龙又累、又饿、又疼、又冷,他艰难地钻进雪地里便昏死了过去…… 第123章 过江龙大难不死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渐渐停歇,太阳露出了笑脸,山中树影斑驳,洁白光鲜,好一幅北方雪域美景。 三个猎人庆幸这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他们要抓住时机,力争多捕获猎物,于是辛勤地在林子里不停地搜寻,下套子,找野物。 “爹,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啥留下的印子?” 一个女扮男装的猎人喊着,另外两个猎人很快就围过来观看,其中年纪轻的猎人首先看出来了。 “爹,你看看,这好像是有人爬过的印子。” “对,是人爬的。看这上面的一层雪,爬过去的时候还不太长,可能不知是啥人遇难了,快顺着爬过的印迹到前边看看,救人一命,行善积德呀!” 说话的是老猎人,他仔细的一层层扒开雪,判断着这是身受重伤的人爬过的痕迹,于是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猎人往前搜寻。 “爹,你快看,人在那里呢!” 还是女猎人眼尖,最先发现了过江龙。她立即跑过去,把过江龙从雪堆里扒出来,让他仰面躺在地上。 “好像还有气呢,能救活吧!受了枪伤、不重,他身上也带着枪,不知是干啥的?” 女猎人一边把过江龙抱起来,一边对另两个猎人讲述。老猎人也蹲下身子认真查看一番,跟儿子、女儿猎人解释。 “他不但受了枪伤,腿也折了,这是跑急了冻的,可能还有救。这个人八成是打日本人的,因而被日本人给打伤了。 咱们得救她,大英子,快背上他,我和你现在把他背回家去,让你哥把剩下的套子都下到林子里去。” 说着话,老猎人帮着女猎人把过江龙背在身上,又回过头对年轻的男猎人交代,让他一个人继续完成剩下了的任务。 “你下完套子也赶快回去,别一个人在山里转,小心碰上日本鬼子。我和你妹子先回去,还是救人要紧!” 一路上老猎人和女猎人轮流背着过江龙,累得浑身是汗,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背到家。 进门后他们把过江龙放到炕上,老猎人让老伴出去拿盆盛雪,他要用雪给过江龙搓身子解冻。 “英子,告诉你嫂子先别进来,你也去你嫂子那屋待着,我和你妈两个人就行了。” 老猎人边说边忙着给过江龙解开衣服扣子,检查他的知觉情况,但好像是这个人已经没有啥感觉了,能不能救得过来还很难说。 等老猎人姑娘离开后,老猎人脱去外衣,把过江龙也脱个精光,用老伴端来的雪,一遍又一遍地给过江龙揉搓。 先是手、脚、脸、然后是全身,搓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想让老伴换换,可他老伴搓了一会也就搓不动了。 正在这时,女儿英子走了进来,啥也没说就替换下妈妈给过江龙搓起来,这让老猎人和老伴都感到很吃惊。 “你咋也进来了呢,没看见他还光着身子吗?挺大个姑娘也不背着点人,快回去你嫂子那屋!”爹和妈都指责女儿。 “怕啥的,都快死的人了,这时候救人要紧!” 见爹和妈都指责她,这个被称作英子的女猎人却头也不抬,只管用力去搓,她想快些让受伤的人醒过来。 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仍不见人有醒过来的意思,三人可都累得满头大汗,但也无能为力,老猎人的老伴有些泄气了。 “看来是真的不行了,我总觉得他是有上气没下气了。” “他这是冻透了,再加上还有这么重的伤,搓怕是搓不过来了。要不是现在还没有进入数九寒天,他也早就冻死了。 咱们已经尽力了,如果再搓不过来,也只能等死了!这就是命啊,多么年轻的一个人,就这样完了!” 老猎人长叹一声,坐下来抽烟。可他的女儿并不愿意放弃,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爹爹和妈妈,希望能帮助救活这个年轻人。 “这就没治了吗?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你看他人长得多英俊,死了白瞎了,能不能再想点别的办法。” 见女儿大英子不愿放弃,当妈的当然也有同感,不过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其它好办法呢,人冻伤了都是这样用雪搓的。 “还能有啥法?这用雪搓咋就不管用了呢?听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得用身子焐,还得是黄花大姑娘,也许能有救。” 英子妈随口这么一说,倒激起了大英子的希望。她听完妈妈的话,也不吱声,把过江龙用被子一围,抱起来就走。 “你要干啥去?这都是老一辈人的传说,不准的!” 英子妈跟着女儿出来喊着,想阻止女儿,可女儿却不听。老猎人却没有出屋制止,他幻想着这样的方法也许能行。 大英子头也不回,把过江龙搬到柴房里,拿开遮挡物,墙边露出一个洞,她把过江龙拖进洞口内。 根本不顾妈妈在外边呼喊,大英子把洞口堵死,点上灯,把过江龙搬到炕上,放进了被窝里。 站在地上犹豫了半天,咬咬牙,然后毅然的自个也脱光衣服钻进去,把过江龙紧紧搂在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英子就这样把过江龙翻过来掉过去的前后心焐,连晚上的饭都是妈妈从洞口送进来的。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过江龙才轻轻地哼了两声,慢慢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光着身子趴在自己身上,过江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唉呀!你总算醒过来了。饿了吧,敢快吃点饭吧!” 大英子起身穿上衣服,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没有羞涩,用女神般的眼神看了过江龙一眼,然后就从洞口爬了出去。 不大一会,英子就端来一盆小米粥,还有咸肉干,放到过江龙的枕边,一口一口地喂他。 “是谁把你打伤成这样的?要不是碰见我们,你可是早就冻死了。” 大英子一边喂饭一边问过江龙,而过江龙此时还极度虚弱,不但说话声音颤抖,而且还得小心翼翼。 第124章 引来日本人搜查 过江龙虽然苏醒了过来,但身体还是极度虚弱,特别是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救自己的女人是谁,有什么样的背景? 所经历过一切虽然能够断断续续的回忆起来,但是怎样被眼前这个女人救活的,自己却根本没有什么记忆。 不过从表面上看,救助自己的这个女人应该是好人家的姑娘,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了淳朴与善良,值得信赖,但在回答姑娘的问话时,过江龙还是谨慎小心。 “我是被日本人给打伤的!” “这些没人性的小鬼子,太能祸害人了,早晚得遭报应!” 英子听说过江龙是日本鬼子给打伤的,很是愤愤不平,但是过江龙仍然有些狐疑,他不知道英子的身份,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日本人怎么跑到山里来啦?过去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哪不去呀,自打日本人占了咱们这嘎嗒,哪里都成他们的地盘啦,到处乱窜祸害咱们中国人!” “什么?日本人把咱们这里都给占了!” 过江龙感到十分吃惊,没想到这一年来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日本人都把这里的地盘给占了,独龙山现在会是啥样呢? “你是不是还糊涂着呢?”英子用手摸摸过江龙的头:“自打去年九、一八以后,日本人就攻破了沈阳北大营! 可少帅一枪没放,领着人就跑到山海关外了,这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正是丢了祖坟逃命跑了! 剩下的少部分大兵、还有胡子倒是抵抗了一阵子,可哪里是日本兵的对手,都被小鬼子给打散了。 马占山还跟日本鬼子拼一拼,可也经不住打,最后也投降了日本鬼子,现在像你这样一直跟日本鬼子对着干的人可是不太多了。 听说山里还有义勇军在跟鬼子干呢,其他的可是该跑的跑,该降的降,都散了。我说的这些,你这回能想起来了吧?” 过江龙没有说话,微微点点头。吃完饭,英子把盆端出去,然后又把过江龙的东西都拿进了洞子里来。 “我让我爹把外边的洞口都堵死了,你就在这洞里养伤吧,有啥动静都不能出去。这是我爹给你拿来的红伤药,我给你抹上。” 英子说着就掀开过江龙盖的被,要给他上药。 过江龙用微弱的力气拽着被子,不让英子动手帮他抹药。 “还是让你爹来上药吧,你不方便。” “瞎说,你是咋缓过来的,还不是我用身子焐的,这时候装什么假正经,老实点,让我给你上药!” 英子掀开被,给过江龙抹药。上完药,又用白布把他受伤的肩和一条腿重新包扎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这屯子离靠山崴子有多远?” 过江龙想问个明白,这个救自己的女人是谁,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方便不方便让独龙山派的人来接应自己? “我名叫凤英,我爹叫我大英子,他老人家别人都叫他陈大猎枪,是这一带有名的猎户,我们全家都以打猎为生。 我哥叫陈占根,我还有个妈妈、一个嫂子,还有两个小侄子,一个五岁,一个才两岁。 这里就我们一家人住,我和爹、妈住两间房,我哥和嫂子、孩子住前边两间。 这洞子外边是个柴火房,装一些破烂、烧火的木柈子,还有打来的猎物,隐蔽性很好,别人不会发现。 我们家就靠打猎为生,这附近几十里地都没有屯子,我爹和我哥一个月才出山一趟,背回些吃的、用的,来回得两天。 你说的靠山崴子离这可老远了,我听我爹说过,少说也得七、八十里路,我根本就没有去过那里。” 英子回答得很详细,过江龙也就不再去追问,默默地躺着,而受伤的部位越来越疼,过江龙强忍着不出声,头上冒出了冷汗。 大英子给过江龙喂完饭,重新包扎好伤口,见过江龙安静了下来,就收拾收拾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安慰过江龙不要胡思乱想。 过江龙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可是很弱,连翻身都很费劲,大英子也就不得不时常过来陪着他,当然也就少不了唠嗑。 “你是干啥的呀?看你这身打扮可不像是种地的,也不像是打猎的,凭外表我还真的猜测不出来。” 英子见过江龙不出声,故意找话跟他说,她不喜欢这样默默无语的干坐着,何况也不宜让病人自己去哀愁,对恢复不利。 过江龙没有立即回答英子的话,他想,要不是在断崖山那里换换衣服,整整头发,刮刮胡子,还不得把人给吓坏了。 过江龙看看英子的脸,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虽然她救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这么快就把实情告诉她。 何况自己的胡子身份说出去也丢人,可能还会让救命恩人害怕,把自己给抛弃了,现在这么弱的身体到了野外,还是得冻死。 “你猜我是干啥的。” “你是打日本鬼子的?” 大英子见过江龙开始说话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而过江龙却没有继续回答,只是轻微地点点头。 “那你是义勇军吗?” 过江龙见大英子还是追问,他也就更不好去回答,只是用轻轻的摇摇头来应付。 “那你应该是哪个绺子的?” “也不是,是我一个人在单干。” 英子不停的去问过江龙,她想对这个人了解得更多,但过江龙回答的总是很简单,有时还显得很无奈。 “你叫什么名子?” “于成龙。” 就在二人在洞子里一问一答地唠嗑时,突然听到外面的院子里有响动,还夹杂着日本人的大喊大叫声。 英子连忙吹灭了洞子里的灯,告诉过江龙不要出声,于是两个人躲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洞子里静静地听。 “这个柴房的屋里啥也没有,都是破烂,也从来不住人。” 这是英子哥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想告诉洞子里的人不要出声,现在有人进入了这间屋子,要隐藏好,否则会有危险。 “哪呢,你的出去!” 这是日本人的声音,也很大, 接着就是一通胡乱翻东西的声音,显然是在翻找,过江龙两个人在洞子里屏住呼吸。 柴房里的日本兵还没有翻找完,突然院子里又传来了两声枪响,柴房里的人好像都立即跑了出去,可能是发生了意外。 第125章 一切都那么意外 过江龙和大英子躲在洞子里不敢出声,戒备的听着日本人在柴房里搜查,他们知道这些日本人轻易不会找到洞子的入口。 就在两个人屏住呼吸等待日本人下一步要怎样行动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枪声,在柴房里搜查的日本兵随即就都跑了出去。 过了挺长时间,好像是日本人都走了,院子里这时又传来了哭喊声。大英子惦记家里人情况,连忙推开洞口,跑了出去。 急急忙忙跑出来的英子,看见哥哥躺在爹爹的怀里,满脸都是血,好像是已经停止了呼吸。 嫂子衣着不整地跪在哥哥身旁大哭,妈妈也边哭边喊着哥哥的名子,两个小侄子站在门口,都吓傻了,不出声地哆嗦流泪。 英子急忙跑过去摇摇哥哥,一看身子都僵硬了,哥哥的头上和胸口上中了两枪,都是致命部位,哥哥被日本鬼子给被打死了! 英子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不知该咋办才好,哭着喊着哥哥、爹爹、妈妈,这可咋整呀! 陈大猎枪放下儿子的尸体,让英子帮助把哥哥的尸体先抬进屋里的地上。 然后让英子妈和嫂子给哥哥换上一身比较好的衣服,把脸上和身上的血迹都擦洗干净。 然后爹爹牵马把给自己准备好的白茬棺材拖到院子中,收拾干净了,把儿子的尸体放进去收殓。 一家人在院子里烧了两天纸,哭了两天。第三天早晨,陈大猎枪用马拉爬犁把儿子的尸体拉出去埋了。 这几天除了送饭,英子很少进洞子里来,脸上还挂着泪,过江龙猜测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但也不敢去问,英子也不说。 又过了几天,英子进洞勤了,好像在悲痛中缓过来了,过江龙这才试探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哥哥让日本鬼子给打死了!那帮日本鬼子可能是来寻找你的,上我家翻来了,而且穷凶极恶。 在去我嫂子屋里翻找的时候,起了歹意,两个日本鬼子要祸害我嫂子,我嫂子是又喊又叫。 我哥哥听见后跑进屋,用刀把一个小鬼子砍伤了,拉起我嫂子就往外跑,另一个鬼子在后边打了我哥一枪,我哥就倒下去了。 那个被砍伤的日本鬼子跑出来照着我哥的脑袋又开了一枪,就把我哥给打死了,很惨! 连我家的猎枪也被日本鬼子给搜去了,没办法,眼看着这帮王八蛋跑了,我们全家也无能为力。” 英子边哭边气愤地跟过江龙讲述,眼里的泪水不断。过江龙没想到因为自己却连累了恩人一家,本来就无以回报,这会让他更痛心疾首。 “你们一家为我付出的太多了,等我好了以后一定要报答你们。救命之恩,至死相报!” 过江龙说到这,眼里冒出火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日本鬼子算账,为自己,也为凤英哥和死去的那些挖金子的穷苦庄稼人报仇! 英子擦擦眼泪,反过来劝过江龙:“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啥事都是命里注定,现在就安心养伤吧!” 过江龙这次可真是没死也扒层皮,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过江龙才能下地活动,慢慢的好利落了。 这期间还多亏了陈大猎枪隔三差五地出山给他抓药,英子姑娘精心护理,要不然好的还不会这么快。 这一天吃完晚饭,过江龙来到陈大猎枪的屋里,他想跟陈大猎枪一家人告别,毕竟自己现在已经好利索了。 “陈大爷,我在你家住了都已经半年多了,也该走了。你老人家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大哥的仇我一定找日本人去报,多杀几个日本鬼子! 我现在无以为报,就拜您老人家为干爹,今后我就养活干爹一家人。孩儿给干爹、干妈磕头了,我这辈子一定尽全力孝敬你们二老!” 看着情真意切的过江龙跪在地上磕响头,陈大猎枪很感动。这个年轻人还很有情有义,就同意收下他做干儿子。 “快别磕头啦。”陈大猎枪拉起过江龙:“心里有就行了。要走就走吧,不知道你家住在那,成家了吗?干爹以后也好去看看你。” “我家住在端龙岗,我爹是个教书先生,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就我妈领我们三个孩子过日子,我今年二十岁,还没成家呢。” 过江龙如实回答,然后把身上带着的二十几块大洋都交到陈大猎枪的手中,再次跪下去磕头,起身就准备连夜离开。 “你看这样行吗,你英子姐今年二十二了,还没找着婆家,在这深山老林子住,不好找啊! 这会日本人又来了,她还得东躲西藏的,你没来时她就在洞子里住。都这么大了,哪能老住地洞子呢? 她说从救你那时刻起就想嫁给你,我看挺合适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娶了她吧。 这也了去了我和你干妈的心病,不知你同意不?要是同意,就把喜事办了再走,或者带上她一起走。” 陈大猎枪看着站在面前的过江龙说,把手中的银元放到了炕上,目光中流露出渴求,他希望过江龙能够答应。 “这……,不太合适吧?找媳妇咋也得和我妈商量商量。再说了,我决意要跟日本人干到底,成家了就会有牵挂。” 过江龙吞吞吐吐地解释,看态度显然是不大同意,这可让英子妈有些不满意,她大声地去质问过江龙。 “怎么,你竟然不同意?我姑娘可是光着身子把你焐过来的,要不然你早死了,你可得讲点良心哪!” “别逼迫孩子,让他自个好好想想,咱救人可不是图的这个。” 陈大猎枪阻止老伴再说下去,他觉得这样做不好,既然是婚姻大事,得容人家好好想一想,强扭的瓜不甜。 过江龙此时可是左右为难了,他早已有了心上人,虽然梦露已经嫁人了,还有了孩子,但她永远是自己的女人呀! 但人家英子姑娘可是拼命的救活了自己,这样的救命之恩怎么能不去报答呢?那还是人做的事吗?过江龙不会那么去干。 第126章 过江龙深山成亲 过江龙听了陈大猎枪和其老伴的要求,一下子当然很难做出决定,但他 沉默了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复又跪在了地上。 “我答应这门婚事!于成龙给爹、妈叩头了,受小婿一拜!”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个让你嫂子和英子把你住的后洞子收拾收拾,就当是你们的新房,立即拜堂成亲!” 陈大猎枪表现出少有的高兴,告诉过江龙先别着急离开了,现在赶快回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就结婚。 “爹、妈,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我咋也得准备准备呀,出山给凤英买点东西。” “准备什么?这深山老林里哪有那么多说道。拜完堂以后你们想咋办再慢慢去准备吧,先拜堂成亲! 这婚姻大事你亲妈妈她不在跟前,我就给你们做主了,先回去歇着吧,明天是个好日子,你们俩就拜堂成亲!” 陈大猎枪再不容过江龙说话解释,把他打发回去柴房洞子里睡觉,同时安排英子妈、英子嫂子以及英子本人连夜准备婚礼。 即将夏日的天还是很长,天还没有完全亮,过江龙就醒来了,他这一宿都没有咋睡觉,起来时脑袋还很胀疼。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特别觉得对不起梦露,但他知道这辈子是不能跟梦露在一起了,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祝福。 想到凤英一家为自己付出的太多,真是无以为报,也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他们家一辈子。于成龙有些想开了,心情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认真地洗漱打扮了一番,过江龙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了,他要以快乐的心情去迎接新婚的到来! 把自己收拾打扮好了以后,过江龙高兴的来到前院,正好凤英和嫂子也都在爹、妈住的屋子里。 凤英见过江龙走进来,脸有些微微发红,显得不好意思。而嫂子却很高兴:“哟,要当新郎官了!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正好成龙你来了,让凤英和你嫂子过去把后洞子也拾掇拾掇,你去把这两个屋里的锅都点上火,多烧点开水。” 陈大猎枪和老伴都坐在炕上,脸上露出来喜悦的笑容,女儿要结婚了,做父母的当然高兴,虽然这婚姻挺简陋,但一个普通的猎户家庭也没有太高的奢望。 “还是把我那屋当新房吧,我领孩子去后洞子住,也能住得下。” 嫂子这时候提出了她的建议,但陈大猎枪和老伴都不同意,说这样做不行,还是让凤英她俩在后洞子里住吧。 “可别换啦,就让他们住后洞子吧,那里更安全一些。也住不了几天,成龙不是还得走吗。” 陈大猎枪说完,就下地忙别的去了。凤英和嫂子去了后洞子, 过江龙也去把两个屋子里的锅都点着,烧上水,然后又把院子收拾收拾。 等到凤英和嫂子收拾完后洞子,陈大猎枪又对她们做出了新的安排,目的还是为过江龙和凤英结婚做前期准备。 “她嫂子,你把两孩子都领到我屋去,回你屋去帮凤英洗洗,锅里的水成龙都烧好了。 成龙你也进后洞子去洗洗,咱拜堂办不了人家那么体面,可也得干净干净,你拎水去吧,这边的活我跟你妈忙活就行了。” 过江龙拎了满满一桶水走进柴房洞子。他一看,这洞子还真有变化,两套崭新的被褥整齐的摆放在炕上,一红一绿。 一套崭新的男人的内衣裤摆在已经铺开的褥子上,显然那是给过江龙准备的,意思是让他洗完换上。 一个新的洋瓷盆摆放在一个木墩上,旧的盆被放到了角落里。洞子的墙上还贴了一个大红‘喜’字和一个大胖小子的年画。 地上的一个旧桌子还用新花布罩住,上边摆了一个镜子、一盒粉和一块香胰子,掀开布罩,桌子下面还有两个红布包袱。 过江龙心里有些酸楚,两个人结一回婚,做为一个男人,啥也没给媳妇置办,心里有些不能原谅自己。 同时,过江龙也暗暗的发下狠心,今后一定要让凤英活得更好。这个即是自己救命恩人,又是自己妻子的女人,绝不能亏待她! 过江龙脱去衣服,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放在床上的内衣内裤换上,把自己穿过的换下来就着现成的水洗洗晾上。 过江龙走出洞子,心情好了许多,脸上放出了红光。来到院子里,他看见院中摆着两个凳子,前边还铺着麻袋,麻袋上铺着红布。 见到过江龙走出来,陈家老两口子赶忙让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去叫他姑姑,说是良辰吉时到了,快让她出来拜堂。 过了不一会儿,见两个孩子在前拉着凤英的手,嫂子在后面扶着凤英,款款的从嫂子屋里走出来。 凤英头上蒙着红布,身着大红上衣,在三人的引领下,款款的向院中走来,故意走到装有炭火的盆前,一步跨了过去,来到过江龙身边站住。 “吉日良辰已到!于成龙、陈凤英结婚拜堂典礼开始!请爹爹、妈妈二老入坐,放鞭炮庆贺!” 嫂子站在一对新人的旁边主持婚礼。年仅六岁的大侄子跑过去,用一个小木棍伸到炭火盆点燃,准备放鞭炮庆贺。 见他跑到早已摆好的一挂鞭炮前,点着后迅速跑开,到底是猎人的后代,干这活一点都不慌乱。 随着鞭炮的‘噼啪’声,小院到处充满了喜气。鞭炮声在这寂静的山林回响,也荡漾着每个人的心,似乎这世界就应该这样美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共入洞房!”嫂子一句一句地喊,二人一样一样地做,两人老人和两个孩子一阵一阵地乐。 喊完最后一句,嫂子把铺在地上的红布拿起来,一头递给新郎,一头递给新娘,她要引领新郎新娘入洞房了! 于是新郎在前,新娘在后,牵拉着向新房走去。嫂子和大侄子跟在后面,老两口则抱起小孙子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四个人走进柴房洞子,嫂子让儿子和凤英都脱鞋,先坐到炕中间。这洞子不大,四个人一起进来就显得有点挤。 第127章 新婚当然很喜庆 说是山洞子,其实就是个挖出来的地窨子,是靠山边挖的,上边铺上木头再压上土,前边用柴火房的墙挡住,就像个山洞。 把这样的住处当做新房,除了是家里的条件限制之外,更主要的是陈大猎枪考虑到于成龙也在家里住不了多少天。 于成龙还要去干自己的事情,那就是离开家去打小日本,陈大猎枪一家是支持于成龙这样做的,所以新房安在何处并不重要。 嫂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坚持把自己住的房子腾出来给她们当做新房,但新婚的喜庆气氛还是要营造的。 “儿子,你上炕去把两床被子都打开。” 嫂子告诉儿子上炕先去做这些,大侄子也不说话,上去就把被子都拉开,里边还有个小红纸包。 大侄子也不客气,拿起来就放到了怀里,这肯定是嫂子事先告诉好的,所以大侄子才会这样不慌不忙。 “成龙,你把凤英拉到炕边,掀开她的蒙头红。” 过江龙按照嫂子的指点,伸手拉媳妇,由于太用力,连她坐的褥子都拉动了,放在褥子底下的两枚铜板掉到地上。 “钱掉了!” 大侄子喊着,嫂子上前把他抱下地,告诉他说已经完成了任务,嘱咐他先下地等着,一会还有任务。 “没事,每个褥脚上都有,这叫四平八稳。” 嫂子说完话,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把褥子往炕里推推,又把钱放在了褥子下面。 过江龙轻轻掀开媳妇的盖头,看着她因兴奋而涨红的脸。说实话,他觉得媳妇还是长得很好看的,属于自己喜欢的那种。 除了整日在林子里风吹日晒的显得有点黑,其它方面都很出色,特别是她健美的身材和作派,有点像肖三姨,也算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你们俩都上炕,面对面先坐着。儿子,咱俩出去端饺子,给你姑和姑父吃子孙饺子。” 嫂子说完就领儿子出去了,留下了新婚的二人面对面地坐在炕上,相互认真地端详着对方,当然谁也没有好意思说话。 不一会嫂子领着儿子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饺子,这饺子包的很小,一个人一口能吃两个。 “来,快吃子孙饺子!成龙,你给凤英夹着吃。” 过江龙接过筷子,给媳妇夹饺子吃,凤英连续吃了三个。嫂子也让于成龙吃几个,因此他也跟媳妇一样,吃了三个。 嫂子接过碗筷,回手递给儿子说:“去,端外边和你弟弟吃去吧。你们俩坐福也坐半天了,下地吧,咱去帮妈做饭,大家可是都饿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后洞子,嫂子和凤英去帮妈妈做饭,过江龙则陪着老丈人在屋里干些杂活。 外面的阳光很足,欢快的跳跃着涌进屋内。外屋的锅、碗、瓢、勺声也很悦耳,温馨的伴随着阳光荡漾开来。 时间不长,老太太就大喊着放桌子,过江龙同老丈人一起忙着放桌子、拿碗筷、并且摆上了酒。 当过江龙把在院里玩的两个孩子叫进屋子里来时,饭桌上已摆满了菜,一数是十二个菜,这叫六顶六,取六六大顺之意。 “来吧,都上桌吃饭!爹、妈,你二老坐里边。这是咱们老陈家的大喜事,喜宴开始前凤英、成龙你们俩得给爹、妈请安,我和你大哥那时候就这样。” 嫂子觉得说走了嘴,立即停住。因为丈夫刚刚离去,嫂子有些悲伤。忍着泪示意新婚夫妻二人跪下,给两位老人磕头。 一对新人庄重地跪下,磕头请安,嘴里喊着‘爹、妈!’其态度恭敬,语气恳切,令人暖心。 老俩口子很乐呵,招呼着全家人一起围上来吃饭。过江龙和媳妇紧挨着爹,嫂子坐在对面的边上,把两个孩子放到她和妈的中间。 “这第一杯酒都得端起来喝,祝贺成龙和凤英新婚大喜!更祝贺他们今后的日子美满幸福、多子多福! 你们俩今天结婚,得喝一个交杯酒,来,咱们大家一起干杯!祝福新人白头偕老,全家永远幸福安康!” 陈老爹说着,跟每个人都碰一下杯,连两个孙子都碰了一下。在这幸福美满的时刻,二位老人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于成龙和媳妇、嫂子、老妈都互相碰杯,说些祝福、感恩、健康长寿、婚姻幸福之类的吉祥话后,这第一杯酒才喝了一口。 于成龙和媳妇按照爹爹的吩咐,喝了一个交杯酒,爹和嫂子也都陪着干了,两个小侄子拍手叫‘好’! 一家人围在一起,就这样高高兴兴地说着、笑着……,一直到了过晌,喜宴才停下来。 “都回屋去歇一会吧,黑天饭咱们晚点吃。” 爹、妈对所有人说完话,凤英要帮忙收拾桌子,嫂子不让,她也只好和于成龙一起回到她们的新房,那个依然简陋的后洞子。 进屋点亮了灯,过江龙便脱去外套躺在炕上,他有些累了。凤英洗了一把脸,也凑到炕上躺下身子。 “累了吧?咱们都睡一会儿吧。” “是有点累。你也累了,都睡会吧。” “我爹、我妈、还有我嫂子今天可都很乐呵,你看把那俩孩子乐的。你也心里乐吧,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挺乐呵的。”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幸事,哪有不乐的!” 于成龙的话凤英很少听过,不过从于成龙的嘴里说出来,凤英喜欢听,能把结婚跟金榜题名放在一起,说明了婚姻的重要性。 凤英感到心里美滋滋甜蜜蜜的,这感觉在身体内游荡,无孔不入的撩拨着躯体和灵魂,让凤英不自觉的又往于成龙的身边靠一靠。 “我长得好看吗?” “很好看,我喜欢!” “你以后能对我好把?” “你们一家人对我的恩情太深了,特别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今后一定要尽全力报答你们!” “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说那些干啥。你长的可是真有男人味,从我在雪堆里把你扒出来的时候起,我就相信你就是我的男人,我把啥都可以给你!” 凤英把手慢慢伸过来,轻柔的握住于成龙的手。这让于成龙感到很幸福,他想自己从此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一种做丈夫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第128章 于成龙想离开家 结婚了,心里当然是快乐幸福的,特别是凤英,满满的幸福感,还有些对未知的渴望,甚至是对探险的无知和恐惧。 但心里是充满期待和幸福的,有一个真实的丈夫躺在身边,那是何等的畅然,特别是于成龙还不时有深情的表白。 “从你光着身子把我焐醒过来的那时候起,我就下决心要好好报答你一辈子!” “你可真坏,啥都看清楚了吧?但你啥样我也看得明明白白。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的念头,但我已经认定了你。 从那时起,咱俩就已经算是结婚了,到现在都算老夫老妻了。看你还挺能装呢,靠近点吧!” 过江龙转过身,把脸贴在媳妇的脸上,闻到了他许久都渴望闻到的气味,那是媳妇的味道,真正的媳妇! 那种味道是踏实的、温馨的、浪漫的、柔和的、包容的、善良的、真正的女人味。凤英也转过身,手心和额头上都浸出了汗珠。 “睡一觉吧,真的很累了!”于成龙就这样和媳妇脸对脸地在两人相互交融的气味中睡着了。 黑天上灯以后,这一家人才吃晚饭,还都是晌午剩的。吃饭前,嫂子把凤英叫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凤英满脸通红,用手拍打着嫂子让她快住口。 “快别瞎说了,就你鬼点子多!” “好了,你们姑嫂别闹了,快吃饭吧。”陈老爹让大伙围在一起吃饭:“成龙,能喝就再陪爹喝两口,喝完酒睡觉踏实。 咱这地方的男人都爱好喝两口,冬天天寒地冻,夏天蚊虫叮咬,整日奔波劳累,常年辛苦操碌,不喝两口哪能行。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呀!” “就说你自己想喝酒吧,还一套一套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喜酒不醉人,都多喝点,姑爷给你爹倒酒,咱们再好好乐乐。” 妈妈一边给众人递筷子,一边笑着说话劝酒。过江龙给老丈人倒了大半碗酒,自己也少倒点,陪着他连吃带喝。 其他人也都多少喝了点,气氛还是那样喜庆热烈,体贴温馨,这新婚的喜庆劲一半会也过不去,让人心里高兴。 吃完饭,陈老爹就让于成龙和凤英二人回后洞子的屋里去睡觉,说这时候黑天短,白天长,怕年轻人睡不好觉,就早点去睡吧。 “行了,都放在那里我收拾就行了。她嫂子你也去闹闹洞房,都兴这个,咱这也找不到别人,你就领他们去吧。” 老丈母娘不让任何人帮着收拾碗筷,说她一个人收拾就行。这样凤英和嫂子都有了空闲,于是二人牵手离开了爹、妈的屋子。 嫂子把凤英和于成龙领进新房,点上灯后,很开放的对二人说话,全然不顾这新婚的小两口的害羞。 “你们俩知道吗?这闹洞房是啥意思吗?就是让你们别太着急,办事轻点,都是头一回。” “嫂子你在说啥呢?”凤英不让嫂子往下说,上前用手去捂她的嘴,但也没有制止住嫂子的话语。 “别不好意思,人人早晚都得有这回事,一辈一辈就是这样传下来的,没有啥不好意思的。 趁着年轻力壮,抓紧舒舒服服地乐呵乐呵两年,等有了孩子,就没那闲心了,想乐呵都乐呵不起来了。 这一看你俩就白睡了半过晌,啥事也没干。这样,我帮你们把被褥铺上,就铺一个被子就行,那有小俩口不睡一个被窝的。 晚上也不用出去,那是尿盆,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赶快都脱了躺下睡把,按我教得做,嫂子也不耽误你们的好事了。” 嫂子一边忙活,一边哈哈的笑着。她这哪里是来闹洞房的,分明是来挑逗气氛的,想让新婚小两口更加幸福快乐。 “唉呀,嫂子,就别再瞎说了!快回去睡觉吧,孩子们也都困了。”凤英往外推嫂子离开。 “我说不是吗,着急了吧。我看你们躺下我再走,别再浑身打浑身的再睡一宿,我的心就白费了。”嫂子仍然坚持站在原地不动。 “嫂子,你站这我们咋脱啊,你放心走吧,你走我们就睡。”凤英还是把嫂子往外推,可嫂子一边往外退,一边仍然悄悄地嘱咐她。 送走了嫂子,凤英说:“咱俩也洗洗睡吧,天是不早了。” 过江龙看着媳妇洗脸、洗脚。心想,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幼稚的单身汉了,有媳妇、有家了、也该立业了。 凤英洗完,脱去外衣、外裤,钻进被窝躺下。见丈夫依然不动,就催促说:“你在想啥呢?快洗洗睡吧。” 过江龙也不说话,洗完脸,把另一条没铺开的被子打开,脱衣钻了进去,实在说,于成龙还是有些难以兴奋。 “你觉得嫂子有意思吧?”媳妇凤英没话找话,她可不想就这么默默地躺着,没事说说话才更像夫妻呢。 “嫂子是个好人。” “太爱白话,啥话也不背人。” “我觉得她对咱们还是挺好的,说的都是实话。” “好了,把灯吹灭睡吧。” 在媳妇的催促下,于成龙吹灭灯,复又躺下。洞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听得见二人不均匀的呼吸声。 漆黑的夜真好,啥事都敢想,啥事都能做,任人性自由飞翔。难怪有人说,人白天是圣人,黑夜是魔鬼。 一连好几天,二人都是很少出屋,一直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就是走出屋,嫂子那神秘的笑,直白的逗,也常常让他们二人脸红。 一晃就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于成龙心里有事,想快些离开,但又不好意思明说,暗示了两次,媳妇凤英很快就让他打住了想法。 因为是新婚,如胶似漆是必然的,但于成龙还是觉得应该去办大事,不能因为结婚了就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要去办的事情很多,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应该找日本人报仇!当然自己一个人不行,还得去独龙山,只有拉起队伍才能达到目的。 而要说服王大当家的和众兄弟一起去抗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还有肖三姨和师爷能够帮忙,有一线希望就得尽全力去争取。 第129章 被迫离开了山里 其实陈大猎枪一家人都不想离开山里,人在一个地方住习惯了,就会对这个地方产生感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离开。 特别是凤英,她从小就跟随爹爹、妈妈住进了山里,对这样的生活早已习以为常,如今刚刚新婚就要搬离,心里自然不愿意。 虽然是孤零零的一家人住在山里,干啥都不太方便,特别是还要隔三差五的出山去换回些家用物品,来回要跑很远的路。 但山里毕竟有房子可供居住,一切生活起居用品还算是比较齐全,就连那口用了十几年的水井,现在依然是冬夏井水清澈。 再说了,打猎的人哪有不住在山里的呢?只有这样狩猎才方便,何况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搬到哪里去,就算是搬家也得提前找好地方呀,不能冒蒙就搬家。 “这不是吗,说是成立了什么满洲国,那个被赶出紫禁城的破皇帝又来咱们满洲当皇帝了,继续管着我们。 其实还不是日本鬼子说了算,他就是条狗。可他一上来就让咱们合并屯子,把那些好地也都让日本人去种了。 把好多屯子都烧光了,把人也赶走了,都集中在一起,也不给地种,可咋活呀听说还打死了好多人! 咱在这山里住也不让,说是怕勾结叛匪、胡子。能有啥办法呢,枪也让他们收去了,打猎也打不了,跟他们拼也拼不起。 看来也只能搬出去了。可又没想好要往那搬呢,就是搬出去又没有地种,以后可咋活呀,真愁人!” 陈老爹放下碗,呆呆地往外看。他是真的犯愁了,这个世道逼得穷人没有活路,偏寓一方都不允许。 于成龙心想,日本人要并屯子、种好地,端龙岗那里能不能并屯子呢?那里可都是上等的好地呀。 于成龙突然想起了家,想起了妈妈、妹妹和弟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要是能让老丈人一家也都搬到端龙岗,彼此也有个照应,而他要照顾起来也方便,岂不是更好。 “爹,你们就搬到我家去住吧,这样我走了也放心。我家现在虽然就有两间房,可地方还挺宽敞,再接几间房还够用。 我家虽然没有地,可我能养活你们,你们啥也不用干,孩子长大了也能上学。 两家搬到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更省得我山里山外的都放不下,我去哪里也能放心。我觉得这样可行,您二老看行吗?” 于成龙小心翼翼地去征求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意见。这一问,老丈人倒是觉得可行,可也担心生活的出路。 “眼下看,这也倒是个办法。可这么多口人你咋养活呀?打日本鬼子根本也挣不来钱。” “您老就放心吧,我能养活得过来,保证你们不愁吃不愁穿。” “话虽然是这样说呀,可人哪能老待着不干活呢?” “要是不行咱就置点地,学着种,庄稼活肯卖力气就行,咋也不能闲着没事干呀。” “你们都说说,看这样办行吗?”陈老爹听了于成龙的提议,觉得眼下也只好怎么办了,但他还是要征求一下全家的意见。 不过全家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就是原来反对搬家的凤英也没有再说啥,看来她也想去婆家暂时栖身。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出山,雇一辆大车,再加上咱家的这辆小马车,东西也能拉得差不多了。 挑有用的带着,剩下没用的就不要了。你们这两天在家收拾收拾,该拿着的都拿着,破家值万贯。早晚都得搬,早搬早利落。”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陈老爹早早吃完饭就上路了。于成龙等人在妈妈的支使下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搬家。 隔了三天的上午时分,陈老爹领着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来了,说是马上收拾完东西,装完马车就搬家走。 陈老爹在家里四周转了一圈,看看落下啥东西没有,然后就和众人往马车上装东西,让凤英把马匹都牵出去吃草。 忙活到差不多过了中午,把该带的东西都装上了车。陈老爹让老伴和嫂子把饭菜端到院子里,给大伙吃饭。 陈老爹说要领着两孙子去给儿子烧点纸。妈和嫂子也要去,爹爹没让,说等到在端龙岗安顿好以后,到秋天时就把儿子的坟也迁过去,这样一家人就在一起了。 陈老爹一手抱着小孙子,一手夹着一卷纸,领着大孙子走了。妈和嫂子的眼里都湿润了,含着眼泪给赶车和跟车的盛饭。 这时凤英放马也回来了,一伙人都蹲在院子里吃饭。陈老爹回来后,也领着两孙子蹲在院子里吃饭,他嘱咐孙子要多吃点,怕路上饿。 吃完饭,把锅、碗、盆洗洗,装到一个箱子里,抬上车,陈老爹领着全家又围着这个曾经的家院里院外转一圈。 当来到柴火房时,他让全家人合力,把柴火房推倒,后洞子连同没带走的破烂东西被彻底的埋封起来。 陈老爹在院子中央捧了一堆土,点上香,拜了拜。住了大半辈子的家呀,啥不得离开,全家人都流泪了。 “走吧,故土难离也得离呀!”陈老爹说完话,跳上自家的小马车在前边走了,但还是不住的回头看看。 另一辆大车跟在后边,于成龙则走在最后,他要把这个家印在记忆里,特别是那个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小山洞。 于成龙的心情尚且如此,而真正离开家的老丈人一家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不管咋样,在山里住不下去了,再悲伤也得离开。 马车在山里艰难地走了一天一夜,这才出了老林子。快要到晌午时,人困马乏的一行人才在一个镇子旁边停下来。 车老板子赶紧卸下草料喂马,于成龙则跑进镇子去买了点干粮拿回来,一行人就在道边上就着咸菜吃了一口饭。 就这样,马饿了就歇一段时间,马吃饱了就走。吃住都是在野外,这样既可以躲避风险,更可以省些花销。 第130章 回到端龙岗的家 搬家的这一路上也碰到过一些举家逃难的人,他们更是东躲西绕,怕碰上日本兵,其凄惨程度远胜陈大猎枪一家。 而陈大猎枪一家虽然雇佣了马车,但也不敢去镇子里去歇脚,只能是躲避在野外,到了第七天傍黑的时候,马车才来到了端龙岗。 一走进家门,车马声早已惊动了妈妈、妹妹、弟弟,她们一起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哥!’‘海子!’一家人跑过来就把于成龙紧紧抱住,海子妈实在没有想到,海子竟然这时候回来了,还带回来这么多人。 “妈妈,儿子结婚了!这是我岳父,这是我岳母,这是凤英嫂子,这就是你儿媳妇凤英。” “大哥好、大嫂好!成龙这孩子,都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这么突然,啥也没有准备,连屋子都没有好好打扫呢。 亲家哥带家人快进屋吧,浑身弄得都是土,二丫快去打水,让你嫂子一家人先洗洗,三羊你也帮着你姐忙活点。” 海子妈妈热情地把陈大猎枪一家人往屋里让。而于成龙和车老板子、跟车的一起把拉来的东西往院子里搬。 刚刚进屋的人又都返了出来,一起跟着忙活。七手八脚的卸完车上的东西,海子妈让车老板子进屋,说吃饭饭再走。 可这两个人说啥也不吃,说是要往回赶路,担心家里人惦记。于成龙没办法,多付了些车脚钱,就打发他们走了。 于成龙见满满一院子的东西,就到后院找来干草,仔细的铺垫好,和老丈人一起把搬来的东西都归拢好。 海子妈妈领着女人们忙着做饭,三羊则领着两个孩子到门口玩。这两个孩子虽然经历了一路颠簸,但新鲜感依然不减。 于成龙干完活,领着老丈人进屋歇着。他差不多三年没进这个家门了,左右打量打量,也没啥太大的变化。 屋里的东西好像还多了一些,看着妈妈和妹妹、弟弟的穿着,心想家里的日子可能还过得下去。 人手多,饭很快就做好了。海子妈在南炕放了两张桌子对在一起,想让这些人都围到一起来吃饭。 她说人多热闹,两家人第一次聚在一起,不能分开吃,就是以后,也得在一个锅里搅马勺。都是一家人了,吃饭就得在一起。 端上饭菜,海子妈把成龙的岳父、岳母请到炕里,她则挨着坐下。成龙媳妇和成龙妹妹就在炕沿边上。 她俩只能搭半个身子,负责给大伙盛饭盛菜。十个人围在一起,确实有点挤,可也真够热闹的。 “海子,赶快给你爹他们倒酒,今天咱们都得喝点,走了这么远的路也都乏了,都喝点酒吧! 我先提仪一杯,我不会喝酒,可今儿高兴,儿媳妇好、长得好看,儿媳妇这一家人也好,正经过日子人家,咱们都喝一口。” 海子妈妈看样是真高兴,率先喝一大口。海子妈确实不能喝酒,喝完以后辣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但也强装笑颜。 “妈,我也敬您一口,一看您就是个好人,给您当儿媳妇我愿意。妹妹和弟弟也都好,很懂事,跟我合得来,咱家人都喝一口。” 凤英抢先说话,还给海子妈深深鞠了一躬。于成龙见此,对媳妇的做法很赞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 “这孩子,还施啥礼呢。第一次改口叫妈,我也没啥给的,这是我结婚时海子奶奶送的,我就传给你了!” 妈妈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个金手镯递给凤英,看来她是早已准备好的,这份礼物也不轻。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妈还是自己留着吧,要不等到三羊结婚的时候送给他媳妇吧。” 见儿媳妇凤英推辞,海子妈可不允许,她说老一辈的物件传给老大天经地义,三羊结婚还早呢,到时候再给他筹备。 “这有啥不能要的,让你拿着就拿着,一辈传一辈,这是老辈的规矩。” “拿着吧,妈给的就得拿着!来,我给嫂子戴上试试。” 妹妹二丫说着话,就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手镯子,生拉硬扯地給嫂子戴上,然后举起她的胳膊,给众人展示着看。 两家人,不,应该说是一家人,在热情、礼让的气氛中快乐地说着、笑着,幸福的滋味甜满心窝。 “大妹子,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一家子来了可就不走了,这可是会给你添麻烦了。 本来我家在山里打猎都住习惯了,可是小日本不让在那里住了,硬把我们撵出来了。没办法,只能投奔你这了。 看得出来,亲家母这一家人都是好人,凤英能摊上这样好的家庭是她的福气,我们这当爹、当妈的也为她高兴。” 于成龙岳父陈大猎枪此时说出来了他们一家人来海子妈家的意图,但海子妈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于是很激动的回应了亲家的话。 “这可不算是啥事,都是亲戚了。我儿子在你那里不也是麻烦你们了吗,我这是回应报恩呀!” “你儿子可真是命大呀,差点没让日本鬼子给打死!这日本鬼子太歹毒了,我要是年轻,非得跟你儿子他们去打小鬼子!” 岳父陈大猎枪有些激动,一提起日本鬼子他就来气,儿子是被他们这些个畜生给打死的,这个仇恨憋在心里难受啊! “唉呀,这些挨千刀的日本鬼子!海子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好利落了吗?” 海子妈妈说着就要去看儿子于成龙伤势的恢复情况,而凤英的娘家侄子这时候却上来快人快语的插话。 “早就全好啦,是我姑姑用身子给焐过来的。” “是吗?这我可得谢谢我儿媳妇,救了我儿子一命。来,咱娘俩喝一口,妈妈真心谢谢你!” 海子妈妈对儿媳妇似乎更亲了,而儿子也就急忙把整个过程详细地告诉了妈妈。 “确实是这样,我当时腿也摔断了,身上还中了枪伤,钻到雪堆里昏死过去,失去了知觉,主要是冻的。 要不是老岳父他们发现了我,把我背回家去,我当时冻也冻死了,后来岳父一家尽全力救活了我,这期间凤英是最卖力。 后来日本人来搜查我,岳父家大哥还因这事被日本人给打死了,我欠着岳父一家人的大恩呢!” 第131章 知道于成龙身世 于成龙把岳父一家人救治自己的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妈妈,这让妈妈更是感动,她连忙肯定了儿子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变相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儿子,你做的对。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恩不报更非君子!知恩必报,今后你要是对岳父一家人差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来,咱们娘几个一起敬你岳父、岳母一家人一杯酒,感谢救命之恩!更祝贺咱们一家人从今以后团团圆圆!” “大妹子,也不用太客气啦,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吗。我看你这房子也不太宽敞,咱们不能总挤在一起过日子呀。 这所房子的西边还有点地方,接上三间小房还行。咱们就快些筹备把它接起来,也能宽敞宽敞。” 岳父陈大猎枪边响应海子妈提议喝酒,边说出了他的想法,海子妈当然支持,她不假思索的就做了补充。 “哪咋不行呢,我举双手赞成!我家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宅基地还算宽敞,接几间房还完全可以。 咱们说干就干,明天我就捎信给孩子他老舅,让他带人来帮忙,多叫点劳计,抓点紧,有个十天、二十天的就能盖完。” “亲家母也是个痛快人,只是不知道你大兄弟家离这远不远?要不然就别麻烦人家了,咱们自个张罗也行。” 岳父陈大猎枪见亲家母这样支持,心里当然高兴,看来到这里来居住还真的来对了,亲家母不但人品好,而且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 这个家庭不错,女儿嫁了个好人家,亲家母不但能敞快收留,而且还想办法让其弟弟过来帮忙,但陈大猎枪也是个要强的人,不想去麻烦更多的人。 “我兄弟家离这也不算太远,就在刘家铺子住,姓肖,经常来看我,现在还不是庄稼活最忙的时候,让他过来给帮忙也是应该的。” “是吗?我也认识一个刘家铺子姓肖的人家,前几年还说他有个姑娘摊上大事了,让我收留她,可不知咋的也没去找我。” “那就是我弟弟家,你是陈大猎枪吧?” “什么?那是你弟弟家!我好像明白了,那个姑娘根本就没有上我家来,后来我知道她去了独龙山,当了压寨夫人,报号雪冬枭。” 陈大猎枪说到这里,抬头上上下下地从新打量了一会他的姑爷于成龙,然后接着说话,不过脸色可是严肃了起来。 “听说这姑娘还领了一个人上山,说是她外甥,报号过江龙,那个人就是你吧?我这是瞎了眼了,怎么给姑娘找了个胡子呀!” 岳父陈大猎枪十分自责地把碗摔在桌上,态度十分懊恼和愤怒。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姑爷竟然是个胡子,早知道就不应该去救他。 而他的老伴却并没有那么惊讶,还伸手拉住了陈大猎枪。她是个认命的人,事已至此,就应该想办法去纠错才行。 “你看你这脾气,说着说着咋还急眼了呢?要真的咱姑爷是胡子,咱不让姑爷再去干不就完了吗?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 只要咱们姑爷今后走正道,不在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胡子勾当,姑爷就是好姑爷,咱们也不能再去责怪。” 海子妈妈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她对儿子的事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她见海子岳父生气了,就连忙接过话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大哥先别发火,孩子的事咱们好商量。我看大嫂说得对,孩子现在结婚了,我也不想再让他往外边跑了。 这些年在外边干些啥我也不太知道,可那也是被逼无奈呀。都三年没回过家了,我一天天地盼着呢,这次回来我就不让他走了。 现在咱们这里都让日本鬼子给占了,这屯子被撵来了有十好几户呢,你看那穷的,啥也没有,可怜哪! 说是家里的房子都让小日本给烧了,年轻一点的女孩子都让日本鬼子给祸害了,青壮年男的都被抓去当了劳工。 家里就剩些老弱病残,日子没法过呀。这时候如果儿子再往外面跑,我哪能放心呢,就不让海子再出去瞎跑了。” “大妹子你咋也不想想,不是咱说不干就能不干的。他要是现在不干了,独龙山那伙胡子能答应吗? 他这些年得罪的仇人能答应吗?就算是日本人知道了也不会答应!整不好咱们这两大家子都得受连累,不容易躲过去呀。” 岳父陈大猎枪的火气渐渐消了下来,满脸愁容。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但他知道,就算是姑爷想脱身,恐怕也难以办到,胡子的规矩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可咋整呢?要不咱们再都跑回山里去吧,躲藏起来!” 最着急的当然还是媳妇凤英,她虽然对丈夫是胡子出身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更担心丈夫的未来和全家眼下的处境。 “刚刚从山里出来,我看回去也不行,你哥不是也让日本鬼子给打死了吗?再回去更不把握。” 凤英嫂子也很担心,她觉得再回去山里也不行,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于成龙看看大家都不说话了,这才庄重的起身表态。 “我反复想过了,我不能留下不走,这样早晚都要连累家里。可我也再不能当胡子了,这样做对不起全家人! 要是有继续当胡子的心,我也不会迎娶凤英。当胡子可真不是正经人干的,我决心脱离这个丧尽天良的行当。 我上山入伙时就已经跟肖三姨商量好了,有朝一日去投奔官府,也好谋个正道,并且这些年一直都在为此努力。 可生不逢时呀,谁会想到日本人把咱这地方给占领了,还成立了什么满洲国,这样的官府咱也不能去投奔。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决定现在就回独龙山,劝王大当家的高举义旗,跟日本鬼子对着干,为我大哥和死去的同胞们报仇。 要是他王大当家的不同意,我就跟肖三姨、师爷一起,拉出一伙人自己干,专门去打日本鬼子!” 第132章 连夜去往独龙山 于成龙当着妈妈和岳父一家人的面,慷慨激昂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要回去独龙山,拉起队伍去打日本鬼子! 听着于成龙信誓旦旦的话语,看着于成龙勇往直前的坚定目光,一家人都有些愣住了,但岳父陈大猎枪却率先站出来表示支持! “这才像我的姑爷!大丈夫在世,活的就是一口气,咱不能眼看着就这样被小日本欺负着。 我坚决支持你,姑爷你就放心去干吧,家里这边有我们支撑着,不用惦记我们。只要你能去杀小日本,再苦再难我们也不怕!” 岳父陈大猎枪竟然转怒为喜,他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有血气的姑爷感到自豪。而海子妈听了儿子的话,也表示坚决支持。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海子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大道理应该懂,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妈不怨你。 舍小家为大家,自古就是大英雄、大义士所为。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吧,在家待时间长了不行。 咱们这里日本人派的狗腿子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要是有人告密,咱们后悔就晚了。妈妈虽然舍不得,可你现在要走正道,妈不拦你。 只是你要好好保护自个,干啥事都得多想想,不能蛮干,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不能让我们失望!” 妈妈眼含热泪,但还是支持儿子去抗日。于成龙当然更是激动,他知道此一去前途未卜,但他仍然义无反顾! “我也是这么想的,打算吃完钣就走。可是也确实有些难以离开家,爹妈岁数都大了,我也难以尽孝。 弟弟、妹妹、嫂子也是刚见面就走,手足之情也难以割舍。特别是凤英,刚结婚就得受离别之苦,我没有做到一个大丈夫应尽的责任,真是对不起啦! 趁这机会跟大伙喝口洒吧,请你们放心,我不会给你们丢脸,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为了我们这个家,更为了我们这个国家民族,我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为国尽忠,光宗耀祖!” “大丈夫岂能被儿女情长捆住手脚。放心去吧,家里人都支持你!” 岳父陈大猎枪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他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关东爷们,支持姑爷去打日本鬼子! “成龙,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孝敬两家老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家的鬼,一辈子不变心! 我早就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志向有血气的好男人,我陈凤英不会看错人,相信你会干出一番事业。 但外边不比家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蛮干,平平安安的回来,我等你! 本想给你生个儿子,也不知道怀上没有。咱俩当着妈的面,再喝一次交杯酒吧,算媳妇给你送行啦!” 凤英说完,眼含热泪跟于成龙喝了个交杯酒。岳母此时也眼含热泪,给于成龙夹去了一口菜,端起了酒杯。 “都说点吉利话,让姑爷多吃点,也好快点赶路。” 桌上的每个人都跟于成龙碰杯,说些自己想说的话,虽然恋恋不舍,但饭桌上的气氛却显得很悲壮。 于成龙喝下最后一口酒,又吃了满满一碗饭,跳下地,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拿起自己的包袱。 “妈妈,岳父、岳母大人,天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们都别下地送,我一个人走就行,去送我我会受不了。 我这还有点钱,家里先用着,等过几天我派人再送点,好盖房子用,别太苦了全家,该花的钱也得花。” “这钱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家里还有点钱,是你三姨头年让人给稍来的,平时你老舅还要给点,够用了。 三羊上学的钱也都交完了,你那点钱路上用吧!别想太多,更别惦记家里,一心一意去杀小日本!” “妈妈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这支枪我用好几年了,还有点子弹,就留给爹吧,家里防身用。 我现在还是独龙山的粮台,去往独龙山的路上有我们很多窝底,吃住都不用犯愁。 枪我也不缺,留给你们用吧!咱这一家子就在端龙岗这屯子里悄悄住着,没人知道我现在要去干什么。 等以后万一屯子里的人知道了,我再想办法把全家迁走。全家人都防着点,消消停停、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过江龙说完就要往外走。可众人都跳下炕,纷纷跟于成龙以不同方式告别,场面还是极其揪心的。 有的拉手、有的搂抱、有的嘱咐、有的诉说,眼里都含着泪,就连小侄子也要让于成龙再抱抱、亲亲。 拉拉扯扯的来到院外,海子妈妈让大伙别送了,都回屋去吧!她自己则和凤英又送出去了好远。 “凤英,你领妈回去吧,天已经这么黑了。你们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也会尽力常回来看望你们。 你们要是惦念我,就请‘三清天尊’供奉吧!那是咱中国人自己的神,‘三清天尊’能保佑我平安。 也不用天天上香,每年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上三次香就行,只要心里有道,咱们都会太平。 有‘三清天尊’保佑,我一定会平安度过一切艰难险阻的,咱全家也会平安。回去吧,我走了!” “让你媳妇再往前送送你,我站这等会。” 妈妈推着于成龙和他媳妇凤英,二人往前又走了一段路,于成龙回身拉住媳妇的双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 “你也回去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也别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哭了,跟了我就是离别的命!” 过江龙吻别了满脸是泪水的媳妇,转身大步离去,但眼里也含着泪。身后不断传来‘保重,记得回来看我们’的揪心离别声。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凭着熟悉的路,过江龙焦急地在黑暗中前行,他要快些实现自己的愿望。 于成龙要去往独龙山,准备实施他心中的计划,但他知道那并不容易,但依然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第133章 独龙山表面平静 过江龙走得很急,一路上路过了好几个窝底,天黑睡觉,白天赶路。随便也打听了一些山里的近况,知道独龙山目前还算平安。 自从小日本占领整个满洲以来,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东北军和各处的绺子不是被打残了,就是投靠了日本鬼子,只有少数幸存下来,独龙山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王大当家的也曾经领人跟小鬼子交过手,但哪里是日本人的对手,一交手就被打得溃不成军,现在是龟宿在独龙山上不敢下来。 好在独龙山易守难攻,小鬼子才没有轻易去进犯,但是已放出话来,逼迫独龙山投城,说要是再不投城,就去把独龙山剿灭。 王大当家的可是有些怕了,他觉得几十万东北军都不是日本鬼子的对手,一个小小的独龙山更是扛不住日本鬼子的攻击,硬扛下去恐怕不妥。 听说王大当家的已经派老搬舵去跟日本鬼子接洽了,不过眼下还没有啥大事,只是独龙山跟外界的联系更少了,但过江龙听后还是心急如焚。 一路上他也见到了一些日本兵凶残的烧杀、野蛮掠夺、祸害女人、耀武扬威的暴行,于成龙心里更加坚定了跟日本鬼子血战到底的决心。 快要到独龙山时,过江龙发现大站镇汇集了许多日本鬼子,据知情人说有一千多人。过江龙可是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连夜奔向独龙山。 来到山寨门前,已到了半夜时分,过江龙让守寨门的兄弟在前面先走,进去禀报大当家的,而自己也跟在后边上了山。 到了山寨大厅,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师爷和夫人都出大厅来迎接。走入大厅,除上述四人外,仅有少数几个值守的总催在坐。 “哎呀!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目前山寨是正缺人手,你回来的正好。自打你走后,就发生了九﹒一八事变,日本人占了咱们大满洲。 这两年咱独龙山可是灯不亮呀,日子也真不好过呀,整日灰头土脸,弟兄们都不敢下山去打食,多亏咱们前龙岗开的那片地啦。 这不是这几天拉风正紧,日本人多次来信让咱们去靠窑儿。那可不行,我还要撑一撑,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过江龙你快说说,你去掏地鼠这两年咋样?把兄弟们都惦记坏了,也不来个信。咱们独龙山的兄弟们可都盼望你快点回到家里来呢。” 王大当家的还没有等到过江龙坐稳,就急忙问他的话,而过江龙还是坐下来先喝口水,这期间也是在思考,怎样去回答王大当家的问话。 “唉,别提了,经过千辛万苦,总算要出山了。可不知咋的就漏风了,跟随我去的人十有八九被小日本鬼子给插了,就连金五爷也放片了。 不知道冯货郎子那里怎么样?是不是也让日本人给灭了?钱搭子和山猴子他们俩怎么样?我可是让他们回山描朵子,他们回来了吗?” 听了过江龙的回答,王大当家的可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连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一脸蒙圈,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哇,八成也特么崩嘴儿了。一定是有人漏风,很可能是特么的冯货郎子,我派人去靠山崴子接捻子,都没接上,人不知跑那去了!” 王大当家的说着,环顾一下左右,又接着问过江龙:“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们拿下的那些货呢?” “我身中数枪,跳崖逃生,腿都折了,要不是碰到一个打猎的人家救了我,也早就土垫子了。 在一个破山洞里养了大半年的伤,吃尽了千辛万苦,到现在还没好利落呢。要不是那个猎人能经常跟弄点吃的,采点药送来,我的命也保不住。 当时我情急之下,就把满搭子的地鼠顺着山坡扔下山去,不知道日本人搜到了没有?不这么办不行呀,被日本人抓住可就活不了啦。 就算是这样,日本人也没有放过我,几乎把我弄死!现在只能盼望日本人搜不到那些东西,或许咱们以后派人去找还能够找到。” 听了过江龙的回答,夫人雪冬枭也接过话茬,她想转移些话题,别让过江龙再说他是怎样跑回来的,人既然回来了,再去问那些个没有啥用。 “哎呀,是满搭子!可不少哇。咱们得琢磨着快些去捞捞,不能让它钻地呀!” “上哪找去?日本人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找到,还能给咱们留着吗?可也没听说他们找到,或许咱们还能有机会?” 二当家的摇头猜测,他觉得现在去寻找肯定是没有啥希望了,就算是日本人当时没有找到,恐怕也被别人发现给捡了去,但那么多的金子,丢了实在可惜! “这些个日本人就是可恶!咱们的东西他也去抢,说啥也不能靠他的窑,咱们还得想办法去把咱们的金子夺回来!” 夫人雪冬枭大声说话,她不甘心那么多的黄金就轻易的被日本人给抢夺了过去,还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你说的倒轻巧,张学良五十万大军都被日本人赶跑了。不过,我们可以打听打听,要是日本人真的没找到,说不定咱们去就能找到呢。” 王大当家的虽然也知道没有啥希望了,但那么多的金子确实吸引人,他也不反对前去看看,万一能找到呢,独龙山的家底可就天大厚实了! “我看就算是日本人找不着,恐怕也早就没影了。这事可以过后再议,这大半夜的,赶快让过江龙吃点饭睡觉去吧。 有事咱们明天再跟他说,只要人回来了,咱独龙山就多了一个帮手。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师爷觉得应该先结束这样的话题,过江龙刚刚回来,时间又这么晚了,应该让他先去休息。 再说了那么多的金子弄丢了,还死了那么多的人,应该说过江龙此去任务完成得并不好,再询问下去可能对过江龙很不利,应该尽早结束这样的话题。 特别是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过江龙也有差不多两年才回到独龙山,这期间发生的一些事让人的心里有了很大变化,过江龙还能不能很好的融入独龙山也说不准。 第134章 夫人有自己主见 师爷杨辅仁想尽快结束王大当家的等人和过江龙之间的谈话,这第一个是因为天实在是太晚了,更重要的是这样谈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夫人雪冬枭当然知道师爷的用意,于是也摆手示意让过江龙快些去吃饭休息。而过江龙似乎还是有话要说,不过他却转移了话题。 “我在进山的路上看到大站镇有好多日本兵,咱们可得时刻防着点呀。” 过江龙并不想马上就去休息,他想着要尽快了解一下王大当家的等人现在的态度,所以就拿话先探探口风,以便于下步应该怎么办才好。 “是得防着点。二当家的和师爷你们现在就去安排,多放人上香,独龙山五十里以内都要派人去望水。 这个时候咱们还是得防着日本人来偷袭我天窑子,特别是南龙岗那边,现在看光靠着女营可不行,得加强人手。 正好过江龙你回来了,准备好明天就和夫人一起去驻守南龙岗。今天就先到这里,让过江龙快去吃饭歇着吧。” 王大当家的说完话,就示意所有人可以离开了。而夫人雪冬枭却说她要去陪陪过江龙,都差不多两年没有见面了。 “你们都忙去吧,我要去陪陪粮台。” “你们娘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就去陪陪吧,但吃完饭还是得让他早点歇着吧,明天你们俩一起去南龙岗布置防务。” 王大当家的说完就和众人相继离去,夫人雪冬枭也就陪着过江龙去往他原来的住处,现在仍然是粮台营的驻地,边走边跟海子唠嗑。 “海子,你对大当家的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的伤确实好利落了吗?” “是真的,我的伤也已经完全好了。” “现在可是风声很紧,日本人逼得很凶,大当家的已经派老搬舵去跟日本人谈条件了,不知道你现在有啥打算?” “这是王大当家的意思还是兄弟们都同意这样做?” “大当家的和不少兄弟都有这个意思,二当家的是最积极的。” “那肖三姨和师爷的意思呢?” “我看师爷的心思是不能投靠日本人,但表面上他还不太流露。我更不愿意去投靠日本人,可是也想出不出啥好办法呀。 咱们现在的势力还不能控制独龙山,那老犊子根本就不听咱们的。不过师爷和我已悄悄做了些准备,就等你回来呢。 不过我也想了,如果立刻就去跟日本人作对,早晚也得被消灭,咱们现在还不是日本鬼子的对手,真愁人哪!” “如果去投靠日本人,那不就是叛国吗、背叛民族吗?咱们都得留下一辈子的骂名,让人看不起,被后世唾骂!” 过江龙和夫人边说着话边往粮台营方向走,这一路上也没有停止说话,但也没有唠出个结果,不过两个人的心思对方也都了解了。 还没到住处,留在山上的黑狼就风也似的跑过来,扑到过江龙身上跟他亲热。过江龙蹲下身,不停地拍打黑狼的头和身子,看来黑狼还是那么健壮、机智和勇猛。 “你走后都是女营的银萍给照看着,她可精心了,你看照顾得多好。黑狼今天怎么跑回来了,一定是知道你又回到了独龙山,这条狗可是鬼精着呢。” 夫人边说边和过江龙走进了他过去的住处。已经知道粮台爷回来的兄弟给他端来饭,过江龙把人打发走后,关上门,便坐下来吃饭。 “喝点酒吧,三姨陪着你。”肖三姨也挨着海子坐了下来。 “还是别喝了,都过半夜了,明早怕起不来,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呢。” “不喝就不喝吧,这时候都没有心情。只是你说不投靠日本人,那还有啥办法呢,不能眼瞅着独龙山让日本人灭了呀。”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咱不图留下一世英名,也不能留下千古骂名,给日本鬼子当帮凶,去杀咱们中国人。 宋朝有个抗倭明将,叫文天祥。他当时就是为了抗击日本倭寇的侵略,英勇奋战,留下了千古英名。 他作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和他的名子一样,被千古传颂。 咱们做不了他那样的人,可咱也是中国人,就是跟日本鬼子拼了,咱们也不能做亡国奴!” “理是这个理。可你也别太激动了,咱不能蛮干,得想个万全之策。 现在的关键是咱们的势力不能和老犊子他们相比,最后拍板的还是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如果他们想投靠日本人,咱们也没办法。” “所以咱们要阻止他们去投靠日本人,实在不行也不能让他们马上去投靠,越往后拖,咱们就会越有机会。 眼下最要紧的是一边拖住他们,一边分头去劝说兄弟们,争取更多的人跟我们站在一起,最后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志同道合的兄弟们拉出去,各干各的!” “那就这样办,三姨我支持你!你走之后我和师爷偷偷拉拢了一些兄弟,正准备着呢,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我就去跟师爷过个话,再听听他的想法。你先吃饭吧,我走了,不能在你这里待太长时间。 你也得稳着点,啥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明天去南龙岗时咱们再唠,吃完饭后就快点睡吧!” 夫人说完话,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就喝干,转身便离去,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是刚强的,主意也是坚定的。 过江龙断定,肖三姨还是过去那个肖三姨,她绝对不会去跟王大当家的和胡二当家的他们这些人同流合污,即使有再大的艰难险阻,肖三姨也不会改变初衷。 只是不知道师爷现在的态度如何?但从肖三姨的坚定态度上去判断,师爷的态度也不会让人失望,这就更加坚定了于成龙的信心,他要尽快实现自己的愿望。 当然,这一切绝对不会很顺利,特别是目前还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更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但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 第135章 大战前暗流涌动 第二天一整天,过江龙都是跟夫人在南龙岗忙活,完全没有机会跟师爷见面。过江龙可是想亲自去跟师爷唠唠,但觉得时间还来得及,所以没有急着去见面。 如今的南龙岗还真是有了一些模样了,山下成片的黑土地上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庄稼,半山腰的房子也连成了片,有了屯子的模样,各家房前屋后都种上了时令蔬菜。 屯子前面顺着山形垒起了一道三尺多高的石头墙。过江龙和夫人雪冬枭这一天就是领着人给石头墙加高加固,积极进行防御备战。 这期间,过江龙碰到了银萍。而银萍见到过江龙后却显得很羞涩,喃喃地跟他打招呼,显得很不自然。 “我一猜就是你回来了,昨个晚上黑狼都没有回来,要不然它可是天天围着我转,赶都赶不走,这狗真是通人性,想你都快想疯了,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急得‘嗷嗷’直叫。 这差不多快两年了,你人可是没有咋变模样。啊,对了,你等着,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你可不能拒绝,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银萍说着转身跑回去房子那里,黑狼也蹦蹦跳跳跟在她的后面。时间不长,银萍就快乐的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这是铁甲护肩,是牛皮做的,你穿最合适了,就送你了。粮台爷穿上它,肯定会更有精神了。” 过江龙接过银萍递过来的护肩看了看,这是用上好牛皮缝制的,并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有金色、银色的铜或铁加以固定,是一个很实用的好玩意。 “这么好的东西送我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无功不能受禄,谢谢你的好意,更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照顾黑狼!” 过江龙说着,就把护肩递还给了银萍。而银萍无论如何也要把护肩送给过江龙,态度十分坚决,不接受就不答应。 “怎么,粮台爷不喜欢?这东西我可穿不了,我觉得你穿着最合适了。别看它叫护肩,可是上半身都可以护到,很实用的。” 银萍死活也要把护肩送给过江龙,没有办法,在肖三姨和花总催的极力劝说下,过江龙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只好接受。 当太阳快要落山时,夫人雪冬枭和过江龙就沿着山梁返回去了独龙山。晚上二人是不能住在南龙岗的,因为二人的住处都不在这里。 “我去跟师爷说了,他也同意你的想法。不过他也嘱咐说,眼下最想投靠日本鬼子的是胡二当家的和飞豹子,飞豹子如今已经是总炮台了。 而在后边支着他们的是老搬舵,师爷怀疑他们已经跟日本鬼子有勾搭了。大当家的虽然还是想维持现状的,可他知道这很难做到。 于是大当家的也就和二当家的他们站在一起了,眼下大当家的想的是如何加大他投靠日本人的筹码,好让自己更体面一些,不至于被江湖人耻笑。 师爷说擒贼先擒王,可擒王就要先断去大当家的左膀右臂。应该尽快创造机会,及时下手,必要时也可冒点风险。 师爷还嘱咐说,让咱们俩都别总跟咱们比较近的兄弟在一起,更不能暴露咱们的意图,他们那些人可是时刻都提防着咱们呢。” “我知道了,明天我也不去南龙岗了,咱俩和师爷也得尽量少在一起。你也得防着点他们,那些人都心狠手辣,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是得都防备着点,咱们就按师爷的意思去分头办吧,有事时咱们再照面。” 夫人雪冬枭说完就先走了,留下过江龙一个人在后面慢慢溜达。回到住处吃完晚饭,山寨大厅又击鼓议事,过江龙连忙来到大厅,与众人一起议事。 “老搬舵捎来话,说日本人让咱们现在就下山,去大站镇集结,等候收编。事情来得比较紧急,大伙看看该怎么办好?” 王大当家的在人员到齐以后,首先开门见山的说明此次议事的目的。不过他的表情可是很紧张,可能是这个情况来得太突然也太紧急。 “既然老搬舵已经跟日本人谈好了,咱们就快点过去吧,总不能硬靠在这孤山野岭上等死呀!” 胡二当家的首先表态,他可是并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暗自高兴。但过江龙可是心里一惊,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于是他连忙站起来拱手请示发言。 “这件事可得慎重,谁能知道日本人安的什么心?咱们要是离开独龙山,可就像鱼离开了水,虎离开林子一样,更容易被消灭。 老当家的创立了独龙山,咱们就是守不住,也不能这样拱手相让,这既对不起老当家的,兄弟们也不愿意离开这个窝呀! 要不是咱们凭独龙山之险,日本人早就来消灭咱们了,正因为有了独龙山,日本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咱们说啥也不能离开独龙山这个天窑子!” 过江龙的一席话确实是语重心长,让人动容,在坐的人都感到心情很沉重,是呀,几十年的基业就这样拱手相让了吗?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但也没有能力去跟日本人抗衡呀! “过江龙的话虽然说得有道理,可你们有没有想想,日本人要收编咱们,还能让咱们继续占山为王吗?那样跟收不收编有啥两样,日本人才不会干那种傻事呢。 老当家的在世时,日本人给你枪、给你炮,那是想让你去帮他打老毛子,现在日本军队已经没有了对手,还能让你占那便宜事呀。” 王大当家的虽然没有直接反对过江龙的说法,但他还是觉得过江龙说的并不靠谱,因为现在的日本人可不比当年,他们是不会跟你讲条件的。 “那咱们还是得商量商量,想个万全之策,至少眼下还不能下山。就这么轻易下山,万一让日本人给突突花哒了,后悔都来不及,还请大当家的三思呀!” 过江龙继续着他的观点,这也确实让王大当家的也觉得过江龙说的话有一定道理,所以就没有马上回应,倒是总炮台飞豹子站了起来,要发表自己的观点。 第136章 议事厅各抒己见 老搬舵捎来话,说日本人让独龙山的众兄弟下山,去大站镇集结,接受收编。这可是大事,王大当家的召集众人商量对策,看看该怎么办为好? 过江龙当然是不同意独龙山去投降日本鬼子,但他说了不算,也只能是好言相劝,哪怕是能拖延些时日也好,但过江龙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首先是王大当家的就不太赞同过江龙的观点,他认为这日本人根本就惹不起,就算是窝囊点也得按日本人说的去做,否则就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过江龙的话也是其言凿凿,其情切切,说得很有道理,特别是看反应也有人赞同过江龙的观点,因此王大当家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咋办,倒是总炮头飞豹子接过了过江龙的话。 “粮台,你这一年多接近两年没在山上,啥事你都不知道。那日本人可不是好惹的,咱兄弟们不是没跟日本人干过,可一着面就让人家给打趴下了。 眼看着现在山寨吃的、喝的、用的坚持不了几个月了,日本人就是不来打你,把你围起来,困也得困死你了。 弟兄们能拜祖登局子挂柱上山,谁不想个吃、喝、玩、乐,哪个愿意忍饥挨饿的跟你去受罪,到时候不用咱们说投降,他们这些个崽子们早就跑光了。 我看还是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他们的话吧,尽快给兄弟们找个活路,这样兄弟们才不会跑散,我们这些人也才能有个光明前程。” “总炮台,你也别长他人威风,灭咱们的志气。我就不信日本人能有三头六臂,当年我在哈尔滨杀的可就是日本人。 再说了,就这么窝窝囔囔地让人家给收编了,日本人能瞧得起咱们吗?还不是去给人家当三孙子。 兄弟们入圈上山就是想活个痛快,不受别人的气。弟兄们当爷都当这么多年了,谁还愿意去当孙子? 我觉得应该给日本人来点硬的,不能让他们小瞧咱们,就算是招安,也得让他们知道咱独龙山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也能高看咱们一眼。” 听了总炮台飞豹子的话,过江龙可是对他没客气,远比对王大当家的态度生硬了许多,这让议事的气氛更紧张了。 “都别特么的瞎吵吵,胡乱打草子了!还轮不到你们说话,咱们都听大当家的命令,这时候谁敢起屁,不听招呼,我就对他不客气!” 胡二当家的大声喝斥着,而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他这样吆五喝六的耀武扬威,主要针对的还是过江龙。 “这可是决定咱们独龙山命运的大事,是得好好商量商量。咱独龙山扬名立万几十年,不能就这样毁在咱们这些人手里。 眼下日本人步步紧逼,咱也不能步步忍让。我觉得过江龙说得有道理,咱们不能离开独龙山,那明摆着就是往日本人嘴里送肥肉。 日本人想收编咱们可以,但得有条件。一是咱们暂时不能离开独龙山,允许咱们就地驻防。二是也得给咱独龙山一个名号,特别是咱们大当家的,官小了可不行。 咱们独龙山上上下下可是一千多口子人哪,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打发了。三是让咱们被招安以后,但兄弟们可不能分开。 只能给咱们往里添人,不能把兄弟们派到别处去,免得他们各个击破。当年梁山一百单八将就是这样被祸害的,咱们不能重蹈覆辙。 四是招安后,要立即给咱们发抢、发粮、发衣服、发军饷,咱不能给日本人白扛活瞎忙活,既出力又没好处。 五是不愿意给日本人干的,日本人也不能去刁难,允许随便走人。六是日本人得派一个说了算的,到咱独龙山来议和,并且要平等相见。 双方要签上协议,咱们不能一点面子都没有,说出去让大当家的脸往那搁?咱们独龙山众兄弟还有何颜面立足江湖?” 师爷见二当家的态度有些蛮横,怕过江龙忍耐不住,于是就站起来严肃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然目的也是不同意现在就举手投降。 “对!咱们是得有条件。师爷你立马描朵子,派人给老搬舵。这事就先这么定,没面子的事咱们不干。各营去抓紧备战,防备日本人前来偷袭!” 师爷的话可是说到了王大当家的心里去了,这个极要面子的人,也不想就这样窝窝囊囊的妥协,不过他可不是不想投降,而是觉得在投降前要争回一些面子。 “大哥,这恐怕不行吧?日本人哪能就轻易地答应咱们的条件呢?他们现在可是人强马壮,不可一世呀! 他们要是一急眼,真的来攻山,我怕兄弟们顶不住,到时候不知道还得搭进去多少兄弟,大哥可要三思呀!” 胡二当家的见王大当家的不想立即投诚,连忙出面劝说。当然他的话也真起到了作用,王大当家的有些犹豫,一时还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也就在王大当家的有些犹豫不决,而胡二当家的还在极力劝说鼓噪的时候,夫人雪冬枭此时站了出来,她要制止住独龙山去投降日本人。 “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不给他来点强硬的,日本人也不知道咱独龙山有多大的本事。跟日本人谈条件,就得让他先吃点苦头。 面子是咋来的?是打出来的,你越敢打,就越有面子!要想让日本人答应咱们的条件,就得硬碰硬的跟他们打一仗,让小鬼子知道咱们独龙山的厉害。 要我说这条件还得再提高点,让大当家的当北满总司令!兄弟们鼓足勇气,帮大当家的抢上这个位子,以后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再扬我独龙山一次威风!” 夫人雪冬枭威风凛凛,她可不想让王大当家的再犹豫下去,因此就想再烧一把火,她相信,这样做起码不会让王大当家的立刻就投降。 只要王占魁不决定马上去投降日本鬼子, 就有时间加快实施自己的计划,就有机会引领形势向好的方向转化,进而达到理想的效果。 第137章 山寨又出新情况 夫人雪冬枭的话更是掷地有声,这让王大当家的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决策。是呀,不管是过江龙,还是师爷,都说得头头是道,不采纳他们的意见就是无知。 特别是夫人雪冬枭一席话,更应该去认真思考,她的观点可是代表着很大一部分人哪,不可忽视,何况他们也是真心为了自己好,让独龙山更有颜面。 眼下日本人还没有来围攻独龙山,这说明日本人对独龙山也是有所忌惮的,趁机跟日本人多提点条件,估计日本人也可能会答应,要不然这样窝窝囊囊的去投降确实有些没面子。 “好了,咱们就按师爷说的去办。暂时先不答应日本人,让老搬舵再去跟他们谈判。今天不管谁说啥,都是为咱独龙山好,不要因此伤了弟兄们的和气。 可丑话我要说到前边,谁要是出卖了咱们独龙山,背叛我‘黑满天’,可就别怪我到时不讲情面!要是没啥事,大伙都散了吧。” 王大当家的摆摆手,说今天的议事就到这里,让大家分头去做自己的事。过江龙觉得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就借机进一步请示报告。 “大当家的,我还有点小事要跟您请示。我去查看了一下,正如炮台所说的,咱们储存的粮食确实没有多少了。 从长远看,咱们还是得弄点粮食进山来储存,我打算先派人下山去探探路,等到有准信了,咱们再多派些人下山。” “你是粮台,这件事你就琢磨着办吧。” 王大当家的对过江龙的请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现在还没有精力去管那么多的事,眼下的局面就够他挠头的了。 “我也想带领点人去冯货郎子那里,进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丢失的货,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不甘心就那么没了。 等下山的弟兄趟好路子,可以让总炮台率兄弟们去弄粮食更合适,我就专心的去靠山崴子,看看能不能把丢失的货找回来,如果能找回来,咱们独龙山可就大发了!” 过江龙刚一说完,胡二当家的立刻就起身反对,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让飞豹子离开身边,因为他还得依靠飞豹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净出幺蛾子,现在拉风这么紧,炮台绝对不能离开山寨。” “那就都别出去了,你的这些事都要往后放一放,顾眼前要紧!其它的事要等稳定稳定再说。” 王大当家的也不同意这时候就派人下山,他觉得眼前的事都顾不过来,不能再分心去干别的。在这紧要关头,第一要务就是要先守住独龙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众人即将散去还没有散去,并且还都是心情不畅,满怀忧愁闷闷不乐,而传号的这时候却突然前来报告。 “报!大爷、二爷、师爷,飞虎寨让日本人给打花哒了,‘山涧虎’带领他的兄弟们前来挂柱,有二百多人,现在就在山下,说要拜山!” “飞虎寨……,山涧虎这时候?传我的话,就说这时候独龙山不欢迎拜码头,给他们送去点吃的,打发他们走吧。” 王大当家的沉思了好一会,才发出了命令。可师爷却没有让传号的马上离开,他拱手对王大当家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大当家的,按道理咱得见见‘山涧虎’及其他的兄弟们,人家来拜山门,咱不见不好,更何况飞虎寨眼下还有大难,这样传出去恐怕惹江湖人笑话。 我看还是把他们接上山见见吧,他们要是真心靠窑儿,咱独龙山就更有本钱跟日本人讨价还价了,收留他们比把他们打发走更有利。” “这‘山涧虎’倒也是条汉子,过去我也曾跟他对认过,可现在他的到来就不知道定盘子有啥弯弯绕了? 我的意思是还是把他叫进来齐把草,看看‘山涧虎’的意思再做决定,他要是真心,咱们就收留他,多一人多一把力。” 胡二当家的也劝说王大当家的把‘山涧虎’他们接上山,看看情况再做定夺,可是总炮台飞豹子却不同意,说话的口气还挺强硬。 “不行!听说这‘山涧虎’死心要跟日本人做对,过去飞虎寨也是个大绺子,手下有四、五百人呢,我担心他们到独龙山能屈服吗? 这次他们来到独龙山已经是踏跛了山门,别把日本人再引来。不如我带领兄弟们下山,趁他们立足未稳,先把他们收拾了,也算是咱们投靠日本人的见面礼!” “飞豹子!你这是趁火打劫,哪还有点江湖道义,给咱独龙山天窑子抹黑,传出去咱们还咋在江湖立万? 像你这样不顾江湖道义,落井下石之徒,日本人也会看不起你,别太放肆了,现在必须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把‘山涧虎’迎接上山!” 夫人雪冬枭喝住了总炮台飞豹子,让他不敢再多说话。眼下的独龙山,王大当家的是绝对的大柜,稳坐着第一把交椅。 而往下排依次是胡二当家的、老搬舵、师爷、夫人,大厅上方的平台上五张太帅椅,就是给他们坐的。 平时老搬舵不在,王大当家的左边是二当家的和师爷的座位,右边就夫人雪冬枭一人,紧挨着王大当家的老搬舵的位子则是空着的。 总炮台本应该坐上去,可没有安排他的座位。他也只能算是第六把交椅,排在过江龙的前面,这让总炮台飞豹子心里很是不舒服。 不过飞豹子是一个极有心计的人,不涉及到他的利益,他从不开口说话。今天山涧虎来靠窑,他有些慌张,怕的是他连现在的位子也保不住,因此极力反对。 “别净出夭娥子了!传我的话,开山门迎客。” 王大当家的狠狠的瞪了飞豹子一眼,很庄严的命令传号下去传令。看来他也想通了,这个时候真的应该加强实力,好给自己带来跟日本人谈判更重要的筹码。 传号一声‘得令’就跑下山。而山寨大厅门前也响起了击鼓声。三通开山鼓过后,山涧虎被传号领上山来,进入了山寨大厅。 第138章 顺利收编山涧虎 就在独龙山面临着被日本人逼降的关键时刻,被日本兵给打残的飞虎寨人马前来投奔独龙山,目的是要挂柱登局子。 是否要收留飞虎寨‘山涧虎’的人马,独龙山也有不同意见,特别是飞豹子,他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极力反对让‘山涧虎’这些人入伙。 但他毕竟职位只是总炮台,而且根基也不是那么稳,所以他的观点立刻就被夫人雪冬枭等人给否决了,王大当家的也决定把‘山涧虎’招上山来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当然,在是否允许‘山涧虎’挂柱登局子的问题上,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人人也都是根据是否对自己有利的目的来决定自己的观点。 王大当家的觉得这个时候‘山涧虎’带人来投奔并不是啥坏事,起码能壮大独龙山的势力,增加投靠日本人的筹码,特别是还想跟日本人较量较量,‘山涧虎’的人也会派上用场。 而胡二当家的跟‘山涧虎’早就有些瓜葛,认识得比较早,按一般常识他应该跟自己走得更近一些,现在他来投奔,弄好了可以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而师爷和夫人,他们知道飞虎寨是被日本人给打残的,‘山涧虎’及其兄弟们对日本鬼子恨之入骨,把他们招上山来,可以增加主战的力量。 而飞豹子纯粹是怕他的位置不保,所以反对把‘山涧虎’及其众兄弟招上山。但他毕竟人微言轻,所以他的观点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王大当家的一挥手,制止住了众人的发言,下令传号的下山去把‘山涧虎’迎上山来,于是时间不是很长,‘山涧虎’就被迎入山寨大厅。 这汉子看样子有四十岁上下,人高马大,脸色黑里透红,透露出一股关东汉子的豪气,不愧是飞虎寨大当家的,从外表上看就威武刚阳。 “王大当家的,我山涧虎今日落破走麦城,想搭大掌柜独龙山这块宝地挂柱,还请王大当家的开局收留。 这小日本真他妈不是玩意,我的兄弟们有一多半都战死了,飞虎寨也被他们给荡平了,弄得我众兄弟无家可归。 我不能眼看着兄弟们都战死,没办法,只能背靠你这棵大树好乘凉,给兄弟们找个容身之处,它日再图东山再起。 谢谢大掌柜和各位老大,山涧虎有礼啦!”这山涧虎倒也是快人快语,并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飞虎寨大掌柜的,你我早已对认。你在江湖上的名气和飞虎寨的威风,独龙山也早有耳闻。 只是我独龙山地小人稀,难以容下你这棵大树,我们可不想让飞虎寨大当家的屈就,还是请海大掌柜的另谋高就吧!” 胡二当家的首先回应了‘山涧虎’的请求,当然他不会马上就答应‘山涧虎’,因为火候还没到,他要先消一消‘山涧虎’的锐气,让他服软后再收服。 “二当家的说这话可就太不敞亮了,想我飞虎寨和独龙山,几十年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有过节、结梁子。 今日飞虎寨遭难,看在祖师爷的面上,也应该出手搭救,怎么能说出这样不仁不义之话,让江湖道义蒙羞!” 山涧虎大为不满,他可不想藏着掖着,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何况不挺着点脊梁,就算是独龙山肯接纳,还不是被人家踩在泥里。 “山涧虎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是野鸡闷头钻,上不了天王山。想拜山靠窑,还是挂柱登架子?荒郊野外一阵风,不知南风是北风。” 王大当家的这时候说话了,他当然跟胡二当家的想法一致,就是想把‘山涧虎’的锐气压住,也好让山涧虎乖乖臣服。 “南风北风都是风,风不顺我不放风筝。我山涧虎今天就是顺着你这春风来的,你看我树上清秀、手里光溜,一片诚心! 你们可不能都跟我逗壳子,玩春点,直桶倒豆子,实话说吧,想要我咋样?条件顺溜我山涧虎可以答应。” 山涧虎显得有些着急了,因为山下还有那么多兄弟们嗷嗷待哺,他可跟独龙山耗不起,不行还得赶快走人呢。 “山涧虎兄弟要是真有诚意,门坎子就在眼前,咱给你挑门帘子!” 师爷这时候说话了,显然他的观点就是要马上收留山涧虎以及他带来的兄弟们,以便壮大独龙山的势力,而山涧虎也马上做出了回应。 “老大,你的心意。说吧,啥条件?” “看你也是个好叭达,春点满开。我就实话实说吧,进圈可以,你可就再也不是飞虎寨大掌拒了,恐怕连我独龙山一个小掌柜的都不能赏你。 兄弟们来挂柱,就得守我天窑子的规矩,要不然可是家法不容。要是愿意,就把兄弟们请上山来筛筛,恐怕这几天连摆条子架梁子都不敢,兄弟们都累坏了。 山涧虎兄弟要是不愿意,那就请海大掌柜另开码头,就算是谢祖散伙,打马回城,也都随你便吧。” 王大当家的盯着山涧虎,说出了条件。山涧虎虽然还有些不满意,但这时候也容不得他再挑三拣四的了,给兄弟们找个容身之处是当务之急。 “这都啥时候了,让小鬼子撵屁了。就听爷们的,只要能合伙打鬼子,咋样都行,我没挑,给碗饭吃就烧高香了。” “咱可先别唠什么打鬼子了,得先把弟兄们请上山,又累又饿的。过江龙你快去安排,整点好嚼果。 让大当家的跟新挂柱的兄弟们一起班火三子,来大撇子。我独龙山队伍又扩大了,值得兄弟们合家欢庆贺!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你们俩先跟山涧虎兄弟唠着,我和炮台下山去接兄弟们上山团聚,也好上香登局子!” 师爷站起身来,当然他不是最后拍板的人,只是催促王大当家的快些表态,既然山涧虎已经答应屈就,就应该快点定舵。 “就这样吧,山涧虎兄弟,过来跟大哥一起坐,让他们都忙去吧,咱们等着全家福! 师爷你快些插香,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当中一高香,让山涧虎兄弟拜香登局子了!” 王大当家的终于大喊着同意让山涧虎一行人入伙独龙山,于是热热闹闹的庆祝活动也就开始了,不过也只是摆宴喝酒而已。 第139章 初次跟鬼子较量 由于山涧虎带着飞虎寨的兄弟们前来靠窑挂柱,山寨上的大多数人这一晚上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特别是作为粮台的过江龙,更是得紧忙活。 山寨这一晚可是闹腾了大半夜,才安顿好新入伙的飞虎寨人马。过江龙在睡觉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一直没睡好的他刚躺下就睡着了。 仅仅两天以后,山下就有传号的来报告,说老搬舵传信,日本人坚决不答应咱们独龙山提出的条件,并且警告说独龙山要是不投降,他们就立即围剿独龙山。 派出去望水的兄弟也很快回来报告,说有一千多日本兵正在赶往独龙山的路上,而且是轻重火器都有,气势汹汹的前来围剿。 独龙山顿时一片慌乱,没想到日本人真的来了,胡二当家的和炮台等人主张就要举白旗投降,而夫人和过江龙等人则要组织人马进行抗击。 最后还是师爷说服了王大当家的,劝其准备迎敌,不但要打,还要打出威风,为的是加重跟日本人谈判的筹码,即使投降了日本人,也不能让他们小看。 第二天一大早,日本兵真的就把独龙山两面围住,架起了钢炮对准了独龙山,当然攻击的队伍也摆好了架势,看来日本人真的要动真格的了。 在进攻独龙山前,日本人先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在一小时内如果还不投降,就要强攻独龙山,一切敢于抵抗的人员格杀无论! 师爷接到信后,立即报给大当家的。王大当家的思考了片刻,就告诉传信的人说,回去告诉日本人,就说不答应之前提出的条件,独龙山绝不投降。 一小时刚到,日本兵的炮火就疯狂地向独龙山展开。大约半个小时后,成队的日本兵就在炮声尚未停歇时,已经快速的攻到了独龙山前。 师爷和炮台躲在石头后,指挥着守寨的兄弟们拼命的开枪还击,不让日本兵攻上独龙山来,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 就这样一轮又一轮地攻,一轮又一轮的守,日本人在明处,独龙山的弟兄们在暗处,占据着有利地形,日本兵很吃亏。 但日本人有火炮,有很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双方伤亡人员也差不多,至少各有几十人受伤,也有多人阵亡。 双方就这样相持着打了一上午,日本兵觉得独龙山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再加上地势险要,于是就改变了战术,转而去进攻防守地形不太险要的南龙岗方向。 南龙岗可是山坡平缓,只有一道山梁与独龙山相连。日本兵把炮架在南龙岗的庄稼地里,也像炮轰独龙山一样,对着南龙岗猛轰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南龙岗上的房子和前面垒起的防守石头墙,就已经面目全非了,这里的防御功能远不及独龙山。 借着炮火的掩护,日本兵迅速的就冲了上来。过江龙、夫人、花总催立即指挥还击,双方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 住守在南龙岗的女营仅有五十几人,再加上从龙前岗撤回来的三十几个兄弟和过江龙带来的几个人,加在一起就九十多人,战斗力显然不是很强。 又加之地势较缓,掩体较差,又以女营为主体,防守能力跟独龙山防卫相比,相对弱了很多,日本鬼子第一轮试探性的进攻就险些得手。 当鬼子兵撤下去后,夫人和过江龙一边指挥弟兄们修复石墙,一边派人去急报王大当家的,请求山寨火速进行支援。 当日本人的炮火再度袭来时,众人都借石墙的掩护隐敝起来,但面对炮火的轰击,多数人都感到十分紧张。 日本兵见南龙岗防守相对较弱,更进一步加大了炮火的攻击,更多的日本兵嘴里大喊着‘花姑娘!’拼命地住上冲,战斗异常激烈。 有的女营兄弟吓得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小鬼子见防守的枪声越来越弱,更来了精神,不顾一切地往上冲,离石墙越来越近,过江龙这时大喊一声‘扔手雷!’,以有效的阻击小鬼子。 无论是趴在地上的,还是爬在墙上的,连受伤的人都顽强地站起来,把手雷纷纷抛了出去。 小鬼子这下可惨了,根本没有想到独龙山还有这么多手雷,而且扔得这样及时,小鬼子伤亡惨重,纷纷往后撤去。 可就在时,跟在后边的又一轮日本兵紧接着又冲了上来,前边没撤回去的日本兵这时又返身冲上来,形势十分危机,过江龙身边的机枪也被打哑了。 过江龙搬开受伤的机枪手,端起机枪就向小鬼子人群扫射,虽然暂时压制住了鬼子的进攻,但明显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也就在这时,小鬼子的一个狙击手在其长官的指挥下,枪口已经瞄准了过江龙,想把这个拼命抵抗的家伙消灭掉。 说时迟,那时快,银萍不知啥时已扑到过江龙身边,把他扑倒,可枪声也响了,银萍似乎中弹。 过江龙来不及多想,迅速站了起来,这时有一个日本鬼子已经冲到他面前,而另有一个鬼子紧跟在后。 过江龙抬手一枪,结果了前一个鬼子的性命,而后边的鬼子立即一刀刺来,过江龙慌忙闪身躲过。 顺手抓住了鬼子手中的枪,飞起一脚夺过了他的枪,刚想要结果他的命,那个指挥进攻的鬼子军官也挥刀向他砍来。 过江龙躲闪不及,臂上被刀割了一个口子,多亏了有银萍送他的护肩,否则后果会更加严重。 过江龙顿时觉得形势不妙,踉跄后退了几步,拄着枪才站住。那鬼子军官哪里肯放过他,又是一刀凶狠的砍过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快地向鬼子军官扑去,把他扑倒在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死不松口。 被扑倒的鬼子军官躺在地上挣扎,过江龙刚想上去帮助黑狼,可那个被打倒的日本鬼子上来缠住他,他们斗了几个回合,过江龙这才最终刺死他。 等过江龙再想去帮助黑狼时,只见它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伤口流着血,看着过江龙过来,只是轻声地哼叫,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第140章 战斗持续到落日 过江龙惦记着死死咬住鬼子军官的黑狼,在他把冲上来的身边日本兵刺死以后,就立即跑过去帮助黑狼,可他看到了黑狼已经身负重伤,无力再爬起来了。 同样,那个日本军官也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一个鬼子兵正想把他扶起来,很显然,黑狼就是被这个日本兵给击伤的,鬼子兵是想去救他的上级。 过江龙眼睛都红了,他要为黑狼报仇,于是过江龙疯了一样,飞起一脚就把鬼子兵踢倒在地,上去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个日本军官挣扎着想要起来,过江龙用刺刀刺进了他的胸堂。这时又有鬼子兵冲了上来,过江龙拔出枪又和鬼子搏斗起来。 场面很惨烈,过江龙他们已经难以抵挡得住。就在这关键时刻,前来增援的兄弟们也赶到了,冲上来把鬼子兵被逼退。 前来救援的人是飞虎寨刚刚入伙的兄弟们,山涧虎带头冲在前面,一边战斗一边大喊着,让兄弟们一半投入战斗,另一半赶快救人。 过江龙走到黑狼前,看它已经没有气了,而两眼却还是圆睁着的。过江龙慢慢地给黑狼合上了眼睛,背起它放到阵亡的兄弟们一起。 安排完黑狼后,过江龙来到山涧虎面前,感激的对他说:“多亏你们来得及时,要不然鬼子就把阵地占了,谢谢!” “都是兄弟,别客气,你就说接下来该怎么打吧?”山涧虎询问满身是血的过江龙。 “让夫人,花总催她们带着受伤的兄弟们先撤回独龙山,女营的兄弟们也都要撤退回去,南龙岗这里太危险。 我要和你们留在这里,趁鬼子还没上来之前,咱们把阵亡的兄弟们先掩埋了,山上有挖好的墓坑,不能让死去的兄弟们暴露在外面。” “可以,就听你的!”山涧虎说着话,就安排兄弟们抓紧去办,并且关心地对过江龙说:“你也回独龙山去吧,都受伤了,这里由我们来顶着。” “我没事,包扎上就好了,就是划破点皮。” 过江龙说着背起黑狼走到山坡上,把黑狼安放在土炕里,脱下自己的上衣给他轻轻地的覆盖上,然后开始埋土。 这时,鬼子的炮声又响起,一阵比一阵急。过江龙赶紧回到阵地上,捡起先前杀死的日本军官的军刀,背在身后,双手端枪来到山涧虎旁边。对他说: “等到一会儿炮声停了,给我点五十个兄弟,你们在山上狙击,我带兄弟们冲下山去。 这小鬼子有些不怕死,拼命住上冲,咱们不主动冲出去老是被动挨打,冲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也让小鬼子看看,咱也不是泥捏的!” 渐渐炮声停止了,小鬼子也快要冲到了近前。过江龙和山涧虎起身指挥弟兄们还击,而小鬼子们则趴在地上射击,但是仍然慢慢住上爬。 过江龙一挥抢,带着五十个弟兄冲下山去。小鬼子猝不及防,在进攻的队伍中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鬼子的进攻阵形乱了。 过江龙趁势冲到了鬼子的身后,举枪对进攻的鬼子前后夹击。进攻的鬼子万万没想到,独龙山的胡子还能来这一手,慌乱还击,但已伤亡惨重。 这日本鬼子确也真的是训练有素,他们不再进攻,而是不管后边的枪声,返身集中对付冲过来的过江龙他们。 一时间两伙人混战在一起,虽然日本兵善于搏击,但这些混江湖的兄弟们多少都有点功夫,近击和山地战是他们的强项,渐渐地就占了上风。 正当两伙人激战正酣,日本兵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之时,那边的日本鬼子又开始了炮击,这次是对准正在激战的两伙人。 眼看着人一片片倒下,过江龙大喊一声‘撤!’就领人往山上跑,可怜这些兄弟们,仅有少数人撤回,死伤者十之六、七。 过江龙跑回石墙后,眼睛都红了。他又对山涧虎说:“再给我点五十个兄弟,我要摸过去,直击小鬼子的炮兵阵地。没有了炮击,小鬼子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这能行吗?兄弟们不怕死,可不能硬拼呀。”山涧虎劝说过江龙。 “你没看天快黑了吗,我摸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再不敢强攻,要不然鬼子晚上再攻上来,咱们可就真的抵档不住了。” 过江龙说完话,山涧虎就同意了过江龙的打法,因为他报仇杀敌的心情也更加迫切,于是过江龙领人绕着墙头往旁边的隐蔽地带方向跑过去。 过江龙领人跑进一个沟塘子,顺着沟沟坎坎,借着深草的掩护,沿着熟悉的地形向鬼子的炮兵阵地摸过去。 这时天已经黑了,放炮的鬼子点起了火堆,火光中能看见鬼子一颗一颗地往炮里装弹、发射,他们要尽快炸毁南龙岗阵地。 过江龙命令众人趴下往前摸爬,枪口瞄准正在开炮的鬼子。见时机成熟后,过江龙高喊一声‘打’!领人跃起冲了上去。 炮阵地上的鬼子可招架不住了,纷纷往后跑。这时,前来救援的日本鬼子也到了,向过江龙他们冲过来。 过江龙一看要吃亏,让人抬起两门炮,搬起两个炮弹箱,就往回撤,可是仍然还有十来个兄弟没有撤回来。 等过江龙领人撤回阵地,枪炮声已经停了。过江龙让山涧虎清点人数,救治受伤的弟兄,打扫战场。 这一切做完后,过江龙又对山涧虎说:“带领兄弟们往独龙山撤回,都打了一天了,兄弟们又累又饿,撤回去,这里不留一人。” “这能行吗?鬼子摸上来咋办?王大当家的怪罪下来咋办?” 山涧虎提出了疑问,他觉得这个阵地不能丢。但过江龙有他的想法,他觉得仅凭山涧虎这些人,这个阵地还是守不住。 “王大当家的命令我是这个阵地的负责人,海大哥就放心的带着弟兄们快撤吧!现在天已经黑了,小鬼子不敢再来轻易进攻,这叫空城计。” 说完话,过江龙自己先撤离了南龙岗。山涧虎略一犹豫,随后也带着兄弟们悄悄撤离。而那边的日本鬼子也早已退出了射程以外,选择好地势安营扎寨。 第141章 过江龙有所准备 过江龙来到接近独龙山的第二道防线,这里在防线驻守的是粮台营的兄弟们,过江龙过去检查了一遍,然后对守在这里的粮台营弟兄们交代任务。 “你们现在立即回山去,快些给飞虎寨的弟兄们送饭来,他们都饿坏了,把这里的防守暂时先交给撤回来的飞虎寨的兄弟们。 你们送完饭后就立即撤回到通山洞去驻守,把所有的粮食都转移进洞子里去,死死的把守住,不得有误!” 于是粮台营的兄弟们就回去取饭,而飞虎寨的兄弟们则接管了这里的防务,这个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过江龙让山涧虎多安排些人来值守,同时告诉兄弟们随时听令,然后就拉着山涧虎一起准备回去独龙山山寨大厅。 “山涧虎大哥,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有点怪吗?”走在路上,过江龙跟山涧虎边走边交流。 “怎么啦?独龙山的事我刚来可是不便多说,但也确实感觉到有些不太妥当。” “咱们可是跟小鬼子打了一小天了,山寨即不派人来,又不来送信,都黑天了连饭都不送,这还不奇怪吗?” “过江龙老弟的意思是说,山寨并不关心南龙岗的战况?” “岂止是不关心,这是把咱们往火坑里送呀!” “我是外来的,到是其次,那不还有你和夫人吗?王大当家的怎么会不管呢?” “你知道吗?王大当家的他们要投靠日本鬼子。我、夫人、还有师爷都不同意,他们这是想借日本鬼子的手来除掉我们! 之所以派你带着兄弟们过来,很大意图也是想借着日本人的手一并除掉!这不仅仅是可气,更是歹毒!” “真特么的不是玩意,我反了他们,飞虎寨的兄弟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再这样下去我带着兄弟们拔香离开。” “海大哥不要激动,咱们可以见机行事,我之所以让你们撤回来,是因为黑天日本人根本不会轻易进攻。 更重要的是咱们要看准形势,要是能夺了他们的位子,兄弟们可就听咱们的啦! 当然,这很不容易,弄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我们也要争取,实在不行咱们就合伙反出独龙山,路线我都安排好了。 我之所以把这些打算告诉海大哥,是因为我看出来你是真心想跟小鬼子拼杀,更是相信海大哥,相信你带来的兄弟们。 只有咱们现在才是志同道合的比肩子,有共同的志向,我于成龙决心跟海大哥及众兄弟一起杀小鬼子,保家卫国!” “你小子,真行!就按你说的办,大哥我绝不含糊!我和兄弟们是铁了心跟小鬼子干到底,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既然他们想投靠日本人,我是绝对不能跟他们一起掺和,一定拉出去单干。我这就返回去安排一下,然后就去山寨大厅。” 山涧虎说着拍拍过江龙的肩,接着说:“过江龙兄弟,我也正有此意!你等着我,咱们见机行事。” 过江龙看着山涧虎返回去的背影,心中乐了,他相信山涧虎的抗日决心,更相信他的胆略,有了山涧虎的支持,于成龙的信心就更足了。 过江龙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等待着山涧虎赶上来,当他来到通山洞时,过江龙对王大当家的派来的几个守洞的兄弟交代事情。 “一会我让粮台营的弟兄们过来,你们帮他们把库里的粮食和物品转移到洞子里来,日本人的炮火太猛,别把粮食都炸了,不然兄弟们吃什么?” 守洞的几个兄弟答应帮忙,过江龙这才转身走了。不多一会儿,山涧虎跟了上来,二人边走边轻轻地继续交流,很投机。慢慢就来到了山寨大厅,一起走了进去。 “正想派人去接你们呢,现在日本人都消停了。你们打得好,让日本人知道了咱们独龙山的厉害了,明天还要继续这么打! 日本人一千多人进攻独龙山,一天都没有前进半步,这恐怕是他们事前所没有想到的。 自打日本人得势后,恐怕很少受到这样有效的反击,够他们喝一壶的,看他们还答不答应我们的条件。 现在摆宴给你们庆功,一会都多喝点。过江龙听说你受伤了,看样也没啥大事,让他们给你上点药,好好包包。 你小子还真是一员猛将,有勇有谋,听说还弄了两门小钢炮,真有你的,一会我代表独龙山的兄弟们赏你两杯! 都坐下歇着吧,累够呛。山寨这边的防守也不轻松,你们能防住日本人的进攻,保护住了山寨,功不可没呀!” 王大当家的一口气说完后,过江龙和山涧虎也没搭话,坐下来闭目养神,看样子他们是真累了。 酒菜端上来,山寨众首领都来到了大厅,王大当家的让众人围坐在一起。他端起酒,脸上放着红光,说话高声大气。 “我敬前线的众兄弟们一杯酒,今天是咱独龙山大捷。这第一杯酒先敬那些为独龙山战死的兄弟们,愿他们的灵魂升天,早早安息吧!” 王大当家的单腿跪地,把酒洒在面前,众人也都如此操作,显示出了虔诚和敬畏,让人内心感动。 “这第二杯酒我敬在前线英勇抗敌的勇士们,是你们打出了咱独龙山的威风,让日本人再不敢小瞧咱们! 这第三杯酒我敬二弟、师爷、炮台、夫人、过江龙、山涧虎兄弟,还有花总催一杯酒,是你们指挥有方,有勇有谋,才取得了今天的大胜!” 王大当家的说着举杯喝干,众人跟随。两杯酒下肚后,原本有些沉闷压抑的气氛大大缓和,王大当家的更是高兴了。 “日本人今天吃了大亏,明天必然更加疯狂,为避免战事进一步扩大,我已经让老搬舵去和日本人继续谈判了。 经过这一仗,我想日本人已经领教了咱们独龙山的厉害了,只要他答应咱的条件,咱就和他讲和,不能再让兄弟们再这么无谓的土垫子了。 兄弟们今天多吃少喝,还是不能大意,一但日本人夜间再来攻山,咱们也好应付,有备无患呀。” 第142章 难忍受拔枪怒起 虽然众首领都集中在山寨大厅,而且今天又有效的阻击住了日本鬼子的攻击,保证了独龙山安然无恙。 这种形势下齐聚山寨大厅聚宴,本应该热热闹闹、胡吃海喝好好庆贺一番,但也只是王大当家的一个人提议了几口酒。 山下的日本人依然在虎视眈眈的围困着独龙山,山寨的危机远没有解除,这个时候还不宜放肆的尽情饮酒作乐。 因此在王大当家的说话提议几口酒以后,包括胡二当家的等人都没有发言表态,山寨大厅的氛围还是比较压抑。 众人也都不说话,各吃各的,只有少数人跟旁边坐着的人不时地小声说话。饭吃到一半时,王大当家的又借机安排防务。 “总炮台今天当值,全权负责独龙山的防务,你快点吃,吃完饭就去安排上香和驻守。 把炮台营的兄弟们都放到山寨大厅周围,严加保护。各营总催按原来的部署去安排防务,告诉兄弟们都精神着点!” “是,大当家的,我这就去办!” 飞豹子起身就要离去,而师爷此时也站起来提议,说总炮台一个人太累,建议让过江龙去帮帮他。 王大当家的也没有过多考虑,就同意了师爷的建议。于是过江龙也急忙站起身,表示一定会协助总炮台把防务安排好。 “是,我去协助炮台,听他的指挥!” 过江龙来到大厅外,看见飞豹子正在安排大厅附近的防务,于是就把自己奉命而来的意思告诉他。 “炮台爷,大当家的让我来帮帮你。东边的防务还不紧张,我去那边看看。你想要怎么安排?我给你去传话。” “把东边再调过来两个营,加强山寨大厅两边的防守,其它的你就看着办吧,但都得精神着点。” 飞豹子说完就去西边忙去了,而过江龙则往东走,把靠近山寨大厅驻守的一个营派到了西山方面去。 然后过江龙又走到了张总催的营盘,把张总催叫过来低声嘱咐他,让他带人去靠近山寨大厅的东面驻防。 “你带着兄弟们现在就往山寨大厅方向靠近,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接替我方才调到西边去的那个营的防务。 这期间不可张扬,行动也要谨慎的进行,不可引起任何怀疑。如有异动,速去大厅保护师爷和夫人!” 张总催心神领会的点头答应,他知道过江龙这样安排的用意。这个张总催,大名叫张道仙,外号张大神仙,在独龙山的地位也不低。 他是师爷、夫人保荐的,平时就和过江龙他们很要好。当他听了过江龙的嘱咐,在表示坚决完成好任务的同时,还低声的跟过江龙介绍情况。 “现在东边驻防的大多是我们的人,师爷早就安排好了,只有少数不是的,但也不敢扎刺,你就不用再往东去了。” 说完话,张总催就立即转身去安排。 过江龙也就随即返回到山寨大厅,他这个时候还不宜在外边待的时间过长,以免被人误会。 来到山寨大厅时,众人还没有散去,过江龙又坐下来继续吃饭。可桌上大多数人都吃完了饭,也有个别人起身离开了山寨大厅。 但王大当家的、胡二当家的、师爷、夫人及部分主要首领还都坐在原处唠嗑,过江龙知道其实他们的心里现在还都不托底。 山涧虎也想离开座位,但是被王大当家的给拦住了,但也只是让他再坐一会听听情况,山涧虎也只好挨着过江龙坐下来,看着他慢悠悠的吃饭。 过江龙刚刚撂下饭碗,飞豹子就领人急速地走进大厅,看样子是有紧急的事情,因为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传号的兄弟。 “报,大当家的,老搬舵爷飞朵子!” 送信的传号兄弟恭敬地把信呈给王大当家的,众人的目光也就被吸引了过去,都怀着不同的心态等待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好,太好了!”王大当家的看完信,兴奋的站了起来,手里挥动着信,有些手舞足蹈。 “老搬舵这事办得太明白了,日本人基本上答应咱们的条件了,说明天早上就派人来山上跟咱们谈判。 这回咱们独龙山有出路了,这都是众位兄弟的功劳!快,倒上酒,我要和在坐的各位喝一杯,庆贺庆贺!” 见王大当家的这样兴奋,过江龙已经大概猜测到了老搬舵来信的内容了,也知道了王大当家的投降日本人的决心已定。 这绝对是个坏消息,但过江龙此时还不能发作,因为时机还不到,还的看形势的进一步发展,果然师爷此时站起来说话了。 “大当家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怀疑这是日本人的缓兵之计,他们今天吃了大亏,一看强攻不行,就来软的麻痹咱们。 日本人是啥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咱们让他吃了这么大亏,他能甘心吗?早晚得要报复。 我的意思是先稳住他们,等日本人撤了,咱们就再带人远走高飞,去他处再图发展,不能给日本人当奴才!” “你可别特么的闲扯犊子了,坏了兄弟们的好事!不投靠日本人哪有活路?你是想让兄弟们都去战死呀!” 胡二当家的见师爷首先提出来了反对意见,随即也站起来,两眼瞪着师爷,他不允许这时候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 “我意已决,谁再反对定斩不饶!” 王大当家的听到胡二当家的话,内心的主意就更加坚定,他也站起来把碗住地上一摔,怒目横扫众人,逼迫众人此刻必须听从他的安排。 “我不同意!”过江龙大吼一声,飞身直扑向胡二当家的,一只手抱住他的身子,另一只手拿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都别动,谁动我先打死他!我独龙山几十年来高举义旗,今天却要给日本人去当走狗,我代表兄弟们坚决反对! 在当今国破家亡之际,你们不思怎样保家卫国、抗击日寇,却要去当汉奸,落个千古骂名,兄弟们不答应!” 众人被过江龙的举动一时惊呆了,半天也没有反映过来,而胡二当家的也是根本就没有防备,所以让过江龙轻易得手。 第143章 毅然反叛独龙山 过江龙可不能眼看着独龙山投降日本鬼子成为既成事实,在王占魁宣布立即投靠日本人的关键时刻,过江龙也立即拔枪而起。 于成龙首先就控制住了毫无准备的胡黑子,因为他才是投降日本鬼子的最积极倡导者,拿下他也最有希望扭转局面。 所以于成龙选择了胡二当家的作为突袭的对象,并且很轻易的就得手了,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时目瞪口呆。 可当众人稍一定神后,都纷纷掏出了枪,知道这是过江龙要逼宫。而飞豹子首先就一枪击向过江龙,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 枪声一响,王大当家的一拉坐椅就跳进椅子下的洞里。而胡二当家的也不含糊,趁过江龙愣神的一瞬间,迅速掰开他有伤的胳膊,钻到桌子底下向过江龙开枪。 飞豹子也一闪身钻到桌子下面,外面的胡子此时也冲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众人就开枪,这是飞豹子事先就安排好的。 面对危急的形势,师爷大吼一声:“住外撒!”于是就跟夫人雪冬枭、过江龙、山涧虎四人背靠背往大厅外撤去。 他们一边与趴在桌子下的胡二当家的和飞豹子对射,一边阻击着冲进来的胡子。而其它人也不开枪,都趴在地上静观其变。 四个人冲出大厅门,而大厅外的张总催带的人也和守卫山寨大厅的人对射了起来,场面一时很混乱。 师爷、夫人、山涧虎、过江龙四人一边射击,一边和前来迎接的张总催等人会合,向东山方向撤退。 “三姨、干爹,你们领兄弟们去往通山洞,顺着后山崖爬出去,多带些弹药和粮食,通山洞已有咱们的兄弟们在把守。 山涧虎大哥,快去叫你们的兄弟也都到通山洞,跟随住山崖下撤,不要等我,到了山下就赶快跑!我和张道仙大哥在后边阻击,你们动作要快!” 过江龙大喊着,回头就和张道仙总催一起,组织兄弟们阻击前来追击的飞豹子带领的队伍。 “要注意做好前后防备!我们先走了,还用不用再派人过来帮助你们?” 夫人雪冬枭很关切的询问过江龙,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还是不放心。而过江龙一边撤一边布防,一边催促肖三姨他们快走。 “不用再派人了,等我们撤到狭窄的地方上再阻击他们,就这唯一的一条小路,他们根本冲不过来!” 可就在这时,从山寨大厅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看来是王大当家的组织人力来追击了,还有人大着胆子往前冲。 而躲在岩石后边的过江龙等人也就立即闪身还击,对方很快就有人中弹,逼迫追击的人也都趴下来射击。 “快!快去,把大喷子、碎嘴子都调过来,给我猛打,不能让他们撩杆子了!” 这是胡二当家的躲在追击的队伍中大喊,听他穷凶极恶的口气,显然是不想放过师爷和过江龙等人,必须除之而后快。 过江龙见形势比较严峻,也转身告诉身边的人,让他们也去搬一挺机关枪过来,增加阻击的火力。 “快去,咱们也找挺机关枪来,爬上那块大岩石把他们的火力压制住!” 对面的两挺机关枪疯狂地扫射,打得过江龙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这时飞豹子又亲自领人起身冲了过来。 眼看着距离过江龙他们据守的一块大岩石仅十几步了,对方的机枪才停下来,过江龙大喊一声,命令身边的人投出了手雷。 与此同时,对方也投过来了手雷,一阵炸响,双方都有人员伤亡,但并没有阻止住对方的冲击。 过江龙命令再爬上去几人到岩石上阻击对方,这样做虽然很有效果,但伤亡也较大,不多一会儿,就有三人连续中弹。 就在这危机时刻,山涧虎领人过来增援了,这个昔日大当家的则亲自跳上岩石,端起机枪就向对方扫射,这据高临下的阻击,立刻就把对方击退,纷纷找位置隐藏起来。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暂时都没有发起冲击。过江龙借机询问山涧虎,师爷和夫人他们带领队伍的撤退情况。 山涧虎告诉过江龙,夫人和师爷正在指挥人撤退,但由于洞口太小,只能同时放下两根绳索往山崖下溜,速度很慢。 过江龙心想,现在应该尽全力给追击的对方一些下马威,才能有效阻止对方的攻击,尽量延缓一些时间。 “海寨主,你先回去带领你的兄弟们撤退,不用太着急,撤下去一半的兄弟以后,就先撤武器装备和粮食。 顺便把两门炮也给我调过来,我要打几发炮弹让他们尝尝!这玩意威力大,完全可以震吓住对面的那帮家伙。” 过江龙所说的海寨主,就是山涧虎,因为他姓海,故而过江龙称他为海寨主,但多数时候称呼他海大哥。 山涧虎答应一声便立即退去。此时双方的枪声又激烈地对射起来,不过在这激烈的背后,对方可是都不再拼命啦。 “杨师爷、我的夫人、还有山涧虎、过江龙兄弟,只要你们回心转意,我既往不咎,一切事情咱们都好商量。 想我王占魁这些年对你们不薄,你们怎么可以忍心离我而去呢,咱们兄弟一回,夫妻一场,难道你们就不念旧情,不讲江湖道义吗? 快些回来吧,我会一如既往,决不亏待你们!快些认清现实吧,迷途知返,才是大丈夫所为!” 这是王大当家的对着这边喊话,他的出现让双方都暂时停止了射击。过江龙知道,有这个大岩石的阻挡,对方轻易冲不过来。 王大当家的这是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想劝这些人回心转意,但过江龙知道,现在就算是返回去,也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王占魁,你痴心妄想!你这是判国投敌,甘当汉奸买国贼,陷我等兄弟们于不仁不义! 你不听苦口良言,执意与贼为伍,出卖独龙山,为苟活于世断了兄弟们替天行道的大义。 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吧,只要你答应咱们独龙山不去投降日本鬼子,我现在就是拼了命也会把你枪过来,你还是我们的好当家的!” 第144章 决心一起打鬼子 王占魁威逼加利诱,大声呼喊着让反叛的师爷、夫人、过江龙、山涧虎等一干人回心转意,返回来跟他一起去投靠日本人。 而过江龙除了带人顽强抵抗王占魁的人马尾随追击以外,还义正严词去大骂王占魁等人,让他们断了与日本鬼子同流合污的念想。 当然,双方的目的都不会达到,开弓没有回头箭,独龙山的分裂是难以挽回了,即使王占魁再威逼利诱也无济于事。 “于海子,你小子如此年轻,就在独龙山有此地位,可你不思报恩,却反叛于我,是个不仁不义之徒! 对面的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是不愿意跟他们一道反叛独龙山的,只要你们回心转意,我王占魁同样既往不咎! 要是你们能擒住贼首或就地正我山规,立功者就接替他的位子,跟我王占魁去享受荣华富贵。 兄弟们都是血气汉子,江湖志士,怎能与叛贼为伍,立功者我要重奖!快些准备吧,我们里应外合,消灭叛贼!” 就在王大当家的话音刚落,对面就立刻枪声大震,有人又猛冲了上来。这次是在王占魁的亲自督战之下,进攻就更加猛烈。 过江龙立刻让人把小钢炮架起来,对准好方位,双炮齐发,连同岩石上的机枪一起,迅速就把对方打哑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样,双方对峙到了半夜,师爷此时也派人来报信,让过江龙边打边撤,说兄弟们大多也都撤离了。 过江龙得到命令,带人边阻击边撤往通天洞方向。到了通天洞,过江龙让守在洞顶上防守的人先进洞撤离。 等到兄弟们撤的差不多了,他才退进洞内。这时飞豹子已带人冲了上来,冲在前面的两个人已经到了山洞口往山洞里面射击。 过江龙迅速的把一桶煤油倒在洞内没有带走的物品上,放火点着,然后跑到洞底拉起绳子就溜下山崖,火光也随着他的身子被带出了山洞。 到了崖底,过江龙又把下山的绳子点着,然后领着等候在崖底的几名兄弟迅速去追赶前边的队伍。 为了抗日,过江龙等一干人拼死逃了出来,这些习惯了打家劫舍的胡子们毅然反叛出了独龙山,从此走向了命运未卜的抗日征程。 这一切结果来得比较突然,也很是无奈,本来的初衷是想劝说王大当家的及众兄弟一起举起抗日大旗,没想到事与愿违。 但庆幸的是没有被他们逼迫一起去投靠日本鬼子,如果当时不是过江龙当机立断,其后果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呢。 既然不是一条道上的,那就随他们去吧,不管咋说也带出来了这么多兄弟,具备了跟小日本抗争的最初基础。 师爷、夫人、山涧虎、过江龙等人带着的这支反叛出来的队伍日夜兼程,但行进的队列并不整齐,有时集聚簇拥,有时稀疏零散。 一路上翻山越岭,艰难负重前行。这一天,来到了一个叫天窑岭的大山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饥饿疲惫的兄弟们在天窑岭下的天溪河边停了下来。 不少兄弟都扎堆躺在河边的河卵石滩上,有的人躺下就睡着了。于是师爷命令队伍就地休息,埋锅做饭。 一路上都是师爷在前引路,海寨主、肖三姨居中协调,过江龙和张道仙断后,几位首领很少能碰在一起聚会。 当队伍陆陆续续全部到达河卵石滩汇聚后,师爷立即将山涧虎、雪冬枭、过江龙三人召集在一起商量事宜。 杨师爷现在是这支队伍的首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年龄最大,职位最高,更是因为他的谋略和威望最让人敬佩。 师爷现在把三个人召集在一起,肯定是有事要商量,只见他环顾了一圈已经十分疲惫的兄弟们,这才捋着胡须说出了他的想法。 “咱们这次离开独龙山,是要另立码头。但是咱们可不能再去占山为王了,更不能继续当胡子打家劫舍了。 咱们这次把队伍拉出来,就是要跟小日本对着干!我想众位兄弟们也都是这个意思,特别是你们三个人也肯定都是这么想的。 既然咱们这次拉队伍的目标就是聚在一起打鬼子,除汉奸,保家卫国。我们就要详细的谋划谋划,不能这样再在林子里瞎闯了。 现在我们已经跑出了独龙山的视线很远,进入了深山,兄弟们暂时也安全了,应该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让兄弟们安顿下来。 不知各位都有什么好的想法?这一路上光顾跑了,也没在一起唠唠,趁现在休息的这个机会,咱们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具体事宜。” “我们跑出来,不去跟日本人合伙,本身就是把小鬼子得罪了,你不打他,他也要打你,不跟小日本对着干也不行,这打小日本我同意,是被逼到这份了。” 肖三姨雪冬枭首先发言,态度很坚决,表示把兄弟们带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跟小鬼子拼杀,因为目前的状况是兄弟们已经别无选择。 “没啥可含糊的!飞虎寨就是要跟小鬼子血战到底,报仇雪恨,把他们打回日本老家去! 杨大哥你就说该咋干吧?我跟兄弟们都听你的。日本鬼子把我们飞虎寨给打散了,那么多兄弟们都战死,我要为他们报仇!” 山涧虎这位热血汉子显得很激动,真诚的脸也憋得通红,看来他确实是抗日决心已定,跟着反出来并不后悔。 他的那些个兄弟们也经过了山涧虎长时间的引导教育,人人也都心怀着抗日打鬼子的愿望,现在就差一声令下了。 过江龙更是没啥说的,他的抗日决心早已坚如磐石,只是没有把独龙山的兄弟们都带上抗日的道路有些惋惜,特别是王大当家的,过江龙觉得他不应该去投靠日本鬼子。 “没想到王占魁投降小鬼子的决心还那么坚决,这真的是让人扼腕叹息,我怀疑他早晚得让胡黑子给算计了。但这也不足惜,谁让他关键时刻犯糊涂了! 只是可惜了还有那么多想走正路兄弟们,被他们胁迫着去给日本鬼子当了走狗,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把他们从邪路上拉回来。 众兄弟反叛出来独龙山,就是为了一心一意抗日打鬼子,干爹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就下命令吧,我和兄弟们一定勇往直前!” 第145章 天窑岭高举义旗 雪冬枭、山涧虎、过江龙三人都表达了抗日打鬼子的决心,这让师爷杨辅仁很是兴奋,他觉得火候已经到了,是该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来的时候了。 “既然大伙都同意合在一起打小日本,我也就不客气了,现在先说说我的意见,那就是咱们这支队伍眼下要尽快办好这样几件事。 一是咱得给这支队伍起个名号,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名号也很重要,既要体现出咱们抗日队伍的性质,但也要不能太直白,得响亮。 二是咱们得找个地方落脚,没地盘就没有根基,总不能一天到晚光是让兄弟们背着这么多东西钻老林子吧。 我看这天窑岭就是个好去处,咱们派人前去看看,踏查一番,要是可行,就把队伍住扎到这里,算是咱们的根据地。 三是咱们既然不再是胡子了,每个人的名子也都得叫原来的真名,不得再叫江湖名号了,队伍之间要称兄弟,首领们就称官职吧。 四是既然咱们两家已经合为一处,就不能各干各的,要有统一的编制,统一的番号,统一的指挥。 五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有充足的粮食和弹药贮备,现在弟兄们身上带的粮食也就够吃一月有余,这事得抓紧办,咱们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打鬼子呀。 六是要立即推举出各级职务的任职人员,好带着兄弟们一块干,这样在今后的各项行动中也便于协调配合,统一指挥。 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现在我们是放下了屠刀,又要举起战刀,去杀日本鬼子!” 师爷昂头挺胸,看上去就很有统帅风度。而他提出的想法也让人心悦诚服,大家觉得就应该这样去做。 经过四个人的讨论协商:队伍就被命名为‘满洲光复军’,下设三个军,军辖五个营,其中三个战斗营,一个保卫营,一个粮草营。 师爷杨辅仁被推举为‘满洲光复军’总帅,副帅为海青、肖冬雪、于成龙兼任,同时他们还要任各路军的军长。 中路军军长肖冬雪、副军长花艳容,左路军军长海青、副军长齐东彪,右路军军长于成龙,副军长张道仙。 以下各营都设正、副二职,还专门设立了一个总帅营,营长叫江达柱,但没有设副营长。同时决定,带出来的三百八十七名兄弟按营平均分配。 杨总帅和三名副帅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带人登上了天窑岭去查看地形。仍然在河边休息的兄弟们,就由各路军副军长带着继续在河滩上吃饭。 这座山既然被称做天窑岭,也是个地势险要的处所,只是因为它位置距离山外太远,才没有被绺子所占据。 但也有些小股绺子曾在此地安营扎寨过,也是因为路途太远,又没有开辟出通往山外的路,后勤保障很艰难,最后都放弃了。 杨总帅等四个人仔细地考查了一遍天窑岭,当天完全黑的时候才下山,决定将‘满洲光复军’暂时就住扎在天窑岭,再图发展。 “天窑岭,我看这地方不错,是老天爷安排咱们到这来的,名字也吉利。向四外发展的空间也挺大,就是这里了。” 副帅海青看完后表示很满意,肖三姨和于成龙也支持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于是就定了下来,把天窑岭作为‘满洲光复军’临时基地。 “咱们住下来以后,再派兄弟们去四周探探路,进一步熟悉熟悉地形,以便将来再图发展。 眼下咱们所有兄弟们都驻守在这天窑岭,队伍刚刚合在一起,彼此还需要磨合磨合,也便于相互照应。” 杨总帅最后拍板,事情也就算定下来了,四人边走边商量了一些细节。虽然很疲惫,心情却很快乐,一路上说说笑笑回到了队伍。 等到兄弟们吃完饭,又派出去了岗哨,队伍就原地在卵石滩睡觉休息。这一夜兄弟们都睡得很踏实,大家也都知道了队伍将要去天窑岭驻扎。 第二天一早,总帅就把众兄弟召集在一起,宣布了成立满洲光复军的决定。兄弟们鼓掌欢呼,总帅训话,各营认领弟兄,忙活了大半晌。 人员划分也很简单,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按顺序‘一、二、三’报数,报‘一’的人归海副帅统领,报‘二’的归肖副帅管辖,报‘三’的归于成龙。 当然,事先安排的各级指挥官不在此列。而女兄弟们则都归肖副帅管辖,她再给海副帅和于副帅各拨去十八个男兄弟。 所有的物资、粮食都集中起来,平均分配。就连枪支弹药以及生活用品都是平均分配的,只有极少剩余物品划归了总帅营管理。 杨总帅命令各营原地造饭,吃完饭后各营向营地进发,建营安家,准备用五至六天的时间安营完毕,再安排下步行动。 这几天,三路军的军长都忙着选址、规划、建造营地,有时也和弟兄们一起干,整个队伍充满着热烈友善的气氛。 用了五天时间,各路军的营地已初见规模。所有的 营地大都建在较隐蔽的地方,不走近都很难发现,其上面还做了一些伪装,一切都是按战时去规划的。 只是现在的住处来回进出有些不十分顺畅,但这些都是总帅安排的,他要求营地一要隐蔽,二要坚固保暖。 第六天早晨,总帅又召集三位副帅议事。几人来到天窑岭后山半腰的一个小山洞,这既是整个天窑岭唯一的山洞,也是临时的总帅府。 应该说此时的天窑岭还只是在初始阶段,虽然人可以暂时住了进去,但距离防守设施完善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 但抗日的大旗已经打出,脱胎换骨的兄弟们斗志昂扬,就差瞅准机会跟小鬼子真刀真枪的拼杀了! 现在总帅召集三位副帅议事,看样子是要商量怎样去跟小鬼子拼杀了,这让一些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兄弟们很是期待,他们猜测出山去跟小鬼子战斗的时间就在眼前。 第146章 总帅做出新决定 杨总帅把海军长、肖军长、于成龙召集在一起,目的可能就是要安排下步的行动,因此三人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猜不出下步行动究竟是什么。 “现在这个山洞就是小点,不过将来还是可以扩一扩的,边扩边用木头支撑固定,也能扩充不少,将来咱们就有了一个贮物、议事的地方了,不过这是后话。 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商议一下粮食和弹药的问题。咱们仓惶叛离独龙山,没有啥家底,眼下粮食也没有多少了,这是当务之急。 早在独龙山时我就派人去打听了,江源县城有个鬼子存放粮食和枪炮的地方,但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看守着。 鬼子的人数虽然不算多,但这个县城还有一百多人的警备队,再加上平原上道路平坦,鬼子的增援部队也很快就能赶到,所以硬攻的难度还是很大。 不过既然咱们成立了满洲光复军,目的就是打鬼子,不抢他们的抢谁的?这又是咱光复军成立后的第一仗,目标必须是日本鬼子! 所以我想派人先去江源县城侦察侦察,看能不能有机会,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其它办法,你们看看这事派谁去合适?” 总帅让大家坐下来议事,还让江营长把准备商量的事都记录下来。这很正规,让大家感觉到有些像个正规抗日队伍的样子了。 “花副军长当年就在江源县城,她对那里很熟,就派她去吧。” 肖军长首先建议,说她的副手花艳容过去曾经就在江源县城,派她去比较合适。海军长觉得可行,但也做了补充。 “花副军长去倒可以,但还得派一个能主事的人,光她一个人去可不行。” “既然花副军长在那里待过,她干女儿银萍营长也应该对那里熟悉,让她俩都去,另外我想再让于军长也一起去。 他可以保护花副军长她们娘俩,有些事他还可以做出决定,然后根据侦察到的情况,把结果再报到山里来。 这样做会更把握一些,第一次出山侦查不能出现纰漏。看看于军长还有啥补充的吗?没有啥异议咱们就这样决定了。” 总帅征求于成龙的意见,而于成龙说没有啥可以补充的,并且站起来敬礼表示一切按总帅的命令去办。 “坚决执行总帅命令!尽全力完成好这次侦查任务!”。 “坐下、坐下,你还是再说说你的想法吧,也好让咱们的打算更完善一些。” 总帅摆手示意让于成龙坐下,并且进一步征求他的意见,让他说说自己的想法,也好给大家一个参考。 “我也觉得粮食是个大问题,应该优先解决,所以我支持总帅的决定。江源县城距离山里较远,那里也没有啥战事,小鬼子防守没那么严。 派我去侦查,估计会很顺利,更何况还有花副军长娘俩帮助。关键是看有没有机会,到时我会详细给总帅报告的。 经过这几天前后左右的探查,天窑岭是个利于驻防和撤退的好地方,我建议再确定两处地方驻守,以扩大天窑岭的防务。 绝对不能让敌人一上来就扑到我们的老巢来,独龙山就是个教训,鬼子一来就到了山下,回旋的余地很小。 如果咱们在江源县城抢夺粮食和弹药能够成功,一定会引起鬼子的注意,咱们应早做防备。” “成龙的建议很好,你走后我们就进行筹备。那好,就这样决定,肖军长去通知花副军长二人抓紧准备。 于军长也回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就出发,我派人到出山的兴龙屯等信。要尽量创造条件,确保此次夺粮行动成功! 你们去后,三军还要加快完善营寨,修筑工事,等待于军长的消息。这个时间大约得二十天,咱们完全可以把营地完善得很好。” 总帅说完,三人便一起离去安排。肖军长回营找华副军长和银萍谈话,海军长和于成龙回营后立即安排落实总帅的最新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于成龙和花副军长等人便上了路,总帅、海军长、肖军长等人也前来送行,海军长还派来一个人前来引路。 “成龙,遇事要冷静,大家都盼着你的喜讯呢。这次出山,一切由你做主,我们接到你的情报后就立即行动。 此一去要胆大心细,做事谨慎,把情况摸准。遇事你们三人要多商量,相互照应,争取圆满完成任务!” 总帅吩咐完毕,海军长立即拍了拍于成龙的肩头,笑呵呵的把他带来的熟悉路径的兄弟介绍给了于成龙。 “这位兄弟叫毕鸣,别看他年纪稍大,走山路可是内行,从小打猎出身,这方圆几百、上千里地的林子他都熟悉。 这次派他引领你们出山,同时他也是信使。总帅说你们这次出山也有打探出山路径的任务,我就把他派给你了。 相信你们几个能马到成功,兄弟们可都等着好消息呢。等到咱们抢夺回粮食和武器弹药,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你们都回吧,我跟于军长还有点私事,我再送他们一程。” 肖军长把总帅和海军长拦住,说不让他们再远送,她一个人代表他们再送送。于是总帅二人便停下,跟于成龙等人握手告别。 “海子,前边毕鸣兄弟已经先走了,他说先留下记号往前探路去了。现在就咱们四个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咋天晚上我跟花副军长商量过了,你和银萍年岁都不小了,我们俩商量后给你们作主,让你们成亲。 银萍可是多年来都偷偷想着你,在你离开的这两年里,常常偷着哭,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这次她又救了你,你要知恩图报。你妈没在跟前,我就做主了,这也是我多年的心愿。” 没想到肖三姨此时竟然对于成龙说出了她这样的安排,这让于成龙既感到震惊,而又难以接受。 现在是什么时候,队伍刚刚拉起来不久,一切都在初始阶段,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肖三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不切实际的问题? 第147章 奉帅命出山侦查 在为于成龙等三人送行时,肖三姨突然提出来要让于成龙和银萍成亲,并且说这是她跟花副军长共同的决定,让于成龙必须照办。 这简直让于成龙难以理解,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一切才刚刚开始,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特别是自己已经结婚有了媳妇,肖三姨的做法有些荒唐呀! “三姨,这绝对不行!银萍姑娘对我的心意我知道,但现在是啥时候,哪还有闲心谈婚论嫁呀?” “不管啥时候,我们娘俩都是冲着你们娘俩来的。你以为咱们就能干成啥大事吗,现在是啥时候,日本鬼子是咱们能消灭得了的吗? 咱们这是为了大义,为了死后也能给后人留个念想。日本鬼子太没有人性了,咱们这是提着脑袋去跟他们拼命!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真的死了,你和我姑娘连个男人女人味都没尝着,死也是白到人间走一回,进不了成人堂。 要是老天爷开眼,能给你们留个一男半女,就算是死了,也不枉人世一回,还后继有人了。 只有这样生生不息,小鬼子早晚才能被咱们打跑。我说这些话就是要告诉你们,趁年轻做回真正的男人和女人,要不等老了会后悔,听我们俩的,不是让你们吃亏!” 见于成龙不答应,花副军长很不满意,并且说话很激动,于成龙也只好做出了进一步解释。 “两位长辈,实话跟你们说吧,我都结婚了,我媳妇也救过我的命,我已经不能再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算了,海子你就别多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就算你结婚了,也不能在一起,这婚结跟没结都一样。 再说一个男人没有几个女人,这男人也算不啥好男人,我说你俩合适就合适,不许再狡辩,我代表你妈妈做主了! 连总帅都说过,你命犯桃花,一生中有多个女人,现在还没有呢,你俩就定下来吧。 这次出山去侦查,一路上就说是两口子领着老丈母娘去走亲戚,这样才好掩人耳目,顺利度过关卡。 就这样决定了,海子你也不要再去胡编乱造的反驳!我也不远送了,路上的事就由你花姐姐做主吧! 这是我手里攒下的一点钱,是给成龙和银萍的新婚贺礼。你们俩给我磕个头,就算谢我了!” 肖军长说话语气坚定,不容于成龙再反驳。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点零碎金子,递到花副军长手中。 花副军长接过金子,强按银萍和于成龙给肖军长磕头。肖军长笑笑,没等二人磕完头,她早已回身离去。 肖三姨边走边回头大声告诉于成龙,一定按她的意思办。于成龙很是无奈,看着肖三姨离去的背影,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既然肖三姨离开,于成龙也只能尴尬地站起来,看了花副军长和银萍一眼,便迅速顺着毕鸣留下的印记往山外走去。 这是一次说不上顺利还是危险的旅途,不过几人还都信心满满,决心去完成‘满洲光复军’成立后的第一次出山任务。 信心虽然很足,但在深山老林里跋涉,其艰难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脚下根本就没有路,山连着山,树连着树,横亘绵延无尽头。 没有在山里住过的人根本就辨不清方向,更别说顺利走出大山了。这一座座大山、这茂密的成片大树,看上去都一样。 就是白天的太阳也没准,一会出现在前面,走了一会不知为啥又跑到身后去了,让人有些摸不清方向。 好在有毕鸣这样的山林通,四个人的行进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只是在天太黑,无法辨清方向时,四个人才停下来休息,第二天蒙蒙亮时又继续赶路。 其实在山里走路也别有一番情趣,累是累,还有蚊虫叮咬,可那满眼欲滴的翠绿,让人在绿色的海洋中痴迷陶醉。 知名的和不知名的野花,悠扬婉转的鸟鸣,灵动跳跃的小动物,以及不用费力就往嘴里猛灌的清新空气,都让人心旷神怡。 即使到了冬天,那纯洁无暇的皑皑白雪和那依然挺拔碧绿的青松翠柏,都给人以顽强倔强的生命启迪。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碰到山珍野味,亦或什么药材宝贝。这不,在银萍去方便的时候就碰到了不知什么东西,大喊着让三人过去看看。 “你们看,这是啥呀?不像是蘑菇。” 银萍很是好奇,但毕鸣却显得很是淡定,因为他对这种菌类见得多了,就算是于成龙也不觉得稀奇。 “这就是灵芝,在山里还是很容易碰到的,现在正是生长的最佳时节。” “能吃吗?” “还可以吃,跟蘑菇味差不多。只是没有蘑菇味道好,可是大补,还能治病,不宜多吃。” “好,咱们今晚就吃它,小鸡炖蘑菇。” 于成龙听毕鸣说可以吃,于是就兴奋地突发奇想。可是银萍却有些不解,她知道四个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带着家养的小鸡。 “哪里有小鸡呀?” “前面不远处的榛柴棵子里一定有榛鸡,我和毕鸣去打一只回来,足够我们四人吃的了。 花副军长和银萍营长你们俩把这些灵芝都采摘了,找个平坦的地方烧上水,咱们今晚就在这住了,一会我俩回来再搭窝棚。” 于成龙说完就带着毕鸣离开,他知道猎人出身的毕鸣一定有办法。来到榛柴棵子,两人一边学着鸡叫声,一边分头去搜寻。 不一会,毕鸣就找到了一家子榛鸡群。还没等于成龙来到,毕鸣早已把那只大公榛鸡射杀,到底是猎人出身。 “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棒鸡还真是不小呢。” 银萍一见于成龙和毕鸣这么快就回来了,感到很惊叹,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有所收获。而毕鸣依然是自鸣得意,显示出无所谓的样子。 “碰到了一群,想抓活的了,图省事,就开枪了。” “其它的都吓跑了吧?要不还能多打两只,留着明天吃。” 银萍一边加柴一边高兴的跟于成龙、毕鸣说话。于成龙笑了笑,他觉得银萍虽然年岁不小了,可还是心地比较单纯。 第148章 出山来到兴龙屯 于成龙和毕鸣很快就捕获了一只大棒鸡回来,这让银萍感到很惊讶的同时,也感到很疑惑,既然碰到了一大群,为什么不多捕获几只呢? “这棒鸡行动太笨拙,半天都飞不起来,又飞不多远。毕大哥只是打死了大公鸡,那些小的还不能独立,肉也不好吃。 而大母鸡还得留着照顾它们呢,不宜射杀。真正的猎人都是这样,从来都是有选择的获取猎物,不乱杀生。” 四个人一边忙碌一边唠嗑,在太阳落山前,伴着落日的余晖,四人吃了一顿香喷喷、热腾腾、暖融融的野餐,好不惬意。 “今天的晚饭吃得早,成龙和银萍你们去唠唠嗑吧,咋像不认识似的,在一块也不说话。你们俩去那边,我和老毕有点事要说。” 花副军长见今天晚上饭吃的比较早,就劝说于成龙和银萍去附近的树林里说说话,而于成龙却不大同意。 “还是早点歇着吧,这几天可没断了走,都累了,银萍还有伤没好利索,平时得多注意一些。 我估摸咱们差不多快走出山了,这个时候都得精神着点,咱们还有重要任务在身呢。” “我的伤没事,马上就要好利索了,身上也带着药呢。你的伤咋样了?你也要多注意呀。” “男人皮实,这点伤十天、八天就好了,现在早就没事了。只是你得多注意,你的伤比我的重,可不能大意。 这世道不公平,咋把女人都逼上了这条路,太受罪了。我们这些男人有时又太大意,没有照顾好你们,以后真得多想着点。” 于成龙有些愧疚,说的也是真心话。这让银萍似乎有些伤感,她可是很少听到于成龙这样关心的话语。 “咱们在一起也都是相依为命,都互相照顾点好。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怕受苦遭罪。 咱们这帮人哪,是在悬崖边上走路,磕磕碰碰是常事,我没那么娇贵,伤真的快好了,谢谢你的关心!” “你受伤也是为了我,可我没有经常去看看你,是我做得不对。这回咱们一起出来执行任务,我要好好补偿补偿。 从今天开始,就让花副军长监督我,看我有哪里做得不周全的地方,花副军长就直接批评。好了,咱们都睡吧,明天也好快些赶路。” 于成龙说完,就走回他和毕鸣一起搭的临时住处,他怕再这样唠下去不好,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大事。 又走了五天四晚,才来到林子的边缘,走近了兴龙屯,这是出山后走到的最近一个屯子。 于成龙四人在黑暗中,见到有两个大人领着两个孩子在开荒地,四个人左右观察了一会,决定上前搭话。 “大叔,天都这么黑了咋还开荒呢?我们一家四口人是住在山里打猎的,这不让日本人清山给撵出来了吗,想出山去谋生,走到了这里。 这天也黑了,也走不动了,想到这个屯子讨口水喝,还望大叔能给个方便,谢谢了!” 于成龙一边观察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明来意。而面前 这位四十多岁的北方汉子却光着上身,古铜色的臂膀清癯有力。 特别是他下身穿的裤子也满是补丁,显得贫穷。这汉子抬头仔细地打量了四个人一番,心里猜测着这四个人的身份。 “不是我不给你们帮忙呀,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可是我家实在是太穷了,连衣服都穿不上。 要不然咋黑天来这开荒呢,白天怕被人看见,磕碜哪!再说家里实在没啥吃的,没法招待你们,对不起啦大兄弟!” 中年汉子说着话还唉声叹气,于成龙也确实感觉到了这一家人的贫穷,要不然这位汉子可能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不怕的,大叔,吃的我们都带着呢,给口热水喝就行,谢谢你了!”于成龙说着拿出两张烙饼,向躲在一边的娘三个走去:“小弟弟都饿了吧,先吃点垫吧垫吧,一会回家再吃。” 娘三个见于成龙走过来,慌忙掩盖着身子。于成龙看见这四十多岁的女人只穿了一条膝盖以上的裤叉,而且还漏着洞。 旁边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姑娘身子已经开始发育,可也还穿着一条更短一些的裤衩,双手捂着胸躲在妈妈的身后。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可是全身光着,眼吧吧地看着于成龙手中的烙饼,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这三个人脚上绑的都是桦树皮,而那个汉子脚上鞋也是破的不成样子,看来这个家里是真穷,一付极可怜的样子。 于成龙把烙饼强塞到男孩子的手中,银萍这时也走过来,把从包袱里拿出的两件女人的衣服给她们娘俩披上。 “碰着好人啦,走,进家吧!” 男人扛起镐头,头也不回地领着于成龙四人人向屯子里走去。他觉得家里虽然窘迫,但这汉子还是决定把于成龙四人带回家,否则很对不起这四个陌生的好人。 开垦荒地的地方距离屯子还比较远,走在路上,男人告诉于成龙他们,他姓林,叫林福顺,这个屯子名叫兴龙屯,是靠近山里最近的一个屯子。 原来这个屯子只有二十来户,可现在已经有八、九十户了,都是后搬来的,他的家也是在春天过后刚搬过来的。 原来家里住的地方有房有地,可是让日本开拓团给占了,还把他家烧个精光,啥也没有拿出来,逃荒来到了兴龙屯。 日本人根本不会种地,还让咱们中国人去给扛活,就给扛活的人点吃的,别的啥也不给,你说让一家人可咋活呀。 咱们不给他干活,他就把我们撵出了屯子,不走的就烧你家房子,逼迫失去土地的穷人不得不离开家呀! 原来说搬到新的地方能给点地种,可到这来一看,哪有地呀,而官府根本不管,没办法,想活下去就得自个开荒。 这不家家都在开荒种地吗,可节气都这么晚了,种啥都不能收,再说连种子都没有,可真难哪!” 说着话,众人来到屯子里,在一片都是新盖的简陋房子边上,林福顺把于成龙他们四人让进屋,点上油灯。 第149章 林福顺决定入伙 林福顺把于成龙四人带到了一片新盖的简陋的土坯房子前,指着一所更低矮的房子告诉于成龙,说这就是他现在的家。 这所房子是用在草地上挖出来的土块垒起来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粉饰,房子只有两间,里间有南北炕,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全身光着在炕上玩。 屋里可是啥摆设都没有,一床破被子放在炕角,连被面都没有,于成龙这才知道一家人身上穿的都是被面呀。 林福顺把四人让到有一张破炕席的炕上,就回头让媳妇去烧水做饭,说多放点苞米面熬粥。 于成龙和花副军长他们把带来的干粮都拿了出来,让林福顺的媳妇去热热大伙一起吃。 起初林福顺两口子说啥都不肯,但经不住于成龙他们劝,说是都好几天了,再不吃就坏了,这才说服了他们俩口子。 趁做饭的时候,于成龙就继续跟林福顺唠嗑,见他家里实在是贫穷,就从怀里掏出五块银元,塞给林福顺。 “我看大叔家的日子实在过得太紧巴了,这点钱现在这个钱毛的时候也买不了多少东西。 你就先拿着,救救急吧!先去买点吃的、用的,暂时度过眼下的难关,明年有地种就好了。” “这个我不能要,萍水相逢,我哪能要你的钱呢?再说你们出山安家还得用,我知道撇家舍业的难哪! 快把钱收起来吧,大兄弟的好意我领啦。碰着你们这样的好人,我就烧高香了,绝对不能要你们的钱!” 林福顺激动地站起来,把钱还给于成龙。而于成龙既然想帮助林福顺一家,也不会把钱收回来。 “大叔你这是看不起我,咱关东人讲的是对脾气,咱们两家都是让日本人给撵出来的,同命相怜哪! 人活着就应该互相帮衬照应,何况大叔也帮助了我们,这些钱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以后你缓过来再还我。” “借也不行!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拿你们钱,咱关东人不行这个。要是见谁的钱都拿,那我成什么人了? 咱们也是堂堂五尺男子汉,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乞求。怕啥,咋也能活下去!” 见林福顺坚持不要于成龙的施舍,于成龙很是感触,他相信这个林福顺绝对是一个响当当有骨气的北方汉子! “这样吧大叔,我还想求你给办点事,就算我付给你的工钱,你看怎么样?” “让我帮忙办事行,但不能要工钱。啥大事也值不了这么多钱。你说吧,事我可以帮忙,但不要工钱,你就别这样了!” 林福顺说啥也不要于成龙施舍的钱,这让于成龙很为难,但他还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把林福顺领到屋外面的院子里。 “这样,钱我收回来,不过这件事你还得帮我办,咱俩到屋外去,我把要办的事详细告诉你。” 于成龙觉得林福顺这个人可以信任,是个有骨气的汉子。于是就把他拉下蹲在院子里,真诚地跟他谈话。 “大叔,你恨日本鬼子吗?” “都恨死了,我真想跟他们拼了!可是拖家带口的没办法。” “不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咱们永远没有好日子过。现在是满洲国,但还是日本鬼子的天下,没有穷人的活路。 要想改变这样的命运,就得把小鬼子赶出去!要是有人能和你一起跟日本鬼子对着干,你能干不?” “我能干!日本人把我娘都烧死了,我跟他们有深仇大恨,这样的仇恨不共戴天,我不会忘记! 在烧我家房子时,人还没有全部出来,他们就点火,等我冲进去把我娘背出来,我娘都被连烧带呛得不行了。 没到半天我娘就死了,家里啥东西都没抢出来。要不是给我娘发丧,家里也不会穷成这样,你说我能不想报仇吗?” “你想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不像是庄稼人,可是好人。”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满洲光复军’,是专门打日本鬼子的,队伍就在这大山里。 我们几个是出来打听鬼子虚实的,探听准了就下手,一定要把日本鬼子赶出去!怎么样?跟我们一起干吧!” “行是行,可我现在拖家带口,没法进山哪,我要是走了,她们娘几个可咋活呀?” “你可以不用进山,就在这给我们当秘密联络员,帮我们探听情报,有啥事我们派人来找你,你看行吗?” “这样行!我帮你们办事,让我干啥我干啥。这样既能养家,又能给打鬼子出力,我干!” “谢谢大叔,这钱你还拿着,是咱队伍发的军饷。” “啥事都没干呢,发啥军饷,队伍上用钱地方多着呢,我还是不能要。” “大叔,这回你得拿着啦,要不然我们也信不过你,也只得另找别人了。” “那我就收着。别大叔大叔的叫我,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得叫大哥。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在咱们队伍上是干啥的?”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这是咱队伍上的规矩。你看见那个比你年岁小的男人吗,他叫毕鸣,现在是你的上级。 以后有啥事就是他跟你联系,给你分派任务。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隐敝起来,当秘密联络员。 我们三个明早就走,毕鸣则要留下来,你跟他在你们家开的地边上搭个小窝棚,让他在那里住。 没事的时候他可以帮你开荒种地,五天以后你到江源县城去,给家里买点吃的用的,我到时候去接你。 去的时候租借个小马车,要不然路途太远。我看大哥也是条汉子,这件事不能出差错吧?” “放心吧,大兄弟!我知道轻重,这是掉脑袋的大事,我还不知道应该咋办吗? 我看大兄弟你也是个干大事的人,就凭你这样大仁大义,我决定跟你瞌头拜把子,生死一条心!” 林福顺说着就跪在地上,要和于成龙结拜为兄弟,可于成龙并没有答应,他慌忙把林福顺从地上拉起来,跟他解释。 “咱们队伍不行这个,我相信你。走吧,咱进屋吃饭去。咱俩的事得保密,跟家里人也不能说。” 屋里的饭已经摆上桌,林福顺媳妇又做了些苞米面粥,连同于成龙他们带的干粮,一起端了上来。 也没有做菜,大伙就着咸菜吃了一顿饱饭。收拾下去,于成龙四个人就在林福顺家挤着住了一晚。 第二天天还没亮,于成龙等人就早早起来。终于走出大山的他们,准备去江源县城迎接未知的挑战。 第150章 干妈强点鸳鸯谱 再出发的时候,于成龙把毕鸣留了下来,安排他负责再进山去跟总帅联络。详细交代完毕后,于成龙就和毕鸣及林福顺一家告别,带领花副军长、银萍一起直奔江源县城。 这一路上三人也不坐车,边走边观察路线地形,仔细打听一些有用的情报,直到第五天的晚上才进入了江源县城,这跟预计的时间比较吻合。 来到了一家小旅店,花副军长只要了一个能洗澡的房间,说让店家再给加个小床,三个人在一起住省钱。 可于成龙却不同意,他又多要了一个小房间,而花副军长却让于成龙和银萍这对假扮的夫妻去住一间。 花副军长要自己去住那个小单间,这让于成龙很是不解,但碍于当时身边还有外人,于成龙也没说啥。 当于成龙和银萍走进房间,感觉到这房间里边还算宽敞,洗澡、吃饭的设备一应俱全。 银萍脸色绯红,她对和于成龙住一间屋看来也不理解,刚一进屋,还没有坐稳,就说有事要出去一下。 “成龙,你就先坐着歇会吧,我去找妈妈订点饭,咱们可是都饿了。” 这时候花副军长也推门进来,告诉于成龙和银萍他俩说:“你们先洗洗,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咱们身上都太埋汰了,饭我已经定好了。” 于是于成龙连忙站起身来,去外边打水,他想趁机离开这个房间,因为他觉得有些尴尬。 只留下花副军长和银萍她们娘俩在屋里说话,当于成龙把水拎回来时,她们娘俩的话也唠完了,但看到银萍的脸依然绯红。 “成龙啊,咱们走时你三姨可都跟你讲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我做主,今晚你就和银萍就成亲。 你们俩都洗洗,我先回我房里去,快点洗,等你们俩都洗完了我也得洗洗,快点!银萍你先洗。” 花副军长说完就走了出去,还从外边把房门给锁上了,弄得于成龙措手不及,他也只好低头呆坐在床上,掏出烟来点着抽。 此时的银萍可是很不自然,她偷偷地瞄了于成龙两眼,也不说话,就过去把窗帘拉上,也不去开灯。 屋子里变得很昏暗,银萍自己脱衣就洗起澡来。于成龙猜测,银萍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花副军长事前就交代好的。 正是因为有了花副军长的交代,银萍也只能按照她干妈的嘱咐去做,不敢有半点违抗,因为银萍从来都是对干妈言听计从。 不过从银萍洗澡的声音上去判断,她也是很不自然,而于成龙更是不敢抬头,可银萍洗到一半时,竟然轻声叫于成龙过来帮她搓搓背。 于成龙没有动,他知道这样下去很不好,容易引起银萍的误解,特别是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放纵自己,于是低声回应着银萍。 “别这样,我真的有媳妇啦,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告诉你。我真得谢谢你对我好,我也早就看出来你的心思了。 不过我都结婚了,我不能做缺德的事。今后我认你做我的干姐姐,将来有机会帮你找个更好的。” “你结没结婚我不管,可是我信了,不会强逼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这是我的命不好哇!” 银萍长叹一声,见于成龙不说话,又继续对他说:“我这肩上的伤口不知啥样了,你过来帮我看看吧。” 于成龙不得不走过去,仔细地看看她的伤口,虽然屋子里面很暗,但于成龙还是能够看得清楚。 “伤口好的挺快,已经封口啦。这是为我受的伤,我当时以为伤得很重呢,心里一直惦记着。 你哪里来的那么快的身手?一下子就扑过来保护我,我真得好好谢谢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于成龙说着就情不自禁地帮她搓起后背。说实在的,于成龙觉得银萍的身子比他媳妇的更耐看,而且比凤英长得白净一些。 帮银萍洗完澡,等她穿好衣服,于成龙就要去打开门,走出去倒脏水,而银萍却制止住了他。 “你就别喊了,我妈鬼精着呢,你先把水放到一边,你也洗洗吧,要不然我妈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于成龙没办法,只好自己脱下衣服,只穿个裤衩,站在木桶里洗了起来。 “我也帮帮你,你的伤比我重,也不方便。我现在是你的姐姐,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银萍仅穿内衣肚兜和裤衩走过来,帮于成龙洗澡。虽然于成龙不肯让她帮忙,可银萍还是坚持要这样做。 银萍说都认她做干姐姐了,姐姐给小弟弟洗洗澡还有啥不行的?搞得于成龙无言以对。 银萍还说,在于成龙帮她洗的时候,她都是光着身子呢,你现在还穿个裤衩怕啥的。于成龙拗不过银萍,只好听她的摆布。 搓洗完上身,银萍也就停下手,搬来一个凳子坐了下来,看于成龙继续洗澡,不过银萍可是不时的长吁短叹。 “我觉得你还是挺在乎我的,不能做夫妻,我也知足了,这就是命。好啦,你坐下自个慢慢洗吧!” 银萍说完就回到床上,重新擦一擦,才穿上衣服,像没事一样等着于成龙洗完澡,才穿好衣服。 花副军长进屋来,于成龙把脏水倒掉,重又拎来热水,让花副军长洗澡,自己则来到外面边查看环境边等待。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街上很少有行人,就是偶尔闪过几个行人,也都是匆忙离去,看来这个江源县城也是有些人人自危。 刚洗完澡的于成龙,感到浑身很轻松,他围着小旅店前后左右慢慢转了一大圈,才返回屋去。 饭菜已经摆好,花副军长在正位坐下,于成龙在左,银萍在右,三人一起先喝了一杯酒。 花副军长又亲自给于成龙他们俩把酒杯倒满,然后自己才倒满,看来她要有话说,态度可是极为严肃。 “今天你们俩就圆房,咱也不举办啥仪式,兵荒马乱的,也没那条件,喝完这杯酒,给我磕个头,你们就算完婚啦!” “这可不行,咱们……”于成龙吞吞吐吐地还没说完话,就被花副军长给拦住,她几乎是大吼着截断了于成龙的话。 “快别说了,先把酒喝下去!这件事没有你解释和拒绝的余地!” 第151章 这事真的很难办 于成龙面对花副军长的逼婚,显得很是无奈,早在肖三姨送别时候的嘱咐,于成龙就很是为难,现在更是懊恼无助。 但是于成龙又不敢大声的去辩解,无奈的跟二人碰了一下杯,然后一起干掉,这才小声地继续去解释。 “话我已经跟银萍姐说过了,我们俩就拜干姐弟,但不能结婚。” “什么姐呀、妹呀的,我懂。快给我磕头吧,不管你们拜什么,我可都是妈!” 花副军长逼着于成龙和银萍二人跪下去磕头。于成龙心想,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拜银萍为干姐姐,给花副军长磕头也算是正常的。 花副军长是银萍的干妈,从银萍十岁起就一直带着她,其感情一点也不比亲妈妈差,甚至还更强些。 这样的关系,做为银萍的干弟弟,于成龙不但要给她磕头,以后还得改口去叫她‘花妈妈’呢。 于是于成龙和银萍一起跪在地上,喊了一声‘妈’,把花妈妈乐得直拍大腿,连忙让二人快点起来,去喝交杯酒。 “花妈妈,我们俩真的不能结婚,我也确实有媳妇了,不信你去问银萍姐。 我把自己的情况都跟她说了,她也理解我。再说咱们出来是干啥来了,可不能耽误正事呀!” 于成龙不得不无可奈何的去跟花副军长解释,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跟银萍结婚,因为自己已经有媳妇了。 可花妈妈也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说于成龙是在欺骗她,目的就是不同意跟银萍成亲,因此心里很不高兴。 “咱们是来江源县城侦查的,可成亲也是正事,这怎么能说要耽误正事呢,我可不想听你瞎说! 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们俩的事我和肖军长已经定下来了,并且跟总帅都说了,他也批准同意了。 杨总帅可是你干爹,又是总帅,他批准了,这事就不能反悔,你要是坚持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不遵! 有我们长辈在,你们俩都没有说话的权力,只能乖乖的去服从,这是老辈就留下来的规矩。 假如你真的是有媳妇了,我就让银萍去给你做小,也不是不兴这个,长辈定下的事你们改不了,就别再说啥了! 现在是啥时候,你真的以为日本鬼子就那么容易被赶跑吗?我们这些人下狠心去跟小日本拼,可官府呢? 连张学良都跑了,咱们说不定哪天也都战死了,我不能让我姑娘到死时埋到谁家祖坟都不知道,更不能象我一样,一辈子都没个根!” 花妈妈越说越激动,竟然流下了眼泪。这首先就让银萍心里很难受,她急忙上前帮干妈擦去眼泪。 “妈,你别哭了,我听您的。就算成龙不跟我圆房,我也算是他的人了,我身子都给他看了,妈还信不过我吗?” “我也拜认您为干妈,可婚我是不能结,我不能坑了银萍姐,做对不起她的事!” 于成龙说着,又跪下来给花妈妈磕头。他想通过这样的举动表示自己的决心和诚意,求得花妈妈的谅解。 “还是起来吧,就算你们真不想结婚,可名义上必须是夫妻,这不能改,否则在我在你三姨面前不好交待。 特别是总帅,你更不好去跟他解释,你们这是奉命结婚,绝对不能抗命不遵,做有悖长辈的不孝之举! 总帅已经出钱,让你们在这江源城里买个房子,现在就是你们的新房,将来要做秘密联络点。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再喝一个交杯酒,就都歇着吧,我也困了,明天还有正事呢。” 花妈妈说着就给于成龙和银萍都倒上酒,硬逼着两人喝下去,而她自己也喝了,不过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样,明天我出去买房,银萍去鬼子的仓库周围先看看情况,成龙你就去这县城的周边看看地形。 你们都顺便打探一下,看看这县城的布防情况。咱们再喝一杯酒就都睡吧,天也不早了。 我给你们俩的酒里再加了点药,这是我的秘方,对身子有好处,我经常喝,入睡快,睡得踏实。 你们俩得睡一个屋,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管咋说你们是以夫妻的名义入住的,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就在隔壁,年龄大了也没有多少觉,能精神点,你们年轻人今天就睡个安稳觉,放心喝吧,我不会坑你们。” 花妈妈从怀里掏出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两包药,分别倒进两人的洒杯里,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跟二人碰杯。 “快喝吧,喝完了吃口饭就歇着吧,明天还都得早起呢。” 三个人喝完酒,简单吃了口饭,花妈妈就转身离去,又从外边把门给锁死了。 于成龙真是感到了有些累,还有些烦,脑袋更是乱哄哄的,他脱去外衣,躺到床上去,就准备睡觉。 银萍把桌子归拢归拢,拉灭了灯,也脱去外衣躺在另一张床上,但两人都没有很快入睡。 累肯定是累,这些天可都是风餐露宿,能有这样一个好环境睡觉,简直是有种进入天堂的感觉。 屋子里很静,外面也很静,只是偶而从远处有传来的汽车声,而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本来想很快睡去,可睡意却越来越无,于成龙感到浑身有一股原始的冲动,不知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而对面的银萍也在床上轻轻的来回翻身,看样子也是睡不着。真没想到,到了条件好的环境竟然睡不着了? 于成龙无论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更别说睡觉了。他想起身下地去活动活动筋骨,可又怕惊动银萍。 睁开眼睛看看,银萍一直都是用被子裹住身子,蒙住头,竟然在床上微微打颤。 于成龙也学银萍的样子拉过被子裹在身上,蒙着头卷在被窝里躺着,忍受着闷热的煎熬,默默数着一、二、三……企图快些睡着。 而银萍捂在被窝里可能也是实在难受,她坐起身,索性抱起被褥跑到了地上,她要在地睡。 可能是在野外露天睡觉习惯了,一下子来到舒服的环境竟然睡不着了,所以银萍才抱着被子去了地上。 第152章 三人搬去了新家 银萍跟于成龙一样,不管怎么克制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浑身燥热得难以忍受,就像被小兔子撞击着一样心迷意乱。 就算是银萍把被褥拿到了地上,躺下来以后,还是不能入睡,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于是索性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两眼发直的望着黑夜。 “我妈这是给咱们喝的啥药哇?总也睡不着,太折腾人,我快要崩溃了!” 银萍气喘嘘嘘、声音颤抖,抱着被子在地上小声嘟囔着。于成龙也不吱声,强忍着憋在被窝里,他知道二人这是中了花妈妈的招。 这一夜,两人根本就没咋睡,一直到快要亮天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但也睡不踏实。 第二天早晨,二人很晚才起床,花妈妈让人煮了点粥,还煮了几个鸡蛋,三个人吃完,便各自忙去了。 过了响午,三个人都陆续回来,互相说说自己所办事的情况,决定着下午应该去干什么。 “赶快吃饭吧,过响咱们三个都去收拾房子,再去叫两个工夫,用不了半天咱们就能收拾完。 咱们不能老在这旅店里住,不方便不说,还费钱,听说还经常查店,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 花妈妈说她卖的房子很不错,也不用咋收拾,简单整理一下就可以住进去,三人得快点搬过去。 吃完饭,花妈妈去结了房钱,三个人就带上东西去了花妈妈新买的房子,就像回家一样兴奋。 面带倦意的银萍回头看了看于成龙,不知道他眼下在想些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想快些去那个新家看看。 银萍可是很想快些就到那个新家,这么多年了,自己可都是在山上度过的,从来也没有自己的家。 对家的感觉还是十岁以前,但那也是零星痛苦的记忆,现在有了新家,内心当然是渴求的。 只是不知道能在这个新家住多久?如果是总帅决定让自己留下来驻守,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估计自己留下来的机遇会很大,就是干妈也可能留下来,但于成龙留下来的可能性肯定不会很大。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跟于成龙在一起的这个期间内,干妈一定还会让他跟自己一起住,这也是银萍所期待的。 不管是真的夫妻,还是假的夫妻,银萍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于成龙在一起,银萍的内心当然是高兴的。 怀着激动的心情,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花妈妈新买的房子,这是一个三间房的院落,跟附近的院子也没啥太大的区别。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所房子是把仓房一溜地盖在了前边,可能是东西两边都没有地方的缘故吧,主人才这样设计的。 走近院子前,就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连主房都看不见。主人虽然搬走了,但房子保持得还很完好,搬进来就可以住人。 “一会我已经叫的俩个工夫就会来到,头晌已经定好的,是卖房的人家帮忙定的。 这家人刚搬走,就留一个老头在这看房,但也没搬出去多远,听说就在前边不远处买了一个更宽敞的房子。 有了新房,就把这个房子卖了,不贵,才五十大洋。这年头,谁还有钱买房子呀?不好出手。 你们看这房子还行吧,七成新呢,主人刚刚搬走,咱不用咋收拾,找人简单的整理一下就可以住进去。” 花妈妈领着二人边各处查看、边自豪的介绍着,一脸高兴的样子,而于成龙和银萍也都附和着说‘好’。 也就在这时,花妈妈请的两个帮工也来了,相互介绍认识了一下,花妈妈便给每个人分派了活计,看来她早就想好了。 “张老大,你就跟我姑爷在家收拾房子吧,我领我姑娘和老钱上街去置办点东西,得好好过日子呀!” 花妈妈说完,领着银萍就走出院子,老钱拉个小推车跟在她们后面,看来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于成龙留下来领着张老大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唠嗑,可脑袋依然是昏昏沉沉的,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你们这是从哪里搬来的?来到这里住看样子有些不太习惯吧?” 张老大关心地问于成龙,看样子他是一个很开朗的人,见于成龙不太爱说话,就主动的跟他去攀谈。 “汤旺河,距离这里很远。” 于成龙边回答边抬头观察张老大,他除了发现这个人很愿唠嗑以外,也发现这个人很爽快,像个北方的汉子。 “你们咋搬这里来了呢?” “那边家里的土地让官家给收去了,没办法搬到这里来了,想做点小买卖混日子。” “你这房子是花多少钱买的?” “五十大洋。” “有点买贵了,搬走这家在二道街那边买的房,比这强多了,才花五十大洋。不过也算是行吧,现在钱都毛了。” “张大哥家在这住多少年了?对这座县城一定很熟悉吧?” “我哪能在这城里住得起呀,家离这有十几里地呢,在小东山住。家里也没有地,就靠我在这里打零工度日。 不过我有良民证,是县城的,出入很方便,这良民证现在还是很好办的,找个人担保就行。” 张老大说着从怀里掏出来良民证让于成龙看,显得很不见外,这倒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 于成龙接过来仔细的查看,见表面有‘居住证明书’五个大字,显得倒也精致。 良民证内里有本人照片,还盖有‘江源警察署’的大方红印章,后边的页面则是旅行印证的空白页。 于成龙很快就把良民证还给了张老大,,他觉得跟这位在城里打工的人唠唠嗑挺好的,于是就笑着跟张老大继续攀谈起来。 “大哥这不也算是城里人吗,对县城一定很熟悉啦,听说这里的警察暑可邪乎了,总是抓人!” 面对于成龙的问话,张老大可是没有马上去回答,他可不同意别人传说的观点,因为他觉得江源警察署并不是那么歹毒。 比起其它地方的警察署,江源这个地方警察署的人还是比较有人味的,他们所做的坏事,应该完全是被逼无奈。 第153章 暂时安顿了下来 花妈妈和银萍带着雇工老钱去街上买东西,留下于成龙和雇工张老大在家里收拾新买来的房子。 因为这所房子过去的主人刚刚搬走,也不需要太咋去收拾,何况认真收拾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只能是先简单的收拾收拾,搬进来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更细致的完善,眼下能住进去人也就可以了。 于成龙跟张老大边收拾屋子,边有事没事的找茬唠嗑,当于成龙无意问到江源警察署情况时,张老大并没有马上就答复。 一个是这样的话题比较敏感,另一个是张老大并不同意别人传说的观点,他觉得江源警察署相较于其它地方的警察署,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不要去听别人瞎说,捕风捉影,想当然的认为这里的警察署会跟其他地方的警察署一样,胡乱抓人。 咱这警署署长跟我是一家子,叫张阔海,早先是东北军的一个团长,但没跑出去,听说也跟日本人打了几仗,但没打过,也就投诚了。 他过去带的那些兵也没有再让他带着,就给了他一个署长的官,这算给他面子了,别的地方警署可都是日本人当署长。 他手下的警察有一半是他原来的部下,对老百姓还算可以。不过他也得听特高课的,咱这地方有不少日本人设置的重要地方,所以有特高课,他们可就邪乎啦! 有不少事都是特高课让警察署干的,张署长他们跟着背黑锅,这也没办法,谁让端人家的饭碗呢?” 张老大说到这里,觉得有些说多了,于是改口:“你是新来的,我才告诉你,出去可不能瞎说。” “听大哥的话,也是个敞快人,我嘴严,本份人。咱这地方有啥重要地方,日本人还设特高课?真是闲的。” 于成龙见张老大没有太说明白,于是就进一步去跟他攀谈,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些情况,估计张老大也不会隐瞒。 “那可不是,咱这有日本人的军火库、军马场、粮食库、监牢,还有日本人设的码头,专门转运他们抢来的物品,这些还不重要吗?” “我说这里咋有那么多皇军呢!” “多啥多,那些都是唬人的,我整年在这打零工还不知道,都算上也不过那么几十人。 他们是整天换防,白天列队出去,转一圈,晌午又转回来,下晌出去再转一圈,黑天再回来。 就是这样来回的在县城里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多少人呢,我可看出来了。他们就这么转,也不嫌累。” 两个人边干活边唠嗑,房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又来到院子里,收拾院子和仓房。 这时候老钱独自拉着一推车东西回来了,三个人一起卸完车,老钱又拉着空车走了。 就这样连吃的、用的、烧的,老钱来回拉了三趟,最后一趟花妈妈和银萍才跟着回来。 几个人安顿好,天也就黑了,付了工钱,把张老大和老钱打发走,花妈妈和银萍就连忙去生火做饭。 于成龙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心事,脑袋仍然有些乱哄哄的,这可不仅仅是因为缺觉,还有些担心。 于成龙对昨天晚上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心想以后可要防着点,花妈妈这个人心眼太多。 他觉银萍确实是个好姑娘,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虽然是名义夫妻,但也有可能毁了她的后半生。 于成龙打算将来回到山里以后,一定要把事情跟总帅、三姨和花妈妈讲清楚,帮助银萍找一个称心的丈夫。 外屋传来了花妈妈和银萍的低声说话声,虽然听的不甚真切,但似乎跟他有关,于成龙更是担心。 于成龙突然觉得对不起梦露,特别是对不起媳妇凤英,也对不起银萍,扮什么假夫妻呢?真是后悔! 光复军刚刚建立,寸功未见,怎么就这样大意呢?自己是来干什么来了,正事还没办,假夫妻倒装的有模有样。 思来想去,于成龙还是觉得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不行,这事得尽快和花妈妈、银萍说清楚,不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但转念一想,就算是银萍能理解,花妈妈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答应的,还有三姨、总帅,真不知他们都是咋想的? 可是做男人就要有担当,既然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这以后真的要保护好银萍,这次就让她先陪花妈妈留下吧。 山里确实太艰苦了,以后得再找机会慢慢去劝说她们吧。想到这,于成龙心里稍许得到些安慰。 不管咋说今天是搬进了新家,收拾完以后,天也就快黑了,花妈妈和银萍就尽快忙着做饭,于成龙则一个人躺在炕上想心事。 听见外屋传来的做饭的声音,于成龙真有了家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很贴心,但现在看一时半会还做不到能真正的安家立命。 一想到家,于成龙真的很想凤英,更惦记妈妈和全家,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能知道他的消息吗?于成龙昏昏沉沉地乱想一气。 “你在想啥呢,快起来吧,歇一会咱们还得出去办事。给你端来了水,快洗洗咱们好去吃饭。” 银萍端来了热乎水,让于成龙洗脸。于成龙觉得自己好像过于放松了,连银萍进屋都不知道。 于是很歉意的爬起来,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说什么,就默默地洗完脸,到花妈妈的屋里吃饭,席间也不愿意多说话。 花妈妈和银萍一个劲地往于成龙碗里夹菜,他也不客气,只是呆呆的傻笑。银萍虽然也是笑呵呵地去吃饭唠嗑,可也透露出一丝尴尬。 此时的花妈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着两人虽然也显得比较亲热,但还是不像新婚夫妻。 可花妈妈也不去说破,暗暗琢磨办法,心里坚定地想,早晚得让这对年轻人按照自己的路子去走。 吃完饭,花妈妈就让于成龙和银萍去西屋睡觉,说他们两口子应该早点休息,到了半夜还有任务呢。 于成龙点点头,就先去了西屋,而银萍还是跟花妈妈收拾完以后才过来,此时的于成龙已经躺下睡觉了。 忙活了整整一个白天,包括花妈妈在內的三人也都累了,但于成龙二人也只是睡到了夜深人静,就起身准备了。 第154章 趁夜色侦查敌情 淡淡的月光朦胧地洒向大地,似有若无,既不浪漫也不婉约,一切都全凭人们自身的感受。 小睡一会的于成龙和银萍二更时分起来,仔细装束一番,踏着夜色直奔日本人的粮库,他们要实地去侦查一番。 这是一个四面全部围起来的大院,院墙并不高,只是在墙的四角各设一个并不算坚固和高大的炮楼,每个炮楼上都有一个端枪站岗的哨兵。 于成龙和银萍摸黑跳进院子,隐身在粮仓的黑影处观察。这院里的粮仓都是圆的、尖顶的,下边仅有一门,在粮仓接近顶部的位置还设有通气孔。 粮库的正门处设有宽阔的大门,仅有一个架起来的横杆档在那里,门两边各有一个岗厅,有两个哨兵分列两旁站岗。 进入大门后靠墙北面有一排房子,分设七、八间屋子,看来也可能住不了不少人,但整个粮库表面看起来防守得并不十分严密。 于成龙拿出鹰爪勾,准确地搭在粮仓的通气孔上,飞身上去,他想看看粮仓里有多少粮食。也就在同时,银萍也跟着他攀了上去。 “你……也行?” 于成龙感到很惊呀,他没有想到银萍也有这样的功夫,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练出来的。 “进山也十好几年了,多少还不练点。” 银萍显得有些自豪,说话的口气也很得意。但她知道自己的功夫跟于成龙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不过借力攀爬这些还是能做到的。 “行,好身手!在你救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一般。” “别嘴甜了,快干正事吧!” 于成龙和银萍二人配合着,先后查看了几个粮仓,确认了粮食的品种和数量,心里也就更有底了。 站在粮仓上,大院内的一切尽收眼底,二人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地形,默记在心,然后便飞身离开了粮库大院。 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二人都感到很满意。来到一个僻静处,于成龙又对银萍交代任务。 “你去军马场那边看看,我想那里防备应该更不严密,山里现在一匹马都没有,咱这次下山顺便把这里的军马场给夺了。 你先去看看地形,了解一下大致情况,但也应该要小心,毕竟所有的地方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我要去鬼子的弹药库侦查。” “弹药库那里鬼子的防守一定很严,更要小心,我先走啦!” 银萍说完就离开了。而于成龙也不返回去走城里,而是顺着城墙往鬼子的弹药库方向摸去。 所谓城墙,只不过就是从两边挖土,围着县城堆积起来的土坝。来到城的东南角,也就到了鬼子的军火库。 这个军火库的院子并不大,离城里也不远。而院墙却很高,也很坚固,院子中央搭一炮楼,上边有鬼子在放哨,一盏探照灯围着院墙的四周来回照射。 于成龙等待灯光移过去后,迅速地爬上弹药库的高墙,只见墙的近处却是一排比高墙还要低的平房。 他跳到房顶上趴下,仔细观察,见这院子除了这一排房子外,还有就是大门内侧的左边有一座小平房,其它再无房子。 院中矗立的炮楼,其实就是用木头搭起来的一个架子,最上边搭建得才像个炮楼,一看就是临时塔建起来的。 院子的大铁门正对着他身下的这排房子,并且关得严严的。于成龙刚想起身下房,忽然发现有两个日本兵从房子的一侧爬上了房顶。 于成龙不敢怠慢,返身上墙溜出了院外。听了一会儿,两个日本兵又从另一侧下去了,他猜测这两个日本兵是来屋顶巡逻的。 当他再次爬上墙,跳上屋顶,已经不见任何人影,于成龙弯腰从房子的一头下去,很方便,因为平房的两头上都有台阶可供上下。 于成龙隐在台阶后,探头朝房前看看,见这排房子的两边都有灯光,像是住人的,房子的中间有三间房,封闭得死死的。 这三间房既没有窗,门也不像是经常住人的门,双扇对开的铁门紧锁着,于成龙断定这就是弹药库。 仔细的又观察了半天,也没见日本兵再有出现,于成龙也就没有再做停留,按原路返回,而心中已做好抢夺弹药库的计划。 回到住处,天还没有放亮,稍等了不长时间,银萍也返回来了,而花妈妈此时也早起来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 三个人坐在一起商量了好一阵子,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觉得没啥需要表述的以后,就各自回屋去睡了一大觉,这时候天才大亮。 第二天上午起来的比较晚,而三个人都换了一身打扮,他们先是去了照像馆各自照了一张单人像,以备将来的需要。 此后又在花妈妈的掇合下,于成龙和银萍俩人合照了一张,花妈妈也和银萍合照了一张,三个人还在一起合照了一张照片,目的是为了留作纪念。 这可能是于成龙和银萍从小到现在唯一的一次照像,心里还是很兴奋,只是不知道照得啥样,照像师傅说让过两天再来取。 三个人离开照像馆,又趁白天人多,在主要街道上转了一圈,一是为了更熟悉一下江源县城的环境,二也是散散心。 边走花妈妈还边告诉他俩说,这里过去是啥样、那里是啥样,有没有啥变化,看来她对这里真的很熟,花妈妈说她打小就喜欢逛街。 一直逛街到了接近晌午时,花妈妈才说出来她今天领于成龙和银萍出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见一个她过去熟悉的一个人。 “成龙,你现在去‘大排楼’订个雅间,多点几个菜,在那里等我们娘俩,我现在就去找要见的付掌柜。 这家伙爱喝点酒,你就要点好酒,我们娘俩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回来,那个付掌柜也一定会如约前来。” 花妈妈所说的付掌拒,名字叫付居财,是这座县城里唯一一家大车店的掌柜,邀见他主要是为了以后可以利用他的大车店。 第155章 花妈妈邀见旧识 花妈妈所要邀见的这个付掌柜,应该说是这个县城里比较著名的人物,很久前就在江源县城开了个大车店,现在依然经营着这个生意。 这个付掌柜,年轻时有些花心,是窑子里的常客,跟花妈妈很早就认识,应该说关系还不错。 付掌柜他家几代都住在这县城,这里的人提起他都认识。这个人还算是个正经生意人,挺讲义气,也交得开。 这些都是花妈妈告诉于成龙的,也是两人一起商量好的,决定利用一下这层关系,让他出面给帮帮忙。 于成龙来到‘大排楼’,找了一个僻静的雅间,点完酒菜,就坐下来边喝水边等待花妈妈她们的到来。 这个饭馆之所以叫‘大排楼’,是因为这个县城根本就没有多少楼房,而这个地方连着有好几家买卖,都盖的是二层楼,所以这地方也就统称为大排楼。 但这‘大排楼’饭馆却不是这城里最好的饭馆,只是叫这个名字罢了,这里最好的大饭馆叫‘清香斋’,于成龙他们没有去选择。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花妈妈就领着一位五十来岁,满面红光,买卖人打扮的汉子走了进来,这个人就是付居财。 “这是我姑爷,叫江海龙。这就是我常跟你们叨咕的付大掌柜,他可是在这座县城里一跺脚,整个县城都颤的头面人物!” 花妈妈一进屋,就给于成龙和付掌柜的二人相互做了介绍。于是于成龙就连忙过来施礼,而付掌柜也客气的予以还礼。 “可别给我戴高帽子啦,我那有那能耐呀,现在我是在家里一跺脚,连车老板子都不稀罕看我的人了。 我就是伺候人的,挣点小钱,现在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都快关门了,眼下也就是对付。 来,都坐吧,花家姑娘请我,我可真是有福了,没想到这十好几年过去了,还能记着我,今天这客说啥也得我请,来伙计,点菜!” 付掌柜满面笑容,说话显得很大气。坐下来就要点菜,并且说这顿饭由他来做东,花妈妈当然不会同意。 “好啦,你就乖乖的坐着吧,菜都点好啦。伙计,快上菜上酒!” “这就别争了,你们远道而来,我应该尽地主之谊吗,吃完饭就到我那里住去,吃住还都方便。” 付掌拒可是还坚持他的初衷,觉得这顿饭就应该他请客,不管咋说花艳容三人都是初来乍到,自己应该尽地主之谊。 “谁请都一样,咱们俩都是老相识了,先吃着喝着,请客的事吃完饭以后再说。” 花妈妈知道于成龙已经预定好了,也就不再去和付掌柜的争辩,她回头招呼仍然站着的于成龙和银萍二人也一起坐下来。 酒菜端上来,花妈妈让伙计给关上门,然后站起身来,以主人的身份开始进行着她的开场白。 “我和付大掌柜相识多年,现在又领孩子们回来谋生,还请付大掌柜各方面多多照应,这第一杯酒咱喝一杯重逢酒!你们俩也要陪一杯。” 一杯酒下肚,付掌柜也就来了精神,他觉得花艳容这个老相识回到江源县城能想到他,应该说是自己的一种荣幸。 “我活了五十来岁,一头磕在地上的生死弟兄也不少,可红颜知己确实不多,今天能得到花姑娘的邀请,我很高兴。 他们都说我花心,可我这一辈子没多少女人,不是可心的,我也就是过眼烟云,过后不会去挂念。 现如今花姑娘看得起我,能十几年不忘旧情,一回到江源就来看看我,真是让我很受感动! 不管咋说,士为知己者死,我回敬花姑娘一杯酒,也是我的真心,孩子们也跟着都干了,也算给我面子了!” 付掌拒说着就自己先干了,看来他对花妈妈来江源县城找他还是心存感激的,说话的口气也很真诚。 “这样,杀头掉脑袋的事我不干,缺大德的事我不干,其它的事你们尽管说,我能办的一定去办! 咱们共同再把这杯酒也喝了,你们看我的诚意会咋样?我这个人大事可能办不来,但一般的事还是可以帮忙的,只要你们肯开尊口。” 付掌拒说着又干了一杯酒,然后还是自己把酒杯倒满的,别人喝不喝他也不太去管,而自己喝酒却很痛快,于成龙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你们娘三个今天能来找我,说明看得起我。不说别的,就凭这一点,我喝多少都值得。 这杯酒我要单独跟花姑娘喝一杯,当着孩子的面,我说一句话也知足了,二十年前认识了你,我特么的没看错人! 来,咱俩喝一杯,这是我的真心话!希望花姑娘不要辜负我,人生苦短,转眼就到了白头呀。” 付掌柜说着再干一杯。 就这样,还没等别人说啥,付掌拒一杯接一杯的提议酒,一连喝了七、八杯。 花妈妈见付掌柜很激动,劝他慢点喝,可他也不听,继续说着他似乎是没完没了的话,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今天找花姑娘能来找我,我也知道是啥意思,一个是念念旧情,都多少年了,我付居财深受感动! 第二个可能是花姑娘有事要找我帮忙,不过这两条我都领了。来,咱俩再喝一杯,有啥事就说。我把这杯酒喝了,你们也陪我再喝下去。” “算了,我知道你能喝点酒,就别再跟我装逼了。可我要告诉你,第一,咱们根本谈不上啥旧情,你也别自作多情。 想当年我见的人多了,比你强的人有的是,我都是过眼云烟,不会再去想起,那一段人生不值得再提起。 第二,我也没啥事要求你,我现在活的很好,不用你帮忙,你也别自我感觉很好。就别再跟我耍心眼了,装喝多了想推脱事。 今天就是喝酒!来吧,咱们都喝,今天要把付大掌柜喝好,也算咱们没白恭请他一回。” 花妈妈提议四人一起都干杯,可付掌柜还是先干杯了,而且依然是接过花妈妈的话,主动的去回应。 “你真是女中豪杰,我服了!想当年,你那姿色,你那气派,真让我忘不了,今天相见,还是不减当年,你说喝多少我都喝!” 第156章 付居财是爽快人 被邀请的付掌柜只顾自己喝酒,话语也是不停的连续说,这让花妈妈觉得付居财并没有多少诚意。 特别是付居财嘴里总是把对花妈妈的奉承挂在嘴边,似乎他们之间真的是红颜知己一样,这让花妈妈感到有些不舒服。 “老太婆我现在可是不行了,都四十多岁了,年老色衰。如果付大掌柜的看得起我,咱俩就连喝三杯,看我还有没有当年的风采。” 花妈妈觉得想劝住付掌柜,还真是有些困难,他这样不停的喝酒,目的可能就是想把自己喝多,好拒绝别人的请求。 那就让他喝个够,反正人家不肯帮忙,硬逼着也没有用,就当是跟他叙叙旧吧,不让他引起怀疑就行。 “你的风韵可不减当年,看你现在,我都不敢认你了。我家里的那个糟糠都死两年了,正愁找不着合适的呢。 我今天这么激动,真的是因为你回来了,别说三杯,让我喝多少都行,也让你看看,我还是不是当年那个付居财!” 说着话,付掌柜真的又连喝三杯,这次可是有点喝多了,醉眼迷离的看着花妈妈,这让于成龙和银萍都有些不爽。 付居财虽然是花妈妈主动邀请来的,但他只是借故多喝酒,根本就不去考虑宴请者的感受,显然是怕花妈妈有求于他。 付掌柜这样的举动,让人很是不理解,如果怕别人有求于他,不答应也就完了,何必要这样借酒逃避呢? 有一只苍蝇,总是在桌子上飞来飞去,赶也赶不走,很烦人。付掌柜更是来气,醉眼朦胧的挥手赶的更勤。 这时苍蝇又飞到菜盘上,付掌柜又气愤地去赶,但苍蝇好象故意作对,众人一赶它就飞,一停又飞回来,付掌柜愈加来气,使劲一打,苍蝇飞到墙上。 于成龙见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一只筷子飞一样打在了墙上。苍蝇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 “你!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早就看出来你们并非常人,可敬、可敬!付某人佩服呀!” 付掌柜显得有些惊呀,歪歪斜斜却也必敬必恭地站起身,端着酒杯要给花妈妈、于成龙、银萍三人敬酒。 “早就知道花姑娘你义走江湖以后,不会去吃人下饭,今日开眼了,你们个个都是大英雄。 不过最近听说独龙山已经投靠了日本人,你们不会是日本人派来要抢我生意的吧?哈哈开个玩笑,我想花姑娘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付掌柜虽然有些战战兢兢,但说话可是非常明白。直到这时花妈妈才明白,付居财这是怀疑自己是独龙山派来的人。 “付大哥,你想哪去了?我十年前就离开了独龙山。老掌柜的没了,我在那里也混不下去了,我这脾气不行。 几年前我们娘三个就单挑了,无非就是混口饭吃。如今来到江源,也是想在这安家混日子,过个安稳生活。 可是不瞒付大哥你说,日子不好过呀!我知道大哥路子广,帮我打听打听,日本人在这有粮库、军马场、弹药库,肥着呢! 大哥帮我趟趟路,看看都是咋防备的,我们娘三个得弄俩钱花花,也好过日子不是吗?” 花妈妈的话语虽然很轻松,但目光可是直逼付掌柜。这让付掌柜可是立刻谨慎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花妹妹还是那个脾气,直来直去,想干啥就干啥。我跟你们直说吧,我也恨日本人! 自打他们来了以后,哪里还有来往的客商了?生意不好不说,他们还不定期的要这征那,大车店都开不下去了。 要是能收拾他们,我举双手赞成!你知道咱们这县城的警署署长吧,那是我的亲戚,不瞒你说,他对日本人也不满。 我可以去跟他打听打听,得回来的消息包你满意。只是我劝花妹妹一句,日本人真的不好惹,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呀!” 付掌柜这次可是没有把酒倒进嘴里,他对着三人说话,眼睛也是一直看着三个人的表情,看起来他真的没有喝多。 “放心吧,付大哥!我不会拿自个的命去闹着玩,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干,妹妹我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掉过脚。 只是你付大哥可要防备点,别没有等到干活,你先给我跑了风,那你可就对不住大妹子啦!” 花妈妈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付掌柜,可付掌柜却没有显得很慌张,他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别看我外表大咧咧的,但是知道那头轻重,大妹子你就放心吧。” “我要是信不过你就不来找你了。那好吧,大响午的,咱们少喝点,吃完饭你就去办事,我们也有事要办。 不过晚上咱们还是在这里相见。这个地方的饭菜不错,还挺实惠,到时候大妹子再陪你好好喝喝,一醉方休!” 花妈妈不再去劝付掌柜喝酒,招呼伙计端来主食。几人一起吃完饭后便分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到傍黑天的时候,四个人又聚到这‘大牌楼’见面,酒还是晌午时喝的酒,菜却调换了几样,气氛也比中午时更融洽了。 “这回咱们得好好喝喝,这酒好喝。晚饭我请客,过晌的事办得很顺利,高兴吗,今晚的客就得我请,别跟我争!” 付掌柜一坐下来就争着请客,脸上可是挂着满意的笑容。而花妈妈显然也很高兴,但她还是觉得这顿饭应该由她来请。 “大哥,别这样,你帮我们办事,客还得我请。” “我说我请,就得我请,花妹妹看不起大哥咋的?我只有请客了心里才踏实,酒也能喝好。” 酒菜端上来,四个人边吃边唠。这次付掌柜可没有像中午那样只顾自己喝酒,而是在没有喝酒前就先谈正事。 “趁酒还没喝多,我跟你们说说,今天过晌我去找了几个平时来往密切的朋友们唠唠,还真打听出来了一些事。 这些个情况都是真实的,我也如实的告诉你们,并且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供花妹妹你们参考,希望你们慎重的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157章 迎接林福顺前来 晚饭时四个人又聚在了‘大排楼’吃饭,当然还少不了酒,不过在酒菜端上来以后,付居财可是没有先去提议酒,而是首先把他打听到的情况进行了介绍。 “我就先说说军马场那边,那里就有十来个靖安军在那经管着,一共能有二百来匹训好的成年马,再有就是生荒子了,还不能马上使用。 军马场那里连一个日本人都没有,他们就是有时候去看看。那些马也是白天放出去,都赶到江湾去放牧,黑天再圈回来,防守的很松,很好抢。 就是这些马匹可能不好出手,明晃晃的往哪去买?抢多了太扎眼,而抢少了又不值得,就算是抢,也得事先找好买主。 再说说粮库那边,那里保持五个日本兵轮流调防,二十来个靖安军在那里常往,日本兵守白天,靖安军守黑天。 那地方可不好整,人手少了不行,再说那粮食也太沉重,没法运走,我看那地方不行,粮食也不好大批出手。 要说军火库都比粮库好整,把守军火库的也就是十几个日本兵,防守得表面虽然很严,其实并不严,有很多漏洞。 那些枪炮都是缴获东北军和胡子的,日本人也不重视。只要是身手好,黑天摸进去,我看准能得手。 再说那些枪弹啥的也好携带,道上又容易出手,特别是枪弹还比较值钱,干一次就够本了。 要是怕出事,我看还不如去抢日本人开的银行,我帮你们踩踩点,咱们干完就撒丫子,我看这个比较有把握。” “谢谢付大掌柜,我敬你一杯,比我们想的都周全。可是那么多日本兵啥的都在县城驻守,如果一有响动,他们还不出来帮忙,我也觉得这些活都不好干。” 花妈妈端起酒杯同付掌柜干了,同时也提出来了自己的担心和疑虑,而付掌柜也有此顾虑,继续介绍情况。 “在城西有个日本兵营,大约能有个四十来人,城南还有警备队,一百多人,一有动静肯定会出来帮忙,确实不好整。 就算是咱们先使上钱,警备队可以拖着不出来,但是光那些日本兵就不好对付,这事是得稳当点!” “付大掌柜说的很有道理,不把握的事咱们可不能干,有你的的这些个消息,我们得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但不管咋说,你也没少给我们费心,这是点小意思,你一定要收着,给你那个当署长的亲戚和朋友们买壶酒喝。” 花妈妈把一袋银元给付掌柜递上去,而付掌柜立刻就予以拒绝,而且态度还及其不满,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大。 见花妈妈拿出一些钱要答谢付掌柜,这可惹恼了付掌柜,他不但拒绝不收,而且还表示出极为不满意,大声囔囔起来。 “你这不是寒碜我吗?给他们买什么酒喝,用不着,都是亲戚、朋友,大妹子快收回去,咱哥们用不着这个!” “付掌柜,你看这样好吗?你用这些钱帮我栓一挂大车,先放到你的大车店那里给我养着。 我们听付掌柜的忠告,回去合计合计,要是实在没有别的路子,我们就去给人拉脚挣钱,咋也得有个进项,好过日子呀,不能坐吃山空。” 于成龙见付掌柜坚持不要,就改口说这些钱是求付掌柜的给买一辆马车,以备将来用得上,不行就去给人拉脚挣钱。 “这事很好办,我的店里就有一挂大车要出手,四匹马的口都挺好,硬实,我今晚回去就能办,而且还可以低价办成。 只是用不了这么多的钱,我跟车主讲讲能便宜点。你们先把这些钱收回去,明天等我讲好价,你们当面付钱给卖家就行了。” 付掌柜坚持不去拿钱,于成龙有些没有办法,也只能变换着方法去劝,以达到让付掌柜愉快收下钱的目的。 “我们这么相信付掌柜的,你就别推辞了,这钱你就帮我们付了吧,我们不愿意去跟那个卖主见面,这个你应该懂得。 剩下的钱就是预付给你的草料钱,以后少不了还要在你那里住,咱们到时候再算总账,这样总行了吧?” 于成龙的话还真是让付掌柜的态度缓和了下来,但他还是思考了很半天,而且期间还喝了一口酒,这才不情愿的表态。 “那我就听这位兄弟的,咱们以后再算。我先给你们立个帐目,一笔一笔的都记上,亲兄弟明算账,我差不了你们的,买卖是买卖,情义是情义。” 见付掌柜的已经表态,虽然还有些勉强,但花妈妈也就放心了,于是她就再提议继续喝酒,把酒宴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那好吧,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喝酒。叙叙友情,别的不说啦,一醉方休!” 四个人喝得很高兴,到了小半夜才散,分手回家睡觉。 一到住处,花妈妈便关上门,自己先去睡了。 于成龙到院子里查看一番,锁好门,走进屋见银萍已洗漱完,还端来了一盆水,让于成龙洗脚。 于成龙也没客气,洗完脚,把水倒在了院子里,并且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天,这才悄悄地回屋睡觉。 “你咋不碰我呢?我可跟妈妈说咱们都,你” 银萍这时候根本就没有睡着,她转过身,悄悄地问于成龙。而于成龙长叹了一声,流露出无奈、无助的心情。 “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早就不该假扮夫妻。我很后悔,良心不安!” “最可气的应该是妈妈的药,今天我们可能又偷偷中招了这是啥命啊!好了,睡觉吧,明天还有事。” 银萍说完便翻过身睡去,但她蒙在被窝的抽泣声还是让于成龙听到了,搞得于成龙心如刀绞,默默的不敢出声。 第二天上午,三个人分头去了日本军营方向、警备队方向和付掌柜的大车店,侦查情况和办事。 等到晌午回来,三个人简单的碰碰头,花妈妈和银萍就去做饭,而于成龙则给总帅写信汇报情况。 下午于成龙就出了江源县城,他要在进城的道路上守候着林福顺到来,当然是怕他找不到地方接头。 第158章 总帅带队伍来到 隐身在进城前的大路边上,于成龙的心情有些烦躁,特别是被逼无奈,跟银萍假结婚,这让于成龙很是懊恼。 这样的事情既是对不起银萍,更是对不起媳妇凤英,甚至是对不起梦露,但面对这样难以说清的复杂处境,于成龙感觉到无能为力。 快要到黑天时,林福顺赶着一匹马拉的小车来到了。于成龙把他接到他和花妈妈三个人的住处,帮林福顺喂上马,就领他进了屋。 花妈妈和银萍早已做好饭等候他们,见于成龙带着林福顺到来,连忙放桌子,于是四个人边吃饭边说事。 “林大哥,你要把这封信缝到衣服里,回去后交给毕鸣,让他火速进山,千万不能耽误! 记住,就是掉脑袋也不能让日本鬼子得到这封信,一会儿马匹吃得差不多了,你就连夜走,我送你出城!” 于成龙对林福顺交代,而林福顺虽然感觉到很突然,但也坚定的点点头答应。花妈妈这时候也把她的安排告诉了林福顺。 “本来应该让你到县城里看看,但任务太急,你就没时间转了,希望大兄弟能够理解。 我早已给你和全家准备了一些吃的和穿的、用的,你走时装上车带走,省得你自己去买了。” “你穿的衣服、裤子都太破了,换一身,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把信也给你缝到裤腰上,这样更安全。” 银萍也嘱咐林福顺,并且把衣服、裤子也都给林福顺拿过来,让他吃饭完就换上,一路上都要小心谨慎。 “不是不留大哥你住,实在是事情太急。你多吃点,路上再带点吃的,就抓紧往回赶吧。” 于成龙、花妈妈、银萍三人的嘱咐让林福顺很是感动,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一点头答应。 吃完饭,又喝点水,歇了一会。林福顺换上银萍递过来的裤子,连身上穿的也不脱,把银萍递给他的裤子穿在了外面。 穿戴整齐,准备好了以后,三人又帮林福顺把东西装上车,林福顺就套上马车离开,花妈妈、银萍二人只是送出了大门外。 于成龙跟随着指挥马车的行进路线,他坐在马车后,边走边让林福顺把道路记熟,再来的时候不能走差了路。 马车在县城里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主要是为了熟悉路线。来到了城外,于成龙便下了车,对林福顺进一步叮嘱。 “林大哥,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躲着点走,住宿的时候也要找僻静的地方。 今后我要是派你不认识的人去跟你联系,他就会称呼你林五口,因为你家五口人,你就叫他于六户,这样就是一家人了。 平时在屯子里不要张扬,瞧准了,再发展一个兄弟,这样你俩也好有个照应。 但千万要看准了,不把握就不能去发展,就由你自己干。咱们的事有着很大风险,要时时刻刻小心,切不可大意。 这件事上不能告诉父母,下不能告诉妻子儿女,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不能马虎大意!记住了,林五口,于六户。” 林福顺点头,然后又重复了两遍,就跳上马车飞驰而去。 于成龙也很快回到住处,见花妈妈和银萍娘俩还在唠嗑。 “咋还没睡呢,都这么晚了?” “我和妈唠嗑等你呢,被子都捂好了,这就去睡。” 银萍站起来身,意思是马上就回屋去睡觉,还使眼色让于成龙也立刻离开,但却被花妈妈给拦住了。 “我正想问你呢,你咋不碰我姑娘呢?告诉你,既然结婚圆房了,你们就是俩口子,想反悔我可不答应! 我可不管你是咋想的,我是想早点抱孙子,听见没?不管你是于军长还是过江龙,现在都是我姑爷,必须履行责任担当!” 花妈妈的态度及其严肃,这让于成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脸色通红的窘迫的站在原地,倒是银萍出门来解围。 “我们知道啦,妈你就放心吧!” “我要让让成龙保证,只有他答应我才放心。” 面对花妈妈的逼迫,于成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这时跟花妈妈去解释,知道再争辩也无济于事,只得点头应承。 这十几天来,于成龙他们都是在认真探摸情况,生怕漏下某个细节,努力做到把情况摸准,万无一失。 这一天刚黑天不久,林福顺又来到了于成龙他们的住处,说总帅亲自领人到了,让于成龙他们到城外去议事。 于成龙三人很快穿戴整齐,跟着林福顺来到了距离江源县城五、六里以外的一片庄稼地,跟总帅、海军长,肖军长会面。 杨总帅让江营长把林福顺领到一边去给他分派任务,就回过头来和于成龙三人亲热地打招呼,其他人也都过来拉手寒暄。 “这样,如果情况没有什么变化,根据于军长的来信介绍的情况,我想先提出这样安排,然后大家再完善补充。 银萍营长带领她的营,去抢夺军马场,我再给她多派去十个人,得手后把马匹连在一起,牵到进城道路边的岗子后边。 我估算了一下,那道岗子距离这里也就三里半地,然后他们就在岗子上设下埋伏,放过咱们的兄弟们后,准备阻击前来追赶的敌人。 肖军长和花副军长去鬼子的粮库,带上你们的全部人马。这是咱们主要抢夺的东西,我也带着江营长一起过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于军长和张副军长带着你的人去抢军火库,并阻击要出营房援助的警备队,能成功就成功,不能成功听见这边得手后就撤退,关键是要拦住警备队来粮库增援。 海军长的任务比较重,从小鬼子的军营到粮库之间,你们要设两道防线,一会儿于军长安排完他的任务后,领你们去察看地形,看看把防线设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一定要把前来增援的小鬼子牢牢的阻击住,粮库这边不得手坚决不能撤,得等到我通知你们再撤,一起去到岗子后边跟我们会合。 于军长撤出后也要带人到岗子后集合,咱们看情况再做下一步安排。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第159章 大战前各自准备 于成龙和花妈妈、银萍一起,在林福顺的带领下,出城五、六里的地方来面见总帅,心情既紧张又兴奋,但更多的是期待。 杨总帅跟于成龙、花艳容、银萍一见面,没有做过多的寒暄,就首先做出了详细的安排。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见,而众人则庄重的立正敬礼,齐声回答。 “坚决执行命令!” “这一仗咱们有把握成功,因为鬼子没有预料,防备得并不严,咱们又多管齐下,进而分散他的兵力。 这是咱们满州光复军成立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出咱们的威风和士气,回去后都跟兄弟们讲明白,把道理讲透,让兄弟们提起精神。 咱们后半夜就动手,一个时辰内解决战斗,军马场那边先动手,等到那边打响了,咱们粮库和军火库这边同时动手,现在各自回去准备吧!” 接到总帅的命令,众人快速的离开去分头准备。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思考着怎样完成好任务,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于成龙来到他的队伍,跟张副军长等众兄弟见了面,亲热的打了招呼后,于成龙便跟大家通报了总帅的命令,把右路军所要担负的任务通报给兄弟们。 “一会我还要去城里办事,得派两个兄弟跟我一起去。张副军长,当你看到海军长他们往城里调动了,你就跟在他们的后边行动。 等到了江源县城的东门外,你们就隐蔽起来,在那里等我。那个地方比较平坦,要注意别提前暴露。 总帅要求咱们把兄弟们的士气鼓动起来,说明咱们这次行动的重要性,这第一仗只能打赢,绝对不能出现纰漏。 张副军长你讲话有煽动性,就由你去跟兄弟们讲讲,让大伙把身上带的东西都吃了,下半夜才能行动。 这些东西是给你和各营长的,就三只鸡,还有三只让我给总帅,海军长和肖军长了,都吃光了,咱们东城门再见。” 于成龙跟他的兄弟们交代完,就和海军长各带着两名弟兄进了城,来到城东大车店,于成龙让他带的两名弟兄先在这里等他。 然后于成龙又领海军长他们沿着街道往城西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了鬼子兵营,于成龙和海军长带人慢慢的靠近。 来到距离鬼子兵营最近的几处民房,几个人停了下来,因为再往前走已经没有什么遮挡物了,容易被发现。 “咱们别往前走了,小心被鬼子发现,这条路是鬼子出门的必经之路,我建议你们就埋伏在这里打伏击。 把兄弟们集中到这几处民房院中,阻击鬼子!还得多带些手雷,鬼子可能有汽车,在这顶不住了,再撤到第二道防线。” 海军长很认真地察看了一会地形,点头说:“行。就在这设第一道防线,先给鬼子一个下马威!” 几个人观察一会就离开,又走到距离粮库不远的地方,于成龙用手一指远处,告诉海军长说那里朦胧可见的就是小鬼子的粮库。 “海大哥,看见没?那里就是鬼子的粮库。咱们脚下这条道路就是通往粮库的路,再往前就到了这条街的街口。 这条路的路口正好有一道凸起的土梁,银萍营长建议你们在这道梁上设防,一可阻击左右来增援的鬼子,二可掩护肖军长她们撤退。” “总帅已经跟我交代了,你在信上说的很详细,我这就是实地察看一下,果然不差,我就在这两处地方设伏阻击小鬼子! 走吧,我们到那道梁上去看看,然后你就去忙你的事吧,不再打扰你了,咱们城外土岗后面再见。” 海军长说完,就跟随于成龙来到了那道并不十分突出的土梁上看看,然后跟于成龙告别,又领人去详细察看地形了。 于成龙来到付掌柜的大车店旁,找到了两个兄弟,抬头看看天,估摸了一下时间,就领两人进入了大车店。 有伙计出来迎接,于成龙说是要见掌柜的,有要事面谈。店伙计有些狐疑的看了于成龙半天,但还是回屋去通报了。 当店伙计把付掌柜叫出来后,他一见是于成龙找他,就笑脸相迎,把三个人领到一个单间里说话。 “我放在这里的马车今晚上要使用。这是我雇的两个伙计,有一批货今晚就得走,所以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先给我这两个伙计弄点饭吃,把马也喂饱,吃完饭就得套车走。这是饭钱和料草钱,你先收着。” 于成龙说着把钱递过去,而付掌柜并没有去接,笑着摇摇头,说一切账目都以后再结算,该用啥的说一声就行了。 “大兄弟见外了,不是说先记着帐,等到钱不够的时候再算吗?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付掌柜说完就出去安排了。时间不长,店伙计 就端来饭菜,让两个兄弟吃饭,于成龙和付掌柜则继续唠嗑。 “付大掌柜的这里还真够局势,这么大的一片地方,不愧是老店,够气派呀!” “老弟过讲了,现在生意并不太好,也就是维持,说不定哪天就要败落。” “那哪能呢,付掌柜这么精明,一定会发大财。” 于成龙继续恭维,而付掌柜却有些唉声叹气。于成龙见付掌柜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拿好话去鼓励他,付掌柜也就笑了。 “借老弟吉言,以后还得多照应呀,咱们都发财!” “你这有电话吗?那玩意做生意可是方便。” “你还真问着了,刚安上没几天,是日本人让安的,其实没啥用,还不少花钱。”付掌柜苦笑着:“你要用我领你去用。” “我不用,就是随便问问。你这有纸笔吗?我要写封信。” 付掌柜立即让人送来纸和笔,于成龙趴在桌上写信。写好信,封起来,此时两个兄弟也吃完了饭,几人来到院子里。 此时的夜已经深了,远处的大地一片漆黑,夜空也不甚明亮,半个月亮挂在西天,漫天繁星眨着诡异的眼睛,宁静而凌乱 第160章 顺利拿下弹药库 于成龙带着两个兄弟来到了大车店的院子里,付掌柜当然也陪同走了出来,几个人到马槽处看看马喂得怎么样了。 “再喂点吧,还没太吃饱。我先带着一个伙计出去办点事,留下一个伙计在这,等会马吃饱了就套上车,到外边去等我。” 于成龙对另外一个兄弟交代,然后又转回头跟付掌柜说话,他劝付掌柜回屋去休息,今天就暂时告别。 “付掌柜,多谢帮忙,你回屋歇着吧,我要去联系货主,就让我这个伙计先在这喂马,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走,多谢了,改日再见!” 付掌柜还是送到了大车店门口,跟于成龙道别,然后回屋睡觉去了。此时已完全夜深人静,整个县城不见一个人影。 于成龙离开大车店以后,则领着另一个兄弟又来到城南,快要到警备队的大门前才停下,这里当然也是静悄悄的。 于成龙让随行的兄弟记好方位和来时的路径,这才原路返回,到大车店和另一个兄弟会合,便赶着马车向城东门方向走去。 来到城东门外的约会地点,跟张副军长接上头,于成龙问:“兄弟们都到齐了吗?” “一百个兄弟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你领五十个兄弟去阻击警备队,让方才跟我进城的兄弟带路。进入到县城里要注意隐蔽,分散着靠近目标。 记住,警备队露头时就给他们一顿猛打,让他们尝些苦头,然后就边打边撤,跟他们软磨硬泡,能拖住他们就行。 开战之前先把这封信送给警察署张署长,他就住在警备队。听见弹药库那边爆炸后,立刻就从原路撤回到这里进行防守,不要主动出击。” “执行于军长命令!我带兄弟们先去了。” 张副军长在于成龙安排完,便立即起身带领兄弟们进城去,而于成龙则领着另外一伙人,顺着城墙摸去靠近鬼子的弹药库。 离目标大约还有一里多地,于成龙命令马车先向东边拐过去,走到了鬼子弹药库的对面庄稼地边上就停下,等待在那里。 于成龙同时命令三十人绕到弹药库正门的前边去,听到军马场那边枪声响起,就立即把弹药库内的探照灯击灭掉。 然后对着弹药库大门展开佯攻,如果鬼子往后面打枪,就火力猛一点,如果鬼子朝前门打枪,就趴在地上射击。 一定要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到前边去,以掩护弹药库后面的兄弟们行动。当听到了弹药库发生爆炸后,就立即按原路撤回去。” 于成龙下达完命令,就领着二十人朝弹药库的后墙方向摸过去。这个时候军马场那边还是静悄悄的,银萍她们还没有展开攻击。 不过弹药库内的小鬼子探照灯可还是不停的来回照射,当躲过鬼子的几次探照灯后,于成龙领人来到弹药库后面的大墙下。 “一会军马场那边枪响的时候,你们四人跟我爬上墙去。我先上去,然后帮你们四人爬上去。 爬上去就是弹药库的房顶,你们就两个人一组顺着房顶迅速冲到房子的两边去,在房头两边的台阶处阻击鬼子。 一定要隐蔽好,别让鬼子击中,更不要出击,守住就行。剩下的人在枪响后,要迅速用钎子、镐在后墙上挖洞。 就在我指定的地方挖,速度要快,不好挖时就用两个手雷绑在一起炸,力争用最快速度把这堵墙弄开!” 众人得到命令,点头表示坚决完成任务。然后众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等候着于成龙发出的行动命令。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远处的军马场就传来了枪声,不是很密集,但在黑夜里听得很真切。 也就在这个时候,弹药库前边的枪声也响起来了,探照灯顷刻间就被击灭,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来,双方激烈的对射。 于成龙一跃而起,低声说:“快行动!”就把鹰爪钩搭住墙头,飞身跃上,行动之迅速,让跟随他要爬上墙头的兄弟望尘莫及。 于成龙刚刚跃上墙头,就见两个鬼子正从一边往房顶上跑,他不由分说,两枪就结果了小鬼子的性命! 于成龙然后又抛下绳子,让后边的兄弟爬上来。当四个兄弟都爬上墙头时,又有鬼子从另一侧上来,几个人一同射击,压制住了鬼子兵。 于成龙命令两人一组、往房子的两头跑下去,这时枪声已经向房顶袭来,于成龙趴在房上,见两组人已经下到房下,就又飞身从房顶跃出了墙外。 兄弟们正在奋力地刨墙,但进度不快。于成龙听到院子里往他这边射击的枪声停下,又命四人爬过墙去支援先上去的四个兄弟。 继续催促其他人再加紧刨墙,等到挖得差不多时,于成龙让人把两颗手雷绑在一起,塞到墙洞里、其他人迅速躲开。 一名兄弟前去拉引信,在迅速跑开的同时,传来一声炸响,众人齐上前,见只炸开了一个小洞,于是大家又迅速扩大洞口,能钻进去人时,于成龙就首先钻了进去。 只见这弹药库内,零散的、成箱的都是枪,各种型号的都有、很杂乱。借着烛光两边看看,他知道这是弹药库最中间的库房。 于是于成龙命令后进来的兄弟,再用镐刨开这间屋子两边的墙,同时命令剩余的人把常用型号的枪,往等待在地边上的马车上搬运。 等到把屋子两边的墙都掏开后,屋里的枪也运出了不少。于成龙见一边库房装的是弹药,另一边库房装的是炸药,就命人集中先搬运弹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车也就差不多装满了,他命令兄弟们再搬上几箱炸药,就带着马车先撤离这里。 于成龙安排身边的四名兄弟,搬出两箱炸药和两箱手雷扛着,然后命令一人去院内告诉院子里的兄弟们全部撤出。 当兄弟们全部撤出以后,于成龙命令两两名兄弟留下来,等到兄弟们撤出安全距离后,就点燃引信把鬼子的弹药库引爆。 安排完毕,于成龙便带着十几个兄弟按原路首先撤出。这时整个县城依然是枪弹声激烈,接连不断。 第161章 银萍竟骇然牺牲 带人撤离出去了约一里多地,于成龙命令跟他一起撤下来的兄弟,快速扛着炸药和手雷,去增援粮库那边的中路军。 并且告诉他们,要是粮库那边已经得手,就去增援海军长的左路军,然后同他们一起撤离,他一人则留下来等待还没撤回来的兄弟们。 不一会儿,就见几个黑影向这里跑来,随即,弹药库那边也发生了剧烈爆炸,火光冲天、震耳欲聋。 有七个兄弟跑回到他身边,其中两个受伤,冲进院内的一个兄弟报告说,有三个兄弟阵亡!于成龙和众兄弟弯腰向牺牲的弟兄致哀,然后就快速撤离。 又过了一会儿、去前边佯攻的兄弟们也撤了回来了,他们中也有三名兄弟受伤,其中一个伤势较重,是抬回来的。 于成龙命令把重伤的兄弟先抬着快跑,然后简单的整顿了一下队伍,补充了一些弹药,就带人向县城东门方向撤退。 来到江源县城东门外,听到城里的枪声依然很激烈,但粮库的方向已经没有了枪声,于成龙知道总帅他们可能也已经得手。 同时于成龙也知道,这激烈的枪声是海军长带领兄弟们在跟小鬼子进行激烈的拼杀,估计海军长他们那边一定不轻松。 在县城东门外等待不长时间,张副军长他们也撤了出来,向于成龙报告说阵亡了一名兄弟、还有七、八名兄弟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警备队的人比我们多,要不是他们没有尽全力,我们的伤亡会更大。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道仙副军长跟于成龙一见面,就简单的汇报情况,同时询问下一步应该怎么去做,于成龙没有立刻回答。 他在判断着眼下的形势,随着一阵激烈的手雷爆炸声,城里的枪声也渐渐稀疏下来,于成龙判断战斗应该是结束了。 “张副军长,你带领兄弟们先撤,我领人断后,到指定的地点集合,动作要快!” 接到于成龙的命令,张道仙副军长立即带人撤退,去往约定的土岗方向,于成龙提枪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根本就没有追兵,于成龙他们不到半个时辰就撤到了指定地点,而银萍营长则带人早已埋伏在那里等待。 时间不是很长,总帅和肖军长、花副军长他们也带着队伍来到了。黑夜里虽然还看不太清楚,但也可以感受到总帅他们是满载而归。 队伍汇合后,总帅命令肖军长的人带五辆拉粮食车和一辆拉武器的车先撤,留下一百匹马,让后到的兄弟们骑乘。 而花副军长则要继续留下来,跟银萍一起先在江源县城建立联络站,以备队伍将来长期使用。 肖军长得令后,就带着她的队伍首先撤走。总帅又命令于成龙带二十人到岗上去跟银萍营长一起准备狙击前来追赶的敌人。 剩下的兄弟们由他和张副军长带领到离这三十里外的青杨岗去设防,做为阻击的第二道防线。 同时让于成龙转告在后面负责掩护的海军长,他们撤到这里以后,就立即去追赶他带领的队伍。 嘱咐于成龙他们,阻击也不要坚持到天亮,看时间差不多时就可以撤退,争取用最快速度追赶上总帅他们。 待总帅他们走后,于成龙和花副军长一起带人来到岗上跟银萍汇合,并且迅速进入阻击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海军长他们也撤回来了。于成龙向海军长转达了总帅的命令,海军长答应一声,就领兵离去,看样子他们的伤亡不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通往江源县城的路上有汽车向于成龙他们所在的阻击方向驶过来,亮着的汽车灯光鬼眼一样的逼人。 于成龙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并且把搬上来的一箱手雷分发给兄弟们,看来这场阻击战绝对不会轻松,敌人来追击的气势就很猛,转眼之间就来到了近前。 当汽车开到岗下的路口时,于成龙大喊一声‘打!’随即把手中的手雷扔向鬼子的汽车,一时间枪炮声大作,前来追赶的鬼子和警备队瞬间就被打懵了。 当敌人缓过劲来后,又组织了一次全面进攻。小鬼子的战斗力依然很强,不顾一切的往上冲,大有拼命的架势。 于成龙和银萍分别在两侧指挥狙击,战斗异常激烈。眼看着敌人就要冲上来了,银萍夺过机枪,站起身向鬼子和警备队扫射,顿时把敌人的火力压制住。 可就在这时,敌人的子弹射来,银萍‘啊’的一声被击中。于成龙见状,命人把手中的手雷全部向敌人扔去,随即也站起身用机枪向敌人猛烈扫射。 鬼子伤亡不小,被迫退去,躲在了汽车后边,枪声也慢慢停下来。不一会儿,鬼子和警备队突然调转车头,抬上被打死和受伤的同伙,往城里撤了。 于成龙迅速跑到对面的岗子上,见银萍歪躺在花妈妈的怀里,已经是气奄息息。于成龙跑过去抱住银萍,大声呼喊着。 “ 谢谢你!成龙,让我这么痛快地活了这些天,记住我!你要好好活下去,要待我妈好,嫁你……我知足了” 银萍慢慢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对于成龙表露心声。于成龙的心都碎了,他大喊着,抱起银萍就往岗子下跑去。 “快,牵两匹马过来,我要到城里去给她治伤。你们都马上撤退,去追赶总帅他们!” 可是已经晚了,银萍就在于成龙的怀中停止了呼吸。花妈妈也跟随跑过来,看看已咽气的银萍,眼含泪水劝阻于成龙。 “把她交给我吧,我去安葬!你领人快撤,总帅还等着你呢!” 于成龙轻轻地把银萍的遗体交给了花妈妈,他跪下身,给银萍捋了捋头发,在她冰凉的脸上亲亲,然后起身又给花妈妈留下了两个女弟兄。 这时天即将放亮,于成龙忍痛和花妈妈告别,临走前还是去把银萍的衣装整理整理,然后才带领兄弟们撤退。 一路上,于成龙让受伤的兄弟们骑在马上,其余的兄弟轮流着替换骑乘,一路紧跑着去追赶总帅他们。 第162章 顺利撤回天窑岭 于成龙忍痛跟花妈妈告别,当然更悲痛的是银萍的壮烈牺牲,这让于成龙心如刀绞,他悲愤的咬咬牙,按照总帅的命令带着兄弟们前去追赶总帅他们。 来到了青杨岗,见到总帅,向他报告了狙击敌人的情况。总帅听后让他带人先撤,天黑前在榆树沟再设伏狙击。 于成龙领命,又继续带领兄弟们向前跑去。路上碰到了海军长,海军长让他们把跑累了的马换下来,换上他们的马匹继续往前赶路。 海军长告诉于成龙,到了设伏地点后就放马吃草,也跟后面赶到的总帅带领的队伍替换马匹。于是于成龙就让兄弟们把马匹进行替换,又继续跑着赶路。 到天傍黑的时候,于成龙领人来到榆树沟,他让两名弟兄牵马放牧,让四个兄弟去附近的屯子里花钱买米做饭,其余的兄弟由他领着设伏防守。 都小半夜了,弟兄们才吃上饭。饿了整整一天,弟兄们吃的很香,也吃的很多,但精神头还是没有太减弱。 吃完饭,于成龙又派人到村里再买点苞米面,烙点大饼子,同时再买点咸菜一起带上,准备明天吃。 安排好轮流放马和放哨的兄弟以后,于成龙命令兄弟们就地在阻击地点睡觉休息,毕竟兄弟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天快亮了,总帅和张副军长才到来,双方互换了马匹。总帅说他们没有再遭遇到追击,看来小鬼子还没有准备好继续追击。 “你们在这里守到后半夜,如果没有追兵,就撤离这里直接进山。回撤时要绕过兴龙屯,在屯子北边大约五、六里的地方进山。 我派张副军长在那里等待你们。要小心!不要恋战,鬼子要是来了,打一阵就跑,把他们引到别处去,然后再设法脱身与我们会合。” 总帅说完就带人离去。于成龙让兄弟们修筑工事,准备迎敌。到了下半晌,海军长他们也来到,双方打了个招手,海军长就带人匆匆离去。 一直到了后半夜,也没见小鬼子前来追击。于是于成龙命令兄弟们撤出阵地,上马回撤,直接去往兴龙屯方向。 到了第二天下午,于成龙见到了在路上设防的张副军长及兄弟们,右路军的队伍又合在了一起,继续向山里撤离。 于成龙按照总帅的要求,带领队伍绕过兴龙屯,在天傍黑的时候,到达了指定的集合地点。 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兄弟给于成龙的队伍每人分发了一些干粮,让他们进山时在路上用。 同时传达了总帅的命令,说总帅他们已经进山,让于成龙他们把余下的粮食都必须带上,快速撤到山里去。 于成龙命令兄弟们把剩下的粮食物品都驮到马背上,驮不了的就人背着,打扫完痕迹,领着队伍连夜进山。 一路上除了短暂的休息,让马吃点草,就是不停的赶路,到第四天早晨,于成龙带领队伍顺利回到了天窖岭。 先期撤回的队伍此时都已经休息了两天,也就在于成龙带队伍撤回来的当天,总帅就召集三位军长议事。 “咱们这次江源城大捷,大长了咱们光复军的威风。自小鬼子占领满洲以来,还没有几个绺子和抗日武装敢去攻打县城。 能够敢跟日本鬼这么对着干,就是气魄和胆略,所以我要说我们这次江源县城大捷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让全满洲都知道了,咱们这地界出了我们这样一支英勇善战的队伍,这是大好事,可喜可贺! 因此我要嘉奖三军,凡是参加这次战斗的兄弟,都要记一次功,受伤的和战斗中表现好的记两次功,阵亡的兄弟要记三次大功。 给银萍营长,于军长,花副军长记四次功,记功两次以上的发双饷,记功四次以上的发三份饷,今后这就是咱满洲光复军的规矩。 你们三位军长回去把情况摸清楚,定下来谁该立功,立几次功,要公平,让兄弟们心服,不能因为评功而影响兄弟们的士气。 还有,今天是阵亡兄弟们的周期祭日,我要亲自带领兄弟们给阵亡的兄弟们祭拜,安息亡灵,江营长抓紧去安排一下。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咱们这次江源大捷,把小日本打疼了,也暴露了咱们满洲光复军,小日本肯定是要报复咱们的,咱们得提前做好防备。 根据天窖岭的位置,小日本从南、西两个方向来攻击咱们的可能性最大,因此我打算派一个军到天窖岭南十六里的老鹰嘴去驻防。 再派一个军去天窖岭西十八里的磨盘山去驻防。如果鬼子来偷袭天窖岭,我们可以互相调动,形成口袋阵,来狙击敌人。 这样可以让日本鬼子不能轻易得手,你们三个再好好思考一下,看看这样安排是否可行?咱们的目的就是要拒小鬼子于天窑岭之外。” 总帅一口气说了很多,对当前的任务交代得也很明确。这让在座的人都感到很佩服,是呀,未雨绸缪,这是一个主帅的责任。 “这样的安排可行,我坚决支持!可除了这些事以外,还有两件事也得办,第一个就是调防后最要紧的事就是抓紧修筑堡垒,日本鬼子有大炮,工事不坚固不行。 第二就是要抓紧练兵,你看人家小鬼子那进攻队形,那单兵作战能力,咱比不了,我这次就阵亡了三十多个兄弟,让人家打得惨那! 要是换成咱们去进攻、人家防守,结果就更不知道啥样了,所以要抓紧练兵。不过咱们还是缺少教官,这也得尽快想办法。” 海军长对总帅的安排很满意,在目前的形势下,是应该防止小鬼子前来攻击,既然把小鬼子得罪了,就得防止小鬼子来疯狂报复。 “总帅和海军长说的这些我都支持同意。可我想咱们还得打探出几条撤离的线路和将要撤离的地点,这样才能和小鬼子进行周旋。 咱们不能就在这天窖岭跟鬼子硬拼,把家底都搭进去。还有,眼看要到冬天了,咱们这大山里也藏不住人了,到时候咋办?这些可都得想到了。” 第163章 紧锣密鼓忙御敌 于成龙刚一回到天窑岭,被总帅召集去议事,会上总帅首先表达了他的想法,并且对眼下的一些事情做出了他的安排。 当然,总帅也真心实意的征求三位军长的意见,让他们把自己的想法也表达出来,因此海军长首先发言,表示支持总帅的安排。 海军长在支持总帅安排的同时,也提出来了自己的建议,那就是要抓紧修筑防御工事,同时组织兄弟们大练兵,提高队伍战斗力。 肖军长当然也支持总帅的想法,她也和海军长一样,提出了自己的补充想法。应该说这二人的想法也都很切合实际,总帅听后也点点头表示确有同感。 二位副手都进行了很好的补充,总帅就把目光投向了于成龙,他觉得于成龙更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于是示意于成龙也表达出来。 “我也完全同意总帅的安排和二位军长的想法。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想提出几条建议,请总帅和各位军长拿主意。 一是咱现在是满洲光复军了,过去胡子们的那一套规矩是不行了。咱们得有一套咱们自己的规矩,这样才便于带兵打仗。 比如说不准不听命令,不准祸害妇女,不准祸害庄稼,不准私藏战利品,不准拉帮结伙,不准后退,不准喝酒闹事等等,都得有个规矩。 二是咱得在山外招募些耳目,多设暗探,要不然咱们躲在山里,就成了聋子、瞎子,只能被动去挨打。 独龙山之所以经久不败,就是因为他们有比住在山上更多的窝底。做到了消息灵通,来去自如,我们也应该这样做。 三是咱们得想法子多弄些钱,到城里去开买卖赚钱。有了钱,咱们的给养保障,咱们的枪炮,兄弟们的饷银等等就都有了着落。 四是要搜罗人才,各方面的能人咱们都要想法把他弄上山。还要广泛招兵买马,就咱们这些人越打越少,想跟日本鬼子长期周旋很难。 五是咱们得像官府那样,设一些部门,专管一些事,要不然咱们啥都去管,有些混乱,我想这些事都是咱们目前应该抓紧办的。” 于成龙在总帅目光的示意下,也提出了自己的补充意见。这也得到了总帅等人的肯定,满洲光复军刚刚成立,确实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很好,大家的想法都非常好!咱们今天还不能都确定下来,有些事能办的咱们先着手去办,特别是急着要去办的事情不能拖。 给弟兄们记功和祭奠阵亡兄弟们的事就不说了,江营长负责去安排,咱们所有首领都去参加,而其它的事情先这样定: 第一是海军长带队伍立即调防老鹰嘴,于军长带队伍调防磨盘山,肖军长在天窖岭扩大驻防,按海军长的意见抓紧修筑工事,抓紧强军练兵。 第二是肖军长派人把天窖岭周围几百里范围内的山山水水都踏查清楚,开辟出几条撤离路线,以便于在紧急情况下带领兄弟们安全撤离。 第三是于军长领着江营长着手制定光复军章程、制定光复军各部门的机构设置事宜,尽量要做到完善,然后交由大家讨论决定。 第四是各路军要选派少量兄弟出山,分东、南、西三个方向出山去建联络点,情报点,设暗探,以便于搜集情报,做好内应。 但这事一定要稳妥,看准人,挑选那些跟日本人有仇的和能打探出消息的人发展,更要隐蔽,都得单线联系,要不然被日本鬼子抓住一个,就得损失一大片。 五是海军长派人去跟那些小股的抗日武装联系,争取他们来天窑岭入伙。今天的事就先议到这里,大家分头去忙吧。” 总帅最后做出决定,众人也就散去忙着落实。特别是海军长的左路军和于成龙的右路军,他们还要搬到新的山头去驻防,显得就会更忙一些。 于成龙挑选了八名弟兄,两人一组,出山去建联络点,打探消息。命张副军长去磨盘山考察筹建新的营地,他自己则去找江大柱营长商谈编写新军规等事宜。 这期间,队伍主要的任务就是备战,目的就是防备小鬼子前来报复,因此兄弟们齐心协力,该修筑工事修筑工事,该练兵的练兵。 特别是海军长的左路军和于成龙的右路军,他们需要在鹰嘴崖和磨盘山建立新的营地,因此修筑完善防御工事的任务更重。 于成龙他们右路军所在的磨盘山,相对鹰嘴崖来说,山体没有鹰嘴崖大,当然山势也没有那么陡峭,但对于天窑岭来说地理位置也比较重要。 于成龙和张道仙根据磨盘山的地形地势,带领兄弟们沿着半山腰建起了很多个具有很好隐蔽性的暗堡,作为主要的防御工事。 而鹰嘴崖的山势比较陡峭,海军长就围绕山头开凿了防御工事,因此工程量比较大,肖军长便派人前去帮忙,这才加快了修筑进度。 海军长还在修筑的防御工事内,准备了很多的滚木礌石,他说这玩意在关键的时候,比枪弹还有用,一抛下去可以灭倒一大片。 尽管这种防御方法比较古老,但仍然很管用,既可以节省弹药,又可以有效的杀伤敌人,所以总帅就提倡各个营地都准备一些,以备急需。 除了集中力量修筑防御工事以外,当然其它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于成龙还要和江大柱营长研究制定新的军规,其他首领也是如此,日夜操劳。 这一段时间全军上下都很忙碌,特别是首领们,他们比兄弟们更操劳,除了跟兄弟们一样参与修筑工事以外,还要忙其它的事情,人都消瘦了。 过了一月有余,海军长和于军长所在队伍的新营地已建立完毕,这期间总帅也亲自去了好几次,对新营地的建设做了指导,并对新营地的建设表示满意。 在海军长和于军长两支队伍要开赴新营地驻防的早晨,总帅召集营长以上的军官到总帅大厅前的空地上议事,连同为两支调防队伍送行。 第164章 保卫战即将打响 左路军和右路军的新营地已经建好,在两支队伍去驻守出发前的早晨,总帅召集了营以上的首领前来送行,当然他也有新的指示。 “今天海军长和于军长就要带着左路军和右路军的兄弟们去新营地驻防了,这是咱们满洲光复军扩大防务的一件大事,大家都来给他们壮行。 希望两军到新营地后,要继续加固工事,加紧练兵,严阵以待,防止小鬼子前来袭击,确保咱们光复军基地固若金汤!” 总帅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器宇轩昂的对着大家讲话。无论是气质、表情,还是动作、声音,都显示出了总帅的风度,也立即得到了兄弟们的回应。 “执行总帅命令!” 众人齐刷刷地做出庄严回应,但却有立正的、有抱拳的、有单腿下跪的、还有行单手礼的、五花八门,显得很混乱。 “从今天开始,咱们满洲光复军的新章程就要实施了,今后一律用立正的姿势向长官和兄弟们敬礼,其它的礼节咱们都不用。 这个新章程现在发给各军,回去后组织兄弟好好学学,行动上要坚持执行,以后如有违反者,一律按这个章程处理,希望兄弟们都要严守军纪! 还有就是咱们满洲光复军要建立几个部门,目的就是要统一指挥,统一行动,把咱光复军建成一个正规的队伍,为以后大发展打好基础。 现在先成立四个部,一个是战斗部,由海军长负责;第二是情报部,由肖军长负责;三是钱粮部,由于军长负责;四是统一指挥部,由我负责。 新成立的部门都设在天窖岭,由负责人组建和推荐人选,报统一指挥部任命。兄弟们要各负其责,发挥各部门的作用,现在两个军可以出发!” 总帅一挥手,结束了自己的讲话。兄弟们这次可是统一的立正敬礼,虽然还不够整齐,但也有模有样,显示出了做为军人的严肃性。 “坚决执行总帅命令!” 众兄弟敬礼后,海军长、于军长便各自带领自己的兄弟们离去。到了新的驻防营地,当然少不了继续完善防御工事,热热闹闹的大练兵也开始了。 天气渐渐有些凉了,山里的树叶开始变得发黄。这一天,有山外暗探来报,说日本鬼子朝着天窑岭方向气势汹汹的开了过来。 兵力是一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小队,在江东独立团的引领下,正朝着天窖岭方向扑过来,总共有七百来人。 于成龙命令暗探再去打探,并且及时报告,然后安排张副军长带队伍立即进入战备状态,自己则去天窖岭向总帅报告情况。 来到总帅厅,见总帅正坐在一张手绘的地形图前沉思。总帅向于成龙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来慢慢谈。 “我已通知海军长和肖军长了,他们一会儿就能到。你可能也得到消息了,王占魁领着他的队伍和日本鬼子一起要来攻打咱们满洲光复军了。 这次敌人共出动七百多人,其中还专门派来了一个炮兵小队,想剿灭咱天窖岭,其用心极其险恶。 王占魁这小子太不是玩意了,他投靠日本鬼子以后,小日本赏给他一个团长,叫什么江东独立团,这回肯定是他出的主意,领日本鬼子来进犯的。 小日本不知道咱们天窖岭的位置和实力,可王占魁知道。看来是来者不善哪,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去迎敌为好。” 总帅介绍完情况后时间不长,肖军长、海军长先后来到,指挥部、战斗部、情报部、钱粮部的人也都陆续到齐。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情况紧急,把大家召集来,就是看看这仗咱们该咋打,大伙都谈谈自己的看法。” 总帅主持议事,他首先说明情况,指出了形势的严峻性,但他并没有说出该怎么去应对,这并不是总帅心里没有打算,而是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现在还不能完全断定鬼子从哪个方向来,但从南边来的可能性最大,因为王占魁对那个方向的路线更熟悉。 天窑岭和我们驻守的鹰嘴崖离过去的独龙山不过二、三百里,王占魁在独龙山时一定会派人打探过这个方向。 另外,咱们从独龙山拉出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个方向,所以王占魁带着小鬼子从这个方向来的可能性最大。 我建议把队伍都朝这个方向运动,争取在鹰嘴崖就把他们这些杂种们歼灭,让小鬼子和王占魁尝尝咱们的厉害! 兄弟们现在都调教得精神着呢,咱们不怕小鬼子来进犯,不就七百来人吗,管叫他有来无回!” 海军长说话信誓旦旦,虽然他的飞虎寨被小鬼子给打残了,但经过江源一战,他又树立起了信心,何况他现在是复仇心切。 “我看海军长的判断比较准确。我的想法是让海军长在正面狙击,我和于军长带领兄弟们从两面包抄,力争把敌人迅速击退。 如果敌人战斗力太强,顶不住的时候、咱们得准备好撤退,现在就应该安排好撤退路线,到时候我派人来做向导。 打不过咱们就不能硬撑,保存实力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去胡子就是这么干的,地盘没了咱们可以再重建。” 肖军长接过海军长的话,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她不主张硬拼的观点还是让大家一时沉默,都抬头看着总帅。 总帅还是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用征求的眼光扫了大家一眼,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于成龙身上,显然是想让他发表看法。 “于军长,你有啥想法?也跟大家说说。” “回总帅的话,我想咱们得做好打和撤的两手准备。鬼子这次来犯是憋着一肚子火的,轻易不会撤退。 我也同意海军长的判断,但我的意思是咱们要首先跟鬼子拼一天,晚上再给他一个突袭,然后就领着弟兄们撤退。 经过这两次跟小鬼子的战斗,我发现小鬼子不善于夜战,也不善于防守,咱们要抓住他的弱点,打完了就撤退。 让小鬼子摸不着头脑,找不着咱们,小鬼子再有战斗力也就没什么办法了,毕竟咱们的人手少,硬拼不行。” 第165章 战斗开始就惨烈 于成龙见总帅让他发言,他也就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大家从他的发言中可以体会出,他的观点还是比较倾向于肖军长的。 总帅仍然没有对于成龙的发言立即做出评价,他还是继续征求入会其他人的想法,见大家不再发言,总帅这才起身很严肃的发布了他的命令。 “好吧,你们三位都发表了意见,我觉得可以综合起来去决策,咱们就断定这次小鬼子一定会从南边来进犯天窑岭。 我们满洲光复军刚建立不久,经过江源大捷,已经威名远扬,这是咱们的精神基础,小鬼子不敢轻觎! 小鬼子和王占魁这次气势汹汹而来,是想一举把我们消灭,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轻易得逞。 我天窖岭刚刚建出个眉目,花了兄弟们这么多心血,不能就轻易放弃,如果咱们这次打赢了,那就会再次震动大满洲! 从此咱们的威名就算立下了,也能够吸引更多的有志之士前来投奔。所以我们要鼓足勇气,跟日本鬼子血战到底! 回去告诉兄弟们,一定要鼓足勇气,拿出战胜一切的拼命精神和气势,谁要是抗命不遵,临阵脱逃,就地正法! 现在我命令:第一,各路军就地备战,待确定敌人的准确进攻路线后再做调动,期间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第二,各路军速派人去不同方向打探消息,放哨五十里之外,并且要随时向指挥部报告。 第三,钱粮部要把粮食、弹药给兄弟们发足,剩下的就地掩埋,看形势的发展再做最后的紧急处理。 第四,情报部立即制定撤退计划,全员都要做好撤退准备。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不会撤退,但要有这个准备。 第五,指挥部从现在开始,立即进入战备状态,每隔半个时辰往各路军送达一次命令,协调好各处的防务。 第六,各军长回去后安排好队伍,做好战前动员,随时听候作战命令。从现在起就要同仇敌忾,严阵以待,坚决把来犯之敌拒之天窑岭以外! 海军长把战斗部人员全部带去鹰嘴崖,如果敌人前来进攻,要坚持以防守为主,不要冒然出击。 可以派出小股队伍从山后绕向敌人的左路进行骚扰进攻,设法将鬼子引进鹰嘴崖的西山沟。 于军长做好从西侧援助海军长的准备,肖军长做好从正面援助海军长的准备,战斗中行动要快、打得要狠,战斗结束后论功行赏。立即回去准备吧,散会。” 总帅最后发出了命令,众人都觉得这个命令还是比较完善的,而且是可行的,于是众人起身立正敬礼。 “坚决执行总帅的命令!” 没有过多的话语,更没有犹豫和怀疑的态度,大家都显得信心满满,大有众志成城,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 于成龙回到磨盘山,把弟兄们集中在一起,亲自传达了总帅的命令,进行作战前动员,安排队伍设防。然后就来到了与天窖岭相通的山下,等候总帅命令。 半天一宿的时间,总帅派人来了十多次,但都是准备作战的命令以及小鬼子和江东独立团现在所处的位置情况。 最后一次,总帅命令于成龙的队伍迅速向鹰嘴崖靠拢,说已经确定小鬼子和江东独立团要从鹰嘴崖方向进攻,让于成龙听到那个方向打响后就开始行动。 这时,天已经放亮,于成龙迅速回山让队伍立即生火做饭,又派出去十个兄弟前往鹰嘴崖方向观察敌情。 让他们与昨天派出去的二十个兄弟汇合,主要还是打探消息,切不可冒然出击,一切都要等到他赶到时再做决定。 刚吃完饭,队伍正准备整装待发,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就跑回来报告,说鹰嘴崖方向的小鬼子和王占魁的人已经跟海军长他们交上了火。 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敌人的炮火和进攻都非常猛。好在海军长他们准备充分,又加之鹰嘴崖地势易守难攻,小鬼子才没有得手。 于成龙派张道仙副军长带领五十个兄弟先过去,说自己随后带人便到。于成龙只留下十个兄弟,对他们的驻守进行了安排。 “你们把山上剩余的粮食和武器都藏起来,然后守在磨盘山,要是有敌人来攻,守不住就立即撤往天窖岭,跟总帅他们汇合,听肖军长的指挥。” 安排完毕,于成龙领着五十个兄弟就去追赶张副军长他们。走到半路上,又有兄弟来报,说鹰嘴崖战事吃紧,敌人的炮火很猛,鹰嘴崖的兄弟们伤亡很大。 情况紧急,于成龙派人迅速和前边的张副军长联系,让他火速前进,占领鹰嘴崖西侧的山头,从侧翼打击敌人,支援鹰嘴崖战斗。 当于成龙带人赶到时,张副军长已经和敌人交火,枪声很激烈。两支队伍合在一处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但随即,鬼子的炮火也向他们这边袭来。 “情况怎么样?” 于成龙把张道仙副军长拉到隐蔽处,询问他当前的战况。此时小鬼子的炮火还是比较猛,打得树枝泥土到处乱飞,张道仙不得不加大声音。 “对面的鹰嘴崖快顶不住了,多亏咱们及时赶到。小鬼子见两面受到夹击,又分出兵力向咱们来进攻,但向鹰嘴崖的进攻力度仍然不减。 鬼子没有那么多人,也就一百多人。王占魁的独立团有四百多人,已经从前面的沟塘子转到鹰嘴崖后边去了,准备从后面去进攻,还是鹰嘴崖比较危险。” 张道仙副军长回答得比较详细,于成龙思考了半天也没有说话。这时候小鬼子的炮火开始停下来,但却没有鬼子兵往山上冲过来。 “张大哥,你先在这顶住,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攻上来。我带人迂回过去,从西南方向去向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发起进攻。 当我得手后,你和兄弟们掩护我撤退回来。小鬼子要是没有了炮火支援,战斗力和进攻力就会大大减弱。” 第166章 打残王占魁队伍 于成龙准确的分析当前的战斗形势,他觉得要想取得天窑岭保卫战的胜利,就必须先消灭小鬼子的炮兵阵地,进而削弱敌人的战斗力。 但这种主动出击的做法张道仙副军长却不大同意,因为于成龙要带的人太少,而鬼子的炮兵阵地一定会防守得很严,何况山下尽是王占魁的人马。 “放心,小鬼子的炮兵阵地不会防守很严,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在这大白天有人敢去偷袭他们的炮兵阵地,这些个小鬼子都很狂妄。 至于王占魁的江东独立团,他们是不会真的去卖命的,我猜想总帅和肖军长已经带队伍到了王占魁他们前面了。 等我回来后,咱们就从后面出击,先把王占魁他们江东独立团打散,然后咱们再集中力量去迎击小鬼子。 还有,如果这期间一但鹰嘴崖失守,要立即做好撤退的准备,千万保护好肖军长派来的撤退向导,我现在带人去了。” 于成龙在枪、炮声中跟张副军长交待完,领着他带来的五十多名兄弟从山的背后向鬼子的炮兵阵地摸过去。 小鬼子的炮声全部停下来了,张副军长和兄弟们阵地上的枪声又激烈响起。于成龙很着急,他带着队伍快速迂回到鬼子的炮兵阵地前。 观察了一下情况,于成龙就命令兄弟们用两挺机枪在前面开路,后面的兄弟呈扇形直扑鬼子的炮兵阵地。 这些个只负责开炮的小鬼子刚刚炮击完毕,不少人就地打开罐头吃了起来,而于成龙他们的突然袭击,让这些个开炮的小鬼子措手不及,顿时死伤了不少。 可小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很快就在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中缓过神来,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双方都展开了拼命的架势,扭在一起混战。 战斗十分惨烈,于成龙左突右攻,带领兄弟们跟鬼子死拼。终于,小鬼子开始后撤,于成龙命令把敌人暂时丢弃的炮管都立刻炸毁。 于成龙自己又带着人和后撤的鬼子死缠硬打了一阵,才命兄弟们往张副军长及兄弟们所在的阵地撤回去。 这一仗打得很解气,小鬼子有二十多人被打死,于成龙所带的兄弟也阵亡了十多名,二十多人受伤,他也受了轻伤。 这时,鬼子前来增援的人员赶到,于成龙和弟兄们边打边撤,张副军长也派人往这边移动掩护,两支队伍终于合到一处。 鬼子的进攻的气势缓了下来,那边王占魁的队伍也早就停止了进攻,躲在山沟里不敢露面。 于成龙清点了一下人数,让兄弟们稍事休息,吃点干粮。他又挑选了三十多个精干的兄弟,让张副军长继续在这里坚守阵地。 “张老兄,你领兄弟们在这坚守,千万不要出击,实在守不住就撤,往天窖岭方向转移。 如果王占魁的江东独立团被冲垮,他们必然会从咱们这座山的背后冲上来,与山前的鬼子会合,你要顶住他们,不能让他去跟小鬼子会合,到时我会回来援助你。 我要带领这三十多个兄弟冲下山去,从后面冲击王占魁的队伍,如果不能得手,还是会撤回来跟你会合。” 于成龙说着就领着兄弟们顺着山梁往东摸去。此时于成龙和张道仙他们防守的阵地压力并不大,所以于成龙才有精力分兵去对付王占魁。 悄悄摸到了王占魁江东独立团的后侧,于成龙便率领兄弟们往山下冲过去,他想一举就把王占魁的江东独立团打散。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天窖岭方向也杀过来了满洲救国军的兄弟们,是肖军长带领兄弟们从山上冲下来,从正面迎击王占魁的江东独立团。 顿时又是枪声大作、喊声震天。于成龙领着兄弟们很快就从后面冲进王占魁的队伍,猛打猛冲,也不管王占魁四散的逃兵,一直往前冲。 这时海军长也领人从鹰嘴崖上冲下来,看来这是要集中兵力先拿下王占魁的江东独立团,这显然是总帅的统一指挥。 王占魁三面受敌,根本就招架不住,或者也是不想拼命抵抗,王占魁狼狈地带着人向北面的山沟逃去,连没有跟上队伍的人他也顾不得去管。 江东独立团很快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四散逃命,就是能跟在王占魁身后逃跑的人也是溃不成军,拼命的只顾逃命,举枪还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江东独立团被一下子被彻底击垮。 “总帅有令,命令肖军长把王占魁赶跑后就迅速后撤到原来的防守阵地,待于军长他们天黑后再次跟鬼子交火时,肖军长就从正面出击。 命令于军长火速撤回阵地坚守,待天黑以后,利用夜晚的掩护,从侧面去进攻鬼子,要狠狠地打。 一会就把投降的王占魁队伍的兄弟们全部交给我,我要把他们带回鹰嘴崖去,归总帅统一指挥,继续阻击小鬼子的疯狂进攻。” 三支队伍在击垮王占魁的江东独立团以后,很快就会合在一起,海军长急切地传达了总帅的命令。 “总帅在鹰嘴崖?这是不是太危险了,我建议让总帅回到肖军长他们的阵地去指挥。” 于成龙听说总帅也在鹰嘴崖上,很是担心,于是建议让总帅继续回到肖军长他们的中路军去协调指挥,因为鹰嘴崖那里还是目前最危险的地方。 这时前去追击王占魁的队伍,并且一路上搜捕俘虏的兄弟们也已经回来了,大约有六、七十名江东独立团的兄弟选择了投降,其中大多数是过去独龙山的兄弟。 同时还捡回来了一幅标语,上书‘消灭光复军,活捉过江龙’十个大字。海军长把这些投降的兄弟们都集中在一起,暂时把他们的枪栓都卸下来。 集中训话了几句后,就命人领着这些个投降的兄弟去了鹰嘴崖。海军长让他的人出发后,才回过头来跟于成龙和肖军长告别。 “你们也快点按总帅的命令行动吧,于军长的建议我会转达的,请多保重!” 三支队伍分开后,于成龙带人返回去快速和张副军长会合,还没有登到阵地上,张副军长就已经跟王占魁逃跑下来的江东独立团交上了火。 第167章 保卫战惨烈取胜 于成龙带着兄弟们还没有返回阵地,就听见了阵地上张副军长带着兄弟们跟王占魁溃败的队伍交上了火。原来王占魁想通过这座山去跟小鬼子的队伍汇合,没想到山上有守军,所以双方属于意外交火。 于成龙命令身边的兄弟们立刻赶过去,迅速击溃了王占魁。王占魁见有人在阻击,不敢再冒然攻山,在山下停了一会儿,就领着队伍绕道往山外方向跑去。 这时,日本鬼子又开始攻山了,重点还是鹰嘴崖,于成龙这边的小鬼子虽然攻的也很猛,但看出来意图还是不让他们下山去跟鹰嘴崖会合。 这次可都是清一色的小鬼子,战斗力依然很强,但由于缺少了炮火支援,兵员又不充足,又加之双方战斗都快一天了,很疲惫,进攻了两次,都没有得手。 既然山上的队伍不想下山去跟鹰嘴崖上的守军汇合,小鬼子的攻击就不是很激烈,双方一直僵持到了快天黑时,小鬼子竟然主动撤出了战斗。 随着天渐渐暗下来,于成龙命令两名兄弟去往鬼子撤出的方向侦察,又命一人去向肖军长报告,说他半个时辰后就带领兄弟们行动,让肖军长予以配合。 此时鹰嘴崖方向也没有枪声传来,估计小鬼子可能是全线撤出了战斗。于成龙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把尚能奔袭的五十多个兄弟集合起来,吃饭休息。 “军长,这次让我带着兄弟们去吧,你都负伤了,留在这里跟兄弟们守着,我能够完成任务!” 张道仙副军长提出了请求,于成龙笑着点点头,让他也快些吃饱饭,准备出发。但于成龙可不是让他一个人去指挥,而是要跟他一起去。 “不,这次咱们俩人都去,让受伤的方营长带着兄弟们守在这里,我也就是擦破点皮、根本就不碍事。” “我也要去,这点伤根本就没事。” 方营长可不想守在这里,他的伤势也不重,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不想脱离战斗。而于成龙却不想让他一起去,即使方营长伤势不重,这里也需要有人留守。 “服从命令!照顾好受伤的兄弟,要把重伤的兄弟都撤到安全的地方照顾好。” 于成龙的态度很严肃,方营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还没等到派出去侦查的兄弟回来,于成龙便整顿队伍开始出发。 走出去没有半个时辰,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兄弟才气喘嘘嘘跑回来报告说,鬼子并没有撤走,只是后撤了不足十里路,便停下来休整。 现在的小鬼子都集中在一个山坡上,停下来扎营休息,眼下鬼子们正在吃饭,但不知下步意图如何?估计今天晚上他们是不会再来进攻了。 于成龙让人把准备好的干粮递给侦查的兄弟吃,命令他边吃边在前面带路,速度不要太快,目的是领着队伍悄悄的摸过去,不让小鬼子过早发现。 远远的就看见了山坡上的火光,也有人影在晃动。于成龙趴下来观察了一会地形,便顺着沟塘子带人来到一个小山坳,挥挥手让兄弟们潜伏下来。 “过一会小鬼子消停消停,咱们就冲过去。张副军长你领一半人、我领一半人,朝对面直冲上去,到半山腰时再向小鬼子悄悄靠近。 距离越近越好,然后用机枪和手雷给我一顿猛打,火力要集中。当鬼子要反击时,咱们再撤回到这里。记住,一定要躲过鬼子的哨兵,隐蔽前进,不能让小鬼子过早发现。” 于成龙对张副军长交代,让他把队伍一分为二,两人各带着一半的兄弟从小鬼子营地的中间展开左右攻击。 “那好吧,我在左边,你在右边,两队相隔十丈、二十丈的并行隐蔽前进,谁先到达目标谁就率先展开攻击。” 张副军长表示同意于成龙的安排,然后就返回身去安排,很快就安排完毕,返回来又跟于成龙趴在了一起,等待于成龙发出命令。 于成龙估摸了一下时间,看着小鬼子的营地渐渐趋于平静了,然后一挥手,‘冲去上!’两队人便起身开始行动。 于成龙带人小心的向鬼子营地靠近,已经能看清了在山坡上休息的鬼子,一切都在射程之内,于成龙让人先停下来,示意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敌哨兵似乎发现了目标,大喊一声举枪就射击,看来小鬼子的警惕性还是很高,发现有人就开枪,这说明他们也是在提防着夜晚被偷袭。 与此同时,张副军长他们那边的机枪也响了,手雷在敌群中爆炸。于成龙一挥手,领着他的兄弟们一跃而起,机枪、手雷向鬼子齐射。 在这猛烈的火力冲击之下,小鬼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枪声也齐射过来。双方对射了一阵,鬼子开始反击,于成龙则带人边打边撤。 来到山坳处,两支队伍重新会合,隐蔽着共同阻击敌人。这时,另外两个方向也响起了枪声,逼迫鬼子开始重新集结,防守着向后退去。 于成龙知道那是肖军长带人前来增援,于是他又命令队伍冲上去,近距离跟鬼子对射了一阵,见鬼子又开始反击,于成龙还是边打边撤回原地。 如此反复了两次,这可把小鬼子惹火了,他们穷凶极恶的集中了全部的兵力,疯狂的从三个方向反扑过来,枪声更加激烈。 “快撤回山坳阻击,恨恨地打,小鬼子这是要准备逃跑!” 于成龙对兄弟们大喊着,起身端起机枪向扑过来的鬼子兵扫射,目的是不让小鬼子靠近,也是吸引小鬼子朝他这个方向进攻,给肖军长带领的队伍创造机会。 双方还是激烈地对射,但都没有再发起冲锋。果然过了不一会,小鬼子的枪声稀落了,顺着三个方向留下来的缺口,边打边撤。 于成龙见鬼子兵撤走了,也不去追赶,而是派了两名兄弟尾随着鬼子,观察他们的去向,然后就带领队伍撤回了他们原来防守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