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团宠三岁半，人参野猪拌米饭》
第1章雪地里的小娃娃
冬，白河村，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娘你赶紧回去吧，这大雪天的，你说你非跟着我进山干啥呀？”说话的男子二十出头，是老姜家儿子姜磊。
因为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三磊子。
走在他前头的妇女是他娘沈素娥，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袄子，四十三岁的年纪，整个人瘦巴巴的。
她手里拄着粗树枝，边发抖边说：“昨晚有个老仙人给我托梦，说这山里能捡到宝贝，让我今天必须进山，要是错过了，咱们老姜家以后会一代比一代穷……”
“娘，那做梦的事情都是假的，再说之前村里到处都在宣传‘崇尚科学，反对迷信’，你咋还信这些啊？”
“你以为你娘蠢呀！要不是那梦像刻我脑子里一样，我会进山挨冻吗？”沈素娥说着，朝冻僵的手吹了口热气，“我活了一辈子，就没做过这么清楚的梦！”
觉得娘肯定是年纪大了，脑子开始糊涂了，三磊子无奈问：“那仙人有说宝贝埋在哪儿不？”
“他说我进山就能听见……”
沈素娥话未说完，隐约听见一阵哭声。
认定那就是仙人说的宝贝，她眼底染上一抹惊喜，踩着厚厚的积雪，大步往声音的方向走。
“哎呀，娘你慢点儿啊，担心别摔着……”
三磊子焦急追上他娘，跟在后头走了十来分钟，看见雪地里坐着个像雪人一样的孩子，身子已经被埋了一半。
“哎哟！哪个畜牲干的啊？真是造孽哦！”
沈素娥边骂边着急拍掉覆盖在孩子头上和脸上的雪，像拔萝卜一样将她从雪堆里拔了出来。
看见沈素娥的瞬间，女娃娃空洞的大眼睛逐渐有了光亮，连萦绕在眼眶里的泪珠都变得灵动起来。
不再像之前一样哇哇大哭，她搂着沈素娥的脖子，脆生生地吐出一声“娘亲”，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一刹那，沈素娥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她这辈子做梦都想有个闺女，可连着生了五个儿子，后来指望着儿子们能给她生个孙女，结果大儿媳妇儿第一胎是带把的，第二胎又是个带把的……
如今她先后有了三个孙子，没有一个孙女。
“乖宝啊，你就是老仙人托梦让我找的宝贝吧？”
不明白娘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奶娃呆萌萌地眨巴了两下麋鹿般澄澈的大眼睛，一脸懵懂。
她原是天道捡到的一颗上古龙蛋，名叫灵宝，破壳后修炼百年，结果渡天劫失败，只能在人间渡人劫。
本来她这人劫的难度是地狱模式，不仅穿越到了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贫穷年代，而且要当一辈子傻子受尽欺负的，幸好她的天道爹爹心疼她，给她降低了渡劫难度，让她恢复了神志以及作为龙的神力。
“娘亲，我不是乖宝，我是灵宝哦！”
小家伙拥有龙的习性，恢复意识后第一眼看见了沈素娥，便认定了她是自己亲娘。
“娘亲，娘亲，灵宝最爱娘亲啦！”
沈素娥被一口一个“娘亲”的叫着，心里克制不住的高兴，笑得眼尾好几条褶子，仿佛这娃真是她的亲闺女，至于仙人托梦那事儿是真是假，她已经不在意了。
“乖啊！”她的声音无限宠爱和温柔，娘这就带灵宝回家，以后谁都没法再欺负我家灵宝啦！”
一旁三磊子被他娘的话惊了一跳，“娘，你不会真要把这个孩子带回家吧？大哥他们不会同意的……”
“你大哥不同意又能咋地？我想养闺女还要你们批准不成？”沈素娥生气地板着脸。
“爹他……”
“你爹也得听我的！再说了，”沈素娥唇角上扬，“你爹他不晓得多想有个闺女，待会儿见我给他抱了个闺女回去，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三磊子知道他娘的性格，强势又固执，他劝不了她，只好先护送她回家，一切等安全到家了再说。
下山的路上，他问：“娘，要不换我来抱吧？”
“不用。”沈素娥摇了摇头，将灵宝抱得更紧了些。
她儿子担心道：“雪地不好走，你之前膝盖还疼呢，抱着这么大一个娃娃，要是摔跤了咋办啊？”
“这孩子又暖和又香，我抱着高兴。”沈素娥笑道。
天还没全亮，山林里一片昏暗，他们没走多久，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从什么动物的胸腔里发出的。
三磊子意识到有危险，忙护在他娘前头。
本以为是野狗，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头将近三米的巨型棕熊。
“啥、啥啊……”三磊子吓得不知所措。
他娘也被吓傻了，以前听说过山里有熊瞎子，可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头，他们根本没往深处走，离村子最多也就三四公里的距离，咋能遇见这么吓人的玩意儿啊？
听说这熊瞎子一掌拍下来，能把人脑袋拍得和烂西瓜似的，运气好点骨肉分离，运气不好当场去世。
“爬、爬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沈素娥冲儿子急切地说，“别发愣了！赶紧爬到树上去！”
三磊子想爬树，可双腿不听使唤，“我腿软……”
说话时，一阵低沉的“嗷哦”响起，那声音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爬树了。
完了完了，今天得死在这儿了……
三磊子哭道：“娘，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呜呜……”
他娘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女娃，身子佝偻着蹲在地上，像是不想被熊发现自己怀里还有个孩子。
“娘亲……”小灵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嘘！别说话，”沈素娥将宝贝闺女放在地上，尽量用周围的积雪把她的小身子给遮掩住，“我们要是被熊瞎子拍死了，你等它走之后再跑啊。”
棕熊没有理会抖得和筛子似的三磊子，它闻到了无比美味的气息，要比最好吃的蜂蜜还更香甜……
走到沈素娥跟前，它兴奋地发出了一声，“嗷——”
沈素娥紧闭着眼睛，想着有了个叫自己“娘亲”的闺女，这一辈子也算是儿女双全，没啥好遗憾的了。
“娘亲，不怕。”小奶娃说。
从娘亲掩埋的雪堆里钻了出来，她二话不说就朝熊掌上踩了一脚，只见那熊爪子明显凹陷了一块，还能清晰听到掌骨碎裂的声音。
棕熊剧痛无比，痛苦的“嗷吼”一声，巨大的身子往后仰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把它身后的一棵大树都给压倒了。
整件事发生得太快，沈素娥和三磊子母子俩都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微微发愣。
个子不到一米的小家伙鼓着腮帮子，童稚的嗓音甜糯可爱，“你这坏家伙居然敢吓唬我娘亲，灵宝要把你四个爪爪全都剁下来，给娘亲当下酒菜吃！”
第2章龙血治疗娘亲的伤口
庞大的棕熊摇晃了两下大脑袋，再次看向小女娃时，见她身上盘绕着一条金色巨龙。
龙是传说中最强的神兽，也是万兽之王。
棕熊吓得匍匐在地上，之后又学着人类求饶的样子，先是举着两条手臂，然后又将双掌合十，“嗷嗷～”
“娘亲，这头熊说它保证以后不伤害人了，希望我不要剁掉它的熊掌，你说要不要原谅它呀？”
被问话的沈素娥一脸呆滞，“啊？你说啥？”
听小灵宝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她才回过神来，有些磕巴的应道：“既、既然它都保证了，那就原谅它吧。”
奶娃娃转达了她娘亲的话，见棕熊用脑袋撞了几下地面，像是在磕头道谢，“嗷……嗷吼……”
“它说它冬眠的时候被四头狼吵醒了，它吃掉了三头狼，还剩下一头，愿意分给我们。”
灵宝说这话时，棕熊又吼了一声，飞奔着往大山深处跑去，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它果真叼了一头狼回来。
“嗷~”棕熊的声音中带着讨好的意味，把狼放在雪地上后，用大脑袋将它往小灵宝的身前拱了拱。
“好啦，你走吧。”奶娃娃摆摆手。
棕熊松了口气，转身跑走了。
三磊子捡起树枝，轻轻戳了戳狼的后背，见它一动不动的，心里的惊讶和害怕全都变成了喜悦，“娘，那熊真给咱们送了一头狼啊，这头郊狼可真大！”
“你扛着它走吧，咱们赶紧下山。”沈素娥说着，将小奶娃抱了起来，继续往山下走。
三磊子把狼扛在肩头，心里敬畏地想着，娘做的那个梦看来是真的，这女娃娃就是那仙人说的宝贝……
眼看着要回村里了，沈素娥强调道：“咱们进山遇到熊的事情，你别和其他人说，听到没？”
“啊？为啥呀？”
“让你别说，你别说就是了！”
三磊子笑道：“好啦，都听娘的！其实呀，这事儿就算我说了也没人信啊，我自个儿都还有点懵呢。”
说话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奶娃，见她窝在娘的怀里睡得香甜，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们进村没走几步，前方有几个人迎面走来，高声道：“呀！三磊子，嫂子，你们这是进山啦？”
姜磊笑着打招呼，“是啊，铁虎叔，铁柱叔，铁汉叔，你们拿着锄头是准备进山里挖东西？”
“对呀，家里快没吃的了，队长又还没开始分红，我们几个就想进山挖点葛根吃……”
说话时，他们注意到姜磊肩上扛着东西，“三磊子，你这扛的不会是狼吧？”
三磊子刚要接话，他娘走上前，否认道：“啥呀？不是狼，是狗！”
“狗？看着好大啊！”
“这头该死的狗东西扑着我就咬啊，幸好三磊子他胆大力气大，一石头就把它给砸死了！”
说完，她又好心提醒道：“你们进山也小心点儿啊，最好多带点儿防身的东西，这大雪天的，那些野狗豺狼啥的也都饿得出来找吃的了。”
“好嘞，嫂子，我们知道啦……”
三个人又盯着“野狗”看了一会儿，眼底染上一抹羡慕，“这条野狗长得可真大啊，看着真像狼啊。”
“嫂子你也是运气好哦，遇到这种落单的野狗，今晚可以吃狗肉了，这大雪天吃狗肉，再配碗烧酒，那滋味儿可真是舒坦。”王铁虎说得大伙儿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弟王铁柱注意到沈素娥怀里抱着个娃娃，忍不住问：“嫂子你抱的谁呀？我瞧着好像是个女娃儿啊，没记错的话，你家老二媳妇儿还没生吧？”
“雪地里遇见的娃儿，”沈素娥说，“不晓得哪个黑了心肝的爹娘把她丢山里了，太可怜了，我打算抱回家养着，正好我没闺女。”
“哟，嫂子你心肠可真好。”
和姜家人分别后，王家三兄弟感叹道：“他们运气真好啊，一大早的捡到一头狗，还捡到一个娃儿。”
“捡到女娃儿算啥好运啊？又不是捡到男娃儿……”
王铁柱说：“那姜家又不缺男娃儿。”
“也是，姜家就是儿子多。”
姜家，院子里积雪被扫到了墙角，两个男孩拿着雪球互相打雪仗，他们娘方秀云在厨房里干活，大喊着，“树根，让你拿柴进来，谁让你带着你弟弟玩儿的？”
姜树根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理会他娘，嘴里说着：“让你砸我，看我不砸死你……”
他双手捧着结成块、硬邦邦的大冰块，整个往他弟弟姜土根的身上丢。
土根往旁边躲闪，与此同时，门开了，那冰块结结实实砸在了刚进门的沈素娥头上。
一声痛呼，沈素娥额头被砸出个血窟窿，她感觉自己大脑一阵晕眩，身子后仰，差点儿就要摔地上。
“呀！娘！”三磊子赶忙把狼丢地上，扶住他娘，担心又焦急地问，“娘！娘你没事儿吧？”
之前睡着的小灵宝醒了。
见娘亲受伤了，她立刻朝自己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等手指流血后，将龙血抹在娘亲伤口处。
三磊子惊讶地张大嘴，见他娘头上的皮肉组织迅速恢复，不到几秒的时间，那伤口竟一点痕迹都没了。
小灵宝治好娘亲的伤后，迈着小短腿气呼呼地走向姜树根，“刚才是不是你欺负灵宝的娘亲？”
五岁的姜树根双手叉腰，“谁是你娘亲啊？”
发现她指着的人是自己奶奶，男孩不悦地撅嘴，“你为什么叫我奶奶‘娘亲’啊？你谁啊？”
灵宝歪了歪小脑袋，感觉他的话好难理解。
“总之你用东西打我娘，灵宝也要打你！”她说着，想到人类小孩比较脆弱，只用了000000001成的力气。
姜树根挨了她一拳头，门牙直接碎了两颗。
先是愣了一下，等发现自己的鼻子和嘴里全都是血，他仰起头大哭，“呜哇哇哇……”
他爹娘听到动静，忙开门走了出来，“发生啥事儿啦？是不是树根又闯祸啦？”
发现树根满脸的血，他爹姜东着急跑上前，抓着他肩膀问：“你这是咋啦？谁打的你啊？”
“她打我！”姜树根大声控诉完，哭着说，“呜呜呜呜呜，爹，你帮我打死她，呜呜呜哇哇哇呜……”
“是他用东西砸娘亲，所以灵宝才打他的，”小奶娃解释，“灵宝只用了很小很小的力气。”
大东子语气疑惑，“你是谁家孩子啊？你……”
不等他继续问，他娘沈素娥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灵宝她是我闺女！也就是你妹妹！”
第3章灵宝能治好爹爹
不仅是大东子和他媳妇儿，得知娘从山里捡回来一个小女娃，其他从屋里走出来的人都震惊了。
“娘，你疯了吧？”说话的人是老二媳妇儿黄月珠，她挺着大肚子，生气道，“咱们家自己都没东西吃了，你还捡了女娃儿回来浪费家里粮食！”
说完，她推了推自己丈夫。
老二名叫姜华，大家都叫他“二华子”，三年前娶的媳妇儿，现在有个两岁儿子，名叫姜富贵。
“娘，富贵娘说得没错啊，咱们一大屋子人，眼看着最后那袋红薯也要吃光了，哪还有能力再养个娃儿？”
“我养这娃儿不用经过你们同意，”沈素娥说，“我告诉你们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以后她就是我闺女了，月珠你以后称呼她，要说‘小姑子’。”
黄月珠气得涨红了脸，“娘你这样说话可太过分啦！说真的，现在家里还不是靠着咱们支撑着，你年纪大了，去生产队也赚不到几个工分，爹就更别说了……
你要是心疼自己儿子，就该安分点儿，平时少吃点儿饭，多干点儿活，给咱们减轻点负担，别再添麻烦了！”
她丈夫咳嗽了一声，“娘，富贵娘这话说得是难听了点儿，但理是这么个理儿啊，爹瘫痪这么多年，咱们负担他那些药钱都快累死了，你还整这么一出……”
“这丫头一来就把树根打成这样，牙都打掉了。”老大媳妇儿方秀云边给自己儿子擦鼻血，边哽咽着说话。
抹了抹眼泪，她回头道：“娘你非要养这女娃，那咱们就分家，我反正不会让树根和她生活在一块儿。”
“对对，要么把这女娃丢了，要么分家！”
沈素娥听完老大家和老二家的话，转头问四儿子和五儿子，“你们咋想的？也要分家？”
“娘，你说你这是图啥呢？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娃，你有必要和大哥、二哥他们闹成这样吗？”
“所以，海子和超子你也不想和爹娘住了是吧？”
姜海和姜超皱着眉头，“娘，我和五弟都还没成家呢，咋分家啊？分了还不让人笑话死啊？”
沈素娥想着自己也是气昏头了，居然忘了没成家的儿子分不出去，“看来得委屈你们和我一起养灵宝了。”
“三哥你赶紧劝劝娘吧，要是大哥和二哥分出去了，咱们年底分红可少多啦！”四海子冲他三哥说。
三磊子见识过灵宝的能力，很想全部说出来，可被他娘瞪了一眼，只得把话憋在心里。
“哎，娘那性格，我劝有啥用啊？”
老大姜东皱着眉，“娘，你到底啥意思啊？”
“分家啊，还能是啥意思？”沈素娥说，“之前村长分了两块地给咱们家，你爹盖了四间屋子，就是准备着分家用的，你和老二想想啥时候搬出去住吧。”
“不是，娘你真要分家？你可想清楚啦，我和老二走了，没儿媳妇儿给你们做饭，你以后都得自己做了……”
不等大儿子再说，沈素娥打断道：“行啦，甭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累死累活拉扯大你们几个，现在吃个饭还要看儿媳妇儿眼色，和你们住一块儿也没意思。
现在我就想把我闺女养大，你们这些儿子孙子，我一个都不指望，除了我屋的，家里的东西你们搬走啥都行，厨房里那两袋红薯给你们弟弟留点，其他都拿走。”
说完这话，她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女娃，径直回到自己屋里。
“看来娘真是疯啦，”老二媳妇儿黄月珠感叹道，“她不会是中邪了吧？”
她丈夫问：“这家到底要不要分啊？”
“分啊，为啥不分？你娘脑子糊涂了，今天捡了女娃回来，明天还不晓得会捡啥回来呢，要是以后得了痴呆，那可麻烦死了，”黄月珠嫌弃地说，“我这几年伺候你那个瘫痪的爹都快累死了，才不要再伺候一个傻子娘……”
姜磊听着他二嫂的话，下意识握紧拳头。
在其他人还没发现狼的时候，他先把狼藏回了自己屋里，想着等分了家，让爹娘多吃点狼肉好好补身体。
“娘亲，这里怎么这么暗呀？”灵宝被她娘抱回屋里，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没有。
“你那二哥结婚没地儿住，我们只好把房子让给他们住，自己住在这没窗的房里啦。”
沈素娥摸了摸灵宝的头，“放心啊，分家后娘就带灵宝搬回原来的屋子住，那屋有三扇窗户呢。”
黑灯瞎火的屋里，一个虚弱的声音问：“谁呀？”
“我，”沈素娥说，“我给你抱了个闺女回来，叫灵宝，哈哈，孩子爹，你不是说你喜欢闺女吗？”
“啥？”那声音咳嗽了两声。
紧接着，床上有个黑影动了动，他一只手撑着床，有些艰难地往外探，“啥闺女啊？你说啥呢？”
男人名叫姜庆山，五年前他挖野菜时不小心摔下悬崖，运气好被人遇见，命捡回来了，但是人残废了。
“灵宝你先站着别动啊，”沈素娥放下闺女，“我先点个灯，让你爹好好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在点灯前，灵宝一双眼睛变成了金色的，看清楚了屋里的情形，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床上全都是稻草。
一个像火柴棍一样的男人艰难地用手撑着身子，他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干瘪得像死人骨头。
这就是爹爹吗？好可怜啊！
小灵宝走到床边，她软绵绵的小手握着爹爹的大手，甜甜地唤道：“爹爹，我是灵宝哦。”
那声音像蜜糖一样，被她的小手握着，姜庆山心里一阵甜丝丝的，感觉要比吃了蜂蜜水还更甜。
这时沈素娥边点着煤油灯，边说着早上进山的事情，“咋样啊？咱们这闺女漂亮吧？”
借着灯光，姜庆山看清楚了灵宝的样子。
“这娃儿可真水灵，瞧这脸蛋白嫩嫩、肉嘟嘟的！”
想到这孩子大雪天被爹娘丢进山里差点活活冻死，他眼底溢满了怜爱，摸了摸灵宝的头，“可怜的孩子，爹爹要是没瘫痪，一定努力赚钱，好好养你供你上学。”
说完，他又忍不住叹气，“哎，可惜我现在就是个废物，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啥都干不了……”
“爹爹才不是废物呢！”小奶娃眨巴着灵气的大眼睛，“灵宝可以治好爹爹哒！”
第4章和两个儿子分家
对于灵宝的话，姜庆山并没有当真，以为只是闺女善良想安慰自己，毕竟他胸口以下一点知觉都没有，医生说是脊椎横断性损伤，一辈子都只能躺床上了。
沈素娥之前见识过灵宝的厉害，知道她绝不是普通的小女娃，等丈夫睡着后，她拉着灵宝走出房间，小声问：“灵宝，你真能治好你爹爹？”
“是呀！”小奶娃笑盈盈地点点头，“只要在爹爹喝的水和吃的饭菜里加入灵宝的血，不出七天，爹爹就能下床走路，陪灵宝玩儿啦。”
沈素娥对灵宝的话深信不疑。
想到孩子爹很快就能走路了，她心情又喜悦又激动，“到时候让你爹给你骑高马玩儿，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奶娃拉着她娘亲的手，连蹦带跳。
看着闺女雀跃的样子，沈素娥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忽然，她似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住。
“听娘说，”她摸了摸小奶娃的头，认真道，“你的血能治病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其他人！”
灵宝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为什么呀？”
“要是被人知道灵宝的血能治病，大家会把你的血喝光哒！”沈素娥担心地皱着眉，“娘怕保护不了你啊。”
奶娃娃抱着她娘，仰着一颗小脑袋说：“娘亲放心，这件事灵宝保证不告诉别人，不让娘亲担心。”
“真乖！”沈素娥眼底都是宠爱。
两天后，为了分家的事，她让三磊子把他伯伯们请来家里，顺便把李队长一起找来。
刚过正午，灵宝给爹爹喂了掺龙血的水。
大概是因为血挤得多了点儿，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听见有人说：“幺弟，你这媳妇儿疯啦，把大东子和二华子全分出去，以后谁照顾你啊？你这身子靠药吊着命呢，每个月都得花钱啊……”
说话的人是姜庆山最大的哥哥。
“对啦，”停顿了下，姜大伯又接着说，“你另外三个小的儿子还没成家是吧？娶媳妇儿又是一大笔钱，没那两个哥哥帮衬着，到时候媳妇儿都娶不到。”
“分家的事情是我同意的，”姜庆山咳嗽了几声，“大哥你们出去吧，我说话太费劲儿，咳咳咳……”
“哎哟哟，让我说你什么好哟！娘之前就骂过你，说你太听你媳妇儿的话，都这把岁数了，你还是这坏毛病，不是我说啊，你迟早让你媳妇儿给害死！”
姜大伯话语刚落，一旁响起小女娃气呼呼的声音，“娘亲才不会害死爹爹呢！”
屋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姜大伯眯着眼睛凑上前，看见一张小木床上坐着一个奶娃娃。
“你就是东子娘捡回来的那个女娃？”
小灵宝没有被遗弃前的记忆，恢复神志时，她第一眼见到了娘亲，认定是娘亲把她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
“灵宝才不是捡来的，”她双手叉腰，肉嘟嘟的小脸蛋鼓得圆圆的，大声说，“灵宝是娘亲生的！”
她此话一出，她伯伯们都笑了起来。
“笑啥呀？灵宝就是我亲闺女！”沈素娥走进屋里，将宝贝闺女一把抱了起来。
不想和丈夫家的人瞎掰扯，她将人往外赶，“别挤在这儿了，队长来了，你们赶紧出去！”
“好好说话，推啥子推嘛，我自己会走……”
大堂里，姜家人站成两排，左边是沈素娥、灵宝和老三、老四、老五几个人，右边是老大和老二两家子人。
在姜庆山三个哥哥，也就是姜家长辈们的见证下，生产队队长李光正高声念了一遍分家协议。
“白河村村民姜庆山，妻沈素娥，育有五子，长子姜东、次子姜华皆已成家，现分房两间，面积各为50平米，分家后不负担父母赡养费，日后不再分得遗产。”
这是白河村特有的规矩，分出去的儿子不用养父母，父母百年后留下的房子、田地和钱，他们也分不到。
生怕婆婆反悔，老二媳妇儿黄月珠强调道：“娘，一旦分了家，你再找我们拿钱给爹买药，那就算是借啦。”
“放心，我比你懂规矩，分家前咱们是一家人，分家后咱们就是亲戚了，”沈素娥说，“我找你拿钱是借，同样的，今后你来找我拿钱拿东西那也是借。”
黄月珠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嘁，这家里穷成这样，我能找你借什么东西啊？”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李光正咳嗽了一声，又念了一遍小件物品的清单，“你们要是没有其他意见了，那就过来签个字，摁个手印。”
沈素娥毫不犹豫把手印给摁了。
之后她把协议书拿回屋里，给她丈夫签字。
黄月珠唇角上扬，想着没了公公婆婆这两个大包袱，以后日子可好过了！之前她早就想着分家了，可富贵爹说他爹瘫痪着，他要是提了分家，怕被村里人骂是不孝子。
现在好啦，分家是大嫂最先提出来的，娘她也爽快同意了，外人再怎么说闲话也说不到他们一家人头上。
不想再逗留，她拉了拉丈夫，“咱们走吧。”
二华子本来还想进屋再去瞧瞧他爹的，如今被媳妇儿一个劲儿催促，只好道：“娘，要是没其他事儿了，我和月珠带孩子先走啦，新屋还没收拾呢。”
沈素娥摆摆手，“走吧。”
等大儿子和二儿子两家人全都走了，生产队队长以及灵宝她三个伯伯们也都准备打道回府了。
“等等，”沈素娥忽然说，“这大雪天的，麻烦你们为我家的事情来一趟，不如晚上吃点儿狗肉再走吧？”
“啥？”李光正右脚刚要跨出姜家，这会儿急忙收回脚，扭头惊讶道，“婶子你刚刚说狗肉？”
不仅是他，其他人一时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娘，咱们家哪有狗肉啊？”四海子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说，“你该不会真是老糊涂了吧？”
他五弟也觉得丢脸，磕巴着解释，“李队长，我、我娘她最近，最近有点不正常，我家没狗……”
话未说完，他脑袋被他三哥拍了下，“胡说啥呢？娘咋不正常啦？咱们家本来有狗！是我前天逮到的。”
那狼被他剥了皮，埋在雪堆里冻起来了。
娘早上和他说了，她打算请他那些伯伯和队长吃肉，算是庆祝分家，同时庆祝自己多了灵宝这个闺女。
眼看三磊子把剥了皮的“野狗”从雪堆里挖出来，围着他的一众人都傻眼了，边吞咽口水边说：“哇！真是狗啊，好大一条啊，瞧着有个四五十斤吧？”
第5章懂事儿得让人心疼
“李队长，今天真是辛苦你啦，”沈素娥热情道，“你就当是给我们老姜家一个面子，留下来吃狗肉吧。”
李光正笑呵呵地应着，“婶子，你说的啥话呀？不就念个协议书、帮忙做个见证吗？有啥辛苦的？”
互相又客套地说了几句话，沈素娥把他请进厅堂，特地点了盆炭火，然后朝还站在外头的灵宝伯父们问：“想得咋样啊？你们是留下来吃狗肉还是回家啊？”
姜二伯和三伯几乎是异口同声，“回啥家啊？”
紧接着，他们又说：“这天气，我回家也没事干。”
“是啊是啊，我也一样，回家也是干坐着。”
他们急切说完，姜大伯手握拳抵着嘴咳嗽一声，“我家倒是挺多事等着我的，不过既然老二和老三都留下，那我也留下好了，算是给弟妹你一个面子……”
“大哥你家里既然有事等着你，你还是先走吧，”沈素娥说，“不用给我这个面子。”
姜大伯老脸一红，生怕被赶走，着急道：“说啥呢？这面子是肯定要给的嘛！行啦行啦，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再去看看庆山。”
傍晚，姜家飘出浓浓的肉香。
“娘亲，肉肉好香啊！”灵宝踮着脚尖，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手趴在灶台边，小脑袋往沸腾的锅里探。
沈素娥猜她饿了，忙夹了一大块肉放进碗里，“灵宝你先尝尝肉烂了没有，小心烫嘴……”
小丫头高兴地接过碗，不等娘亲给她拿筷子，直接用手抓起狼肉，嚼了几口就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呐，筷……”沈素娥话未说完，见灵宝碗里的肉没了，惊讶问，“灵宝，肉被你吃掉啦？肉里的骨头呢？”
奶娃娃笑盈盈地回答道：“全吃肚肚里啦。”
“那么硬的骨头，你吞肚里了？”
“骨头不能吃吗？”灵宝不解地歪了歪头。
沈素娥惊讶的语气中透着担心，“骨头那么硬，你牙齿这么小，咋咬得动呢？咬疼没啊？快张嘴让娘看看。”
小奶娃张大嘴巴，露出洁白整齐又可爱的小乳牙，“灵宝不觉得狼骨头硬啊，咬两口就粉碎啦。”
沈素娥想着自己把骨头都炖烂了？她好奇地捞出一块骨头，似着咬了一口，差点没把她那口老牙给咬崩了。
见娘亲紧皱着眉头的样子，灵宝猜想娘亲的牙齿没有自己硬，急忙说：“娘亲吃肉肉，灵宝吃骨头。”
她这话恰好被走到厨房外的李光正听见了，“婶子，你这闺女真乖啊，懂事儿得让人心疼。”
沈素娥被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来人是李队长，忙说：“灵宝，快叫李叔叔好。”
“李叔叔好。”
灵宝声音甜甜的，乖巧可爱。
对视上她剔透的大眼睛，李光正心头动容，感叹道：“好漂亮的娃娃呀，她爹娘咋舍得把她丢啦？”
“李叔叔，娘亲可喜欢灵宝啦，灵宝也好喜欢好喜欢娘亲呢，娘亲她不会丢掉灵宝哒……”
奶娃娃甜糯糯的话语让李光正心里发酸，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乖太可怜了。
她还这么小，啥都不知道。
摸了摸她的头，李光正柔声说：“灵宝说得对，你娘亲最爱你了，她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要是村里有坏孩子欺负灵宝，灵宝告诉叔叔，叔叔帮你教训他们。”
“好呀！以后有坏人欺负李叔叔，李叔叔也要告诉灵宝哦，灵宝会帮你收拾那些大坏蛋哒！”
李光正被小灵宝天真无邪的话逗笑了，弯着眉眼应道：“好！叔叔记住啦。”
与此同时，住姜家附近的好些村民走出门，仰着头朝空气中不停嗅着气味，“啥呀这味儿？”
“谁家在吃红烧肉吧？闻着好像还放了大料，”大伙儿走出院子，踩在雪地里，“哇！这肉味儿也太香啦！”
自从去年除夕分完年猪，他们再没尝过肉味儿，这会儿突然闻到肉香，一个个都忍不住吞咽口水，到处敲门打听是谁家在吃肉，“拐子叔，你家蒸肉了？”
“不是我家，我刚才还纳闷啥味儿这么香呢。”
被叫做“拐子叔”的男人是个长短腿，天生走路一瘸一拐的，他这会儿走出门，朝对面姜家的方向指了一下，“我闻着像东子爹家传来的味儿啊。”
“啊？不可能吧，姜四叔家不是今天分家吗？两个大的儿子都搬出去啦，他自己又瘫了，估计以后想吃饱饭都困难，咋可能还有肉吃啊？肯定不是姜四叔家。”
“我闻着像他家啊。”拐子叔又连着深吸了几口气。
为了确定肉香味儿是姜家飘出来的，他跛着脚走到对面的院门外，敲了几下门，“三磊子？”
本来在爹娘屋里收拾东西的三磊子听到叫喊声，快步跑到院子里打开门，“拐子叔？喊我啥事儿啊？”
“你家是不是在弄猪肉啊？香味都飘出来啦……”
“不是猪肉，是狗肉，”三磊子按照他娘之前交代好的话说，“那是我前两天进山逮到的野狗。”
拐子叔咽了下口水，“野狗？”
三磊子点了点头，“是啊，今天我家不是分家吗？我又多了个妹妹，我娘就想着做顿狗肉庆祝下。”
得知香味儿是姜家传出来的，一伙人纷纷围上前，语气酸溜溜地说：“你可别蒙咱们。”
“我蒙你们干啥呀？”
“那山里的野狗都是一大群的，不晓得多凶猛，就连野猪见了它们都得绕道走，你手里又没猎枪，遇到野狗能留条命就不错了，还能逮一条回来？”
人群中有个抱着女娃儿的女人，名叫刘大美。
她嗓门贼大，这会儿扯着嗓子高声道：“别是偷了生产队年猪，骗咱们说是野狗吧？我闻这味儿就像猪肉！”
“对！肯定是年猪！赶紧把肉交出来！”
外头闹哄哄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厨房里，李光正听到谩骂声，眉头紧皱。
“吵啥子吵啊？”他走到院门边，大吼了一声。
众人见生产队队长在姜家，都很诧异。
“李队长，你咋在这儿啊？”
“姜家分家，我帮了点儿忙，沈嫂子热情，留我下来一起吃狗肉，那肉入锅前我瞧见了，就是野狗！”
大伙儿不敢质疑李光正的话，这会儿面面相觑，“这三磊子真逮着野狗啦，没想到啊……”
其中有个人大声问：“李队长，这山里逮到的东西，是不是应该平分呀？咱们大伙儿都有份吧？”
“平分啥呀？你以为是闹饥荒那几年啊？现在各吃各的，能抓到野狗是人家的本事儿，凭啥跟你们平分啊？”
说完，李队长摆了摆手，“行啦，别围在人家门口了，全都散了吧，赶紧散了！再不走，我记你们一条聚众闹事啊，到时候你们几家的年猪少分一斤。”
大家听了这话，哪还敢聚在姜家门口？急忙走了。
刘大美和黄月珠的娘家是同个村的，年龄相仿，出嫁前就是朋友，嫁到白河村后关系就更好了。
她心里惦记着狗肉，故意抱着两岁的闺女走到黄月珠新搬的家里，装作诧异道：“你公婆家在吃狗肉呢，那味儿可香啦，说是庆祝分家，咋没请你一起吃啊？”
第6章儿子和儿媳妇上门抢肉
下午刚分完家，黄月珠心情好，这会儿把儿子哄睡着，一个人坐在炕上嗑瓜子，等着吃晚饭。
听到刘大美的话，她笑着吐掉瓜子皮，“哈哈，你说啥笑话呢？那家穷得连根狗毛都没有，哪来的狗肉？”
“真是狗肉啊！”刘大美坐到她身边，说，“你这儿离得远，没闻到，我家闻得可清楚啦。”
她怀里的女娃这时说：“香，肉香，吃肉……”
“听听，连我家大丫都闻见那肉香味儿啦，一个劲儿闹着要吃肉呢！哎哟，这孩子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给闺女擦掉口水，刘大美抬头见黄月珠拧着眉似乎还不相信，“你要是不信，自个儿去瞧瞧啊。”
“大美你真没和我说笑话啊？”
“没说笑！这事儿真真的！”刘大美急切道，“是你小叔子逮到的野狗。”
黄月珠更惊讶了，“啊？我哪个小叔子啊？啥时候逮到的野狗？我咋不晓得这事儿？”
“三磊子啊，我记得他说是前两天……”
似想到什么，刘大美拍了下大腿，语气夸张道：“呀！你婆婆可真精，之前故意藏着掖着，等你们分家之后才把狗肉拿出来吃，摆明了是故意不分给你吃啊！”
黄月珠是个炮仗脾气，旁人一点就着。
这会儿她火气蹭蹭蹭往上涌，出门就朝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丈夫大喊：“富贵爹，你娘悄摸在家炖狗肉吃呢，你说她咋这么奸儿呢？太不要脸啦！”
“狗肉？你胡说啥呢？”
“大美告诉我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呢……”
黄月珠挺着大肚子走到厨房外，“华子，你别弄那些土豆了，咱们现在去找你娘要个说法，那狗肉应该分咱们一份！凭啥他们吃肉，咱们吃土豆啊？”
“对啊，”刘大美起哄说，“那野狗是分家之前抓到的，本来就应该分你们啊。”
二华子为难，“啊？这都分家了，而且刚分家第一天就回去闹事儿，不好吧？让人看了笑话。”
“这件事是你娘没理，大家要笑话也是笑话她！”
黄月珠说完，一旁刘大美立马附和起来，“月珠说得没错啊，理在你们这儿，怕啥呀？”
二华子想着自己还从来没尝过狗肉，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用力一拍手掌，同意道：“你们说得有道理，这肉就该分咱们一份！”
姜家，沈素娥端着一大盆肉走进厅堂里，放在大圆木桌子上，“肉好啦，可以吃啦！”
大家凑上前深吸着气，“这肉真香嘿！”
姜大伯酒瘾上来了，冲姜海问：“四海子，你家有高粱酒没？装点出来。”
“我家没酒，”四海子摇头，“娘不让我们喝酒，她说爹当年摔下崖就是因为酒喝多了。”
姜大伯“啧”了一声，“哎哟，你娘也真是……”
不等他抱怨，沈素娥将碗筷端了进来，重重放在桌上，气势汹汹道：“我家禁止喝酒啊！大哥你要是实在想喝酒，那就回自己家喝去，甭吃我家的肉。”
“哎哟，我也不是非要喝酒嘛，”姜大伯连忙赔笑，“吃肉吃肉，喝啥酒嘛，不喝！”
沈素娥“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李光正时，语气立马软了下来，“抱歉啊，李队长，我家没酒，所以……”
“喝酒伤身，不喝酒好！”李光正笑着说。
一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小灵宝声音甜糯地问：“爹爹呢？娘亲，让爹爹也出来吃肉肉呀。”
“你爹那份我装好啦，待会儿拿进去给他。”
“灵宝端给爹爹吃吧？不然爹爹一个人好可怜哦。”
沈素娥心里一阵柔软，她将装好的一碗肉递给灵宝，温柔道：“那灵宝把肉端给你爹吃吧，路上小心点哦，走慢点儿，里头黑，要不还是娘带你进去吧？”
“不用，娘亲坐着吃肉肉，灵宝会小心哒。”小奶娃说完，端着碗开开心心往里屋走了。
李光正感叹，“灵宝可真懂事儿，不是我说，要说贴心，儿子真没闺女贴心！”
十五岁的姜超听得很不舒服，嘴里的肉刚吞进肚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嘁！又不是亲生的，不过是捡来的丫头片子！贴心也是装出来的。”
他话语刚落，筷子被他娘一把抢走。
“娘，你这是干啥啊？”正要继续夹肉的五超子拧着眉急道，“你抢我筷子干啥？”
沈素娥气愤道：“要不是灵宝，你有这顿肉吃吗？还敢背后说她，你去啃红薯，不许吃肉！”
她五儿子一双眉拧得更紧了，“啥呀？这野狗是三哥逮来的，和那丫头有啥关系？三哥，你说话啊！”
三磊子看了他娘一眼，抿着嘴唇纠结了一会儿，“其实吧，那狼，不是，那狗是……是……”
他正不知道该不该把熊瞎子的事情说出来，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伙人走进厅堂，其中刘大美率先大吼道：“我说得没错吧？他们就是在吃狗肉！”
“好哇，娘，你可真是又精又贼啊，分家前瞒着咱们狗肉的事儿，刚分完家就偷偷摸摸吃起来了！”黄月珠盯着肉吞了下口水，伸手就想去抢肉。
她婆婆一把拍开她的手，“你们咋进来的？”
“我让富贵爹爬进院里开的门，咋啦？不行啊？要是敲了门，谁晓得你们会不会把肉藏起来？”
理直气壮地说完，她转头看向李光正，“李队长，你在这儿正好，你说这狗肉是不是该分一半给我们？”
李光正放下筷子，起身说：“既然已经分了家，你们也都签好字确认了，那说明东西都已经分清楚了……”
不等他说完，刘大美阴阳怪气起来，“没瞧见他吃了狗肉吗？吃人的嘴软，他肯定向着你婆婆了！”
“这里有你啥事儿啊？”沈素娥厌恶道，“你个事儿精，嘴坏又爱挑拨惹事儿，每次来我家都没好事儿，看着你就烦！出去！别再进我家门！”
她边说她往刘大美的肩膀上推，“滚出去！”
“呀！你推我干啥啊？”刘大美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闺女，她怀里的女孩被勒疼了，这时“哇哇”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哄了闺女几句，她扭头朝黄月珠说，“哎呀，你这婆婆的脾气也太吓人啦！幸好你和她分家啦，要不然还不晓得她以后咋欺负你呢。”
见娘又要伸手推刘大美，二华子忍不住上前阻拦，“娘，你咋变得这么不讲道理啦？就不能好好说吗？”
“我不讲道理？你们不敲门爬我家墙就是讲道理了？现在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跑到我跟前朝我乱吠了！真以为我年纪大了，好欺负了是吧？”沈素娥怒火中烧。
她还要发火，一个童稚可爱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哪个大坏蛋惹娘亲生气了？灵宝帮你打他！”
第7章让爹爹用拐杖走路
大伙儿愣了一下，目光纷纷朝灵宝的方向看去。
“娘没事儿，”沈素娥安慰完自己闺女，摸了摸她的头，“你爹把肉吃完了吗？”
“还没呢，灵宝刚进屋把碗端给爹爹，就听见娘亲和人吵架，肯定是这些人惹娘亲生气了！”
灵宝指着刘大美几个人，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问：“娘亲，是不是这些人欺负你呀？”
“他们可欺负不了我，灵宝乖啊，去屋里陪你爹爹，娘自己能赶走他们。”沈素娥把小灵宝哄回房间后，拿起墙角的扫帚把人往外赶。
二华子被迫退到了院子里，双手胡乱挥着，“呸呸，雪都跑嘴里啦，娘你别扫了……”
“给我滚出去！那些肉没你们的份儿！”
“娘你这可过分啦，”快被赶出院子时，二华子一把抢过扫帚，“两天前咱们还没分家呢，是吧？那狗既然是三磊子前两天抓回来的，凭啥整条狗全是你们的啊？”
“就是，娘你太不讲道理！你这就是私吞！”
黄月珠骂完，挺着肚子走到院门外，扯着嗓门大声喊：“都来瞧瞧啊，来给我评评理儿啊！我这婆婆藏着肉不让我们知道，分家了一块肉都不给我们啊。
之前她装着大方的样子，还说什么啥都让我们来分，结果自个儿偷偷藏着几十斤肉呢。”
下雪天村民们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这会儿有热闹瞧，纷纷穿着袄子走出门。
一时间姜家外头再次聚满了人。
没多久，大东子一家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眼看几个伯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忙说：“大伯你们来评评理！我知道你们几位是最公正的！”
姜大伯听到“公正”两个字，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连下巴都故意抬高了一些。
“咳！”他咳嗽了一声，“在这件事情上，东子娘你确实做得不对，虽说分了家，但大东子和二华子还是你儿子啊，你有必要为了点狗肉闹成这样吗？”
围观的一众村民们也觉得是沈素娥的不对，七嘴八舌道：“是啊，有粮分粮，有肉分肉，咋还藏着不分的？”
忽然，一个声音高声说：“是我不想把肉分给他们，这件事和我娘没有关系，那条狗是我藏起来的！”
说话的人是三磊子，他见大家齐刷刷看向自己，继续道：“我看不惯大哥和二哥他们两家人！
没分家的时候，我爹娘就分不到啥东西吃，瞧瞧我娘都瘦成啥样了？我爹就更瘦了，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凭啥分家了，我要把肉分给他们啊？”
他大哥和二哥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三磊子，瞧你这说的啥话啊？好像我们亏待了爹娘似的。”
“爹娘是瘦，我们难道不瘦吗？你瞧瞧我，再瞧瞧我媳妇儿和儿子，他们不瘦吗？这年头大家伙儿都瘦！”
“就是！”黄月珠附和道，“再说了，爹那么瘦是因为他瘫痪在床上，吃不下饭，和我们有啥关系啊？我们每个月还给他拿药呢，那些钱不是我们出的吗？”
三磊子轻哼了声，“之前家里的钱都是你们两家人在管，我和娘、老四老五赚的分红全被你们拿去了，谁晓得你们花了多少钱买药？又花了多少钱在你们自己身上？”
“你啥意思啊？三磊子，话可不能乱讲！”
“反正爹身上的褥疮从来没好过，你们买回来的酒精也没啥酒味儿，不晓得是不是偷偷往里头掺了水。”
三磊子这话让黄月珠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确实偷偷往酒精里头掺水了，这主意还是大美教她的，如今被说中了秘密，她心虚地狡辩道：“你、你瞎说啥呢？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少在这儿瞎几把胡说诬赖人！”
“咱们已经分家了，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就算有证据，你也不可能把贪的钱分出来还给我们。”
说完，他拔高了音调，再次大声道：“总之那条野狗是我逮着的，我爱分谁就分谁，其他人统统都管不着！你们想要吃狗肉，自己去山里头抓啊！”
他两个哥哥被他气得不行，“好哇，三磊子你本事大了，敢这么对我们说话啦！”
“大哥、二哥，你们本事也大啦，欺负爹瘫痪躺在床上没法帮娘，居然带着媳妇儿跑来家里闹事儿，要是爹能下床，早就把你们的腿给打折了！”
此时，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三磊子，你不错，我几个儿子里，就你最不错，懂得帮你娘……”
听着熟悉的声音，众人诧异地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姜庆山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院子里。
他身边跟着小灵宝。
不久前，灵宝跑回屋说有好多大坏蛋欺负娘亲，娘亲不让灵宝帮忙打坏蛋，她想让爹爹帮忙。
姜庆山听得焦急、无奈、心酸又自责，“这些年让你娘受苦了，都怪爹没用，没法下床，啥忙都帮不了。”
“爹爹你把这些肉肉全部吃光光，然后就会有力气下床帮娘亲啦。”小灵宝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谢谢灵宝，我知道你想安慰爹爹，可我现在心里难受，吃不下这些肉，灵宝乖，你吃吧。”
小家伙摇了摇头，“灵宝不吃，爹爹吃。”
姜庆山看灵宝一直端着碗，不想她累着，最终拿过筷子把碗里的肉吃了，“灵宝，我吃完……”
他话未说完，感觉一股力量涌入他的身体中。
最近两天他常有这种感觉，但今天格外明显，连胸口以下毫无知觉的部位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爹爹，这是娘亲给你做的拐杖，你试试吧。”灵宝把拐杖放到床边，笑盈盈道。
“啊？这……”姜庆山诧异道，“我连坐都没法坐，你娘咋会给我做拐杖呢？啥时候做的啊？”
灵宝弯着漂亮的大眼睛，声音软糯又可爱，“今天早上做好哒，因为灵宝说爹爹很快就能用拐杖走路啦。”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爹爹是不是忘记啦？灵宝说过可以治好爹爹的嘛！爹爹不信灵宝吗？”
姜庆山愣了愣，“不是不信，我……”
见爹爹犹犹豫豫的，灵宝拉着他的手臂，撒娇地摇晃了几下，“好啦，爹爹你快试试拐杖吧，娘亲还等着你帮她教训大坏蛋们呢，灵宝不想娘亲再被坏蛋们欺负啦。”
第8章家里的顶梁柱
照理说，像姜庆山这种高位截瘫的人连坐都无法坐起身，更别说靠着拐杖走路了，但当他两条手臂撑在拐杖上，竟然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虽然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但和之前那种彻底的无力感不同，他感觉从胸口到大腿的部位都是力气。
“爹爹放心走吧，不用怕，”灵宝甜甜地笑道，“爹爹要是摔跤了，灵宝会接住爹爹哒。”
姜庆山心情又激动又喜悦，这会儿听了闺女的话，笑得眼睛里都是光亮，“爹爹重，别压坏灵宝啦。”
“爹爹不重，爹爹太轻啦，要多吃肉肉，”小灵宝说，“吃肉肉，吃饭饭，长胖胖。”
她爹爹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灵宝，你真是爹爹的小福星，是爹爹的宝贝……”
小家伙眼眸弯弯，“爹爹也是灵宝的宝贝呀！”
他们走到院子时，不仅是姜家人，其他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呀！那不是东子爹吗？他站起来啦？”
“不是说脊椎骨断了，一辈子只能躺床上了吗？咋还能拄拐呢？”大家看着姜庆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又震惊又好奇，探着脑袋往里头看。
半晌，大东子才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爹？”
“你小子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啊？”姜庆山气愤道，“刚才咋对你娘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臭小子，等你爹我的腿全好了，非狠狠抽你一顿，让你欺负你娘！”
“我没，我哪敢欺负娘啊？”
大东子否认完，指着一旁的老二说：“是二华子和他媳妇儿顶撞娘的，我真的啥也没说啊。”
二华子一听，脸都白了一半，“我也没……”
农村老话说“棍棒之下出孝子，慈母底下多败儿”，大东子他们几个从小挨他们爹的打，如今虽说大了，已经是孩子爹了，但骨子里还是最敬畏自己爹。
姜庆山拄着拐杖走到大儿子跟前，“大东子，你带你媳妇儿回去好好想想，为啥三磊子不愿意分肉给你这个大哥吃？想好了过来告诉我！”
“是，爹。”大东子急忙应了一声。
他拉着媳妇儿走之前，忍不住回头朝自己爹感叹道：“爹，您这身体突然能下床了，儿子替您高兴。”
“既然分家啦，你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啦，照顾好媳妇儿和孩子，过好自己的日子！”
叹了口气，他又语重心长地说：“哎，你这性子比你二弟稳重，爹也不担心你，就是你两个儿子太皮，这儿子皮了就得打，你太宠儿子了，一看就没管好。”
“不是我宠他，是我媳妇儿……”
“行啦，你家的事情，你自己回家琢磨吧。”
把大儿子打发走了，姜庆山有些艰难地走到二儿子跟前，“二华子，你是脖子上吊了个西瓜吗？”
“啊？啥西瓜？没……没啊。”
他爹问：“那你头压得这么低干啥？”
二华子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抬起头，辩解道：“爹你别听哥刚才瞎说，我哪敢顶撞娘啊？没有的事儿，我、我那啥，我就是觉得分家不分肉，有点儿说不过去嘛。”
“哦，不分你们肉，你就跑来家里闹啊，还喊一大群人来咱们家看热闹，你不嫌丢人啊？我看你脸皮很厚啊，跟那些脱裤子上吊的人一样，死不要脸啊！”
被爹这么一骂，二华子一张脸涨得通红，急忙道歉说：“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多余的话我懒得说，赶紧带你媳妇儿走！以后再跑来闹事儿，小心我抽你！”
“好好好，走，我这就走……”
二华子话未说完，他媳妇儿板着脸，一脸不乐意道：“走啥呀？那狗肉还没分咱们呢？凭啥走啊？”
“就是！”刘大美一心想蹭肉吃，朝二华子挑拨说，“说句不该说的，你爹根本不把你当儿子，连肉都不分你，你也没必要再认他这个爹……”
二华子眉头紧皱，“你说啥呀？啥都不懂就在这儿叭叭叭的乱讲，刚才我娘有句话说得没错啊，这里有你啥事儿啊？我家分不分肉的，关你刘大美屁事儿啊？”
没想到他会转头攻击自己，刘大美愣了愣，“我、我这不是帮你吗？帮你还有错啦？”
“谁要你帮啊？我看你是没生出儿子，被你婆婆嫌弃了吧，成天到晚的就会往我家跑，搅合别人家的事儿！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吧！”
刘大美被骂得整张脸通红，“你！你，好哇……”
二华子懒得继续搭理她，拽着自己媳妇儿的手，“赶紧走！瞧今天这事儿闹的，我就说了别来闹嘛。”
很少见到丈夫这个样子，黄月珠有些回不过神来，被拽着回到了家里，这才甩开他的手。
“你干啥呀？刚才干嘛那样骂大美呀？”
问完，她皱眉，“你就这么怕你爹？真搞不懂，你到底怕他啥呀？他是能下床了，那又咋了？就他那样儿，你真以为他能抽你啊？我瞧着他两条腿都还不能动呢。”
“我爹能下床了，我高兴！我乐意被他教训。”
说到这儿，二华子不由得扬起唇角，“咋就能下地了呢？之前瞧了好几个医生都说我爹不能下床啦……哎呀，明天我得再去瞧瞧他，带点东西过去。”
“你是不是脑子坏啦？他们一块肉都不分咱们，你还带东西过去给他们？”
“送点东西咋啦？那是我爹！闹饥荒那几年，要不是我爹，我早就饿死啦！”二华子说。
黄月珠感觉快被他气死了，重重“哼”了一声，“你爹要是真对你好，刚才就应该分些肉给咱们吃！”
回忆着肉的香味儿，她嘴馋地吞咽了下口水，然后生气地跺了跺脚，“你爹娘还有你那几个弟弟都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就会欺负我！”
撂下这话，她气呼呼地跑回屋里，甩上门。
姜家，沈素娥把围观的人全部都赶走了，关上大门。
“爹，你咋能用拐走路啦？”四海子眼底仍旧是吃惊的神色，朝他爹上下打量，“前些年我说要给你做两根拐杖用，你不是说腰发不了力，没法拄着拐走路吗？”
姜庆山朝身旁的小灵宝看了一眼，笑道：“吃完狗肉突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不仅手有力了，腰也有力了！我也不晓得是咋回事儿，可能这狗肉大补吧。”
他三个哥哥听了，连连感叹，“哎呀！以前就听说过野狗很补，没想到这么补啊！”
这么说着，他们急忙又折回屋里吃肉。
三磊子看了他爹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奶娃，想着肯定是灵宝的功劳，娘这次真是捡了个小仙童回来！
第9章生气地离家出走
隔壁，林家。
刘大美刚回到家，被她婆婆一通训斥，“你还晓得回来啊？一天到晚的抱着孩子到处瞎溜达，晚饭也没做，柴火也没劈，家里的灶都还是冷的！”
“我这不是想办法去姜家弄狗肉吃吗？”刘大美将闺女大丫放在屋里的椅子上，拍掉她衣服上的雪。
“你还好意思提姜家，刚才我和你爹在人群里瞧着，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说别人家的事情，你掺和啥呀？被姜家人指着鼻子骂，啧！你可真是……”
不等婆婆继续说，刘大美打断道：“我不掺和，那黄月珠弄到肉，会分我吗？”
“说得你分到肉了似的。”
林老太鄙夷了一声，将筐里的毛薯放进锅里，“大丫如今也两岁了，不用你照顾了！趁着现在农闲，你赶紧和德胜再生个儿子，这才是要紧事儿！”
这么说完，她又唠叨，“你说你天天和姜家那二儿媳妇儿待在一块儿，咋不好好和人家取取经？人家第一胎就是儿子，如今肚子又大了，瞧着又是儿子……”
刘大美语气泛酸，“谁说她肚里那胎又是儿子的？我瞧那肚子形状扁扁的，像是闺女。”
“就你那眼神，看得出啥呀？你怀大丫那会儿，天天说自己怀的是儿子呢，结果呐？丫头片子一个！”
“行啦，老太婆，你少说两句话吧，”在灶边帮着烧火的林老头拨动了几下柴火，说，“第一胎生个闺女也挺好的，以后可以帮着照顾弟弟嘛。”
他媳妇儿轻哼了一声，“就怕她第二胎又是个赔钱货，那可真是要命了！”
“也不能说丫头就是赔钱货嘛，”林老头说，“你看姜家捡了个闺女，运气多好啊？不仅有肉吃，今天东子爹还能下床了，那娃儿可真是福星！”
“有些女娃八字好，天生招财纳福，这种娃儿千万个里头最多就一个，是福星转世，其他都是赔钱货。”
说到这儿，她转头看向自己孙女，“我瞧着大丫不仅是个赔钱货，还有点儿像灾星哦……”
“娘，你说啥呢？大丫咋就是灾星啦？”
“生产队修水渠，别人都没事儿，就德胜他受了伤，足足两个月没去生产队，比别人少了六十多天的日工！本来咱们家男丁就少，年底不晓得才能分到多少分红。”
刘大美说：“这和大丫又没关系。”
“咋没关系啦？自从有个大丫，咱们家就不大顺，”林老太越说越生气，不耐烦道，“哎呀，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赶紧生个儿子吧，给咱们家添添喜气啊！”
“我也想生儿子啊，这肚子不是一直没动静嘛……”
林老太眼底流量出几分失望和嫌弃，转头朝自己丈夫说：“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说姜家咋就那么好命？那东子娘生的全是儿子，儿媳妇儿又连着给她生孙子，进山里随便捡个女娃儿还是个小福星。”
听着婆婆的话，刘大美下意识握紧拳头，心里又气愤又酸楚，还带着浓浓的妒忌。
次日，午后，雪停了，阳光明媚。
难得天气好，好些妇女们抱着娃儿聚一起聊天。
她们聊到姜家的事情，其中见过灵宝的人夸说姜家捡到的小女娃长得灵气又漂亮，不晓得是谁家丢到山里的。
“那女娃儿肯定不是咱们白河村的人丢的，十有八九是黄口村或邻水村的，也有可能是上溪村。”
“昨儿个我瞧见了那孩子，模样可标志了，大眼睛小嘴巴，长得水灵灵的，”穿着红色碎花袄子的女人说，“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闺女，我可舍不得丢了！”
一阵夸张的笑声从不远处传出来。
众人朝笑声的方向看去，见刘大美抱着她闺女走近，忍不住问：“你笑啥呀？”
“笑你们太傻啦！”刘大美止住笑，反问道，“你们不会真以为她是被爹娘丢的吧？”
妇女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是被丢的，难道是迷路？那么小的娃儿能一个人踩着雪进山？”
刘大美一脸意味深长，“沈大娘为了那个山里捡来的女娃儿，非要和两个儿子闹分家，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她的话让周围一众妇女们愣了愣，“确实啊，本来好好一大家子人，突然就分家了，是有点儿怪。”
刘大美压低声音，装出神神秘秘的样子说：“被爹娘丢掉的娃儿哪个不是又黄又瘦的？咋可能长得那么白嫩？我看那个叫灵宝的丫头根本就不是人！”
“喂！大美你别吓人啊！”胆子小的妇女紧张道，“她不是人是什么东西？”
“八成是啥成了精的东西，会施妖法！你们想想，那姜四叔躺床上那么多年，咋突然能拄拐了？还有沈大娘也是，富贵娘和我说她婆婆跟中邪了似的。”
大多人嘴上说着“不迷信”，心里却很忌讳。
她们回到家，把刘大美这番话告诉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两天，全村人都听说了灵宝是妖怪的传言。
姜超一大早拿着斧头上山砍柴，半路听到其他人议论这事儿，还笑话他娘给他捡了个妖怪妹妹，气得他头脑发胀，情绪激动地跑回家，非要他娘把灵宝丢掉。
“为了这丫头，大哥和二哥都分出去了，现在你还要因为她，害咱们家被全村人笑话吗？”
自从爹瘫痪后，他最依赖的人就是大哥。
在他的想法中，是灵宝把大哥一家人给逼走的！
一个人说了半天，见娘坐在炕上给灵宝做衣服，根本不搭理自己，五超子梗着脖子，威胁道：“娘，你今天要是不把她丢了，那我立马走，再也不回来了！”
“走走走，”沈素娥抿了下手里的线，边穿针边烦躁道，“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事儿！”
五超子眼眶泛红，将斧头用力丢在地上，赌气道：“好啊！这话是你说的，以后你没我这个儿子了！”
出门离开家，他踩着雪走了许久，不知道去哪里，最终去了他大哥家敲门，“大哥，大嫂……”
在大哥家里坐了一上午，五超子委屈地抱怨了许久，骂完爹娘和灵宝，又夸大哥和嫂子，说这些年要不是嫂子操持，家里早就乱得不像话了。
到了中午，他大嫂把蒸好的红薯放桌上。
姜超想都没想，伸手就要去拿红薯，没想到他大嫂急忙把整个盘子都给端了起来，“那啥，超子啊，我家红薯不多了，你要吃还是回去吃吧？”
“咳！”大东子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是啊，超子你回自己家吃吧。”
树根和土根两个孩子坐在桌边，手里抱着热腾腾的红薯，笑着说：“哈哈，这是我家的红薯，爹能吃娘能吃我们也能吃，只有五叔没得吃。”
第10章触发了空间
两个侄子的话让姜超双颊发烫，格外难堪。
他嫂子装模作样地说了儿子两句，转头朝他道：“五超子啊，不是嫂子小气，实在是家里没分到啥东西，之前三磊子不是抓了野狗吗？也没分咱们吃啊，是吧？”
“是三哥他和娘不愿意分你们，换作我，我肯定……”
不等五超子把话说完，他大嫂方秀云急着赶他走，不耐烦地打断道：“哎，狗肉都吃光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反正吧，咱们已经分家啦，你要是肚子饿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姜超就算再蠢也听懂他大嫂这话是在下逐客令了。
不得已离开大哥家，他兜兜转转去了二哥家，被他二嫂一通嘲讽，“前两天狗肉吃饱了，今天居然好意思跑来我家蹭饭，信不信我像你娘那天赶我们一样，用扫帚把你赶出去啊？”
“走吧走吧，”二华子把他五弟推出门，说，“你二嫂子如今还在气头上呢，你最近少来啊。”
“砰”的一声，他关上院门。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雪越下越大了，呼啸的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五超子穿的衣服本来就不厚，这会儿紧了紧衣服，硬着头皮又在村子里闲逛了一圈。
“都怪那个灵宝，要不是她，大哥和二哥就不会分家，一家人也不会为了狗肉像结仇了似的！”
嘟囔了几句，他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三哥能逮到野狗，没道理自己不行啊！只要抓到野狗，把肉分给大哥和二哥，到时候他们肯定就愿意收留自己吃住了。
总之，他宁愿死都不要回家，和那个发了疯中了邪的娘以及娘捡回家的那个讨厌丫头住在一块儿！
五超子咬牙想到这儿，忍着寒冷独自上了山。
傍晚，姜家，沈素娥在厨房忙活了许久，眼看天快黑了，皱眉道：“老五那小子出去一天了，咋还没回来？”
“我去找找吧？”姜庆山一只手拄着拐杖，朝自己媳妇儿说，“肯定在他大哥二哥家里待着呢。”
“你去？”沈素娥回头看向丈夫，“你这腿……”
她丈夫双脚站立着，将右手的拐杖离地，笑道：“小腿还有点使不上劲儿，不过已经能站着了，我感觉用不了两天，我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
“那也还没完全好啊！你可悠着点儿，”沈素娥说，“为了治好你，费了灵宝她多少血啊？每次看她割自己手指都快心疼死我了，你可……”
话说一半，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姜庆山这才知道灵宝是用她自己的血治疗他的。
之后，听媳妇儿说了仙人托梦的事情，他想着自己和媳妇儿肯定是上辈子行善积德做了无数好事儿，这辈子仙人才给了他们这么好一个闺女。
“这件事你可别和其他人说啊！听到没？”
沈素娥嘱咐完，她丈夫毫不犹豫地点头，“放心！就是刀子抵在我喉咙管上，我也不说！”
他们说话时，躺在床上睡觉的小灵宝忽然睁开眼睛坐起身，目光朝窗外看去。
离了十几公里的距离，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是她五哥哥有危险……
小女娃敏捷地跳出窗外，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她出现在她五哥哥附近几百米的距离。
“走开！”五超子疼得浑身都是冷汗，他右手臂鲜血淋漓，左手死死抓着一根树枝，边胡乱地挥舞，边大声喊着，“走开！都走开！”
也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真让他遇见了野狗，不过不是一只，是一大群，它们数量超过二十只，其中一只跳起来咬住了他的右手臂，甩都甩不掉。
很快，五超子的腿被野狗咬穿了，疼得他整个人摔在地上，“救命……娘、爹……爹，救命啊……”
好疼啊！他是不是要被这些野狗吃了？
想到自己被野狗吃得骨头都不剩的凄惨死状，五超子又惊恐又绝望，“救命……”
就在他疼得快晕死过去时，一阵阵痛苦的嗷叫声响了起来，“嗷~嗷嗷~”
灵宝个子小小的，看着也就比野狗高一丁点儿，她一拳头打在其中一只野狗身上，那狗飞出十几米，重重撞在树干上，一命呜呼了。
紧接着，另外两只狗也被灵宝打死了。
剩下十几只野狗这会儿吓得瑟瑟发抖，发出类似狼叫的声音，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嗷哦，嗷……嗷~嗷……”
“你们肚子饿，可以吃野兔野鸡或者吃野人，但是不能吃我五哥哥！”灵宝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
“嗷~嗷嗷哦……嗷……”
“灵宝才没兴趣杀光你们呢，赶紧走开！”
野狗是报复性很强的动物，一般动物都不敢惹它们，如今看灵宝没有再理会自己，转头去看她五哥哥了，其中一只野狗忍不住扑向她，结果被她一拳头打到了天上。
“是你自己要送死的，不能怪灵宝哦！”
小奶娃声音软糯糯的，随着她眼睛闪过金色的光亮，被打到天上的野狗直接骨肉分离了。
其他野狗吓得四散而逃，再不敢继续逗留。
五超子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着自己这是痛得出现幻觉了吗？还是说村里那些人猜对了，灵宝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只在山里成了精的妖怪？
“五哥哥是不是很疼啊？放心，有灵宝在呢，五哥哥不会有事儿哒！”小奶娃蹲在她五哥哥身边，安慰道。
听着身旁小女娃温暖可爱的声音，五超子心头涌上一股感动，想说什么，他刚张开嘴，一股血喷了出来。
他无比艰难地低下头，发现自己肚子上血肉模糊的，已经被野狗咬开了，似乎连肠子都被掏出来了。
“我、我……我要，要死了……”
没人肚子破了还能活着的！
五超子后悔道：“对不起，我……没资格，当、当你哥哥，不管你，是不是妖怪……对不起……”
灵宝歪了歪小脑袋，不太明白五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五哥哥是娘亲的儿子，要是五哥哥死了，娘亲肯定会很难过的，灵宝不要娘亲难过。
咬破手指，小奶娃将血涂抹在她五哥哥的伤口处。
那些皮肉组织吸收了灵宝的血，一瞬间仿佛拥有了再生能力，以极其快的速度完美地愈合了。
五超子的腹部伤得最严重，为了治好他，灵宝觉得手指流的血量太少了，直接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刀。
白嫩嫩的小手握成小拳头，手心极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等五超子惊愕自己浑身变得不痛不痒，手上、腿上、肚子上的伤全部完美愈合时，一旁小奶娃面色苍白，身子一歪，整个人晕倒在了雪地里。
再睁开眼时，灵宝发现自己泡在灵泉里头。
一只黑色猫咪围着灵泉走来走去，见可爱的小主人醒过来了，它高兴地“喵喵”叫，“主人，你醒啦？”
“你是谁呀？为什么叫灵宝‘主人’？”
“我是你的空间使者呀。”猫咪回答。
小灵宝环顾周围，喃喃了声“空间”，反应过来，“哦，灵宝懂啦，这是我的神力产生的空间是吧？”
“是哒！因为主人失血过多昏迷啦，所以被动触发了这处空间的产生哦，空间里的灵泉蕴含灵力，可以帮助主人调理身体，不仅如此，这处空间还有其他很多作用哦。”
第11章灵宝是他亲妹子
为了方便称呼，灵宝给猫咪取名叫“乌云”，她问它这个空间还有什么其他功能。
“除了灵泉，空间还有灵田和一间超市，灵田可以种小麦种玉米种菜等等，超市可以进行购物。”
乌云领着灵宝走进超市，身子轻轻一跃，敏捷地跳到柜台上，甩了下长长的尾巴，说超市里卖的东西和灵宝所处的年代有关，比如那些日用品都是供销社里有卖的。
“这些东西全是灵宝哒？”小奶娃踮着脚尖抓起一把糖果，没想到那些糖果刚离开糖罐就不见了。
“不是哦，既然是超市，肯定需要花钱购买哒。”
“啊？”小家伙撇撇嘴，“可是灵宝没有钱呀，爹爹和娘亲也很穷，他们也都没有钱。”
“主人可以把灵田里种好的蔬菜卖给我换钱呀，不过在空间换到的钱只能在空间的超市里用哦。”
说完，乌云又解释，“主人的空间能进行升级，到时候不仅能种地，还能养牲口，除了鸡舍和畜棚外，还会出现养鱼的池塘和养马养驴的棚子呢。”
“对啦！”摇了摇尾巴，它从柜台跳到灵宝的脚边，仰着毛绒绒的脑袋道，“这间小超市升级后也会变成大超市，超市越大，主人能买到的东西就越多啦！”
灵宝听乌云说完这么一大串，全部消化完后，好奇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疑惑问：“空间要怎么升级呀？”
“需要喜爱值！就是认识、听说过主人的人对主人的喜爱度，现在大家对主人的喜爱值累积是负的7120哦。”
灵宝一脸呆萌，“负哒？”
“现在只有姜庆山、沈素娥、姜磊、姜超、李光正这五个人对主人的喜爱值是正的，其他人要么是0，要么是负的，主人你要想办法被大家喜欢呀！”
灵宝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喜欢自己，歪着脑袋疑惑地问：“乌云，要怎么做才能被人喜欢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需要主人你自己去发现哦。”乌云回答。
“好吧。”灵宝无奈地点点头，想着升级空间这件事不着急，她得先想办法弄到播种的种子，在田里种东西。
此时，空间外头，五超子边哭边喊着灵宝的名字，“灵宝！灵宝你去哪儿啦？呜呜，是哥对不起你……”
他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两个画面，一个是灵宝割开手心滴血救他，另一个是灵宝晕倒后凭空消失无踪。
想起话本里有关精怪的故事，五超子猜想灵宝肯定是为了救自己，最后灵力耗尽死掉了。
他对她那么坏，她还牺牲自己救他……
五超子越想越自责，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流涕。
忽然，一只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奶娃声音透着担忧，“五哥哥你怎么哭啦？是哪里还疼吗？”
五超子喜出望外，“灵宝？”
他抹掉眼泪，朝眼前的女孩上下打量，“灵宝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你……”
觉得说“死”字不吉利，他吸了吸鼻子，“你没事就好，刚才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救我，我肯定没命了。”
小灵宝弯了弯眉眼，一口小奶音又软又糯，“不用谢，灵宝是娘亲的女儿，五哥哥是娘亲的儿子，爹爹说我们大家是一家人，灵宝当然要救你呀。”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五超子感动又愧疚。
“嗯，”他红着眼睛，“我们是一家人，我不管你是什么，其他人怎么说你，灵宝你就是我妹子，亲妹子！”
两个人下山时，天空几乎完全暗下来了。
走了没几步，五超子似忽然想到什么，折回大树边把三只被灵宝打死的野狗捡了起来。
路上，他征求灵宝的意见，希望分两只狗给他大哥和二哥，“其实大哥和二哥不坏，他们上次来家里闹事儿也是因为太馋狗肉了！这次如果我们分他们狗肉吃，他们肯定很开心，这样我们大家也都还是一家人。”
“五哥哥很喜欢大哥哥和二哥哥，是不是呀？”
“嗯，”五超子一路拖着三条野狗，喘着气说，“他们毕竟是我哥嘛，我就想一家人都好好的。”
怕灵宝不高兴，他又立马补充道：“不过这些野狗是灵宝打死的，如果你不同意分他们，那我也……”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小丫头弯着眉眼笑道：“同意哦！五哥哥想把它们分给谁都行，只要五哥哥开心就好啦。”
这么美好可爱的小女孩真是自己妹妹吗？五超子感觉一颗心暖洋洋的，仿佛周身的积雪全都融化了。
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落雪纷飞，北风呼呼地吹着，换作以往，大多数人吃完晚饭都回屋躲在炕上取暖了，今天却反常地聚集在二华子家里。
姜庆山指着二华子的鼻子骂，“你五弟和你妹妹都不见了，你不帮忙上山找？有你这样的人吗？”
“爹，不是我说啊，”黄月珠走到她公公身边，“五超子那么大人了能出啥事儿啊？至于灵宝那小丫头，她可能被她亲爹娘抱回家啦……”
“啥亲爹娘啊？她是被她爹娘丢山里的，咋可能偷偷又把她抱走？”
黄月珠笑了笑，“到底是来路不明的女娃儿，村里人都说她不是人，是妖怪呢！我看爹你也别费那个心了，走了挺好，还省了张嘴吃饭。”
沈素娥听得怒火中烧，咬牙忍着。
“二华子，”她走到自己二儿子跟前，“娘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着咱们一起找你五弟和灵宝？”
“娘，这下雪天进山不安全啊，何况天都已经黑了，要是遇到豺狼啥的，咱们都得死……”
说到这儿，二华子扭头看向站在爹身后的大哥，“哥你也不想去吧？你倒是说话啊，要是真上了山，出了事儿可咋办呀？你还有树根和土根要养呢，我媳妇儿肚子这么大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照顾他们啊？”
“爹，娘，”大东子抿了抿嘴唇，犹豫着一会儿，说出真实的想法，“二华子说得没错，我们不是胆小，实在是家里有孩子要照顾，我们不能有事儿啊。”
沈素娥冷笑，“好哇！你们两个都是好父亲啊！”
她丈夫也感到心寒，“其他人可以这么说，但超子他可是你们亲弟弟，你们就这样当哥的？”
三磊子听不下去了，“爹，我和四海子两个人去，肯定把老五和灵宝找回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姜庆山拄着拐杖说。
他媳妇儿附和，“我也去！”
“哎呀！爹你这样子咋上山嘛？还有娘，你们去了也是添乱，你们赶紧回家去！”三磊子劝说道。
一众人围着看热闹，五超子站在最外头，踮着脚尖往自己二哥家里看。
听见了爹娘和大哥、二哥的对话，他心情极度复杂，一手拖着三条野狗，一手拉着灵宝挤进了人群里，“不用上山找我了，我和妹妹好好的。”
第12章去保管室偷种子
一霎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五超子身上。
沈素娥一眼看见灵宝，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好孩子，吓死娘啦！你没事儿吧？咋忽然不见啦，娘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灵宝了。”
“灵宝和五哥哥一起去山里捡野狗啦，”女娃娃笑盈盈道，“娘亲，明天我们又有狗肉吃咯。”
“啥？捡野狗？”沈素娥愣了愣，扭头重新看向五儿子，发现他手里拽着三头野狗的腿，这会儿正蹲着身子，用另外一只手拍掉覆盖在野狗身上的雪。
其他人全围上前，“呀！真是野狗啊？三头野狗！”
黄月珠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急切地问：“超子，这些全是你的？你一个人弄死了三条野狗？”
“不是我弄死的，”五超子瞎编道，“我和灵宝进山的时候正巧看见一群野狗在打架，急忙躲在旁边看，等野狗群走了，发现死了三条，就把它们全捡回来了。”
“你……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黄月珠惊叹后，连忙笑着拍他马屁，“五超子，二嫂我经常和你二哥夸你，一看你就是个有出息的，天庭饱满，鼻头有肉，耳垂厚实，是福运高照的面相啊。”
“是吗？”五超子轻笑了一声。
黄月珠连忙点头应道：“是啊是啊！”
笑着说完，她轻咳了一声，“那啥，超子啊，二嫂我平时对你也还算不错吧，你看我这肚子这么大了，一餐肉都没吃过，要不，你分一条野狗给我呗？行不？”
担心姜超不答应，她又立马说：“分半条也行啊！”
五超子缓缓抬起头，“二嫂……”
“什么？你说。”
黄月珠睁着一双眼睛，一脸期待，没想到她小叔子竟然朝她说了句，“你当我傻呀？”
从听到大哥二哥不顾他死活后，他就意识到有些感情是他一厢情愿，他那两个哥哥并不在乎他。
把其中一条野狗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将另外两条狗递给他三哥和四哥，让他们帮忙一起把野狗扛回家里。
“走吧走吧，”沈素娥抱着灵宝说，“这外头冻死人了，咱们赶紧回家，我再把锅里的红薯热热。”
众人目送着他们离开，议论纷纷。
黄月珠气得跺了跺脚，用力推了自己丈夫一把，“你哑巴啦？刚才咋不说话啊？”
“你让我说啥嘛？我和爹娘说的话，五超子他肯定全听见了，你让我哪还有脸和他要野狗？”
二华子叹了一口气，抱怨道：“这件事说来也怪你，本来我都拿好镰刀要出门找人了，你硬是拽着我，说啥我要是出了事儿，你和富贵也没法活了，我这才……哎！”
“关我啥事儿啊？我哪晓得他运气那么好，能捡到野狗啊？我要是知道，我肯定让你去找他了。”
他们夫妻互相埋怨时，大东子回忆着刚才五弟看自己的眼神，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姜家，一家人商量后决定留下一条野狗自己吃，另外两条野狗拿去集市里卖。
村里每天有一辆去镇上的马车，只要付钱就能坐，大人两毛，小孩一毛，收入归生产队所有。
次日一早，三磊子扛着两条野狗坐上了生产队马车，出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你们说说，这姜家是啥运气啊？才几天啊？连着进山逮到野狗，那五超子一次就抓到三条……”
“不是抓的，听说是捡到的。”
老大爷吸着旱烟，“真是啥稀罕事儿都有，我在村里住了几十年，头一次听说有人捡到野狗的。”
“可不，我记得之前有人还传说沈大娘捡回家的女娃是妖怪，扯犊子呢，我瞧着那娃儿根本就是福星啊！”
听着众人对姜家的羡慕以及对灵宝的夸赞，刘大美咬了咬牙，忍不住发出一声“嘁”，“别看他们现在运气好，指不定过两天一家子人全死光，直接绝户了。”
大伙儿听得皱起眉，不悦道：“林家媳妇儿，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好好的咒别人干啥啊？”
“就是啊，姜家最近是出了不少稀奇事儿，可人家又没得罪你，你好好的咒人死全家，这嘴也太缺德了！”
没想到大家会针对自己，刘大美愣了愣，当即拔高音调怼回去，“我随口说说嘛，有啥关系啊？难不成我说句话，他们就死啦？我嘴有这么灵光就好了！”
“那也不能啥话都往外蹦啊！”
有人把这事儿告诉给了刘大美婆婆，气得她破口大骂：“这货就是个事儿精，到处给我们林家惹麻烦！”
等儿媳妇儿回来了，她朝她一通骂，“以后再抱着大丫到处瞎逛嚼舌头，我让德胜把你腿给打断了！”
一整天，林老太故意不给她吃的，让她好好反省。
刘大美饿得饥肠辘辘，夜里睡不着，等丈夫睡着后，一个人偷偷溜到了厨房，打算偷点儿吃的。
“咋啥都没啊？红薯都被娘藏到哪儿去了？”
刘大美捂着打鼓的肚子，打开锅盖、橱子、柜子，把厨房翻遍了，结果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她正一筹莫展时，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窗外走过。
天很暗，她下意识眯起一双眼睛，借着月光认出那孩子是姜家人收养的灵宝。
刘大美好奇她大半夜的去哪儿，快步出了院子，紧跟在灵宝后头，见她去了生产队的保管室。
保管室是一栋土墙砌成的小青瓦房，里头放着各种粮食、种子、化肥和农药，木仓里装有玉米、红薯之类的粮食，等到年底队长会统一进行分红。
“好哇！看来这小丫头是个贼啊！”
想到今天受的委屈，刘大美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打算待会儿抓个现行的。
啥福星啊？不过是个小偷，就她那贼眉鼠眼的样儿，给大丫提鞋都不配，也就婆婆不识货，好好的亲孙女不喜欢，成天夸这么个东西。
刘大美想到这儿，见灵宝不晓得使了什么法子，那门上的大锁忽然“啪嗒”掉在地上。
保管室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刘大美跟在灵宝后头没走几步，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双手胡乱地摸，“喂，臭丫头，你跑哪去了？”
灵宝早就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了。
她没理会那人，循着气味去了放有种子的房间，抓了一小把麦种子，进入空间，将部分种子洒在灵田里。
播种后，小奶娃走到灵泉边，双手捧灵泉水，迈着小短腿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将十平米的灵田全浇湿了。
种子很快发芽变成了麦苗，绿油油的一片。
第13章想确认灵宝在不在家
灵宝蹲在麦地边，双手托着腮，“乌云，它们要多久才能变成可以吃的东西呀？”
“如果有主人的灵力灌注，需要三天，如果只用灵泉水浇灌，需要十天，如果什么都不做，由着它在灵田里生长，需要三十天。”
灵力是灵宝的精神力。
她现在年纪幼小，精神力还不高，一旦精神力消耗太多，她会昏昏欲睡，可能连着睡上好几天都醒不来。
幸好十平米的灵田不算大，她不至于睡好几天。
对全部种子施展完灵力后，小灵宝面前的一整片麦苗越长越高，超过了两尺，眼看着就要开始抽穗了。
“主人，如果有其他多余的种子，可以交给我保管哦，需要的时候再找我拿。”乌云说。
“呐，给你。”灵宝把口袋里剩余的小麦种子递给乌云。
感觉有些困了，她眯着眼打了个呵欠，从空间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在不惊动爹娘的情况下，闭上眼睡着了。
此时，保管室里，刘大美还想着抓住灵宝。
随着“嘭”的一声响，她不小心把桌上的搪瓷罐碰倒在地上，这声音吵醒了两个守夜人。
守夜人是生产队队委会安排的轮岗，村里成年男性每年至少都得当一次守夜人。
“啥声啊？”
两个人惊醒后，意识到有人偷东西。
他们急急忙忙穿上鞋子，点着了煤油灯，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保管室里，左右夹击，合力把刘大美给逮着了。
“你不是那谁吗？那个德胜的媳妇儿。”
“对对对，是她！她嫁进林老头家的时候，我还帮忙吹了唢呐呢，就是她！没错儿。”
两个人议论时，刘大美激动地挣扎起来，“你们抓我干啥啊？又不是我偷东西，是那个灵宝……”
“灵宝？你说的灵宝该不会是沈大娘捡的娃娃吧？”
刘大美用力点头，“对啊！我亲眼瞧见她进了保管室里，那门锁也是她弄坏的，我就是为了抓她，所以才跟着进来的，你们赶紧进去抓她啊，快点放开我！”
守夜人一个叫“李铁牛”，一个叫“赵欢子”。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刘大美不正常，小声道：“德胜这媳妇儿该不会脑子坏了吧？”
“你脑子才坏了！”刘大美大喊大叫，“不信进去找啊，那个灵宝绝对在里头偷东西呢，快去啊！”
为了以防万一，两个人商量了下，李铁牛继续拽着刘大美，赵欢子提着煤油灯在保管室各个房间找了一遍。
“有人没啊？”等得不耐烦了，李铁牛问。
赵欢子把能藏人的地方全翻了底朝天，“没啊！连耗子都没瞧见一只，更别说是人啦。”
“好哇！这婆娘成心耍咱们玩儿呢！”
刘大美瞪着一双眼睛，情绪激动道：“不可能，你们再找找啊！那丫头小小个的，肯定躲在啥地方呢，我是跟着她进来的，她绝对还在里头！”
“别胡说八道了！那女娃儿看着才三四岁，能一个人进保管室偷东西？”
“就是，你瞎掰也要找个像样的借口啊。”
两个人将刘大美拽出保管室，一路拉到生产队的办公室，“我劝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今晚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同伙？大门那锁是咋打开的？哪来的钥匙？”
“你让我交代啥啊？我是来抓小偷的！那个叫灵宝的臭丫头才是小偷！小偷是她不是我！”
半小时后，李铁牛把生产队队长李光正找来了，说刘大美死活不承认自己偷东西，非说自己是跟着灵宝进的保管室，“队长，你说这咋办啊？”
李光正眉头紧锁，“她到底啥情况？我听说之前传灵宝是妖怪的人就是她，现在又闹这么一出。”
“可能和姜家人不对付吧，沈大娘以前就不喜欢她和二华子媳妇儿来往，骂了她好几次了，还动过手呢。”
李光正大概了解了情况，走到刘大美身边，刚要开口说话，被刘大美一把抓住手臂，“李队长，你再多带几个人去保管室找找，肯定能找到灵宝那丫头。”
“你这么肯定她躲在里头？”
刘大美用力点头，“为了防小偷，保管室窗户全是封死的，只有一扇大门可以出入，对吧？”
李光正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挺清楚啊。”
“这事儿村里谁不清楚啊？”刘大美说，“之前我怕那小丫头偷溜出去，隔几秒就回头看一眼门，没见人走出去，现在大门被重新锁住了，那丫头绝对还在里头！”
李光正第一次见人说瞎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成！你既然这么肯定，那咱们也不进保管室找了，我们直接去姜家找，看看灵宝在不在家，怎样？”
“对对，这主意好！”刘大美赞同地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笑，拍马屁地夸道，“李队长，要不怎么你是生产队队长呢？还是你聪明啊！”
看着她这样子，李光正有点摸不准了。
为了验证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一行人去了姜家。
四海子和五超子睡一个屋，离院门最近，他们睡得正熟，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下意识翻了个身。
“哎呀，谁啊？”四海子睁开眼，看窗户外头漆黑一片，打着呵欠说，“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在隔壁床上的五超子也很困，换作以前肯定当做没听见，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但现在他脑子里蹦出来的想法是，这敲门声可能会吵醒爹娘和灵宝，他得赶紧去瞧瞧……
想到这儿，他睡意全无，裹上破棉袄，穿上鞋子，说：“四哥你睡吧，我去开门。”
四海子惊讶，“超子你咋这么勤快了？”
他五弟没回话，直接出了屋子，走到院子里，打开院门，看见好几个人站在门口，“李队长？你们这是……”
“五超子，我来是想问问，你妹妹灵宝在家吗？”
“这不废话吗？这大晚上的，灵宝不在家能在哪儿？吃完晚饭没多久，灵宝就被我娘抱上床睡觉了。”
被拽着手臂的刘大美情绪激动，她往前走了两步，冲姜超吼，“在个屁！我亲眼看见那丫头去保管室偷东西！现在她被锁里头了！她肯定不在家！”
五超子微微愣了下，他心里清楚灵宝不是普通小女孩，这会儿不免担心，想着灵宝该不会为了让他们吃饱肚子，偷偷去了保管室吧？
“你……你瞎说啥呢？”
忍着心虚，他装出气愤的样子，“我妹妹才几岁啊？她人都还没椅子高呢，咋偷东西？”
“超子，你别激动啊，我们也不信啊，可她非这么说，要不你让我们进去瞧瞧？就一眼……”
五超子怕灵宝不在屋里，当即拒绝道：“凭啥啊？就因为这疯婆子一句话，你们就跑来我家搜人？以后其他人污蔑说我家有小偷，是不是我都得让你们查一遍？”
第14章骂她没药救了
“不让我们进去搜？”刘大美冷笑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似地说，“好哇！我懂了，看来那丫头偷东西的事情你们全都知道，你这家就是个贼窝！”
“你说谁家是贼窝呢？你信不信我抽你啊？”
注意到五超子脸上露出心虚的神色，刘大美更加笃定灵宝不在家，她故意大哭大喊起来，“哎呀，都来看啊，欺负人啊，这姜家人偷生产队东西，还想动手打我啊！”
大半夜的，她这尖锐的叫喊声显得特别刺耳，周围好几户人都听见了声音，疑问：“发生啥事儿啦？”
林家，林老太推了推自己丈夫，“老头子你听听，是不是大丫娘在说话啊？她这是说啥呢？”
“啥呀？”林老头眯着眼睛坐起身，将窗户推开一个缝隙，听见外头传来自己儿媳妇儿凄厉的哭声。
“呜呜呜呜，这姜家人和李队长合起伙来欺负人啊！他们这是看我年纪轻轻的好欺负啊，想让我背黑锅啊，乡亲们都来评评理啊！呜呜呜……”
林德胜穿上衣服急急忙忙走出门，想看看发生了啥事儿，正巧遇见他爹娘走出院子，朝他问：“德胜你媳妇儿咋回事儿啊？咋没在屋里啊？这大半夜的。”
“我也不晓得啊，”林德胜皱眉说，“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她鬼哭狼嚎的，我正要去瞧瞧啥情况呢。”
一家人走到姜家门口，发现附近已经围着不少人了，李队长刚要解释什么，刘大美立马扯着嗓子痛哭起来，“呜呜呜，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东西啊！”
“李队长，”林德胜挤进人群问，“咋回事啊？我媳妇儿这是啥干了？你们为啥抓着她不放啊？”
李光正仿佛看见救星似的，急忙朝他说：“德胜，你来得正好，你媳妇儿她……”
不等他说完，刘大美痛哭着打断道：“孩子爹，你救救我啊，明明是姜家人偷东西，他们非诬赖我！这些人和姜家人是一伙的！太不是人啦！”
众人议论纷纷中，李铁牛急红了脸，“你别胡说啊，谁诬赖你了？我们是在保管室抓到的你。”
“对对，我和铁牛叔亲手抓的你，”赵欢子说，“我们和姜家又没瓜葛，咋可能为了帮姜家人诬赖你？”
“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肯定都拿了那沈大娘的好处，”刘大美吸了吸鼻子，信誓旦旦道，“那沈大娘惯会巴结讨好人，她肯定也送狗肉给你们吃了！”
李铁牛最恨被人冤枉了，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你瞎说八道，我要是吃了狗肉，我嘴里生疮烂舌头！”
“李队长，”沈素娥走到院门外，“这三更半夜的，你们跑到我家门口吵吵闹闹的，啥意思啊？”
李光正忙解释了原委，语气无奈道：“哎！这德胜媳妇儿不承认偷东西，还死咬着灵宝不放，所以我想着带她来见见灵宝，让她无话可说，没成想她大喊大叫的……”
“啥？这婆娘真是疯了！灵宝一直和我在一个屋里，这会儿还在床上睡觉呢，偷啥东西啊？”
刘大美讥讽道：“骗谁呢？我亲眼瞧见她撬锁进了保管室，她不可能在家！”
两个人争论时，周围好些邻居说：“这事儿还不简单吗？你闺女要是在家，让我们进去看看呗！”
沈素娥二话不说敞开大门，“成啊！你们全都进来瞧瞧，算是帮忙做个见证，看我家灵宝是不是在家睡觉！”
没想到她会同意大家进屋，刘大美愣了愣，被李铁牛拽着进了姜家，到了灵宝睡觉的房间里。
被子隆起小小的弧度，可爱的小女娃正阖着眼睛安静地睡着，她长睫毛又卷又翘，在煤油灯的映照下，白皙的小脸蛋泛着温暖的黄色光晕。
农村里的娃娃干干瘦瘦、蜡黄蜡黄的，这样可爱漂亮的娃娃特别少见。
好些没见过灵宝的妇女都忍不住感叹，“哎哟，真漂亮诶！怪不得婶子你这么疼她！”
她们看着熟睡中的小灵宝，眼底都是泛滥的母爱，唯独刘大美是例外，她面色发白，嘴里重复说着，“不可能啊！她啥时候回来的？明明……明明……”
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她浑身颤抖，不可置信道：“明明我是跟着她进的保管室，她、她不可能在家啊。“
“得！这婆娘还在这演戏呢！我看啊，要不就是谎话说太多，她自己都信了，要不就是疯了。”赵欢子嘲讽。
刘大美用力跺了跺脚，崩溃道：“我没撒谎！灵宝这丫头不是人！对！她根本就不是人！我之前就说了，她是成了精的东西，是妖怪！”
“李队长，能不能把这疯子拉走啊？”五超子生气地说，“来我家闹这么一出，真是晦气！”
“她看我不顺眼，之前在村里到处编瞎话说我中邪了捡了个妖怪回家，我懒得搭理她，现在她又污蔑灵宝是小偷，哪有这种神经病啊？”沈素娥拧着眉，厌恶道。
“李队长，这女人不仅宣扬迷信，而且偷东西还栽赃别人，你可要好好惩罚她，不能因为我这几年躺床上，看我好欺负就欺负我们老实人啊。”姜庆山说。
面对姜家人的控诉，李光正连忙安抚，“你们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严厉处理！村里那些关于灵宝乱七八糟的谣言，我早就想管了，这次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情，我正好开个大会，给你们家灵宝好好辟谣。”
“这大丫娘也太坏啦，我都差点儿被她骗了！”
“是啊，好好一个娃儿被她说是妖怪，我看她就是看姜家儿子多，心里妒忌，所以找灵宝这个小女娃欺负。”
听着大家的议论，林家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林老太觉得太丢脸了，急忙撇清关系说：“李队长，我这儿媳妇一身毛病，嘴碎又爱惹事儿，我想着好好罚罚她，今天就没给她吃东西，没想到她居然跑去生产队偷吃的，哎，真是把我们林家的脸丢尽了！”
“我没偷啊，娘……”
林老太根本不搭理刘大美，继续朝李光正说：“李队长你想咋惩罚她都行，但希望别影响到我家德胜啊，他从小就老实，和大丫娘就不是一路人。
我也是被媒婆骗了，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儿进门，哎哟！”
听着婆婆的嫌弃和谩骂，刘大美用力挣脱开束缚，冲向自己丈夫，“孩子爹，你信我，我真没偷东西，是他们冤枉我，呜呜，偷东西的是灵宝……”
林德胜抽回手臂，失望道：“都已经这时候了，你还不认错，还要冤枉人家孩子，你真是没药救了！”
第15章小麦种好了
“我冤枉她？”刘大美胸口不住起伏。
她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沉睡中的小灵宝，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整个人扑到床边，扬起拳头就想打在她的身上。
大家没想到她会这么丧心病狂，都来不及反应。
就在刘大美一拳头打向灵宝时，处于睡梦中的小丫头启动防御机制，紧紧握住了她挥来的拳头。
一霎那，钻心的疼痛袭来，刘大美感觉自己手腕快要被捏碎了，面容扭曲，惨叫连连，“啊！我的手……”
屋子里很暗，只亮着昏暗的油灯，再加上被刘大美的背影挡住了视线，其他人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惊叫着，“呀！这疯婆子要打孩子啊，赶紧拉开她！”
灵宝这时无意识地松开了肉嘟嘟的小手，翻了个身，小身子趴到床沿边，继续沉沉地睡了。
“呜呜，我的手啊！”刘大美哭喊着，“你们看啊，她就是妖怪啊，她差点把我的手给拧断啦。”
“你可得了吧！人家娃娃在睡觉呢，还拧断你的手，要不是我们及时拦住你，只怕灵宝要被你打死啦！”
“就是，分明是她想动手打人，还在这贼喊捉贼！咱们赶紧把她绑起来，免得她再发疯！”
一伙人把刘大美拉出了姜家，在她丈夫的默许下，给她来了个五花大绑。
次日，李光正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了她的恶行，“我和老支书、会计以及其他社员商量了一早上，决定让她挑半年粪水，这半年工分减半！”
刘大美的处罚出来后，大家都拍手叫好，好多人还觉得这处罚太轻了。
“要是再早个几年，敢偷生产队东西，非吊到树上打一顿不可！”年纪大的妇女说。
“李队长那是看在她还有个两岁的闺女要养，否则肯定送到镇上的派出所去啦，少说也要关个三五年。”
人群议论纷纷，“李队长还是心太软了，这种人就应该关她几年，她才会改！都说那贼偷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看啊，她这次没偷成，以后肯定还会偷。”
“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东西可得藏好点儿。”
之后，村里人看见刘大美都避之不及，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生怕自己家里那点儿红薯土豆被她给惦记上。
下午，大雪纷飞，二华子坐在烧热的炕上，对一旁的媳妇儿说：“你以后也少和那个大丫娘来往！之前咱娘就不喜欢她，说她是个搅屎棍，如今她还偷东西……”
“行啦！”黄月珠不耐烦道，“我和大美从小就认识了，一个村长大的，我了解她还是你娘了解啊？这事儿蹊跷得很，指不定真是你娘捡来的那娃有问题！”
“那么小的娃娃能有啥问题啊？”
反问完，二华子感叹，“我知道你不喜欢灵宝，但娘既然认了她做闺女，她就是咱们一家人了，以后你见了她别胡说八道，尤其是在娘面前，听见没有？”
黄月珠嘲讽地“嘁”了一声，“都分家了，还一家人呢，说实话，你爹娘那家人的事儿，我才懒得管呢！”
这么说着，她似想到什么，放下手里缝补丁的针线，推了推丈夫，“要不你也去山里一趟吧？”
“这大雪天的进山干啥嘛？”
“抓狗啊！连你五弟都能逮到野狗，没道理你逮不到啊？你去撞撞运气呗？”
二华子对媳妇儿的话感到无语，“之前爹拄着拐杖来咱们家，让我去找五超子，你死活不让我去，现在让我一个人进山？你不怕我死在山里啦？”
“哪那么容易死啊？我听说这两天村里好多人都进山逮野狗啦，你去晚了，山里野狗都让人抓光了。”
“得了吧，野狗要那么好抓，大家早去抓啦，还用在家挨饿吗？”二华子说，“你不晓得那些野狗有多厉害，要是真碰到野狗，指不定谁吃谁呢。”
他媳妇儿嫌弃道：“我看你就是耗子胆子，这不敢那不敢的！不敢进山就算了，让你去要几斤狗肉回来，你也不敢，说啥怕你爹揍你。”
说到这儿，黄月珠用力拍了几下丈夫的胸口，哭着骂道：“我咋这么倒霉，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啊？生富贵的时候天天吃野菜吃糠的，现在眼看又要生了，我一餐肉都没吃过，这像人过的日子吗？呜呜……”
眼看她捂着脸大哭起来，二华子忙拍着她的背安慰，“哎呀，成成成，我去找我娘要肉，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你现在就去要肉，”黄月珠抽噎着说，“没要到肉，你今天别回来！”
无奈之下，二华子只好迎着寒风去了爹娘家。
几个钟头前，姜家，灵宝进入空间，朝灵田里绿油油的小麦施展灵力，顷刻间，一整片麦子变成了金黄色。
和普通小麦相比，用灵力催熟的麦穗格外饱满，像是一串串黄金珠子，鼓胀得仿佛快要爆裂开似的。
“主人，你想用它换钱吗？”乌云问。
“这些麦子能换多少钱？”
“我算算哦……”
乌云抬起猫爪子随意一挥，整片小麦瞬间被收割好，规矩矩、齐齐整整地躺在麦茬上。
不一会儿，这些麦子变成了两袋面粉。
“按市场价，一斤面粉卖一毛八，这里不多不少正好是20斤面粉，可以换成三块六毛哦，主人您换吗？”
灵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换，昨天灵宝听爹爹和娘亲说，家里没有主食啦，三哥哥卖野狗虽然赚了十多块钱，但是没有粮票，他买不到粮食。”
这些天，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大致了解了一些，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很多东西即使花钱也买不到，像大米、面粉、鸡蛋、肉、糖果等等，全都需要票……
在种出来的这些小麦足够一家人吃之前，她暂时不打算用它们换钱购买超市里的东西。
做完决定，小灵宝拔掉麦茬，重新翻土，接着和乌云要了剩余的小麦种子，将种子撒向灵田，仔细地浇水后，施展灵力进行催熟，最后提着面粉离开了空间。
第16章想去黑市换粮票
在空间里忙活了半天，灵宝觉得很困，将两袋面粉放在床边，软绵绵的小身子趴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此时，沈素娥正在为之后几天的食物发愁。
家里的红薯全吃光了，只剩冰在雪地里的野狗肉了。
狗肉虽好，但也不能天天吃，长期没吃肉，这么连着吃了几天狗肉，除了灵宝外，一家人都开始拉肚子了。
“要不我用狗肉和人换点粮食吧？”姜庆山说。
他今天没拄拐，走路的姿势和正常人几乎没区别了。
“哎！这都年底了，村里谁家还有粮食换啊？大伙儿都眼巴巴地盼着李队长分红发粮发猪肉呢。”
沈素娥口中的粮食是指红薯、土豆、花生和玉米棒这几样，不包括大米和面粉。
白河村种植小麦，每年队长交完公粮，发到她家的白面也就四百来斤。
之前没分家的时候，全家十多张嘴要吃饭，如果每天吃面，再怎么省着吃，撑死也就够吃两三个月。
正因为不够吃，谁也不舍得吃。
和村里其他人一样，姜家人刚分到面粉就拉到粮店换了杂粮，四百多斤面粉换了一千多斤红薯土豆。
四海子听到爹娘的对话，想起面粉的事儿，忍不住感慨说：“要不咋说咱们农民苦呢？种小麦、割小麦、打场晒粮，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到头来一个白面饽饽都没吃到。”
“行啦！有红薯吃就不错咯，你还想吃白面饽饽呢，美得你！”姜庆山拍了下四儿子的头。
沈素娥犹豫了许久，说：“我看，要不让三磊子明天再去趟镇上，进黑市买点儿粮票吧，咋样啊？”
“啊？去黑市？这要是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啊！”
“只要不被抓到就好啦！去年你大哥悄摸去黑市买过一次粮票，不就没事儿吗？”沈素娥朝四海子说。
姜庆山想了想，“还是别让三磊子去了，我去吧！我要是被抓到，最多挑两年牛粪，没事儿，三磊子就不一样啦，他被抓到可就不好娶媳妇儿了。”
“你这身子才刚好……”
姜庆山笑着踢了踢腿，“我现在好得很，一点事儿都没啦，指不定跑得比你们还快呢。”
“爹你到底吃了啥啊？我吃完狗肉感觉没啥作用啊，昨儿个还闹肚子呢，你咋跟吃了仙丹似的？”
门这时被敲了几下，外头传来二华子的声音，“爹，娘，是我，我来看你们啦，爹，你腿更好了不？爹……”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二哥咋来啦？”
“肯定是来要狗肉的。”沈素娥说完，似想到什么主意，让四海子开门把人带进来。
没多久，二华子走进屋里，扬起嘴角冲他娘笑道：“娘，这马上要过年了，我来瞧瞧你们！”
走到炕边上，他见了他爹，又立马殷勤地问：“爹，你咋样啊？我前几天就想来看你了，一直没空。”
“没空就好好待在家里陪你媳妇儿，过来干啥？”
被爹这么一呛，二华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那啥，我那媳妇儿肚子大了，嘴馋得很，天天念着狗肉，就想尝尝那味儿，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厚着脸皮……”
“啧！我就知道你没那么有孝心！说啥来看咱们，要是这家里没点东西，一年到尾你估计都懒得来一趟。”
“哪的话啊？我是真想来，还想带点酒来庆祝下呢，是我媳妇儿她不肯，哎呀！反正看见爹你能下床走路了，我不晓得多高兴，真的！说瞎话被雷劈！”
沈素娥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行啦，甭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既然是来要肉的，咱们做个买卖，你想法子去黑市给我换点粮票回来，我就给你两斤肉，咋样？”
二华子愣了愣，“啊？去黑市？这要是被抓到……”
“你机灵点儿呗，见有人来抓了就赶紧跑！要是你不乐意，那我就去找你大哥了，他肯定乐意。”
“我去我去。”二华子急忙说。
他娘点了点头，“成，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来找我拿钱，然后坐生产队的车去镇上，买到粮票，你直接换成大米或面粉扛回来。”
“买票这事儿，李队长会不会说啥呀？”
“咱们村谁没去过黑市买粮票？那李队长前几年娶媳妇儿，他爹也去黑市换了粮票啊，要不然他家哪来的大米当彩礼？家家户户都这么干，他能说你啥？”沈素娥说。
二华子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也是啊，那成吧！娘，咱们可说好啦，两斤肉……”
“少不了你的！”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二华子左顾右盼，“咦？三磊子和五超子呢？不会又上山了吧？”
“他们跟着隔壁王家的一起去山里挖葛根了，咋啦？”
“没，我以为他们又去逮野狗了呢，”二华子说，“说起来，自从娘捡了灵宝那娃娃回来，运气就贼好啊，连着捡到野狗，爹也能下地走路了。”
沈素娥笑着说：“我那宝贝闺女是福星，她亲爹娘不识货，把她丢了，你们也不识货，非闹着分家，以后咱们家的好运和你们可没关系咯。”
二华子知道他娘这话是气他，“咋就没关系啦？说到底，我也是她哥嘛！”
嬉皮笑脸地说完，他问：“我走之前看看我那个福星妹妹呗？她在屋里干啥啊？要是无聊，可以让她和我家富贵一起玩儿嘛，也算有个伴儿。”
“估计在屋里睡觉呢，你别去吵她！”
姜庆山说完，他媳妇儿说：“灵宝这孩子这几天老是犯困，可能天气太冷啦，我得赶紧给她把袄子做出来。”
这么说着，她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碎布，“二华子，家里的布是不是都让你媳妇儿拿走啦？”
“没拿！家里哪还有啥布啊？我家里也缺布呢……”
二华子边说边往屋里走，见被子里露出一颗小脑袋，可爱的小女娃侧着身子，她小嘴巴微微噘着，肉嘟嘟的小脸蛋白里透红，枕在洗得发白的枕头上。
看着灵宝这样子，他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柔软，想着啥妖怪啊？明明就是个漂漂亮亮的奶娃娃嘛，那个刘大美成天净和媳妇儿瞎说！
猜想这孩子肯定是无聊了才睡觉的，二华子走上前问：“灵宝？你要不要来我家玩儿啊？”
还要再继续走近，他忽然感觉脚边踢到了什么东西，疑惑地低下头，看见两个用麻绳扎紧的麻布袋子。
第17章好奇白面是哪来的？
“这是啥呀？”二华子忍不住弯下腰。
不等他解开麻袋，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身后传来他爹的声音，“让你别进来吵灵宝了，你小子欠揍是吧？”
二华子扭头朝他爹问：“爹，这袋子里装了啥啊？以前家里没见过这样的袋子啊，我瞧着眼生。”
姜庆山本来打算把二儿子拉走的，这会儿听他问完，纳闷地“啊”了一声，往地上看去，“这啥呀？”
觉得好奇，他没有多想，先儿子一步打开了麻袋。
一股面粉的香味扑面而来，那味儿好闻得难以形容，让人不禁心神荡漾，忍不住又凑近多闻了几下。
“白面啊？”二华子又诧异又惊喜，“爹，这是白面啊！我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白面，比咱们村种的那麦子磨出来的面粉可要好闻太多啦！”
外头，沈素娥和四海子听到他惊叹的话，觉得奇怪，“啥白面啊？”
“二哥，你说啥呢？家里哪有白面？”
二华子着急说：“娘，四海子，你们快来看看啊，整整两大袋呢，这白面一看就是精面啊！是富强粉吧？”
面粉按品质分为一、二、三等，分别定名为富强牌、建设牌、生产牌，?富强粉就是最好的面粉。
这种面粉的价格偏高，口味也好，属于奢侈类产品，只有大城市里的人才有机会吃到。
“这面真香啊！”
连着吸了几口气，四海子看向他娘，“娘，咱家哪来的白面啊？刚才你还说家里没粮了。”
听四弟说完，二华子打量了他爹娘一会儿，见他们表情不太自然，眉头不由得拧紧，转头看向床上的小灵宝。
“娘，之前那大丫娘死咬着灵宝不放，说偷东西的人是灵宝，该不会她没瞎说吧？”二华子猜测着问，“难不成这面粉是灵宝从生产队里偷来的？”
他话语刚落，后脑勺被他爹用力敲了下，疼得他“哎哟”一声，急忙捂住头。
“你瞎说啥呢？你去找李队长问问，那保管室里有面粉不？”
“二哥，你这话确实过分啦！灵宝还这么小，咋可能去保管室偷东西？再说啦，你刚才也说这面粉像是富强粉了，咱们村哪来的富强粉？”
二华子揉了揉头，“也、也是哈……”
怕他爹又敲自己，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爹娘你们都不晓得这面粉哪来的，那这事儿也太蹊跷了吧？”
“蹊跷啥啊？”沈素娥说，“你爹瘫痪了这么多年都能好，家里多两袋精面罢了，有啥蹊跷的？”
二华子被他娘的话绕进去了，感觉说不过去，可又好像挺有道理的。
四海子感叹，“娘，我看灵宝可能真是福星啊！你才说家里没吃的了，灵宝身边就多了两袋面粉。”
“我早就说灵宝是福星了嘛，你之前还说我迷信，现在信了吧？你可要好好疼你妹妹，听见没？”
沈素娥说完，她丈夫高兴道：“哈哈，咱们家这下有白面吃了，明天不用二华子去黑市给咱们买粮票了。”
“不行！黑市还得去，粮票也还得买，要不然别人看见咱们家吃面，没法解释啊。”沈素娥说。
夫妻俩一番议论，决定还是让二华子去黑市买粮票，并叮嘱，“记得一定要买面粉票，别买成大米了。”
“啊？哦……”二华子看着两袋精面，不住吞咽口水，“娘，那这面……”
“等你明天把面粉买回来，除了两斤肉外，我再分你一斤面，行了吧？不过这精面的事儿，你别告诉你媳妇儿，免得她到处乱说，听见没？”
二华子对自己媳妇儿那张嘴太了解了，当即应了下来，“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她，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晓得村里会传成啥样儿呢。”
回到家，他和他媳妇儿说了第二天去黑市的事儿，“我娘答应我，只要帮忙买到白面，不仅分我两斤肉，还分我一斤面，过年咱们能吃狗肉盖面了。”
本以为媳妇儿听了会很高兴，想不到她一张口就出言讥讽，“你娘可真行啊，使唤你做这样的差事儿。”
“咋啦？我娘挺好的啊，本来她想让我大哥去的，是我自己拼命揽下来的活儿。”二华子说。
黄月珠鄙夷了一声，“嘁！我看她就没把你和你大哥当成亲儿子，果然分了家就是外人了！”
这么说着，她将丈夫拉到身边，“你要是买粮票被抓了，我可咋办啊？我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呜呜……”
“行啦，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
黄月珠假哭了两声，吸了吸鼻子，说：“两斤肉、一斤面也太少了，照我说啊，就应该十斤肉、五斤面！你再去和你娘讲讲价，让她多给点。”
“那野狗剥了皮也就才二十来斤，剔掉骨头剩不了多少肉，能分两斤不错啦。”
“你娘宁愿养个衰娃儿，也不舍得分肉给你，还要你去干那么危险的事儿，真是狠心！”
听媳妇儿还要骂，二华子忙打断道：“行啦，你别说了，我娘到底是我娘，再说啦，灵宝那孩子也挺好的，瞧着就特有福气，啥衰娃啊？以后你别再骂人家了。”
“有啥福气啊？丫头片子一个！”黄月珠嫌弃说，“在我村里，大家都说生闺女衰三年，你看看大美，她生了大丫，简直倒霉透顶了，丫头就是衰！”
“我倒觉得闺女也挺好的，你肚里这胎要是个女娃，和富贵就凑成了一个‘好’字，多好啊？”二华子笑着说完，摸了摸媳妇儿的肚子。
黄月珠推开丈夫，“去去去，别乌鸦嘴啊，我可不想生啥没用的闺女，我就想要儿子！”
她丈夫想到灵宝可爱的样子，忍不住道：“我还是想要闺女，要是生得像灵宝那么灵气就好咯。”
“能不能别提那丫头啦？倒胃口！你是去了你爹娘那儿一趟中邪了吧？他们给你灌啥迷魂药啦？真是的！”
见媳妇儿气得两条眉毛都拧起来了，二华子不敢再说喜欢灵宝的话，闭上嘴不吭声了。
次日，他早早去了爹娘家，找他娘拿钱。
天还没亮，隔着院门，他隐隐闻到面香飘散出来。
厨房里，沈素娥已经把一大锅面条给煮好了，她怕被村里其他人闻到，四点多就起床擀面了。
灵宝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娘身后，听到敲门声，她打开门，看见她二哥站在门外。
“灵宝，起得这么早啊？”二华子笑问。
小奶娃仰着小脑袋不吭声，一双浅棕橘色的眼睛变成了金色，见她二哥哥眉心萦绕着一团代表着灾运的黑气。
第18章跟二哥去镇上
“灵宝你、你的眼睛……”
震惊之后，二华子甩了甩头，再次看向灵宝，想着是自己的错觉吗？他好像看见灵宝的眼睛变色了。
沈素娥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冲二儿子的方向喊：“杵在门口干啥啊？还不赶紧过来！”
“哦。”应了一声，二华子忙朝他娘走去。
“这些钱你拿去，一共十块，看看能买多少粮票，”沈素娥把一张五块钱和五张一块钱叠得整整齐齐的，递出去，说，“别耍心眼儿，听见没？”
“我能耍啥心眼儿啊？放心，这钱最后剩多少我就还你多少，一分都不藏。”
两个人说话时，灵宝跑回到屋里。
“爹爹，爹爹，”她对正低头穿破布鞋的爹爹说，“二哥哥来啦，爹爹，二哥哥他是不是大坏蛋呀？”
“啊？”姜庆山愣了下，想着灵宝会这么问也正常，从她被带回家那天，二华子就没干啥好事儿。
摸了摸灵宝的小脑袋，他说：“你二哥不坏。”
“可他之前惹娘亲不高兴，还和坏阿姨们来家里抢肉肉，灵宝不喜欢他，让娘亲生气的人，灵宝都不喜欢。”
“你二哥他呀，咋说呢，”姜庆山认真想了想，“就是长大了，觉得他媳妇儿更重要了，啥都听他媳妇儿的，生怕他媳妇儿不高兴，灵宝你明白不？”
小奶娃摇了摇头，“不明白，媳妇儿怎么会有娘亲重要呢？灵宝以后娶了媳妇儿，也最爱娘亲的。”
她爹爹被她逗得眉眼俱笑，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哈哈哈哈，小傻瓜，你是女孩子，娶不了媳妇儿……”
“啊？”灵宝呆呆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为什么呀？哥哥们可以娶媳妇儿，灵宝怎么不能娶呢？”
姜庆山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了，“总之啊，男孩子才能娶媳妇儿，女孩子不能娶。”
小丫头似懂非懂，“反正灵宝觉得媳妇儿没娘亲重要。”
“其实男人娶了媳妇儿，更偏袒媳妇儿也是应该的，就是你那二嫂太那啥了，爹爹我也说不清，总之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等灵宝长大就会明白了。”
小灵宝皱着小眉头，试图努力理解爹爹的话，“所以，二哥哥他不是大坏蛋？”
“嗯，你那几个哥哥虽然各自有不少缺点，但都不算是坏人。”
“灵宝懂啦。”
点了点小脑袋，灵宝心想，二哥哥既然不是大坏蛋，那灵宝是不是要帮帮他呀？
他眉心飘着黑气，如果不帮他，他今天一定会遇到特别不好的事情。
外头，二华子解开旧棉袄上的两颗扣子，把钱小心翼翼放进里层的衣服口袋里，“娘，那我走啦？”
“赶紧走吧，”沈素娥催促说，“别错过了马车。”
二华子目光看向厨房，吞咽着口水，“娘，能不能给我喝口面汤啊？我不要面，就想喝口汤暖暖身子。”
到底是自己儿子，虽然这几年她对他颇多怨言，但见他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还是有点儿于心不忍。
“进来吃吧，”沈素娥走回厨房，边拿碗装面，边说，“里头有灶，你坐这儿吃更暖和。”
除了面汤，她还给他夹了几筷子面条。
“谢谢娘。”二华子接过碗，吹了吹热腾腾的面，先是喝了口汤，然后将面条夹了起来，又吹了两口气。
面条虽然只放了盐和碱，但却非常劲道好吃，咸香中弥漫着一丝来自面粉自身的清甜，味道难以形容的美味。
二华子眯着眼睛，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以前赶集在面摊吃的面条和这碗面根本没法比。
馋得猴急，他吃完一口面，又立马用筷子挑起面条，还没吹就往嘴里送，烫得他直吸凉气。
“嘶……好吃，娘，你做的这面真好吃！”
沈素娥笑道：“你吃慢点儿，舌头别烫起泡了。”
“这富强粉做的面就是不一样啊，又顺滑又弹牙。”二华子一口气吃完面条，把汤也都喝光了。
闭着眼回味了一会儿面条的滋味儿，他把碗筷放在灶台上，说：“娘，我走啦！你放心，我今天保证完成任务，给你把面粉买回来。”
“快去吧……”
沈素娥刚摆了摆手，外头一个甜糯糯的小嗓音响了起来，“娘亲，灵宝要和二哥哥一起去。”
一霎那，屋里两个人都朝她的方向看去，“啊？”
二华子愣了不到两秒，眼眸一弯，笑了起来，弓着身子朝小奶娃问：“灵宝是不是想和二哥去玩儿啊？”
“嗯！”小家伙点点头，“去玩儿~”
她娘急忙走上前，“灵宝啊，你二哥他不是去玩儿，是去镇上买东西，你不能去哦，他没空照顾你。”
“灵宝不用人照顾，娘亲放心，我会照顾自己哒！”
二华子挺喜欢灵宝这小娃娃的，一来觉得她长得灵气可爱，二来觉得她可能真有点儿福运，“娘，灵宝这些天窝在屋里没伴玩儿，要不我带她去走走吧？”
“这……”沈素娥犹豫，“你别把人弄丢了。”
“我有那么不靠谱吗？灵宝她是你和爹的心头肉，我肯定牢牢抓着她，咋可能把人弄丢呢？”
这么说着，似想到什么，他又接着道：“对啦！要是买完面粉还剩些钱，我给灵宝买点麦芽糖吃，咋样啊？我记得供销社南边的巷子口有个卖麦芽糖的摊子，好多孩子聚在那儿呢，灵宝肯定也爱吃。”
沈素娥想着下雪，村里的孩子们都窝在屋里，灵宝没伴玩儿，确实挺无聊的。
一番斟酌后，她同意道：“那成吧，你看好灵宝啊，要是她少了根头发丝儿，我不饶你。”
二华子又连连保证，他娘才终于把灵宝交给他。
把灵宝送出门之前，沈素娥忽然抓紧灵宝，说了句“等会儿”，然后急匆匆跑回家，找出之前藏起来的最后两根红薯，用油纸包好后，塞进灵宝衣服里。
之前刚煮好面条，她就给灵宝装了一大碗几乎全是面条没有汤的面，看着她吃光了。
这会儿生怕灵宝路上饿着，塞完红薯后，她又给她塞了两块钱，“多买点好吃的，别饿着自己。”
一旁二华子笑道：“娘你对闺女可比儿子好多啦。”
沈素娥拍了下他的头，“我对你不好吗？你小时候，家里剩一个窝头，我一口没吃，都给你们几个小子吃了。”
“我知道，哎呀，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行啦，快去坐车吧。”
二华子牵着灵宝的小手，一路走到生产队，付了车夫三毛钱，坐上马车，等人全都坐满后，车夫挥动鞭子，喊了一声“驾”，车子开始前行。
坐在一辆车上的村民们好奇地看着灵宝，玩笑地朝二华子问：“你和你媳妇儿不是讨厌这孩子吗？你咋会带她去镇上啊？该不会想偷偷把人丢了吧？”
第19章给二哥哥化解灾运
“去！别瞎说八道啊！让孩子听了误会。”
说完，二华子担心灵宝害怕，又立马跟小娃娃解释，“你别听他们乱讲，我是带你去玩儿。”
小奶娃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灵宝知道，爹爹说二哥哥不是大坏蛋，所以二哥哥不会丢掉灵宝哒。”
“那当然了，我咋可能是坏蛋嘛，我是好蛋……”
他话未说完，车上一大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哪有人夸自己是好蛋的，哈哈哈……”
“咋啦？这世上有坏蛋就有好蛋嘛，”二华子昂扬着下巴，自信道，“这是我发明的词儿，不错吧？”
其他人笑得更大声了，“二华子你个初小都没毕业的还发明词呢，也不怕被笑掉大牙，哈哈……”
听见其他人的笑，灵宝也“咯咯”笑个不停，像朵阳光下开得灿烂的向阳花，好不可爱。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二华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妹妹能听懂就行咯。”
轻快的气氛中，马车在黄泥路上奔驰，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一车人到了镇上。
二华子想着先把正事儿办了，拉着灵宝穿街过巷，走到他记忆中的黑市地点，看见深巷里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蹲在地上，另外一个人靠墙站着。
“有票卖不？”二华子走向离得最近的一个人，用蚊子细的声音问，“我想买点儿面粉票，有吗？”
靠墙站着的男人长着一张刚毅的国字脸，名叫赵刚。
他打量着二华子，问：“要多少斤？”
“一斤多少钱？”
“三毛一斤，你要几斤？”
价格和二华子预想的差不多，他打算拿一半钱买粮票一半钱买面粉，于是小声答道：“二十斤吧。”
他话语刚落，一旁小灵宝声音甜甜地问：“二哥哥，你不是要带灵宝去买麦芽糖吗？”
她的嗓音清脆悦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另外蹲着的两个人原本神色严肃凌厉，看向灵宝时，表情都不由自主柔和起来，想着这小娃娃长得可真好看。
“再等等啊，”二华子拍了拍灵宝的头，“买了票，咱们去粮店买面粉，然后我再带你去买糖。”
“好吧！”乖巧地应完，灵宝转头朝赵刚看去，弯着大眼睛笑问，“大哥哥喜不喜欢吃糖呀？二哥哥给灵宝买完糖，灵宝分你一半好不好呀？”
赵刚没想到这娃娃会突然问自己问题，惊讶了片刻，黝黑的皮肤微微有些泛红，“不用，谢谢。”
“糖糖很甜哒，吃了就不会不开心了哦。”灵宝说。
赵刚愣了愣，“我没有不开心啊。”
女娃娃呆萌萌道：“可是大哥哥刚才见到我们，不仅嘴唇往下撇，眼睛也变凶了呢，灵宝想着你肯定不高兴，大哥哥你不喜欢灵宝吗？”
“怎么会呢？小妹妹你很可爱……”
脱口而出说完，赵刚咳嗽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朝二华子问：“这是你妹妹？你是哪个村的？”
“白河村的，咋啦？”二华子纳闷。
赵刚眉头紧锁，“你带着妹妹来黑市买粮票？你不知道粮票是不允许买卖的吗？”
这话让二华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啥情况，疑惑地“啊”了一声。
“赶紧回去吧！”赵刚摆了摆手，“我看你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所以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以后再犯这种错误，我就直接把你抓局子里关起来了！听见没？”
这下二华子可算明白了，敢情这人根本就不是卖粮票的，他是公安，在这儿等着逮人呢。
对视上他威严的目光，二华子感觉双腿发软，哪还敢再继续逗留，忙拉着小灵宝快步往巷子外走。
“赵队，你就这么放他走了？”蹲着的两个人站起身，说，“上头可说啦，要在年底抓到十个买卖粮票的当典型，咱们好不容易蹲到一个……”
赵刚打断道：“没看见他带着小孩吗？要是把他抓走了，那孩子怎么办啊？”
他两个下属先是愣了愣，然后“扑哧”笑了起来，“哈哈，赵队，你一向铁面无私，别人都说你是包公不讲情面呢，想不到有天居然会为了个小娃娃网开一面啊。”
“主要那小女娃长得灵气又可爱，还管咱们赵队叫‘大哥哥’，换作我，我肯定也不忍心了。”
赵刚被说得脸颊通红，抬手就朝他们两个人头上拍，“说够没啊？再说废话，罚你们今天晚上留这儿盯梢！”
他们的对话被二华子听在耳里，他嘴里喘着气，朝灵宝说：“幸好……幸好灵宝你跟着我一起来了，要不然我、我今天可惨了，吓死我了……”
灵宝漂亮的大眼睛浮现出一抹金色，她仔细打量着二哥哥，见他眉心那团黑气变淡了不少。
变淡了，但没完全消失，说明灾运还没化解完！灵宝感叹二哥哥今天可真是多灾多难。
二华子没有注意到灵宝这次眼睛的变色，他连拍了几下胸口，回忆着刚才的情形，感到一阵后怕。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看着手里的钱，“咋办啊？这儿的黑市看来已经被端啦，我不晓得还能去哪儿买粮票，哎哟，我被吓得也不敢去买了，这年底管得太严了。”
又自言自语了一阵，他无奈地叹气，“算了，我也尽力了，买不到也没办法啊，灵宝，我带你去周围转转，给你买麦芽糖吃，然后我们就回家吧？”
“好呀。”灵宝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粮店门口，看见外头挂着一个牌子，上头写着，“今日粮价：籼米143元/100斤，普通粳米164元/100斤，标准粉018元/斤，标准切面021元/斤。”
探头往粮店里看了一会儿，二华子又忍不住把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要是不用粮票就能买粮该多好啊。”
人群中几个人早就注意到他了，这会儿都在互相使眼色，其中有个瘦高个儿快步走到二华子身边，小声问：“老乡，你这是要买米还是买白面啊？”
“啥意思啊？你有卖？”
“有啊，”瘦高个说，“我是镇上国营餐馆的，前几个月买太多大米和面粉啦，结果客人没几个，那米面眼看着要放过期了，就想着便宜点卖了。”
二华子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瘦高个说，“那餐馆就在前头，你不信跟我去呗，你先看看米面的质量，要是想买，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反正坑不了你。”
第20章灾运消失了
这大白天的，二华子认定对方肯定不敢乱来，再加上他心里很想买到面粉，和她娘换狗肉和白面，于是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行吧，你带我去瞧瞧。”
“好嘞！”瘦高个高兴地应了一声，在前头领路，带着他和灵宝从热闹的集市一路走到偏僻的胡同弄堂里。
“咋这么远啊？”二华子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了，“这餐馆开在这里头咋可能有客人？”
瘦高个儿继续往里头走，“可不嘛，挑错地方啦，当时也是没选好位置，要不饭菜咋卖不出去呢？”
二华子越想越奇怪，既然是国营餐馆，肯定开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啊，咋会在这里头？
等等！镇上有餐馆吗？来镇上赶集的大多都是农民，谁舍得在餐馆里消费啊？一般他们去街边的小吃摊里吃碗面条都得掂量掂量。
意识到问题后，他对前头的瘦高个说：“喂！那谁，你这餐馆太远了，我不买了。”
说完这话，他拉着灵宝就想掉头离开，哪成想这时周围忽然冒出三个人，手里各自都拿着木棍。
眼看他们统统围了上来，二华子急忙护着灵宝身前，咬着牙故作镇定道：“你们谁啊？想干嘛啊？”
“识相的把钱交出来，要不然……”脸上长了不少雀斑的少年挥动木棍，“我们只能硬抢了！”
“我、我警告你们，刚才我还在旁边巷子里见到了公安，你们识相的赶紧跑，要不然我扯着嗓门喊声‘救命’，他们保准过来……”
“你以为我们被吓大的？赶紧的，我数到三，看你是把钱老实交出来，还是挨顿揍再交钱？”
二华子揣着钱，嘴里嘀咕着，“完了完了，我死定了！钱要没了，爹肯定会揍我一顿，我都当爹的人了，可不能再被爹满村子追着打了。”
就算不被爹打，他也舍不得交出去这十块钱，十块不是小数目，他去生产队干一个月活儿，也就能赚个十二三块，要是收成不好，可能才八九块钱。
见他还犹犹豫豫的，雀斑少年开始数数，“一、二、三……看来你是想挨揍啊？”
加上瘦高个在内，抢劫的共四人，他们很年轻，最大的不过十八岁，最小的仅仅才十四岁。
雀斑少年外号是“狗麻子”，年纪最小，瘦高个外号是“瘦猴”，年纪最大，也是四个人之中发号施令的人，剩下两个人，外号分别是“柱子”和“卷毛”。
“狗麻子，甭和他废话了，咱们直接摁住他，然后把他手里的钱抢走就完了！”柱子说。
“按柱子说的办！”
瘦猴说完，将灵宝往旁边拽。
二华子面色白了一半，急道：“别伤害孩子！我把钱给你们，给你们行了吧？放开灵宝！”
“早把钱交出来不就好了吗？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瘦猴朝他大声吼道，“快点，全都拿出来！”
二华子将两块钱递了出去，“就这些了，你放了我们吧？都是乡下人，我们也不容易啊。”
“我在粮店外头可瞧见了，你手里有好几张一块的，还有一张五块的钱，别耍花样，都交出来！”
面对几个人的威胁，二华子不得已掏出剩下的钱。
抱着一线希望，他对狗麻子说：“我看你和我五弟差不多岁数，我猜你肯定也是家里有困难，所以才会干这种事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留两块，行不？”
狗麻子有点心软，朝另外几个人看去。
“要不，”他犹豫着说，“留两块给他？”
“你有病啊？咱们现在是抢劫！”瘦猴说，“要抢就抢光，没把他衣服扒下来就不错了，还给他留两块？”
柱子和卷毛赞同道：“这人有钱买面粉，家里肯定不差钱，一分都别给他留，再找找他身上是不是还藏着钱，狗麻子，你快点搜他口袋，我们摁住他！”
二华子被用力摁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冻的地面，嘴里吐出热气，“没啦，真没钱啦。”
狗麻子觉得十块钱已经很多了，本来不想再搜，但听同伴们一再催促，只好把二华子口袋掏了一遍，一共又掏出来一块六毛三分钱。
“还我！这是我的钱！”二华子激动道，“我媳妇儿大着肚子呢，这钱是我给她买红糖补身体的。”
“买红糖？”瘦猴眼珠子转了转，“再搜搜，看他身上是不是有红糖票，他既然带了钱出来，肯定带着票！”
狗麻子表情为难，“要不，算了吧？”
“废物！”瘦猴骂了一句，松开灵宝，走到二华子跟前，将他衣服整个扒了下来，里里外外摸了一遍，在夹缝里找到一张两市斤的红糖票。
搜到糖票，他高兴得大笑起来，“哈哈哈，咱们有了这票，待会儿可以去供销社买糖吃啦。”
一伙人拿了钱和票，转身快步往巷子外头走。
灵宝看着趴在地上狼狈的二哥哥，见他眉心的黑气消失无踪了，心想二哥哥的灾运终于结束啦。
“喂，大坏蛋你们等一下，”小奶娃突然大声说，“灵宝衣服里还有两块钱呢，你们不要灵宝的钱吗？”
刚走到转角的瘦猴一伙人停下脚步，与此同时，二华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灵宝，你……”
眼看那群抢劫自己的臭小子全折回来了，他急忙说：“我妹妹胡说的，她没钱，她、她最喜欢开玩笑了，傻乎乎的，哈哈哈，真没钱，我妹兜里一分钱没有。”
瘦猴看他焦急的样子，笃定道：“那丫头身上绝对有钱，哈哈，咱们运气可真好，碰到一个送钱的傻丫头！”
这么说着，他用力推了下狗麻子，“你去搜！”
“我不去，”狗麻子拒绝道，“我从来不欺负女孩子，而且她还这么小，要去你自己去。”
“那待会儿我搜到两块钱，没你的份儿！”
瘦猴说完，走到灵宝跟前，伸手就想去掏她口袋，不料手刚碰到她的衣服，浑身有种触电的感觉，麻得他大叫了一声，“啥、啥呀？你咋会电人？”
其他人不明所以，身材矮壮结实的柱子说：“冬天我也经常被电着，我妈说手太干了，碰下水就好了。”
“不是那种电，”瘦猴急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慌，“她、她这电更厉害，我手都被电麻了……”
小灵宝拿出两块钱，笑盈盈地问：“欺负人的大坏蛋，你不是要钱吗？为什么不拿呀？”
第21章很久没今天这么高兴了
被小丫头这么一激将，瘦猴气急败坏，伸手就去拿钱，结果刚和灵宝的手接触到，触电感再次袭来，这次他无法收回手，整个人抽搐不止。
惊恐地瞪大双眼，他想要求救，可身体发麻发木，他根本张不了嘴，直到眼前一黑，被电得晕了过去。
其他人太过震惊，呆呆站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瘦、瘦猴他……他这是怎么啦？突然抽得那么厉害，是得什么病了吧？”
柱子和卷毛紧张地吞咽口水，“不会是癫痫吧？”
狗麻子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朝旁边两个人说：“别站着发愣啊，咱们赶紧背他去卫生所吧？”
“要背你背，我可不背。”
柱子说完，卷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也不背，别是啥传染病。”
“不是说癫痫吗？”
“也可能是其他病啊，太吓人了。”
卷毛想赶紧离开这儿，冲到灵宝跟前，朝她凶狠地吼道：“臭丫头，把两块钱给我！快点！不然我揍你！”
“呐！给你！”小奶娃乖乖展开手心。
卷毛想都没想就去拿钱。
和瘦猴一样，他刚接触到灵宝就开始抽搐，然后双眼翻白，倒地不起。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瘦猴不是得病，问题出在灵宝身上。
“你、你……你对他们干了什么？”柱子惊慌失措。
灵宝唇角挂着甜甜的笑容，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走向他，“你要不要钱啊？给你哦，一共两块钱。”
“走开！你离我远点儿……”
灵宝语气疑惑，“你不是想要钱吗？”
柱子像看鬼一样看着她，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了，他“啊”的狂叫了一声，扬起拳头就想打在灵宝脸上，结果手被灵宝一把抓住，来了个过肩摔。
要不是亲眼看见，那画面根本无法想象。
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居然把一个十六岁、长得像柱子一样结实的人摔地上，而且动作是那么流畅、一气呵成。
呈八字仰面倒地的柱子浑身剧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张大着嘴，两眼一翻，直接没意识了。
“现在，”灵宝看向狗麻子，“就剩你一个啦。”
“钱、钱还你，”狗麻子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刚才从你哥身上抢来的钱都在这里，全还你们……”
灵宝拿起地上的钱，递给她二哥哥，声音甜甜地问：“二哥哥你数数，钱有没有少呀？”
“啊？”二华子呆滞了半晌，“哦……”
他接过钱，数了两遍，“没少，十一块六毛三。”
似猛然想到什么，他急忙穿上之前被扒掉的外套，走到晕倒的瘦猴身边，从他口袋里拿回了红糖票。
“求你放了我吧？”狗麻子哀求道。
接着他又说了一堆话，告诉灵宝和她二哥，自己真名叫张国庆，“狗麻子”是他插队后被取的外号。
“插队？”二华子诧异地看着他，“你是知青啊？”
“嗯，”狗麻子点头，“我家在和宁市，是三月到镇生产大队的，瘦猴他们是去年下乡的，比我早一年。”
二华子不相信道：“知青可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干得出来抢劫的事儿？不可能！你可别蒙我！”
“我没骗你，我也不想抢钱啊，可实在太饿了，我已经饿了三天了，这三天靠喝水充饥，快要饿死了。”
哭诉完，他抬起手臂抹掉眼泪，掏出藏在里层衣服里的五张粮票，高高举着递给二华子，“这是下乡前我妈给我的，我把它们给你，求你们放了我。”
二华子接过粮票，惊讶道：“呀！这是全国通用粮票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二哥哥，这个粮票很特别吗？”
“是啊，这种粮票在全国都能换到粮食，不像一般的地方粮票，只能在本市用，在其他市都没用。”
小奶娃大眼睛亮亮的，“那我们能用它换面粉吗？”
“面粉？我看看啊，”二华子只读到小学三年级，认识一些字，但认得不多，“好像是面粉票……”
狗麻子仍跪在地上，说：“这五张都是白面票，四张是五市斤的，一张是三市斤的。”
二华子一听，高兴得笑出了声儿，“哎呀！太好了！我正愁买不到白面呢。”
“你们有购粮本吗？”狗麻子问。
“啊？啥？”二华子没听懂，“你说啥本子？”
“购粮本啊，”狗麻子掏出自己的知青购粮证，“没有这个本子，你要怎么买面粉啊？”
农民没有粮票，自然也不可能有购粮本。
二华子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他努力回忆了一会儿，隐约记得大哥好像说过，为了买米，他花钱找人借了粮本？
“你这本子能不能借我用用啊？”二华子说，“待会儿我买了白面分你十斤，这粮票算和你买的。”
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分自己十斤面粉，狗麻子满脸不可置信，“我抢你钱，你还分我吃的？”
“哎，其实吧，你们这些孩子也挺可怜的，十来岁的年纪就要背井离乡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学着我们农民种地，吃不饱饭，身边也没爹娘照顾……”
二华子感叹完，指着瘦猴几个人继续说：“他们和土匪似的，我不心疼他们，和他们相比，你还算有点儿良心，没有抢灵宝的钱，所以我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
“谢、谢，谢谢哥，呜呜呜谢谢……”狗麻子刚说了两句，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他泣不成声，哭了好一阵才哽咽着说：“我、我保证改正，以后，我以后再也不干，坏事儿了。”
小灵宝嗓音软糯又可爱，“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哈哈，没错，灵宝说得对！”二华子笑道。
之后他把瘦猴几个人送到了派出所，然后拿着狗麻子的粮票和购粮证去粮店买了二十三斤面粉。
把十斤分给狗麻子后，他一手扛着十三斤的白面，一手拉着灵宝，兴高采烈道：“灵宝，二哥给你买糖吃。”
灵宝仰着小脑袋，见她二哥哥上扬着嘴角眉开眼笑的样子，好奇问：“二哥哥怎么这么开心呀？”
“哈哈，我也不晓得咋回事儿，心情特别好！”
是因为运气好没被公安抓走吗？还是因为钱没被抢走？再或者是因为顺利买到面粉了？也可能是因为把讨厌的家伙送进了派出所，还被小知青感激地说了“谢谢”。
短短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感触颇深。
自从结婚有了孩子，他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为了儿子不挨饿受苦，他帮着媳妇儿一起算计着家里那些钱和吃的用的，常常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说真心话，他已经很久没今天这么高兴了。
第22章后悔分家
“叮叮……叮……”
卖糖的老大爷用小木椎敲打小钢凿。
二华子拉着灵宝走上前，说：“给我两份麦芽糖。”
冰糖要冰糖票，白糖要白糖票，红糖要红糖票，糖果要糖果票，而麦芽糖收的是打糖票。
对于农民来说，白糖票和红糖票都很稀有，冰糖极度稀有，连着五年，白河村只发过一次冰糖票。
糖果票就不用说了，生产队根本没发过这种东西。
和这几种票相比，打糖票算是最常见的糖票了，每年春节各家各户都有发，比红糖和白糖都更多。
大爷把硬邦邦的麦芽糖敲了两块下来，包在油纸里头，“呐，两份糖票，四分钱。”
二华子把打糖票和钱递出去时，灵宝双手捧着麦芽糖，好奇地舔了舔。
周围聚着不少流口水的孩子，他们这会儿都盯着灵宝看，其中好些人含着自己的手指。
有个小女孩眼馋地问：“甜不甜啊？”
灵宝又舔了下糖，摇了摇头，“不怎么甜呢。”
卖糖的老大爷听了这话，忙说：“娃娃，你第一次吃吧？这糖要含在嘴里嚼，越嚼越甜，你试试。”
“对，灵宝，麦芽糖要嚼了才甜。”
灵宝拿起其中一块糖放进嘴里，原本硬邦邦的糖立刻变得香甜软糯，越嚼越香。
她将另外一块糖递给她二哥哥，“甜~”
对灵宝分糖给自己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二华子微微愣了下，笑道：“我是大人，不吃糖，灵宝你吃。”
“甜，好吃，二哥哥也吃。”小家伙笑容单纯天真。
二华子心头一阵柔软，有种心灵被净化的感觉，情不自禁地伸手接过了麦芽糖，然后放进了嘴里。
虽说二十三了，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吃麦芽糖。
他还是孩子那会儿，别说糖了，家里能有口杂粮吃就谢天谢地了，那会儿他没吃过一顿饱饭，吃一天饿两天。
后来长大了，当爹了，家里的糖要么给女人吃，要么给孩子吃，作为男人哪还有机会吃糖呀？
“甜吗？”灵宝笑着问。
二华子用力点了点头，“真甜！”
卖糖的大爷笑道：“甜吧？哈哈，慢慢嚼……”
两个人离开麦芽糖的摊位，二华子看灵宝吃糖吃得嘴边一圈白白的淀粉，眼底满是宠爱，帮忙她擦了擦嘴角。
本来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灵宝，现在不想问了。
不管灵宝为啥力气大得超乎寻常，还能让人触电似的抽搐不止，他能确定的是，灵宝在帮自己！
若不是灵宝，他今天可惨了！
回村的路上，坐同辆马车的人都羡慕地看着二华子，问他是咋买到的白面？
二华子笑哈哈地回答说：“运气好，我和灵宝逛集市的时候遇到一个大队知青，他有票没钱，我有钱没票，就合作一起买啦，哈哈……”
“呀！那你花了不少钱吧？”
“没多少，就四五块钱，比去黑市买粮票可划算多啦！那黑市一斤白面票要三毛呢，可贵了。”
众人听了都表示羡慕，“哎哟，那确实是赚了啊。”
“真好，过年能吃白面啦，”好些人吞咽了下口水，“我就等着队长分红发年猪了，配窝窝头吃。”
“吃窝窝头也要李队长发玉米棒才行啊，也不晓得他今年发不发玉米棒，别只发点红薯啊，我吃红薯吃得天天放屁，哎哟，我可太想吃别的了……”
大伙儿议论了一阵，又情不自禁朝二华子身旁放着的一大袋面粉看去。
坐车头、一口黄牙的人感叹，“华子你们家最近可真是不错啊，又是吃肉又是吃面的。”
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儿，二华子忙否认，“牛耿叔，我可没吃到肉，这面也是给我娘买的，我就是个跑腿的。”
牛耿叔听得心里好受了一些，拍了下脑门，“对了对了，差点忘了你和你爹娘分家了，哎呀！你这分得真不是时候，要不然那些吃的都有你一份。”
二华子低头看了一眼靠着自己睡着的小灵宝，心头涌上一股后悔，“谁说不是呢？当初不该分家的！”
之后几天，大家闲聊时总忍不住议论着姜家的事情，说姜家最近都在吃白面，前天吃的是手擀面，昨天吃的是面疙瘩汤，今天那灵宝娘做了烙饼，味儿老香老香了。
“哪来的面粉啊？黑市买的？黑市白面票可比大米票贵啊，我记得白面票要三毛，大米票只要两毛。”
“不是黑市买的，我听说二华子遇到知青还是谁，反正那一大袋面粉没花多少钱，老划算了。”
林家，林老太听了隔壁王婶的话，心里发酸，气得把满是泥的葛根往水盆里用力一丢。
“你说那沈素娥的命咋那么好呢？哪像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在厨房里洗这些东西！”她双手冻得通红，这会儿感觉又冷又痒，“我这手都快冻烂了。”
王婶往周围看了看，“你媳妇儿呢？去挑粪水啦？”
“是啊，李队长当着全村人的面罚她挑粪，她能不去吗？现在我见了她都得躲着，浑身屎味儿，臭死了！我上辈子不晓得造了啥孽，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儿进门。”
她这话被正巧走进门的刘大美听见了。
“娘，”将扁担往地上用力一丢，她大声说，“我挑粪也是有工分的，虽然少了一半，但总比没有强吧？”
被儿媳妇儿厉声呛了一句，林老太气得劈头盖脸骂道：“你凶啥子凶啊？你还好意思朝我吼……”
“你和王婶背地骂我，还要我笑嘻嘻地当没听见啊？我可不是那种受人欺负的性子！”
林老太气得心脏“突突”地跳，她捂着胸口，“谁、谁欺负你啊？谁敢欺负你啊？我这哪是娶了儿媳妇儿啊，分明是娶了个菩萨进门，我得烧高香供着你！”
“我每天一大早出门，挑粪快要累死了，回来还要照顾大丫，娘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嫌我脏嫌我臭，我想挑粪吗？还不是被灵宝那个灾星害的！”刘大美气愤道。
“你可得了吧，少在那胡说八道了！”林老太说，“那灵宝是灾星？分明就是福星！”
一旁王婶忍不住说：“我也觉得灵宝是福星，自从东子娘捡到她，啥好事儿都被姜家人赶上了。”
之后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姜家人吃面的事儿，“你说这年底咱们村谁家能吃上白面啊？也就姜家那一户了！
哎，说起来，之前东子爹瘫痪在床上，一家五个儿子，那老大老二娶媳妇儿花光了钱，他们家算全村最穷的了，老三年初相了几个姑娘，没一个姑娘肯嫁他，嫌他家穷。
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东子爹突然就能跑能跳了，成天的不是吃肉就是吃面，谁不羡慕姜家啊？”
压低声音说完一长串话，王婶神神秘秘道：“非要说这些好事儿和灵宝那小娃娃没关系，我才不信呢！”
第23章觉得儿子没灵宝好
“我说了她是妖怪！”刘大美斩钉截铁，“你们不晓得她力气多大，我的手差点被她给掰折了！”
她婆婆不悦道：“你少说两句吧，今天只有你王婶在这儿，不会到处和人乱说，要是换了别人，肯定又得去队长那告你一状！说你宣扬迷信污蔑人。”
“是啊，妖怪这事儿可不能瞎说，反正那娃娃肯定旺了姜家，哎，也是那沈素娥命好哦，羡慕不来。”
两个人一阵感叹，都觉得灵宝那样子看着就是有福气的长相，脸蛋圆润有肉，额头宽阔饱满。
“哎，我孙女要是也长得像她那么漂亮，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偏长了个鞋拔子脸，下巴又尖又长，啧……罢了，说了就生气。”
刘大美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她本来想大声反驳她婆婆的话，忽然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白说，用力跺了跺脚，转身大步回房里去了。
林老太被她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她离去的背影，“你瞧瞧她刚才那样儿，气死我了！哪家儿媳妇儿敢这样对婆婆的？有旁人在呢，就敢给我甩脸色，太不像话了！”
“你这儿媳妇儿脾气是太暴了，”王婶说，“让你家德胜好好管管她啊，要是现在不管，将来等她生了儿子威风了，只怕更不好管咯。”
“先把儿子生下来再说吧，要是真能生儿子，我让让她也没事儿，就怕她那肚子不争气。”
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说话时，刘大美看大丫窝在床上睡觉，挨着她坐了一会儿，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那灵宝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大丫？再说啦，那丫头不仅是贼还是个怪物，为啥没人信她的话啊？
懊恼地想了许久，她突然想到了黄月珠……
下午，特地洗了个澡，她抱着大丫去了黄月珠家。
两个钟头前，二华子一家人正在吃饭，他两岁的儿子富贵闹脾气说：“不次不次，要肉，次肉，次肉肉……”
“那肉是过年吃的，你听话，把红薯吃了。”
“不要不要，要肉，呜呜，”富贵抱着娘哭，“娘，肉肉嘛，我要次肉，呜呜呜呜……”
黄月珠担心儿子哭坏了，朝丈夫道：“孩他爹，我看要不煮点给他吃得了。”
“咱们不是说好过年再吃吗？”
“哎呀，瞧这孩子嗓子都快哭哑了，”黄月珠心疼地说，“那肉不是有两斤吗？你切点出来单独给富贵吃。”
二华子皱眉，“我像他这么小的时候，有红薯吃都要乐坏了，那会儿我天天吃野菜，差点吃得中毒。”
黄月珠哄了儿子一阵，转头催促道：“哎呀，甭说这些废话啦，赶紧去给你儿子煮肉啊！”
“娘，还要面，”富贵拍着桌子喊着，“次面……面……”
“你儿子要吃面，再煮点面。”
二华子不同意道：“面粉才一斤，得省着吃。”
“你不是说给你娘买了十多斤白面吗？等吃完了再去拿呗。”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分出来啦？都不是一家人了，我娘凭啥分白面给我啊？”
“你到底是他儿子啊，你……”
不等黄月珠继续说，她丈夫打断道：“我脸皮可没那么厚，想找娘要白面，你自己要去，我反正不去！”
说完，他找出埋在雪地里的狗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切下来一块，煮在了热水里，等肉熟之后，放了一勺盐。
没有放大料和葱姜，野狗肉腥味重，不过对于长期没肉吃的人来说，只要能尝到肉味儿就很满足了。
富贵双手抓着狗肉，吃得津津有味。
二华子见媳妇儿不停吞咽口水，朝儿子说：“富贵，你别一个人全吃了，留点儿给你娘吃，听见没？”
“不要！”小男孩声音脆生生的，“肉全是我的！”
同样是童稚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二华子觉得自己儿子没灵宝万分之一的可爱，甚至令人讨厌。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啊？那些肉是我辛辛苦苦找你奶奶要来的，咋就全是你的了？”
富贵嘴里嚼着肉，摇头晃脑地说：“就是我的就是我的，肉肉都是我的，我的！我才不要给你吃！”
他爹听得火大，一把将他手里的肉抢了过来，“吃个屁！你不许吃！红薯也别吃！饿着！”
“呜哇哇哇哇……”
富贵仰头大声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啊，你爹和你开玩笑呢。”
黄月珠拍着儿子的背，哄了几句，皱眉冲丈夫凶道：“你发什么疯啊？抢儿子肉干嘛？快点还给儿子！”
“你没听见他说话吗？听着就让人来气！他老子我辛辛苦苦弄来的肉，他倒好，想一个人全吃了，一点不分给咱们，有这种儿子吗？这种儿子养来干嘛？”
“他还这么小，懂啥啊？”
二华子生气道：“人家灵宝没比他大多少，她怎么那么懂事儿呢？就两块麦芽糖，别的孩子都恨不得全塞嘴里，她非要分我一块。”
“啥？灵宝？”黄月珠听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丈夫忽然发什么疯，“什么麦芽糖啊？”
没理会媳妇儿的问题，二华子自顾自道：“我娘说得没错，儿子都没屁用，养儿子不如养块叉烧，还是闺女好，闺女贴心，怪不得我爹娘一直想有个闺女。”
一脸气愤地说完，他把肉丢回盆子里，起身往外走。
眼看他径直打开院门，他媳妇儿大声吼道：“你还没吃东西呢，你要去哪儿啊？你今天抽风啦你？”
二华子没应话，抬脚走了出去。
黄月珠以为他出去溜达一圈就回来了，想不到两个钟头过去了，他还没回来。
突然，一声“吱呀”响起，院门被推开了。
“你可算回来了，你之前跑哪儿去……”黄月珠话未说完，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富贵爹，是抱着闺女的刘大美。
“咋啦？”刘大美问，“你男人跑哪去了？”
黄月珠表情有些不自在，“能去哪儿？到处瞎逛呗，也可能去砍柴了，你今天咋来啦？”
“来找你聊聊天呗，怎么？不欢迎我啊？”
问完，刘大美走近一步，“不会因为我被罚的事儿，你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手脚不干净吧？”
“哪能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黄月珠招了招手，“快进来坐吧，外头冷死了，坐炕上暖和。”
两个人没聊多久，话题被刘大美带到了灵宝身上，“其他人不信我，你得信我啊，那丫头真的邪乎得很，哎！你就没发现她哪儿奇怪吗？”
“说实话，自从分了家，我都没见过她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匆匆见一面，话都没有说过……”
话说一半，黄月珠突然想到丈夫奇怪的表现，“不过啊，有件事儿真挺邪乎的，就富贵爹他不晓得咋回事儿，今天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嘴里还老提那个灵宝。”
第24章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等黄月珠把整件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刘大美用力拍了下大腿，表情夸张道：“哎呀！富贵爹绝对是中邪啦！和你婆婆一样，都着了灵宝那丫头的道了！”
“不可能吧，前两天都挺好的啊，就今天……”
“那巫婆作法念咒给人下降头都要好几天才灵验呢，妖怪迷惑人肯定也要时间啊。”刘大美说。
见黄月珠拧着眉似乎不太相信，她卷起自己的袖口，“你瞧瞧我手上这印子，就是那天晚上被灵宝抓的！你说一个小娃娃咋可能有这么大力气？”
“这是她弄出来的？”
“是啊，我和其他人说，大家都不信。”
说到这儿，刘大美委屈道：“我那天去保管室真不是偷东西，就是去抓小偷的，可那妖怪会妖术，我明明见她进去的，结果……哎，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黄月珠觉得她这样子实在不像是在撒谎，担心道：“咋办啊？我可不能让富贵爹被那妖怪祸害了。”
“我看你还是赶紧去你婆婆家瞧瞧吧，”刘大美说，“八成他这会儿就和那妖怪在一起呢。”
此时，姜家，沈素娥屋里。
五超子帮忙他娘一起剪过年贴的窗花。
家里虽然穷，但每年沈素娥都会在过年前想办法布置一下屋子，贴点儿红色的东西，瞧着更喜气热闹点儿。
“二哥你咋还不回你家啊？”五超子将剪好的窗花放在炕桌上，问，“别是想待在我家吃晚饭吧？”
“啥你家我家的？听着怪生分！”
五超子还在为之前他和大哥不肯上山找自己和灵宝的事情生气，轻轻嗤笑了一声，“我、爹娘、三哥、四哥和灵宝一个家，你和你媳妇儿还有儿子一个家，我不说你家我家，难道要说咱们家吗？”
“行啦，超子，你少说两句。”
姜庆山拍了下五儿子的背，转头朝二儿子问：“二华子，你今天咋回事儿？和你媳妇儿吵架了？”
“没，也不算是吵架吧……”
叹了口气，二华子说了中午让儿子分狗肉的事情，“儿子真没闺女好，太不贴心了！我媳妇儿肚里那胎别又是儿子，我是不想要儿子了，就想有个闺女。”
“我看你还是别做梦啦，你奶奶生了四个都是儿子，你那三个伯母们生的也全是儿子，再看看你娘，还有你大嫂，胎胎都是带把的……”
姜庆山话未说完，一个甜糯的小嗓音从隔间传出来，问：“爹爹，带把的是什么意思啊？”
“啊？就、就是儿子的意思，哈哈……”
姜庆山尴尬地笑了一阵，忙将走向自己的闺女从地上抱到炕上，“是不是我们说话太大声吵醒灵宝啦？”
“没有呀，爹爹没吵灵宝，”小家伙挪了挪小屁股，一脸呆萌可爱，“不过，爹爹你刚才说错啦，娘亲生了灵宝这个女儿啊，不全是带把的儿子哟。”
拍了拍闺女的头，姜庆山满脸宠爱地笑了起来，“哈哈，对对，是爹爹说错了。”
二华子看着他爹乐开花的样子，心里羡慕不已，想着要是有个这么可爱乖巧的小女娃叫自己“爹爹”，他肯定也要高兴坏了。
“爹爹，灵宝告诉你个秘密。”
“啥秘密啊？”姜庆山好奇地将自己耳朵凑近。
听闺女说完悄悄话，他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无比惊愕道：“啥？真的？灵宝你屋里……”
见他话说一半没了后文，大家好奇心倍增，连沈素娥都停下了手里的剪刀，“啥事呀？”
“啊？这……”
犹豫了下，姜庆山问闺女，“现在屋里只有你娘和你二哥、五哥在，我能告诉他们吗？”
灵宝点点头，大眼睛里晕着灵动的光亮，“可以呀，灵宝把秘密告诉爹爹，爹爹想告诉谁都可以哦。”
“那、那我说啦，”姜庆山咳嗽一声，告诉自己媳妇儿和儿子，“灵宝她说她屋里又有白面了。”
这下大家都惊呆了，“又……”
五超子惊喜道：“和上回那白面一样？”
“是啊，在灵宝的床边。”小奶娃指了一下隔间。
自从分家后，她爹娘就把床都搬回了这间大屋子，有二十多平米，三扇窗户，还有一个给孩子睡觉的小隔间，用一块厚厚的布帘挡着，可以防风和遮阳。
灵宝睡在隔间里，有一张小木床，还有一张小木桌，是她爹爹从仓库里找出来给她的。
姜庆山穿上鞋，从灵宝屋里拉出来两袋白面，“真和上次的一样，又是这种又细又软又香的精面。”
“灵宝，这些白面是哪来的呀？你能告诉娘吗？”
灵宝刚要说是自己种的，猛然想到乌云之前告诫的话，没有把空间的事情说出来，而是摇了摇头，“灵宝也不知道呢，灵宝刚睡醒，它们就在床边啦。”
乌云告诉她，如果她爹娘和哥哥嫂子们知道她能用空间种东西，肯定会变得特别懒惰，以后都不工作了，就等着她给他们种东西，这样是不好的。
“主人，空间的事情你还是瞒着别告诉家人比较好哟，人类都是很贪心哒。”
灵宝觉得爹娘不是贪心的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按乌云说的暂时瞒着空间的事。
“娘，灵宝绝对是福星……不仅是福星，还是财神，”五超子兴奋地说，“是个小财神！哈哈……”
他娘笑道：“啥财神呀？财神是送钱哒，要我说啊，灵宝就是个小仙童，这些东西都是老神仙送的！那老神仙怕灵宝在咱们家吃苦，所以给了这些好东西。”
这么说着，她双手合十，朝窗户的方向拜了拜，“老神仙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灵宝。”
“行啦，别这么神神叨叨的，要是被外人瞧见了，肯定又要说一堆闲话了。”
姜庆山说完，又道：“这面粉先放着别吃，咱们家连着吃了几天面食，已经被人议论啦。”
“是不能天天吃，这面太香啦，今天早上我刚出门，那对门的拐子问我买的啥面粉，咋闻起来不一样……”
五超子诧异，“啊？拐子叔问的？”
“是啊，你别看他长短腿儿，走路一瘸一拐的，他那家伙的鼻子灵着呢，隔着这么老远的他都闻得出来。”
“那小子从小就鼻子尖！”姜庆山说，“我和他小时候蹲田里拉屎，他一闻就知道我前一天吃了啥。”
“哎哟，对着面粉说啥屎啊？脏死了！”
沈素娥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他人也哈哈笑。
一大家子说说笑笑时，二华子失落地低垂着头，觉得这些白面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是个外人！
当初好好的，他为啥要分家呢？
他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第25章我看你才要倒大霉啦
“咚咚咚……”院子那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素娥从窗户往外看，“谁啊？”
“我去瞧瞧。”五超子穿上鞋，跑出房间。
见外头站着他二嫂子，他不悦地板起脸，“你咋也跑来我家啦？二哥他来我家坐了一下午，你现在又来……”
“啥？”黄月珠震惊，“你二哥真在这？”
刘大美这时从旁边走了出来，激动道：“我说了吧，富贵爹绝对被那妖怪迷了心窍了！”
五超子听得生气，瞪着她怒斥，“什么妖怪啊？还有，你又来我家干啥？你不用去挑粪吗？”
“早上就挑完啦……不是，我挑不挑粪关你个臭小子屁事呀？你是生产队管事儿的吗？你是记分员吗？”
刘大美气呼呼地反问完，大声道：“赶紧把你二哥交出来！你家藏着妖怪，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黄月珠担心富贵被灵宝使妖法祸害，不敢带儿子进屋，冲里头大喊：“孩子爹你赶紧出来啊！你是不是被绑里头啦？华子，二华子，姜华……”
屋里，二华子听到媳妇儿的喊叫声，又惊讶又困惑，快步走出门，皱着眉问：“你们来这儿干啥？”
一眼看见丈夫，黄月珠拉着儿子激动地走上前，朝他用力拍了两下，“我才要问你呢，你在那里头干啥呀？”
“来我爹娘家里坐坐呗，倒是你，跑来闹啥？”
“坐啥子坐啊？这儿有啥好坐的？”紧紧拽着丈夫的手臂，黄月珠往灵宝所在的土房里看了一眼，神情中透着几分紧张，“你没事儿吧？还认得我和富贵吧？”
二华子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媳妇儿。
见丈夫不吭声，黄月珠抬手摸了摸他额头，然后扒拉开他的眼皮，想看看他眼睛里有没有自己的影子。
之前大美告诉她，人有三魂七魄，要是眼睛里的影子没了，说明三魂都被妖怪给吸走了，没救了。
“你到底想干啥啊？”二华子往后退了一步。
“还好，魂没有全被吸走，你现在还有得救，赶紧和我回家！”黄月珠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拽着丈夫往外走。
刘大美这时说：“记得回去按我说的，笤帚倒着放，这样驱邪，免得再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
五超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啥意思啊？”
“你家入宅，邪气冲天，”刘大美学着以前来她村子里给人看风水的道士，说，“别看现在有肉有面的，马上就要倒大霉了！你瞧着吧，等那个灵宝把你们的三魂七魄吸干净了，你们全家都得死光……”
她话未说完，沈素娥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个嘴贱的泼货，李队长罚你去挑粪水都治不好你的这张贱嘴！有脸做好你的人，没脸闭好你的嘴！遭瘟的东西！”
刘大美被骂得一张脸通红，“我是好心提醒你们，灵宝那个丫头不是人，你们不听好人言，等死吧你们……”
一群待在家里没事干的村民们跑出来看热闹，“那不是林家媳妇儿吗？咋又和姜家人吵上啦？”
“不会是偷了姜家的白面吧？”
刘大美气急败坏，“谁偷东西了？要说偷东西，也是灵宝偷的，我看那白面的来路就不正常，指不定是从镇上的哪户人家里偷来的！”
二华子忍无可忍，吼道：“那面粉是我从粮店里买的，你污蔑谁偷东西呢？你自己是个贼，到处冤枉别人，那李队长就该把你送派出所去关起来！”
这么说着，他冲自己媳妇儿骂：“我让你别和这种人来往，你是不长记性还是咋地？非要和她搅和在一起？”
“大美也是为了咱们好啊……”
“好啥好啊？带着你来闹事儿惹我爹娘生气，是为咱们好？你可真说得出来！”
黄月珠扯着他的手臂说：“你先跟我回去！”
“我不回！”二华子用力抽回手，“我心情不好，就想跟我爹好好说说话，你要回自己回，甭死命拽着我。”
黄月珠觉得丈夫这样子太奇怪了，以前不管她说啥，他都听她的，从来不会这样冲自己吼。
认定丈夫着了妖怪的道，她情绪激动地说：“我看你就是被灵宝那妖怪害了，大美说得没错，那娃儿不是人！你被她害得都神志不清了！”
二华子听得恼火，“人家好好一个女娃咋不是人啦？你跟着刘大美那个疯婆子发什么疯啊？”
“那你说你爹那腿是咋好的？你给我解释啊！”黄月珠指着不远处的公公，“那脊椎断了能自己好？”
其他围观的人听了这话，纷纷朝姜庆山的方向看去。
他双腿彻底好了这件事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会儿大家都议论起来。
拐子叔语气中透着羡慕，“咋回事儿啊？之前没见东子爹他出过门，没想到不用拐杖都能下地啦。”
“姜家最近这些事真是稀奇啊！不会真和他媳妇儿捡来的娃儿有关吧？”
三磊子和四海子提着两只野兔回家，发现自家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不明白发生了啥事儿。
“干嘛都聚这儿啊？”三磊子挤进人群，问。
众人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兔子，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吃惊不已，“三磊子，你那手里的是兔子？”
很显然大家更关注的是吃的，和胖乎乎的野兔相比，姜庆山康复的事情变得不重要了。
“兔子，”富贵摇晃着他娘的手，口齿不清地说，“次兔兔……”
他娘看着双腿还在不停乱蹬的野兔，这会儿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三磊子，你进山逮到的兔子啊？”
“嗯，家里柴不够了，我和四海子进山砍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遇到这两只没长眼的兔子，接连往我身上撞，结果自个儿撞晕了。”
大伙儿羡慕不已，都说姜家最近是福运连连。
刘大美听得不舒坦，故意大叫了一声，神情夸张地说：“啥福运啊？兔子朝人身上撞，这可是大凶之兆啊！轻则霉运连连，事事不顺，重则血光之灾，怪病缠身……”
不等她继续胡说八道，一个甜糯的小嗓音打断了她的话，“阿姨，我看你才要倒大霉啦！”
第26章离倒霉的人远点
听见灵宝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朝她看去。
刘大美面色一僵，抱着闺女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灵宝的距离，恐惧道：“你、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儿！”
小灵宝眨巴了两下大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害怕自己，“阿姨，你最近真的会很倒霉的……”
之前她走出房间时，开启了金瞳，看见每个人眉心都萦绕着气运。
属于吉运的有黄色、紫色和红色，它们分别代表着事业运、财运和爱情运，当人的眉心出现这几种颜色时，说明他最近对应的运势会有明显的提升。
和吉运相反的是厄运，其中青色预示着疾病，黑色预示着灾运，灰色预示着霉运。
大部分人眉心散发着淡淡的白色，表示他们运势不好也不坏，最近几天不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在灵宝眼里，最突兀的人就是刘大美了，她此刻的眉心是灰色的，那灰色很浓，说明她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刘大美认定灵宝在恶意咒骂自己，当即骂了回去，“你才倒霉呢！你个妖怪！怪物！别以为我会怕你！”
忽然，一个严肃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刘大美你跑来姜家闹什么？看来我之前罚你罚得太轻了！”
一众人回头，“李队长……”
“我说过，村里谁再宣扬迷信，利用迷信教唆、胁迫、诱骗、煽动他人，要加大力度惩罚！”
“我哪宣扬迷信还煽动人啦？”刘大美急切否认道，“李队长你不能为了帮这姜家人，平白冤枉我啊。”
黄月珠忍不住帮她说话，“李队长，大美她没……”
她话未说完，手臂被自己丈夫用力拽了下，示意她别多事儿，怕引火烧身，她后续的话都咽了回去。
“你跑来我家，说我妹是怪物，不是迷信是啥？还有我哥弄了野兔回来，你说什么大凶的，跟那些骗人的巫婆道士一样，净讲些吓唬人的话儿。”五超子气呼呼地说。
“她，是她……”刘大美指着灵宝，委屈地道，“是她先骂我，刚才还诅咒我，说我会倒霉，我才骂她是妖怪的，其他人都可以给我作证的啊……”
大伙儿和她保持距离。
其中有个中年妇女说：“谁要给你作证啊？你脸皮可真厚！刚才明明是你先诅咒姜家的。”
“就是啊，”看刘大美不顺眼的人附和，“你说的话可要难听多了，啥血光之灾的，我都听不下去了！也是姜家人脾气好，没扇你嘴巴子，换作我，铁定揍你一顿！”
他们七嘴八舌时，灵宝想着如果离倒霉的人太近，很容易跟着一起倒霉，于是装作怕冷的样子缩了缩脖子，朝娘说：“娘亲，灵宝好冷呀，我们回屋吧？”
“好好，咱们回屋，不理他们。”沈素娥搓了搓宝贝闺女的小手，拉着她往屋里走。
眼看灵宝进屋了，灵宝爹爹和几个哥哥也觉得没必要和刘大美这种逮着人就咬的疯婆子较劲儿，冲她气愤地“哼”了一声，回家了。
二华子下意识想要跟着一起进去，被他媳妇儿用力拉住，“你干啥呢？真中邪啦？”
这时，一阵嘶哑的叫声从空中传来，“哇——”
大家仰头看去，见头顶上飞过几十只乌鸦，忽然，刘大美感觉有什么豆大的东西掉在了自己头上。
她下意识往自己头上摸了下，发现是一坨白色东西，中间还带着一点儿黑，黏糊糊、湿哒哒的，“啥啊？”
不等她疑惑，连续几坨鸟屎掉在了她的头上。
离她最近的几个人不幸被鸟屎砸中，“哇哇”叫了起来，刘大美的闺女大丫很快也中“弹”了，右脸颊多了一块暗灰色的乌鸦粪便，那味儿臭得简直能熏死人。
“呜呜哇哇哇……”大丫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乌鸦的叫声才变得越来越远。
一众人中，要数刘大美中“弹”最多，头上、脸上都是粪便，她闺女也差不多，头上有两坨，脸颊有三坨。
“哎哟哎哟，臭死咯！哪冒出来这么多乌鸦啊？”
大伙儿议论了一阵，发现刘大美身上沾满了鸟屎时，他们赶忙捂着鼻子，嫌弃的同时哈哈大笑，“它们这是专门往大丫娘头顶上拉屎呀？哈哈哈……”
“沈大娘那闺女的嘴挺灵的啊！”
“对哦，我记得她之前刚说大丫娘会倒霉。”
听村民们议论纷纷，李队长用力拍了两下手，“行啦，这些都是巧合，咱们凡事都要讲科学！”
说完，他耐心地疏散群众，“别堵在别人家门口啦，赶紧回家去吧，马上要过年了，好好打扫下卫生，李家媳妇儿，还有赵大牛他娘，快回家去，没热闹可看了。”
等人都散了，李光正又朝刘大美说了些告诫的话，让她别再来姜家闹事儿，否则非狠狠罚她不可。
刘大美气得用力跺了跺脚。
听着闺女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暂时忍着脾气，快步跑回家，冲她婆婆喊：“娘，快给我烧热水！”
没人应她，她只好放下闺女，自己去厨房，结果走得太急了，她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这是咋啦？”林德胜刚砍完柴回来，见自己媳妇儿在地上打滚，忙把柴放地上，上前扶起她。
“呜呜呜，疼死我啦，”刘大美卷起裤腿，“膝盖都流血了，磕破了一块肉，呜呜……”
本以为丈夫会安慰自己，想不到本来扶着自己的丈夫忍不住松开手，捂着鼻子往后退，“你身上啥味儿啊？也太臭了，你……呕！”
被媳妇儿身上的味儿恶心到了，林德胜冲到茅房里吐了起来。
之后，刘大美虽然带着女儿洗了澡，但身上依旧带着一股子难闻的味儿，稍微靠近就能闻到。
“你这是掉屎坑里啦？哎哟，臭得哟……”林老太朝空气中挥了两下，和她老伴拿着红薯回自己屋里吃了。
“有那么臭吗？嘁！装啥呢？”刘大美小声嘀咕着，“自己那屋臭得都快发霉了，还好意思嫌弃我。”
吃完两根红薯，她觉得肚子疼，“哎哟”了两声，抱着肚子跑到茅房里，哪成想刚关门蹲下，脚下两块木板竟然断了，她半截身子都掉进了屎坑里。
次日，刘大美掉屎坑的事儿传遍了全村。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我听说德胜和她分床睡啦，因为那大丫娘实在太臭了，哈哈哈……”
第27章除夕看生产队杀猪
笑话刘大美的同时，许多人小声谈论着姜家。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姜家那三磊子和他四弟进山逮到两只兔子，又肥又大，瞧着可馋人了。”
“野兔子？真的假的啊？”
“我娘昨天亲眼瞧见的，还能有假吗？”
大中午的时候，村里好些人聚在一起闲聊，议论兔子的味道，“他们把兔肉吃了没？我好像没闻到味儿啊。”
“没呢，听说姜家之前的野狗肉还没吃完，最近在吃白面，那兔子养在院子里，打算过年再吃。”
有个妇女说：“之前我还担心那沈大娘和两个儿子分了家会饿死呢，没想到啊……”
她话未说完，见黄月珠从旁边路过，立马停下话茬，冲她喊：“富贵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听说大美出了事儿，我去瞧瞧她。”黄月珠答道。
众人听了，捂着嘴一阵笑，等黄月珠走了，又议论起来，“那富贵娘也是个傻的，这时候不去讨好她婆婆，要点儿吃的，还跑去看那个跳屎坑里的大丫娘。”
“她们是同个村的，关系近呗。”
“这倒霉可是会传染的，姜家小福星可说啦，那大丫娘最近都很倒霉，我现在经过林家都绕道走。”
“小福星？哦，你是说沈大娘抱回家的孩子吧？”
提到灵宝，女人们议论说：“那女娃儿的嘴确实灵啊，还自带福运旺家人，要是被我捡到就好咯。”
她们谈论着灵宝时，姜家，回到房间的小灵宝进入了空间，打算继续在灵田里种东西。
乌云告诉她，她的喜爱值已经从之前的“－7120”变成“1980”啦。
“咦？为什么呀？”
“应该是主人做了讨人喜欢的事儿吧。”
灵宝呆萌地歪了歪小脑袋，一双灵气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让人喜欢的事情。
“对啦！”想起乌云之前提到的升级条件，她问，“既然喜爱值升了，空间是不是也能升级啦？”
“不行哦，累积的喜爱值还不够，需要5000喜爱值才可以升级空间，现在还差了不少呢。”
灵宝叹了口气，“好吧。”
上次收割小麦时，她留了一袋麦粒作为种子，将之前从保管室里借的一小把还回去后，她又和之前一样，耐心地翻土，然后播种、浇水，注入灵力。
两天后，也就是除夕这天，一大早，人们奔走相告，“杀猪啦！生产队杀猪啦！大家快去看啊！”
曾经姜庆山最爱带着儿子们看杀猪了，后来由于高位瘫痪，整整五年时间，他躺在床上，再没有看过热闹。
如今听到外头的叫喊声，他脸上溢满了笑，一把将灵宝抱了起来，“爹爹带灵宝去看杀猪，好不好呀？”
灵宝不明白杀猪有什么好看的，不过看爹爹这么开心，她眼眸弯了弯，高兴地应道：“好呀！”
“你急啥呀？灵宝还没吃饱呢，让她再多吃点儿。”
“娘亲，灵宝吃饱啦。”小丫头揉了揉肚子。
沈素娥担心她肚子饿，将做好的烙饼塞到她手里，“拿着啊，边和你爹爹看热闹边吃。”
眼看几个儿子都要去看杀猪，她交代说：“三磊子、四海子、五超子，你们别让别人抢走灵宝的饼啊，还有孩子爹，你照顾好灵宝……”
“行啦，放心吧，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照顾不好灵宝吗？”姜庆山笑道。
三磊子问：“娘你不去看杀猪啊？”
“不看，”沈素娥摆了摆手，“我听不惯杀猪叫。”
天刚蒙蒙亮，猪圈外头围着不少人。
猪圈里有三头猪，体型最大的猪超过一百七十斤，最小的也有一百五十多斤。
这些年大伙儿虽然吃不饱饭，但没亏待过这些猪，辛苦了一整年，就等着吃顿猪肉改善伙食。
“娘，我要吃猪屁股！”大东子的儿子树根大声说。
他弟弟土根蹦蹦跳跳道：“我要吃猪耳朵！”
“那我也要吃猪耳朵，你吃猪屁股！”
“不要，我才不吃猪屁股！”
两个男孩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树根双手用力朝弟弟胸口上推，“你就吃猪屁股，就吃就吃！”
土根差点摔地上，仰着脑袋“哇哇”大哭，“呜呜，爹，哥打我，呜呜呜呜哇……”
“我没打他！”
“打了打了打了……”
“没打，就没打，再乱说我打你！”
姜庆山隔得老远就听见了两个孙子刺耳的吵闹声。
走近后，见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没管孩子，由着孩子闹腾，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怎么养的孩子？丢人！”
大东子被两个儿子吵得耳朵疼，他本想拉开儿子，这会儿瞧见自己爹来了，立马冲他喊：“爹！”
土根看见自己爷爷，也不叫人，抹掉眼泪“咦”了一声，“爹，爷的腿不是断了吗？”
“笨蛋，那不是咱们爷爷，爷爷瘦巴巴的全是骨头，脸上没他那么多肉，而且爷爷不会走路，背上全是脏兮兮的褥疮，又大又丑还流脓，恶心死啦！”
树根还要再说，被他爹拍了下头，“瞎说啥呢？他就是你们爷爷，赶紧叫‘爷爷’，听见没有？”
“爹你拍我干啥啊？不会疼啊？哼！”树根撇着嘴跑到他娘身边，委屈道，“娘，爹打我头，你打他！”
他两颗乳牙之前被灵宝打掉了，这会儿说话还漏风。
方秀云回想起儿子满嘴鲜血的情形，心里还很生灵宝的气。
她将树根搂进怀里，冲丈夫质问道：“好端端的打孩子干啥？”
“没听见他讲话没大没小呀？”
“爹之前一直躺床上，树根认不出来也正常啊，别说孩子了，我突然看见爹这样子，也差点认不出。”
见媳妇儿一点儿都不给自己爹面子，大东子觉得尴尬。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旁边有人朝他爹大声打招呼，“哎呀！刚才瞧着背影还觉得像你呢，想不到真是你啊！你这腿一点事儿都没啦？”
“是啊，好啦！”
“哎哟，到底吃了啥灵丹妙药啊？”
来看杀猪的人越来越多，特地找姜庆山寒暄问好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多人问他偷偷吃了啥药，还和他要药方。
姜庆山早猜到大家会问这个问题，笑着答道：“就吃了野狗肉，然后就好了，真的！我也不敢相信。”
他们聊天时，猪圈里的野猪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大脑袋一下下冲向猪圈，朝灵宝的方向撞。
“呀！这猪咋回事儿啊？”
大家诧异地看着发狂的猪，不明白什么情况。
小灵宝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气呼呼地朝自己爹爹说：“爹爹，这些猪居然觉得灵宝很好吃，想冲出来吃我！”
姜庆山被闺女的话吓了一跳，“啥？”
说着，他整个人往后退，生怕那些猪冲出来。
第28章大白猪跟着跑到姜家
灵宝拥有龙的神力，身上散发着龙的气息，人闻不到这种特殊的味道，但是鼻子更灵敏的动物能闻到。
各种动物对这味道的反应不同。
有些动物闻了没什么反应，比如马，有些动物闻了会陷入一种“飞蛾扑火”的疯狂状态，比如兔子。
之前两只野兔接连撞向三磊子，就是因为三磊子的衣服上有灵宝的头发，沾染了她独特的气息。
而现在这几头猪和灵宝在山里遇到的那头棕熊一样，觉得灵宝闻起来非常美味，有种想吃掉她的强烈冲动。
“呼噜噜……噜噜噜噜……”
大白猪的鼻腔里发出阵阵低沉的闷哼。
连着撞了十几下木头和竹子围成的猪圈，它们将其中一根竹竿断裂开，不一会儿，整个木板都散架了。
眼看着三头猪一股脑儿全跑了出来，大伙儿惊慌不已，“呀！猪逃跑啦！快抓住猪啊。”
姜庆山一双眼越瞪越大，确定那些猪是朝着灵宝的方向冲来，他抱着闺女拔腿就跑。
“爹爹放灵宝下来，灵宝能对付它们！”
“你咋对付它们啊？它们那么大，灵宝你还这么小，要是被那些猪撞到可糟糕啦！”姜庆山快步往家跑，“灵宝你抱紧爹爹啊，咱们回家，等关上门就没事儿啦……”
这么说着，他又忍不住自责道：“都是爹爹不好，带你看啥杀猪嘛，早知道就不凑这热闹了！”
此时，猪圈外头混乱一片，有人拿着绳子往猪的脖子上套，有人扯住猪耳朵，结果被猪撞得摔在地上“哎哟”喊疼，还有人抓着猪尾巴，死命往自己的方向扯。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两头猪被抓住，大家把它们四只脚捆绑起来，拖到了生产队的晒坝上。
“还有一头猪呢？”
发现少了一头猪，大伙儿左顾右盼，“呀！那头猪不晓得跑哪去咯！别是进了山吧？”
“应该还在村子里，咱们到处找找。”
一时间，大家沿着村子里的路高喊着猪少了一头。
村里人得知猪走丢了，而且是最大的那头猪丢了，一时间喧嚣满天，全都坐不住了，那猪可是他们的年夜饭，丢了啥都不能丢了猪啊！
姜家，姜庆山看着躺在院里的猪，微微张着嘴，脑子还有些发懵，半晌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抱着灵宝冲回家，还没来得及关门，想不到猪竟然跟着一起跑了进来。
那头猪嘴里流着口水，气势汹汹。
就在姜庆山被狂奔的猪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时，他怀里的小灵宝挣脱开他，跳到地上，一拳头把猪给打倒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姜庆山知道灵宝不是普通孩子，但亲眼见她用白面团一样的小拳头打倒一头猪，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媳妇儿这会儿也是愣了好半晌，等回过神来，问：“咋去看个杀猪，把猪给带回来啦？”
“这、这猪追着灵宝啊，看灵宝好吃，想吃她……”
“啥？”沈素娥听了，登时火冒三丈，气愤道，“这该死的猪居然想吃咱们闺女？它这是找死啊！”
“娘亲，我们吃掉它吧？”
沈素娥想着给闺女报仇，用力点头，“好！娘这就去拿刀！给它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等下，”姜庆山急忙拉住媳妇儿，“拿啥刀啊？这是生产队的猪，咱们得给人家送回去……”
沈素娥冷静下来，“对哦，这是生产队的猪。”
她摸了摸闺女的头，“灵宝，这头猪是全村人的，等你李叔叔分完肉，我们就能吃它了。”
小奶娃乖巧地点了点头，“灵宝明白啦！那灵宝现在把猪送回去给李叔叔吧？让他来分肉肉。”
说完，她跑到猪旁边，抓住猪尾巴，将一百七十多斤的猪往外头拖，那表情轻轻松松，一点也不费力。
眼看她拉着猪走出院子，她爹娘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惊慌地喊道：“等下！等等，灵宝……”
“怎么啦？”小丫头停下脚步，小脸蛋上满是困惑，“不是要把猪送回去吗？”
“是要送回去，不过不用灵宝送，爹爹我去把你李叔叔找来，让他带人过来一起拉猪。”
沈素娥点头附和，“对对，这种事情我们大人来做就好了，不用小孩干。”
小奶娃松开猪尾巴，“好吧。”
她爹爹和娘亲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庆幸刚才灵宝拖猪的场面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之后姜庆山把李队长找来，让人把猪从他家扛走了。
晒坝上，几个男人气喘吁吁地将猪按倒在早已经安放好的杀墩上，随着杀猪师傅的到来，一尺长的刀捅进去，猪发出凄厉的嚎叫声，没多久就彻底断气了。
人们欢呼，“终于有猪肉吃啦！”
很快，有人议论说：“听说没有？这头猪跑到姜家去啦，李队长带着人到姜家时，那猪已经晕了。”
“姜家？咋会跑到姜家啊？”
“他们家最近又是野狗又是野兔的，连生产队的猪都自个儿往他家里跑，你们说稀不稀奇。”
听着他们阴阳怪气地说个不停，五超子生气道：“有啥好稀奇的？那猪往我家跑，说明我家福运旺！”
他大嫂之前一直在家带孩子，没出门走动，不清楚野兔的事情，这会儿忍不住问：“超子你们逮到野兔了？”
“是啊！”点了下头，五超子想到在大哥家遭嫌弃的事儿，故意说，“不过那野兔灵宝能吃，我、爹娘、三哥和四哥都能吃，就是大哥大嫂、树根和土根甭想吃！”
方秀云愣了愣，想起之前两个儿子曾用类似的话笑话五超子，脸颊发烫，抿着嘴唇不再说话了。
“娘，为什么他们有野兔吃啊？”树根用力拽着他娘的手臂，“我也要吃野兔！”
土根跟着一起闹，“野兔！野兔！”
“吵啥吵啊？待会儿分猪肉，咱们除夕吃猪肉！”大东子将两个儿子拉到身边，“猪肉比兔肉好吃多了。”
树根听了爹的话，重新扬起下巴，冲他五叔吐舌头，“略略略，我家吃猪肉，才不稀罕吃兔子！”
五超子看不惯他这得瑟样子，“这都过年了，村里谁家没猪肉啊？我家不仅有猪肉，还有兔肉、狗肉呢！那兔肉要比猪肉嫩，狗肉又比猪肉香，你小子没吃过吧？”
第29章抓阄抽猪肉
树根听了他这话，小嘴巴一撇，委屈得大哭起来，“呜呜呜哇哇哇，我也要吃兔肉和狗肉，呜呜呜呜……”
大东子不悦地皱眉道：“超子你干啥啊？我刚才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了，你又把他给弄哭了。”
“他自己要哭的，关我啥事儿啊？”五超子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他刚才冲我吐舌头，我可没义务惯着他！”
“你可别忘了，他也是你侄子……”
五超子嗤笑了一声，冲他大哥反问：“我都没把你当我哥了，他算我哪门子侄子啊？”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大东子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说啥呢？”
“行啦，咱们没啥好说的！”
五超子懒得和他大哥多废话，转头冲他三哥说：“三哥，咱们待会儿谁抓阄啊？要不找灵宝过来吧？”
三磊子看了看五弟，又转头看了一眼大哥，将五超子拉到一旁，“你刚才咋和大哥那样说话？”
“我那话有啥问题啊？”
“他毕竟是咱们大哥啊，这些年……”
不等三哥说完，五超子打断道：“这些年咱们都被他耍了，其实他根本没把咱们当家人，他心里就只有他媳妇儿和儿子，指不定咱们赚的钱都让他和二哥私吞了。”
这么说完，他又“哼”了一声，“反正我算明白了，谁都没爹娘好，还有灵宝……灵宝是最好的！”
“那天你和灵宝进山是不是发生了啥事儿啊？”三磊子问，“就是你拖着三头野狗回来那天。”
这件事他早就想问老五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五超子以为全家只有自己见识过灵宝的厉害，怕三哥知道灵宝能一拳头打死一头野狗后会认为灵宝是妖怪，摇了摇头，“没发生啥事儿啊。”
他们说话时，杀猪师傅已经把另外两头猪也杀好了，准备刨猪毛、开膛剖腹，然后再分解猪肉。
大约两个小时后，猪肉的各个部位都被分拣好了。
村里没有广播，李光正只能让人挨家挨户通知，让大家去生产队的广场上排队，抓阄分猪肉。
广场上放了好几块长木板，不同部位的猪肉被堆放在一起，重量都一样，区别在于有些是一斤瘦肉和一斤猪心，有些是两斤排骨，有些是一斤五花肉和一斤大肠，有些全是瘦肉……
“大家排好队，按家庭人口来抓阄，一个人一个号，可以自己抓，也可以让自己家人抓！”
不一会儿，广场上站满了人，排了五个队。
姜家所有人都来了，大家都同意让灵宝来抓阄，“我们家是六个人，灵宝你可以抓六个数字。”
“娘亲你喜欢吃哪块猪肉呀？”
沈素娥不想给闺女压力，“都行，灵宝你随便抓，不管你抓到啥，娘都喜欢吃。”
“对对，灵宝你随便抓六个数出来就行。”
他们说话时，旁边好多人都在议论，“我瞧了下，8号、19号、34号都挺好的，有不少五花肉，不过最好的还是56号，全是肥肉。”
这年头的人缺油，最爱吃肥肉，肥肉不仅能煮着吃，还能炸猪油，熬出来的油可以炒菜或者拌米饭。
“保佑我抽到肥肉啊，千万别是大骨肉，大肠、小肠、猪肚、猪肺我都不要，内脏就只有猪心还行，炖汤喝了补身体，保佑保佑，菩萨保佑，给我肥的，越肥越好……”
小灵宝耳朵竖得尖尖的，努力记住他们的话，等轮到她的时候，她从铁罐子里挑出“8、19、56、78、99、132”六个数字，递给她娘亲。
摆放猪肉的木板旁边有三个管肉的人，其中有个人手里拿着本子，他高喊着：“抓到号码的过来登记啊！登记完才能拿肉！”
他周围站着的几个人刚拿到肉。
分到肥肉的人一脸幸福，朝其他人炫耀说：“这是我小儿子抽的号，有一斤肥肉呢，不错啊，比去年好。”
“还是你家娃儿运气好，我抽到的都是瘦肉，哎，去年就够瘦了，今年还更瘦，一点油水都没哦。”
“幸好我这块肉上还有点儿肥膘，也够炒盘菜啦。”
二华子和他大哥刚拿到肉，基本上是瘦肉。
他们两家人聊了一会儿，黄月珠见婆婆拿着号码去领肉，用手肘撞了撞丈夫，“不晓得你娘抽到了些啥？”
这么说着，她抱着儿子凑上前看。
沈素娥把自己拿的号码递给登记的人，对方边记录边说：“姜庆山家，8号、19号、56号、78号、99号、132号，三焕叔，你把肉给他们。”
姜庆山这时抱着灵宝在旁边看，他几个儿子这会儿也都好奇地探着头，想知道今年能吃到啥猪肉。
被叫做“三焕叔”的社员接过号码，按对应的数字寻找肉，“8号，有五花肉和肋排，拿着……19号是五花肉和猪心，56号都是肥肉，78号是肥肉和猪耳朵……”
他的话吸引了周围许多人，“啥情况啊？这姜家咋抽到的全是五花肉和肥肉啊？”
“哟！还真是嘿！全是好东西啊，56号我之前一直盯着，足足两斤都是肥肉，可以熬一大罐猪油啦！哎呀，78号也被姜家拿走啦，那一堆也是肥肉！”
眼红的人越来越多，“为啥我没挑到一样肥肉？”
“你这有肋骨也不错啦，听说市里头杀完猪肉，肋排都是直接送机关单位的，平常人都吃不到呢。”
“咱们哪能跟那些干部比呀？他们不缺油，爱吃排骨，我缺油炒菜呢，就想要猪油啊！”
“肋排上肉多，比我抽到的强多啦！我这一堆猪大骨，你说这大骨头有啥用啊？熬汤喝也只能尝个肉味儿，又吃不到肉，上头那么一丁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一众人中，要数林家最倒霉了。
林德胜一共抽了五个号，两个有猪大肠，两个有猪小肠，还有一个是猪肚，瘦肉加起来不到半斤。
肠子和猪肚非常难洗，即使用草木灰洗很多遍，吃起来还是有一股屎味儿，谁也不愿意大年夜的吃猪肠子。
刘大美见丈夫抽的一堆全是猪下水，脸都白了，也不顾其他人看自己笑话，激动道：“这抓阄有问题！肯定有人做了手脚，要不然我家不可能全是猪肠猪肚！”
“哈哈，德胜媳妇儿，你这是和屎过不去啦，哈哈哈哈……听说你之前掉屎坑里了，可能和屎结缘了吧。”
有个人笑着说完，其他人都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第30章想和婆婆换肥肉
林德胜觉得丢脸，推了下媳妇儿，“行啦，你赶紧把大丫带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我丢啥人啊？抽到这些大肠的人是你！你难道想过年吃这些臭东西啊？”
“哎，都已经抽到了，有啥办法嘛。”
“我不管啊，好不容易过个年，我就想吃点好的！”
朝丈夫说完，她又大声喊道：“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姜家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抽到六个都有五花肉和肥肉的吧？要说那些号码没做手脚，我死都不信！”
她这一嗓子吼出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将目光看向姜家人。
“也是啊，”没抽到肥肉和五花肉的人心理不平衡，议论说，“咋可能姜家抽到的全是带肥肉的？”
“既然是抓阄，凭的就是运气！我家运气就是这么好！”沈素娥大声喊道，“你们不能因为抽到的猪肉没我家肥，就说抓阄有问题吧？”
刘大美一脸气愤，“扯犊子呢！啥运气啊？你们就是和那李队长串通了！甭以为我不知道。”
三磊子走上前，瞪着她大声问：“证据呢？”
“啥证据啊？”刘大美“哼”了一声，耍无赖道，“证据肯定都让你们销毁了，我能有啥证据？”
“既然没证据，那你就是在瞎扯淡！”
他们争吵时，李光正挤进人群里，生气地质问：“干啥啊？你们一个个的全堵在这儿，别人还要不要分肉了？分完猪肉还有一堆事儿呢，你们还想不想好好过年了？”
姜庆山说：“李队长，是林家这媳妇儿找我们麻烦，我媳妇儿好好站这儿领猪肉，她跑出来瞎说八道！”
“我瞎说啥了？你们就是在号码上做了手脚！那56号全是肥肉，所有人都想要，结果被你们抽走……”
不等刘大美继续说，李光正打断道：“那些号码是我和支书两个人一起写的，我们能做啥手脚？”
“嘁！谁晓得你是不是和支书一起被沈大娘他们收买了，我反正不信姜家人运气那么好，抽的全是好的！”
旁边好些人猜测，“会不会是纸不一样啊？有的摸着薄，有的摸着厚？也可能折的大小不一样。”
有个生产队社员听不下去，站出来说：“那写号码的纸是我买的，都是统一的纸，李队长只是在上头写了数字，折纸的是旺财叔，他全折成了一样的大小！”
刘大美嘲讽道：“你咋晓得他全折成一样的了？兴许他趁着你不注意，把写了肥肉的号码纸折成更小的了呢？难道你全程盯着他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被叫“旺财叔”的人是生产队会计，他媳妇儿被村里人称为“财婶子”，泼辣的性子算是出了名的。
听到刘大美的话，她用力挤进人群，直接开骂，“你个掉屎坑里的东西，少在这儿诬赖好人！我家那老头要是做了手脚，我咋抽到的都是些瘦肉啊？”
越说越生气，她瞪着刘大美继续骂道：“你要是再几把瞎说，看我不把你的舌头给扯断了喂狗吃！”
之后她又说了一堆话，骂刘大美一肚子闺女，生不出儿子，还说她迟早被她丈夫休了！
刘大美被骂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才一肚子闺女……”
“不会骂就少开你那张贱嘴，我都抱孙子了，还一肚子闺女呢，啥破烂货居然在我跟前跳脚，简直就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东西！”
财婶子的叫骂声让周围死寂一片，唯独有个可爱的小嗓音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像黄莺似的。
其实灵宝听不太懂她在骂什么，但就觉得很好笑。
财婶子回头和小家伙的视线对视上，感觉肚子里的怒气消了大半，“东子娘，怪不得村里人都说你捡了个宝贝回家呢，这娃瞧着是讨人喜欢。”
小娃娃歪着小脑袋，“灵宝不是捡哒……”
“对对，不是捡的，是婶子我刚刚说错啦。”财婶子笑着走近灵宝，情不自禁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
刘大美气得咬牙切齿，“会骂人有啥了不起的？你们和姜家人私下里做的那些勾当，别以为没人知道……”
“够了！”李队长气愤道，“旺财叔和我们没做任何手脚，姜家就是运气好抽到了那些猪肉！”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反正这个抓阄我不认！”刘大美耍赖道，“必须重新抽！”
抽到肥肉和五花肉的人不乐意了。
他们七嘴八舌，“哎呀，德胜媳妇儿，你别抽到差的就不认账啊，人家姜家就是运气好，你有这个精力和人吵架，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去掉你身上的霉运吧。”
“就是！明显德胜是被你连累了，所以才抽到一堆猪肠子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闹。”
争吵声中，矮个子的旺财叔挤进人群，“那些猪肉是乱排的，李队长写好数字给我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哪个数字对应哪些肉，咋提前做手脚呀？”
听了他的话，之前持怀疑态度的人不再吭声了，心里想着确实啊，那猪肉是杀完猪后随机放的，大家还一起围观了，李队长和会计他们根本没法做手脚啊。
一时间，嘲笑声越来越多，有人高喊道：“德胜，你管管你媳妇儿啊！老是这么闹事儿，也太丢人啦。”
“不是我说，我要是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回家啊，腿都给她打断咯，免得她到处当搅屎棍，给家里惹事儿。”
林德胜面色尴尬，冲媳妇儿说了句“赶紧回家吧”，然后抱着那些猪肠子和猪肚往家走。
“回啥家啊？”刘大美急得跺脚，“你真打算让我和大丫过年吃这些东西啊？”
感觉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自己，她丈夫没接她的话，一刻都不想多留，走得更快了。
刘大美没办法，只好跟着丈夫走了。
“行啦，都别围在这儿了，”李光正大声说，“领到猪肉的先把猪肉抱回家，下午还要分红发粮呢。”
听到分红发粮，大家脸上都溢满了笑容，即使没抽到五花肉和肥肉的人也都忍不住扬起唇角。
回家的路上，四海子和五超子抱着一堆肥肉，两个人乐呵呵道：“娘，咱们除夕吃啥呀？这么多肥肉应该能炸出不少猪油渣吧？我晚上能吃点儿猪油渣不？”
沈素娥刚要笑着应话，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她大儿媳妇儿的声音，“娘，等一下，等等我……”
“咋啦？”沈素娥停下脚步。
方秀云跑上前，说：“大东子今年抽到的都是瘦肉，还有些猪肝，我能不能拿瘦肉和你换点肥肉啊？树根和土根长身体呢，不能一点油都不吃啊。”
第31章没法管儿子了
气氛变得尴尬又微妙。
方秀云立马补充，“不多换，就换半斤。”
“不是，大嫂，你咋想的啊？”四海子忍不住说，“用瘦肉换肥肉，谁和你换啊？”
“树根可是爹娘的长孙啊，就算分家了，那关系也没变啊，是吧？”方秀云说着，转头看向她公公，“让自己孙子吃点猪油，不是爷爷奶奶应该做的吗？”
沈素娥轻笑了一声，“听你这话说的，干脆别换了，我直接送半斤肥肉给你好了。”
“好啊，那……”
“好啥好啊？”沈素娥打断了大儿媳妇儿的话，“喂饱孩子是父母的责任，和我们这当爷奶的有啥关系啊？以后他们是会给我们养老还是咋地？”
方秀云没想到她婆婆说话会这么难听。
她紧握着拳，“娘，我还叫你一声娘呢，那树根和土根也还叫你奶奶，你是不想要他们两个孙子了吗？”
“你不用叫我娘，那两个小子也不用叫我奶，说实在的，我不稀罕！你们既然分了家，就别想着再来我家占便宜！”沈素娥冷漠地说完，抱着灵宝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换作以前，五超子肯定觉得娘讲话太无情了，但现在他心里特别痛快，觉得娘这话说得太解气了。
他们走后，方秀云咬牙回到家。
“你去哪啦？”大东子见媳妇儿回来，朝她问，“半路突然不见了，害我又要拿肉又要看那两只皮猴。”
“去找你娘换肉，你娘没同意了……”
“啥？你找我娘换啥肉啊？”
方秀云把大致对话复述了遍，“你娘也太那啥了，哪有她那样讲话的？说什么别想占她便宜……”
“哎呀，谁让你去找我娘换肉的啊？咱们白河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分了家，我将来就不用给他们养老了，自然啥东西都得分得清清楚楚的了。”大东子说。
“可他们今年分到那么多肥肉，换半斤给咱们咋啦？树根和土根不是她孙子啊？真是的！”
这么说着，方秀云又忍不住抱怨，“我真是想不通，别人奶奶多疼自己大孙子？她咋那样啊？太冷血了！”
大东子无奈地叹气，“哎，也是咱们不好，本来娘想养那女娃，让她养着就是了，咱们非闹着要分家。”
“你忘了树根那两颗牙是咋掉的了？要是和那个灵宝住一块儿，不晓得树根会被她怎么欺负呢。”
她这话让她丈夫哭笑不得，“你这就是瞎担心了，那灵宝是个女娃，年纪还比树根小，咋可能欺负树根啊？”
“哼！反正我不喜欢她，”方秀云拧着眉头，“她把树根牙齿打掉了也没道歉，想到我就窝火！”
“要我说啊，树根那小子也是欠教训！听说是他先砸了娘的头，所以灵宝才打他的……”
不等丈夫说完，方秀云气得大声问：“你到底站哪边的啊？你儿子受了欺负，你还帮打他的人说话！”
“好啦好啦，生啥气嘛，我肯定帮儿子啊，”大东子拍着媳妇儿的背一阵安抚，等她稍微消气了，才又说，“以后你可别再去找娘要东西了。”
“不用你说，我再去找你娘，我就是个大傻子！平白的遭你娘埋汰！哼！没分家的时候咋没发现你娘脾气那么横呢？也是啊，那时候要靠咱们吃饭呢……
现在好啦，三磊子他们运气好，又是抓野狗又是抓野兔的，你娘也跟着得瑟起来了，瞧着吧，再过几个月，指不定你娘要来找咱们借吃的，到时候我也骂她一顿！”
方秀云话语刚落，她两个儿子一前一后跑进屋，你推我挤，互相告状，“娘，哥把肉烧黑啦。”
“不是我，是土根弄的，他说他想吃肉，然后就把肉丢灶里烧了，全都烧黑了……”
不等他们说完，大东子想到自己之前在厨房烧热水，急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快步冲到灶台边，看见柴堆边有一块焦黑的肉块，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后一步赶来的方秀云捂着胸口喘气，“啥情况啊？树根，你们把肉全都丢进去了？”
“不是我，是土根，他说他想烤着吃……”
土根立刻否认道：“不是我，是哥说想吃烤肉，然后把肉丢进灶里面烧的，爹，真不是我。”
“就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你要是再冤枉我，我就扇你！”树根说着扬起手掌，作势要打人。
他弟弟朝他胸口推了下，转身往外头跑了。
“好哇，你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
他们两个男孩在院子你追我赶时，大东子把灶里的肉全夹了出来，发现好几块瘦肉已经完全烧成碳了。
看着这些被糟蹋的肉，他气得浑身都在抖，拿起手里的铁钳，“我今天非狠狠揍他们一顿！”
他媳妇儿急忙拦住他，激动道：“你这是干啥啊？孩子还那么小，知道什么？就算有错，那也是你的错，你干嘛不把肉放在柜子里啊？”
“我放在柜子里啦！整整八斤肉！我还想着今晚咱们吃一斤，剩下的都冰到雪里慢慢吃。”
说到这儿，大东子气不打一出来，“这下好了，不用吃了！我爹说得没错，这儿子就要打，打了才听话，要不然太不像话了！我早就该好好打他们一顿……”
眼看他要挣脱开自己，方秀云急道：“那是我儿子，不是你爹的儿子，我不许你打他们！”
“你没看他们都反了天了吗？”大东子心疼道，“那些是猪肉啊！一年咱们就吃这么一次猪肉！”
他媳妇儿虽然也心疼猪肉，但更舍不得儿子被打，“说到底这件事也要怪你自己啊，你明知道那两个孩子皮得很，就应该把柜子给锁起来！”
“得！你说得对，都怪我，行了吧？”
大东子发狠劲儿丢掉手里的铁钳，气闷道：“那两个孩子我管不了，我也不管了，你好好宠着他们吧。”
这会儿他爹娘家，一家人为了年夜饭正热火朝天，他娘在厨房擀面，他爹在旁边切猪肉。
三磊子在锅边熬猪油，四海子在院子里杀兔子，五超子在屋里陪灵宝玩儿。
“五哥哥，如果你有三块六毛钱，你会买什么呀？”灵宝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我想想啊，”五超子认真思考了会儿，挠头道，“我也不晓得买啥呢，好多东西都要票。”
灵宝笑盈盈地追问道：“如果不需要票呢？”
她五哥哥毫不犹豫地回答，“那肯定是买糖果咯！我每年过年都希望能吃到糖，哈哈……”
笑了一会儿，他觉得很困，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再然后歪靠着墙壁睡着了。
确定五哥哥睡着后，灵宝进入空间，走到超市里，踮着脚尖，双手勉强撑在玻璃柜上头，“乌云，灵宝来买糖果啦！你快出来！”
第32章买了饼干和糖果
乌云凭空出现在柜台上，摇晃了两下尾巴，“主人目前累积的钱是三块六毛，你想好要买什么糖果了吗？”
由于家里的面粉还有很多，所以今天上午收成的20斤面粉，灵宝没有拿出空间，而是直接卖给乌云了。
她好奇地问：“有什么糖果卖呀？”
“因为超市还没升级，所以现在只有两款糖果哦。”乌云的猫爪子随意一挥，台面出现了两种糖果，一种是麻酱糖，一种是豆根糖，都是供销社最便宜的平价糖。
麻酱糖的颜色是深褐色的，长方形，没有包装袋，是用芝麻酱做成的，豆根糖是用黄豆面粉和赤砂糖做的，像拇指一样细长形状，统一装在一个大袋子里。
虽然它们价格相对比较便宜，但和其他糖果一样需要凭票购买，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是很稀罕的糖果。
“麻酱糖和豆根糖的价格一样，都是一斤六毛钱，主人，你想买几斤呀？”乌云问。
“这个两斤，另外这个也两斤，”小灵宝掰了几下手指，算不明白，“买完还剩多少钱呀？”
“还剩下一块二哦，”乌云推荐说，“超市还有卖饼干，一包一斤，一斤一块钱，主人你要买一包吗？”
它话语落下，柜台上出现了它刚才说的饼干，用灰褐色包装纸包裹着的，外形方方正正，外面系着两圈红色的纸绳，交叉绑成了十字形状。
灵宝打量了饼干一会儿，歪了歪小脑袋，“饼干好吃吗？也不晓得爹娘和哥哥们喜不喜欢吃饼干呢。”
“主人可以先试吃一块，然后再决定是否购买，”乌云说完，伸出的猫爪子上出现了一块饼干，“如果主人觉得好吃，你家人肯定也喜欢的。”
灵宝拿起饼干咬了一口，味道甜甜咸咸的，还带着一点儿芝麻的香味。
“好吃吗？”乌云问。
小奶娃点了点头，“好吃！”
她白嫩嫩的小手朝饼干指了下，“这个也要一包。”
“好哒，两斤麻酱糖，两斤豆根糖，一包散装饼干，一共三块四毛钱，空间超市的剩余金额还有两毛。”
灵宝提着购买的饼干糖果离开空间。
她把东西堆在墙角后，走到她五哥哥身边，小手朝他身上推了推，“五哥哥，起床啦，五哥哥……”
五超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奇怪，我怎么睡着啦？”
“是不是早上起太早啦？”
“一大早去看杀猪，确实比平时早一点，”这么说着，五超子又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啊！”
话语刚落，他发现墙角的地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疑惑地“咦”了一声，“灵宝，你看那是啥呀？”
小灵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装作懵懂的样子，呆萌萌道：“不知道啊，是什么呢？”
“之前好像没见到过啊，奇怪，”五超子说完，起身走到墙角，“这是……”
两个大纸袋上绑着棕色的绳子，旁边稍微小一点的纸袋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绑着红绳子。
迟疑了片刻，五超子蹲下身将红绳子先解开了，顷刻间，一股好闻的油香、面香、芝麻香扑面而来。
“饼干？”吃惊得张大嘴巴，他怕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揉了好几下眼睛，“真是饼干啊？”
他曾经隔着供销社的玻璃见过饼干，但从未吃过，听说镇上的人过节走访亲人，或者结婚送聘礼，送的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这种纸包的饼干了。
至于那种铁罐装的高级饼干，村镇供销社是没卖的，五超子只在供销社墙壁上贴的广告纸上见过。
“五哥哥你喜不喜欢吃饼干呀？”灵宝走上前问。
“当然啦！这可是饼干啊，我从来没吃过呢，听说贼好吃，又甜又脆的，”五超子盯着饼干，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也不知道究竟是个啥味儿啊。”
他记得他大哥说过黑市里一市斤的饼干票卖两块钱，从那以后他就没奢望过吃饼干。
“尝尝不就知道啦，”灵宝蹲下小身子，小手抓起一块饼干，递给她五哥哥，“呐，五哥哥吃。”
“啊？这……我、我能吃吗？这可是饼干啊……”
小奶娃笑着问：“为什么不能吃呀？之前出现在灵宝房间里面的白面，五哥哥不是也吃了吗？”
“也是啊，不过吧，”实在是饼干太珍贵了，五超子不免有些心里不安，“这饼干太稀罕了，我有点儿不敢吃，我还是先去问问爹娘吧。”
丢下这话，他急匆匆地跑出房间，一口气跑到厨房，喘着气说：“爹，娘，灵宝屋里有饼……”
“干”字即将从嘴里蹦出来时，他愕然发现厨房里除了他爹娘外，大伯和二伯居然也在，于是急忙把之后的话都咽了回去，改口问：“大伯，二伯，你们怎么来啦？”
姜大伯没回答他的问题，语气透着几分探究，“五超子，你刚才说啥啊？灵宝屋里有啥？”
“啊？我是说……”
五超子又心虚又为难，挠了挠头，“我是说，灵宝屋里有跳蚤，咬灵宝来着，不过被我捏死了。”
“跳蚤？不对啊，我咋听到你说了一个‘饼’字啊？绝对是‘饼’，”姜大伯朝身旁的二弟问，“是吧？”
他二弟点头，“对，我也听到了。”
沈素娥看出五儿子脸上的慌张，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大哥，二哥，我刚才说啦，我家肥肉也不够一家人吃几顿的，不卖也不换，你们要是没事儿就回家去吧！”
她这番话说完，姜大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肥肉上，“大东娘，你咋这么小气呢？我就买半斤，要是你嫌我开的价少，你再多加点嘛，三毛半斤咋样？”
担心弟妹不同意，他转头朝自己四弟说：“老四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大嫂子对你不错吧？她想吃猪油拌饭，你怎么也要表示表示啊，是吧？”
“大哥你这话可好笑咯，大嫂想吃猪油拌饭，我能怎么表示啊？他是你媳妇儿，又不是我媳妇儿。”
姜庆山的话让他大哥气得半死，“你咋说话呢？有这么跟自己大哥说话的吗？”
“你还想要我跟你咋说话啊？”姜庆山冷笑道，“那猪肉市场价就七毛四一斤，黑市一斤肉票卖到两三块，你花三毛就想跟我买半斤？你厚道吗？”
“咱们可是亲兄弟，有必要算得这么清吗？”
这么说着，他走向他四弟，继续说：“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们家今年领到了最多肥肉，你便宜点卖给我咋啦？这几年你瘫痪在床上，我每年都来看你，你没忘吧？”
第33章分糖给大家吃
听他提到自己瘫痪的事儿，姜庆山感觉一股怒气蹭蹭蹭地往上涌，“你是每年有来看我一眼，那又咋样呢？明知道我和我媳妇儿过得艰难，也没见你们帮了啥忙呀。”
“你想我咋样啊？给你送钱送吃的？你也不看看你大哥我的岁数，我都快五十五了，靠着儿子们吃饭呢，再说啦，我家平日里也是靠野菜土豆过日子……”
说到这儿，姜大伯话锋一转，“说真的，要是我家能领到这么多肥肉，我肯定给你们送半斤！我才没你们这么小气，三毛钱半斤肉都不肯卖，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少来了！这种张口就来的话谁都会说，真要你们给我们半斤肥肉，你们躲得比谁都快。”
姜庆山不打算和他两个哥哥多说废话，“真要买，成！一斤肉三块钱，我卖给你们，不然免谈。”
“啥？三块一斤？你抢劫啊？”
“不买就走吧，”姜庆山嫌弃道，“大过年的，我们忙着呢，家里厨房又不大，你们两个人挤在这里头，碍手碍脚的，我和我媳妇儿干活都伸不开手了。”
难得听见丈夫怼他哥哥，沈素娥的唇角微微上扬。
见那两个人还不肯走，她故意端起手边一大盆洗了兔子的血水，作势要往他们的身上泼。
“哎呀！你这是要干啥呀？别泼我们身上啦！”姜大伯和姜二伯吓得往门边退。
“再不走，我可真泼上去啦！”
“得得得，我们走就是了，真是的！”见识过老四媳妇儿的泼辣，他们不敢再逗留，只好离开了。
出了四弟家的院子，姜大伯越想越生气，“哪有他们这样的人啊？气死我了！亏我每年和你还有老三去看他，真没想到他这样对我们这些哥哥。”
“哎，”姜二伯叹气，“你拉着我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啦，他们不可能卖肥肉给咱们的，你还不信。”
“我以为老四会念着兄弟的情分，谁晓得他腿好了，脾气反而变得更坏了，和他那媳妇儿是一模一样，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太让人心寒了。”
听自己大哥抱怨了一阵，姜二伯拍了拍他的胳膊，“算啦，到底是兄弟，他们这些年也确实过得难了点儿，要不是家里多了个福星，哪可能过得这么好啊？”
“福星？”姜大伯愣了一下，想起村里最近的传言，“你是说大东娘捡到的那女娃是吧？”
他二弟点了点头，“是啊，刚才五超子还说了她屋里有啥饼，不晓得是啥意思。”
“饼？啥饼啊？煎饼？烧饼？”
姜大伯琢磨了一会儿，“刚才应该去看看那娃娃的，之前他们分家那次，我都没咋注意那女娃。”
“哈哈，那回光顾着吃狗肉了，我也没有注意。”
两兄弟聊了一阵，到了岔路口，姜二伯右转回家了，他大哥觉得不甘心，绕了个弯，到了大东子家。
同一时间，姜家，五超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问他三哥四哥去哪儿了，他爹告诉他，他们半个钟头前听了通知，去生产队领分红和粮食了。
“哦……”
“你刚才说灵宝屋里有啥？”
五超子压低声音，“饼干！一包饼干！”
夫妻俩略微愣了一下，想到之前凭空出现的两袋白面，急匆匆赶到了灵宝屋里，找到五超子说的饼干。
“真是饼干啊！”沈素娥惊愕道。
“另外两个纸袋子我没拆，不晓得装了啥。”
五超子说完，他娘解开装有糖果的袋子，一双眼瞪得滚圆，“糖？是麻酱糖和豆根糖啊！”
“啥？麻酱糖？”三个人的脑袋挤在一起。
五超子似想到什么，激动道：“娘，我想起来了，之前灵宝问我要是有钱的话会买什么东西，我说了糖，结果这些糖就出现在灵宝屋里啦。”
这么说着，他喜笑颜开，高声道：“娘，真有神仙罩着咱们，不对，不是咱们，是罩着灵宝，灵宝想吃什么，那神仙就给什么……”
“嘘！”沈素娥急忙比了个手势，“你小子吼那么大声干嘛呀？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五超子急忙捂住嘴巴，小声道：“我太激动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糖，两袋子全是糖啊，我从来没有吃过麻酱糖和豆根糖。”
太想尝尝它们的味道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拿了一块，结果还没塞进嘴里，被他娘抢了回去，“臭小子，这些糖是因为灵宝才出现在咱们家的，咋能你第一个吃啊？”
“对对，哎哟，我没管住手！”五超子用力拍了下自己的手背，“应该灵宝最先吃。”
他们转头看向坐在小板凳上的奶娃娃，朝她招手，喜悦道：“灵宝快过来，这里有好多糖。”
等灵宝走到身边，沈素娥拉着她的手说：“这些糖和饼干都是神仙给灵宝吃的，灵宝你留着慢慢吃啊，你五哥哥他们要是想吃，你给他们一两个尝尝味儿就行。”
小灵宝摇摇头，“太多啦，灵宝吃不掉，五哥哥还有三哥哥、四哥哥、爹爹、娘亲一起吃。”
她爹娘眼底都是宠爱，感动道：“灵宝真乖！”
“这些给娘亲，这些给爹爹，”灵宝先抓了两把麻酱糖给爹娘，然后抓了一把给她五哥哥，“五哥哥吃糖。”
五超子将其中一块递还给灵宝，“灵宝先吃。”
“那灵宝吃了，五哥哥也要一起吃哦。”
看着眼前乖巧又可爱的妹妹，五超子心头溢满了感动，朝她用力点了两下头，“嗯！”
灵宝眼眸弯弯的，将一大块麻酱糖塞进嘴里，感觉甜味在口腔蔓延。
他爹爹笑着问：“好不好吃呀？”
“好吃哦，很甜很香！”
听闺女说完，姜庆山忍不住尝了一块，感觉吃起来口感酥脆，含在嘴里会掉渣渣，嚼了几口，十足的甜味混合着芝麻酱味儿，是他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和麻酱糖相比，豆根糖虽然也被供销社归类到了糖果一类，却不太甜，不过吃起来很有韧性，豆香浓郁。
“哎哟，太好吃了！我吃完这些都不想吃饭了，”沈素娥说，“早知道不让四海子杀兔子了。”
“哈哈，这些东西消化很快的，等到了晚上，你肯定又饿咯！”姜庆山笑着说，“咱们也算是沾了灵宝的福了，要不然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吃这样的东西。”
他媳妇儿点头，“可不嘛，这几样东西可是要糖果票和饼干票的，只有镇上的干部才有票买。”
一旁五超子眯着眼睛，吃得一脸幸福样儿。
他高高兴兴地吃糖吃饼干时，他大哥正在为焦黑的猪肉发愁，觉得丢了可惜，可吃在嘴里又和吃碳似的。
“这些肉没用啦，可惜哟！”姜大伯摇着头说完，故意挑拨道，“大东子啊，不是大伯我说，咋分完家后，你爹娘运气那么好，你运气这么差呢？”
第34章都打算去要肥肉
之前对于大伯突然的造访，大东子挺意外的，还想着他到底啥事儿找自己呢，如今听了他的话，他猜想大伯可能是在爹娘那儿受了气，所以才找上自己。
想到这儿，他没顺着大伯的话往下说，而是道：“啥运气啊？就是树根和土根太皮了。”
“你那两个孩子不烧柴不烧纸，偏偏把这些猪肉给烧没了，不就是运气太差了吗？”姜大伯说。
大东子正要否认，他媳妇儿方秀云走上前感叹，“确实啊，平时树根和土根再皮也不会糟蹋吃的啊！”
这么说着，她又一通抱怨，“说起来啊，去年也是我家树根抓阄，抓到两斤肥肉呢，今年不是瘦肉就是骨头，那八斤肉里居然没有一点儿肥的，你说倒不倒霉啊。”
“那肥肉全让东子娘捡来的女娃抽走啦！村里人说她是福星，我看她只是旺了老四夫妻俩，让我们倒大霉了，指不定他们运气好，就是靠吸咱们的气运……”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大东子打断道：“大伯你别再说啥子气运的事儿了，全是迷信！之前李队长可说啦，谁再宣扬这些封建糟粕，就和那大丫娘一样去挑粪水！”
“啥迷信啊？”姜大伯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和你好好说话呢，你拿李队长来压我干啥呀？”
大东子“哼”了一声，“反正这些话我不爱听，你要说去别处说，别在我家说。”
“好哇！我这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转身离开前，姜大伯似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刚才我听你五弟说那灵宝屋里有啥饼，指不定这会儿她在吃烧饼呢，你再瞧瞧你家，过年只能吃这些烧黑的肉。
为啥运气差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大伯我说这些话也是为你好，那女娃有问题，你不信就算啦。”
等他离开后，方秀云忍不住说：“孩子爹，我觉得你大伯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啊，自从你娘……”
“行啦！”大东子不悦道，“你少听我大伯瞎说，他性格就是那样，死要面子，又喜欢搬弄是非，自己受了气就暗搓搓地搅和别人家的事儿。”
“啊？受了气？”
“肯定是找我爹娘要肥肉没要成啊！你真以为他想帮我呀？”大东子说，“我娶你那年找他借钱，他一分钱都没借，还说啥没钱就别娶媳妇儿。”
提到这件事，他心里来气，冲媳妇儿道：“总之你少听他挑拨，啥气运的事儿，我从来不信。”
方秀云刚说了个“可”字，见丈夫眉头紧紧拧着，明显不想自己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闭嘴不再吭声了。
夜里，他们把勉强还能吃的肉煮进锅里，熬了肉汤，也算是吃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好吃的一顿饭。
“明天还吃肉！”树根把碗里的肉挑出来全吃光后，大声说，“我明天要吃更多肉！”
他爹忍着脾气道：“吃啥肉啊？家里没肉了，下午李队长发了花生和玉米棒子，明天吃玉米。”
“不吃玉米，我要吃肉，娘，我要吃肉嘛……”
“好啦好啦，吃肉，明天再吃肉，”方秀云摸了摸大儿子的头，安抚道，“你先把碗里的肉汤给喝了，明天娘再想办法给你找猪肉吃。”
“太好啦！明天还有猪肉吃！”
两个孩子兴高采烈的时候，大东子拽了下媳妇儿的手臂，“说啥呢？明天哪还有肉给他们吃啊？”
“明天你带树根和土根去你爹娘那儿拜年，然后找机会讲下猪肉被不小心烧坏的事儿，要是他们心里还有你这个大儿子，应该会给你一点肉的。”
“我可不说……”
“为啥呀？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子考虑嘛，一年到尾他们就指望着过年吃点肉，结果别人家都能吃好几天，他们就只能吃除夕一餐，多可怜啊？”
大东子生气道：“那还不是他们自己把肉烧焦的？”
“他们还小嘛，哎呀，谁小时候不犯错的？你就没做过错事儿？”说到这儿，方秀云板着脸道，“反正你明天要是不开口找你爹娘要肉，我就带孩子回娘家去！”
“谁大过年回娘家？你想我被笑死啊？”
“不想被笑话就去要肉啊！之前你大伯说那灵宝又吃肉又吃烧饼的，她是你娘捡回来的，又不是亲闺女，他们对个捡来的女娃都那么好，没道理不疼亲孙子吧？”
听媳妇儿又絮絮叨叨、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大东子头都大了，“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去试试行了吧？”
二华子家，黄月珠也惦记着她公婆家的肉。
把狗肉和面条吃完，她回味了许久，“哎，要是那面条里再加点猪油就更好吃啦，你说是吧？”
见孩子爹低头收拾碗筷，没搭理自己，她拔高音量，“问你话呢，你哑了还是聋了啊？咋不说话呀？”
“你又想干啥啊？咱们家能吃上面和肉就很不错啦，你还想着吃猪油呢。”二华子把收好的碗放进脸盆里，倒了半壶热水，蹲在门口的水渠边洗碗。
他媳妇儿怀里抱着吃饱睡着的儿子，走到他身边，“反正你明天要去你爹娘那儿拜年，顺嘴问问呗，指不定他们见了富贵，心情好，就分你几块肥肉了。”
“前两天我不过去爹娘那儿坐会儿，你就跟那个刘大美跑来瞎闹，和疯了似的，害他们在邻居们面前丢脸，现在你让我去找他们要肥肉？你当真以为我不要脸啊？”
对于那天的事情，黄月珠也有点儿后悔，“是大美说灵宝是妖怪，我也是怕你中邪了嘛。”
“那人脑子不正常，你也跟着她发疯是吧？”
“哎呀，我这不是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吗？别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会儿怀着你的孩子呢，当然比较笨了。”
看着媳妇儿挺着的大肚子，二华子心软了。
他放下碗筷，起身将富贵抱到自己怀里，“你身体不方便，抱孩子干嘛啊？你进去好好休息吧，别冻着。”
“那肥肉的事儿，你……”
二华子叹气，“我明天去问问看，让他们白给是不可能了，我问问我爹愿不愿意卖点给我吧。”
“阿嚏！”姜家，姜庆山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媳妇儿问：“咋啦？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可能谁在背后说我吧……”
开玩笑地说完，姜庆山将红烧兔肉夹到灵宝的碗里，“灵宝多吃肉啊，还要吃碗面不？爹给你装。”
小灵宝把爹爹夹给自己的肉吃完，揉了揉肚子，“不吃啦，灵宝肚子小，已经吃饱啦。”
她几个哥哥这会儿还在狼吞虎咽，不停将面和肉往嘴里塞，明明已经吃饱了，却舍不得停下筷子。
第35章给孩子们发红包
红烧兔肉是沈素娥做的，她先把兔肉切成丁，煸炒出油，然后加盐、姜丝以及麻酱糖。
麻酱糖的主要配料是芝麻酱和糖，糖味儿特别浓郁，和兔肉一起炖煮，吃起来咸甜口，又嫩又香。
一盘兔子很快就被吃光了。
打了一个饱嗝，四海子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我实在吃不下了。”
“我也吃不下了。”
五超子抹了下嘴巴，朝他娘说：“娘，今年这年夜饭太好吃了，兔子好吃，面条也好吃。”
他三哥把碗里的面吃光，问：“那面条咋做的呀？太香了！娘你说说做法呗？我学学看，以后做给你们吃。”
“把蒜瓣拍碎了，用猪油炸成焦黄色，加点儿盐，然后拌在面条里，”沈素娥笑着说，“主要是猪油太香啦，还有那精面特别好吃……”
“确实啊！灵宝屋里出现的白面太好吃了，比二哥从供销社里买回来的好吃多啦！”
四海子说完，他三哥、五弟和他爹都忍不住点头，“对对，那供销社的白面吃着拉嗓子。”
“你们这嘴是被养刁啦？才吃了几次好的呀，居然开始嫌弃供销社卖的面粉了。”沈素娥好笑地说。
她丈夫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也是啊，以前有白面吃都要乐坏了，现在居然还挑剔起来了，这可不行。”
“因为差别实在太大啦！”四海子说，“我猜神仙给灵宝的白面可能比富强粉还更好，毕竟那是神仙给的。”
“也不是没可能哦。”
五超子想到饼干和糖果的事情他三哥和四哥都还不知道，凑到他四哥耳边笑着说：“我说件事给你听，你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啥事儿啊？”四海子好奇地问。
“今天灵宝屋里又出现新东西了，不是白面，是其他吃的东西，你肯定猜不到。”
四海子眼睛亮了亮，“啥东西啊？”
见五弟卖关子不说话，他小声猜测，“大米？鱼？不会是肉吧？哎呀，到底是啥啊？你赶紧告诉我啊。”
注意到他们挨在一起说悄悄话，姜庆山问：“你们两个小子嘀嘀咕咕说啥呢？神神秘秘的。”
五超子本想实话实说，但觉得现在说出来不够惊喜，于是随意扯了个谎，“我们在猜爹待会儿给不给我们发压岁钱，哈哈……”
“你都几岁啦？还想要压岁钱呢，没有啊！”
姜庆山话语刚落，他媳妇儿笑道：“难得今年卖野狗赚了一笔钱，就给他们包个压岁钱吧？往年都没包。”
五超子急忙说：“娘，我刚才和爹开玩笑呢，我没想要压岁钱，我过完年都十六啦……”
“十六也还算是个孩子！除夕包红包，你们高兴，我们也高兴，而且还吉利！我待会儿就去裁几张红纸，哈哈，灵宝是咱们家小福宝，今年要包个最大的给灵宝。”
聊到红包的事情，一家人全都笑呵呵的。
小灵宝跟着爹妈和哥哥们笑了一会儿，呆萌萌地眨了眨眼，“爹爹，压岁钱是什么呀？”
“压岁钱啊，它是……”姜庆山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转头看向三儿子，“三磊子你和灵宝说说，压岁钱是啥。”
被点名的三磊子愣了愣，“啊？”
他想了一会儿，笑着朝灵宝解释，“压岁钱就是长辈过年时给孩子的钱，希望孩子在新的一年健康快乐。”
“那小孩过年要给爹爹娘亲什么呀？灵宝也想让爹爹娘亲在新的一年健康快乐。”小灵宝软糯道。
她娘感动得眼眶泛红，将奶呼呼的小娃娃搂进怀里，“哎哟，我的灵宝真是太乖了。”
姜庆山这会儿也是一脸动容，他养了这么多儿子，没一个有灵宝这么贴心。
饭后，沈素娥将宝贝闺女拉到屋里，“灵宝穿穿娘给你缝的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衣服布料是她剪了自己十年前唯一的一件花衬衫做成的，尼龙布料，红底印梅花图案，衣服里厚厚的棉花是她将棉被里的棉花拆出来做成的，又柔软又保暖。
内衬由各种棉碎布拼接而成，家里太缺布了，她把各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才终于把布凑齐。
“真好看！”帮灵宝换上新衣服后，沈素娥高兴道，“灵宝穿红色太漂亮了。”
她丈夫这时候走进屋，觉得灵宝像是清晨树梢上水灵灵的红苹果，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娘亲，衣服的袖子好像长了，灵宝的手伸不出来啦。”小家伙举起短短的小手，努力往袖口伸。
“我故意给灵宝做大了一些，这样等灵宝再大两岁也还能穿它。”沈素娥帮忙灵宝将袖子往外卷了两下。
小家伙高兴得蹦蹦跳，“哇！娘亲你真聪明！袖子做成长长哒，灵宝的手臂变长也能穿着它啦！”
“真是小傻子……”沈素娥抱着灵宝，语气中都是宠爱。
睡前，姜庆山给了各个孩子一个红包，灵宝的红包最大，有一块二，另外三个儿子的红包小一点，八毛钱。
“爹，你咋还给我红包啊？”三磊子拒绝说，“我早都成年了，应该是我给你包红包才对呀。”
“图个吉利嘛，你收着吧！这钱本来也是卖野狗多出来的，再说你长这么大，我这当爹的就给你包过两次红包，一次一分钱，一次两分钱，是吧？哈哈……”
笑着聊了一会儿，姜庆山感慨说：“你小子一转眼就这么大了，明年可要找个好姑娘结婚啦。”
看三磊子红着脸不好意思了，他没再说结婚的事情，离开他的房间，转头去了老四和老五的房间，给他们送红包，“收着吧，早点睡。”
五超子小心翼翼地拆开红纸，见到里头包着一张五毛钱和三张一毛钱，高兴得睡不着觉。
“超子，爹给你的也是八毛吗？”四海子兴奋地说，“有了这钱，赶集的时候咱们能买麦芽糖吃了。”
他比五超子大两岁，过完年十八了，虽说成年了，但心性还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对甜食有着天然的向往。
五超子“扑哧”一下笑了起来，“麦芽糖太粘牙了，而且就只有甜味儿，不够香，感觉没麻酱糖好吃，我才不浪费钱买那东西呢。”
第36章不叫姑姑就滚出去
四海子没明白他五弟的意思，一脸莫名其妙，“你上哪儿买麻酱糖啊？那东西可要糖果票才能买到。”
“我当然知道麻酱糖需要糖果票了，不过你忘了刚吃完饭那会儿我和你说的话了？灵宝屋里……”
听五超子意味深长地说到这儿，四海子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出现在灵宝屋里的是麻酱糖？”
“嘘！小声点！不止有麻酱糖，还有豆根糖呢，”五超子说，“我已经尝过味儿啦，这两样都特别好吃。”
四海子听得不住吞咽口水，“你咋不早告诉我呀？还有爹娘他们也是，居然不和我说……”
“哈哈，你们下午回来得太迟啦，那会儿都要吃晚饭了，娘说要是告诉你们，你们尝了糖果和饼干，可能没胃口吃饭了，所以打算明天再告诉你和三哥。”
“你刚刚说糖果和……饼干？”
“是啊！哈哈，那饼干可好吃啦！咬在嘴里‘咔呲咔呲’的特别脆，我连着吃了三块饼干。”
麻酱糖和豆根糖已经让四海子雀跃了，没想到居然还有饼干，他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吃到饼干。
掐了下自己的脸，确定没做梦后，他在床上打滚，“啊！我也想吃饼干，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呢。”
“等着吧，明天早上让娘拿几块给你吃，”五超子笑着说，“现在是吃不到了，那些好吃的全被娘锁在她屋里的柜子里了，她说要省着吃，不让我多吃。”
四海子虽然嘴馋得不行，但没有胆子去他爹娘屋里偷拿吃的，最终在幻想着糖果饼干的味道中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他们娘早早起床做饭。
新年的第一餐饭，沈素娥很重视，她先烧了热水，和冷水混合成温水后，加入白面和食盐，开始揉面。
灵宝穿着漂亮的红色袄子，像往常一样跟在她娘亲后头，“娘亲，今天也是煮面条吃吗？还是做烙饼吃呀？”
“今天我们吃饺子，”沈素娥笑着说，“吃猪肉馅的饺子，揉好以后，先给它醒醒面……”
趁着醒面的时候，她开始剁肉馅，等肉馅都处理好了，面也醒好了，她在案板上撒了些面粉，把醒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搓成长条，然后揪成一个个的小面团。
“好有趣呀，娘亲，灵宝能不能帮忙啊？”矮矮的小家伙个头还没有案板高，她这会儿踮着脚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镶嵌着无数的星子。
她娘被她可爱的模样萌到了，忍不住想亲她一口，“待会儿娘给你洗洗手，然后我们一起包饺子。”
“太好啦！灵宝和娘亲一起包饺子！”
母女俩高高兴兴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外头是大东子的声音，“娘，我来拜年啦。”
“好像是大哥哥，”灵宝朝外头看了一眼，“娘亲，我去给大哥哥开门吧。”
沈素娥没多想，点头应了声“嗯”。
门被打开时，大东子微微愣了下，觉得眼前的小女娃太漂亮了，大概是因为穿了红色印花的袄子，还梳了两条麻花辫子，灵宝整个人又喜庆又可爱，让人移不开眼。
树根噘着嘴，“爹，她怎么有新衣服穿呀？”
“爹，我也要穿新衣服。”土根说。
他们爹也觉得奇怪，纳闷娘从哪儿弄来的布。
照理说家里应该没有布了，去年李队长发的布票有一大半都被老二媳妇儿拿去给她的富贵做衣服裤子了，另外一半被用来当成补丁，给家里十几个人补衣服的窟窿。
心里虽然疑惑，但既然已经分家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拍了下两个儿子的头，“别吵啦，等天气热了，让你们娘给你们做件短袖衣服穿穿。”
说完，他拉着两个儿子走进院子里。
“娘，”注意到烟囱里冒着白烟，大东子朝厨房的方向说，“我带树根和土根过来给你拜年啦……”
“咋这么早过来啊？天都还没亮呢，”沈素娥没走出厨房，在里头说，“我现在忙得很，没工夫招呼你们。”
这么说着，她对闺女说：“灵宝，你去叫你爹起床，让他招呼你大哥哥还有你几个侄子。”
小女娃乖巧地应了一声，跑去喊她爹爹了。
“爹，奶奶怎么说我们是那小丫头的侄子呀？”树根扯了扯他爹的衣袖，“她比我小，我才不是她侄子呢！”
这么说着，他把身旁的弟弟土根推了出去，“让土根给她当侄子，他年纪小，他适合给人当侄子。”
土根不太明白侄子是什么，但听了他哥的话，觉得给人当侄子是很丢脸的事情，于是激动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给人当侄子呢！呜呜呜……”
没想到小儿子会直接哭出声，大东子手足无措道：“哭啥呀？谁说你是灵宝的侄子了？真是的！”
“他不是灵宝的侄子是啥？”姜庆山气愤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紧接着，门被打开了，他拉着灵宝走出门，生气地说，“灵宝是你妹妹，你儿子当然是灵宝的侄子！”
说完，他看向树根和土根，“你们两个小子真是没大没小，以后看见灵宝要叫‘姑姑’，听见没？”
“我才不要！谁要叫她姑姑啊？”
树根还要再说，他爷爷指了下门，“不叫就立马出去，灵宝没你这个侄子，我也没你这个孙子。”
“爹，你这是干啥呀？树根说得也没错啊，毕竟灵宝比他年纪还小，他叫不出口也正常嘛，我觉得吧……”
不等大儿子说完，姜庆山打断道：“不用你觉得，我就是你看两个儿子不顺眼，一点教养都没有，大年初一跑来我家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晦气死了！”
树根撇着嘴，嘴巴能挂住一把油壶了，“爹，爷爷骂人，我们以后都别来给他拜年了！”
“以为我想看见你们啊？”姜庆山语气透着厌恶，“现在就从我家出去！”
这些年，他除了对媳妇儿的愧疚外，心里还不知不觉积累了很多怨气，有对几个儿子的，还有对老大家两个孙子的，尤其是树根这个大孙子。
他瘫痪在床时，树根这小子曾经带着邻居家孩子跑到他屋里笑话他。
“我爷不能走路，连坐都没法坐，平时屎尿都拉裤子上，臭死了！
我家没钱都怪我爷爷，他每天都要涂药，不过涂了也没用，他背上全是脓包，好恶心哦，下次我爹给他挤脓包的时候，我带你们来看，哈哈……”
姜庆山那时候努力安慰自己，小孩子啥都不懂，童言无忌，不能怪他，可自从有了灵宝这个闺女，他发现孩子也不都是像自己孙子那么不懂事儿的。
灵宝第一次看见他后背时，说的是，“一定很疼吧？爹爹好可怜啊，不怕，灵宝碰一碰就不疼啦。”
还记得那时候她手指沾着她自己的血，碰到他背上的褥疮，那些化脓溃疡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有个乖巧孝顺的小灵宝当闺女，姜庆山看树根这孙子哪哪都不顺眼，“没听见吗？我让你们滚出去！”
第37章跟着小姑姑有肉吃
大东子被爹气愤的样子吓着了，听身旁两个儿子都哭了起来，他皱眉问：“爹，你这是咋了嘛？”
“我让你带着你儿子出去，你是听不懂我讲话啊？”
“不是，我到底是你儿子，树根和土根也是你孙子，我们一大早高高兴兴来给你和娘拜年，你为啥这样对我们啊？”大东子不解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了。”
两个男孩尖锐的哭声让姜庆山很烦躁，他懒得多解释，指着门再次喊道：“出去！”
“爹，你这是想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啊？”
没想到父子俩会吵得这么厉害，沈素娥放下擀面杖，双手擦了擦围裙，跑出厨房，问：“干啥呀这是？”
三磊子、四海子和五超子这会儿也都急急忙忙出了屋子，其中三磊子问：“大哥，发生啥事儿了？”
“我也不明白发生啥事儿了，树根觉得灵宝比他年纪更小，不想叫灵宝‘姑姑’，爹就让我们滚出去。”
说到这儿，他想到他大伯昨天讲的话，忍不住又道：“本来我不想往这方面想，但爹你真的太奇怪了！这丫头再亲能有你亲孙子亲吗？
如果她真是福星，咱们一家人不可能搞成这样，我看她根本就是个灾星！害咱们家不像家，父子不像父子！”
大东子刚把话吼出来，他爹狠狠一耳光扇在他脸上，“你要是再敢说灵宝一句坏话，看我不揍死你！”
没想到爹会动手打自己，大东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等回过神来，感觉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爹你是不是疯啦？”他错愕道，“我看你是真不正常了！怪不得你突然能下床，现在还能走能跑的，指不定你根本就不是我爹，你是被哪个妖怪上身了吧？”
“你骂谁是妖怪呢？”五超子走到他大哥跟前，气愤道，“我天天和爹生活在一起，他好得很！”
说完，他“哼”了一声，“倒是你，你凭啥觉得你儿子比灵宝更亲啊？你儿子啥德性，你自己不清楚啊？你了解灵宝吗？你知道灵宝有多好吗？你屁都不懂！”
四海子点头，“没错，大哥，这回我站爹这边，灵宝是咱们妹妹，那就是树根和土根的姑姑，你让他们叫就是了，叫声‘姑姑’会掉块肉吗？”
“嘁，灵宝才不稀罕多这两个侄子呢！”
五超子鄙夷了一声，冲他大哥说：“你赶紧带你两个儿子走吧，别再惹爹生气了……还是说你特地一大早来拜年，其实是想要肥肉啊？和你那个媳妇儿一个样儿！”
被说中了心事儿，大东子表情变得不太自然了，“谁、谁说我是来要肉的？没这回事儿！”
没想到他刚否认完，他大儿子立刻给他拆台，“娘不是说爹你今天肯定能从奶奶这里要到肉吗？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不管，反正我要吃肉。”
五超子讽刺，“哈！还撒谎不承认呢，真是厚脸皮！怪不得今天天没亮就来拜年，敢情是怕待会儿人多了，你不好意思开口要肉啊。”
他大哥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超子，你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和我说话吗？以前咱们在生产队干活，我哪次没照顾你啊？
你在田里干活慢，我帮着你一起翻土、除草，收割的时候也是，我每次忙完了都会帮你……”
“是啊，所以我被你骗啦，还以为你很在乎我这个弟弟呢，结果我不见了，你根本不在意我死活。”
五超子越说越心酸，“其实那天我捡到野狗，还傻乎乎想着分一条给你，分一条给二哥，没想到啊，你们根本不拿我当弟弟，正好！我也不用再当你是我大哥了！”
“那天我也是想着你这么大了应该能照顾好自己，不会遇到啥事儿，再晚点就会自己回来，所以才没急着去找你，真的！如果你真遇到啥事儿……”
“不会遇到啥事儿？要不是灵宝，我已经……”
不等五超子说完，他娘重重咳嗽了一声，“行啦！年初一的，吵啥子吵啊？让人听了得笑话死！”
意识到娘这是在提醒自己，五超子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全咽了回去，“我才懒得和他吵！”
这时外头响起一声“爹”，二华子站在院门外，犹豫了一会儿才抱着儿子走进门。
刚才大哥和五超子的话，他全听见了。
这会儿他掩饰住尴尬，佯装轻松地笑着说：“爹、娘、灵宝，新年好啊！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咋全在院里啊？不冷啊？这大过年的，咋瞧着你们一个个火气这么大呢？”
“二哥哥，爹爹生大哥哥的气呢，”小灵宝跑向她二哥，脆生生道，“虽然灵宝听不太懂他们在吵什么，不过你快点劝劝他们吧？灵宝不想爹爹生气。”
她二哥没劝架，而是转移话题道：“呀！灵宝的衣服真漂亮！是娘给你做的吧？”
“是呀，娘亲把袖子做长啦，灵宝可以穿好久呢！”小丫头高兴地说。
“过年穿这大红色太应景啦！哈哈，”二华子笑声明快，“看看以后村里谁还敢说咱们姜家是和尚庙，和尚庙里有这么漂亮水灵的女娃吗？”
他这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本来拧着眉的姜庆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说：“这本来是你娘的衣服，好多年前我省吃俭用给她买的布料，她做好后一直不舍得穿，前些日子重新裁剪了，给灵宝做了这件袄子。”
“怪不得呢，”二华子恍然大悟道，“我还想咱们家哪来这么漂亮的布呢，从来没见娘穿过。”
“天天干农活，哪有机会穿这么漂亮的花衣服啊？”沈素娥笑着说，“给灵宝穿正好！”
灵宝声音甜甜糯糯，“娘亲穿花衣服好看，灵宝以后也要给娘亲买花衣服。”
“哈哈，还是我闺女对我最好！”沈素娥抱起灵宝，在她可爱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大东子看着爹娘和灵宝的相处，感觉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站这儿完全就是多余的。
他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咬着牙暗自生闷气。
和大东子苦涩的心情不同，二华子乐呵呵地朝儿子说：“富贵，以后你要和你小姑姑好好玩，知道不？”
富贵年纪小，过完年才三岁，来爷爷家之前，他爹告诉他，只要和小姑姑玩在一起，以后保准有肉吃，所以他这会儿兴高采烈地跑向灵宝。
“姑姑，姑姑，带我玩儿……”
听他一口一个“姑姑”叫灵宝，姜庆山觉得老二家这小孙子还不错，比老大家的树根和土根要顺眼多了。
“富贵，还没叫爷爷奶奶呢，之前爹咋教你的？要说爷爷奶奶新年好，你忘啦？”二华子说。
“爷爷，奶奶，新年好。”
说完吉利话，个头小小的富贵仰头看着被他奶奶抱着的灵宝，“姑姑，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呀？”
第38章想用饼干换种子
灵宝低下头，“玩儿？和灵宝？”
“嗯嗯，爹爹说灵宝是小姑姑，”姜富贵点着头，童稚的嗓音有些含糊，“姑姑玩儿，和富贵一起。”
觉得有个伴玩儿挺好的，沈素娥笑着将灵宝放地上，“灵宝，你和富贵去屋里玩吧，外头冷……”
“可灵宝要帮娘亲一起做饺子。”
“不用啦，你三哥他们都起床了，我让他们帮娘包饺子，灵宝你去玩儿吧。”沈素娥宠爱地摸着闺女的头。
听到“饺子”两个字，院子里几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口水，想不起上次吃饺子是啥时候了。
五超子忍不住问：“娘，你打算包饺子吃呀？不会是猪肉馅的饺子吧？还是酸菜的？”
“我倒是想做酸菜饺子，哪来的酸菜啊？之前腌的酸菜全被你们吃光了，那地窖里啥都不剩，空荡荡的。”
白菜是夏天沈素娥种在院子里的，后来到了十月份，一共收了二十来颗，刚腌了没一个月，老二媳妇儿就闹着说想吃酸菜，然后老大老二他们也说吃完算了，反正过年李队长会分红发粮，于是就全吃光了。
“要是还剩几颗酸菜，做点儿酸菜饺子，再配着猪肉饺子一起吃，又香又解腻。”沈素娥感叹道。
她丈夫笑着说：“有猪肉饺子吃就很好啦！你皮擀好没啊？我洗个手就来帮你包饺子。”
“娘，我也来帮忙。”三磊子、四海子和五超子声音中透着喜悦和兴奋，几乎异口同声道。
树根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喂！你们多包点啊，我要吃十个猪肉饺子，不对，要吃二十个。”
他弟弟土根也大声说要吃饺子，还说他要吃三十个。
五超子不悦道：“你们要吃让你们娘做去啊。”
“我家没猪肉了，昨天全部吃光了。”土根说。
他五叔不信他的话，“骗谁呢？一人分两斤肉，你们家四口人分了八斤猪肉，一晚上全吃光了？”
“都怪哥，”土根撇着嘴，“是他说要吃烤肉，把肉都丢灶里去的，要不然今天我们也能吃到猪肉饺子。”
“明明是你丢进去的，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就是你！”
两个人又开始你推我，我推你。
姜树根大了两岁，一把将他弟推倒在地上。
眼看他骑在土根身上，扬起拳头就要揍人，大东子急忙将大儿子拉开，“你干啥啊？还学会打人了啊。”
“哼！谁让他冤枉我的……”
“呜呜呜呜，我没冤枉他，呜呜……”
土根刚哭了没几声，他哥也哭了起来，哭得更大声。
这会儿连二华子都看不下去了，“大哥你赶紧把你儿子带回家吧，这年初一的跑来爹娘这儿哭啥呢？”
他几个弟弟附和，“就是，赶紧带走吧！听着烦死人了！”
大东子看了看自己这些弟弟，又转头去看他爹娘，发现他们也都用嫌弃的表情看着自己，一时又气愤又尴尬，最终一手拽着大儿子，一手拽着小儿子，把两个哭个没完的家伙用力拉走了。
“真是的，可算走了，我耳朵都要被那两个臭小子给吵聋了，”五超子说，“得亏分家了！”
他娘笑道：“刚分家那会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那时候太蠢啦，哈哈，现在我觉得大哥二哥分出去实在是太好了！咱们家清净多啦。”
二华子走上前拍了下他五弟，“超子，你大哥走了，我还在这儿呢。”
“你咋还没带你儿子走啊？”
“富贵要和灵宝玩儿，我要帮娘干活啊，”二华子说着，跟在他娘后头，“娘，我来帮你擀面。”
似忽然想到什么，他走了没几步，回头朝儿子交代说：“富贵，你好好跟着你小姑姑玩啊，不许欺负小姑姑，听见没有？要不然我揍你！”
眼看他说完当真去了厨房，五超子急忙追着跑进去，然后故意挤到他身边和他较劲儿，“娘才不要你帮，你回家帮你媳妇儿吧。”
“嘿！我就爱帮我娘，咋啦？倒是五超子你挤这儿干啥？你会擀面啊？我看你只会吃饭。”
五超子作为姜家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没干过啥家务，和他相比，他二哥确实能干多了，煮饭、洗衣、洗碗，不管啥家务活儿都会干。
“行啦行啦，别碍手碍脚了，闪一边去，”二华子推开他五弟，讨好地朝他娘问，“娘，皮这厚度行不？”
有人帮忙自己干活，沈素娥挺乐意的，她转头看了一眼她二儿子手上的水饺皮，“再薄一点。”
“好嘞！”二华子高兴应道。
他一手拿擀面杖，一手拉着饺子皮旋转，边旋边擀，在他手里，一个个面团变成了一张张又薄又圆的皮，那皮中间稍厚，边沿稍薄，有点像草帽的形状。
看着他麻利的动作，五超子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还是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娘，我可以干啥啊？”
“等皮都擀好了，你们再进来帮着一起包饺子。”
不仅是五超子，他三哥和四哥这会儿也是呆呆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二哥像炫技一样地擀着水饺皮。
“要说厨房这些细活儿啊，还是你们二哥厉害，他和你们奶学过，这皮擀得可能比你们娘还好，”姜庆山说，“你们也学着点，以后多帮忙。”
五超子小声嘟囔了句，“这样看来还是二哥厉害，都是来找娘要肉的，他比大哥可聪明多了！”
他爹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本来分了家，我还比较放心你们大哥的，毕竟他人更稳重，现在看来啊，他连两个儿子都管不好，也不晓得以后日子好不好过哦。”
“管他呢，爹你操心他干嘛？”五超子嘴上不屑道。
屋里，富贵像跟屁虫一样粘在灵宝后头。
灵宝之前听娘亲说想吃酸菜，这会儿在想菜种子的事情，回头朝富贵问：“你爱吃酸菜吗？”
“酸菜？”富贵抿了下小嘴巴，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你知道哪有菜种子吗？”
“种子？是森么？”富贵一脸懵。
灵宝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的小萝卜头，努力解释着，“就是一粒一粒的，埋在土里，然后就会发芽。”
富贵恍然大悟地拍了两下小手，“哦，懂啦！种子！我娘有，娘她说种菜给我次，等春天种。”
“太好啦！你能把种子给我吗？”小女娃拿出十片饼干，“这些和你换。”
说完，担心富贵不愿意，她先递了块饼干给他，“你先尝尝？”
第39章跑回家找娘要酸菜种子
富贵好奇地盯着饼干看。
它外形圆圆的，中间有着排列整齐的小洞，边沿是可爱的小花边，焦黄焦黄的，上面还有白砂糖和白芝麻。
指尖轻轻碰了碰饼干，他问：“姑姑，这个吃的叫森么？”
灵宝告诉他，“饼干。”
“笔干……”
“不是笔干，是饼干。”
小灵宝纠正后，他小侄子又口齿不清地跟着她念了一声，然后接过饼干，犹豫地咬了一小口。
咸甜的味道加上酥脆的口感，对于从未吃过零食的孩子来说，这美味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又连着咬了两口，富贵很快就把一整块饼干吃光了，他眯着一双眼睛，情不自禁摇晃脑袋。
等口里的味道彻底消失后，他睁开眼睛，朝灵宝说：“还要还要，我还要次，再给我笔干，我要次笔干。”
“灵宝刚才说过啦，你去拿菜种子过来交换，等灵宝拿到种子，我就把剩下这些饼干都给你。
“不要不要，”富贵撒泼耍赖道，“我要笔干，笔干，你给我次嘛，呜呜呜……”
他尖锐刺耳的哭声让小灵宝皱起小眉头，“你再哭，我就把饼干统统吃掉。”
说着，她将手里的饼干塞进自己嘴里。
眼看着饼干被她吃掉两块，富贵伸手就想去抢，“是我的！不许你次我的笔干，呜呜呜，把笔干给我……”
连着几次没抢到，他整个人朝灵宝扑，结果扑了个空，他摔在地上，身子往前滑，头重重撞向墙壁。
随着“砰”的闷响，富贵脑袋撞蒙了，他呆滞了片刻，仰头大哭起来，“哇哇呜呜呜呜……”
“你哪摔伤啦？”灵宝问。
富贵脸上全是眼泪鼻涕，一双手掌脏兮兮的，他边哭边可怜巴巴道：“头，呜呜哇哇，头痛，好痛呜呜……”
“谁让你扑过来的？摔伤了吧？”
“呜呜呜呜……”
见他脑门上鼓起一个颜色发紫、核桃大小的包，看着很疼的样子，灵宝走上前，熟练地咬开手指，在他脑门上摸了下，“还疼吗？”
发觉疼痛感没有了，富贵疑惑地摸了摸头，“咦？不痛惹，姑姑，我的头不痛惹。”
“你现在还想吃饼干吗？”灵宝问。
“想！”富贵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次笔干……”
“这些饼干是灵宝的，你想吃它们，就要拿菜种子和我换，懂了吗？”小女娃说，“如果你想用抢的，那你就是坏孩子，灵宝不和坏孩子玩。”
富贵吸了吸鼻子，“可娘说家里好吃的东西全都是我的，我想次森么，娘都会拿给我。”
“那是在你家，现在这里又不是你家。”
“之前爹娘和我就住在这里呀，”富贵指了下墙上用碳灰画的鸭子，“那个鸭鸭就是我画的。”
小灵宝帮忙小侄子擦掉他脸上的眼泪，解释说：“你们已经搬到新家去啦，现在这里是灵宝的房间啦。”
“所以这里不是我家，是姑姑家，次的东西也不是我的，是姑姑的，是不是呀？”富贵问。
“嗯，”灵宝点头，“想吃就要用种子和我换哦。”
“好吧，我懂啦，”富贵两只小手撑在地上，站起身，“我去和娘要种子，然后和姑姑换笔干。”
他家离奶奶家也不算太远，转两个弯就到了。
年初一，为了方便村里人串门走动，各家各户都没有关门，富贵跑到院子里，大声喊着，“娘！”
屋里，来拜年的刘大美正在高声说话，说的无非是些老生常谈，不是抱怨她婆婆就是埋怨她丈夫。
“你说我婆婆那人咋那么坏啊？那些猪肠子又不是我抽到的，是她儿子抽到的，她也要怪在我头上，说啥大丫爹沾了我的衰运才会抽到那些猪肚猪肠。
你说好不好笑？之前掉屎坑那事儿能怪我吗？那木板也不晓得放了多久了，都发霉了，刚好被我踩断了。
如果我那天没踩上头，掉进去的就是我公公婆婆了！说起来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啊？是吧？居然还嫌弃我……
还有大丫爹也不是好东西，昨天一句话都不和我说，还不和我一块儿睡，昨天可是除夕，他咋那样对我啊？”
黄月珠觉得生闺女倒霉，这一切都是因为大美她生了个闺女，“我看啊，你还是得想办法生个儿子！”
拍了拍大美的肩膀，她感叹说：“有了儿子就等于是有了靠山，到时候你还能怕你婆婆？”
“我也想生儿子啊，可就是怀不上啊。”
刘大美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又看了眼黄月珠的肚子，眼底流露出几分嫉妒，想着她咋就能连着怀上呢？
“哟，这都过了多久啦？你咋还没怀上呀？”黄月珠说，“不会是生大丫的时候出了啥毛病吧？我记得你生大丫那回出了好多血，还差点儿难产，是不是啊？”
“说啥呢？我好得很，能出啥毛病？”
黄月珠好心提醒道：“我可不是吓唬你，之前咱们村翠花她娘，你还记得不？就是生她的时候大出血，然后不能生啦，你要不去卫生院查查吧？早查出来早治疗。”
她话语刚落，听到外头响起几声“娘”，忙从椅子上起身，挺着大肚子说：“你先坐着啊，我听到我家富贵回来了，不晓得他爹要到肥肉没，我去瞧瞧。”
等她离开后，刘大美气愤地握着拳头，小声咒骂道：“你才有毛病呢！说不定你这胎都生不出来，得瑟啥啊，嘁！真以为就你能生儿子啊？”
院子里，黄月珠走到儿子身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咦？咋就富贵你一个人回来啦？你爹呢？”
“娘，我要种子！”富贵急切地说，“菜种子给我，我要换笔干，给我种子，快点！”
“啥菜种子啊？你在说啥呢？你爹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咋让你一个人回来啦？多危险啊，你没摔着吧？手怎么这么黑啊？让娘好好看看……”
黄月珠刚要拉起儿子的手，他儿子用力跺了跺脚，“给我种子嘛，一粒一粒的，种在地里会发芽的种子。”
说完，不等他娘再问，他使出他的杀手锏，“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呜，我要种子种子种子……”
“乖乖乖，不哭啊，”黄月珠急忙安抚道，“我去拿种子给你，行了吧？富贵不哭，待会儿嗓子哭哑了多难受啊，不就是种子吗？娘这就去给你拿。”
富贵破涕为笑，跟着他娘进了房间，听他娘问：“你要啥种子啊？萝卜的不行？”
回忆着之前小姑姑说过的话，小男孩认真想了想，高声道：“我要酸菜的！酸菜种子！”
第40章在空间腌制酸菜
酸菜？哦，大白菜……
黄月珠打开装有蔬菜种子的盒子，翻找了一会儿，拿出几粒种子递给儿子，“这些够了吧？”
富贵摇摇头，“再多点！”
“是不是你奶说用种子换肉，所以你爹叫你回来和我拿种子啊？你奶她可真精，和她要点儿肉，她还想着用种子换，这些种子可都是我花钱买的。”
黄月珠说着，又从罐子里拿出十几粒种子，递到儿子手里，“拿去吧，一共二十粒，让你奶奶数清楚。”
富贵把种子抓得紧紧的，笑嘻嘻道：“不是奶奶要种子，是姑姑，嘿嘿，姑姑说用种子换笔干。”
眼看他拿着种子兴冲冲地跑远了，黄月珠疑惑道：“啥姑姑啊？笔干又是啥东西？”
坐一旁的刘大美猜测，“他说的‘姑姑’该不会是你婆婆捡回家的那个灵宝吧？”
“啊？不会吧，”黄月珠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不过也说不定啊，有可能真是那个灵宝哦……”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那个灵宝是妖怪，让你们离她远点儿吗？你咋还让富贵爹带着儿子去她那儿啊？”
黄月珠叹气，“哎，昨天不是没抽到肥肉吗？我就想着趁拜年的时候，让富贵和他奶奶撒个娇，要点儿肉吃，毕竟是亲孙子，他奶奶也许会心疼他。”
“明知道有个妖怪住里头，你还让你儿子往火坑跳，现在好了吧，你儿子也着那妖怪的道了，说真的，你可真蠢！”刘大美语气很差，“蠢”字说得特别重。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黄月珠听得来气，拧着眉头回怼道：“行啦！别再一直说灵宝是妖怪了，她要真是妖怪，听你这些天到处和人说她坏话，早把你吃了，能把你留到现在？”
“你啥意思啊？难道你不信她是妖怪了？”
“我早就不信这些了。”
刘大美说：“之前你还说富贵爹被她……”
“那天是因为富贵不肯分肉给我吃，他爹想教育他，结果我还帮着富贵说话，二华子生我气，才去了他爹娘那儿，跟妖怪啥的根本没关系。”
黄月珠说到这儿，板着脸严肃道：“以后你可别再说这些迷信的事儿了，李队长都说了要相信科学，富贵爹这两天也一直和我说，迷信害死人！”
“啥迷信啊！她就是怪物嘛，要不然随口说句我会倒霉，我就真这么倒霉？”
“要我说啊，你倒霉和灵宝没啥关系，就是你生了个闺女，生闺女的头三年都倒霉。”
黄月珠的话踩到了刘大美心里的红线。
“放你的狗臭屁！”她勃然大怒道，“我家大丫福星高照，好得不得了，能让我倒霉？你是生了儿子，那又咋地？也没见你多走运啊，昨天你家一块肥肉都没抽到，这会儿跑来说我生闺女倒霉，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两个人涨红着脸，黄月珠没想到大美会这么骂自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谁跑来说你生闺女倒霉了？明明是你成天往我这儿跑，真以为我想见你啊？”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嘲讽道：“我看你是在家待不下去了，一天到晚往我家跑吧？”
“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儿啊？呸！”
刘大美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抱着闺女走了。
“神经病！”黄月珠气愤地骂了一句，用力甩上门，“脑子出问题了吧？突然发什么神经！”
姜家，富贵兴高采烈地抓着种子跑向灵宝，“姑姑，姑姑，我拿到种子啦……”
“这是什么种子呀？”灵宝问。
“酸菜种子，”富贵一脸认真地回答说，“只要把这个种在地里，地上就会长出很多很多酸菜啦。”
灵宝接过种子，把之前答应交换的饼干给她侄子。
趁着富贵坐在小板凳上高高兴兴吃饼干的时候，她进入空间，把菜种子撒在地上，认真地浇灌了灵泉水之后，用灵气将种子催熟，看着它们从小嫩芽变成白菜。
白菜成熟时间只要五十多天，是小麦成熟时间的四分之一，在灵宝灵力的作用下，它们几乎是立刻就成熟了。
和普通土壤里种出来的大白菜相比，灵宝空间里这些大白菜的个头要大得多，水灵灵的叶片又大又弯，每颗有足足十斤的重量。
“这些是酸菜吗？”灵宝掰下一片叶子，好奇地尝了尝，“一点都不酸呀，还有点儿甜甜的。”
乌云跑到她身边，“主人，这些刚种出来的大白菜你要卖吗？这里一共有两百斤，每斤白菜一分钱，如果全部卖给我，就是两块钱哦。”
“大白菜？这些不是酸菜吗？”小灵宝不解道，“富贵说这些是酸菜种子呀，他骗我？”
“灵田里是种不出酸菜哒，需要把大白菜放在食盐水里腌制几十天，然后白菜才会变成酸菜哦。”
小家伙“哇”了一声，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娘亲想吃的是酸菜，灵宝要怎么做出酸菜给她呀？”
“腌制酸菜需要用到食盐，超市可以购买，食盐一毛三一斤，一斤盐能腌十斤白菜，如果主人不急着升级空间，可以用喜爱值兑换腌菜缸，小型的50喜爱值，可以腌制30斤白菜，中型的100喜爱值，可以腌制100斤白菜，大型的150喜爱值，可以腌制200斤白菜。”
灵宝听傻了，又下意识低头掰手指，结果完全算不清楚，“要买什么缸好呀？买盐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灵宝现在是不是只剩下两分钱啦？”
“是的哦，主人卖小麦剩余的钱只有两分啦，主人你可以选择卖掉一部分白菜换钱，然后将剩余的白菜做成酸菜呀，”乌云问，“需要我给你意见吗？”
小灵宝仿佛看见救星般，急忙点头，“要！”
“我建议主人卖掉113斤白菜，这样可以买87斤的食盐，腌制87斤的大白菜，由于白菜重量没有超过100斤，主人花100喜爱值购买腌制100斤的腌菜缸就行啦。”
眼看猫咪摇着尾巴悠闲地说完，灵宝拍着小手，“哇！乌云好厉害啊！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我把白菜买走咯。”
乌云猫爪子一挥，灵田里的白菜少了一大半，紧接着旁边出现了一个和灵宝一样高的腌菜缸。
灵宝把田里的白菜丢进缸里，倒入灵泉水后，加入从超市里购买的食盐，压上一块大石头，最后踮起脚尖盖上腌菜缸盖子。
“如果主人希望它立刻变成酸菜的话，可以像催熟小麦一样对腌菜缸施展灵力，不过主人今天的灵力好像有点不够咯，建议明天再用灵力加快酸菜的发酵。”
“不行，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娘亲想吃酸菜饺子，我要现在把酸菜做好给她。”
下定决心的灵宝没有再犹豫，她催动体内的灵气，让金色的灵力将整个腌菜缸都包裹住。
灵宝屋里，吃完饼干的富贵还有些意犹未尽，“姑姑还有没有笔干呀？我能不能再次一块呀？就一块！”
没看见姑姑的踪影，他跑出房间，“姑姑？姑姑呢？”
第41章兄弟俩争吵不休
富贵他爹还有爷爷奶奶以及叔叔们这会儿都围在厨房里包饺子。
沈素娥和她二儿子包得最漂亮，按她丈夫的话说，能拿去集市摆摊了。
“五超子你这包的啥啊？馅都漏出来了，”姜庆山嫌弃道，“你还是出去吧，别浪费粮食。”
“哎呀，我第一次包饺子嘛，”五超子边补救边说，“再说了，哪浪费啦？我自己包的自己吃。”
他娘笑道：“不能怪他，上次吃饺子是啥时候的事儿了？我都想不起来了，有个七八年了吧？超子那会儿才几岁呀？都没学过，不会包也正常。”
有娘帮自己说话，五超子挺起腰板，“就是嘛，我要是像二哥这么大，我包的饺子肯定比他好！”
二华子笑了笑，也不接话，继续包着手里的饺子。
他五弟见他不理自己，又故意说：“喂，二哥，你还挺会蹭吃蹭喝的啊，晓得我们家今年吃的多，特地跑来帮忙，待会儿娘把饺子煮好了，不给你吃两个都不行咯。”
说完，他用手肘撞了撞他四哥，“四哥你说说，二哥是不是脸皮特别厚啊？以前我咋没看出来呢？”
“超子，你对我意见很大啊？”
二华子用筷子挑起肉馅，放入饺子皮里，“爹娘都没吭声呢，你叽叽喳喳说一堆，不嫌烦啊？”
“爹娘是不好意思把你赶出去，毕竟大过年的，闹得太难看让人看笑话，谁晓得你这么不要脸啊？明明分家了还带着儿子过来吃饺子，咋不干脆把你媳妇儿一起带来算啦，毕竟二嫂的脸皮和你一样厚啊。”五超子嘲讽道。
尴尬的气氛中，三磊子推了推他，“行啦，说一两句就得了，咋一直说啊？二哥也是来帮忙嘛。”
“咱们家有吃的了，他跑来帮忙，咱们家要是喝西北风，你看他会来帮忙吗？只怕他跑得比兔子都快。”
五超子讥讽完，本以为他二哥会发脾气甩手走人，想不到他竟然点了点头，“确实啊，超子说得没错，要是家里没吃的，我可能拜完年就带着富贵走啦。”
“听听！爹，娘，你们都听见他说的话了吧？”
二华子将包好的饺子放在铺有一层干面粉的簸箩上，“超子，说真的，我也想像你一样跟在爹娘后头，爹娘吃啥，我吃啥，可我现在自己当爹了，我也是没办法……
要是全家就我一个人，我吃野菜吃米糠都行，可我媳妇儿和孩子想吃点好的，我总要想办法吧？”
之前一直没吭声的沈素娥开口道：“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了，想着媳妇儿和孩子没错，不过既然已经分家了，我也不可能拿出自家吃的养你们。”
“这是当然了！”二华子语气诚恳，“我来是问问娘你愿不愿意卖点肥肉给我，卖个一二两就行，只要让富贵和他娘尝点儿油水解解馋。”
沈素娥指了下搪瓷盆，“我家肥肉全炸成猪油了，真想买就按供销社的价，一斤两块二，你拿个汤勺装两勺回去，就算是一两，你给我两毛二。”
“娘，你这也太便宜他了！”五超子生气道，“供销社那猪油可是要用猪油票买的，比普通油票还更贵！不行，我不同意，除非他拿半斤油票来换。”
二华子下意识反问：“我去哪给你弄油票啊？”
生产队每年年底给各家发票，有布票、线票、香烟票、火柴票、打糖票、白糖票、红糖票、酒票和煤油票。
至于肉票、蛋票、鱼票、菜票、豆制品票、水果票和油票，这些都是城里人专属的票，农村人是一样没有，想吃得自己种或自己养，总之就是自给自足。
去年李队长鼓励各家养一头猪和两只鸡，院子里最好种点儿芝麻，自己榨芝麻油吃。
姜家买了猪崽和鸡仔，由于没足够的粮食喂养，猪养不肥，卖给生产队了，鸡刚到冬天就冻死了，沈素娥因此还被她儿媳妇儿数落过，觉得是她没照顾好。
芝麻在白河村种不了，出苗率低，保苗也不容易，村里没一户人家成功把芝麻种出来。
长期没吃油水，不管大人还是孩子，经常好几天才去一趟茅房，真是做梦都想吃点儿油润润肠。
眼看老五还想再和他二哥争吵，姜庆山开口道：“行啦，超子你别说了，你娘既然同意卖你二哥两勺子油，说明也是疼富贵，况且又不是白送，两毛二也不少啦。”
他们说话时，找不到灵宝的富贵跑进厨房，“爹爹，爹爹，姑姑不见了，笔干吃完，没了，姑姑……”
“什么？”一众人回头看向富贵。
“谁不见了？”沈素娥惊慌道，“灵宝吗？”
小男孩点点头，“是呀，姑姑给我次笔干，我次完，想找她再要一块次，她不见啦，我找呀找，没找到。”
这么说着，他跑向他爹爹，抱着他的腿说：“爹爹快去把姑姑找出来，我还想跟姑姑一起玩儿呢，和姑姑玩儿有好吃哒，笔干好好次呀！比肉肉更好次。”
“啥笔干啊？”二华子听得发懵，“不是，富贵你不是和你小姑姑在房间玩儿吗？她怎么会不见呢？”
“就是不见啦，我叫了好久‘姑姑’，没人应我。”
沈素娥这时候已经快步出了厨房，边喊着“灵宝”边往屋里跑，“灵宝？灵宝你在哪儿啊？”
进了灵宝房里，她看见被子鼓鼓的，忙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见闺女躺在床上，阖着双眼，沉沉地睡着，她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
今天早上四点多她就起床去了厨房忙活，灵宝一直跟着她，陪她聊天说话，会困也很正常。
沈素娥刚想到这儿，她几个儿子跑进屋里。
五超子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娘，灵宝她……”
“嘘！”沈素娥急忙转头比了个手势，“灵宝早上起太早，这会儿睡着了，你们别吵她，让她好好睡。”
压低声音说完，她给灵宝盖好被子，缓缓起身，刚要离开房间，发现墙角的木桌边多了个大缸。
其他人这会儿也发现了那个腌菜缸，二华子小声问他三弟，“三磊子，那缸是哪来的啊？咱们家之前没那么大的缸吧？你去镇上买回来的？”
第42章晚上做酸菜炖白肉
对于腌菜缸的事，三磊子也很困惑。
“没啊，不是我买的。”他纳闷地摇了摇头。
“呀！该不会又是神仙给灵宝的……”
四海子话未说完，他五弟激动地连说了几个“嘘”，边说边拼命使眼色，“四哥，你没瞧见有外人吗？”
二华子明白他话里这“外人”是指自己。
“嘘啥嘘啊？”他又无语又气闷，“上回灵宝床边那白面还是我最先发现的！还有第二次发现白面我也在场，别说得只有你知道这个秘密似的。”
“嘁！那又咋样啊？咱们已经分家了，我说你是外人有说错吗？谁知道你会不会说漏嘴啊？”
二华子回怼道：“我的嘴可比你严实多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咱们家最有可能说漏嘴的就是你！”
“放屁！”五超子气愤道，“灵宝是我妹，我咋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说出去，倒是你，你……”
“灵宝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妹妹，她也是我妹妹，之前我带灵宝去镇上，她叫我‘二哥哥’，叫得可亲了。”
五超子冷哼道：“灵宝那是有礼貌，你以为她真想叫你哥啊？当初娘想养她，你骂她骂得多难听啊？”
“我哪有骂灵宝，你少胡说八道！”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沈素娥将他们用力推了出去，“要吵滚出去外头吵，别影响灵宝休息！”
说完她回到灵宝屋里，走到腌菜缸旁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一霎那，酸菜味儿扑面而来。
“娘，是啥呀？”三磊子和四海子好奇地问。
沈素娥眼底满是惊讶，“酸菜啊，一大缸的酸菜。”
姜庆山这时候也走到腌菜缸旁边，双眼不住撑大，吃惊道：“这么多酸菜，少说有个六七十斤了。”
“孩子爹，你去拿个脸盆过来，”沈素娥小声说，“咱们先装一颗出来瞧瞧啥样儿。”
她丈夫应了一声，折回厨房拿了一个大脸盆回来，这时二华子和五超子也好奇地挤进屋里，看他们娘把一颗巨大的酸菜从缸里抱了出来，放在了脸盆里。
“太沉了！”沈素娥感叹道。
那酸菜比他们想象中都更大，仅仅一颗放在脸盆里，整个盆子都被占满了。
“这也太大了吧？”大家惊叹。
“行啦行啦，别挤这儿了，全都出去！”
生怕吵醒睡觉的小灵宝，大家都压着嗓子说话。
一众人走出房间，五超子喘了一口气，重新放开声音说：“这酸菜出现得太是时候了！娘，你之前还说想吃酸菜饺子，现在立马就能做啦！”
他话语刚落，诧异的声音从院门边响起，说话的人是黄月珠，“酸菜？”
“你咋来啦？”二华子惊了一跳。
“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了半天，你和富贵一直没回来，所以我才瞧瞧嘛。”黄月珠挺着大肚子走近，看见她公公手里抱着一个大脸盆，盆子里装着一颗巨大的酸菜。
那酸菜不仅个头巨大，而且看起来特别好吃，叶片水灵灵的，颜色金黄金黄，弥漫在空中的酸味儿让人味蕾大开，刚靠近就情不自禁吞咽口水。
“爹，这酸菜哪来的啊？之前娘做的酸菜不是全都吃光了吗？”黄月珠盯着酸菜咽了几下口水。
姜庆山被问得心虚，“啊？这、这是……是……”
就在他不知道咋回答时，他媳妇儿表情自然地走上前，说道：“是我大哥前天拿来给我的。”
“大舅送的？咋突然给娘你送东西啦？”黄月珠奇怪道，“前两年都没送过啊。”
“他们村去年种白菜收成特别好，酸菜做了好几大缸，就送了点给我，咋啦？你想吃啊？”
沈素娥问完，不等她二儿媳妇儿回答，先抢话道：“咱们都分家了，你想吃我家的东西是甭想了。”
“谁、谁说我想吃了？不就是酸菜吗？等明年我在院子里种几十颗大白菜，也能做酸菜吃。”黄月珠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盯着酸菜不转眼地看。
“不想吃就走吧，”沈素娥说，“二华子，这里不用你帮忙了，赶紧带你儿子和你媳妇儿回去。”
被娘下了逐客令，二华子一脸不舍，“那个，娘，之前你不是答应卖点猪油给我吗？”
“你回家拿个勺子来装吧，记得带钱。”
沈素娥说完，冲一旁的丈夫说：“别傻站着啦，赶紧把酸菜洗洗，多泡一会儿，等下我给它剁成饺子馅。”
姜庆山抱着一大盆酸菜去了厨房，“全洗了吗？这些太多了吧？我看掰几片叶子下来就足够了。”
“不用全部，大概洗个两三斤吧，除了酸菜饺子，我还要做酸菜猪肉饺子，昨天不是抓阄抽到不少五花肉吗？晚上做个酸菜炖白肉吃。”
“哇！酸菜炖白肉！”五超子高兴得连蹦带跳，“听着就好吃！要是有大米饭配着就更好啦！”
“哈哈，你小子白面吃腻啦？想吃大米啦？”
五超子笑道：“哪能啊？就是觉得酸菜下米饭香嘛，配面条吃也行啊，咱们今年吃得太好啦，跟做梦似的。”
富贵拉着他爹的手摇晃，“爹，我也要次饺子，奶奶不分饺子给我们次吗？我想次饺子嘛……”
二华子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有些气恼地说：“要是你娘没来，咱们估计能和你奶奶蹭到两个饺子吃，你娘突然跑来了，吃饺子是没戏了。”
“娘太讨厌啦！”富贵往他娘身上推。
他爹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的手，“你小子干啥呢？爹和你开玩笑的，和你娘没关系，哎呀，回家回家！”
黄月珠咬着牙，站在原地不肯走。
“走呀，干啥啊？”
说完，见媳妇儿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二华子伸手去拉她，“等回家拿了钱，和我娘买了猪油，我给你做个猪油炒土豆丝。”
“你啥意思啊？啥叫因为我来了，害得你们没蹭到饺子啊？敢情都是我的错呗。”
二华子急忙承认错误，“是我不对，刚才我不该那么说话，好啦，别生气啦，咱们回家再说……”
姜庆山听着他们夫妻争吵的声音，微微拧着眉，和媳妇儿商量道：“那些酸菜几个月都吃不完，要不分他们点算了，免得他们吵个不停。”
“那些酸菜是仙人给灵宝的，凭啥分他们吃？当初他们可都不让我养灵宝，尤其是老二媳妇儿，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给她吃，我宁愿拿去喂猪！”
撂下这话，沈素娥放下菜刀，走到厨房外，大喊道：“二华子你们再在我家吵架，猪油也别想要了。”
二华子知道他娘的脾气，固执、记仇、说一不二，生怕连猪油都吃不到，他忙将他媳妇儿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第43章带着儿子回娘家
被一路拉回家，黄月珠气得要死。
她用力甩开丈夫的手，大骂道：“你就会欺负我，在你爹娘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
“当然不敢放了，现在是我求爹娘给口吃的，我还敢在他们面前放屁？不被他们轰走啊？”
二华子诙谐的语气让黄月珠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啦？”二华子挤眉弄眼逗自己媳妇儿，“笑了就说明不生气了，是吧？本来就是嘛，有啥好气的啊？你带富贵去屋里坐着，我拿点儿钱，把猪油给买回来。”
“为啥还要给钱啊？”黄月珠拉住丈夫的手，“刚才我都已经给你娘菜种子了，咋还要给钱？”
“菜种子？啥时候给娘的啊？我咋不知道？”
黄月珠纳闷道：“不是你让富贵回来和我要的吗？”
“没啊，”二华子一脸懵，“我一直在厨房里帮忙擀皮包饺子呢，哪有让富贵回来和你要菜种子？”
两个人几乎同时皱起眉头，转头看向他们儿子，“富贵，过来，你说说种子是咋回事儿？”
询问后，他们从富贵嘴里反复听到“姑姑”和“笔干”两个词，“种子换笔干，姑姑说哒！”
之前二华子就想问儿子“笔干”是什么东西，这会儿将富贵拉到身边，他耐心问：“富贵，你和爹爹说说，笔干到底是啥呀？是好吃的吗？”
“嗯嗯，比肉肉还好吃！甜甜的，香香的，脆脆的，超好吃！”富贵抿抿嘴，回味着饼干的味道。
听完他的描述，二华子猜测道：“不会是饼干吧？”
“饼干？供销社里卖的饼干？”黄月珠惊讶，“不可能吧？那东西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啊。”
“就是笔……饼干，”富贵拍着手，“饼干……”
他娘不可置信地张着嘴，用力推了推丈夫，“你娘从哪儿弄来的饼干啊？这也太奇怪啦！”
二华子猜那饼干应该和今天出现在灵宝屋里的酸菜一样，都是神仙给的，帮忙掩饰说：“可能是二舅给的吧，我二舅不是在厂里上班吗？”
“你二舅？”黄月珠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以前咋没听你提过你二舅？他在哪个厂上班啊？”
“县里的糕点厂啊，我娘那边亲戚多，四个舅舅，三个姨妈，我娘排第三，你没问，我也就没咋提过他们。”
黄月珠还是觉得奇怪，“就算你二舅在糕点厂，好端端的咋会给你娘送饼干呢？那东西多稀罕啊？”
“可能知道我娘多了个闺女，所以送了点礼吧，反正这饼干肯定是他送的，他们厂职工每月都有发饼干票，以前他还和我说过呢。”二华子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见媳妇儿还要问，他忙“哎呀”了一声，“总之这饼干被富贵吃到了，咱们也算赚到啦！”
黄月珠觉得他这话倒是没错，“也是啊，灵宝那丫头还挺大方的嘛，居然愿意分饼干给咱们家富贵吃。”
“那孩子之前还分糖给我吃呢，可懂事儿了，你是没和灵宝接触过，要不然肯定也会很喜欢她。”二华子说。
黄月珠嫌弃道：“说到底是被亲爹娘丢掉的丫头，不吉利，我还大着肚子呢，我可不想接触她，免得她把霉运传染给我肚子里的孩子。”
“啥霉运啊？你没见我爹娘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啊？又是狗肉又是兔肉又是白面又是酸菜的，还能吃饼干！”
这么说着，他皱眉问：“你是不是又和那个大丫娘混在一块儿瞎聊啦？刚才那些话是她和你说的吧？什么被丢掉的女娃不吉利啥的，你少听她说那些屁话！”
“谁和她混一块啦？她今天来拜年突然发神经，我才懒得理她！”提到刘大美，黄月珠还很生气。
二华子虽然不明白发生了啥事儿，但见媳妇儿气呼呼的样子，他顺势道：“我早说她不正常了！只要你和她断了来往，咱们家日子肯定能过得更好。”
之后他去他娘那儿买了两勺猪油，回家的路上撞见他大嫂，“咦？大嫂，你去哪呀？”
“去拜年。”方秀云右手拉着大儿子树根。
注意到二华子手里拿着搪瓷杯，她好奇地问：“这是啥呀？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装了点儿猪油，娘刚才给我的。”
二华子急着回家炒菜，没再和他大嫂多解释，“富贵娘还等着我呢，我先走啦，下午再带富贵去给你拜年。”
他走后，方秀云气道：“明明就能要到吃的嘛，你爹还说啥要不到，我看他就是拉不下面子！”
这么说着，她拉着树根的手继续往她婆婆家走，想着今天死皮赖脸也要弄点儿猪肉。
结果她刚走没几步，手臂被一把拽住。
大东子嘴里微微喘着气，气愤道：“你要去哪儿啊？一眨眼工夫你就不见了，你是不是又要去给我丢人？”
“我丢人？”方秀云怒不可遏，“我是去给两个孩子要吃的，你瞧瞧树根的眼睛都哭肿啦，他们想吃肉，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弄到肉给他们吃！”
树根吸了吸鼻子，又一次哭了起来，“猪肉，娘，我要吃猪肉，呜呜呜……”
他娘急忙安抚，“树根不哭啊，你爹不管你，没关系，你还有娘呢，娘这就去给你要肉吃！”
“我说了娘不会分肉给咱们的，你去了也是丢人，”大东子拽着他媳妇儿，尽量耐着性子说，“肉已经被孩子烧坏了，今年没肉吃了，你咋就听不懂我说话呢？”
“瞎说！你二弟都要到了猪油，你咋就要不到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死要面子，你说说你面子值几分钱啊？是孩子的身体更重要还是你的面子更重要？”
大东子愣了愣，“啥？老二要到了猪油？”
“是啊，刚才我亲眼瞧见的，一大罐猪油呢，”方秀云说，“今天你要么让我去找你娘要肉，要么我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你自己选吧！”
想到爹扇自己的耳光，大东子脸颊还隐隐作痛，他觉得他爹娘疼他几个弟弟和灵宝，唯独不疼他。
心里发酸，他咬了咬牙，说：“那你回娘家去吧！”
“啥？”方秀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红着一双眼睛，梗着脖子道，“你刚才说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带着孩子回娘家吧！”
“好、好哇，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愤怒地说完，方秀云拽着大儿子回家，打开衣橱，开始收拾东西，“我告诉你，你别来找我，你就算用八抬大轿来接我，也别想我跟你回来了！”
第44章救了大哥哥
拿完衣服，方秀云走到厨房里，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大麻袋里，连拖带拽地拉出屋。
她以为丈夫会拦着自己或说些挽留的话，但是大东子啥都没做，他坐在椅子上，嘴里说着，“走吧，走了好，干脆走了就永远别回来了，我一个人过着更清净。”
“树根，土根，咱们走，”方秀云气愤地说，“我们去你姥姥姥爷家里吃猪肉！”
“哇哦！”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欢呼。
他们走了不到两天时间，大东子媳妇儿在年初一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的事情就在白河村传开了，大家都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是吵架了，有人说是嫌他穷。
“不会是离了吧？自从分了家，大东子他爹娘是越过越好，他瞧着是越过越差咯。”村民们闲聊说。
“说不定是和人跑啦！哈哈……”
抽烟的老大爷不嫌事大，笑哈哈道：“没准真是跟人跑了，那铁根佬的媳妇儿不就是和其他男人跑了吗？也是带着两个娃儿，是吧？”
姜家。
四海子听到消息，气喘吁吁地跑回家说：“你们听说没？大嫂回娘家了，已经两天啦！”
“啥？”他爹原本在灶台边烧柴，这会儿惊讶地站起身，“两天？那不就是年初一走的？咋回事儿啊？”
四海子摇了摇头，“不清楚啊，我也是刚才听村口那个三麻子说的，他说他亲眼瞧见大嫂拉着树根和土根走的，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呢。”
说到这儿，他喝了一口水，接着道：“这会儿估计村里其他人都听说啦，大哥这下可要被人给笑死咯。”
“树根娘也真是的，好好的回娘家干啥啊？还是新年第一天，这不成心让大东子被笑话吗？”
姜庆山担忧时，他媳妇儿也紧紧皱着眉，“那这几天大东子都一个人在家啊？他咋不来和咱们说说呢？”
“是不是还在为我打他一巴掌的事生气啊？哎，那天我也是太生气了，不过谁让他骂灵宝来着？我实在听不惯他说话，还有他那两个儿子也太惹人烦了。”
不等爹继续说，一旁五超子骂了句，“活该！”
“超子，说到底他是你大哥，你这样幸灾乐祸可不好。”
五超子“哼”了一声，“他就是活该！要是他当初对娘好点儿，不和咱们分家，也不会闹成这样，现在好啦，没咱们在他身边，他媳妇儿又跑啦……”
“说啥呢？你大嫂只是回娘家，咋就跑啦？”
“这可说不定哦，”五超子说，“要是大嫂看上了其他人，觉得比大哥好，也许就带着树根和土根改嫁啦。”
他爹拍了下他的头，“你可真是越说越没谱了！少瞎说八道啊，待会儿你去你大哥家看看他。”
“我去？”愣了一下，五超子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我可不去啊，我之前才和他吵了架，到时候见了他，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他娘把面条从锅里捞了出来，“确实不能让老五去，这小子啥话都说得出来，到时候别打起来了。”
把锅里的面汤全部勺到盆子里，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看还是别去了，省得大东子以为我们是去看他笑话的呢，他要是真有啥困难，肯定会来找咱们的。”
姜庆山有点儿担心，“真不去？”
“你想去就自己去。”
“哎呀，我之前才打了他，见了他实在不晓得能说些啥啊。”姜庆山拧着眉为难道。
觉得见面尴尬，不见面又不放心，他看向另外两个儿子，“三磊子和四海子呢？你们去不？”
四海子缩了缩脖子，“我最不会安慰人了，再说我是他弟弟，我能说些啥啊？这种事情可不好说啊。”
“别看我，”之前一直默默切酸菜的三磊子说，“我和四海子一样嘴笨，何况是媳妇儿回娘家这种事儿，你让我咋说啊？我觉得最适合的人应该是二哥。”
“大哥他可能早就去找二哥聊过了，自从分了家，他们俩关系可比咱们好。”五超子说。
此时，大东子家，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浑身发烫，好半晌，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里低声呢喃着，“渴，孩子娘，水……”
意识稍微清醒一些，他想起媳妇儿已经不在家了，她带着孩子和所有吃的走了。
队长除夕发的玉米和花生，还有年前剩下的红薯，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她拿走了，一丁点没有给他留，他足足饿了两天，昨天夜里开始发高烧。
“娘……”大东子无意识地叫着，“渴……”
没过多久，他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是小时候的事情，他爹提着一个大西瓜回家，他和几个弟弟一人捧着一块瓜，边吃边朝对方吐瓜子，玩得可开心了。
西瓜可真甜啊，一口咬下去都是汁水，爹说他把西瓜放进井里泡过，怪不得冰冰凉凉的。
好想再吃一次西瓜！
就一次……
可之后再没吃过了。
大东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像被火烤干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空间里，灵宝种完小麦，刚准备回房间，突然感知到了她大哥哥不正常的气息。
呀！大哥哥怎么啦？气息好弱啊！
灵宝觉得担忧，没有从空间回到自己屋里，而是瞬移到了她大哥哥家，发现她大哥哥躺在床上，面色发灰，干裂的嘴唇是乌青色的，看上去就像是快要病死了。
“大哥哥你怎么啦？”
小家伙走到床边，踮起脚尖，用小手摸了摸她大哥哥的额头，发现额头已经不烫了，温温的，带着冷汗，像是已经将木柴烧成灰烬、即将停止工作的火炉。
大东子用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认出眼前可爱的小女孩是灵宝。
他现在是快死了吧？想不到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这个孩子……
“大哥哥别怕，灵宝马上回来哦！”
小灵宝找到屋里的水杯，再次进入空间，走到灵泉边装满水，然后滴入自己的血，看着血和水混合在一起。
做好这一切，她用勺子将杯子里的水一勺一勺喂给她大哥哥，“大哥哥喝完水就会好哒！”
大东子意识模糊，感觉无比清凉甘甜的水滑过喉咙，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
好甜！像小时候吃到的西瓜一样甜……
再次清醒已经是傍晚了，他身边空无一人，仿佛之前看见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他一手撑着床，缓缓坐起身，发现身体无比舒畅，除了有点肚子饿，其他半点不适感都没有。
第45章灵宝也救了他的命
“是做梦吗？”大东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发烧时他好像看见了灵宝，灵宝还给他喂了水，他记得那水好甘甜啊，是他喝过最好喝的水。
不过，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大东子觉得他八成烧得神志不清了，出现了幻觉。
甩了甩头，他走到桌边，发现桌上摆放着一杯水以及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饼干、麻酱糖和豆根糖。
“大哥哥别怕……大哥哥喝完水就会好哒……”女孩温暖又甜糯的声音浮现在耳畔。
大东子犹豫地拿起水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那甘甜的味道和他半昏迷时喝到的水一模一样。
之后他又把饼干吃了，等吃到糖时，他心里某处被触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姜家，姜庆山看了一眼外头快变黑的天空，始终觉得不放心大儿子，“我还是去看看大东子好了，那小子好强要面子，就算心里难过，估计也不会来找咱们诉苦。”
“你好好和他说啊，别又和他吵起来啦。”
“放心吧，”姜庆山朝媳妇儿道，“只要他不再说灵宝的不是，我肯定和他好好谈。”
一家人刚吃完晚饭，沈素娥似忽然想到什么，喊住已经出门的丈夫，“你回来一下！下午我多做了个酸菜饼，你带过去给他吃吧。”
“好。”姜庆山走回厨房。
他刚要接过饼，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
“娘，我去开门！”五超子跑到院门边，打开门。
看见外头站着他大哥，他微微愣了下，“是你啊！爹娘刚才还担心你呢，看你这样子挺好的嘛。”
“我来是想问问……灵宝……”
“啥？”五超子疑惑地皱起眉头，“问灵宝啥？灵宝刚才吃完饭就困了，这会儿正在屋里睡觉呢。”
大东子走进院子，等他五弟关上门后，问：“灵宝今天没有出过门吗？一直待在家？”
“是啊，咋啦？”
五超子回话时，他爹娘走出厨房。
姜庆山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走上前问：“大东子，你过来啦？你没事儿吧？你媳妇儿咋回娘家啦？”
大东子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见他神情不太好看，姜庆山安慰道：“这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事儿的，赶明儿我陪你一起去你媳妇儿娘家，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我看这事儿还是我去更好，之前秀云娘来过咱家一次，我和亲家母说话更方便。”沈素娥说。
“爹娘你们都别去！”大东子还在生他媳妇儿的气，“让她和她儿子待在娘家吧，最好以后都别回来了！”
他娘重重拍了下他，“你咋这样说话啊？说到底她是你媳妇儿，是你孩子的娘，没媳妇儿和孩子，那日子还能叫日子吗？听娘的话，明天就去把人哄回来！”
“我不去！”大东子固执道。
三磊子和四海子这时都走了出来。
“大哥你来啦？娘，爹，你们别站在院子里讲话了，进屋里好好聊吧，我点盆炭。”三磊子说。
“是啊，天都要黑了，冻死人啦。”四海子将他大哥半拖半拽地拉进屋里，让他坐椅子上。
点完炭火，三磊子问：“大嫂到底为啥回娘家呀？大哥你把原因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想法子呗。”
大东子沉默了许久，之后被他爹、娘以及几个弟弟轮番劝说了一阵，他才终于讲了媳妇儿回娘家的原因。
“她逼我来找娘你要猪肉，我不肯，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提到媳妇儿，大东子握紧拳头，“她走后，我才发现家里一点吃的没留给我，全带走了。”
“啥？吃的全带走了？”沈素娥惊讶的同时，语气困惑道，“那你这两天吃了啥呀？”
“啥都没吃。”
“你这两天啥都没吃？”
五超子不相信，“不可能吧？我看你气色挺好的啊，脸色比前两天都更红润了，我还以为你吃了啥大补的好东西呢，一点儿都不像饿了两天的样子。”
“刚才出门前吃了点儿东西，”大东子掏出没吃完的半块麻酱糖，说，“这个，还有饼干和豆根糖。”
一屋子人脸上都是错愕，五超子反应过来，激动道：“好哇！你偷我家吃的是吧？你啥时候偷的啊？这是灵宝的饼干和糖，你是不是进娘屋里偷的？”
“灵宝的饼干和糖？”
“不是，我是说……这是娘买给灵宝吃的饼干和糖，你到底啥时候偷的？是不是年初一？”
姜庆山打断了五儿子的质问，“行啦，超子，你这话有点过分了啊，你大哥不是那种会偷东西的人。”
“可这些明明就是咱们家的东西，他是咋吃到的？”
大东子若有所思，“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太相信，这些吃的是灵宝给我的，本来我发着烧呢，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灵宝她给我喂了水，然后我病就好了。”
说完，见爹娘和弟弟们都沉默了，他又道：“我知道这事儿很奇怪，因为院门关着呢，她那么小，不可能爬墙进来，但我就是瞧见灵宝了啊。
之前我还想着会不会是幻觉呢，可是五超子说这饼干和糖是娘买给灵宝的，那就不可能有错了。”
“咳！”姜庆山咳嗽了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那啥，大东子你发烧啦？是不是烧得很严重啊？你家都没吃的了，你咋不来告诉我们一声呢？你这孩子也真是……”
“爹，我刚才在说灵宝的事儿呢，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你是不是知道啥呀？”大东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爹你这腿不会是灵宝治好的吧？”
沈素娥看事情瞒不下去了，只好把有关灵宝的秘密说了出来，“灵宝是老仙人托梦让我养的娃娃，她是和寻常孩子不太一样，但我只当她是个普通孩子。
大东子，灵宝的事情，你可别和其他人说啊，尤其是她那血能治病这事儿，要是其他人知道啦，不晓得会咋对她呢，就像那个啥唐僧肉，多少妖精想吃唐僧肉啊！”
五超子这时也忍不住说了自己在山里遇到野狗的事情，“要不是灵宝，我已经死啦！大哥你要是敢把灵宝的秘密说出去，我和你没完，我……”
“不用你威胁我！”大东子打断了他五弟的话，严肃认真道，“灵宝不仅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也救了我，只要能保护好她，我死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第46章日子好不好都是比出来的
一时间，大家都静默无言。
除了刚得知真相的大东子外，一家人中要数四海子最诧异，他知道灵宝屋里会出现吃的东西，但没想到她是仙人托梦给娘养的，更不知道灵宝的血能治病救人。
走到三哥身边，他推了推他三哥的手臂，小声问：“三哥，这些事儿你也早就知道啦？”
“嗯，”三磊子点头，“那天是我和娘一起进山的，娘一开始就告诉我了。”
“你们全都瞒着我啊！”
见四海子一脸生气的样子，沈素娥义正言辞道：“瞒着你咋啦？这事儿能随便告诉人吗？刚开始你要是不信，到处和人乱说，害了灵宝可咋办啊？”
“也、也是啦，”四海子挠了挠头，“要不是亲眼看见灵宝屋里多出吃的东西，我肯定不会相信。”
姜庆山拍手道：“好了，这件事以后尽量别提了！你们有灵宝这个妹妹是你们福气，咱们要好好保护她！”
他大儿子这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爹娘，谢谢你们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放心，我用我这条命保证，我肯定不会出卖灵宝！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等下！”沈素娥一把抓住大东子的手，将之前就打算给他的酸菜饼塞进他手里，“那些饼干和糖填不饱肚子的，只能暂时解解馋，你把这个吃了。”
大东子愣了愣，“这是……”
“下午做的饼子，里头加了酸菜，你不是爱吃酸菜吗？你要是嫌这饼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
“不用，”大东子将饼递还给他娘，“娘，我不吃这个，咱们已经分家了，我不会再吃这家里的东西了。”
沈素娥拧着眉头，“你不是说你家里吃的东西都被你媳妇儿拿走了吗？不吃这饼，你打算吃啥？”
“我明天进山瞧瞧有啥吃的。”
大东子话语落下，一旁他爹立马劝道：“雪天最难弄到吃的了，要不然咋说冬天日子最难过呢？你别犟了，赶紧听你娘的话，先把那个酸菜饼给吃了！”
五超子故意嗤笑了一声，“大哥，你装啥呢？趁着爹娘没改变主意，有得吃你就赶紧吃吧，别又不吃不喝饿晕过去，发烧生病的，害得灵宝又要浪费精力救你！”
“我现在身体挺好的，比得病前还有精神，放心，明天我肯定能自己弄到吃的，不会害灵宝又来救我。”大东子说完，将酸菜饼还给他娘，然后一个人出门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素娥叹了口气。
四海子语气中透着纳闷，“你们说大哥这是咋回事儿啊？看着像是在生我们的气？”
“生我们啥气啊？要不是灵宝，他都已经嗝屁啦！”五超子“哼”了一声，“再说了，要气也是气他媳妇儿啊，他家那些吃的东西又不是咱们拿走的。”
“大嫂可真狠心，居然一点东西都没留给大哥。”
“树根娘不像是那种人啊，就是宠孩子了一点儿，人还是挺勤快的，也顾家，会干活儿。”
说到这儿，沈素娥摇了摇头，“哎哟，我也是搞不懂了，本来还想着分了家，各过各的了，不用天天和我这婆婆吵来吵去的，他们日子还能过得更好点呢。”
三磊子说：“我觉得吧，日子好不好都是比出来的！
以前咱们住一块儿，吃一样的喝一样的，大嫂不觉得有啥问题，现在分了家，咱们家吃得比大哥家好了，大嫂心里不舒坦了，就想着让大哥来和咱们要吃的，哪成想大哥脾气硬，死活不肯来要肉，她就生气了。”
“对对对，三哥说得有道理！”
重重点了几下头，五超子说：“以前住一块儿，我也觉得大嫂挺好的，后来发现她精明得很呢，分了家，我想吃她家一块红薯，她立马就把我轰走了。”
“那现在咋办呀？还要不要去秀云娘家接人？”
沈素娥问完，她丈夫摇头，“还去接啥呀？大东子他自己都不想接媳妇儿回来，咱们凭啥去接？”
“爹娘，我看你们别操这个心了，”四海子说，“大哥自己心里有杆秤呢，要是他想去接大嫂和树根、土根回家，不用你们劝，他自己会去的。”
“哎，罢了罢了，我年纪大了，也没精力管这些事儿了，随便他吧。”沈素娥摆了摆手，叹气道。
次日一早，她干活时有些心不在焉的，刀口不小心划伤了手，急得灵宝立刻想咬破手指，给娘亲治疗伤口。
“不用不用，”沈素娥急忙说，“这点儿小伤不要紧，我绑点纱布就行，很快就能结痂啦。”
“可是灵宝用血涂一下，娘亲的伤就好啦。”
沈素娥放下菜刀，擦了擦血，“小傻瓜，这样娘的伤是好了，可是灵宝你自己就会流血啦。”
小奶娃仰着小脑袋，“灵宝没事儿哒，手指就算出血了，很快也会恢复成原样的。”
“可是咬破手指还是会疼的吧？”
“一点儿也不疼，”灵宝声音甜糯糯道，“普通的皮外伤，灵宝是感觉不到疼痛哒，娘亲不用为我担心。”
她娘眼底满是动容和疼爱，“我的好闺女，娘知道你孝顺，不过看着你流血，娘还是觉得心疼。”
说到这儿，她走到橱柜边，拿出盒子里的纱布，“这点伤对娘来说也是小伤，我自己随便绑一下就好啦。”
灵宝不太理解娘亲为什么不让自己给她治疗，不过既然这是娘亲希望的，她尊重娘的决定。
“娘，灵宝给你绑吧？”
“好。”沈素娥剪断纱布，递给灵宝。
小丫头给她绑纱布的时候，疑问道：“娘亲是不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呀？灵宝看你眉头一直皱得紧紧哒。”
“哎，还不是你那个大哥嘛，他没吃的了，又不肯吃我给他的东西，还说要自己上山去找吃的，现在山里的雪都还没化呢，地又陡又滑，他别像他爹一样……”
话说一半，沈素娥觉得不吉利，连忙“呸”了几声，“呸呸呸，你大哥不可能像你爹那么倒霉！哎，我生的这些儿子，就你大哥性子最像你娘我，犟！”
“娘亲，犟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为了争口气，啥软话都不会说，死要面子！这性格可不好，容易犯轴。”
小灵宝歪了歪小脑袋，听得似懂非懂，唯一明白的就是娘亲在担心大哥哥，“娘亲，灵宝跟着大哥哥一起进山吧？这样大哥哥肯定不会有事儿哒！”
第47章进山挖到人参
沈素娥愣了愣，“啥？灵宝你要跟着你大哥哥一起进山？”
“嗯！”小女娃点了点头，帮忙给她娘亲绑好纱布后，说，“大哥哥好像要出门了，灵宝要赶紧去找他咯，娘亲再见，灵宝很快回来！”
不等沈素娥反应，眼前的小女孩突然间凭空消失了，惊得她微微张着嘴，半晌没反应过来。
天还灰蒙蒙的，大东子刚走出门，他手里拿着锄头、钩索、扦担和一个麻袋，打算进山挖点葛根或者蕨根。
忽然身旁响起一声“大哥哥”，吓了他一跳。
大东子回头，见小灵宝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灵气漂亮的大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圆圆的小脸蛋可可爱爱，让人看到她的时候，一颗心都不由得柔软了。
“灵宝？”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他走上前问，“这大清早的，灵宝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灵宝来看望大哥哥呀，”小女娃声音轻快灵动，“大哥哥你身体好了吗？”
大东子想起昨天灵宝给自己喂水的情形，一股感动涌上心头，“好了，一点事儿都没了。”
“没事了就好，大哥哥现在要去哪儿呀？是去山里找吃的吗？”小奶娃眨巴着大眼睛，“能带灵宝去吗？”
没想到她会想跟着自己一起进山，大东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犹豫不决道：“啊？这……”
奶娃娃软糯的小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灵宝也想去山里走一走，大哥哥带灵宝一起去嘛？好不好呀？”
大东子虽说有两个儿子，但都调皮捣蛋得很，他还从来没体验过被小女孩缠着撒娇的滋味儿。
被灵宝拉着手臂晃了晃，他招架不住，只能点头答应，“好、好吧，不过灵宝你要小心看路啊，我手里拿着东西，可能没法照顾你。”
“大哥哥放心，灵宝能照顾好自己哒！”
兴高采烈地说完，小丫头走在前面，“大哥哥想进山里找什么好吃的呀？野鸡？还是野狗呀？或者是野猪？”
“野鸡太难遇到了，至于野狗和野猪则太凶猛了，遇到了不晓得谁吃谁呢，我就想挖点儿蕨根。”
大东子如实回答完，带着灵宝进了山，直奔常去挖蕨根的地方，发现到处都被挖遍了。
“这里没啦，要去更深的地方挖，”他扭头问，“灵宝你还走得动吗？”
小灵宝点了点小脑袋，好奇地问：“大哥哥，蕨根好吃吗？”
“味道就那样吧，主要是能填饱肚子，”大东子说，“和白面肯定是没法比的。”
一路上都是白雪，脚踩上去噗噗作响。
太阳还没出来，凛冽的寒风刮得人耳朵仿佛要掉下来似的，大东子腾出一只手，捂了下自己的耳朵，“好冷啊！灵宝你冷不冷啊？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不冷哦。”灵宝走在前头，她一双腿短短的，可是脚步轻快，一路上又蹦又跳的。
大东子记得昨天五超子曾说过灵宝打跑了几十头野狗，心想不能把灵宝当普通孩子看待，可看着她稚气的模样，实在无法想象这孩子能把野狗打跑。
走了大约半个多钟头，他们到了一个土地坳。
见地上到处都是被挖过的痕迹，大东子叹气，“哎！看来这里也没啦，都让人给挖走了。”
灵宝双眸变成金色，见不远处的地下还有一些交错在一起的根部，于是走向那块地，朝地面指了一下，“大哥哥，这里好像有根，不懂得是不是蕨根呢。”
“啊？”大东子走上前，用锄头往雪地里挖了几下。
发现里头藏着已经冻成冰的蕨菜，他一双眼登时亮了几分，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真有啊！”
之后，他让灵宝站远一些，举起锄头开始挖蕨根，挖得气喘吁吁时，终于看见了长得像树根一样的蕨根。
“这黑乎乎的东西就是蕨根吗？”灵宝好奇地问。
“是啊，呼！”大东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等我把它磨成粉后，让灵宝你尝尝味道。”
小丫头开心道：“好呀！”
之后在灵宝的帮助下，大东子又找到了另外几处藏有蕨根的地方，不知不觉一麻袋都装满了。
他们往回走时，灵宝似乎看见了什么，指着厚厚的雪说：“大哥哥，那边也有！”
“已经满啦，下回我再来挖。”
“不是蕨根，是……萝卜，”小灵宝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是萝卜，大哥哥你喜欢吃萝卜吗？”
大东子想也不想地点头，“当然喜欢啊！这山里野生的萝卜可甜了，我这就把它挖出来！”
他说着，朝已经发红的掌心里吐了口唾沫，将覆盖在地上的雪块挖开，然后半跪在地上，仔细看着地面上枯萎的茎叶，“这看起来好像不是萝卜叶啊。”
“那可能是灵宝认错了吧，它长得很像萝卜。”
听灵宝说完，大东子觉得有些好奇，徒手挖开地面的泥土，结果刚挖了一半，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呆滞了，眼底透着错愕和不可置信，“这、这是……”
“大哥哥，怎么啦？”
“这好像是……”大东子有些怀疑地说，“是人参？是人参吧？”
灵宝蹲在地上，一脸天真无邪地问：“大哥哥，人参好吃吗？有萝卜好吃吗？”
“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怎么说呢？”
看着地里的人参，大东子努力组织语言，解释道：“人参这东西特别稀有，吃了对人的身体很好，就是很补……哎呀，我也说不清，灵宝你能明白啥意思吗？”
小奶娃点着小脑袋，“嗯嗯，灵宝明白，就像吃药一样，虽然不好吃，但是吃完人就健康啦。”
“对对！灵宝你真聪明！”
夸完妹妹，大东子刚准备继续挖人参，似突然想到什么，朝灵宝问：“灵宝你的红头绳能借我吗？”
“好呀！”没有问为什么，小家伙想都不想就解开了自己的辫子，把红头绳递了出去。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大东子心头一阵动容，更明白爹娘为啥这么喜欢她了。
将红头绳系在人参的顶部，他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把超过大拇指粗的人参挖了出来。
这时有人从他们后面走来，“那是大东子吧？”
“喂！东子，是你吧？你啥时候进山的啊？挖到啥好东西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咋没去你媳妇儿娘家接人啊？哈哈哈……”
第48章一道天雷从天而降
他们是记分员陈大勇的两个儿子，一个叫陈劲彪，一个叫陈胜虎，和大东子年龄相仿。
记分员尽管不在生产队领导班子行列，但却掌管着社员们的生杀大权，因为每个社员的工资是按工分算的，而每天登记多少工分是由记分员来评估的。
为了不被记低分，大家都要想尽办法讨好记分员，自然也不敢得罪记分员的儿子了。
也正因为如此，陈家两个儿子在村里非常嚣张，可以说走路都是横着走。
“你旁边那丫头是谁啊？”走近后，他们故意笑话道，“东子你啥时候多了个闺女啦？”
“哈哈，不会你是和谁偷生了个丫头，所以你媳妇儿才生气回娘家的吧？”陈胜虎夸张地哈哈大笑着说。
小灵宝扭头看向他们，用一口小奶音解释说：“灵宝是大哥哥的妹妹，不是闺女，你们认错啦。”
“哦，你就是那个被亲爹娘丢进山里的野丫头啊？你咋会和大东子一起进山啊？东子他不是最讨厌你了吗？因为你，他还和他娘分家了呢。”
“灵宝不是野丫头，也没有被爹娘丢掉，”小奶娃气呼呼地鼓起嘴，“还有，大哥哥才不讨厌灵宝呢，他带灵宝一起进山玩儿。”
陈胜虎故意吓唬她说：“小丫头，我看你这个大哥是想把你丢山里喂狼，你还是赶紧跑吧。”
“大哥哥才不会呢！”
小灵宝和陈家两兄弟说话时，大东子把刚挖出来的人参藏进了麻袋里。
他正想着要怎么脱身，只听陈劲彪笑着说：“丫头，叔叔我瞧你长得挺水灵的，你干脆来我家给我儿子当童养媳好啦，比待在大东子家好啊。”
“哈哈，这主意不错啊，大东子他那两个儿子可比不上我哥的儿子，我那大侄子可比树根强多啦！”
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和一个小女娃说这种事儿，大东子气不打一出来，愤怒道：“你们有完没完？我不吭声是懒得搭理你们，你们别太过分了！”
“哎哟，瞧瞧，东子这是生气啦？”
陈胜虎说完，他哥陈劲彪大笑道：“哟，东子，以前说你十句，你一句嘴都不敢还，刚刚我们才说两句，你就受不了啦？咋刚过个年，你说话都变得更硬气啦？”
“听说他爹前段时间能下床走路了，估计他觉得有爹给他撑腰了，不怕咱们了吧，哈哈哈……”
“真是笑死人了，他那爹在床上躺了五六年，就算能下床也是废物一个！”陈家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
“爹爹才不是废物呢，”小灵宝握紧一双小拳头，“你们两个大坏蛋再骂爹爹，灵宝就揍你们啦！”
她此话一出，陈劲彪和陈胜虎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大东子，你娘捡来的这个小丫头还挺有趣的啊，比你和你那几个孬种弟弟有意思多啦！”
大东子紧咬牙关，虽然很想动手揍他们一顿，但理智告诉他，得罪这两个无赖没好处。
要是真惹怒了他们，等开春去生产队工作了，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找他不痛快，甚至他们爹陈大勇极可能还会故意找各种借口扣他的工分，让他白干。
一番思考后，他努力挤出笑容，“彪哥，我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我刚才也是心情不好，所以才那么和你说话，你看你和我又没啥仇怨，你就别找我麻烦啦。”
“你啥意思啊？谁找你麻烦啦？”
陈劲彪板着一张脸，将大东子拉到身边，“说得我们欺负你似的，你好好说说，谁找你麻烦了？”
“没没没，刚才是我嘴笨，我不会说话，你们没找我麻烦，你们和我闲聊说话呢，都是我的不对，那啥……”
大东子拿出麻袋里的蕨根，讨好地说：“这是我早上挖的，分你们一点儿，咋样啊？”
陈劲彪拍着大东子的脸，“不错啊，东子，你挺厉害的嘛，居然挖了这么一大麻袋蕨根啊，怪不得我昨两天进山啥都没挖到呢，敢情都被你给挖走啦。”
“彪哥，我今天才刚进山，前两天可没进……”
“谁晓得你进没进啊，你那几个弟弟又是吃野狗又是吃野兔的，你这一进山，干脆把山里的蕨根全都挖空了，你让咱们村里其他人吃啥啊？”
说完，陈劲彪看向自己弟弟，“虎子你说我讲的话对不对？他们姜家是打算让咱们都喝西北风啊！”
“可不，这一袋子都该是咱们的！”说着，陈胜虎一把抢过大东子手里的袋子，“拿来吧你！”
没料到他会把整袋蕨根都抢走，大东子想起袋子里还有人参，登时急眼了，“你还我！”
陈劲彪将大东子用力往地上一推，“还你啥啊？这一袋蕨根都是我和虎子挖的！你可别眼红我们，到处瞎说，要不然小心我揍扁你！听懂了没有？”
“至少……至少还我一半吧？”大东子一再退让，“或者三分之一，行不？”
“不行！”
陈劲彪说话时，他弟弟打开袋子，发现一处显眼的红色，好奇地拿了出来，“这啥呀？”
等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是绑着红头绳的人参，陈胜虎惊得张大嘴，“哥……哥你看看啊，这是人参吧？”
“啥？人参？”陈劲彪朝他弟的手上看去，眼神从吃惊变为了惊喜，“是啊，是人参啊！”
灵宝生气道：“大坏蛋，这些东西全都是我大哥哥挖到的，你们快还给大哥哥！”
陈劲彪这会儿心情好，也不生气，笑道：“小丫头，村里人都说你是福星，看来你真有点儿福运啊，连人参都能挖到，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啦！”
大东子见灵宝捏紧小拳头，生怕她真动手打人，急忙拉住她的手，“灵宝，算了吧，就当是我们倒霉了。”
“大哥哥你为什么一直忍让他们呀？”灵宝不解道，“这样压抑自己，会很不开心的。”
“哎，灵宝你不懂，咱们不能得罪他们。”
小女娃歪着一颗小脑袋，觉得大哥哥的话很难理解。
“看你们可怜，还你一点吧。”陈劲彪从麻袋里拿出两根蕨根，像给乞丐一样丢到大东子跟前。
“哥，咱们赶紧回家吧？”陈胜虎看着人参笑个不停，喜不自禁道，“明儿个把这人参卖到县里的国营中药店去，说不定能卖几十块钱啊。”
他们离开没多远，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将他身旁的大树给劈倒了。
第49章以为是人参成精了
陈家两兄弟同时傻眼了。
“娘诶！”陈胜虎跳了起来，“咋打雷啦？”
他话语刚落，一道雷笔直地击中他身前的一块大石头，把那块石头给劈成了两半。
不到两米远的距离，大东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错愕得张大嘴。
觉得这雷来得蹊跷，他情不自禁往身旁看去，见灵宝一双眼睛呈现出耀眼的金色。
一霎那，他明白过来，是灵宝在控制这雷……
“晴天打雷必有妖啊！”陈胜虎双腿发软，“哥，咱、咱们是不是遇到啥不干净的东西啦？”
他哥这会儿也是头皮发麻、浑身发抖，生怕多走一步，下道雷直接劈到他们身上。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该后退时，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之后连着几道雷同时劈了下来，吓得陈劲彪和陈胜虎两个人抱着头战栗不止、尖叫连连。
“把、把你手里那麻袋丢啦，”颤抖中，陈劲彪说，“肯定是那人参成精啦，以前我听人说过，成精的人参不能带出山，要不然、要不然会丢掉小命的。”
他弟不舍得丢掉，“不会吧？咱们好不容易弄到这人参，说不定能卖好多钱呢。”
“让你丢你就丢，磨蹭啥呢？刚才有道雷劈到我脚后跟，雪和泥都溅了我一身，你想我被劈死啊？”他话语刚落，又一道雷劈了下来，把他们附近另一棵大树劈倒了。
那树足足有六米高，树干大约有水桶粗，正好倒在他们身前，只差一寸距离就能把他们两个人给压死。
陈胜虎吞咽着口水，紧张道：“哥，看、看来这人参精在警告咱们，没想立刻要了咱们的命。”
“你赶紧把它丢掉啊！”
“丢……我丢啦，全、全丢了。”
陈胜虎把装有人参的麻袋丢到一旁，试探地迈出脚，确定没有雷劈自己后，慌不择路地往山下跑。
他哥见他跑了，赶忙大步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他们离开后，大东子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小灵宝，犹豫地问：“灵宝，刚才那些雷是你……”
“嗯！”灵宝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大哥哥为什么那么怕他们，不过灵宝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他们！那些东西可是大哥哥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凭什么给他们吃呀？”
大东子眼底满是动容，“灵宝……”
眼眶微微泛红，他擦了擦眼泪，“都怪大哥我没用，听到他们笑话你，也不能保护你，还由着他们把吃的抢走，哎，我真是废物一个！”
“大哥哥不是废物，虽然不太能明白大哥哥的想法，但灵宝觉得大哥哥一定有自己的顾虑吧？”
说到这儿，灵宝甜甜地笑道：“放心，他们不会知道那些雷是灵宝弄哒，也就不会怪到大哥哥身上啦。”
看着她天真可爱的笑容，大东子心里暖暖涨涨的，“灵宝，你还这么小，明明应该我保护你的，现在却要你来安慰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谁说一定要哥哥保护妹妹哒？”灵宝笑盈盈道，“妹妹也可以保护好哥哥呀！”
说完，她跑向装有人参的麻袋边，朝她大哥哥招了招手，“大哥哥你快过来吧，我们回家啦！”
“好。”大东子快步走向灵宝，拎起地上的麻袋。
下山的路上他时不时扭头朝身旁的小灵宝看一眼，感觉心头无限温暖，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在村里被其他男孩欺负，爹为他出头，帮他教训那些人。
自从长大后，他再没体验过受人保护的感觉，尤其是在爹瘫痪后，他不得不扛起家庭的重担。
家里所有事都让他觉得累，儿子歇斯底里的哭闹，媳妇儿对儿子无底线的纵容，以及娘对他的埋怨……
久而久之，他变得麻木了，看见了矛盾也懒得解决，想着就这样随便过下去吧，过一天是一天。
如今看着灵宝，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有种久违的血性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倘若有下次，谁再敢开灵宝玩笑，说她是童养媳，他一定不会再顾忌这顾忌那的，而是直接一个拳头打过去！
下了山，大东子带着灵宝回到他爹娘家里。
“爹，娘，这是我挖的蕨根，不晓得你们要不要，”大东子说，“这味儿肯定比白面差远了，不过灵宝说想尝尝它的味道，我拿一半出来给你们吧？”
“大哥你挖了这么多蕨根啊？”大家围上前，其中四海子忍不住惊叹，“之前好多人进山挖蕨根和葛根，我还以为全都被人挖光了呢。”
五超子“嘁”了一声，“沾了灵宝的光了呗，要是凭他自己啊，估计连半根都挖不出来。”
这次他大哥没有反驳他的话，点了点头，承认道：“确实功劳都是灵宝的，我只是出了点儿力气。”
这么说着，他把一半蕨根倒在地上，然后拿出人参，“这也是灵宝找到的，娘你收着吧。”
沈素娥愣了愣，“啥呀？这不会是人参吧？”
听到“人参”两个字，一家人都惊得撑大了眼睛。
姜庆山拿过人参，拍掉泥土，仔细端详了一下，惊喜道：“呀！这可是超过十五年的野山参啊！”
小灵宝眉眼弯弯，“爹爹，大哥哥说这个东西吃了可以补身体，我们晚上吃掉它吧？”
“啊？它是补身体，不过吃人参太奢侈啦，尤其这种老参，健康的人吃了有可能上火流鼻血。”
姜庆山说完，他媳妇儿笑着解释道：“灵宝，人参是一种中药材，更适合给那些气虚体弱的人进补。”
“哦，原来是这样啊，灵宝明白啦，”小奶娃想到两个大坏蛋说的话，提议道，“那我们把它卖掉吧？卖到中药店去，说不定能卖很多钱呢。”
“不晓得县里的药店会不会收这样的人参，”姜庆山说，“如果不收，那就只能去市里卖啦。”
他们正议论着要如何处理人参时，院门“砰砰砰”的响了起来，外头是陈大勇的声音，“开门！我儿子说他们挖的人参被你们偷走啦！姜庆山你赶紧给老子开门！”
第50章大哥似乎不太一样了
“啥情况啊？”姜庆山眉头紧皱。
听出外头的人是记分员陈大勇，四海子问：“大哥，咋回事儿啊？那大勇叔咋说人参是他儿子挖到的？”
大东子还来不及说明情况，外头敲门声变得更大了，那力道像是要把整个门都给敲破似的。
“姜庆山你再不开门，我可要把门撞破了！”陈大勇威胁道，“赶紧把人参还我！”
他两个儿子这时也囔囔个不停，“开门！姜东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把我们挖的人参还来！”
这会儿除了陈家人，外头还围着许多村民，听到“人参”两个字，他们议论纷纷，好奇发生了啥事儿。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陈大勇还要再用力敲，门忽然被打开了。
不等他先开口，里头传来沈素娥的骂声，“敲你个头啊敲！有你们这么敲门的吗？一个个种地不出苗的坏种！我家门要是坏了，我要你们好看！”
被猛然这么一骂，陈大勇脸颊微微涨红，“你儿子偷走我家人参，你还有理了啊你，谁是坏种，谁自己心里清楚，赶快把人参还来！”
这时有个村民说：“刚才我确实看见大东子扛着一大袋东西进了他爹娘这儿啊，沉甸甸的，瞧着挺重的，我还好奇是啥呢，想不到是人参啊。”
“王驴子家老二，你是蠢还是傻啊？谁有本事挖到一大袋人参啊？那是蕨根！”沈素娥大声道。
陈劲彪和陈胜虎两个人对视了一样，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那袋蕨根也是我们挖的！”
大东子本就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他们睁着眼说瞎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瞎扯！那一麻袋蕨根全是我挖的，人参也是我挖到的，和你们有个屁关系？”
“娘亲，”灵宝拉拽着她娘的手臂，“之前就是这两个大坏蛋想抢走大哥哥挖的人参，他们好坏哦，还推大哥哥，后来要不是差点被雷劈，人参就被他们给抢走啦。”
听到“雷劈”两个字，陈劲彪还有些后怕。
看着眼前的小灵宝，他有种谎话被戳穿的心虚感，气急败坏道：“你个臭丫头，少胡说八道，谁推你哥了？明明是他把我们装蕨根的袋子偷走了！”
“对！爹，”陈胜虎把之前和他爹说的谎话又重复说了一遍，“我们挖完人参之后，觉得太累了，就坐在树下打盹休息，等醒来的时候发现麻袋被人偷走了。”
“既然你们睡着了，说明没瞧见偷东西的贼是谁，凭啥说是我家大东子啊？”姜庆山问。
陈胜虎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我们醒来后，发现袋子没了，立马追下山，然后正巧看见大东子扛着我们家麻袋进了你们院里。”
他大哥立马点头，“对，我们追到的时候，你们已经锁上门了，我知道你们姜家人多，怕我们兄弟俩吵不赢你们，所以才先回家找了爹过来。”
“行了，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陈大勇高声道，“赶紧把偷的东西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找队长来了！偷东西可是要吃牢饭的！”
他是李光正的舅舅，之所以能得到记分员这个职位，也是靠队长的原因，属于关系户了。
沈素娥虽然觉得李队长大多时候还算是挺公正的，但这陈大勇毕竟是他舅舅，一时也摸不着他会帮谁。
就在她拧着眉头不知如何反驳时，她大儿子忽然走向前，“清楚啥啊？我根本没偷东西，是你儿子想抢我东西！有本事你直接找公安来，看公安会相信谁，我反正清清白白啥都不怕，倒是你两个儿子，抢劫是要枪毙的！”
没想到大东子会忽然这么硬气，大家都很惊讶。
五超子这会儿也是相当吃惊，以前和陈家人起冲突的时候，大哥总是说“算了算了”，还经常告诉他，“忍忍就过去了，免得以后被他们针对找麻烦。”
今天大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陈大勇显然也没料到大东子会这么强硬，他略微愣了愣，拔高音调道：“行啊！你以为我怕你啊？我这就去找公安，看到时候枪毙谁！”
“爹，”陈胜虎心里没底，急忙拽了下他爹的胳膊，“找啥公安啊？没必要搞这么大吧？”
“瞧瞧，心虚了吧？”大东子冷笑说，“也难怪，毕竟贼喊捉贼，肯定不敢找公安来了，那些公安同志们可聪明着呢，他们随便问一问就清楚谁在撒谎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听着确实像是陈家两兄弟在撒谎，我就说嘛，这大雪天的谁挖到了人参还能在树底下睡着啊？肯定兴奋地跑回家了。”
“对对，这天寒地冻的在树下打盹？开玩笑呢，一不小心就睡死过去了。”
陈大勇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转头见自己两个儿子不敢还嘴，已然明白是这两臭小子在撒谎。
心里清楚了真相，但他觉得事已至此，这人参必须拿到手，要不然丢了脸，以后在村里谁还会给他面子？
这么想着，他重重拍了两下手，大吼道：“吵啥子吵啊？我儿子挖东西挖累了，在树下眯一会儿有啥好奇怪的啊？等着吧，我去找李队长来，让他来评评理！”
“不用找李叔叔。”小灵宝忽然说。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个子矮矮小小的小女娃。
“哈哈，乡亲们，你们都来瞧瞧啊，这回可是姜家人心虚啦，”陈大勇大声道，“看来这小丫头之前瞧见了大东子偷东西，不敢让我把李队长找来。”
灵宝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心虚？不是哦，灵宝没有心虚呢，只是灵宝听说成了精的人参会认主人哒。”
“成了精的人参？你这丫头说啥呢？”
灵宝没理会他的质疑，按照之前的语速缓缓道：“只有第一个挖到人参精的主人拿着它才会没事儿，要是其他人拿到它，人参精就会劈人哒。”
说到这儿，她看向陈家两个儿子，“之前灵宝也不信呢，不过看见两个大坏蛋被雷劈了，灵宝就相信啦，如果叔叔不害怕的话，那你就把它拿走吧。”
小灵宝伸出自己的右手，将人参递了出去。
第51章和陈家人打赌
陈大勇想都不想就接过了人参。
他两个儿子想起之前差点被雷劈的情形，惊得大喊了一声，“爹……”
“干啥啊？”陈大勇被儿子们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们不会相信这丫头瞎编的话吧？什么人参精啊，全是迷信！再说了，这人参本来就是你们挖出来的，要劈也是劈偷走它的姜东，而不是咱们！”
陈劲彪往周围看了一眼，确定没雷劈下来，稍微松了一口气，“对、对啊，本来就是我和虎子把它挖出来的，这人参要认主人，也是认我们两个人。”
“哥，真没事儿吗？”陈胜虎心里有些发怵。
他哥朝他使眼色，“小声点儿。”
“我有点儿怕啊……”
之前他们丢下人参后跑下山，本来是想直接回家的，可又觉得不甘心，折回山脚下，恰好看见大东子扛着麻袋下山，身旁跟着蹦蹦跳跳的小灵宝。
“这东子一点没事儿都没啊！”陈胜虎后悔道，“刚才那雷八成和人参没关系，只是正巧劈到咱们那儿了，哎呀，咱们就不该把人参给丢了！哎……哎……”
“别‘哎’了，咱们再把人参抢回来不就行了？”
陈胜虎愣了愣，转头看向他哥，疑问道：“可现在在村子里，到处都是人呢，要咋抢啊？”
“找咱爹明着抢呗！”
找爹来姜家要人参时，他们已经完全不信什么人参精的事儿了，可如今听了灵宝的话，他们又开始害怕起来，尤其是胆子相对而言小一些的陈胜虎。
这会儿他连着吞咽了几下口水，“爹，我觉得这样吵来吵去的太伤和气，要不人参还是不要了吧？”
“说啥呢？咱们这要回自己东西，凭啥不要了啊？”
说到这儿，陈大勇朝姜庆山喊话，“识相点儿，不想闹到队长那儿去，就赶紧把你儿子偷走的东西全交出来！除了人参，还有我儿子挖的那一麻袋蕨根！”
姜庆山刚要接话，他闺女先开口道：“叔叔，如果到明天早上人参精都没有劈你，就说明撒谎的是大哥哥，大哥哥不仅会把蕨根送到你家去，还会和你道歉哒。”
小灵宝的话让陈大勇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小丫头，叔叔我看你年纪小，不和你计较，这种宣扬迷信的话，你要是再敢说，你全家都得去挑粪水！”
“叔叔是害怕了吗？”灵宝问。
“哈！笑话！我怕啥啊？我根本不信这些吓唬人的东西！再说了，我一家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人参本来就是我两个儿子挖出来的，我有啥好怕的啊？”
灵宝吐着小奶音说：“既然不怕，那叔叔就先把人参拿走吧，不然这么吵来吵去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围观的人群觉得有好戏能看了，这会儿纷纷起哄，“是啊，既然姜家这小丫头都这么说了，我看她爹娘哥哥们也都没反对，大勇叔你直接把人参拿走呗。”
“咳！我来给你们做个见证啊！要是老陈家里啥事儿都没有，那人参就是陈家的，对吧？”
说话的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名叫“柴叔”，平时最爱凑热闹了，这会儿他一脸笑哈哈地样子，问周围的人，“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啊！不仅是柴叔你，咱们大伙儿也都可以当这个见证人啊！”
“大勇叔，你给个话啊！”
陈大勇被众人围着，理直气壮道：“行啊！那咱们话可说好了，要是明天我啥事儿没有，姜家不仅要把那一袋子蕨根还我，还要多给我五块钱赔礼道歉。”
“凭啥啊？”五超子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
“哟，咋啦？怕啦？”陈大勇嗤笑了一声，“现在怕了就直接把蕨根还我！免得明天更丢脸！”
大东子将他五弟往后拽，说：“我怕啥啊？别说五块了，如果你们今晚没事儿，十块钱我也赔给你！”
话锋一转，他又说：“不过要是你今晚被雷劈了，不仅人参要还我，你儿子还得当着全村人的面和我道歉，承认他们不仅在山上抢我东西，还跑到我家来贼喊捉贼！”
陈大勇当即同意，“成！那咱们可说定了！”
又放了几句狠话，他拿着人参和两个儿子一起走了。
柴叔笑道：“哈哈哈，明天可有好戏看啦，你们说是谁家和谁家道歉啊？我觉得姜家可能要赔钱咯。”
“这大东子是不是傻啦？居然和陈家打这种赌，那小丫头胡说的话也能当真啊？我才不信有啥人参精呢。”
这事儿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都说大东子的媳妇儿跑了，他破罐子破摔了，和人瞎打赌。
“这钱也不晓得是大东子自己出，还是他爹娘出啊，五块钱可以买不少大米咯。”
“他们都分家了，肯定大东子出啊！”
这事儿传到二华子耳朵里，他媳妇儿惊讶道：“你哥咋回事儿啊？疯啦？我以前倒是听说遇到人参，不绑红绳，人参会长脚跑了，从来没听说人参会打雷劈人。”
二华子脑子里浮现出几个画面，关于之前他和灵宝一起去镇上，灵宝把抢钱的几个知青电晕的事。
想到这儿，他说：“我大哥做事一向稳重，他既然敢打这个赌，肯定心里是有数的。”
“稳不稳重的我不清楚，反正要是他打赌输了，跑来找你借钱，你可不许借啊。”黄月珠说。
“借啥钱啊？之前除夕李队长才发了分红，我偷偷看了记工时的本子，我大哥去年3200多工分，大嫂也有1200多工分，加一起差不多4500工分，算下来分红随随便便就有个两百块了，就是赌输了，会出不起五块钱吗？”
黄月珠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你大嫂把分红的钱都给卷走啦，一分钱都没有给你大哥留。”
“你听谁说的啊？”
“叫啥名来着？”黄月珠努力想着名字，“哦，方贵珠，就是水旺娘，她娘家和大嫂一个村的，今天早上悄悄告诉我，说这事儿在方家村都传遍啦。”
二华子又诧异又生气，“大嫂啥意思啊？她把钱都拿走，我大哥咋办啊？她不会把钱全拿去给她哥了吧？”
“不拿点钱和吃的回去，她娘家能让她带两个孩子回去浪费粮食啊？”黄月珠说，“不过全拿走就有点儿过分啦，又不是离婚了，只是吵架闹个别扭嘛。”
二华子皱眉，“这叫啥事儿啊！”
这么说着，他觉得不安心，起身道：“你好好待家里别到处乱走，免得磕着，我得去瞧瞧我大哥。”
黄月珠喊住他，“你这会儿走了，谁做晚饭啊？”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让你饿着的，晚上吃玉米面疙瘩，玉米面我都早上已经磨好了。”
第52章娘更偏心谁
到了爹娘家，二华子看见他大哥坐在堂屋里，大步走上前问：“大哥，你家钱是不是都被大嫂拿走啦？”
他此话一出，一大家子人都相当惊讶。
见大东子不吭声，他娘推了推他，“去年一年分红的钱都被树根娘拿回她娘家了？”
“二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哥你倒是说话啊，”四海子急道，“你不说话，爹娘多着急啊。”
“急啥啊？反正咱们已经分家了，那树根娘拿走的是我的钱，”大东子说，“也不影响你们啥事儿。”
他话语刚落，后脑勺被他爹拍了下，“臭小子，说的啥话啊？你没饭吃了，你娘不为你操心啊？她把你养这么大，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你饿死啊？”
“是啊，大哥，你这话说得就太过分啦！”
说完，二华子忍不住问：“话说回来，哥你一分钱都没了，咋还敢和那个陈大勇打赌啊？输了可咋办啊？”
他三弟朝他解释，“这赌其实不是大哥和那个陈大勇打的，可以算是灵宝和他打的赌。”
听他说了上午发生的事儿，二华子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隐约也猜到了这事儿和灵宝有关，看来那陈家今天要遭殃了，咱们有好戏看了！”
见二哥完全不觉得惊讶，四海子疑问道：“二哥你不奇怪吗？你相信灵宝能控制雷啊？”
“信啊！有件事我是不是没跟你们提过呀？”二华子问完，把灵宝电晕知青的事儿一股脑儿说了。
“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啊？二哥你之前都没说过。”
“我那时候也是不晓得咋说呀，哎呀，反正吧，既然这个赌是灵宝先提出来的，那咱们肯定赢定了。”
沈素娥重新把话题拉回到她大儿媳妇儿那儿，“打赌这事儿我不担心，我现在就想知道大东子你媳妇儿那边的事儿你打算咋处理啊？总不能不管吧？”
“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去接她，”大东子说，“要是她认错了，自己会回来的。”
他娘皱着眉头，“不是娘吓唬你，你那媳妇儿可有一个哥哥和三个弟弟，其中有两个弟弟还没成家呢，她爹娘又精得很，指不定你的钱都被她娘家人吞走啦！”
“树根娘没那么蠢，她拿走那些钱就是为了气我，不会给她爹娘，”大东子说，“除非她真不想过日子了。”
“我觉得夜长梦多，你最好还是尽快去把人接回来，钱放在家里才踏实，那可是你整整一年的分红啊，两百多块钱呢，不是开玩笑的。”沈素娥认真地说。
二华子点头，“是啊，哥，要是一整年的钱没了，你这日子咋过啊？啥都要钱呢，买煤油、肥皂、盐，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像鞋子啥的。
你这鞋眼看要穿烂了，就是不买解放鞋，也要买针线纳鞋底，买布做鞋面啊，没鞋穿，你咋去生产队干活啊？去年水渠还没修好，今年还要开荒地呢。”
“哎，再等两天吧，”大东子无奈地妥协说，“要是两天后孩子娘和树根土根还没回来，我就去接他们。”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二华子赶着回家给他媳妇儿做饭，告别说：“爹娘，我走啦，大哥，接大嫂的事儿，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告诉我一声啊！”
大东子应了声“嗯”，似忽然想到什么，追到院子里拉住他二弟，“那啥，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二华子好奇道：“哥，到底啥事儿啊，你赶紧问呀，干啥说一半又不说了？”
“就是……”大东子抿了抿嘴，“年初一那天，娘她是不是送了一罐猪油给你啊？”
“啊？”
“我媳妇儿说的。”
二华子微微愣了愣，张大嘴“哎呀”了一声，“大嫂她不会就因为这事儿和你吵架的吧？”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啊？”
见大哥一脸认真的样子，二华子实话实说道：“买哒！都已经分家了，娘咋可能送油给我？”
“买的？”大东子诧异。
他二弟连忙点头，“是啊，花两毛二买了一两油，就那么两勺子，炒完土豆丝就快没啦！”
大东子疑惑，“那树根娘她咋说一大罐……”
“我那天只是用搪瓷杯子装了两勺油，刚好遇见大嫂，大嫂没瞧见里头，以为我那杯子里头都是油了吧。”
说完，二华子抱歉道：“真想不到是因为这件事儿吵的架啊，怪我怪我，我当时应该说清楚点。”
“和你没关系，她心里不舒坦，就算年初一没走，以后迟早也会闹着要回娘家的。”
兄弟俩聊了一阵，等二华子离开后，大东子感觉之前压抑在他心里的憋屈和酸涩都消失无踪了。
原来爹娘对他们都是一样的，并没有更偏爱二弟。
走回屋里，他笑着说：“娘，爹，我也走啦。”
“走啥啊？”沈素娥急忙起身拽住他，“今天就待这儿了，和你三弟一块儿睡，他那屋的床宽敞。”
“这样不好吧，都已经分家了……”
“你家里要是有吃的喝的，有媳妇儿和孩子，我早就把你赶走了，现在你家啥都没有，你回去吃空气啊？”
生怕大儿子倔强不肯留下来，沈素娥朝四儿子说：“四海子你过来拉住你大哥，不许让他走啊！”
四海子应了声“诶”，走上前拽住他大哥的手臂。
去厨房前，沈素娥又交代了句，“三磊子，五超子，你们两个也都好好看着他，免得他一溜烟跑走了。”
“娘你可真偏心大哥，”五超子酸溜溜地说，“以后我要是和你们分家了，也不晓得你对我会不会这么好。”
“你小子要是再说这些废话，晚上别吃饭。”
“瞧瞧，我还没说啥呢，就不许我吃饭了，”五超子走到他爹身边，“爹，娘她是偏心吧？”
他爹拍了下他的头，“行啦，臭小子，你要是能勤快点儿，少说话多干活，你娘以后肯定偏心你。”
“算啦，想让娘偏心我实在太难啦，”五超子说，“只要我妹妹最喜欢我就好了，我去瞧瞧灵宝睡醒没。”
降雷需要耗费大量灵力，灵宝早上为吓唬陈家兄弟，连着降了好几道雷，导致她体内的灵力严重不足。
为了晚上能再次降雷，让那些说谎抢人参的大坏蛋们受惩罚，她必须通过睡眠及时恢复灵力。
沉睡中，灵宝感觉身体中似乎有什么在突破瓶颈。
“灵宝？灵宝你还在睡吗？”五超子和往常一样拉开布帘，想叫灵宝起床，结果刚要再开口叫“灵宝”，他被眼前看见的一幕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床上的漂亮的小女娃变成了一个泥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她脸上的泥浆时不时冒着泡泡，像是沸腾的水。
第53章精神力更强了
急匆匆地离开房间，五超子边跑边喊：“爹……爹、娘，不好啦，灵宝出事儿啦……”
沈素娥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锅铲差点摔到地上，她着急忙慌地跑出厨房，问：“出啥事儿啦？”
姜家其他人这时候也都走出屋子，见老五脸上满是惊慌和担忧，不等大家朝他问话，他脚下被石头绊倒，“啪嗒”一声，摔了一个大马趴。
“哎哟……”
五超子抱着膝盖“嘶”了几口气。
他大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焦急地问：“到底咋回事儿啊？灵宝出啥事儿了？你快说清楚呀。”
“我说不清，哎呀，你们赶紧去灵宝屋里看看她，她脸上、身上都是泥。”五超子说。
“泥？啥意思呀？”一家人担忧又困惑。
沈素娥最快冲进了灵宝屋里，见原本漂漂亮亮的小丫头浑身布满了污泥，那泥还在以喷溅的方式不断往外冒泡，看着就像是从灵宝身体里涌现出来的。
被眼前看见的这一幕吓着了，沈素娥有种双眼一黑的感觉，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后一步赶来的姜庆山及时扶住她，“咋啦？”
问完，转头看向闺女时，他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震惊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灵宝她……她这是……”
没过多久，他几个儿子全都赶了过来。
“啥情况啊？灵宝这是咋啦？”三磊子惊慌道。
“快，快扶我过去，”沈素娥捂着胸口，喘着气说，“我要看看灵宝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她丈夫拍着她的背说：“孩子娘你心脏不好，你冷静点儿，可别出啥事儿啊。”
“哎呀，别说废话了，赶紧扶我过去，”沈素娥急道，“我刚才腿吓软了，没力气了。”
“好好好，你别着急啊，我现在就扶你过去。”
姜庆山把媳妇儿扶到灵宝床边，见小女娃闭着眼睛，虽然漂亮可爱的小脸蛋彻底被污泥覆盖住了，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很安宁，并不像是在遭受什么痛苦。
“灵宝啊，你咋啦？”沈素娥看着犹如泥人般的宝贝闺女，哽咽着说，“你这身上咋全是泥啊？灵宝？”
好一会儿，见那些“咕噜噜”犹如沸腾的泥水不再继续冒泡了，沈素娥伸手碰了下灵宝的小脸蛋。
“娘！”四海子担心地叫出了声。
见娘的表情没啥异样，他问：“娘，你没事儿吧？灵宝身上的东西是啥啊？是泥还是啥东西啊？”
沈素娥低头闻了闻指尖上的污泥，微微皱起眉头，“不晓得是啥，好难闻，有点儿像是臭水沟的味道。”
没过多久，其他人也都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臭味，忍不住捂住鼻子，“呕！这啥呀？这味儿也太呛啦！”
“四海子，五超子，你们赶紧去把洗澡的木桶拿进来，大东子你去厨房烧水，还有三磊子，你也去帮忙！”
沈素娥话语刚落，她儿子们忙点头应“好”。
大东子烧水的时候，他三弟边往灶台里加柴，边问：“大哥，你说灵宝她不会有事儿吧？”
“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无比笃定地说完，大东子把锅盖盖上，往外走，“我去劈柴，你好好烧水，火烧旺点儿。”
等水烧好，他们将热水装进小木桶中，提进了灵宝屋子，再倒入床边的大木桶里，最后混入凉水。
沈素娥用手试了试水温，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将灵宝抱进木桶里，一旁她丈夫用布给灵宝擦脸、擦身子，不一会儿，桶里全是脏兮兮的泥水。
之后加水、倒水、烧水、加水，这么反反复复洗了四五次，灵宝身上的泥才算是全都洗干净了。
见小奶娃恢复了原样，皮肤完全没被污泥伤害到，反而像是出水芙蓉一样水灵白净，大家都松了口气。
五超子高兴道：“太好了！灵宝好像没啥事儿啊！”
“你们闻到没有？香喷喷的，”四海子朝空中吸了几口气，“好像花香味儿，真好闻啊。”
“花香？我闻着咋像树叶青草的香味儿？”
“我觉得有点像松木的香味儿，还夹杂了其他味道，甜丝丝的，反正很好闻。”三磊子说。
大东子朝灵宝的方向走了两步，问他娘，“娘，是不是灵宝身上的香味儿啊？”
他娘笑着点头，“是啊，把那些臭烘烘的泥洗掉，灵宝整个人变得香喷喷的啦，真好闻！”
给灵宝穿上干净的衣服，她抱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种沐浴在大森林里的感觉，脑袋都更清爽了。
“娘，我抱抱灵宝吧？”五超子忍不住伸出手，说。
他娘一把拍开他的手，“去，你先好好学学咋抱孩子吧，灵宝还在睡觉呢，被你抱着得多难受啊。”
小灵宝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从沉睡中清醒，抬起面团似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又萌又可爱。
所有人激动地围上前，“灵宝醒啦？”
听见大家的声音，女娃娃睁开眼睛，一脸呆萌萌的样子，声音软糯糯道：“娘亲？爹爹？还有大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五哥哥，你们怎么全都在灵宝身边呀？”
“灵宝你没事儿吧？”沈素娥摸了摸闺女肉嘟嘟的小脸蛋，“你刚才身上都是泥，吓死娘啦！”
“泥？”灵宝不解地看着自己，“什么泥呀？”
见小丫头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大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她。
“哎呀，没事儿，娘已经给你洗干净啦。”
笑着说完，沈素娥眼底都是光亮，语气无限宠爱道：“灵宝饿了吧？娘去给你做饭啊！”
“灵宝和娘亲一起做饭。”
“好好，我们晚上做红烧肉吃！”
沈素娥抱着灵宝去厨房时，姜庆山让儿子们帮忙一起收拾灵宝的房间，把地上和床上的泥都洗干净。
厨房，沈素娥切完肉，问灵宝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小奶娃摇摇头，“没有啊，不仅没有觉得不舒服，灵宝还感觉身体变得更强壮、更有精神啦！”
“好好好，那就好啊！”沈素娥猜想灵宝身体里排出那些污泥，会不会是在排毒啊？
不管怎样，只要灵宝身体没事儿就行！
灵宝闭上双眼，感觉精神力比以往增强了不少。
不仅如此，她身上的龙气更加浓烈了，如果不隐藏起来的话，方圆十里的动物估计都会受到她气味的影响。
小奶娃刚想到这儿，一头巨大的老鹰突然斜飞着冲进厨房，尖锐的爪子直直朝她的肩膀抓去。
第54章打算把老鹰烤着吃
感觉到威胁，灵宝浑身散发出凌冽的气息。
这气息太过强势霸道，老鹰身上像是忽然压了千斤重担，无法再继续飞行，它一只翅膀展开着，在地面侧滑了半米，“砰”一声重重撞在墙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沈素娥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身体剧烈抖动了下。
“啥呀？”她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见一头身长超过半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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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厨房着火了
陈胜虎话语刚落，旁边传出他大嫂的笑声，“小叔子你是不是傻啦？你不会真信这人参成精了吧？”
“你们是没瞧见早上的雷……”
“行啦！”陈大勇不耐烦地打断了二儿子的话，“你大哥都说那是巧合了，你别再自己吓自己了。”
“爹，不是我要吓唬你们，早上那雷真挺蹊跷的，连着劈了好几道雷都在我和哥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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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房子快被烧光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陈大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到之前村里的传言，为了挽回面子，大声说：“和人参没关系！是姜家捡到的那女娃有问题啊！这雷肯定是她搞的鬼，她想害死我全家啊！”
李光正这时正好赶到陈家，气愤道：“陈大勇你说啥呢？作为生产队的干部，你居然带头宣扬迷信。”
“外甥，这件事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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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撤销记分员的职务
陈大勇表情一僵，抹不开面子。
他犹犹豫豫的时候，他媳妇儿着急将两个儿子拽到大东子跟前，“快，你们赶紧过来给大东子道歉！”
“娘……”陈劲彪一脸不情愿，“道啥歉啊？房子都快烧光啦，现在咱们得先救火！”
“火这么大，其他人都不帮忙，就靠咱们几个人，咋救火啊？”生气地说完，勇婶又接着道，
《年代团宠三岁半，人参野猪拌米饭》第57章撤销记分员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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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闹着要找姑姑玩
李光正被问得哑口无言。
一来，在他舅舅这件事上他本就理亏，二来，昨天的事情太反常了，他很难用科学来解释。
对于靠山吃山的村民来说，山神就是最大的！
如今大家都认定是山神要惩罚他舅舅陈大勇，他要是再包庇他，那自己这队长肯定也没法当了。
眼看闹到家里的人越来越多，李光正他娘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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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绑定系统
沈素娥看闺女兴致这么高，笑着点头，“好啊！”
走到埋老鹰的雪堆边，她用铲子挖了几下，看见包裹老鹰的麻布袋子，用力将它给拽了出来。
她刚解开袋子，她二儿子正好赶了过来，凑上前看，见袋子里果然装着一只大老鹰。
对于从未近距离见过老鹰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头庞然大物！明明在天空中翱翔的它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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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去隔壁借盐
“姑姑！姑姑！”绕着屋子跑了两圈，富贵再次返回到灵宝房间，看见他姑姑，急忙迎上前。
嘴里喘着气，他问：“姑姑你去哪儿啦？”
小奶娃放下从空间拿出来的东西，甜甜笑道：“刚才灵宝躲在床底下啦，你没找到我，我就自己爬出来啦。”
“姑姑果然在和我玩捉迷藏！”富贵高兴地咧着嘴笑，“现在姑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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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希望哥哥们相亲相爱
被突然指着鼻子大吼大叫，灵宝纳闷地歪了歪小脑袋，感觉这个奶奶好像很讨厌自己。
明明她都不认识她……
“你喊啥啊？”沈素娥生气地说，“我闺女是福宝，又不是观音菩萨，你以为她普渡众生啊？”
说完，她朝乌眼婆翻了个白眼，“以为谁稀罕和你家借盐似的，我多花个五分钱，随便都能和人买到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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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想用米换烤鸡
“行啦，你们几个小子都别说废话了，赶紧过来帮忙吧！”姜庆山把柴从柴房搬到院子里。
他几个儿子听了，赶忙上前一起搬柴，然后捡了一些石块堆砌在柴火边。
火烧着后，他们将大老鹰架在火上。
“超子你和四海子一起转鸡，不是，转鹰，”姜庆山指挥说，“朝一个方向转，不要太快，也不要转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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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夹鹰腿给灵宝吃
“你疯啦？这米多金贵啊，换啥烤鸡啊？”刘大美生气道，“要不是我找我哥帮忙，能吃到这米饭吗？”
她刚说完，她闺女再一次大哭起来，“呜呜呜哇哇哇……肉肉……呜呜呜呜呜，吃肉……”
林老太说：“咱们家今年啥肉都没抽到，全是些发臭的猪下水，别说大丫了，我也想吃点儿正经的肉啊！”
“我也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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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怀疑是姜家抢的米
没想到姜家人连门都没开就直接拒绝了，林德胜愣了好一会儿，忙又大声说：“我带了一斤米过来，不换太多，就换半斤肉，咋样啊？”
“不换！”
“那换三两肉？”
大家这会儿都有些犹豫了。
姜庆山坚持之前的观点，小声说：“别换，这火堆正对着院门，一开门他就能瞧见这不是鸡。”
“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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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不敢招惹灵宝
“好像是那个大丫娘的声音？”二华子皱起眉。
他娘肯定道：“就是她！”
说完，她生气地站起身，往院门看去，“这个搅屎棍又来干嘛啊？”
“听着外头来了不少人啊。”
大东子猜测，“会不会是知道咱们家在吃老鹰啊？”
“我咋听到她说藏大米啥的？”三磊子纳闷。
他四弟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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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做鬼都不放过他们
听儿媳妇儿信誓旦旦地说完，林老太和林老汉对视了一眼，想着周围就这么几户，去问问也没啥毛病。
“那去瞧瞧吧。”林老太说。
一伙人到了拐子叔家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咋啦？”从门里探出一个头，拐子叔见门外站着一堆人，疑惑道，“啥事儿啊？咋这么多人啊？”
刘大美二话不说，用力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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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范奶奶快要死掉啦
围观看热闹的一群人都傻眼了。
“咋、咋回事儿啊？”众人惊愕，“乌眼婆这是干啥啊？咋拿脑袋往墙上撞啊？”
眼看自己娘闭着眼，血从额头流到下颚，乌青的面色像是死了，拐子叔悲痛欲绝，大哭道：“娘啊……你咋这么傻啊？你让我一个人以后咋过啊？”
“看来这米真是拐子的，要不然他娘干啥要撞墙啊？
《年代团宠三岁半，人参野猪拌米饭》第67章范奶奶快要死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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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用人参救人
拐子叔家，李光正生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等死啊？”
他质问的人是陈赤脚。
“陈赤脚”是外号，他本名叫陈纪文，年纪不大，今年仅仅23岁，原是镇生产大队社员，后来被培训为大队卫生员，前年分到了白河村当赤脚医生。
村民们记不住他的名字，都喊他“陈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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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米的气味不同
一霎那，所有人都朝小灵宝看去。
“呀！这不是姜家的福星吗？她那嘴可灵啦！”
“她说的范奶奶就是乌眼婆吧？”村里相信灵宝是小福星的人说，“她说这人参能救，那肯定能救。”
姜庆山朝拐子叔问：“拐子，你是想看你娘就这么死了，还是想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啊？”
他心里很清楚，能救乌眼婆的
《年代团宠三岁半，人参野猪拌米饭》第69章米的气味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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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得知是谁抢的大米
“你们干啥呢？”姜庆山急忙把灵宝拉到自己身边，“我闺女就鼻子灵点儿，闻到米的味道不一样罢了，她咋可能知道是谁抢的大米啊？”
沈素娥这时也赶到灵宝身旁护住她，“就是嘛，想知道谁偷了米，问你们儿子啊，他才是被抢的人，问我闺女干啥啊？莫名其妙！”
他们和林家人说话时，被娘亲护在怀里的小灵宝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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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全家迟早要被她害死
林老汉本来还睡眼惺忪的，这会儿听媳妇儿说完，直接打了个激灵，着急问：“谁抢的？”
“平贵娘！”林老太说。
“啊？她？”
诧异之后，林老汉疑惑道：“你咋晓得是她的？”
“这个你别管，反正准是她没错！”
说完，林老太握着拳头气愤道：“亏我觉得她男人早早不在了，她拉扯大子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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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空间升级了
眼看儿媳妇儿说着就要往姜家走，林老太一把拽住她，怒道：“你敢再去招惹那位小福星，我现在就让德胜把你休了，免得你再祸害我们一家子人！”
“啥福星啊？她就是个大灾星，自从她来了咱们村，咱们家就没一件好事儿！”
林老太气愤道：“还不是你去姜家闹事儿啊？你不去瞎闹腾，会害得咱们家运气这么差吗？”
《年代团宠三岁半，人参野猪拌米饭》第72章空间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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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是不是被休了？
“怎么啦？”沈素娥担忧地问，“是不是烫伤啦？快让我看看舌头……”
灵宝摇了摇头，“舌头好好哒。”
大家看灵宝没事儿，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姜庆山拿过灵宝的碗，勺了两勺汤进碗里，这次除了汤外，还有不少兔肉，“灵宝多吃点儿肉，吃饱点。”
“爹爹你们也吃啊，这汤很好喝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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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觊觎她的钱
“啥？”方秀云的弟妹赵小兰惊愕，“姑姐和知青处过对象？啥时候的事儿啊？”
“你嫁进门之前呗，这事儿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丢脸死啦！”张英子说，“要不是因为这事儿，秀云她至于嫁到那么穷的人家吗？”
显然没料到嫂子会提这件事，方秀云也是愣了半晌，生气道：“你提这事儿干啥啊？”
“咋啦？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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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遇见一头大野猪
“哟，”李媒婆笑了一声，“你家那秀云带着两个拖油瓶还想要十斤大米呢？这我可没法给你说。”
“那七斤？”叶春花拧着眉，“不行就五斤吧……”
李媒婆叹了口气，“哎，那我帮你说说吧，不过话说在前头啊，五斤也不一定谈得成，现在农村都缺米呢，那粮票又不好弄，而且光棍宁愿找个寡妇也不想找个生妻，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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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找人一起搬野猪
这头野猪体长超过一米，浑身覆盖着黑色长毛，个头超过一般体型的野猪，少说也有个五六百斤。
五超子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着了，惊恐地瞪圆了一双眼，大脑空白一片，完全反应不过来。
僵直着身子，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野猪飞奔而来。
他大哥比他反应快些，捡起石头往野猪身上砸，结果那石头刚接触到它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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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喜欢得想把你们统统吃掉
说话的人名叫方小山，另外两个人是他大哥方大江和二哥方二河，他们还有个弟弟名叫方四地，今天留在家里，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林子。
最先看见灵宝和五超子的人是方家老二，他发现他们正在吃酸菜烙饼，馋得连连吞咽口水。
没过多久，他注意到他们旁边鼓起的雪堆。
一堆的白雪中，有半个脑袋露在外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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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有灵宝在很安心
方小山被灵宝的话吓得打了个激灵，他两个哥哥也好不到哪去，一张脸瞬间白得全无血色。
眼看野猪狂奔而来，他们转身逃走，剩下方小山还愣了几秒，转头时发现他两个哥哥都跑出几米远了。
“等我，等等我啊……”方小山着急说。
被吓得腿软，他没跑几步就摔了个大跟头，着急从地上爬起来，朝他大哥和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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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会不会树根不是你儿子
爹的话让大东子感觉心里暖暖胀胀的。
自从分家后，他总觉得自己成了外人，不仅是吃的东西分开了，而且感情也分开了。
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爹娘还是很疼爱他的，是他不好，在爹瘫痪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娘，不懂得管教孩子，立场也不坚定，害娘受气……
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大东子觉得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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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要和她离婚
张英子这话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所有人表情各异，大东子整个人呆滞住，他耳朵虽然听懂了，可是脑子反应不过来，“啥、啥意思啊？”
不等张英子再开口，方秀云情绪激动地冲了出来，“大嫂你胡说啥呢？你是疯了吗？”
“啊？我没胡说啊，你和知青处对象那事儿村子里谁不知道啊？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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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得把钱要回来
空间升级后，超市的糖果也增加了许多种。
灵宝虽然很想像之前的麻酱糖一样，一种糖果来一斤，可钱不够，她只好各种买了几个。
好几种糖果中，大白兔奶糖是最贵的，其他水果硬糖、大虾酥、牛轧糖都是一分两分钱一个，唯独大白兔奶糖要一毛钱一个，三个大白兔就能换两斤大米了。
出门前，灵宝特地在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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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决定办猪肉宴
二华子之前帮忙一起搬野猪，这会儿也在场。
他听娘说完，义愤填膺道：“娘说得没错，那钱是大哥辛辛苦苦挣的，凭啥给她啊？给了她，大哥吃啥？”
“就是啊，一整年的钱呢，如果不要回来，大哥和土根咋办，吃西北风啊？”三磊子说。
“不行！这事儿现在就得解决，”沈素娥越想越生气，用力拍了下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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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越来越听话懂事了
“呃，这……”
一屋子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尴尬。
“那啥，灵宝你还小，这事儿比较难解释，”姜庆山说，“就是吧，你大哥哥……哎呀，我也说不清……”
他几个儿子试图以委婉的方式和灵宝解释时，他媳妇儿像忽然想到什么，着急问道：“等下！大东子，树根是几月生出来的啊？你还记得不？”
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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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要命一条
看着儿子痛哭的样子，方秀云也控制不住掉眼泪，之后母子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
“娘，你说你们这是干啥啊？”屋子里，方大江说，“树根爹都来接秀云了，你们还非闹这么一出，把人家好好一家子搞成这样，你让秀云以后咋办啊？”
“再嫁呗，她还这么年轻，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说完，叶春花不耐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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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获得系统奖励
沈素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冲二儿子说：“二华子你来得正好，赶紧劝劝你大哥，他真是魔怔了，被人骗了这么多年，还想把钱留给那女人！”
“大哥，你不能心软啊！”二华子着急说，“她不要新衣服和新被褥是因为她心虚，他们全家都是骗子，咱们不找他们要补偿就不错啦，咋还能把钱送他们啊？”
“可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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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得知姜家没请自己
十个人？
灵宝查看系统，发现这十人是她爹爹娘亲和五个哥哥，以及富贵、土根和江秀兰。
江秀兰？灵宝纳闷她的喜爱值为什么这么高，明明她只是告诉那个江奶奶，抢她家大米的人是谁罢了，没有送过她吃的，也没有帮过她别的什么忙……
小奶娃疑惑时，江秀兰，也就是林老太，她正朝姜家的方向拜了拜，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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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准备宴席
“得得得，又成了我的错了！”刘大美仗着自己怀着孩子，态度一点儿也没收敛，扬着下巴说，“干脆我这胎也别生了，反正都是我的错呗！”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行了吧？”林老太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脾气说，“你赶紧进去吧！”
见婆婆退让了，刘大美变本加厉，“哼”了一声，“要我说啊，咱们就该去闹一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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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去找舅舅们
“成啊！就这样吧！”沈素娥点头道。
她丈夫和几个儿子也都同意。
李光正看他们没意见，把自己的想法和在场其他人说了，“你们咋想的啊？有没有啥意见要提的？”
大伙儿觉得有肉吃就很满足了，哪还敢提啥意见啊，“我都行！只要有猪肉吃就成！”
“我也是……”
“我没意见啊，我家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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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不愿意收钱
大东子微微发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听另外几个舅舅也都劝他想开点，他心想，难道树根不是自己儿子的事情都传到隔壁镇的村子了？这也太……
“你们听谁说的啊？”大东子吃惊。
“哎呀，这你就别管啦，反正我们都知道了。”
听大舅说完，大东子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整颗脑袋低垂下来，“我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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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决定做五样菜
“是呀，有好多好多菜哦，娘亲你快过来看。”
小灵宝的声音轻快悦耳，一时间，不仅是沈素娥，就连之前一直眯着眼打哈欠的姜庆山也立马精神了。
他们赶到灵宝屋里，见地上堆满了东西。
太阳还没出来，清晨寒冷的小山村里，外头灰蒙蒙一片，沈素娥看不太清楚，猜测着问：“是萝卜吗？”
问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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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假装去买萝卜
作为农民，想吃啥菜都是提前买好种子，等春天和秋天到了，埋在院子里头种，沈素娥从来没去集市上买过萝卜，这会儿惊讶道：“萝卜这么便宜啊？”
大东子点了点头，“白菜萝卜都很便宜啊，所以李队长才不让咱们在田里种蔬菜的嘛，几十亩地也卖不了多少钱，不如种麦子和玉米，那白面最少也能卖个一毛三，玉米碴子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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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没有怀孩子
刘大美“啊”的尖叫了一声。
“你把屎倒我身上干啥啊？”她声音尖锐地大喊着，“我的鞋啊，之前好不容易才洗干净，这又得刷半天了！还有裤子，呕~”
觉得恶心想吐，她捂着嘴跑到旁边的草丛里，结果脚下一滑，不小心从斜坡摔了下去，“噗通”一声，整个人摔进了斜坡旁边的河里头。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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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今天真能吃野猪肉？
婆婆的话让黄月珠气得一张嘴噘得老高。
二华子生怕她和自己娘吵起来，急忙将她往厅堂的方向拉，“你要是嫌待在家里无聊，那就在这儿坐着，还是说你要去找富贵啊？富贵和灵宝在一起玩儿呢……”
“你娘刚才啥意思啊？说得我只会碍事儿似的。”
“哎呀，我娘性格就是那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里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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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闹了乌龙
“当然能吃了，要是不能吃猪肉，外头咋可能有这么多人来帮忙啊？”黄月珠讽刺地笑了一声，“没点好处，他们可没这么热络，前几年我和二华子结婚，一个来道喜的人都没有，嫌我们没发糖没发烟。”
说到这儿，她看向她婆婆的娘家人，“大舅母你们倒是挺有人情味儿的啊，都不晓得今天有野猪吃呢，还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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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吃宴席应该包钱
黄月珠想都没想，立马回答道：“就是福星呗！能招福运的那种福星！一开始我也不信，但现在不得不信呀，那娃儿是真灵，怪不得叫灵宝呢！”
“哟，你公公那腿真是因为灵宝好的啊？”
“这我就不清楚啦，不过我觉得应该有关系吧，反正自从捡了那娃娃，我娘他们隔三差五就有肉吃。”说这话时，黄月珠语气变得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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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爹爹娘亲会担心你哒
大家觉得一个人出五分钱也不贵，再加上之前队长才发了分红，各家也都有钱，于是好些人高声附和着，“是啊！包个红包也是包个吉利嘛，大伙儿一点心意。”
和姜庆山同辈的人笑着说：“东子爹，我们看见你没事儿了也高兴啊，这宴席不仅能吃上肉，还能沾点儿灵宝的福运，包点红包咋了嘛，应该的！”
姜庆山听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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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轮不到方家人占这个便宜
“灵宝……”
大东子回头看见妹妹，停下脚步，回答说：“我没想去哪儿，我只是随便走走。”
说完，他努力挤出笑容，“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帮忙干活儿，不会让爹娘为我操心的。”
“大哥哥很难过吧？”灵宝走到她大哥哥跟前，仰着小脑袋说，“难过的时候不要笑，笑了会更难过哒！”
大东子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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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大哥哥力气很大哒
方家几兄弟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眼看大东子拉着灵宝转身要出林子，方二河着急拦住他们，“不许走！婚都已经离了，那钱和你没干系了！你别想去我家找麻烦要钱！”
“离了？呵！我当时不过说了句离婚而已，连见证人都没找，咋就叫做已经离了啊？真要离，家里那些钱、吃的、用的全都得分得清清楚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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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被拷走了
方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不晓得咋办时，院门被外头那几个泥水匠给踹开了。
“我就知道你们家肯定有人！”身材高大的男子撸起袖子说，“半天不吭声，一个个躲在家里装死啊？”
“哎哟，你们这是干啥嘛？我又不是不还钱，本来我就想着这两天亲自把钱还你们的。”
方有才走到院子里，看着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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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骂他们是土匪恶霸
此时方有才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大家都好奇发生啥事儿了，咋公安会来村子里呢？
见公安要把人带走，李媒婆忍不住挤进人群，问：“公安同志，这方有才一家是犯啥事儿了吗？”
“我们现在怀疑他们一家把自己大女儿和外孙锁在屋里，具体的还要调查以后才知道。”
公安说完这话，大伙儿都惊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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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还要不要离婚
被这么吼了一嗓子，方小山双腿发软，他不明白他姐夫那伤是咋来的，他们明明没有打他。
他几个兄弟这会儿也全都面色发白、呼吸困难，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姐，”方四地转头朝他大姐求救，“你帮我们求求情啊，我们真是和你闹着玩儿的，我们没想害你啊，呜呜呜……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坐牢，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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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必须等灵宝回来
小灵宝皱了皱小眉头，纳闷又困惑地看着她大哥哥和大嫂嫂，不明白他们怎么又要离婚了。
明明大哥哥很关心嫂嫂的呀，为了救她，他挨了自己两拳头呢，想想都疼，大嫂嫂听说大哥哥为她挨了打，分明也很感动很内疚的。
为什么他们心里都很在意彼此，嘴上却不肯承认，非要闹到离婚呢？真是想不通！
奶娃娃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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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姑姑你先吃肉
听说灵宝回来了，大家都着急出了厨房。
“呀！”三磊子注意到他大哥脸上的伤，“大哥你这脸咋回事儿啊？是被人打了吗？”
他爹皱起眉，“大东子你这脸咋啦？”
小灵宝歉疚地抿了抿小嘴巴，“大哥哥是被我……”
不等奶娃娃说出实情，大东子急忙打断道：“我这脸是被秀云她那几个弟弟打的，去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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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骂她是个废物
看着儿子对灵宝殷勤的样子，黄月珠心里一阵发酸，感觉儿子对灵宝比对自己还好。
之前家里煮了狗肉，他爹让他分点儿肉给自己吃，他都不肯，把碗里的肉一股脑儿全塞自己嘴里了，可现在呢？富贵他竟然主动把肉先拿给灵宝吃……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推了推儿子的肩膀，朝他说：“富贵，你给娘夹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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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扭打在一起
黄月珠被她这话气得半死，“谁废物啊？你说谁啊？你个……你个掉屎坑里的玩意儿！”
“你才掉屎坑呢，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之前一直帮着你对付你婆婆，你现在这样对我，我就问句汤好喝不，你骂我是乞丐，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就你爹那样儿，成天喝酒打人，就是个酒鬼，你娘也不咋地，听说还和村口王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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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任务完成了
暂时压下了火气，沈素娥让二华子管好他媳妇儿，然后回到厨房里，继续装盘给大家上菜。
“你听听你娘说的啥话啊？对我这么凶，好像我做错了似的，明明被骂的人是我。”黄月珠抽噎不止。
二华子叹气，“娘没把你赶出宴席就不错了，你说你好好的招惹那个搅屎棍干啥呀？”
“谁、谁招惹她啦？明明是她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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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不等媳妇儿生气地开口，姜庆山先说：“大哥，你说啥呢？大东子和他媳妇儿咋啦？不是好好的吗？你是没瞧见吗？大东子他媳妇儿今天从娘家回来了！”
“之前我可听见啦，大东子说他和自己媳妇儿离了，是吧？”姜大伯看了一眼沈家的亲戚，“就是东子娘她娘家人被你吓着的时候……”
姜庆山忙解释，“那是误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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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去山里抓野鸡
沈素娥了解自己大儿子的性格，他性子倔，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再怎么劝他都没用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发闷，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这结婚证都没办，还写啥离婚协议书啊？”
“就因为没办过结婚证，所以离婚时写个协议书，也算正式点儿，至少证明我们两个人曾经结过婚嘛。”
大东子说完，转头看向方秀云
《年代团宠三岁半，人参野猪拌米饭》第108章去山里抓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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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灵宝养的宠物
一般人看到那双红眼睛，估计都要吓得尖叫，转身逃跑了，灵宝却毫无畏惧地拨开了草丛。
“原来是雕鸮啊……”
看着眼前巨大的猫头鹰，小女娃笑道：“灵宝刚才还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居然长着这样一双红眼睛，跟两个大灯笼一样。”
雕鸮是世上最大最凶猛的猫头鹰，个头有半个成年男子高，在猛禽界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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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去救二嫂嫂
“宠物？”姜庆山语气惊讶。
他右手撑了下地板，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灯笼靠近了一些，打量着它说：“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瞧见这么大的猫头鹰，这个头和灵宝差不多高了。”
“我也是啊，”沈素娥笑着说，“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不过看久了还蛮顺眼的，你看它还有耳朵，脑袋圆滚滚的，眼睛也圆溜溜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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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把肚子剖开
听灵宝说完，沈素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应了几声“好”，着急和灵宝出了门。
姜家其他人紧随其后，到了二华子家里。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二华子家里聚集了一大堆人。
红花婶这会儿正大声说着话，“你们可要给我作证啊，二华子他媳妇儿生娃娃断气这事儿可和我没关系啊，是孩子生不出来，血流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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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要好好谢谢姑姑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话，二华子大吼了一声，“你们少在我家胡说八道！啥死人啊？我媳妇儿好好的，已经有气了！谁再咒我媳妇儿，我和谁没完！”
愤怒地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些议论的人，拉着陈赤脚进了屋子，让他再好好瞧瞧自己媳妇儿，帮忙开点药。
陈纪文见黄月珠的面色不再像之前一样苍白，双颊甚至恢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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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给小福星送东西
“啥？用血救我？啥意思啊？”黄月珠一脸不解，“富贵，你和娘说清楚……”
她问话时，二华子着急将富贵拉到自己身边，解释说：“富贵的意思是，灵宝费了好一番心血才救活你的，她不停给你祈祷，说着‘保佑二嫂嫂没事儿’。
我看灵宝确实是有点儿福运在身上的，你本来都晕死过去了，她一来，咱们儿子就‘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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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由谁管账
沈素娥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喧嚣声，生怕他们吵到灵宝休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然后再小声将门关紧。
“咋回事儿啊？”见一堆人挤进自己家里，他朝大东子问，“这些人跑来咱们家干啥？”
“说是要给灵宝送礼，我也是傻眼了，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我刚打开门，差点儿被她们推到地上。”
众人看见沈素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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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看见二嫂被打
之后两天，日子都挺平静的。
大东子和他媳妇儿和平离婚了，写了离婚协议书，还找了村里不少人做见证，钱和东西都分清楚了。
本以为离婚这件事对选记分员的影响很大，没想到结果出来，大东子票数远超第二名，顺利当上了记分员。
这两天，大猫头鹰灯笼又给灵宝找了三只野鸡，被灵宝放进了空间，加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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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闺女更金贵
听五超子说完，黄月珠面色立刻变得不太好看了，“得！现在你们有了个福星，你是得意了，也不想想前些年你二哥是咋照顾你的……”
“我是我二哥的弟弟，他照顾我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这些话也轮不到二嫂你来说吧？反正从你嫁到我家，我就没见过你干过啥活儿，听说分家后，家务事儿全都是我二哥在做，连碗筷都是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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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不舍得吃鸡蛋
第一次听媳妇儿提到她爹娘，二华子有些惊讶，“好好的咋说起他们啦？是想你爹娘了？”
“没，我才不想他们呢，想他们干啥啊？”
不愿意再多说自己父母的事情，黄月珠转移话题，“行啦，你赶紧去洗个手吧，我刚在锅里热了点红薯。”
二华子皱眉，“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弄晚饭吗？你才刚生完娃儿，陈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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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商量养鸡还是养鸭
忙摆了两下小手，小灵宝说：“不用这么节省哒，神仙和灵宝说啦，以后每天都会送灵宝鸡蛋的。”
沈素娥愣了愣，惊讶问：“每、每天？神仙说的？”
“是呀，所以娘亲把那几个鸡蛋都拿出来蒸了吧？”小奶娃笑盈盈道，“娘亲和爹爹比灵宝还瘦呢，你们才应该每天吃鸡蛋，这样才能变胖变健康呀。”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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