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疯癫王爷竟是绝世全才!》 第一章 挖了岳父家祖坟? “快放我出去啊!” 昏暗潮湿的天牢内,朱钧双拳锤着栏杆,悲愤交加的大喊:“我是吴王,快放我出去!” 话音刚落,一个狱卒上前,反手就是一拳,砸在了朱钧的脸上,“大胆盗墓贼!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冒充皇族贵胄,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我不是盗墓贼,我真的是吴王朱钧!” 朱钧无语的靠在栏杆上,望着狱卒旁边那个身材高挑,面若冰霜的女子。 根据原身的记忆,此女叫徐妙锦,是开国第一功臣徐进达的嫡女。 也是原身上个月才定下的未婚妻。 而原身则是大业朝六皇子朱钧,跟他上辈子同名同姓。 只不过,他的记忆里,朱姓的王朝只有一个,那便是大明,而不是大业。 而记忆中的大业朝皇帝,应该是隋炀帝才是。 可这个大业皇帝,叫朱远章! 这个世界天下没有一统,北方鞑靼虎视眈眈,西边还有个大周,南方还有个陈汉,三国三分中原天下! 而大业朝开国定鼎也不过才几年时间。 他上辈子是清北名校的考古博士生,因为连续熬夜写论文,猝死来到了这里。 本以为这是老天对他的眷顾。 可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埋在了老丈人的祖坟里。 逼仄的空间,差点没把他给憋死。 要不是徐妙锦带人及时赶到,他怕是要死第二次。 开局被埋也就算了。 最让朱钧崩溃的是,原身还是个脑袋有毛病的疯子。 三天一小疯,五天一大疯。 脾气暴躁,头脑简单,喜钻牛角尖,酷爱打架斗狠,女人是何物也是半点不知。 为应天府八大害之首! 谁看了都咬牙切齿。 这不,穿过来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去刨老丈人的祖坟,结果就被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 然后就被徐妙锦押进了应天府大牢内! 还挨了一通揍,满头是包,脸都肿了。 都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能单手将他提溜起来的女人给打的。 周围被关押多年的狱友,听了朱钧的话,神志也有些不清楚了,跟着叫唤起来! “他是吴王,那我就是太子,你们要是再不把我放了,等我爹来了,杀你们的头!” “我是朱远章的表弟,是皇亲国戚,快把我放了!” 朱钧无语到了极点。 “夫人,把我放了行不?”朱钧看着徐妙锦,有些焦急,不由的说起了软话,“咱们夫妻有什么话回家慢慢说!” 徐妙锦冰霜俏脸闪过一丝羞恼,“你叫谁夫人?你这疯子,臭盗墓贼,谁跟你是一家人?” 朱钧苦笑连连,原身是个不学无术的疯子,也不知道便宜皇帝老爹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开国第一功臣的嫡女赐婚给自己。 这女的漂亮是漂亮,可也太彪悍了,谁吃得住她? “吴王妃,这狗东西胆大包天,小的再给他几下,保证叫他说不出话来!”狱卒为了讨好徐妙锦,谄媚的说道。 见朱钧此时鼻青脸肿,浑身是泥,徐妙锦也不由有些心软,可想到朱钧以往的事迹,她又心硬了起来。 自己若是嫁给这个疯子,这辈子就全毁了。 虽说他是嫡三子,可自己心中的良人,不是翩翩公子,便是威武的大将军。 再不济,总得是个正常人吧? 绝不可能是一个天天发疯的疯子! 更不可能是一个百姓唾弃的八害之首! “不用了,我已经通知我爹了,你先下去,我来好好审这个死盗墓贼!”徐妙锦不管朱钧为什么盗掘她家的祖坟,她必须借着这件事情,回绝了这门婚事。 陛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一旦这件事传开,绝对是天家耻辱。 她也可以顺势脱身。 “是,小人告退,若吴王妃有吩咐,叫一句便可!” 见狱卒被劝退,朱钧还以为自己说动她了,“夫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我也知错了,就别把事情闹大了。 要是让我父皇知道,我就完了! 到时候丢得不仅仅是我爹的脸面,还有你徐家的面子!” 记忆中的大业帝,是个特别严苛的皇帝。 比朱重八,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要是知道自己干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还不弄死他? 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说软话,甚至是卖萌撒娇! 徐妙锦一阵恶寒,“我说了,不许叫我夫人,再说我把你嘴给撕了!” “亲亲夫人,放了我,咱们回家聊,行吗?” “恶心,太恶心了!” 徐妙锦忍无可忍,一把薅住了朱钧的衣领,粉拳扬起就要打下去。 可朱钧一脸委屈且无辜,鼻子上挂着鼻血,额头肿的跟寿星似的,那样子滑稽又可怜。 见徐妙锦抬拳,朱钧也是心中一颤,连忙闭上了眼睛,“打吧,如果打死我,能让徐家祖宗消气,那就打死我。 到时候我亲自下去给徐家祖宗赔礼道歉! 等他们原谅我,我就天天托梦给你,咱们梦中做一对恩爱得夫妻!” 徐妙锦后背一阵发凉,“谁要梦中跟你做恩爱夫妻,再瞎说我揍死你!” 朱钧咬牙道:“打是亲骂是爱,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徐妙锦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哆嗦,松开了手,一双美目死死的瞪着朱钧,“你死了这条心,我徐妙锦,就算上吊,服毒,都不可能嫁给你!” 话音落下,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听到这话,整个应天府大牢众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陛下万岁!” “滚开!” 朱远章双手负背,龙行虎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被那双冷漠的眼睛扫过,就能让人遍体生寒,乱了方寸。 跟在朱远章身后的,则是信国公徐进达,他脸色也不怎么样。 自己祖坟被自己的疯子女婿挖了,他能高兴起来才怪了! 徐妙锦看到朱远章,连忙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免礼!” 朱远章摆了摆手,目光锁定了双手双脚戴着镣铐的朱钧身上,眼中满是失望。 他默默的抽出了随身的宝剑,厉声道:“孽障,受死!” 第二章 自救! 当剑出鞘,天牢内的众人全都浑身一颤。 朱元璋对自己这个嫡三子,有的只是失望,彻头彻尾的失望。 挖人祖坟,不共戴天。 要是不给徐进达一个交代,他以后怎么面对他? 况且天下尚未一统,他还需要徐进达助力。 只不过,这一剑的速度并不快,一旁的徐进达飞快的拉住了他的手。 然而这一剑不快,却异常的沉重。 锵! 削铁如泥的宝剑,斩在了镣铐上,火星四溅! 朱钧双手举于头顶,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那一瞬间,他心跳如敲鼓,血流如泵,双腿软的不行。 “陛下不可啊!”徐进达气归气,要是真让皇帝斩了这个疯子,那他以后还怎么相处? “父皇,儿臣知错了!” 朱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慌的要命。 他给穿越者丢脸了,可骨气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你起开!”朱远章一把推开了徐进达,“今日咱要是不斩了这畜生,以后还怎么当你大哥,日后百姓说起来,咱怎么有脸当这个陛下? 咱二十多个儿子,不差这一个畜生! 有的是人给咱上香!” 朱钧心急如焚,眼看朱远章第二剑就要斩下来,他一个驴打滚,避开了这一剑,“父皇,我冤枉呐,有人想陷害我!” 见朱钧躲开,还满口叫冤,他眼神愈发的冰冷,“你若冤枉,这世上就没有清白的人了。” 他一脚将牢门的锁链斩断,走了进去。 徐进达看了一眼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徐妙锦,压着声说道:“你啊,非要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吗?” 徐妙锦满腹委屈,可是看到朱钧被逼到墙角,心里也有些紧张。 要是朱钧今天真的被斩了,她等于间接成了杀人犯。 朱钧背靠着墙,大脑飞速转动。 前身虽然是个疯子,喜欢打架斗狠,头脑简单,可他为什么会去挖徐进达的祖坟? 这根本说不过去。 而且这一块,记忆有断层。 所以,他料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旋即便大喊道:“父皇,我有错我认了,但是您不让我把冤屈喊出来,我死也不服气。 您就算要杀了我,也要让我死的心服口服,当一个明白鬼!” “好,那咱就听听,你能编出什么理由来!”朱远章冷声道。 徐进达也顺势进到天牢,侧身挡在了朱钧的身前,随时准备拦住朱远章。 朱钧知道,朱远章喜欢有骨气的人,前身虽然在外面横,但是在他面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他咬牙起身,将身上的泥垢拍打干净,镣铐碰撞,叮铃作响,旋即又将自己的头冠整理好。 这一番操作,看的朱远章直皱眉。 “父皇,徐妙锦将我从信国公家的祖坟挖出,却不见从犯,儿臣虽然性子急躁,也容易冲动,却不至于光明正大去挖了信国公的祖坟。 更遑论,信国公家的祖坟,还有守墓人在。 儿臣是如何在有人看守之下,还挖穿了祖坟的地宫?” 说着,朱钧将自己脏兮兮的手伸了出来,“父皇且看,儿臣虽然喜好打架,却也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若是掘墓,为何手掌没有水泡和老茧?” 这两问,让徐进达也是一阵疑惑。 朱远章眉头皱的更深。 徐妙锦也不由的走了进来。 紧跟着,便看到朱钧朝着自己的手掌心吐了两口带血的唾沫。 这恶心的举动让她胃部一阵作呕。 朱钧也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搓起了手。 直到掌心的泥垢搓干,露出了掌心,“父皇且看!” 朱远章盯着朱钧的手看了起来,的确没有发现水泡或者老茧,不由泛起了嘀咕,他也是农民出身,自然知道干活的手是什么样的,“可这并不能说你是冤枉的!” “好,就算这不能证明儿臣的清白,那儿臣的从犯呢? 挖穿地宫,凭儿臣一人之力,绝对没可能做到。 儿臣不喜欢读书,更讨厌看书,不会风水堪舆,更不会寻龙分金,哪能一下子就确定地宫的位置? 就算儿臣狗屎运好,一下子就挖到了位置上,可等儿臣挖穿,起码也过了两三个时辰。 守墓人早就发现,及时制止儿臣了。 所以,儿臣冤枉呐!” 朱钧叫起了撞天屈。 徐进达看了一眼朱远章,“陛下,微臣的祖坟是后来修建的,用了厚重的糯米混合土,若只是吴王一人,就算挖一天一夜,也不可能挖进去!” 说着,他心里一惊,不由看向了徐妙锦,“你什么时候得知吴王去咱家祖坟的?” 徐妙锦心里一紧,说道:“两个时辰前,等女儿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塌陷的土埋在地宫里了!” 听到这话,朱钧连忙见缝插针,“那可是糯米汁浇筑的混泥土,咱们应天府的城墙就是用这种混泥土浇筑的。 别说挖了,就算用榔头砸都砸不破。 就算砸穿了,也不轻易塌陷!” 朱远章神情越发凝重,正如朱钧所言,如果他有从犯,墓穴塌陷的时候,肯定会把他从里面拉出来。 毕竟朱钧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 若朱钧死了,他必然是会刨根问底,也要把这些人给抓出来。 而且徐妙锦也说了,她赶到的时候,朱钧已经被埋了,而且徐妙锦没有发现有其他人。 这说不过去。 再加上朱钧身上种种疑问,必然有人想置朱钧于死地! 想到这里,朱远章看向朱钧的眼神,缓和了些许,“你脸上这些伤怎么来的?” 朱钧闻言,也是松了口气,但朱远章手中的宝剑还没有入鞘,便故作害怕看了一眼徐妙锦! 徐妙锦一咬牙,上前道:“是臣女打的!” “打得好,这等混账就算是打死都活该!”朱远章叫了声好,转头看着朱钧,“你说了这么多,虽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既然被妙锦从地里挖了出来,就肯定跟你脱不开干系。 咱先留着你的脑袋,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内你要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别怪咱不念及父子情义!” 第三章 必须逃离京城! 朱钧松了口气,可旋即又是一阵愤怒。 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他? 娘的,太可恶了! 不过三天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朱钧壮着胆子道:“父皇,三天太短了,能不能多给点时间?” 这时,徐进达也帮朱钧说话:“陛下,吴王虽然鲁莽,却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哼,他什么样子,咱能不清楚?”朱远璋将剑归撬,“七天,最多给他七天时间!” 朱钧叹了口气,虽然只多了四天时间,但是总好过三天吧? 这时,朱远章看着徐妙锦,脸上的冷漠淡去,多了一丝和煦的笑容,“妙锦,你救了这个混账东西,告诉咱,想要什么奖赏!” 他这句话,也是撇清了徐家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徐妙锦却没有往深处想,连忙道:“陛下,臣女什么奖赏都不想要,请陛下收回臣女和吴王的婚约!” 朱远璋笑容隐去,“这就是你要的奖赏?” 徐进达心说一声不好,“放肆,谁让你说这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你做主?” “爹,女儿实在是配不上吴王殿下” “你给老子住口!”徐进达从来没有对徐妙锦说过重话,此时冲到她面前,一巴掌扇在了徐妙锦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让徐妙锦心都碎了。 她捂着脸,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恨恨的看了朱钧一眼,哭着跑开。 徐进达也是懊悔无比,但是没办法啊,什么时候开口退婚都行,可这个关头,吴王挖掘祖坟的事情疑点重重。 若真是朱钧脑袋抽疯自己去挖的也就算了。 可不是呢? 那就是陷害王爷,是杀家灭族的大罪。 朱远章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徐妙锦开口退婚,有借事要挟的嫌疑,这不是把祸水往自己的身上引? “妙锦,快回来!”徐进达气的狂拍大腿,然后向朱远章告罪,“陛下,都怪微臣从小骄纵这丫头” “你下手重了,那可是咱的儿媳妇,打坏了咱可是会心疼的!” 朱远章道:“你家妙锦配咱家这个孽障,绰绰有余,让她受委屈了!” 闻言,徐进达松了口气,朱远章到底是聪明人,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怀疑是徐家。 “谢陛下!” “天德啊,咱们是兄弟,现在更是亲家!”朱远章拍了拍他的手,“咱先回去了,你回去后,也不要骂妙锦! 孩子心里有委屈,咱知道,这件事,也是咱自私了!” “是,陛下!” 徐进达恭声说道:“臣送您回宫!” 说着,两人离开了天牢。 朱钧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次真是死里逃生,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肯定被老朱给斩了。 真狠呐,亲生儿子,说砍就砍!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老子自证了清白,就想办法就藩,去做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土藩王,当一个潇洒的土皇帝!” 朱钧心里打定了主意。他是嫡三子,前面还有两个哥哥。 大哥朱钰是太子,声隆威重! 四哥朱镝是燕王,战功赫赫! 他就是一个疯子,也没什么朋友,要说有朋友,就是其他京城七害! 皇位是不想了,而且从古至今皇帝都是个短命的职业。 他上辈子就是个考古学博士,又不是老朱那样的天命大帝,更不是永乐皇帝那样的狠人,必须远离京都这个是非之地。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思索了未来该走的路,他也不再迷茫。 虽然这个陌生的平行世界自己并不熟知,但他一定可以在这个世界过好。 自救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自证清白!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出天牢,就看到方才打他的黑脸狱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吴,吴王殿下,小,小人小人罪该万死,求吴王殿下饶小的一命!” 狱卒害怕的要命。 他没见过朱钧,但是也知道京城八害的名声。 这下不仅仅自己要倒霉,恐怕还要连累家人。 想到这里,他就不住的磕头。 朱钧一肚子的火,可他现在浑身都疼,这副鬼样子走出去,还不被人给笑死? 他走到狱卒面前,一拳砸在了狱卒的脸上,“你打了本王一拳,现在本王也还你一拳,两清了!” 狱卒愣愣的看着朱钧,心中狂喜,旋即感恩戴德道:“谢谢吴王殿下不杀之恩!” 殴打王爷,是死罪。 却没想到,朱钧居然只是轻轻给了他一拳。 不过,不是说吴王性子暴戾,疯病发作且残忍吗? 怎么跟传说的不一样? “行了,别磕头了!” 朱钧摆摆手,靠在天牢的墙壁上,“去给本王准备轿子,送本王回家!” 狱卒不住的点头,“是,殿下,小人这就去准备!” 很快,狱卒搞来了轿子,轿子不大,坐起来有些憋屈。 “吴王殿下,委屈您了。”狱卒道。 “行了,快送我回府!” 朱钧进到轿子,空间不大,有些逼仄,但是最起码不用自己走路。 路上,他一直在想该怎么找出幕后真凶。 “要是大哥在京城就好了,只可惜,他代天巡边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要不,去找四哥?” 从记忆中得知,大哥对原身最好,四哥虽然不怎么亲近,但也还过得去。 正想着,吴王府到了,看着破败的吴王府,朱钧一阵气短。 大业确定应天府为都城也不过几年,连城墙都还没修建好,就更别说,诸位王爷的府邸了。 受宠的王爷还好,像他这种不受宠,爱闯祸,又有疯病的,能有自己的府邸就不错了。 几个老掉牙的府兵守在门口,看到朱钧,眼中都有些惊恐。 “参见殿下!” 朱钧摆摆手,转头叫住了想要逃跑的狱卒,“那个谁,我现在缺人手,你以后就跟我混了!” 狱卒如丧考妣,他本以为自己把朱钧送到这件事就了了。 却没想到,他还要自己加入吴王府。 他肯定是想慢慢折磨死自己! 朱钧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只是纯粹的缺人手。 靠这些老掉牙的府兵,想要自证清白,肯定不可能。 进到府邸,随处可见的斑驳。 但是这斑驳之中,却有一抹嫩绿的倩影,朝着朱钧神色匆忙的走来。 “殿下,您回来啦!” 第四章 欠条 小丫头叫青禾,是前身的贴身丫鬟,准确的说,是可以暖床陪睡的那种。 按照大业的规矩,王爷府内的侍女很多,可前身这个疯子,觉得女人麻烦,竟是把那些俏丽的丫鬟挨个送给了其他人。 只余下了青禾。 只因为青禾从小便跟着前身,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但青禾也被前身送过一次,还是朱钰把人要回来的。 想到这里,朱钧心里都骂开了,“混账东西,送什么也别送女人啊。就算不喜欢,养养眼也不错啊!” 而且,青禾忠心耿耿,又听话,打不跑,骂不走,这等痴心的小侍女,怎么舍得送人? 青禾也是眉清目秀,妥妥的小美人,虽然还没长开,可已然初具规模。 照理说,美女乳燕投怀,朱钧应该乐颠颠的张开手。 可他现在浑身哪哪儿都疼,实在是没心情。 伸出手就打算让青禾扶着。 青禾刹住脚步,怯怯的看着朱钧,大大的杏眼之中满是惧色。 朱钧秒懂,不由的将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摸了摸,“别怕,我不打你!” 这亲昵的动作,让青禾有些发愣,可看到朱钧的狼狈以及伤势,眼泪也是簌簌的落,她连忙用瘦小的身子给朱钧当起了拐杖。 “殿下,谁给您打成这样了?”平日里朱钧虽然也会打的浑身狼狈,却不会像今天这般,鼻青脸肿。 毕竟,朱钧再疯,那也是王爷! “哦,一个疯婆子打的!” 朱钧靠在青禾的身上,少女幽香钻进鼻子,让他舒服了不少,“青禾,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青禾听到这话,鼻子又是一酸,“奴婢都知道的!” “以后我肯定好好待你!” 别说他现在没人,就算有人,青禾也绝对是最忠心的那个。 “有殿下这句话,奴婢值了!”青禾杏眼蓄满了泪水,可却是喜悦的泪水。 将朱钧搀扶到卧室,她连忙打来了热水,给朱钧擦拭。 朱钧就闭着眼睛,很是舒坦,冰凉的小手涂抹了清凉的膏药,在他的脸上滑动。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刚穿过来,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挨了顿打,身心俱疲。 一时间,鼾声大作! 见朱钧这疲惫的模样,青禾吸了吸鼻子,她其实一直都知道。 殿下以前不这样,要不是当年那一战,殿下受了伤,也不至于让他害了疯病。 其实殿下,是很温柔的人,一直都是! 朱钧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边,醒来的时候,青禾正趴在旁边守着。 他不由心中一暖,轻轻叫了两声。 青禾抬起头,睡眼惺忪,还有些迷蒙,可看到朱钧做起来,她顿时清醒过来,“殿下,您醒啦,饿不饿,奴婢这就去给您做吃的!” “以后在我面前,不许称奴婢!”朱钧故意板着脸道。 青禾有些茫然,“那称什么呀?” 朱钧以前不是唤她‘贱婢’就是‘贱人’。 “可称我!” “奴婢不敢!” “这是本王给你的特权。”朱钧暗暗自嘲,他这个吴王,一不像其他王爷有兵权,二不像他们这么受宠。 说是嫡三子,可这么久了,坤宁宫那边也没有来信。 想必,前身的母后也是伤透了心,是彻底准备放弃他这个儿子了。 无所吊谓。 他的目标明确,那就是就藩逃离京城。 哪怕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凭借着另一个世界的五千年的积累,他也能够过的很好。 “奴,奴婢” 见朱钧板着脸,青禾一咬牙,“青禾去给殿下做吃的!” “你让后厨做就行了,还有,去把苟东西给我叫来!”朱钧睡了一觉,浑身也不那么疼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苟东西是朱钧的贴身太监,前身虽然不怎么受宠,但该有的配置还是有的。 而朱远章极为瞧不起太监,只能让他们起贱名,但凡敢犯错,那绝不轻饶。 “殿下,他姓荀!”青禾壮着胆子纠正道。 “本王说他是苟东西,他就是苟东西!”朱钧有些冒火,却不是对青禾,“去把他叫过来!” 青禾见朱钧发火,也不敢再说,连忙离开。 朱钧坐在床边,心中却是冷笑,前身出去,习惯性的会带着苟东西,而这一次挖坟居然不在身边。 这显然不对劲。 而且,从他回来到现在,他竟然没有看到苟东西的身影。 那他做的哪门子贴身太监? 今天他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哎哟,殿下,我的殿下哟奴婢找了您一天了,您回来了怎么也不跟奴婢说一声哟!” 话落,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面无须发,神情慌张的太监跑了进来,径直跪在了朱钧的面前,“殿下,您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东西,下这么狠的手?” “本王早就回来了,你死哪儿去了?”朱钧学着前身的样子,一脚将苟东西踹翻在地。 “殿下,您忘了?您跟蔡贯他们斗鸡,输了银子,便让奴婢在那里候着,您回来取银子。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没有等到您,奴婢也不敢回来!” 见苟东西一脸的无辜,朱钧揉了揉脑袋,好像的确是这样,这段记忆很模糊,就像是被人抹去了一样。 蔡贯是应天府第二害,前身最好的朋友,吴王府之所以这么破落,全都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斗鸡斗狗,豢养拳手搏斗,前身那狗脑子,就是‘包输记’! 没银子就送侍女抵债,要么就把府中能卖的都卖了。 “好,那你详细把今天本王说过的话,蔡贯他们说过的话都说一遍,要是说错了,本王绝对饶不了你!”朱钧冷声道。 荀不三苦笑一声,这疯子挨了打,又准备发疯了,旋即将白天的事情口述了一遍。 朱钧记忆缺失,诈道:“放屁,白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样!” 荀不三吓得跪在地上,“殿下,奴婢真的没有,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您说回来找银子,找不见就拿青禾抵债。 他们迟迟不等您来,还以为您打算耍赖!” 说着,荀不三连忙从怀中拿出了一件东西,递了过去,“您看,这是您今天签的欠条!” 第五章 我今夜就睡这了! 朱钧拿过欠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的字,无疑就是前身写的。 尼玛,一千二百两银子! 吴王府穷的叮当响。 除非把整个吴王府给卖了! 见朱钧脸色铁青,荀不三道:“殿下,蔡贯说了,您要是真还不起,就算了,青禾他们也不要了。 免得太子殿下回来,又要过去赎人,他们可不敢收人!” “那他们要什么?” “说是想要您一个人情!”荀不三道。 朱钧虽然是个疯子,但是答应别人的事情,那是撞破头都会做到。 这一点荀不三很清楚。 入蔡贯之流,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纨绔祸害。 “一千二百两银子,就想要我的一个人情?”朱钧又不傻,而且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他收好欠条,看了一眼荀不三,“你可知道本王今天到哪儿?” 荀不三摇头晃脑的,“奴婢真的不知!” 朱钧收回目光,他现在没人用,这个苟东西虽然不知道好坏,但只能先用着。 “算了,算你诚恳,本王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 “谢殿下!”荀不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好疯子没有发疯,要不然就惨了。 朱钧的晚餐就是一叠萝卜咸菜,外加一碗浓粥。 就这些米,还是青禾冒着被打的风险藏起来的。 那叫一个心酸。 堂堂皇室嫡三子,过成这个吊样。 兜里空的灌风,老鼠跑进府库,都要哭着带一家老小搬家。 “来一起吃!” 朱钧强挤出一丝微笑,招呼青禾坐下。 “殿下,奴青禾吃过了!”青禾咽了咽口水。 朱钧叹了口气,直接给青禾盛了一碗浓粥,然后对荀不三道:“狗东西,你自己盛!” 荀不三都懵了,像是第一次认识朱钧一样。 “愣着做什么,虽然今天咱们喝粥,吃咸菜,但是过一段时间,本王一定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燕窝鱼翅吃到吐。 绫罗绸缎随便穿!” 朱钧像是给他们画大饼,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好歹还有咸菜吃,普通老百姓都只能用醋布,已经算是不幸的万幸了。 “青禾相信殿下!” 荀不三也是饿了一天了,饥肠辘辘,也壮着胆子过去盛了一碗浓粥。 见两人根本不敢吃咸菜,只是一碗白粥,都吃的津津有味。 朱钧在心里发誓,绝对要过上好日子! 吃饱之后,朱钧就在府内翻箱倒柜。 “殿下,您找什么?” “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要送人!”朱钧道:“或者两坛酒也行!” “送谁?”青禾紧张道:“殿下,您是不是又要去找蔡贯他们?” “不是!”朱钧摆摆手,“我要去找我四哥,空着手上门,不像样子!” 他想请朱镝帮忙,最起码要带两坛酒吧? 说不得还要借点银子缓解一下处境。 等自证清白,他就想办法弄银子,把蔡贯的银子给还了。 然后想办法离开京城。 一切都很完美! “您要去找四爷?”荀不三苦笑道:“您是忘了四爷之前怎么骂您的吗? 您过去找他,岂,岂不是找罪受?” “哎,挨骂也我认了,少废话了,有银子给银子,没银子给我拿点酒来!”朱钧够烦心了。 见他们不吭声,也知道府内是真的拿不出东西了。 他想了想,将怀里的玉佩拿了出来,这是母后给他的玉佩,算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就算前身再怎么混蛋,也没想过把这东西典当了。 似乎这玉佩对前身有很重要的意义。 只可惜,好些记忆都很模糊,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义。 只能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朱镝了。 他快步离开府邸,荀不三无奈的拍了拍大腿,“殿下哟,您等等奴婢!” 青禾担心不已,但是碍于规矩,也不敢追过去阻拦。 朱钧带着新收的狱卒小弟牛五六充场面,不多时就来到了燕王府。 相比破落的吴王府,燕王府很是气派,门口六个府兵,雄壮威武。 看到来人,连忙拦住,“大胆,燕王府重地,闲人莫入!” “你们才大胆,我是吴王朱钧,还快让开!”朱钧怒斥一声,走上前道:“我四哥在家吗,我找他有事!” 说着,他就要往里走! 府兵看着朱钧,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吴王虽然算不上英俊,却也是相貌端正,你这斜眉歪眼的,也敢说自己是吴王?” 朱钧火冒三丈,哪里听不出这府兵是故意笑他,当时一巴掌抽在了府兵的脸上,力量之大,直接将府兵脸都抽肿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本王。” 说着,一把抽出他的佩刀,架在了府兵的脖子上,“嘲笑本王,乃大不敬也,就算一刀宰了你,也没人敢给你求情!” 其余人都是一愣,没想到朱钧说话有理有据,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还真不是他们可以吃得消的。 府兵额头冒汗,就在这时,燕王府的管家洪福跑了出来,“哎哟,吴王殿下,快放下刀!” 气归气,但是他今天是来求人的,不是来闹事,旋即将刀子丢在了地上,“看在洪管家的面子上,本王今天就不跟你计较!” 那府兵眼中压着火,却也不敢吭声。 洪福见状,冲他挥挥手,让他离开,然后走到朱钧的身旁,“六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哦,我找四哥有要事相商!”说着,他抬脚就要进去。 “不巧了,四爷他有事不在府上!”洪福表情为难道:“您看,要不等四爷回来了,小的再派人去通知您?” “四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的不清楚。”洪福笑眯眯的,心中却不屑到了极点,这疯子,能有什么破事找他们四爷?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无妨,我今夜就在这里等,不用管我,四哥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走!” 他估计现在朱镝已经知道他干的混账事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被自己亲哥骂两句,打两下,算个屁啊! 洪福一愣,顿时拔高了声音,“不行,您晚上不能在这里!” 第六章 心软 “我四哥是不是在家?” 朱钧一边推着洪福往里走,一边大喊,“四哥,我是老六啊,我来找你了! 四哥哟,快出来见我” 朱钧也有一股蛮劲,洪福被推开后,他撒丫子就往里跑,“四哥,四哥” 洪福脸都绿了,这朱疯子,又开始发疯了! 正在书房朱镝脸色也很不好看。 听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他身旁的黑衣和尚连忙道:“燕王,贫僧回避一下!” 朱镝冷着脸点点头,等大和尚避开,房门应声打开,浑身是汗的朱钧走了进来。 “四哥,我就知道你在府上!”朱钧大喜。 “四爷!”洪福追了过来,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指着朱钧,一脸无奈的道:“挡都挡不住!” “知道了,你下去吧!”朱镝冷冷说了句,旋即一拍书桌,“你不在你的吴王府呆着,又跑到我这边来做什么?” 朱镝相貌方正,跟老朱有六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特别的摄人。 再加上朱镝也是骁勇的战将,一脸严肃的样子,特别吓人。 “四哥,我,我犯错了!” 朱钧咬牙,走到朱镝的面前,他拱手一拜到底,“请四哥救救弟弟!” 朱镝却是冷笑,“哦,你天不怕地不怕,还知道自己犯错了?” 朱钧一听就知道,朱镝已经知道他挖老丈人祖坟的事情了,连忙道:“四哥,父皇给了我七天时间,若是不能自证清白,我就要倒大霉了。 大哥现在又不在家,我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这么些年,大哥都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了,你屡教不改,一次又一次的让我跟大哥失望。”朱镝起身,看着朱钧,冷冷道:“你的忙,我帮不了,出去,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补。” 见朱镝这么决绝,朱钧连忙拉住他的手,“四哥,我是被冤枉的,有人在背后陷害我,你一定要帮我啊。 要不然,我憋屈死了!” “你冤枉?那你说说,你哪里冤枉了!” 朱钧连忙把跟老朱说的话,再说了一次,“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虽然我在坟里,但是这之前的记忆没了,肯定有人对我做了什么!” 朱镝眯起了眼睛,“你自己犯了错,还不敢承认,我对你太失望了,出去,我不想听你狡辩!” 他推着朱钧往外走。 “四哥,四哥,咱们是亲兄弟啊!”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朱钧一咬牙,连忙将自己的随身玉佩拿了出来,只能赌一把了。 “当弟弟的身无长处,这块玉佩是母后送的,质地不错,就当弟弟请四哥帮忙的礼物。 也请四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帮弟弟一次! 若弟弟能够度过这一关,日后必然千倍赎回这玉佩!” 他也是破釜沉舟了,如果这样都不能让朱镝帮忙,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看着玉佩,朱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居然把这块玉佩都拿出来了!” “请四哥帮忙!”朱钧再次道。 朱镝将玉佩握住,双手负背,似在思考。 冷汗一滴一滴从朱钧的额头滑落。 就在朱钧无比煎熬的时候,朱镝开口了:“看在这玉佩的份上,我帮你一次,但是你记住了,是最后一次!” “谢谢四哥!”朱钧抬头,说不出的激动,给了朱镝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去吧,但是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帮到你!”朱镝嫌弃的推开了朱钧。 “只要四哥出手,肯定没问题!”朱钧信心满满。 又跟朱镝唠了几句,这才高兴离开。 朱镝回到位置上,从身上拿出了相同质地的玉佩,这玉佩正好合在一块,但是上方还缺了一块。 “殿下可是想帮他?” “这” “心软乃大忌也,万不能因小失大也!”大和尚道:“你若心软了,又何必做这些? 风雨是你给的,现在又给他伞,岂不自相矛盾?” “大和尚,本王这么做是对是错?” “错对不重要,重在天命也!” 大和尚道:“你看着疯子,为了自保,尚且能够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自救,难道殿下还不够疯子有胆气?” 朱镝一咬牙,“本王知道了!” “殿下出来了!”牛五六看到朱钧,也松了口气。 “殿下,没跟四爷吵起来吧?”荀不三问道。 “没有,好得很!” 如今朱镝答应帮忙,朱钧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本来还想借银子,但朱镝都快发飙了,他只能另想办法。 回到府上,也到了宵禁的时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 黑暗之中,青禾守在一边,她总觉得今天的殿下,不太一样。 “上来吧,陪我一起睡!” “啊?”青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您说什么?” “我说,上来一起睡!”朱钧挪了个位置,“天渐凉了,别冻着了!” 荀不三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子这是开窍了?” “殿下,我,我我守着就好!”青禾羞的不行。 “快上来,那一块已经被我焐热了!” 在朱钧的催促下,青禾躺在了他的旁边。 “殿下!”男人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青禾心里紧张的要命,她死死的攥着衣服,要是今天殿下乱来,她,她怎么办? “舒不舒服?”朱钧却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他现在只是刚刚找了帮手,还远远没有自救成功。 “嗯,舒服!” “那睡吧!” 朱钧转了个身,“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得早点睡!” 青禾愣了愣,好久都不敢动,等到均匀的呼吸传来,青禾才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殿下真的变了呢!” 她鼓起勇气,凑到了朱钧的背后,紧了紧被子,手也搭在了朱钧的身上。 殿下身上热烘烘的,真暖和。 青禾心想,如果殿下一直这样,这个冬天,她就不怕手脚冰凉了! 第二天,朱钧醒来,床边已经空了。 他连忙翻身起床,草草洗漱一番,连早餐都不吃。 “殿下,要不先用完早膳在出去?” 朱钧看了一眼白粥和萝卜,半点胃口都没有,拉着青禾的手道:“跟本王走,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再顺便给你换一身行头!” 第七章 我这是给你机会! 青禾手被握住,心中说不出的害羞,可听到朱钧的话,不免好奇,“殿下,您这是要带青禾去哪儿?” “你去了就知道了。” 朱钧一招手,将牛五六也带上,荀不三想跟着,被朱钧给叫住了,“你在家里看家。” 荀不三一脸委屈,“殿下,奴婢得跟着您,要是您又去跟人打架,奴婢也好替你挡拳头!” “本王今天不干架,你在家守着,哪儿也不许去。” 他这会儿要去找蔡贯,顺便旁敲侧击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若是带上荀不三,还怎么问? 荀不三叹了口气,这朱钧挨了顿揍,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他也不敢跟着,只能在府上守着。 清晨的应天府人声鼎沸,小贩挑着担沿街叫卖,中原三分,大业背靠大海,境内水域繁多。 虽然这两年常有涝灾,但是将蒙元人赶走之后,与民休养生息,却是初见繁华。 现在三国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相安无事的发展,只等一个契机,便会再引战端。 朱钧心里很清楚,封地必须不能跟其他国家接壤,要不然天天打仗,容易殃及池鱼。 靠海的位置就很好,一时贫穷没什么,但是背靠大海,日后开展海贸,晒晒海盐,发财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很快,朱钧按照记忆,来到了八害聚首之地,聚宝楼。 这聚宝楼,是应天第三害,沈大宝开的。 他爹沈万千,号称应天第一富。 朱钧带着青禾走了进去,茶楼里人声鼎沸,往来的小厮看到朱钧都是点头哈腰,“六爷,您吉祥!” 平日里一句吉祥话,朱钧必然要赏,而此时,他露出八颗白牙,只不过脸部的肿胀尚未完全消除,笑起来有些滑稽,“蔡贯他们到了吗?” “都在呢!”小厮搓搓手,一脸的期待。 “嗯!” 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上了楼。 小厮都懵了,卧槽,这朱疯子今天怎么变小气了? 没有拿到赏钱,小厮气的直嘀咕,“什么玩意,抠搜!” 青禾则是紧张的道:“殿下,您,您怎么来找蔡贯了?” “找他有点事,别担心,一会儿你该吃吃,该喝喝!”朱钧道。 青禾眼睛隐约有雾气,哽咽道:“您是不是又要把青禾送给他们抵债?” “哪能啊!“ 朱钧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抱了抱她,“你可是本王的乖乖小侍女,就算把牛五六送给他们抵债,也不会把你送出去!” 牛五六都无语了,他家狱卒都是祖传的,旱涝保收。 结果硬是被朱钧给坑来了。 按理说跟着王爷那是天大的喜事,可跟着朱钧,那便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看着吴王府那些府兵,天天喝粥果腹,哪有在天牢里舒服。 三天两头就有犯事的家属送礼打点,一年下来,赚个十来两银子还是不成问题。 哎,苦也! “当真?” “那自然是真的!”朱钧连忙拭去她的眼泪,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亲昵的动作,顿时让青禾羞低下了头,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哄好了青禾,朱钧轻车熟路的推开了天字一号房。 房中琴声悠悠,身姿曼妙的歌女正在起舞。 里头摆着八张躺椅,这会儿空着六张,两个年轻人正躺在那里。 旁边还有两个小侍女,伺候着他们进食。 “蔡兄,沈兄,让你们久等了!” 朱钧哈哈一笑,向两人打了声招呼,眼睛却瞥向了一旁的食物。 各种精致的小菜,足足摆了几十道,别说两个人,就算是二十人,也吃不完! 真他娘的奢靡。 “来,青禾,吃!” 朱钧拉着青禾坐下,先是给她盛了一大碗燕窝粥,然后又徒手抓了个乳鸽,丢给了牛五六,“来,一起吃!” 牛无论接住乳鸽,也是忍不住吞口水。 蔡贯跟沈大宝对视一眼,旋即坐起了身,“朱兄昨日一去不复返,我还以为是打算赖账了!” 蔡贯的父亲,是工部尚书蔡文,按理说喊朱钧‘朱兄’是大不敬之罪。 可朱钧虽然疯,但是不拘小节,颇为豪爽,而且好义气。 若是答应的事情,便是死都会想办法完成。 “哪能啊,这不是来了吗!”朱钧饿的不行,一手端着海鲜粥,一手拿着半只烤鸭啃。 “朱兄,你拿青禾抵债可不行。”沈大宝也站了起来,“我昨日跟荀公公说了,日后太子若是回来,又要来赎人,我等可开罪不起!” “你们想的美!”朱钧含糊道:“青禾可是我的人,我今天过来,有两件大事。” 闻言,二人心里都颇为不屑,这朱疯子能有什么大事? 他眼中的大事,除了打架斗狠,便是斗鸡斗狗打拳。 他脸上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事晚些再说!”蔡贯坐到了朱钧的身边,拉住了朱钧的手,“那一千二百两银子,朱兄何时给我? 咱们关系虽然好,但是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 朱兄贵为吴王,乃天潢贵胄,不会言而无信吧?” “不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小钱,不值一提!” 朱钧甩开蔡贯的手,“别心急,等本王吃饱了再慢慢与你们说!” 一边说着,一边催促着青禾和牛五六,“你们傻啊,看着我作甚,凉了就不好吃了!” 青禾害怕有诈,死活不肯吃。 牛五六可不管那么多,这聚宝楼乃应天第一楼,谁不想过来尝一尝? 他拿起乳鸽,吭哧吭哧咬了起来。 沈大宝笑着上前,“吃可以,这一顿没有五十两银子可下不来!” “都是兄弟,谈钱俗气,以前我隔三差五在聚宝楼请你们,今天你请我吃一顿,应该没问题吧?”朱钧厚着脸皮道:“礼尚往来,我这是给你们表现的机会,可千万要把握住啊!” 沈大宝都气笑了。 这疯子,混吃混喝也就罢了,还拖家带口,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蔡贯饶有兴致的看着朱钧,这疯子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啊。 “殿下!”牛五六干完了一只乳鸽,嘬了嘬手指头,还有些意犹未尽。 朱钧起身,将一只烤乳猪丢了过去,“吃吧,吃完这一顿,估计聚宝楼离关门也不远了!” 第八章 算了,本王不管了! 牛五六也没想那么多,抱起烤乳猪就咬了起来。 外表的猪皮酥脆,肉质鲜嫩,肥油顺着他的下巴就落在了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那吃相,看的蔡贯直皱眉。 “朱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大宝不悦道:“什么叫吃完这顿,就离聚宝楼关门不远了? 你这不是咒我吗?” “等我吃饱再说,现在没空理你!”朱钧慢悠悠道,持续营造神秘。 见青禾一口不吃,轻轻屈指在光滑的额头上一弹,“犟丫头,莫不是要让本王亲自喂你?” 说着,便端起碗就要喂她。 青禾看朱钧眼中满是无奈和宠溺,心中一颤,红着脸,声若细蚊道:“殿下,青禾不饿!” “乖,张嘴!” 朱钧强势的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青禾俏脸飞上了红晕,没办法,只得羞答答的张开了樱桃小口。 蔡贯跟沈大宝都看傻了,眼中满是讶然。 这是那个不近女色的朱疯子? 怎么对女人这般温柔了? 蔡贯眉头皱起,心中却在想,朱钧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就变了? 沈大宝心里也跟猫抓似的。 虽不觉得朱钧真的有什么大事,可话说一半,就好比勾栏听曲,只能看不能摸! 青禾吃了两口,心中虽然高兴,可实在是不习惯,羞答答的接过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朱钧此时也吃了个八分饱,然后将茶杯推到了蔡贯的面前,“给本王倒茶!” 蔡贯又是一愣。 “愣着作甚,刚才吃急了,有些腻!”朱钧大摇大摆说了句,然后大摇大摆走到他的专属躺椅,躺了下去。 蔡贯没吭声,倒了茶,送到了朱钧的跟前,他倒要看看,这疯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钧悠哉悠哉喝了一口茶,哈着气,“多好的地儿啊,关了还挺可惜的!” “朱兄,何出此言呐?”蔡贯皱眉道:“聚宝楼开的好好的,怎么会关了?” 沈大宝也不动声色的凑了过来。 朱钧看了一眼舞女,沈大宝连忙做了个手势,让她们退了下去,旋即又关上了中间的门,将青禾和牛五六隔在了外面,“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可以,但是我有什么好处呢?”朱钧摸着下巴道:“这两件事,跟你们都有关系,而且关乎到你们全家上下!” 朱钧说的玄乎,蔡贯不信,沈大宝更是不信,他们已经料定朱钧在胡说八道。 可蔡贯还是顺着他的话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朱钧手指敲击在桌面上,思考了一会儿,“那一千二百两银子的欠账免了,你们再给我凑一万两银子!” 两人一听都逗乐了。 “不仅要免除一千二百两银子,还要我来给你凑一万两?”沈大宝笑着道:“我的吴王哥哥哟,你可知道那是多少银子吗?” “知道,不过吴王府两年的岁供而已!”朱钧说道:“我这还是看在咱们兄弟之间的情分上,才给你们打的折扣,要不然,十万两银子我都不说!” 蔡贯笑着道:“你说的事情,若针对我们有帮助,别说一万两,就算是两万两,三万两,我们也给你凑!” 朱钧嘴角微微上扬,“事情我得一件一件说,那就先从大宝的事情说,但是说这件事之前,你得先拿三千两银子放我面前来,要不然,我不说!” “那万一你胡言乱语怎么办?”沈大宝道。 “大宝,本王的为人,你还信不过?我何时骗过你们几个?但凡答应你们的事情,有一件没做成? 我朱钧好歹也是吴王,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要胡言乱语,叫我不得好死!”朱钧道。 前身这点还是很好,为兄弟两肋插刀,绝不撒谎。 蔡贯打了个手势,“三千两银子太多了,最多一千两!” “那算了,我不管了。”朱钧起身,“反正倒霉的又不是我,死的又不是我,我犯不着为了那点银子冒风险。” 说着,他拱拱手,“蔡兄,大宝,别说做兄弟的没提醒过你们,日后要是出了事,也别怪我。 你们好好想想,我朱钧什么时候为难过你们,又要过你们的银子。 这笔钱算了,不能说,不可说 大难将至啊!” 朱钧双手背负,朝着门口走去,正要推开门,便转头对蔡贯道:“蔡兄,你那笔银子,宽容我几日,到时候一分不少的送过来。” 说完,朱钧推门,带着青禾跟意犹未尽的牛五六走了。 见朱钧说的煞有其事,而且一副纠结的样子,两人也有些不淡定了。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他毕竟是吴王,听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风声也很正常。” 沈大宝心里七上八下。 蔡贯有些烦躁,他之所以跟朱钧交好,陪着他闹腾,其实也是为了交好朱钰。 朱钰对朱钧好的没话说,正儿八经的扶弟魔。 那一千二百两银子算个屁啊,他看中的是未来。 “朱疯子这个人虽然头脑简单,但对我们的确好,讲义气,也从来没有骗过我们。” 蔡贯在房间里踱步,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 “他现在还没走远,要不我去把他叫上来?”沈大宝道。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着,蔡贯快步下了楼。 可朱钧已经带着人没了踪影,他连忙拉住小厮问道:“有没有看到六爷?” “看,看到了,出门右转了!”小厮连忙道。 二人跑出了门,沈大宝急了,“人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走,沿街找找!” 两人顺着右边走了过去,结果在不远处的沈氏布庄看到了朱钧三人。 “朱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蔡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 “哦,你们两个来啦。” 朱钧看了他们一眼,对着掌柜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绸缎,都拿一匹出来瞅瞅!” 一匹绸缎大概是八九米的样子,折合银子,要十两银子。 掌柜的看了看朱钧,又看了看沈大宝,“少,少东家,您看这” “愣着作甚,六爷说要,还不快取来?”沈大宝瞪了掌柜一眼。 旋即掌柜将十数匹绸缎拿了出来,“六爷,这些都是店里最好的” “行了。”沈大宝打断他的话,“抓紧把这些都包起来,一会儿送六爷府上去!” 第九章 谢六爷提点! “本王只是看看,可没说要!”朱钧连连摆手,拉着青禾就往外走,“一些绸缎就想让本王开口,那你们可想多了。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了,是你们不珍惜!” 沈大宝连忙拉住了朱钧,“我的好哥哥,你先别走啊,这些绸缎,是当弟弟的一些心意,你千万收下!” “对,朱兄,你要是还把我们当兄弟,就千万别客气。” 说着他又对掌柜道:“再加一倍,现在马上送去吴王府,账记我头上!”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朱钧心中暗笑,面上却道:“贿赂我?” “兄弟之间人情往来,怎么能说贿赂呢?”沈大宝道。 “这是咱们兄弟情义最好的见证!”蔡贯二人推着朱钧往聚宝楼走,“刚才是兄弟失言了,一会儿我给你敬酒赔罪!” “不喝酒,我要回府了。”朱钧死活都不肯去。 这一下,两人心里就更犯嘀咕了。 以前朱钧听到喝酒,眼睛都冒光的那种。 现在居然避之不及。 难不成,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也要独善其身? “六爷,看在咱们多年兄弟情义的份上,咱们有什么话,先回聚宝楼再说!”蔡贯道。 “是啊,六爷!”沈大宝道:“到时候,我把我那只红将军送给你!” 红将军是他养的一只大红公鸡,屡战屡胜,朱钧以前最是眼馋。 “当真?”朱钧眼睛一亮,旋即有些迟疑,“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府” “我现在就派人去取银子,再把红将军送来!”沈大宝也是下血本了。 “你们不是不信?” “信信信!”两人不住的点头,“先回去再说吧!” 朱钧长叹一声,“也罢,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回去再说吧!” 两人对视一眼,竟齐齐松了口气。 回到聚宝楼,二人凑在朱钧的身边,“六爷,您就点拨点拨。” 朱钧喝着茶,起先并不说话,直到红将军和银子摆在他的面前,他才叹声道:“行了,别催了,我方才一直在想该怎么说。 这样吧,那我就先说说大宝家的事情!” “您说!”沈大宝凑到朱钧的跟前。 “我接下来说的话,是道听途说,从哪儿听说的,你们别问,我也不能说。 说了,本王也要倒霉,要不是念在我们兄弟情义,我是万万不会冒险过来的。“ 朱钧道:“你们沈家不是在帮朝廷修建应天城墙?” “是啊,这有问题?”沈大宝皱眉道:“我爹跟陛下说好了,修建应天三分之一的城墙,而且不日就要修建好了。” “哎,你沈家要有大麻烦了!”朱钧道:“我父皇督造的城墙迄今还没有完工,而你沈家的城墙就已经要督造好了。 无论是施工速度,还是用料,甚至都超过了朝廷修建的。 你让我父皇的脸往哪儿搁?” 沈大宝愣在了那里。 旋即就听朱钧继续道:“你爹也是个爱国商人,资助朝廷修建城墙,这本是好事。 可惜啊,当初你爹还跟我父皇打了个赌。 赌谁的城墙修的好,修的快。 你爹好胜心强,殊不知,这是取死之道!” 沈大宝听到这话,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朱钧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嘴凑到了他的耳边,压着声音小声的道:“你想想我父皇,爱民如子,可是对奸商是最恨的,这些年被剥皮填草的奸商还少吗? 莫不是你爹嫌自己命太长了? 先别说输赢,哪有人敢赢过陛下,你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而且,你沈家作死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好好想吧你!” 朱钧推开了沈大宝,沈大宝一屁股坐在一旁的躺椅上,面无血色。 而方才朱钧跟沈大宝说的悄悄话,蔡贯也是没听清。 但是看沈大宝那一脸害怕的样子,他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六,六爷,您跟大宝说了啥?” “说什么你别管,我现在来说说你家的事情。”朱钧看着蔡贯,一脸的惋惜。 蔡贯竟然从朱钧的眼中看到了怜悯。 他一个疯子为什么要怜悯自己? 朱钧起身,勾住了蔡贯的肩膀,走到了一边,小声的道:“方才我说了沈家修建城墙的事情,你蔡家也同样逃不脱关系! 可惜蔡尚书也是个好官,怕是离告老也不远了!” “六爷,您别吓我了。” “吓你?” 朱钧哼了一声,“沈万千督造的城墙马上就要完工了,你父亲督造的却还远远没有完工。 不仅建造质量不如沈家,就连速度也跟不上。 朝廷难道还不如一个沈家? 你别告诉我你爹没有在里面中饱私囊,我可不相信!” “没有,我爹绝对没有贪墨一分钱” “没有个屁,你这种话骗骗别人就行了,可到时候输赢结果出来,我父皇大发雷霆,肯定会问责。 说不定还要让人去查根问底。 大业律说的很清楚,贪墨一两银子,革职查办。 贪墨十两银子,抄家。 十两银子以上,剥皮填草,你可要想清楚了。 落了我父皇的面子,后果是什么?我父皇这个人,可是最恨贪官污吏了。 动起手来,可不会管你是谁!” 蔡贯背后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大业帝这一块的确是非常严厉,近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贪官被斩首抄家。 朱钧不过是个疯子,他哪里懂这些,肯定是听到了别人说什么。 然后才过来通风报信。 但是,朱钧对银子没概念,也不是个贪财的人。 他张口就要一万两,说不定他背后有人! 是了,他背后肯定有人授意他这么做? 那么到底是谁呢? 蔡贯不由的想起那个威严的身影,一时间气喘如牛,汗流浃背,甚至脚软的立不住身子。 联想起朱钧三缄其口,莫不是有意为之? 不一定要那位告诉朱钧,也许是他跟别人谈话,无意间被朱钧听去, 然后借朱钧之口来敲打他们。 蔡贯心中五味杂陈,恐惧和慌张占据了心扉。 他拿出欠条,手都有些哆嗦,然后当着朱钧的面,将欠条撕了个粉碎,旋即拱手道:“谢六爷提点,大恩不言谢!” 第十章 千金买马! 见蔡贯撕毁欠条,朱钧心中也是暗笑,这家伙,天天变着法引导前身斗鸡遛狗,将大把大把的银子输的干净。 要不然,就算前身再疯,以朝廷的岁供,那也能过的有滋有润,何至于天天让府兵喝粥吃咸菜? “算不上提点,反正我也是道听途说。”朱钧道:“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我这两天琢磨了一下,也是越想越怕。” 蔡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恨不得马上跑回家跟父亲商量这件事。 “不是什么大事,但兄弟还是要谢谢六爷了!”蔡贯拱拱手,也没有在朱钧面前露怯。 朱钧心中冷笑,这狗东西还挺能装,旋即便拉着他的手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喝酒吧,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啊,六爷,今天兄弟怕是不能跟您喝酒了!” “为何?” “我母亲病了!” “哦,那是不能喝酒!” “兄弟今天失陪了,等我母亲好了,再陪六爷醉一场!” 说着,就匆匆离开了。 沈大宝也是害怕,也想离开,但是被朱钧缠着不肯走。 要不是他又拿了两千两出来,朱钧都不肯放过他,“六爷,您拿着这五千两,自己去斗鸡场玩,有我的红将军,肯定大杀四方。” “那剩下的五千两呢?” “三天内送过来。”沈大宝现在也懒得跟朱钧纠缠,那五千两银子,他有的是办法赖掉。 至于朱钧手里的五千两,以后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给我写个欠条,亲兄弟明算账!”朱钧道。 沈大宝也是没办法,匆匆写了个欠条,就走了。 看着五千两雪花银,朱钧大笑起来,连忙把牛五六二人叫了进来。 看着箱子里的纹银,牛五六眼睛都直了,“殿下,这是” “咱们的银子!”朱钧双手叉腰,“走,把这些银子扛回家,咱们以后有钱了!” 青禾担忧不已,“殿下,这些银子是不是您问他们借的?” 朱钧刮了刮她的鼻子,“当然不是,这是他们两个孝敬我的,还有五千两银子没到账,总之以后咱们府上不会缺银子了。” 青禾有些不信,朱钧从来都是只出不进,什么时候能进这么多的银子了? 但是见朱钧高兴的样子,也不好继续问。 随即,朱钧让聚宝楼的小厮找了一辆马车。 嗯,又没给赏银! 回到吴王府后,府兵过来搬运银子,都惊呆了。 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钧从里面拿出几锭五十两的的银子,一人一个,“都拿着,这几年委实辛苦你们了,从今以后,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沉甸甸的银子拿在手里,众人都觉得不真实。 “这” “行了,其他的都搬进府库!” 朱钧走进府邸,感觉腰板都硬了。 “少爷,这红将军是不是还要找个专门的驯养师?”青禾忐忑的说道:“要不然,我来喂它,现在请一个驯养师好贵!” “不用了,杀了煲汤!”朱钧道:“这红将军天天干架,肉质紧实,味道肯定很好!” 青禾都愣住了,“您要杀了红将军煲汤?” “不行吗?”朱钧道:“斗鸡是消遣,本王为了斗鸡,连府邸都差点输没了,痛定思痛,以后再也不斗鸡了!” “您确定?” “那还能有假!” 青禾红着眼睛,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殿下总算长大了! 不过殿下,杀了煲汤太浪费了,这红将军百战百胜,能卖不少银子呢!” 朱钧哈哈大笑,捏住她的鼻子,“你个小财迷,你自己看着处置!” 其实卖了红将军也行,到时候沈大宝肯定会收到消息,这无疑会让他更加的惊惧。 毕竟前身酷爱斗鸡,曾经千金买鸡骨。 你没听错,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去买了一副叫‘常胜将军’的鸡骨头。 妥妥的大冤种! 正当朱钧想着该如何用这笔银子的时候,沈氏布行的人来了。 足足三十多匹绸缎送到了吴王府上。 掌柜亲自送来的,“六爷,这是您要的绸缎,小人告辞了!” 看着绸缎,青禾眼里都冒星星了,“牛大哥,把这个都搬进府库!” 朱钧怎么搞到的银子,青禾不清楚,但是这绸缎,的确是他们送的。 “一匹十两,这还是最上等的苏杭制造,一匹起码也要十三两银子,这里有三十五匹,那就是”青禾掰着手指,越算越迷糊! “折合银子,四百五十五两!”朱钧揉了揉她的脑袋,指着这绸缎道:“府内的人,一人发一匹,给他们的家眷。 牛五六拿五匹。” 说着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二十锭纹银,塞进了牛五六的怀里,“把你从应天府大牢弄来,本王还没有给你聘用金。 这一千两银子,五匹绸缎,算是本王给你的家眷一个交代。 跟着本王,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然,你也可以拿着这笔银子离开,本王绝不阻拦! 若是你回应天大牢受阻,可以回来找本王,本王亲自去找应天府尹。” 牛五六抱着银子,黢黑的脸激动的黑红黑红的,这么多银子,足够他在天牢里当值一辈子了。 虽说那是家传的营生,可朱钧到底是王爷,虽然是个疯王,但日后若是就藩,他说不定也能在王府当个小官。 那可比不入流的小吏强多了,光宗耀祖,跨越阶层! 他连忙跪在了地上,“牛五六愿意追随吴王殿下!” 朱钧松了口气,牛五六虽然憨憨的,但是人高马大,而且在天牢里当差,必然是玲珑的人。 他手下就缺这种人。 千金买马,是必要的。 “起来,我看你筋骨强壮,食量巨大,应该也是有武艺傍身,以后就在吴王府,当个府兵总管!“ 以后看家护院,训练府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因为没有就藩,所以朱钧也不能随便封官,等以后去了自己的封地,不仅可以设立王府文武百官,还可以保留自己的军队。 老朱的想法还是比较保守,只信得过自己孩子! 牛五六放下银子,拱手道:“属下遵命!” 第十一章 膨胀的沈万千! “起来!” 朱钧将牛五六扶了起来,“你得多招一些府兵来,一定要忠心,最好是老兵!” 他觉得应天不安全,虽然那些人不敢光明正大的对他动手,但是如果对方使阴招呢? 就像这次,他被埋在徐家祖坟里,死了也白死,还不明不白。 “是殿下!”牛五六道。 “青禾,剩下的绸缎你自己置几身衣服,然后再去找几个老妈子过来伺候你。”朱钧说道。 “不用了殿下,青禾有衣服!”青禾小声道:“殿下,虽然咱们现在有银子了,但还是要省着点花。” “行,你以后当我小管家,不过,这术算你可要好好学学了!” 青禾激动的小脸通红,“谢谢殿下!” 与此同时,蔡文麻溜的跑进了皇宫之中。 奉天殿中,老朱正在批阅周折。 神武三年,老朱就规定,一个月大朝会两次,初一,十五各一次。 平日里他就在这里疯狂的批阅奏折,有时直到深夜。 若是朱钰在,就能帮他分担很多工作。 “万岁爷,工部尚书蔡文求见!”大太监王狗儿道。 朱远章放下了笔,“宣!” 王狗儿连忙小跑了过去,“宣蔡文觐见!” 很快,蔡文进来了,一拜三叩首,“微臣蔡文,参见陛下!” “你不在城外督工,跑进宫做什么?” 蔡文苦笑一声,回道:“启奏陛下,应天府外的城墙竣工了,准确的说,是沈万千督造的那一块于今日上午竣工了。” 朱远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快?那朕让你督造的段落,可竣工了?” 蔡文道:“陛下,沈万千巨富,为了修建城墙花了大价钱聘用工人,人数远超工部,而今竣工。便请陛下去验收。” “好一个沈万千。”朱远章道:“可真是给了咱一个大惊喜!” 想起跟沈万千打的赌,朱远章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不过人家出钱又出力,他也不好说什么,他虽然厌恶奸商,但沈万千还可以。 “走,去看看!” 朱远章这会儿连奏折都不管了,抬脚便走,对蔡文道:“你也跟咱一起去,咱要看看,你督造的跟沈万千督造的究竟差在了哪里!” 应天城墙,他一共发动了二十多万人。 竟然还比不过沈万千。 蔡文听出了朱远章的愤怒,连忙道:“陛下,非是臣偷懒懈怠,而是沈万千为了尽快完成城墙修建,花高价将建城的材料买走。” 听到这话,朱远章就更窝火了,你一个工部尚书抢材料抢不过一个商人? 还在这里振振有词! 他压着火,面无表情,“去看看!” 蔡文也不敢再多说,连忙跟了上去。 很快,朱元璋就来到了城墙处。 整个应天城墙,长约五十余里,最低处近五丈,最高处近七丈。 是天下第一城墙。 这也是朱元璋未雨绸缪,害怕战事失利。 有了这高大的城墙,最起码可以坚守半年以上。 当然,他一直都有气吞天下的气魄,等再过个两年,他一定会把陈汉和大周摁在地上摩擦。 他看着雄伟的城墙,修建的异常精美,甚至每一块墙砖上,都有花纹。 上了城墙之后,整个应天府尽收眼底。 而此时,沈万千已经在这里等候。 四十多的沈万千,看起来特别的精明,方正的脸庞,胡须及胸,见到朱远章,连忙跪在了地上,“草民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沈万千连忙起身,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草民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如期建成了城墙,请陛下验收!” “蔡文,你验收过了吗?” “启奏陛下,微臣已经验收过了,没有问题。”蔡文说道。 “好。”朱远章道:“沈万千,你赢了咱,说说,想要什么奖赏!” 沈万千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最想做的,当然是皇商。 退而求其次之,那就是想要老朱蒙荫自己的后代。 有钱虽好,但更需要朝中有人。 此时他虽然赢了朱远章,得了朱远章的夸赞,心中不免有些膨胀,也有些飘飘然。 但他也没忘了谦虚。 开口要的不好拿,主动赏的才好接,“草民不敢讨要奖赏,这些都是草民身为大业子民该做的!” “咱向来赏罚分明,你耗费巨资,修建了这十余里城墙,不赏说不过去!”朱远章想了想,说道:“咱听说你有个儿子,叫沈大宝,就去太子身边,当个伴读吧!” 太子伴读? 沈万千大喜过望,他再有钱,总归会老会死。 所创的事业,最终还是要留给儿子。 “草民代替犬子叩谢陛下!”沈万千千恩万谢。 朱远章意味深长道:“这是你该得的,做好本分商人,切莫做那奸商!” “草民定当铭记于心。” 朱远章也很清楚,沈万千之所以这么卖命,无非是为了巴结自己。 这沈万千是搞钱的好手,皇帝富有四海,可没有银子,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他压下心头的不爽,想把这沈万千留给朱钰。 日后朱钰要用钱,可以从沈万千这里搞。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而这时,沈万千又道:“草民特意为陛下准备了万岁宴,请陛下赏脸!” 他是商人,最喜欢在酒桌上谈事,却忘了朱远章是皇帝。 朱远章心中冷笑,这沈万千自视甚高,竟想与他同坐一桌,这让原本压住怒火的他,再次火冒三丈。 “好,带路吧!” “谢陛下!” 沈万千大喜,暗暗看了一眼蔡文。 蔡文也冲他使了个眼色。 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别致幽静的院子,王狗儿给所有菜品验过毒后,朱远章才入座。 “坐吧!”朱远章道。 沈万千觉得万事已定,再加上沈大宝被封了太子伴读,以为朱远章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推脱了一番,竟然真的坐下了。 蔡文也坐下了,但只敢挨着一半。 见沈万千入座,他倒也没觉得不妥。 沈万千给朱远章斟酒之后,便详细的向朱远章介绍起桌子上的菜品来。 谈笑风生,引据经典,把朱远章说的满脸是笑。 正是,朱远章指着不远处的猪蹄道:“说得好,不过咱想听听,这叫什么菜!” 第十二章 请六爷救命! 沈万千脸上的笑容凝固。 这不是猪蹄吗? 可猪通朱,他要是这么说,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一旁的蔡文也是暗暗吸了口凉气。 他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不对。 旋即暗暗的冲着沈万千使眼色。 沈万千更是浑身一颤,心跳陡然加速。 看着老朱微笑的脸,他大脑飞速转动,连忙道:“陛下,这道菜不怕您笑话,它啊,叫万千蹄!” 朱远章笑了起来,“咱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这名字不错!” “多谢陛下夸奖。”沈万千连忙致谢,额头更是渗出了汗水。 介绍完了菜品之后,他再次坐下,心中更是担忧。 方才朱远章的一番话,让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巴结上老朱,给大宝弄了个太子伴读,要是因为自己功亏一篑,那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只能现在弥补,等事后去问蔡文。 想到这里,沈万千连忙道:“大业能有陛下这样的千古圣君,实在是草民的幸运,这一次太子代替陛下巡边,草民愿意出资,让陛下犒赏三军!” 他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 而且老朱修建城墙,花费巨资,再加上这两年有涝灾,朝廷赈灾耗费也很多。 必然国库空虚。 太子代天巡边,没有银子犒赏三军,肯定不合适。 他这么说,必然正中老朱下怀。 然而,此话一出,朱远章酒也不喝了,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 一旁的蔡文还没反应过来,朱远章便怒摔酒杯,“沈万千,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擅议国事,其罪当诛!” 沈万千脸色瞬间煞白,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陛下,草民拳拳之心” “来人呐,沈万千擅议国事,为富不仁,让尹天府尹过来,把沈万千扣下去严刑审讯。 咱听说他在陈汉和大周均有生意,三道通吃,说不定在三方都挂了职,一定要好好审。 若查实了,抄家灭祖,绝不姑息!” 朱远章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原本看在他捐了这么多银子的份上,再加上他输了赌约,也就罢了。 免得旁人说他老朱输不起。 而他竟然还盯上了巡边,太子朱钰是他的逆鳞,这很让他怀疑沈万千的成色。 沈万千脑瓜子嗡嗡作响,“陛下,草民生是大业人,死是大业鬼啊,绝非细作。 蔡尚书,救救我!” 蔡文也是头皮发麻,这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陛下,这件事必然有误会” 蔡文刚开口,朱远章便怒声打断,“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咱给了你这么多银子,发动了二十多万人,你都没有修建好城墙。 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 咱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 说着,朱远章火气冲冲的道:“摘了蔡文的管帽,下大狱,送进大理寺,让大理寺卿李仕鲁狠狠给咱审讯!” 蔡文大脑一片空白,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陛下,臣冤枉呐!” “蛇鼠一窝,你冤枉个屁!” 朱远章一甩袖子,冷着脸离开。 王狗儿看着两人,暗暗摇头,这两个货,真是每一句话都戳中了皇帝的痛点。 真是活该! 随后,蔡文被拱卫司的人摘除了官帽。 一个送去了大理市,一个押送至应天府大牢。 拱卫司的人也倾巢出动。 而此时,蔡贯正焦急的在家里等候,祈祷。 他没想到沈家修建的城墙今天就竣工了,更要命的是,他爹进宫禀告了,至今未回。 他心中越发的不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旋即府内鸡飞狗跳,并且伴随着哀求声和女眷的哭声。 他连忙打开书房门,便看到拱卫司的人正在抓捕蔡府的家眷。 拱卫司,是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 权利很大。 一般他们出面,那必然是经过了皇帝或者太子的允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蔡贯反应过来,便听到拱卫司一个将军道:“蔡文和沈万千勾连贪墨,罪该问斩。 凡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听到这话,蔡贯吓得魂飞天外。 “中了,全都被朱疯子给说中了。”他依靠在门上,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而另一边的沈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大宝得知沈万千交付城墙,更是在家吓得浑身不住的发抖。 拱卫司上门的时候,他差点没吓尿了。 “快,二狗,快去找六爷!”沈大宝让自己的心腹从后院的狗洞爬了出去,“现在只有六爷能救我们家了,一定要见到六爷!” 知道蔡家和沈家被抓的消息,已是傍晚。 朱钧都懵了,“卧槽,我这嘴开了光了?全都被我给说中了?” 而且拿人的还是拱卫司。 拱卫司那可是老朱亲军,除了他,也只有朱钰能够调动。 “娘的,亏大发了,还有五千两银子没有收回来啊!” 朱钧亏得心脏疼。 他倒是不认为这件事能波及到他。 而青禾则是高兴道:“殿下,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被抓了,以后他们就祸害不了您了!” “你啊,不懂!” 朱钧摇摇头,京城八害,除了前身之外,其余七个,根本就不是纨绔啊。 留在他身边,或多或少都有目的。 只不过是陪着前身,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在这时,牛五六手里提这个人走了进来,“殿下,抓住一个想要翻墙的贼人!” 那贼人连忙大喊道:“六爷,我不是贼子,我,我沈少东家身边的二狗!” 朱钧定睛一看,还真是,“沈家人不是被抓了,你怎么跑出来了,牛五六,把他抓去应天府!” “是,殿下!” 二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六爷,别送我去应天府,您忘了,您跟少东家可是很好的兄弟。 现在兄弟落了难,请六爷帮忙,我家少东家是冤枉的!” 朱钧自己都是落难的王爷,哪有那个能力去帮沈家。 “这个忙,本王帮不” “少东家愿意奉上十万两银子,百倾田地,百间铺子,求六爷救命呐!” 朱钧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你说多少来着?” 第十三章 视金钱如粪土 权力朱钧不缺,只等他度过眼前的难关,想办法去就藩,他就是土皇帝。 在自己的藩地,作威作福,肯定快活。 但是他缺银子。 这五千两银子,看起来多,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花了三分之一,忒不禁用了。 日后就藩,招兵买马,少说也要上千人。 还要养几十个仆人,再娶他十几个女人,很费银子。 别说五千两,就算是五万两,也不够花。 朱钧看着二狗,“你他娘少放屁,沈家都被抄家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 二狗道:“殿下,那都是我家少东家置办在他人名下的产业,这些银子都是分开存放的,以供不时之需! 朝廷抄家,也抄不走。” “靠,奸商!” 朱钧骂了一句,然后在心里盘算。 十万两白银不用说,百间铺子,一间少说百两,这又是万两银子。 百倾田地,这个不用,可以卖了,换成银子比较实在。 “这个忙不好帮,犯的事情太大了!” “殿下,我们少东家可是一直把您当成兄长的,您就去看看他吧。”二狗恳求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求您了!” 朱钧想了想,让牛五六把二狗关了起来。 青禾紧张道:“殿下,您不会真要插手这件事吧?万岁如果知道了,您可就遭殃了!” “没打算插手,就是想起我们的兄弟情义,他们落在我父皇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救不了他们,那我这个当哥哥的,就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听到这话,青禾虽然不情愿,可殿下对兄弟就是义薄云天的,“可是您去看他,万岁知道了,会不会”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牛五六重回应天府,身后跟着乔装打扮过的朱钧。 朱钧穿着王府小厮的服饰,脸上还涂的黑黢黢的,任谁也不知道他是六皇子吴王。 牛五六重回天牢,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天牢里的班头,一点权力还是有的。 看到牛五六重新回来,都嘘寒问暖,问他有没有被疯王给折磨。 牛五六有些尴尬,搪塞了几句,问道:“那沈家人关在哪里?” “在最里面,沈家人嘴巴够硬的,被蒙大人提审死活不开口!”一个狱卒道:“这沈家也真是不知死活,竟敢赢万岁爷!” “行了,我过去看看。”牛五六说了句,就带着朱钧进到了天牢深处。 朱钧二进宫,倒也是轻车熟路,不多时就看到了被打的趴在地上哀嚎的沈万千,和面无血色的沈大宝。 至于沈家其他人,都被打的没人形了。 朱钧吸了口凉气,他知道老朱狠,没想到老朱居然这么狠? 照理说,老朱也不是那等没有半点气量的皇帝。 从一届家奴,成为开国皇帝,必有其过人之处。 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牛五六支开了看守的狱卒,给了朱钧空间。 烛光将这一方面空间照亮,朱钧小声道:“大宝,我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沈大宝抬头一看,顿时哭了出来,“是你吗,六爷!” “是我!”朱钧冲着他招招手,“快过来!” 沈大宝肥胖的身躯,艰难的在地上挪动,犹如一条肥蛆,“六爷,快救我出去,我们是冤枉的。” “你们家这次犯的事情有点大,我早就说了,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朱钧叹了口气。 “六爷,我知道您神通广大,帮帮我们沈家,只要能救我们一家人,以后我们给您当牛做马!”沈大宝哭着道。 “可是” 还没等朱钧开口,不远处的沈万千道:“六爷,只要您能救我们一家,以后我沈万千,命就卖给您了。 莫说十万两银子,就算是百万两,小人都给您挣来。” 仗义多是屠狗辈,忘恩多是负心人,想他沈万千,资助了多少读书人。 现在沈家一朝落难,却没有一个帮忙,都急着跟他们家撇清关系。 恨不得再踩上一脚。 而一个不学无术,被称为疯子的疯王,居然甘愿冒险过来。 虽然并不抱有太多的希望,可朱钧现在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对对,六爷,我爹都开口了,你放心,只要救我们出去,我们给你挣很多很多银子!”沈大宝道。 朱钧又不是傻子,这两父子上下嘴皮子一碰,万一事后不认账怎么办? 他们家大业大,在陈汉和大周都有产业,日后要是逃到了别国,那他就亏大了。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朱钧叹了口气,“哎,这件事难办呐,你们先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再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打点一下。” 沈万千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朱钧都愣住了,“我说老沈,你可真行,资助我父皇犒赏三军,你这不是作死吗?” 沈万千苦笑连连,“小人当时只想让陛下消气,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还请六爷施以援手!” 朱钧皱起眉头,他就知道老朱不至于这么小气,原本沈万千见好就收就行了。 非要多此一举,这下好了,把自己给玩废了。 朱远章虽然恨奸商,但是也认为商是百姓之一,这一点从大业开科举,不禁止商人之子参考就可以看出来,他对商人是优待的。 大业想要恢复生机,就必须让商业流通。 “这个忙,我没法帮。”朱钧叹了口气,“现在我父皇怀疑你通敌,对我大哥有所图谋,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了!” 见朱钧要走,沈大宝连忙拉住了他的裤腿,“六爷,求您了,看在咱们昔日的情分上,帮帮我。” 沈万千也爬了过来,艰难的抬头恳请朱钧,“六爷,求您了,您要是也弃我们沈家而去,我们沈家就真的没希望了。” 朱钧故意做出一副纠结的样子,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们便是了,但是有一点,我要很多银子,越多越好。” 沈大宝咬牙道:“事成之后,只要我沈家有多少,就给多少!” 朱钧却是摇头,“我朱钧,视金钱如粪土,最重的是兄弟情义,你若是觉得我贪图你家银子,那这忙,我不帮了!” 第十四章 发了,彻底发了! “别,六爷,我说错了!”沈大宝死死的拉着朱钧的裤腿,紧张的要命。 要说朱钧,的确是义薄云天,对银子女人,半点都不看重。 他也真是昏头了,要是其他人,肯定是贪图他们家银子。 可朱钧心里装的,只有兄弟! “大宝,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朱钧叹了口气,“要是让父皇知道我来了,我肯定遭殃,我犯得着为了那点银子去冒风险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兄弟情义?” “对,是我说错了。”沈大宝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我真不是个东西,让金钱玷污了咱们的兄弟情义!” 沈万千更是眼神复杂,世人都说疯王疯,哪里知道疯王有情有义啊。 他心里也告诉自己,如果朱钧真的能救自己,他一定好好替朱钧卖命。 这一次自己落难,纯粹是自己太过膨胀导致。 若是不说代天犒赏这样的话,他这会儿早就在家里睡大觉了。 “我呢,是没办法帮你们,但是有人能帮!”朱钧道:“比如我四哥,他就是很好的帮手。 我也不太清楚这些,但是请人帮忙肯定要好多银子,上下打点才是。 要是我四哥肯帮忙,你们就有活路。 到时候我拿着剩下的银子给我大哥,你们知道的,我大哥最疼我了。 他肯定会替你们求情。 到时候,说不定能替你们平冤昭雪。” “言之有理!”沈大宝看了一眼沈万千。 沈万千也是一脸惊喜。 对啊,他怎么把这一出给忘了。 虽然朱钧没什么权力,但是他有一个疼爱他的太子哥哥,还有一个燕王四哥。 只要这两位开口,他们必然能活下来。 “我在外面还藏了三十万两银子,还有百间铺子,几百顷的田亩,这些都可以给六爷。 不论六爷能否救我们父子,我沈万千,都铭记大恩! 但是万岁爷觉得小人跟蔡尚书勾连贪墨,实乃无辜,若要救我们父子,还需要洗清我跟蔡尚书之间关系。”沈万千提醒道。 三十万两银子? 朱钧心里都骂开了,他就知道狡兔三窟,这家伙太有钱了。 “三十万两够吗?”朱钧皱起眉头,“你修建城墙就花了百万两” “我这里还藏了十万两,都一并给你了。”沈大宝生怕朱钧不帮忙,急忙道。 “少是少了点,我尽量吧!”朱钧道:“你们动作要快些了,至于蔡贯那边,我会去想办法。 那都是我的兄弟,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兄弟落难!” 听到这话,沈大宝感动的不行。 想起他以前往死里坑朱钧,就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等这次出去后,谁坑朱钧,他就跟谁过不去! “大宝,老沈,你们等我消息。”朱钧从怀里拿出几个白面馍馍塞进了沈大宝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平日里这等白面馍馍,沈大宝都是用来喂狗的,此刻吃在嘴里却说不出的香,“真好吃!” “哎,还是朱疯子有情义!”沈万千躺在地上,说道:“不过,这么看,朱疯子背后应该有人!” “谁啊?”沈大宝问道。 “谁能帮我们,就是谁!”沈万千分析道:“朱疯子虽然有情义,但是头脑简单,这种人情世故,他怎么可能理清楚。 他去聚宝楼找到你,说完你爹我就被抓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朱疯子要是有这种头脑,早就手握兵权了。 何至于此?” “爹,你是说,有人怂恿六爷过来找我们?” “对!” 沈万千道:“应该是他了!” “谁?”沈大宝问道。 “四爷,燕王!”沈万千道。 沈大宝皱起眉头,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咱们家太有钱了。”沈万千苦笑道:“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六爷鲁莽,但是心思单纯,银子与他如粪土一般。 所以必然是有人利用六爷的单纯” “那咱们出去后,要向四爷表忠心?” “愚蠢!” “太子大权在握,淮西将领哪个不听他的?”沈万千道:“就当不知道,继续交好六爷。 等六爷把银子送到太子爷手上,咱们顺势巴结太子不好吗? 太子可比万岁要温和多了! 只要咱们对六爷好,太子必然不会针对我们家!” “爹,你说的有道理!”沈大宝点点头,心中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既然他们都想捞好处,那咱们就撒钱。” “对咯,能用银子解决的麻烦,都是小事!” 宵禁之前,朱钧回到了吴王府。 一想到即将获得一笔巨款,他就心潮澎湃。 那可是四十万两。 二十年的岁供。 足够他潇洒很久了! 有钱大丈夫,无钱不成夫,就算他是王爷,也是一样。 淡定,一定要淡定。 钱还没有拿到手上,先别高兴的太早。 一旁的青禾见朱钧这么高兴,正想开口说话,朱钧一把抱住了青禾,在樱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乖乖小青禾,你家殿下,要发啦!” 青禾顿时羞的面红耳赤,脑瓜子一片空白,双手绞在一起,指节都捏的发白。 “走,睡觉!” 朱钧拉着青禾回房,抱着香喷喷的小侍女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荀不三就快步冲进了房间,“殿,殿下出事儿了!” 朱钧被惊醒,旋即大骂,“苟东西,大清早的你嚷嚷什么?” “后门有好多箱子,还,还有人留了一封信!”荀不三拿出信封递了过。 朱钧顿时清醒过来,检查了一下信封的火漆,完好无误才拆开。 看着信中的内容,朱钧心花怒放,大笑了起来,“发了发了,这下真的发了!” 说着,他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荀不三抓起衣服鞋子就追了上去,“六爷,今天降霜,可冷了,快穿衣服!” 荀不三心累,自打六爷挨了打后,就变得更古怪了。 以前还能摸清楚他的脉络,现在是半点都看不懂了。 荀不三好不容易追上了朱钧,就看到他趴在那些大箱子上不住的怪笑! 第十五章 重挖祖坟! 箱子被上了锁,想打开不容易。 朱钧细数了一下,足有十个大箱子,他连忙让荀不三叫人把这些大箱子抬进府库。 然后提着榔头就走了进去,还不许别人进来。 荀不三好奇的不行,又不敢偷看,只听到里面传来数声金铁碰撞的声音,旋即便是朱钧渗人的笑声。 “桀桀桀,发了,真的发了” 朱钧看着那一排排码放整齐的金银,还有一些珍贵的首饰,以及田亩地契。 狗大户,可真有银子。 他不认为这是沈家的全部,以沈万千的性子,必然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趟浑水,他肯定不会去蹚,把银子捞回来才最重要。 这些年,他被沈大宝坑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他这只是连本带利拿回来而已。 牛五六还在天牢里时刻监控着,晾一晾他们,看看还能不能继续榨出油来。 至于蔡文父子,应天城这么大的工程,动用了二十万力夫,要说没贪墨,鬼信。 但那不是他能够染指的。 而且,他要是露头,很难不被发现。 做人不要太贪心,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低调做人,低调享受。 合上箱子,朱钧锁上了府库的门,丢了一大锭银子给荀不三,“你去燕王府问问,我四哥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荀不三接住银子,也不敢多问,生怕挨打,揣着银子就离府了。 朱钧也不会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朱镝的身上。 想了想,他让青禾备了一份礼物,准备去信国公府。 而此时,奉天殿中。 朱远章招来了应天府尹蒙端和大理寺卿李仕鲁,询问审讯结果,“都交代了吗?” “不肯招!”蒙端道:“陛下,那沈万千说他们沈家虽然钱财万贯,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大业的事情。 说今日杀了他们沈家,日后那里还有商贾敢来大业做生意? 虽是狡辩,可沈万千到底是应天第一首富,若诛杀,恐怕” “咱难道还能让一个商贾给唬住不成?”朱远章放下笔,冷声道:“没有沈万千,还有刘万千。 咱放出风声去,有的是人来做大业的皇商! 咱最关心的,是沈家有没有跟外部勾连,任何不利于太子的事情,都要扼杀。 还有蔡文,跟沈万千关系颇好,有没有参与进这个事情里面。 也要查清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两人静若寒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下去吧,咱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后必须给咱一个答复。”朱远章很不满意他们的办事效率。 两人下去后,朱远章招来了拱卫司首领,杨先。 杨先是朱远章比较器重的心腹重臣,拱卫司是朱远章让杨先组建的,而拱卫司隶属于五军都督府。 说白了,就是皇帝亲军,也是眼线。 满朝文武都在拱卫司的监督之下。 “臣,参见陛下!” 朱远章笑了笑,“起来吧!” “谢陛下。” “老六那边怎么样?”朱远章问道。 “回陛下,六爷去找四爷帮忙了!”杨先如实回道。 “呵,他倒是聪明,居然知道去找老四。”朱远章冷笑一声,“老四怎么说?” “不知,似乎有要帮忙的意思” “告诉老四,不许帮他!”朱远章起身,双手背负,“这不成才的东西,不给他来一次狠的,不长记性。 还有,咱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查到,根据下面人回报,六爷从斗鸡场出来后,就进了赌场,然后就不知去向。 随后,便被徐姑娘从祖坟里挖了出来。” “哼,不管是谁,敢算计咱的孩子,一定不能放过!”朱远章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就朱钧那狗脑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挖穿徐家的祖坟? 简直是笑话! 虽然朱钧有疯病,但那也不是他们包藏祸心的理由。 昨天太子还回了信,交代他要看好老六。 要是回来知道这件事,还不跟他闹? “是,陛下!” “那不成器的现在在做什么?” “六爷备了礼物,去信国公府了。” 朱远章也是一愣,“这疯子竟知道带礼登门?” “要臣继续监视吗?” “不用了,过去看看!” 朱远章换了一身常服出了宫。 而此时,朱钧提着礼物来到了信国公府。 只不过,却是连府门都没能进去。 徐妙锦堵着门,冷着脸不让朱钧进门,“你来做甚,这里不欢迎你!” 要不是为了自己小命,朱钧才不过来。 这母老虎,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比母老虎还彪悍。 “夫人,我泰山大人在吗?”朱钧干笑道:“我这次过来是赔礼的。” “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就算是赔礼了!”徐妙锦想起那一巴掌,心里就难受。 虽然事后父亲解释了,可她难以释怀。 “要我消失可以,但你得配合我查清楚这个案子。” 朱钧咬牙道:“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不愿意嫁给我,我同样不愿意娶你。 天下好女人多得是,我非要学武松摁你这只母老虎?” 徐妙锦蹙起秀眉,虽然不知道武松是谁,但母老虎可不是什么好话。 她气的直瞪眼,“行,那你去找陛下退婚,我就配合你!” “大姐,拜托你搞清楚。”朱钧无奈道:“咱们现在名义上还是未婚夫妻,你拿这件事来威胁我,只会让我父皇觉得,你借机要挟我。 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反而适得其反。 等查清了这件事,我自证了清白,也能撇清你的干系。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进宫,解除婚约。 虽然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把你许给我,但我并不喜欢你。 所以,我不会耽误你。 在这之前,请你配合我。 否则,咱们两个这辈子就绑定了。 就算你不情愿,也要嫁给我。 说不得还要给我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徐妙锦一阵恶寒,“你放心,就算是死,我都不会让你碰一根指头!” “我也没碰你的想法!”朱钧道。 徐妙锦见朱钧一脸嫌弃,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可旋即又觉得自己疯了,他嫌弃自己不正好? 压下心中的焦躁,她说道:“那你说,我怎么配合你。” 朱钧笑着道:“重新挖开你家祖坟,我要找线索!” 第十六章 赌场! 此话一出,徐妙锦气的俏脸通红,信国公府的下人更是怒视着朱钧。 这朱疯子,太无法无天了。 偷偷挖开徐家祖坟已经打扰了徐家先祖,居然还要再次挖开祖坟。 这是不打算让徐家祖宗安宁了? “该死的朱疯子,你休想!”徐妙锦照着朱钧就是一拳,差点没把朱钧的心跳打停了。 朱钧捂着心口,不断的吸着凉气,“你这个母老虎,真以为老子打不过你?” “那你来!” 徐妙锦冷笑着抽出了马鞭。 朱钧后退一步,“好男不跟母老虎斗,你给我丈人带句话,既然徐家的祖坟现在已经被挖开了,就算回填,也破了风水。 肯定要迁坟。 既然如此,挖开又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要你家祖坟的陪葬品,只不过是想调查线索而已!” 他上辈子再怎么说也是考古学博士,古人风俗这一块,他很了解,有关于历朝历代的墓穴制式他都特别熟悉。 大业虽是个陌生世界,但跟自己所知晓的大明,各种风俗习惯,有九成相似。 回到墓穴,他一定能发现线索。 如果没有任何线索,那就说明陷害他的人,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而且可以避开所有耳目。 那就是内部作案! “就算我家祖坟要迁移,也不可能让你过去!”徐妙锦气呼呼的说了句,便让人关上了大门。 朱钧碰壁不说,还挨了一拳,心里窝火的很。 娘的,不管是谁,要让他知道谁陷害自己,非整死他不可! 讨了个没趣,朱钧只能先行离开,“礼物放这了,一会儿送给你们家小姐和公爷!” 徐妙锦气呼呼的回到正厅,徐进达问道:“那朱疯子又跑过来做什么?” 徐妙锦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这朱疯子,是越来越疯了! 爹,要让我嫁给他,女儿恕难从命!” 徐进达皱起眉头,“他说的倒也没错,祖坟风水已破,我已经问了刘基。 刘基说,要迁坟才行,只不过得等到吉日才行。” 刘基是朱远章的心腹之一,也是赫赫有名的相师。 当年刘基看到朱远章第一眼,就说朱远章是真命天子。 后面果真一语成谶。 所以谁家里但凡有个乔迁婚嫁,都会找他问问。 “爹,难道您真要让那疯子去祖坟?” “他要自证清白,咱们也要撇清关系。”徐进达很清楚,这里面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万岁肯定已经在暗中查了,他必须配合才是。 若是表现的抗拒,说不定,会让他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劝道:“你不喜欢朱疯子,我也不喜欢,但是你得配合他。 你听爹的,爹不会害你的。 等太子回来,爹再去找太子谈谈!” 徐妙锦一千个不情愿。 可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了过来,“公爷,陛下来了!” 徐进达心中一颤,皇帝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他飞快的跑出去迎接,“臣参见陛下!” 朱远章笑着拉住徐进达的手,“天德,咱还是喜欢听你叫咱大哥!” 徐进达连忙道:“长幼有序,军臣有别,陛下还记得咱们的情义,臣就满足了!” “你啊,就是太谨慎了,跟了咱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朱远章不由叹了口气,道:“要是伯仁还在就好了,咱有些想他了,可惜,他命不好啊!” 已故的开平王常伯仁是朱远章心里的痛,要不然,说不定早就一统中原了。 “是啊,伯仁兄要是在就好了。”徐进达也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豪爽,有勇有谋的汉子。 二人坐在凉亭,朱远章转移了话题,“咱听刘基说,你祖坟要迁?” “是,风水破了,正在找地方,等吉日迁移!” “别找了,进皇陵吧,到时候在咱皇陵旁选一个好地方。”朱远章拍拍他的手。 “陛下,这使不得!” “就这么说定了。”朱远章不容反驳道:“到时候就让刘基去选个风水宝地,以后你也葬咱身边,咱们哥几个下去了,也可以一起作伴!” 徐进达很清楚,这是朱钧掘墓的补偿,思索片刻,拱手道:“那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远章笑了笑,“咱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过来了吗?” “六爷方才来过,不过被臣家那姑娘给拦住了,请陛下恕罪!” 朱远章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那不成器的东西,就得这么治,他有疯病,皇后跟太子就由着他,结果成了应天首害。 妙锦很好,能制得住他,咱心里高兴的很。 以后也要这样管他,不听话就揍,揍不死就往死里揍。 把他管的服服帖帖的才好!” 闻言,徐进达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老朱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迁坟这么简单。 这番话是告诉他,退婚的事情就别想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别想着改了。 老朱是个讲理的人,可也护短。 这说明他肯定查到了什么。 或许,这件事跟朱疯子兴许没有太大的关系。 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徐进达干笑一声,“那丫头下手没轻没重,打坏了可不好!” “管着才好,免得他不是斗鸡就是赌博,上次他就是从赌场出来,就去了你家祖坟。” 朱远章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那赌场背后的人是谁,可让咱一顿好查,那些人就像是提前收到了消息一样,让拱卫司的人扑了个空。 在应天,咱的眼皮子下,还有人敢怎么做。 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该杀!”徐进达道。 “是该杀,可也不该滥杀才是! 这件事有的头疼了,告诉妙锦,以后要是那不成器的东西,去赌场,就打断他的手。 去斗鸡,都打断他的脚。 出了事,咱兜底! 行了,咱还有事,先走了,在有几天,太子就要回来了。 到时候留下一大堆事情,太子又要说咱偷懒了!”朱远章放下茶杯说道。 “臣恭送陛下!” 朱远章来的快,去的也快,徐进达回府后,脸色特别特别难看。 老朱特意说赌场,是什么意思? 陷害朱钧的人,就是赌场背后的人? 而徐家下面,就有赌场! 第十七章 那就疯个彻底! 拱卫司就是皇帝的眼睛,手,和刀。 爪牙遍布应天。 各家有什么产业,朱远章估计也很清楚。 比如他家,就有赌场。 他不缺银子,这么做,也是为了留点把柄。 他功劳太大了,不做点坏事,皇帝怎么敢用? “去把老三给我叫来!”徐达说道。 他有四子,分别是长子徐献忠,二子徐献瑞,三子徐添寿,四子徐添勇。 其中三子徐添寿管家中的赌场,为应天府八害之一。 这也是徐达有意授意为之。 一个赌场还不足以当把柄,可如果加上一个祸害儿子,就够了。 很快,徐添寿回到信国公府,“爹,您找我?” “过来,跪下!” 徐添寿缩了缩脖子,有些紧张,可面对父亲,还是老老实实跪下,“爹,我最近没犯错!” “我知道,我问你件事!” 徐进达盯着他,“你要如实说,要不然,小心老子的马鞭!” 徐添寿咽了口唾沫,“爹,您说就是了!” “我问你,三天前,朱疯子可到咱们家的赌场?” 闻言,徐添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又很快消失,“我不清楚,三天前我在燕王府,没听下人汇报。” “你确定?” “我很确定,若爹不信,我可以让燕王为我作证!”徐添寿道。 “老子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跟燕王走的太近,你为什么不听?”徐进达火冒三丈,“燕王有争位的心思,你难道不知道?” “爹,燕王礼贤下士,把我当成兄弟” “住口!” 徐进达猛然起身,快步走过去关上了书房门,旋即压着声音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当燕王的兄弟?” “爹,可是他也是咱的大姐夫!”徐添寿低着脑袋,瓮声瓮气的道:“想让我不站燕王,除非您让燕王休了咱们大姐!” “你!” 徐进达气的直瞪眼,可旋即又颇为无奈的坐了下来。 她的大女儿,徐妙云,被许给了朱镝。 要是朱镝庸碌一生,倒也是个好姻缘。 可朱镝头角峥嵘,他与朱镝喝了这么多酒,怎么会感受不出来,自己这个大女婿心中有异? 但是他不敢说啊,只能约束自己的儿子。 “爹,说句难听的,太子如此英明,大姐夫就算争,也不可能争得过的。”徐添福分析道:“陛下还春秋鼎盛,就已经把自己的班底交给了太子。 就算太子现在穿龙袍,坐在那位置上,陛下恐怕不仅不会怪罪,还会笑呵呵的禅让。 您说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进达摇摇头,“算了,老子现在不跟你扯这个,你确定朱疯子没到咱们家赌场?” “我都说了,不清楚,再说了,那朱疯子来咱们赌场除了借钱,还能作甚? 这几年,借咱家的银子没有一万两也有八千两了!” “你少给老子打马虎眼,朱疯子进了赌场就去咱们家挖祖坟了,你去赌场问清楚。 若去的不是咱们家赌场,也就罢了。 要是他真的来过,就有大麻烦了!” 徐添寿见徐进达神情严肃,咽了咽口水,“爹,你怎么知道他先去的赌场?” 徐进达指了指头顶,“那位方才特地跑过来说的!” 徐添寿浑身一颤,心中有些惧怕,“陛下?” 徐进达点点头,“总之你快去问,要是他真来过,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咱们家赌场做了手脚。 对皇子动手,还设计咱们家,那位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不会轻易放过!” 徐添寿连忙道:“知道了爹,我这就去查清楚!” 走出书房,徐添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果真查到赌场这一块了。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却没想到,在朱疯子那边出了纰漏,这一下倒是麻烦了! 不过他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加快速度离开了家。 朱钧讨了个没趣之后,回到王府,荀不三也已经从燕王府回来了。 “苟东西,我四哥那边怎么说?”朱钧问道。 “殿下,四爷说在等两天,他已经派人去查了!”荀不三苦笑道。 “两天是几天?狗东西,你就不能问准确一点? 七天内本王要是不能自证清白,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朱钧道。 荀不三苦着脸道:“就算殿下要杀了奴婢,奴婢也认了,反正殿下百年后,奴婢也要陪葬!” “呵,你倒是忠心!” 朱钧冷笑一声,也冷静了下来,他现在要人没人,再加上名声狼藉,狗看了都嫌。 虽说三天前,为了保守起见,他写了一封信加急送去了朱钰那边,可大业交通不发达,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 聊胜于无。 朱镝说帮忙,也没个准信,徐家人也不配合。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靠,老子都要没命了,还循规蹈矩作甚?” 朱钧重重拍了拍桌子,“去,悬赏征集线索,凡能提供本王三天前踪迹的有效线索,小线索千两一条,大线索五千两,确认无误后,当场给银子!” 荀不三都摸不着头脑,“殿下,您到底想悬赏什么线索啊?还有,您到底又犯了什么错,要自证清白?” 三天了,他都没弄清楚朱钧犯了什么错。 问也不说。 见荀不三一脸迷茫,朱钧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不像是装的。 如果荀不三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那说明,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便可以相信。 “你别管犯了什么事,你去我以前常去的那些地方,把悬赏挂出去,本王要线索!”朱钧道。 “殿下,可是咱们王府哪儿来的这么多银两?”荀不三苦着脸道。 朱钧让府兵从府库里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打开之后,里面的金银几乎闪瞎了荀不三的眼睛。 “哎哟,殿下,您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荀不三都惊呆了。 “你拉着这些银两出去挂悬赏,本王就不相信,他们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朱钧哼了一声,反正前身是疯子,疯一点也没什么。 不仅要疯,还要疯的彻底一点! “京城现在不是还有很多灾民?挑一些年轻的,越多越好,咱们吴王府收了!” 第十八章 又高又妙! “殿下,您收这些灾民作甚?” “让你收就收,那么多废话作甚。”朱钧说道:“记住了,要年轻的,老的不要。 要是碰上十来岁,机灵的,也可以收回来,咱们吴王府可以培养。 那些水灵的小姑娘,都买回来,咱们吴王府人太少了! 手脚灵活的老妈子也要几个,手艺要好! 最后,你要是敢从这箱子里拿一锭银子,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朱钧一脚揣在了荀不三的屁股上,荀不三撅着腚,“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他也认出了这些箱子,清早放在王府后门,虽然不知道朱钧是从哪里搞来的,但荀不三知道,吴王府有银子了。 虽然还是很败家,但最起码知道往家里搂人了。 总好过一个劲儿的往外送吧? “老天爷,您可真是开了眼了,咱们吴王府,可算是看到点盼头了!”荀不三搞来了驴车,让府兵护送离开。 很快,朱疯子千两悬赏自己行踪线索的事情,就在应天传开了。 若有重大线索,五千两。 若是有完整的线索踪迹,直接万两。 原本还有人不信。 当荀不三将满登登的金银倒出来后,着实惊呆了众人。 他们也知道,朱疯子又在发疯。 “朱疯子就是朱疯子,简直银子多的没地儿花了!” “自己去过哪儿不知道吗?估计又犯病了!” 整个应天府议论纷纷。 消息随即传进了朱镝的耳中,他不禁眯起了眼睛,“这疯子,竟然知道悬赏线索。 果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呼?” 黑衣和尚笑着道:“无妨,查不到我们头上,就算他们查到了赌场那又如何? 难不成徐进达还会怀疑自己的儿子?” 朱镝手执白子,落在了棋盘之上,“高!” 黑衣和尚笑着道:“不是高,是人心。” “正好父皇派人过来,让我不要管,这样一来,就把我给撇干净了,只是可惜了” 朱镝脑海中闪过徐妙锦秀丽的容貌,当年他最想娶的人,是徐妙锦,而不是徐妙云。 徐妙云是庶长女,而徐妙锦是嫡女。 虽然当时徐妙锦尚未及笄,可常年习武,出落的亭亭玉立,英姿飒爽。 现在更是胜过她姐姐。 “没什么好可惜的,女人不过是顺带之物。”黑衣和尚淡淡道:“朱疯子写信送去了边关,太子收到后不日就会回来。 太子对朱疯子的疼爱,世人皆知,焦急行路,要是坠马,或者日夜兼程,害了病,也是顺理成章。 要是太子出了事,以陛下的性子,不管是谁,都要受到牵连。 更何况一个无法自证清白的疯子? 殿下觉得呢?” “又高又妙!”朱镝心跳陡然加速。 “要沉住气,越是这个关头,就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秦王和晋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黑衣和尚提醒道。 朱镝点点头。 而此时,奉天殿内,朱远章也收到了消息。 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杨先也是一脸尴尬,“臣马上派人去查!” “这是要把咱的脸给丢尽了!”朱远章也是又气又无奈,在京城悬赏他自己的行踪,这不就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朱钧是作秀给自己看吗? 想用这种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英明一世,居然生出这么个蠢豕! 就在这时,太监通报,“陛下,右相来了!” “这么晚了,宫里都要落锁了,他过来做什么?”朱远章手指敲击在案牍上,“宣!” “宣李善仁,觐见!” 很快,李善仁便进来了。 李善仁跟了朱远章十几年,是心腹之一,现在更是任右相,乃百官之首。 至于左相,这些年一直悬而未决。 也是朱远章有意为之。 “臣参见陛下!”李善仁跪下行礼后,还不等朱远章说平身,便起来了。 朱远章眼皮一跳,并没有说什么,连忙让人赐座,开口道:“百师,这么晚了,还进宫作甚,难道又是有奏折落在宫里了?” 李善仁坐下后,拱手道:“臣进宫,不是因为奏折的事情,臣斗胆,敢问陛下,当如何给蔡文定罪?” “这件事李仕鲁在审!” “李仕鲁为正三品,蔡文亦是正三品,嫣有同级相审的道理?”李善仁道:“臣已经去了大理寺,审问过蔡文,这件事,他虽然有错,却并不至于下大狱,更不至死。 无非是督工的速度慢了些,可慢工出细活,虽然征发了二十万力夫,可是墙砖是各地发来的。 常有损坏,若是让各地重发,不仅耗费巨资,还慢。 所以蔡文屡次找到臣拨款,在京城就近制作。 那沈万千身家巨万,为了赢陛下,提价收购,以至于一砖难求。 工部支出更是增加了三成不止。 况且,京师城墙,本就是大工程。 如果这都慢,那胡参知政事,岂不是更慢了? 自神武二年,胡参知政事督工监造皇宫来,这都快七年了,也不过修建了奉天殿,和一众小殿,将将修出了个大轮廓。 每日进来,都是尘土飞扬,这难道不算懒政吗? 不仅如此,耗费更是巨资,一方大砖,居然要三十六文,修建皇宫,何止千万!” 朱远章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四十岁在应天称帝,今年是神武九年,明年便是神武十年,乃陛下五十生辰,难道陛下大寿要在漫天灰尘中度过?”李善仁言辞犀利道。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右相,迟迟不升,也就罢了。 可近来胡国庸风头正盛,甚至有传言,说陛下要提拔他当左相! 谣言传出来后,他的嫡系官员,蔡文,就被下大狱了。 一时间,朝堂谣言满天飞,胡国庸党,更是嚣张,竟不把他这个右相放在眼中。 他心中虽然着急,可也沉得住气,这几天来,他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任凭胡国庸出招。 可今天,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那依你所见,咱该如何处置这蔡文?” 李善仁拱手道:“陛下,蔡文有小错,罚俸禄,闭门思过都可以,下大狱就过了。 若是传出去,日后还有谁敢认真办事? 所以臣斗胆,将蔡文,释放回家。 至于那沈家,为富不仁,理当灭族!” 第十九章 账本 “哦?你的意思把蔡文放了?”朱远章脸色一变,锐利的眼神,犹如刀锋一样,刺的李善仁不敢与之对视。 “臣没有,只是觉得蔡文太过无辜,小惩即可,下大狱太过了!”李善仁道:“这些年灾害接二连三,国库空虚,支出的每一分银两都有据可查,蔡文断无贪墨的可能! 请陛下明察!” 朱远章冷笑一声,将账本丢在了李善仁的面前,“那你告诉咱,这是什么!” 李善仁捡起账本,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这这哪儿来的账本?” “哪来的你别管,咱让人核对了账本,结果修建应天城墙这些年,每年都有银子对不上账,你自己看看,数额竟高达几万两。 这些银子不是他蔡文贪墨,难道是咱贪墨的吗?” 朱远章压抑的怒火在奉天殿回荡。 李善仁额头顿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账本到底是谁给皇帝的? “咱自问,对你们不薄了,前些年你们说俸禄太少了,咱接连两次给你们加俸,可到头来咱得到的是什么?”朱远章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被剥皮填草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可依旧镇不住这些蠢豕! “陛下,这账本必然有问题,臣三日内一定给陛下一个答复。” “百师,你是右相,是咱最得力的帮手,以前是,现在同样是!”朱远章道:“咱的脾气,你也是最了解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给你们的,你们怎么用都行。 不是你们的,谁敢碰,谁死! 三天内咱要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别怪咱了!” “是,陛下,臣先告退了!” 李善仁退出奉天殿,浑身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他捏着账本。 朱远章既然拿出了账本,那必然还有更多的账本。 这账是谁算的? 他想到了胡国庸。 必然是他。 这几天都没怎么出招,他还以为胡国庸技穷了。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 胡国庸和他是同僚更是同乡,二者同朝为官,他是右相,按理说,应该一条心。 可几年前,他跟胡国庸一起斗走了汪大洋后,胡国庸就变了。 原本还想与胡国庸联姻,但是后面直接不了了之了。 李善仁这才知道自己上了胡国庸的大当,遂成了政敌。 现在胡国庸拿捏住了把柄,要是这些银两没有一个合适的说法,他这个百官之首,难辞其咎! 心中焦急的李善仁回到府中,茶饭不思。 见状,大儿子李其开口道:“今日京城发生了一桩有意思的事情,引来全城热议!” 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还不等李其说完,妻子临安公主朱静颜便道:“你又要说老六的事情了,老六害了疯病,已经够可怜了,你这个当姐夫的,就不要笑他了!” 李其尴尬一笑,李善仁蹙起眉头,“吴王又干了什么坏事吗?” 朱静颜尴尬一笑,连忙道:“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公爹,只是花了些银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次,就不要再弹劾他了!” 朱静颜颇为心疼朱钧,虽然来往的少,但是那孩子小时候还是蛮乖巧听话。 “他不是已经把吴王府的东西都卖完了,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李善仁眯起了眼睛,“确定有好几万两?” “是,就是这么传的,吴王的贴身太监,用驴车拉着金银招摇过市,少说也有二三万两!”李其道:“王爷不像王爷,又败家又疯癫,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 砰! 李善仁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把李其吓了一跳,他连忙道:“爹,孩儿不该非议吴王殿下!” “跟你没关系,老夫吃饱了,公主殿下,臣先退下了!” 李善仁快步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回到书房,李善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年的岁供,朱钧早就败光了,卖家具,卖侍女,他都弹劾过几次了。 还曾向皇帝提过削减吴王府岁供,按月发放,以免他出去胡闹。 所以,他不可能突然拿出来几万两银子。 否则,他又何至于去挖老丈人的祖坟? 这事儿,朱远章藏的很好,但是对他这个右相而言,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给皇帝留面子,不愿意抓着一个疯子不放。 朱钧和蔡文之子走的很近,引为兄弟。 有了! 李善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知道该怎么填这个窟窿了。 而此时,朱钧手里拿着一份线索参考。 每一份线索都标注了提供者的真实信息。 “三日前卯时末,本王出府,用时一刻走到了聚宝楼,中途还在旁边的茶馆巷子里撒尿! 出来时,还踹了一条土狗一脚!” “三日前,辰时末,本王手里抱着一只鸡,出了聚宝楼,还亲了鸡一口,去了斗鸡馆。 沿途鸡拉了三坨” 朱钧看着线索,蛋疼的要命。 这还真是前身的作风。 对女人无感,抱着斗鸡和猎狗睡。 这些一看就是来凑数的线索,但是朱钧依旧给了银子。 不给银子,他们怎么会相信呢? 一时间,他朱疯子的名声再次响彻了应天府。 还顺带多了个败家王的称号。 把这些没用的线索丢在一旁,朱钧揉了揉脑袋。 今天一共用了两万多两,有效消息,零! 还剩下三天时间! “狗东西,过来!” 荀不三连忙跑过去,“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让你招的人都到位了吗?” “奴婢招了七十个壮汉,六个老妈子,还有八个侍女!” “扑街,给你银子都花不出去,你还能再废一点吗?”朱钧道:“起码要七百个壮汉,八十个侍女,二三十个老妈子才行!” 荀不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着脸道:“殿下,不是奴婢不想,那些一听是吴王府,拔腿就跑。 就这些人,还是被奴婢强行留下来的,他们要不是实在饿急眼了,恐怕一个都留不住!” 朱钧也是一阵无力,太惨了! “废物,明天看本王是怎么做的,别说七百人,就算是七千人,本王也能搞定!” 第二十章 会杀人,算不算人才? 荀不三吞了口唾沫,“殿下,您可不要强抢民男,这可是大罪,陛下对这一块管的很严啊!” 别看朱钧是应天八害,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强抢民女,欺负老百姓这样的事。 朱远章就是草头出身,最恨的就是这个。 当年他还是大元帅的时候,其义子喝酒不给钱,耍横,直接被朱远章在城门给斩了。 所以京城里的勋贵都挺克制。 “你懂个屁。” 朱钧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回房休息,按照规矩,大业王爷,一个人能有三个护卫。 三个护卫可不是三个人,而是三个护卫营。 每一个护卫营,五千人到一万七千人不等。 而他四哥,朱镝,就有好几万人。 他不要三个营,有一个营就够了。 到时候有了人,去就藩,也不会无人可用。 “今天很美好,明天会更美好!”朱钧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等渡过了这一关,便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第二天,朱钧起了个大早,带着昨天新收来的府兵就出去了。 荀不三依旧拉着驴车满世界的去搜寻线索,而他,则带着府兵满大街的喊:“吴王府招聘护卫,月饷银三两,可一次性支付一年饷银。 若有家室,父母,一次性多补十两。 一日三餐,提供住宿,三班倒制,一班四个时辰轮换,轻松不累! 每季还发三套新衣,时节还发肉,福利多多!” 七十个汉子招摇过市,吸人眼球。 这都不算什么,他们手里抱着箱子,箱子里都是银子。 身后还有驴车,里面可都是刚刚宰杀的猪羊。 这年头天灾人祸,能吃饱就不错了,荤腥是半点不敢想。 可吴王府的人倒好,一手银子,一手肉,后面还有许多千层底的鞋子。 一时间,败家王又开始败家的消息瞬间传开了。 应天府那些老百姓都是看好戏,没一个敢往上凑。 不过队伍后面倒跟着一大堆乞儿,衣衫褴褛,大冷天,甚至光着脚丫。 还有一些灾民,也跟着队伍,但是不敢跟太近。 毕竟这些府兵都有刀。 朝廷虽有赈济,但也只是让他们活着。 况且,这一次遭灾,不单单是大业,还有陈汉和大周。 许多灾民都是陈汉和大周逃过来的。 在朱钧看来,若是朝廷能够妥善安置这些灾民,绝对能够赢得民心。 这年头,人才是第一生产力,也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 看着这些受灾的孩子,朱钧心里不好受,可是他能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还是先救自己,等以后自己有能力了,就多搞些人回自己藩地。 从城南走到城东,他身后已经跟了不下五百人。 最终,朱钧在查封的聚宝楼门前停了下来,“想来我吴王府的,就排好队,十五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不要。 有手艺,会伺候人的老妈子,站成一排。 七岁到三十岁的姑娘,站成一排!” 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哭着道:“大人,您收下我吧,我可能干活了,身体又壮实,您买了我肯定不会吃亏!” 小姑娘撸起残破的袖子,露出了麻杆似的手臂。 “大人,买我,我爹娘哥哥发大水被冲走了,我家就剩我一人了,不不要补贴,您给我一口吃的,给我一身衣服,我这辈子就替您卖命了!” 他们跪倒在地上。 一同跪下的,还有他们的人格尊严。 朱钧深吸口气,鼻子有些泛酸,但他还是铁着心肠,“我是来收护卫的,不是来当菩萨做慈善的。 若是有一技之长,都报出来,我可以适当放松条件!” “俺会打铁行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怯弱的举起手。 “会打铁?这可是高端人才,要了,月饷三两,一日三餐,包吃包住!” 那老汉听到这话,激动的浑身发颤,“大人,我还有一个老妻,一个孙女” “收了!” “谢大人!” 老汉一家感恩戴德。 “大人,我会做木匠,行吗?” “行,月饷暂定二两,到时候看你技术怎么样,技术好加钱!”朱钧看着他们,“会种地的,会木匠,打铁的,我都要。 但是要有真材实料,谁敢瞒报,我们王爷发现了,可是会砍脑袋的!” 众人都是缩了缩脖子,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也是退了下去。 就在朱钧火热招人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过来,“那会杀人,算不算高端人才?” 朱钧身旁新招的侍卫还算激灵,见大汉过来,纷纷拔出了刀,“来者止步!” 大冷的天,大汉只穿着短袖薄衫,浓眉大眼,脸型方阵,虽然瘦脱了相,但是声音还算洪亮。 从体型可以看,此人以前是个威猛的汉子。 只不过,这汉子身后还背着一个姑娘,“我不要银子,给我兄妹两一口吃的,我替你卖命。 我一个,抵得上十个,你包赚不赔!” 这汉子不错,养一养当个保镖,到时候跟牛五六一左一右,也挺能唬人的。 “姓氏名谁?” “姓李,名吉霸,我身后的是我妹妹,李心蕊,关中人士!“ “怎么逃到这来了?” “大周狗官,杀我父母,强抢我妹妹做妾,我杀了那狗官一家,逃难来到了这里!”李吉霸说道。 朱钧暗暗心惊,关中到这里两千多里地。 他带着妹妹逃到这里,可见是有真本事。 但凡事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鬼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有武艺?” “有家传的武艺,大人若是不信,可随便挑几个人过来,与我过上几招! 若他们能打败我,我走便是了!”李吉霸自信道。 朱钧最想要的就是有武艺傍身的高手,这李几吉霸,应该有两把刷子,“给他们两兄妹一套衣服,五十两银子,割五斤肉给他们!” 李吉霸闻言,也是松了口气,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要不是他有一身武艺,恐怕早死了。 “我不要银子,只求大人给我妹妹寻个郎中看病,再让我们两兄妹吃顿饱饭便可!”李吉霸道。 第二十一章 重要线索! “小事!”朱钧这一次出门,吃穿喝都带了,还带了郎中把脉。 要是身体有大病的,那万万不能收。 或者那些害了风寒的,传染可是会死人的。 “谢大人!” 李吉霸连忙过去,将李心蕊从背后放下来。 也就是那一撇,朱钧倒吸口凉气,“乖乖,这么漂亮?” 难怪大周的狗官要强抢她做妾了。 他这会儿倒是开始相信李吉霸说的话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饿太久,身子太虚,再加上来了月葵,气血亏损的厉害导致的,吃饱穿暖,一个月就能恢复了!”郎中收回手说道。 “谢郎中!”李吉霸彻底放松,旋即把自己的手给了郎中。 掐脉之后,郎中道:“身体还不错,就是饿太久了,没什么大病,吃饱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们能逃到大业来,是你们的福气,我听说大周干旱,关陇那边颗粒无收,在这里最起码朝廷还有赈济的粥可以糊口。” 李吉霸没有说话,而是背上妹妹,站在了朱钧的身后。 这汉子倒是挺有意思,朱钧指着一旁,“去那边吃东西吧!” “我妹妹” 朱钧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大氅,盖在了李心蕊的身上,“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去盛一些粥,加些开水,她饿太久了,不能吃太浓稠的,不利于消化。” 不是朱钧小气,这些灾民饿太久,吃太急会出问题。 李吉霸深深看了朱钧一眼,走过去盛了一碗粥,这粥很浓稠,筷子插入不倒。 旁边还有专门发馍馍和大饼的人。 他盛了粥正想喂给李心蕊,朱钧接过他的碗,“我来,你去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李吉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还以为朱钧起了异样的心思,不过朱钧眼神纯粹,没有丝毫的淫邪。 “去啊,愣着作甚,你不会以为我对你妹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朱钧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我对你妹妹没有半点想法!” 李吉霸被戳穿心事,连忙道:“我没这个意思! 他盛了一大碗粥,要了七八个馍,坐下后,便看到朱钧在那里细心的喂李心蕊,悬着的心也不由放了下来,“这个吴王,倒是挺有意思!” 而朱钧之所以这么干,当然是收买人心。 他现在可用的人太少,就算招了人,想让他们卖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李吉霸不错,是个人才,值得他礼贤下士。 李心蕊迷迷糊糊的看着朱钧,只觉得眼前的人很是温柔,“谢,谢谢您!” “别说话了,吃吧!” 喂完了李心蕊,朱钧转头就去忙活了。 一直忙活到中午,一共招了九百多人。 其中青壮侍卫就有六百多人,老妈子,侍女七十多人。 铁匠工匠木匠,还有识字的,也有几十人。 剩下的都是附带的家属。 这个人数,他还算满意。 最起码比那些老掉牙的府兵要好! “走,回府!” 朱钧带着众人回府,这才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然后是跪了又跪。 朱钧说话勉励了一番,这才算完, 看到破旧的吴王府,都不用朱钧开口,那些工匠就自发的开始修缮起来。 侍卫也开始安家护院。 他倒是好奇,仔细一看,却是李吉霸在统筹众人。 他人高马大,比他们高出一截,再加上朱钧刚才的亲近之举,都意识到,李吉霸入了朱钧的眼。 所以能从大灾大难活下来的,就没有蠢人! “你辛苦了,王府的侍卫统领暂时还没回来,就暂时先由你代管!” “是,殿下!”李吉霸点点头。 “你应该识字吧?” “识字!” “本王挺好奇的,你有家传武艺,又识字,想必祖上也是有身份人,何至于此?” “家道中落,再加上我少不更事,一直在外学艺,等回家后,家产已经被亲戚吞并了。” “你没说实话。” 朱钧指着李吉霸道:“但是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来自关中也好,或者来自其他地方也好。 只要你不是大恶之辈,忠心办事,我一定庇佑你们兄妹两。 而且本王相信,真心才能换真心!” 朱钧拍了拍李吉霸的肩膀,“好好干,跟着本王,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殿下,您也不像他们传的那样!”李吉霸道:“其实,一开始,我就认出您了。” “哦?你认识我?”朱钧有些好奇,但是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可能会认识我?” “几天前,您从聚宝楼出来,还顺带丢了个鸡腿给我,要不是您那个鸡腿,我妹妹早饿死了,根本撑不到今天!” 朱钧皱起了眉头,“有这事?” 他盯着李吉霸,记忆中根本没有他的样子。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旋即头疼欲裂。 他紧皱着眉头,意识到,这是自己缺失的记忆片段。 想到这里,他连忙追问道:“我从聚宝楼出来后,去了哪儿,你可知道?” 李吉霸有些迟疑,“这个您真的记不起来了?” “你别管,你只需要告诉我,当时我出来后,去了哪儿,又做了哪些事情!” “您气急败坏的从聚宝楼离开,然后就去了赌场!” “什么赌场?”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城南的赌场,旁边还有个进宝楼!” “那是徐家的赌场!” 朱钧眯起了眼睛,“具体时间,你可还知道?” “四天前!” “你确定?”朱钧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确定!” “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想让您收留我,多给我一些吃的,哪怕是看家护眼,保护您,都可以!” “我什么时候从赌场出来的?” “您进入赌场约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我一直站在门口守着,不过,您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被人抬出来的!” “是谁?” “不认识,也没看清!” 李吉霸道:“我追了上去,但是他们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我背着心蕊,太饿了,实在是没力气追上去了。 今天看到您,再结合传言,我就猜到了您的身份!” 朱钧问道:“为何不过来说线索,凭你说的线索,起码可以拿五千两银子!” “您给我一个鸡腿,救了我妹妹一命,我又怎么有脸去拿您的银子?”李吉霸咬牙道:“其实,您是用这种方式,救济那些贫苦人,对吧?” 第二十二章 你瞧不起本王! 这家伙,倒是挺有侠气。 见他误会,朱钧也没有否认,而是沉吟故作高深,“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后你就明白了。” 李吉霸露出了然之色,果真跟他猜的一样。 这吴王应该是在藏拙! “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跟本王去个地方!” 朱钧回房,脸上不见喜色,赌场的负责人是徐添寿,他名义上的舅子。 应天府八害之一。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莫非是徐家自导自演? 又或者是徐妙锦不愿意嫁给他,所以故意 这种可能性很大。 朱钧眯起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朱钧让李吉霸带着一帮人,来到了城南进宝楼喝早茶。 “哟,六爷,您来啦!”进宝楼的掌柜,十分热情的把朱钧迎了进去。 “添寿在吗?” 掌柜的叹了口气,“还在万花楼没醒呢!” 这万花楼,是邓家的产业。 卫国公邓俞,地位可以跟徐进达相提并论。 只不过这两年他身体一直不好。 长子邓真,一直在宫里当差。 这万花楼,则是邓俞家小儿子,邓奴所管。 以前朱钧还觉得他们真是纨绔,现在看,分明就是装给老朱看的。 就大业这些功勋,哪一个不是死人堆里出来的,孩子可以蠢,但是当纨绔,万万不可能。 “去叫来,本王找他有事!“ “得嘞,您上雅座,小的这就去请!” 朱钧进到雅座,李吉霸倒是挺忠心的,手一直摁在刀柄上。 很快,徐添寿就进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邓奴。 “哟,太平奴也来了!”见两人进来,朱钧笑吟吟的打招呼,太平奴,是邓奴的小名。 “六爷,有两天没见着您了。”邓奴笑着坐下,看到朱钧身旁的李吉霸,“哟,这是您新招的打手?” “什么打手,这是我新认识的兄弟!” 朱钧纠正道,旋即转头看向徐添寿,大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禽兽,我可想死了你!” 徐添寿的绰号就叫禽兽。 只不过,这会儿挨了一巴掌,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六爷,您这是作甚?” “我前几天去你家赌场,支了多少银子?”朱钧问道。 徐添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您说的前几天,那一天?” “五天前!” “您五天前没来赌场” “啪!” 朱钧又是一巴掌,“放屁!”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把徐添寿都打蒙了,一旁的邓奴也是连忙起身,拉住了朱钧,“六爷,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瞧不起本王是不?” 朱钧气呼呼的指着徐添寿,反手又是一巴掌,“虽然我是你姐夫,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我明明记得五天前,在你家赌场支了一千两银子,你怎么说没有? 你觉得本王没银子,是穷鬼,还不上是不是?” 邓奴都蒙圈了,“六爷,就算您支了银子,也没必要生这么大气啊!” 徐添寿挨了三巴掌,脸都麻了,见朱钧疯言疯语,更是火大,“行,那你还银子吧!” 他话刚说完,就一把抓住了朱钧打来的手,“还来?” 可下一秒,他就觉得裆部一阵剧痛,当时就夹腿窜了起来。 眼珠都差点凸出来。 “混账玩意,让你骗本王,本王最恨别人骗我!”朱钧缩回脚,愤怒的道:“什么千两银子,分明就是五千两银子,你还不说实话,本王踹死你!” “快,快抱住他,又发疯了!”徐添寿跪在地上,脸色煞白,要是再来一脚,他就要见祖宗了。 邓奴急忙抱住朱钧,可下一秒,朱钧一个肘击,差点没把他心跳给打听了。 霎时间便松开了手。 朱钧又是一脚踹向了徐添寿,“说,那天我出了赌场,跟我走的那两个人是谁,你要是说不出来,别怪我下狠手!” “我不在怎么知道!” “回答错误!”朱钧一把抽出李吉霸的佩刀,直接架在了徐添寿的脖子上,“老实回答,本王生平最恨的就是瞧不起本王的人!” 锋利的刀刃姬抵在徐添寿的脖子上,吓得他直冒冷汗。 邓奴吞了口唾沫,“六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呸!” 朱钧一口浓痰吐在了邓奴的脸上,“他瞧不起本王,你也瞧不起本王?” 邓奴又惊又怒,擦了脸上的唾沫,差点没恶心死。 “六爷,出血了,悠着点,我这就把那两个人叫过来,您看行吗?”徐添寿又急又气,他浑身武艺,要不是被朱钧偷袭,何至于此? “快些,本王要发飙了!” 朱钧很清楚,问不可能问出来,只能剑走偏锋。 很快,徐添寿就叫来了两个小厮。 李吉霸看了一眼后,摇摇头,他虽然没看太清楚两人的样子,但那两个人身材高大,根本不是这两个小厮能比的。 “六爷,人我叫来了,您看看是不是可以放下刀” “放屁,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人,好你个禽兽,本王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把本王当棒槌!” 他手稍稍一用力,徐添寿疼的大叫起来。 心中害怕的同时,又特别的紧张,他为什么会知道五天前来过赌场? 他找的那两个人是谁? 莫非是把他带走的那两个? 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朱疯子头脑简单,怎么知道。 就算他满世界的悬赏线索,但是这件事做得特别隐蔽,知道的就那两个。 徐添寿让自己镇定下来,连忙又叫了两个人。 可依旧没能让朱钧满意。 他心沉了下去。 邓奴想要上前,却被李吉霸给逼退,“不要靠近我家殿下!” “六爷,你可要想好了,添寿可是你舅子,你要是伤了他,陛下知道了,你恐怕要倒大霉的!” “本王不管,你今天要是不如实禀告,就是瞧不起本王!”朱钧一咬牙,再次加重力道。 徐添寿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六爷,你找那两人到底做什么?” “你别管,你叫来,本王要问他,到底支走了多少银子,欠你的我一文都不会少!”朱钧怒气冲冲的道:“可若你骗我,我剁了你!” “行,我这就把那两个人叫过来对峙!”徐添寿被逼的没办法了。 四爷,你那个药水不行呐,这朱疯子八成是想起什么了! 第二十三章 这是考验! 不过,他应该只是认为自己在赌场支了银子。 这一块,朱疯子的确比较看重。 他虽然疯,但是对兄弟好的没话说,对银子更是不在乎。 但是他欠了旁人的,砸锅卖铁都要还上。 徐添寿哭笑不得,你说你一个疯子,这么讲义气,守诚信作甚? 无妄之灾啊! 他连忙让自己的心腹去叫人,“六爷,可以放下刀了吗?” “本王不跟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说话!” 徐添寿气的吐血,索性就不说话了。 邓奴坐在一旁,不断的擦脸,他有点小洁癖,脸都快秃噜皮,还是觉得恶心。 这一次,过了小半个时辰,人才过来。 进来的两个人,身材都比较高大,手大指粗,虎口有厚厚的老茧。 “人来了,问吧!”徐添寿道。 朱钧看了看李吉霸,李吉霸眯眼打量这二人,虽然过去五天,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这两人。 他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 朱钧心领神会,“说,那天你们俩抬了多少银子去本王的府上?” “禀六爷,一共是八千两银子!” “对,就是八千两银子!”两人一唱一和道。 “六爷,您听见了,是八千两!”徐添寿道。 “听听,方才你说的可是千两银子,多出来的七千两银子,被你吃了? 你白拿八千两银子给本王花,你还敢说你瞧得起本王?”朱钧气的不行,又一巴掌抽在了徐添寿的脸上。 徐添寿脸肿的老高,想要发飙,可脖子上又架着刀,“您可是咱兄弟的大哥,给您银子花,那是应该的。 现在您又是我姐夫,是一家人,要是我爹知道给了您银子,还问您要,肯定收拾我!” 朱钧摸了摸下巴,“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既然如此,那八千两银子,本王就不给了。 还有,本王这两天银子花冒了,你再给本王支八千两!” “什么?你还要支八千两?”徐添寿懵了。 “怎么,你瞧不起本王?还是觉得本王不配?”朱钧痛心疾首的道:“好哇,本王就知道,你口口声声说把本王当一家人,就是糊弄本王的,你还是瞧不起本王。 我跟你拼了” 他手一用力,徐添寿疼的嗷嗷叫,直接趴在了地上。 这朱疯子,简直能把人折腾疯了。 “六爷,我给,我这就让人去抬。” 朱钧一指那两人,“让他们抬去我府上,记住了,是一万两,少一两都不行!” “不是八千两,怎么又成一万两了?” “我考验你诚心,一万两很多吗?”朱钧火冒三丈道:“行,再加两千两,一万二千两,少一两都不行!” “你你你” 徐添寿气的要命,摊上这么个疯子,他简直到了八辈子血霉。 “去账房支一万二千两!”徐添寿认了。 等着吧,朱疯子,总有一天,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 “你看你,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就是瞧不起本王!” 朱钧又是一巴掌。 一旁的邓奴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太惨了,这朱疯子的疯病是越来越严重了,以后还是少刺激他。 而朱钧心里也爽快了。 徐添寿把二人叫来,这件事就跟他脱不开干系。 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关键是,前身已经真的死了。 这手段简直太毒了。 谁能想到,徐添寿会挖自己的祖坟? 虽然不一定是他挖的,但他必然是知情者。 想到这里,朱钧又是一巴掌,打的徐添寿晕头转向。 “六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瞧不起您了,您放了我吧!” “记住了,我朱钧义薄云天,对兄弟,两肋插刀。 你要是不想当我兄弟,可以直说,本王绝不缠着你!” 说着,朱钧吸了吸鼻子,眼眶也是微红,转头看向邓奴,“还有你,不想跟本王当兄弟,也可以直说,本王不稀罕!” 说完,收了刀,丢给了李吉霸,“走,咱们回府,以后再不来这个破地方了!” 你打朱疯子,骂朱疯子,甚至拿刀砍他,都不一定能吓到他。 可你若是说不跟他做兄弟,那跟要了他命没什么区别。 邓奴连忙将徐添寿拉了起来,“还好吧?” “好个屁,老子脸都没知觉了!”徐添寿气的大骂,“这朱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消消气,你都说他是疯子了,跟他一般见识,岂不是自找苦吃?”邓奴叹了口气,“方才他红眼了,想必,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你是了解他的,对别的事情不在意,对咱们兄弟那是真的上心” 徐添寿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挨刀挨巴掌的是他,反过来倒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再有两天,他要是不能自证清白,就有好戏看了,我倒要看他到时候怎么办!”徐添寿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杀意。 朱钧离开进宝楼,再次问道:“确定是他们俩?” “确定!” 李吉霸道:“属下什么都不好,就是记性好!” 朱钧点点头,也没有马上回府,而是在应天闲逛,买买买。 荀不三依旧用驴车拉着金银买线索。 聚宝楼门前依旧在招侍卫。 晃悠到晌午,这才带着李吉霸悠哉悠哉的回了王府。 “殿下,查到了!”这时候,一个人跪在了朱钧的面前。 此人十五六岁,一脸邋遢,穿着乞儿服饰,是朱钧昨天收的侍卫之一。 “他们两个去了哪儿?” “这两人抬着金银回了咱王府后,钻进了一个胡同巷子,旋即脱了衣服,回到了大路上。 一路向东,最后走到了一个很大的府邸里。” “那府邸叫什么?” 乞儿不识字,但是他长了嘴会问,便说道:“我问了不少人,他们都说,那是燕王府!” 燕王府? 朱钧瞳孔微缩,这怎么可能? 他一把抓住乞儿的衣领,神情焦急的道:“你确定他们两人进的是燕王府?” 乞丐有些害怕,“是,是的,如果殿下不信,小的这就带路!” 朱钧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深吸口气,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本王失态了,你做的很好,快去换衣服,去青禾那里支五十两银子,算本王对你的奖励!” 第二十四章 准备干场大的! 支走了侍卫,朱钧脸色阴晴不定,坐在那里,久久无语。 如果那两人,是四哥的人,那么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四哥? 不,应该不是,他们可是手足兄弟,亲的那种! 记忆之中,四哥虽然不苟言笑,没有大哥那么宠溺他,却也帮他擦了不少屁股。 怎么可能栽赃陷害他? 为什么? 他有些痛苦的抓着头发。 李吉霸道:“殿下,您还好吧?” “小吉吉,你去让厨房做些吃的,本王饿了!”朱钧并没有在李吉霸面前显露太多。 李吉霸也不在意朱钧给自己起的昵称,拱手便离开了。 关上房门,朱钧一脚踹翻了凳子,压抑着声音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难不成是四嫂徐妙云? 毕竟徐妙云是徐妙锦的亲姐。 徐妙锦不愿意嫁我,便去求徐妙云? 然后三姐弟联手给我下套?”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跟朱镝有关系。 他更宁愿相信,是徐家人在背后搞鬼。 但他也多了个心眼。 “这里可是大业,我大哥是太子,我也是嫡三子。 我四哥是嫡次子。 兄弟们都大了,就算是夺嫡也很正常。 我不能再抱着前世的情感观来看待现在。 历史上,弑兄杀父的事情比比皆是。 皇位的争夺,自古都是残酷的,就算不是四哥,我也要提防。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想在大业潇洒一生,我需要处处谨慎。 疯,便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谁都不会把一个疯子当成对手。” 想到这里,朱钧心中有了主意。 现在就是不知道便宜丈人知不知道,若是他也在其中扮演了某个角色,那就别怪他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若是明日朱镝还没有回应,那他就用自己的手段来找答案! 是夜,徐添寿回到信国公府,便被徐妙锦给叫住了,“你站住,把脸转过来!” 徐添寿有些尴尬,“四,四姐!” “你是不是被朱疯子给打了?”徐妙锦看着他肿胀的脸道。 徐添寿丢都丢尽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徐妙锦点了点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让一个疯子给欺负成这样! 我早就说了,让你不要跟这疯子厮混,你非不听!” 徐添寿苦着脸道:“他偷袭我,要不然,他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行了,别丢人了,被打也就算了,还被抢走了一万二千两银子,爹知道后都上火了!“ 徐妙锦哼了一声,“你先去休息,明天我去吴王府要银子,他不给,我就进宫找陛下!” “四姐,算了,等过两天,他没能在陛下规定的时限内自证清白,咱们在一起告状,罚死他!”徐添寿道。 “可是爹让我配合他,说咱们家也有嫌疑!” “咱们家是受害方,能有什么嫌疑,别担心!”徐添寿摆摆手,“你还是离那疯子远一点,他现在疯病越来越严重了,一言不合就拔刀伤人。 你虽然武艺高强,但是这孙子太阴了!” 他摸了摸脖子,这会儿还隐隐作疼呢! 徐妙锦神情郁郁,“要是陛下罚了他,依旧不解除婚约怎么办?” “那就剁了他!”徐添寿压着声音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你疯啦!”徐妙锦吓了一跳,“你可别做傻事,到时候没人保的了你!” “我的意思是,下药,废了他的能力,反正他也不近女色,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了!”徐添寿道。 “不行不行,太狠毒了!”徐妙锦不住的摇头,“这件事再另想办法,你记住了,不可以动歪心思。” 徐添寿笑着说是,心中却不以为然。 疯子不近女色,有那玩意跟没那玩意有什么区别? 那些王爷,就算是没及冠,都好几个孩子了。 哪像朱钧,迄今为止都是孤家寡人。 翌日,皇帝约定时限的倒数第二天。 朱钧一大早就派人去燕王府要回信,可得到的依旧是等一等。 朱钧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了。 也许是真的查不到,毕竟谁会怀疑自己的枕边人? 又或者,真的是他在背后操作。 至于动机,暂时不明。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应该再抱有希望。 “小吉吉,召集府内众人,跟我走!”朱钧说道。 李吉霸点点头,旋即将王府的侍卫叫了过来。 两天时间,朱钧招够了千人。 因为都是青壮,吃饱喝足后,恢复的比较快。 虽然打仗还差点,但是用来唬人还行。 就是穿得参差不齐,这个只能后面慢慢来了。 “小的们,本王对你们好不好?” “好!” 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朱钧给银子,让吃肉,换新衣服,穿新鞋,给了他们尊严和体面。 以及活下去的希望,救了他们的命。 他们都感恩戴德。 “现在有人欺负本王,打算破坏咱们美好的生活,你们让不让?” “不让!” 众人情绪都激动了起来。 “娘的,哪个王八蛋敢欺负咱王爷,咱跟他拼了!” “就是,咱们好不容易才像个人样,谁敢让咱们重新去做泥腿子,咱们就跟他拼命!” 因为他们看过黑暗,感受过饥饿寒冷,就知道太阳和温饱到底有多重要。 所以,他们绝不答应! “好,那跟本王走!” 朱钧一招手,走出了王府,千人跟在他背后。 荀不三今天也没有出去招人,而是屁颠颠的跟在了朱钧的身后。 这一次,朱钧坐的不是两人大轿,而是正儿八经四抬轿子。 吴王府的招牌打了出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知道这朱疯子又闹得那样! 荀不三心惊胆战,“殿下,您这是打算去哪儿,不会是带着他们去干架吧?” 这事儿,朱钧真干得出来,他甚至怀疑,这次就是去找那个打他的人算账。 “是要干场大的!”朱钧点点头。 “哎哟,殿下,您闹这么大,惊动了陛下,要出大事的!”荀不三苦着脸,他虽然已经做好了陪葬的准备,可不想这么年轻就被嘎了。 “没事,到时候我就说是你怂恿的!”朱钧道。 荀不三吓得浑身一颤,紧跟着就听朱钧道:“这样,本王交个任务给你,你现在跑去燕王府,把我四哥给叫过来! 我就不拉你当挡箭牌!” 第二十五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砍! “您还要找四爷过来帮仗?”荀不三急的不行,“殿下哟,您昏头啦,四爷知道后肯定得气炸了。” “那行,你不找我四哥,那就进宫去找我父皇!”朱钧笑着道:“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一会儿我没见着人,你就死定了!” 荀不三都麻了。 疯了,朱疯子又开始发疯了。 找皇帝过来,那不是作死? “那奴婢还是去找四爷吧!”荀不三苦着脸,找四爷他最多挨几鞭子,找皇帝,他就死定了。 朱钧放下轿帘,闭目养神。 很快大部队就离开了京城,众人都是好奇,这朱疯子今天怎么出城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有说朱疯子是外出招流民,也有人说,朱疯子银子太多,拿去外面埋了起来。 离谱的要命。 这正是朱钧想要的效果。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穿过了一片人工林,这里是徐家的庄子,穿过徐家庄子,后山便是徐家祖坟。 所以,前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挖穿徐家祖坟,不可能! 线索浮出水面,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徐家祖坟是如何被挖塌的。 徐家庄子的人看到吴王的仪仗,都是大惊。 “快,快去禀告公爷,朱疯子又来徐庄了。” 庄子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堵在了去后山的必经之路上,有的手里拿着刀,有的则是锄头和菜刀。 一个个神情激动,眼中满是愤怒! 李吉霸上前,“吴王出行,快让开!” “不让,你们是不是又打算去挖我们公爷的祖坟?” “除非你们从我们身上踏过去,否则绝无可能!” 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徐家的老兵,身经百战,就是有些残疾。 自古老兵都值得尊敬。 朱钧下了轿子,走上前,拱手道:“诸位,本王这次过来不是挖坟,而是祭奠忏悔。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虽然来的晚了,但这样也能让本王心里好受些。 你们若是不信,可随本王一起过去。” 徐庄的人面面相觑,这家伙能信吗 这时候,一个威武的壮汉上前,“担不起殿下的忏悔,殿下请回吧!” 此人叫徐铁牛,昔日是参将,不过断了一只手,就隐居在此,在庄子里有很高的威望。 “本王今天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就没有退回去的打算!” 尊敬归尊敬,但是面对想弄死自己的徐家人,朱钧也打算先礼后兵,“我知你们有武艺在身,对国家有功,所以也不愿意强硬。 但今天这柱香,本王上定了。 刀剑无眼,本王不会伤你们,但是你们敢伤本王吗?” 朱钧一把抽出李吉霸的刀,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霎时间鲜血淋漓。 “殿下!” 李吉霸一愣,旋即飞快的撕下了一块布,给朱钧包扎。 朱钧却缩回了手,任由鲜血滴落,“再不让,下一次划破的就是我的脖子,别说你们活不了,就算是你们的公爷,也活不了!” 说着,他就把刀子架在了脖子上。 那视死如归的气势,倒是真把徐氏的人给镇住了。 徐铁牛双目圆睁,这朱疯子发起疯来,连自己都砍呐。 他要是真在徐庄的地界上有个闪失,谁也担待不起。 “好,殿下既然诚心忏悔,那小人自然不会阻止,但上香重在诚信,何须多人? 铁牛可带殿下上山,余者就在庄子里喝口薄茶,如何?”徐铁牛道。 “行,本王只带几人上山即可!“ 朱钧一招手,就有人抬着香纸蜡烛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徐庄的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朱疯子,竟真是忏悔来了? 徐铁牛收回目光,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人群分开一条道。 朱钧害怕他们反悔,刀子一直捏在手上。 他目不转睛,直视前方,忽略了旁人的目光。 “疼,真他娘的疼啊!” 走到后山脚下,朱钧将刀子丢给了李吉霸,刚才为了面子装杯杯,根本没想到刀这么快。 “殿下,您还好吧?”李吉霸担心道。 “还,还好,下次刀子磨快点,太钝了,给本王挠痒痒呢!”朱钧干笑道。 闻言,李吉霸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敬佩。 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自家殿下,就是在藏拙。 什么疯子,败家子,那完全就是世人对他的偏见! “是,属下以后必定日日磨刀,绝不让殿下失望!”李吉霸道。 很快,就到了徐家祖坟。 入眼的便是神道石像生,然后巨大的罗城,中间则是背负石碑的巨大赑屃。 一个老大的混泥土坟茔引入眼帘。 以朱钧考古学博士的眼光,这风水不错,但是太招摇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盗墓贼,这里有很多宝贝? 只不过此时,徐家祖坟凹陷下去一大块,害怕雨水落入其中,徐家人便在这里直起了一个老大的帐篷。 朱钧假模假样的上香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徐家先人,挖你们家的不是我,是你们家的不孝子。 一定不要错怪我,我也是受害者。 晚上托梦给那些不孝子,早点让他们下去伺候你们,谢谢了!” 说完,朱钧恭恭敬敬的将香插在坟头,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把小铁锹,径直走向坑洞。 “你做什么?”徐铁牛目眦欲裂。 其他人更是火冒三丈。 这朱疯子,果然没安好心! “填土,别担心。”朱钧说道:“虽然这件事本王也是受害者,但作为徐家的女婿,给徐家祖坟填土,也是应当。” 听听,多不要脸呐。 他居然说自己是受害人! 徐铁牛气喘如牛,但是李吉霸已经抽出了刀,这个大汉带给他很强的压迫感。 若是自己敢随便乱动,他绝对会出刀。 “不用了,陛下已经下旨,到时候把祖坟迁到皇陵,殿下还是不用白费功夫了!” 徐铁牛话还没说完,朱钧就带着铁锹跳进了坑洞之中。 此时艳阳高照,坑洞里也不算黑,偌大的墓穴之中,有许多的石块和泥土,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 不出意外,这轮廓是他躺出来的! 第二十六章 拨开云雾见月明! 外头,李吉霸正在跟徐铁牛等人对峙,喊声很大。 朱钧知道,留给他找线索的时间不多。 他点燃了火折子,又抽出了藏匿在身上的简易火把,点燃后,墓穴被照亮。 壁画朱钧直接略过,棺椁有些腐朽,没什么臭味。 他也不害怕,以前实习的时候,他也跟那些专家老师下过墓,甚至还亲手从棺椁里将墓主人的遗骸捞出来。 他怕死,但是不怕鬼神。 “地上脚印不算多,其中有我的脚印,还有徐妙锦的,棺椁周边有一圈脚印,应该是墓穴塌陷后,有人进来检查过陪葬品。 能进来的不是一般人,必然是徐家直系,但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心腹家臣。” 他拿起地上的泥土,有人工筛选出来的夯土,也有用糯米汁和石膏浇出来的混泥土。 为了保持干燥,夹层内部还有木炭。 洞口从劵顶斜下来,洞口不算规则,但是直通主墓室,可以给八十五分! 朱钧掰开混泥土,轻轻一抿,就成了渣。 而且石膏混泥土表面有微孔,气泡,断裂面。 一个新修建的祖坟,又没有经历过几百年的风雨,怎么可能侵蚀成这个样子? 最重要,这是一个国公的祖坟。 大业朝的人对先祖安息之地,最是看重,所以大业朝的律令也有规定,盗墓者,斩首! 朱钧在洞口继续扒拉混泥土,这些混泥土就像是垃圾工程,随便一扒拉就簌簌落下。 朱钧又拿起铁锹,砸向其他地方,差点没把朱钧的虎口给震裂。 “如果是米浆混合的比例没有弄好,绝不可能是这一处!” 朱钧眼睛越发明亮,他将火把映照在墙壁上,残破的壁画上,有黑色的印记。 似乎又被人擦拭过的痕迹。 甚至因为太过用力的擦拭,导致壁画剥落。 “我知道了,这里不是被人挖空的,而是被人用酸给腐蚀掉的。”朱钧咬牙切齿,大业有硫酸,那是道士炼丹的产物。 另一个世界的唐朝,就有明确记载‘炼石胆取精华法’。 就是将石胆,即天然胆矾,也就是天然矿物五水合硫酸铜进行高温干馏,干馏后得到的气体产物经冷凝后得到一种液体。 也有另一种称呼,名为绿矾。 他曾看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盗贼,用这绿矾,在大户人家的墙上化出一个窟窿,然后进屋偷盗的事情。 能够将墓穴腐蚀成这样,必然不是一次腐蚀的,而是多次。 这壁画上酸水残留,便说明酸水已经将墓穴腐蚀,别说开挖了,就算是人站在上面,也会塌陷。 难怪前身会死在这里。 猝不及防的坠落,再加上大量沙土碎石,不死才怪。 真相已然明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做成这件事的,就是徐家内部的人! 朱钧则是在想,该如何自证清白,就算他现在找到了线索,那也要让皇帝信才是。 “小吉吉,拉我上去!”朱钧朝着洞口喊道。 李吉霸看着徐铁牛冷哼一声,收回刀,旋即将朱钧拉了上来。 “这么紧张作甚,我就是下去清理了墓穴中的土!”朱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恨不得吃掉自己的徐庄人说道。 徐铁牛眼神冰冷,旋即跳下墓穴检查了一番,确定没少东西,才上来,“吴王殿下,你香也上了,拜也拜了,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啊不,本王还要等人!” 朱钧一屁股坐在了墓前的台阶上。 “吴王殿下,一会儿小姐来了,你可讨不到好!” “本王等着!”朱钧现在对徐家人,没有半点好感。 那徐妙锦要是再敢随意动手,李吉霸也是不是吃素的。 见威胁无用,徐铁牛只能期盼徐妙锦早些来。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徐妙锦的声音,“朱疯子,你又来我家祖坟撒野,是不是打还没有挨够?” 朱钧循声看去,来的不止是徐妙锦。 还有朱镝和徐添寿! 荀不三则是弓着身子,跟在后面。 徐妙锦气呼呼的冲过来,伸手就想去抓朱钧,却被一堵人墙给挡住了。 “你是谁?” 徐妙锦看着李吉霸,“让开!” 李吉霸巍然不动,“王妃,有话说话,动手不好!” 朱钧对李吉霸是越来越满意了,他看着徐妙锦,“我说母老虎,我不过来你家祖坟上香,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叫谁母老虎?”徐妙锦气的不行,就要推开李吉霸。 可李吉霸三两下就化解了她的攻击,一动不动的守在朱钧的面前,“王妃,请自重!” “妙锦,你先别急,让我来!”朱镝说了句,看着毫无形象坐在那里的朱钧,怒斥道:“老六,你看看你,身为王爷,却没有一点作为王爷的威严,还不快站起来?” 朱钧连忙起身,“四哥,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还有脸让人来叫我?”朱钧大步上前,抬手就要打下去。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在朱钧的身上,李吉霸直接上手,“燕王殿下,请冷静!” 朱镝眼中满是惊讶,这壮汉居然敢拦他,旋即怒火升腾,一脚揣在了李吉霸的身上,“本王教训自己弟弟,有你什么事!” 李吉霸挨了一脚,抿嘴不敢吭声,可还是牢牢的守在朱镝的面前。 “四哥,你休伤我兄弟!” 朱钧一把拉过李吉霸,伸手替李吉霸掸去了衣服上的脚印,关切的问道:“疼吗?” 李吉霸心中一暖,摇头,“不疼!” 朱钧将他护在身后,一把抽出刀,丢在了朱镝的脚边,“来,四哥,拿巴掌打不痛快,拿刀砍我才爽快。 反正我这个弟弟,在你眼里,就是个祸害,死了一了百了!” 朱镝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周围人也都皱眉看着朱钧。 朱钧见朱镝不吭声,连忙将刀捡了起来,塞进了他的手中,红着眼睛道:“我上门求你,你让管家搪塞我。 父皇只给我了七天时间,今天是第六天,明日便是大限之日。 我数次派人去问你,你总是让我再等两天。 敢问四哥,在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弟弟?” 第二十七章 四哥,照这里砍! 那殷红的双目之中,泪水在眼眶打转,失望几乎溢出来。 朱镝一时间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脑海中更是浮现出昔日的种种,没有害疯病前,他对这个幼弟也是颇为宠爱。 大哥带他,他就牵着朱钧。 小家伙挂着鼻涕泡,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四哥,闯了祸也从来不把他供出来,而是陪着他一起受罚。 被打的屁股肿胀,还笑着安慰他说没事! “怎么,四哥是不屑与我这个蠢笨的弟弟说话吗?”朱钧惨笑一声,“也是,若是四哥真把我当弟弟,又怎么会让我日日夜夜在痛苦中煎熬失眠。 又何至于让弟弟惴惴不安,犹如天崩地塌。 想来在四哥心中,我无关紧要! 最可笑的是,我竟只能用这种手段,才能让四哥出来! 这算哪门子的兄弟! 与其让父皇杀了我,还是让四哥代劳吧。 免得脏了父皇的手。” 这扎心的话,让朱镝也不自觉的呼吸急促,他握住刀柄,手背青筋暴起,“我” 他的喉咙里犹如塞了一团棉,心中那一丝兄弟情义,更是叫他无地自容。 “动手吧,四哥!” 朱钧将自己的头发撩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照这里砍,速度要快一点,狠一点,这样弟弟不痛!” 当啷! 朱镝的手再也握不住刀,应声落在了地上。 一时间满腔自责。 徐妙锦竟觉得此时的朱钧特别的可怜,心中不由的升起了怜悯。 “跟我走,我替你向父皇求情!” 朱镝一把拉住了朱钧的手。 徐添寿一愣,下意识的抓住了朱镝的手,“四爷,他挖我家祖坟!” “松手!” 朱镝眼眶也是微红,压着声音低吼道:“他是我亲弟弟!” 一开始,把朱钧卷进来,他就不愿。 现在听到朱钧的话,更是让他自责的要命。 徐添寿咬牙,松开了手。 若求情,那弄这一出,又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为了惩罚朱疯子? 朱钧低着头哽咽,眼角余光却瞥到了这一幕,心顿时凉了半截。 真的跟朱镝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哭的更大声了,“杀了我,我不要你求情,我不要你这四哥,我要大哥” 朱镝深吸口气,拉着朱钧就往前走,“闭嘴,再哭我揍你!” “大哥就从来不会打我,也不会凶我!”朱钧怯怯的缩了缩脖子。 朱镝见朱钧使性子赖地不走,也是颇为无奈。 旋即只能蹲下,耐着性子道:“是四哥不好,四哥不该把你晾一边,你跟我进宫见父皇,行吗?” 他劝了好一会儿,朱钧才‘勉为其难’的起身。 徐妙锦抿嘴不言,徐添寿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吉霸默默的跟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行人下了山,来到了徐庄,结果发现了朱远章和徐进达。 朱镝一惊,没想到竟然惊动了父皇,快步走过去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朱远章冷脸不语,看向不远处的朱钧,“混账,你又来徐庄作甚?还弄了这么大的阵仗!” 徐添寿不等朱镝开口,抢先跪地,“陛下,吴王殿下又去挖臣的祖坟,劝都劝不住!” “禽兽,你少放屁,本王明明是过来祭拜!”朱钧也连忙跪地,“父皇,儿臣过来不是闹事,更不是挖坟,而是心中惭愧,故此过来祭拜徐家先祖。 打扰徐家先祖安息,不管这坟是不是儿臣挖的,都跟儿臣有关系。 作为徐家女婿,儿臣更是寝食难安,若父皇不信,自可询问徐庄众人!” 朱远章扫视徐庄众人,“这孽畜说的可是事实?” 徐庄众人低头不语,朱远章心里便明白,朱钧所言非虚。 他只带了几个人上去,又有徐家人随行,挖坟不可能。 “你们不吭声,是默认的意思吗?人在做天在看,虽然你们不情愿我做你们徐家的姑爷,但是也没必要栽赃陷害我吧?” 朱钧攥着双拳,双目通红道:“怎么,我来祭拜也错了?难道你们非要我死,才满意?” 朱镝心中惭愧更甚,旋即对朱远章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不如让儿臣来查,必定能够给信国公一个交代,也给父皇一个交代!” 朱远章看着朱镝,“咱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管这件事?” “长兄如父,大哥不在,我这个做四哥的有看管弟弟的职责,现在老六犯下错误,那便是我这个做四哥的错!” 朱镝叩头道:“求父皇给老六一个机会!” 他之所以求情,可不单单是为了那一丝尚存的兄弟情义,更是为了洗脱徐家的嫌疑。 况且朱远章查到了赌场,他不敢赌。 这件事查到这里,已经逐渐脱离了掌控! 所以,这也是为他自己善后。 朱钧没死,是他命不该绝,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对一个疯子下手了。 朱钧心中则是冷笑连连,自己这个四哥,还挺能装。 原来,他以为是四嫂徐妙云,现在看,跟朱镝也逃不脱干系。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现在的他,还太弱。 弱到谁都能够踩上一脚。 “对对对,四哥说的对,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朱钧头如捣蒜。 朱远章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徐进达,“天德,你怎么说?” 徐进达在心里叹了口气,拱手道:“陛下,还是让燕王查吧,查清楚真相,对谁都好!” 他很清楚,朱远章是不打算轻易让这件事揭过去了。 毕竟有人想害皇子,这一次是朱钧,那么下一次会是谁? 这种大事,朱远章是不可能轻飘飘揭过的。 “那好,就让老四查。”朱远章道:“老四,这个任务就给你了,有线索,第一时间来告诉咱!” “是,父皇!”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朱远章看着朱钧,见他满手的血迹,落得衣服上都是,脸色一沉,“你手怎么回事?” 朱钧连忙将手缩了回去,又怯怯的看了一眼徐庄的人,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没,没事,是,是儿臣自己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朱远章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大步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看着那长长的口子,还在不断的渗血。 这分明就是刀子砍出来的。 “是谁!” 朱远章扫过徐庄众人,眼中杀气毕现! 第二十八章 儿子牵马,天经地义! 徐庄众人都是心中发寒。 徐进达心中暗道不好。 难不成朱钧手上的伤,是刚才起了冲突所致? 若是如此,今天恐怕难以善了。 “不说是吧?” 一开始,得知朱钧挖了徐家的祖坟,朱远章无比的失望,险些将他斩了。 而后调查中,越来越多的端倪出现,他又觉得愤怒。 敢对他的儿子动手,哪怕他有疯病,被人瞧不上,那也是他的嫡子之一! 现在可倒好,居然都当着他的面动刀了。 下一次是不是就敢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杨先!” “臣在!” “查清楚是谁动的手!” “是!”杨先拱手,如鹰隼般的眼睛扫过众人。 徐进达心沉了下去,这件事发生在徐庄,他如何自辨? 眼看事情闹大,朱钧连忙道:“父皇,是儿臣不小心割伤的,跟其他人没关系,真的,儿臣发誓!” 朱远章扫过朱钧脖子上那细微的伤口,“你脖子上也是你自己不小心割伤的?” 朱钧嘴角一抽,“也是儿臣去祭拜徐家先祖时划伤的,跟他人无关,请父皇明察!“ 朱远章微微叹了口气,朱钧虽然不成才,但是也是有优点,比如,对朋友实诚,虽然有勇无谋,但是胜在够义气。 虽喜欢斗鸡遛狗,却也没做过伤害百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撒谎,就他那狗脑子,撒一个谎根本没法圆。 从小犯了错,就是梗着脖子,撅着屁股挨揍,也不喊疼。 脾气很硬,这一点倒是随他! 见朱钧眼神闪躲,朱远章便知道,他肯定在撒谎,可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始终觉得自己亏欠徐家。 想到这里,他摆摆手:“既然如此,就算了,跟咱回宫,让太医包扎!” 朱钧连忙道:“父皇,我皮厚,一点小伤,跟挠痒痒似的!” 朱远章瞪了他一眼,“逞什么能?回宫!” 朱钧缩了缩脖子,前身对老朱还是特别敬畏,但是朱钧更清楚,老朱这样的开国大帝,最喜欢有志气,有骨气的人。 “天德,咱就先走了,这件事没搞清楚之前,迁坟之事就暂缓一些时日。” “微臣明白!”徐进达满嘴苦涩的拱拱手。 “老四,你也要上点心!” “儿臣明白!”朱镝点点头。 “回宫!”朱远章见朱钧还愣着,一巴掌拍在朱钧的脑袋上,“愣着作甚,难不成还要老子请你?” 朱钧连忙跑到朱远章的马前,牵住了缰绳,“父皇,您慢些!” 朱远章一愣,不由笑了起来,“是有点长进,竟知道给咱牵绳了!” 朱钧现在必须得好好巴结老朱,要慢慢改观在老朱心里的印象,只要唤起老朱心里的父子亲情,他小命就保住了。 想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儿子给老子牵马,天经地义!” 朱远章翻身上马,大笑道:“好一句天经地义,咱喜欢听!” 很快,朱钧牵着马离开。 朱镝等人在后面恭声道:“恭送父皇(陛下)!” 等众人离远了,徐进达走到朱镝的面前,“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 陛下对皇子的安全最是上心,若是不能查出真相,恐怕” “岳丈放心,这件事包在小婿身上。”朱镝拱拱手,又看了徐添寿一眼,旋即离开。 徐添寿一咬牙,追了上去。 徐进达此时有些头疼,也懒得去管徐添寿,他扫了其他人一眼,“吴王手上和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不是咱们的人伤的?” 众人不住的摇头,徐铁牛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徐进达听得直皱眉,“这疯子居然疯到砍自己,不过,你说他方才进了墓?” “是,属下方才也进墓看了,墓中一切完好,没有任何损失!”徐铁牛道。 “奇怪,他到底进墓作甚?”徐进达不理解,旋即他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莫非他在里面藏了东西?还是说有人怂恿他来的?” 他根本就不相信,朱疯子会真的忏悔。 “爹,您别太担心,姐夫既然出面了,肯定能洗清咱们家的嫌疑。”徐妙锦见徐进达愁眉苦脸,劝道。 徐进达干笑一声,“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水落石,麻烦要来了!” 说完,他看着朱镝的背影,若有所思。 朱镝回到燕王府。 徐添寿则是不断的劝诫,“姐夫,咱们做了这么多,为的什么?现在岂不是自废武功?” 朱镝攥着怀里的玉佩,原本如铁的心肠,此时也软了一点。 他看到朱钧哭着说要大哥的时候,根本就下不了手。 “一个疯子而已,不足以影响大局。”朱镝深吸口气,“若是我连一个疯子都怕,那还争什么? 还是说,你希望本王做孤家寡人?”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黑衣和尚走了出来,“殿下,你还是心软了。” 朱镝道:“不是心软,是事发突然,原本计划,疯子早该死了,他若死了,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实行。 而现在本王很被动!” 他猛的看向徐添寿,“是你,没有做好这件事。 你要想清楚,出手次数越多,留下的线索就越多。 到时候危害的不仅仅是你家,还有本王。 我父皇,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徐添寿哑口无言。 的确,是他没有做好这件事,要是朱疯子死了,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想到这里,他冷声道:“我来弥补过错!” “不可!”朱镝黑着脸,“以后,不要再管他了,他不会成为我的麻烦!” “心软跟沉溺女色的危害一样大!”黑衣和尚说道。 “大和尚,那是我亲弟弟!”朱镝怒视着他。 黑衣和尚淡淡道:“可是殿下要抢的不也是亲哥哥的东西?” 朱镝默然,嘴硬道:“那不一样,竞争是竞争,而不是滥杀无辜,老六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相反,我欠他颇多! 从今以后,不许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徐添寿无奈的看了黑衣和尚一眼。 黑衣和尚摇头道:“想成就伟业,最重要的就是硬心肠,咱们的殿下,心乱了,那便有了破绽!” 第二十九章 老朱的惭愧! 总体来说,朱钧还是比较满意自己这一次布局。 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搞清楚了墓穴塌陷的原因,诓来了朱镝,还成功拉徐家入局。 现在更是进一步缓和了跟老朱的父子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是谁在害自己。 进到奉天殿,太医给朱钧包扎,“殿下,有点疼,忍着点!” 朱钧脸都疼绿了,嘴上却道:“我皮厚,不怕疼!” 闻言,朱远章也是摇摇头。 这臭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硬! 许久,朱钧手上涂抹了黏糊糊的膏药,手也被包成了粽子。 “谢了,太医!” “殿下客气了!”太医见鬼一般的表情,这朱疯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下去吧。”朱远章挥退了太医,旋即把朱钧叫到面前,“是谁教你去祭拜徐家先祖的?” 朱钧就知道老朱会问,便把想了一路的应对之词说了出来,“没谁,就是觉得心里不好受,就去了。 活人住破房子,都难受,更何况死人呢。 要是下雨倒灌,那不把他们给淹了? 到时候徐家先祖托梦怪罪我,那儿臣晚上可不敢睡!” 听到朱钧的话,朱远章忍俊不禁,“臭小子,话糙理不糙,是这个理儿!” 朱钧嘿嘿一笑,“所以儿臣想了想,就去上香告罪,然后想着把徐家先人的‘家’给修好,顺便把落在他们‘家’中的碎石给铲出来!” 朱远章心里就更满意了,“做错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死性不改。” 朱钧顺着他的话,“对,大哥也经常这么跟我说,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要把他们家给修好来。 不过,我丈人家给先祖修建的坟墓也太渣了,那混泥土块随便一扒拉就哗哗的往下落。 随手一抿就成了粉末,别说矗立几百年了,就算三两年估计就要塌了!” 朱远章抓住了朱钧话里的重点,“那可是糯米汁浇筑的混泥土,怎么可能这么脆?” “父皇不信?等等,您看了便知!”说着,跳了跳,然后开始在衣服里掏了起来,紧跟着就拿出了一块混泥土递了过去,“就这个!” 朱远章一愣,“这是你从墓室里带出来的?” “对啊,本来是想告诉我丈人让他上心点,结果父皇就把我叫进宫了!”朱钧苦着脸道。 朱远章也不嫌晦气,一把拿过朱钧手里的混泥土,轻轻一掰,就断了,稍为一用力,直接就碾成了粉末。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你确定是从墓室里拿的?” “肯定不会有错,要是父皇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工程质量太差劲了,我老丈人真不讲究。 给自己先人盖这么差的房子,也不怕先祖托梦!”朱钧义愤填膺的道。 朱远章眯起了眼睛,朱钧肯定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如果真的跟朱钧说的一样,那么问题就出在坟墓本身。 这种质量的坟墓,别说挖了,就算是站在上面,也会塌陷。 朱钧只需要绕过看守,往那里一站,不需要帮手,甚至不需要工具,就能够踩塌劵顶。 可他怎么知道哪一块位置有问题? 那坟茔又不是他修建的。 见朱钧还在说墓穴质量不好,朱远章心中也是无奈,这疯小子,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发现了最重要的线索。 那祖坟是从淮西迁过来的,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徐进达自己都说,用了很厚的混泥土,就是大锤都敲不开。 质量不好是不可能的,工匠更没那个胆子做手脚。 所以,必然有人提前在坟墓上动了手脚。 但是也不能听朱钧一面之词,他把手中的混泥土递给了贴身太监王狗儿,“把这个给杨先,再让杨先代替咱给徐家先祖上一柱香,迁坟之事虽然暂缓,但是缺口还需要补上!” “是,陛下!” 王狗儿心领神会,用手帕包裹住混泥土匆匆离开。 “行了,你别絮絮叨叨了。”朱远章道:“你以后要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咱一定饶不了你!” 朱钧缩了缩脖子,“儿臣不敢了。” 旋即跪在地上,用另一只手给朱远章敲腿,“爹,别生气了,儿子知错了!” 见他改了称呼,朱远章叹了口气,“你这疯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要是当年没有波阳湖一战,你也不会如此。 恐怕会像你其他哥哥一样,领军护边!” 波阳湖一战? 朱钧满脸的迷茫,根本想不起当初发生了什么。 “爹,当时发生了什么?” 朱远章咬牙,“当年跟陈汉在波阳湖大战,你爹我中了计,稍败陈汉一筹。 也就是那一次水战,你撞伤了脑袋,这才害的你时而发疯,时而清醒。”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亏欠。 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当爹的人没有保护好孩子。 以前的朱钧,不仅长得像他,性子几乎跟他一模一样。 是个极好的孩子。 现在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朱钧也到了及冠的年纪。 因为离经叛道,朝中大臣厌之,甚至无人愿意出面给他举办及冠的成年仪式。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愧疚。 他将朱钧搀扶起来,看着这个跟自己年轻时有八分相似的儿子,甚至比他大哥更像自己。 “是吗,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朱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狗吃的记性,太健忘了!” 见朱钧一脸苦恼,朱远章想到了他在京城悬赏自己行踪线索的荒唐事。 “莫非,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还是说,有人动了手脚?”朱远章心中这么想,旋即对朱钧道:“行了,换一身衣服,中午在这里陪咱一起吃顿饭!” 上一次跟朱钧吃饭,已经是八年前了。 “是,爹!”朱钧脸上露出一丝期盼,可眼神又有一丝对父亲的惧怕。 很快,他换了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 朱远章面前摆放着四菜一汤,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他本就是泥腿子出身。 就算当上了皇帝,也是勤俭节约,身上的衣服破了,也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 甚至连被单,都是马皇后用做衣服的边角料缝合的。 绝不是那种空喊口号,又不身体力行的皇帝! 第三十章 惊呆朱远章! 见朱钧不动筷子,朱远章以为他不喜,便说道:“怎么,难以下咽?” 朱钧摇头,眼中有些钦佩,老朱虽然铁血,对别人苛刻。 但是对自己的要求,也近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他早饭,不过一叠蔬菜,一道豆腐。 民间有童谣:“皇帝请客,四菜一汤,萝卜韭菜,着实甜香;小葱豆腐,意义深长,一清二白,贪官心慌。” 这哪里是一个皇帝,就连中产家庭都比他吃的要好。 不仅如此,他还把御花园改成了菜园子,命人精耕细作,以补贴皇宫。 “不是,已经很好了,京城那些乞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儿臣想想有些惭愧!”朱钧叹声道。 “所以,你这两天,就把那些乞儿给招进了王府?”朱远章问道。 朱钧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道:“前两天出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抱着我的大腿,卷起袖子说自己吃的少,特别能干。 让我买下她,我的手臂,甚至比她的大腿还粗。 换做其他人家的孩子,这般年纪,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 我心里堵得慌,能买多少算多少,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敢说让他们吃上山珍海味,最起码能够为他们提供一间房子,为他遮风避雨。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总之做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小姑娘笑着感谢我的时候,我突然特有成就感!” 朱远章点点头,心中很是欣慰,虽然不知道朱钧是一时兴起,还是大发善心,他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他长进了。 甚至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 “你做的很好,咱很欣慰!”朱远章难得夸了一句,旋即脸色又露出了无奈之色,“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不单单是大业。 陈汉,大周的日子都不好过。 咱们境内的灾民也很多,这两国的灾民活不下去了,就往咱们大业钻。 有好些细作混入其中,可是咱也不能拦住这些百姓不是? 一旦拦住他们,那就等于绝了他们的生路。 这种事情,咱做不出来!” 朱远章想到这事,也没什么胃口了,“国库空虚,粮食也不够,虽然有赈济的粥,可也只能吊住他们的命。 天才刚凉下来,到明年开春还有好几个月。 咱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完,朱远章也是自嘲,跟朱钧说这事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能提什么意见? 要是老大在就好了,最起码还能安慰他! 朱钧则是有些迟疑,这个世界很像另一个世界的元朝末年。 但是蒙元人已经被赶到了草原上,中原三国鼎立的格局已经快十年了。 而且天灾人祸不断。 他是考古专业的,最了解历史。 明朝开国二百多年,天灾人祸不断,恰好碰上了大寒时期。 凡王朝碰上寒期,必然有大动乱。 现在的大业,似乎就被小冰河笼罩了,一年比一年冷,这才刚立冬,就开始结冰了。 那些灾民就算活下去,也会被冻的手烂脚烂,留下一辈子难以根治的暗疾。 “实在不行,咱们给他们一些活干得了!”朱钧摸着下巴道:“应天的城墙不是还没修好吗,让他们干,给他们吃的。 把赈济的粮食省下来,还可以修建城墙,加快进度。 再不济,咱们大业这两年不是老发大水,让他们去清理沟渠,多修一些水库。 我听说大周今年干旱,关陇那边颗粒无收,谁知道明年咱们大业会不会干旱。 所以提早做准备,也挺好。 大哥经常说,这叫未雨绸缪! 还有,咱们应天的路也太破了,怎么说也是都城,一下雨就泥泞,都没眼看了! 还有皇宫修建的也挺慢,一进来就是漫天灰尘,下雨天还好,到了夏天,我的府邸都是厚厚一层灰,忒难受了!” 朱远章细细的思索着朱钧的话,越想越觉得可行,“好,这个主意好,以工代赈,能省下不少银子,还不用征发民夫。” “这个主意好吗?”朱钧挠挠头,有些不自信的道:“爹,我随口瞎说的,说错了您可别怪我!”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朱远章饭都不吃了,站起来踱步,满脸惊喜,“你小子,冷不丁给咱来一下,倒是把咱给惊着了!” 朱钧只是憨笑,“都是大哥平时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就胡编乱造的。” 朱钧想要改变老朱的看法,却不想让老朱认为他以前的疯癫都是装的。 疯是保护色。 这也是他必须坚守的底线。 “我儿子就是聪明,瞎编乱造都比那些吃干饭的废物好多了!”朱远章说的是那些臣子,造城墙不行,造皇宫不行,就连赈灾也不行。 瞧瞧他家老六,随口胡诌都能提出一个一石三鸟的计划。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法,都一并说了!” “我说错了,爹不会揍我吧?”朱钧缩了缩脖子,“四哥老揍我,我都被他给揍怕了!” “老四天天揍你?” “也不是天天揍,总之我不能说,四哥要知道了,肯定又要揍我了!” 见朱钧一脸惧怕,朱远章心中也有些不悦,这老四真是的,就算管教弟弟,也不用下狠手吧? 看把孩子给打的,都弄出心理阴影呢。 “放心,爹不揍你!” 朱钧幼稚的伸出小拇指,“拉钩我就信你!” 朱远章愣了愣,想朱钧及冠之年,居然如此小孩子心性,他心中就更加的难受了。 也许,自己不该这么早就放弃对他的培养。 他又想起朱钧小时候,也是很喜欢跟他拉钩,他不由的伸出手,“爹答应你,不揍你!” 拉钩之后,朱钧这才道:“那行,我就说了,要我说啊,那些灾民跑到咱们大业来,才恰恰说明,咱们大业是个风水宝地呢! 就好像我天天喜欢去聚宝楼吃好吃的,要是他家不好,我才不去! 这些人跑到咱们大业来做客,虽然招待他们很麻烦,消耗也很大。 但若是把他们招待高兴了,那说不定就在这边定居了。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那大周和陈汉的人才不全都跑到咱们大业来啦? 就好像聚宝楼虽然贵,但是好吃啊。 他若是大减价,其他酒楼,根本就没生意。 久而久之,没生意,肯定要关门大吉的。 如果大周和陈汉没人了,那他们就要国破人亡!” 朱远章一拍手,“妙啊,咱怎么没想到这点!” 第三十一章 得人心者得天下! 朱钧举的例子很啰嗦,但是话糙理不糙。 那些官员怎么说的? 闭关不让这些灾民进来。 朱远章志在一统天下,怎么可能放任灾民不管? 现在朱钧这番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叫赢人心者赢天下!”朱远章纠正道。 “对对,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朱钧拍了拍自己的嘴,“我就是脑袋笨,没什么学识,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笨,你只是有病,这不是你的错!”朱远章看向朱钧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朱钧一时间竟不知道朱远章是在骂他还是夸他,干笑一声道:“爹,咱们必须给这些人招待高兴了才行。 然后想办法,把他们的人全都给挖过来,让他们无人可用。 只要是人才,咱们就给他们高官厚禄,不怕他们不来。”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件事实行起来可不容易!”朱远章道:“虽然有科举,但三年一次,咱觉得人不够用呐!” 开业开国九年,但是科举只举行了两次,而且参考的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北地那边,人数寥寥。 他觉得人才不够用。 “开恩科呗!”朱钧道:“爹,要我说,最好把陈汉和大周的读书人都骗过来,让他们参加咱们大业的科举。 要是中了,咱们就用他们,这样一来,还愁没人用吗?” 朱远章又是一愣,“好小子,你心可够大的,要是那些细作蒙混进来刺杀咱怎么办?” 朱钧道:“难道咱们大业就没有反骨仔了吗?” 朱远章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但是风险也不小。 一旦开恩科,昭告天下,估计真的能把陈汉跟大周的读书人都骗过来。 他要的是人心。 而人心掌握在士大夫的手里。 “这个不急!”朱远章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这些又是老大跟你说的?” “不是,大哥没跟我说这个,我就是看到聚宝楼抢人,沈大宝就是用这招从别的客栈高价挖人。 把那些客栈的人才挖空了,就算有生意,没有人管,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愿意过去吃饭了!” 朱钧不会留下明显的破绽,万一大哥回来,老朱去问怎么办? “看来你跟那沈大宝厮混在一块,也不是全然没有学到东西!”朱远章道。 “爹,其实沈大宝人还行,要不你把他们父子给放了吧,我没几个朋友,沈大宝也算一个!” 朱钧壮着胆子道,现在老朱正高兴,试探一下口风。 成了,就白捡了两个赚钱小能手。 不成,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不行,沈家父子不能放了!”朱远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事关朱钰,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宁错杀,不放过。 朱钧心中暗暗叹息,看来沈家父子是死定了。 可惜了,沈万千是个做生意的人才。 “咱今日跟你聊的,你谁也别透露知道吗?特别是开恩科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说。”朱远章道。 “那大哥如果问起来,能说吗?” “那可以!”朱远章点点头,“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老大说!” “哦!” 其实朱钧蛮羡慕朱钰的,这么得宠的太子,怕也只有明朝的朱标了。 只是希望他别跟朱标一样短命才是。 有这种扶弟魔大哥罩着,那还不是横着走? “你以后没事,就去大学堂,跟你那些侄子一起上课!”朱远章道。 朱钧一愣,大学堂就是朱远章给皇子皇孙设立的学校。 而授课的先生,是大哥朱钰的授课恩师,宋廉! 官至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 也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师。 “爹,那不合适吧,我都这么大了,去跟毛孩子一起上课”朱钧都无语了,现在里面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不是他的弟弟就是子侄辈,他过去不得被人给笑死? “让你去就去,少废话!”朱远章瞪了一眼,“以前是老子对你疏于管教,从今天起,你要是再发疯,老子就揍死你! 明天你要是不去,别怪咱不客气。 还有,去了大学堂要对授课的先生客气点。 咱从小就是泥腿子,但是并不妨碍咱好学!” 朱远章起事的时候,就请了很多名仕教他读书,他虽然是泥腿子,但是非常好学。 同时对子孙后代都特别的严格,特别是教育这一块,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都是不识几个大字的臭丘八。 朱钧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心中高兴自己解决性命之忧之后,又担心自己太过受到老朱的照拂。 那他还怎么愉快的享受奢靡生活?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离开京城。 这些人套路太深,万一掉进去爬不出来,就完了。 “除此之外,以后初一十五上朝,你也要站在一边旁听!” “啊!”朱钧愁眉苦脸的,“爹,您放过我吧,我对政务半点兴趣都没有!” “没出息的玩意,现在天下尚未一统,你作为大业吴王,难道要鬼混一辈子?” 朱远章本来见朱钧有所长进,心里也很是高兴,可现在看他浑身抗拒的样子,是又气又怒,“咱可告诉你了,咱朱远章的儿子,可以纨绔,但是不可以没骨气,更不可以像个软骨头。” “那我去就藩行吗?” “你配吗?”朱远章火冒三丈,“就你这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样子,还想就藩? 你会管理藩国吗? 等你什么时候长进了,有本事了,再谈就藩。 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应天!” 朱钧被打击到了,这老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爹,我” 他正想反驳,可这时杨先进来了,“陛下,臣上香回来了!” 朱远章哼了一声,嫌弃的对朱钧道:“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准时去大学堂,若迟到,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朱钧苦笑连连,也没办法,虽然保住了小命,可事情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爹,儿子告退了!” 朱钧说完便离开了。 一旁的杨先眯起了眼睛,陛下怎么跟朱疯子有说有笑的了? 着实古怪。 朱远章双手背负,又变成了之前那副高冷的样子,“杨先,上香的结果如何?” 第三十二章 荷花白藕青荷叶 跟在皇帝身边,最重要的就是机灵。 当王狗儿拿着封墓的泥块找上他的时候,他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杨先跪在地上,拿出了更多的混泥土块,“启奏陛下,臣上了香,那塌陷的坑洞,也命人重新填上。 只不过,那洞口挺大,塌的也不规则,不似被人挖开的,倒像是被人踩塌的。 而且,洞口的混泥土块,随手一掰就断裂,轻轻一捏就粉碎。 就算没有塌陷,估计要不了一两年,也会塌。” 朱远章心里有数了,“找到当初修建坟墓的人,但是不可以大动干戈,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是,臣明白!” “下去吧!”朱远章摆了摆手。 杨先离开后,朱远章将那些混泥土扫在了地上,尽数摔的粉碎,“若不是咱家老六运气好,咱这手上可真要沾自己孩子的血了。” 他眼神越发的冷,就看朱镝怎么查了。 是息事宁人,还是一查到底? 他希望是后者! 朱钧离开奉天殿,看着去坤宁宫的路,心里莫名觉得亏欠。 马皇后是个好母亲,可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露面,显然是对他彻底失望了。 上辈子,他母亲去世的早,是父亲将他拉扯长大。 所以记忆中对母亲的记忆很少。 继承了前身所有的记忆后,马皇后对前身的爱,简直令人动容! 可惜啊,前身太令人失望了。 “等我洗脱嫌疑,我再去看您,既然用了您孩子的身体,那以后我就是您的孩子。 以后,必不会让您失望了!” 朱钧心中暗想,旋即大步离开皇宫。 而此时坤宁宫中,马皇后的贴身宫女碧萝跪在地上,哭着劝道:“娘娘,您就别难过了。” 自打燕王殿下进宫看望之后,马皇后就病倒了。 “不打紧!”马皇后虚弱的说了句,旋即闭上了眼睛。 “您就吃点东西吧,四爷肯定不会让六爷有事的。”碧萝道:“您若是把自己的身体给饿垮了,陛下会心疼的。” “心疼?他差点把我儿子给斩了!” 马皇后默默流泪,“发生这种大事,竟是老四来找我,我才知道。 那孩子是做了许多错事,可从来都没有对百姓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管教好孩子,是做父母的责任,也怪他,嫌弃我儿害了疯病,要不是他赌上国运,要跟陈汉决一死战,又何至于此?” 她很清楚,朱远章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摊上这么个儿子,任谁都不好过。 可马皇后心里太过亏欠朱钧了。 不是她纵子,实在是事出有因,她的孩子以前也是个好孩子。 这件事,积压在她心里,几乎成了她心里解不开的结。 朱镝过来说了这件事后,她就气急攻心,病倒了。 手里捏着玉佩,是朱镝送进宫的,玉佩上雕刻着青荷叶。 朱镝的则是白藕,而朱钰的玉佩则是荷花。 荷花白藕青荷叶,三者自古是一家。 这是她送给三个孩子的礼物,也是她心中的祝愿。 她完全可以想到,朱钧一脸慌张拿着玉佩去求朱镝的样子。 想必那孩子现在肯定很无助吧?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唱喝声:“陛下驾到!” 紧跟着,朱远章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秀英,咱来看你了!” “陛下,您快劝劝娘娘吧,娘娘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碧萝不住的流泪磕头。 “别求他,他都要斩我儿子,求他作甚!” 马皇后侧过身子,哽咽道:“我这个娘当的太差劲,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也保护不好。 当爹的要斩了自己的亲骨肉,那我就随他去了” 朱远章见发妻如此,也是心疼不已。 马皇后随他起于微末,当初他在外带兵打仗,马皇后就在家里带孩子,稳定大后方。 那些将领,没有哪个不服马皇后的。 他更是爱马皇后爱到了骨子里。 他端过粥,坐在床边,“秀英,人是铁,饭是钢,咱别跟自己过不去!” 马秀英只是默默流泪,面对朱远章的服软示好,半点面子都不给,“陛下日理万机,就不要再臣妾这里浪费时间了!” 朱远章抓瞎了,连忙赔不是,“秀英,咱错了,你别折磨自己了,你这样,咱,咱也没心思处理政事!” “怎么,陛下是打算用朝纲来绑架臣妾了?”马秀英道:“那陛下休了我,再另立皇后,就不会有这种顾虑了。 也不用担心臣妾会拖陛下的后腿!” 马皇后怼的朱远章哑口无言,“那不可能,咱这辈子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你。” “臣妾累了,就不耽误陛下处理政事了!”马皇后直接将被褥一卷,遮住了脑袋。 朱远章那个气啊,但是又没办法,“你真行,也就你敢这么跟咱说话!” 他也有些生气的将粥碗撂下,然后坐在床边,委屈巴巴的道:“咱是谁? 咱是皇上,哪个人敢跟咱这么说话! 也就你! 难道咱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你怪咱害老六伤了脑袋,得了疯病,咱心里就好受了? 告诉你,那是咱亲儿子。 每每想起来,咱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当爹娘的哪个不希望儿女成才?” “臣妾不想听!”马皇后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朱远章一把,怄气的道:“出去!” 朱远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坤宁宫一众侍女太监头皮发麻。 可又觉得理所当然。 朱远章跟马皇后那是创业夫妻,感情深厚,根本就不是其他妃子能够比拟的。 那些人都是妾,只有马皇后在朱远章心里才是南波万! 朱远章摔了个屁股蹲,气的不行,一脚将王狗儿给踹翻,“行,走就走,咱本来还说告诉你一个跟老六有关的好消息。 既然你不想听,咱就不说了!” 马皇后连忙掀开了褥子,看着怒气腾腾又有些委屈的朱远章,心里不免有些好笑,旋即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过来! “想让咱过去,没门!”朱远章梗着脖子,怄气道:“咱的好心好意,你都当了驴肝肺,除非你求咱!” 第三十三章 就当本王积德了! 马皇后又拍了拍床沿,柔声道:“重八,过来!” “不过去,你不是赶咱走吗,咱这就走!”朱远章声音贼大,可脚却一步都没挪。 马皇后叹了口气,“看来你是要我跪着求你了!” 说着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就要下床。 “哎,别别别!”朱远章急忙跑过去,抱住了她,“妹子,别下来,是咱错了行不,你先吃口饭,咱再慢慢告诉你好消息行不?” 朱远章最喜欢马皇后叫他重八,他也最喜欢叫她妹子,什么陛下臣妾的,她听着腻歪。 “不,先说老六的消息!”马皇后道。 朱远章拗不过她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你说,咱儿子是不是大有长进?” 马皇后将信将疑,“当真?” “那还能有假?”朱远章眉飞色舞的道:“你别说,那臭小子说办法的时候,把咱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要不说咱种好呢,老六有疯病都这么聪明,要是没有疯病,那估计是个天才。 随咱啊!” 见朱远章一脸嘚瑟,丝毫不似装的,马皇后也信了一大半,“我早就说了,让你多关注关注老六,要是这些年你多培养培养他,说不定他疯病早就好了!” 朱远章也是一脸后悔,“哎,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咱让他明天去大学堂报道,看看能不能补救吧。 不说让他当个天才,最起码不要做个蠢材。 也不求他骁勇善战,最起码敌人来了,知道逃命,咱心里就满足了!” 朱远章最喜欢有骨气的人,敌人来了,那必然是跨马迎战。 能让他说出逃命这两个字,已经是大大放松了他的要求。 “那我明天能过去看他吗?”马皇后问道。 “可以,不过妹子,你听咱的,不要太宠溺他,日后他终究是要就藩的,咱得教会他独立。 日后不说戍边,最起码要管好自己的藩国才是!”朱远章也是没办法,似朱钧这么大的皇子,封地早就定下来了,都在边关。 只有朱钧的封地,悬而未决。 吴王是他登基前的封号,按理说,应该给太子。 可朱钰死活不肯要,硬是把封号给了朱钧,自己则是领了一个淮王的称号。 而大业大部分的武将都是淮西人,他这个封号倒也不错。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朱钰就是希望自己重视朱钧一点,甚至还说了,不让朱钧就藩,要一辈子照顾朱钧,把弟弟带在身边这样的话。 这可不是朱钰私底下说的,甚至在朝堂之上,他都屡次这么说。 “我就去看看,不会做什么的!”马皇后也放软了语气,“重八哥,算妹子求你了,可好?” “哎,行行行!”朱远章叹了口气,他半边身子都酥了,“咱怕了你了!” 说着,就重新端起粥碗,送到了马皇后的嘴边,“这下总该吃了吧?” 马皇后咬着嘴唇,“我自己来!” “不行,让咱来!”朱远章拿起勺子道:“你给咱生儿育女,又给咱把后宫管的好好的,咱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两夫妻不说欠!”马皇后笑了笑,心里甜滋滋的。 坤宁宫中,无人不羡慕帝后的感情。 摆脱了死亡危机,朱钧本想睡个懒觉,但是为了自己的就藩大计,他必须适当的‘做出改变’。 “殿下,天都没亮,您起这么早作甚?”床上的青禾感觉到朱钧起身,连忙惊醒。 “上学,去大学堂!”朱钧道:“天还早,你多睡会儿。” 青禾瞬间清醒了,“殿下,您都及冠了,还去大学堂作甚?” “读书,学习!”朱钧无语道:“我爹下了死命令,不去不行。” 青禾连忙起身给朱钧更衣,“那要穿的正式一些才行!” 穿戴整齐后,朱钧指了指自己的脸。 青禾脸一红,攥着小手凑了过去,可谁想,朱钧竟然扭头,这一下不偏不倚的亲在了朱钧的唇上,“哇,青禾,你来真的?” “呀,殿下,您” 霎时间,青禾俏脸通红,特别是想到昨天晚上殿下作怪的手,她都不敢去看朱钧了。 “在家乖乖的,那些粗活就让老妈子去干,你把王府管好就行了!”朱钧摸了摸青禾的脑袋,吹着口哨出了房门,心情大好。 “小吉吉,叫上苟东西,咱出门!” 出了王府,迎面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由的紧了紧衣服,可旋即,他就被王府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王府门前,横七竖八的躺着人。 有乞儿,有妇孺,甚至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苟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不三急忙道:“殿下,这些日子您不是一直在招收流民吗?现在消息都彻底传开了,昨天晚上就有好多人在这里聚集!” “这是缠上我了?”朱钧苦着脸,本想一走了之,可看到这些人,他实在是迈不动脚。 别说他圣母,当一个萝卜头跪在你面前,抱着你大腿哭着求你给吃的,你能忍心一脚将他踹开吗? “殿下,救不完的,太多了,好几万人!”荀不三道:“您不是要去大学堂,抓紧别迟到了!” 李吉霸看着朱钧,想开口又不知道如何说。 “殿下,给口饭吃吧,做什么都行!” “救苦救难的吴王殿下,给我孙子一口吃的吧,他就要饿死了!” 人群中哭声渐起,哀求的声音络绎不绝。 大冷的天,他们蜷缩在一起取暖,一个个都衣不蔽体,孩子喝着没有半点食物的粮仓,饿的哇哇大哭。 太惨了! “大学堂晚些再去,去通知厨房熬粥,要浓一些!”朱钧深吸口气,“小吉吉去把京城所有卖早点的摊贩给我叫过来,去问青禾要银子,但是不要伸张,我怕来人太多,顾不过来!” 他虽然有银子,但是面对几万张乃至十数万张口,心有余力不足。 各地还有灾民过来,他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 李吉霸大喜,“是,殿下!” 他脚上府兵,飞快的跑了过去。 “苟东西,去府库内拿衣服,不够就去买成衣,贵点就贵点,就当本王积德了!” 第三十四章 请陛下斩了吴王殿下! 朱钧有些肉疼,现在天寒地冻,什么都贵。 好在前两天刚从徐家坑了一万二千两银子。 花起来也不会太心疼。 不过,就这么养着这些人也不是个事,那不是养猪了? 猪肥了过年还能杀了,总不能杀了这些人吧? 不行,必须让他们动起来。 这些人自己送上门,甚至不用花银子给饷银,以后养熟了,那就是封地的拥趸者。 他必须得多搞些人去自己的封地,日后也有人使唤。 救命之恩大于天,做慈善总要有点回报吧? 想到这里,他一改之前的想法,“你们既然到了本王这里,既是缘分,也是你们对本王的信任。 那本王就把你们收了。 给你们食物果腹,给你们衣服遮体驱寒,给你们鞋子行走四方。 本王只有一个要求,今天吃了我吴王府的饭,穿了我吴王府的衣,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吴王府的人。 日后我去哪儿,你们去哪儿,可好?” 众人一听,感激的大哭。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跪地道:“救苦救难的吴王殿下,您是上天拍下来拯救我们的活菩萨啊。” 现在能有口混了沙石的粥喝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穿衣穿鞋? 而朱钧更是打算把他们全都收下,管他们衣食住行,那意味着,他们能够活着度过这个冬天。 甚至还有了吴王府的庇佑,日后出去,别人也不敢欺负他们!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虽然天还没有大亮,可朱钧在他们眼中,仿若镶了一层金边。 朱钧很清楚,养这些人很费钱,但是银子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而且他干这种事,老朱要是一高兴,说不定就让他去就藩了。 岂不是正中下怀? 想到这里,朱钧心头一片火热,“都起来,好好把身子养好来!” 他手上有百倾田地,还有上百间店铺的地契,不正好可以给这些人提供营生? 到时候培养一些人,背地里赚银子,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银子。 闷声发大财! 很快,李吉霸拉了几十个买早点的商贩过来,荀不三从府库里把衣服取了出来。 这都是给那些招进来的府兵准备的,原本是一人三套,不过还没完全发下去,现在正好分给这些灾民。 青禾得知朱钧在救济灾民,也带着王府的老妈子出来帮忙。 府兵则是主动维持秩序。 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知道一口热饭,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对这些灾民意味着什么。 都说吴王疯癫,可谁又有吴王的慈悲心? 愿意大把大把的将银子花在这些没什么用的灾民身上? 京城虽然有不少善人施粥,却只是小范围,除了朝廷,谁都比不上吴王殿下! 他们感恩戴德,牢牢的将朱钧的恩情记在心中。 这份恩情最终将会化为忠心! “青禾,你来登记,这些发了衣服的,吃了咱们吴王府饭的,一个都别漏了,奶娃娃也要记上去,然后给他们发身份牌。 就算是狗吃了咱们家的东西,都要抓回去看家护院!”朱钧说道。 “是,殿下!” 青禾识字能写,朱钧也不担心。 他还嫌这些人不够,“你们可以多拉点人过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说完,他就带着李吉霸离开了。 荀不三想追上去,朱钧让他留在家里帮青禾,然后坐着轿子朝着大学堂去。 大学堂,也叫大本堂,是老朱兴建的藏书之地,位于皇宫东部。 也就是太子东宫的范围之内。 有书言:取古今图书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选才俊之士充伴读…… 这里面不单单是太子,诸王,还有功勋之子。 不过跟朱钧这般大的,早就毕业了。 里面的都是一些没有及冠的毛头小子。 算起来,他辈分应该最高 朱钧进宫时,朱远章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混账东西,昨天都说了,让他不要迟到,这都什么时辰了?” 朱远章气的不行,“等上午下了课,把他叫过来!” 王狗儿连忙称是。 就在这时,太监唱喝,“右相觐见!” 闻言,朱远章神情冷了下来,“宣!” 很快,李善仁匆匆进来,叩见之后,拱手道:“陛下,臣已经查出来了!” “哦,都查出什么了?”今天是朱远章给李善仁的最后时限,这老小子倒是会卡时间。 “蔡文贪墨之事,另有隐情,臣不敢说!”李善仁一脸的犹豫,神情更是不安,似乎这背后的隐情,难以启齿。 “有什么不敢说的?”朱远章冷哼一声,“咱让你说,你就说,别拐弯抹角!” 李善仁苦笑一声,“蔡文贪墨一事,牵扯到亲王!” “哪一位亲王?”朱远章脸色一变。 “吴王!” “李善仁,你好大的胆子!”朱远章猛地一拍案牍。 “臣不敢!” 李善仁连忙跪地,脑袋抵在地上,说道:“可事实就是如此,臣有证据! 每一份证据,都能证明,这银子被吴王殿下给弄走了! 若非如此,臣也不敢过来。”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厚厚一叠纸张,至于头顶,“请陛下过目!” 朱远章眼角直抽,使了个眼色,王狗儿连忙将那一叠纸张呈上。 “神武四年,三月七日,吴王朱钧借银两三千两!” “神武四年六月,吴王朱钧借银两二千七百两!” “神武四年” 这每一张借据,都代表着朱钧向蔡贯借的银子,多的数千两,少的也有十数两。 每一张借据,都是签字画押,甚至还有朱钧的王印。 那歪歪扭扭的字,无疑是朱钧写的,再没人能有他的字写的这般丑陋了。 细数之下,居然有几十张。 累计的数目,粗略估算,就不少于十万两! “陛下,这些只是一部分,有一些账已经消了,这些是没有消的账,每一笔都能够对的上账本上的数目!”李善仁咬牙道:“若陛下要杀了蔡文,那就请陛下先斩了吴王殿下。 否则何以明正典? 又何以让众人信服?” 第三十五章 乖巧的大侄! “你放屁,咱的老六虽然患有疯疾,怎么可能贪墨,每年的岁供加一块都快万两了!”朱远章火冒三丈,他没想到,李善仁居然把脏水泼到了朱钧的身上。 “此话不假,但是陛下,吴王殿下花银子如流水,不仅爱赌,还酷爱打赏银子。 别说岁供,就算是一年一座金山银山,不需几日,他也花完了。 若非如此,吴王府怎么可能破败至此? 吴王又何必卖家具,卖地产,卖侍女? 这些难道都是臣胡诌的吗?” 李善仁苦着脸道:“这些日子,吴王殿下让太监荀不三,用驴车拉着金银满世界的撒钱,想必陛下也知道了。 那满满一车的金银,少说也有万两。 试问,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银两? 不仅如此,吴王还大肆招收府兵,虽是流民,可月饷三两,若有家眷,直接给五十两。 一日三餐,提供住宿,甚至一季还有三套衣服,两双鞋子。 这几日,已有千余人。 粗略估算,已经花了五六万两。 敢问陛下,最近可有给吴王殿下银子? 太子不在,那必然不是太子,就算太子疼爱吴王,确也不至于让他浪费钱银。 就算是燕王,恐怕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李善仁说的有理有据,这厚厚一叠借据拿出来,让朱远章又气又怒。 他坐在龙椅上,思索着李善仁说的话。 的确,朱钧招人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起先,他还以为是为朝廷解忧,心里还挺高兴。 觉得朱钧长进了。 却没有细想,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见朱远章不说话,李善仁叹了口气,“若非吴王殿下索取无度,又何至于此?” “那也不能掩盖蔡文贪墨的事实!”朱远章怒声道:“第一次他就该来找咱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吴王殿下打着陛下的旗号招摇,再加上太子太宠溺吴王殿下,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不敢!”李善仁道:“这些银子虽然是朝廷拨下来的,但银子都是省下来的,并没有耽误工程以及质量。 可吴王殿下索取无度,蔡贯不得已掏空了蔡家家底,甚至向沈家人借银子。 陛下若是不信,这里还有借据!” 李善仁再次掏出了一份借据,正是蔡贯向沈大宝写的借据。 两份铁证摆在朱远章的面前,让朱远章几乎压不住自己的火,他冷着脸翻看借据,旋即道:“你说银子省下来,是怎么回事?” “倘若朝廷今年拨款三十万两修建城墙,城墙墙砖由各地供奉,再加上二十万力夫的口粮,可修建三里。 在保证进度质量的前提下,用了二十八万两,那么剩下的银子就是省下来的。 原本这银子也是可以归入国库,年底核算。 但是蔡贯嘴多,说漏了嘴,吴王殿下就盯上了这银子。 并且威逼利诱,扬言不给银子,就让太子整倒蔡家! 吴王殿下发起疯来,谁也不敢招惹,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蔡文有错,罪不至死,请陛下明察!” 他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朱钧的身上,不仅如此,还把太子卷了进来。 以他对朱远章的了解,这件事必然不会闹大。 他爱惜太子的名声,甚至比他自己的还要看重。 “下去,这件事咱会调查清楚,若真是如此,咱斩得了义子,也能斩自己的亲儿子!”朱远章压下怒火说道。 “陛下圣明,臣告退!” 从奉天殿出来,李善仁后背已被冷汗给浸湿了。 这件事不单单是蔡文的事情,他必须要保下蔡文,方能撇清自己的干系。 也好在朱疯子头脑简单,他纵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最关键,太子不在,便有了可以施展的空间! 而此时,朱钧进到大学堂,里面已经读书声朗朗。 他有些尴尬的敲响了门,对着讲台上的长者拱手一礼,“先生,学生迟到了!” 那一瞬间,坐在学堂里的皇子皇孙,功勋之后,纷纷看了过去。 李颜希看到来人,脸色一沉,“你还知道来?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说着,拿起戒尺,狠狠的敲在了朱钧的脑袋上。 啪啪啪! 一连敲了三下,疼的朱钧龇牙咧嘴。 拿手一摸,一个老大的包。 这大学堂的老师都是名臣耆宿,诸如宋廉,桂延亮,魏关 这李颜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还要硬。 打人是半点不含糊。 管你是皇子还是皇孙,打了再说! 朱远章都要退避三舍。 哈哈哈! 见朱钧挨打,大学堂内,众人笑了起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朱疯子!” “真是稀奇,朱疯子居然也来大学堂了,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怪哉怪哉,朱疯子不是到了及冠之年了,怎么还来这里?”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都安静!” 李颜希冷声说了句,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给我一个迟到的理由,否则,你今天站着上我的课!”别人怕朱疯子,他可不怕。 就算是太子都不能无故旷他的课。 朱钧挨了三戒尺,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旋即说道:“学生迟到了,没有任何理由。 因为,任何理由都不是学生迟到的理由,先生打得好,学生日后必然不会再迟到!” 李颜希很是意外,这朱疯子及不解释,也不怒目相对,反而谦恭的很。 这倒是让他怒气稍平,“念在你是第一次上我的课,就算了,若有下一次,你不用再来了!” “是,先生!” “坐最后一排去!” 朱钧在一众毛孩子的注视下,坐在了最后。 就在这时,一个毛头小声的喊道:“六叔,你咋来了?” 朱钧定睛一看,是大哥的长子,朱英雄。 这小子从小就机灵,而且跟朱钧很亲,有好吃好玩的,都记着朱钧。 比大哥侧妃吕氏生的朱英文要亲的多。 前身一犯错,这小子就跑到老朱跟前跪着求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所以前身也特别喜欢这个大侄子,有好吃好玩的,总是会给他带一份。 他越发笃定,这个世界,或许是大明的平行世界。 大明有个朱雄英,不足八岁就夭折,直接改变了大明的未来。 这个朱英雄,今年正好八岁。 他会不会也像那个孩子一样,幼年早夭? 第三十六章 正义的戒尺! “肃静!”见朱英雄交头接耳,李颜希抬手就是一戒尺,打的朱英雄连忙捂头。 “朱英雄,你可要记住,你是大业的皇太孙,今日你若放松一点,他日大业的百姓便会因为你这一点放松而吃苦!” 李颜希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朱英雄老老实实的道:“是,学生谨受教悔!” 他其实并不高兴,父亲给予他厚望,皇爷爷给予他厚望,更是隔三差五把他带在身边教导。 这让朱英雄特别有压力,时常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见小家伙正襟危坐,朱钧也叹了口气,然后撑着下巴听李颜希讲解经要。 这时候,一个小胖墩丢了一张纸条过来,朱钧转头看过去,正是朱镝家的长子朱高炙。 七岁的朱高炙就已经展现出了过人的体重,坐在那里,如同一个小冬瓜。 而且他冲着朱钧挤眉弄眼的样子,贱兮兮的。 朱钧打开纸条,里面有一行字:“六叔,咱们下了课,去斗蛐蛐不?” 朱钧直接摇头,这小家伙对他也还不错,就是忒贪玩了一些。 不过朱镝并不怎么喜欢小胖墩,而是更喜欢舞刀弄枪的嫡次子,朱高旭! 六岁的朱高旭打着哈切,见李颜希讲解经义,犹如听天书。 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偷摸着将一根木头削成一把剑。 这臭小子,对他这个六叔半点尊敬都没有,一口一个朱疯子,嫌弃的要命。 见朱钧盯着他,居然拿出小刀比划了一下,竟是威胁起了朱钧。 朱钧这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直接走过去,一把将朱高旭提溜了起来,“先生,这小兔崽子上课不认真!” 上课陡然被打断,李颜希气的不行,可当他看到朱高旭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跟小木剑的时候,当时拿起戒尺就朝着朱高旭的脑门上敲了过去。 “哎哟” 一时间,教室里响起鬼哭狼嚎的声音,老大的鼻涕泡从朱高旭的鼻子里冒了出来,“朱疯子,你凭什么管我,我爹都不管我,你没资格管我” “目无尊长,口出狂言,今天我就代四哥狠狠教训你!” 朱钧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这小子一头撞上来,正好撒撒气。 虽然他才六岁,但并不妨碍自己跟他讲道理! 啪啪啪! 大巴掌照着屁股蛋子就抽了下去。 “哎哟,我的亲娘嘞!” 朱高旭哭的嗷嗷的,小胖墩缩了缩脖子,口中道:“完了完了,我六叔又发疯了!” 朱钧几个尚未及冠的弟弟,都在一旁看戏。 老七,齐王,朱镫! 老八,潭王,朱锌! 老十,鲁王,朱镗等等。 说实话,除了老八友善一些,其他人都不咋地。 “错了没?” “我没错,你这个疯子,等我回去,一定告诉我爹!” 朱钧提着打不得劲,直接将他摁在书桌上打。 见朱钧打的起劲,李颜希也害怕他把人给打坏了,连忙走过去就要制止。 可朱钧一把薅过了他手里的戒尺,“谢先生帮忙,不过这等费力的事情,还是让学生来代劳!” 说着,戒尺打下去,是毫不留情。 “哎哟,我的爹哟!”朱高旭捂着屁股哭的撕心裂:“我错了,六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朱钧吐出一口浊气,义正言辞的道:“你以为你上课偷玩,先生看不见是不是?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偷玩得到了很多? 我告诉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你避过了先生的眼睛,但是你避不过自己的心。 输掉的,是你的前程。 我就是小时候不好学,长大了才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你难道要似我一样吗?”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李颜希更是喃喃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好哇,好一个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意味深长,令人发醒也!” 他看着朱钧,没想到一个不学无术的疯王,竟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来。 他学富五车,可以很肯定,这句话是第一次听到。 “吴王殿下说的没错,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李颜希收了朱高旭的小刀和木剑,“给我站着听课,要是再有下次,就不用来上我的课了!” 朱高旭从书桌上爬下来,一脸恨意的站到了最后面。 “吴王殿下,回去吧!”李颜希和颜悦色道。 朱钧拱手道:“这里除了先生,学生辈分最高,这些不长进的东西,要么偷偷打瞌睡,要么就是偷摸着吃东西。 既扰乱先生上课的秩序,又影响他人。 所以学生自告奋勇,当纪律委员,监督他们。” “这” “先生,在学生看来,读书是这世上最轻松的事情,想想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些在土地里刨食,却堪堪果腹的乡亲。 他们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五饱六饱的,却连学习都不认真。 日后又如何奢望他们为民做主,为百姓做好事? 如果吃不了读书的苦,那未来必然会吃生活的苦。 学生便是最好的例子,希望他们以学生引以为戒!”朱钧一拜到地。 李颜希被朱钧的话给说动了,的确,吃不了学习的苦,那必然会吃生活的苦。 朱疯子今天这接二连三的举动,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看来,这朱疯子也不是那么不堪,可以挽救。 说不定能够让他成才呢? 想到这里,李颜希将戒尺给他,“好,那你就当纪律委员,谁上课开小差,狠狠打!” “谢先生!”朱钧咧嘴一笑,旋即站到后面,冲着众人道:“谁要是开小差,不认真听课,我绝不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朱高旭的脑袋,吓得朱高旭身子都僵硬了。 李颜希点点头,然后继续认真上课。 还真有人不信邪,可换来的,必然是朱钧‘正义的戒尺’! 朱镫摸了摸脑袋,老大一个包,气的不行。 这朱疯子,还嘚瑟上了。 必须得想办法治他! 不过,朱钧收拾了几个刺头后,还真没人敢在课堂上捣乱了。 李颜希捋了捋胡须,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第三十七章 买定离手! 而这一切,都被外面的马皇后看在眼中。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碧萝也是双目通红,“娘娘,老天保佑,咱家六爷总算懂事了!” 马皇后点点头,心中说不出的欣慰。 这孩子果真跟重八说的那样,有长进了。 害怕打扰李颜希上课,马皇后退到了一边,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走,回坤宁宫!” “娘娘,您不跟六爷说说话?” “不了,他有长进就好!” 马皇后其实挺害怕,她害怕朱钧的长进不过是昙花一现。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也许这样,他就能一直长进。 朱钧也不知道马皇后来了,总之他现在挺爽的,也过了一把助教的瘾。 李颜希看他的眼神也是变了,朱钧必须跟他打好关系,要是老头歪歪嘴帮自己说两句好话。 胜过他在老朱面前做一百件乖巧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休息时间,李颜希年纪大了,一堂课下来,说的是口干舌燥。 但是这节课,是他有史以来最省心的一堂课,满意的看了一眼朱钧,说道:“今天的课业很简单,写一篇文章,说一说,何谓仁! 明日我要检查,谁最出众,我有奖励!” 说完,李颜希便走了。 朱英雄凑到朱钧的跟前,“六叔,你最近怎么没过来找我?” “忙着呢,没空!” 朱钧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脸,“到时候你皇爷爷又说我教坏你!” “才不会,六叔最好了!”朱英雄朋友其实少的可怜,朱钧是唯一一个敢跟他疯玩的人,“六叔,下午放学,能带我去你府上吗,我想看看你的威武大将军,和哮天犬!” 威武大将军是斗鸡,哮天犬是斗狗。 朱钧本想拒绝,可朱英雄一脸期盼,也是不忍拒绝,“行,不过要你娘同意才行!” “我娘肯定会同意的!”朱英雄激动不已。 这时候,小胖墩凑了过来,“六叔,我,我能跟你一起去不?” “行,一块吧!”朱钧道。 就在这时,朱镫带着朱镗过来,将朱钧围在其中,“六哥,方才上课挺威风啊,现在李先生走了,你还威风的起来?” 朱钧看着两人,“怎么,你们两人不服气?” “出去说话,这里人多。”朱镗道:”六哥不会怕了吧?” “我怕我下手太狠,把你们两个弱鸡给揍废了!”朱钧满脸不屑的道。 “你说谁弱鸡呢?”朱镫火冒三丈,“出去练练!” “练个屁,这里是学堂,不是军营!”朱钧才懒得跟这些毛孩子动手,他还想着就藩呢。 不过,这一幕也把其他人给吸引了过来,都是看好戏的。 一旁的朱高旭眼珠一转,飞快的跑出了学堂。 “你就是怕了!”朱镗道。 “算了弟弟,就别为难六哥了!”潭王朱锌拉了拉自己的亲弟弟说道。 “你别管,这里没你什么事!”朱镗甩开朱锌的手,他最瞧不上自己这个软弱的废物亲哥,特别胆小怕事。 朱锌苦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七叔,十叔,你们再胡闹,小心我告皇爷爷!”朱英雄挡在朱钧的身前,他时刻记住父亲说过的话,要保护好六叔。 “小不点,这里没你什么事!”朱镫将朱英雄拨到一边。 朱钧颇为无奈,“打架斗狠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比比课业,你要能超过我,我认作你哥!” 哈? 众人都是一愣。 朱镫旋即捧腹大笑,“你想跟我比课业?就凭你?” 朱镗不屑的撇嘴道:“就你连自己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的,字都认不全,也敢跟我们比课业?” 七岁时,他们就跟一众哥哥,徒步行军。 朱远章对他们要求严苛,不仅要他们文能提笔安民,更要武能上马杀敌。 朱镫朱镗,虽然还没有及冠,但也算文武双全。 “李先生布置了课业,明日比一比高下,若你们赢了我,以后你们上课怎么胡闹,我都不管!” “若你输了,把你的威武将军和哮天犬给我!”朱镫道。 “我要你的侍女青禾!”朱镗笑着道。 朱钧没想到这两人这么贪心,当下便道:“行,我应了,若是我赢了,你们给我什么?” “你要是能赢我们,以后我们以你马首是瞻!”朱镫道。 “没错,以后我们就跟你混了!”朱镗附和道。 他们根本不相信朱钧能赢。 “不过,前提是,你不许找人帮忙,否则便是作弊!”朱镫一指朱英雄,“你不许找他帮忙!” 这小不点聪明极了,年纪不大,但是功课很好。 朱英雄不断的给朱钧使眼色,朱钧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没问题,不过你们的赌注太轻,若我赢了,以后你们不仅要听我的,替我背黑锅,当我的狗腿子,每年还要给我一万两的保护费!” 众人都吸了口凉气,这么贪心?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朱疯子怎么可能赢,不过是自取其辱。 “好,我们应下了。”朱镫咬牙道,心里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输。 “口说无凭,签字画押!”朱钧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式两份赌约,递给二人,“签字画押吧,众人都帮忙做个见证!” 看着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字,众人都笑了起来。 连字都写不好,还想赢比赛? 朱英雄捂着脸。 完了完了,六叔又惹麻烦了。 这下肯定输定了。 面对众人的嘲笑,朱钧毫不在意,在上面签字画押,然后一人一份,收好赌约后,朱钧决定薅一波羊毛。 这些皇子皇孙,功勋之后,特有钱,不赚他们一波银子,都对不起自己写这么多字。 “来来来,下注下注,买我赢的,赔率一比十,买他们两人赢的,赔率一比五!”朱钧从兜里摸出了两条小黄鱼,放在了书桌上。 “呵,我买自己赢,一万两!”朱镫豪气道。 “我也买自己赢,八一万两!”朱镗道。 神武三年,朱远章分封之后,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府邸,岁银加上禄米,近万两,他们又不是朱钧那样的败家子,根本用不完。 “弱鸡,你们就这么不自信?才押一万两?”朱钧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就这么怕自己会输?” 第三十八章 大业之祸害! “不是怕我们会输,而是怕你没那么多银子赔!”朱镗哼声道。 “京城谁人不知我朱钧言出必行?”朱钧胸膛拍的作响,“你们尽管下注,别说一万两,就是你们下十万两,我都赔得起! 赔不起,等我以后的岁供下来,我就按年付给你们。 再不济,等我就藩,就把税收给你们! 谁赖账谁是孙子!” 闻言,众人都是点头,朱疯子这一点还是令人敬佩。 他从不欠别人,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还清债务,在京城,人尽皆知! “那我再加一万两!” “我也加一万两!” 二人豪气干云的道。 朱钧连忙撕下一张宣纸,写下两人下注的数目和赔率,“今晚之前,把银子送到我府上,过期不候!” 朱镫二人将赌注收好,对视一眼,爽的不行。 这冤大头,赶着给他们两送银子呢。 特别是朱镗,特喜欢青禾,小时候他就向母后索要青禾,可是母后没答应。 现在总算是找到机会把青禾要过来了。 就算大哥回来,他也不会让。 “来来来,下注!”朱钧道。 “我下一百两,赌七爷赢!” “我下一千两,赌七爷赢!” 放眼望去,没人相信朱钧能赢。 小胖墩手里攥着一条小黄鱼,看着朱钧,“六叔,对不住了,我选七叔!” 将小黄鱼放下后,他又觉得不太好,在袖子里掏了掏,又掏出一锭碎银,“这一两,赌你赢,就当侄儿的一点心意!” 朱钧笑眯眯的写好数目赔率,撕下一张纸递了过去,“小胖子,你错过发财的机会了!” 旋即,转头看着朱英雄,“大侄子,你选谁?” 朱英雄咬牙道:“一千两,我选六叔赢,这是我全部的银子了!” 朱钧有些感慨,还得是自己大侄子啊。 他摸了摸朱英雄的脑袋,“放心,等着收银子吧!” 朱英雄很清楚,朱钧输定了,这一千两,根本就不够朱钧赔的。 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六叔了。 “还有没有人要下注的?”朱钧扫了众人一眼,心里特高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收了五六万两了,这一波就把前两天花费的银子给赚回来了。 痛快! 就在这时,一个人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头戴方巾的人走了进来,此人年近花甲,不是大学士宋廉还能是谁? 看到宋廉过来,众人作鸟兽散,但朱钧桌子前堆放满满登登的金银,却是藏不住了。 小胖墩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却被宋廉给截住了,手里的赌注直接被宋廉给抢了过去。 这一看,宋廉差点没气背过去。 “朱疯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大学堂里画押做赌,有辱斯文,使天家蒙羞!”宋廉都气疯了,也不称朱钧吴王,直呼其绰号。 小胖墩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去要赌注,飞快的溜回了自己的位置。 朱钧都无语了,他明明计算好时间的,怎么宋廉就来了? 这时候,他看到了宋廉身后一脸坏笑的朱高旭,瞬间明白了。 卧槽,这个反骨仔,居然跑去告状了。 娘的,方才还是打太轻了! “宋先生,是七叔和十叔挑事在先,我六叔他” “皇太孙呐,你可是大业未来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跟朱疯子厮混在一块啊!”宋廉痛心疾首的打断了朱英雄的话,气的身子都发抖了,“朱疯子是什么人? 乃祸害中的祸害,京城人人喊打,陛下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你还替他遮丑,你对得起太子殿下,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敦敦教诲吗?” 朱英雄被说的抬不起头,每次但凡有半点做错,这些先生都会扣一顶帽子下来。 压得他喘不过气。 朱钧恶狠狠瞪了朱高旭一眼,旋即解释道:“先生” “别叫我先生,我担待不起,方才愚庵兄还跑到我面前夸赞你,说你大有长进。 现在看,他是被你的表现给蒙蔽了。 你不仅没有半点长进,还没有悔过之心,陛下让你重回大学堂,你不仅不感恩,还霍乱大学堂。 乃大业之祸害也!” 宋廉毫不犹豫的痛批,就凭他太子师的身份,他完全有资格这么说。 李颜希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夸奖朱钧,现在看,纯粹是笑话。 朱钧也是火冒三丈,不过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对,他本就是想收割一波羊毛,只是没想到朱高旭这个反骨仔会告状。 “宋先生,父皇让我过来学习,我自然不会松懈,上课也不会捣乱。 至于课后如何,那是我的自由,先生愿意教,我就听,不愿意教,我也尊重先生的决定。” 宋廉是朱钰的老师,朱钰对他特别敬重,朱钧自然不会给大哥添麻烦,想到这里,他再次拱手道:“况且,我设赌,也是为了我这些个不成器的弟弟们着想!” 朱镫等人脸都绿了。 他们不成器? 那你岂不是连器胚都不是? 宋廉也被朱钧给气笑了,“这么说,老夫还冤枉你了?怎么,是不是还要老夫到陛下面前去夸一夸你?” “那倒不用,宋先生不要误会我的良苦用心就是了!”朱钧连连摆手,去找老朱,那还得了,他好不容易才努力扭转的一点印象,不是一遭回到解放前了? “你也知道怕?”宋廉冷哼一声,一把拉着朱英雄的手,“走,皇太孙,跟臣去奉天殿见陛下。” 太子殿下跟陛下对他这么好,如此器重他。 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朱英雄都麻了,“宋先生,且慢,你听我狡辩,不对,听我解释” 朱钧也麻了,但他还是将金银一窝蜂的收进了书笈之中,然后背着书笈追了上去。 大学堂内,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只有朱高旭双手叉腰,趾高气昂,脸上满是嘚瑟,“这下好了,朱疯子要倒大霉了!” 朱高炙气的给了他一下。 朱高旭都懵了,“大哥,你打我作甚?” “都怪你,害得我亏了一千零一两!”朱高炙气呼呼的道:“你就不能等明天输赢出来后再告状吗? 还有,六叔这一次是倒霉了,可等他出来,你就完了!” 第三十九章 臣,愿意给他机会! 奉天殿,位居皇宫之中,太子东宫居于右侧,而大学堂,则是在文渊阁和八宝库旁。 距离奉天殿也不算太远。 宋廉拉着朱英雄一路走去奉天殿,朱钧就在后面跟着。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奉天殿。 朱远章正因为蔡文的事情上火,见到宋廉怒气冲冲的拉着朱英雄过来,身后还跟着朱钧,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景廉,你这是作甚?”朱远章叫着宋廉的字,又转头看向朱英雄,“混小子,是不是你惹先生不高兴了?” 朱英雄跪在地上,道:“皇爷爷,千错万错都是孙儿的错,请皇爷爷责罚!” 朱远章起身,他对自己这个嫡长孙疼爱到了骨子里,也是将他当成大业第三位继承人来培养的。 朱钰不在身边,他批奏折,就让朱英雄在他的御案旁读书写字。 并且亲自告诉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底线的宠溺朱英雄。 正是因为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他才对朱英雄的期望更大。 “你自己说,到底犯了什么错事!”朱远章脸色冷了下来。 朱英雄眼神有些慌乱,他偷偷看了朱钧一眼,咬牙道:“孙儿在学堂和他人做赌,请皇爷爷责罚” 朱钧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惭愧,这大侄儿,没白疼,对他真是好到了极点。 像极了大哥。 他放下书笈,跪在地上,打断了朱英雄的话,“父皇,这件事跟大侄子没关系,是我的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朱远章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景廉,你来说!” 宋廉叹了口气,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拱手道:“皇太孙宅心仁厚,护佑叔叔,常言道,三岁看八十。 皇太孙日后必成大器。 然吴王,性子顽劣,难成大器也。 他第一日上课迟到也就罢了,更是装模作样获取了李大夫的信任。 甚至被臣亲眼撞见,他还要狡辩说是为了其他人好。 如此顽劣,不知悔过之子,还是不要进大学堂的好。 若陛下执意要培养吴王,不如另请名仕,单独培养。 切不可影响他人。 大学堂里,可都是大业的未来。 想学好很难,想学坏只需要一个念头即可。 请陛下三思!” 宋廉跪在地上,一番话说的朱远章额头青筋暴起。 “来人,取咱的马鞭来!”朱远章撸起袖子,肝火大旺。 朱英雄连忙跑过去抱住了老朱的大腿,“皇爷爷,您听孙儿解释,是七叔跟十叔挑衅在先。 他们想跟六叔干仗,六叔不愿,遂立赌注,也是无奈之举。 若皇爷爷不信,尽可去问,学堂内众人都可以作证。 六叔也是良苦用心!” “皇太孙,你不要再为吴王说话了!”宋廉非常满意这个皇太孙,见他如此,更是痛心疾首。 “你撒手!” “我不撒手!”朱英雄咬牙道:“若是要打六叔,那皇爷爷先打孙儿,孙儿也下了赌注。 作为皇太孙,没有起个好头,没有及时制止事态发展,所以孙儿也有错!” 听到朱英雄的话,又是欣慰,又是生气。 孙子是个好孙子,可儿子就不见得是个好儿子了。 “王狗儿,去查,若咱孙儿说的没错,把老七,老十他们一并叫来!”朱远章很上火,“还有,把李颜希也叫来!” “是,陛下!” 王狗儿看了一眼朱钧,也是无奈,这疯子,三天两头闯祸。 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真是个大祸害! 朱远章拉起朱英雄,旋即又将宋廉扶起来,至于朱钧,他看都没看一眼。 让他去好好读书,他可倒好,又是迟到,又是做赌,好好的大学堂被搅的乌烟瘴气。 他脸都丢尽了。 这事儿要是传到皇后耳中,指不定把她气成什么样。 他失望的看着朱钧。 砂砾怎么可能变金子呢? 王狗儿调查还没那么快,但是李颜希过来了。 他看着跪在那里的朱钧,脸色也很不好看,“微臣叩见陛下!” “不用多礼!”朱远章不耐的摆摆手,“愚庵,咱问你,这逆子在大学堂如何? 你要如实说!” 李颜希咬牙道:“禀陛下,吴王殿下虽然迟到,但是并没有为自己解释,而是欣然接受了教诲。 之后,更是协助微臣维持课堂纪律,毫不夸张的说,臣在大学堂几年,只有今天的课上的最轻松。 吴王殿下还以自身举例,告诫众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句话意味深长,令人发省也! 臣以为,吴王殿下已经悔改了!” “可是他之后便做赌你知道吗?” “臣也是刚知!”李颜希道:“吴王殿下性子顽劣,众人皆知,可堤坝不是一天溃的。 房屋也不是一天修建好的。 今日吴王殿下,能听进臣的劝诫,能够知道自身的错误,他日,说不定也能够纠正其他的问题。 师者,授业解惑也。 若是今天他犯错,我便对他失去希望,随之由之厌之,那便是臣这个老师不够格!” 闻言,朱远章脸色缓和了不少,“那你的意思是,希望他继续留在大学堂?” “是,即便吴王做赌,但可以改,他今天错了一件事,改正了,那便是好事。 在臣看来,只要吴王殿下犯的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都可以改正。 为师者,需有一颗包容心,更需要耐心。 世人常说朽木难雕,可枯木逢春,也会发芽。 兴许,想要朽木成才,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颜希看着朱钧,收回目光,像是在对李世隆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世人都不愿意给吴王机会,但微臣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若失败,臣也不后悔。 不求吴王成才,但求吴王不要成祸! 那臣,便值了!” 朱钧有些感动了。 这脾气又硬又臭的老头,居然有一颗奉献的心。 若是前身,就算李颜希把心掏出来都没有。 结果必然以失败告终,黯然退场! 是啊,所有人都不愿意给他机会。 唯有李颜希这个只给他上过一节课的老师愿意给他机会! 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有教无类的精神,让朱钧备受感动。 朱钧咬牙道:“父皇,儿臣想拜李先生为师!” 第四十章 你是做文章的料吗? 朱远章冷哼一声,“你这混账倒是会打蛇上棍,拜师的事情稍后再说,你今日在大学堂做赌,总是事实,等咱把那些猴崽子一并收拾了,最后来收拾你!” 朱钧苦笑一声,心中则是在想,该如何安然脱身。 拜师李颜希,是一步妙棋。 他要是突然大有长进,别人肯定怀疑。 有了李颜希这一层关系,他再一点一点向老朱展示自己的‘优秀’,然后就藩,去做自己的逍遥土皇帝,岂不是很爽? 想到这里,他觉得这李颜希浑身都光芒万丈,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李颜希看了一眼朱钧,心里也是暗暗叹息,今天这一番话,也不知道会如何。 他几乎赌上了自己未来的名声,要是不能让朱钧洗心革面。 以后他做的每一件坏事,都有他一份。 不过他也相信,朱钧性子顽劣,只是需要一个人去引导他。 所以,他对自己有信心。 很快,王狗儿回来了,向朱远章说了经过。 朱远章眯起了眼睛,果真跟朱钧说的一样,是朱镫和朱镗挑衅在先,朱钧不欲动手,便画押做赌。 这倒是让朱远章有些意外,以前朱钧最喜欢的便是打架斗狠,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的那种。 现在面对二人的挑衅,居然能够忍住。 眼看朱远章神情缓和,宋廉急忙道:“陛下,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吴王的过错。 常言道,十赌九输,不知多少人因为赌字,家破人亡。 其危害,远胜过打架斗狠。 倘若日后,吴王天天做赌,臣看,也别叫大学堂了,直接叫赌场算了。 以后培养出来的,都是赌博精英。 今天输银子,明日把大业的江山社稷都给败完了!” “宋先生,我承认,赌博的危害比打架斗狠更大,但本王虽然做赌,可也是为了让他们向善!” 朱钧急忙道:“李先生下课时,布置了课业,让我们说一说何谓仁! 所以我便做赌,谁的文章写得更好,谁便能赢。 虽涉及到银子,可你想想,今日他们为了赢下我,必然绞尽脑汁的去写好文章。 我这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好? 难道宋先生以为本王只是为了银子? 那也太看轻我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表情都特别古怪。 就你,还跟人家比课业? 连自己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的,配? 无人看好他,就连李颜希也是叹气摇头。 这不是胡闹吗。 若是比打架斗狠,斗鸡,斗狗,朱疯子在皇室子弟中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可说起课业,那就是万年垫背。 宋廉都气笑了,拱手对朱远章道:“陛下,吴王说的话,您也听见了,他竟说要跟齐王和鲁王比课业。 二王的课业虽然算不上拔尖,却也算不错。 想必吴王只是想要耍赖吞下这些银两!” 朱远章脸色铁青,“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觉得咱好糊弄? 你是做文章的料吗? 就你还跟老七老十比课业?” 他都快气疯了。 朱英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六叔真行,在皇爷爷面前都敢胡说八道。 可是他如果不帮朱钧,今天朱钧就遭殃了,一咬牙说道:“皇爷爷,六叔的确没有太多的文采,却并不代表他不会学习! 他不愿意动手,这不恰恰说明他已经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设赌不对,可赌的却不是六叔最擅长的吃喝玩乐,而是学习! 以彼之短,攻其之长也,这难道不是勇气? 所以孙儿认为,六叔勇气可嘉。 两位先生也在,不如把七叔和十叔他们叫过来,当面考教。 就算六叔输了,那也心服口服。 咱们老朱家的男人,输得起!” 朱远章看着朱英雄,心中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小猴子,倒是会替这混账说话,也罢,你说的倒也有两分道理,那就把大学堂所有人叫过来。 咱要集体考教!” “谢皇爷爷!”朱英雄连忙道谢。 宋廉也是叹了口气,“皇太孙宅心仁厚,陛下有福气了,咱们大业也有福气了!” 虽然瞧不上朱钧,但是他对朱英雄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小小年纪,有如此急智,还如此的仁善,未来必是明君! 朱远章笑着点点头,“咱大孙就是懂事!” “皇爷爷,我跟六叔去把他们叫过来,您等着!”说着,也不等朱远章答应,快步跑过去把朱钧拉了起来,“走,六叔!” 二人小跑出了奉天殿,朱远章无奈的摇摇头,他怎么不知道朱英雄的心思? 这是去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六叔开小灶去了。 “大侄子,谢了!”朱钧道。 要不是朱英雄神助攻,他今天就遭殃了。 “谢啥,你可是我亲叔,我必须得保护你!”朱英雄说着,却是放慢了速度,皱着眉头道:“六叔,时间短,我也来不及详细的思索文章。 我说个大概给你听,你记下来,哪怕不太连贯也没关系。 毕竟你的文采,众人也是知道的,这样反而真实。 不过,别人如果故意激怒你,诓你,你可千万别说实话!” 朱钧揉了揉他的脑袋,难怪这小子要把自己拉出来呢,感情是给他开小灶呢。 “不用,你六叔虽然没什么文采,但是也不惧他们,不就是说一说仁? 我心里有数了。 你的文章还是自己留着。”朱钧道。 朱英雄急了,“六叔,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 “男人必须硬,懂不?”朱钧笑着道。 “嗨呀,六叔,算侄子求你了行不,你就别犟了!”朱英雄都要哭了,“你若是输了,要赔偿几十万两,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赔给他们?” 就朱钧这脾气,绝不可能耍赖。 到时候他们拿着赌注找上门,以朱钧耿直的性格,就算倾家荡产,也会赔付! “放心,到时候叔儿给你送一份大礼!”朱钧牵着朱英雄的手,半点没带怕的。 朱英雄劝了一路,后面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在朱钧耳边碎碎念,将那不太连贯,却分外有道理的文章内容,说给朱钧听! 第四十一章 何谓仁,是为忍! 朱钧听后,也是点头。 神武三年,诏定科举法,应试文仿前朝“经义”,已经有了类似明朝‘八股文’的影子。 出题范围,限制在四书五经内。 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 复杂的很。 而且还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必须用圣人的口吻说话。 小家伙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说出这么完整的文章,的确天才。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害怕‘天妒英才’。 这个时代充斥着太多的不确定,一次风寒,都有可能致命。 “六叔,不管能记住多少,记住核心,知人善用,乃仁!”朱英雄再三提醒道。 朱钧点点头,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只不过,朱英雄的‘仁’,可不是他的‘仁’! 见朱钧点头,朱英雄也松了口气,只要朱钧能说出一个大概,应该能胜过七叔跟十叔! 很快,二人就把整个大学堂的人叫到了奉天殿。 看到老朱,就算是朱高旭都变成了老实乖巧的孩子。 众人都毕恭毕敬的向朱远章行礼。 “你们这些兔崽子,不学好,咱叫你们来大学堂是让你们来赌博跟打架斗狠的吗?” 朱远章气的不行,手里拿着戒尺,便朝着朱镫跟朱镗就是几下。 疼的二人龇牙咧嘴的还不敢作声,只是恨恨的看着朱钧。 就连朱高旭也挨了几下,捂着脑袋泪水在眼眶打转,吸了吸鼻子,也不敢哭出声来。 “你们不是喜欢赌?”朱远章扫视了众人一眼,“那咱就陪你们玩玩。你们的李先生以‘仁’出题,那你们就以‘仁’做文章。 你们去偏殿,糊名写文章,咱今天也来当一当监考官。 甲为上,乙为中,丙为下,丁为不入流。 入丁者,咱要重罚,以后就别来大学堂丢人现眼了!” 闻言,众人都是神情一凛。 宋廉急了,“陛下,会不会惩罚太过了?” “咱的大学堂,培养的是优秀人才,不是满肚肥肠的废物!”朱远章正好借机杀鸡儆猴,至于朱钧,方才朱英雄已经开过小灶了,若还是不入流,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刷下去。 宋廉还想劝,朱远章却摆摆手,让人端来了大量的矮几,又让人去请魏关等人过来,一起监考批阅! 宋廉叹了口气,都怪这朱疯子,简直是祸害中的祸害! 他走到李颜希身边,压着声音道:“愚庵,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疯子,值得吗?” 李颜希道:“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景廉兄,我认为吴王可教也!” “哎,你怎么不听劝,这疯子会害死你的!”宋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佛家有句禅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始终坚信,吴王会有‘立地成佛’的那天!” 宋廉一甩袖子,“随你吧,为了一个疯子,害了这么多人,愚昧!” 李颜希也不与他争辩,道不同不相为谋! 很快,众人入座。 魏关,桂延亮等人也来了。 他们也都知道了大学堂发生的事情,几乎无人看好宋廉。 甚至几个人都过去劝了李颜希。 倒不是说他们关系多好,而是李颜希一把年纪了,老了还要被朱疯子所累。 也是不希望他弄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李颜希是谁? 大学堂脾气最臭最硬的那个。 他认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朱英雄坐在最上方,有些担忧的看着被孤立的朱钧。 而朱钧看着面前的宣旨,拿起笔舔舔笔,这是一种小文具,是为了防止毛笔结块太硬斩卷所制。 不过一般没有条件的,都是用嘴唇抿,牙齿咬。 朱钧以前倒是会写毛笔字,柳体颜体他写的都不错。 为了装杯杯,还专门学了瘦金体。 不过哪一种,都不适合现在用。 他只能照着前身习惯,写的歪歪扭扭的。 “何谓仁?是为仁!” 朱钧虽然写的很快,但是他字很丑啊! 几个考官走来走去的,时而驻足,时而摇头。 朱远章也在走动,他经过的时候,这些学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走到朱英雄的身边,也是不住的点头。 还得是他的大孙,字就是写的好,落笔从容。 还有朱高炙,写的也不错,就是太胖了点。 走到朱钧身边时,他气不打一处来,这字太过辣眼,都不用糊名就知道是谁。 “鬼画符!”朱远章冷哼一声,这要是开科恩考,这种字,连童试第一关都过不了。 朱钧也不管老朱,下笔飞快。 很快,就把毛笔放在一边,双手抱胸打起了盹。 看到这一幕,宋廉更是不住的摇头。 朽木也! 朱英雄也是苦笑,他这个六叔,真是心大,皇爷爷督考都能睡着。 而朱镫和朱镗对视一眼,胜券在握了。 很快,一个时辰到了。 “全都在外面候着,该撒尿撒尿,该吃饭吃饭!”朱远章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朱英雄连忙爬起来,“六叔,写的怎么样?” “我还挺满意!”朱钧道。 “六哥,一会儿结果出来,你不会耍赖吧?”朱镫冷笑道。 “啧啧,真可怜,第一天来大学堂就要背着书笈滚蛋了。”朱镗嗤笑道。 朱钧道:“等结果就行了,名次出来后,你们别不认账才是!” “这件事闹得连父皇都知道了,要不了多久,全应天都会知道,不认账可是很丢人的!”朱镫道。 “你明白就好!” 朱钧也懒得跟他废话,带着朱英雄去吃饭了。 朱高炙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六叔,等等我!” 他得跟着朱钧,到时候出结果,让他第一时间把赔付的银子给自己! “你们太过了!”朱锌摇摇头,“再怎么说那也是咱们六哥,至于吗?” “老八,你再废话,以后不带你玩了!”朱镫不爽道。 朱锌道:“你们这么欺负六哥,等大哥回来,有你们好受的!” 说着,他匆匆走了上去,追上了朱钧,“六哥,等等我!” 朱钧诧异的看着朱锌,“有事?” 第四十二章 拍案叫绝! 朱锌是诸多兄弟里的奇葩。 这小子胆小怕事,性子懦弱,而且有点娘娘腔。 前身以前挺瞧不上他。 “老十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朱锌道:“我会劝他放弃赔付的!” 朱钧一愣,这小子还挺懂事。 虽然两人来往不多,但是朱锌绝对可交,除了懦弱胆小,没什么不良嗜好。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插手了!”朱钧勾住他的肩膀,“走,一起吃饭去。” 朱锌脸一红,低着头,“好,好” “你个老爷们,脸红什么。”朱钧见他耳根子都红透了,也是无语,“老八,你这害羞胆小的脾气得改改了。” “从没人跟我勾肩搭背,老十他们都不愿意带我玩!” 郭宁妃并不喜欢这个小儿子,因为从小胆小,性子犹如女孩,郭宁妃出言羞辱过他。 从那以后,朱锌就成了兄弟们的小透明,性子也越来越偏懦弱阴柔。 “那以后我带你玩!”朱钧道:“不过,你得先把这爱脸红的毛病改了!” “真的?”朱锌一脸希翼的神情。 “我朱钧什么时候骗过人?”朱钧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况且,你可是我弟弟!” “谢,谢谢六哥!”朱锌激动的不行。 他从来都是别人尾翼,父皇不喜,母后不疼,便连弟弟也是瞧不起他。 从来没人关心过他,在意过他。 哪怕是一点点的关注都没有。 所以朱钧只是给了他一点肯定,他都感觉自己高兴的飞起。 “谢个屁,以后六哥罩着你!” 一个好汉三个帮,燕王的恶意让朱钧意识到,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来抵御抗衡未知的风险。 朱锌这个弟弟弱是弱了的点,但是应该能抢救一二吧? 朱英雄看了看朱高炙,沉吟道:“高炙,你得瘦一点,要不然,我勾不到你脖子!” 朱高炙: 奉天殿中,朱远章屏气凝神。 宋廉等人正在仔细的观看文章。 每一篇文章都有三人以上观阅,确保公正性。 因为糊了名,所以并不知道谁是谁。 但是这都是他们教的学生,有些人的字,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一篇,仁慈仁政方为仁不错!”宋廉一眼就认出这是朱英雄的字,旋即便大声的将内容念了出来,引来了其他人的观看。 “我以为,此篇文章可列为甲等!”宋廉道。 “不错,的确乃甲等之作!”魏关等人点头附和。 “呈给陛下!”宋廉亲自将文章递给了朱远章。 朱远章一眼就认出这是谁的字迹,不由仔细看了起来,很快,他便笑着道:“这小猴子,深的咱的真传,的确乃佳作!” 而后,他更是御笔亲批写了个‘甲等中作’! 众人继续翻阅文章,不过宋廉为了保住那些差学生,一些写的很烂的,也给了个丙等。 魏关等人也心照不宣。 这又不是科举,没必要上纲上线。 若是出现大量的丙等,也是打他们自己的脸。 李颜希摇摇头,对这种‘人情世故’感到耻辱。 但是他没做声,既然都如此,那他也能保下朱钧。 很快,其他朱镫和朱镗的文章也被挑选了出来,虽然不是太好,但也列为了乙等。 朱远章心里还挺满意。 就是不知道老六能写出什么文章来。 不过有大孙帮忙,应该不会太差吧? 而此时,李颜希翻到了那张辣眼睛的文章。 都不用猜,这必然是朱钧写的。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旋即认真的看起来。 “何谓仁,是为忍?” 李颜希捋了捋胡须,“这题目倒是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写的如何!” 随后,他往下看,虽然字惨不忍睹,但勉强还能认出来。 第一句话就把李颜希给镇住了。 “人生在世,做事先做人,做人就要学会忍耐、包容!” “说得好!”李颜希点点头,做事先做人,人情练达即文章! 他继续往下看:曾有一问:人的一生,何为仁? 答曰:是为忍。 上古有王卧薪尝胆,最终雪耻灭敌! 有名将胯下受辱,发愤图强! 古史学家忍辱含垢写《史记》,创下了史家千古之绝唱! 是小忍,成就大仁! 所以,仁是人,是忍! 是经历磨难后的不忘初心。 是风雨过后的彩虹。 空谈者只是嘴上仁。 实干者不说仁。 因为他们在默默的忍受通往‘仁’者道路上的荆棘! 所以,我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好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李颜希猛地一拍大腿,双目放光,捧着这份文章,如获珍宝。 虽然文章稚嫩,但是其中的核心思想,绝对够刁钻。 这是批判伪仁的文章。 这文章简直写到了他的心坎里。 特别是那句话,他很肯定,他从未在某本书上看过这句话。 也就是说,这是朱钧自己写的。 他激动的浑身发颤,“好哇,写的太好了,真正的仁者必然会历经磨难,方能成就仁慈。” 李颜希此时更像是个获得了心爱之物的老孩童。 他那高兴得样子,顿时把宋廉等人吸引了过去。 甚至连朱远章也来了兴趣,他径直走到了李颜希的身边,问道:“谁的文章,竟能让愚庵拍案叫绝?” 他围了上去,看到李颜希手上的文章,顿时懵了,“这字老六写的鬼画符?” “陛下,这文章,写的太好了,绝对是甲等上上作!”李颜希道。 宋廉拿过文章,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也看蒙了。 “宋学士,给个评价。”魏关道。 “这,这文章”宋廉咬牙道:“必不是吴王写的,其中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不是他能写出来的!” 魏关几个人皱起眉头,旋即拿过文章传阅,这一下把他们几个人都看蒙了。 桂延亮道:“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文章,书中引据经典,其中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简直是名传千古的金句。 暗合文章主题,批判了虚伪的仁义。 结尾更是用陛下的经历为参考,借古喻今,堪称神来之笔” 第四十三章 真是咱的好大孙! 说实话,这等文章,便是他们也很难写出来。 更别说一个不学无术的疯子。 也难怪宋廉会矢口否定朱钧。 “宋学士,抓贼抓赃,这一次陛下乃是主监,诸位也是副监,吴王殿下难道有三头六臂,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作弊不成?” 李颜希道:“今早,吴王便以自身告诫众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可见其悔改之心。 试问宋学士,可能说出如此令人发省之言?” “这”宋廉咬牙道:“谁都知道,吴王他没有文采” “浪子回头,必有感悟。”李颜希道:“这等感悟恰恰是书里没有的。难道陛下打天下前,很有文采吗? 可陛下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昭显仁德?” 李颜希火力全开,直接把宋廉怼的哑口无言。 “李大夫,你这是颠倒黑白!”宋廉咬牙道:“陛下是陛下,吴王是吴王,这文章,定然是皇太孙教他的!” 其实朱远章也认为这是朱英雄教的。 就朱英雄那点心思,太明显了。 只不过,这等千古名言,以朱英雄的阅历,恐怕还差些。 但他大孙打小就聪明,又有自己悉心教导,也不是不可能。 “哼,这小猴子,对他六叔也太好了,这等传世之言,居然也赠与了他!”朱远章心里这么想,可更多的是高兴。 是不是朱钧做的,半点不重要,他有如此懂事聪慧的大孙才是关键。 他拿过文章,也是反复看了几遍,“文章是好文章,就是字写得太差,犹如用茶壶装尿!” 他走到案牍前,拿起朱笔写了起来。 “就看在咱大孙的面子上吧!”朱远章心想,旋即道:“把那些混小子都叫进来,宣读成绩!” 很快,所有人都被叫进了奉天殿,不少人都惴惴不安。 朱远章着令王狗儿从后往前念。 不过,最差的都是丙下之作。 朱远章现在心情不错,也懒得戳穿宋廉等人的心思。 宣读完了丙等作品,朱镫二人对视一眼,“朱疯子没入丙等,难不成是丁等?” “那当然,难不成还想入乙等不成?”朱镗肯定的道。 不一会儿,二人就在乙等行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虽然没到甲等,但他们已经知足了。 “这不对啊,怎么是从后往前报的?”朱镫摸着下巴,“难道要最后来通报朱疯子的成绩?” “你看父皇,面无表情,朱疯子肯定写的很烂!”朱镗仿佛已经看到了朱钧将青禾送给他的画面,嘴都合不拢了。 朱锌有些丧气的道:“我才得了个乙等下作!” “八叔,别难过,还有退步空间!”小胖墩贱兮兮的道,他可以很肯定,自己是甲等。 听到他的话,朱锌更愁了! 很快就念到了甲等成绩。 “朱高炙,甲等下作!” “嘿嘿!”小胖墩咧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课业能超过我的,也只有太孙哥哥了!” “朱英雄,甲等中作!” 被小胖墩一语中的,朱英雄浑然没有喜色,而是担忧的看着朱钧,“六叔,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写?” “王狗儿手里不是还有吗,等他读完再说!”朱钧道。 朱英雄苦笑一声,他绝不会认为王狗儿手里最后一张是甲等文章。 因为他临时想出来的文章,撑死也不过是个乙上的文章。 朱钧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能完整的表达出来,他就满足了。 能有乙等下作,就烧高香了! 朱高旭伸长了脖子,贱兮兮的笑着道:“不用看了,这最后一张肯定是朱疯子的,绝对是丁等不入流的文章!” 朱镗挑了挑眉对朱镫道:“咱们要赢啦!” 朱镫双手抱胸,满脸的不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王狗儿拿着文章,看着朱笔御批,高声道:“朱钧,甲等,上作!” 话落,奉天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英雄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狗儿,“你说什么,我六叔甲等上作?” “没错,吴王朱钧,甲等上作,陛下御笔亲批!”王狗儿道。 小胖墩愣住了。 朱高旭哭丧着脸,“不,这不可能!” 朱镫跟朱镗直接懵了! 大学堂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王狗儿重复了足足两遍,还是御笔亲批,谁敢在陛下面前装神弄鬼? 朱钧松了口气,如果这都不能拿甲,那无论他写的多华丽秀美,都是没用的。 “六叔,你太厉害了!” 朱英雄直接跳到了朱钧的身上。 “呵呵,也是超常发挥!”朱钧故意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说道。 “这不可能,朱疯子怎么可能拿甲等上作,父皇,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朱镫气急攻心,一下子没忍住,口出狂言! 朱远章冷笑一声,手摁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你说咱老眼昏花? 还有,你一口一个朱疯子,叫谁呢? 那是你六哥,就算他有疯疾,也不是你冒犯的理由!” 朱远章抽下腰带,直接一顿腰带炒肉,打的朱镫嗷嗷乱叫。 朱镗吓得连连后退,生怕波及到自己。 “父皇,儿臣知错了,别打了”朱镫连忙求饶。 宋廉等人也连忙求情,朱远章这才放过他,“给咱抄写一百遍《祖训录》,少一遍,咱扒了你的皮!” 祖训录万余字,一百遍就是一百多万字。 朱镫手抄废了也抄不完。 但是他不敢吭声,生怕招来二次毒打。 朱远章看着朱钧,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既然你这次夺了魁首,那咱就不追究你设赌之事,日后若是再犯,咱一定重罚! 不过,奖励,没了。” “谢父皇!”朱钧连忙道谢,总算安然度过这一次危机。 “大孙,高炙,你们两想要什么跟皇爷爷说!” 朱英雄从朱钧身上下来,“皇爷爷,孙儿什么都不要,就想看一看六叔的文章,学习学习!” 他实在是好奇的要命,朱钧是如何把一个乙等文章写成甲等上作的。 这么多先生在这里,皇爷爷是断然不会包庇。 朱远章看着朱英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宠溺,“这臭小子,明明是他教给老六的,却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错,随咱,打小就聪明机灵!” 第四十四章 我愚蠢的欧豆豆! 朱远章现在越看大孙,越喜欢,“行吧,拿去看!” “谢皇爷爷!”朱英雄跑过去,从王狗儿手里拿过文章,那鬼画符一般的字,的确辣眼睛。 可仔细一看,他就被震住了! 旋即猛地转头看向朱钧,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这不是他的文章。 六叔竟没有写他所教的,反而另辟蹊径,抨击伪仁。 特别是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卑微人物,崛起于微末。 那不就是皇爷爷? 特别是文章末尾,以皇爷爷的经历收尾,呼应主题,简直神了! “好,写的太好了,这绝对是孙儿近两年来,看到过有关于‘仁’最好的文章!”朱英雄赞扬道。 朱高炙眼珠一转,也凑过来看。 当时就小胖墩给镇住了,脸上满是不敢相信,“这真是六叔能写出来的文章?” 见二人被镇住,其他人也是好奇。 一个个心痒极了。 朱钧再次上前,“父皇,儿臣欲拜师李先生,请父皇首肯!” 朱远章思索了一番,近些日子来,他的确在朱钧身上看到了一丝转变。 也罢,看在大孙的面子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准了!”朱远章点点头,看向李颜希,“愚庵,你意如何?” 李颜希拱手道:“臣有话要说!“ “说吧!”朱远章道。 朱钧有些紧张,难道老李不同意? “吴王殿下昔日浪荡纨绔,非贤王也。 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臣是少数人中愿意给吴王殿下机会的人。 臣今年年过花甲,也有点名声。 幸得陛下信任,召进宫为太子亲王讲解经义。 但臣一生没有徒弟,所以收徒一事,也是谨慎再谨慎。 既怕自己德行浅薄,误人子弟,又怕自己人老眼花,不堪重负。 若入我门下,文章最次,做人最先。 不管你是太子也好,亲王也罢,既入我门,就要受得了罚,挨得了骂!” 朱钧连忙道:“学生皮实,先生尽管打,随意骂!” 李颜希道:“收徒犹如养子,是一件大事,天地君亲师,师列第五。 我可以收下吴王,但有半年的考察期,若半年无有改变,便不入门第。 若半年有所改变,臣便宴请四方,昭示天下,将殿下正式收入门墙!” 宋廉等人也是点点头,此法甚好。 若是半年没改变,也可以回绝,不至于让自己晚年不祥。 朱钧当时就跪在了地上,行拜师大礼。 他是亲王,李颜希是臣。 三叩九拜是拜帝王天地。 所以他便二叩六拜,“谢先生,学生感激不尽!” 李颜希走到一边,没有受这大礼,即便当着老朱的面,他也还是强硬道:“半年之后,臣在考虑是否要受下殿下这大礼,现在就委屈殿下当个记名弟子罢!” “记名也好,亲传也罢,都是学生!”朱钧道。 这时候,朱远章道:“李颜希,有教无类,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进封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 之前李颜希只是从六品的左善赞大夫,一跃成了正五品的左庶子! 这是朱远章敬佩李颜希的德行,也是希望他能够教好朱钧。 “臣敬谢不敏!”李颜希却是拒绝了朱远章的好意,“若臣有所得,陛下封赏,臣受之无愧,现在却是没脸受陛下的好意!” “你啊,就是太硬!”朱远章笑着道:“行了,你也别拧巴了,咱给你的赏赐,你收下就是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上课吧!” 李颜希死活不肯要,还是朱远章假装发火,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其他人都是羡慕不已,收个疯子当学生,就能三级跳。 不过想到朱钧的光荣战绩,这封赏不好拿啊! 离开奉天殿。 朱英雄拿着文章追上了朱钧,“六叔,这文章你写的?” 朱钧揉着他的脑袋道:“一时有感而发罢了!” “天,这文章太棒了,特别是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看完之后浑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朱英雄捧道。 小胖墩脸都垮了,嘴里囔囔道:“完了完了,这下亏大发了,我的一千两银子啊,全没了!” 朱钧见他哭丧着脸,捏了捏他的肥脸,从书笈里掏出十两银子丢给他,“呐,这是你押我那一两银子的赔付,回府之后,记得把剩下的九百九十两银子送到我府上来!” 一旁的朱高旭拔腿就想跑,朱钧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抓小鸡仔似的提溜了起来,“你押了两千两,只给了我五十两,还欠我一千九百五十两,明天这个时候不给我银子,我就让你屁股开花!” 朱高旭嗷嗷叫,“忒不要脸了,欺负小孩,皇爷爷都说了,不能再设赌了” 啪! 朱钧大巴掌再次抽在了朱高旭的屁股蛋上,“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还想耍赖不成? 父皇是说了不许设赌,但是没说这一次设赌不作数!” 朱高旭干嚎着。 那些人都吞了吞口水,一个个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完了完了。 谁能想到朱疯子竟然力压群雄,一举夺魁。 这下亏大发了。 “其他人都听着了,明天这个时候,本王要看到银子,要不然,本王就拿着赌注,挨家挨户的上门收。”朱钧从书笈里拿出厚厚一叠赌注,活脱脱一个地主老财! 要说难受的,还得是朱镫和朱镗,他们下了两万两银子。 这一下把几年的岁供都亏进去了。 见朱钧朝着自己走来,朱镫撒丫子都跑。 朱镗跑慢了一步,摔了个跟头。 朱钧居高临下得看着他,笑眯眯的道:“我愚蠢的欧豆豆,宵禁前记得把余下的一万九千九百两赌款补上,还有一万两保护费,合计二万九千九百两银子,少一个铜子儿,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朱镗都要哭了,“六,六哥,能不能通融一二,一口气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现在知道叫六哥啦?”朱钧冷笑一声,“记住了,少一个子,我就去找你们母妃要!” 第四十五章 惭愧的李颜希! 朱钧那叫一个爽快,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小胖墩跟在屁股后面,腆着脸求他免除银两。 朱钧斜睨了一眼小胖墩,这小胖子有点良心,但不多,不过好在对他还算尊重,便说道:“以后当我的狗腿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小胖墩头如捣蒜,“以后我就是六叔的狗腿子,让我作甚就作甚!” “行吧,那就免了你银子!”朱钧直接把书笈丢给了他,里面装满了银子,小胖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背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腆着脸求了上来。 几十两,上百两朱钧也懒得要,就是要治治他们。 旋即收了一堆的狗腿子。 一个个点头哈腰的。 朱英雄憋着笑,心里觉得特别爽快,心想,看谁以后还敢瞧不起他的六叔! 而宋廉等人见状,不住得摇头。 “愚庵,你的苦日子要来了!”魏关叹了口气,“此子顽劣已深入骨髓也!” 桂延亮也道:“赌性近乎成了他的本性,难难难!” 李颜希抿嘴不言,等回到大学堂后,朱钧跑到了他休息的地方,“先生,学生求见!” “进来吧!” 朱钧进去后,直接将书笈推到李颜希面前,“自古以来,收学生恩师都应当收束脩,学生也不懂束脩需要准备什么,这些银子,就算学生的束脩了。” 李颜希愣了愣,旋即愤怒道:“好的不学,学坏的,谁让你送我银子的?” 他拿起戒尺朝着朱钧的脑袋敲了过去,下手之恨,竟是将脑门敲出了一丝丝血迹。 朱钧一动不动,硬是受了李颜希这戒尺,强忍着痛道:“学生听闻恩师每日天不亮,便从郊外步行进宫,等走到大学堂时,天已大亮。 等下了学回到家中,天黑的摸不到边。 这银子虽然是学生设赌得来,但也是学生的一点心意。 先生自己过得清苦,还时常救济那些灾民,学生惭愧,这里面足有几百两银子,先生不妨给那些灾民,也算是学生的一点心意了!” 李颜希的德行京城谁人不知? 一个六品京官,不住京城,住郊外。 每日步行,连轿子都不坐,着实令人清培。 李颜希皱眉,看着朱钧,“你这些日子一直在招收灾民,是与不是?” “是!”朱钧点头。 “今日我从你府门经过,竟是水泄不通,你能管得了那些人吗?” “管得了要管,管不了也要管,只要有学生一口吃的,学生就不会饿着他们!”朱钧斩钉截铁的道。 李颜希叹了口气,他今日从吴王府门前过,那些灾民倒在吴王府门口,他竟然无下足之地。 询问一番,才知道朱钧的所作所为。 心中好奇的同时又觉得古怪。 “所以,这便是你是为了那些灾民才迟到的?” “是!” “为何不替自己辩解?” “惭愧!” “惭愧因何而来?” “那些人颠沛流离,是大业的过错,辩解有何意义?”朱钧露出一副悯人悲天的表情,“我今日给了他们一顿饱饭,兴许能够让他们度过这个难捱的冬天,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可学生迟到也是事实,所以这戒尺挨的不冤枉!” 李颜希再次仔细打量着朱钧,像是第一次认识朱钧一样,“我看不透你,世人都说你是祸害,可我却从你身上看到了大仁大义。” 朱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先生谬赞了,我以前过的浑浑噩噩的,前些日子,突然觉得这种日子太无趣,便想着给自己找些事做。 学生无所事事的在街头行走,看到那些流民倒在地上哀嚎,我这心里就跟刀扎似的。 当我买了一个馍馍送到一个流民手中,他们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感谢我时,我这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似的,总觉得自己的肩头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好不好,但不这么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李颜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这不是幡然醒悟是什么? 这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什么? 这是顿悟啊! 他必须好好引导朱钧长进才是。 “你做的不错。”李颜希由衷的赞道:“大业初立,百废待兴,这是那些流民的不幸,也是朝廷的不足之处。 不过,不是朝廷不愿意赈济,实在是人太多了,救不过来!” “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朱钧道。 “这银子” “请先生收下!”朱钧后退了一步,“要不然学生心里不好受!” 李颜希眼里的愤怒早就没了,“好,那我就借花献佛,等下了学,就去让那些灾民吃顿饱饭,只不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么下去,就是无底洞!” 他已经掏空了家底,就算有这几百两银子,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 “待学生将赌注收回来,所得之获,尽皆赠与先生,救济灾民!”朱钧咬牙道。 虽然心疼,但是为了跟老李搞好关系,花点银子也值得。 要知道,老李可是不输给宋廉的大才。 他也认识许多能人,到时候就藩,也可以让老李多搞些人才去自己的封地。 所以,这银子,就当提前投资了。 “你哎,就是太好赌了,得改改!”李颜希说了句,转而又觉得没什么,相比人命,那些细枝末节,也不算什么了! “是,先生!”朱钧拱手道。 李颜希见朱钧在自己面前如此恭敬,心中就更是满意了。 世人都说朱疯子不可教,他偏偏要教,而且要教好,让他们好好看看!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想摸一摸朱钧额头上的伤。 朱钧吓得一缩脖子,“先生,难道学生又说错了吗?” 见状,李颜希有些尴尬。 心中更是觉得自己太鲁莽了。 开始便误会了朱钧,方才又误会了他,他平日里下手惩戒学生,绝不手软。 此刻却是后悔了。 想到这里,他拱手道:“是老夫鲁莽了,殿下勿怪!” “先生,使不得!”朱钧连忙握住了李颜希的手,情真意切的道:“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厌恶我,不给我机会。 只有先生愿意教我,就算挨先生的打,学生也甘之如饴!” 这一番话,说的李颜希惭愧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他必须要好好教导朱钧才是。 一定要让朱钧成为世人称赞的贤王! 第四十六章 拐带太孙出宫! 从大学堂下了学后,朱钧本想带朱英雄出宫,但是却被王狗儿给拦下了,“殿下,陛下让奴婢来接皇太孙!” 朱英雄满脸的不情愿,但是没办法,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在学文写字,别人学习的时候,他早就学的更深奥。 若是不认真,就会让父亲失望,让皇爷爷蒙羞。 即便再难,他都要忍,“六叔,你先回去吧,我去皇爷爷那里看书了!” 朱英雄神情低落极了,正当他转身离开之际,朱钧一把拉住了他,“学学学,天天学,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 朱英雄再聪明,也不过是不足八岁的孩子。 这种学习强度就算是大人都扛不住,遑论一个孩子? 在这么多人的监督下,朱英雄的天性被遏制,陷入了一个无解的牢笼里。 他想到了朱雄英,幼年早夭。 不希望朱英雄也步其后尘。 该玩的时候玩,该学的时候学,才能有一个健全的人格。 再这么下去,这个年初才被封为皇太孙的小猴子,怕是长不大了。 太祖训有令,皇子皇孙十岁才能受封。 而朱英雄八虚岁就提前被封为了皇太孙,可见老朱对他的疼爱。 但是这种过度的疼爱和关注,必然会导致过重的压力。 “六叔?”朱英雄看着拉着自己的朱钧。 “吴王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您还是不要管的好。”王狗儿冷声道:“这可是大业的未来,您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什么分量,可不要带偏了皇太孙!” 朱钧当时就冒火了,一脚将王狗儿踹翻,“狗东西,本王跟亲侄玩怎么了? 轮的到你在这里置喙?” 按理说,朱钧不应该这么冒失得罪王狗儿,毕竟王狗儿是老朱身边的人。 可大侄子这么懂事,他这个当叔叔的,必须要陪他好好释放压力。 “走,跟叔儿看哮天犬去!”朱钧牵着朱英雄的手就往外走。 “吴王殿下,你可想清楚了,要是出了这个门,陛下责怪起来,可不是你能承担的!”王狗儿气的不行。 “那你回去告诉父皇,他八岁的时候在作甚,大侄子从小一刻不得闲,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一个大人,也吃不消。 就像是弓弦一样,总有个极限,若是拉满了,就有崩断的可能。 一日不学不会教坏他,但是一日不学,却能让他日后更加努力上进。”朱钧摸着朱英雄的脑袋,“走,咱去玩好玩的!” 朱英雄有些意动,可更害怕朱钧遭殃,“算了,六叔,到时候皇爷爷” “少废话,就算你皇爷爷罚我揍我,我也认了!” 朱钧一把将朱英雄抱了起来,“你童年就这么几年,等日后长大了,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六叔,希望你能快乐健康的长大,以后才能罩着你六叔,让你六叔横着走!” 朱英雄似懂非懂的道:“六叔,你放心吧,以后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 “嘿,臭小子挺懂事,叔儿没白疼!”朱钧放下朱英雄,“来,咱们比比看谁先跑出宫!” 话还没说完,朱英雄撒丫子就跑 “臭小子你耍诈!” “嘿嘿六叔,这叫兵不厌诈!”朱英雄一边跑还一边笑。 朱钧则是匀速追了上去。 “六叔,等等我”小胖墩迈开小短腿,艰难的在后面追着。 王狗儿咬牙切齿,一边让人保护朱英雄,一边飞快的回去复命。 进到奉天殿,就是一通告状,“陛下,吴王殿下将皇太孙拐出宫去了,还狠狠踹了奴婢一脚!” “你说什么?”朱远章一愣,旋即火冒三丈,“狗东西,你怎么能看着他把咱的大孙给带出宫?” “拦不住啊,吴王殿下还说陛下天天让皇太孙学,迟早把脑袋给学傻了。” “这混账东西,这才刚好点,又犯病!”朱远章气的不行,他怎么敢随便把自己的大孙给带出宫。 现在京城多乱,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了得? “让拱卫司的人跟着,要是咱大孙有个好歹,剐了你!” “奴婢已经让拱卫司的人跟着了!” 朱远章气的踹了王狗儿一脚,“还愣着作甚,准备一下, 咱要出宫把大孙接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王狗儿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心中却冷哼,今天挨的这一觉,等会儿百倍偿还回来。 而此时,朱钧带着朱英雄和朱高炙回到了吴王府。 因为前门灾民太多,他们只能从后门回府。 原本破败的府邸,此刻在府内众人的修缮下,变得焕然一新。 看到朱钧,众人都敬重的行礼。 荀不三得知朱钧回来,连忙跑过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外面的灾民越来越多了,再这么下去,咱们王府都塞不下这么多人了!” 正说着,他看到了朱钧身边的朱英雄和朱高炙,愣了愣,旋即惊呼出声,“天老爷哟,您怎么把皇太孙跟燕王世子也带来了?” “一惊一乍作甚?”朱钧摆摆手道:“快去通知后厨,做些好吃的,晚上两个大侄就在咱府上吃了。 至于灾民,我不是说了,让把周边的房子都租下来,先挤一挤再说,等我理清头绪再来整顿!” 说完,就带着朱英雄朱高炙二人去了后院。 那里有一个猛兽园,说白了就是斗鸡场和斗狗场。 荀不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李吉霸,“可千万要做好防护,燕王世子受伤了咱们担待不起,皇太孙要是掉根汗毛,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一个都别想活!” 李吉霸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而此时,朱远章穿着常服,带着杨先,杨先背后则是初出茅庐的毛镶! 毛镶的父亲毛骐,较早追随朱远章,并且屡建战功,甚至一度和李善仁并称左右心腹。 只不过英年早逝,留下毛镶,朱远章念其父功劳,着令杨先培养。 也是打算将他培养成拱卫司第二号人物。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吴王府,朱远章看到那些被赈济的灾民时,愣了愣,“这是老六的府邸? 咱会不会来错地方了?” 第四十七章 暗流涌动! 杨先连忙道:“陛下,这里就是吴王的府邸,不会有错的。”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朱远章指着这些流民,“就算是城外都没这么多流民吧?” “回陛下,这些天吴王殿下招收流民,给吃给喝给衣给鞋还给银子,早就在应天传开了,这些流民昨儿个就跑到吴王门口汇聚。 吴王也没赶走他们,反而统统都收下了!”杨先表情古怪的很。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朱疯子居然大发善心,赈济灾民了。 “有多少人,知道吗?” “不下三千人!”杨先道。 朱远章朝着人群走去。 毛镶连忙道:“陛下,这些都是刁民,千万小心” “刁民?”朱远章冷哼一声,“这都是咱大业的黎民百姓,若非无奈,又怎么会背井离乡跑到应天来讨活路?” 他摆摆手,走了过去,拉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问道:“这位老弟,你们怎么全都聚集在这里?”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朱远章,见朱远章面色红润,但是身上的衣服有补丁,便警惕的道:“你是不是想来骗吃骗喝骗银子?” 朱远章愣了愣,“我没有!” “没有?”男子冷哼一声,指着朱远章道:“你虽然穿的差,但是气色红润,声音洪亮,气度又不差,显然不愁吃穿。 吴王府花银子救济灾民,给我等流民安身立命之所,还让我们吃饱穿暖,你们就别来捣乱了,给我们这些可怜人一条活路!” “有人来捣乱?”朱远章抓住了男人话里的重点。 “有一些泼皮无赖过来混吃混喝,混衣服混银子,吴王府就下令,抓住一个就打断手脚,举报一个还有银子拿。 所以我劝你,不想断手断脚,还是趁早离开!”中年人道。 朱远章点点头,这种时候用重罚威慑那些泼皮无赖,也是无奈之举。“你们手里的馍馍,粥怎么都掺了砂砾?不怕把人吃坏了?”眼尖的朱远章发现了问题。 这时候,一个骨瘦嶙峋的老叟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我们至于吃掺了砂砾的食物吗? 朝廷有赈济,可是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抢我们活命的口粮。 还有那些瞧不起我们的本地人,冒充我等可怜人,便是连糊口的粮食都轮不到我等。 我那可怜的老婆子,就是生生饿死的!” 老叟怒视着朱远章,浑浊的双目中满是泪水,“吴王殿下为了让咱们吃上一口热乎的饭,便让人在食物中加了砂砾。 如此,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就不会过来抢我们的食物。 虽然有砂砾,但是慢些挑出来就是了。 就连我这等没甚用处的老头子,也能吃一顿饱饭!” 朱远章脸色铁青,眼中杀机涌现,却不是对老叟的。 他最重视的,便是灾民,却没想到,有人在他眼皮子下做这种事。 朱远章压下怒火道:“难道没人管吗?” “谁来管?” 老叟嘲讽一笑,“老头子也懒得与你废话,你要是想抢我等的口粮,那就要问问大家同不同意了!” 那一瞬间,几十个人恶狠狠的盯着朱远章。 毛镶的手已经摁在了刀柄上。 朱远章却在这时后退。 到了人少的地方,朱远章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杀意,“让拱卫司的人查,看看都有哪些人去抢这些灾民糊口的粮食,抓住一个杀一个,抓住两个杀一双。 不管事的官给咱监督起来,咱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对咱的子民如此冷漠!” 杨先知道,这一下又要杀的人头滚滚了,急忙道:“是,陛下!” 朱远章看着吴王府门口那些灾民,心中感慨万千。 掺砂砾杜绝泼皮无赖保灾民,大肆赈济灾民减轻朝廷压力。 虽然不知道朱钧的银子从哪儿来,但就算是朱钧真的贪墨了银子,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最起码他不似那些狗东西,全肥了自己。 原本他是来找朱钧问罪的,而此刻,竟是再也生不出气来。 只不过,一码归一码,他一定要搞清楚朱钧银子的来路。 若真如李善仁所说,他以后再用同样的套路去欺压别人怎么办? 可如果不是 那蔡文父子就该死! 不仅如此,李善仁也要好好查查了。 “在这里守着,不要放一只苍蝇进去,告诉老六,咱大孙要是伤了,咱一定不会饶了他!”说完,转身便走。 王狗儿都懵了,“陛,陛下,不接皇太孙回宫了?” “要你啰嗦?”朱远章一个眼神,吓得王狗儿心中发寒。 王狗儿微微躬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伴君入伴虎,半点都没错。 帝王的心思,真没几个人能揣测出来。 而朱远章则是想,以前大孙也经常住过来,也没发什么过不好的事情。 说到底,小儿子,大孙子,那都是心头肉。 念在朱钧也做了一点好事的份上,今天就放他一马了,明天再抓他过去问问。 赈灾依旧在进行,但是吴王府外,已经被严密的监视起来。 “殿下,方才拱卫司的人来了,说让您照顾好皇太孙,要是皇太孙少根毛,陛下饶不了您!”荀不三苦着脸道。 “行了,你少哔哔。”朱钧也没想到老朱居然这么给面子。 难不成是白天那一篇文章的原因? “六叔,这红将军可真猛,比你的威武大将军厉害多了!”朱英雄道。 青禾没舍得买了红将军,要不然,朱英雄就看不到红将军大战威武大将军了。 “喜欢不?” “喜欢!”朱英雄头如捣蒜。 “红将军送你了,但是玩归玩,不可以沉迷!”朱钧摸着他的脑袋道。 “放心吧六叔!”朱英雄激动的跳起来。 就算他再聪明,再天才,可归根到底不过是个孩子。 小胖墩急了,“六叔,我也喜欢!” 朱钧一指旁边被红将军摁在地上摩擦的威武大将军,“它送你了!” “它毛都掉完了!”小胖墩一脸嫌弃道。 “不要拉倒!”朱钧对李吉霸道:“小吉吉,把威武大将军宰了煲汤,给我大侄子补补!” “要,我要!”小胖墩一把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威武大将军,摸着它的脑袋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你养好的!” 正说着,一个下人过来通报,“殿下,燕王府来人接燕王世子了!” “告诉他们,小胖子今天在我府上住下了!” 第四十八章 不可能,绝不可能! 朱镝手里捏着从吴王府带回来的赌注,旁边还放着今日朱钧所作的文章。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撅着屁股哭着喊着的朱高旭跪在那里,“爹,朱疯子欺负我,您怎么还打我啊?” 啪! 朱镝猛地又是一抬手。 “哎哟!” 朱高旭趴在地上,泪已流干,他今天挨的揍,比他半年加起来还多。 他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会揍自己。 “朱疯子是你叫的吗?那是你六叔,是你亲叔叔!”朱镝深吸口气,“你叔叔在大学堂被人欺负,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他给你几下,是教训你。 以后要是老子再听到你对你六叔不敬,就揍死你!” 朱钧把朱高炙二人的赌注全都让下人送回来,加起来也就三千两不到,但是由此可见,朱钧心里还是在意他这个四哥。 见朱高旭不吭声,朱镝气的又是一鞭子。 “哎哟,爹,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尊敬六叔!” 朱镝摆摆手,洪福连忙将朱高旭抱了起来。 “四爷,真不用把世子接回来?”洪福有些担心的问道。 “怕什么?那是我亲弟弟家,他难道会对高炙做什么?”朱镝皱眉道:“皇太孙还在那里,我爹有多心疼他的大孙,你不清楚?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哎!”洪福叹了口气,抱着朱高旭退了下去。 而此时,大着肚子的燕王妃徐妙云端着燕窝进来,见儿子被打,她虽然心疼,却没有抱怨,而是问道:“这皮猴子哪里惹你了?” “对他六叔不敬!”朱镝将赌注递了过去,旋即连忙接过徐妙云手中的燕窝,“我不是说了,以后下厨这种粗活,不许做!” “不妨事,动一动更好生!”她嫁给朱镝已经七年多了,肚子里的是老五,“我听说六弟今天在大学堂可威风了,又设赌,又做了个甲等上作的文章,就是把宋先生气的够呛!” 白天在大学堂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京城了。 朱钧做的文章也传开了。 “他?他做不出这等文章。”朱镝想也不想,便否决了,“设赌才是他的本性。” “那这文章谁做的?当时父皇跟诸多先生一起监考的!”徐妙云蹙起秀眉。 “还能谁,太孙呗!”朱镝哼了一声,“也只有那小子才有这样的聪明才智。” 朱英雄实在是太出彩了,他越出彩,老大的位置就越稳固。 徐妙云摇摇头,看着文章,不由的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简直千古经典也,的确非同凡响,不过,咱们的高炙也不差。” 朱镝点点头,他儿子里,唯一能跟朱英雄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朱高炙。 可惜,太胖了,没有他半点英武的气质。 “对了,父皇让你查祖坟案,有头绪了吗?”徐妙云问道。 “快了,你别太担心。”朱镝笑了笑,心中却有些焦躁。 喝完了燕窝,徐妙云也没久留,只是提醒朱镝不要忙太晚。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神情匆匆跑了进来,在朱镝耳边说了两句。 朱镝脸色大变,“他们什么时辰离开的?” “上午便离开了,至今未归!” 朱镝心沉了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人找到,然后” 他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下人离开后,朱镝神情阴晴不定,如果是他们两人自己觉察到危险逃跑,倒也没什么。 可如果被别人抓走,那就麻烦了! 他连忙把大和尚叫了过来。 大和尚听后倒是淡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日殿下心软,导致全盘” “本王叫你来,不是让你翻旧账的。”朱镝沉声道:“你分析分析,这两人到底是被抓了,还是” “见过这两人的人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过三人,必然是知道殿下要动手,故此逃脱。”大和尚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若非殿下改弦易辙,又怎么会生出这些事端。” 朱镝抿嘴不言,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父皇,就无大碍。” “小僧怀疑,是吴王” “绝无可能!”朱镝怒声道:“我不知道你对一个疯子哪来这么大的敌意,所有人都可能成为我的大敌,他不会!” “是吗?但愿小僧是错的!”大和尚也不再说话,其实他也不认为是朱钧所为,他只是希望朱镝能狠下心来,铲除朱钧。 如此,他就是无敌的,没有破障! 此时吴王府,朱钧陪两个熊孩子闹到亥时初,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朱钧就被精力旺盛的小家伙给闹醒。 好在府内老妈子多,伺候这两个毛孩子也是手拿把掐的。 不过大门外,汇聚的流民更多了。 城门一开,外头的灾民全都蜂拥到吴王府。 “殿下,今天的人数比昨日还多了一番!”李吉霸也发愁了,这种速度下去,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搬空了。 “没关系,有多少收多少!”朱钧道:“等熬过了难关,以后这些人就是咱们的财富!” 说着,朱钧转移话题,“对了,那两个人抓住了吗?” 李吉霸连忙压低声音,“正要跟殿下禀告,那二人抓住了!” 朱钧眼前一亮,“这么顺利?” “这都多亏了殿下,这些乞儿军太好用了,满大街都是咱们的眼线,这二人出门喝酒,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监视下。”李吉霸满是钦佩的看着朱钧。 “人什么时候抓住的?”朱钧问道。 “昨天晚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李吉霸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供词。 朱钧看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果然是他! 不动声色的放好了供词,他说道:“将其中一人削成人棍,趁黑丢燕王府门口!” 李吉霸不解,“殿下,为何不直接将证人拉去陛下那里,洗刷身上的冤屈?” 朱钧冷笑道:“我的冤屈已经洗刷干净了,就看他怎么演了。” 李吉霸皱着眉头,根本不知道朱钧什么时候洗刷了冤屈。 但是殿下的心思岂是他能揣摩的,照做肯定没错! 第四十九章 凤阳中都! “对了,殿下,咱们府邸昨天晚上出现了许多不明人!” “不用管,肯定是派来保护我大侄子的!” 朱钧摆摆手,这种事,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咱们的行动没有被人发现吧?” “殿下放心,一切都是秘密进行。” “那就好!” 朱钧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昨天有没有人送银子过来?” “没有!”李吉霸摇头。 “行,知道了!” 朱钧点点头,旋即便带着两个小家伙从后门离府。 而此时,胡国庸和刘基来到了奉天殿。 “臣,叩见陛下!” 二人见礼之后,朱远章也有些意外的看着二人,“你们两个怎么凑一块来了?” “诚意伯,还是您先说!”胡国庸礼让道。 “老夫不急,还是胡大人先说!”刘基笑眯眯的道。 参知政事在几百年前,那就是预备宰相,一百多年前,那就是实权的副宰相。 大业削了这个职务的职权,但这可是实打实的从二品官员。 其上还有正二品的左右丞,再上面,就是左右两相。 胡国庸无疑是最接近那个位置的人。 “担不起诚意伯大人之称!”胡国庸哪里敢应,自蒙元来,称呼官员为大人越发普遍,大业也逐渐沿用这一习惯。 ‘大人’一称,也不局限父母长辈。 只不过,刘基可是浙东集团的领头羊,可以跟李善仁掰一掰手腕。 “行了,你们两个别酸来酸去了。”朱远章道:“诚意你先说!” 刘基连忙道:“臣此次来,是想替一人求情!” “谁?” “应天首富,沈万千!”刘基道。 朱远章神情一凛,“你可知道咱为什么执意要杀他?” “臣略有耳闻!”刘基拱手道:“因为沈万千为富不仁,帮陛下修建城墙,又因为沈万千喜欢钻营,意图代天犒赏三军也!” 朱远章冷着脸道:“你这是在嘲讽咱?” “臣不敢!”刘基又道:“陛下乃九五至尊,未来的天下共主,威严神圣不可触犯。 只不过,微臣这些日子辗转反侧,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陛下有天下共主的雄心,却容不下一个商贾。 若是一个商贾都能够危及天下,那想来咱们大业是一张一戳就破的纸,日后怕是别人吹口气,都能将天吹个大口子!” 这软刀子扎的朱远章有些难受,“咱说了,宁错杀,不放过!” “是,臣能理解陛下爱子心切,也明白未雨绸缪,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沈万千被抓,大业的商队已经少了三成不止,要知道京城现在饿殍遍地。 物资又紧缺,这时候将物资送到应天,那必然赚的盆满钵满。 可就是陛下口中见钱眼开的奸商,他们却放着地上的银子不捡,缩在家中不敢出门!”刘基咂舌道:“臣都以为这些‘奸商’从良了! 不过这些日子,臣出门购买物资,相比之前,物价涨了何止三成,再这么下去,臣的俸禄,怕是养不起一家老小了!” 一旁的胡国庸心中也是叹服,不愧是刘诚意,着实厉害。 这种劝人的手段,他不如也! 难怪斗倒了王广洋后,李善仁要将刘基视为眼中钉。 这是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的对抗。 而刘基之所以要救沈万千,原因更简单,沈万千是浙地人士。 胡国庸作为淮西集团的人,想要在两派中间脱颖而出,就必须靠向浙东集团。 他能感受到皇帝对淮西集团的担忧。 势力太大,大到这位都开始担心了。 朱远章脸色沉了下去,“难道一个沈万千还能决定大业的生死不成?” “一个沈万千不能,但是十个,百个可以!”刘基道:“沈万千帮助朝廷修建城墙,这就是天大的善举。 若陛下为了莫须有的罪名杀之,臣可以肯定,就算陛下许诺他人成为皇商,也无人敢来。 银子好赚,可命只有一条。 蝼蚁尚且偷生,谁不惜命? 而沈万千虽是一商贾,却是商贾中的领头羊。 领头羊都没了,那些小羊羔迷失了方向,谁也不知道他们会走到陈汉还是大周去!” 刘基这最后一句话让朱远章哑口无言。 确实,他在皇宫里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万千被抓后,来京城的商队何止少了三成,怕是一半都不止了。 没人敢来,而敢来的人坐地起价,导致物价飞涨。 百姓已经叫苦连天。 这连锁反应,是他没想到的。 只不过,刘基说两句话,就让人放了,他不要面子? “行了,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沈万千跟蔡文勾连,欺上瞒下,咱自会妥善处理!”朱远章道。 刘基明白,这是朱远章再问自己要台阶,当下便说道:“陛下乃圣天子,臣没什么担心的。” 朱远章点点头,转头看向胡国庸,“到你了!” 胡国庸上前,“陛下,臣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凤阳老家,本以为是高高兴兴的事情,谁知道却碰上了一件烦心事!” “什么烦心事?”朱远章问道。 “这件事跟中都有关系。”胡国庸叹了口气,“自神武二年至今,中都修建已经近七年了。 这本是高兴的事情,可,可” “可是什么?”朱远章眉头紧皱。 “可是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对当地的百姓而言,却算不上什么好事。”胡国庸跪在了地上,“陛下,您抽空去凤阳看看吧,那些老乡都快活不下去了!” 朱远章站了起来,急切道:“咱的乡亲怎么了?你快说!” 当初选址都城的时候,朱远章本意是想在蒙元大都的,但是距离鞑靼太近。 大周的国都则是在长安,距离蒙元大都也很近。 如此一来,防线太长,不利于管理。 所以就临时选择了应天。 可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他跟那些淮西将领一合计,直接在凤阳老家兴建中都。 要知道,老朱为了兴建中都,几乎举全国之力。 胡国庸哽咽道:“乡亲们快活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逼反乡亲们了!” 朱远章瞳孔微缩,怒声道:“你说什么?” 第五十章 救救乡亲们! “臣说,乡亲们快活不下去了。” 胡国庸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这两年凤阳老家也遭了灾,乡亲们也吃不饱啊。 为了兴建中都,他们咬着牙上,这也就算了,兴建家乡,这也是全体乡亲的意愿。 可坏就坏在,他们兴建自己的家乡,却还要自己带粮带银子。 等银子用了,粮食吃了,却不给他们口粮,这叫人如何活?” 凤阳前有江,后有淮,以险可恃,以水可漕。 有长江淮河两道天险,而且水路交通非常便利。 可这两年大涝,这两条河就成了祸患。 “咱不是已经免了乡亲三年的赋税和粮税了还有,征发力夫,怎么会不发口粮?” “的确是免了赋税,可乡亲的地都被淹了,洪水褪去后,多数人的房子都塌了。 就算没塌,家也不成家了。 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大水之中。”胡国庸泣不成声,“那是咱们的乡亲啊!” 朱远章额头青筋暴起,“把李善仁给咱叫来,他之前跟咱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善仁只是说凤阳有灾,赈济可定。 他免去了凤阳的赋税,还拨了银两和粮食,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凤阳虽有灾,可应该控制住了。 现在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你继续说!”朱远章攥着拳头道。 “陛下,您修建应天皇宫,一切都以朴素坚壮实用为主,而中都制作之华美精良,堪称千年之最。 可这份殊荣,却没能给老乡带来好处,征发的力夫没时间修整家园,吃不饱穿不暖,生无长物,这不是逼着他们去送死吗?”胡国庸跪地道:“请陛下即可停止中都的修建,给乡亲们喘息的余地!” 刘基心想,这胡国庸当真厉害,这一刀子直接劈在了朱远章的心窝子里。 老朱是有家乡情怀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凤阳当做中都。 淮西集团那些人,跟老朱的想法差不多,所以老朱提起这件事,直接一拍即合。 为此老朱还临时成立了一个部门,行工部。 而李善仁,就是中都的主监造官,其次还有:薛洋(前工部尚书,现任资政大夫),中山侯汤鼎,江阴侯吴浪等。 都是淮西高级官员。 要知道,老朱非常节俭,衣服是补了又补,但是修建中都,极尽华贵。 对凤阳更是多次照拂,现在听到胡国庸的话,还不气死? 妙,实在是妙! 看李善仁这一次怎么化解这危机。 朱远章憋着火。 很快,李善仁就来了,进到奉天殿,看到跪地痛哭的胡国庸,心中便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臣叩见陛下!” 李善仁刚开口,就看到了朱远章那想要吃人的眼神。 “百师,咱问你,你需老实告知!”朱远章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咱的乡亲怎么了?” 李善仁心中一颤,硬着头皮道:“乡亲们尚好” “他们是不是流离失所,是不是饿着肚子在帮咱修建中都?”朱远章双目都快喷火了。 李善仁猛地回头看向胡国庸,心里门儿清,连忙跪地道:“回陛下,绝无此事,臣知道陛下最是挂念凤阳乡亲,所以在灾情第一时间就赈济到位。 他们怎么可能饿着肚子修建中都? 若陛下不信,自可派人去查,去问!” “查咱必然是要查清楚的,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管中都的事情了,中都的监造也停一停。” 朱远章显然不相信李善仁的话,他看向胡国庸,“你代咱去一去中都,给咱仔细查清楚。” “是,陛下!”胡国庸吸了吸鼻子,“臣代替乡亲们谢谢陛下了!” 李善仁急了,“陛下,中都修建近七年,已经快完工了,现在收尾岂不是半途而废?” 他恨透了胡国庸,这不是半道摘桃子? “咱自有计较。”朱元璋道:“你是知道的,咱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乡亲。 谁要是对乡亲不好,咱就对谁动刀!” 李善仁后背一阵阵发凉,他幡然醒悟,难怪胡国庸迟迟不出招,原来憋着大的在这里等他。 他又看向刘基,这才明白,为了对付自己,胡国庸已经倒向了浙东集团。 数典忘祖的狗东西,连祖宗都不要了! 李善仁在心中大骂。 这件事,必然也有刘基的份。 这是想做什么? 想跟他们淮西集团干仗吗? 那就来吧! 见李善仁低头不语,朱远章不耐烦的摆手,“全都下去!” “臣,告退!” 三人退下之后。 李善仁对胡国庸道:“好算计,好本事,定远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胡国庸却不气,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右相屁股可得擦干净些!” “去凤阳路不好走,你注意安全!”李善仁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胡国庸迷了眯眼,看向刘基,“诚意伯怎么看?” 刘基捋了捋胡须,“老夫笑着看!” 此时,朱远章颇为烦躁,奏折也看不下去。 一想到自己的乡亲很有可能水深火热,他就难受。 他可不想被乡亲戳脊梁骨,说他朱远章是个昏君。 他走出奉天殿,不由自主的往大学堂走去,心烦的时候看看大孙,心情肯定能好点。 再顺便揍一揍老六,出出气! 很快,他便来到了大学堂,此时学堂内读书声郎朗。 授课的还是李颜希。 朱钧手里拿着戒尺,帮助李颜希维持课堂纪律。 已经有几个不长进的小猴子被抓到了后面,其中就有朱高旭。 小家伙手里捧着书,一脸哀怨。 朱远章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这李颜希果真不错,居然能约束老六。 看来这也是两人的缘分。 “这节课就学习到这里,大家说一说何谓德,明天要检查文章!”李颜希道。 朱钧干咳一声,大声道:“起立,向先生致谢!” 听到这声音,众人都不由站起身,微微鞠躬,“谢先生授业解惑,先生再见!” 李颜希捋了捋胡须,心中对朱钧更是满意。 以后谁要再说吴王不懂礼,他非抽那人两个嘴巴子不可! 第五十一章 拉老朱玩游戏! 站在不远处的朱远章也是愣了愣,以前有这仪式? 貌似没有吧 不过感觉还挺好。 李颜希离开教室,并没有看到朱远章,而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间休息。 朱远章让王狗儿去把朱英雄跟朱钧一起叫来。 不多时,二人走了过来。 “皇爷爷,您怎么来了!”朱英雄飞快的跳到了朱远章的身上。 “哟,你这小猴子,可是要把爷爷这把老骨头给压坏咯!”朱远章抱住朱英雄,“昨天在外面睡得可好?” “睡得可香了,我六叔还把他的红将军送给了我” “红将军是什么?”朱远章蹙起眉头。 “哦,没什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朱英雄连忙转移话题,“皇爷爷,昨天是我自愿跟六叔走的,您就别骂他了!” “哼!”朱远章冷哼一声,看着朱钧,“你知不知道,拐带皇太孙,是大罪!” “爹,我就是带大侄子出去放松放松,他一天到晚待在皇宫,不是学习就是写字,别说小孩,就算是大人,都受不了!”这会儿也没外人,朱钧也没喊父皇。 “你懂什么,咱大孙未来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他比别人辛苦是应该的!” “是,大侄子是应该比别人辛苦,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他高不高兴,快不快乐?” 朱钧道:“他才将将八岁,就承受了大人都难以承受的压力,长久以往得不到发泄,会如何? 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 身体有问题还有药可医,心理有病能医吗?” 朱远章愣了愣,“大孙,你病了?” “没,皇爷爷,我,我就是”朱英雄看了一眼朱钧,旋即咬牙道:“没什么!” 他心里还是害怕自己说出那句话,会让皇爷爷失望。 “没个屁!”朱钧道:“他做梦说梦话都是学习写字。 我恩师,李先生说,学文可以明理,但是做人却需要经历。 就算爹让大侄批阅一千份奏折,写一千份文章,他也依旧只是照本宣科。 有句话说得好,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他现在正是对世界最好奇的时候,不如多让他出去接触一下外界,多看一些人。 毕竟稚子的朝气,才是一个国家欣荣的保障。 您若是扼杀了他的天性,日后教出一个书呆子,后悔都来不急了!” “少乌鸦嘴,咱的大孙这么聪慧,怎么可能是书呆子?”骂归骂,不过朱远章平日见朱英雄也没有什么孩童的朝气,跟朱钧出去一夜后,倒是活泼了许多,心中也是紧张,“大孙,你告诉爷,爷平日里管你,你压力大不大?” 朱英雄迟疑了,而朱钧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深吸口气,道:“大,有时候,累到想哭! 但是孙儿又不敢哭,生怕皇爷爷失望。 母亲又时常跟我说,让我好好学习。 父亲也对我寄予厚望。 有些时候我都想,如果我不学习,或者偷懒,是不是就是大业的罪人? 甚至,有些时候晚上都睡不着觉,心里特别难受,就跟被什么扎了似的! 而且有时候我睡着了,想睡个懒觉,他们就早早的叫我起来,我真的特别想一觉不起” 听到这话,朱远章吓坏了,连忙抱着朱英雄,踹了王狗儿一脚,“狗东西,愣着做什么,快去把太医叫来!” 王狗儿飞快的跑开。 “大孙,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咱打下的江山,以后还要靠你呢。”朱远章连忙道:“你以后要是难受,就跟爷说,爷以后绝对不强迫你学习了。 咱老朱家的男人都是好汉,可不能有轻生的念头!” 朱钧也很意外,没想到朱英雄小小年纪居然会这么想,他严肃的道:“减负,必须给大侄子减负,减少他学习的时间,多给他玩乐的时间才行。 恩师说,要寓教于乐,否则迟早把人逼疯了。”朱钧道。 “行行行,减负!”朱远章见朱英雄一脸难受,抱着他就往奉天殿走,“走,今天不学了,跟爷走!” 他对这个大孙那是疼到了骨子里。 其他孙子他无所谓,但是这个嫡长孙,在他眼里那就是大业的第三继承人! “大孙呐,你知道爷为什么给你起名英雄不?因为你爷爷是好汉,所以爷爷就希望你是英雄。 咱心气儿可得足点!”朱远章道。 “行了,爹,你就少说两句!”朱钧从朱远章手里把朱英雄抢了过来,“孩子本来就给自己很大压力了,你继续这么说,不是持续给他压力?” 这就像父母一个劲的cpu孩子,你不努力就会如何如何,不成才就会如何如何。 小孩子又没吃过苦,其实很难感同身受。 当然,适当的压力是要给,也可以让孩子更加坚韧。 但是朱英雄现在已经不堪重负了,再这么下去,这孩子迟早把自己给内耗完了。 “你” “我什么我?大哥不在家,我大侄子要是有什么事,大哥回来你怎么交代?”朱钧道:“我大侄子的压力都是你们给的,就算神医过来,也治不好他。 想让大侄子健康成长,请停止给他施压。” 朱英雄抱着朱钧,见两父子争论不休,他咬牙道:“六叔,别跟爷爷吵了,我,我没事的,还是放我回去上课吧。 哎,我就不该说的,到时候大家都不高兴!” 朱英雄叹了口气,一脸难受的样子。 “不上课了,爱谁谁!”朱钧道:“走,六叔带你去玩好玩的!” 朱远章见大孙这么痛苦,心里也是自责,“对对,大孙,今天不上课了,就好好玩。 等你玩好了,再学行不行?” “算了,要是拉下功课就不好了,先生们又要说我偷懒了!”朱英雄摇头道。 “爹,您能别说了吗?”朱钧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提学习有关的任何事情。 学习我不行,但是要说玩,我说第二,应天府没人敢说第一! 咱今天就陪大侄子好好玩玩,您也要参与!” “咱也要参与?”朱远章皱起眉头,他可是皇帝,陪着小孩子玩耍,那不是不务正业? 要是其他人有样学样,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学习氛围不全都破坏了? 以后还怎么管孩子? “对,不仅要玩,还要玩透彻!” 第五十二章 乌龙球! 朱远章纠结了,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见老朱不吭声,朱钧道:“爹,大侄子已经给自己心里上了一道枷锁,这枷锁是你们给的,若你们不破除,日后只会加重他的厌烦情绪。 试问一个人如果厌烦了这种生活又反抗不了,他会如何? 不是走极端就是自暴自弃!” “你放屁,你大哥就被咱教的很好!” “可是那时候您时常不在,是娘带着我们,那时候不是这里打仗就是那里打仗,您哪有那些时间来抓课业?” 闻言,朱远章哑口无言,“罢了,大孙,告诉爷,你想玩什么?” “您别问他,他现在看到您就有一种负罪感。”朱钧摆摆手,对一旁的侍卫道:“去把朱高炙两兄弟叫过来,还有十四弟也一并叫来!” 侍卫一愣,不由看向朱远章。 “看咱作甚,快去!”朱远章被朱钧顶了两下,正没处撒气,踹了侍卫一脚。 那侍卫暗暗叫苦,心里将朱钧骂了无数遍。 该死的朱疯子,在宫外发疯也就算了,居然疯到了宫内,连陛下也陪着一起疯。 真是疯了! 很快,小胖墩带着朱高旭,以及他们的十四叔,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的朱钝过来了。 朱钝跟小胖墩同岁,除了爱吃,没什么爱好。 “孙儿见过皇爷爷!”小胖墩看到老朱,连忙见礼。 朱高旭也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乖巧的不行。 “父皇,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好吃的吗?”朱钝吸了吸鼻涕问道。 朱远章有些尴尬,“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不是正在吃吗?” 朱钝挠挠头,“没啊!” 朱钧笑了笑,“来来,咱们来蹴鞠,爹,咱们来比比如何?” 蹴鞠? 这倒不是什么低级的游戏。 不过,朱远章十分厌恶蹴鞠。 以前争霸天下时,大周皇帝幼弟张信,每出师,不问军事,辄携樗蒲(一种赌具)、蹴鞠,拥妇女酣宴。 所以那时候,朱远章认为蹴鞠是玩物丧志,于是下令在军队内禁止蹴鞠,违者严惩。 不过近年来,天下三分之后,大业也再次盛行这游戏。 男女老少都爱。 “玩物丧志,你难道不知道咱最讨厌的就是蹴鞠?”朱远章瞪了朱钧一眼。 “爹,您看看您的大肚子,再这么下去,怕是连上马都难了!”朱钧指着老朱的将军肚道。 “你懂个屁,这说明咱是有福之人!” 朱远章对吃这一块,没要求,基本上喜欢吃什么,御膳房就按照他的口味做。 老朱吃的不奢华,但是酷爱吃咸辣。 而且胖点是有福气的表现,一个皇帝胖点,那也是国家的福气,如果很瘦那接见外宾,不是丢人么? 这种传统观念深入老朱的灵魂。 朱钧却摇头道:“有福是有福,但是福气太多,也会成害的,您要是继续胖下去,到时候各种病就来了。” 就拿明朝来说,皇帝个顶个都是胖子,特别是明仁宗,二三百斤的大胖子,他若是不那么胖,也不会只做十月天子。 说不定大明会在他的手上拐个弯。 那也就不会出现大明战神了。 “你放屁!”朱远章气的不行,“少在这里诅咒老子!” “儿子不敢,只是担心爹的身体,早些年爹南征北战,身体自然好,可眼下已经七八年没有战事。 您天天在宫中流连案牍,上一次狩猎是几年前您还记得吗?” 朱钧道:“身体才是本钱,您看看高炙,七岁之龄走路都气喘吁吁的,日后若是有战事,他能上马杀敌吗?” “他才七岁,等以后长开了不就好了?”朱远章固执急了,他并不认为胖是坏事。 朱钧也不再多说,“那行,咱们来比一比,若是您赢了,以后我就吃胖些。 若是您输了,就听我的,要控制自己的体重。” “混账东西,赌赌赌,你就是改不了!”朱远章气的不行,可是转念一想,这小子也是为了自己好。 人胖了之后,的确没有以前灵活了。 想到这里,他看朱钧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原本咱最是讨厌蹴鞠,但是为了咱大孙,就陪你们玩一次。” “皇爷爷万岁!”朱英雄激动的不行。 他做梦都想在皇宫里蹴鞠,这么大的场地,不蹴鞠太可惜了。 “高旭,你守门,十四,你配合咱!”朱远章道。 朱钧则是让朱高炙守门,旋即脱了衣服,拉着朱英雄在一旁热身,“把关节活动开,就不会扭伤筋骨了!” 朱英雄也有样学样,还觉得挺有意思。 朱远章也打了一套拳。 不过一套拳下来,累的气喘吁吁的,体力下降不少。 “好了没。”朱远章见叔侄二人还在那里扭来扭去的,连忙催促。 “来了!” 朱钧带着小脸微红的朱英雄跑了过去,侍卫拿了个球过来。 这球制作精良,在大业甚至有专门的手工坊,出售各式各样的鞠(时名为“健色”)。 在《蹴鞠图谱》中著录“健色名”有二十四种。 还有各种行话,也是广为流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国民运动。 刚过来的王狗儿跟太医面面相觑。 谁不知道皇帝最讨厌蹴鞠,今天不仅蹴鞠了,还拉着朱疯子跟皇太孙等人在皇宫中蹴鞠。 简直不可思议。 王狗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苦笑一声,“王公,你不是说太孙身体不适吗,你看太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有半点不适?” 而此时,场上的几个人彻底踢开了,朱远章热的浑身直冒汗,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恰好这时,一个球到了脚边,他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朱钧,“臭小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砰! 他一脚抽了出去,球在空中划过,不偏不倚正中朱高旭门脸。 哎哟! 朱高旭鼻子当时就冒血了,大哭道:“皇爷爷,孙儿跟您一伙的,您怎么进乌龙球啊!” 朱远章一愣,看着捧腹大笑的朱钧火冒三丈,“混账东西,你阴咱!” 第五十三章 老朱听话了! 朱钧嘿的一笑,“爹,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 朱英雄也坏笑道:“感谢皇爷爷送来的得分!” “你们两个臭小子!”朱远章咬牙切齿,感觉自己丢了脸,冲着朱高旭道:“哭个屁,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把球踢过来!” 朱高旭擦了擦鼻血,心里恨透了朱钧,但还是乖乖的把球传给了朱远章。 “大侄子,截断!” “明白!” 朱英雄快步跑向朱远章,身形灵活。 朱远章害怕伤了朱英雄,也不敢横冲直撞。 只能眼睁睁看着朱英雄从他的脚下将球抢走,“你这是耍诈!” “爹,球场如战场,心软可是要吃大亏的!”朱钧拍拍手,“大侄子,传给我!” “六叔,接好!” 朱钧接住球,一记抽射,球不偏不倚的进了。 他挑衅般的冲着朱远章比了个‘耶’,示意得两分。 朱远章冲着朱高旭道:“没用的东西,咱拴条狗在那里都比你强!” 也许是连丢两分太过丢脸,朱远章也是发狠了。 本来只是陪着朱英雄玩,结果一下就上头了。 当球进门,朱远章甚至忍不住咆哮了一声,“还有谁!” 朱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老朱就是老朱,果真猛,那身躯撞过来,他根本吃不消。 “皇爷爷,您耍赖,哪有直接撞人的?”朱英雄道。 “这叫长驱直入,你懂不懂?”朱远章得意的道:“你小子得多吃点,长高些,长胖点,要不然,根本不是爷对手!” 正得意呢。 他突然觉得心率失衡,双手双脚一阵乏力,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 他连忙弯腰,双手撑在了膝盖上。 朱钧脸色一边,飞快的跑了过去,“爹,您还好吧?” “皇爷爷!”朱英雄也觉得不对,连忙跑了过去。 “陛下!” 王狗儿惊呼一声,连忙带着太医过去。 朱钧搀住了朱远章,他可以感受到,朱远章在极力的让自己站稳脚。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连忙趴在了地上,以后背当凳子,这才避免朱远章坐在地上。 朱高炙也吓坏了,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快,太医,给我爹把脉!”朱钧喊道。 太医连忙捏住了朱远章的手,给朱远章把脉。 朱钧冲着其他人道:“不许吵,谁再大呼小叫,别怪本王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话落,众人纷纷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太医收了手,连忙打开了随身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银针,说道:“陛下肝阳上亢,血液瘀滞,微臣这就给陛下施针,应该能缓解一二!” 所谓肝阳上亢,血液瘀滞,那不就是高血压,高血脂吗? 朱钧一愣,老朱作为马上皇帝,居然有三高? 不过,这也很正常,今年是神武九年,天下已经九年没有大战,各家都在暗中舔舐伤口。 老朱又是个工作狂,既熬夜,又吃咸,还不爱运动,不得三高才怪! 再加上老朱认为胖是福气,是国家繁荣的象征,并不注重自己的体重。 太医连忙给朱远章施针,也就一刻钟不到,朱远章长出口气,“舒坦多了,咱脑袋也不晕了!” 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朱英雄更是自责万分,抱住朱远章,“皇爷爷,都怪孙儿!” “跟你没关系!”朱远章轻抚着朱英雄的脑袋,旋即看向太医,“咱为什么会眼发黑,四肢无力?” “可能跟陛下操劳过度有关!”太医拱手道:“陛下为国为民,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朱远章点点头,突然觉得身子一坠,不由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下坐着个人。 “老六?”朱远章诧异无比。 朱钧扭头,脸上布满了汗珠,老朱是真沉,把他累的够呛,“爹,能起来吗,我腰都要断了!” 朱远章连忙起身,朱钧爬起来,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看着朱钧这狼狈的样子,朱远章心中不由的一暖。 这还是那个不让自己省心的儿子吗? 在他不舒服之际,是他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更是以身做凳。 不管他是出于孝还是如何,最起码在他心里,自己这个爹,很重要! “爹,你以后可不能再吃油腻的食物了,更不能流连于案牍,每天要抽出时间来锻炼身体,必须把体重减下来。”朱钧严肃的道:“肝阳上亢,血脉瘀滞,就说明你身体已经在警告您。 要是继续放任不管,很有可能会中风,也就是脑中卒,轻则偏瘫,日日躺在床上度日。 重则可是会死的!” 见朱钧张口一句中风,闭口一句死,朱远章心里也打起了鼓,他再次看着太医,“咱老六说的可是真的?” 太医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这朱疯子可真敢说。 不过,他说的的确没错。 “吴王殿下说的没错,不过并不是不可逆的,只要注意调养,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太医道。 朱远章心沉了下去,他不怕死,若是半死不活,才最难受。 他看着朱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 “无意间听人说的。”朱钧道:“爹,不管这一场比赛谁输谁赢,您都要减重了。 您现在没有带兵打仗,消耗的少,过度的肥胖不是福,是致病的祸!” 朱远章点点头,“咱知道了,这件事不许传出去,来,咱继续蹴鞠!” 朱钧连忙摇头,“不行,您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剧烈运动,得先从饮食开始控制,然后慢慢的锻炼。” 朱远章是个很固执的人,现在却老实了。 他不由想到了朱钧说的,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入心。 这说的不就是他? 他发愁道:“咱以前穷怕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瘦的皮包骨似的,现在生活好了,怎么胖还胖错了? 真是怪哉!” 说完,他又道:“这一次算你赢了,咱就听你一次!” 朱钧笑看向朱英雄,“大侄子,玩的高兴吗?” 朱英雄点点头,“高兴!” “爹,蹴鞠有利身体健康,还能锻炼团队意识,不如就把蹴鞠加入大学堂的课业中。 既能锻炼他们的身体,又能舒缓他们的压力,一举两得也!” 第五十四章 黑白不分! 朱远章沉吟片刻,正想答应,结果宋廉带着魏关等人气呼呼的赶了过来。 “陛下,您怎么带头翘课啊?”宋廉平日里是非常讲礼,此刻气的浑身都发颤了,“还带着皇太孙在宫内蹴鞠,以后您让臣等怎么管教?” 魏关也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上课了,就整几个球队,天天踢球得了!” 桂延亮也言辞义正的道:“既然如此,那臣还是请辞,这大学堂的老师,臣当不了了!” 李颜希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朱钧。 仿佛在询问,是不是他的主意。 朱钧眼观鼻,鼻观心。 朱远章道:“景廉,稍安勿躁,咱也是觉得课业太紧张,想让大孙放松放松!” “陛下莫诓臣等!”宋廉拔高了声音,“臣等不是傻子,这种事不是吴王提议的,还能是谁? 臣早就说了,吴王乃朽木,不可成才。 若继续放任,将成为大业最大的祸害。” 宋廉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朱钧也火冒三丈,“宋先生说本王是祸害,可能说出本王祸害了谁? 本王是烧杀抢掠了,还是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了? 是,本王是喜欢赌博,也喜欢打架斗狠,可本王并没有做任何欺压百姓的事情。 念你是我大哥的老师,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你一口一个祸害,还上瘾了? 我明白,我作为吴王,没能对江山社稷有功劳,是我的过错。 但是你作为师长,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学生,存了什么心? 不过是蹴鞠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天下人喜欢蹴鞠,已然蔚然成风,宋先生有那本事,不如禁了。 要不然,总会有人蹴鞠。 学生学习乃首要之事,可并不妨碍学生强身健体!” 朱钧上前,深吸了一口气,扫了宋廉等人一眼,“学习和玩也并不冲突,诸位七八岁还是稚子之时,难道就不贪玩? 要知道身体才是本钱,空有学识,没有健康,那谈和人格健全? 贪玩的人不成才,可如果连玩都不会的人,更是蠢材中的蠢材。” 朱钧如连珠炮般的话,怼的宋廉哑口无言。 就连朱远章也是神情复杂。 他们家老六,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吴王殿下,不可以对师长无礼!”李颜希道。 朱钧连忙拱手,“先生教训的是,只是学生实在憋屈,学生承认自己不成才,但并不认为自己是祸害。 龙生九子,九子尚且不同。 我没有大哥的聪明才智,雄才大略,也没有四哥能征善战,甚至不如二哥三哥。 但我也是人,也有心,有自己的思想。 我朱钧,也有自己的长处!” 宋廉冷笑道:“吴王殿下的长处就是玩物丧志,胡搅蛮缠!” “好,既然宋先生说本王玩物丧志,那不妨打个赌,就算是玩,也能玩个出路!”朱钧道。 宋廉愣了愣,更是气的要命,“陛下,吴王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赌,可见赌性之深,已然无可救药也!” “这件事跟我爹没关系,你少扯这些,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本王,羞辱本王,根本就没有仁师之心!” “若是殿下听劝,臣何至于此?”宋廉怒视着朱钧,“殿下在宫外如何胡闹,那不是臣能管的,臣也没资格。 可入了大学堂,殿下叫臣一句先生,臣就要过问。 你把玩物丧志说的那么高大,难道玩闹能治理天下吗? 还是说玩闹能让国家强大?” 朱钧笑了,“呵,现下京城饿殍遍地,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不如咱们打个赌,本王能救济他们,而且靠的还是本王的‘玩闹’的本事!”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朱英雄上前拉住了朱钧,“六叔,别闹!”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朱远章,见他并没有生气,反而一副任由其发展态度。 小胖墩目光灼灼。 朱高旭满脸不屑,小声的道:“京城的流民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朝廷赈济尚且困难,就凭你?” 李颜希也皱起眉头,并没有出言阻止,朱钧这些日子赈济的灾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说不定,他真有这个本事! “老夫羞与你做赌!” “怕了就怕了,还是说,为了天下苍生,你连赌的勇气都没有?”朱钧不屑的撇撇嘴,“仁德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正的仁者,早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了!” 宋廉看了一眼魏关等人,又看了看朱远章,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了。 今天要是不应下来,也别在大学堂混了。 他先是冲着朱远章拱了拱手,“陛下,臣生平最恨赌博,只是今日怕是要破戒了。” 说完,他又对朱钧道:“既然吴王殿下夸下海口,救济灾民,悬壶济世,那臣倒要看看,殿下是如何用‘玩闹’的本事,来救济这些灾民! 不过,若只是让灾民吃一顿饭,穿一件衣,那算不得本事。 况且,有朝廷赈灾,也鲜有流民饿死!” “本王不仅给他们一日三餐,还能给他们新衣新鞋,给本王时间,甚至能给他们置办新房!”朱钧道。 众人都是不信,朱英雄都急疯了,“六叔,你可知道那需要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你别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朱钧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 宋廉大笑起来,那笑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好,陛下和诸位同僚作证,倘若吴王殿下能够做到。 我宋廉,日后以吴王殿下为师,日日学习‘玩闹’的本事。” “景廉兄,不可啊!” “哎,太胡闹了!” 魏关等人也是不住的点头。 桂延亮对李颜希道:“愚庵呐,你快劝劝,吴王殿下谁都不听,就听你的。 再闹下去,真没法收场了。” 李颜希淡淡一笑,“为灾民设赌有何不可,若设赌是为了救济天下,又何须在意形式。 况且,我也觉得宋学士言辞颇偏,纵吴王殿下顽劣,可陛下还在这里。 越俎代庖,实属不该!” 宋廉差点没被他给气死,“李颜希,我看你是糊涂了,为了自己弟子,连黑白都不分了!” 第五十五章 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李颜希笑道:“吴王殿下的确在救济灾民,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宋学士不妨去问问。” 宋廉脸色涨的通红,他早就听说朱钧救济灾民的事情,此番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朱远章看着朱钧,这小子到底哪来这么多银子? 也许能够顺藤摸瓜,调查出来。 而且宋廉不分场合斥责,他也是一阵恼火,也有心要整一整他。 当下走到朱钧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赌赌赌,就知道赌,半点长进都没有!” 朱钧捂着脑袋,“爹,我就是气不过!” “行,咱也管不了你了,但是咱告诉你,你要是输了,以后就老实听景廉的话。 再闹腾,咱就关你禁闭,让你一辈子踏不出王府。”朱远章哼了一声,“其他人都先回去上课吧!” “是,陛下!” 朱钧也想离开,朱远章叫住了他,“老六,你留下!” 朱钧脸色顿时苦涩。 朱英雄则是一脸担忧。 其他人都以为朱远章是要教训朱钧,心中都暗暗窃喜。 “爹,您刚才也打了,骂也骂了,放我走行不,我也是气不过,才跟宋先生” “咱叫你留下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朱远章摆摆手,把王狗儿等人挥退到一旁,然后对朱钧道:“陪咱去御花园走走。” 朱钧也不敢跟老朱并行,而是始终慢他半个身子,心里思索着老朱叫自己的原因。 “你告诉咱,你哪来那么多银子救济灾民!”朱远章漫不经心的问道。 朱钧头皮一麻,他就知道朱远章迟早会问这事儿。 毕竟救济灾民,是要银子的。 朱钧思索再三,说道:“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这是沈家父子给的。”朱钧苦着脸道:“他们托人把银子送到府上,想让我救他们,银子一共有二十万两呢,还有二三十间店铺,二十多顷田地。 只不过那些银子这些天救济灾民用了几万辆了,店铺我也派了那些灾民去打点。 至于田地,准备给灾民种。” “沈家父子给的?”朱远章皱起眉头,“你确定?” “就是沈家父子给的。”朱钧叹了口气,“不过以前都是沈大宝带着我玩,他跟蔡贯都不在,我也找不到人玩了。 有银子也花不出去。 哦,不过,他们也说了,让我去求四哥,把银子给四哥,让四哥帮他们说好话!” “那你怎么没去找老四?” “我这不是自身难保吗。”朱钧挠了挠头,“我得把挖徐家祖坟的人抓出来,要不然怎么救他。 再说了,救自己兄弟,那能假借他人之手?” 朱远章被朱钧的‘义气’给弄笑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很‘朱钧’! “有什么证明银子是沈家父子给的?”朱远章问道。 “爹,你等等!” 朱钧站住脚,在自己身上掏了掏,然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爹,你看!” 朱远章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就写着一行字,“求六爷救命,沈大宝留!” 这字迹的确不是朱钧写的,再让他练两年,也不一定能写到这种程度。 他盯着朱钧,道:“他让你救命的银子,你怎么跑去救济灾民了?” “这个我也是有点私心的。”朱钧不好意思的道:“我上次不是被人陷害吗,我就想多找一些帮手,这样不管做什么都有个帮衬。 最重要的是,如果父皇不放了沈家父子。 我就去劫狱!” 朱远章当时就冒火了,又一巴掌抽在了朱钧的脑袋上,“混账东西,你想气死咱是不? 咱就知道,你哪来这么好心去救济灾民,不是干架就是劫狱,你脑子被狗吃了?” 朱钧捂着脑袋,也不吭声,就梗着脖子硬挨,甚至不知道跑。 朱远章气的要命,这混账东西,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都不知道跑。 “爹,你出气了吗,出气我接着说了!”朱钧道:“当然,我只是这么想,还没有付诸行动,这不是跟爹商量吗。 给四哥,四哥家里的银子都堆成山了,他也用不了这么多。 沈家父子,人不错的,要不我把剩下的银子给您?” 朱远章鼻子都气歪了,“狗东西,你还贿赂朕?” “儿子给老子送银子,怎么能说贿赂呢?这不是孝敬?” 朱远章气笑了,可转念一想,与其让刘基卖好,还不如让朱钧出面,把沈家父子收为己用。 朱钧也算有长进,对自己越来越孝顺,这是以前不曾有的。 而且他实诚,没有对自己撒谎。 朱钧这一张纸条,无意间洗清了他的罪过,也就意味着,这是李善仁泼向朱钧的脏水。 他的老六,混是混了点,疯也疯了点,却不是那种贪财的人。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甘愿冒风险。 在他看来,虽然傻。 但这恰恰是朱钧的闪光点。 他的老六,从小就是这样的人呐。 想到这里,他眼神越发的柔和,“那咱问你,若放了你朋友,你还赈济灾民吗?” “那当然,我还要跟宋先生打赌。” “就用沈家父子送你的银子?” “那不行,那不成作弊了?”朱钧连连摇头,“咱老朱家的人,可以输,但是不能赢得不光彩。” “臭小子,那你就别想赢过宋廉。”朱远章道。 “爹,瞧不起人是不,我肯定能赢过宋廉。”朱钧拍着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你告诉咱,你打算怎么赢?依旧靠你的赌博去赢?”朱远章问道。 “这个您就别管了,总之,我肯定能赢就是了。”朱钧卖起了关子。 “你怎么做咱不管,但是有一点,不能伤天害理,残害百姓,要不然,咱饶不了你!”朱远章警告道。 “放心吧爹,咱老朱家的男人,都是从百姓中来的,自然要到百姓中去,祸祸谁那也不能祸祸老百姓不是?” “说的对!”朱远章点头,别的皇帝登基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说成是真龙转世。 他登基的时候,昭告天下,说他是老百姓,一介家奴,放过牛,当过和尚。 他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他朱远章,是从泥腿子,一步一步走到的今天! 第五十六章 吴王疯病又犯啦! 陈汉也好,大周也好,他们的皇帝都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 朱远章偏不,他就是要告诉众人,他朱远章是百姓天子。 朱钧这话,说到了朱远章的心坎里,“你这小子,平日里疯里疯气的,没想到冷不丁的说两句话,还挺有道理,咱喜欢听!” 朱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大哥平日耳提面命,我耳朵听见,眼睛看到,所以就” “没学识,那叫耳濡目染!”朱远章纠正道。 “对对,就这个成语!”朱钧道:“耳濡目染之下,我肚子里也有了点墨水!” 朱远章被朱钧的话给逗乐了,心中也是大为欣慰,说道:“那行,咱就卖你一个面子,一会儿咱写个条子给你,你去蒙端那边提人吧!“ 朱钧大喜,“谢谢爹,不过爹,蔡贯跟我关系也不错,能不能把他也放了?” “怎么,他们家也给你送了银子?”朱远章问道。 “没有,他们怎么可能给我送银子。”朱钧连连摇头,心里却在想,老朱突然放人,这不合常理。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面子有这么大。 这背后有问题,也许老朱在谋算什么。 沈万千作为应天首富,是商业巨佬,更是浙东商人的领头羊。 眼下物资匮乏,物价暴涨,老百姓负担越发的重。 三国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灾,其他两国放灾民,但是不允许物资外流,也就意味着商人受到了限制。 作为浙东商人领头羊的沈万千被抓,其他商人怎么想? 必然是人人自危! 靠,难怪老朱说放人就放人,原来早就有放人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朱钧也是暗暗庆幸,自己半真半假的话,倒是获取了老朱的信任。 “那怎么有人说,蔡家送了几十万两银子给你?!” 朱钧一愣,旋即怒骂道:“放屁,哪个王八蛋给我泼脏水,我要他们的银子做什么? 爹,您告诉我,是谁诬陷我,我跟他拼了!” “自己抽空去问问蔡家父子,他们说的。”朱远章道。 “不可能,我兄弟怎么可能会污蔑我?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朱钧一愣,旋即不敢相信的说道。 “混账,咱骗你作甚?”朱远章哼了一声,然后让人把那厚厚一叠借据取出来,摆在了朱钧的面前,“自己看,可是你自己写的借据?” 朱钧拿起来一看,皱起眉头,“是我写的,但是我早就销账了,我问他们借银子,从来不会超过三天。 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会还银子。 我还差点把青禾给卖了呢。 蔡贯什么意思? 我相信他,没有撕了借据,他居然倒打一耙!” 朱钧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牢牢的攥着借据,双目通红,“爹,这假的对不对? 我兄弟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 不可能的。 我们烧黄纸,斩鸡头,是结拜兄弟,他不可能陷害我!” 见朱钧这样,朱远章突然有些心疼了。 这混小子平日里疯里疯气,可对身边人的确好,心思纯粹。 眼下,他绝不认为朱钧是装出来的。 朱钧要是有这个心眼,早带兵戍边了,哪里还会在大学堂跟这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们在一块闹腾?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看来这件事,跟老八真的没关系。 他险些又错怪了自己的孩子。 这些人欺他家老六疯癫,不懂事,便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他的身上。 好,很好! “你自己去大理寺问问,他要是不说,就拿大嘴巴抽他,往死里抽,抽死了咱也不怪你!”朱远章杀意凛然的道。 朱钧使劲拧了自己一把,剧痛让他一阵鼻酸,哽咽道:“爹,是不是搞错了,蔡贯不会陷害我的” “别哭,咱老朱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朱远章道:“你记住了,除了父母,亲兄弟,其他人可信,但是不可全信。 你不是想要答案吗,自己去找。 找不到,就算杀了他们两人出气,咱也不责罚你。 咱们老朱家的男人可以受委屈,但是不能背黑锅!” 朱钧肩头耸动着,心里却骂开了。 狗日的蔡家父子,贪墨就贪墨,居然还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要不是他早就洗脱了盗墓的嫌疑,这些借据能让他死翘翘。 就前身那狗脑子,绝对不会为自己辩解。 “知道了爹,我这就去找他们问清楚!”朱钧激动道:“我要问他们,为什么要污蔑我!” 朱远章也没拦着,不是都说他的老六疯吗? 他这会儿倒是希望他疯起来。 最好将那两个狗东西杀了,他倒要看看,李善仁会怎么做! “杨先!” “微臣在!”暗中,杨先走出来,跪在了地上。 “保护好咱家老六。”朱远章道。 “是,陛下!” 很快,朱钧急匆匆的跑到了大理寺。 “何人胆敢强闯大理寺” “给本王滚开!” 朱钧气冲冲的往里跑。 大理寺的守卫想拦住去路,却直接被李吉霸给推开。 次吟! 李吉霸抽出随身的佩刀,“吴王殿下探监,谁敢阻拦?” 吴王? 朱疯子? 守卫一愣。 纷纷后退,惹了朱疯子,那不是自讨苦吃? 不过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李仕鲁那里,得知朱疯子来了,也是带人连忙过去,正好就看到了朱钧强闯大理寺。 李仕鲁急了,三两步跑过去拉住了朱钧,“吴王,你来大理寺作甚?” “本王要见蔡贯,你起开!”朱钧强硬的推开李仕鲁。 “殿下,这蔡家父子乃嫌犯,没有陛下和右相的同意,谁也不能见!” “那本王非要见呢?” “那臣只能上奏陛下了!” “奏你大爷!”朱钧上去就是一拳,将李仕鲁打的鼻血直流,旋即拿过李吉霸手里的刀,用刀背狂抽,“本王是谁,是吴王,右相再大,难道有本王大? 目无尊上的玩意,你一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哪来的胆子拦本王?” “哎呦!”李仕鲁被抽的满地打滚。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大理寺丞,寺正等人,都急了。 “快,快去禀告陛下,吴王殿下疯病又犯啦!” 第五十七章 做人义字当头! 朱疯子现在犯了病,又拿了刀,要是被他砍中,不死也要残废。 最关键,伤了还没地说理去。 难道陛下会杀了他? 不可能的! “快救我!”李仕鲁被打的嗷嗷叫,却无一人敢上去。 只是在旁边威胁朱钧,“吴王,你再不住手,等陛下过来,你就要倒大霉了。” “太子殿下不在,你犯了错,可没人给你擦屁股!” 朱钧抽了李仕鲁十来下,也出了点气,旋即将刀丢给了李吉霸,“下次记住了,再敢拦本王,抽死你!” 老朱让他来疯来闹,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有人想把他拉下水,好浑水摸鱼,他也不会怕。 “小吉吉,守着,谁敢进来,砍了!”朱钧冷声道。 “是,殿下!” 李吉霸就守在过道口,那高大雄壮的身躯,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昔日的容貌,可养了几天,也是日渐雄壮起来。 守在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仕鲁被几人搀扶起来,浑身哪哪儿都疼。 见李吉霸持刀堵住路,也是上火,“快,快去禀告陛下!” 朱钧进到天牢后,脸上却并没有愤怒,他一路往里走,叫着蔡贯的名字。 大理寺天牢内,蔡家父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或者说,被朱远章盯上的官,就没几个有好日子过的。 蔡文被打的体无完肤,还上了夹棍,一双手已经废了。 蔡贯也没好哪儿去,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了。 蔡家那些人也基本上都进来了,一个个都很惨。 “爹,咱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蔡贯躺在地上,悔不当初,要是能按照朱钧的话,拦下他爹,也许蔡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别怕,右相会保咱们的。”蔡文牙齿被打落了几颗,说话有些漏风,还很费劲。 “这么多天过去了,右相说放了咱,却没有半点动静,会不会是骗咱?”蔡贯吸了吸鼻子,他开始怀念在外面的日子,“我们受得了,娘跟妹妹恐怕受不了了 要我说,这就是昏招,朱疯子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嫡三子,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下水?” “不要质疑右相的决定,你以为他怎么做到右相的?”蔡文道:“别着急,度过这一关,咱们家就一飞冲天了。” 正说着,蔡贯皱起眉头,“爹,我好想听到有人再叫我,这声音好像是朱疯子!” “我也听见了,不过,朱疯子怎么会来这里?”蔡文愣了愣。 在天牢里,蔡贯已经把朱钧在聚宝楼之言尽数相告,他想破头也想不到,是谁在背后指使朱疯子。 就在蔡文愣神之际,父子二人耳边传来声音,“可算找到你们父子了!” 蔡家父子二人定睛一看,直接懵了。 真是朱疯子! 见到朱钧,蔡贯莫名激动,他爬了过去,“六爷,您怎么来了?” “来看你们,顺便想办法救你们!”朱钧拉住蔡贯的手,红着眼睛道:“兄弟啊,你怎么打的你祖宗都不认识了!” 闻言,蔡贯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些感动。 他们在天牢里受尽屈辱,甚至还将脏水泼到了朱钧的身上,他竟然还想着救他们。 一股惭愧感油然而生,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朱钧的眼睛。 “六爷,我,我” 此时的朱钧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蔡贯的心扉,虽然这道光不一定能救他。 却让他心,很暖! “蔡尚书,你还好吧?”朱钧问道。 蔡文也拼尽全力爬了过去,“微臣现在这个鬼样子,恕微臣不能向殿下请安了!” “无妨!”朱钧握住了蔡文的手,疼的蔡文龇牙咧嘴,“这些人太狠了,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 蔡文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回来,一时间疼得他面目扭曲,“殿,殿下,微臣还好,劳殿下费心了!” 朱钧收回手,不动声色的在地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义正言辞的道:“你们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救你们出去的!” “谢殿下,不过殿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蔡文问道。 一旁的蔡贯也道:“对对,六爷,外面怎么样了?大宝他还好吧?” “不” “大宝他们还好,不瞒你们说,我想了办法,这两天就能让他们父子两出去了。 就是你们哎” 蔡家父子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六爷,您能把沈家父子救出去?” “嗯,十拿九稳了,这不,我解决了大宝的事情,就跑过来了!”朱钧道。 “您,您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哎,这个不能说,我答应过别人!”朱钧道。 蔡贯看了一眼蔡文,旋即道:“六爷,我们可是烧黄纸,斩鸡头的结拜兄弟,您就别卖关子了。 只要我们不告诉别人,谁也不知道,对不对?” “对对,殿下,我们父子两什么都不严,就是嘴最严!”蔡文也连忙附和。 说实话,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朱疯子居然能解救沈家父子? 那不是意味着,浙东集团赢了? 那他们一家不就死定了? 而且他可以断定,朱钧身后的人必然是浙东集团的人。 只要能哄骗朱钧说出来,他就知道是谁了。 而且,朱疯子不会说谎,对兄弟也是掏心掏肺的。 他也很清楚,所以,他并不怎么怀疑朱钧的话。 朱钧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一脸纠结的说道:“真的不行,我答应过那人,若告诉你们,那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做人义字当头,若没了义气,还怎么混?” “对,六爷说的是,不过,咱们是自己人,不算外人!”蔡贯循循善诱道:“六爷,兄弟以前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可都是您,难道这种事,您还瞒着兄弟?” “这”朱钧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告诉你们可以,但是你们得发誓,绝不能说出去,要不然,我绝对不会说!” 蔡贯心中大喜,连忙发誓。 蔡文也是有样学样。 父子二人直勾勾的盯着朱钧,“六爷,您快说吧!” 第五十八章 有六爷当兄弟,死都值了! “既然你们发了誓,那告诉你们也无妨。”朱钧道:“大宝父子给了我几十万两,还有地契田亩等。 我就拿着这些东西去找了我四哥。 我四哥把这些银两全都收走了,然后他出面帮忙,这才保下了他们。” 蔡贯倒吸口凉气,“几十万两银子才保下他们?” “对。”朱钧道:“我四哥说,该打点到位的地方,全都到位了,我父皇还写了条子给他,让他去提人。” “陛下还写了条子?”蔡文也吸了口凉气。 “不信?”朱钧拿出一个条子递了过去,蔡文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这的确是陛下的笔迹,而且还加盖了陛下的私人印章,只不过这条子怎么在你这里?” “我四哥给我的!”朱钧将条子拿了回来,“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信,微臣相信!”蔡文心惊胆战,看似简单的一张条子,背后却是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的对抗。 只是他没想到,燕王居然下场了。 陛下写的条子,那意味着右相输了,这也就意味着。 他们父子要完了。 那可是几十万两。 他可不认为自己一个阶下囚,能值这么多银子。 难怪这几天右相没过来。 “大宝的事情是解决了,现在就剩下你们了,不过你们的事情难办,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朱钧长叹一声。 “什么不好的事?” 蔡文现在可以断定,之前朱疯子在聚宝楼对蔡贯说的话,是燕王怂恿他来的。 也就是说,是燕王提前收到了风声。 他之所以把条子给朱钧,就是想让朱钧这个疯子引人注目,而他则是在背后运筹帷幄。 高,简直太高了。 就朱疯子这狗脑子,除了当传话筒和挡箭牌,还能做什么? 朱钧此刻过来,必然是燕王的主意。 也就是说,燕王想救他,目的也很简单,想获得他的效忠。 一念至此,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吴王殿下,您直说,任何不好的事情,微臣父子二人都能承受!” “他们都说你们父子贪了好多银子,甚至还说,本王跟你们一起贪的,把本王气的够呛。 好在有我四哥,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朱钧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父子二人的表情。 他只能说,父子二人的表情精彩极了,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犹如开了染坊。 “荒谬,六爷最不屑银子和女人,眼中只有兄弟情义,这些人着实该死!”蔡贯骂道,心里却不安到了极点。 完了完了。 右相算漏了,没有太子,还有燕王啊。 有燕王保驾护航,谁能动朱钧? 蔡文也是心沉到了谷底,“难怪朱疯子会过来,恐怕是燕王有警告的意思。 是了,朱疯子再疯,那也是他的亲弟弟。” 而此时,朱钧继续道:“你明白就好,其他人我才不在乎,不过,我父皇现在很生气。 说你们陷害我,不单单要砍你们脑袋,还要灭九族。 我跪父皇面前求了好久,说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但是父皇就是不听!” 朱钧满脸愤慨,气呼呼的道:“咱们兄弟什么情义,我还能不清楚吗?父皇肯定是冤枉你们了。” 见朱钧如此,蔡贯突然一阵心酸。 他们父子沦落至此,恐怕也只有朱钧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帮他们。 而且,他们都把朱钧给卖了,朱钧还在这里帮他们数银子。 那种感觉,让他无地自容。 甚至想抱着朱钧大哭忏悔。 “对,咱们是好兄弟。”蔡贯突然哽咽了起来,“六爷,蔡贯这辈子能有六爷这样的兄弟,死也值了!” “说什么傻话呢!”朱钧道:“我就那么几个兄弟,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我这次是强闯进来的,还打了李仕鲁,估计他这会儿去找我父皇告状了。 咱们长话短说,你们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一下,就连蔡文都感动了。 这朱疯子,为了他们,竟然强闯大理寺,还打了大理寺卿。 现在,李善仁是靠不住了,陛下肯定要保朱钧,那么结局必然是他们父子惨淡收尾。 他的确贪墨了,可贪墨的却不止他一人。 朱远章给他们的俸禄,堪称千年最低,即便先后两次加俸,可正一品也不过千石的俸禄,降一级便少一百石俸禄。 他们家养了一大群人,靠这些人俸禄,根本养不活。 试问大业官场,谁人不贪,谁不是用权换银? 他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殿下,有人栽赃陷害我们,我们自证清白的证据,肯定也被奸人毁掉了,但是微臣祖上积善,还微有薄产。 这些都可以给殿下,烦请殿下帮忙,让四爷出手相助,若能够逃出升天,微臣必然效死!”蔡文道。 “有多少?”朱钧蹙眉道:“如果太少了,我还要想办法去筹措。” “银十五万两,还有几十间商铺,万亩田地。”蔡文咬牙道:“不仅如此,臣还可以写一份名单,这些名单都是臣的好朋友,殿下可以给四爷看,四爷看了就明白了。” 他清楚,燕王有夺嫡的想法。 不单单是燕王,秦王,晋王,哪一个没有这个心思? 他们争不过太子,但现在能救他们蔡家的,貌似也只有燕王了。 “哦哦,那你写吧。”朱钧道:“不过我也没带纸笔” “方才的条子就行,殿下拿来,微臣自有办法!” 朱钧将条子递了过去。 蔡文拿过条子,忍着剧痛,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写下了一份名单,吹干之后,递了过去,“大恩不言谢,等臣出去后,必然会好好为吴王殿下效力!” 朱钧拿过条子,看着上面的名单,眼皮一跳。 这莫不是贪墨的名单? 仔细一看,竟都是淮西一脉的人。 你大爷的,居然这么多人贪赃枉法。 大业的贪腐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朱钧不动声色将条子收起来,“宫里来人了,我先走一步,你们多保重!” 第五十九章 忽悠瘸了! “六爷,拜托您了!”蔡贯喊道。 “为兄弟两肋插刀,义不容辞!”朱钧拍着胸膛道:“对了,要尽快把银子送过来,还有不管谁跟你们说什么,一定不要信。” 蔡贯父子重重点头。 等朱钧消失在视线里,蔡贯叹了口气,“爹,我心里不好受,以前这么对朱疯子,似乎错了” 蔡文也眼神复杂道:“等咱父子逃出生天,以后就对他好点,毕竟这种事,别人避之不及,也只有朱疯子甘愿冒风险来救咱。” 他最后悔的是,帮助那些人贪墨了几十万两,到头来,没一个人出来救他。 贪的银两,更是一窝蜂尽数吐了出去。 且等着,出去后,再一一跟那些人算账。 蔡贯吸了吸鼻子,“爹,朱疯子真是好人啊,我蔡贯以后要是再坑他,就不是人!” 话音落下,外面就有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蔡文连忙道:“噤声。” 人影靠近,蔡文看清了来人,“右相!” 李善仁蹲了下来,“朱疯子过来没对你们做什么吧?” “没有。”蔡文摇摇头,“他闯进来的目的,是为了看犬子!” “对,朱疯子是来看我的。”蔡贯连忙附和。 李善仁叹了口气,“这朱疯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强闯大理寺也就算了,还把李仕鲁打了个半死,真是个祸害。” 听到这话,父子二人更是对朱钧的话深信不疑。 “右相,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再不出去,我老妻和幼女都要死在这里面了!”蔡文道。 “这件事陛下插手了,很麻烦。”李善仁皱眉道:“但是你别担心,本相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闻言,父子二人心都凉了半截了。 皇帝插手,他们还有活路? “右相,能不能先把我老妻和幼女弄出去?”蔡文压下心中的怒火道:“罪不及家人呐,而且拿银子的也不是我一人” 李善仁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你住口,这话能说吗?要是传出去,没人能够保的了你。 总之你记住了,本相在想办法,最次也能够保住你妻儿的性命。 要是你不配合,那就等死吧。” 胡国庸去凤阳,他已经够烦了,偏生蔡文这档子事还没解决。 他怎么会听不出蔡文话里的意思,当下便起身,让人把蔡贯拖到了另一边的监牢里。 旋即居高临下的看着蔡文,“记住本相说的话,必不会有错!”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蔡文冷笑连连,“李善仁啊李善仁,你恐怕不知道我已经搭上了燕王的线。 我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没了价值,我还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唯有死了,你才能安心呐!” 从大理寺出去后,朱钧看着手中的名单。 真行呐。 淮西二十四将,就有四分之一的人上了榜。 分别是:临江侯,程德。 凤翔侯,张隆。 延安候,唐胜。 航海侯,张鹤。 任浙东都指挥使,陈衡。 济宁侯,顾石。 这六人,甚至有人赐有铁券。 真行。 贪得无厌。 其他人都是一些工部的小喽啰,其中还有户部的人。 也是,没有钱袋子给钱,他们想贪墨都难。 他乱绉一通,蔡文真的信了。 这名单,便是敲门砖。 只可惜,手上的名单,一辈子都落不到朱镝的手里。 十五万两银子,几十间铺子,上万亩田地。 他们祖上还真是会积德。 不过现在,只能便宜他了。 至于这父子两,已经没价值了,死去吧。 他再次回到皇宫,朱远章把他叫了进去,“问的怎么样了?” 朱钧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算了父皇,他到底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我实在是打不下手。” 朱远章都气笑了,“咱让你去发泄,你倒是把李仕鲁打了个半死,咱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朱钧梗着脖子也不解释。 朱远章骂了几句,也释怀了。 这臭小子,就这脾气,从小就这样。 见朱钧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他也骂不下口了,“行了,这件事你别管了,咱给你出气。” “父皇,能不能饶了蔡贯一命” “滚出去!” “好嘞!” 朱钧撒丫子跑出了奉天殿。 朱远章也是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下去,他以后去了藩地可怎么办,还不被人害死?” 他是真的担心了,“实在不行,就如老大说的,这辈子都不要就藩” 很快,一天的课业结束。 李颜希单独把朱钧叫了过去,“殿下,你实话实说,打算怎么赢过宋廉?” “赌呗。”朱钧道:“给我时间,三五天赚个十万两不成问题。” “去赌场?”李颜希都懵了。 “去赌场多没意思,学生要赌一场大的,先生要不要参一把?”朱钧笑着道。 “不去赌场,难道斗鸡斗狗?” “都不是,先生到时候就知道了。”朱钧道。 见朱钧胸有成竹,李颜希便道:“明日正好休息,我去你府上找你!” “先生晚上不妨去学生府上休息,也可免去奔走。”朱钧道。 “这不合适。”李颜希摆摆手。 “老师住学生家,天经地义,这样学生也可以日夜听从先生教导。”说着,朱钧又道:“明天我去把师母也接过来,郊外哪有城内方便。 而且现在这么乱,要是流民饿急眼了,说不定还会盗窃伤人,不安全。” 李颜希沉默了,郊外的确不安全,前些日子,就发生了流民盗窃的事情。 要不是他还有官身在,能震慑住那些人,恐怕真要出事。 不过老妻那晚受了惊吓,身子有些不适,若是再来一次,恐怕 “我给银子!”李颜希道。 “先生,打我脸是不?收您银子,别人还不戳我脊梁骨?”朱钧情真意切的道:“先生无子,学生愿意给先生养老送终,学生贪图先生的仁德教养,还请先生满足学生这一点贪婪之欲!” 李颜希这辈子,吃软不吃硬,朱钧的话,真让他心头暖和,“不行,家里就老妻和女儿在家,我若不在,孤儿寡母的,我不放心!” 朱钧连忙道:“无妨,我现在就派人把师母师姐一起接过来!” 第六十章 杠精师姐! 宵禁之前,一个跟李颜希年纪相仿的老妪过来了,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老仆,以及一个身穿蓝衣的俏丽女子。 “师母!”朱钧连忙跑过去搀扶。 “老身见过吴王殿下。”老妇人见朱钧,就要给他行礼,不过被朱钧给拖住了。 “师母,使不得。”朱钧连忙道:“做学生的哪能让长辈行礼,传出去,学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老妇人颇有气度,年轻时也是有名的才女,此番见朱钧如此懂礼,又没有架子,心中也稍稍安定。 “臣女晚秋见过吴王殿下!”女子声音清丽,双十年华,本早该嫁人,可现如今,却是待字闺中。 但穿着很是得体大方,皮肤白皙,一双眸子,更是深邃。 站在那里,就宛如一幅景,浑身的书卷气,一看便是饱读诗书! “师姐客气了!”朱钧拱拱手,心道,这师姐可真漂亮。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李晚秋是美到了骨子里,无可挑剔的那种。 不过他也不好盯着看,只是一瞥,就收回了目光,“以后就把吴王府当自己的家,不用客气,不用拘礼,怎么舒服怎么来。 千万不用把自己当成客人。” “谢吴王殿下,让我们暂住于此!”李晚秋淡淡道,语气中透着一股疏远。 朱钧的光荣过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虽然赞同父亲有教无类,但并不认为父亲能够教化这朱疯子。 若非现在郊外不安全,她是绝对不会同意来吴王府的。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母亲身体不好,也只能先麻烦朱钧了。 朱钧也没有腆着脸往上凑,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他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进到府内,朱钧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刚立冬,还有不少窖藏的青菜,再过个把月,就只能吃吃萝卜什么的。 也好在应天偏南方,若是北方天寒地冻的,冬天就老老实实的吃咸菜吧。 “吴王府一日三餐?”李晚秋有些惊讶,“陛下尚且一日两餐!” 看来世人说的没错,这吴王生活的确奢靡。 “一日三餐有问题?”虽说现下都是一日两餐为主流,但是朱钧上辈子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没问题,我们中午已经吃过了,晚上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李晚秋淡淡道。 朱钧尴尬了,他早饿了,特地等李晚秋等人过来才上菜,没想到好心还做错了。 “做都做了,一起吃点,夜太长,肚子里没东西,难受!”朱钧干笑道。 李颜希倒是没说什么,端起碗筷,直接吃了起来。 不过,李晚秋二人则是没有动筷。 朱钧不由道:“一日两餐是因为物资匮乏,等日后物资丰盛,一日三餐必然会成为主流。 我父皇的确是一日两餐,但他下午也会吃点点心垫肚子。 再说了,年轻人消耗大,饿得快,若是饿久了,很容易把胃给饿坏了! 咱们又不是吃不起,没必要循规蹈矩!” 李晚秋眉头蹙的更深,“正是因为物资匮乏,才更需要节省,况且陛下日理万机,消耗可比我们大多了。” “但是我饿啊!”朱钧算是看出来了,这便宜师姐,似乎看他有些不顺眼! 他看了一眼李颜希,竟从李颜希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殿下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李晚秋道:“怎么文章一套,做人做事又是另一套?” 卧槽,吃个饭都上纲上线? 他又看了李颜希一眼,他竟是将脑袋低的更低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李晚秋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了。 就这鸟脾气,哪个男人受得了? 李王氏拉了拉女儿,“行了,吃饭就别说了!” 说着,他不好意思的对朱钧道:“殿下,她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娘,爹现在是吴王的先生,既然应下了这件事,那就要方方面面的约束。”李晚秋道。 朱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服了,这不纯纯的女杠精吗? “师母,无妨,既然师姐觉得我吃饭吃错了,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朱钧看了一眼老李,转头说道:“文章是文章,吃饭是吃饭,做好文章难道就能吃饱饭吗? 我文章表达的意思是,一个人想要成功,就必须历经挫折。 难道我一日三餐,就是表里不一了? 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 朱钧拿起一个鸡腿,送到了李晚秋的面前,“你敢说你不饿?” “饿,但我不吃!“ “那就是虚伪,就是蠢,就是自残!” 朱钧一咬鸡腿,“人饿了就要吃东西,渴了就要喝水,肚子疼了就要如厕,困了就要睡。 吃饱喝足才有更好的精力去做事。 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总不能真的奢望书里飞出黄金屋,飞出颜如玉吧? 当然,好的文章是精神食粮。 可精神上的满足,并不能抵消肚子的饥饿。”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李颜希猛地抬头,“我怎么没听过这句话?” 朱钧愣了愣,“没这话吗?” “没有!”李颜希看着朱钧目光灼灼道:“吴王殿下,这话谁说的?” 朱钧反应过来,大业没有《劝学诗》,自然也就没有这两句诗。 朱钧厚着脸皮道:“我随口说的,先生别在意!” “随口说的?”李颜希神情复杂道:“你这随口两句话,道尽了读书的真谛。” 李晚秋也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朱钧一口一个虚伪,愚蠢,自残,让她面红耳赤。 所有的话都堵到了嗓子眼里。 最重要的是,朱钧说的有理有据,让她无从辩驳。 朱钧干笑一声,“好了好了,吃饭,我就是回应一下师姐,没有别的意思。” “圣贤有言,朝闻道,夕可死矣,你既能写出那等千古之言,为何不能学一学贤人的气节?”李晚秋不依不饶道。 好家伙,这女杠精还挺能杠的啊。 朱钧放下了碗筷,“师姐,你这么说的话,师弟我可就来劲了!” 第六十一章 朱镝心凉了! “圣人追求大道,可我是圣人吗?我不过是一凡夫俗子而已!”朱钧反问道:“敢问师姐追求到自己心中的大道了吗? 如果找到了,是不是马上就要去死呢?” “我自然在追寻,如果能找到,死又何妨?” “你没找到自然这么说,真找到了,难道还上吊投井吗?”朱钧淡淡道:“你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难道就不考虑先生跟师母的心情吗? 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而且,圣贤只不过表达自己对大道的追求和渴望,可不是让你找寻大道就去死。 你找到了大道,却没有将自己的大道发扬光大,那有为什么要寻道呢? 如你所言,圣人也不需要周游列国,游说那些国主。 又何必广收门徒呢? 对农民的人而言,把粮食种好了,就是他们心中的大道。 那他们种出粮食,是不是就要去死? 对商人而言,把生意做好,就是他们心中的大道。 难道他们把生意做好了,就马上去死? 对厨子而言,把饭菜做好,便是他们心中的大道。 难道他们学成厨师了,烧了一手让人满意的饭菜,便死去?”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李晚秋脸涨的通红。 “我强词夺理?”朱钧笑着道:“你才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吃喝拉撒,就连皇帝都管不到。 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表里不一,没有气节了? 难道就因为我爹是皇帝,我就必须一日两餐? 如果我在吃晚饭前吃点心吃个饱,那我便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一日两餐吗?” “你,你你” “我什么我?”朱钧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不要看我说了什么,你要看我做了什么。 如果我今天碰到了困难,便成了缩头乌龟,那我就是表里不一的人。 日久见人心。 我文章说的很清楚,虚伪的人总是在批判别人,而真正在干实事的人,却不会满嘴仁义道德。 因为发现别人的缺点,总比发现自己的容易!” 说完,朱钧拿起饭碗,吃了起来。 李晚秋愣神。 李颜希起身给老妻盛了一碗饭,“你身体虚,多吃点!” 李王氏也叹了口气,她这女儿,哪里都好,就是太较真,心气又高。 喜欢志存高远的人。 若非如此,二十二的年纪又怎么会独身一人? 再这么下去,自己这个女儿,怕是要做个老姑娘了。 也幸好,吴王没有跟她计较。 换做一般人,早就翻脸了。 “你” “打住,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见李晚秋还要杠,朱钧一句话把她堵的干瞪眼。 李颜希看着朱钧,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想笑。 这闺女从小就爱较真,他也是颇没办法。 却没想到,今天却是被朱钧给制住了。 等朱钧吃饱喝足后,李晚秋才开口,“我一定会辩赢你!” 说完,就搀着母亲离开。 李颜希苦笑道:“殿下,我这闺女一根筋,别跟她一般见识!” “无妨,还挺有意思的!”朱钧不在意的摆摆手,旋即亲自送李颜希回了院子。 而此时,燕王府。 朱镝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他放下情报,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我父皇在宫中蹴鞠,竟然头昏眼花差点摔倒? 若不是太医施针,恐有危险?” 朱远章的身体一直很好,别说施针,吃药都很少,更别说摔跤了。 情报中说,朱远章肝阳上亢,有中风之险。 一旦他中风,太子必然临朝。 他急匆匆来到了佛堂,找到了黑衣和尚,“大和尚,你看看!” 黑衣和尚道:“陛下有小疾,但不足为虑,而且,贫僧从面相看,陛下也不是短寿之人。” 朱镝皱起眉头,还没说话,黑衣和尚便道:“但是此事可做文章!”“哦?说来听听!” 黑衣和尚笑了笑,低声说了两句,朱镝倒吸口凉气,“太毒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不至于” “那位太孙天资聪颖,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若是成大成人,殿下这些叔叔,可就没活路了。 不过,太孙太聪慧,必遭天妒。” “你是说,他长不大?” “不好说。”黑衣和尚摇摇头,“殿下已经放过了吴王,那贫僧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如果现在还犹豫不定,那贫僧劝殿下,还是早日放弃吧。” 朱镝脸色一变,心也狠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朱镝正抱着朱妙云睡熟,贴身太监郑平小声的唤醒了朱镝。 此时天色还没大亮,朱镝睡眼惺忪的道:“这么早,什么事?” 郑平小声的说了一句,朱镝猛地惊醒,旋即睡意全无,“你说什么?” 郑平跪在地上,“人就在院子里,殿下看了就知道了!” 声音惊动了怀中的徐妙云,她不由问道:“四爷,怎么了?” “没什么,张绝找我有点事,你继续睡!” 朱镝说了句,披着大氅就出去了! 张绝是朱镝的心腹之一,曾经出仕蒙元,官至枢密院知院,蒙元亡后随顺帝逃亡漠北。 而后投靠大业,归入朱镝麾下,被朱镝引为心腹。 来到前院,众人连忙参见。 朱镝看着院子里,那个被削成人彘的家伙,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张绝急忙道:“约两刻钟前,在门口被发现,正是前两天失踪两个人其中一个!” 朱镝脸色铁青。 究竟是谁,抓走了他的人,还将他削成了人彘。 那就说明,此人必然知道了什么。 “他还能说话吗?” “舌头被割了,眼珠也被挖了,连耳朵也聋了,现在只剩下一口气,这个人太残忍了!”张绝攥着拳头,“殿下,一定要为咱们兄弟报仇啊!” 张绝并不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特别的愤怒。 “仇,一定要报!”朱镝压下心中的焦虑,看着众人,“从现在开始,提高戒备,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就算掘地三尺,本王也会把幕后凶手揪出来!” 话落,那装在大瓮中的人脑袋耷拉了下去,咽了气。 朱镝心沉了下去。 这是那人对自己的警告。 “殿下,咽气了。”张绝红着眼睛道。 朱镝深吸口气,“将他厚葬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院落中树上挂的冰凌,他的心,却比冰凌还冷! 第六十二章 大业慈善彩票! 再次来到佛堂,黑衣和尚似乎猜到了他会来一样,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候。 “那两个人被抓了,其中一人被削成了人彘,丢在了王府门口!”朱镝道:“你觉得是谁?” 正在念经的和尚睁开了眼睛,“理论上来说,是吴王的可能性最大!” 朱镝皱起眉头,“他要是有这个能耐,还会来求我?” “所以,秦王和晋王的可能性最大!” 闻言,朱镝脸色才好看些,“我也这么认为,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老三!” 晋王朱钢,从小就跟他死对头。 从小就压着他欺负。 “花非花雾非雾,最有可能的不一定是主犯,最不可能的不一定无辜。 贫僧倒觉得,秦王更有可能!” 朱镝沉默了半晌。 从父皇对他们的王号就可以看出来,他更钟爱谁。 老二是秦,老三是晋,而他不过是燕。 他们都只是庶子罢了。 就连朱钧都能有吴的封号,他着实不解。 秦在长安,晋在并州。 父皇有气吞天下之志,哪怕现在大业只占据三分之一的天下,秦晋两地尚在大周那边,可在他眼里,这天下迟早归业。 “老二吗?可是老三是除了大哥之外,实力最强的,父皇一直想让他攻破长安!”朱镝道。 “眼下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弄清楚,他把人削成人彘丢在王府门口为了什么?”和尚分析道:“贫僧觉得,应该有警告的意思。 他既然没有露面,那不妨尽快把祖坟案盖棺定论,就算对方用这件事威胁,陛下那边会不会信还两说。” 朱镝点点头,“是要尽快落实这件事,不过,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殿下是害怕背后的人是陛下?” “不错!” 朱镝现在已经后悔了,如果早点把这两个人处理了,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也只有父皇手段才会这么狠,毕竟拱卫司可不是吃素的!” “可能性不大,但值得警惕。”和尚叹了口气,“这个案子越来越棘手了!” 而此时,朱钧天不亮就起来了,他昨天跟李颜希约定好,要早起读书,然后再赈济灾民。 等念完书,天已经大亮。 二人用了早膳后,便一起出了门。 不过出门便看到李晚秋,她此时正在那里管理灾民,“让年纪大的人先上前,年轻一点的先等一等。 小孩单独排队,优先供应!” 呵,这女人,还挺上道。 似乎感受到了旁人的异样,李晚秋转过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对朱钧道:“我不白吃白住!” 朱钧笑了笑,“师姐,你不抬杠的时候,还挺好!” “不,我一定会辩赢你!”李晚秋道。 “随你吧。”朱钧耸了耸肩,旋即带着李颜希离开。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旺铺前。 这旺铺四五间并列,以前是布庄,里面的布全都被朱钧拉完了。 内里的家具桌凳,是朱钧让王府那些老木匠连夜赶工制成。 “咱们来这里做什么?”李颜希不解。 朱钧一指头顶上的牌匾。 李颜希看了看,“大业慈善彩票?” “对。”朱钧点点头。 “这慈善我懂,可彩票是何物?”李颜希眉头深深皱起。 “先生可以理解为赌注!”朱钧把慈善彩票的玩法说了一遍。 李颜希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你打算让全民参与进来?” “对,凡男女老少,只要准确四位数就有奖励,若是全中,那便是头奖。 倘若奖池之中有十万两,中一注,那便是千两银子,多一注便多一千两! 一张彩票,两个大业通宝,加一注两个子,最高一百注,不超过奖池金额。” 李颜希咬牙道:“你玩的太大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教百姓赌博? 若是兴起,必然蔚然成风,危害极大!” “先生,蹴鞠作为全民运动,可赌球能禁止吗? 斗鸡斗狗,斗蛐蛐,这能禁止吗? 我将一张彩票的价格定在两个通宝,就算那人每天买一注,一年下来也不过七百多大业通宝,是让他倾家荡产了,还是让他卖儿卖女了? 真正的赌鬼,就算没有彩票,也有赌球,还有斗鸡斗狗。 况且,我这是慈善彩票,所获之利,尽数投入灾民的救助之中。 就算你没中奖,但是这钱银,终究会落到灾民的手里,这难道不是做善事? 若做善事之余,还有希望能够赢下一笔丰厚的奖励,改善家庭生活,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李颜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盯着朱钧,“殿下,这第一注,让我来买!” 朱钧笑了,“先生放心,这头注,谁也不能跟您抢。” “不过我有个问题,若是有人钻空子怎么办?” “先生是害怕有人伪造彩票对吗?” “对!” “大可放心,我的彩票,可不是谁都能轻易仿造的。” 大业没有活字印刷,也没有发行过纸币。 就拿另一个世界的大明,在洪武时期发行的大明宝钞,虽然贬值,但是含有仿制。 首先是钞料的把控,民间不流通。 其次采用了精湛的雕刻技术,使伪造者难以照原样刻印。 最后,在纸币印信上加入防伪技术。 大明宝钞正面盖有两方红色官印,一是“大明宝钞之印”,另一个是“宝钞提举司印”;背面也有两方印章,即红色官印“印造宝钞局印”和油墨印的钱币面额币值。 而印章也有防伪暗记。 这些,朱钧都能做,不仅如此,他还会调制特殊的防伪油墨。 最后在彩票上写下专门的编号,若中奖,按照彩票的编号,找到相应的存本,对上编号,就可以发奖了。 见朱钧如此信心满满,李颜希也点点头。 “小吉吉,你带人去满城巡游,边走边敲锣打鼓,告诉他们,咱们这里花两个通宝,能中万两大奖!”朱钧道。 李吉霸点点头,一招手,上百个府兵整齐划一的走了出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大喇叭。 旋即兵分四路,一边走一边喊,“大业慈善彩票,花两个通宝,赢万两大奖,助你走上人生巅峰!” 第六十三章 把大儒拉下水! 府兵一路敲锣打鼓,一边大喊,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半个时辰之后,朱钧拿万两银子设赌的消息就传遍了应天府。 茶楼,青楼,客栈,全都传遍了。 紧跟着连那些勋贵都知道了。 “这朱疯子,简直疯了,居然公然设赌,他难道不知道陛下最恨的就是官员聚赌吗? 他竟敢明目张胆的设赌!”徐添寿道。 徐进达也皱起眉头,“应该是跟宋廉打赌那件事。” 朱钧跟宋廉打赌的消息,也从宫里传了出来。 根本没人相信朱钧能赢。 不过让徐进达想不通的是,朱钧哪来这么多银子? 不说招募府兵,单单是这几天赈济灾民,没有八千也有六千了。 而且还是一日两餐,就算是朝廷也不过是一天一顿粥吊着。 这疯子不会挖了古时候某个王公贵族的大墓吧? 不过,他只是想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别猜来猜去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徐妙锦道。 这两天,朱疯子几乎成了京师的风云人物。 进大学堂,做文章,拜师大儒李颜希,和宋廉对赌,募府兵,赈济灾民,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徐妙锦有些看不懂朱钧。 朱疯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说他变好了吧,可做的事情越来越疯了。 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我就不去了!”徐进达摇摇头,这两天他总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四哥,我们去!”徐妙锦道。 徐添寿点点头,二人离开了府邸,不仅如此,徐添寿还把邓奴一同叫了过去。 来到慈善彩票店的时候,整条街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人头攒动。 李吉霸带人将众人隔绝在人墙之外。 朱钧则是站在台阶之上,手里拿着个大喇叭,身后的巨大箱子里,满满登登放着一箱白花花的银子。 围观的人眼珠子都看直了。 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银子? “父老乡亲们,我是谁,你们应该知道吧?”朱钧开口问道。 “知道,吴王!”众人喊道。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好,想必我朱钧的为人,应天的百姓也是人尽皆知!” 话落,不少人忍不住鄙夷偷笑,朱疯子有什么为人? 不害人就烧高香了! 朱钧却好似没听到他们的笑声,继续道:“我知道,很多人瞧不上本王,那么我身边这位,你们一定听说过。” 朱钧指了指身旁的李颜希,“这位老先生,唤做李颜希,是名扬天下的大儒,是本王的老师,也是詹事府的左庶子,更是大学堂中,教授太子亲王的先生。” 李颜希嘴角一抽,此时被朱钧拉过来站台,颇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但现在来都来了,就算赌上自己的名声,他也在所不惜。 他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总觉得脸上臊得慌。 堂堂詹事府左庶子,居然跑过来赌博,而且还是当着全应天百姓的面。 脸是丢完了。 特别是下方众人那惊愕的表情,更让他无地自容。 “这朱疯子真行,竟把大儒都拉下水了!” “李先生,是不是朱疯子逼你的,如果是,你就眨眨眼!” 好不容易挤入人群的徐妙锦更是无语,“他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 徐添寿冷笑道:“没想到李颜希都被朱疯子给强行拉来了。” 邓奴摇摇头,“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争强好胜,他既然跟宋廉打赌,就算压上一切,也要争个高低!” 而此时,朱钧看出了老李的窘迫,连忙道:“我把先生介绍给诸位,是想告诉你们,本王以先生的名誉担保,本王设赌,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眼下朝廷国库空虚,连年来赈济灾民,已然入不敷出。 各地灾民进京,即便朝廷和各方善心人士救助,依旧难以为继。 所以,本王日思夜想,还是决定用本王最拿手的本事来帮助朝廷缓解压力!”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不屑的笑了起来。 他为朝廷缓解压力? 可能吗?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无非是打着为朝廷,为灾民的旗号设赌罢了。 朱钧依旧不在意他们的嘲笑,反而认真的为他们讲解彩票的规矩,旋即又让人弄了几十个瓷球,每一个瓷球上面都有数字编号! “头一天下注,第二天正午时分,开始摇球,中奖者拿着彩票直接来兑现。 初始奖池是一万两,往后奖池里的奖金会越来越多,下注越高,中奖就越多。 本王也承诺,所获利润尽数用来救济灾民。 而用来救济灾民的每一两银子,都有大家的贡献!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为了灾民,请贡献你们的爱心!” 这稀奇的玩法,这令人垂涎的奖金,有名扬天下的大儒站台,还可以帮助灾民,这一下就激起了众人想购买彩票的欲望。 不管朱钧是不是祸害,最起码他说话是算话的。 还有那一万两银子,也是实打实的。 财帛动人心。 见人群有些躁动,李颜希步履僵硬的走进去,拿出二百个通宝,下了一百注! 下注之后,他按照朱钧的交代,走出来扬了扬手中的彩票,然后羞耻的道:“不管中不中,就当为大业的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不得不说大儒的名声还是挺好用的。 不少人见李颜希买,一时间也有些蠢蠢欲动。 见状,朱钧退到后面,让李吉霸把银子放到了厅堂的最上方,只要有人进来,就能看见。 随后,府兵后退,一帮人冲了进去。 见那些人冲进去,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拿着自己的钱袋子,“给我下十注。” “我下一百注,先给我下” 几个门面,顿时挤满了人。 这些人中,自然有不少朱钧安排的演员,可只要有人下注,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引来更多的人。 当然,也有很多人在观望,但是没关系,明天有人中奖后,慈善彩票的威力,才会真正展现出来。 而此时,人群中,一个人悲愤的喊道:“愚庵兄呐,你糊涂啊!” 朱钧定睛一看,是宋廉。 不单单是宋廉,还有魏关,桂延亮等人也跟着来了。 宋廉急匆匆的跑到李颜希的面前,悲痛欲绝道:“虽然你我理念不同,可你也不至于堕落至此吧? 这件事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读了这么多年书,你竟是连羞耻心都不要了吗?” 第六十四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读书人的良心便是羞耻心。”不等李颜希开口,朱钧上前一步,说道:“宋先生是天下大儒,更是读书人的表率,可却对路边的冻死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难道这便是宋先生的羞耻心吗?” “吴王,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本王何时胡搅蛮缠了?你当着本王的面指着本王的先生骂,当本王是吃素的?”朱钧冷声道:“本王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先生教的都记在心里。 正所谓,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宋先生品德优秀,德高望重,却依旧独善其身,并没有将首善发扬光大。 先生与其在大学堂里,捧着书告诉我那些兄弟侄子,什么叫做礼仪仁义耻,倒不如让他们亲自来外面看看。 让他们救济三五个人,亲自将赈济之物,交到灾民的手中。 那绝对比空谈要令人发省。 而本王的先生,视名利金钱如粪土,志存高远,为了灾民,竟愿压上自己的名声。 这才是令人钦佩值得让人学习的大儒。 而不是爱惜羽毛,天天高高在上,当个嘴强王者,却做个行动上的矮子! 况且,剑乃圣者之兵,入圣之手,便是仁慈之兵,入匪类之手,便是伤人伤己的凶器。 宋先生也许学识不浅,但是境界差本王先生多矣!”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引据圣人之言,贬的宋廉脸都绿了。 一旁的李颜希不由的挺直了腰板,心想,“吴王懂我也!” 甚至内心窃喜,原来自己做的事情,竟这般伟大! “你你你强词夺理,颠倒黑白,你”宋廉气的浑身发颤。 见状,李颜希收起暗喜,对朱钧道:“吴王殿下,宋学士也是提醒我们不可忘记本心,你不该言辞这般激烈!” 朱钧连忙拱手,道:“先生说的是,但如果他人羞辱先生,学生都无动于衷,那还拜什么师,学什么业!” 李颜希眼中满是欣赏,不由的点头,旋即对宋廉道:“宋学士,赌局既然开始,那你便不能过来干扰我等。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如果能做对灾民有益之事,我愿意赌上一切。” “好好好,我好心好意提醒你爱惜羽毛,你不接受就罢了,只是日后输了,别怪我们这些同僚没提醒!”宋廉深吸口气,一甩袖子,带着其他人离开。 不远处的徐妙锦看到这一幕,都懵了道:“这还是我认识的朱疯子吗?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了?” “这还用说,定然是李颜希教的呗!”徐添寿想起朱钧给他的几巴掌,心里就愤怒,他转头看了一眼慈善彩票,计上心头,让人买了三张彩票,每一张都是百注,旋即道:“等明天,把那头等大奖拿回家!” 而此时,宫里也收到了消息。 朱远章看了一眼朱英雄,这小子正一板一眼的写着字。 杨先把宫外发生的事情,甚至是朱钧跟宋廉的对话都一字不差的说给了朱远章听。 “哼,这混小子,是越来越能说了,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要是自己的老师被羞辱,他都袖手旁观,那还拜个屁师!” 尊师重道,是传统,更是朱远章推崇的。 朱钧能如此,大有长进。 “行了,下去吧!”朱远章摆摆手。 等杨先退下后,朱远章看向竖起耳朵听的朱英雄,“你这小猴子,装什么呢,心思早飞外面去了吧?” 朱英雄连忙放下笔,跑到了朱远章跟前,帮他敲腿,“皇爷爷,六叔弄得慈善彩票,很有意思的样子,要不,咱出去瞅瞅?” “你啊,就是贪玩!”这要是以前,他是必然不会答应,可现在,他一直在控制自己,而且朱英雄玩高兴之后,的确更加的专注认真。 “行,咱就出去看看!” 其实朱远章心里也好奇,想亲眼看看这彩票到底如何。 “谢谢皇爷爷!”朱英雄乐的蹦起来。 很快,爷孙两乔装之后,就出了宫。 朱远章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朱英雄穿的也很随意,看起来就是应天很普通的爷孙两。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慈善彩票。 店铺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前来购买彩票的人络绎不绝。 站在外面,便能看到那万两大奖。 朱钧得知朱远章来了,吓了一跳,连忙从二楼下去迎接,刚下楼,朱英雄就蹦到了朱钧的身上,“六叔!” “哎哟,你这小子怎么也来了!”朱钧连忙抱住了他。 “爷爷说过来,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臭小子,明明是你求着爷来的!”朱远章哼了一声,又斜睨了朱钧一眼,抬脚便上了楼。 朱钧赶忙跟上,“爹,这里人多眼杂不安全,您下次过来,提前打声招呼!” “怎么,咱去哪里,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朱远章很是随意的坐在了主位上。 朱钧则是给他倒茶,“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全吗?” 朱远章看着朱钧,心里很是受用,这小子,果真比以前有长进了。 李颜希,教的好哇! “六叔,下面的彩票,我能买一注不?”朱英雄问道。 朱钧一招手,让李吉霸带着朱英雄下去,一旁的杨先也跟了下去。 朱英雄一走,朱远章脸色一沉,“你这孽障,跪下!” 噗通! 朱钧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蒙圈道:“爹,我又怎么了?” “怎么了?咱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朱远章哼声道:“你堂堂吴王,设赌也就罢了,还做起生意来了。 你让咱的脸往哪儿搁?” 商是贱业,他虽然不抑商,但是皇室子弟经商,说出去多丢人? “做赌之事父皇也是知道,再说了,做生意怎么了,没有商人流通货物,百姓吃什么,用什么? 朝廷把控盐铁,但百姓总要穿衣,总要出行吧? 奸商是贱,但是商不是,只要不是发国难财,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应该支持!”朱钧道。 “你敢顶撞咱?”朱远章怒视着朱钧,“是不是沈家子这么跟你说的?” “是又怎么样?”朱钧梗着脖子,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道:“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无农不稳,大宝他说的没错!” 第六十五章 未雨绸缪 朱远章又是一愣。 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无农不稳? 这句话倒是有意思。 “这句话也是沈家子教给你的?” “不是,这我自己琢磨的!” “那你说说你对这话的理解。”朱远章道。 “就字面上的意思呗。”朱钧道:“商人南货北寄,奇货可居,虽然有投机倒把的嫌疑。 但那也是要成本和风险的。 就好像我做彩票店。 首先要拿一万两银子出来。 若是有人运气好,一次便中了头奖,那儿臣便损失了一万两。 这一上午的时间,下注所获,也不过七八百两罢了!” “一上午,七八百两,你还嫌少?”朱远章愣了愣。 “很多吗?我以前斗鸡一场随便输输都是千两银子!” “你还骄傲了?”朱远章反手就是一巴掌,“败家玩意,以后再斗鸡,揍死你!” 朱钧摸着脑袋委屈道:“所以我把斗鸡给大侄子了!” 这件事朱远章也知道,朱英雄就把那斗鸡养在了御花园,还骗他说过年宰给他补身子,只不过他没戳破罢了。 “你要是敢带着咱大孙去斗鸡,咱把你吊起来打!” “知道了爹!”朱钧点点头,旋即接着道:“这才第一天,今天最多不会超过一千八百两。 未来两天,我会增加一些新的彩票玩法,保守一点,一天弄个两千两银子问题不大。 一个月下来,就是六万两银子,一年保守一点,就算六十万两好了。 折去彩票的成本,还有中奖概率,一年盈利四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年,四十万两? 朱远章惊呆了。 大业现在一年的粮税,丝帛,折算成银子,也不过四百多万两(以万历朝为例,万历虽然不咋地,但税收乃明朝巅峰,6000万人口,税收也不过2000万两)。 一个小小的彩票,净利润四十万两? “你确定?” “我只是估计,若是运行得当,以后在全国州府设立彩票点,年入百万不是梦想。”说到这里,朱钧把话题拉回来,“所以爹,商人虽然赚银子,但只要不是贿赂官员,兴风作浪,危害百姓,朝廷社稷,可以保持观望。 至于无工不强,就更简单了。 工匠打造出来的农具,可以提高种植的效率,不仅如此,还可以打造坚硬的盔甲。 坚不可摧的武器,是作战胜利的保障。 而农业则是稳定社会的防线,天下再乱,只要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就不会有动乱。” 朱远章收起自己的惊讶,看着朱钧,之前他献策‘以工代赈’,以为是误打误撞。 现在看,自己这个‘疯儿子’似乎在某些方面,有着常人所没有的优点。 比如,他善于总结,观察,一些一点就透的办法,那些自诩聪明的人,却想破头都想不到。 反倒是心思纯粹,满脑子都是玩闹的朱钧,更敏锐。 百万两银子,如果操作的当,一年岂不是能赚六七十万两? 如果能收上来,那不是能大大缓解朝廷的压力。 “你先做到了再说!”朱远章故意板着脸道:“少在这里说大话!” “我才没有说大话!”朱钧拍着胸膛道:“爹,您就看好了,保证没问题!” “起来吧!”朱远章道:“记住了,咱就许你胡闹这一次,要是赚了银子,一定要用在灾民身上。 要是不知道怎么用,就,就把银子交给咱,咱来帮你!” 卧槽! 老朱够无耻啊! 傻子都知道用银子,他会不知道怎么用? “爹,这我的生意!” “你的怎么了,你什么不是老子给的?”朱远章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顿时炸毛了,反手又是一巴掌。 只不过,这一次,没用力,打在朱钧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恰好这时楼梯传来声音,朱远章对朱钧道:“老子方才跟你说的话,谁都不许说,知道不?” “知道了!”朱钧无奈。 “还有,你没去应天府捞人?”朱远章道。 “这不是忙着跟宋学士打赌吗!” “赌赌赌,你就知道赌!”朱远章加大了声音,又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一幕恰好被朱英雄给看见了,吓得小家伙连忙将彩票放到了身后,缩了缩脖子,吞了吞口水,“皇,皇爷爷” “大孙,买了几注啊?”朱远章一改方才的凶巴巴,笑眯眯的问道。 “哦,买了一百注,反正不中也是给灾民,多买些也无妨!” “还是咱大孙有仁心,不过你可千万记住了,千万别学你混账六叔,一天到晚就知道赌!” 朱钧听得一阵牙酸,儿子是捡来的,孙子就是亲的是不? “知道了皇爷爷!”朱英雄点点头。 朱远章又警告了朱钧两句,这才带着朱英雄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走到楼梯口,朱远章道:“明天是十五,记得来上大朝会!” “啊,哦!”朱钧挠挠头,“爹,我去了说什么?” “闭嘴,带上耳朵去就行了!”朱远章说了句,便带着朱英雄离开。 杨先更是深深看了朱钧一眼,才离开。 下午盘账的时候,一共一千八百四十两银子。 跟朱钧想的差不多。 一万两银子虽然够吸引人,但还不够刺激。 他把李吉霸叫过来,“那个刮刮乐要尽快搞出来,还有,晚上要守好,我估计有人会搞事!” “是,殿下!” 当天晚上,朱钧收到了消息,彩票店差点着火,但是他提前做了准备,那火苗还没有烧起来,就熄了。 这是有人不想让他好过啊。 他想了想,得提早为自己做打算了。 他看着蔡文那里得来的名单,心里有了主意。 旋即秉烛疾书,那字,是苍劲有力的颜体。 等到墨迹干涸,他叫来了李吉霸,“把这个分别投进他们的府邸,事情做干净一点!” “是,殿下!”李吉霸拿着几封书信,消失在黑暗之中。 做完了这些,朱钧累的直打哈切。 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几个人,他得好好利用起来。 是夜,凤翔候,张隆擦拭着御赐的铁券。 看着自己拿命拼来的铁券,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可就在这时,下人手里拿着一根绑有信封的箭矢仓惶的敲开了门! 第六十六章 大朝会! “侯爷,出事了!” 下人跪在地上,“方才有一根流矢从外飞入,不偏不倚的插在了门口柱子上!” 张隆皱起眉头,“谁这么大胆?” “不知,这箭矢上还绑着信!” 张隆拿过信,打开一看,却是魂飞天外,连忙把下人支走。 信中只有一句话:张隆,你联合蔡文等人贪墨,东窗事发,大难即将临头了! 这字苍劲有力,可见落笔之人书法造诣之高。 到底是谁?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不会玩这种把戏。 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没道理玩这种把戏。 就算蔡文要自保,也不可能把他们供出来。 这一夜,张隆枯坐一夜,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是谁。 不单单是张隆。 延安候,唐胜。 航海侯,张鹤等人全都熬了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他们便起来上朝,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凑到了一块。 一个个都成了熊猫眼。 六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如同便秘了一样。 “你们昨夜没休息好?”张隆开口道。 “睡不着,不知道哪个混账晚上往我府上投了一支箭!”陈衡也没说箭上有什么。 可紧跟着张鹤直接掏出了一封信,“箭上是不是还绑着一封信?” 旋即程德,唐胜,顾石,也纷纷掏出了信,“我们也收到了!” 张隆都懵了,旋即也掏出了信,将信封打开,“你们看,就一句!” “我们也一样!” 其余五人也不约而同的摊开了信封,无论是字迹还是内容,尽皆相同。 这一下六人都傻眼了。 “到底是谁?” “不清楚!” 众人都是摇头,都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遏住了他们的咽喉! “会不会是蔡文招了?” “不可能,他若招了,谁会信?那他们一家就死定了!”唐胜杀意凛然的道。 “先别自己吓自己了,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程德道:“走,去上朝吧!” 六个人旋即分开,然后先后有序的进了皇宫。 朱钧坐着轿子,睡眼惺忪的进了宫。 前身没上过朝,所以朱钧还挺期待的。 而朱钧的到来,让众人都愣住了。 “朱疯子怎么来了?” “稀奇,真是稀奇,朱疯子竟来上朝了!”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朱钧扫了众人一眼,没几个认识的官员。 他看了一眼朱镝,连忙过去,“四哥!” 朱镝也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进宫了?” “哦,父皇让我来的,说让我学着点!”朱钧说了句,旋即又看向了一旁的秦王和晋王,拱手道:“二哥,三哥!” 朱钐只是点点头,但是朱钢却是过来,拉住了朱钧的手,“老六,你近来身体好些了吗?” 朱钢跟朱钰关系很好,因此爱屋及乌,对朱钧也还不错。 至于朱镝,他半点都瞧不上。 “好多了,谢谢三哥关心!”朱钧道。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犯了错,为什么不来找我?”朱钢道。 “我找了四哥!”刚穿过来,朱钧也是有些昏头,其实这朱钢对前身也还不错,但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他也不知道朱钢会不会帮忙。 现在看,找朱镝真是错误,不过也误打误撞得知朱镝想置他于死地。 “四哥是哥,三哥也是哥,而且三哥良心可比四哥好!”朱钢看着朱镝冷哼一声。 朱镝也懒得跟朱钢吵嘴,冷着脸不说话。 “以后记住了,大哥不在家,就来找我。”朱钢收回目光,和颜悦色的对朱钧道。 “知道了!”朱钧点点头,旋即目光乱扫,看到了羞怯怯的老八朱锌,还有缩成乌龟的老七朱镫和老十朱镗。 他笑了笑,走到二人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两人的衣领,“你们两个,看到哥哥都不知道问好是吗?” 朱镫二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六,六哥好!” “好个屁,我的银子呢?”朱钧反手抽了过去,“告诉你们,今天之前,我要是没看到银子,就别怪我了。 还有其他人,欠本王的银子,都乖乖的送到本王的府邸上。 不送来,本王今天亲自上门收账!” 有好些人纯当没听见,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而宋廉等人,更是不住的摇头,“祸害啊,真是祸害!” 李善仁和刘基等人看着朱钧,也是神情淡漠。 一个疯子而已。 若不是碍于他嫡三子的身份,他们早就劝朱远章废了他王爷的身份。 而御史大夫陈宁则是在想,今天的大朝会,要不要弹劾朱钧刷刷脸。 正想着,王狗儿的声音响起,“觐见!” 众人连忙整理自己的衣冠,按照自己的级别排好,手执笏板,目不斜视。 众人鱼贯而入。 朱钧也有样学样,拉着胆小的朱锌往里走,“以后上朝,就站哥身边,知道不?” “知道了六哥!”朱锌感激的说道。 进到奉天殿,朱远章牵着朱英雄的手走上金銮殿。 此时不过寅时,外面一片漆黑。 但是奉天殿中,却是灯火通明。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圣体躬安!” 三叩九拜之后,又开始参拜朱英雄,只不过朱远章下令,对朱英雄只需要拱手即可。 朱英雄坐在了右边的金椅上,每次来上朝,他都是来当吉祥物的。 朱远章美名其曰,学习,养帝王之气。 “平身!”朱远章扫了众人一眼,在右侧发现了朱钧,心中也是点点头,“上奏吧!” 这时候,杨先出列道:“臣有本奏!” “说!”朱远章开口道。 “启奏陛下,这些日子导致大批灾民入京,需赈济者,不下十万。 因此在道馆寺庙,四方城门,各个要道,设立粥棚不下三百处。 然,仍有不少灾民冻毙于路边,仅这三日,拱卫司便清理了不下六百具尸首。 除去老弱妇幼,青壮年竟然占据三一,着实奇怪。 臣调查一番,发现有人倒卖赈济的官粮。 不仅如此,还以次充好,以陈年旧米掺之! 不少人吃了这败坏的陈年旧米,害病死去,请陛下明察!”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不由的看向了户部尚书,谢斯! 朱远章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谢斯,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七章 隐而不发 谢斯额头划过豆大的汗珠,一瞬间,后背就湿透了。 他连忙跪在地上,“启奏陛下,此事微臣绝无参与,请陛下给微臣一点时间自查!” 他也是今年刚上来的,原本还想大展拳脚,可朱远章一边修皇宫,一边修中都,一边还要修城墙。 除此之外,还要赈济灾民,再加上多地受灾,不仅粮食减产,还免了不少地方的赋税。 要不是大业立国之初,从蒙元大都弄了许多的金银和粮食,怕是早支持不下去了。 “多久能查到?” “七天!” “咱最多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咱要一个结果。”朱远章杀意盎然,“咱赈济灾民,为了什么?不就是让这些乡亲活下去? 你们可好,人没赈活,倒是吃死了这么多人。 你让咱的脸往哪里搁? 让咱怎么去面对那些死去的父老乡亲? 你们想让咱被天下的百姓戳脊梁骨是吗?” “微臣有罪!” 这一下,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特别是户部的人,更是战战兢兢,有几个人更是脸色煞白,几乎昏厥过去。 李善仁更是气的咬牙切齿,“陛下,这件事臣来查!” 他作为百官之首,发生这种恶劣的事情,他难辞其咎。 “不用了,中都的事情,咱还没有跟你算账,先把你自己的屁股给咱擦干净来吧!”朱远章讥讽道。 李善仁惊出了一身白毛汗,“陛下,臣” “咱不想听你解释,咱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听你们废话!”朱远章站起身,看着众人,“咱对你不薄吧?倒卖官粮,从灾民的口中抢食,你们也下得去手? 这人血粮食,你们也吃的进去? 咱今天把话撂着,谁沾了这粮食,不仅要抄家,咱还要灭了他的族! 杨先,你也查,咱倒要看看,你查的跟谢斯查的有什么区别!” 众人心头都是一凛,知道这件事大了。 “是,微臣遵旨!”杨先拱手道。 这时候,刘基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应该让大理寺介入,不仅如此,还要着重审一审蔡文。” “准了!”朱远章道:“让李仕鲁也介入这个案子,你去查蔡文案!” “臣遵旨!”刘基退回去。 一旁的李善仁恨得要命,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要是把蔡文跟这个案子放一块,那就是罪上加罪。 以朱远章的脾气,到时候怕是会杀的人头滚滚。 而能制止朱远章的人,恐怕也只有太子和马皇后了。 他看了张隆等人一眼,这六人也是脸色也不好看。 虽然他们没有参与倒卖官粮,但是鬼知道蔡文有没有。 联想起他们收到的信,不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好似已经有一把无形的刀悬在他们的脑门上。 朱钧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第一次上大朝会,就这么劲爆。 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对抗。 那谢斯是应天溧阳人,算起来,是中立派。 杨先作为拱卫司校尉,是天子鹰犬。 而蔡文是淮西派系的,刘基作为浙东派代表人,去查蔡文,也可以理解为朱远章已经对李善仁没了耐心。 而谢斯想要在这个案子中活下来,就必然要倒向刘基。 至于蔡文,就是替罪羊。 而那份名单上的人,无形中又加了一则重罪。 朱钧眯起眼睛,这些天他也摸清楚了大业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朱镝,不知道他这个四哥会不会出手。 那他可不可以浑水摸鱼? 朱钧有点害怕,要是暴露了自己,很容易出事。 还是先观望观望。 毕竟杨先查到了倒卖官粮,恐怕早就有名单了。 这名单怕是老朱早就看过了。 老朱隐而不发,肯定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吗?”朱远章看了众人一眼,偌大的奉天殿,鸦雀无声。 本想刷脸刷声望的陈宁也不敢吱声了,生怕在这时候触怒朱远章。 “没有事就退朝!”朱远章冷着脸离开。 众人连忙跪下,“恭送陛下!” 等朱远章离开后,李善仁急匆匆叫住了徐进达,“信国公且慢!” “右相有事?” “信国公,可否借一步说话?”李善仁道。 徐进达有些迟疑,这件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虽然也是淮西一脉的人。 但近来发生的事情,他信国公府也是深陷其中,根本就不敢插嘴。 深怕这个漩涡把自己也卷了进去。 “岳丈大人,妙云这两天就要生了。”就在徐进达犹豫的时候,朱镝走了过来,“还请岳丈大人去小婿府上一叙。” 徐进达连忙接话,“好,这就去。” 说着,他不好意思的对李善仁拱手道:“右相,小女就要生了,我得过去看看,有什么事,晚些再说吧,告辞!” 看着徐进达离开的背影,李善仁又急又气。 这个案子不能查,经不起查,让刘基查,必然会杀的人头滚滚。 想到这里,他有了决断。 徐进达跟朱镝走在一起,说道:“谢了,燕王殿下!” “岳丈客气了。”朱镝笑着道:“不过妙云的确天天念叨岳丈,要不今日随小婿入府,咱俩好好喝两杯?” 徐进达有些不愿意,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而朱钧等人则是直接去了大学堂。 大业皇子很悲催的,一个月只能休一天。 再加上皇帝,皇后,母妃生辰,一年假期就是十二天。 除此之外,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他带着朱锌刚回到大学堂,王狗儿就来了。 王狗儿冷着脸看着朱钧,“吴王殿下,陛下有请。” “父皇叫我作甚,我这还上学呢,你告诉父皇,没事别耽误我上进,有什么事等下了课再说!”朱钧摆摆手。 他必须上进,不上进怎么就藩? 周围人都懵了。 朱疯子就是朱疯子,陛下召见,说不去就不去。 王狗儿也是一愣,旋即气笑了,“吴王,你可要想好了,这是抗旨” “抗你娘个头,你拿了圣旨吗,就说本王抗旨?”朱钧上去就是一脚,“拿个鸡毛当令箭,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快滚!” 王狗儿摔了个狗吃屎,气的火冒三丈,“好好好,一会儿陛下怪罪下来,可别说奴婢没提醒!” 朱锌看着气冲冲离开的王狗儿,担忧的道:“六哥,要不,你还是过去吧,父皇这会儿恐怕还在气头上” “你不懂,父皇就喜欢有原则的人!” 第六十八章 开奖 朱远章看着王狗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陛下,吴王殿下就是这么说的。”王狗儿哭丧着脸道。 本以为老朱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朱远章只是摆摆手,“算了,他这么上进,咱也不能拖他后腿。” 王狗儿愣了愣,那自己这两脚不白挨了? 还有,陛下这满脸欣慰是什么鬼? 朱远章现在很烦,淮西一脉坐大,李善仁也是越来越膨胀。 他当宰相,这天下是淮西人的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 其实他手里早就有了名单,若是凭他以前的脾气,那肯定通通杀了。 但是杀的太狠,人心凋敝,再加上现在朝廷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他这心情也是七上八下。 胡国庸其实是替代李善仁最好的人选。 但是贸然撸掉李善仁,会出事。 再加上中都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一时间,竟有些踌躇。 要是太子在就好了,还能一起商量。 可现在太子不在,他都找不到人商量。 结果,鬼使神差的,他就想到了朱钧。 真希望现在有个人,能够解决这些流民的问题。 朱钧以工代赈的办法虽然好,可问题是,朝廷钱粮不够。 源源不断的灾民涌现,若是动用战备粮,一旦发生战事,会很麻烦。 能养得起,固然是好事,可若是养不起,那就是大麻烦,会拖垮朝廷。 所以,这也就是他迟迟没有落实以工代赈的原因。 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停了皇宫的修建,连中都那边也停了。 唯一没有停的,就是城墙的修建。 “咱真是昏头了,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他能解决吗?”朱远章摇摇头,想到了从沈万三家里搜刮出来的钱财,足有几十万两。 若是动用,足够救二十万流民。 可问题是,物价一直在涨,最多从官仓放粮平稳粮价,依旧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他现在既然已经决定放了沈家父子,那就不能用他的银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若天下一统,咱哪需要这些顾虑,天大地大,咱又害怕他们逃到哪里去呢? 太子啊,你快回来吧,老子愁哇!” 朱锌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上午,结果朱远章真的没说什么,更没来揍朱钧。 朱钧看了一眼大学堂外的日晷,快午时中了,“老八,跟咱出宫,请你吃好吃的!” “六哥,会迟到的。” “不怕,午休一个多时辰,足够了!” 一旁的朱英雄跟朱高炙连忙凑了过来,“六叔,带上我们一起!” “现在不行,晚上带你们去玩好玩的!”说完,朱钧焦急离开。 他必须在放号之前赶到彩票店,这关乎到以后彩票店的生意。 朱锌一咬牙,也追了上去。 小胖墩跟朱英雄耷拉着脸,像是亏了几万两一样。 很快,二人就赶到了彩票店,此时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彩票。 “到底放不放号啊?” “不会骗人吧?” 不少人叫唤着。 朱钧连忙让李吉霸把装有瓷球的大转盘弄了出来,就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转动。 “老八,你报号!” “六哥,我”朱锌看着这么多人,心里特害怕。 “别怕,要自信!”朱钧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朱锌。 朱锌一咬牙,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双脚发颤。 很快,转盘转动,众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转盘。 吧嗒! 大转盘内一个红色标有‘拾柒’的球落入盘中。 朱锌大声道:“第拾柒号球!” 众人纷纷看着自己手中的彩票,没中的人垂头丧气。 可第一个就中的人,激动的跳了起来,“我中了,我中了!” 不少人纷纷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虽然一个号没钱,但总算是开了个好头不是? 很快,第二个球从转盘落下,“第陆号球!” 每一个球落下,都会有人捶胸顿足,或激动的跺脚。 那种现场开奖的刺激感觉,不身临其境,根本就体验不到。 而人群中,徐添寿冷笑起来,今天他就要拿头奖! 徐妙锦则是觉得不太好,“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朱疯子从咱们家弄走了一万二千两,想必他开彩票店的本钱就是咱家的。 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有什么不好?”徐添寿道。 徐妙锦叹了口气,“他又不是不还!” “怎么,你舍不得了?” “谁舍不得了!”徐妙锦急忙矢口否认。 “你要是想解除婚约,就听我的,这朱疯子极为争强好胜,赌性深入骨髓。 他没了本钱,自然还会来借银子。 到时候再提要求,他必不会拒绝!”徐添寿道。 徐妙锦蹙起秀眉,“可他并没有纠缠我的意思!” 朱钧那天去府上,说的很明白,不仅不纠缠,还直言不喜欢她。 “你忘了你挨的那一巴掌了?退婚的事情不能由你来说,必须让朱疯子开口,懂吗?”徐添寿压着声音道:“我难道会害你?” 徐妙锦有些拧巴,但思来想去,也觉得徐添寿说的有道理,“也只能如此了!” 很快,七个号全都出炉,朱钧笑眯眯的让人把号码贴在了门口,旋即大声道:“领奖时效为两日,两日之后,若是无人过来领奖,那么彩票便作废,望诸位口口相告! 还有,不要妄图伪造彩票,一经查实伪造,直接扭送应天府!” 众人都缩了缩脖子,这时候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怯怯道:“吴王,小人貌似中了五个数!” “进去核实彩票!” 中年男人有些踌躇,却还是咬牙走了进去,不多时,他手里就捧着二十两银子出来了。 “谢谢吴王殿下!”中年男子连忙向朱钧下跪以示感谢,然后泪眼婆娑的道:“有了这笔银子,我老娘有救了!” 朱钧连忙将他搀扶起来,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年男子说自己老娘病重,已经掏空了家底,所以他拿着仅剩的两文钱赌了一把,没想到真的赌赢了。 朱钧听后感其孝心,大手一挥,又奖励了他五十两,并且敲锣打鼓派人护送他回家。 第六十九章 兑奖风波 很快,彩票店号码出炉的消息就传开了。 整个应天城都动了起来。 一个个都拿着彩票在店门口兑奖。 “哈哈,我中了四个号,有三两银子!” “我也中了四个号,这下赚大发了!” 当然其中不免有运气好的,中六个数,奖金直接拔高到了五十两! 在彩票店人验明了真伪后,直接现场发放。 那沉甸甸的银子抱在怀里,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最重要的是,朱钧害怕他们被人抢,还命专人护送。 仅午时,就兑出去四百多两银子。 这也是朱钧有意操作的,若是没人中奖,那肯定没人下注。 而这样一番操作下来,整个应天府都震动了。 一时间,彩票店再次被挤爆。 为了进一步鼓励购买彩票,朱钧让人购买了大量的鸡蛋,锅碗瓢盆,甚至是盐之类的东西。 只要中三个数,就能领取小礼品一份。 超市大促销的手段,大业朝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一下,就连那些极为抠门的老娘们都跃跃欲试了。 “这些人也太疯狂了吧?”朱锌咂舌道。 朱钧笑了起来,“这才到哪儿,后续还有很多更新奇的玩法呢!” 说着,朱钧掏了十两银子递给朱锌,“这是报号的酬劳!” 朱锌愣了愣,连连摆手,“六哥,使不得” “收下,跟六哥混还能让你吃亏?”朱钧将银子塞他手中,“以后要是没银子就来找六哥!” 朱锌太懦弱了,被朱镗欺负的死死的,其母妃也不喜欢他,岁供几乎都被两人盘剥。 像朱锌这种奇葩,别说她母妃了,老朱都不喜欢,这直接导致朱锌被边缘化! 朱锌吸了吸鼻子,“谢谢六哥!” 朱钧揉了揉他脑袋,“走,回宫吧!” 二人卡着点进宫,上完第一节课之后,李吉霸匆匆过来神情焦急道:“殿下,出事了!” “怎么了?” “有人中了头奖,下了一百注,不过经过我们的人核实,是伪造的!”李吉霸道。 “卧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薅羊毛薅本王头上来了?”朱钧早就猜到会有人薅羊毛,却没想到这么狠,直奔头奖,“直接扭送应天府就行了!” “中奖的是信国公三子!”李吉霸道:“他带着人在咱们的彩票店闹事,说咱们开的起店,玩不起。 已经有不少人喊着要退票!” 甘霖娘的! 朱钧火冒三丈,这徐添寿想害他,自己都没有找他算账,他居然还敢上门找事。 那今天就把他给收拾了! “走,出宫!” 不过朱钧也没有气昏头,而是先去找了下一节课的老师魏关,告了假,这才出宫。 魏关可不管朱钧有什么理由,直接让人去禀告朱远章。 朱远章正批阅奏折呢,得知朱钧气呼呼的出了宫,不由皱起眉头,“这混小子上课时间出宫作甚?他午时不是已经出宫了?” 这魏关也是很早就跟了朱远章,自他还是吴王时,就在国子监任助教,神武三年升太常卿、翰林侍读学士、国子祭酒。 “陛下,魏祭酒说吴王殿下出宫是为了彩票的事情!”王狗儿道。 “这混账东西,他就是这么长进的?”朱远章当时就火了,不行,他要出宫打儿子! 而此时,朱钧气冲冲来到了彩票店,果真如李吉霸说的,现场乱作一团。 甚至他王府的人都被打了。 那些人还在那里叫嚷着退票。 “玩不起就别开了!” “就是,没诚信就别设赌了!” 徐添寿这会儿也是骑虎难下,他没想到,自己的彩票仿制的以假乱真,竟然轻易就被识别了。 可眼下,不如将计就计,把朱钧的彩票生意一并给搅黄了。 反正那些百姓并不知道事情真相,他们只知道,在这里买彩票,中大奖不兑现,这就够了! “禽兽,我去你大爷的,砸本王的场子?”朱钧气冲冲走了过来。 看到朱钧火冒三丈的样子,徐添寿还恶人先告状,“六爷,你来的正好,我中了头奖,你店里的小厮说我买的彩票是假的。 我花了两百文,下了一百注,可是实打实的。 难道你不认账?” “放你娘的屁,本王的为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耍赖是本王的作风? 我告诉你,我们慈善彩票,用的纸张是特制的,用的油墨也是特制,不仅如此,彩票上的字样也是用特殊的打字机打印。 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仿制出来的。 而想要辨别真假就更简单!” 朱钧冷眼看着徐添寿,“别以为你是本王的小舅子,就可以胡言乱语,本王早就说了,假一罚十。 如果你手中的彩票是假的,那你就需要赔偿本王十万两,不仅如此,本王还要亲自把你送进大理寺!” 徐添寿眼皮一跳,他还是相信自家的仿造高手,“若是真的呢?” “本王十倍赔偿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 “本王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死也会兑现!”朱钧斩钉截铁的道。 旋即,他让人取了一张彩票过来,走到众人中间,“你们都拿出自己的彩票,放在阳光下,彩票上的字是用特殊的油墨调制的,会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众人将信将疑的拿出彩票,结果在阳光下还真的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其次,大家将彩票对准阳光!” 众人又纷纷将彩票拿起来,结果光线一照射,彩票中的图案就显现出来了。 “我天,那是一条龙!” “对,还真是一条龙,太神奇了,这小小的彩票,居然暗藏这么多玄机!” 众人都发出了惊叹之色。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朱钧笑了笑,玄机当着众人的面拿来一把匕首,小心翼翼沿着彩票边缘割开,“这彩票,其实是三层材料合成,通过特殊的手段粘合,看起来就是一张纸,其实是三层!” 有人把彩票揉皱,果真沿着边缘将彩票拉开,果真是三层材料! “第四层防伪,就是彩票上慈善彩票四个大字,这里面也暗藏玄机,需要借助特殊的设备,才能够看仔细!” 第七十章 撩拨不成反被曹!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彩票,居然蕴含这么多玄机。 朱钧看了一眼徐添寿,一招手,便有人拿来了透明的琉璃镜。 这是海外流传到大业来的,朱钧让人打磨成凸透镜,可以放大。 将凸透镜对准‘慈善彩票’四个字,居然看到了内部蕴含的字。 “假一赔十,为大业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光明,正直,团结,友爱” 朱钧将显现出来的字给众人看,然后又将琉璃镜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 果然,每一张彩票上,都有类似的字体。 “真的有字,每一张上都有!” 众人都被这手段给镇住了。 如此多的防伪手段,一般人根本仿制不了。 朱钧笑了笑,“这还不是最终的防伪手段,你们看看彩票的最下方撕裂处,那里有数字暗合,我们可以对照彩票上的编号,找到另一半,合上就说明是真的。 若合不上,那就是假的。 每一批彩票的数字都是不同的,所以,不要妄图伪造!” 五重防伪手段,吓倒了人群中一些居心叵测的人。 也让徐添寿的心慌的要命。 该死的朱疯子,一个小小的彩票,居然有这么多把戏! 朱钧转头看向徐添寿,“把你的彩票拿过来,让本王瞅瞅!” 徐添寿强装镇定道:“六爷,难道我还会骗你?” 朱钧一步一步走到徐添寿的面前,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徐妙锦,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徐添寿的脸上,“该死的东西,你彩票若不是伪造的,那为什么不敢给本王看? 你当本王的人都是吃素的? 伪造了彩票,还敢跑过来贼喊做贼,败坏本王的名声!” 徐添寿腮帮子直接被抽肿了,哀求道:“六爷,我,我真没” “没你娘个头!”朱钧大巴掌哗哗就是抽。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傻子,也反应过来。 徐添寿的彩票,是伪造的,根本不是彩票店不兑奖。 一时间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堂堂信国公三子,还是朱钧的小舅子,居然坑自己姐夫的银子。 方才叫唤着退票的人,也是不敢吱声了。 徐添寿被抽的晕头转向。 一旁的徐妙锦看不下去了,连忙将徐添寿拉了过来。 朱钧一巴掌扇了下去,徐妙锦直接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巴掌会落下来,可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巴掌悬在距离她脸颊不远处。 朱钧双目满是愤怒道:“这件事跟你有关系?” 徐妙锦咬着嘴唇,“你要扇就扇!”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徐家了?”朱钧一字一句的道:“何至让你如此对我? 不喜欢也别伤害吧?“ 徐妙锦不敢去看朱钧的眼睛,良久才说道:“对,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准备十万两银子吧,我不管你们徐家怎么凑这银子,十万两一分不少的给我送到吴王府来!” 朱钧一招手,李吉霸跟府兵纷纷抽出了刀。 周围人大惊失色。 纷纷后退。 徐妙锦心中一颤,“你开彩票店的银子,还是我徐府拿的,现在却反过头来要我徐府赔偿?” “一码归一码,十万两银子,少一两咱们没完!”朱钧可不吃这一套,一招手,李吉霸直接带人动手。 徐家的人还想反抗,朱钧怒声道:“谁反抗,给我剁了,一切责任本王来承担!” 徐添寿头皮一麻。 朱疯子动真格了。 不对,应该是疯病又犯了。 徐妙锦还要动手,可李吉霸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把徐妙锦给隔开。徐添寿武艺也不错,可是在李吉霸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等他反应过来,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那一瞬间,徐添寿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三姐,别动!” 徐妙锦大惊失色,“朱疯子,休伤我弟弟!” “把人押回去!”朱钧一招手,李吉霸直接将徐添寿给打晕。 “朱疯子,你” “我什么我?”朱钧冷冷道:“你们姐弟想让我身败名裂,难道我还要与你们谈感情? 你回去告诉信国公,我朱钧,没资格做他的乘龙快婿,也不想做他的女婿。 让他自己去找我爹,尽快解除婚约,我恶心!” 说着,朱钧又拱手对着其他人道:“诸位,家门不幸,发生这种事情,让大家看笑话了。 想买彩票的继续,若中奖,本王就算倾家荡产都会兑现。 而且,从现在开始,赌池奖金再增加一万两。 同时若有人发现伪造彩票,举报可获得百两银子,长期有效!” 说完,他直接离开了现场。 “朱疯子,你站住!” 徐妙锦想要追上去,却被吴王府的人挡住,“徐姑娘,请尽快凑银子赎人吧!” 徐妙锦气的直跺脚。 但她也没办法,她只能回去找父亲商量。 而慈善彩票发生的事情,朱远章尽收眼底。 “哼,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这徐添寿平日里不是跟老六关系匪浅? 现在看,也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对朱钧的做法,他不仅没觉得做错,反而觉得痛快。 这等小人,就该如此惩戒。 而且,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徐家的祖坟案,跟徐家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若真是如此,那徐进达还真是煞费苦心。 朱远章压下心中的杀意,“回宫!” “陛下,不去找吴王了?” “找个屁!”朱远章冷笑一声,“要是徐进达进宫,就说咱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咱倒要看看,他上哪儿拿这十万两银子出来!” “是,陛下!” 很快,徐妙锦回到了信国公府。 徐进达得知这件事后,气的火冒三丈,“糊涂啊,你们好端端的,去撩拨朱疯子作甚? 最关键,撩拨不成反被打,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徐妙锦苦笑道:“爹,四弟就是气不过朱疯子从咱们家拿走了那些银子” “他拿走了又不是不还,这些年,他从咱们家借走的银子,哪一笔没还上?” 徐妙锦低头不语。 徐进达苦笑一声,“算了,我就豁出这张老脸,进宫求一求陛下。” 说着,他就带着徐妙锦一起进宫。 不过刚进宫,二人就吃了个闭门羹。 徐进达苦着脸,“糟了,这下麻烦了!” 第七十一章 四哥欠你一个人情! “爹,陛下这是故意避而不见?” “没错,应天府布满陛下的眼线,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怎么瞒得住陛下?”徐进达头皮发麻,朱钧就算再不长进,那也是皇帝的小儿子,皇后的心头肉。 这件事本就是徐添寿做错了,皇帝又不是傻子。 “那怎么办?”徐妙锦急了,“要不去求大姐夫?” 徐进达其实很不情愿跟朱镝走太近。 让他拿十万两不是什么难事,可如果大咧咧拿出来,让皇帝怎么想? 就凭他的俸禄,怎么样也不可能拿这么多银子出来。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去找朱镝。 不多时,父女二人来到了燕王府。 朱镝得知事情经过后,也是一阵火大,不过不是对朱钧的,而是对徐添寿。 他已经再三警告过徐添寿,不要再找朱钧的麻烦,他为什么不听? “大姐夫,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请您帮帮忙!”徐妙锦红着眼睛道。 一旁的徐妙云也是满脸愁容,“四爷,六弟的脾气你也知道,一发起疯来,下手没个轻重的,您看六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要真把人弄个好歹,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朱镝哼声道:“老六是疯,但是他不傻,一个是他的未婚妻,一个是他的小舅子。 两人合伙欺负老六,这传出去就好听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老六什么心情? 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欺骗,甚至是背叛,你们受得了?” 见朱镝生气,徐妙云也知道这一次徐添寿做的太过火了。 徐妙锦闻言,也是一阵懊悔。 想起朱钧那厌恶的眼神,她心里特难受。 “我告诉你们,徐家祖坟的案子,跟老六没关系,他也是受害人,我目前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朱镝趁机说道。 “不是他,那是谁?”徐妙锦又是一愣。 “是谁你别管,总之不是老六。”朱镝摆摆手,又看了一眼徐进达,拱手道:“岳丈大人,小婿先去了!” “麻烦燕王了!”徐进达叹声道。 等朱镝离开,徐妙锦颤声道:“如果掘墓的不是朱疯子,那从始至终,我都错怪了他?” 徐进达神情阴郁,“不说这个了,还是先把添寿救出来再说。” 此时,朱镝来到了吴王府,见到了朱钧。 “老六,把添寿放了吧。” 朱钧摇头道:“放人可以,必须凑十万,要是今天轻飘飘放过他,那我以后还怎么开店? 况且,他是我舅子啊,我们是一家人。 他跟他姐居然联手来对付我。 四哥,我这心里就跟刀扎似的,疼的都没法呼吸了!” 朱镝见朱钧一脸难过,心里是既无奈又生气,“四哥都明白,他们其实也是与你开个玩笑。”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朱钧暗暗拧了自己大腿,疼的双目通红,“大哥不在家,他们就这么欺负我? 我没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紧紧的抓住朱镝的手,看着他,“四哥,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朱镝心里不是滋味,朱钧的话,更像是一把刀扎在了他的心上。 “老六,四哥没有照顾好你!” “这件事跟六哥没关系,我也想清楚了,徐妙锦不喜欢我,那就解除婚约呗。 我也不想跟她成婚,更不想跟徐家人当家人。 四哥,我求你了,帮我跟父皇说一说,解除婚约行不。 只要解除婚约,那十万两我不要,人我也放了!” 朱镝一愣,“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四哥,我求你了,我如果继续跟徐家人做亲家,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他们给害死了,我怕了,真的怕了”朱钧满脸的惊恐,“我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徐家的祖坟里,差点死了。 现在他们还不放过我,还要来找我麻烦,是不是要我死了,他们才高兴。” 朱镝连忙抱着朱钧,“别怕老六,有四哥在,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伤害你,四哥向你发誓! 你先把人放了,四哥再想办法解除你跟徐妙锦的婚事,行吗?” “不行,先解除婚约,再放人。” 朱镝劝了好久,朱钧压根就不买账。 朱镝满是无奈,朱钧脾气如同倔驴,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一点,跟小时候一样,半点没变。 “这样吧,你上次求我帮忙,现在案子已经有眉目了,可以洗刷你的嫌疑。 我也不要你千倍赎回玉佩,只需要你放了徐添寿,就当你还我这人情如何?”朱镝道。 朱钧装出一副纠结的样子,可旋即还是重重点头,“罢了,不就是十万两吗,对比咱们的兄弟情义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让李吉霸把人提出来。 朱镝也松了口气,揉了揉朱钧的脑袋,“这一次算四哥欠你一个人情,不过那玉佩被母后拿去了,你抽空去母后那里拿吧!” 他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玉佩虽然是个好东西,可十万两银子也是实打实的。 最让他暖心的是朱钧的那一番话。 他们兄弟的情义无价! 而朱钧心里都骂开了。 卧槽,真狗,我给你玉佩,你转身就给皇后。 无论是前身还是他,心里对马皇后都有一种莫名的亏欠。 根本就不敢去见她。 不过他只是点头,也没说什么。 很快,徐添寿出来了,鼻青脸肿,浑身都是脚印。 他看着朱镝,都要哭了,“四,四爷” 朱镝见徐添寿这样,不仅没有半点心疼,反而上去就是一拳,“混账东西,谁让你做这种事情的? 本王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当耳旁风了吗?” 徐添寿应声倒地,脑瓜子嗡嗡的。 他不敢相信,朱镝居然当面就是一拳!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下次再对老六做这样的事情,别怪我心狠手辣!” 朱镝一甩袖子,“还趴在地上作甚,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本王滚回去!” 徐添寿做错了事,也不敢多嘴,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离开。 “四哥,我送送你!” “不用了,在家歇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朱钧冷笑连连,他这个四哥还真是会演戏。 “没关系,未来日子还长,咱们慢慢玩!” 第七十二章 沈家父子出狱 徐添寿回到燕王府后,一言不发。 徐进达看着儿子被打成猪头,也是又气又心疼,“这吴王,下手也太狠了。” “有因必有果,也算是给他个教训。”朱镝道。 “那十万两银子” “免了!”朱镝摆摆手,“老六还是很给我这个四哥面子,但是这件事也伤透了老六的心。 他说添寿瞧不起他,要跟他断绝情义,还要跟妙锦断亲。 老六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脾气倔的跟驴一样。 以后别再惹他了,否则,他真会拼命!” 徐添寿也不敢说话,这一次真是把事情办砸了,谁也没想到小小的彩票中,竟然暗藏这么多玄机。 最重要的是,朱钧要跟他决裂,还弄得朱镝大发雷霆,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但这一次他能出来,要不是朱镝出面,十万两银子怕是少不掉。 这么算,还省了八万八千两。 想到这里,他心里居然有一种赚了的感觉。 徐进达叹了口气,“多事之秋,明天一早,你们姐弟两随我一起进宫赔罪吧。 要不然,我以后也没脸见陛下了。” 此时,应天府大牢内。 沈大宝趴在地上,他的大肚子此时已经没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爹,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沈大宝担忧道:“是不是四爷也救不出咱?” “别心急,肯定没问题的。”沈万千道:“你想想那位若是想让你死,会留你到第二天吗?” 沈大宝一想,也是,心里也没那么害怕。 很快,外面传来了声音,“沈氏父子,吃饭了!” 听到这声音,父子两个连忙爬了过去,“牛班头,六爷那边有消息了吗?”沈大宝看着牛五六道。 这些日子,牛五六也暗暗透露他是朱钧的人,有了牛五六的照拂,父子二人日子也好过不少,最起码不用吃馊饭了。 “先吃饭!”牛五六将托盘放下。 沈万千看着托盘里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甚至还有一壶小酒,当时就愣住了,“牛班头,这,这饭菜” 沈大宝看着大鸡腿,两眼都冒光了,上手就往嘴里送,可吃着吃着也觉着不对劲,当时就哭了,“牛班头,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好,这不会是我们爷俩的断头饭吧?” 牛五六笑了笑,“这可是六爷亲自找人给你们做的,快吃吧,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走!” 沈大宝哭的更伤心了,“六爷哟,您不是说好了要救兄弟出去的吗,怎么” 他干嚎着,一个人便走了过来,“大宝,哥哥来接你了!” 听到声音,沈大宝止住了干嚎,有些不敢相信的喊道:“六爷?!” “傻弟弟,这可不是断头饭,这是哥哥让人给你做的接风饭,快吃吧,吃完跟哥离开这破地方!”朱钧笑着道。 “不是断头饭?”沈大宝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旋即激动的浑身颤栗。 “六,六爷,您是说,我,我们爷俩可以出去了?”沈万千不敢相信的问道。 “嗯,父皇给我写了条子,一会儿跟我走就行了!”朱钧让牛五六打开牢门,也不怕脏,直接坐在了地上,旋即给两人倒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来晚了,勿怪!” “六爷!” 沈大宝直接扑上去抱住了朱钧,嚎啕大哭,“救命之恩,兄弟没齿难忘!” 沈万千也忍着屁股的剧痛,跪着,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以后沈万千,以吴王殿下马首是瞻,若有违背誓言,叫我沈万千,不得好死!” “大男人留什么马尿!”朱钧推开沈大宝,原本沈氏父子死不死,他半点不在乎,但是沈万千是浙东商人的领头羊。 还是有点作用。 “行了,沈叔,都自己人,没必要这么客气,先吃饭,吃完了换身干净的衣服,跟我离开。”朱钧道。 沈万千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敬了朱钧一杯,说道:“六爷,那小人的家眷” “到时候一并离开!” 闻言,沈万千所有的疑虑统统没了,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一边感谢着朱钧。 父子二人吃饱喝足后,又换上了朱钧带来的衣物。 走出大牢,天色已晚,但是父子二人却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一时间再次痛哭流涕。 “回家吧,你们家的封条都拆了!”朱钧送他们上了轿子,“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到家后好好休养!” “六爷,过两天兄弟再来找您!”沈大宝掀开帘子道。 朱钧笑着挥手。 等他们从视线消失,朱钧对牛五六道:“任务完成,可以回王府了!” 牛五六点点头,“卑职已经请辞了,随时可以走。” “不用跟天牢里的朋友打招呼了?” “不用,他们巴不得卑职走!” “懂了,那回王府吧!”朱钧上了轿子。 牛五六看了一眼应天府衙门,头也不回的跟着离开。 而沈家父子回家后,一家团聚,抱头痛哭。 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沈万千道:“遭此大祸,实乃我太招摇所致,以后低调做人,低调做生意,日行一善,方可远离祸端。” 这时候,沈万千一个小妾道:“老爷,在大业做生意太可怕了,要不然咱们去大周,或者陈汉” “你给老子住口!”沈万千怒吼一声,一巴掌抽在了小妾的脸上,“老子的根在大业,生是大业的人,死是大业的鬼,你让老子做数典忘祖的卖国贼? 父老乡亲瞧得起我沈万千吗?” 小妾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吱声。 沈万千扫过众人一眼,“记住了,这一次咱们能活下来,全赖吴王殿下,咱们沈家大恩人,就是吴王殿下。 就算咱们离开了大业,去了陈汉或者大周,如果不改高调作风,依然会大祸临头。 而现在却是不用怕了。 日后若是谁敢再说这种话,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明白了老爷!”一众妻妾奴仆不住的磕头。 “都下去吧!” 沈万千驱散了众人后,沈大宝道:“爹,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散尽万贯家财!”沈万千道。 沈大宝一愣,急了,“爹,那以后,咱们一家人吃什么,用什么?” 第七十三章 神机妙算刘诚意! “咱们家大业大,树大招风,而且没什么大靠山,自然招来横祸,我以前一心想做皇商,背靠皇帝。 可商就是商,是贱业,攀附真龙,自讨苦吃也!” 沈万千苦笑一声,道:“所以注定有此横祸,不过,攀附不了真龙,那咱们就攀附其他人。 比如六爷!” “爹,您的意思是” “把咱们家大半的产业,送给六爷!”沈万千深吸口气,“六爷虽然疯,但是讲义气,有原则,对金银不为所动,比那些虚伪小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况且,我也发了誓,日后尽心给他办事。 银子对我们而言算个屁? 但是六爷却能够成为咱们沈家的保护伞。 而且六爷背后有四爷,有太子。 这产业送给其他人,那就是贿赂,是贪墨,他们也不敢收。 所以送给六爷,再合适不过了!” 沈大宝点点头,也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现在回想起以前捉弄他,耍他,还觉得心中惭愧难受。” “所以做人不能太没良知。”沈万千道:“赶明儿,你先把聚宝楼送给六爷,然后再把冬儿也送给六爷。” 沈大宝一愣,“爹,你要把妹妹送给六爷?” “你懂什么,这是做给四爷,皇帝他们看的。”沈万千道:“送其他人也不合适!” 沈冬儿是沈万千的嫡女,二八年华,不仅长得漂亮,还很有才华。 家中大小事务,钱财进出,都是她在管。 平日里虽然很少外出露面,但这一次被抓,若不是有牛五六照看,怕是早就被那些人给欺负了。 “可是六爷他不近女色!”沈大宝倒不是舍不得妹妹,只是希望她嫁个良人。 “那老子送他男人?”沈万千瞪了沈大宝一眼,“还是说,你自己上?” 沈大宝吞了口唾沫,捂住了身后,“那,那还是算了!” “六爷跟你关系这么好,你好好引导六爷,说不定六爷爱屋及乌,会对冬儿好呢? 再说了,咱们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有你照看着,六爷还会缺银子? 他不缺银子,就不会卖女人了!” “爹,你说的有道理!”沈大宝竖起大拇指,“不过爹,四爷那边,咱们不用” “糊涂!”沈万千骂道:“那不是找不自在?你以为我们这样找上去,人家会搭理我们吗? 你真以为皇帝不会监视我们?” “懂了,爹!”沈大宝点点头。 沈万千哼了一声,旋即招来了心腹,“给老五送根白绫,让她走个体面!” “爹,你这是做什么?”沈大宝惊惧不已。 沈万千让心腹下去,神情凝重道:“你怎么知道回来的这些人中,是不是有人已经叛变了?” “爹,你是说,五姨娘她” 沈万千点点头,“宁错杀,不放过,若是这话传出去,没人能救咱们家第二次!” 而此时,诚意伯府邸。 刘基正挑灯读春秋,长子刘连匆匆进门,“父亲,有消息了!” 刘基放下书,“谁的消息?” “沈氏父子已经从应天府大牢出来了,而且是连夜放出来的!”刘连惊喜道。 刘基捋了捋胡须,露出一丝微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来那番话还是说进了陛下的心中。 陛下连夜放人,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孩儿也是这么认为的!”刘连笑着道:“父亲可知道是谁拿着陛下的条子去放人的?” 刘基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如果为父没猜错的话,必是吴王!” “父亲,您真神了!”刘连心中感慨,父亲果真料事如神。 “这没什么,陛下是个要面子的人,他需要一个台阶,吴王就是这个台阶。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吴王和沈家子关系好?”刘基道:“他为什么白天不去接人?因为白天太引人注目了,晚上看见的人少。 你爹我跟着陛下这么多年了,这点还是懂的。” “那这次,蔡家父子死定了!”刘连道。 “死一个蔡家父子算什么,要把蔡家父子身后的人拉下来才是。”刘基淡淡道:“如此,方能绝杀李善仁,但蔡家父子背后必然有很多人,我要弄到名单。 有了这名单,让他们自己人咬自己人,岂不快哉?” “妙极!”刘连抚掌称快,“如此一来,更能说明,李善仁跟淮西一脉,离心离德,也有利于胡国庸上位!” “不可大意,李善仁任宰相多年,绝不是易于之辈,这一次胡国庸揭发了中都的事情,也等于打了淮西一脉众人的脸。 把遮羞布都掀开了。 陛下有意打压淮西一脉,但是不会太过,毕竟天下尚未统一。 一定要防止李善仁反咬。 你去跟杨先说,要保护好胡国庸!” “是,爹!”刘连匆匆退下,不过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爹,需要接触一下沈家那边吗?” 刘基想了想,摇摇头,“不用管沈家,这一次之后,沈家必然低调做人,让其他人尽快把东西运进应天。 要不然那位发怒,怕是会迁怒我们!” “懂了!”刘连点点头。 这一次京城物价暴涨,跟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也是浙东一脉向淮西一脉示威。 “接下来,咱们静观其变!” 第二天,朱钧朱钧来到了大学堂,朱英雄跟小胖墩直接缠了上来,“六叔,你说话不算数,昨天怎么没来接我们?” “就是就是!”小胖墩气呼呼的道:“我们俩在宫里等了你好久!” “昨天的事情你们没听说?”朱钧坐下之后,其他的小狗腿子急忙跑了过来,不是给朱钧捏肩,就是敲腿,一个个眼中满是好奇。 “听说了,六叔,那十万两银子你拿到手了吗?” “拿到手个屁!”朱钧捏了捏小胖墩的脸,“你爹来了,我得给你爹面子,然后就把人放了!” 小胖墩咂舌,“六叔,你真大气,那可是十万两,说不要就不要!” “做人义字当先懂不?”朱钧拍着胸膛,扫过其他人,“都学着点!” 一时间,狗腿子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朱钧一高兴说道:“今天下午放学,都跟我走!” 第七十四章 不喜欢! 昨日,马皇后得知徐家姐弟的事情,气的一宿没睡。 一大早,就把朱远章给赶了起来。 朱远章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妹子,又不是咱惹你生气,你把火撒咱身上作甚?” “你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一句话都没有,有你这么当爹的吗?”马皇后气呼呼的道:“我儿好不容易长进了许多,自己人不帮自己人也就算了,还坑自己人,这不是想让我儿重蹈覆辙吗?” “那你让咱怎么办?把徐添寿砍了,再把天德也砍了,你就满意了是吗?”朱远章抱着妻子,“妹子,这件事咱心里有数,再说了,老六不是也没吃亏吗?” “他们明知道老六心思单纯简单,还故意欺负他,哪个当娘的人受得了?”马皇后推开了朱远章,“我不管,这件事不给我一个说法,没完!” 朱远章无奈,只能哄道:“妹子,咱饿了,你去给咱做吃的行吗?” 大多数时候,朱远章的两餐,都是马皇后准备。 “不做,要吃自己做去!” 正当二人怄气的时候,王狗儿小跑进来,跪在了地上,“陛下,信国公携子女跪在奉天门外请罪!” “就说咱身体不适,不见,他要跪就跪,就算跪到猴年马月,咱也不管,也不许派人给他送水送食。 这大冷的天,要不了多久,他就冻死了。 到时候再随便找个席子一卷,丢乱葬岗去!”朱远章故意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马皇后气呼呼的拧了朱远章一把,“胡闹,堂堂开国国公,死后用席子卷乱葬岗? 去,把他们一家叫到坤宁宫来!” “是,娘娘!”王狗儿飞快的离开。 不多时徐进达带着徐妙锦跟徐添寿来到了坤宁宫。 刚跨进坤宁宫大门,徐进达就跪走过去,“罪臣徐进达叩见陛下,娘娘!” 朱远章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马皇后直接走到徐进达的面前,质问道:“天德,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嫂子有什么意见? 要是有意见,你直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徐进达吓得连连摇头,“娘娘,臣没有意见!” “我这个当嫂子的扪心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错了,尽管说,我马上改!” 徐进达被说的抬不起头,更是满脸的羞愧。 当年他犯了事,被打了军棍,马皇后亲自过来照顾他,给他擦药。 说句难听的,他们这些人,哪个没有受过马皇后的恩惠? 哪一个不是对她心服口服? “你别不好意思,你是我老四的丈人,咱们是亲家!”马皇后道:“现在,我家老六也是你的女婿,他是混账,是不懂事,做错了事情,你这个老丈人,也有资格教训他。 但是你把他埋进你家祖坟里是什么意思? 老六是好赌,可也是为了灾民,你家添寿是晚辈,不懂事,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跟他计较。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你授意的?” 马皇后每说一句话,徐进达脸色就白一分。 一旁的徐添寿急了,“娘娘,这件事跟我爹没关系,是微臣” “住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马皇后一甩袖子,皇后威严显露无疑,竟是骇的徐添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跟朱远章是创业夫妻,大业能有今天,也有她一份功劳。 就算是朱远章犯浑做错事,她都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一个小小的勋卫带刀侍从算什么? “往小了说,你这叫自己人欺负自己人。 往大了说,你就是以下犯上,就算是给你一刀,都不过分!” 马皇后斜睨了徐添寿一眼,“平日里打打闹闹,我从来不管,要不是把你当成自家的子侄,你以为我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 你们欺负的是我儿子,打的是我的脸!” 徐添寿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进达更是痛哭,“娘娘,臣教子无方,臣有大罪,但是吴王殿下不是臣埋进坟里的,您就算给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 “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知子莫若母,我了解我儿子,他再荒唐,也不可能去行掘墓之事。 你也别说我这个做嫂子的人包庇自己儿子,是不是你们心里有数!” 马皇后转头看向徐妙锦。 被马皇后盯着,徐妙锦心跳加速,眼神躲闪。 “妙锦,我知道,把你许给我儿,的确是委屈你了!”马皇后道:“你若不喜欢,那我也不逼你,都是自家的孩子。 委屈谁也不好。 碧萝,去把吴王叫来!” “是,娘娘!”碧萝行了一礼,冷漠的看了一眼徐妙锦,旋即匆匆离开坤宁宫。 徐妙锦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这本是她梦寐以求的,可真到了这一步,她竟然没半点高兴。 徐进达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从开始到现在,朱远章都没插话。 他知道,这种事往大了说,给徐添寿一刀半点不过分。 可现在,陛下和娘娘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了家事。 若是他再不知好歹,怕真的要出事了。 “娘娘,臣教女无方,请娘娘” 还不等他说完,马皇后挥手打断了他,“这件事本是太子牵线,太子本意是好,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喜不喜欢是他们两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等老六来,让他自己说。 他若喜欢,那我也不会拆散。 他若不喜欢,那我也不会强求。” 说完,坤宁宫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徐添寿也没想到,自己造个假彩票,居然会引起这么严重的连锁反应。 很快,一脸懵逼的朱钧过来了。 坤宁宫就在眼前,他却有些踌躇。 倒不是害怕,只是心中那一份愧疚,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殿下,进去吧,娘娘在里面等您!”碧萝道。 朱钧本想等自己有点长进了,再跟马皇后见面,可现在不见也不行了。 他深吸口气,一脚踏进了坤宁宫。 他走过去,还没说话,马皇后就冲着他道:“儿啊,娘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徐妙锦?!” 朱钧都懵了,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想也不想道:“不喜欢!” 第七十五章 无颜苟活于世! 这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朱钧走上前,道:“儿臣不喜欢徐妙锦, 并不是因为徐妙锦生的不漂亮,而是因为我们不合拍! 不喜欢徐妙锦,也不是因为她不贤惠。 儿臣只是想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只要合拍,只要有感觉,就够了。 儿臣还听过一句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强扭的瓜不甜!” 朱钧上辈子还是个单身狗,也憧憬甜甜的恋爱,但是跟徐妙锦,他半点不来电。 说句难听的,她就是有家暴倾向,不管男女,只要有这种倾向都要不得! 徐妙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同时心里也挺惭愧,挖祖坟的不是他,那么他便白挨了自己一顿打。 虽说从徐家借银子,但从来都是有借有还。 徐添寿若是计划成功,朱钧肯定会输给宋廉。 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从未纠缠不清,反倒是她先入为主,一直在为难朱钧。 而且现在朱钧还在为她说话。 一时间,羞愧难当! “你确定?”马皇后见朱钧有些不敢看自己的眼神,还以为是他心里受到了伤害,才这么说的,更是心疼不已。 “儿臣很确定!”朱钧拱手道:“我非徐妙锦良人,徐妙锦也非我认定厮守终生之人。” 马皇后拉住朱钧的手,不住的抹眼泪,“儿啊,你受委屈了!” 见马皇后落泪,朱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母娘,您别哭!” 徐进达听到马皇后的哭声,更是心乱如麻,不住的叩头,“娘娘,臣非常满意六殿下,现在婚事已定,天下皆知。 殿下不喜欢妙锦,臣无话可说,只是臣做人太失败。 儿子儿子不成才,女儿女儿不听话。 既然如此,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说着,他爬起来,朝着坤宁宫中巨大的柱子撞去! “天德!”朱远章吓了一跳。 “爹!”徐添寿目眦欲裂。 “爹,不要啊!”徐妙锦想拉住徐进达,终究是慢了一步。 刺啦! 徐进达的衣服撕裂。 砰! 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柱子上,当场血流如注! 朱钧都蒙圈了。 卧槽,这老徐有病吧,怎么说撞就撞? 自己这个疯女婿,他应该避之不及才是,为何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为什么。 他再如何,那也是皇族贵胄。 被自己当面退婚,的确没脸面了。 儿子犯错,女儿不听话,要点脸面的人,都待不下去了。 况且还是皇帝皇后当面? 而且和天家结亲,是恩赏。 做臣的人岂能挑挑摘摘? 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朱钧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快,快叫太医!” “天德,你何至于此!”朱远章连忙过去,冲着王狗儿怒声道:“快叫太医!” 一旁的徐添寿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争那一口恶气了。 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徐妙锦更是泪眼婆娑,“爹,爹” “行了,你别嚎了。”朱钧急忙道:“你们几个,别凑这里,让空气流通!” 徐妙锦急忙止住了哭声,死死咬着嘴唇。 很快,太医提着箱子匆匆跑了进来,把脉之后一番鼓捣,徐进达悠悠转醒。 见徐进达醒来,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天德,你吓死咱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就是家事,你至于这么刚烈吗?”朱远章埋怨道。 马皇后也道:“你是不是怪嫂子说重了,如果是,那嫂子给你赔罪!” 徐进达苦笑一声,“娘娘,臣都没脸了。 这两个不孝子,臣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说着,他踹了一脚徐添寿,“狗东西,还不快跪下给吴王殿下磕头认错?” 徐添寿挨了一脚,也不敢吭声,很干脆的跪在了朱钧的面前,磕头道:“殿下,微臣知错了!” 说着,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本就肿胀的脸,更加的肿胀。 朱钧想了想,直接道:“你既然瞧不起我,那咱们兄弟就到头了,我朱钧这辈子最重的就是兄弟情义。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既然如此,那咱们一别两宽,就当个熟悉的陌生人吧!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兄弟的欺骗和背叛。 我信你如命,你却当我是傻子。 你放心,我借你的一万二千两银子,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朱钧梗着脖子,声音都有些发颤,旋即转身红着眼睛看着朱远章,“爹,算了,虽然我们现在不是兄弟了,但曾经是兄弟,就不要为难他了!” 徐添寿愣住了,他没想到事到如今,朱钧竟然还为他说话。 看来,自己真是把他的心给伤透了。 有心算无心,被伤害的人还在帮他说好话。 一时间,他有些无地自容。 再想起朱镝的话,他想要报复的想法也没了。 朱远章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被人伤害至深,还帮害他的人说话。 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心思单纯。 “算了,既然老六都不计较了,那咱也不计较了!”朱远章冷声道:“但该有的惩戒不能少,罚你两年俸禄,在家面壁思过一个月!” 这惩罚不痛不痒的,根本不算什么惩罚,徐添寿道:“微臣,叩谢陛下!” “至于妙锦!”朱远章道:“你自己说吧,是要嫁给咱家老六,还是执意要退亲!” 徐妙锦被逼到了墙角,他看着朱钧,又看了看马皇后,最后又看了看徐进达。 她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了哀求。 就算她再不情愿,此时也不能再闹下去了。 再闹下去,怕是要把父亲的活路给逼没了。 她再次跪下,“臣女能嫁给吴王殿下,是臣女的荣幸,以前是臣女不懂事,不知道殿下的好。 恳请陛下娘娘再给臣女一次机会,臣女愿常伴殿下左右,永不相离!” 眼泪被她吞回了肚子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也是这么嫁给大姐夫的。 现在日子过得也不错。 朱钧虽然浑身都是缺点,可一辈子就这么长时间,也许忍忍就过去了。 朱远章满意的点点头,马皇后则是看向朱钧,“儿啊,你怎么说?” 朱钧都傻眼了,自己忙活一大圈,不就是为了退亲? 怎么还缠上他了。 他急忙道:“不行,绝对不行!” 第七十六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摊上这么个母老虎,他下半生还有好日子过? 打又打不过,最关键她家人还想置自己于死地。 若是二人睡一个被窝,他都不敢侧背,闭眼。 朱钧怕死,那种在坟墓里窒息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 “爹,娘,我知道我以前不长进,妙锦她不喜欢我也很正常,如果强行婚配,两个人都过得不自在。 而且,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她,所以还是不耽误她了。”朱钧连忙道。 而徐妙锦闻言,心中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她本以为朱钧会摆出高高在上,小人得志的姿态。 却没想到,他将自己贬的如此之低。 朱远章恨铁不成钢道:“你又不是永远不长进,就你这性子,罕有人能管住你。 妙锦这闺女,从小在咱眼皮子底下长大,咱是知晓的。 她能管住你,这就够了。 现在妙锦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小心眼了。 不就是挨了妙锦一顿揍? 咱还是皇帝呢,你娘指着咱鼻子骂的时候,咱也得乖乖听着。 怕夫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马皇后白了朱远章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 “不对,爹,我自己都还是孩子,不想那么早成家!” “混账东西,咱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老三都出来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想气死咱是不?”朱远章气的踹了朱钧一脚,“还不快把妙锦搀起来?” “娘,求您了,我是真的配不上妙锦,还是别耽误她了”朱钧转头求向马皇后。 还不等马皇后开口,徐妙锦咬牙道:“不会耽误我,你要是成才,我就跟着享福,你要是不成才,我也认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且,我相信,我能管住你!” 徐进达松了口气,他知道徐妙锦万般不情愿。 可是没办法,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仅没脸,都快没活路了。 徐添寿也是一脸颓废,本意是想解救徐妙锦,结果倒是让二人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朱钧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不用你管,我能自己管自己!” 马皇后拉了朱钧一把,示意他别说话,随即连忙将徐妙锦搀了起来,“好孩子,有你管着老六,我就放心多了,以后要是老六不服管,你就到宫里来找母后,知道吗?” 徐妙锦脸一红,“是,娘娘” “嗯?还叫娘娘?”马皇后笑眯眯的道。 徐妙锦心跳到了嗓子眼,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皇帝,又扫了一眼父亲,最终目光落在了一脸不情愿的朱钧身上,俏脸霎时间通红,心乱如麻的喊道:“母,母后” “好好好,叫的好!”马皇后拉着徐妙锦,心里特别高兴。 自家儿子什么情况她能不清楚? 有徐妙锦管着,那再好不过了。 太子为什么帮朱钧拉徐家的亲? 不就是想让徐家帮一帮朱钧? “来,母后送你一件礼物!”马皇后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拿了下来,戴在了徐妙锦的脖子上。 “娘母后,使不得,太贵重了” “戴着。”马皇后不容她拒绝,拉着她的手,旋即对朱远章道:“陛下,您难道就没什么赏赐?” 朱远章半开玩笑的道:“要改口才有赏赐!” 徐妙锦脑袋瓜晕乎乎的,看着朱远章,心里有些害怕,又不敢拒绝,声若细蚊的道:“父,父父皇!” “好闺女!”朱远章大笑,“咱重重有赏。” 旋即,便给了徐妙锦重重的赏赐。 朱远章蹲下,拉着徐进达的手道:“天德,咱等不及想抱大孙了,年前咱们把婚事给办了如何? 赶明年这个时候,咱就能抱孙子了!” 徐进达心中苦笑,原本婚事是明年六月,现在可好,直接提前到了年前。 再加上徐妙锦已经改口,皇帝二人是想趁热打铁,不给徐家半点改口的机会。 “吴王殿下已到及冠的年纪,却没有行冠礼,不弱等行冠之后,再谈婚期?” “这个简单,咱让李颜希来给他及冠,你是老丈人,你来给他起字,这几天咱家老大要回来了。 到时候让他来主持,等及冠之后,就在年前选个吉日。 这两年太难了,咱也凑凑热闹,好好喝一杯!”朱远章道。 徐进达点点头,看向徐妙锦,“闺女,你怎么说?” “全凭父亲,父皇做主!”徐妙锦道。 “好,天德,你好好回去休养,以后可千万不能在这么鲁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怎么陪咱一起打江山?”朱远章语重心长的道。 说完,又赏了很多大补之物给徐进达补身体。 “谢陛下!” “行了,这里又没外人,不用行大礼了!”朱远章拍了拍他的手,“来,咱送你出宫!” 徐进达受宠若惊,心中更是无奈,老朱这么低声下气,不就是为了朱钧? 这份好,太重了。 徐添寿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徐妙锦心境变化犹如过山车。 这一刻,自己的追求,择偶的要求,通通都不重要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要嫁的人。 “必须得制定一个改变计划,要让他洗心革面,重头做人!”徐妙锦这么想。 而此时坤宁宫里,马皇后拉着朱钧的手,有些心疼道:“都瘦了!” 朱钧有些不适应,毕竟上辈子母亲早逝,他很久没有感受过母爱。 而父亲没有再娶,但是父爱无言,从来不会展现出来。 前身也是有些逃避马皇后的爱,或者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的荒唐。 也害怕看到眼前这个温柔女人伤心。 “娘,我挺好的。” “娘前些天也去大学堂看了你,你越来越有长进了,娘就高兴了。”马皇后道:“好好跟先生学文章,咱虽然浪费了很多时间,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知道了,娘!” “这衣服有些不合身了,似乎又长了!”马皇后连忙叫碧萝拿来了她亲手缝制的衣服。 衣服只是很平常的料子,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是穿在朱钧的身上,却特别的合身,特别的暖和! 这是来自母亲的爱! 第七十七章 痛并快乐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朱二人搞这么一出,还不是为了自己? 朱钧很清楚。 但是其中的隐情他却不能说出来。 且不说老朱信不信,就算疼爱自己的马皇后,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亲子会互相残杀。 而后果必然会被朱镝给盯上,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错,正合身,你这身段,倒是颇像你外公,身材高大,又生的纤长!”马皇后看着儿子,道:“而且,你这脾气,也很像你外公,为人乐善好施。” “娘,我外公还在世吗?” 马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应当是不在了,你外婆生下我就过世了,你外公原本是宿州富豪,为人友善,因杀人避仇逃亡他乡,后把我托付给你干外公滁阳王。 这么些年了,也找过,半点音讯都无。 有消息说,他已经客死他乡。” 朱钧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蒙元末年,天下大乱,各路起义军征伐不断。 就算是最富庶的扬州,也只活了十八户人。 他外公,大抵是不在了。 “娘,外公昔年乐善好施,是个大善人,肯定福大命大!” “但愿吧!”马皇后擦了擦眼泪,“时间不早了,你抓紧去大学堂,别耽误课业了。 还有,要好好跟妙锦相处,她到底是姑娘,你一个大男人就算受点委屈,也别计较!” “知道了,娘!” “还有,这个东西,再也不能送人了!”马皇后将玉佩递了过去。 朱钧更是不敢去看马皇后的眼睛。 见朱钧不敢伸手接过来,马皇后叹了口气,将玉佩系在了朱钧的腰上,“当年波阳湖一战,你父皇赌上一切和陈汉皇帝大战,的确把陈汉皇帝给引出来了。 可惜陈汉占据天时地利,胜过我们一筹。 撤退的时候,你伤了脑袋,九死一生,这玉佩是娘跪了三天三夜求来的,用来保你平安。 许是老天被娘的诚心感动了,你戴上这玉佩后,竟奇迹康复了。 这玉佩原有三块,你大哥是荷花,你四哥是白藕,你则是荷叶! 有人说,你是借了你大哥跟四哥的命才活下来。 但娘不这么认为。 娘只希望你们三兄弟能团结友爱,无论未来如何,都不要忘记你们是同根同脉,一母同胞!” 朱钧鼻子有些泛酸,旋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她磕了三个头,“娘,儿子谨记于心,日后一定会好好学,好好长进,不让娘失望!” 马皇后摸了摸朱钧的脑袋,“等我儿及冠,就是大人了,以后就是娘的靠山了!” 朱钧重重的点头,“儿子是您靠山,请娘放心!” 朱钧起身,拱拱手,旋即告辞离开。 看着朱钧的背影,马皇后叹了口气。 碧萝也抹着眼泪,“娘娘,殿下真的长进了!” 马皇后点点头,问道:“碧萝,你跟我多少年了?” 碧萝不解,“娘娘,碧萝从小就跟着娘娘,已经快十五年了!” “真快,一眨眼就长大了。”马皇后看着碧萝,“你不能再跟着我了,在这么下去,非变成老姑娘不可!” 碧萝脸色顿时煞白,急忙跪在地上,“娘娘,您不要赶碧萝离开,碧萝这辈子都不嫁人,就在娘娘跟前侍奉!” 在碧萝心里,她一直把马皇后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 “老六今年就要成婚了,你懂得,他这一块不开窍,你过去教他,引导他。 等日后有了子嗣,那就是我孙子。 与其在我跟前侍奉,还不如给我家老六开枝散叶,那就算孝敬了!”马皇后道。 大业没有规定宫女出宫的年岁,也就是说,如无意外,这些宫女,女官,要在宫里待到死! 让碧萝去照顾老六,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娘娘,碧萝舍不得娘娘!” “傻孩子,你去照顾老六,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名分,你可以更好的待在我身边!”马皇后劝道。 而碧萝虽然不舍,可马皇后说的也不错。 只是心中觉得迷茫害怕。 而此时,朱钧还不知道这件事,他有些烦躁。 甩不开徐妙锦,那就要继续跟徐家人虚与委蛇。 心累。 “不弱,想办法利用徐家,就藩?”朱钧眯起了眼睛,前身之所以没及冠,不单单是因为他疯,似乎另有隐情。 他爹毕竟是皇帝,要是开口,有的是人来帮前身主持。 他那个扶弟魔太子大哥,怕是第一个跳出来找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想到了大业的另一个规矩,及冠之后,就要就藩,不能留在京城。 像秦王,晋王他们都已经就藩了,这一次提前回来,是因为太子巡边,皇帝提前把他们召见回来。 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查一查他们在封地有没有胡闹。 若他们在,自然没人敢说真话。 “这么说,只要我及冠,就算老爹他们不愿意放我走,那些大臣也要喷走我。 只要我持续长进,让老爹放心,就能提前就藩的时间。 至于徐妙锦,等去了封地,那就是天高皇帝远,谁也奈何不了我!” 想到这里,朱钧是既高兴又难受。 高兴是因为,及冠的事情再次被提及,而难受是因为,想及冠就必须要跟徐妙锦成婚。 真是痛并快乐着! 既然如此,那就藩之前,他得多搞银子才行。 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候,朱钧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朱镫和朱镗,直接让小狗腿子看着。 旋即便带着朱英雄和小胖墩离开皇宫。 朱高旭看着朱钧这么威风,心痒的不行。 又想跟朱钧混,又咽不下心中那口气,只能让侍卫护送他悄悄跟着。 很快,朱钧拐带皇太孙,绑架齐王和鲁王的事情传到了老朱耳中。 老朱也没生气,“老六带着一群毛孩子玩呢,让杨先看好就行了!” 朱英雄现在的确更加努力学习,长进也很快,远比之前效率高。 所以,他也不想管太紧。 王狗儿都无语了,这要是放以前,老朱得暴跳如雷。 现在,竟然半点都不在乎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 朱远章放下手中的奏折,“咱得听老六的,把这个操练起来!” 第七十八章 带狗腿子要账! 他原本想打拳,但是老六说打拳力度太大,就教他跳操。 一开始还有些羞耻放不开,总觉得跟娘娘腔似的。 但是跳了两次后,还挺得劲,每次也是大汗淋漓,特别痛快! 王狗儿苦着脸,“陛下,您晚上还是照着以前的口味?” “不用了,清淡为主,咱在减肥,你不要害咱白费功夫!”朱远章摆摆手,然后就一边跳操,一边喊着节拍。 而此时,朱钧带着这些毛孩子,直奔凤翔候张隆府邸。 朱英雄不解道:“六叔,咱来凤翔候府邸作甚?” “张麟下注三千两,只给了我二十两,还欠我两千九百八十两,近年关了,欠账不过年懂吗?”朱钧揉了揉他的脑袋,旋即对着其他的小狗腿子道:“所有人听我的,跪下!” 这些小狗腿子听话极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凤翔候府的人见状,都懵了,纷纷跑进去禀告。 这会儿张隆正上火呢,得知朱钧带着皇太孙跟燕王世子,还有一大群勋贵二代过来,都懵了,“他们来作甚?” “说是咱家少爷做赌下注三千两,只给了二十两,所以吴王带人上门要账来了!” “什么?下注三千两?那逆子呢?”张隆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少爷还没回家!” “我看他是不敢回来!”张隆压下心中的怒火,匆匆跑到了外面,就看到外面跪了一片,他嘴角一抽,拱手道:“微臣参见吴王殿下,皇太孙” “凤翔候,时间紧迫,废话不多说,你儿子几天前下注三千两,只给了本王二十两,久不还账,算上利息,一共要给我三千五百两银子!”朱钧道。 张隆愣了愣,“吴王殿下,这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做不得数” “做不得数?这是打算赖账咯?”朱钧脸色一变,一招手,“小的们,给凤翔候表演个节目!” 小狗腿子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孝’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旋即从书笈里拿出了白孝帽戴在了脑袋上,旋即干嚎了起来,“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欠债不还,生儿子没” “天杀的张麟,小小年纪就要继承凤翔候府偌大的家业,真是可怜!” “克父克母的张麟,你再不还钱,你祖宗都要气的从坟里跳出来了!” 张隆脸色铁青,天杀的朱疯子! 竟然叫这些人来自家府门前哭丧。 “你们是没吃饱饭吗?大声点哭!”朱钧大声道。 一时间,干嚎声更大了几分,这一下可把这条街上其他勋爵给吸引过来了。 一个个要么站在门口观望,要么就拿着梯子,扒拉着院墙往外看。 看到这一幕,都是头皮发麻! 杀人诛心。 朱疯子简直太歹毒了! 张隆气的浑身发颤。 “凤翔候,还钱不?”朱钧笑眯眯的问道。 “还,我还!”张隆咬牙切齿,这些人要么是勋贵后代,要么就是官员后代,还有皇太孙和燕王世子,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记住了,是四千两,本王这些小狗腿,不对小兄弟也是有出场费的,少一两,本王再让他们来一场‘孝子哭父’,再不济,我那边还有两个大侄子,让他们也跪着给你哭个!” 张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让皇太孙跟燕王世子下跪? 他有几个脑袋? “给给给,微臣马上去取!”张隆强忍着心痛道。 很快,四千两银子取来了,朱钧连忙喊停,拱手道:“谢了凤翔候,下次让你儿子多多关照本王的生意!” 旋即就开始论功行赏,给哭丧的狗腿子,一人一两银子,以资鼓励! “来,小胖墩,你五两银子!” “大侄子,你一百两!” 这一下狗腿子和小胖墩都不干了,“凭什么皇太孙比我们多这么多?他什么都没说,没做,为什么拿大头?” 朱钧叉腰道:“就凭他是皇太孙,人家身份不同,出场费自然不一样,人家是来压场子的,你们是什么成分? 当狗腿子就要有当狗腿子的觉悟,嫌少小心本王一个子都不给你们!” 听到这话,众人急忙将银子藏了起来。 有总比没好吧? 朱英雄眼睛亮晶晶的,“六叔,这来钱也太快了!” “这才到那儿,咱还有一两万两银子没要回来,努力,争取在天黑之前把所有欠账要回来!” 朱钧比了个加油的姿势,“一会儿谁要账最卖力,奖励他一百两银子!” 这一下可激发了这些小狗腿的好胜心了。 一个个嗷嗷叫的。 “走,咱们去下一家!”朱钧大手一会儿,带着众人去下一家讨账! “恭送吴王殿下,皇太孙”张隆心在滴血,自己给了银子还要赔笑脸,脸都丢尽了。 他要弹劾朱疯子,说什么也要弹劾他! “一会儿少爷回来,让他来书房,我找他有事!”张隆对管家道。 而此时,朱钧已经来到了下一家。 狗腿子下跪,戴孝,干嚎,也是越发的专业熟练! 临江侯,延安侯,济宁侯 大业半数大臣府邸都没有逃过。 一时间朱疯子带着皇太孙和燕王世子上门催账的事情传遍了应天。 朱钧的光辉战绩,再添一页。 朱钧让人把银子抬回了王府,比原本多了一万多两。 他开始挨个发奖金,每个人都勉力了一番。 叫的最卖力的当属朱锌,当一百两银子入手,他内心生出无限的成就感。 “谢谢六哥!” “别客气,这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目光放在了朱镫和朱镗身上,“给不给银子?不给银子就把你们两个扒光了,吊城门口,让你们成为应天府的笑话!” 二人对视了一眼,被朱钧的手段给吓坏了。 “六哥,我们错了,我们当你的狗腿子行不,能不能免一点账,太多了,我们根本凑不出来!”朱镫哭丧着脸道。 “对对,六哥,我们当你的狗腿子,你让我们往东,以后绝不往西!”朱镗急忙附和。 朱钧摸了摸下巴,“你们每个人欠我二万九千九百两银子,看在你们这么乖的份上,凑个整,给我三万两吧!” 第七十九章 犯众怒了! 朱镗哭了,“六哥,哪有人越抹越多的?” “你们拖延了几天,不要算利息和滞纳金的吗?”朱钧道:“要是嫌我抹的少,那我一个子都不抹,算利息和滞纳金,你们得给我三万五千两银子!” “我把齐王府卖了也还不上!”朱镫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那这样,你们分期付款吧,给你们一年时间,把这三万两银子付清,每个月付我三千两,够意思吧?”朱钧道。 “那还好!“朱镫松了口气。 “不过六哥,怎么又多了两个月?” “多出来的六千两是利息,懂不?看似是你们亏了,可是我要花一年时间才能收回这三万两银子,我承担的风险多大? 要是你们拿不出银子,这风险不就嫁接给我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朱镗苦着脸道:“那我们还是分期付款吧。” “对咯,回去让人把第一期还款送来,以后就安安心心当我的狗腿子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免了你们利息,或者让你们少点本钱。” “谢六哥!” “以后我们就跟六哥混了!” “滚吧,抓紧送银子过来!”朱钧摆摆手。 说完二人撒丫子跑开了。 “小吉吉,把其他人也送回去!” “是,殿下!” 很快,小狗腿子全都走完了。 朱锌有些不好意思道:“六哥,我晚上能住这不?” “行,住下吧。”朱钧点点头,旋即指着其中一个箱子道:“大侄子,这是你下的赌注一共一万两,明天带进宫!” 朱英雄不差银子,但是朱钰跟老朱也不会过分宠溺他,平日里支调千两就是极限了。 “六叔,太多了!” “这是你该得的,亲叔侄明算账,以后没银子就来找六叔!” 小胖墩羡慕的后槽牙都咬碎了。 他都干了什么。 要是当初押朱钧,那他就赚大发了。 现在只能看着朱英雄抱着银子傻乐。 而此时,朱镝从外面回来,管家就来通报,“殿下,世子今晚在吴王那边睡了!” 朱镝点点头,“高旭呢,在不在?” “没呢,到现在还没回来!” “天都黑了,这混小子跑哪儿鬼混了,快去找回来!”朱镝脸都黑了,现在京城不安全,流民太多了。 谁也不知道这流民里有没有敌国的细作。 管家连忙派人去找,可都快宵禁都没有找到朱高旭,这一下朱镝彻底慌了,“快,派出所有人,把应天府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 他现在很慌,害怕朱高旭被敌国细作抓走,也害怕那个幕后黑手。 无论是哪一个,后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正想着呢,徐进达第六子徐添勇牵着朱高旭来了,“姐夫,别找了,人我带来了。” “混账东西,你到底躲哪里去了?”朱镝气的扯出了腰带。 徐添勇连忙制止,“姐夫,别生气,他也是害怕。” “他害怕什么,难道我能吃了他?”朱镝怒声道。 徐添勇苦笑一声,把朱高旭不敢回家的原因说了出来,“就是这么回事,他就是害怕六爷跑燕王府哭丧要账,这才不敢回来!” 朱镝听后,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你六叔跟你一样?你那赌注,他早就差人送回来了!” 朱高旭一愣,“他不要我银子?” “他是你六叔,是你亲叔,他能要吗?”朱镝反手就是一巴掌,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提小鸡仔似的提了起来,“跟老子回府,今天不把你屁股抽烂,老子就不姓朱!” 暴怒的朱镝徐添勇拦都拦不住,一时间燕王府鬼哭狼嚎的。 第二天天不亮,宫门刚开,张隆就穿上朝服气呼呼的来到了午门外等候。 结果还有人比他更早,细数之下,竟有二三十人! “诸位,今天又不上大朝会,你们怎么来这么早?”张隆愣住了。 “我是来弹劾朱疯子的!” “我也是来弹劾他,太过分了,让一群毛孩子在我家门口哭丧要账也就算了,还让皇太孙给我跪地磕头,我他娘有几个脑袋啊?” “这种祸害就该早早的就藩才是!” “没错,他也到了就藩的年纪了,必须让他去就藩,不要再来祸害我等,祸害皇太孙了!” 众人七嘴八舌之下,竟然诡异的达成了共识。 第一件事,弹劾朱钧,让皇帝严惩朱钧。 第二件事,让朱钧趁早就藩,免得危害苍生! 这些人中半数以上都是淮西一脉的人,其他人则是浙东一脉。 此时也放下了两派之间的成见,齐齐进宫。 朱远章昨夜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朱钧做的没问题,就是办法忒损了点,而且还拐带上了朱英雄,怕是会有损朱英雄的名声。 “陛下,要见他们吗?” “见!” 朱远章也没有穿朝服,就一身俭朴,甚至有补丁的常服就出去了。 一出门,张隆等人就跪下开始控诉朱钧的种种不是。 而浙东一脉主要把控御史台,比如监察御史郑元,韩毅也在其列。 但是二人的子嗣并没有做赌,他们只是听到风声就来弹劾朱钧。 这本来也就是他们的工作。 韩毅跪地道:“陛下,吴王不学无术,在宫廷设赌本就是大罪,其二拐带太孙出宫,便是二罪。 其三蛊惑大学堂学子披麻戴孝在诸公门前哭丧讨债,影响实在恶劣。 有损天威,有损皇太孙名声,更有损陛下和太子殿下仁德形象,此罪三也。 若不严惩,日后还有什么王法可言,规矩可言 请陛下严惩吴王!” 此话一出,郑元等人也是纷纷跪地附和,“请陛下严惩!” 朱远章头大了,这两个人都是臭脾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有个皇侄叫朱横,原是定远县知县,因为横征暴敛,贪赃枉法,强抢民女,无恶不作,无人敢告。 但是郑元敢告。 这个朱横的父亲救过朱远章的命,他本想饶他一命,但是郑元跟韩毅据理力争,他只能忍痛斩了朱横。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朱英雄的声音,“皇爷爷,我带着银子回来孝敬您了!” 第八十章 做坏事就能就藩? 话音落下,就看到朱钧牵着朱英雄,走进了皇宫。 身后的侍卫抬着几个大箱子跟在后头。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怒视着朱钧。 这朱疯子以前自己疯就算了,现在还带着皇太孙一起发疯,不是祸害是什么? 朱远章这会儿正愁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朱钧带着朱英雄往上凑,他就更愁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儿孙,他不动声色道:“你们两个孽障,还知道进宫?” “皇爷爷,我跟六叔抬着银子来孝敬您了!”朱英雄直接忽略了旁边的朝臣,指着身后的大箱子,高兴道:“这里有三万两,其中一万两是孙儿的,还有两万两是六叔的,是咱叔侄俩的心意!” 朱远章一愣,“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哦,昨天收上来的赌资!”朱英雄道。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阵牙酸。 该死的朱疯子,拿着他们的银子,来孝敬陛下,那不就等于拉着他们的老婆进宫进献吗? 朱远章一愣,还没开口,韩毅就生气的道:“皇太孙,您乃未来的国君,岂可跟着吴王当街哭丧收账,纵是街头瘪三都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传出去,有损天家威严,更损陛下和太子的名声。 日后这天下的百姓,还怎么倚靠您? 还有吴王,疯疯癫癫,不成体统,耽误国本,好赌成性,不是祸害是什么? 今天陛下就算斩了微臣,臣也要痛骂!” 一旁的郑元也大义凛然的道:“皇太孙,您离吴王远一些,要亲君子,远小人。” “什么小人,这是我六叔!”朱英雄紧紧拉着朱钧的手,“再说了,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敢打赌为什么不敢还银子? 我说你们怎么一大早就进宫呢,原来是弹劾我六叔来了。 诸位都是应天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战功赫赫之辈,就是名声在外的贤士。 怎么,自己的孩子敢做不敢当,当爹的人不敢承认? 还有脸进来弹劾我六叔?”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都火辣辣的。 不过,印象中的朱英雄虽然年岁小,但是好学懂礼,是个小君子,怎么会似现在这样,出口伤人? 特别是淮西一脉的人,更是忧愁。 张隆跪在地上,“皇太孙,您清醒清醒吧,您可是天下的希望!” 哗啦! 淮西一脉的人跪了一地,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太子的拥趸。 自然而然,也是拥趸朱英雄的。 现在见朱英雄被朱钧带坏,也是急得不行。 韩毅更是气的咬牙,“陛下,学好需要一辈子,可学坏只需要一天,若是在不及时制止皇太孙,未来大业前途渺茫也!” 浙东一脉的人也纷纷跪下,“请陛下严惩吴王,制止皇太孙!” 朱英雄气的小脸通红,他虽然聪明,可年纪摆在这里,“六叔,你怎么不反驳啊?” “智者何必和愚昧者争论,赢了是应该,输了岂不是连愚昧者都不如?”朱钧拔高了声音,“李先生说,愚昧者总是喜欢结伴而行,他们喜欢用声音压倒别人,却对真正的道理视而不见! 比如,他们的孩子欠账不还,玩得起输不起,当爹的人便护犊子,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却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本王要回属于自己的银子,怎么就又错了? 本王带着大侄子去看看人心险恶,他怎么就遇人不淑了?” “吴王,你休要无理辩三分,错了就是错了!” “没错,你平日里疯癫,怎么都行,只要不祸害皇太孙,没人管你! 若是你要祸害皇太孙,那便不行!” 众人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最后汇聚成一句话,“陛下,请让吴王就藩!” 程德拱手道:“陛下,吴王已过及冠的年纪,按照太祖训,大业令,皇子成年必须就藩。” 众人纷纷附和。 朱钧愣了愣。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 他不由的看向朱英雄,只要自己拐带大侄子做坏事,他们就逼着自己就藩? 那岂不是不用及冠,也不用娶徐妙锦,就可以就藩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火热。 不过这样怕是会影响大侄子的前途啊。 一时间,他纠结了! 朱英雄闻言,急的不行,让朱钧就藩,那以后岂不是很难在看到六叔了? “不行,不能就藩,我爹说了,要一辈子让六叔待在身边,不许他就藩!” “大侄子,行了,别跟他们争论,咱们要当一个智者!”朱钧连忙捂住了朱英雄的嘴,“乖,听六叔的!” 这可是天赐良机,一波操作成功,他直接离京了。 而且大哥还不在家,没了最大的阻碍,那还不起飞? 朱英雄急的要命,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其他人见朱钧那一副‘不跟傻子’争论的态度,气的要命。 “请陛下准许吴王就藩!”众人纷纷跪地。 更有甚者说削吴王为庶民这样的话。 朱远章头都大了。 这件事,说起来,就是要账的小事。 关键牵扯到了大孙,所以这些人才会借机发飙。 “行了,都别嚎了!”朱远章拍了拍案牍,“在大学堂设赌这件事,本意也是劝导那些学子向善。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难道你们耍赖不成? 咱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言而无信之辈。 大学堂里培养的可都是大业的未来,难道你们希望咱培养出一群言而无信的小人?” 众人愣了愣,还不等开口,朱远章又道:“这些收上来的银子,咱不要。 大孙,你拿着这些银子去赈济灾民,就以你自己的名义。” 朱英雄挣开朱钧,连忙跪地,“是,皇爷爷!” 说着,他拉了拉朱钧,示意他跪下。 朱钧神情惊疑不定,这不对啊。 老朱怎么如此和颜悦色,半点没有罚他的意思。 “至于老六,拉着咱大孙去收账,的确糊涂,枉为长辈,就罚你帮大孙赈济灾民,再罚抄十遍太祖训。 少一个字,咱抽死你!”朱远章冷声道。 朱钧愣了愣,“就这?” 第八十一章 一边长进一边搞事! 朱远章冷着脸道:“咱这是给你补救改过的机会!” 朱钧连忙跪下,拱手道:“父皇,儿臣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相反,错的是他们。 儿臣带着那些狗腿子,不对,那些小子上门哭丧要账,也是想让他们体会赚钱的艰辛。 同时告诫他们,赌博的危害,让他们引以为戒。 更是惩戒言而无信之人! 若是他们觉得三五成群,就可以颠倒黑白,那就听他们的。 请父皇狠狠罚儿臣,罚抄太祖训,不轻不重的,日后他们又要说父皇护犊子,包庇儿臣。 所以,请父皇准许儿臣就藩,最好去远一点,靠近海边那等苦寒之地。” 朱钧梗着脖子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张隆等人都气笑了。 以前只知道朱钧很疯,却没想到他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这般不要脸。 “六叔,你别犟了!”朱英雄都急哭了。 朱远章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就这尿性,只要他认为没错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想得美,咱早就说了,就你这德行,你配就藩吗?”朱远章气呼呼的拍着案牍,“咱告诉你,除非你有长进,否则,咱就算把你一辈子养在应天,都不可能让你去就藩,你死了这条心吧!” 朱钧一阵挫败,这是他第二次被老朱说不配了。 他娘的,真是见鬼了。 他二哥三哥,刚及冠,就赶他们去了封地。 到他这,就跟渡劫似的。 这不对啊,不是越喜欢越舍不得吗? 怎么他这边越讨厌越不放他走? 看来得转变一下思路了。 他一边长进,一边拉着大侄子搞事,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比较保险,也比较稳妥,双路并进,方能就藩。 反正大侄子还小,小孩子贪玩很正常 年底他就要及冠了,一及冠,估计所有人都得劝老朱让他去就藩。 “陛下啊,要以大局为重” “行了,都下去!”朱远章摆摆手,“就藩一事等咱老大回来再说,咱家老六是他一手带大的,咱说了都不算。” 见朱远章用起了拖字诀,众人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候,郑元道:“陛下,为了让皇太孙走上正道,臣以为,日后不可让皇太孙和吴王来往!”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们叔侄生隙?你这是公然挑拨我们的感情?不仅如此,你还在挑拨我跟我大哥的感情? 你怎么不挑拨我跟我父皇的感情?让我们父子生嫌?两看相厌,然后让我父皇斩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朱钧火冒三丈,这怎么能行呢,没有大侄子,他就藩不是困难重重? 郑元被朱钧一顶大帽子叩下来,也是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你这是胡搅蛮缠!” “这他娘的叫亲情,你懂个屁,我们家人的感情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朱钧气的大骂。 这句话说到了老朱的心里,他是平民皇帝,最重的就是家人之间的亲情。 一个是大孙子,一个是小儿子。 要是他母亲还在,这两小子肯定是老娘的心头肉。 “混账东西,谁让你出口成脏,李颜希就教你这个?”朱远章气冲冲的走下去,上去就是一脚。 朱钧捂着屁股,委屈巴巴的道:“爹,他挑拨我们父子兄弟叔侄间的感情!” 朱远章瞪了他一眼,旋即对其他人道:“都下去,大孙自有咱看着,要是他敢学坏,咱揍死他!” 朱英雄缩了缩脖子,摇头晃脑的,“皇爷爷放心,孙儿不会学坏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过来,结果朱远章明里暗里把他们一起给贬了。 朱疯子就罚抄十遍太祖训,可他们的银子,一个子都没要回来。 还特么给了皇太孙赈济灾民收买人心。 感情到头来,他们吃了亏还要学猪叫? 想到这里,一个个亏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从奉天殿出来,张隆气呼呼的道:“这朱疯子以前只祸害别人,现在都祸害到咱孩子身上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让他就藩。” 众人达成了一致的认同。 韩毅道:“等下个大朝会,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给出一个就藩的具体时限!” 而此时奉天殿内,朱远章看着那些银子,气也消了不少,最起码朱钧知道把银子往家里搂,而不是跟以前一样,往外送。 这也算是长进! “逆子,你是不是要气死咱才作罢?” “爹,我没错!”朱钧梗着脖子道。 “你还敢说你没错,你带着大孙出去哭丧,咱的脸都丢完了!”朱远章气的又要上脚。 朱英雄连忙抱住了他,“皇爷爷,六叔也是为了他们好!” “好个屁,咱看你也被他给影响了,这几天,不许你出宫,听到了没?” “啊?”朱英雄哭丧着脸,“那多无聊?” 见朱英雄一脸不情愿,朱远章气的给了朱钧一巴掌,“混账东西,都怪你,把咱大孙心都玩野了!” 朱钧捂着脑袋,委屈道:“爹,那是孩子的天性!” “你这几天也消停一点,过两天你大哥就回来了,到时候去外面接你大哥!”朱远章道。 “哦!”朱钧点点头,脑海中闪过一个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男子。 马皇后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他几乎是朱钰一手带大的。 所以兄弟二人感情深厚。 二人来到大学堂,朱镫跟朱镗连忙迎了过来,“六哥好!” “嗯,不错,懂事!”朱钧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这时候,朱镗一挥手,其他的狗腿子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六爷好!” 那场面,让朱钧有一种幼儿园扛把子的感觉。 “嗯!”朱钧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紧跟着,众人忙活了起来。 有端茶递水的,有捏肩敲腿的,就连书笈,都有专人接过,将书摊开,翻到要学的内容。 “六哥,舒服不?”朱镫笑呵呵的问道。 朱钧斜睨了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听说你开了个彩票店,日进斗金!”朱镫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看,咱都是兄弟,这生意能不能带上兄弟一起做?” 朱镗也竖着耳朵,一脸的期待。 朱钧笑了笑,“带你做生意可以,不过空手套白狼不行!” 第八十二章 皇爷爷,你也盯上六叔生意了? “六哥,只要你同意带我们做生意,以后你让我们往东,我们哥俩绝不往西!”朱镫拍着胸膛道。 这两天慈善彩票那叫一个火热,特别是发生了兑奖风波后,慈善彩票的店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全城的百姓都在热议,谁兜里不踹个彩票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应天人。 所以两兄弟昨天掏了六千两银子后,一合计,就决定求朱钧拉他们一起做生意! “我也不瞒你们,我彩票店昨天的营收达到了三千两,创了新高,按照这种程度下去,日后就算有回落,加上成本兑奖之类的,一个月也能赚个五六万两银子,一年下来,少说五六十万两。 也就是说,我一年,就能赚够几十年的岁供!”朱钧诱惑道。 咕噜! 朱镫跟朱镗对视了一眼,“乖乖,五六十万两,那多少银子啊!” “那岂不是可以躺在银子上睡觉?”朱镗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燥热。 “这么说倒是没错,虽说这慈善彩票是赈济灾民的,但灾情总有过去的那一天。 等灾情过去,那营收可全都是自己的。”朱钧道。 这彩票也就是一时新鲜,根本不可能天天卖这么多银子,除非开遍全国,一年下来倒是有可能赚这么多银子。 “六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朱镫拉开了一个狗腿子,自己蹲下,给朱钧敲腿道。 “这彩票,我算一百股,就按照一年赚六十万两银子,也就是说六千两一股,我最多给你们一人十股,多的我要自己留着。”朱钧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要花银子才能入伙?”朱镫愣了愣。 “废话,难道我还白送你银子?”朱钧道:“总之你们要入股,就掏银子,你们要是掏不出银子,那我就去找其他人入股了。 到时候开遍全国,一年可就不止赚五十万两,说不定是一百万两。 那到时候一股可就是一万多两了。 就算你把手中的股本一卖,也能轻松赚一倍!” “可,可是六哥,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有银子就多买点,没银子就少买点!”朱钧故意加大了声音,“要是其他人想入股都可以回家说说,一人一股也行。 我可以给个友情价,一股四千八百两银子,一人最多限购十股!” 大学堂内众人心思都活络开了,但是谁也没搭腔。 朱英雄急了,“六叔,这么赚钱的营生,你干嘛卖了呀!”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朱钧笑着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点点头,这才是朱疯子的作风嘛。 有什么好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身边人! “六叔!”朱英雄拔高了声音,“你难道不想赢过宋先生?” “放心吧,叔心里有数!”朱钧说道。 这生意长期做没意思,而且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就是要趁现在风头正盛,脱手,赚一波银子。 几十万两在手,赢下宋廉不是轻而易举? 见朱钧根本不听劝,朱英雄急的发愁。 一旁的朱高旭眼睛亮晶晶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这朱疯子真傻,这可是下金蛋的母鸡啊,必须回去让爹多买一些股本! 很快,朱疯子要卖掉手里彩票店的事情就在宫里传开了。 李颜希都懵了,急忙把朱钧叫了过去,“殿下,你要把彩票店卖了?” “对,卖了!” “为什么?”李颜希皱起眉头,“现在王府每天支出都近千两银子,咱们养着这么多人,每日的支出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若是贱价卖了彩票店,多亏?” “这彩票店的确赚钱,但是影响也不好,还是早点出手算了,咱们可以做其他的营生!” 李颜希不由道:“是不是上午那些人弹劾你,所以你才” “不是,先生不用担心,学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心!”朱钧道。 李颜希叹了口气,“那些人自以为自己高大清廉,却不知道看似身陷囹圄的殿下,正在身体力行的完成自己夸下的海口!” “先生别忧心,一个彩票店而已,比这个更赚银子的生意多得是!”朱钧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李颜希深深看了一眼朱钧,以前总以为他不学无术,浑身都是缺点,可接触后才发现。 心思单纯的朱钧,不仅待人真诚,还非常的善良。 除此之外,还心胸宽广,从不与人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更是视金钱如粪土。 明明贵为王爷,身边却只有一个小侍女。 不沉迷女色,志高品洁。 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心思太过单纯,把人想的太简单。 正是因为如此,才容易被人欺负! 李颜希不由攥紧了拳头,他想教朱钧人情世故,却觉得这人情世故,会玷污了他的善良和单纯! “哎,也罢,殿下心性所致!”李颜希道:“微臣,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佑殿下平安!” “先生,我早就说了,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的先生,不用称我为殿下,也不用称臣。”朱钧拍了拍他的手,“若没什么事,学生先告退了!” 而此时另一边,奉天殿里,朱远章也收到了消息。 “什么,这臭小子竟要把彩票店卖了?”朱远章看着朱英雄,“他是不是又犯疯病了?” 朱英雄苦着脸道:“不知道,可能是今天上午被那些人给气的,他们不是说六叔不务正业,操持贱业? 估计根源就在这上面!” “糊涂!”朱远章气的一拍案牍,“一年几十万两银子的营生,绝不能卖了。 灾情总有过去的时候,那可是大业十分之一的税收,有了这么多银子,咱能做很多事知道不?” 朱英雄直勾勾的盯着朱远章,后退了两步,“皇爷爷,您也盯上了六叔的生意?” 朱远章一愣,心急之下居然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他急忙解释道:“大孙呐,爷怎么可能要你六叔的东西呢? 爷只是生气他不会守财,未来他真去就藩了,还不把藩国给卖了? 咱心里焦急呀!” 第八十三章 针尖对麦芒! “大孙呐,你可要好好的劝劝你六叔,要是那混账不听劝,你来找咱,咱非得狠狠揍他一顿不可?”朱远章道。 朱英雄眼神复杂极了,“皇爷爷,您不是说商是贱业?又为什么” 朱远章尴尬了,他总不能说他缺银子吧? “咱后面想想你六叔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商不是贱业,奸商才贱,最重要的是,慈善彩票所得,是用来赈济灾民。 咱心里是记挂受灾的灾民,知道不?” “哦,懂了!”朱英雄点点头,“放心吧皇爷爷,我肯定会好好劝六叔的!” 放了学,朱高旭急匆匆的跑回家,“洪管家,我爹在不?” “殿下在佛堂呢。” “知道了!”朱高旭撂下书笈,急匆匆的跑去了佛堂。 而此时朱镝正在跟黑衣和尚商量着什么,听到朱高旭的声音,黑衣和尚连忙起身避开了。 “爹!” “你被狗撵了?”朱镝黑着脸道。 “没呢,爹,出大事了,朱疯子,不对,六叔他,他要将彩票店给卖了!”朱高旭焦急的道。 “你说什么?”朱镝皱起眉头。 朱高旭将白天朱钧的话重复了一遍,“爹,这可是赚大钱的好机会。” 啪! 朱镝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朱高旭的脑袋上,“那是你六叔的生意,你爹我能抢过来?” 朱高旭捂着头道:“爹,我没有让你抢过来,凭你跟六叔的关系,一股的价格肯定很低的,他现在一天就能赚三千两银子,要是开遍全国,都不敢想了!” 说实话,朱镝也有些心热,老六胡闹一通,居然弄了这么赚钱的营生。 不仅如此,他的防伪的确做得好,王府的能工巧匠看了,均不能仿制。 这一点就根本上杜绝了造假的可能。 若是其他人有样学样,必然会亏得连底裤都不剩。 “荒谬,你六叔糊涂,你也糊涂?”朱镝皱眉道:“肯定是老七跟老十拾掇,要不然他不会卖股本的。” “爹,管那么多作甚,好多人都准备回家凑钱买,要是晚了,估计就买不到了!”朱高旭急的要命。 朱镝摆摆手,有些心烦,他现在的确需要银子,无论是养兵还是打通关系,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高炙呢?” “大哥去凑银子了。”朱高旭撇嘴道:“据说六叔给了他一个亲情价,四千五百两一股!” “这混账东西,钻钱眼里了!”朱镝一巴掌抽在了朱高旭的屁股上。 朱高旭捂着屁股,哭着道:“爹,大哥掉钱眼,又不是我” “滚回书房写字!”朱镝一指门口。 朱高旭抽泣着离开,他不懂,为什么每次挨揍的都是他。 “看来朱疯六爷的老毛病又犯了。”黑衣和尚走出来,道:“那彩票的确是个不错的营生,若是能够开遍全国,必然能赚几十万两银子一年。 六爷虽然爱玩,却在玩一道窥见了门襟。” “你让我从老六的手上买股本?” “为何不呢?明眼人都知道这生意很赚银子,必然会有人暗中授意购买股本。 这是个机会,可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朱镝若有所思。 而此时,凤翔候府,张麟正在劝说他老子,“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据朱疯子说,彩票店明天就会有新玩法上线,不用等到第二天开奖,当天就能开奖,必然能够吸引大量的人前去! 到时候一天就不是赚三四千两,怕是五六千两了! 有好多人都打算买,要是晚了,就没机会了!” 张隆眯起了眼睛,“当真?” “都传遍了,皇太孙都急的跑去找陛下了!”张麟道。 张隆一咬牙,“先别急,我写个信去问问其他人,看看有多少人买,咱们再入手” 翌日,朱钧起了个大早,青禾正的服侍下穿衣呢,荀不三就来了,“殿下,您快些从后门走!” 朱钧愣了愣,“怎么了?” “来了,王妃提剑来了,气势汹汹的要找你!”荀不三神情慌张的道。 “卧槽,她怎么来了?”朱钧拔腿就想跑,可转念一想,小吉吉跟牛五六在呢,他怕个屁,“她来作甚?” “不知道,说是有要事!” “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朱钧习惯性的青禾白嫩的俏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双手背负出了门。 刚走到前院,就看到小吉吉跟牛五六拦在院门口,“王妃,殿下还没起,有什么事等殿下起了再说!” 徐妙锦也懒得说了,直接大喊了起来,“朱疯子,你给我出来!” “大清早的,就跑到人家里叫,不妥吧?”手里拿着一本书的李晚秋走了过来,她最喜欢早读,因为早上读书记得最牢。 不过徐妙锦大喊大叫的,破坏了意境,着实让她不满! 看着李晚秋,徐妙锦眉头紧皱,“我是徐妙锦,是陛下娘娘亲封的吴王妃,这是我未来的家,我凭什么不能叫? 再说了,你是谁?” “还没过门,也好意思过来?”李晚秋摇头,“不识礼数,信国公就是这么教育自己子女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徐妙锦火冒三丈,手已经摁在了剑柄上,“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父亲?” “你是什么东西,我便是什么东西!”李晚秋没带怕的,“这还没过门的,就一口一个吴王妃,真不知道害臊是何物吗? 我这小门小户的女子,都知道何为廉耻,堂堂信国公之女竟是不懂! 难道你没看过女诫? 不知道何为女子仁德?” “你,你” 徐妙锦就算是泥菩萨,此刻也被惹毛了。 次吟。 长剑出鞘,直指李晚秋,“你说我不知廉耻,那你又是哪里跳出来的野女人?” “你看,说你两句就急了,就你这种脾气,如何担得起吴王妃?着实令人失望也!” 两人针尖对麦芒,眼瞅着就要干起来了,朱钧也不敢看戏了,急匆匆跑了过去,“都自己人,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作甚?” 两女扭头看着朱钧,异口同声道:“这里没你什么事!” 说完,两人又扭过头去,不屑的看着对方。 徐妙锦冷冷看着朱钧,“难怪你在父皇母后面前说不喜欢我,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什么时候不近女色的朱疯子,也学会这一套了?” 第八十四章 你必须服我管! 朱钧愣了愣,旋即上下打量徐妙锦,“哟,我说一大早怎么这么重的醋味,原来是打翻醋坛子了?” “谁吃醋了?”徐妙锦冷着脸道:“我只是尊父皇跟母后的命令,要好好看着你,管着你,只要你不犯浑,谁稀罕管你?” “不不,我不用你管,都是成年人,谁还不能自理了?”朱钧道:“你要来我家做客请自便,要是你打着管我的想法,那就免了。 咱两没有半点感情,我也真的不喜欢你,就算你委曲求全嫁给我,那也是搭伙过日子。 只要你不给我戴帽子,咱们相敬如宾,一切好说。” 徐妙锦脸色不好看,她感觉特别的难堪,特别是李晚秋那怜悯的眼神,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朱疯子,你”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吴王妃,对自己的郎君却一口一个疯子,可见你心中极为瞧不上他。”李晚秋摇摇头,“既然如此,又何必逼自己呢?”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徐妙锦压下心中的烦躁,“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就不可能让你登堂入室!” “我可不稀罕!”李晚秋双手放在后背,慢悠悠走了,“我不跟不害臊的女人说话!” 徐妙锦心态彻底爆炸了。 要不是朱钧拦着,怕是早就提剑冲上去了。 “行了,你能不能有点气度?她是我恩师李颜希的独女,郊外不安全,我就他们一家接过来住了。 你编排我行,人家清清白白,还要嫁人。”朱钧解释了一句。 徐妙锦脸色稍霁,“你喜欢谁不需要跟我说!” “懒得管你!”朱钧打了个哈切,转身就走。 “站住!” 徐妙锦追了上去,但是李吉霸跟牛五六始终在旁边跟着。 朱钧也不管她,来到饭厅,厨子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早点。 皮薄馅大的包子,水饺,甚至还有馄饨。 大业的猪都是劁过的,没有很重的膻味。 在大业以前,猪肉属于贱肉。 甚至猪通朱,老朱也不忌讳,百姓也是可以直接叫猪肉的。 不仅如此,还有豆浆油条。 泡白菜、酸笋、风鸡、草鱼、腊肉等。 这早餐看的徐妙锦都愣了,“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要吃就吃,那么多话作甚!”朱钧坐在主位上,不多时李颜希来了,见有生人,拱拱手。 朱钧连忙让出主位,让李颜希坐在上方。 随后李晚秋搀着李王氏来了。 “师母好!”朱钧连忙见礼! “让殿下久等了!”李王氏歉然道,在吴王府,她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照,她很是感动。 “苟东西,去把青禾也叫来一起吃!” “是,殿下!” 荀不三撒丫子跑了出去。 不多时青禾来了,却是坐在最下方。 “人到齐了,用餐吧!”朱钧发话,等李颜希下第一筷子,朱钧才开下筷子。 看到这一幕,徐妙锦就跟见鬼了一样。 李颜希毕竟是当世大儒,上桌吃饭,她能理解。 可李吉霸,牛五六,青禾都是仆人。 仆主共食,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最起码在信国公府是看不到这画面。 而且正对面的李晚秋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她都快气炸了。 让她有一种自己才是野女人的感觉。 朱钧也不管她,总不能让自己喂她吧? 等李颜希放下碗筷,朱钧连忙给李颜希倒了一杯茶漱口。 一开始,李颜希还不习惯,可这几天下来,他也习惯了。 对朱钧的礼教,无比的赞许。 这孩子其实本性很好,只是缺少引导。 “昨日让殿下所思考的何谓礼,殿下可想出来了?”李颜希问道。 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就连李晚秋也直勾勾的盯着朱钧,这些日子,她天天找朱钧辩驳,次次都输的没脾气。 朱钧想了想,拱手道:“略有所得,这礼,本是祭神,敬神而来,而后逐渐演化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礼仪。 随后逐渐形成纪纲规范,用来约束人,也成为社会运转的基石之一。 人若无礼,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有礼则为人。 敬爱父母是礼。 尊师重道是礼。 兄弟友爱是礼。 夫妻和睦是礼! 所以,人要学礼,不学礼,无以立!” “好一句不学礼,无以立!”李颜希抚掌称快,“此句当流芳百世也!” 他看向朱钧,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李晚秋也攥着粉拳。 可恶,这家伙的总结结尾,总是让人惊艳! 一句不学礼,无以立,道尽了礼的真谛和重要! “都是先生教的好!”朱钧拱手道。 “殿下纯善,有赤子之心也!”李颜希都忍不住想去大学堂跟那些人显摆了! 李王氏也是不住点头,“大善也!” 李吉霸更是目光灼灼。 徐妙锦呆呆的看着朱钧,看着犹如君子一般的朱钧,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还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朱疯子? 一时间,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时间不早了,该去学堂了,晚秋,要好生做事!” “是,爹!”李晚秋点点头。 朱钧也擦了擦嘴,走出了餐厅,他看着身后的徐妙锦,“你要跟我进宫吗?” 徐妙锦脸一红,“谁要同你进宫,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那彩票店不许卖了,听见没?” “那是我的生意,我想卖就卖,干你何事?”朱钧见鬼似的看着徐妙锦,“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喜欢你个头!”徐妙锦攥着拳头,威胁似的扬了扬,“你要是不愿意管那生意,我来管。 你现在管着这么多的灾民,处处需要银子,卖了这个营生,何以为继?” 朱钧双手抱胸,咂舌道:“你这还没过门了,就一副管天管地的姿态,你要是过门了,我还有好日子过?” “你少废话,既然我已经改了口,那我徐妙锦这辈子就嫁定你了。”徐妙锦咬牙道:“我告诉你,你不成才,我就把你逼成才,从现在开始,你就得服我管。 不听话,我就告父皇母后。 有本事,你就退婚,或者把我休了!” 第八十五章 咱来帮你一把! 朱钧无语至极,“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 别扰乱我的生活就行。 其次,我觉得你应该给我道个歉!” 看着朱钧的背影,徐妙锦道:“不就是揍了你一顿吗,你至于这么小心眼? 大不了我让你揍回来行吗?” 朱钧摆摆手,“早些回去吧!” 徐妙锦心想,你让我回去,我偏不回去。 朱钧坐轿子离府后。 她就在王府逛了起来,想起大姐说的话,男主外,女主内,她必须要把吴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至于没过门不能见面这种破规矩,她爹都不管,她就更无所谓了。 只不过,转了一圈后,她备受打击。 吴王府内外井然有序,她就跟多余似的。 最后,她看着吴王府门口,正在赈济的青禾和李晚秋。 一咬牙,大步走了过去。 朱钧进到大学堂,朱镫两兄弟就凑了过来,“六哥,我们凑了一夜,就凑了八千两,你看我们能不能拿地契田亩店铺啥的替代啊?” “不是上等良田,好店铺,我可不要!” “放心,都是最上等的良田,这些铺子也都是我外公他们家在打理的,虽然比不上你日进斗金,但一年下来,收个几百两银子还是不成问题!” 朱镫从书笈里拿出地契。 朱钧随意的翻看了两眼,果真都是比较不错的地段,“还算凑合,一间铺子,作价五百两!” “六哥,这可是应天地段最好的铺子,少说也要千两吧?” “千两算个屁,我半天不要就赚到了!”朱钧直接将地契丢给了他,“嫌少我不要了!” 朱镫急了,硬将地契塞到了朱钧手里,“五百两,就五百两!” 大业初年,房价特别贵,而老朱对给官员的俸禄极低,千年未有。 就算是一品大员的俸禄,想要在京城买一套房子,都要穷其一生。 也好在位列一品的大臣,基本上都有赏赐的府邸。 “这可是你硬塞给我的,我没逼你吧?” “没有没有!”朱镫连连摆手。 朱钧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下了地契。 两兄弟前后总共凑了二万五千两,朱钧直接给了他们五股。 “六哥,你不是说亲情价四千八百两一股?” “谁让你们不拿现银,好些铺子根本不值五百两,我都是按照五百两来算的,简直血亏!”朱钧一副肉疼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自己赚了,也不吭声了,拿过朱钧写的股本转让协议,签字盖章摁手印,一气呵成。 “行了,银子今天送我府上去,这股本协议,一式三份,从今儿起,你们俩就是慈善彩票店的股东了。 为了保障你们的利益,我打算开设二号分店,这二号分店,就交给你们两个打理,赚来的都算你们的!” “谢谢六哥!”两兄弟激动的不行。 朱英雄见状,手撑着下巴,满脸苦涩。 没办法,根本劝不住! 小胖墩也贼兮兮的跑到朱钧旁边,“六叔,我这里有四千五百两,你能不能卖我一股啊?”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我自己存的,全部身家,能不能给侄儿一个亲情价?”小胖墩眼巴巴的道。 “行吧,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叔儿就忍痛亏本了!” “谢谢六叔!”小胖墩激动的不行,这一下就又省了三百两银子。 紧跟着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六爷,我一个做生意的亲戚,想买你的股本!” “我远房三叔想买” 好好一个大学堂,教书育人的地方,转眼的功夫就成了菜市场。 朱钧看着狗腿子们挥舞着银子,恨不得把他吞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十多万两银子,简直赚爆了! 朱英雄皱着眉头,长吁短叹,都愁的不行。 消息也很快传开了,宋廉更是气的狂拍桌子,“祸害,祸害啊,好好的大学堂,居然成了商贾之地。” 魏关等人也气得不行,唯有李颜希淡定异常。 而此时,奉天殿内,朱远章也收到了消息,这一下他不淡定了。 “这混账东西,太不像样了,居然真的把股本卖了!” 王狗儿都傻了,他本以为朱远章听了会大骂朱钧,却没想到,陛下看起来像是亏了几万两银子一样。 “陛,陛下,要,要把吴王殿下叫来吗?”王狗儿试探着问道。 “咱亲自过去找他,太气人了!”朱远章奏折也不看了,气呼呼的冲到了大学堂,把朱钧叫到外面,“混账东西,谁让你把彩票店卖了的?” 朱英雄耷拉着脑袋,道:“皇爷爷,根本劝不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卖了快二十股了!” “爹,我不就卖个彩票店,您至于这么生气吗?”朱钧都懵了。 “咱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玩意?你一年就能赚几十万两,你一股卖个四千多两,亏得底裤都没了,你还乐滋滋的!”朱远章上火的要命,这傻小子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就不能让咱省点心?真等你就藩了,迟早把藩国都卖了!” 朱钧看着絮絮叨叨的老朱,也反应了过来。 “哦,我懂了,爹心疼银子对吧?” “心疼个屁!”被朱钧戳中心事,朱远章直接否认,“咱只是气你不会守财。 原本你操持贱业,咱的脸都丢尽了。 可你还算是做了成绩出来,咱面子上也好看些。 你倒好,贱卖这产业,你说咱的脸疼不疼?” “爹,那这样,我留二十股给您,其他的我卖了行不?”朱钧道。 “谁要你的股本?” “三十股,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没得赚了!”朱钧苦着脸道:“爹,这银子赚的是快,可是灾民太多了。 每天一睁开眼,就是上千两银子的花销,我必须多赚点才行。 亏就亏点,都是为了灾民嘛!” 闻言,朱远章也骂不出口了,朱钧的确缓解了朝廷大量的压力,据杨先统计,近大半的灾民,都被朱钧一个人养了起来! 这小子,的确长进了。 想到这里,他叹声道:“你小子不守财,咱得帮你看着,不过,你一股四千八百两卖的太亏了,咱来帮你一把!” 第八十六章 待价而沽! 他是皇帝,肯定不能管生意,但是皇家也是有生意的,只不过有专人打理。 他看着朱英雄,“这股本你来管,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卖了,赚来的银子,你跟你六叔一块花!“ 朱英雄皱着眉,“那六叔不听我劝咋办?” “你就来找咱,咱揍不死他!”朱远章冷哼一声,看着朱钧,“记住了,你要卖股本,咱也不管了,但是这三十股,你不能碰!” 朱钧苦笑一声,“知道了爹!” “咱先走了,你们两个给咱好好上进!” 朱远章直接走了。 朱英雄都没反应过来,朱钧则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老朱还挺有意思。 其实他没想全卖,本来也就打算送给大侄子二十股。 只不过没想到老朱亲自来过问了。 所以说,银子多到一定程度,就连皇帝都不能免俗。 要知道,老朱可是禁止皇室经商的。 在这里,也算是为他开了先例。 “不过,有皇太孙加持,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朱钧嘿的一笑,牵着朱英雄的手回了大学堂。 而此时朱远章回到奉天殿,叫来了杨先,“把咱大孙持股的事情传出去,可不能叫那些人白得了便宜!” 杨先表情一阵古怪,“陛下,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四千八百两就想买一股?也就我家那傻老六了。 要是换做咱,必然奇货可居,别说一股八千两,就算一股一万两,咱都敢喊!”朱远章道。 杨先心想,别看这位一口一个傻儿子,但是对‘傻儿子’的关心可是一点不少。 害怕他吃亏,都亲自下场了。 “六爷就这种脾气,舍己为人” 朱远章摆摆手,“下去,把这件事做漂亮点!” “是,微臣告退!” 很快,朱钧低价抛股,皇太孙持三十股的事情就传开了。 朱镝最先收到这消息。 “我爹竟然允许他的大孙持股?这可真是稀奇了!”朱镝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徐添寿道:“我问了人,说是六爷送给皇太孙的,宋廉还带着人去了奉天殿,结果陛下一句:叔赠侄礼,就把他们给挡回去了!” 张绝拱手道:“那彩票店日进斗金,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今日更是增添了‘刮刮乐’的玩法。 卑职一时手痒没忍住,也贡献了一两银子!” “哦?何谓‘刮刮乐’?”朱镝好奇问道。 张绝将刮刮乐的玩法说了一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卑职手气还不错,赢了二百文!” 朱镝深吸口气,“我这个六弟啊,在玩这一道,的确无人能及了。 这刮刮乐回本快,可玩性更高!” 这时候,黑衣和尚开口道:“此番四千八百两怕是买不到一股了,就算是冲着皇太孙的去,一股起码值六千两,甚至更高!” 朱镝不由摇头,一天不到,就从四千八百两暴涨至六千两。 不过大和尚说的没错,就冲皇太孙这个名头,也值了! 那些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我出面不好吧?”朱镝道。 徐添寿叹了口气,“六爷跟我恩断义绝了,要不然,我出面也挺好的!” “让世子出面最好了!”黑衣和尚道。 朱镝点点头,“不错,让高炙出面能多买几股,然后让人操持” 而此时朱钧也放缓了出手股本,从原来的四千八百两一股,提到了六千两。 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当时就傻了,“六爷,怎么突然改价了?” “没办法,我赠了三十股给大侄子,手里股本不多了,物以稀为贵,得加价,要不然我就太亏了!” 任凭他们好话说尽,朱钧就是不松口。 朱镫二人都是一脸的庆幸,“还好咱兄弟二人机智,这一下足足省了六千两银子!” “对啊,不过六哥对大侄子也太好了吧,那可是十几万两银子,说送就送呐!”朱镗羡慕的要命。 朱锌也有些羡慕的道:“六哥,你对大侄子真好!” 朱钧笑了笑,“行了,别羡慕了,六哥也送你两股!” 朱锌一愣,脸激动的通红,“谢谢六哥, 不过,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贵重个屁,你可是我弟弟,送你点股本怎么了?”朱钧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当六哥送你的礼物了!” 朱锌红了眼眶,这么多兄弟里,也只有朱钧对他最好。 不过想起朱钧的话,他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六哥,以后我把命都给你!” “我要你命作甚,活着不香吗?”朱钧也没想太多,他只是对这个懦弱的弟弟感官不错,而且也听话懂事,多一个兄弟帮衬,就多条路。 朱锌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帮到六哥! 很快,就放了学,朱钧回到王府,看到徐妙锦不由道:“你还没回去?” 徐妙锦忙活一天了,跑前跑后,冷不丁听到朱钧的话,一阵心酸。 这时候青禾道:“殿下,王,王妃她一天都在忙着赈济灾民,都没顾上吃饭呢!” 朱钧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了,说道:“我不知道你忙了一天,既然如此,就留下吃完饭!” 说着,朱钧就去府库数银子了。 青禾连忙安慰徐妙锦,“王妃,您快去歇歇吧,要是累坏了,殿下会心疼的!” 徐妙锦撇嘴道:“我累坏他会心疼?他巴不得累死我,好找个女人吧?” 一旁的李晚秋淡淡道:“我了解他,他真是这样的男人,他已经说了不喜欢你了,那就肯定不会喜欢你! 这一块,他还是言而有信的!” “你住口!”徐妙锦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你这种尖酸刻薄的女人!” “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他可没说不喜欢我。 他前几天还说,如果我不抬杠,还挺好,这就说明,他内心其实对我感官不错!”李晚秋道。 要是朱钧在这,非得送她三个字:普信女! 徐妙锦气的浑身发抖,跟这个女人拌嘴,她就没赢过一次! “不知羞耻!”徐妙锦气的大骂。 “那也好过没过门就上门,我可不像你一样,这么恨嫁!” 徐妙锦气疯了,“啊啊啊,李晚秋,我要杀了你!” 第八十七章 这是天赐良机呀! 吃完饭后,朱钧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免得信国公找你!” “回去可以,你得把卖股本得来的银子交给我管,还有,你手中还没有卖掉的股本,交给我打理!”她已经收到消息了,现在朱钧手里有十数万两,她要是不管好,要不了几天,他就得败光了。 “出门右转不送!”朱钧也是服了,这女人心怎么这么大,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依不饶。 “不给我,今天我不走了!” “你还没过门呢!” “全天下都知道我徐妙锦是你未婚妻,我怕什么?迟早是你的人!”徐妙锦道:“你要不服气,咱们进宫,去找父皇,找母后!” 朱钧气的不信,“你真行,还赖上我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 徐妙锦走到朱钧面前,以女主人的姿态道:“把府库钥匙给我,不给我就进宫!” “你能不能讲理点!” “自古以来,女主内,男主外!”徐妙锦道:“还有,账本也一并给我,明天开始,赈济的事情我来管,让青禾从旁协助。” 朱钧算是看明白了,徐妙锦这是豁出去了。 只不过,他心里一直提防着,当下便道:“你爱走不走,但我告诉你,府上拥挤,你想住这里,只能跟我一间房!” 徐妙锦脸霎时间通红,“你,你不要脸!” “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朱钧的女人,跟我睡怎么了,早晚的事情!” “无耻!” 徐妙锦已经够低声下气了,此时却直接破防了,她被李晚秋骂不要脸,却不能真的不要脸! 看着徐妙锦气冲冲离开,朱钧对小吉吉道:“让人沿途看着,别出事了!” 很快,徐妙锦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妙锦回来了?”徐进达发妻,谢翠娥问道。 “回来了,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徐妙锦的贴身丫鬟敏儿担忧道:“哭了好久了!” 谢翠娥点点头,走到门口,轻轻叩门,“妙锦,娘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娘,我今天累了,有什么明日再说,好吗?” 谢翠娥叹了口气,旋即推开了并未上锁的门。 徐妙锦将自己脑袋埋在被褥里,听到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探出头来,却看到一脸心疼的母亲。 当时就扁起了嘴,可又害怕母亲担心,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娘我没事!” 谢翠娥坐在床边,握住了徐妙锦的手,“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娘?定是那朱疯子把你气成这样的,让娘猜一猜,是不是他将彩票店的股本卖了?” “娘,您怎么知道?”徐妙锦惊讶道。 “现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疯子还送了三十五股给皇太孙,现在可好了,清流,御史台,淮西,浙东各个流派的人都准备上奏弹劾那疯子了!”谢翠娥道。 徐妙锦脸色一变,“爹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呀!” “商是贱业也,拉着皇太孙操持贱业,别说那些清流了,就算是武将也不会认同! 他自己自甘堕落也就罢了,偏生要拉着大业的未来一起,不弹劾他弹劾谁? 若是他聪明一些,命人暗中操持,将所赚取的银两给皇太孙,不仅不会招来骂名,对太子也是极有好处。 只可惜朱疯子哪懂这些,这不,招来大麻烦了!” 谢翠娥也是不住的叹气。 “娘,那爹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只能想办法说一些好话,难不成还过去劝他?那也要朱疯子会听才是!”谢翠娥愁眉道。 “我这就去找他!”徐妙锦擦了擦眼泪,就要离开,却被谢翠娥拉住。 “你去了又有什么用?”谢翠娥道:“他要是真的开窍,你还会哭着回来吗?” 徐妙锦眼神一黯,“他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怪我,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打了一他一顿,让他怀恨在心。 他不许我管也很正常,但是现在,我的命运已经将他牢牢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他真是有变化了,今日李先生问他何谓礼,他回答的很好,让人无可挑剔。 这让我看到了希望。” “别傻了,永远别奢望改变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疯子!” “娘,您觉得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母女两相视,久久无语! 而此时,朱钧的府上来了一个客人。 就连朱钧都没想到他会来。 “二哥!”朱钧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不由一愣。 朱钐笑了笑,“怎么,不欢迎我?” “不,欢迎欢迎!”朱钧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心里却在想,朱钐来做什么。 这朱钐只比大哥小一岁,封地是长安,虽说现在还是大周的国度,可见老朱对他的疼爱和期许。 而且以前回老家祭祖,都是他陪同大哥一块去的。 不仅如此,其妻子更是蒙元国柱,王保保的嫡女。 对老朱而言,王保保是蒙元最后一根柱石,这显然是招揽。 但是王保保并不买账,这两年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似有卷土重来之势! 而且从小在江南长大的朱钐,只喜欢江南女子,并不喜欢王氏。 对她特别的恶劣。 在去年,为了安抚朱钐,将卫国公邓俞大女儿嫁给了朱钐,成为了次王妃。 而王氏则被囚禁。 这在朱钧看来,是极为傻缺的事情,就算王保保干不过大业,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和大周联手。 将朱钐请进来后,朱钐道:“老六啊,你的麻烦要来了,大哥现在不在,怕是没人能够护住你!” 朱钧愣了愣,“什么麻烦?” 朱钐道:“你不是搞了个彩票店?还把大侄子给拉下水了,现在满朝文武都说要弹劾你,要上奏父皇将你贬为庶民!” 他本以为朱钧会害怕,然而,听到这话后,朱钧竟毫不慌张,“哦,就这事? 没关系,让他们弹劾吧,我不怕!” “你不怕?那可是满朝文武一起弹劾,自大业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 朱钧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些激动的道:“太好了,这是天赐良机呀!” 第八十八章 我的生意垮不了! 朱钐都懵了,这老六果真铁憨憨一个,傻子都知道这是大麻烦来了,他居然半点不带怕的。 旋即他说道:“老六,你不涉朝政,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众人一起弹劾,就算父皇也要妥协。 到时候削了你的王爵,谁都保不了你!” 朱钧看着朱钐,心想,这家伙特地上门提醒自己,怕也是另有所图。 便疑惑道:“应该不会吧?” “不会,你看看前宰相汪大洋,身居高位,还不是说倒就倒了?”朱钐拉住朱钧的手:“这样,你将剩余的股本转到我这来,明日我进宫,一起帮你分担压力!” 好家伙,这是把自己当棒槌呢! 朱钧心中冷笑连连,嘴上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一股要七千两,咱们兄弟情深,就一股便宜你五百两吧!” 朱钐愣了愣,“六弟,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先将所有的股本转给我,我替你吸引注意力,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将所有的股本还给你!” “那太麻烦了,还是一码归一码,你把银子给我,我把股本给你,等事了,我再把银子给你。 或者你转手高价把股本卖了,还能赚一笔呢!”朱钧道:“二哥,你不知道,现在股本涨的很快,一股从六千两涨到了七千两,我六千五百两给你,你随便一转手,就能赚五百两。 而我手上还有五十股,你转手就能赚两万五千两! 那可是近三年的岁供呢!” 朱钐急了,五十股,一股六千五百两,那他不得一次性拿三十余万两? “六弟啊,我怎么跟你说不清呢!” “二哥,我知道你为我好,这样,六千四百两一股,我亏点就亏点!” “糊涂,你现在不将股本转给我,明天大家弹劾你,你以为你还保得住生意?”朱钐也是不耐烦了。 “我去求四哥,我去求母后,这两天大哥就回来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朱钧一脸无所谓的道:“二哥你别怕,大胆放心的买,我的生意,肯定垮不了!” 朱钐心态炸了,不过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有燕王,有母后,还有马上回京的大哥。 这些人还真不一定能拿朱钧如何。 想到这里,他生气道:“你不听就算了,好心当做驴肝肺,到时候你别哭就是了!” 见朱钐往外走,朱钧连忙追了上去,“二哥,实在不行,六千三百两一股如何?真的是骨折价” 朱钐不耐的摆摆手,加快脚步离开。 等朱钐离开,朱钧不屑的冷笑,“想从老子这里空手套白狼,你配吗?” 他匆匆回到书房,开始写信,招来了李吉霸,“去,全都送出去!” 第二天,张隆顶着熊猫眼又跟几个人凑一块了。 “哥几个,昨天都没休息好呢?” “那神秘人又投箭了!”张鹤拿出信,“让我们今天弹劾吴王,让他就藩!” 张隆看了一眼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拿出了信。 “娘的,这神秘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有病?一个疯子有什么好弹劾的,不弹劾就揭发我们,脑子有问题!”陈衡破口大骂道。 顾石意味深长道:“不,我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想想现在是什么关口。 贪墨案还没盖棺定论,结果倒卖官粮的案子又来了,还有中都的案子,这摆明了就是浙东集团的人在背后使阴招啊!” “说得对!”程德点点头,“这摆明了是想让咱自己人咬自己人,朱疯子再疯,那也是嫡三子,偏要在太子回来之际来这一出,摆明了是有人想针对太子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不住的点头。 “对,就数御史台那些清流叫的最凶!” “不过咱现在为了自保,也只能顺着神秘人的意思,然后再想办法揪出这个家伙,要不然,一直被这家伙揪着小辫子不放,以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要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宰了蔡家父子” “慎言,要是这档口宰了蔡家父子,那才是黄泥巴掉裤裆!” 六个老兄弟一合计,也只能按照神秘人的意思了。 几个人赶到宫里的时候,该来的都来了,乌泱泱的,七嘴八舌的都是讨论怎么弹劾朱钧的。 恨不得将这祸害直接无公害处理。 而此时朱远章也早就收到了消息,也是有些发愁。 不见又不好,见了恐怕又不好收场。 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起身,来到了奉天殿。 一到奉天殿,众人见礼之后,弹劾就开始了。 先是韩毅郑元等御史台清流,然后各路文臣齐上阵。 将朱钧说成了亘古未有的祸害。 骂完之后,朝堂里又多出了另一种声音,那就是让朱钧就藩,甚至连就藩的具体位置都有。 威海卫,那里距离高丽跟倭岛国最近,是沿海第一线。 更是个苦地方。 朱远章一言不发。 这时候刘基上前,“陛下,此前吴王拐带皇太孙出宫哭丧要账,已经引起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此刻更是带着皇太孙一起操持贱业,实乃惊世骇俗。 若不处置,日后都以此为例,那太祖训的意义何在? 日后又如何约束其他人呢?” 刘基一句话,就砍在了老朱的脉门上。 他本意是想帮朱钧多搞点银子,毕竟赈济灾民耗费太多,再加上倒卖官粮的事情,他心中已经对他们当中某些人失去了信任。 朱钧耿直,不掺假,说赈灾,那必然让灾民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 可这种话,却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因为他是杜绝皇室宗亲经商的。 原本朱钧小打小闹,大家并没放在眼里,可现在一股作价六七千两,这就不是小生意。 而是实打实的聚宝盆。 说起来,他心中莫名有些自豪,毕竟自家的傻儿子也算是长本事了。 可这本事却长得有些歪。 “老六哇,是咱想差了,这一次让你背黑锅了!” 朱远章心里有些愧疚,上一次来的人少,他还能三两句搪塞过去。 可这一次,满朝文武都来了,不是随意就能搪塞的了。 “去,把老六叫来!” 第八十九章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很快,大学堂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朱英雄都急的不行,“这些人是不是有病,明明是皇爷爷让你把股本给我的,关他们什么事? 不行,我得过去解释!” 朱钧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你傻啊,你这不是打你皇爷爷的脸?你别管了,不就是让我过去吗。 你六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怕个屁!” 说着便朝着奉天殿走去,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朱英雄咬牙,也反应了过来,的确不能向他们解释,那样就等于打皇爷爷的脸。 可不解释,六叔就遭殃了。 不管了,先过去再说。 一旁的朱锌迟疑了片刻,深吸口气,也追了上去。 “六叔,等等我!”小胖墩撒丫子追了过去。 朱高旭捂嘴偷笑了,“好好好,这下朱疯子要遭殃咯。” 朱镗担忧的道:“七哥,这生意不会黄了吧?咱们可是花了好几万两!” “这些人就是有病,我六哥做生意赈济灾民碍他们什么事?”朱镫咬牙,“走,不能让咱银子打水漂了,要是六哥真遭殃了,咱得把银子地契要回来!” 见众人纷纷跟了上去,那些狗腿子也忍不住了,一窝蜂的跟在了背后。 这课是上不了了,因为宋廉等人也在弹劾之列。 李颜希正了正衣冠,拿起笏板,“他们有何资格批判殿下?他们不够格!” 说着,他径直朝着奉天殿走去。 很快,朱钧来到了奉天殿。 不少人都怒视着他。 “哟,来的挺全呐,没想到我朱钧的面子这么大,竟值得满朝文武一齐弹劾!” 朱钧松开了朱英雄的手,大步上前,跪在了中间,“儿臣参见父皇!” 朱元璋看着他,“你可知咱为什么把你叫过来?” “知道,因为儿臣做生意,赚的银子多,所以他们嫉妒儿臣!”朱钧道。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冷笑了起来。 这朱疯子,还真是敢说,鬼才嫉妒他。 朱远章心中暗暗叹气,这傻小子,倒是说的半点不差,“他们说要将你贬为庶民!” “儿臣才懒得跟愚者争论!”朱钧昂着脑袋,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们,“卑鄙是卑鄙者的同行者,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此话一出,直接把这些自诩清贵的清流给刺激到了。 “操持贱业何来高尚一说?”韩毅铁青着脸道:“陛下有令,三番五次告诫,不可经商。 吴王贵为天家贵胄,却不肯洁身自好,更是想把皇太孙拉下水。 那就要问问诸位臣工答不答应,这天下的百姓答不答应!” 郑元也附和道:“请陛下将吴王贬为庶民,以儆效尤!” “臣附议!” 那一瞬间,半数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不可,这万万不可!”朱英雄小脸煞白,匆匆跑了进去,“我六叔没错,是我自己求六叔给我的,你们误会了。 皇爷爷,是我求六叔将股本转给我的,他本意是想卖掉彩票店,多赚点银子赈济灾民。 是孙儿一时贪心请皇爷爷明察!” 他跪在了朱钧的身旁,拉住了朱钧的手,小声道:“六叔,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朱钧他看着小家伙,明明自己都害怕,此刻却还要故作镇定的安慰他。 他不由笑了起来,真是他的好侄子,没白疼。 正想开口,朱锌也状着胆子跪了过来,“父皇,儿臣也有股本,若要罚,请连儿臣一同罚,儿臣愿陪着六哥一同成为庶民!” “老八,你”朱远章也吃了一惊,这还是自己那个胆小怯弱的第八子吗? “皇爷爷,孙,孙儿也,也有股本!”小胖墩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跪在朱钧的身旁,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朱镫跟朱镗对视一眼,在殿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咋办啊七哥,到底进不进?” “你别吵,让我想想!” 朱镫烦的不行,“虽然咱哥俩以前跟六哥不对付,但是这些日子,六哥对我们还是极好的。 咱们欠了这么多银两,六哥还同意让我们分期付款。 不仅如此,更是低价贱卖股本。 咱们当初可是发誓的,以后以六哥马首是瞻。 连老八那个懦夫都进去了,就算不看六哥的面,咱们也要保住生意,要不然,咱们投进去的银子,全都打水漂了!” “那咱走!” 朱镗一咬牙,莽着脑袋就往里冲。 朱镫一愣,“哎哟,我的傻弟弟,我还没说完呢,就不能先静观其变吗?” 但是朱镗已经冲进去了,旁边还有这么多狗腿子看着呢。 他心一横,也冲了进去! 噗通! 二人跪在地上,“父皇,我们俩也有股本!” 众人看着这些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齐王,潭王,鲁王,燕王世子,好嘛,都齐活了! 朱远章看着这些个小东西,眼中有欣慰有满足。 他家老六是疯,但是对自家人好啊。 要不然,这些孩子怎么会心甘情愿站出来给朱钧分担压力? “你们!” 朱钧看着几个人,很是意外,旋即心中一暖。 好小子,还挺讲义气的嘛。 他拍了拍浑身吓得发抖的朱锌,“别怕,不会有事的。” 朱锌努力挺直腰背,“我不怕!”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这怎么搞?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燕王到!” 众人齐齐转头,就看到身着王服的朱镝冷着脸走进来,他扫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 强大的气场,让人心头一震。 旋即上前,掀开袴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教子无方,不能及时约束这逆子有罪。 身为兄长,不能劝弟弟悬崖勒马,同样有罪,父皇若要惩罚,连儿臣一起惩罚!” 朱远章嘴角微微上扬,可还不等他开口。 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晋王到” “住口!” 朱刚一挥袖子,示意那传声的侍卫闭嘴,冷着脸匆匆跑进了奉天殿,定睛一看,也不管其他人,直接跪了下去,“父皇,儿臣也有股本,请父皇责罚!” 偌大的奉天殿里鸦雀无声。 真是活久见,众王齐至的场景可不多见。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这些王爷会齐齐过来为朱钧求情共罪! 第九十章 真理无声,却振聋发聩! 朱钧看着朱刚,他压根就没股本。 说白了,他是正儿八经的来背锅的。 这三哥不错,比四哥强多了。 见朱钧看自己,朱刚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害怕。 朱远章也是彻底放心了,不过面上还是道:“混账东西,你们还有脸进宫? 难道不知道咱下了令,不许皇族经商?” “父皇,六弟经商,也好过他斗鸡遛狗,打架斗狠吧?”朱刚拱手道:“得知六弟经商,我这个做兄长的只有畅快和欣慰,且不管他是亏是赚,他能够痛改前非,那便是天大的喜事。 于情于理,我这个三哥,都要帮衬一二。” 说完,他看向朱镝,“想必老四也是这么想的!” 朱镝眼角一抽,说道:“那是自然,六弟长进,当哥哥的无比快哉,无论他是不是操持贱业,是否亏损,当哥哥的,都应该支持! 况且,六弟这慈善彩票,是为了灾民而设。 本王倒是想问问诸位,灾民进城,你们可有第一时间施粥赈济? 倒是我这个弟弟,以一己之力,救活灾民无数也! 我这个当哥哥的,出不上力,自然只能出银子了。” “没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朱镫和朱镗顺着朱镝的话道。 “颠倒黑白,贱业就是贱业,规矩就是规矩,说的再好,也不过是美化错误!”郑元咬牙道:“微臣承认,吴王的确赈济灾民有功,可也开了个极坏的头。 诸王都在这里,臣也不怕得罪他们。 若是日后,他们都以这借口经商,依臣看,那太祖训还是重写比较好!” “功过不能相抵,那就让吴王就藩!”韩毅道。 张隆等人对视一眼,齐齐跪地,“请吴王就藩!” 朱钧都抑制不住自己的高兴。 好啊,妙啊。 “就藩就就藩,有什么了不起的。”朱钧道:“父皇,儿臣没错,不就是就藩? 不在京城,儿臣照样过得很好!” “老六,不要说话!”朱镝皱起眉头。 “六弟,既然没错,为什么要就藩?”朱钢道:“他们就是想趁着大哥不在,把你逼走,这绝不可能!” 就在这时,李颜希进来了,“吴王殿下无错,为何要就藩?臣为殿下不公!”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李颜希跪在地上,“陛下,臣为吴王殿下抱不平!” “有何不平?” “时至今日,那慈善彩票,已经凸显其威力,昨日的营收已超过五千两。 这五千两,足够数万百姓吃上数十天饱饭,给他们购置御寒的衣物。 吴王殿下出卖股本,获利十数万两,这足够十几万百姓吃饱穿暖,甚至一日三餐也不是不可! 至于经商,这本就是设赌的条件之一。 宋学士在人群中,一边高喊着吴王殿下经商,违反太祖令。 一边又不向众人明说吴王殿下为何经商。 是不敢,还是不愿? 众人的心里都有杆秤。 李颜希眼里揉不得沙子,喜欢打抱不平。 今日,臣替吴王鸣冤。 当日的赌约,有不少人都在,现在吴王殿下用他最擅长的‘玩’,活人无数。 京城大半的流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我倒要问问宋学士,这是不是吴王殿下的本事?” 李颜希目光直视宋廉。 宋廉嘴唇动了动,脸色涨的通红,“这” “你也说不上话了对吧?”李颜希轻笑了起来,“因为你理亏,你惭愧啊,为人师者,不敢面对自己的弱点,玩得起输不起。 你有何资格站在这队伍里讨伐吴王殿下? 不说你了,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人,有这个资格?” “李颜希,你这话什么意思?”韩毅冷声道。 “老夫说,你没资格,其他人同样没资格!”李颜希掷地有声的道:“事出有因,你们不问其因,这便是不分黑白。 正如同吴王殿下前些日子所言,愚者总是喜欢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同他人比嗓门,谁的嗓门更大,谁就更有理。 你们不是如此? 那可是几十万两银子,吴王殿下用在灾民身上半点不心疼,我李某人,自问做不到这般境界。 陛下让某些人赈灾,大把的银子,粮食给了。 可结果怎么着了? 天天路上有灾民饿死,冻毙。 甚至还倒卖官粮。 要李某人说,这些人尸位素餐,才最该被贬为庶民,甚至抄家灭族砍头谢罪!” 这一番话,打的不少人的脸火辣辣的。 有理有据,都不知道从何辩驳。 朱钧看着李颜希,心中也是感动。 老李平日里严格极了,但是对他也是真的好,毫无保留的教授毕生所学。 “怎的,不说话了?理亏了?”李颜希笑得更大声了,“在李某人看来,愚者的大嗓门,只是一时的。 真理无声,却振聋发聩! 李某人问一问宋学士,这到底是不是吴王殿下的本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宋廉的身上。 宋廉身形一阵摇晃,面对李颜希的逼问,他喉咙阵阵地发紧,“这,这” “是与不是?”李颜希指着宋廉,拔高了声音,“你若是做人不诚实,又有何颜面立于这世间!” “是!”宋廉被逼到了墙角,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 “大声点,没听见!” “是!”宋廉用尽浑身的力气喊道,喊完之后,气喘如牛,整个人几乎站不住脚! “你敢承认,还是个君子,李某人佩服你!”李颜希道:“但,赌约就是赌约,从今以后,你要以吴王为师,日日学习‘玩闹’的本事!” 众人倒吸口凉气。 魏关更是道:“愚庵,过了!” 桂延亮也不住的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已经不是宋廉跟朱钧的赌约了。 而是宋廉和李颜希信念的碰撞。 而这一次,是李颜希赢了! 这一下,众人都不敢吭声了,方才大喊着要贬朱钧为庶民,让朱钧就藩的人,统统都闭上了嘴。 宋廉浑身轻微的震颤。 “景廉兄,不可啊!”魏关苦着脸道。 宋廉甩开魏关的手,定了定心神,才站稳,他死死盯着李颜希,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我宋景廉,赌得起,更输得起!” 第九十一章 太给咱长脸了! 朱远章没说话。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怪不到朱钧的头上。 因赌而起,又因赌而灭。 但宋廉到底是太子的老师,如果让他太难看,也不是他所愿。 打击宋廉,从某种程度,也算打击太子。 而宋廉也的确玩得起输得起。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行了,景廉,这件事就算了,咱也是为了让老六上进。 这一次咱家老六走狗屎运,倒真的做了一些好事。 至于将彩票店的股本给咱大孙,那也是疼侄心切。 其他人也别揪着不放了,咱老六这一次的事情,是特事特例,是非因果都摆在这里。 谁要是再嚷嚷,咱就让老六府上那些灾民统统住他家去!” 韩毅等人满嘴苦涩,刘基也知道,事不可为也。 被李颜希这么一搅和,朱疯子无罪反有大功。 皇帝一句特事特办,谁要是敢再说话,那就等着吧。 张隆几个人交头接耳,“这他娘的该咋办啊?” 唐胜摇头,“不知啊,完不成神秘人的交代,会不会出事?” 陈衡咬牙道:“事已至此,还弹劾个屁,再弹劾不等神秘人出手,上头那位先把哥几个给办了!” 六个人嘀咕了几句,心照不宣的闭上了嘴。 “六叔,太好了,没事了!”朱英雄拉着朱钧的手,激动的不行。 朱钧都傻了,不是吧,这么大的阵仗,就偃旗息鼓了? 这些人就不能有点自己的自主想法? 继续弹劾啊,不往死里弹劾,他怎么就藩? “父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京城我是待不下去了,还是让我去就藩吧” “你住口,再说话,咱用针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见朱钧得寸进尺,老朱也是怒了。 朱锌安慰道:“六哥,消消火!” 朱镝也松了口气,“老六,听四哥的,别出声,有四哥在,没人能动你!” 朱钢也道:“就算要让你就藩,也不可能让你去威海卫那鬼地方,必然要去江南那等富庶之地才行!” 朱钧苦着脸。 瞧瞧这些位,可都是他就藩路上的绊脚石! 朱镫和朱镗二人拍了拍手,齐齐松了口气,“咱的银子可算保住了!” 小胖墩小声的对朱钧道:“六叔,我第三个进来的,能不能低价多卖我两股?” 朱钧现在哪有心思啊,都发愁了。 捏了捏小胖墩胖嘟嘟的脸,“行了,都给你吧,烦死了!” 而此时,宋廉却不住的摇头,他冲着朱远章道:“陛下,输了就是输了,微臣拿得起放得下。 只不过,从今以后,是没资格在大本堂任教了。” 他摘下自己的官帽,放在了地上,旋即快步走到了朱钧的面前。 看着这个跟朱远章年轻时候有六分相似的年轻人,拱手,长拜到地,“宋廉,拜见吴王殿下,从今以后,日日跟着吴王殿下,学习‘玩闹’的本事”! 众人都被宋廉的举动给惊着了。 他一个名扬天下,连陈汉和大周都抛来橄榄枝的大儒,竟拜师一个疯子,这传出去,肯定要惊掉众人的下巴。 “景廉兄,何至于此啊!”魏关等人也是不住的摇头。 见朱钧不吭声,宋廉起身,再次拱手,“望吴王殿下收下”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拜下去,便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给搀扶住了。 宋廉抬头,不解的看着朱钧。 “差不多得了,打这个赌,本意是你针对我,瞧不起我。 我知道我以前的确不怎么上进,脑子也笨学不进东西。 但李先生说,笨鸟先飞,况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就好似万花楼的歌姬,最出名的那个,不也是名扬天下? 最坏的奸臣,不也是遗臭万年 比如我,玩到了极致,同样可以玩出一条路来。” 朱钧道:“你太老了,别说跟我学‘玩’了,就算是让你玩女人,你怕是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有一点,你很不错,李先生说你的学识连他也是佩服的。 在大学堂里,我称你一句先生,那你便是我的先生。 一天是先生,一辈子都是先生。 俗话说,理越辩越清,话越说越明。 古时那些大家常常坐而论道,论的可不就是自己心中的道理? 一轮明月心中藏,两片嘴皮辩真理。 今天我胜了一次,不代表我其他地方超过你。 所以,宋先生言重了!” 朱钧后退一步,长拜到地,“宋先生,学生唐突了,莫往心里去。 若是先生愿意,可以跟我讨论讨论如何‘玩以致用’!” 说完,他不顾周围人震惊的表情,走过去捡起宋廉的官帽,然后戴在了宋廉的脑袋上。 又小心翼翼的帮宋廉整理了衣冠,“咦,宋先生一把年纪,还挺俊俏哩!” 噗! 哈哈哈哈! 朱远章大笑了起来。 李颜希更是开怀大笑。 这笑声随即传开,不少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魏关等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朱疯子居然会这般。 “愚庵兄胜我们多矣!”桂延亮叹声道。 “能将吴王教成这样,的确了不得!”魏关也是由衷的佩服! 朱镝也很是欣慰,看来老六跟着李颜希的确学了不少东西,以后也能少操点心了。 宋廉看着朱钧,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和轻瞧统统都没了。 有的只是羞愧,“吴王,我” 他又转头看向李颜希,只见他眼神平和,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便知道,自己输了,彻底的输了! “愚庵兄大才,我不如也!”宋廉说着,跪地看向朱远章,“陛下,吴王殿下经商,因臣而起,此前是臣太过狭隘,才招来此事。 吴王殿下心思纯粹,一心为民,不应受罚,反倒有功,理当赞赏!” 宋廉态度转变太突然,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朱远章止住了笑,道:“是要奖励,这样吧,下个月咱老六及冠,你也帮戴一顶帽子,勉力一二吧!” 大业及冠礼,要先后加冠三次,每次都要换不同的冠帽。 “是,臣愿意!”宋廉拱手。 朱远章心里特别舒服,以前都是朱钧让他丢脸。 可今天,却是让他大大的长脸。 他一高兴,问道:“老六,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 第九十二章 给朱钧配备文武班底? 众人都看着朱钧,都在想,这朱疯子会要什么赏赐。 朱钧一脸的纠结,“父皇,我想去威海卫!” 此话一出,众人都懵了。 这朱疯子,还真是有毛病,威海卫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东北有高丽,东南有倭岛国。 蒙元末年,倭患猖獗,不仅袭击高丽,还袭击蒙元。 仗着千里波涛之险,嚣张至极。 威海卫就是抗击倭岛国第一线。 而且大业占据东方,海岸线特别长。 但是,大量的兵力几乎都安排在了陈汉和大周的边境线上。 鄱阳湖输给陈汉一头后,使大业的水师遭受到了重创,这些年才刚刚缓过来。 朱远章一愣,“你去威海卫送死去?” 朱镝也是无语,“老六,你可是吴王,又不是渤海王,去威海作甚?” 朱刚也道:“我的傻弟弟哟,他们是害你,你怎么还顺着他们的话说?” 朱锌拉着朱钧,朱英雄也紧紧抱着他,“六叔,别乱说,你要去了威海,以后就没人陪我玩了。” 朱钧苦笑,他之所以想去威海卫,是因为那里内连渤海湾,地理位置极好,又是个港口,一旦开发出来,肯定发大财。 还适合晒海盐,鱼产丰富。 虽有倭患,但是如果前往福州府,泉州府这等富庶的地方,又距离陈汉和琉球太近。 他听说,陈汉那边一直想拿下琉球。 所以他断定,那边未来必然会爆发战争。 如果在内陆,发展起来又太慢了,而且离老爹太近,犯了事容易被抓。 到了那边,他就练兵啥的。 况且,打倭狗,那不是每个种花家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凭借着他脑海里超前的知识储备,逼急了他,去倭岛国天皇宫撒尿! “我真的想去威海卫,那地方好啊,可以打倭狗,二哥三哥四哥都可以戍边,我也可以戍边!”朱钧道。 听到这话,朱远章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他的老六虽然疯,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 好孩子,真是给咱长脸! 不过,他嘴上却说,“你配吗?就你府上那三瓜俩枣的,你凭什么去威海卫? 到时候你被倭狗给抓了,咱还得派人救你!” 此话一出,那些武将纷纷哄笑起来。 可很快,他们就笑不起来了。 “不过,看在你这么长进的份上,咱也不能寒了你的心!”朱远章看着下方众人,“咱老六年纪摆在这里,等及冠之后,就要开府了,咱得给他弄些文武班底才是!” 此话一出,众人都懵了。 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鬼才愿意去给朱疯子当文武班底。 这里的文武班底,是按照一个王国来配备的。 有左相,右傅,武相,武傅等官员。 这些人还都不是随便选的。 比如秦王府的文武班底,左相郑久成,右傅文原。 武相是长兴侯庚炳文,武傅则是巩昌侯郭幸和宣德侯金朝喜! 都是赫赫有名之辈。 他们可不想跟着朱疯子。 朱远章扫了一眼,一个个都把脑袋低了下去,生怕被点名。 “怎么,都不说话?”朱远章问道:“就这么瞧不上咱家老六?” 朱钧也有些尴尬,不过他的班底,还是得他自己来打造才行。 老朱指派的,他总是不放心,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人是鬼。 “父皇,算了,我的班底还是我自己来挑选吧!”朱钧道。 朱远章却有些生气了,他的孩子,他自己怎么打骂都可以,但是却不容许别人瞧不起,“都不说话,那咱就来点名!” 众人都麻了。 这下可好,来弹劾朱疯子,竟有把自己给搭进去的风险! 早知如此,怕是没几个人会过来! 正当朱远章打算点名的时候,刘基开口道:“陛下,现在吴王殿下尚未及冠,也未开府建衙,甚至连封地都没有明确。 既没有明确的封地,空有一个吴王的封号,就算按照藩王制度来配备文武,也没有藩国可以给他们治理。 不如等吴王及冠之后,明确了封地,以及就藩的日子,再言官员配备!” “臣,附议!” 众人拜倒一片。 “父皇,就威海卫就行了,他们能力不行,我自己给自己打造班底!” “住口!”朱远章气的骂了一句,旋即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咱老六就藩再说吧!” 这件事的确麻烦,朱钧空有吴王的头衔,却没有明确封地。 当初太子一意孤行,他也是不忍驳了他。 毕竟吴王头衔可是他称帝前的称号。 也就是说,朱钧如果要就藩,那就必然要重改王号。 “陛下圣明!”刘基高声呼道。 其他人都有一种躲过一劫的感觉,纷纷高喊圣明。 朱远章摆摆手,“既然你想不到要什么赏赐,那就回去好好想,除了就藩,其他的咱一定答应!” “父皇,我要跟徐妙锦退婚!”朱钧大喊道。 “退你个头!”朱远章直接将案牍上的笔洗砸了下去,怒声道:“再胡说八道,咱揍死你。 咱告诉你,就你这德行,一辈子都别想就藩。 老老实实把徐妙锦给咱娶了,好好长进,说不定咱还能考虑考虑。” 说着,他气呼呼的离开。 众人都是一愣。 此前早就有传言说朱疯子跟徐家不合,现在看,是真的。 不过,没人敢说话。 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朱钧一脸挫败,“就藩就藩不许,退婚退婚不行,算个屁的奖励!” 朱镝心情复杂极了,“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多少人想娶妙锦而不得,听四哥的,以后好好跟妙锦相处!” “老六,你可不要辜负大哥的一番心意,这婚事,是大哥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你要退婚,大哥肯定得难过!”朱钢道。 “六叔,我小姨可好了,等你以后就知道了!”小胖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劝道。 朱钧叹了口气。 做人难,就藩更难,做男人真难,做皇子,难上加难! 一行人退出奉天殿,朱镝不由问道:“现在父皇既然特事特办,那你就没必要把彩票店卖了!” 朱钧摇摇头,“不,我还是得卖!” 第九十三章 见一次打一次! “为什么?”朱镝道。 “赚银子太慢了,我现在需要很多银子来养这些灾民!”朱钧道。 听到这话,朱钢有些佩服了,说道:“等大哥回来,得知你这么长进,肯定特高兴。” 朱钧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也是闲着无聊,感觉比赌博有意思,也更有成就感!” 朱镝心中暗叹,他的疯弟弟真是有一颗羊羔般纯净的心。 “你听四哥的,灾民太多,靠你一个人,根本救济不过来,别把自己给拖累进去了!”朱镝提醒道。 “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否则我肯定不会做的!”朱钧坚持道。 朱钢拍了拍朱钧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一会儿哥送一万两银子去你府上,虽然杯水车薪,但也算是当哥哥的对你的支持!”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瞥了一眼朱镝。 “谢谢三哥,不过,我不能白要,这样吧,我给你三股!”朱钧道。 “傻小子,三哥还能要你的东西?”朱钢一愣,旋即摸了摸朱钧的脑袋。 “亲兄弟明算账,必须给!” “可你现在这股都七千两银子一股了,一万两可拿不到三股!”朱钢道。 “你是我三哥,这是兄弟价!” “傻小子!”朱钢勾住朱钧的肩膀,内心却特别的暖。 “对了,三哥,二哥怎么没来?”朱钧问道。 “二哥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就没来!”朱钢解释道。 朱钧心中冷笑,什么染了风寒,摆明了不想来! 不过,他也没有戳穿,最起码三哥对他不错。 雪中送炭,可不是落井下石能比的。 “这样吧,四哥也帮不了你太多,一会儿就送一万五千两到你府上去,那股本,我不要!”说完,他冷冷瞥了一眼朱钢,似乎在回应他。 “四哥,太多了,必须给” “就当四哥还你一个人情!”说完,朱镝笑了笑,摸了摸朱钧的脑袋,大步离开了皇宫! 朱钢也冷笑一声,小声的对朱钧道:“老六,听三哥的,离你四哥远一点!” 说完,也走了。 朱钧摸着下巴,这两兄弟,从小就有仇! 不过,该给的股本不能少,甚至还要多给一些。 现在看似亏了,可未来这些亏损,会成倍成倍的收回来。 当天放学前,朱钧手里的股本已经喊到了九千两一股。 没办法,这个生意特事特办,有了皇帝的许可,谁敢染指这个生意? 看似最大的东家是皇太孙,可背后是皇帝啊。 此前那些购买了股本的,都激动的不行,有人喊一万两,他们都不卖。 而朱镝回府之后,就命人把一万五千两银子送到了吴王府。 紧跟着股本协议就送过来了。 朱镝看着协议中的五股,忍不住对黑衣和尚道:“我这个弟弟啊,你对他好,他拿命待你呀! 这是白送我几万两银子!” 黑衣和尚笑着道:“什么因种什么果!” 他现在也放松了警惕,觉得自己之前想太多了。 朱镝拿出神秘人写的信,其中也有弹劾朱钧,让朱钧就藩的内容。 他将信点燃,“不管你是谁,想伤我弟弟,我都决不允许!” 等信燃烧殆尽,他问道:“大和尚,你猜出神秘人是谁了吗?” 黑衣和尚摇摇头,“没有头绪,这个人,比贫僧想象中隐藏的更深!” 朱钧回府,便看到徐妙锦在忙活着。 大冷天,冻的脸蛋通红。 见到朱钧,也不吭声,自顾自的忙着。 这女人心脏挺大,换一般人,根本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但这在朱钧眼里,便是有所图谋。 所以,他也没吭声,转头进了府邸。 徐妙锦见状,气的直跺脚。 今天的事她都听说了,亏她还担心朱钧,却没想到,朱钧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退婚的事情。 把徐家的脸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上。 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证明,朱钧心里有恨。 她母亲说,如果不让他泄恨,她就算做到死都没用。 可她能怎么办? 让他打一顿? 他已经当众羞辱过自己了。 难道如他所言,陪他 “小姐,太过分了!”敏儿气呼呼的道:“他都不拿正眼看咱们,要不咱们回府算了!” 徐妙锦摇头道:“不,我就是要在这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苦心!” “那要是他明白不了呢?” “就当我命苦!” 就在这时,一行人抬着轿子过来,停在了吴王府门口。 轿帘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略胖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伤,下轿子还需要人搀着。 “冬儿,我先去看看六爷,你一会儿在进来!”沈大宝对着轿子里道。 “嗯!”轿子里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 徐妙锦蹙起秀眉,这轿子里是个女人? 她定睛看着沈大宝,吃了一惊,“这不是应天首富之子,沈万千的儿子,沈大宝? 他出狱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说?” 京城八害经常一起上街,就没几个不认识他们的。 朱钧就是跟着这些人才玩坏了,想到这里,她走了过去,“你找吴王?他不在家,以后别来了!” 沈大宝听到背后的声音,慢悠悠的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徐妙锦一番,“你谁啊,我方才都看到六爷的轿子了!” 徐妙锦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徐妙锦,毕竟徐妙锦一个女儿家,很少在外抛头露面。 “我是谁你别管,总之吴王府以后不欢迎你!”徐妙锦强硬道。 沈大宝都气笑了,“你是六爷府上新招的丫头吧,看你长得不赖,穿的还有点派头,应该在王府有点地位。 你记好了,小爷我叫沈大宝,是六爷过命交情的兄弟。 以后再看到小爷,可不要乱说话了!” 说完,他也没有跟徐妙锦一般见识,就要进去。 徐妙锦一把薅住他的衣服,一拉一踹,沈大宝直接趴在了地上。 疼的他杀猪叫。 “我说了,以后不许来找吴王,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徐妙锦攥着拳头,威胁道。 “六爷,我是大宝啊,再不救我,就要被你家侍女给打死了!” 第九十四章 不收都不行! 朱钧这会儿正乖乖的跟李晚秋读书。 杠精师姐虽然喜欢抬杠,但是熟读四书五经,白天除了赈济灾民,等朱钧放了学。 李颜希还要让李晚秋带着他温习半个时辰内容。 “苟东西,出去看看,谁在外面叫的杀猪似的,吵死了!”朱钧道。 “谁让你做跟读书无关的事情?”李晚秋拿起戒尺,走到了朱钧的面前,蹙起秀眉,“把手摊开!” 朱钧无奈道:“师姐,我这也是为了更高效的念书!” “少狡辩,把手摊开!” 朱钧也懒得跟她抬杠,否则没完没了,索性将手摊开。 啪! 李晚秋打了一下朱钧的手心,内心深处一股胜利的感觉,看着坐着犹如乖宝宝的朱钧,她内心说不出的满足。 这家伙不跟自己抬杠的时候,还挺好! 很快,荀不三过来了,“殿下,沈大宝来了,不过被王妃给打了!” “什么?大宝招惹她了?” “没呢,王妃不许你见他,就把沈大宝给打了!”荀不三道。 “嘿,这女人,还真是把自己当成管家婆了,见谁她都要管,吃饱了撑的!” 说着,朱钧放下书,就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李晚秋气呼呼的声音,“你回来,坐下” 很快,朱钧来到了外头,看着趴在地上干嚎的沈大宝,“宝,你怎么样了?” “六爷,您可算来了!”沈大宝这会儿也知道打自己的彪悍侍女是谁了,这会儿看到朱钧过来,委屈的不行。 朱钧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旋即冷冷对徐妙锦道:“这是我兄弟,谁让你动手的?” “兄弟?他是祸害,你跟他玩一块,这辈子都别想长进!”徐妙锦道:“你听我的,以后别跟他来往了!” 沈大宝急了,“六爷” 朱钧让沈大宝别说话,说道:“我跟谁玩,长不长进,这都与你无关,就你这习惯动手解决问题的毛病不改,就算你真的嫁进了吴王府,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汗毛。 谁惯你这臭毛病?” 说完他对吴王府众人道:“以后不许她再进府,谁让她再进府,就滚出吴王府。” 徐妙锦脸色煞白,她没想到朱钧会这么绝,“我告诉父皇母后” “你尽管去,难不成他们还真会打死我这个儿子?儿子只有一个,儿媳可以有很多,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说完,朱钧拉着沈大宝往里走。 这一刻,徐妙锦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也如同看笑话。 就算她有颗大心脏,此刻也被羞辱的泪水满面。 “朱疯子,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会后悔的!” 徐妙锦哭着跑开了。 “六爷,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沈大宝有些尴尬的道。 “你知道的,我跟她半点感情都没,让你见笑了!”朱钧摇摇头,“不说她了,你小子还没养好伤,怎么就出门了?” 沈大宝闻言,心中一喜,朱钧跟她没感情,那么冬儿的机会不就来了? 不过,徐妙锦身后到底是信国公府,不是那么容易开罪的。 “这不是着急见六爷吗,就来了!”沈大宝进到吴王府,一扫从前的破落之像,府邸虽然不算金碧辉煌,但是被下人修缮之后,也终于有了王府的气派。 他这些天也了解了不少信息,整个应天可以说波云诡异,父亲也让他低调一些。 “晚上就别走了,在我这里吃一顿饭。” 正说着呢,荀不三又跑了过来,“殿下,晋王殿下派人送了一万两银子过来!” “收进府库吧!”朱钧摆摆手道。 沈大宝一脸疑惑,朱钧道:“你以为我怎么养得起这么多灾民,这些银子可都是我那几个哥哥赞助的,我你也知道,根本攒不住银子!” 沈大宝不疑有他,当下拉着朱钧的手,“六爷,你放心,以后你的开销我家来负担。 天天问别人要银子,不好受。 传出去也跌份,还被人笑话! 不就是养几个灾民? 明天就让人送十万两银子过来!” 朱钧都乐翻了,要不是晋王送银子过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向沈大宝解释。 毕竟彩票店也是近几天才开,可赈济灾民已经挺久了。 毕竟沈家的银子,全都送给‘朱镝’了! “我可不能白要你的银子,你们家刚遭了劫,肯定比我更需要银子,我四哥方才还送了一万五千两过来。 而且,我那彩票店的股本卖了不少,也有十几万两,足够支撑两三个月了。”朱钧道。 “六爷果真了不起,玩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那彩票店可是日进斗金的宝贝,听弟弟的,咱自己留着。”沈大宝之所以这么着急过来,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留着没意思,现在都炒到一万两一股了,我手里还有四十余股,能卖四十多万两银子!” 沈大宝咂舌。 昔日的疯子,跟人打赌居然弄了个百万两的生意来。 他爹都说朱钧可能是另类的天才。 虽然有运气成分,但是能把赌玩出这种花样,他也算是第一人了。 如果让沈家来操作,一年起码能赚七八十万两银子。 “六爷不如这样,这生意交给我家打理,那四十万两银子,我分几个月给您。 而彩票店的收益,我每个月按时送到府上,如此每年起码能让六爷赚几十万两! 这可比一次性贱卖更赚银子。” 朱钧盯着沈大宝,“你确定?” “弟弟以人格担保,我今天过来,也是转述我爹的话,如果六爷不嫌弃,以后我们沈家就是六爷的家臣!”沈大宝跪在地上。 朱钧一愣,连忙将他搀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六爷,我爹说了,要是您不同意,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让我饿死街边!”沈大宝死活不起来。 朱钧苦笑,心中却在想,这沈万千还真他娘是个聪明人,居然想着巴结自己,让他当保护伞。 虽然不知道真心与否,但这可比他之前的设想要好上一万倍! “你可要想清楚了,成为我的家臣,意味着什么!” 第九十五章 沈冬儿! “清楚,明白!”沈大宝点点头,“一日为主,终生为主,沈家一切,六爷尽可取得。 以后沈家所有产业,都是吴王府的!” 朱钧心砰砰跳。 你大爷的,沈万千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给的越多,麻烦就越大。 鬼知道沈家打的什么主意。 “大宝,你我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我怎么能要你们家的产业呢? 快起来吧” 见朱钧毫不犹豫的拒绝,沈大宝急了,不住的磕头,拉住朱钧的裤腿道:“六爷,您难道忍心我被我爹扫地出门?算我求您了,就收下吧。 我爹当初也发过誓,他说如果六爷不收,他就死去。” “不不不,救你们是因为兄弟情义,并不是为了你们家的产业!”朱钧义正言辞道。 “我当然明白。”沈大宝很清楚,朱钧是万万不会为了金银玷污他们兄弟的情义。 在别人眼里这很傻,可是在沈大宝眼中,这份情谊,胜过他家无数产业。 沈大宝红了眼眶,“六爷啊,这辈子能有六爷当兄弟,是我沈大宝的福气。 就当帮兄弟这个忙行不? 您要是不同意,我就磕头磕死“ 说完,竟是真的朝着地板猛磕,一时间额头便磕破了。 朱钧都傻了,不收还不行? 乖乖,这沈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娘的,不管了,收益和风险成正比,送上门的银子,先吞下再说。 要是沈家真有歪心思,他也不介意把他们再次送进地狱。 “快起来!”朱钧打定主意后,搀起了沈大宝,“行了行了,别磕了,我收下行了吧?” 闻言,沈大宝大喜,“谢谢六爷!” “不过,咱们以后还是兄弟相称,听见没,你家的银子,我一个子都不要。 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家想要一个保护伞,但是没关系,我愿意当沈家的保护伞!”朱钧试探的道。 沈大宝愣了愣,旋即眼泪就跟撒尿似的喷了出来,“六爷,你真好!” 此刻,他在天牢遭受的罪,都被朱钧的好给治愈了。 “六爷,您放心,沈家日后若背叛,不得好死!”沈大宝哽咽道,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什么死不死的。”朱钧拍了拍他脑袋,“要长命百岁!” “对对,要长命百岁,一辈子都陪着六爷!”沈大宝点点头。 旋即,他让人把账本,地契之类的抬了进来。 朱钧诧异道:“这什么?” “这些都是沈家的地契,我们出来后,被朝廷查封的东西就归还了,以后全部都转到吴王府下。 还有六爷最喜欢的聚宝楼,以后也是六爷用来喝早茶的地方了!”沈大宝笑着道。 你大爷的。 早知道沈家有钱,但是没想到沈家居然这么有钱。 先是耗资百万修建应天城墙,后又要代太子犒赏三军,简直是巨富中的巨富。 “大宝,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什么都不用说,这只是我们家送给六爷的礼物之一!” “还有什么礼物?” “这份礼物是我沈家最贵重之物,无价之宝也!”沈大宝道。 朱钧深吸口气,“不会是传说中的聚宝盆吧?” 沈大宝哈哈一笑,“什么聚宝盆,假的,那都是我爹搞出来的噱头,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相信沈家有银子。 这样不管做什么生意,他们都觉得沈家有足够的底气。 我爹说,他能够做这么大的生意,这‘聚宝盆’占了一半的功劳!” 朱钧不由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聚宝盆真正的功效!” “对!” 沈大宝笑着道:“要是真的有这等宝贝,那还做什么生意,躺在床上,坐享其成就好了!” 沈大宝拉着朱钧的手道:“六爷,接下来的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闻言,朱钧就更好奇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白衣带着面纱的女人走了过来。 这女人走起路来,好似风中摇曳的白莲,人未至,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因为天黑的缘故,看不清脸,但显然是个美女! “大宝,这,这是做什么?”朱钧愣了愣。 沈大宝冲着女人招招手,“快过来,冬儿,跟六爷见礼!” 女人走到朱钧面前,虽然还没有取下脸上的面纱,但是那双眼眸,就足够让人心动。 “沈冬儿见过六爷!”她轻轻礼福道。 那声音直接敲在了朱钧的心巴上,让朱钧都微微失神,“你,你是大宝的亲妹妹?” 沈冬儿点点头,眼神没有太大的波动。 “大宝,这使不得,你妹妹怎么能当礼物送我,我绝不能收!”朱钧连连摆手。 “六爷,这是我爹的意思!”沈大宝道:“您救了我们一家老小,我知道,金钱于六爷而言,犹如粪土一般,就算送再多,也不会高兴。 冬儿天生丽质,从小就聪明,我沈家能做这么大的生意,另一半原因,就是因为冬儿。 她自小就好算术,将家中的账本打理的紧紧有条,跟着六爷,必能成为六爷的贤内助。 所以无论如何,六爷都不能拒绝。 从今天起,冬儿,生是六爷的人,死是六爷的鬼!” 说着,他对着沈冬儿道:“冬儿,快把面纱摘下,以后可不能带着面纱见六爷!” 沈冬儿点点头,旋即摘下了面纱。 当面纱滑落,那容颜印入了朱钧的眼帘。 你道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只是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怀。 不过很快,朱钧就收回了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冬儿。” 他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东西都没有。 旋即看向了墙角微微绽开腊梅,他折下一节腊梅,递给了沈冬儿,“想来你也不缺金银珠宝,我送那些给你,太俗气了。 这腊梅虽然还需要一些时日才会完全绽开,但依旧很美!” 望着朱钧递来的腊梅,沈冬儿直勾勾的看着朱钧,“冬儿不要金银珠宝,只求殿下能怜惜冬儿!” 她接过朱钧手中的梅花,想起父亲的话,眼神却是有些黯淡。 是了,她何尝不是跟着尚未绽放的梅花一样,还没有绽放她的美? 要不了多久,这花苞就会枯萎。 而她,恐怕要不了多久,也会随这花苞一样,凋谢! 第九十六章 化身小厨娘 见沈冬儿情绪有些低落,朱钧便道:“冬儿妹妹,我跟大宝亲如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 你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我绝不阻拦。 若是你有喜欢的人,自可婚配,到时候,我还会为你准备一份嫁妆。” 朱钧心里太清楚了,如沈冬儿这般天生丽质的女人,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况且,他心里对沈冬儿并不放心。 如此,还不如卖个好。 沈冬儿看着一脸真诚的朱钧,表情有些古怪,他们都说吴王不近女色,莫不是真的 她虽不是天仙之姿,可男人见了她,都恨不得吞了她。 朱钧的反应,显然不符合男人的反应。 “六爷,那不行,您必须收下冬儿,要是冬儿回家,我爹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沈大宝急了,他爹让沈冬儿过来,可不是当妹妹的。 而是当老婆,努力努力,说不定能当次王妃。 要是沈冬儿当了次王妃,沈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朱钧跟徐妙锦势同水火,要是沈冬儿诞下一儿半女的,日后怕是有机会继承吴王府。 那沈家就真的发达了。 沈冬儿轻轻摇头,“我不想做殿下的妹妹!” 朱钧愣了愣,“那你想做我什么?” 沈冬儿深吸口气,“老婆!” 靠了,这女人真大胆! 要是上辈子有如此漂亮的女人跟他说要嫁给他当老婆,他至于天天熬夜写论文吗? 论文能有漂亮老婆好玩? “这件事再说。”朱钧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我比较慢热,不喜欢没有感情的交流。 不过,你既然来了府上,就安心住下,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起居。” 说着,他拉着沈大宝的手,“走,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沈大宝见朱钧对自己如此热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六爷,我自己能走,要不,你拉拉冬儿的手? 她的手可比我的手嫩多了!“ “糊涂,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我要牵她的手,她以后还怎么嫁人?”朱钧义正言辞的拒绝。 沈大宝苦着脸,也只得让朱钧拉着。 沈冬儿咬着嘴唇,跟在身后。 当天晚上,沈大宝喝醉了,便在吴王府住下。 而沈冬儿,也有了独立的院子,朱钧安排了十来个老妈子伺候照顾她。 沈冬儿的贴身丫头小洁道:“小姐,这朱疯子不会真的有龙阳之好吧?” “住口,朱疯子是你的叫的?”沈冬儿皱起眉头。 小洁连忙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沈冬儿心里有些担忧,方才沈大宝喝醉了,是朱钧搀去的,不会 她摇了摇头,心里却没了底。 若是换做一般人,这会儿就应该来敲她的门了,可朱钧半点动静都没。 若真是如此,她怕是难以完成爹爹的嘱咐。 将沈大宝推上床后,朱钧擦了擦汗,这狗东西忒重了。 “苟东西,你找几个壮汉在这里守着,照顾他。” “殿下,府上有侍女啊” “你懂个屁,酒后那啥懂不懂,这后院,只能有本王一个男人!”说完,朱钧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青禾帮朱钧推背之后,问道:“殿下,您要纳了沈家小姐吗?” “为什么这么问?” 朱钧捏了捏她的琼鼻,“是不是害怕失宠?” 青禾脸一红,“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沈小姐好美,日后要是能生下小世子,必然跟殿下一样俊!” 朱钧忍不住笑了起来,怕是也只有这丫头认为自己很俊了,他手指摩挲着青禾的下巴,“傻丫头,本王要纳,也第一个把你纳了,其他人都得靠边!” “殿下就爱说笑,青禾,只,只是丫头” “可你在本王心里,独一无二!”朱钧打断了她。 来这里这么久,青禾是第一个毫无保留对他好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凑了过去。 青禾心跳都慢了半拍,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自家殿下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她感觉脑袋都晕乎乎的,双手紧紧的揪着朱钧的衣服。 紧跟着,她觉得自己被掠夺。 可不一会儿,自家的坏殿下又起开了。 青禾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带着颤音有些不解的道:“殿下?” 朱钧压下火,刮了刮青禾的鼻梁,“我会给你一个名分,不枉你守我这么多年!” 闻言,青禾内心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泪水决堤,“殿下,您对青禾太好了!” 朱钧只是拥着她,相比傲娇自大的徐妙锦,完美到没有缺点的沈冬儿。 这小丫头才是他的心头肉。 视他如命,打不走,骂不跑,一门心思都挂在他身上。 “我有你这个小丫头,才是运气!”朱钧道。 “不是呢,我能跟着殿下,才是运气!”难怪殿下一直压抑着自己,原来是怕委屈了她。 她只是一个小侍女而已,如何担得起殿下这般对待? 小丫头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可见朱钧这般难受,红着脸在朱钧耳边说了一句。 朱钧愣了愣,“你哪儿学来的?” 青禾脸红的快要滴血,“原来宫里的嬷嬷教过!” 说着,她躲进了被窝里。 “哎哟,嘶,我去” 第二天一早,朱钧神清气爽的起来。 连日来积攒的不痛快,统统没了。 青禾都不敢看朱钧,伺候朱钧穿好衣服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听着身后朱钧的笑声,青禾羞的要命。 “沈大宝起了没?” 朱钧叫来了荀不三。 “起了,一大早就离府了,说是晚点搬银子过来!”荀不三道。 “沈冬儿呢?” “也起了,大清早就亲自下厨了,说是日后殿下一日三餐,都由她来管。 还拉着奴婢问了许多殿下的口味习惯!”荀不三苦笑。 自打殿下被人打后,整个人就变了。 不仅如此,王府内外都变了。 他这个贴身太监,每日无所事事,再这么下去,都要成边缘人物了! 朱钧‘呵’的一笑,“这是打算效仿我母后吗?” 他径直走到厨房,便看到了冷艳的沈冬儿,化身小厨娘,正忙碌着。 看她那熟络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一看就非常懂厨艺! 第九十八章 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一同收到消息的,还有刘基等人。 “太子回京,陛下让皇太孙和吴王出城迎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人,自然也要去! 宋廉是不是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已经过去了。”刘连点头道。 刘基点点头,叹了口气,“可惜,章兄和叶兄早逝,否则我又何必跟胡国庸虚与委蛇呢?” 章义和叶深,加上宋廉和他,被称为浙东四先生。 可惜现在前二者已经作古,只剩下他和宋廉。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跟墙头草跟胡国庸站一块。 胡国庸今天能背刺淮西那些人,他日就能背叛浙东一脉。 浙东一脉虽然把持着言官,但是无大臣,似淮西一脉,各个都是重臣大将,要么就是皇帝的老乡。 今日之所以能够打的李善仁难以招架,不过是皇帝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 而日后,胡国庸势必会掌握淮西一脉。 “那些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父亲放心,都安排妥当了!”刘连拱手道。 “那就好!”刘基点点头,他要一次性整死李善仁! 很快,朱钧带着朱英雄就来到了城外,一行人刚到没一会儿,朱钢跟朱钐就来了。 紧随其后的,是朱镝。 “二哥,三哥,四哥!”朱钧连连拱手。 朱英雄也是连忙给几个叔叔见礼。 “你消息挺灵通啊!”朱钢看着朱镝,冷笑道。 “你不也一样?”朱镝冷冷道。 这两兄弟只要凑一块,准能吵起来,朱钧也是连忙把两人拉开。 随即李善仁等人到了。 看到朱镝等人也是连忙见礼,可看到宋廉,他心中冷笑连连,“哪有老师出门接学生的?传出去,岂不是累及太子?” 宋廉冷哼道:“那陛下可有让右相过来迎接?” “本官为百官之首,更是太子少师,太子回京,自然要来相迎,这是本分!”李善仁道。 “下官为太子师不错,可更是太子臣,君在师前,那下官来迎接有何不可?”宋廉借着李善仁的话反讥道:“难道右相连这等道理都不懂?若是不懂,下官可以让我那仪礼序班的孙儿来教一教!” 李善仁不仅不怒,反而笑眯眯的道:“好,那本相回京就去见见你孙儿!” 宋廉的孙子,名宋真,隶殿廷仪礼司,为仪礼序班,从九品官。 其次子宋遂,今年升为中书舍人,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 其祖孙三代同官内廷,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 朱钧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这宋老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右相做人,真硬呐! 不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宋老头似乎是浙东一脉的。 浙东一脉想要崛起,就必须巴结他大哥。 看似复杂的朝堂关系,其实半点也不复杂,无非就是两派竞争。 但这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马蹄声,远远的,就能看到太子的旗号。 “快,太子殿下回来了,奏乐!”李善仁连忙道。 迎接的声乐响起,众人都在翘首以盼,朱钧同样如此。 很快,车队就靠近了,为首的,是永昌候蓝裕。 其名本叫蓝钰,但是主动避讳朱钰的名字,改成了裕,名为吉祥富贵的意思。 “快,快让开,快让开!”蓝裕扯着嗓子喊道:“统统给我滚开,不要挡着!”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都是一变,照理说看到他们,车队的速度应该慢下来了,可现在不仅没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 朱钧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哥呢,怎么没看到大哥?” “前面的人,统统滚开!”蓝裕扯着嗓子喊道。 眼看车队越来越近,李善仁连忙让开了路。 车队疾驰而过,半点不停留。 而车队里的人,全都神情焦急,说不出的慌张。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来迎接的人全都面面相觑。 “走,咱们回去,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朱钢脸色一变,匆匆上马。 朱钐也眯起了眼睛,跟了上去。 朱镝则是心脏狂跳,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压下心头的激动,翻身上马,“快,跟过去看看!” “六叔,我爹他” “别担心,肯定没事的!”朱钧抱着朱英雄,上了马车,“小吉吉,快跟上去!” 李吉霸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而牛五六则是骑马,在后面跟着。 “快,快让开!”车队横冲直撞进了京城,不停歇的朝着皇宫驶去。 午门外的守卫见状,纷纷将刀拔了出来,弓箭手纷纷搭箭上弦。 可看到表示太子的龙旗,又迟疑了。 蓝裕大喊道:“快让开,太子殿下受伤了,快叫太医,快啊” 听到蓝裕的呼喊,侍卫都懵了,也不敢拦着了,跟着马车冲进了皇宫。 很快,太子受伤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 正在奉天殿批阅奏折的朱远章听到这消息后,笔直接从手中滑落,“你说谁受伤了?” 王狗儿跪在地上,浑身发颤道:“太,太子殿下从马上摔下,断了双腿,被永昌候送回皇宫,昏迷不省人事” “我的儿啊!” 朱远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强撑着案牍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硬是咬牙,凭借着一股狠劲站了起来,“快,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他惊慌失措的冲出了奉天殿,心中在祈祷,他儿子一定不能有事。 “封锁消息,不要让消息传到坤宁宫,千万不要让皇后知道!” 朱远章心急万分,但是还没彻底失了分寸,他不知道太子现在怎么样,可皇后知道了,肯定受不住。 他来到了太医署,整个太医署已经忙做了一团。 蓝裕等人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看到朱远章过来,蓝裕等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罪臣看护太子殿下不力,请陛下责罚!”蓝裕等人跪地痛哭道。 朱远章浑身一颤,看着蓝裕。 “文忠护太子殿下不力,无颜面见陛下!”朱文忠直接抽出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砍去。 朱远章大怒,冲过去一脚将朱文忠手中的刀给踹飞,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混账,你死了,咱怎么向你娘交代?” 第九十九章 儿啊,你让爹怎么活呀! 朱文忠是朱远章二姐,也就是曹国长公主唯一的儿子。 朱远章父母死后,投奔姐姐家。 按理说,姐姐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到了姐姐家后,姐夫李贞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朱远章吃一口饱饭。 正是这份恩情,让朱远章铭记于心。 姐姐过世后,将朱文忠收为了养子,赐名朱姓。 这小子也争气,不仅会打仗,还聪明,有孝心。 “陛下”朱文忠哭的不行。 一旁的朱赢同样是痛苦的捶地,他也是朱远章最疼爱,最信任的养子。 朱远章看着他们,此刻也顾不得管他们了,推开门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朱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儿啊!”朱远章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死人堆里爬过来的,可看到眼前的一幅场景,几乎站不稳脚。 看到朱远章,太医署众人纷纷跪地参拜。 “拜什么拜,都什么时候了,给咱救活太子,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咱让你们陪葬!”朱远章怒火冲冲的道。 太医署众人脖子凉飕飕的,心中说不出的惶恐。 就在这时,朱钧等人赶到了皇宫。 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得知朱钰受伤正在被救治。 看着跪在地上的蓝裕等人,朱钧跳下马车,也没有管他们,径直朝着太医署里走去。 只不过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滚开,本王要看大哥!” “吴王殿下,陛下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谁,擅传者死!”侍卫冷冷道。 “老六,这种时候,就不要添乱了!”朱镝拉住了朱钧,他透过门缝,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里面的场景,可只能看到不断晃动的人影。 他的心跳的很厉害,喜悦几乎跳出胸腔,可他脑海中闪过昔日的种种,又让他高兴不起来。 “皇爷爷,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朱英雄大哭不止,可依旧被拦住。 门内的朱远章,现在眼里只有朱钰。 朱钧心疼的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别怕,不会有事的,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而朱钢则是愤怒的冲到蓝裕等人的面前,大骂道:“你们是怎么看护的,我大哥怎么会从马背上摔落,为什么?” 他的拳头落在了蓝裕等人的身上,“说啊,你们是怎么看护的!” 蓝裕三人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哪怕被朱钢砸的满脸是血。 李善仁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知道,出大事了,要变天了! 一旁的谢斯也是浑身不住的发颤。 太子情况危险,陛下必然暴怒,这一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行了,老三,别打了。”朱钐抱住了朱钢,“你就算把他们给打死,也于事无补!” 这时候,跪在那里的一个太子东宫属官道:“原本,我们计划用半个月回来,可太子殿下收到了吴王殿下的求救信。 太子心急如焚,下令日夜兼程往回赶,跑死了两匹马,缩短了一半的日期,在临近京城二十里处,马太疲惫,一脚踩进了坑洞导致马腿折断。 也将太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断了双腿。 太子殿下当时就摔的不省人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朱钧。 朱钧更是脑瓜子嗡嗡作响,“是我的那封信,害了大哥?” 他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要不是他向朱钰求救,朱钰怎么会不要命的往回赶。 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稍晚赶到的宋廉听到这话,身形一阵摇晃,“是你,又是你,你究竟还要让太子给你擦多少次屁股啊!” 他原本对朱钧已经改观了,可这会儿,直接急转直下,恨透了朱钧。 就连朱英雄也呆呆的看着朱钧,“六叔,是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朱钧,有愤怒,有无奈,有厌恶,甚至有的咬牙切齿,手摁在了刀柄上。 他们多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朱钧! 一个无关紧要的疯王出事便出事,可太子出不得事啊! 朱镝心知肚明,这件事跟朱钧没太大的关系,但是他却不能说。 他挡在了朱钧的面前,“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责怪谁的错,最重要的是大哥平安无事,六弟他也不想的!“ “燕王,你还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李善仁冷哼道:“以前他怎么闹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现在,因为他不懂事,闯祸,把太子害成现在这样,在这么下去,他是不是要把皇太孙也害了? 是,你们兄弟情深,我们不懂。 但我们只要太子殿下平安无事,太子才是天下的希望,才是万民的希望。 咱们能放过吴王,这天下万千百姓也不能放过!” 一声声指责的声音让朱钧脸色煞白。 朱钢走到朱钧的面前,抬手。 朱钧还以为朱钢是要揍他,也不闪躲,一动不动的。 可拳头最后化作了巴掌,摁在了他的脑袋上,没有说话,转身过去,将他挡在了身后,“我大哥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不会有事,必然会逢凶化吉!” 那一瞬间,朱钧再也绷不住,“三哥!” 朱英雄也拉着朱钧的手,“六叔,我爹会没事的,对吗?” 朱钧低头看着他,小家伙一边抽泣一边问道。 “没事,不会有事的!” 朱钧再次将他抱了起来。 心中不住的祈祷,另一个世界的朱标也是代天巡视后重病离世。 而这一个世界的朱钰难道也要英年早逝吗?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句谢谢,也没好好跟他喝杯酒。 想到这里,朱钧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写那一封信。 就算没有那一封信,他也能够活的好好的。 现在却成了朱钰出事的诱因。 他脑海中闪过昔日的种种,朱钰简直疼他这个幼弟呆了骨子里。 可越是如此,他就是越是自责。 就在这时候,太医署里面传来了一句哭声,“陛下,太子薨了!” 听到这声音,朱钧心里那根紧绷的线,一刹那间,断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朱远章悲戚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你让老子怎么活呀!” 第一百章 朱钧,你枉为人! 听到哭喊,院子里众人全都满脸的不敢相信。 “太子殿下啊,何故离臣而去啊!”李善仁跪地痛哭,这哭声中有装的成分,可也包含了不少真情实意。 毕竟,朱钰可是整个淮西一脉都认可的继承人,是所有人的希望呐。 宋廉更是老泪纵横,“痛杀吾也,多希望老头子能代太子殿下而去啊!” 朱钰为人谦和,能克己宽容,对他更是无比的敬重。 跟着来的人跪地哭成一片。 朱钢也是鼻涕眼泪齐流,“大哥!” 朱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旋即甚至有些惊喜。 不过和惊喜很快就被他隐藏。 朱镝同样大哭不止,这哭声中有悲痛还有压抑极深的喜悦。 蓝裕等人就别提了,捶胸顿足,不住的磕头,磕的满头是血。 血和泥和眼泪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 朱英雄愣愣的看着朱钧,一时间竟然忘了哭泣。 许是悲伤太大,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朱钧更是大脑一片空白,“不,不会的,大哥不会死的!” 他放下朱英雄死死的盯着屋子里,“大哥不会有事的,不会!” 他三两步冲到了门口。 守在门口的侍卫想要拦住他,却被朱钧一脚给踹翻,“给本王滚!” 砰! 房门被踹开,朱钧直接冲了进去。 朱钧的闯入打破了哭声,朱远章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朱钰的手。 虎目无泪,却双目通红。 他微微侧目,那盎然的杀意,却刺的人不敢对视,“滚出去!”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人看到了鲜红的一片血。 朱钧知道,老朱心里的那把刀已经出鞘了。 他走过去,看着浑身插满金针的朱钰。 他看到了朱钰的双腿,骨头已经复位,然而被骨头刺穿的血肉,却不是轻易能够复原。 鲜血正不断的从里面流出。 那血液还没有凝结,依旧鲜红如初! “给咱滚出去!”朱远章低吼的声音,犹如护犊的猛虎,哪怕朱钧是他的儿子,可这时候,在朱远章眼里,也像是敌人一样! “大哥没死!”朱钧压下心中的慌乱和自责,“让我试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也没有解释,一把将朱钰身上的金针薅掉,旋即跨坐上了床,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 这一幕惊呆了朱远章,也惊呆了太医署的众人。 院落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怒不可遏。 “疯子,你这个疯子,太子殿下已经殡天了,你还要做什么?”宋廉爬起来,怒斥着朱钧:“亏太子殿下生前最疼的人就是你,你简直丧心病狂,枉为人也!” “快从太子殿下身上下来!” 众人目眦欲裂,特别是跟着朱钰巡边的武将还有东宫属官,恨不得拿刀砍了朱钧。 没人理解朱钧在做什么,但是在他们眼里,朱钧就是在亵渎太子的尸体! 朱钧没有理会众人的谩骂和质疑,他看着脸色铁青,没有呼吸的兄长,心里比谁都焦急。 按压之后,他开始人工呼吸,然后又开始按压。 朱远章想要拉朱钧,却被他猛地甩开了手。 朱钧双目赤红道:“这是我大哥,我害谁也不能害我大哥!” 说完,他继续按压! 朱远章咬着牙,他很清楚朱钰和朱钧的感情,哪怕朱钧再混账,再犯错,在朱钰面前,那都乖巧听话。 “都别哭了,不许哭!”朱远章看着所有人,“谁再哭就跟咱滚出去!” 听到朱远章的话,众人都不敢作声。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陛下要纵容这疯子胡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救人的黄金三十分钟也是一点一点流逝。 朱钧双手乏力,浑身汗如雨下,可他依旧没有放弃按压。 朱远章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以为会有奇迹发生,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连太医都救不活,他的疯儿子,又怎么救得活呢? “给咱下来!”朱远章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 朱钧没有说话,依旧在重复着。 他不知道朱钰从马背上摔下来,有没有摔伤内脏,如果摔伤了内脏,在大业,那几乎宣告死亡。 所以,他只能抱着微乎其微的概率,一遍又一遍的按压。 对老朱的话,也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咱说了,下来,让老大好好休息!”朱远章痛苦道。 “我大哥没有死!”朱钧近乎偏执的道。 这话,倒是让人觉得可笑,又觉得无比的悲凉。 悲伤的情绪再次在人群中蔓延。 朱钢跌坐在地上,一脸颓然的道:“大哥,就这么离我们而去了!” 那可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说走就走了。 你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悲凉! 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剖开了心,将冰水和冰块一齐倒入。 不安的哭声再次响起,然后蔓延。 蓝裕三人对视一眼,都摁在了刀柄上,眼神之中有决断。 他们三人护主不力,又有何颜面苟活? 主公不在了,他们索性一同陪主公去吧。 而李善仁则是在想,太子殡天,朝局又变了,没了太子,陛下所有的重心必然放在皇太孙的身上。 所以淮西一脉打压浙东的机会来了。 而朱镝则是想起了大和尚的那条毒计。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立贤。 大哥不在,他就是嫡就是长。 所以唯一的障碍,就是身边的小家伙了。 他低头看着面色发白的朱英雄,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他的脑袋。 而朱钢却快了他一步,将朱英雄拉了过去,他死死的盯着朱镝,压着声音咬牙道:“是你!” 朱镝冷哼一声,“大哥出事,我比谁都难过,如果你想这种时候上演兄弟阋墙,尽管来就是了!” 他毫不在意朱钢,对他而言,朱钢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他真真在意的,只有一旁默不作声的朱钐! 就在众人绝望,朱远章无助之际,正在按压的朱钧,却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咳嗽! 也就是这一声轻微的咳嗽,让他浑身一颤,旋即连忙将身子俯下去。 “咳咳!” 咳嗽声再次响起,朱钧大喜,“活了,我大哥活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钧的一句话,让众人浑身一颤。 朱远章更是呆滞了片刻,旋即冲到床边,一把将朱钧掀翻。 朱钧倒在另一边,朱远章紧紧握住朱钰的手。 朱钰的手依旧冷若铁,可却并不僵硬。 他看到了朱钰的嘴唇在动,眼皮在轻轻的颤动。 那一瞬间,朱远章喜不自禁,“戴元礼快过来,我儿活了,我儿真的活了!” 戴元礼是太医署头号御医,早年从师朱丹溪,也是浙东人士。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远章,但他也不敢耽误,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块小铜镜,放到了朱钰的鼻子下。 紧跟着铜镜表面,就出现了一小块雾气。 他大惊,“快,太子殿下有呼吸了,快施救!” 太医署众人都是大惊失色,纷纷动了起来。 而此时,院外众人都是惊诧不定。 怎么? 太子又活了? 众人也不敢进去,就在外面伸长了脖子看着。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个神情阴晴不定。 特别是蓝裕三人,刀都拔出一半了。 很是尴尬。 朱钐眯起了眼睛,朱镝心沉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朱钢则是抱着朱英雄大笑道:“听见没,你六叔,真把你爹给救活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朱英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我爹,活了?” 他看着里面,忙碌的众人,焦急的皇爷爷,还有倒在父亲身边大口喘息的六叔,呆滞的眼神里,也有了光彩。 朱远章死死的盯着朱钰。 戴元礼再次施针,然后辅以药石,最后确定朱钰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 他整个人也是有些虚脱,跪在地上,“陛下,太子殿下,活了,只要能够熬过今晚,性命无虞!” “好,太好了!”朱远章激动的不行,从太子受伤,到宣布太子死亡,再到重新救活。 朱远章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旋即而来的则是无尽的疲惫,他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边。 看着朱钰和朱钧。 这两兄弟,起码有八分相似,只不过朱钰更像他一些,而朱钧更像马皇后。 朱钧笑了起来,一开始声音还很小,可紧跟着笑声渐大,到了后面,已然是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喜悦有害怕,还有说不出的自责。 听到朱钧的哭声,朱英雄也是挣开了朱钢,哭着跑了进去,“爹!” 可他们哭了,朱远章却是放声大笑。 外头的人都傻了。 朱疯子哭,皇帝笑,这到底是活了还是没活? 朱镝备受煎熬,他壮着胆子问道:“父皇,我们能进来看看大哥吗?” “不可以!”朱远章道:“所有人全都出去,太子需要静养,封闭皇宫,不许其他人进来探望。” 朱镝看着朱钰,心彻底沉了下去。 活了,他怎么能活呢? 这么好的计划,这么好的机会啊! 怎么就被老六一通胡来给救活了呢? 即便他万般不情愿,却还是拱手,“是,父皇,儿臣告辞!” 朱镝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太医署。 随后朱钢也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蓝裕等人,“大哥活了,你们也别拔刀了!” 说着,他也告辞离开。 李善仁等人也是一头雾水的,但是没办法,也只能先行离开。 太子受伤,这敏感的时期,不管是谁,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宋廉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他转身爬了起来,告辞离开。 “朱文忠,朱赢,你们两个护卫好皇宫,不要让一只苍蝇进来!”朱远章下令道。 朱文忠本就是禁军统领,知道太子没事,也是大喜,“是,陛下!” “陛下,那臣呢?”蓝裕跪走到门前,问道。 “去给咱守城门!” “是,陛下!”蓝裕知道,陛下没一刀砍了他,都算他运气好了,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等蓝裕等人退下之后,朱远章走到门口,看着杨先,“给咱查清楚这件事,宁错杀,不放过!” 杨先心头一凛,“是,陛下!” 朱远章心中杀意澎湃,他可不会觉得,这件事只是简单的坠马事件。 重新坐回原位,朱远章对朱钧道:“你也回去吧。” “不,我要守着大哥,直到大哥度过这一关!”朱钧摇摇头,坐了起来。 现在朱钰只是有了生命体征,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最可怕的是受伤后的并发症,发烧发炎,这才是最可怕的。 大业没有抗生素,一场风寒就能带走人的性命,这种致命大伤,几乎就是在跟阎王爷抢命! 朱远章道:“你又不是太医,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 “那总好过我回去干等着,哪怕在这里守着,什么不做,我心里都好受些!”朱钧看着朱钰,“是我,写了信给大哥,大哥才会拼命的往回赶,若非如此,大哥也不会受伤!” “什么信?” “求救信!”朱钧红着眼睛道:“我被人陷害塞进了徐家祖坟里,心中很害怕,又找不到自证清白的证据。 我害怕父皇会砍了我,所以,我就写信加急送给了大哥” 朱远章长叹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徐家祖坟案。 只不过,朱钰不是那种做事冒失的人。 况且,他们带了那么多马,随时都可以换乘,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也有可能是朱钰着急赶路之下,太过疲惫所致。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责备朱钧还是该安慰。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徐家祖坟的案子,他已经可以确定,朱钧是受害方。 可朱钰落马,又跟他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 看到朱钧跟朱钧兄弟手足情深,他连骂都骂不出口啊! “六叔,你也不想的。”朱英雄看着朱钧道:“我爹其实也常常自责,说要不是他没有看好你,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疯。 说你现在早就是名动天下的贤王了。” 朱钧摇摇头,“不说了,我现在也挺好,跟大哥无关!” 说完,气氛陷入了沉寂。 朱远章收回心绪,看着朱钧,“老六,你告诉咱,方才你施救的手段,是谁教你的?” 第一百零二章 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 朱远章坐在一旁,看似无意的问,却让朱钧惊出了一身汗。 “哦,这施救手段,是我赈济灾民时看到的一种办法。”朱钧道:“有很多灾民过来,因为饿的太久了,时常有昏迷,有人就用这种方法救人。 我看了几次就记在心里了。” 朱远章点点头,“善因种善果,要不是你救济灾民,也不可能会这施救的手段。” 见朱远章并没有怀疑,朱钧松了口气。 一旁的戴元礼忍不住道:“这施救方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何原理,若是真如吴王殿下所言,有很好的急救效果,若是推广开来,肯定救人无数!” “哼,要不是咱老六,咱家老大已经被你宣判死亡了!”朱远章冷哼一声,吓得戴元礼面无血色。 “臣有罪!”戴元礼急忙认罪,太医署其他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起来吧,治好太子,将功赎罪!”朱远章看着朱钰苍白的脸,“我儿双脚可能康复?” “眼下,只能先保太子命,再治太子双足,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日,太子双足齐齐断裂,怕是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康复了!”戴元礼道。 “咱不管,咱要太子康复如初,要是办不到,咱把你们全砍了!”朱远章冷冷道。 众人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戴元礼道:“臣等自当竭尽全力!” 朱远章不耐的摆摆手。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仔细一听,还是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朱远章太熟悉了,不是妻子还能是谁? 不单单是妻子,还有太子妃常氏。 “都给本宫滚开!”太医署外,很少摆架子的马皇后却是摆起了架子,怒斥太医署外看守的侍卫。 “娘娘,回吧,陛下说了,谁都不许进去!”侍卫跪在地上,为难道。 “那个谁中不包括本宫!”马皇后红着眼睛冲着院子里喊道:“陛下,臣妾来了,你难道还要继续瞒着臣妾吗?” 一连喊了几句无人答应,马皇后也上火了,“朱重八,你给咱开门,你要是不开门,咱直接打进来了!” 话落,门应声打开,朱远章一脸无奈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朱钧和朱英雄。 “皇奶奶,娘!” 朱英雄飞快跑了过去。 “哎哟,大孙子,眼睛都哭肿了!”马皇后抱着朱英雄,“你爹呢,怎么样了?” “我爹没事,就是还没醒过来!”朱英雄吸了吸鼻子道。 朱钧也连忙上前见礼,“母后,皇嫂!” 马皇后看着朱钧,抬手打在了朱钧的肩膀上,“混账小子,你说你,写信给你大哥作甚,他在外巡边,又不是在外玩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宫内都传遍了,他们都说,朱钧写信给太子求救,导致太子救弟心切,这才导致太子太过疲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朱钧心里特不好受,特别是常氏,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果说大哥和大侄子,一个是扶弟魔,一个是护叔怪。 那么她这个皇嫂,足可称为二十四孝嫂子了。 若没有常氏的纵容和理解,朱钰会天天擦屁股吗? 朱英雄也不可能隔三差五就住在朱钧府上。 朱钧一咬牙,跪在了地上,“皇嫂,对不起,是我不好!” 常氏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特别是生了次子后,常常泡在药罐子里。 “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常氏连忙托住朱钧的手,“你也不想这样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英雄都跟我说了。 你大有长进,嫂子听了也是打心里高兴。 要是你大哥醒了,得知你长进了,肯定更高兴!” 常氏没有半句责怪,若是她责怪打骂,朱钧心里还好受一些。 可现在,他羞愧难当。 对上常氏忧愁的双目,朱钧心中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大哥安稳度过难关。 朱远章叹了口气,心中有欣慰也有复杂,多好的儿媳妇,温柔贤良孝顺,又明事理。 简直和马皇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 马皇后之所以揍朱钧这一下,也是为了让常氏好受一些。 见状,她心里其实比谁都难受,旋即拉着朱英雄,匆匆走了进去,都没跟朱远章说一句话。 显然已经生他的闷气。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还想瞒着,谁心里受得了? 常氏也是跟朱远章见了礼,这才焦急的走了进去。 一时间,里面传来了两女的哭声。 朱远章心里不是滋味,一脚揣在了朱钧的屁股上,“要不是你不长进,能有这么多事?” 朱钧趴在了地上,也没说什么,犯了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 他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迅速培养出青霉素,帮助大哥度过这难捱的几天。 可绞尽脑汁也还是不可能。 虽说馒头表面的霉菌也算是青霉素,但不纯粹的青霉素,很有可能导致感染其他细菌,那就遭了。 “酒精,对酒精,酒精可以消毒杀菌,可以用来清理伤口,要保持室内的干净,避免过多的人。 除此之外,还要准备干净的纱布,必须用沸水消毒杀菌。 食物要忌口。” 朱钧嘴里喃喃着。 朱远章还以为朱钧受刺激太过了,“老六,你怎么了?” 他一连叫了好几句,朱钧才反应过来,“没事,爹,我只是在想,该如何让大哥度过这个难关。 我先出宫了,晚点再进来!” 说着,他撒丫子跑开了。 朱远章一连叫了好几句,朱钧都不搭理。 “这混账东西,竟然临阵逃了!”朱远章气的不行,可折返回去后,马皇后问起,他又道:“这小子说是去想办法了,不过这一次,老大能救过来,的确是老六的功劳!” 旋即,朱远章把凶险的经过说了一遍,吓得马皇后跟常氏面无血色。 常氏拉着朱钰的时候,默不作声,只是不住的落泪。 马皇后抬起拳头给了朱远章一下,“你就瞒着吧,迟早有一天被你给气死!” 朱远章苦笑一声,“秀英,咱就是害怕你们娘俩担心,这才封锁的消息,你看咱老大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第一百零三章 疯批王妃! 朱钧急匆匆回到府上,急忙让人去收购大量的酒。 而且度数越高越好。 时下最好的酒,无疑是神武二年被老朱御赐贡酒的淮西名酒临水酒。 他府上每年也有一些份额,不过早被他给喝完了。 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找,只能让人去收购其他酒。 神武三年,老朱下了禁酒令,规定每家以户为单位,只能拥有两坛酒,买一坛酒可以赊账7成,第二坛酒可以赊账四成,认酒也认贷。 再加上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禁酒令越发的严。 这种情况,在大周和陈汉也是一样。 李吉霸也不明白朱钧收购这么多酒做什么,只能去照办。 而此时,太子坠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应天。 徐妙锦也收到了消息,见朱钧这个档口还收酒,以为他要喝酒买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她又进不去吴王府,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朱钧也懒得去管别人怎么想,画了一套简易的蒸馏设备,拿给了牛五六,“去,让府上的工匠抓紧打造。 苟东西,多弄些煮茶的小炉来,本王有大用!” 荀不三也不敢多问,撒丫子跑去让人搬运炉子。 沈冬儿这时候走过来,“殿下想喝酒?” “不是想喝酒,是有大用!”朱钧道。 “那何必让人去外收购,别忘了,聚宝楼现在也是吴王府下的产业,不算多,但足够二三百人喝醉!”沈冬儿笑着道。 朱钧一拍脑袋,“瞧我把这一茬给忘了,你放心,所需银两,稍后送过去!” 沈冬儿摇摇头,“殿下从自家取东西,何须钱银,说出去让人笑话,方才我擅做主张,派人去取酒了。” 朱钧虽有规矩,与人相处却喜欢简单,就连青禾小丫头,在朱钧面前都可自称‘我’。 所以,沈冬儿在朱钧面前也是称‘我’,拉近二人的关系。 这就是聪明人,不像外头那大喊大叫的徐妙锦,只会以为他想喝酒! “谢了!”朱钧道。 “为殿下分忧,是我该做的!”沈冬儿道。 她倒是很好奇,朱钧想要这么多酒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太子坠马,他心里难过,借酒消愁? 那不可能,朱钧现在可没有半点惆怅的意思。 “对了,本王还需要大量的纱布,能弄到吗?”朱钧看着沈冬儿。 “当然!” “那麻烦你,去准备一些白纱布,然后弄一些纯净的木棉絮来,越多越好。” 大业没有棉花,但是有木棉,做成包扎的绷带,肯定有用。 沈冬儿微微愣神,不明白朱钧要白纱布和木棉做什么,但她还是点头,“好,我马上去安排!” 不怕朱钧提要求,就怕朱钧把她当成贵客给供起来。 那才最麻烦。 很快,沈冬儿安排的酒水到了,徐妙锦只能眼睁睁看着被送进去。 “糊涂,你们糊涂啊,这种时候,竟让他饮酒!”徐妙锦气的不行。 然而,却没人搭理她。 酒水送到后,朱钧要求做的简单蒸馏设备也做好了。 组装好之后,旋即将酒水倒入烹煮器皿之中。 煮茶的茶炉中,木炭烧的正旺。 等到酒水烧沸,水汽凝结,就会顺着竹筒滴落到下方的器皿之中。 小半个时辰后,竹筒中源源不断的滴落蒸馏酒,朱钧松了口气,盖上了器皿,“火要旺,没酒要及时加酒,还有,多造一些设备,全天不间断给本王烧!” 就在这时,沈冬儿也弄来了大量的白纱布和木棉。 朱钧府上会女红的老妈子也齐了,朱钧拿起白纱布和木棉,告诉她们该如何缝制。 沈冬儿听得特别认真,她算是明白了,朱钧之所以要这些材料,是为了制作包扎伤口的布料。 她想到了太子坠马的消息,心中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忙碌的朱钧,心想,他此时心中一定万分自责吧? 一直忙活到下午,朱钧已经得到了几大坛子高纯度的酒精,这些都是反复蒸馏得来的。 那浓郁的酒香,馋的李吉霸和牛五六等人狂咽口水。 “记住了,不要偷喝这些酒,这都是高纯度的酒精,过量会死人的!” 朱钧说了句,旋即就带着酒精和烹煮消毒过的‘特制绷带’,以及固定双脚的工具离开了吴王府。 而此时,徐妙锦已经在王府门口守了一天了,见朱钧出来,她直接走过去,“你要去哪儿?” “进宫,你没事就回去吧,以后别来我这了!” 牛五六已经掀开了轿帘,朱钧直接坐了进去。 “起轿”牛五六高喊了一句。 可一旁的徐妙锦,却直接冲进了轿子里,坐在了朱钧的身边。 朱钧都懵了,“你做什么?想动手?” “进宫!”徐妙锦深吸口气,死死攥着朱钧的衣服。 “你有病吧,我进宫照顾我大哥,你进宫做什么?” “你照顾大哥,我也照顾大哥!”徐妙锦倔强的道:“你犯的错,同样有我一份,是我没管好你,我也有错!” “神经病!” “我都不嫌你是疯子,你也别嫌我爱动手解决问题,咱们半斤对八两!” “下去!” “我不!” 听着两人吵闹,牛五六看着李吉霸,“咋办,是起轿还是” 李吉霸一摊手,“先进宫吧,天黑就进不了了!” 虽然他知道自家殿下在藏拙,但是很多时候,的确挺疯。 他们家这个还没过门的疯批王妃,跟自家殿下真的挺配的。 “牛五六,小吉吉,救我” “你给我住口!”徐妙锦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朱钧差点没憋死,一口咬在了她的手掌上。 疼的徐妙锦眼泪都出来了,“朱疯子,你不是男人,你咬女人!” 想起这两天自己遭受的对待,她就委屈的要命。 然后,一口咬在了朱钧的肩膀上! “唔!”朱钧疼的瞪大了眼睛,也是火的不行,松口之后,不偏不倚一口咬在了徐妙锦的脖子上。 “呜呜!”徐妙锦疼的直哭,可她死活不松口,就是不想向朱钧低头。 一时间轿子剧烈摇晃起来。 牛五六咂舌,小声道:“咱家殿下真疯哩,在轿子里互咬呢!” 李吉霸一把压住了摇晃的轿子,瞪了牛五六一眼,“少废话,还不快稳住轿子! 在这么下去,轿子非散架不可!” 第一百零四章 殿下,求您别割了! 两人你咬我,我咬你,互不松口。 不一会儿,就咬的到处都是牙印。 朱钧虽然是男人,先天力气大,但是徐妙锦从小习武,同样不弱。 点在朱钧的软肋上,顿时让朱钧松了口,一摸脖子,都是口水,还有丝丝鲜红。 她眼中雾气氤氲,咬牙切齿道:“你咬我脖子,那让你也尝尝咬脖子的滋味!” 说着,一口咬了下去。 嗷呜~ 轿子里传来了朱钧喊叫和拍打声。 不知道引来了多少人的驻足围观。 朱钧也是火大,一招双龙探珠,世界都安静了。 紧跟着徐妙锦松开了口,朱钧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两人大眼瞪小眼,安静异常。 “殿下,到午门了!”牛五六提醒道。 “啊,哦!”朱钧飞快的冲出了轿子,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乖乖,这是青禾“普拉斯”啊! 徐妙锦也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轿,看着牛五六等人憋着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笑什么笑?” 李吉霸看着两人脖子上,脸上的牙印,憋出内伤,“小人想到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徐妙锦气冲冲的道。 李吉霸连忙道:“老牛老婆生孩子!” “对对,我老婆生孩子!”牛五六黑脸涨的通红。 话落,朱钧踹了牛五六一脚,“你老婆生孩子管小吉吉屁事,少胡言乱语,把东西拿过来!” 朱钧手里提着装绷带的篮子和固定脚的模具,冲着徐妙锦努努嘴,“你不是要跟我去照顾大哥,把这三大坛酒精抱着!” 说着,转身朝着皇宫走去。 徐妙锦气的咬牙,但是没办法,朱钧可不把她当女人。 旋即抱着三大坛酒精费劲的往里走。 不过,皇城门口守着的是蓝裕,看到朱钧带东西过来,连忙拦着了他,“吴王,陛下有令,杜绝探访!” “那个老蓝,本王是来给大哥送东西的,有了这些东西,我大哥说不定能度过这个难关,别那么死脑筋!“ 蓝裕冷哼一声,他本就不是很瞧得上朱钧,现在太子又因为他出了事,都懒得搭腔,一言不发的挡着路。 朱钧好说歹说都没用,把朱钧给惹毛了,“上脸是不,我告诉你,这些东西对大哥的伤势有帮助,你要是把我挡在外面,让大哥的伤情得不到缓解,你就是罪人! 我的错我不会逃避,但是你要是妨碍我给大哥治伤,拼尽一切我都要拉你蓝裕做垫背的!” 蓝裕梗着脖子道:“那小候,就等着吴王拉我垫背!” 娘的,这狗东西的确硬。 但是再硬能有他硬? “不让是吧?行,本王今天就送你们上西天!”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东西,飞快冲到一边拔出了守卫的刀。 “吴王,你莫不是还想强闯不成,这可是大罪!”蓝裕还以为朱钧要强闯,旋即怒声道。 “你少他娘给本王扣帽子!”朱钧刀子指着蓝裕,直接将自己的头发弄乱,一把揪住头发,猛地就是一刀! 只听见沙沙一声响,朱钧的头发就被割下来大半! 他手里提着头发,“来啊,继续挡啊,本王还有头发,你要是不起开,本王就剃光头。 剃完了光头,本王就剃自己的脑袋,有本事你拿着本王的脑袋去找我父皇领赏!” 众人都惊呆了,特别是蓝裕,更是头皮发麻。 这朱疯子也太损了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割发,可是会被人唾弃的。 而且割发可是髡刑。 髡刑在大业乃是五刑之一! 是用来惩罚罪大恶极之辈的。 徐妙锦也是大吃一惊,急忙放下酒坛子,焦急的道:“你作甚,快放下刀,谁让你割自己头发的?” “都别过来!”朱钧气呼呼的,揪住头发就要割第二刀。 这长发实在是太烦了,不仅打理麻烦,时间久了还痒,严冬腊月的也不敢天天洗头,要是着凉,搞不好就有嗝屁的风险。 这一次抓住这机会,说什么也要割了。 “殿下,何至于此啊!”牛五六跟李吉霸等人纷纷跪在地上哀求。 徐妙锦也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朱钧,连忙对蓝裕道:“蓝叔父,可否让我们进去? 我们也只是给太子送东西,并不是想闹事!” 蓝裕这会儿也是骑虎难下,看到徐妙锦,连忙道:“妙锦儿,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疯?” 蓝裕姐夫是常伯仁。 常伯仁过世后,徐进达一直对蓝裕很好,一路提携他,所以蓝裕跟徐家的关系也是很不错。 也是将徐妙锦当成了侄女。 徐妙锦苦笑一声,“蓝叔父,让我们进去吧,求您了!” “求个屁,本王这就把头发削了!”说着,他直接割了第二刀。 这一刀下去,朱钧直接变成了短发。 吓得那些守卫都纷纷跪地,“吴王殿下,别割了,求您别割了” 这时候,朱文忠也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了朱钧拿着刀往自己的脑袋上砍去,吓得是魂飞天外,“吴王,住手” “文忠表哥,没关系,这天气正凉快,我割了头发,正痛快呢!”朱钧一边说,一边簌簌割发。 蓝裕脸都绿了。 朱文忠也是无奈,猛地一拍蓝裕,瞪了他一眼,旋即道:“来,进来,别割了,你再割下去,我都没脸见陛下了!” 朱钧听后哼了一声,也没放下刀,一指蓝裕,“让他帮我把东西抬进去!” 蓝裕也是气的不行,朱文忠急忙道:“我来,我来搬!” 他三两步走到朱钧面前,苦着脸道:“你这是何苦呢” 此时朱钧头发乱七八糟犹如鸡窝一般,他们本就是戴罪立功之身,现在搞出这种事,岂不是罪上加罪? 朱钧没说话,手里握着刀就往里走。 徐妙锦害怕朱钧再割发,从后背冲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刀,然后死死抓住他的手,骂道:“你是不是傻,哪有人拿自己的脑袋来威胁别人的!” 朱钧撇嘴,“谁让他阻碍我见大哥!” 见朱钧毫不在意,徐妙锦气的直接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这下好了,都可以去当和尚了!” “我爹以前也当过和尚,当和尚有什么大不了的?”朱钧摆摆手,大摇大摆的往里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 我蓝裕,从不欠人情! “太气人了,这疯子!”蓝裕气的直攥拳头。 “行了,他要是不疯,早就藩了!”朱文忠叹了口气,“搬东西,进宫,向陛下娘娘请罪吧!” 蓝裕气鼓鼓的抱起了地上的三个酒坛子,浓郁的酒香从酒坛子里飘了出来,他忍不住吞咽了口水,“这什么酒,好浓郁的酒香,只是闻一闻,都觉得上脑!” 朱文忠见蓝裕这会儿还有心情讨论酒,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行了,少废话,抓紧跟上!” 说着,提着东西就往里走。 很快就到了太医署,当朱钧走到老朱等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你你脸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朱远章指着朱钧的脸道。 “被狗咬的!”朱钧道! 徐妙锦气的不行,“你才是狗!” 朱远章愣了愣,这才发现徐妙锦的脖子上,脸上也都是咬痕! 反应过来后,气的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朱钧的脑袋上,“混账东西,你怎么咬女人?” 不过,这一巴掌下去,也让朱远章感到了一丝不对,他视线上移,火冒三丈,“你的头发呢?” 朱钧很是干脆的往地上一跪,“割了!” “谁让你割的!” “天太热,头发碍事,我自己割的!”朱钧梗着脖子道。 这会儿,马皇后跟常氏也过来了,看着朱钧狗啃似的头发,都愣了愣。 “你你你,你要气死娘是不?”马皇后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抬手就往朱钧身上打,可也不敢用力,打的都是手臂之类的地方。 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是母亲对儿子的心疼。 “娘,头发没了还可以长,最重要的是我大哥平安无事!”朱钧说的话,被外头的蓝裕听得一清二楚,他还以为朱钧会过来告状呢。 却没想到,绝口不提半句。 朱文忠放下东西,跪在地上,“陛下,娘娘,臣来请罪了!” “你们请什么罪?”朱远章皱起眉头。 朱文忠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叩头道:“请陛下责罚!” 蓝裕也是很干脆的道:“吴王割发,臣也可以割头!” 朱远章等人知道朱钧割发的原由后,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混账东西,是越来越疯了。 可仔细一想,他也是见兄心切,行事鲁莽,可出发点却不坏。 “行了,你们也别割发割头的了,你们那点事,咱也不想管,咱现在只想让太子好,其他事都给咱靠边!”朱远章冷哼一声,转头走了进去。 马皇后也点了点朱钧的脑袋,“娘迟早有天被你给吓死!” 朱英雄走了过来,搀起了朱钧,“六叔,下次可千万别动刀割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随意割发,皇爷爷跟皇奶奶心里得多难受啊!” 常氏挽住了徐妙锦的手,对蓝裕二人道:“文忠表兄,舅舅,回去吧,郎君需要休息,若是其他人进来可以拦着,六弟进来不需要!” 朱文忠二人对视一眼,拱手道:“是,微臣遵命!” 两人都以为这一次要遭殃,却没想到如此轻飘飘就过去了。 离开太医署,朱文忠道:“吴王疯是疯了点,但是敢作敢当,也没告你状,要是他今天纠缠不放,你就要倒霉了!” 蓝裕哼了一声,“怎么好似我欠他人情一般?大不了以后寻个机会,还他一个人情!” 他蓝裕生平最不愿的就是欠人恩情。 朱钧这会儿将绷带,固定脚的模具,以及酒精抱了进来,旋即对守在一旁的戴元礼道:“快,把大哥脚上的纱布去掉,把那些膏药弄掉,必须重新清洗伤口才行!” 戴元礼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吴王,您说什么,能再重复一遍吗?” “我说,把纱布去掉,把膏药揭开,我要给伤口消毒!”朱钧道。 “胡闹!”戴元礼身旁的太医道:“现在已经将断骨处正骨,并用夹板固定,岂能轻易动弹?” “伤口缝合了吗?” “自然缝合了!”戴元礼道。 其实大业的外科已经发展到了比较厉害的阶段,已经有了缝合的手段。 朱钧记忆中,另一个世界的隋朝就有记载肠吻合术,这种手术,放在现代都特别棘手。 这些日子,他其实也有通过这个世界的书籍去了解这个世界。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形似蒙元明初,天下又三分,可科技却停留在唐末宋初。 无火药,无蒸馏技术。 各种海外舶来品食物还没有传入,百姓的食物依旧选择匮乏。 所以,这也是他蒸馏酒,众人会惊讶的原因。 而另一个世界,明朝的蒸馏技术已经普及了。 这就是两个世界不同之处。 “消毒了吗?” “何谓消毒?清理伤口吗?”戴元礼还以为朱钧不信任他的医术,道:“自然已经清理了创口。” “那只是清理创口,跟我说的消毒是两回事!”朱钧道:“你用来缝合的针线,捆绑的纱布,可否用高温消杀过?” “这没有!” “这不就得了?我大哥双腿伤的这么重,骨头断裂,必须小心再小心。你这样,很容易让伤口反复感染! 你是经验丰富的太医,应该比我更懂,有些伤最可怕的是伤后并发症,有很多人受伤之后,伤口化脓,最后导致高烧不退死去。 就算清创也是无用。 又或者伤口感染,导致的肢体坏死,最终导致死亡。” 戴元礼不说话了,因为朱钧说的是事实。 一旁的朱远章见朱钧说的这么吓人,气不打一处来,“咱不管你哪听来的歪理邪说,总之你要是敢动你大哥一下,咱揍死你!” “爹,你不懂,这世界上有很多用肉眼看不见的细菌,这些细菌平日里没事,甚至你吃下不干净的东西也有可能只是闹肚子。 可如果感染伤口,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就会化脓生疮,最终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 这些您应该比我懂才是!” 朱钧看着朱钰,心里也是焦急,举例子道:“就好比弓箭手,总是会将箭镞上滚上金汁,再不济也会在牛粪里滚一滚,为的什么? 不就是为了增加敌人的致死率吗? 您敢说,这事儿,您没干过?” 第一百零六章 李时珍是谁? 朱远章恼了,“干过又怎样?” 这种事,不是每个弓箭手都会做的事情? “那不就得了!”朱钧道:“箭镞滚上金汁,或者在牛粪里滚上一滚,就算伤的不深,但是箭镞带来的持续伤害,却是非常大的。 运气好的,化脓结痂,运气不好的,化脓嗝屁。 这就是金汁的作用!” “难道吴王觉得,臣给太子殿下用的针线,纱布,和金汁一般肮脏不成?”戴元礼黑着脸,要是陛下这么认为,那他就有大罪。 “那倒不至于,还是要比金汁干净不少,但是这种干净,也不是用肉眼可以看见的。 你的医术很好,这点我甘拜下风,但是这一点你还是得听我的才行。 空气中有很多肉眼看不见的病菌,这些才是致命的! 而且你给我大哥缝合所用的工具没有消杀过,极容易导致伤口二次感染!” “荒谬,太荒谬了,如吴王所说,那我们天天呼吸,吸入这些所谓的病菌,岂不是也要死?” “你还别说,运气不好的真会死,要不然风寒怎么传,天花怎么传?所有人都知道风寒和天花会传染,却不想想为什么会传染呢?”朱钧一句反问,驳的戴元礼哑口无言。 “这,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我现在感染了风寒,你与我同吃同住,面对面交谈,就是容易将你传染。 如果我此时有了天花,那你九成九会感染天花,可如果你远离我,概率就要小得多。 若是你去一个没有天花的州府,你肯定不会感染天花! 因为我才是感染源,我说话,吐痰,将病菌传染给你了。 此番这太医署里,这么多人,人多口杂。 呼吸,说话,吐痰,各种病菌多的要命。 你说我大哥在这种环境下,能康复吗?” “这这这”戴元礼瞪大了眼睛,太医署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朱钧说的疯言疯语,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什么这?我再举个例子!”朱钧又道:“一个馒头放在那里,一两天不会腐败,可是七八天后它的表皮就会长毛,明白人都知道,吃了这个馒头会害病,为什么馒头会腐败呢? 那就是因为空气中有许多细菌,病菌。 可如果将馒头放瓦罐之中,它依旧会腐败,但是腐败的时间肯定会大大减缓,这是因为接触的细菌少。 消毒不一定能够让我大哥好起来,但是做好防护,肯定能降低伤口二次感染的风险!” 戴元礼嘴唇动了动,如鲠在喉,根本说不上话! 徐妙锦等人看着朱钧,都不明白他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乍一听胡言乱语,可细想又能自圆其说。 “老六,你别乱来,这不是开玩笑的。”马皇后道。 “娘,这是我大哥,我害谁也不能害我大哥,这些都是我以前从一本医书上看来的!” 戴元礼浑身一颤,“这医书在哪儿?吴王殿下可否让臣一阅?” “哦,看完就被我丢火炉煮酒了!”朱钧道:“我看的书不多,所以对本书的内容记得比较深刻!” “煮酒烧了?”戴元礼咬牙。 太气人了! 朱疯子只是看了一遍都能说的他哑口无言,若是能够一阅,说不定能够让他的医术精进。 这也说明,这医书自成一脉,有它过人之处! “那可知道写这医书的人是谁?”另一个太医问道。 “好像是叫李时珍吧,总之我也懒得管是谁,以前我府上有人受伤,都这么干,效果还不错!” “李时珍?” 戴元礼看向其他人,“你们可听过这位大医?” “没听过!”众人都是一脸迷茫的摇头。 “说不定是隐世的大医!”戴元礼猜测道。 蒙元末,天下民不聊生,很多能人都躲起来了,也有可能这个人在陈汉或者大周,所以他们才没听过。 一旁的朱远章皱眉道:“这么说,咱老六说的没错?” “错对尚未考究,微臣不敢妄下结果!”戴元礼道。 “肯定没错的,那医书上还有办法可以看到这些病菌,等以后本王抽空在想办法,让你们见一见。”朱钧道。 “当真?”戴元礼呼吸都急促了。 “这还能有假?佛不是说,一滴水有四亿八千万虫?那书上还有根治风寒,天花的办法呢!”朱钧道。 太医署众人都懵了,旋即直勾勾的盯着朱钧。 戴元礼更是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朱钧的手,激动道:“吴王殿下,这件事可不能开玩笑啊!” “谁有空跟你开玩笑!”朱钧抽回手,看着其他人,说道:“不过时间太久了,好些细节都记不住了,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朱远章眉头深深皱起,“老六,这是可不敢开玩笑。” 风寒和天花,是很麻烦的,如果有根治之法,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益! “行了爹,有什么稍后再说,我先给大哥伤口消毒再说。” 说完,他走过去,解开了固定双脚的甲板,解开纱布,掀开药膏。 用绷带沾酒精,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马皇后有些担忧。 常氏心也悬着。 朱远章抿嘴不言,似在思考。 徐妙锦内心则是焦急万分,要是太子没有好转,那朱钧必然要遭殃。 朱英雄趴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朱钧,已经被朱钧方才的一番话给镇住了。 他捂住口鼻,生怕吸入过量的病菌。 而太医署的人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朱钧操作。 浓郁的酒味传开,众人都懵了。 “吴王殿下,你用酒擦拭伤口” “这叫酒精,纯度很高,是特制的,大概二十多坛酒,才能够得到这一坛酒精。 有消毒杀菌的功效,日后你若是要动刀缝合,将器物沉入酒精中,可消毒。 而且平日里也可以用来净手。 不过这酒精有刺激性,刺激伤口挺疼的!” 正说着呢,昏迷中的朱钰都不由的发出了微弱的痛呼声。 清洗完伤口后,他让戴元礼将特制的膏药敷在绷带上,然后捆绑好。 将特制的模具固定住朱钰的脚,这可比夹板高级多了,整条腿都固定住了。 若是要打开,直接解开两边的绳子即可。 做完这些,朱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不过大哥要是想站起来,恐怕还要想办法,往他的腿里植入钢板钢钉!” 第一百零七章 狗东西记性都不好! 朱钰双腿断裂,不植入钢板钢钉,短时间内想站起来,没可能。 而且骨头很有可能会长歪了。 也就是说,朱钰即便好了,也有很大概率是个瘸子! “什么,往腿里植入钢板?”戴元礼一脸迷茫,这又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朱钧也解释了一番,戴元礼顿时吸了口凉气,“这叫李时珍的大医,绝对是个神医啊,这些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殿下可记得那医书叫什么?”戴元礼继续追问。 “好像叫什么《本草纲目》!” “好书名,单是书名便可知,这医术便是一部医家大作!”戴元礼一脸向往之色,恨不得马上见一见这素未谋面的李大医,“陛下,这李大医如果在世,医术绝对在微臣之上,若是能将他寻来,臣愿意让他做太医署之首!” 朱远章也坐不住了,叫来了王狗儿,“去,让杨先去找,若是能够找到这位李大医,想尽一切办法请进宫来。 若是他能够让太子康复,咱封他侯爵!” 王狗儿连连点头,飞快的跑出了太医署。 众人不疑有他,就朱钧这脑子,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如此精妙的手段。 也就是说,他真的看过李时珍大医写的医家大作! 朱钧一脸古怪,李时珍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见的。 “行吧,既然你看过一些皮毛,那就留下来照顾!”朱远章看了一眼马皇后和常氏,“你们先带大孙回宫休息,咱跟老六在这里守着!” “父皇,儿臣也要守着!”常氏道。 “皇爷爷,孙儿也不走!” “胡闹,你娘身体不好,抓紧带着你娘回东宫!”朱远章故意板着脸,“守夜是男人的事情,女人跟孩子就别掺和了。 要是老大醒来,你们都熬坏了,咱怎么交代?” 朱钧也道:“娘,嫂子,你们先带着大侄子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大哥肯定没事的!” 他劝了好一会儿,最后以人多细菌多,吓唬二人,才让她俩勉为其难的点头。 朱远章道:“妙锦,宫里落锁了,你就在老六以前住的宫殿休息一夜吧!” 徐妙锦连连摇头,“父皇,我也要照顾太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这个当弟妹的人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会医术,但是在这里端茶递水,供父皇使唤还行!” 朱远章哪能不知道徐妙锦的心思,无非是害怕朱钧惹祸。 “好,那你就留下吧!“朱远章道。 “谢谢父皇!”徐妙锦也松了口气。 等马皇后等人离开后,朱钧看着徐妙锦,“你不必如此,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没必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那只是你这么认为!”说着,徐妙锦就拉着朱钧往外走! 朱钧吓了一跳,“你拉我去哪儿?” 徐妙锦将他摁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拿出一把剪刀,“别动,我给你整理一下头发,你头发割的狗啃似的,怎么见人? 走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那,那你可小心点,黑灯瞎火的,别把我耳朵给剪了!” “那可说不定!”徐妙锦故意吓唬朱钧,说着,就小心翼翼的帮朱钧修理头发。 剪发之前,她也是得到了朱远章的首肯。 看着院子里,吵嘴的小两口,朱远章也捋了捋胡须,随他们去吧,吵着吵着感情就有了。 他跟马皇后恩爱多年,那也是一路拌嘴过来的。 “别动!”徐妙锦拧了拧朱钧的耳朵,旋即走到了他的身前。 嗅着徐妙锦身上淡淡的香味,微微抬头,竟望不到徐妙锦的脸。 咕噜! 朱钧咽了口唾沫,心里不由泛起了涟漪。 很快,头发修剪好了,徐妙锦让人打来了水,“把脑袋低下,洗头!” “我自己会洗!“ “少废话!” 徐妙锦揪住了朱钧的耳朵。 朱钧疼的龇牙,“疯婆子,你别以为父皇在这里,就找到了靠山,总有出宫的时候吧,你等着!” “你是朱疯子,我是疯婆子,咱俩绝配,你合该被我管!”说着,就摁着朱钧的脑袋往水里去。 一连洗了几次,才洗干净。 朱钧擦拭着头发道:“疯婆子,其实你要温柔点,还是挺不错的!” “对你温柔不起来!”徐妙锦哼声道。 “所以咱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总之我认命了,你也认命吧!”徐妙锦道:“就算解除了婚约,你觉得我们这样了,还有人要我?” “喂,你不就帮我洗了个头,至于吗?” 徐妙锦攥着粉拳,恶狠狠瞪了朱钧一眼,“只是洗了头吗?果然,狗东西记性都不好!” 说完,她气呼呼的走进了房间。 朱钧挠了挠头,猛地反应过来,捂着脸,“互咬也算吗?” 可旋即他重重叹了口气,还真算。 这个时代的女人,清白比生命看得重要。 牵牵手就要终生,要是不负责,保不定就想不开自杀了。 他咬了她的脖子,脸。 姑娘家家该碰的碰了,不该碰的也碰了。 “可是,你也碰了我啊,咱们扯平了” 是夜,朱钰意料之中发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吓人。 朱远章急忙道:“快,多给太子盖一床褥子!” 朱钧连忙制止,“不行,大哥手很烫,这时候必须散热,加褥子可能会加重病情。 而且,发烧是正常的,这是人体自我免疫系统在起作用,也有可能是因为伤口感染导致的。 总之先散热,让大哥把体温降下来! 快,去拿些盐和霜糖来,我要做糖盐水,一会儿大哥大量发汗,需要补充能量!” 朱远章看了一眼戴元礼。 戴元礼道:“应该是李大医书上写的,不过吴王说的也没错,若是发热手脚冰凉,则需要焐热。 若是手脚发烫,就必须散热,否则容易加重病情!” “行,那快就按照咱老六说的做!”朱远章也是急得不行,此刻浑然没有开国大帝的沉稳。 他现在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第一百零八章 一步错,步步错! 这一夜,太医署众人都忙碌的不行,一直到后半夜,朱钰的体温才稍稍下降。 朱钧虽不是医学专业,但是上辈子也看过不少新闻和资料,受这么重的伤,肯定要发烧。 他只能在心里期盼,伤口不要感染,要不然,会很麻烦。 “父皇,您有肝阳上亢,不能劳累,先休息。”朱钧道:“我年轻扛得住!” “咱还没七老八十” “那也不行。”朱钧强制性将朱远章摁在一旁躺椅上,“必须休息,我不是再跟您商量,您可是咱们家的大家长,要是您也累垮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听谁的?” 朱远章本来还有些恼火,可听到朱钧的话,又不禁觉得心中宽慰,那丝被强迫躺下的火气也没了。 特别是朱钧将褥子盖在他身上,又细心给他掖被褥的动作,更是让朱远章心中一暖。 “混账东西,你还管起老子来了!”朱远章反手给了朱钧一下。 朱钧摸了摸脑袋,浑不在意,只是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生病发烧,父亲陪着自己,也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他不由道:“以后等我就藩了,想陪着爹都难了。” “就藩?你想得美!”朱远章嘲讽道:“毛都没长齐,你还想飞?” “少瞧不起人了,我总会长大的,您总有一天会老到追不上我的脚步!” “等真到了那天再说!”朱远章语气冰冷,却也没真起来。 他这些日子本就身体不适,恰逢情绪大起大落,又担心太子,原本好似有无限精力的他,也是有些心力憔悴。 不由的一股困倦上头,不知觉中竟睡着了。 呼噜声响起,朱钧笑着摇摇头,这一点倒是跟他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很像。 呼噜打的震天响,第二天起床后,还嘴硬说自己从不打呼噜! 他起身,对着徐妙锦道:“你也眯会,我守着!” “不困!”徐妙锦道。 “懒得管你!”朱钧将躺椅推到一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上去。 戴元礼带着一干御医,根本就不敢合眼。 “老戴,都眯一会儿,这么干熬着不是事,有我守着,若有突发情况,会叫你!” “吴王,这是微臣的本职” “行了,你睡一会儿不是更有精神对付突发情况?你总不能奢望本王这个半吊子吧?”朱钧摆摆手。 戴元礼看了一眼其他人,又看了一眼朱远章,对其他人道:“轮流休息吧!” 其他人早就困得不行了,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而戴元礼则是在细想朱钧今天的种种操作。 一直等到天微亮,朱钧也是熬得双目通红。 这期间,他数次将酒精倒入温水之中稀释,给朱钰物理降温,并且擦拭汗水。 然后通过特制的导管,以灌肠的方式,不断的给他补充糖盐水,和大补的人参汤。 一声嘹亮的鸡鸣声打破了皇城的宁静。 那是养在御花园的红将军发出的声音。 好似有人撤销了暂停,万物都动了起来。 马皇后,常氏,也是匆忙赶到了太医署守着,不过进来前,都用酒精消毒,还裹上了特制的鞋套,戴上了特制的口罩。 甚至,朱钧还规定了探望的时间,到时间就得出去。 王狗儿在朱远章耳边小声道:“陛下,宫外聚集了许多人,要来探望殿下” “不见,就说太子一切尚好,让他们回去,等咱召见,到时候这几天落下的事情,咱一件一件来清算!”朱远章冷冷侧目道。 王狗儿也不敢多嘴,飞快跑了出去。 朱远章看着朱钰,脸色比昨日要好上一些,可唇无血色,眉宇间紧皱着。 心中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朱钧最怕的就是朱钰摔伤了脑袋,若是如此,就算治好了腿,也没用。 以大业的目前的科技水平,来做一场‘开颅手术’,成功率不足一成。 “等着吧!” 而此时,宫外众人被劝退后,一个个都争论不休。 “朱疯子就是祸害,这一次不管说什么,都要让朱疯子远离太子,远离皇太孙!” “要么囚禁,要么就藩!” 淮西一脉和浙东一脉罕见撇开成见,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信国公,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李善仁看着徐进达。 徐进达一向微小谨慎,当年老朱都让他拜右相,他没做多久就下来了。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太子殿下无事,乃不幸中的万幸,可吴王也是我的女婿,这件事,我应当避嫌!”徐进达说道。 “依下官看,信国公不单单要避嫌,应该要大义灭亲才是!”韩毅冷哼一声,“此前信国公就没有出面,现在太子出了事,难道信国公还要躲在一旁看戏吗” 郑元也道:“就怕是这一次信国公躲不过去了!” 这些人,是逼着徐进达表态。 他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摊上朱钧这么个女婿,他简直倒了血霉。 “我劝你们,没有见到太子之前,还是不要在这个关头上惹事,小心陛下日后挨个找你们算账!”徐进达一甩袖子,冷声离开。 朱镝也是默不作声,太子未死,计划已经出现了偏差。 本来必死的局,竟被朱钧给盘活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责备了。 不过想想也是,朱钧跟朱钰的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只能说朱钰命不该绝。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回到燕王府,张绝匆匆禀告,“殿下,有人盯上咱们了!” “谁?” “天子鹰犬!” “没露出任何马脚吧?” “养马官自责自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张绝压着声音道。 “好!”朱镝摆摆手,心中森冷,他很清楚,父皇绝不会轻易罢休。 养马官的死,绝对不会是终结,而是开始! 他找到了黑衣和尚,“眼下局已破,之前商定的计划可还要进行?” 黑衣和尚叹声道:“自吴王就有了破障,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就此收手,时间一久,这水就清了。 水底有鱼还是王八,一眼便知!” 第一百零九章 搂草打兔子! “必须继续把水搅浑,要把更多的人拉下水才行。”黑衣和尚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这是机会,是能够将所有人拉下来的大好机会!” 朱镝坐在了他对面,“为何?” 黑衣和尚笑着道:“太子必然未醒,若醒了,此番陛下就该让人进宫,以稳定朝局。 但是太子也没死,若死,这会儿那位就应该杀人了。 他们都说是吴王救活了太子,小僧看未必。 应该是太子受伤过重,陷入了濒死的状态。 误打误撞被吴王给弄醒了。 殿下不是害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可利用这次机会,撇干净所有的嫌疑!” 朱镝仔细听着大和尚说的计划,眼前一亮,“好一招祸水东引,不过,若真的是老二抓走了我们的人” “那又如何?谁会相信亲兄长会害一个疯弟弟?陛下在意的只有太子而已。 那留下最大的破障,恰恰就是破局的关键。 殿下可知道哪里最黑?” 朱镝深吸口气,“灯下最黑!” “不错!” “妙,太妙了,如此一来,果真能把所有人都拉下来!”原本心情有些烦躁的朱棣一扫烦闷。 他将前后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只觉得妙不可言,太子重伤短时间内绝对不可临朝。 这就给了他更多的时间, 祸水东引,把更多的人拉下水,他完全可以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你这妖和尚,一副死棋都被你给盘活了!”朱镝指着黑衣和尚,笑了起来。 翌日上午,朱远章收到了杨先的信,信中有他查到的东西,包括京城百官的反应。 “养马官自责而死,当咱是白痴吗?”朱远章冷笑一声,“以为死了就能逃过一劫吗? 把这个养马官所有的亲属,朋友,统统都给咱抓起来审问。” 蒋环跪在地上,“是,陛下!” “还有,你告诉杨先,重点关注一下老四他们!”朱远章捏着信,信上说朱镝府上莫名失踪了两个府兵,在应天府大肆寻找。 真有意思,在这时候丢失两个府兵。 堂堂燕王镇藩的府兵还能平白丢了? “微臣明白!” “把谢斯抓起来,照着名单抓人,除了户部之外,其余五部的侍郎统统给咱下大狱。 不是喜欢贪墨吗,咱让他们贪个够。 对外就说,蔡文全招了!”朱远章冷冷道:“让那些参与其中的人全都跪午门外认罪。 咱只给他们一天时间,十二时辰过后,便诛九族!” 蒋环一阵头皮发麻,这位是打算把蔡文贪墨案,倒卖官粮案一起来审了。 管他有罪没罪,搂草打兔子,总会有倒霉蛋跳出来。 蒋环带着老朱的口谕离开了,紧跟着拱卫司倾巢出动。 第一个被抓的就是谢斯,然后其余五部的侍郎,一时间百官惧惊。 李善仁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心惊肉跳,“拱卫司抓人了?” “是的叔叔,谢尚书已经被抓了,一同被抓的还有各部的侍郎,拱卫司的人说,蔡文全招了。 陛下限时一天去午门外跪地认罪,逾期诛九族也!”李彬苦笑跪地,“叔叔,救我” 李善仁呆呆的看着李彬,“你也贪墨了?” 李彬惶恐道:“郭衡处理新粮的时候,曾来问过我!” “他一个户部侍郎,问你一个五品都事作甚?” “郭衡说,粮仓陈米不处理,便浪费了,与其坏在仓库里,还不如拿去赈济灾民。 将新米高价卖出,低价买进陈米,既能多让灾民吃饱些,也能让咱改善改善生活” “你糊涂啊!”李善仁一脚揣在了李彬的身上,“倒卖官粮,是杀头抄家的大罪,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你!” 李彬此时浑身不住的发颤,“叔叔,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实在是母亲病重,俸禄不足以买药,就收了三千两银子给母亲治病” “你这个孽障啊,嫂子病重,你为何不跟我说?”李善仁气的不行。 当年老朱波阳胡决战陈汉皇帝时,李善仁回家募集粮草。 其兄长李善元本来病重无钱治疗,但还是将宅院、田地卖了,让李善仁拿去筹粮。 李善元因无钱治病去世,去世前将唯一的儿子李彬托付给李善仁。 李善仁感念哥哥的恩情,对李彬视如己出,对他所作一些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替他擦屁股。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那可是用来赈济的官粮,此事一旦传出去,他这个右相怕也是当到头了。 “别嚎了,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贪墨了?”李善仁压着怒火,在书房踱步,“现在只是在抓人,他不一定把人供出来了。 若真供出来,陛下也不会给出时限,让蠢货们自投罗网! 老夫这就去拱卫司,你记住了,不管是谁,问起来,你决口不要说这件事。 就算被抓,严刑拷问,你都不能松口,哪怕死,都不能” 李彬头如捣蒜。 李善仁转身出了书房,他很清楚,这个案子,不会轻易结束。 还有蔡文。 真该死啊。 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提前弄死他。 这一下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了! 肯定是刘基的阴招,他早就该算到,刘基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无论是出招的速度还是时间节点,都非常好。 他不由放慢了脚步,想到了请辞。 他现在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两个案子能牵扯出太多人了。 一旦李彬被牵扯出来,必死! 想到这里,他有了决断。 既然胡国庸一心想上来,那就让他上来,上来后的胡国庸不可能跟刘基一条心。 他终究还是要向淮西一脉靠拢。 上面那位要的是平衡。 “你不是喜欢背刺,那老夫也让你尝尝什么叫背刺!” 大量的官员被下大狱,人心惶惶。 死亡的气息萦绕。 特别是张隆等人,更是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六个人凑在一块,大眼瞪小眼。 “该死的蔡文,居然全都招了,这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肯定不能认罪!”张隆咬牙道:“我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又赐有铁券,难道陛下还能杀了我?” “谁还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了?”张鹤哼了一声,“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李善仁!” 第一百一十章 一顿分析猛如虎! “找李善仁有个屁用,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程德咬牙道:“中都的事,蔡文的事,倒卖官粮的事,哪一件他这个右相能够独善其身? 刘基跟胡国庸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咱们现在抱团,不过是凑上去挨打罢了!” “那你说怎么办!”唐胜说道。 “这件事最小,也是他这个百官之首监管不力,你说他还有脸继续做这个右相吗? 所以,找他无用,最好的办法是找太子!” “你能进皇宫再说,太子现在生死不知,陛下摆明了就是要发泄心中的怒火,谁撞上去,都得倒大霉。” “能让我说完吗?”程德斜睨了他们一眼,“咱们得想办法找到那个投箭的神秘人!” 众人面面相觑,“找神秘人有什么用?” “这你们就不懂了!”程德一副我很懂的样子,分析道:“首先,这神秘人得知我们贪墨,却没有告发,很明显是有所图谋的! 他既不要银子,也不让我们攻击朝堂中的政敌,唯一让我们做的事情,还是弹劾朱疯子。 摆明了,就是想让我们为他所用。 我曾想过,这神秘人,是不是刘基那边的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 若是刘基那边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来保我们,卖个好。 就算他再沉得住气,此时也应该露面了。 淮西一脉和浙东一脉是死敌,抓住咱们的把柄,胁迫站队,必然能够狠狠给淮西一脉重重一击。” 听到这分析,众人都是不住的点头。 “有道理!” “你继续分析!”五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程德。 “所以,肯定不是刘基的人,你们想想,谁才会让我们弹劾朱疯子,让朱疯子就藩,朱疯子就藩对谁最有好处?” “朱疯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是,怎么又扯到朱疯子身上去了?” “愚蠢!” 程德拔高了声音,手拍在案牍上砰砰作响,“一个朱疯子是无关紧要,但是看事情不能看一面! 你们想想,咱们才刚弹劾了朱疯子,结果没两天太子就坠马濒死。 若是太子真的不幸殡天,那么谁才是最后的大赢家?” 嘶! 几个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乖乖,好像的确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说,那神秘人是燕王?” “可是不对啊,如你所说,那让太子坠马的人岂不是燕王?” “都别吵,让我说完行吗?!”程德加大了声音,盖过了他们,“燕王跟太子是亲兄弟,跟朱疯子关系也不错。 所以神秘人是燕王的概率不大,这一次太子巡天,最先去的是燕王镇藩蒙元大都。 然后再大迂回,一路去的南方,也就是说,太子依次去的是晋王,最后是秦王。 所以这二人都有嫌疑。 特别是秦王,是藩王中势力最大的,若是太子出事,他机会就大了。 徐家祖坟被挖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这怎么又跟徐家有关系了?”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程德双手抱胸,眼神更是意味深长,“他们都说吴王向太子殿下写了求救信,所以太子才急忙回来,导致坠马, 将所有的罪都归功于吴王,吴王不过一个疯子罢了,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陛下一怒之下,别说让他就藩了,搞不好还会将他贬为庶民。 再结合所有的事,太子如果不幸殡天,吴王贬为庶民,就只剩下一个燕王。 大业的规矩,立嫡立长立贤。 一个燕王,恐怕搞不赢秦王哟!” 众人再次倒吸口凉气,张隆更是猛地一拍大腿,“说的对,说的太对了,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原来这背后策划一切的,都是秦王! 而秦王跟晋王关系好,镇藩又挨的近,若是两人联手,啧啧” 程德一番分析,让众人都豁然开朗。 “如此说,神秘人就是秦王了?” “也不一定,只是他的概率最大,也有可能是晋王,燕王。 不过燕王的概率最小!”程德肯定的道。 “赞同!” “说的有道理,如果去找秦王帮忙,说不定有戏!” “不过太子还在,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好?”顾石有些担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关头,陛下要是杀人,十张铁券都没用!”程德咬牙道:“不过我们却不能直接找上去,若是找错了,就麻烦了。 而且如果走的太近,日后也不好脱身。 所以,咱们不妨想办法释放信号,等那神秘人投箭,咱们在想办法跟他取得联系,求他帮忙。 咱们心里知道神秘人是谁就行了,反正咱们又不当他的王府属官,暗地里帮他做些事,谁知道呢?” “对对,如此甚好!”张鹤点点头。 “我也认同老程的话!”唐胜也是不住点头。 几个人都认同了程德的话。 先想办法跟神秘人取得联系,然后表忠心,求帮忙,暗中往来。 毕竟太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的事,谁也不好说。 而此时,太医署内众人忙碌了起来,因为朱钰近两日未尿,小腹臌胀。 戴元礼用了好几种方法导尿,都没能成功。 检查时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朱钰伤的不只是腿! 但是他不敢说,甚至不敢提,只能先想办法导尿,然后慢慢检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戴元礼看向了朱钧,“吴王殿下,那《本草纲目》中,可有记载导尿术?” “这个容我想想!”朱钧皱起眉头,若是放在现代,一根导尿管就能解决的事情,可在大业,却不容易。 用葱管易折,很难成功。 翎管又太粗,戴元礼试了多次,均未能成功。 “要不,试一试芦苇,或者铜管,银管?” “现在是冬天,芦苇早就枯萎了,枯萎的芦苇,硬且易折,铜管和银管倒是可以,不过眼下太医署并没有现成的器材。 癃闭(潴留尿)时间长了,恐怕会引起其他症状,太子殿下现在小腹臌胀,我怕时间太长会” “你是怕净腑破裂对吗?”朱钧神情凝重道。 戴元礼重重点头。 朱钧也愁了,净腑就是膀胱,若是破裂,就朱钰这情况,基本没活路! 第一百一十一章 榨干他们! 朱远章在一旁听两人嘀嘀咕咕,心也沉了下去,“到底能不能行,难不成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戴元礼硬着头皮道:“陛下,太子坠马,很有可能受伤的地方不只是腿!” 如果迟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么最终责任会归咎于他们。 所以,瞒是瞒不住,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说。 “你说什么?”朱远章如遭雷击,看着朱钰,“你说太子他很有可能伤了” “微臣只是猜测,不敢妄下结论!”戴元礼吓得浑身冒汗。 朱钧脸色也不好看,如果大哥真伤了那里,那就麻烦了。 他深吸口气道:“我先出宫想办法打造导尿管,你针灸也好,辅以药石也好,总之不要停下。 实在不行,只能动刀了!” 他现在也是豁出去了,拼命搜刮脑海中那少的可怜的医药储备知识。 说完,他跟朱远章说了句,就匆匆跑出了太医署。 徐妙锦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呢,戴元礼给朱钰检查,她一个女孩子不好在里面。 见朱钧撒腿跑了,徐妙锦一愣,“你去哪儿?” “有事,晚点再说!”朱钧恨不得长八条腿,徐妙锦也急了,飞快追了上去。 急匆匆赶回王府,朱钧连忙把府内的能工巧匠召集起来,打造细长中空的导尿管。 安排下去后,朱钧就在工坊里督工。 徐妙锦依旧被拦在吴王府外,气得她直跺脚。 “殿下,出事了。”李吉霸走到朱钧的身边,把外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蔡文招了?”朱钧一愣,“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涉及到几十人啊,淮西一脉那些人还不恨死他,对他斩尽杀绝?” “不清楚,总之外头都是这么说的,拱卫司今天到处抓人,整个应天都人心惶惶的,不过老百姓倒是抚掌成块!” “老百姓只知道皇帝抓贪官,哪里会想其他的。”朱钧笑了笑,不过这件事跟他没太大的关系,他该得到的全都得到了。 “对了,沈大宝上午还来了,得知殿下没回来,又走了!” “他八成也是为了蔡贯的事情过来。”朱钧摆摆手,毫不在意。 “还有一件事!”李吉霸看了一眼左右,压着声音道:“张隆等人似乎在找咱们!” “哦?”朱钧有些好奇了,“他找我们做什么?” 朱钧养了一帮乞儿,这都是他暗中培养的眼线。 “不清楚,他们有人拿着箭矢,箭矢上还绑着信,在府外走来走去的!” “有点意思!”朱钧摸了摸下巴,趁着打造导尿工具这会儿功夫,他写了一封信,让李吉霸送过去。 正当程德等人焦急等候的时候,管家匆匆拿着箭矢跟信进来了,“侯爷,又有人投了箭进来!” 程德大喜,连忙拿过箭矢跟信,旋即将管家挥退。 其余几个人急忙凑了过来,“快,拆开看看!” “急什么,难道还能跑了不成!”程德深吸口气,“看来我猜的没错,背后的神秘人应该就是那几个人当中一个,不管怎么样,咱们先试探一二,想办法找到送信的人,肯定能够顺藤摸瓜!” “行了,少废话,抓紧拆信!”张隆不耐道。 程德打开了信,上面就一行字,“你们怕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啥意思?这是嘲讽我们?” “他娘的,他到底什么意思?” “先别吵!”程德瞪了其他人一眼,“你们真以为这是嘲讽吗?那你们就错了,字越少代表事越大。 你们想想, 对方绕了这么一大圈,难道只是为了嘲讽我们? 不可能,对方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件事咱们麻烦大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大骂的人全都闭嘴了。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害怕了。 “对,老程分析的没错,只不过,这信的内容也太少了,咱们必须跟那边建立联系才是!”张隆道。 “依我看,对方是想要咱们低头,想要咱们一个态度,那咱们就给他!”程德咬牙,拿过信,在信上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他说道:“必然有人在咱们周边监视着,咱们将信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等那边的人来取!” 很快,朱钧所需要的导尿管就打造出来了,不得不说,这些工匠手艺很好。 拿着打磨圆滑的导尿管,朱钧就要进宫。 这时,李吉霸手里拿着信小跑过来,“殿下,那边回信了!” 朱钧拿过信,问道:“有暴露吗?” “对方想引诱咱们出来,但没成功!” 朱钧点点头,揣着信就从后门坐轿子走了。 坐在轿子上,朱钧看着信,差点没笑喷出来。 几个人回复的内容如下:你是谁,你到底想做甚?有话直说,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要是知道了什么,直接亮出来,别偷偷摸摸的! 是要咱效力,还是要如何,但说无妨! 那种想低头,又放不下身段语气,朱钧想想都好笑。 其实朱钧一开始只是想让这些人弹劾自己,可现在蔡文似乎全招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些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自保都难,基本上废了。 他取出火折子,将信烧了。 不过,这些人还有一点价值! 他急忙让牛五六去买了纸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李吉霸。 又交代了他一些事,这才离开。 而程德等人正在焦急的等候着。 不怕对方出招,就怕对方揣着让你猜,那才是最难受的。 方才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了信,让程德也是一阵懊恼。 没想到这背后人的手段这么高,几个人都是感叹。 “侯爷,又来信了!”管家拿着信匆匆跑了进来。 这一次,程德没有废话,直接拆开了信,内容依旧简单明了,“把所有银子拿出来,我帮你们处理,保你们平安。 否则,过期不候,后果自负!” “狗东西,他盯上咱们的银子了!” “我就说,他肯定会伸手要银子!” “愚蠢!”程德再次骂道:“他早不要晚不要为什么现在才要?那必然是想保我们?” “那万一不是呢?”张隆咬牙道。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程府管家再次神情慌张的敲门进来,在程德耳边说了几句。 程德惊呼出声,“你说什么?咱们府外多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 管家面无血色的点点头,“是,而且一个个都带有佩刀,像是拱卫司的人!”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脸色发白。 “完了,祸事临头了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幡然醒悟! 在大业,有几个人不怕拱卫司的? 那可是天子鹰犬,被拱卫司下大狱的,又有几人能够全身而退? 众人面无血色,一个个如丧考妣。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张隆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胜咬牙道:“快,想办法转移银子,就算蔡文招了,只要咱们咬死不承认,再让那位帮我们斡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对对,老唐说的对!”张鹤不住的点头。 程德也收敛了心神,说道:“我早就说了,对方本意是让我们为他效力,但是又不愿意露面,目的就是为了保持神秘,让我等敬畏。 至于银子,你想想那可是实力最强的镇藩,麾下兵马近十万! 他会缺银子吗?” “行了,别说了,咱抓紧想办法金银转移了才是!”陈衡上火的不行。 几个人合计了一会儿,纷纷离开了临江侯府。 而此时,朱钧进到太医署。 朱钰的小腹越发的臌胀,轻轻一摁,好似里面有石头一般。 他急忙拿出三种导尿管,分别是金,银,铜。 又在导管上涂抹了一层菜油,减少摩擦带来的阻力。 “来试试!”朱钧将导管递了过去。 戴元礼一喜,连忙用酒精净手,才拿过导管。 这导管犹如葱管大小,比翎管小又长,而且有一定的韧性,通体圆滑,甚至一头还弄了一个圆球防止剐蹭。 仓促之间能够做出如此精致的医用器具,就算是皇宫内那些御用工匠都难以做到。 “此物,甚好!”戴元礼对着朱钧一礼。 朱远章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快,抓紧给太子治病!” 戴元礼也不敢耽搁,然后小心翼翼的使用起了导管。 他选择的是铜管,这一次顺利异常,他轻轻的吹了一口,紧跟尿就出来了。 不过却是血尿。 朱远章心沉了下去,“怎么都是血?” “陛下稍安勿躁,应当不是净腑破裂所致!”戴元礼道。 朱钧也是疲惫的坐在一旁,他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了。 很快,放完了血尿。 戴元礼等人开始做起了细致的检查,最终得出结论,太子的确伤了别处。 但是具体是否会影响以后,还要等太子康复之后才能知道。 朱远章面沉如水,要是太子真伤了哪里,传出去,会对他有很坏的影响。 “把这件事给咱烂在心里,若有半点风声,你们都别活了!”朱远章压着火道。 众人纷纷吓得跪地。 朱钧也是苦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吧? 更何况一个帝国的继承人? 好在大哥有三子两女,最大的朱英雄已经八岁了,后继有人。 只要这件事不传出去,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还有你,也把这件事烂在心里。”朱远章看着朱钧,他对朱钧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心里责怪朱钧。 可看着朱钧忙前忙后,已经两天没合眼,他又责备不起来。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他也好,对大业也好,打击都是巨大的。 朱钧点头,只希望朱钰能够早日康复。 就这么一直熬到第三天,在朱钧快熬不下去的时候,朱钰终于醒了。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疼痛,除了脑袋昏沉之外,受伤的地方没有任何知觉。 朱远章倒是高兴,拉着朱钰的手嘘寒问暖的。 这个铁血的开国大帝,甚至没忍住红了眼睛,“儿啊,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咱跟你娘都快活不下去了!” 朱钰也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爹,让您担心了!” 他目光平移,看着床边的人,戴元礼等人也是纷纷跪地喜极而泣。 最终,朱钰的目光落在了朱钧的身上,他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六弟,大哥回来了,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都在!” 闻言,朱钧彻底绷不住了。 这个男人受了如此重的伤,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责备,而是让关心。 他吸了吸鼻子,“没事了大哥,我是冤枉的,父皇不会砍我脑袋!” “那就好!”朱钰松了口气,“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做梦都梦到你被人欺负了,我拼了命想要过去帮你,可无论我跑的多快,就是够不着你。 你哭着对我说:大哥救我。 我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一旁的老朱听到这话,嗓子眼里跟塞了棉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爹,六弟虽然不懂事,但是也不至于去挖信国公的祖坟,这件事必然有问题,一定不要冤枉他了!”朱钰道。 “咱知道了,这件事老四已经接过去管了,咱也查到了一些东西,的确跟这混账没太大的关系,你放心!”朱远章道。 朱钧深吸口气,道:“大哥,你除了脑袋昏沉,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没有,都挺好的!”朱钰道。 “确定?” “当然!” “行了,你大哥没哪里不舒服,你非逼的他不舒服,你才高兴?”朱远章瞪了朱钧一眼。 可朱钧脸上没有半点喜色,神情变得极为凝重,他看了一眼戴元礼等人,脸上的喜色褪去,一个个眼神闪躲,再次露出了惊恐之色。 “吴,吴王” “别说话!”朱钧喝住了戴元礼。 他懂了,彻底懂了,为什么朱钰双腿断成这样,却足足用了三天才醒过来。 他没有摔伤脑袋,但是他的下半身似乎瘫痪,失去了知觉。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会痛的原因。 一个脚不能走,不能人道的太子,会有什么影响? 谁会允许一个残废太子登临? 就算朱钰威望很高,可别忘了,他那个如狼似虎的四哥,包藏祸心的二哥!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随之而来的,他的身体不住的发颤,一股恶寒恐惧,从心底最深处迸发。 “我懂了,我全都懂了,是他,是他啊!” 他攥着拳头,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惧。 原本他想不明白的地方,统统都想明白了。 “难怪他要来救我,我还以为是他良心发现了,原来我只是一个诱饵,他想要的,只是我写一封求救信!”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朱钧想通了,难怪他会莫名其妙的在徐家祖坟里。 要不是他穿过来,朱疯子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 作为徐进达的大女婿,其实徐进达跟朱镝的交往并不密切。 因为徐进达也是淮西一脉的领头人物之一,站的是朱钰。 而且,朱钧没穿来,朱疯子八成会被扣上盗墓贼的名号。 到时候谥号怕不是疯,就是昏。 朱钰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幼弟死亡,不顾一切的从外面赶回来,最终坠马而亡。 已死的朱疯子脑袋上再次扣了一顶害死太子的大帽子。 如此一来,嫡长子,嫡三子全死了。 之剩下朱老四这个嫡次子。 又嫡又长又贤。 老朱为了稳固朝纲,九成的概率会立朱镝为太子。 而徐进达就算再不情愿,也要乖乖的支持自家女婿! 好毒的计谋,好大的一盘棋! 还真是他的好四哥,为了那个位置,枉顾亲兄弟的性命。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因为恐惧,他身子不住的发颤。 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大哥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而京城流言蜚语四起,他这个疯王,俨然成了太子坠马罪魁祸首。 见朱钧身子犹如抖筛,朱远章皱眉道:“你怎么了?” 朱钰一惊,“快,六弟又发病了!” 小时候朱钧也发病过,就是这样身子不住的发颤。 戴元礼也是急忙拉住了朱钧的手开始把脉,“吴王熬了三天三夜,疲惫至极,气血亏损,要马上休息” 他正打算将朱钧摁在躺椅上,原本还不住发颤的朱钧止住了颤栗,“我没事,就是大哥醒来太高兴了。 去通知母后跟皇嫂吧!” “你小子,吓死我了!”朱钰笑骂道。 朱远章也道:“行了,老大现在醒了,你也休息,这些天辛苦你了,要不是你,老大怕是没这么容易醒来!” 朱钰看着朱钧那熬得犹如兔子似的双眼,道:“大哥没事,快去休息!” 听到戴元礼说朱钧在自己身边熬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他心中也是一暖。 “好!”朱钧点点头,直接躺在了一旁,眼睛刚闭上,震天的鼾声就响起了。 他是真的累了。 那些阴谋也好,尔虞我诈也好,统统都等他醒来再说。 很快,马皇后等人就来了。 拉着朱钰的手不住的落泪。 可朱钧的鼾声实在是烦人,马皇后道:“这混小子,老大没醒前一直不闭眼,现在醒了反倒呼呼大睡,太混了!” 她说这话,也是说给常氏跟朱钰听的。 三天三夜不合眼,衣不宽带的照顾,这份细致入微,难道还不能证明他们兄弟二人的情义吗? “母后,让六弟睡吧,他实在是太累了!”常氏看着一脸疲惫的朱钧,心里也很清楚,要不是他,朱钰早死了! 那时,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朱英雄还贴心的给朱钧掖被褥,然后小声道:“谢谢你六叔,要不是你,我就没爹了!” 听到这话,朱远章也是重重松了口气,他就怕常氏会责怪,好在常氏非常明事理。 而且这件事,并不如表面想的那么简单。 朱钧,兴许一开始就被人给利用了。 可猜测始终是猜测,真相没有出来之前,朱钧身上的错误始终是错误! 怎么说都没用。 朱钧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临近傍晚。 这期间一直是马皇后跟常氏在照顾朱钰。 朱远章也会奉天殿处理奏折。 不过,这时候,朱镝来了。 被蓝裕拦在午门外足足小半时辰,才得到老朱的手谕,被放进了宫。 他已经收到朱钰醒来的消息,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但已经无所谓了。 进到奉天殿,朱镝连忙参拜,“儿臣参见父皇。” 朱远章放下手中的奏折,“什么事?” “前些日子父皇让儿臣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朱镝道。 “说!”朱远章淡淡道。 “不好说,波及太大!”朱镝看了一眼左右。 朱远章摆摆手,奉天殿中的宫女太监尽数离开。 侍卫将奉天殿大门关上。 “现在可以说了!” “是老二!” “你是说,是老二把徐家的祖坟敲了,然后把老六塞进去?”朱远章面无表情道:“理由呢,证据呢?” “理由就是现在躺在太医署生死未卜的大哥!”朱镝红着眼睛道:“证据也有,几日前,儿臣府上少了两名府兵,又几日后,在府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彘。 那人彘正是消失的府兵! 其次,前些日子,儿臣还收到了一封密信,让儿臣弹劾老六。 就是前几天,众人对老六口伐笔诛时写下的。 信让儿臣撕了,这是重新拼凑的!” 他从怀中掏出了支离破碎的信,之前的那一封信已经被烧了,这是他找人后写的。 朱远章眼皮一跳,拿过皱皱巴巴的信,看了起来。 的确是弹劾老六的信。 “你仅凭这一封信和两个失踪的府兵就断定是老二?” “儿臣还有证据!”朱镝咬牙道:“老二在府中藏着龙凤袍服,不仅如此,在藩地,更是多次穿着龙袍。 此事,儿臣在镇藩亦是有耳闻。 最重要的是,儿臣调查发现,抓走我府兵的人,正是老二府上的人!” “他为何要抓你府兵?” “栽赃陷害!”他再次掏出一封信,“请父皇查阅!” 这一次不是王狗儿将信呈上,而是朱远章亲自走下去拿过信 。 不看还好,看完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内容几乎都是威逼利诱,说发现了朱镝陷害朱钧,还说是徐妙锦求到朱镝头上,想方设法的帮徐妙锦解除婚约。 还说朱镝暗中跟徐妙锦媾和,先把朱钧骗到赌场,然后在命人打晕,给朱钧扣上一个挖掘老丈人祖坟的帽子。 整个过程犹如亲眼所见。 “这是第一封信,被撕的是第二封信,儿臣调查,老六就是被儿臣拐走那两个府兵抓走的!”朱镝头抵在地上,高声道:“儿臣看护手下不力,让六弟蒙受冤屈,请父皇责罚!” 前面那些都是铺垫,这才是真正盘活整盘棋局的险招!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祸水东引 “你是说,是你府上的人把老六掠走的?”朱远章冷声道。 “是,起先儿臣并不在意,后面才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朱镝双目通红,“他这是想置儿臣于死地,因为儿臣是嫡次子,大业的规矩,立嫡立长立贤。 若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儿臣身上,那儿臣就是大业的罪人。 老六疯疯癫癫的,没什么心眼,心思纯粹。 大哥不在,儿臣就是最好的选择人。 毕竟现在京城不少人都说是儿臣导致大哥坠马。 可儿臣只想替大哥开疆拓土,从未有过这等想法。 若真是儿臣所为,那还是人吗? 所以,请父皇明察! 儿臣愿意留在京城,自证清白!” 说着,他将自己作为藩王的大印和虎符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朱远章没说话,看着哽咽的朱镝,心里也很清楚,若真是如此,那么呼声最高的就是朱钐了。 对这个二子,他是疼爱的,给与了他最高的镇藩待遇。 就连朱镝这个嫡次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若不是老六,老大已经不在了。 老六本身就不成气候,在加上骂名,那些人怕是会逼着自己将他贬为庶民。 若是在把老四搞下去,那么最终的结果自然不用说。 而且,老二在藩地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略有耳闻的。 心中逐渐也有了主意,“先下去,这件事咱会调查清楚,在查清之前,这话谁都不许说!” “是,父皇!”朱镝点点头,旋即问道:“对了,父皇,大哥他” “醒了,无恙,明日自会让百官进宫探望!”朱远章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朱镝则是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好,太好了!” 说着说着,他竟是大哭起来,“幸好大哥无事,要不然,儿臣这冤屈怕是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朱远章叹了口气,“下去,朕会给你一个清白!” “谢父皇!”朱镝磕头后,才抽泣着离开。 朱远章则是一脸疲惫的坐在龙椅上,“就这么想抢这个位置吗?天下都没一统呢。 你也不想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难道咱对你不好吗?” 夺嫡这种事,他其实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早早的,就把自己的班底让给朱钰用。 朱钰也是允文允武,德才兼备,无论是淮西一脉,还是浙东一脉,都对朱钰信服。 为了杜绝哪等皇家惨案发生,朱远章更是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早早的便立朱英雄为皇太孙。 可是啊,他没想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若是天下大定,那也就算了。 可现在四周环敌,内耗才是最可怕的。 那会将大业的精锐消耗殆尽。 没有一个合格的皇帝来带领,大业必将穷途末路。 “去,把杨先叫过来!”朱远章疲惫的道。 很快,杨先进宫了,“微臣叩见陛下!” “那些人招了没?” “喊冤呢!”杨先道:“不过,有人招了!” “谁?” “户部侍郎,郭衡!”杨先拿出一份审讯口供,递了上去。 朱远章看后大发雷霆,“硕鼠,都是硕鼠,把名单上的人,统统给朕斩了,让拱卫司出动,宁错杀,不放过!” “是,陛下!”杨先道。 朱远章如此愤怒,也在杨先的意料之中,毕竟郭衡太离谱了,不仅倒卖官粮,还私吞了镇江府,太平府的赋税。 不仅如此,还私吞浙西的秋粮,浙西秋粮本应该上缴三百五十万石,郭桓只上缴两百多万石。 征收赋税时,巧立名目,征收多种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的赋税,中饱私囊。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让审讯司吴勇考讯,给咱查,一查到底,凡牵连此案的,一个也不能放过!”朱远章杀心大起。 这两年朝廷已经够难了,没想到还有人中饱私囊,涉案之巨,乃大业开国以来之首! 而且,贪墨也肯定不是今年就开始的,肯定有几年了。 如此算下来,怕不是贪墨了几百万两? 他既然能卖得出米,那自然就有销路。 这一次不把这些硕鼠连根拔起,他就不是朱远章。 “是,微臣遵旨!”杨先已经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不由的脊背发寒。 “对了,老四那边盯的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太大的发现!” “别盯老四了,去查查老二。”朱远章将信摔在了杨先的面前,“听说老二家里藏着龙凤袍,给咱细查,要是查实了,直接把那孽障给咱抓来。 若有人敢抵抗,格杀勿论!” “是,陛下!” 杨先拿过信,不由浑身一震,虽然老朱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可是从这信上的内容来看,内里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不过,作为皇帝的鹰犬,最重要的是嘴严。 知道也不能声张。 比如这一次郭衡案,对浙东一脉的打击,必然是巨大的! 李善仁的反咬真厉害,这手段简直太绝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抓住了郭衡什么把柄,才会让他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 “陛下,那蔡文父子是一并严办还是” 朱远章冷着脸,“先查,蔡文父子先留着!” “是,微臣告退!”退出奉天殿,杨先不由叹了口气。 李善仁太狠了,这一下直接让陛下改变了主意。 若是皇帝说严办蔡文,那李善仁也要倒大霉。 现在看,帝心难测! 麻烦了呀! 朱远章心烦意乱,接踵而至的麻烦,让人疲于应付。 “老六醒了吗?”朱远章问道。 “奴婢这就派人去叫吴王殿下!”王狗儿道。 “去把他叫来,让御膳房做些菜,咱要喝酒!” 王狗儿一愣,这可是稀奇了,陛下从来都是一日两餐,至多下午吃点点心,晚上是绝对不会吃饭的。 但他也不敢多问,急忙去太医署把朱钧叫了过来。 这也就是朱钧,换做一般王爷,根本不可能接连夜宿皇宫。 朱钧这会儿正吃晚饭呢,得知老朱叫他也是一愣,“父皇叫我作甚?” “奴婢哪能知道,只是陛下挺急,吴王殿下还是别让陛下久等了!”王狗儿冷冷道。 “娘,嫂子,你们先吃,我过去看看!” 说完,朱钧匆匆跑去了奉天殿!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子教你做男人! “爹,你叫我?”朱钧匆匆跑进奉天殿,直接上了大殿。 见朱钧半点礼数都没,朱远章瞪了他一眼,“混账东西,你见咱都不行礼?” “爹,这里又没外人,多累啊!”朱钧道:“我正陪娘他们吃晚饭呢,你吃了没,要不一起过去吃点?” 朱远章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咱晚上不吃饭?” “行了爹,你下午吃点心跟吃晚饭有什么区别?” 朱远章老脸一红,“点心是点心,正餐是正餐,当然有区别!” “爹,你这样不行,你一日两餐,然后我娘,嫂子也都效仿你,一日两餐。 就连我大哥现在受伤也还是秉性一日两餐,你这习惯得改改了! 饿久了暴饮暴食,更容易把身体吃坏! 而且上次老戴给您诊治,不是说您脾胃虚弱? 您这毛病得少吃多餐!” 俗话说,十人九胃。 特别是一日两餐的大业,甚至往北一些的地方一日一日餐也不是没有。 胃里没货,能好才怪。 “你懂个屁,这叫节俭!” “节俭也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知道人间疾苦,这点固然好。 但粮食不是省出来的,就好比银子,也不是省出来。”朱钧道。 朱远章都气笑了,“不省难道还能多出来?” “吃饱饭才有力气做更多的活,思考更多的事情,都吃不饱,又哪来更多的经历思索? 粮食虽然不会凭空变出来,却可以通过其他办法来增加粮食。 银子也是一样,开源节流,才能够让银子越来越多!” 其实老朱有点小农思想,这一点朱钧也很是无奈。 见朱钧振振有词的,朱远章眯起了眼睛,“这等歪理邪说,是不是又是沈家子教你的? 咱听说沈家现在是你的家臣,把所有的产业都送给你了。 沈万千还把唯一的嫡女,送给你当小老婆了,是不是?” “啊?”朱钧一愣,旋即点头,“没错,就是沈大宝说的,他比较会做生意,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那你说说,咱现在缺粮该怎么解决,缺银子,又该怎么解决!”朱远章道:“你要是说的好,咱有奖赏!” “爹,您上次都欠我一个奖赏!” 正说着呢,太监端着酒菜来了。 朱钧愣了愣,“爹,您不是不吃晚饭?” “老子就不能有心烦的时候?”朱远章气的给了他一下,“咱只是烦闷,找你喝喝酒,要不是老大伤了,老子才不找你!” 一边说着,将所有人都挥退,偌大的奉天殿,就剩下父子二人。 朱钧看着朱远章,很是疲惫,一旁摆着堆成小山的奏折,另一边则是批阅之后的奏折。 两两相对,犹如峡谷。 “给老子满上!”朱远章道。 “爹,你胃不好” “少废话,快倒!” “哦!”朱钧给朱远章倒了一杯,旋即又在老朱的怒视下给自己倒满。 “咱爷俩走一个!”朱远章也不管朱钧,一口将酒饮尽,然后长长的哈了口气,“痛快!” 对朱钧而言,老朱是最接地气的皇帝,更像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大家长。 只不过这个大家长,有一些顽固的脾气。 朱远章夹着菜,“徐家的案子查出来了,跟你没关系,你以后把心放进肚子里。 既然不是你做的,咱也不会无故收拾你!” “爹,我都说了,我是冤枉的!”朱钧眼珠一转,道:“不过,陷害我的是谁?我要干死他!” “干个屁,就你那怂样,上次让你去收拾蔡家父子,你可倒好,把李仕鲁揍了一顿!”朱远章嗤笑道。 “我,我那是重情重义,他可以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他无义!” “混小子,作为男人来说,你重视兄弟情义,咱觉得你是好样的。 可你是大业的王爷,你这熊样,日后怎么就藩? 就藩后被人骗成什么样都不知!” 朱远章越说越生气,“咱上次就说了,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亲兄弟,其他人可信,但不可全信。 你有没有听进去?” “听见去了!”朱钧苦着脸道。 “你听进去个屁!”朱远章反手又是一巴掌,“咱总有一天会老的,等咱不在了,谁来保护你? 这样,那蔡家父子咱还没杀,给你一个机会,你来审他们,杀也好,剐也好,你来做决定。” 朱钧都懵了,老朱这是怎么了? 不对啊! “爹,外面不都说蔡文父子全招了?我再去审,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朱钧道。 “呵,他嘴硬的要命,打的半死都不说!咱对外不这么说,怎么把他们唬住?”朱远章摇头,叹声道:“不过这些人承受能力不错,死活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咱给你一份名单,你挨个去抓,让你过一把瘾,发泄一下心中的火如何?” 听到这里,朱钧这才明白老朱打的什么主意。 这是让他胡闹,然后他在背后乘乱杀人。 真行,坑儿子一套一套的。 “爹,没证据怎么抓人?” “你只管去抓就行了,多的不用管,做好这件事,说不定咱一高兴,可以考虑考虑你就藩的事情!”朱远章道。 “当真?” “自然是真的!” “那行,不过到时候出事了,可别怪我!” “怂货,有老子在背后,你怕个屁!”朱远章哼了一声,放下酒杯,“大男人手不沾血,那还叫大男人吗? 你给老子听好了,今天起,老子教你做一个大男人,大丈夫!” “哦,知道了!”朱钧点点头。 见朱钧反应一点也不热烈,朱远章也是一阵泄气,当下便道:“行了,给咱倒酒。 你说说钱粮的事情,咱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长进” “爹,要不我把沈家给我的产业,全送你?”朱钧道。 别说,听到这话,老朱有一刹那还真心动了。 “老子若想要,你以为沈家人还能把东西拿回去?” “那行吧,其实缺粮这事,无非是灾情引起的,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办法。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两不靠,那就想办法多引进一些不同品类的粮食,来增加可选择性!” 朱远章一听,不动声色给朱钧斟满了酒,“来,老六,喝一杯,接着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朱心动了! “那我就说了,说错了可不许揍我!” “你尽管说,就当闲聊!”朱钰没伤之前,他就隔三差五把朱钰叫过来喝酒。 只不过现在的对象变成了朱钧,他其实还挺喜欢这样。 原本他对朱钧是半点不抱希望,可现在这小子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居然知道心疼他老朱了,又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成龙成凤呢? 见朱远章一只脚蹲在龙椅上,另一只脚耷拉着,看起来就像是市井小民一般,就知道他此时非常的放松。 “行,这事儿也是我自己琢磨的。”朱钧也抿了一口酒,说道:“这两年年景不好,雨水多,太涝了,导致几个盛产粮食的地方都减产。 再加上征发徭役,免税,大兴土木,还有官员的俸禄,收税的运损等等。 导致咱们日子紧巴巴的。 但好在爹您未雨绸缪,一直都有屯粮的习惯,前些年屯下来的粮食,肯定是足够大业度过这个难捱的关头。 所以说难也未必难,爹心里不是发愁缺粮,而是恨他们贪墨!” 朱远章斜睨了朱钧一眼,“你小子怎么知咱不愁?” “爹,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您大开关口,吸纳大量的灾民入境,就说明您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而陈汉跟大周看似省了许多钱粮,可他们失去的是人心跟人才!”朱钧道。 “说的有三分道理,继续!”朱远章笑了笑,他还真就不愁粮食,大业占据东方,位置很好。 江南大部分都是大业的国土。 有句话说得好,苏常熟,天下足! 灾情虽严重,但是前些年屯下的粮食,足够赈济。 “之所以抠抠搜搜的,无非是想骗陈汉跟大周,要是他们知道咱们钱粮足,说不定就联手了!” 这一下老朱不淡定了,“这你都知道?” “我自己瞎琢磨的,爹,你别打断我!”朱钧夹了一筷子菜,说道:“粮不缺,衣其实也不缺,江南本就是丝绸之乡,鱼米之乡,但是咱们缺人! 不过这一次涌入了大量的灾民,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压力。 不过爹,不是我说您,您有点太谨慎了,又想要人,又藏着掖着。” “混账东西,你还教育起老子来了!”朱远章瞪了朱钧一眼,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小子可以啊,这都能猜到,这还真是他的想法。 他之所以天天喊穷,那都是喊给别人看的。 “要我说,就应该向全世界邀请那些人到咱们大业来定居。 您想想,咱们虽然穷,可是咱们心善,爱惜百姓,不饿死一人,不让一个灾民受冻。 势跟灾民共渡难关。 外人又不知道咱其实有粮,那他们还不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朱钧道。 朱远章捋了捋胡须,忍不住道:“你小子,可以啊,谁告诉你的招数?” “哦,大宝教我的,他说我现在这样天天赈济,那些灾民都习以为常了,也不感恩,甚至有的人还出现了浪费粮食的现状。 大宝就告诉我,要让他们觉得吴王府很穷,这些粮食都是省下来给他们吃的。 所以我才要卖彩票店,让他们觉得我很穷。 效果还挺好,一个个都特别感激我!”朱钧道。 “这沈家子的确有点东西!”朱远章点点头,这一招,无非就是收买人心。 他之所以没有把以工代赈的方案提出来,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现在听朱钧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 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一边喊穷一边收买人心。 既会让陈汉跟大周觉得他在打肿脸充胖子,又实打实的收买了人心,得到了好处。 别小看这些名声,日后可都是讨伐陈汉大周的借口。 “你继续!”朱远章道。 “如果只是白养着他们,有再多的钱银都会消耗一空,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朱钧道:“那些灾民,要是有一技傍身,就让他们收徒,把那些年轻人教会来。 若是没有技艺傍身,就安排到沈家那些生意里,也能够讨生活! 那些年迈的,我就建个养老院,把他们养起来。 那些年幼的,我就建个学堂,请先生来给教他们学文识字。 未来报效大业,为爹分忧! 如此一来,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也有了努力的方向,自然而然就留在大业了。 到时候就算用鞭子,都赶不走!” 朱远章忍不住抚掌称快,“好小子,做得好,告诉咱,你现在养了多少人了?” 朱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多少,六七万人吧!” “六七万人还不多?”朱远章都无语了,朱钧又不是镇藩,无一地财政做支撑,能养这么多人,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还行吧,反正能救就救,救不了也没办法!” “这就是你说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对啊!”朱钧嘿嘿一笑,“其实以工代赈,也只是朝廷出面当包工头,把这些灾民聚集在一块。 想想他们食不果腹,营养不良,根本就做不动什么事情。 若是灾情刚开始还好,可灾情都持续了两三年了,不让这些人养个十天半个月,基本上没啥用。 不过真正想长期养活几十万人,必须将他们分散到各行业,让他们有营生。 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沈家父子出面,联合各行各业的商人,弄了一个招工座谈会。 估计能够消化个几千人。” “招工座谈会?”朱远章眼前一亮,“你是说,让这些商人把人买走?” “不是买走,是招走,由吴王府出面,帮助这些灾民签订契约。 契约一式三份,灾民一份,商人一份,吴王府备案一份。 若是商人压榨灾民,没有按照合约来行事,灾民可拿着契约来吴王府状告,然后出面解决!” “妙,妙极也!”朱远章也被朱钧‘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点子给吸引住了。 “招工座谈会还没举办呢,这些天一直忙着大哥的事情,等大哥伤情平稳,再举办也不迟,现在我还撑得住! 不过,爹,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朝廷一起出面作保,如此一来,那些灾民还不对您感激涕零?”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兄弟夜谈! 说实话,老朱心动了。 “不过,朝廷跟商人搅和在一块,那不是沆瀣一气?给了那些奸商正大光明和官员勾搭在一块的理由?”朱远章最担心这点。 “切,爹,难道现在就没有?那郭衡倒卖官粮,若是没有渠道怎么卖的出去? 而且我想,他一定不是第一年倒卖了,估计持续几年了。 要不是这一次做过分了,谁能知道?” 这一下,老朱脸上挂不住了,可朱钧说的确实有理。 但是他依旧有他的顾虑,如果他大开方便之门,那么太祖训估计就要重写了。 那不是打他的脸? “那你说,怎么避免!” “堵不如疏!”朱钧也是喝的有点上头了,“打压有什么用,就好像爹下的禁酒令,难道私底下就没人酿酒了吗? 反而让酒更贵了,禁的越狠,反弹就越厉害。 倒不如立下规矩,给这些人施展空间,大业需要发展,需要这些商人把大业精美的丝绸,陶瓷运送到陈汉跟大周。 难道禁商就没有走私了? 禁止铸币就没人偷偷私自铸币了? 不会的,只要有利可图,就有人铤而走险!” “这些都是沈家子说的?”朱远章神情凝重道。 “不,这些是我自己琢磨的,其实这一次座谈会,儿子倒是想向父皇求一件东西!” “说!” “儿臣想向父皇求一些‘员外’官职!” “你想卖官鬻爵?”朱远章瞬间反应过来。 “什么卖官鬻爵,不过是对这些人的赏赐罢了!”朱钧解释道:“这些人如果消化了这些灾民,那么给他们一定的奖赏岂不更好? 商人不缺银子,但是他们缺身份。 如果这等爱国为民的商人,朝廷都不维护,而是一视同仁为奸商,那谁不寒心? 而且爹,这么做,不是更会让别人认为咱们其实很穷吗?” “咱们本来就很穷,哪里需要别人认为?”朱远章嘴硬道。 “对对,咱们本来就穷!”朱钧道:“上次父皇问我想要什么,那我就求一些‘员外’的官位行不?” 员外,往前数几个朝代,还是颇有权力,到了大业,虽然严格控制卖官鬻爵这一块。 但是并不能豁免,比如当年朱远章让人筹集粮草,就赏赐了许多富商员外的身份。 又比如另一个时空的大唐的捉钱令史,到了宋朝更是离谱,一千石粮一级官,给的越多官越高,甚至有了完整的买官制度。 朱远章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他看着朱钧,“行,咱看在你这么长进,一心为民的份上,就给你一些名额!” “谢谢爹!”朱钧现在手上的人够用了,就得想办法笼络一些商人,以后有了这些渠道,想在藩地搞事,也会更容易一些。 “那沈家子还是有点能耐,咱也赏他个一官半职,就让他在你府上当个伴书吧!”朱远章道。 伴书? 那可是从七品的职位,堪比侍书! “谢谢爹!” “你现在也没开府建衙,等过些日子,你大婚后,咱给你配备文武官员!” 朱钧顿试急了,“爹,算了,我不要什么文武官员,到时候我自己来找!” 老朱配的人,那肯定天天管着他,烦都能烦死,那还怎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少废话!”朱远章反手又是一巴掌,“咱可告诉你了,要把灾民管好,你要是学郭衡那些人,咱饶不了你!” “说话就说话,老打我作甚?”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朱远章笑了起来,“有本事,你也生几个儿子过过瘾!” “暴力狂!”朱钧撇嘴。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暴力狂!”朱钧瞪大眼睛,与之对视。 本以为老朱会发怒,却没想到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这叫豪迈,你小子学着点。 滚吧,咱吃饱了,你明天别进宫了,记得去大理寺审人!” “滚就滚,说的我很想呆这一样!”朱钧借着酒劲道。 “记住了,明天别进宫,你这头发,咱丢不起这人!”朱远章骂道。 “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的!”朱钧气的不行,解开裤腰带,就在柱子上放起了水。 朱远章大骂道:“混账玩意,谁让你在奉天殿撒尿的?” “这叫豪迈,跟爹学的嘛!”朱钧抖了抖,系好了裤腰带,昂着脑袋,大步流星的离开。 朱远航一愣,苦笑了起来,“这混小子,还真是活学活用,敢在咱奉天殿撒尿的,也就你一个了!” 离开奉天殿,朱钧眯起了眼睛,他很清楚老朱特意交代他别进宫是为什么。 大哥醒来,为了平息谣言,明日必然会让百官觐见。 他过来,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老朱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着自己! 这让他心中一暖。 是夜,朱钧正跟朱钰聊天,而朱钰也了解了许多朱钧进来的状况。 对朱钧的长进,他比谁都高兴。 “你能有一颗仁义的心,大哥很高兴,但是也不要太为难自己,知道吗?”朱钰道。 “嗯,我会量力而行的!”朱钧点点头。 “我这腿估计是好不了了。”朱钰道:“以后,大哥也追不上你的脚步了!” 朱钧连忙道:“不会的,肯定会好的。” “你啊,还想骗我?”朱钰扭头看着朱钧,“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濒死,却没有丝毫痛楚,这正常吗? 我这下半身丝毫知觉都没有,显然是瘫痪了,以前在军中,有人坠马,就是这情况,一辈子都只能卧床。” 朱钧没想到朱钰什么都明白,顿时满脸愧疚的道:“大哥,对不起,要不是我” “傻小子,大哥没怪你的意思,而且这件事不简单,大哥巡边的这些日子,你一定过得特别难吧?”朱钰伸手摸了摸朱钧的脑袋,“要不然,你怎么会写信求救。 是大哥没照顾好你!” “大哥,我”朱钧心里难受极了。 “你别自责,有好些事,大哥说了你也不一定懂,你只需要记住,大哥这伤不是你造成的。 相反,要不是你,大哥怕是几天前就死了! 所以,大哥要感谢你才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狡兔三窟! 想通之后,朱钧反倒是轻松,没那么烦躁了。 他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无害。 他想到了蔡文父子提供的那一份名单,说不定可以利用起来。 “小吉吉,牛五六,走,咱们去大理寺!”朱钧想了想,“从后门走!” 很快,朱钧来到了大理寺,而这一次李仕鲁不在,他早早的就进宫去看朱钰了。 见朱钧过来,大理寺的人都跟见鬼一样。 “完了完了,朱疯子又来了!” “娘的,这一次朱疯子过来又要打谁?” 众人都在心里腹诽着,见朱钧过来,一个个站的整齐,“参见吴王殿下!” 朱钧咧嘴一笑,“那什么,本王今天过来,是以主审的身份来的,陛下亲笔御批。” 说着,朱钧将老朱写的圣谕递给了大理寺左卿张兰。 张兰将信将疑的接过圣谕,一看大惊失色,这的确是陛下的笔记,不仅如此,还加盖了宝印。 几个人传阅了一番,都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朱疯子主审蔡家父子,这不是闹着玩吗? 陛下怎么跟着朱疯子胡闹? 正当几个人不明白朱远章什么想法的时候,朱钧冷声道:“这父子二人说本王贪墨,本王今天不弄死他们不对,不弄清真相,决不罢休!” 张兰等人苦笑,这朱疯子都把内心的想法暴露了。 看来蔡家父子是凶多吉少了。 也是,这父子二人死活不肯招,面对亏空的账本,不招有用吗? 看来陛下是没了耐心,是打算借朱疯子的手,弄死他们了。 “吴王殿下,请!”张兰将手谕还给了朱钧。 “你们都在外面,谁也不许进来,小吉吉,牛五六,守在门口!” 很快,朱钧进到了天牢深处,看到了半死不活的蔡家父子。 希望的力量太强了,要是换成朱钧被打这样,早坚持不下去了。 “兄弟,哥哥来看你了!” 声音响起,原本好似尸体的父子二人动了动。 “爹,我,我好像听到六,六爷的声音了!”蔡贯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吗?”蔡文睁开眼睛,紧跟着他激动了,“六爷,您终于来啦!” 朱钧连忙从怀里掏出烧鸡烧鹅,还有切碎的肘子,“快,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见朱钧打开天牢的门,父子两那叫一个激动,“六爷,您是不是来接我们的?” “先别说话,吃点东西,恢复一下力气,等吃完咱们再聊!” 父子两凑了过去,看着昔日吃到吐的食物,却是狼吞虎咽了起来。 蔡贯甚至被噎到翻白眼,还在往嘴里塞食。 “兄弟,别急,没人跟你们抢。”朱钧拿出水囊,递了过去。 蔡贯猛灌了一大口,才缓过来,旋即大哭起来,“好吃,太好吃了,这是我此生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蔡文也是不住的点头。 等到二人吃饱,才感觉自己半只脚从地府跨入了人间。 “六爷,现在外头怎么说了?您要快点救我们,李善仁想杀我们!”蔡文道。 “很棘手,我多方打点,但是账本上的亏损太大了,根本没法自圆其说。”说着,朱钧又道:“另外,我现在主审你们!” “啥?六爷主审我们?”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朱钧更是拿出了老朱的手谕。 蔡文看了之后,的确是皇帝的手谕,他激动道:“那这么说,六爷能放我们走了?” “怕是没那么容易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我倒是想放了你们,但是没证据,我就遭殃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蔡文。 “这是四爷写的?” 朱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吱声,要不是我求四哥,他是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的,你们知道就行了,把这些烂在肚子里。” 蔡文点点头,旋即看起了信,信中的内容让蔡文愣住了。 他沉默了半晌,“我的确有单独的账本,不过这个账本被我藏起来了,别人找是找不到的。” 朱钧不动声色道:“总之,现在想让你们活,只有一个办法,将功抵罪。 而且现在我大哥也回来了,我会去求我大哥,你知道的,我大哥最疼我了!” “太子也回来了?”蔡文眼神闪烁不定,太子仁德,每有杀戮,总是能站出来反对朱远章。 太子加燕王,肯定能保住他们。 “如果保不住呢?”蔡文道。 “那就保住蔡贯,保住你的妻女!” “有六爷这句话就够了,无论如何,蔡家欠六爷的大恩大德,此生难还。 若有重见天日之时,蔡家必当六爷门前一条看门狗!”蔡文强忍着剧痛,撑起身体,跪在地上,向着朱钧磕了三个响头,“那账本,在应天十六楼中,殿下去找一个叫苏奴儿的女子!” 应天十六楼,是老朱定都应天后所建造的官营酒楼,也就是所谓的官妓。 寻常百姓不得入,专为达官显贵和举子服务。 老朱赶走蒙元人之后,开始从传统和习俗上追寻前朝风流遗迹,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延续前朝“以官妓奉士人”的传统。 换句话说,就是延续乐户官妓的传统,一方面将罪臣的妻女发配教坊司充作乐户,另一方面则是大肆收购民间鬻女。 用于官私宴请中歌舞、陪侍,从而体现皇家对士人群体的恩宠与礼遇。 可以说是大业版的‘天上人间’! 朱钧仔细听着,心中也是暗道狡兔三窟。 这家伙居然把账本放在自己的姘头那里。 “有笔吗?我写一封信给他!” “没有!” 蔡文想了想,掀开手背上的血痂,鲜血顿时直流。 他用半残废的手沾了血,在信的背面写了起来。 “拿着这封信,去找她,必有所得!“ 朱钧将血信收好,然后起身,一边咒骂蔡家父子,一边揣着围栏。 蔡文哪里不知道朱钧的意思,配合的发出痛苦的呼声和求饶声。 朱钧点点头,“你们两个狗东西,污蔑本王,还死不悔改,等着,要不了多久,本王定把你们父子俩的狗命给取了!” 说完,朱钧转身便走。 等拿到了账本,那些个人,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搓扁? 第一百二十章 朱钰的威严! 而此时,太医署内。 百官觐见。 众人看到脸色苍白的朱钰,一个个都是跪地痛哭,感谢老天保佑。 “行了,别哭了,咱老大还活着,你们要哭,等咱以后殡天了再哭也不迟!”朱远章脑袋都要炸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闭上了嘴。 众人眼神闪烁,朱钰气色虽然不佳,却无性命之忧。 虽然朱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朱钰还好好活着,心中也是失落。 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让他有一种在刀尖跳舞的感觉。 “大哥没事就好,弟弟也能放心去北平府了!”朱镝上前握住了朱钰的手,眼泪也是适时的掉落,看的众人都是不住的点头。 特别是张隆几个人,不住的交换眼神。 程德更是确信心中的猜想,肯定不是朱镝。 再看一旁的朱钐,抿嘴不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摆明了一副计谋落空的样子。 朱钢也是双目通红,喜极而泣,俨然排除在外。 至于其他皇子,都尚未成年,除了性子软弱的朱锌红了眼睛,其他人压根不想呆这里。 朱钰握住了朱镝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你操心了!” “哎,恨不得能替大哥遭此罪!”朱镝道。 朱钰只是笑了笑,随即朱钐等人都纷纷过来探望。 等众人探望之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吴王怎么没来?” 这一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众人纷纷指责起朱钧来。 将朱钰坠马的过错尽数推到了朱钧一人身上。 一个个唾沫横飞,情绪激昂,恨不得生吃了他一样。 徐进达没说话,他不是傻子,其实到现在,他其实已经发现了端倪。 徐庄陆续有人失踪,徐铁牛来报,抓人的似是拱卫司。 这些人行事手段极端,隐蔽,也只有徐铁牛这样的积年老将,才能够窥见一丝端倪。 他不敢声张,因为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若是这一次太子死了,徐家必死! “这件事与我六弟无关!”朱钰见众人指责不休,猛地一拍床沿,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怒红,“要不是六弟,孤早死了,你们哪能在这里哭,早就去孤的灵前哭了!” 朱钰是个极为平易近人的人呢,极少称孤道寡,一般都是称我。 此番当着老朱的面称孤,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太医署顿时鸦雀无声。 “六弟写信给孤怎么了,孤救弟心切怎么了,一个个揣着明白当糊涂,就这么想找替罪羊?” 朱钰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床沿,“六弟他为什么写求救信给孤,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孤的六弟,再不长进,再不懂事,可那是孤一手带大的孩子。 孤能不了解他的秉性? 你们将他视为应天八害之首,可他有做过一件残害百姓的事情吗? 他到底害谁了? 他就算再没银子,也不可能跑去信国公家的祖坟盗墓。 更别说他手无寸铁的挖开混泥土。 难道信国公家庄子里的人都是吃西北风的?” 徐进达连忙跪在了地上,“此事有误会,吴王应该是被陷害的!” “之前为何不说?”锐利的眼神扫过徐进达,“明明你一句话就能解开误会,为何现在才说? 那可是你的女婿,你未来可是要与他做一辈子亲家的。 孤保的媒,你就这般不情愿? 既然不情愿,那就说出来,孤做主,将你徐家同六弟的婚事一笔勾销。 但是孤告诉你,这件事孤心里已经有数了,到时候别说孤亏待了功臣!” 徐进达内心一阵阵的发寒,“臣情愿,臣只是祖坟遭到破坏,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事后想想,总觉得后悔。 请太子殿下责罚!” “给孤滚一边去!” “是!”徐进达连忙闭嘴,也不敢起身。 这就是大业皇太子的威严,这是朱远章的班底,也是他朱钰的班底。 他训斥人,无有人敢说个不字。 太子虽仁慈,罕杀人,罕动怒。 可一旦他动怒,想杀的人,就连老朱都劝不住。 看到朱钰三言两语就将徐进达训的跟孙子似的,朱镝心头一阵火热。 这,便是太子的威严吗? “你们都说孤的弟弟不长进,不争气,那你们倒是把灾民给孤解决了,郭衡的案子,孤看了,恨不能生啖其肉。 这件案子必须一查到底,凡涉及此案的,绝不姑息!” “殿下英明!”李善仁率先拱手。 他不由看向了刘基,心中冷笑连连,不是喜欢合纵连横,今天也让他尝尝什么叫背刺。 刘基也是面无表情的拱手,“殿下英明!” 李善仁的反击凌厉又果断,竟是直接将他逼到了墙角。 但,这都不是他觉得最棘手的事情。 他还留了后手,只等那后手发力,定能一击将李善仁弄垮。 “统统给孤下去,日后谁敢再言吴王之罪,别怪孤跟他没完!” 众人不由叹气。 连徐进达都跪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最主要的是,太子没事,想要强行定朱钧的罪,不是那么容易。 “臣等告退!” “对了,老四你留下,信国公,你也留下!”朱钰道。 朱镝看了一眼徐进达,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 一旁的朱远章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一旁,从朱钰说话,至始至终都没插话,反而惬意的喝着茶。 老大回来了还有他甚事? 喝喝茶,看看书不香吗? “老大,你身体还没康复,不要谈太久,也不要动怒,不利于恢复!”朱远章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是,父皇!”朱钰应了句,旋即对徐进达道:“方才我说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你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我也是护弟心切,咱们扯平了。 但老六不是那样的人,老四主查这个案子,你应该清楚。 咱气的是你明知道老六是被冤枉的,却不主动澄清,让他背负这骂名。 这不是一个长辈,一个岳父该做的事情! 徐妙锦将老六打伤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有个人能管住他,也是好事! 这样吧,十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先及冠,一月初八成婚!”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后知后觉的徐进达! “日子挨的这么近?”徐进达愣了愣,此时已经十一月底了,十二月初八是十二月底,也就是一个月! 一月初八则是及冠后半个月。 “日子已经算过了,这两个日子非常好,父皇也同意,回去后趁早操办这件事!”朱钰道。 徐进达苦笑一声,“是,微臣遵旨!” “下去吧!” “臣告退!” 徐进达离开后,朱钰看向朱镝,“老四,你是宗人令,这件事还需要你多上心。 也别急着去藩地,正好等老六大婚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等老六大婚之后,咱一起给老六一个藩地。 等明年开春,就让老六过去!” 说这话,朱钰一直在观察朱镝的表情。 “什么?让老六去就藩?”朱镝脸色微变,“可是老六他这样真的能就藩吗?” “有文武班底帮衬,肯定没事,而且有李颜希教导,老六也是越发的长进,要对他有信心!”朱钰笑着道:“他要是被欺负了,不是还有你我在吗?” 朱镝猜不透朱钰的想法,便说道:“可以让老六在我藩地旁边,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他从小到大,身边也没离开过人!” “这个再说。”朱钰笑了笑,“下去吧!” 朱镝拱了拱手,“那弟弟就告退了!” 等朱镝离开后,朱远章放下了手中茶杯,走到床边,“你什么意思,你要让老六就藩?” “是,雏鸟总是要学着飞,一直把他护在羽翼之下,怎么飞?” “不对劲,你不对劲!”朱远章皱眉道:“你不是说要一辈子把他带在身边?” “爹,想法总是会变得,我也是想让六弟早日成才,说不定他就藩之后,会越来越长进呢? 再说了,若是就藩后不长进,也可以叫回来!”朱钰道。 “不行,咱不同意!”朱远章摆手,“这件事你应该同咱商量的,而不是擅自做主!” “反正我一定要让老六就藩!” “咱说什么也不同意,就那混小子的德行,不看着点,去了藩地还不弄得民不聊生? 先留下来,考察一年,等他真的长进之后,咱再放他就藩。 不求他像老二老三他们一般戍边,最起码不能继续做祸害!” “爹,难道你也认为老六是祸害?” 朱远章叹了口气,“那混账的确没做什么祸害百姓的事情,可生在咱们家,不作为就是有罪。 更别说,他还是咱的嫡三子,他要是一般的庶子也就罢了,大家也不会天天盯着他。 你知道的,咱想着等这些个小子长大了,全都去就藩,去戍边,去给大业开疆拓土。 等咱一统中原后,永镇边关。 咱就算死,也能瞑目!” 朱钰哪能不知道老爹的心思,“总之,让老六先就藩试试,先找一块距里应天近一点的藩地” “说不行就不行,你得听咱的!” “到时候那些人又天天跑过来吵着闹着要让六弟就藩!” “咱不管,咱的儿子,咱说了算!” 父子两谁也不让谁,吵的很凶。 可最终,还是老朱后退了一步,“你身体没康复,咱懒得跟你吵,总之你说了不算,咱不同意,你同意也没用!” 说完,朱远章气呼呼的走了。 朱钰苦笑一声,他们老朱家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家人。 此时,徐进达回了家,问道:“妙锦在家吗?” “还没回来!” 徐进达猛灌了一口茶,“去,把添寿给我叫来!” 这会儿徐添寿正在家里禁足,也没出过门,得知父亲叫自己,连忙跑了过去,“爹,您叫我?” 徐进达将书房外的人全部挥退,“把门关上!” 徐添寿关上了门,可旋即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爹,你打我作甚” “孽障,你告诉老子,咱们家祖坟是被谁给挖掉的?” “是,是朱疯子” “是你个头!” 徐进达腰带抽打在徐添寿的身上,“你知不知道,拱卫司的人已经盯上咱们了。” 徐添寿心中发寒,可嘴上却道:“那又如何,又不是我干的” “那你说是谁?” 徐进达压着怒火道:“你真当老子是蠢猪吗?祖坟有多人看守,朱疯子一个人怎么可能闯入。 就算他凿墓,可双手无老茧,说明根本就不是他凿开的。 若有从犯,那么从犯去哪儿了? 妙锦带人赶到,将朱疯子抓了个正着,朱疯子是疯,不是傻。 他难道不会跟着从犯逃跑吗?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我起先以为是刘基那边的人想栽赃陷害我。 可从开始到现在,刘基都只是在跟李善仁对阵。 双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他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来招惹我? 直到铁牛告诉我,发现了拱卫司的踪迹,我才后知后觉。 根本就是内部的人在作祟!” 腰带在徐添寿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陛下说吴王最后出现在赌场,在联想种种,已然是对我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希望我去认罪啊。 你这孽障呐,你是想让徐家死是不是?” “爹,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谁会想到徐家子孙会挖自己的祖坟?”徐进达咬牙切齿,一腰带砸在了徐添寿的脑袋上,几乎将他打的昏死过去,“孽障,挖自己的祖坟,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老子再三警告你,不要跟燕王走太近,你不听也就算了。 还当了燕王的刀。 太子坠马是你们干的吧? 你们这是在玩火,看着吧,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结束!” 打完之后,徐进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王和太子要死了,也就罢了,他就赢了。 可现在,他怎么破局? 他这是要绑架徐家,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这是绑架,是赤果果的绑架! 老子跟陛下是发小,当了一辈子的忠臣,到头来,却做了两个畜生的帮凶。 我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太子骂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 他是在劝我啊,让我悬崖勒马,让我不要走上歧途!” 想到这里,他看着倒地喘息的徐添寿,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六爷,你喜欢老的? 他走到一旁,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剑,抽出一半的时候,又下不了手。 徐添寿强忍着剧痛跪在了地上,“爹,我错了,我知错了,别杀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见徐进达提剑,他吓得魂飞天外,“爹,姐夫他已经想到应对办法了,不会影响咱们徐家,您放心,肯定不会的” 见徐进达不吭声,徐添寿急忙把朱镝的应对办法说了出来。 当啷! 剑落在了地上。 徐进达踉跄坐在了椅子上,旋即重重的叹了口气,“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你这是在逼老子做选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爹,自古夺嫡就是如此,姐夫他志存高远,胸有大志,允文允武,以后必是明君呐!”徐添寿道。 “难道太子就不是明君了吗?”徐进达冷笑连连,“相比太子,他的确够阴狠,够毒辣。 可他太毒了,太辣了,老子瞧不上他!” 朱镝还不是他女婿的时候,他就是朱镝的老师,当初他就看出朱镝,知道朱镝的野心。 他若是安安分分的戍边,说不定能当千百年来第一贤王。 他若是不安分,那就是大业的祸害。 世人都说朱钧是祸害,可朱钧在朱镝面前,屁都不是。 “爹,若是有你帮忙,姐夫他” “住口!”徐进达冷冷看着徐添寿,“你们以为用这种招数就能绑架老子了? 告诉你们,休想! 就算太子真死了,还有皇太孙! 他朱老四,入不了老子的眼。 无论是淮西一脉,还是浙东一脉,心里向着的都是正嫡。 别忘了,陛下可还活着呢。 有本事,让他朱老四,把陛下也弄死。 反正夺嫡都这么冷酷,往前数个千年,干这种事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他朱老四要做此等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别拉着我徐进达一起! 老子今天不杀你,是因为老子生你养你,没教好你! 老子有错! 但是日后,你不要把你的兄弟教坏,更不要牵连了妙锦。” “爹,我” “别叫我爹,你翅膀已经硬了,滚出去,我没你这种儿子!” “爹!”徐添寿痛哭流涕。 “滚!”徐进达厉声道:“别逼老子动手!” 徐添寿浑身不住的颤栗,他知道,自己再不走,父亲真的会拿剑劈了他。 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着徐进达磕了三个响头,痛哭道:“儿不孝,让爹失望了。 等日后,儿子一定会封侯拜相,来见爹!” 徐添寿艰难起身,打开门,踉跄跑了出去。 这时候,谢翠娥过来了,看着浑身是血的徐添寿,“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徐添寿没说话,快步避开了。 “天杀的徐进达,老娘跟你拼了!” 可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徐进达,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公爷” 徐添寿来到燕王府,府内的大医替他包扎后,朱镝才细问发生了什么。 徐添寿也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然,他没把父亲大骂朱镝的事情说出来,免得朱镝心中生恨。 朱镝叹声道:“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再提酒去赔罪,你也别难过,毕竟我们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地道。 岳丈他生气也是应当。 毕竟我大哥文武双全,自幼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但是这些年我在北平府,抗击鞑靼和北元的残部,还要提防大周,又有多少人在意?” “姐夫,我从未质疑过你!”徐添寿道。 “我明白!”朱镝拍了拍徐添寿的肩膀,旋即在徐添寿的耳边说了一句。 徐添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真的?” “嗯,我的人传来的消息,这件事怕是连我父皇都不知道,被我大哥隐瞒了!” 朱镝笑了笑,“等老六及冠大婚,你就随我去北平府吧,咱们避避风头,等个一年半载的,后遗症才会显现出来! 那时我再回来,就不是现在这般情况了!” “天助姐夫!”徐添寿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不过,妙锦他跟六爷” “祝福他们吧!”朱镝叹了口气,“就算以后我上来了,也不许任何人动老六!” 徐添寿没说话,一旁的黑衣和尚却看得真切。 他很清楚,朱镝之所以会如此维护朱钧,是因为他不想泯灭心中的人性和亲情。 朱钧会时刻提醒他,自己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那一丝真情,也会让朱镝不至于杀红了眼。 所以,想通这件事后,他就不再怂恿朱镝杀了朱钧。 毕竟,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 而朱钧,就是朱镝的底线。 “阿弥陀佛!”黑衣和尚道了句佛偈,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天下所有的好运气,都不可能让一个人占了。 须知过犹不及!” “说得对!”朱镝笑了起来。 而此时,朱钧来到了应天十六楼。 这十六楼,分别叫做鹤鸣楼、醉仙楼、集贤楼来宾楼、重泽楼和佛楼。 每座皆六楼,高基重檐,栋宇宏敞,各颜以大书名匾,与街坊民居秩秩整饰,其奢靡当属应天一绝。 而邓奴的万花楼,也在其列,号称第十七楼! 这里是应天城外,外秦淮河西南。 而其中有一个‘富乐院’,乃老朱开国最初设立,起先只是允许商贾进入,不允许官员。 后面发现根本禁不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的就是为了给财政创收。 “六爷,咱们青天白日来十六楼,是不是太招摇了?”沈大宝道:“这里面的姐儿虽然漂亮,可哪有自家的干净。” “谁说我是来玩姐儿了,我是来勾栏听曲的,你别会错意了!”朱钧此时一副才子的打扮,只不过那一头短发着实让人想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和尚逛青楼呢! “听曲儿?”沈大宝愣了愣,“咱家也有勾栏的产业,要不去咱家的?” 他现在被赏了伴书的从七品官,是既兴奋又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听说这十六楼的苏奴儿美的不行,咱也见识见识!” 沈大宝一愣,“六爷,你,你喜欢老的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滚,本王不想看到你们! “苏奴儿很老?” “都三十出头了,不老吗?”沈大宝道。 朱钧摸了摸鼻子,貌似大业的姑娘,十四五岁就许人了。 三十出头的年纪,的确是奶奶辈了! “万一人家保养的好呢?”朱钧道。 沈大宝表情古怪的很,难不成朱钧喜欢老的? 要不,让冬儿扮老一些? 朱钧一脚踏进京都酒楼,这也是老朱下令修建,用来宴请四方的高档场所。 还没进去,便听到了凄清委婉,动人心魄的哼吟。 两边河房里住家的女郎,穿了轻纱衣服,头上簪了腊梅,一齐卷起湘帘,凭栏静听。 这大冷的天,秦淮河的风也吹不散这些风情。 在京都酒楼转了一圈,寻了个地儿,那酒楼的龟公见朱钧气度不凡,身后带着侍卫,便知道这是位爷。 “哟,这位爷,您几位是要雅间还是厅坐啊?” “苏奴儿在吗?给本少爷叫来!“朱钧也不想太招摇,要不然,天黑之前朱疯子逛十六楼就要传遍应天。 “爷,不巧了,苏大家去醉仙楼了!”龟公道。 醉仙楼,朝官最喜欢凑那里。 “多久能回来?” “这个不是小人能知道的。”龟公干笑道。 朱钧直接丢了一锭银子,那龟公接过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爷今天想见苏大家,怕是来的不巧,卫国公家的邓奴公子,还有开平王家的常升公子在那边呢!” “呵,这两货凑一块了!”朱钧不禁冷笑。 常升是已故开平王的次子,他大哥的小舅子,同为应天八害之一! 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太子的小舅子,那叫一个横行无忌,闯祸也喜欢让前身来背黑锅! 朱钧挥挥手,龟公识趣的离开了。 沈大宝则道:“六爷,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来都来了,是要过去看看!”朱钧笑了笑,正好有了正当的借口,要不然他突然过来,倒显得突兀。 而此时醉仙楼倒是显得很安静,原本,即便是白天,这里也是热闹非凡。 只因为郭衡案,使得无数人受到了牵连。 那些人也不敢在这时候跑过来享受,生怕这时候触怒了皇帝。 而此时楼上的雅间,常升道:“邓叔父可还好?” 邓奴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郁色,“不好!” 今夏,他父亲身体就抱恙了,陛下得知更是亲自带了御医过来。 “御医也不能医治?” “难!”邓奴摇头:“御医看后,说我父亲是积年的暗疾爆发,要不是一身武艺,加之气血浑厚,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 常升叹了口气,“希望邓叔父可以度过这一关,不要似我父一样!” 作为开国六国公,邓俞战功赫赫,在那位挑剔的陛下眼里,不仅功劳超群,品德也是无过的。 邓奴提起酒杯,“不说这事了!” 常升也提杯碰了碰,随口问道:“你姐在秦王那里过的好吗?” “好,我姐夫特别宠爱她!”邓奴知道,常升心里一直喜欢着他姐姐,可惜有缘无分。 “那就好!”常升一口将酒饮尽。 “只不过,我姐姐也常提起你,还跟姐夫说,你胸有大志,想让你去镇藩带兵抗击陈汉!”邓奴一边说,一边观察常升的表情。 常升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有些激动的道:“秦王怎么说?” “我姐夫自然没什么意见,说句难听的,常大兄继承了常伯父的一切,作为嫡次子,你得到了什么? 如果继续蜷缩在应天,不过是声色犬马。 大男儿志在四方,理当上阵杀敌。” “可,可是我,我” 邓奴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你看吧!” 常升看着信封上秀气的字迹,一眼便认出了这封信出自谁知手。 他急不可耐的拆开了信,看了起来。 “二哥近来别来无恙” 看完之后,常升心绪难平。 “是继续留在应天,还是随我姐夫离开,你自己做决定!” “好,我去!”常升深吸口气,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天天看到她! “聪明的选择。”邓奴笑了起来,“来,常二哥,敬你一杯!” 常升也是心情大好。 就在两人喝的正酣之时,房门猛然被踢开了,正在唱曲儿的苏奴儿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继续往下唱。 朱钧看了一眼一旁帘内的歌姬,当中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出于红粉之地,却有一股出尘的气质,难怪这么多人喜欢。 “你就是苏奴儿?”朱钧问道。 苏奴儿见朱钧不由言说便踹开了门,也是有些生气,不过敢在这里闹事,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便忍着不耐道:“奴婢正是苏奴儿!” “接着唱,接着舞!”朱钧哈的一笑,走过去,一脚踹开了中门,就看到邓奴和常升二人,“你们两个真行,来玩也不叫我?” 邓奴脸色阴晴不定,“六爷,您怎么来了?” “哟,六爷,有些日子没见了!”常升飞快的将信收好,笑着冲朱钧打招呼。 “哼!” 朱钧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把兄弟忘了?来十六楼过瘾也不知道找兄弟?” 一旁的沈大宝也是连连拱手向二人问好。 “这不是忙着万花楼的事情吗!”邓奴道。 “你们俩是不是瞧不起我,没把我当兄弟?” “没有,你想多了” “放屁,那怎么不见你们过来找我?”朱钧一脸生气的道。 邓奴心里不爽极了,“六爷,您不是去大学堂上课了吗,我们怎么找你?” “对对,六爷,我们找过你,你不在府上。”常升话锋一转,问道:“你今日怎么没上学?” “翘课了,出来找你们呗!”朱钧生气的道:“你们两个可让我一通好找,原来是跑这里逍遥来了! 还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看你们也是骗子! 滚滚滚,本王不想看到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朱钧说生气就生气。 “六爷,您这是” “你也出去,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朱钧冲着沈大宝气汹汹的道。 沈大宝一愣,旋即苦笑着对邓奴二人拱手道:“二位,六爷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六爷一直念叨二位,也不见二位踪影,这才生气。 要不,先出去,让六爷一个人静一静?”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六爷,您” “滚出去!”朱钧冷着脸,然后冲着外屋的苏奴儿道:“滚进来唱!” 苏奴儿脸色发白,他这会儿也知道眼前这个短发的男人是谁了。 能被邓五爷,常二爷叫六爷的男人,只能是那位朱疯子了! 邓奴也是面有怒色,不过一旁的常升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跟朱钧纠缠。 “六爷先消消火,咱哥几个在外面候着,要是六爷消火了,再叫兄弟!”常升拱拱手,旋即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经过苏奴儿身边的时候,冷着脸道:“里头这位可是皇族贵胄,都小心伺候,要是这位爷不高兴,小心脑袋!” “是!”苏奴儿点点头。 哪怕她是名动天下的名妓,在皇族贵胄面前,也只有跪着提鞋的份。 三人离开包厢,邓奴一拳砸在柱子上,压着怒火道:“太气人了!” 常升看着沈大宝:“沈兄何时出狱的?” “就前几天。”沈大宝苦笑道:“这一次要不是六爷搭救,我一家老小怕是要上断头台了!” 常升不屑一笑,“就凭朱疯子?我怎么听说,是你家修了城墙,陛下怕杀你们会不祥,这才饶过你们的?” 沈大宝不动声色的道:“或许吧!” “你家运气好,不过蔡家就倒霉了。”邓奴冷笑道。 “六爷就是因为这事才生气的!”沈大宝道。 “哦?他救不了蔡贯,也不能把火撒我们身上吧?” “邓五哥有所不知,六爷就是想找你们一起想办法搭救蔡贯!”沈大宝苦笑道:“他是气你们至蔡贯于不顾,二位也知道,六爷这人对钱财名利不看重,最重的就是兄弟情义。 这才动这么大的气!” 邓奴二人了然,这么说倒是说得过去。 所谓应天八兄弟,不过是七个别有用心的人,加一个大疯子。 七人借着疯子的名头在外搞事。 都是假意奉承,只有朱疯子当真。 说他疯吧,又待人极为真诚。 就蔡家这破事,谁沾谁倒霉,也就朱疯子莽着头往前冲。 “这朱疯子,蠢货一个,这事,谁碰谁倒霉!”常升道。 沈大宝听到这话,心里特不是滋味,“六爷不是疯子,六爷只是重视兄弟! 常二哥说这话,问问自己的良心,这些年,六爷替你背了多少黑锅!” “你什么意思?”邓奴眼神不善的道:“你才刚出来,又想进去?” “邓五哥,你这号称应天十七楼的万花楼,要是没有六爷,你开的起来? 这地界,官事官办,是陛下都看着的。 当年你只是提了句,六爷就去求太子,求陛下,甚至还挨了一顿揍。 太子拗不过六爷,最后怎的? 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你当初许诺六爷这万花楼有一半是六爷的,太子会点头吗? 六爷不在乎钱银,重视的是兄弟情义。 这些年万花楼少说也赚了二三十万两了吧? 邓五哥摸着自己良心问问,这些银子,可有一个铜子落入六爷的口袋?” 邓奴被怼的无话可说,当下攥住了沈大宝的衣领,“狗东西,你又比老子好哪里去? 那聚宝楼还不是你打着朱疯子的名义开起来的?” “是,以前的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大宝掰开了邓奴的手,“但现在,我沈家已是六爷的家臣,我是陛下亲赐的吴王府伴书,沈家之财,六爷尽可取用!” “砰!” 常升一脚将沈大宝踹出去老远,旋即脚踩在了他的脸上,“一个从七品的伴书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姐夫是太子,都没你这么跋扈。 谁给你的胆量跟老子这么说话? 以前跟你称兄道弟,是看得起你。 你什么成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一商贾之子,也配跟老子站一块?” 常升的话,让沈大宝无比的屈辱愤怒。 邓奴也是一脚揣在了沈大宝的伤处,旋即蹲下,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没死就偷着乐,要是想死,老子可以成全你。 朱疯子是王爷,老子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是弄死你,那不比捏死蚂蚁容易?” “你们两个不配当六爷的兄弟!” “这家伙估计在应天府大牢呆傻了!”常升说着又是一脚,“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你们家当朱疯子的家臣,不过是更好的利用他。 装你娘的大尾巴狼。 下次要是再装,老子弄死你!” 说完,又是一口浓痰吐在了沈大宝的脸上。 “走,常兄,咱不跟傻子玩!”邓奴冷笑道。 二人得知朱钧来意后,哪里还敢留着,生怕被朱钧缠着。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绝配!” 远远的就听到常升的话。 沈大宝擦拭着脸上的唾沫和鼻血,这一刻起,他才彻头彻尾的醒悟,相比这些人虚假的兄弟情义,朱钧到底有多真。 那不是大难不死后的感激,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你们两个人,不配!”沈大宝爬起来,冲着二人吐了口血沫,“我呸!” 做完这些后,他坐起来,靠在柱子上。 虽然挨了打,可他不后悔。 从今以后,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六爷! 这时候,房门推开,李吉霸看着地上的沈大宝,“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沈大宝笑了笑,“李老哥,我以前不是个好人!” “我跟老牛方才都听见了!”李吉霸双手抱胸道。 “以后不会了,以后若是我再做对不起六爷的事情,二位大哥拿刀剁了我!”沈大宝郑重的道。 牛五六道:“殿下不傻,他比谁都聪明,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筛选自己身边的人!” 李吉霸特别赞同这句话,他很清楚里面那位,是真正的智者。 而此时,房内,朱钧听着外面的动静,却没有去管,而是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女人若是放在前世,不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就是大众情人。 这歌喉,这样貌,这身段,这气质,不知道得迷死多少肥宅。 三十出头的年级,那可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 见朱钧扫量着自己,苏奴儿也有些紧张,“殿下,奴婢卖艺不卖身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病娇中的病娇! 朱钧收回目光,这个时代的名妓,大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不单单是因为所谓的底线。 更是为了抬高她们的身价。 要是人尽可夫,那还追捧个屁。 有句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卖身也就等于失去了摇钱树的属性。 那等皮相生意,最是低贱,文人最喜欢的,是附庸风雅。 要是看中喜欢的男人,睡上一觉,再来个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那妥妥流芳百世,标榜清高。 “要是本王执意要呢?” “那奴婢也只能从了!”苏奴儿苦着脸道。 “还行,挺能认清自己地位。”朱钧笑了笑,“你虽然漂亮,但是本王更惜身!” 鬼知道苏奴儿有没有瞎搞,要是艾了,淋了,梅了,就等死吧! 苏奴儿松了口气,心想,“看来朱疯子不近女色是真的!” “谢殿下理解,要不奴婢为殿下唱一首清平调?” “不用了,本王过来是有事找你!”朱钧也懒得废话,直接拿出了那封血书,血书背面的墨迹是特制的,可以隐去。 苏奴儿一愣,不明所以,“殿下,这” “你姘头让本王给你的,看看!” 苏奴儿心砰砰跳,接过血书,那熟悉的笔记,让苏奴儿红了眼眶,“殿下,他,他还好吗?” “不好,被打了个半死,我正想办法救他们父子,你得好好配合我。”朱钧道:“你也别怀疑,我和蔡贯如同兄弟,这种事除了我,谁还敢碰? 我要不救他们父子,必死! 不过,这件事太大了,本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救一个算一个! 蔡文说来找你,本王也是冒着风险来的。 怕是要不了多久,本王来应天十六楼找乐子的事情就要传遍全城了。” 苏奴儿点点头,朱钧跟蔡贯的关系的确很好,这种事,除了他,真的没人敢碰。 她在应天十六楼也是旁敲侧击,得到所有的消息都是,蔡文父子死定了! 这让她特别难过,又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她说道:“东西很多,奴婢该如何给殿下?” 朱钧摸了摸下巴,这种东西不好假借他人之手,“有了,你随本王回府!” 苏奴儿懵了,“奴,奴婢” 她是应天十六楼的头牌,不能随便离开,管控极为严格。 “奴婢怕是不能跟着殿下离开!”苏奴儿苦笑,“东西也不在这里!” “在哪儿?” “殿下可知道苏小小?” “新秦淮八绝之首?” “不错,苏小小是奴婢收养的徒弟,东西在她那儿!” 苏奴儿算是老一辈的秦淮八绝,而新的秦淮八绝,都是十五岁至二十五岁的女子。 如此一来,能保证摇钱树的数量,也能保证不断层! 苏奴儿一咬牙,跪在了地上,“奴婢恳请殿下,将苏小小接走!” 朱钧看着苏奴儿,“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奴婢年老色衰,不足以侍奉殿下,小小她芳华正茂,依旧干净纯洁,殿下带回家,为奴为婢也是极好的。 哪怕豢养在家中,闲来时消遣也能解乏!”苏奴儿道。 其实家妓,是很常见的,那些王公贵族,商贾家中,没两个秀色可餐的家妓,都不好意思请人喝酒。 苏奴儿这辈子是离不开十六楼了,但是苏小小还小,还年轻,脱离这地方,就不用整日流连男人之间。 “她愿意跟我走?” “她必须愿意!” “那行吧,你把苏小小叫过来,本王瞅瞅!”朱钧还真有了兴趣,在家里养一个能唱跳,又漂亮的歌姬,也挺好。 “是!” 苏奴儿大喜,她连忙差人去叫苏小小。 不多时,一个年方二八,婀娜多姿,却又纯情无暇的女子走了过来。 苏小小皮肤很白,甚至有一种病态的美感,那双眼睛很是纯真,可看起来,眉宇之间又有一股忧愁感。 朱钧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林黛玉? 可是这姑娘的身段,可甩过十个林黛玉! 朱钧眯起了眼睛,发现了一丝不对,这师徒两人站一块,俨然如同双胞胎。 虽然气质不同,可长得也太像了。 “她是你姑娘?”朱钧道。 苏奴儿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既是儿徒,那自然是奴婢的姑娘!” 朱钧心里则是了然。 难怪蔡文这么放心苏奴儿,原来不只是简单的姘头。 这苏小小二八年华,算一算苏奴儿的年纪,完全有资格当母亲。 “小小,这是吴王,以后你就跟着吴王!” 苏小小满脸惊愕,“师父” 苏奴儿却不等她开口,便打断了她,对朱钧哀求道:“殿下,可否让奴婢跟小小说两句?” “自便!”朱钧喝着茶道。 “谢殿下!”苏奴儿拉着苏小小进到一旁的房间,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苏小小伤心的抽泣声。 朱钧依稀听到她们的对话,无非交代苏小小要听话,说在这里命苦,离开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之类的话。 不多时,二人走出来,苏小小哭过之后,更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朱钧看的心里有一团火,这纯纯林黛玉普拉斯啊! 还是病娇中的病娇! 哪个男人看了,不会生出一股呵护的欲望? 难怪小小年纪,就成了新秦淮八绝之首。 苏小小跪在朱钧面前,“小小叩见吴王殿下,日后定当一心一意侍奉殿下,绝无二心!” “行了行了,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应天就这么大,又不是生离死别,一辈子见不到了!“ 朱钧起身,打开中门,对着牛五六二人道:“去,回府多叫些人来,再顺便多拉几顶轿子来,本王有大用!” 李吉霸冲着牛五六挑挑眉。 牛五六骂道:“他娘的,就知道让我跑腿!” “不服咱们练练!” “要不是怕伤了你,老子早用全力了!”牛五六骂骂咧咧的下了楼。 李吉霸嘿的一笑。 朱钧则是看着靠在柱子上的沈大宝,皱起眉头,“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太平奴跟常二那俩王八蛋呢?” 沈大宝连忙摆手,“没事六爷,我不小心磕了鼻子!” “放你娘的屁,是不是那俩王八蛋打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们无情,本王不能无义! 沈大宝那叫一个委屈,可他现在也不想给朱钧添乱,“不是” “不是个屁,本王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外头的动静?”朱钧骂了一句,“这俩狗东西真行,本王还没消气呢,就敢打本王的兄弟。看来他们是真的瞧不起本王,也不想跟本王当兄弟了!” 沈大宝道:“六爷,您要提防他们一点!” “本王心里有数!”朱钧冷哼一声,心里却在想,该如何整这两个狗东西。 很快,他便有了主意,一个能够让他顺利脱身,又有正当借口将苏小小带走的主意! “你们两个回去收拾东西,本王一会过来!”朱钧冲着二人道。 苏奴儿愣了愣,“奴婢也要?” “总之听本王的就对了,动作快点!”朱钧道。 两人也不敢多问,只得下楼离开。 而楼下有看管的人,朱钧在这里,也不敢上楼。 紧跟着朱钧就重新坐了回去,喝起了茶。 “李老哥,六爷这是作甚?” “一会你不就知道了?”李吉霸斜睨了他一眼。 很快,牛五六带着人就来了。 “带了多少人?”朱钧问道。 “没多少,就二千人!”牛五六道。 “老牛啊,你飘了!”朱钧大手一挥,“走,去把秦淮八绝和新秦淮八绝全都给本王带回府上!” 牛五六都傻了,“殿下,您让小人叫人,就是抢人?” “你懂个屁,让你去就去,少废话!”朱钧深吸口气,“这是我跟太平奴的约定,当初我答应了太平奴,要送他不输给秦淮八绝的女子。 现在,我让他自己选! 余下的,全都送去给常升!” 李吉霸却是看出了朱钧的意图,一时间也是暗暗叫绝。 “愣着做什么,快去啊!”李吉霸催促道。 沈大宝都懵逼了,连忙过来拉住朱钧的手,“六爷,这可是官营的,秦淮十六绝,那可是官家的摇钱树,您要是一锅端了,那麻烦就大了!” “邓奴常升可以无情,但是本王不能无义,答应他们的事情,本王一定要做到。 那之后,他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此恩断义绝!”朱钧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六爷,他们配不上您的情义!”沈大宝急得不行,那邓奴和常升该死啊。 他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我意已决,他们瞧得起本王也好,瞧不起也罢,本王心中的道义,不会改变!”朱钧掷地有声的道。 这时候,李吉霸将沈大宝拉了过来,“行了,别说了,殿下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要是不这么做,他念头不通达!” “李老哥,这不是任由六爷犯错吗?” “犯个错,让六爷远离两个小人,貌似也挺不错的!”李吉霸笑着道:“你说呢?” 沈大宝不说话了,的确,一个错误,看清两个人,值了! 他一咬牙,“我也豁出去了,不就是秦淮八绝吗?给我时间,我肯定能弄一个堪比应天十六楼的快活地,只要六爷高兴,怎么都行!” 李吉霸也没接话,沈家财力雄厚,好好利用,肯定能成为殿下的助力。 不过有好些话,他也不好直问朱钧。 只能尽心尽力的帮朱钧做好每一件事。 很快,吴王府的大头兵就出动了。 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进十六楼就开始抢人。 苏奴儿,抢! 苏小小,抢! 管你什么秦淮八绝,只要是名气大的,统统都抢! 一时间,十六楼风声鹤唳,正在消遣的人,纷纷破口大骂! “该死的朱疯子,老子刚脱的裤子!” “朱疯子,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那些消遣客,推开窗户,冲着下方大骂! 朱钧却是充耳不闻。 苏奴儿这才明白朱钧打的什么主意。 她也任由朱钧的人‘抢走’! 而在抢的过程中,李吉霸小心地护送从苏小小房间里抢来的箱子。 教坊司的人冲出来抢人,被吴王府的府兵给打的抱头鼠窜。 他们只是礼部下的小机构。 为首的是正九品的奉銮,左右韶舞,左右司乐各一人。 是真正的九品芝麻小官。 面对朱钧这个亲王,他们只能在旁边不住的哀求,哭劝! “你们别嚎了,不就是从你们这里借走几个人吗?”朱钧道。 那是几个人吗? 应天府最赚钱的摇钱树,可全都被一锅端了。 “吴王殿下,万不要自误,这事儿要是传到陛下耳中,恐怕” “怕你娘个头!”朱钧一脚将奉銮踹翻,“本王答应过邓奴和常升,要送他秦淮河畔最美的姑娘。 虽然他们对我无情,但是本王不能对他们不义。 答应过他们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你少给本王聒噪,等他们选完,剩下的人,本王自然会送回来!” 说着,朱钧一招手,两千个府兵将十六楼的摇钱树一齐给抬走了。 那些轿中的姑娘,倒是希望能够彻底脱离这地方,有的人竟是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展望。 浩浩荡荡的队伍,看的应天府的百姓纷纷侧目,有好事者跟随。 有人从秦淮河畔一直跟进了城,旋即朱疯子抢秦淮八绝的消息就传开了。 不少人连手上的活都不干了,纷纷跑过去看这幅奇景。 很快,朱钧带着大部队来到了卫国公府。 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卫国公府的人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朱钧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太平奴,你瞧不起本王,不将本王当兄弟,那今日起,本王与你恩断义绝! 但是,本王昔日曾答应你,要送秦淮河畔最美的女人给你,已做万花楼头牌! 本王说到做到,绝不食言而肥!” 言罢,他一招手,七八顶轿子抬入了卫国公府。 就这,还不算完,把人抬进去后,吴王府的府兵顺带关上了大门! “走,咱们去郑国公府!” 朱钧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离开。 这街上的勋贵都闻风而动,纷纷紧闭大门,生怕朱疯子发疯,将人送进自己的府邸。 随后,朱钧又来到了郑国公府门口。 而常茂正好在府上,看到这一幕,气的暴跳如雷,“朱疯子,欺我太甚!”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甚至不如一个疯子! 他常茂怎么说也是郑国公,朱钧将红尘女子一窝蜂的送进常家,说是给常升做老婆,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欺你太甚?”朱钧站住脚步,转头看着常茂,“常大兄可知道,什么叫道义?” “我不想管你的道义是什么,把这些人给我送走!”常茂怒声道:“要不然,我这就进宫去找陛下! 太子尚未康复,你就迫不及待的闯祸。 你到底还要做多少荒唐事才肯罢休?” “与我大哥无关,我朱钧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且问问常升做了什么,他瞧不起本王,不仅瞧不起,还打了本王的兄弟。 本王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不与他计较。 但,本王也不会在与他相交,这些女子,是本王昔日答应他的。 个顶个的都是秦淮河畔一绝。 收不收是你的事情,告我不告我父皇,也是你的事情。 此乃本王心中的道义! 告辞!” 说着,朱钧带人离开。 常茂就跟吃了一坨答辩一样。 “常升呢,死哪去了,快把他叫回来!”常茂看着那些莺莺燕燕的秦淮一绝,也是一阵上火。 很快,常升和邓奴就收到了消息,当时都懵了! “你说什么?朱疯子抢了十六楼所有的头牌,说是跟老子的约定?”邓奴都惊呆了。 “是啊,少爷,公爷都气的呕血了,您快回去吧!”卫国公家的仆人道。 常升表情一阵古怪,“没想到这朱疯子连醉酒之言都记在心里!” “常二哥就别看戏了,我要知道朱疯子会这么做,打死也不跟他做这个约定!”邓奴气的要命,这不是给他惹事? 一旁的家奴道:“常二爷,您也快回去吧,朱疯子也送了不少女人去你家。 听说郑国公都气疯了。 现在整个应天都传开了,说是您二位背信弃义伤了朱疯子的心,朱疯子为了兄弟道义,抢夺十六楼的歌姬,已全兄弟情义!” 常升呆若木鸡,“你说什么?卧槽他娘的朱疯子!” 邓奴见常升暴怒,也是道:“行了,别骂了,抓紧回去吧!” 他的确想要秦淮八绝,可他娘的不是明抢啊! 二人回去的路上,就听到不少人在三三两两的凑一块谈论这事。 “这事儿朱疯子虽然有错,可说句心里话,真他娘的讲道义!” “可不是怎的,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即便被兄弟背叛,也绝不违背心中的道义!” “说实话,我有点心疼朱疯子了,那么些漂亮的姑娘,自己抢回家痛快他不香吗?” 听到这话,邓奴心里都骂开了。 他什么时候背叛朱疯子了? 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确背叛了朱钧! “娘的,老子为什么要惭愧!”邓奴心中暗骂,很快,邓俞就回到了卫国公府。 他几个哥哥都围在了床边,见邓奴进来,一个个面色不快。 “爹,我回来了!”邓奴见房间里这么多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卧病在床的邓俞看着邓奴,气的直咳嗽,夫人曹氏,不断的给邓俞顺气,“公爷,别动这么大的气!” “你这孽障,还知道回来!”邓俞气的浑身发颤,“给老子跪下!” 邓奴急忙跪在地上,可下一秒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邓奴脑瓜子嗡嗡作响。 “陛下待你老子不薄啊,你怎么有脸呐,开那万花楼让吴王出面,闹得个人尽皆知。 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你胆子肥了,居然盯上了官家的生意,你怎么不自己去抢,让吴王去抢? 你让老子怎么有脸去见陛下?” 邓俞一边说,一边咳嗽,竟是咳出血来,“所谓的应天八害,从始至终都只有七害,是你们在背后怂恿吴王,让他来做这个大恶人呐! 吴王心里单纯,从不怀疑你们的话。 今日与你恩断义绝,可见你做的有多过分。 竟是让一个疯子都忍受不下去。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记得你们的约定,不曾亏待你。 老子没脸呐。 哪来的脸?” “爹,那朱疯子来找我,想求我就蔡家父子,我哪敢去碰这件事” “那沈家父子是怎么出来的?”邓俞大骂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事情,唯有吴王迎难而上。 他来求你,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你跟常升撇开他,还打了他的人,老子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且不管蔡家父子的案子是否危险,你若是做不到,便光明正大的告诉他,说你做不到。 晾他也不会为难你们。 你这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 只知道躲在吴王的后面拿好处,所有的坏事都让一个心思简单的疯子顶。 你竟还言之凿凿的说出这番话。” 啪! 他又是一巴掌抽在了邓奴的脸上,“你甚至还不如一个疯子!” 这一巴掌直接将邓奴打翻在地,脸顿时就肿了。 邓奴甚至感觉后槽牙都松动了,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黑! 可还等他反应过来,邓俞便坐起了身子,“去,准备轿子,老夫要进宫见陛下!” “爹,不要啊,您着身子不能折腾了!”邓正等人都是不住的劝诫。 邓奴的生母徐氏更是跪在地上哀求,让邓奴认错。 “都不要说了!”邓俞坐在床沿上,“速去准备轿子,万花楼的事情,老夫没去,这一次必须要去。 你这孽子,若是老夫不在了,谁来保你啊!”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家中第二代,无一人可堪大用。 家中除了一个嫡女,就连长子都是庶出。 他若是两眼一闭,偌大的卫国公府谁能撑起来? 他看了一眼邓奴,那万花楼的收益,怕是大半都让他那秦王女婿给拿走了。 他心里透亮。 虽然病在床上,可外面发生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爹,我知错了!”邓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认错。 “晚了,你把吴王往死里欺负,你以为太子跟燕王是摆设吗?”邓俞咬牙站了起来,“取老夫的朝服来!” 邓奴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跑了。 若是第一时间制止朱钧,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别跪着了,跟老子一起进宫!”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至情至性,至义至诚! 礼部尚书赵冒收到消息后,那叫一个气啊。 本就是多事之秋,这朱疯子还惹事,这不是给他添堵? 郭衡案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而他就是其中一人。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查到他的头上。 而六部侍郎,郎中,统统都被下大狱了,以待清查。 “大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去找陛下!”赵冒叹了口气,应天十六楼可是朝廷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在他手上出了大纰漏,就算郭衡没把他供出来,陛下也不会放过他。 他匆匆跑到了奉天殿,却被拦住了。 “陛下在见卫国公,赵尚书在外头候着吧!” 赵冒也没办法,只能在外面等着。 而此时,奉天殿中,朱远章看着跪地不起的邓俞,匆匆走下金銮殿,“友德,你这是做什么?” 邓俞跪在地上,满脸惭愧道:“臣带着这逆子来向陛下告罪了!”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打在了邓奴的脑袋上,“孽障,还不快向陛下认罪!” 邓奴被打的脑瓜子嗡嗡的,跪在地上,“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朱远章心里透亮,面上却道:“友德,几个小子不长进,不至于此,快起来! 王狗儿,快端条凳子来。” 王狗儿急忙端来了凳子,邓俞死活不肯坐,“陛下,这孽障侥幸入了吴王的眼,被吴王引为知己。 却没有尽到一个为人臣为人友的职责,反而唆使吴王殿下犯错。 臣无颜面对陛下啊!” 说着,邓俞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更是涨的通红。 “你这混账,明知道友德身体不好,还气他!”朱远章瞪了邓奴一眼,“咱告诉你,要是友德被你气个好歹,咱饶不了你!” 邓奴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伏在地上,不敢吭声。 旋即,朱远章硬是将邓俞搀了起来,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差人去叫御医,“友德,小孩子过家家,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咱得把身体给养好来,以后咱还要派你去打陈汉,去打大周呢!” 朱远章越是如此,邓俞就越是惭愧,更是老泪纵横,“陛下之恩,邓俞死难报矣!”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比咱还小两岁,正值当年,必须给咱活着!” 朱远章是真的爱邓俞。 像他这么挑剔的人,都挑不出邓俞的毛病。 当年常伯仁还在当剪径的土匪,邓俞就率领一万邓家军来投。 这一万邓家军给了朱远章很大的支持,其战功赫赫,私德无缺,是他心中的臣子。 邓俞握住朱远章的手,“陛下,可否把吴王殿下请进宫来,臣要向殿下赔礼道歉,否则,这良心难安呐!” “不用了,咱老六没心没肺的,皮实的很,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件事就此打住!”朱远章说道。 他心里其实很是恼火,朱钧什么脾气他还不知道? 蔡家父子如此坑他,他都打不下手,能让他气的扬言断交,邓奴和常升二人肯定是做了朱钧接受不了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家那个傻老六,还抢了十六楼的女人送给他俩。 就为了昔日的承诺。 他只是气朱钧太憨直,太不争气,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还手,只知道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要不是邓俞拖着病体过来,他非想办法把这两人收拾了不可。 “陛下,求您了,把吴王殿下请来!”邓俞哀求道:“臣生了这么个背信弃义的孽子,死后都没脸去见祖宗了。 吴王殿下虽然多有疯狂之举,可至情至性至义至诚。 臣敬佩也!” 这句话说到了老朱的心坎里。 他家老六的确疯,可事情背后,哪一件不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当了挡箭牌? “哎,你这脾气,就是拧!”朱远章叹了口气,随即道:“去把那个孽子叫来!” 一旁的邓奴心中满是不屑,把疯子说的再好,那也是疯子! 而此时,常茂带着常升进宫了。 得知邓俞拖着病体进宫赔罪,他根本不敢耽搁,拉着不情不愿的常升就来了。 “大哥,不至于吧?” “不至于?”常茂冷声道:“你们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还想轻飘飘的揭过去? 邓俞是什么人?那可是跟咱爹相提并论的人,他都病的半只脚入土了,还要进宫赔罪,你真以为他是小题大做?” “朱疯子要救蔡贯,难道我还陪他一起疯?” “那也轮不到你打他的人,知道外面怎么传吗? 你们都笑朱疯子傻,可外头哪个人不敬佩他的道义。 反倒是你们两个,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人立世靠的什么? 不就是道义? 你要是丢了这个东西,谁敢用你? 别以为你是太子的小舅子,就无法无天,在太子眼里,朱疯子才是宝。 太子要不是顾忌大姐颜面,这些年你干的那些蠢事,早够他收拾你一百次了。” 常升依旧不以为然。 二人来到了奉天殿外,看到了赵冒。 赵冒急忙拱手,“郑国公,许久不见!” “哦,原来是赵尚书!”常茂也拱手回礼。 赵冒看着兄弟二人,不由问道:“二位也是来参朱疯吴王的?” 常茂嘴角一抽,干笑道:“呵呵,是,是啊!” 赵冒眼前一亮,旋即就压着声音,开始倒苦水了,“这吴王可是把我害苦了,真是无妄之灾” 常茂听了两句后,就说道:“吴王的确冒失,不过,赵尚书,我先进去叩见陛下了!” “卫国公在里面!” “无妨,一起正好!”常茂抬脚便走。 赵冒心想,邓俞拖着病体来参朱疯子,肯定也是被朱疯子的所作所为给气惨了。 陛下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郑国公,等等我!”赵冒喊了句,匆匆跟了上去。 常茂求见,那侍卫不仅没拦着,还匆匆进去通报。 很快一行人进到奉天殿。 见礼之后,赵冒还没有开口,就听常茂愧声道:“微臣教弟无方,带着这孽障,来向陛下认罪了!” 说着,一脚揣在了常升的脚上,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孽障,还不快快向陛下认罪?” 一旁的赵冒都懵了! 喂,这剧本不对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臣子得懂事! 不是来告状的吗? 怎么转头就跪着认错了? 是他眼花了,还是耳朵出问题了? 就在赵冒蒙圈的时候,常茂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常升的脸上,“孽障,还不说话?” 那响亮的巴掌声,让一旁的邓奴缩了缩脖子,“下手真狠呐!”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没好哪儿去。 在家挨了两个大比斗,脸肿的眼睛都眯缝了。 方才又挨了一拐杖,脑袋上肿了个老大的包。 这么一想,常升比自己舒服多了。 常升脑瓜子嗡嗡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得瓮声瓮气的道:“小臣有罪,不该唆使吴王殿下,请陛下责罚!” 说出这句话,他憋屈的要死。 朱疯子擅做主张,关他屁事? 这错误直接扣到了他脑袋上,还不能喊冤,气死人了。 朱远章道:“你们常家,是太子外戚。 你们父亲是咱性命相交的兄弟。 伯仁不在了,无人管教,偶尔做错事,也是在所难免! 咱老六心思单纯,贪玩,但是在女人这一块,不开窍。 你若说他是见色起意,去抢了那些女子,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的。” 听到这话,常升头皮一麻。 常茂也是顺势跪在了地上。 邓俞心中暗暗叹气,他就知道,老朱心里是有气,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大人也不好插手。 可这一次,实在是太过了。 “你今天不来,咱也不会去找你,俗话说,长姐如母,少不得要叫咱儿媳妇回一趟娘家。”朱远章说着,眼神却越发的锐利:“这件事往小了说,就是家人之间闹矛盾。 可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以下犯上,就是不敬,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相比邓俞,常家才是更让他失望。 “臣有罪!”常茂头抵在地上,浑身冒汗,他岂能听不出朱远章的意思。 大业的藩王地位多高? 言官不得告,司法不得审,重罪不加刑。 朱钧虽然还没就藩,可是他亲王的身份摆在那里。 君不见,众人只是私底下叫朱疯子,又有几个人敢光明正大的叫? 一旁的赵冒也吓得跪了下来。 他这会儿就算是猪,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常升更是不住的发颤。 他从朱远章的话中听出了杀意。 “你们说,让咱怎么做才好?” “陛下,这自然是家事!”常茂急忙道。 “好,既然是家事,那你说怎么办吧,咱看在伯仁的面子上,让你们自己说!”朱远章今天就是要治一治这两人,免得他们又去欺负朱钧。 常茂咬牙道:“请陛下把吴王请进宫,不管吴王殿下原谅与否,罪臣都要向他认错。 这孽障不学好,那就用常家的家法来管教,请陛下和诸位见证!” “等着吧,咱已经让人去叫老六了!”朱远章道。 旋即,他将目光瞥向赵冒,“你来做什么?” 赵冒一个激灵,连忙道:“臣,臣,臣是来来请,请奏陛下,吴王及冠和大婚时候穿的礼服已经安排妥当。 不过吴王大婚,起码需要十五万两,礼部账目捉襟见肘。 请陛下明鉴!” 常升呆呆的看着赵冒。 好家伙,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常茂也是暗暗叹息,好一个见风使舵的赵冒! “十五万两吗?”朱远章皱起眉头,“咱记得老四大婚的时候,花了二十五万两! 这种事怎么能厚此薄彼? 就按照二十五万两的预算来,不够让户部想办法!“ “可是陛下,谢,谢尚书已经下大狱了” “去问李善仁要!”朱远章道:“没什么事下去!” “是,微臣告退!” 赵冒离开奉天殿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还好他老赵聪明,要是傻乎乎的告状,今天怕是要倒大霉了! 回到礼部,员外郎过来问道:“大人,陛下怎么说?” “能怎么说,就那样呗!”赵冒道:“常家跟邓家不是把人送回来了吗,这件事就此打住!” 那员外郎苦着脸道:“常家邓家是把人送回来了,但是还有两人没回来!” “谁?” “苏奴儿,苏小小,这二人被朱疯子抢到吴王府了,要不,让陛下下旨,把人要回来?” 赵冒心里都骂娘了。 这朱疯子真行,新老秦淮八绝之首全都抢走了,他都没尝过鲜呢! “要个屁,算了,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赵冒严肃道。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女人不是有的是?再推两个人出来!”赵冒不耐烦的道:“你别多嘴了,问起来就说病重了! 你想想,朱疯子到底是亲王,传出去丢得是陛下的脸。 咱们做臣子的,那不得懂事点?” 那员外郎恍然大悟,拱手道:“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下去吧!”赵冒摆摆手,等员外郎离开后,他瘫坐在椅子上,不由重重叹了口气,“你说你不近女色,要她们作甚,不会是抢去送人吧?” 很快,朱钧就进宫了,进到奉天殿,就看到跪在那里的常升等人。 甚至还有御医。 这什么情况? “吴王殿下!”邓俞连忙起身。 常茂也急忙拱手,“微臣参见吴王殿下!” 朱钧扫过他们,不由的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向朱远章见礼。 见礼之后,朱钧道:“父皇,你罚我吧,怎么罚我都认,不过想让我跟他们认错,不可能。 哪怕砍了我脑袋,也认了!” 朱远章气的吹胡子瞪眼,“混账东西,谁让你把人丢人门口就跑的?有你这么送女人的吗?” 朱钧梗着脖子,闭着眼睛,索性趴在了地上,“打吧!” 这脾气,看的众人一阵牙酸。 朱远章那个气啊,脸都丢尽了。 “这混账东西,从小到大,就这狗脾气,受了委屈也不说,做错了事,就知道梗着脖子硬挨。”朱远章道:“你们看着办吧,咱也不管!” 邓俞了解朱钧,也知道他的脾气和秉性,道:“心中无畏,自然无惧,吴王没错,又怎么会害怕受罚呢?” 说着,他又一拐杖敲在了邓奴的脑袋上,“逆子,还不快跪下向吴王殿下认错!” 第一百三十章 是男人就滚出来! 邓奴咬牙,走到朱钧的面前,跪下道:“六爷,我知错了,我不该动手打沈大宝,更不该不告而别,求六爷恕罪!” 朱钧却是冷哼,“我将你们当成兄弟,掏心掏肺,可你们怎么对我的?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你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兄弟。 这个道歉,我不接受,咱恩断义绝!” 邓奴本以为自己认个错,朱疯子肯定消气,却没想到他居然不接受。 常茂也给常升使了个眼色。 这会儿常升也有些害怕了,连忙跪走过去,“六爷,我错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解不开了,我也懒得听你们废话!”朱钧索性堵住了耳朵。 这一下,邓奴跟常升也抓瞎了。 邓俞叹了口气,跪在了地上,“吴王殿下,老臣教子无方,让您见笑了!” 见邓俞跪下,朱钧一愣,不过邓奴所作的事情,要说他不知道,朱钧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现在跪下来,博同情,朱钧可不会同情。 “那就带回去教,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把我当兄弟,那我也不会把他们当兄弟。 认错什么的就免了,他们明知道会伤我的心,却还是做了。 若是跪一下,这件事就算了,那我大宝兄弟岂不是白挨揍了?”朱钧道。 “六爷不妨打回来!” “不用了,脏了我的手!”朱钧爬起来,对朱远章道:“父皇,您要打我吗? 要打尽快,打完我好去看大哥。” 朱远章也没想到朱钧会这么决绝,他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干的漂亮! 对付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就该如此。 要是朱钧今天点头了,他反而会失望。 可面上,却不能这么说,他故意装出愤怒的样子,“混账东西,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没落井下石,已经是儿臣最大的善良了!”朱钧梗着脖子道。 朱远章反手打在了朱钧的脑袋上,只不过朱钧并不觉得疼。 朱钧顿时就明白了,老朱这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维护他的,当下便道:“打吧,使劲点,打的越痛,儿臣就记得越深!” “你这小子,还起劲了!”朱远章又是一巴掌,“滚回去,下次要是再去那等地方,咱揍死你!” 朱钧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滚就滚!” 说完,他气呼呼的跑开了。 朱远章气的叹了口气,然后将邓俞搀了起来,“这混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邓俞苦笑一声,“是孽子伤殿下太深,日后微臣一定约束这孽子,不让他出门招摇!“ “回去吧,好生保重身体,咱还等着你康复,为咱开疆拓土!”朱远章拍了拍他的手,又赏赐了邓俞不少东西。 至于常茂二兄弟,朱远章也没多说。 常茂抽出腰带照着常升就是一通家法。 打完之后,刚走出奉天殿,就被常氏拉过去训斥了。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两兄弟直挺挺的跪在了常氏的面前,“大姐!” “别叫我大姐!”常氏脾气很少,极少发怒,特别是父亲死后,对着两兄弟也是极好的。 “你们眼里要是有我这个大姐,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虽然常升被打的浑身是伤,她也没有心疼半句。 “大姐,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朱疯子会做出这等疯狂之事” “朱疯子是你叫的?”常氏气的一拍案牍,警告道:“记住了,这是你最后一次这么喊老六,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我绝不轻饶你! 父亲不在了,我还奢望你们两个给我做靠山,可你们就是这样给我做靠山的?” 兄弟二人被训斥的不敢吭声,等把两兄弟骂哭了,才放他们离开。 看着兄弟二人的背影,常氏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骂你们,总好过太子爷骂你们吧?” 而朱钧去到太医署,看望朱钰,却是绝口不提方才发生的事情。 朱钰却拉着朱钧的手道:“傻小子,又受委屈了吧?” “没,没受委屈啊!” “跟大哥还装?”朱钰揉了揉朱钧的脑袋,脸上旋即浮现出一丝怒色,“邓五跟常二的确混账,欺我弟心思纯善,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他们不仅不感激,还变本加厉。” “大哥,算了,毕竟我们曾经是兄弟!”朱钧见瞒不住了,叹了口气说道。 “你啊,从小就是这样,就知道替别人着想,一点也不知道为自己!”朱钰知道朱钧从小就这秉性,这性格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便说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大哥给你一个交代,顺便,送你一件礼物,当你做及冠的成人礼物!” “谢谢大哥!”朱钧很是感慨,朱钰对他真是好的没话说。 “回去吧!” “没事,我多陪陪大哥” 一直待到傍晚边,朱钧才离开。 等朱钧离开后,朱钰脸色沉了下来,“告诉杨先,把万花楼给孤查封了,当年邓五许诺的银子,一两不少的给孤吐出来!” 忙碌一天,朱钧回到吴王府,本想着回去放松一下,却被一个消息给惊住了。 “你说什么?”朱钧看着荀不三。 “王,王妃他去找常家跟邓家算账了!” “带了人吗?” “没呢,一个人单枪匹马去的,说是要问他们要个说法!”荀不三道。 “你这苟东西,怎么不拦住?”朱钧一脚揣在荀不三的屁股上。 “您不是说,只要她不进府,就算她上天都不用管?”荀不三委屈的道。 朱钧愁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多事啊。 他收回跨入府门的脚,转头道:“叫人,去找那个疯婆子!” 而此时,徐妙锦单枪匹马的来到了郑国公府,冲着里面大喊道:“常二,你滚出来,欺负我家男人,你算什么好汉! 本姑娘今天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就不姓徐!” 郑国公府的下人苦笑连连。 见徐妙锦骂的这么难听,常茂忍不住了,快步走出去,拱手道:“徐家妹子,咱们两家乃世交,何至于此?” 徐妙锦冷着脸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把常二叫出来,我要问问他,欺负我家男人爽快不? 他要是男人的话,就给我滚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是报应呐! 常茂也是无语了,“徐家妹子,手指尚有长短,更何况人?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至于如此吗? 再说了,方才我已经进宫找陛下请罪,也当着六爷的面下跪认错,总不能让我弟弟自杀谢罪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没必要如此折辱! 再说了,你也还没过门,便大街小巷的嚷嚷。 这破坏的,是两家的情义!” 徐妙锦冷冷道:“一月初八,是我大婚的日子,难道我徐妙锦还能做别人的新娘不成? 你们欺负我男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 我告诉你,以前朱钧没人管。 现在开始,他有人管了。 管好你家常二,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顾两家的情义。” 常茂也是无奈,这徐妙锦着实泼辣,只能拱手道:“尽管放心,不要闹了,回去吧!” 徐妙锦将剑入鞘,扭头便走。 正当常茂打算折返的时候,张绝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 “郑国公且慢!”张绝翻身下马,冷眼看着常茂。 常茂看着张绝,眼角一抽,“原来是燕王府的张将军,找我有事?” 张绝一招手,身后的士兵便抬着一只死鹿丢在了地上,“这是燕王殿下打的猎物,特命下官送来郑国公府,给郑国公换换口味!” 常茂看着死鹿,眼角闪过一丝厉芒,面上却笑着道:“这等猎物,我怕是无福消受!” “那下官就不知了,殿下特命下官一定要亲自送到郑国公手上,现在猎物已经送到了! 不过来时殿下还说了,可一可二不可三。 那可是殿下最亲最疼的弟弟,若有人欺他,下一次,必然十倍,百倍的偿还! 下官告辞!” 言罢,张绝翻身上马,带着人马离开。 常茂气的脸色铁青。 他很清楚,这是朱镝的警告。 气得他回去又揍了常升一顿。 徐妙锦在邓府面前骂了一通,邓奴被邓俞勒令在门口受着。 等徐妙锦骂完,张绝又上门送礼。 这接二连三的压迫,让邓奴喘不过气来。 可真正让他崩溃的是杨先查封万花楼,看着上门的蒋环,邓奴双目通红,“歉我也道了,打我也受了,为何如此?” “那你要去问太子殿下了!”蒋环淡淡道:“对了,当年你许诺六爷的银子,可一个子儿都不要少了,过两日我差人来取。 拿不出,就只能拿你的脑袋来抵了!” 说完,蒋环便走了,而邓奴更是呆若木鸡,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犹如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他不明白,自己就是打了一介商贾之子罢了! 害怕麻烦,离开了醉仙楼而已。 他们至于吗? 而邓俞得知这件事后,更是狂呕血,趴在床沿边怒声道:“人无信则不立,这就是你自己酿成的苦果,报应呐!” 说完,竟是直接昏死在床边! 等朱钧找到徐妙锦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这女人就坐在一个小摊前,手里捧着一碗汤,小脸冻得通红的。 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口小口的将热汤喝下肚。 “店家,给我再添一碗汤!”徐妙锦满足的哈了口气,将碗递了过去,一碗汤下肚,她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朱钧心中某根线突然被拨动了。 他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徐妙锦的对面,“谁让你打着我女人的名号在外招摇的?” 徐妙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先是一喜,可听到这话,顿时怒了,“我这是帮你找场子。” 朱钧撇撇嘴,对摊主道:“店家,给我也来一碗汤!” 谁想那店家看到朱钧先是一愣,旋即连忙跪在地上,“草民参见吴王殿下!” 旁边的人一愣,也纷纷跪了下来。 李吉霸几个人也是一愣,旋即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朱钧的身边,将朱钧跟其他人隔开。 “你认识我?”朱钧好奇了,一个小摊贩,居然认识他。 “殿下赈济灾民,曾将应天府大半的摊贩全都拉过去,那天虽然天色还没大亮,可草民还是一眼就看清了殿下!” 那摊贩倒也不害怕,说道:“整个应天谁提起殿下不是竖大拇指,说殿下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在世。 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草民等人心里都是支持殿下的。 哪等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该恩断义绝!” 听到这话,朱钧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就是老朱治下的百姓,才有这胆量。 因为老朱对他们太好了,是真正把这些普通百姓当成人来看的。 “别提了,我今天可伤心了!”朱钧摆手,“都起来吧,别跪着了,该吃吃该喝喝,我今天没穿王服,不需要行大礼!” 众人都看着朱钧,本以为他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可亲眼所见,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温和。 “殿下,小人请您吃饭,美美的吃上一顿,肚子里饱饱的,甭管什么烦心事都离的远远的!”那摊主壮着胆子道。 “行,那把你最拿手的菜端上来!”朱钧笑着道。 “得嘞,您稍等!”摊主高声唱喝,那叫一个高兴。 徐妙锦一双美目扫量着朱钧,“你看见没,这就是你做好事换来的!” “打住,我是过来填肚子的,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朱钧叹声道:“你跟我是同辈,要训也轮不到你来训。 我只是害怕你太招摇被人打了,这才过来看看!” 闻言,徐妙锦心中莫名高兴,可嘴上却道:“你不是巴不得我被人打伤?” “狭隘了是不?”朱钧切了一声,“我朱某人也不是好赖不知的人,只要你不天天管我,咱两好好相处行不。 下个月我及冠,下下个月咱两成婚,这件事怕是钉死了,我也不挣扎了。 反正都是搭伙过日子,跟谁不是过呢? 所以,我也想清楚了,咱们约法三章行不?” “这么勉强,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徐妙锦气的不行。 朱钧摸着下巴道:“你长得还行,要是不那么暴力,不跟徐添寿一起来折腾我,勉勉强强还过得去。 现在吧,只能说不厌恶,但是也绝对不喜欢。 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何必入戏这么深? 所以听哥一句劝,不要太投入。 要不然,你演的太真,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当疯婆子碰上疯子! 朱钧心里有一根刺,不仅仅是因为她和徐添寿合伙来整他。 他不清楚徐妙锦在祖坟案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原以为这疯婆子不是主犯也是从犯,可现在看,这傻大姐的憨憨性格,这维护他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些改观。 是大哥情况未明的共罪,是他遭受‘欺负’时的护犊子。 打沈大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保护他。 毕竟沈大宝什么德行,他可太清楚了。 若这疯婆子一切都是装的,那朱钧只能说,她演技太好。 若不是,那说明祖坟案与她无关,说不定她也是被利用的哪个。 利用她对自己的嫌弃, 来形成完美闭环。 “谁演戏了!”徐妙锦瞪着朱钧! “我只是提醒你,别真的爱上我!”朱钧嘿的一笑。 “你!”徐妙锦气的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一旁李吉霸虎视眈眈,她早就两拳过去了,“那你奢望我喜欢谁?朱疯子,你把话说清楚! 一月初八我就嫁你了,所以,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等见异思迁的女子?” 卧槽,这疯婆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啊不” “你就是这意思!”徐妙锦气红了眼睛,“是,以前我是瞧不上你,甚至是被逼着嫁给你的。 我不情愿,可事已至此,我逼着自己去接受。 哪怕你名声狼藉,但是我有信心能够改变你,让你变好。 如果你变好,我日子快活。 你变不好,命苦我也认了! 可你要觉得我徐妙锦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那你便是轻瞧我到了尘埃里!” 她一把抽出随身的佩剑,“原来我以为,你只是因为被我揍了,心生怨恨,我也由之任之,毕竟是我错了在先。 你如此对我,也是情有可原。 可现在我知道了,在你眼中,我竟是哪等不堪的女子! 与其嫁过去受你羞辱,倒不如自我了断了!” 她拿起那锋利的佩剑,就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朱钧都麻了,那一瞬间,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剑刃。 锋利的剑刃直接划破了他的手掌,可剑却难以下落半分。 一旁的李吉霸,牛五六也是魂飞天外,“殿下!” 朱钧抬手,制止了二人,旋即眼神复杂的看着刚烈的徐妙锦,她脸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当真让朱钧捉摸不透。 血顺着剑刃滴落在桌面上,旁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那些食客们悄悄放下铜钱,一声不吭的走了。 徐妙锦道:“你如此瞧不上我,为何制止!” 朱钧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当然有病了,我居然痴心妄想想要改变一个疯子,我不是有病是什么?”徐妙锦扁嘴道。 朱钧一把扯过她手里的剑,丢到了一旁,然后张开手掌,肉疼道:“留了这么多血,这得吃多少好吃的才能补回来。 我说,你剑有没有杀过人啊,经常保养不,别给我整成破伤风了!” “什么破伤风?” “说了你也不懂!”朱钧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不是酒精是什么。 这些日子天天守着朱钰,他都随身携带酒精消毒,这不排上用场了! “喂,借你手用用!”朱钧道。 徐妙锦愣了愣,“做什么?” “少废话,把手伸过来!” 见徐妙锦发呆,朱钧直接拉过她的手,然后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紧跟着瓶子里的酒精直接倒在了手上。 那一瞬间的酸爽,朱钧恨不得直接过去了。 “啊!” 徐妙计痛呼出声,剧痛从手腕传来,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朱钧也没比她好哪儿去,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一旁的摊主正炒完菜,听到惊呼声,顺着目光看去,连忙又收回目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吴王殿下居然有咬女人的爱好,不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也咬得下手,心狠嘴辣啊” “朱疯子,你不是人!”徐妙锦疼的想锤他。 可看到朱钧疼的不行的样子,又下不去手。 好在这疼痛去的也快,朱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道:“让你动不动拔剑,让你也尝尝我有多疼!” 紧跟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特制的绷带,拿出金疮药,给自己上药,捆绑,一气呵成。 徐妙锦掀开袖子,白嫩的手臂上,直接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混蛋,我脖子上的牙印都被消掉” “你活该!” “谁让你救我的!” “你死这里,多有碍观瞻,要死回信国公府死!” “我就不,我要死也死吴王府!” 两人就跟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直到摊主端着菜肴上来,才让两人消停,“热腾腾的菜来咯!” 摊主将菜端上来,三荤三素一汤,外加一叠凉菜,正好八个! “殿下,您尝尝!”摊主攥着汗巾,一脸期待的道。 李吉霸道:“殿下,让属下先尝尝” 朱钧也没阻拦,要是这摊主没认出他也就罢了,认出来了那就要小心点。 等李吉霸试毒之后,朱钧才拿起筷子尝了尝,“不错,手艺挺好! “您捧了!”摊主满心欢喜退了下去。 “吃个饭也这么多讲究,你以为你是陛下?”徐妙锦嘲讽道。 “你懂什么,这叫小心无大错,你怎么知道应天城内没细作?这摊主没事,若是有人盯上我,偷摸着在饭菜里下毒呢? 我若是出事,你觉得这摊主一家老小还能活吗? 这叫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不懂别瞎咧咧!” “你就是怕死!”徐妙锦气鼓鼓道。 “嘿,我还真就怕死了,傻子才不怕死!”朱钧嘿的一笑,“你不是要去吴王府死?死之前让本王快活一场行不?” 徐妙锦的脸霎时间通红,“你,你,你你混蛋!” “你现在才知道?” 徐妙锦气的猛地一踹朱钧的脚。 “哎哟!” 朱钧疼的大叫,他防得住上面,却忘了下面! 徐妙锦猛地后退,又是气又是羞恼,“你方才不是想与我约法三章,我告诉你,想碰我,除非你长进! 要不然,你休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命计划! “谁稀罕碰你,你最好留着,当个虎姑婆!”朱钧气呼呼的道。 徐妙锦气的一跺脚,“这可是你说的!” 可看着朱钧那模样,她又忍不住想笑。 想起他徒手抓剑,鲜血直流,一声不吭。 又想起她手上新添的牙印,道:“我那剑没杀过人,倒是杀过不少狗,方才就伤了一条狗。 我也不时常擦拭。 肯定会让你得破伤风!” 说完,她飞快跑开了。 听这那奸计得逞的笑声,朱钧气的咬牙切齿,这疯婆子,真恶毒啊! “殿下要让人看着点吗?”牛五六道。 “看个屁,她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朱钧骂了一句,然后化悲愤为食欲。 等吃饱喝足后,他留下一锭银两就走了。 途径那把剑旁时,他弯腰捡了起来,剑柄上有两个篆字:妙锦! “嘁,白瞎了这么温柔的名字!”朱钧把宝剑丢给牛五六,“带回去,明天她要过来,别忘了提醒我,给她一剑!” 牛五六愣了愣,“会死人的!” 李吉霸一把捂住牛五六的嘴,“殿下说的气话,你不接话能死啊?” 回到王府,朱钧第一件事就是查账。 看着两大箱账本,朱钧才知道这些人贪的有多狠。 不单单是城墙这一块贪墨了,凡宫廷制造,或者是其他的工程,每一笔都记的清清楚楚。 少则几百文,多则上万两。 大业开国九年,这贪墨触目惊心。 老朱给出了千年来最低的俸禄。 有句话说的好,千里当官,只为求财,不否认有许多清廉的官,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 没被抓之前,那都是能贪多少就贪都少。 贪墨之后,认错要多深刻就有多深刻。 他粗略数了数,几年间,贪墨不少于七十万两,涉及朝臣百余人。 小至守门的侍卫,大至公侯。 蔡文了不起啊! 朱钧手指敲击在桌面上,有了这些账本,他就有了跟朱钐,乃至朱镝抗衡的资本。 得好好利用起来。 “神秘人太单薄了,时间一久,就失去了震慑,纯粹的威胁不可能吃一辈子。 我想要掌控这些人,为我所用,就必须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震慑之后,必然是利诱。 要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朱钧脑海之中顿时有了一个庞大的计划。 他坐在书桌前,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天命计划!” 良久,看着计划大纲,朱钧忍不住笑了起来。 牛五六跟李吉霸对视一眼,“殿下笑得好阴险啊!”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李吉霸无语了,这也就是朱钧这么宽宏大量,换做一般人早嘎了,“你以前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嘴上越来越没把门了?” “我看话本里的高手都这么说话!”牛五六最忌迷上了江湖话本,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么说话,很容易被人打死?”李吉霸提醒了一句,紧跟着就有侍女提着灯笼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沈冬儿。 “二位大哥,殿下还在忙吗?” “冬儿姑娘!”李吉霸连忙站直了身体,向她问好,“殿下还没忙完!” 沈冬儿点点头,从侍女手里接过托盘,柔声道:“殿下,冬儿给您送点心来了!” 紧跟着里面就传来了撕纸的声音,好半晌里面才传来声音,“进,进来吧!” 牛五六替沈冬儿推开门,“请,冬儿姑娘!” 沈冬儿进到书房,便看到朱钧一本正经的拿着一本书看着,“殿下,挑灯夜读伤眼,要多点几根蜡!“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她先是盛了一碗汤,放在了朱钧的面前,旋即又过去点蜡。 莲步款款,一阵香风吹来,朱钧这才注意到,她的发梢上,插着一束腊梅。 又添了两根蜡烛,房间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朱钧端起汤囫囵喝了起来,“今天的发型很别致嘛!” “好看啊?” “还不错!”朱钧放下碗,“汤不错,以后晚上别炖了,吃太补,有劲儿没地儿使!” 沈冬儿眼中闪过一丝羞意,什么意思? 这是暗示她? 不过,她既然来到吴王府,那就是朱钧的人了。 进来也有些时日了,朱钧对她也是相敬如宾,真的将她当成了一个妹妹。 而沈大宝现如今也是王府伴书了,也算是一跃从商贾变成了官。 这可不是买来的员外,而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大业朝厚待亲王,所以王府官员,任是许多士子梦寐以求的。 她坐在了朱钧的对面,眼皮垂下,冷白皮的皮肤即便是晚上,看起来都白到发亮,脸上两朵红云清晰可见,她轻声道:“殿下今晚不妨去冬儿那里歇息!” 朱钧差点没把汤喷出来。 说实话,沈冬儿很美,但是又不媚,清新脱俗又带着高冷。 眼下折腰想请,说不蠢蠢欲动是假的。 反正他是亲王,就算娶她十几个女人,也没什么。 没有感情,解解渴也行。 但,他一日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一日没有彻底弄清楚沈家的意图,他是绝对不会碰沈冬儿的。 他不是什么有意志力的人,一旦陷进去,就很难保持理智,难免会带着个人主观情绪去看待问题。 好在他还有青禾,倒是不用担心。 “不用了,晚上青禾会过来!”朱钧道:“我认床,认人,所以” 沈冬儿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可以感受到朱钧对她的疏离,以及警惕。 这些天,她也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朱钧绝对没有龙阳之好,那小丫头青禾,就异常的受朱钧的宠爱。 以她的手段,这王府内,想瞒住她的事情不多。 或许,真的像朱钧说的那样,他认床,认人。 不取得他得信任,是绝对不可能走进他的心的。 “这几天沈家送了二十万两过来,已经入库了,这是账目,殿下查阅!”沈冬儿拿出一册账本,放在了朱钧面前,然后起身告辞,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知道,朱钧其实是非常干脆利落的人! 看着账本,朱钧摸着下巴,可低头却又苦笑了起来,“娘的,这沈妖精也太勾人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吉吉的身份! 一连几日,朱钧都在忙活着。 不是进宫看朱钰,就是忙活着‘天命计划’。 朱钰腿伤意料之中的化脓了,但是戴元礼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开刀引流,然后用酒精消杀。 失去知觉的朱钰,半点痛感都没有。 就这么反复几次后,伤口居然逐渐愈合了。 也是命大。 而朱远章似乎也不再过问朱钧去不去大学堂,似乎有意让他跟朱英雄隔开。 朱钧心知肚明。 不过李颜希住他府上,老朱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 倒是郭衡案愈演愈烈,听说礼部尚书赵冒,刑部尚书王迪也被下大狱了。 现在朝堂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被拱卫司下大狱。 涉及之广,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这都与朱钧没关系,犯在老朱手里,死不足惜。 他虽然不是皇帝,可到底姓朱,要是任由这些硕鼠吸大业的血,万一大业干不过大周跟陈汉怎么办? 他还想做个逍遥王呢。 他来到工坊,这工坊是朱钧亲设,里面的人几乎都是灾民,都是手艺人。 而这里,也是吴王府最核心的地方。 “小吉吉,他们造的怎么样了?” 李吉霸拿出一个铜牌,那铜牌呈椭圆,正面印有精美的花纹,以及大大的两个字:见习! 背后则是龙纹雕刻的:天命! 最上方有一只逼真的竖瞳。 铜牌入手微沉,而且用了做旧的处理,他可是考古系博士,古董做旧那可是他的专业啊! 表面的包浆和浸色,就像是几百年,上千年一样。 “做的不错!”朱钧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太大的问题。 李吉霸不知道朱钧造这个铜牌做什么,但看得出来,他特别在意,而且将参与铜牌制作的人,全都监视了起来。 这就意味着,这铜牌有大用。 “小吉吉,我能相信你吗?”朱钧放下铜牌,忽然问道。 李吉霸愣了愣,“当然!” 朱钧却回过头,看着李吉霸,“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大周有谁姓李,还这么有本事的,带着妹妹横穿千里来到应天。 凭你的本事,想混口吃的,轻而易举。 你不仅会练兵,更是连情报网都能打造,真是了不起。 你这种人,去到任何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偏偏在我这里落脚,我实在是想不通! 后面我花了不少功夫,查到了一些信息,你说大周狗官向强抢心蕊做妾,怕是不真!” 李吉霸连忙跪在了地上,“属下有罪!” “别着急认罪,如果我没调查错的话,你父亲应该是蒙元末年与察罕帖木儿组织武装,镇压红巾军,后割据秦地,爵至邠国公的李齐吧?”朱钧笑了笑:“神武二年,李齐投降大周,授资善大夫、陕省左丞,陞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 神武七年,奉大周皇帝的命招降王保保,后快抵塞内时,骑兵说:主帅有命,请您留下一物送别。 李齐则是回:没有礼物。 骑兵对李思齐说:愿得公一臂。 李思齐知道不能免,遂割断自己的一只手臂交给骑兵。 王保保本意是想留下李思齐,却没想到李思齐如此刚烈,硬生生斩断了自己的手臂,这才得以离开。 有意思的是,回去之后,李思齐不仅没有被理解,反而被人攻讦和北元勾结。 起初倒是还好,但是神武九年初,也就是今年初,李家因为叛国被诛九族。 毕竟李家当年也是割据的军阀,又和察罕帖木儿关系不浅,大周皇帝心胸浅薄,哪怕错杀,他也不会留下李思齐。” 朱钧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吉霸的表情。 李吉霸心里则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即便他死死忍着,可颤抖的身躯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低着头,可再次抬头时,眼眶之中已然蓄满了眼泪。 他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地板上,竟是将地板打的开裂。 “是,我是李齐的儿子!”李吉霸没想到朱钧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其实,他也曾想过,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朱钧坦白。 可迟迟没有找到机会。 朱钧其实也没有把握,他也是把收集到的信息,做了梳理,然后推测。 因为,知识可以从书本上学来,但是练兵不能。 更何况是组建情报网。 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朱钧提的办法,李吉霸不打折扣的落实,这份能力,比起拱卫司的头头都不差了。 而大周符合这个能力的,不多,而出走大周的,更不多。 也有可能李吉霸是骗子,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朱钧也没有催促李吉霸,而是等他情绪平复。 “我叫李世昌,我妹妹叫李定童,吉霸和心蕊是化名,要不然,我们也逃不到这里。”李吉霸道:“世上没有李世昌和李定童了,以后我们就用这名字!” 说着,他顿了顿,“殿下说的没错,我爹回来后,大病一场,但是却惹来了狗皇帝张诚的忌惮和猜疑。 加上狗皇帝的弟弟张信挑拨,便以我父亲勾结王保保唯有,大肆抓捕擒杀我家人。 我父亲为人耿直忠厚,却没想到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 正如殿下所言,怎么说我们家以前也是割据的军阀,还是有些心腹的。 这些心腹拼死将我们兄妹两送了出来。 我妹妹的情况您也知道,即便郎中问诊,身体没有大碍,可父母惨死的事情,还是让她难以走出来。 几乎成了魔怔。” 朱钧点头,李心蕊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起先还以为是孤僻,现在看,应该是应激反应太强烈,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难以从痛苦中走出来。 “那你为什么投靠我?”朱钧问道:“你想报仇,去找我二哥,乃至四哥,不是更好吗? 你不要拿一饭之恩来搪塞我,我可不吃这套!” 李吉霸脸一红,“那我说了,殿下不要生气!“ “说吧,本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朱钧道。 “他们都说殿下财大气粗,乐善好施,只要跟殿下做朋友,就有想不到的好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雄主?不,是霸主! 李吉霸低头道:“而且殿下在诸多亲王里,也是最容易骗的一个我本想获得殿下的信任,然后想办法去朝廷任官。 相比那些藩王,找陛下更妥当,因为陛下手中的权力和能力最大。 也最有可能替我父亲报仇!” 朱钧嘴角一抽。 他娘的,这是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你倒是聪明!” “请殿下恕罪!”李吉霸不住的磕头。 “行了,那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朱钧问道。 “因为属下看到了殿下的仁慈和仁义,相比那些藩王,殿下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李吉霸由衷的道:“属下很明白殿下的雄心,属下也愿意帮助殿下成就伟业!” “少拍马屁!”朱钧干咳一声,他总觉得李吉霸似乎搞错了,可又不能直说,毕竟要保持神秘感,“因为你知道,就算你进了朝廷,没有人支持你,也不可能开战。 最起码这两年不可能开战,甚至,三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维持这种平衡。 你害怕自己没有这种能力对吧?” “是,不过属下是真心实意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说着,他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鲜血霎时间就流了下来,他一脸郑重的道:“我,李吉霸发誓,此生效忠吴王殿下,若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发誓本王就信了?要是誓言管用,得劈死多少言而无信的人?”朱钧切了一声,“本王还没就藩,你这么努力帮我,是想让我找一块靠近大周都城的地方就藩吧? 以你的能力,练一只军队出来,更加容易,也更加直接。 你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攻破大周国都,对吧?” 李吉霸愣愣的看着朱钧,他心中所想竟被朱钧看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木然的点头,“是,属下想亲手练一只强军,攻破大周国都。” “我最讨厌欺骗了,知道吧!”朱钧看着李吉霸,“你得庆幸自己没有异心,否则,你们两兄妹早死了!” 看着朱钧冷漠的眼睛,李吉霸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 朱钧刚穿过来,就遭遇陷害,险象环生,他怎么可能不谨慎?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严格的筛选,能留在他身边的,都是他觉得没问题的。 哪怕是牛五六,都是经过考核的。 比如,应天府大牢内应,他就做的很好。 “起来吧,你要死了, 还怎么为父报仇?”朱钧道。 “殿下我” “我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对兄弟是如何的,你也清楚,你有需求,但说无妨,可不要欺瞒我。 如果你觉得你能欺瞒我,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属下从未有这种想法!”李吉霸这些日子跟在朱钧身边,看的可太清楚了。 这位爷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 谈笑风生中,装疯卖傻间,就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还片叶不沾身。 打着赈济的名义,狂揽人才。 昔日吴王府有多破败,现在的吴王府就有多鼎盛。 而在外人眼中,吴王府还是昔日那个吴王府。 略施小计,就让沈家子恨不得掏心掏肺,将万千家财归附。 现在的朱钧,有人,有钱,有名声。 昨天傍晚,那摊主说的话,难道不是百姓的心里话吗? 信国公之女,更是从嫌弃,到哭着喊着要嫁他。 在李吉霸看来,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可是面对这位爷,是半点看不透,反倒是自己那点心思,被扒拉的一干二净。 所以,他敢料定,这位爷是雄主! 虽然朱钧从来不说,但是李吉霸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说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的给朱钧办事,助其丰满羽翼! “你要是有,也不可能跪在这里了。”朱钧将他拉了起来,“行了,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我对你的信任不会减少分毫。 你帮我做事,我帮你报仇,咱们哥俩可说好了。 你要是反悔,可别怪我了!” 李吉霸连忙道:“属下为殿下效死,绝不反悔!” 其实这样说开,李吉霸反倒觉得干劲满满,一下子就有了目标。 “我要你死做什么,给我好好活着!”朱钧笑了笑,方才肃杀的气氛消散一空,“让他们好好督造,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是绝密懂了吗?” “是,属下明白!”李吉霸恭敬道。 “你忙着吧,我先走了!”朱钧拍了拍李吉霸的肩膀,走到院口说道:“对了,我会想办法请更好的郎中,治好心蕊的心病。 她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中!” “谢殿下!”李吉霸感激不已,看着朱钧的背影,他也是长长出了口气。 他的目光不由的瞥向一旁的院墙,那里方才有一根箭矢,从密集的竹缝中透出。 现在,已是看不见了! 幸好,他本来就打算效忠朱钧,要是方才说错一句话。 此时,他怕是下地狱了。 可朱钧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霸主。 这才是可以让人追随的雄主。 难怪能写出:何为仁,是为忍,这样的文章。 他就是再忍呐! 李吉霸攥着拳头,觉得自己无比的庆幸,他相信不远的将来,自己一定能够带着十几万雄狮,踏破大周国都,将张诚摁在地上摩擦! 是夜,朱钧将这些令牌全都塞进了特制的密函之中。 这密函也是特制的,看起来异常的精美,封面则是一只大大的竖瞳。 只是盯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他把李吉霸叫过来,“把这些密函,全都发出去,一定要隐秘!” 李吉霸连忙拱手,“是,殿下!” 朱钧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为了营造出假象,他方才用了数种不同的字体来写信。 甚至还加入了外国语。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钩!”朱钧嘿的一笑。 而此时,张隆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好在这些日子,府外那些人消失了。 虽然损失了大量的银子,但小命保住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郭衡案如火如荼,谁不怕啊? 他正打算找侍女过来好好放松放松,可一封密函,打消了他的念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抱成一团,共同进退! 那密函入手微沉,内里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 密函表面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似牛皮,又似纸张。 上方微雕着一只竖瞳,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这什么玩意? 张隆咽了口唾沫。 打开密函,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块古朴的令牌。 正面是古篆文写的‘天命’,后面则是见习! 虽然表面包浆,但是并不妨碍它的精美和神秘。 直觉告诉张隆,这令牌不一般! 他拿在手里观摩了一番,旋即看起了信。 开头的第一句,就让张隆遍体生寒:大业国凤翔候张隆,恭喜你成为天命组织的见习成员。 作为见习成员,你必须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否则你将遭到审判。 任何妨碍世界和平的障碍,都将被清扫,无论你是平民,贵族,乃至皇帝。 嘶! 好大的口气! 张隆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旋即继续往下看:你每个月将额外获得一千两白银的供奉,一年内没有达成组织任务转正,你将被组织合理的清除。 转正之后,你将拥有更高级的权限和供奉。 无论你犯下什么大罪,组织都有能力保全你。 切记,不要做一些愚蠢的事情来打探组织的信息。 否则,后果自负! 看完之后,张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从这密函的透露的信息来看,或许老程也猜错了,那神秘人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秘类似拱卫司的组织! 信中说,他甚至能够审判皇帝,若是真的,那这组织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张隆揉了揉脑袋,他更觉得这所谓的天命组织,更像是吹牛。 可又不敢不信,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不过,这下面的字是什么,怎么跟鬼画符似的?”张隆皱起眉头,仔细看了起来,“这好像是外国字” 越来越神秘,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张隆捏着这封信,反反复复的看了起来,直至天明。 他痛苦的抓了抓脑袋,天一亮就从后门离开,跑到了临江候府。 一进门,就看到程德外面裹着大氅,内里却是单薄的亵衣。 眼圈黑的就像是涂了一层墨汁,可眼珠子又是通红。 两人一见面,大眼瞪小眼,都不用张隆开口,程德就道:“我昨晚通宵!” “我也是!” “进书房再说!” 程德带着张隆进到书房,将下人挥退。 当啷! 他直接将一块令牌摔在了桌面上。 张隆也是一愣,旋即默默的掏出了一块令牌。 “果然,你也有!”程德叹了口气,说道:“老张,咱们好像摊上大麻烦了!” “也有可能之前猜错了,背后的神秘人不是秦王,而是一个盘亘在大业的势力! 这个势力很有可能是意图颠覆大业的权政,我更偏向于是陈汉和大周” “不可能,我仔细看了一夜,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审判皇帝,他又何必颠覆大业呢? 你看这一句话,上面说,他们会扫清通向和平的障碍。 什么叫通向和平的障碍? 现在大业难道不和平吗? 当然和平,可天下尚未一统。 我是想了又想,连夜想办法让人把下面这些鬼画符给翻译出来了。 这是外国语,说的是,天命组织遍布世界,他们的主旨是天下一统,选出天命之子,来带领世界走向和平! 而那只竖瞳,叫审判之眼。 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九成的财富,拥有最强的武器,只要想要的,他们都能给与。” “这不可能,如果真有这种势力,那以前怎么没听过?”张隆摆手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他们不让咱们做谋逆之事,咱们观望又如何? 而且你看,我这封信所书写的字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笔锋犹如剑锋。 而你那封信,却是苍劲有力,挥斥方遒,这俨然是不同的人写的。 可都自成一脉。 如此字体,不是文学造诣极高的大家是什么? 可这种字体我却没有看过。 这说明什么? 这个天命组织的确有能人。” 正说着呢,管家来报:“侯爷,延安候,航海侯来了!” 程德愣了愣,“快把他们请进来。” 二人一进门,满脸的疲惫,看着案牍上的令牌和信函。 唐胜和张鹤对视一眼,纷纷将东西掏了出来。 四块令牌,四张密信,每一张密信所书写的字体,都堪称一绝。 这不禁让程德倒吸一口凉气,“又是两种新字体!” “说吧,咋办,咱们好像摊上事了!”张鹤道。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朝中一定有人是这个组织内的成员。 说不定,这些人比我们更早加入!”程德道。 “何以见得?”张隆皱眉。 “那个保我们的人,难道不是这个组织的人?”程德分析道:“如果这个天命组织,是某个人野心之作,他必然会暴露。 如果真如信中所说,他们千百年前就存在,而且遍布世界,拥有神秘莫测的势力。 那咱们加入是好事啊!” “嗯,老程说的对!”张鹤点点头。 “我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要是他们谋逆怎么办?”唐胜道。 “谋逆咱们不听不就行了?”程德道:“咱们假意加入,想办法摸清楚这个天命组织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是前者,咱们一定要弄死他。 若是后者,咱们未尝不能捞些好处。” 话落,管家又来了:“侯爷,济宁侯,浙东都指挥使来了!” 程德半点不意外,将二人请了进来。 顾石和陈衡看着四人围成一张桌子,什么都懂了。 二人默默的坐下,掏出了密信和令牌。 张隆倒吸口凉气,“乖乖,又两种新字体!” 程德眼角一抽,越发觉得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的。 其他几个人,都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一切。 “我们不知道天命组织发了多少令牌,又有多少人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但是咱们六个,一定要抱成一团,互相交流情报,共同进退!”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个坑比一个坑大! 这句话是个陷阱! 刘基很清楚,连忙道:“臣不敢妄言。” “这里有没有外人,有什么不敢说的,咱让你说,你就说,赦你无罪!”朱远章道:“要是问你什么,你都不敢说,那咱叫你过来做什么?” 刘基细细斟酌了一番,谨慎道:“敢问陛下,右相为何要请辞?” “还不是因为郭衡,蔡文的事情,他这个右相监察不力,那里有颜面继续做下去?”朱远章冷哼一声,道:“还有中都的事情,咱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刘基这才道:“这也不是右相想看到的,若是他执意请辞,陛下怕也难留他!” 这模棱两可的话,朱远章并不满意,“那若他离开,谁可以代替他?” “全凭陛下做主!”刘基道。 朱远章笑了笑,“杨先可以吗?” 刘基眼皮一跳,这可是个比刚才那个问题还要大的陷阱。 杨先同他关系非常好,老朱是什么人? 那是个生性多疑的人。 他要是回答可以,那就麻烦了。 要知道,杨先可是知道朱远章太多事情了。 他说道:“杨先这个人有宰相的才能,却没有宰相的器量。” “比当初的王广洋如何?” “比他浅薄的多!” 闻言,朱远章点点头,“那,胡国庸如何?” 刘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人是匹拉车的好牛,但只怕它力气大了会把车架都顶烂。” 刘基对这三人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朱远章心里很清楚。 他叹了口气道:“看来,能当咱宰相的,也只有诚意你了!” 这是一个天坑! 刘基却不慌不忙的道:“微臣这个人疾恶如仇,对于繁杂的事情又没有耐心,当宰相只怕辜负了圣上的恩宠。” “你啊,也别妄自菲薄。”朱远章道。 “非是臣妄自菲薄,实在是臣能力不够!”刘基道。 浙西一脉根基浅薄,他要是上来,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听他使唤。 这也不是朱远章希望看到的。 “罢了,咱还是慢慢思索吧。”朱远章双手背负,走出了御花园,“对了,胡国庸的调查的凤阳中都案卷宗你一会儿拿回去看看!” “是,陛下!” 刘基拱手,顺势告辞离开。 拿到卷宗后,他也没马上打开,而是等回到了家中,才将卷宗摊开。 这一看,他当时如遭雷击,旋即咬牙切齿道:“我上了胡国庸的大当了,李善仁,你好狠呐!” “爹,怎么了?”刘连急忙问道。 刘基身子不住的发颤,他明白皇帝为什么叫他进宫,又问了他这么多了。 摆明了是给他下套啊。 李善仁请辞,胡国庸背刺,将郭衡案和凤阳中都的案子牵连。 这手段,太绝了。 连他都没想到。 “我,我要请辞!” 刘连都懵了,“爹,你说什么?” “我必须请辞,再不请辞,要出事了!” “为什么啊爹?”刘连见状,也慌了。 “胡国庸要上台了”刘基深吸口气,他已经看到了未来,“我要给杨先让位置” 李善仁这一招猝不及防,他要是不学,就得死! “什么?胡国庸上去了?那不是好事?”刘连道。 “好个屁,你不懂!”刘基直接把刘连赶出了书房,然后写了一封请辞信。 但是却不能如此匆忙的交上去。 李善仁是犯错请辞,他又没犯错。 那么只能告病了。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本以为他才是最终的赢家,岂料胡国庸才是! 朱钧收到李善仁请辞的消息,也是一脸懵逼,“怎么说请辞就请辞?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对李善仁那老小子没什么好感,淮西一脉如此猖獗,少不了他的放纵。 这些人虽然大多都是从龙功臣,可不能克制自己,迟早成祸。 单从那账本上的名单便可知道,这些人已然成了大业的硕鼠,迟早会拖垮大业。 他现有的情报体系,不足以打探如此高端的情报。 而天命组织暂时还不能得心应手的使用。 “我真傻,明天进宫问一问大哥不就知道了?” 朱钧起身,来到了后院。 苏奴儿跟苏小小连忙起身,“奴婢参见吴王殿下!” 二人来到吴王府也有两天了,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受怕,可现在,也安定下来了。 不过,她们二人仍然不知道朱钧会如何处置她们。 特别是苏奴儿,她本意是想让朱钧解救苏小小,却没想连她也一块带进府邸了。 “不用多礼,都是自己人。”朱钧走到凉亭,“大冷的天,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苏奴儿连忙给朱钧斟茶,“壁炉太旺,里头太热,出来透透气!” 吴王府有壁炉,这壁炉小巧玲珑,也不太占位置,放在房间一角,点燃木炭柴火,也没有难闻的烟味,更不用担心中烟毒而死。 朱钧顺势坐下,说道:“还习惯吗?” “比外头好多了,感谢殿下庇佑奴婢!“苏奴儿道。 “举手之劳。”朱钧道:“以后你们俩就安心在府上住下!” 苏奴儿想了想,问道:“敢问殿下,那件事有着落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放心,有本王的人照看着,不会有事的!“朱钧在等老朱给信号抓人呢,没有他给的名单,他如何动手呢? 等抓完人,他才能想办法妥善的‘处置’蔡文父子。 蔡文是肯定活不了了,至于蔡贯 再说吧。 苏奴儿点点头,“谢谢殿下。” 紧跟着,苏奴儿就同苏小小表演起来,一个弹唱,一个跳舞。 那歌喉,那身段。 朱钧不由叹了口气:绝了! 这两个金丝雀,可以不碰,但是可以养着玩! 就在这时,荀不三匆匆跑了过来,“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让您进宫! 朱钧正看得起劲呢,不耐烦道:“你就不能等我欣赏完再过来?” 荀不三一脸委屈道:“要是耽搁太久,陛下那边怕是会不高兴!” 朱钧不爽的撇撇嘴,叫停了二人,“你们先歇着,我出去办点事!” “奴婢恭送殿下!”二人跪送朱钧。 很快,朱钧就进宫了,他大步跑进奉天殿,“爹,你叫我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贪墨论! 见朱钧跑的满头是汗,朱远章道:“没事咱就不能叫你进宫?” “我府上新来了两个歌姬,我欣赏她们跳舞呢,您有事快说,说完我还得回去!”朱钧道。 朱远章差点没气死,“混账东西,欣赏歌姬跳舞,能有老子叫你重要?” “反正您找我又没什么好事!” 朱远章气的冷笑,“你说的那两个歌姬,是不是从咱建的十六楼抢走的?” “对啊!”朱钧点点头。 “你还很骄傲?!”朱远章火冒三丈,过去就是两下,“咱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朱钧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龇牙道:“应天十六楼有那么多个,我抢两个怎么了?” 朱远章都气笑了,“都说你小子不开窍,现在倒是会整活了,你要女人跟咱说不行? 非去抢两个贱婢? 这女人要是入了你的府,咱脸往哪里搁?” “我看四哥府上都养了好多,我养两个不行吗?”朱钧委屈道。 朱远章一时语塞,虽说苏奴儿二人是新老秦淮八绝之首,是摇钱树。 可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小子不开窍,皇后那边都准备送人过去教这小子了。 他都这么大了,还没碰过女人,也没有子嗣。 说起来,还是他这个当爹的过失。 那两个女人倒是干净的,他已经查过了,伺候这混张小子倒是也行。 “行,你想养是吧,咱成全你!”朱远章从案牍上拿过一张纸,“把名单上的人给咱抓了,咱就让你养!” 朱钧看着朱远章递过来的名单,明知故问道:“爹,这什么?” “这是蔡文贪墨同党,咱已经查明了,照着名单抓人就行了,抵抗者格杀勿论。” 朱钧道:“证据呢?” “你别管,去抓就行了!”朱远章道。 “哦我知道了爹,你这是栽赃!” “栽赃你个头,总之你去抓就行了,不许跟别人说是咱让你抓的,咱会让蒋环配合你!” “那我抓了,能不杀蔡贯不?”朱钧道。 “你还对这个背叛你的兄弟念念不完呢?”朱远章气的不行,“你到底要吃多少亏,才会长记性?” 朱钧道:“我答应过他,最后救他一次的,爹,算我求你了罪不及家人” 朱远章眼神复杂的看着朱钧,“咱不能答应你!” 朱钧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了。 蔡文作为首犯,不杀了如何震慑其他人? 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虽然残忍,可朱钧必须学会用大业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 “那爹,蔡家其他人能活不?” “男子处以阉刑,女子充入教坊司,永入贱籍!”朱远章本想诛了蔡家九族,可见朱钧如此,不由收敛了许多。 朱钧叹了口气,“爹,其实我也认同您整治贪腐的手段,但是我觉得堵不如疏,贪墨如此严重,根本原因还是他们太穷了! 当然,贪墨的人就算银子再多,他也还是会贪墨。 酷刑固然会吓倒一些人,可一旦贪墨,他们就没了退路,那么就会大贪特贪。” “这又是沈家子跟你说的?” “不是,我进去审了蔡家父子,他们当着我的面忏悔呢,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疯啦,同情一个贪官污吏?”朱远章怒视着朱钧。 “不是同情,只是反思了一下。” 朱远章气急而笑,“那行,咱倒要听听,你都反思了什么!” “就蔡文一个正三品的工部尚书,其俸禄其实只够养一家老小,要是加上奴仆之类的,其实就捉襟见肘了。 特别是应天这般物价高的地方,若是碰上个急事,也拿不出太多的银两来。 正一品年俸禄也不过九百石,正三品才四百石,越往下月底,到了九品,不过五十石。 说实话,这俸禄真的太低了。” 俸禄,一般都是米跟禄,而老朱特抠,大部分都是给米。 现在米贵,可一石的价格,也不超过二两。 人总要吃肉,总要穿衣,总要生病吧? “你看看那些老百姓,那才叫苦!”朱远章冷冷道。 “我承认百姓苦,但百姓苦是朝廷的责任,说句难听的,这都是朝廷造成的。 即便爹你现在给官员在少的俸禄,他们依旧可以活的很好。 就拿士子来说,若是中举,不仅不用交税,还可以免税,这就有了大量的百姓投靠。 而投献的土地,就成了隐田,甚至为了逃避徭役,这些人还成了隐户。 等举子当官,他已经是名下有千百亩土地的地主了,即便没有朝廷的供奉,这些钱银也足够他们过得很好。 可在朝廷当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不仅要租房,雇佣下人,还要和同僚结交往来,说不得还要巴结一下上官,这一来二去的可都是银子。 一旦捉襟见肘,他们能不贪墨吗? 一旦贪墨了,那必然是一窝人。 根子在这里,爹您杀得完吗? 您能禁的了这些人结交吗? 这些人得了好处,自然是会拥趸大业的统治,可掘的却是大业的根基。 钱银算什么,未来土地才值钱。 朝廷省下的那点俸禄钱,官员早就通过投献的方式赚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贪墨。 一个个穿着补丁,家里却窝藏数不尽的金银。 等到时候外放,在外面做个土皇帝,逍遥又自在,谁能管得到他们? 所以要我说,不从根子上杜绝这个问题,贪墨就绝不可能杜绝。 甚至会愈演愈烈,到时候,怕是会影响大业的税收。 总有一天,大业会面临征无可征,税无可税的局面!” “这就是蔡家父子临死前的孤注一掷吗?”朱远章咬牙道:“这种话才是大逆不道,才是自断咱大业的根基!” “爹,您真矛盾,一面说百姓才是统治的基础,一面又觉得士大夫才是拥趸。 一方面苛待这些官员,一方面又对百姓好的不得了。 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不从根子上转变,郭衡案只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多。 到那时候再变,就没机会了!” 朱钧本意是想劝老朱。 贪墨这种事本来就是相对的,就算是另一个时空,如此发达,依旧杜绝不了。 他看了账本,就知道大业的体系就注定了贪墨会成为大业顽固特色。 对贪官再残酷又如何? “到时候把这些人逼急了,小心他们跑到大周和陈汉去!” 第一百四十章 怎么又踩雷了? 朱远章愣了愣,“这也是蔡文跟你说的?” “都说了不是蔡文父子说的,咱之前不是聊过这个话题?”朱钧道:“想要天下英雄尽入彀中,那就必须要有容人之量,说实话,就目前而言,大业给这些官员的待遇的确不怎么的。 陈汉也好,大周也罢,俸禄都是大业的数倍。 我知道爹您想构建一个没有贪墨,吏治清廉的国家,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是国与国之间比拼,抢夺人才的时候。 的确有一些清流很喜欢这种清廉,可大多数人,都是庸俗的。 两袖清风不如一两银子在手,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他国都开出高薪吸引人才,您还在这边大肆的打压。 您说这些士人才是大业统治的基石,那么您现在不是逼着这些人跳墙吗?” 朱远章哑口无言,最终只得骂道:“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我只是觉得竞争的时候应当使用全力,我问过一些人,几百年前官员的俸禄,是大业的七八倍。 高薪养廉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与其抠抠搜搜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给他们。 当然,如果爹认为给土地更好,那当我没说,毕竟这是给与他们的优待,陈汉和大周都这么做。 我也觉得没毛病。 但是有一点,现在不改,以后就改不了了。 总有一天,您会发现大业的土地会越来越少,税收会越来越少。 那时候你赏无可赏,赐无可赐!” “你说的是土地兼并的问题?”朱远章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这也是蔡文那厮跟你说的?” “都说了跟蔡文没关系!” 朱远章可不会相信朱钧的话,只以为是蔡文借朱钧之口,想讨好他,这才会说这些时政利弊的话。 “你接着说!”朱远章也耐着性子,他倒要看看,能说出什么花来。 “总之土地兼并这个问题,就是这么个事,天下就这么大,未来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自然而然的走上仕途的学子也会越来越多,这都是时间问题,挂靠投献必然成风,躲避税收,徭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时间一久就成了隐户了。 当然,这几十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以后想改基本上也没什么可能!” “咱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来,你当咱不知道这些问题?”朱远章哼了一声,“不优待这些士子,谁来替咱们老朱家卖命干活?咱是底层爬起来的,能不知道这些? 但是百姓也很重要 要是失了人心,那这天下也就坐到头了。 维护士,士自然也会来维护咱,维护百姓,那就等于有了大势。 咱杀贪官污吏,给与这些人低俸禄,那是做给谁看的? 还不是做给这天下的百姓看的? 咱要吸引的,自然而然就是哪等清廉的人。 陈汉也好,大周也好,那些百姓心里有杆秤,他们要知道咱做的事情,那必然一百个赞同的。 你不懂老百姓想什么,就不要胡说八道!” 朱远章冷哼一声,他哪能不知道这些。 百姓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要以百姓的视觉去看,他做的事情就是天大的善事。 可这天下总不能让老百姓来管理,总要有这些士子。 收拢这些人,跟杀这些人并不冲突! 至于土地兼并也好,人口隐没也好,现在都不是他优先考虑的。 他现在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统一天下。 “爹,我” “行了,你不要废话了,不要以为从蔡文那里听了几句胡言乱语,就来教咱做事。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需要你这黄口小儿在这里废话?” 朱远章直接踹了朱钧一脚。 朱钧猝不及防之下,趴在了地上,苦笑道:“爹,咱是讨论问题,您也没必要动脚吧?” “咱要不是看你还有点长进,知道关心这些家国之事,早就大巴掌抽你了!”朱远章双手负背,“你要是不懂咱的意思,就去问你大哥,你大哥明白咱做这些的苦心。 你这混账东西,可长点心吧,不要天天被人使唤当了枪使。 咱知道你想保下那蔡贯的性命,咱也不是不给你面子。 你把这名单上的人都给咱抓了,咱可以放他一命!” 朱钧愣了愣。 卧槽,老朱居然松口了。 他可没太想救蔡贯命的想法,不过老朱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接茬,甚至表现的特别高兴,“爹,真哒?” 朱远章见朱钧这乐的找不到北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咱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两天抓紧把人抓了,滚吧!” “谢谢爹!” 朱钧拱拱手,‘乐颠颠’的跑出了奉天殿。 朱远章看着他的背影,也是无奈的摇头,“这混账玩意,这一点还是随咱,讲义气!” 出奉天殿后,朱钧也是皱着眉头,“我又说错话了?这不对啊,土地兼并,高薪养廉,这都不错的,为什么老朱不仅不高兴,还生气了?” 走去太医署的路上,朱钧想入神了,以至于旁人的呼喊都没有听见。 等走出几米远后,他才迷茫的转身,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大姐?” “六弟,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朱镜颜笑着问道。 她旁边的人不是驸马李其还能是谁? “哦,方才从奉天殿出来,在想父皇留留给我的课业该如何做!”朱钧笑着回答,他的目光不由的瞥向姐夫李其。 只见他眼中多有不屑,只不过很快就隐没不见。 但他态度高冷,看着朱钧甚至连拱手都奉欠。 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朱镜颜对这一点也是颇为无奈,她知道自己丈夫一直都很瞧不上自己这个疯弟弟。 “越来越长进了!”朱镜颜高兴道:“这些日子我听到有关于你的事,心中很是高兴。” 朱钧知道,自己这个大姐对自己还是颇为不错的,也不似她亲妹妹怀庆公主对他那般恶劣!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姐,你进宫是来看望父皇吗?” 朱镜颜叹了口气,“嗯,公爹他请辞了,你姐夫要送公爹回老家,特来拜别父皇母后!”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手把手教你治藩国! 李善仁是定远县人,应天距离那边,也不过二三百里,慢慢悠悠三五日足够了。 不过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李善仁可是右相,他突然请辞,又着急离京,里面问题很大。 第一任宰相是他那个便宜老丈人,第二任宰相是王广洋,第三任就是李善仁。 徐进达是个微小谨慎的人,上任的时候,啥事也不干。 王广洋还行,不过也被李善仁给斗了下去,而且据说王广洋是个老好人性格,比他那个老丈人还要谨慎,事事都要通报。 但王广洋已经在发配的路上病逝了。 “走的这么急吗?” “嗯!”朱镜颜点点头,“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六弟,你要好好听父皇跟母后的话。 还有,你及冠跟大婚我恐怕赶不回来了,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晚点就送你府上。” 朱钧点点头,刚想开口,李其便不耐烦的道:“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定远距应天也不是很远,以后想回来,便回来就是了。”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朱镜颜脸色变了变,“六弟,那我先走了!” “大姐,你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可来找我!”朱钧道。 朱镜颜也只是笑笑,旋即便离开。 “这狗东西挺狂啊!”朱钧看着李其的背影,心里特别不爽,要不是看在朱镜颜的面子上,今天高低也得给他两耳刮。 不过随后他想到了名单,不由冷笑了起来。 快步来到太医署。 朱钰的气色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此时他正在看书,见朱钧过来,他放下书,笑着道:“你今天怎么进宫了?” “爹叫我进来的。”朱钧道:“对了,我方才过来,碰到大姐了!” “临安吗?都跟她聊什么了?”朱钰问道。 “说是李善仁请辞了,她跟李其一起进宫拜别爹跟娘!”说着,朱钧顺势问道:“大哥,这李善仁右相做的好好的,怎就突然请辞了?” “不愿意做就辞了呗!” “糊弄小孩呢?”朱钧撇了撇嘴,“右相乃百官之首,岂能说不做就不做?” 见朱钧不高兴,朱钰道:“你小子,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事了?” 朱钧眼珠一转,“我不想大姐离开!” 朱钰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对身边人很重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嘴可要严一点。” 在他的设想中,年后朱钧就要就藩,待在身边的日子不多了,他得多教教朱钧,让他多长进一些才是。 “大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严,就是嘴最严!”朱钧连忙凑了过去。 “你觉得朝堂是什么?”朱钰问道。 朱钧愣了愣,这问题有些深奥啊。 “不就是治理国家的中心?”朱钧道。 “是这个理,但是每个人心中治理抱负都不同,朝堂也有不同的声音,如果朝堂里只有一种声音,你觉得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是好事吗?”朱钧明知故问道。 “当然不是好事,如果他们都听咱爹的,咱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叫一言堂。 咱爹也是会犯错的,如果臣子明知君上犯错,却不指正,那他就违背了一个臣子的原则。 相反,如果所有臣子都抱成一团,不听咱爹的,那就是谋逆。 所以一个朝堂必须有不同的声音。 只有这些不同的声音,才能够促使朝堂进步,才能够让咱想做啥就做啥。 日后你要是就藩了,去了藩国,也是同样的道理。 到时候给你配备了文武班底,你也不能全听他们的,更不能我行我素,得知道什么叫做用人之道!” 朱钧直接好家伙! 大哥竟直接教他帝王术! 刺激! “大哥,我不就藩” “胡闹!”朱钰故意板着脸,“这件事我已经定了,你不去也得去,以前是大哥才纵容你了,眼下你要听我的才是。” “大哥,我舍不得你” 听到这话, 朱钰心里更不好受了,“舍不得也要去,总之这些日子,你没事多来找我,我教你怎么治理藩国。 大哥从来就没有严格要求过你,但是这次,我得严格了。 你去了藩国,就是一国之王,要为自己藩国内的百姓着想,不能事事都由着性子来。 知道没?” 朱钧直接不说话了。 朱钰对他好的没话说,手把手教他治理藩国,这也就是朱钰了。 “不说话也没用!”朱钰道:“行了,咱说回正题,方才说了,朝堂中必须要有不同的声音。 就算他李善仁是百官之首,可别忘了,他上面是咱爹。 不可能所有人都听他的,他要是犯了错,那也得辞了。 辞了只是看在他从龙之功,多年辛苦的份上,要不然就凭他这一次惹了这么大的祸,贬了他又如何? 这一块,也考虑到临安的面子。 总之你记住了,咱们要尊重这些给咱老朱家卖命的人,可有一条底线,那就是他们得听咱的。 小事咱们可以纵容,但是如果他们触犯了原则的问题,那咱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 知道不?” 朱钧点点头,这话掏心掏肺的,朱钰可谓用心良苦,“可我怎么听四哥说,咱爹有废除宰相的想法?” 朱钰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老四跟你说的?” 朱钧挠挠头,“好像忘了谁说的了!” “这话你给我烂在心里,知道吗,在我面前可以说,在其他人面前一句话都不能说!”朱钰罕见严肃道。 “大哥,那这么说,咱爹真的有这想法?”朱钧小声问道。 朱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斟酌了一二,才压着声音道:“那要看宰相怎么做,若是他跟你岳父,王广洋差不多,也就罢了。 若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自然要想办法遏制他们。 日后你就藩之后,给你配备文武相,你可以倚重他们,但是不可事事都听从他们的。 最重要的一点,要把兵权和钱财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如此,就算他们有翻天之能,也只能被你拿捏在掌心!” “懂了,不过我还是不想就藩!”朱钧道:“就算要就藩,那也要等到你康复再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朱的智慧! “混小子,少跟我犯轴!”朱钰摸了摸朱钧的脑袋,笑着道:“你有这心,我就很高兴了。 我只要你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这一世,就满足了!” 朱钧头疼了。 朱钰这决绝的态度,怕是要逼着他就藩了。 到时候调令若是下来,他能咋办? 在太医署陪朱钰聊了许久,朱钰一直在教他驭人之道,还教他明辨是非,把朝中那些有名的大臣都拿出来举列子。 将他们的优缺点全点罗列出来,在教他怎么用这些人。 “行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回去吧,明天再过来!”朱钰到底还没有康复,说了这一大堆耗费心力的话,也是面露疲惫。 从太医署离开,朱钧结合朱钰说的话,大致明白了李善仁请辞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平衡。 最重要的是,老朱真的有废除宰相制度的想法。 朱钰没有否决,他的回答已经暗示了答案。 至于老朱让他来找朱钰询问的答案,他已经想通了。 土地兼并也好,贪墨也好,其实都不是老朱眼下最关心的。 他最关心的是朝堂的平衡,以及天下一统。 土地兼并老朱明白吗? 他当然明白,作为从最底层爬起来的泥腿子,他甚至比一般人看的更清楚。 可那又如何? 自打科举成为主流,天下没了世家门阀,给与士子的优待是一朝胜过一朝。 老朱的理念是,与百姓共治天下,而不是和士大夫共治天下。 口号喊得震天响,一边又给与士优待,可杀起他们来,又丝毫不手软。 掌握的还是那个平衡,贯彻的还是他当初喊的那个口号。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从这一点上,老朱也许失了陈汉和大周士子的心,可他赢的是民心。 亏他以前还觉得老朱小农思想,救济人都抠抠搜搜的。 实在是因为老朱太了解这天下的百姓了。 因为他知道,百姓和官员,自古都是对立面的。 他就算杀光朝堂,那些百姓也只会抚掌称快。 一个杀贪官污吏,为百姓做主的皇帝,不是圣君是什么? 你奢望那些没什么文化的百姓抱着四书五经来讲道理? 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朱钧不由叹了口气。 老朱实在是太聪明了,扮猪吃虎的能耐比他强太多了。 也许老朱没有他这个穿越者拥有千百年的见识,但此时此刻,大业的朝政,绝对是最符合当下的。 他不由对老朱升起了佩服。 朱钧也收起了穿越者的优越感,在想办法搞出火药枪炮,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之前,他需要比以往更加的小心。 这可不是什么烂漫的时代,而是真正人吃人的世界! 他拿着手里的名单,这些名单倒是可以利用起来,让那些人彻底相信‘天命组织’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大步离开。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朱钰就把蒋环给叫来了,查查,看看是谁透露的这句话!” 蒋环单膝跪地道:“太子殿下,要监督燕王吗?” 朱钰思索了半晌,道:“要,在老六就藩之前,给我严密监控起来!” “是!” 朱钧回到府邸,开始誊抄名单,抄完之后,手都要废了。 “这么抄不是事,要是日后人越来越多,抄的完吗?”朱钧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可这件事,也不好随便让其他人介入,想要培植自己的党羽,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眼下在朝中没有任何政治权利,这也是他期望看到的。 想到这里,他把牛五六叫了进来,“老牛,那些乞儿都怎么样了?” “都在训练,请了人教他们学文识字!” 朱钧将自己写好的字帖递了过去,“挑机灵的,忠诚度高的,让他们分别练习,练成之后,单独让他们成立一对,给我处理繁杂的文书工作! 还有,女娃也要!” “是,殿下!” 别看牛五六现在只是王府护院,他手中的权力很大的,大半的府兵都归他管辖。 “去把小吉吉叫进来!” 很快,李吉霸就到了,“属下参见殿下!” “小吉吉,我想组建一支横跨三国的情报组织,你有没有好的建议?”朱钧问道。 听到这话,李吉霸心中一喜,“要开始了吗?”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属下建议,可以参照拱卫司来建立一个完整的体系。” “我不想出面!” “那就让天命组织掌控!” 朱钧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但是我不想这么早暴露天命组织怎么办?” “那就再推一个组织出来!” “一个组织不够,分两个出来!”朱钧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 李吉霸大气都不敢喘,就好像是叩在了自己的心头一样。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跟朱钧交底后,他越发觉得朱钧深不可测,威严也是越发的重。 “这样,一个叫审判之眼,一个叫裁决之镰!”朱钧道:“审判之眼专门审判世人,不仅对外,也对内。 裁决之镰,专门用来执行任务。 我给你十万两银子,一年内,大业境内,有人的地方,就要有咱们的人。” “是,殿下!”李吉霸摩拳擦掌,在他看来,这是自家殿下通往王座踏出的第一步。 “一定要做的谨慎一些,隐秘一些。”说着,朱钧指了指一旁誊抄好的信封,“全都发过去吧,明天一早,跟我出去一趟!“ 李吉霸将信封带走,顺势关上了书房的门。 当晚,张隆又收到了信。 看着信函内的名单,张隆百思不得其解,“这他娘的给我这名单作甚?” 这名单有名有姓,甚至还有他们的官职。 最高官,竟是李善仁! 看到李善仁的名字,张隆手都在发颤。 “难道这名单是天命组织的其他成员?连李善仁都是这个组织的人?”张隆坐立难安,想要出门,可城内已经宵禁。 就这么忐忑的过了一夜,六兄弟再次聚首。 “这狗日的天命组织,简直不让咱哥几个活了,再这么下去,我非熬死不可!”张隆破口大骂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照名单抓人! 其他五人都是点头。 “眼下咱们还是来分析这名单是什么意思!”程德道:“这上面最大的官肯定是李善仁了,最小的不过是六品官。 可是仔细一看,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淮西人,要么就是江南省的人,一个浙东一脉的人都没有啊。” “你是说,这天命组八成是浙东一脉搞的鬼?”陈衡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隆直接摇头,“两边都快打出脑浆子了,怎么可能是浙东一脉的人?” “老张说的对。”唐胜道:“我估计,这份名单应该是告诉咱们,这些都是天命组织的成员!” “那可真够多的,也挺厉害啊,连李善仁都在里面,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知道咱们?”顾石道。 这时候,眼尖的张鹤道:“不,你们看,这一次用的是朱笔写的,特意用朱笔写下这名单,是不是有更深的含义?” “很有可能!”程德摸着下巴道:“咱得好好合计,要是回错了意,怕是会惹麻烦。 这天命组织真够装的,非要让咱们猜来猜去,有什么说什么不就行了?” 几个人合计了半晌,结果屁都没分析出来,反而越分析越糊涂。 “行了,都别猜了,那边既然给了咱们名单,那肯定还会有新的密函过来,咱们等着就是了!”张隆深吸口气,神情凝重道:“极有可能,这是对咱们的考验,毕竟没有完成考验的,可是会被合理的清除” 众人顿时沉默了。 就在这时,程德猛地抬头,“这红色的名单,会不会就是没有完成考验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衡道。 “你别忘了,李善仁突然请辞的事情!”程德咽了口唾沫道:“我觉得他突然请辞说不定跟这件事有关系” 话落,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被骇的说不出话来。 “别他娘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了。”张隆道:“咱们先等着,这两天必然会有消息的!” 唐胜感觉自己心脏快受不了了,这两天一直砰砰跳的,脑瓜子也是晕乎乎的,“不行了,我得睡一会儿,天塌了老子也随他了!” 说完,直接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而此时,蒋环来到了吴王府,“卑职参见吴王殿下!” “你是蒋环吧?” “是!”蒋环点点头。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拜,我们早点干活,干完我还要去彩票店看看!”朱钧手中的股本已经让沈大宝拿走了,他要是老老实实的给自己办事,赚银子,那也没什么。 他要是有什么歪心思,他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死翘翘。 眼下他已经度过了求生期,进入了发展期,手中的势力虽然不算太强,却也摆脱了之前无人可用的窘迫。 听到朱钧的话,蒋环笑了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的嘲弄。 相反,他看着朱钧的眼神之中,透着一抹异样的光芒。 这位殿下,可是深藏不露的呢! 就拿彩票来说,几十万两,上百万两银子的生意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 可朱钧就做到了。 那篇甲等上作的文章,众人都以为是朱英雄做的。 可那等流放千年之句,可不是一个八岁小儿能够做出来的。 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喜欢分析。 所以他可以断定,朱钧有问题。 但是他也拿不准。 毕竟朱钧行事疯疯癫癫的,拿不准脉络。 “殿下只要按照名单的顺序拿人就可以了,蔡文已经招供了,作为补偿,会留蔡贯一命!”蒋环小声道。 朱钧眼皮一跳,心想,“乖乖,老朱还真打算放蔡贯一命,这小子家破人亡,那还不得恨死大业?” 不过看问题不能只看一面,老朱的手段,一般人根本猜不透,就算他身入其中,还有许多地方想不明白。 “哎,我答应过蔡兄的,要救下他们父子的”朱钧故意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维持人设,他是认真的! “吴王殿下重情重义,卑职敬佩,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蔡文既触犯了国法,那自然不能从轻发落。”蒋环拱手道:“殿下能够救下蔡贯,是他的运气,能教到殿下这般重情重义的朋友,是蔡家祖坟冒青烟了!” 朱钧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道:“哎,别说了,没救下来就是失信于人,我哪里还有脸去见蔡兄!” 见状,蒋环又迷了,也不知道那一面才是朱钧的真面貌。 “莫非我猜错了?”蒋环心里这么想。 “走吧! 朱钧上了轿,李吉霸和牛五六在轿子两边,身边都是身强力壮,又忠心耿耿的府兵,他们的手时刻摁在刀柄上。 而此时,韩国公府。 李善仁看着忙碌的家仆,大量的东西搬运出府邸,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怕是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但是没关系,就算人不在朝堂之中,他也依旧可以把控朝政。 胡国庸想要让那些人听话,就得乖乖跟他合作! 否则,他寸步难行! 这是李善仁的底气。 “爹,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李其走了过来。 “走吧,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李善仁道:“等把我送回老家,你再回来,到时候老夫生一场病,你再去见陛下,就说回来照顾我。 陛下必然不会做的太难看,还会有封赏给你!” 他知道李其不愿意走,于是出言安抚。 李其的确不愿意走,老家那么破落,哪有京师这么繁华。 最重要的是,他爹这么一退,以后他就没有以前那么风光了。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老子请你出去?”李善仁骂道。 而一旁,李其的三个弟弟,也是不情不愿的。 奈何父亲发话了,谁也不敢留下。 正当李善仁抬脚走到门口的时候,蒋环骑着大马到了,他翻身下马,朗声道:“奉吴王殿下之令,下旨擒拿李善仁归案,凡抵抗者,杀无赦!” 话落,拱卫司的人纷纷抽出了刀,冲将过去! 李善仁浑身一颤,怒声道:“蒋环,你什么意思?” (因病住院,十天后恢复正常更新,对不住了兄弟们。)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切听本王的! “韩国公,你的事发了!”蒋环冷冷一笑,“有什么还是去拱卫司大牢说吧!” 说着,他手一挥,拱卫司的人纷纷冲了过去。 但凡有抵抗的就打倒,若是动手脚,直接拿刀就砍。 一时间,呼喊声震天。 这动静让周围其他人都纷纷出来看,可看到拱卫司的人,纷纷闭门。 一个个都害怕的不行。 拱卫司抓捕李善仁。 这是为甚? 没人知道,可他们怕呀! 李其被打倒在地上,“你们做什么,我是驸马,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我要见陛下” 见夫君被抓,朱镜颜急匆匆跑过来,训斥道:“大胆,谁给你们的胆量抓本宫的家人?” “公主,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蒋环拱手道:“若他们是清白的,必然不会动他们一根毫毛。 所以,公主不用担心!” “是谁让你们来抓人的?”朱镜颜又不是傻子,这天下能够指挥蒋环的人,只有三人,一个就是父皇。 另一个便是太子哥哥,最后一人,就是杨先了。 而杨先可没胆子扣押一个国公,那么必然是父皇下的令。 “是吴王殿下!”蒋环道:“陛下下令让吴王审讯蔡文贪墨一案,眼下蔡文尽数招供,拿出了相关的证据,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小人!” “老六?”朱镜颜猛地看向不远处,旋即匆匆走了过去,“六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朱钧挺怕看到朱镜颜的,不过这件事肯定不会波及到朱镜颜身上。 李其肯定也会因为她的关系,幸免于难。 “姐” “是不是你姐夫昨天落了你面子,所以你就故意报复?”朱镜颜将朱钧拉到一边,压着声音道。 朱钧苦笑一声,“姐,你觉得我有那个能耐指挥的动拱卫司吗?蔡文一开始可是李仕鲁审的,我是后面才被父皇调去的。 再说了,就算姐夫瞧不起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跟他计较,都是一家人,我至于吗?” 闻言,朱镜颜松了口气,她还是很相信朱钧的。 朱钧虽然疯里疯气的,但是对她还不错,也挺听她的话,小时候没少带着他玩。 而且他基本不撒谎,就算撒谎,也会下意识的梗着脖子,眼神闪躲。 打小他都这样,因为这时,他不知道挨了多少父皇的皮鞭。 “肯定是蔡文自知走投无路,这才攀咬我公爹,六弟,你现在是主审官,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两。 特别是你姐夫,千万别让他受刑!”朱镜颜拉着朱钧的手,此时已经有些慌神,“你帮姐看着,等事了之后,我在好好谢你,一会儿我就进宫去向父皇母后求恩典!” 说着,她快步跑到李善仁父子身边,似乎在解释什么。 父子二人看了看朱钧,又看了看朱镜颜,神情也是阴晴不定。 “你别听那疯子狡辩,肯定是他报复我!”李其咬牙切齿道。 见李其还在往朱钧身上泼脏水,朱镜颜也是无奈,“夫君,你误会六弟了,他不是那种人。 总之,你去了大理寺千万不要激怒六弟,他肯定会照拂你们的。 我这就进宫!” 说着,朱镜颜马不停蹄的朝着皇宫赶去。 她很清楚,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她,但是她必须帮助二人洗刷冤屈才行。 看着朱镜颜的背影,李其大骂,“该死的朱疯子!” 李善仁其他几个儿子也是不住的咒骂朱钧,可换来的,却是蒋环的招呼。 一个个打的满嘴流血。 “朱疯子也是你们能叫的?”蒋环冷眼看着他们,“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着,他对其他人道:“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李其吐出一口血沫,这一下老实了不少,“爹,怎么办?” 李善仁没说话,他看明白了,旋即看着天空,长叹一声,“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的!” “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李其都要哭了,本以为离开京城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要去大理寺吃牢饭。 李善仁知道,这是朱远章在给朱钧报仇。 他当时只想着把脏水泼到朱钧的身上,可现在看,似乎蔡文反水了。 他不知道,上面那位到底许诺了蔡文什么。 他思索了一会儿,心中顿时想到了几种可能。 如果他见上蔡文一面,应该就能知道了。 “报,从韩国公府邸搜出大量的金银以及地契,还有账本!”拱卫司的人来禀告。 蒋环冷笑一声,“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统统抓取拱卫司大牢,严刑审讯!” 听到这话,李其都快吓尿了,而其他几个李家子更是吓得浑身瘫软。 拱卫司的人要去抓李善仁,李善仁推开了他们,“老夫自己走,不用你们抓!” 朱远章还是那个朱远章,让朱钧审讯,借刀杀人。 这是替朱钧报仇,而朱钧哪里懂这些。 拱卫司的人是有备而来的,朱钧是万万没那本事的。 朱钧眯着眼睛,不住的咂舌,心想:“老朱还是狠呐,这戏演的太绝了,直接盖棺定论,生死全都内在老朱手里了。” 不过,李善仁也不算冤枉,那账本上,的确有他的名字。 蔡文此前栽赃与他,怕也是跟李善仁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老王八,想让自己当替罪羊,这一次还不得好好整死他? 想到这里,朱钧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卧槽,老朱这是替我报仇呢?”朱钧心里一惊,他之前还想留着李善仁慢慢炮制,然后把他拉入天命组织。 不过这老小子很是聪明,想要糊弄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趁着这一次机会,有没有可能 正想着,蒋环走了过来,拱手道:“吴王殿下,韩国公府上下,二百多人,尽数擒获。 至于抄家的事情,还是让这些人待在这里吧。 微臣先让人押送他们去拱卫司大牢,然后咱们再去下一家” “什么拱卫司大牢,送大理寺去!”朱钧反应过来,“既然本王是主审官,那一切听本王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必须完成组织的任务! 蒋环急了,“吴王殿下,还是送拱卫司吧” “少废话,送去大理寺!”朱钧根本就不给蒋环机会,就要把人扣走。 可就在这时,李其破口大骂道:“朱疯子,你栽赃陷害我等,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李其眼中,这件事必然是朱钧刻意为之。 朱钧愣了愣,旋即叫住了李吉霸二人,“算了,原本看在姐姐的份上,我还想照顾照顾你们,眼下你敌我不分,满嘴喷粪,那还是去拱卫司大牢吧!” 说完,朱钧转身便走。 蒋环心中想笑,可反手就是一刀柄砸在了李其的脸上,直接将他的门牙给砸落,“不知死活,等到了拱卫司大牢,看我怎么炮制你!” 李善仁只是摇头,李其太愚笨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谁。 “带走!” 蒋环手一挥,李善仁一众家眷尽数被带走。 随即,他走到朱钧面前,拱手道:“殿下,您看咱们接下来去哪一家?” 朱钧想了想,说道:“去巩昌侯府上吧!” 巩昌侯郭子昌,本卫指挥副使郭子英和郭宁妃的兄长。 这兄妹三人,都是老朱身边的人,而老朱拿郭子昌下手,根本就摸不透! “是!”蒋环拱拱手,众人随即离开。 很快,李善仁贪墨被抓的消息,就传遍了应天府。 一时间,人人自危起来。 张隆这会儿睡得正香呢,就觉得脸上一痛,睡梦中惊醒过来,捂着脸,有些迷茫的道:“哪个狗日的打老子?” 紧跟着他就看到了程德等人,黑着脸坐在那里,不由清醒了不少,“怎了?” “李善仁被抓了,朱疯子审的案,拱卫司抓的人!”程德道。 “你说什么?”张隆顿时睡意全无。 “那份名单,恐怕不是告诉我们为什么天命组织的成员,而是告诉我们,名单上的人全部都要被‘合理的清除’!”唐胜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道。 “不仅仅是李善仁,巩昌候郭子昌,荥阳侯郑玉春,吉安候卢中庭” 说起卢中庭,唐胜眼中更是恐惧不已,因为他跟卢中庭关系很好,“每一个对对上了。” 张隆更是浑身不住地发颤,“如此说,如果没有天命组织保护我们,那被抓的一定是我们,他们只是做了咱们的替罪羊?” “这种可能性极大!”程德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恐道:“所以咱们必须得抱成一团,不仅如此,咱们还要转变一下想法了。 这个天命组织了不得,当朝右相说辞就辞,说下大狱就下大狱。 这份力量着实了不得。 想要做到如此,只有一种可能!” 五人不约而同看向了程德,“你就别卖关子了,抓紧说吧!” 程德严肃的道:“说不定,上面那位早就知道了天命组织的存在,不仅知道,很有可能还是这个组织的决策者。 拱卫司可能就是效仿天命组织成立的!” 嘶! 众人纷纷倒吸口凉气。 “这种可能性很大!”顾石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通了,能够左右李善仁的,那必然是那位了,也就是说,天命组织是可以影响那位的。”张鹤压着声音道:“仔细想想天命组织正式给咱们发的密函,密函说,任何妨碍世界和平的障碍,都将被扫除! 无论是平民,贵族,皇帝! 咱们有一年时间来转正,如果一年内没有成功转正,那么我们将被‘合理的清除’!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组织在考验我们的办事能力? 若是我们的办事能力不行,我们就会被清除出组织。 而清除的办法就是死!” 咕噜! 其余五人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大气都不敢喘。 几人都是死人堆里爬上来的,此时此刻,却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遏住了他们的脖子! “而转正之前,我们有一定的供奉和职权,转正之后,无论我们犯下多大的罪状,组织都能保下我们! 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就必然是有底气的,而这个底气来自于这个组织的成员。 也就是说,上面那位,很有可能是组织的正式成员,乃至更高级的成员!” “说的有道理!”众人异口同声的点点头。 “所以我现在大概率明白了,天命组织要的是天下一统,只有如此,才能远离纷争。 而仅仅是中原的一统,还不算什么。 或者说,对天命组织而言,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筛选合适的天命者。 来统一这个世界,达到前所未有的大一统,无论是草原还是中原,亦或者是西域番邦!” “说的好!”程德忍不住抚掌,目光灼灼的道:“我现在不怀疑天命组织了,这就像是苗疆的养蛊一样,只有蛊王才能够活下来! 咱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着转正。 其次,不能泄露天命组织信息,一旦泄露,必然祸事临头。 既然天命组织盯上了我们,那我们就努力完成组织的任务。 只要我们转正,上面必然会派人来接触我们。 我们将拥有更大的职权!” “咱们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都亏了天命组织,无论如何,咱们现在已经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张隆一咬牙,伸出手,“弟兄们,咱们不能在浑浑噩噩了,咱们得主动出击,让组织派发任务给咱们。 只有完成了组织的任务,咱们才能转正,获取更高的权限和供奉!” “同生共死!”程德将手放在了张隆的手背上。 “绝不背叛!”顾石上前。 另外四人也上前,这时候唐胜道:“咱们起个誓言吧,若违背誓言,必遭其他人唾弃!” 众人也没多想,纷纷跪地起誓。 这一刻,每个人都多了一份约束,同时作为一个小团体,他们势必会共同进退! 而此时,消息传到了燕王府。 “这不是胡闹吗?六爷哪有那个能耐指使的了拱卫司?”徐添寿道。 张绝也道:“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掇拾六爷?” 朱镝眉头紧皱,转头走到佛堂,“妖和尚,你怎么看?” 第一百四十六章 煞费苦心! 黑衣和尚道:“那位在借吴王的手整治呢!” “怎么说?”朱镝坐在了他对面。 黑衣和尚笑了笑,“李善仁突然请辞,陛下允了,这其中,有郭衡案的关系,也有蔡文案的影子。 而郭衡案定多治他一个管教无方,可蔡文案不一样呐。 贪墨是那位最恨的,不管是谁,落他手上,死活全在他一念之间。 而在郭衡案爆发之前,胡国庸曾奉命去中都,而胡国庸回来后,李善仁突然就请辞了。 小僧以为,这件事跟胡国庸有脱不开的关系,不仅如此,还跟刘基有关系! 李善仁请辞,谁能上去呢? 胡国庸无疑是最接近哪个位置的。 可他是淮西人,还曾跟李善仁斗倒了那个老好人,若是靠向浙东,他两面都不讨好。 淮西人恨他,浙东人防备着他。 胡国庸根基太浅薄,不如刘基,所以小僧认为,那位是在铺路!” 说到这里,黑衣和尚顿了顿,再次道:“吴王疯癫,太好利用,众人只会把矛头丢对准他。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这是谁的意思,可那又如何呢?” 朱镝深吸口气,“这不是让老六平白背负骂名?” “吴王是疯,可是不傻,能让他心甘情愿做这件事,那位怕是也做了让步的!”黑衣和尚笑着道。 “什么事能让老六心甘情愿这么做?” “沈家子入狱,吴王不顾一切救出了沈家父子,蔡贯同样是吴王的好朋友,若是小僧没猜错的话,那位应该是以此为条件!” 朱镝点头。 是了。 他那个纯真的弟弟,对什么都不上心,唯独将兄弟情义,牢牢记在心里。 “本王明白了!”说着,朱镝转身就走。 “四爷,您去哪儿?” “进宫!”朱镝冷着脸道。 很快,朱镝便进宫了。 王狗儿急匆匆跑进奉天殿,“陛下,燕王殿下觐见!” “不见!”朱远章皱眉道:“咱不是说了,今天谁也不见?” 就这么一上午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人求见。 “燕王殿下说,不见他,就闯进来!”王狗儿苦着脸道。 “他还要反天不成?”朱远章顿时怒了,“他想造反?” 正说着呢,朱文忠匆匆来报,“报,陛下,燕王殿下在外面打起来了!” 朱远章脸色不好看,可朱镝向来很孝顺,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就算求见他不成,也不至于强闯,更不至于跟人打起来。 强闯皇宫,那可是大罪! 而且他还是亲王,要是被人扣上一个逼宫的帽子,是很麻烦的。 他想了想,冷声道:“把那个孽障给咱押进来,咱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家国大事要来通知咱!” 奉天殿内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朱文忠更是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 很快,朱镝就在侍卫的护送下进了奉天殿,不过也没人敢真的动他。 “儿臣叩见父皇!”朱镝连忙跪下参拜。 话音刚落,一个笔洗就落在了他的脚边,顿时砸的四分五裂,旋即上方传来朱远章怒吼声,“你这孽障,长本事了,都敢强闯皇宫了,怎么,你还想逼宫不成? 要不你现在就上来,咱把位置让给你坐?” 朱镝脑袋抵在地上,“儿臣没有这个意思,更没有德行坐那个位置!” 闻言,朱远章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说吧,什么事!” 朱镝抬起头,看着朱远章,“敢问父皇,为何让老六去审讯蔡文父子,又为何让老六去抓李善仁?” “你着急进宫,就为了这件事?” “是!”朱镝道:“老六心思纯善,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心里有的,只是纯粹的情义!” “你是说咱险恶?” 朱镝不说话。 朱远章则是气笑了,“咱明白了,你这是来向咱兴师问罪来了是吧?” “儿臣不敢!”朱镝上一句说不敢,下一句便道:“六弟纯善,不懂尔虞我诈,更不懂朝堂上的政治倾轧。 以后若是父皇想要借刀杀人,尽管来找儿臣,老六他不是最好的人选。 儿臣愿为父皇鞍前马后,做尽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大胆!”朱远章都气炸了。 “儿臣就这一个亲弟弟,请父皇明鉴!”朱镝面无表情的磕头,“六弟懵懂无知,心思纯良,请父皇让六弟早日就藩,最好在儿臣旁边选一块藩地,儿臣必然会照顾好六弟! 若照顾不好,父皇尽管责罚!” 朱远章气的不行,可对上朱镝的双目,他又骂不出口了,“你懂个屁,咱这么做,自有咱的道理,他是你弟弟,难道就不是咱儿子了? 你疼他还能有老子疼他? 念在你护弟心切,咱今天就不治你的罪了,给咱滚下去,罚抄十遍太祖训!” “儿臣甘愿受罚,只是还请父皇多考虑一下儿臣的提议!”朱镝起身,转身便走! 看着朱镝的背影,朱远章是又好气,又好笑,可内心深处,还是非常认可朱镝这种做法的。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兄弟友恭。 可是朱镝不懂,他是在给朱钧出气呢。 而且有些事,得让朱钧亲自去做才行,只有他做了,以后那些人就不敢随便攀咬。 就算要攀咬,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些许骂名算个屁。 他就是要让那些人惧怕朱钧,敢欺负他儿子,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所以,角度不同,看待的问题不同。 但出发点,都是为了朱钧好! 想到这里,朱远章也是叹了口气,他也是煞费苦心。 要是朱钧能够从中悟到一二,他也就满足了。 正想着呢,王狗儿又急匆匆的跑进来,“陛下,出事儿了!” 朱远章被吓了一跳,旋即一脚揣在了王狗儿身上,“狗东西,被狗撵了?” 王狗儿跪在地上,“太子,太子殿下他” “太子怎么了?” “太子殿下执意要从太医署过来,眼下马上就要到了!” 朱远章愣了愣,“他过来作甚?” “说是想问问陛下,为什么要欺负吴王殿下!” 朱远章气的一拍大腿,“一个两个的,怎么就不能体会老子的苦心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朱钰的倔强! 朱钰得知朱钧被老爹当了枪使后,也是急的不行,太医署也不呆着了,火急火燎的让人抬着来到了奉天殿。 看到朱钰这般模样,朱远章也是无语至极,“你来这里作甚?” 朱钰坐在椅子上,身子猛地倾倒,趴在地上,“儿臣参见父皇!” 见状,朱远章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抱起来。 可朱钰却不领情,“没关系父皇,我就这么说话!” “你说你,跟咱犯什么倔?”朱远章气的不行,“老六的事情,咱自有主张,需要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咱还没死,脑袋也不糊涂,要你这么操心做什么?” 朱钰趴在地上,道:“我明白父皇的意思,也知道父皇为什么让老六去审案子,这其中有几层意思。 但是父皇,老六未必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他若是明白,也就罢了。 可老六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您这么做,不是让他背负骂名? 老六以前可不这样,您难道不清楚吗?” 说到这里,朱钰不由‘呵’的一笑,“是了,父皇以前天天在外带兵打仗,也没什么时间来管我们。 可老六是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 自打波阳湖一战后,他受了伤,就疯疯癫癫的不受控制。 别人在后面说他是疯子,我心如刀割。 那些骂名都让他背负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无非赌博喝酒打架斗狠,可陪着他的,都是圈内的人,从没伤害过百姓。” “你这是在怨咱没保护好老六是吧?”朱远章气的吹胡子瞪眼,“那是咱儿子,你当咱愿意?”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他们,可是我绝对不允许自己人也把老六当成疯子来对待。 父皇您的确是想给老六报仇,可您未尝不是在借老六的手,铲除这些人,让朝局达成平衡。 这一点,我不能忍!”朱钰道:“父皇大可以来找我,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他们离开。 并不一定要如此血腥。 天下尚且没有承平,这些人是大业的有生力量,可以贬斥,但不能滥杀。 若有朝一日,日月所照之处,皆为大业国土,父皇如此,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可现在,不行!” 朱远章被朱钰如此直白的戳穿内心,一时间是怒的不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孽子,你敢如此跟咱这么说话?” 朱钰却道:“若父皇再利用老六,儿臣愿意让出太子之位,陪着老六一起就藩。 那时候,我在藩地,也管不到京城的事情。 父皇想杀几个人就杀几个人。 最好杀的血流成河,到时候从矮个子里挑几个将军,去打天下。” 说完,他咬牙撑起了身子,跪在了地上,然后朝着椅子爬去。 虽说休养了这些日子,可朱钰身子还是虚弱,就这么短短一两米的距离,就让他不住的喘息,额头布满了虚汗。 朱远章脸色铁青的看着朱钰,有心想要过去,可作为皇帝的威严,不允许他这么做,反而骂道:“威胁咱是吧,倔是吧,有本事你别做椅子上让人抬出去,你给咱爬出去!” 朱钰正好趴在了椅子上,听到这话,抿着嘴,旋即趴在了地上,双手用力,朝着奉天殿外爬去。 一旁的王狗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太子殿下伤势未愈,身体吃不消的” 朱远章一脚将他踹开,“他说了,他不做太子了,是咱太由着这孽子了” 他气喘如牛,双目布满血丝,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看着朱钰一点一点的向着外面蠕动,说不心疼是假的。 朱钰死里逃生,没了半条命,眼下还没有痊愈,在这么下去,怕是另外半条命也没了。 挨了一脚的王狗儿却是明白了,连滚带爬的到了朱钰的跟前,哭着道:“太子殿下,您是万金之躯,身体最重要,您上来,到奴婢的背上来” 见状,朱远章脸色稍霁。 可朱钰却道:“滚开,我要爬出去!” “太子哟,您就别倔了” “我倔吗?”朱钰不由笑了起来,“我不倔,我只是觉得,这天下最重要的,便是家人了。 就算天下一统了,若是我亲人都不在了,那泼天的富贵和喜悦,我和谁分享呢? 父皇为何让亲王戍边? 不就是因为信任家人? 给与他们兵马大权,日后若是承平,这些个亲王手里手握重兵,若是有些异心,怕不是要削藩。 这不是过河拆桥? 这不是向着自己家人捅刀子?” “你放屁!”朱远章顿时暴跳如雷。 “父皇心里有数!”朱钰道:“我喜欢权力,可我更重视亲人,这一点,我同父皇也是一样的。 可人心隔肚皮,我是这样,其他兄弟如何呢? 我信任我的兄弟,可我兄弟信任我否?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哪位兄弟有能耐,自管来取这位置。 我不愿意徒增杀业,兄弟相背。 若是今天我不过来,那我便是虚伪的。 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一个合格的太子。 我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我也明白我身上肩负着什么。 父皇了解我,就像我也了解父皇一样。 父皇想要构建的那个美好国度,也是我所愿的。 我知道那个美好的国度,需要一定的杀戮才能维持。 但是我绝对不会把刀对向自己的兄弟!” 说到这里,朱钰也不再说话,而是不停的向前爬去。 朱远章双手负背,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鼓起。 他看着不服软的朱钰,就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朱钰说的有道理吗? 当然有道理,那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 他的嫡长子,他心中唯一的继承人。 其他朝代的太子,那都是有自己的属官,而他的太子,用的是他的文武班底。 他们父子二人,就算有政见上的不同,可从未有嫌隙。 说句难听的话,若是朱钰现在有上来的打算,他第二天就欢天喜地的昭告天下,禅让给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委屈的老朱! 气归气,可不能真的让朱钰爬出去。 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朱钰还没康复,不少人心思动荡,若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父子阋墙的事情,怕是又会平生事端。 最关键,秀英要是知道了,非过来骂他不可! “你这孽障,莫不是想气死咱?” 朱远章三两步跑过去,蹲下一把将朱钰扯起来。 王狗儿也连忙后从面抱住了朱钰。 一个借力,朱远章就将朱钰背在了背上。 “老子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样的孽障!”朱远章骂骂咧咧的道,然后背着朱钰朝着太医署走去。 别看他肝阳上亢,除此之外,他还真没什么大毛病。 他是马上皇帝,虽说过了壮年,一膀子力气还是非常大的。 “我自己爬” “你爬个屁!”朱远章骂道:“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就当老子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债来了行不?” “那父皇还杀那些人吗?”朱钰又问道。 “老子要杀人谁都拦不住,你别过问了,老六的事情,咱以后会慎重一点。 不过经此一次后,那些人再想攀咬老六,就要掂量着点。 毕竟他还要在京城生活好多年,咱得想办法让他狠一点!”朱远章说道。 朱钰明白,老朱到底是服软了,可听到后面的话,顿时蹙起眉头,“父皇,得尽快让老六就藩” “你少给咱废话,咱还没死,轮不到你做主!”朱远章道:“波阳胡那一战,是咱这辈子的痛,你可倒好,哪疼往哪里杵! 到底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朱钰听出了老朱的委屈,心中也是不由自责,“爹,对不起!” “哼!”朱远章此时傲娇的冷哼,“既然你说咱亏欠了老六,那咱就补偿他。 咱要把他带在身边,好好教教他,最起码出去了,能够治理藩国吧? 咱不奢望他跟老四他们一样戍边。 最起码不要祸害藩国! 不过这小子虽然有病,但有底线,近来他有多长进你看见了没? 咱打心底高兴。 但是咱不能太明显,那小子一嘚瑟就上天。 咱得压一压他。 等咱把他教育成才了,就让他滚蛋。 那时候,咱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说咱不是个合格的老子!” 朱钰不由笑了起来。 他家老头子还挺可爱的。 “爹,你是世上最好的爹!”朱钰由衷道。 “现在才过来拍咱马屁?”朱远章不屑的道:“晚了!” “但是还是要让六弟趁早就藩!”朱钰执拗的道:“等他及冠,成婚,明年开春就走!” 他的问题瞒不了多久的。 “你少替咱拿主意!”朱远章火的不行,“咱的儿子咱自己教,等咱觉得他什么时候成才了,咱就放他离开。” “要提早就藩” “不可能!” 父子两人就拌了一路嘴。 把朱钰抬过来的蓝裕和朱文忠也只敢远远的跟在后面,听着前方传来父子二人拌嘴的声音,蓝裕忍不住道:“陛下跟太子殿下的父子情谊太深了!” 朱文忠赞同的点点头。 把朱钰背回太医署,朱远章也累的够呛,“你这些日子就给咱安生一点,每日的奏折只能看二十封。 你只有将养好身体,才能早日替咱分担。” 说着,朱远章就离开了。 回到奉天殿,他将所有人挥退,然后认认真真的思索起朱钰的话来。 “李善仁,咱杀还是不杀呢?”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朱镜颜跪在马皇后面前,哭着道:“请母后救命!” 马皇后连忙将朱镜颜搀了起来,不解的问道:“你不是今日离京,好好的让我救命是怎么回事?” 朱镜颜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母后,父皇让六弟审案,可抓捕的却是拱卫司的蒋环。 六弟心思单纯,如何能审讯如此复杂的案子。 此前那李仕鲁审讯蔡文多日,尚不能拷问” 马皇后听出了朱镜颜的意思,当时娥眉就竖了起来,她抓住朱镜颜的手,将她拉了起来,“起来,你且在坤宁宫歇着,我这就去奉天殿问问你父皇什么意思!” “母后,儿臣陪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马皇后摆手打断了,“你在这里候着就行!” 说着,她急匆匆的走出了坤宁宫。 此时奉天殿大门紧闭,守在门口的侍卫看见马皇后连忙见礼,“皇后娘娘,陛下正在休憩,谁也不见” “本宫是那个‘谁’吗?”马皇后娥眉倒蹙,身后的女官连忙推开了奉天殿的门,她直接跨了进去。 那侍卫也是苦着脸,不敢说话。 开玩笑,这位娘娘,那可是敢直接在陛下面前拍桌子的。 大门打开,惊动了沉思的朱远章,他不由上火,可这火刚冒上来,就熄了,见来人是马皇后,连忙起身,走过去,“妹子,你怎么来了,是来给咱送点心的吗?” 马皇后冷着脸,甩开了他的手,“谁来送点心给你!” 朱远章见状,心里就有数了,冲着外面挥挥手,奉天殿的大门再次关闭。 然后拉着马皇后的手就往金銮殿上走。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将马皇后摁坐在龙椅上,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你自己说!“马皇后把手抽了出来,还刻意坐远,跟朱远章拉开了距离。 朱远章搓着手,“没,没什么啊!” “是吗?”马皇后哼了一声,“那临安跑到我那里哭什么?” “临安进宫了?”朱远章眉头一皱,“蓝裕怎么守的门?咱不是说了,谁也不许让他进来?” “你还怪蓝裕!”马皇后生气道:“有你这么当爹的?你明知道咱家老六心思单纯,你还让他去审蔡文,去抓李善仁! 你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你想动手就直说,至于让老六去替你背黑锅吗? 政事上,我不想管,也管不到。 但是你能不能顾忌一下我的心情? 你这么做,你让我怎么想? 我这个当皇后的,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好,那我还当什么皇后? 我连宫里的婢女都不如!”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半封休书! “我看,这皇后我也别做了,你直接把我休了,把我打入冷宫!”马皇后越说越气,“来,我给你研墨,你这就写!” 说着,她竟真的开始研墨。 朱远章苦着脸道:“妹子,你别误会咱的意思,咱这么做也是为了老六好,虽然有一点点私心,可也是想保护老六!”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你们男人的心思,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当爹的不会把自己孩子推火上烤。 我家老六是疯了点,可不代表他傻。 他也在努力上进,努力想做好。 可是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做的? 你这是在把他推向深渊!” 马皇后眼泪都气出来了,“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他的确没有长成你喜欢的样子。 你不喜欢,可我喜欢。 为了他,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朱远章那叫一个委屈,“你们娘仨可真行,抱成一团来指责咱,拐弯抹角来骂咱。 就你们娘仨是好人,咱就是那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那是咱亲儿子,咱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你们能想到,咱就想不到吗? 咱能不知道这件事会对老六造成一定影响? 可是咱没办法啊,咱必须得这么做,又咱护着,谁能伤害他? 咱得教他怎么做一个人,更要教他怎么做一个男人。 受点委屈怎么了? 不受委屈怎么成才? 以后就藩了怎么治理藩地,管理手下的兵痞子? 那还不得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咱的良苦用心,在你们眼里,就是把老六往火坑里推!“ 听到这话,马皇后再道:“那你抓李善仁什么意思?李其可是你大女婿,你把他抓了,要让你女儿守寡? 李善仁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 他一个右相至于去贪墨吗? 说句难听的,他歪歪嘴,有的是人送银子给他。 他需要自己去贪墨? 想要贪墨不被查出来的办法太多了,李善仁家族的人不少,随随便便挂靠,谁能查出来?” “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马皇后道:“但是我知道捉贼捉赃,你拿不出信服的东西,别人会服你吗? 今天你杀了李善仁,明天可还有另一个李善仁助你平定天下? 一个滥杀好杀的皇帝,是不可能彻底拿下这个天下的。 就算你侥幸拿了,也坐不久!” 朱远章被这么一激,也是生气了,“后宫不干政你知不知道?” “我干什么政了?我好言劝我丈夫也算干政吗?”马皇后可不怕他,“你要是觉得我干政了,来,现在就写休书!” 朱远章气势当时就矮了一头,可嘴上却道:“你别以为咱不敢,咱休了你,明天就立她十个八个皇后,咱一天一个!” 马皇后哼了一声,“你是皇帝,一言九鼎,我当真了!” 说着,竟然开始写起了休书。 朱远章愣了愣,就在他愣神之际,马皇后就已经书写了一两行字。 “今有干政恶妇,马氏秀英,无有德行” 看到这一幕,朱远章脑瓜子嗡嗡的,一把抓住了马皇后的手,“你停下!” “你起开,让我写完!” “妹子,好妹子,咱方才说的是气话,你可别当真!”朱远章连忙夺下了她手中的毛笔,一把将她抱过来,紧紧箍住,“咱朱重八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休了自己的发妻!” “我可担不起!” “担得起,除了你之外,再无人能够担得起咱的皇后了!”朱远章柔声道:“当年你给咱送饼,将胸口烫出一个老大的疤,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虽然伤已经好了。 可每每想到,咱这心里就难受。 咱就告诉自己,咱要是对你不好,就不是人,就无颜去见义父啊!” 说着,他握住马皇后的手,将马皇后脸色稍霁,话锋一转,“至于老六的事情,咱有考虑,总之你放心,肯定不会害了老六。 至于李善仁的事情,拱卫司的人已经查出了账本,蔡文也开口了。 你让咱好好想想。 咱肯定不能让闺女守寡的。 你给咱一点时间,咱既不会让功臣寒心,也不会让天下人嗤笑!” 马皇后见好就收,夫妻之间闹一闹没关系,但是闹过头,就真的伤感情了。 这便是她跟朱远章的相处之道,她从来都是以妻子和孩子母亲的身份来说话。 这样朱远章不会抵触,也乐意听她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 “咱可是皇帝,一言九鼎,绝对不会反悔!”朱远章拍着胸膛道。 好说歹说,马皇后才算消气,不过走之前,她将那休书塞进了朱远章的手里,“你下次要是再欺负老六,这剩下的一半,你亲自写,我自个收拾东西去冷宫, 给其他皇后腾位置!” 朱远章捏着半封休书,头都大了。 他妻子什么脾气他还能不懂? 那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 “别动不动就写休书,伤夫妻感情!”朱远章连忙将休书给撕了。 “你不写,那我写,我把你休了!”说着,马皇后转身就走。 听着马皇后的笑声,朱远章也不由笑了起来。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坐龙椅,扬言休了他这个皇帝了。 紧跟着,他想到了朱钰的话。 是了,他创下这么大的基业,不就是为了和亲人共享吗? 若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人,那他就算统一了天下,也不会真的快乐。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决断。 李善仁不能杀,可也不能轻易饶了他。 更不能放他养老,必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有了,就这么办!” 宫里发生的事情,朱钧不知道,他就是照着老朱给的名单抓人。 抓了一天,他都烦了。 这些人落网的时候,表情,乃至说的话都是大差不大。 没半点新意。 不过老朱还是让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一下李善仁父子栽在他手里,要是不能收为己用,那就一棍子打死。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小蒋呐,抓完这一家,就完事了吧?”朱钧打着哈切问道。 “对,抓完这一家就完事了。”蒋环点点头,道:“殿下,您看这些女从犯,是押往大理寺,还是送去教坊司?” 第一百五十章 晦气死他! “你自己看着办吧!”朱钧对这些女从犯没什么想法,打着哈切就走了。 看着朱钧的背影,蒋环连忙恭送,旋即便陷入了沉思,“莫非,我想差了?” 回到府上,他就看到徐妙锦拿着个马扎坐在王府门口,丫鬟小敏则是站在风口上替徐妙锦挡风,脸冻得通红。 看见朱钧,徐妙锦连忙走了过去,“回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朱钧头都大了。 “这我家,我凭什么不能来?”徐妙锦一把拉着朱钧。 “姑娘家家的,动手动脚作甚?”朱钧连忙后退一步,“青天白日的,你注意点形象!” 徐妙锦瞥见他手上的白布,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是我花高价弄来的金疮药,过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 “大男人矫情个啥?” 徐妙锦动作很快,再次薅住了朱钧的手,三两下就解开了朱钧手上的白布,看着伤口,还有些许混杂了鲜血的透明组织液渗透出来,将白布染红。 伤口比她想象中恢复的要差一点,“回去,用酒精消毒,我给你上药!” 朱钧无奈的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朱钧,你别不识好人心,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下午,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徐妙锦心里其实有些委屈,这么些天了,她一直在想办法补偿朱钧,可迄今为止,还是进不了吴王府的门。 朱钧也听出了徐妙锦的声音有些沉闷,俨然是鼻塞,最重要的是,她的手很烫,滚烫滚烫的那种。 朱钧皱起眉头,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有病啊,发烧还守这里,不要命了?” 徐妙锦吸了吸鼻子,“发烧了吗?难怪脑袋有些昏沉!” 朱钧也是无语了,“真是怕了你了,要是病死在我府门口,多晦气!” 这恶毒的话,让徐妙锦气的不行,“我除了死你家门口,我还能死哪去?” 朱钧哼了一声,双手负背,“进来吧,让郎中开贴药,早点回去!” 言罢,他走进了王府。 徐妙锦攥着拳头,但发烧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也是浑身乏力。 敏儿自责的要命,“小姐,都怪我,没有挡好风” “我这两天本来就有些受凉,跟你没关系!”徐妙锦摆摆手,跟着进了吴王府。 敏儿连忙追上去搀住了她的手,小声道:“这吴王太可恶了,半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进到王府,朱钧就叫来了郎中,郎中给徐妙锦把脉后道:“风邪入体,还挺重的,得抓紧服药退热才行,再这么烧下去,有危险!” 朱钧皱起眉头,本想让人送她回去,可想了想说道:“青禾,让人把客房收拾出来,把壁炉烧旺一点,叫两个老妈子伺候,可别真让她死府上了!” 听到这话,徐妙锦逆血上头,“我走,我这就走,我就算死街边,也不用你管!” 这话太伤人了,徐妙锦心里跟针扎似的。 要不是进不了府,她至于烧这么厉害吗? 别人都知道她是吴王妃,可哪有进不了家门的王府女主人? 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朱钧撇了撇嘴,对荀不三道:“苟东西,你去信国公府报信,就说她在府上歇下了。” 跟徐妙锦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件事,原是大哥做媒,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好。 现在她都改口叫父皇母后了,基本上没戏了。 所以朱钧也后退了一步,娶回来当个吉祥物算逑。 而且,他不知道信国公府跟朱镝暗地里的关系如何。 所以这疯婆子,还有点价值。 荀不三一愣,旋即连忙点头,撒丫子就跑开了。 徐妙锦红着眼睛就要离开,青禾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王妃留步,您眼下身子不适,要走也等到好转在走也不迟,殿下刀子嘴豆腐心,您别跟他置气!” “他生怕我死这里,晦气!” 青禾苦笑一声,“殿下就是嘴硬心软,再说了,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您要是带着一身病回家,外人怎么想呢?” 青禾对徐妙锦感官还行,最起码这位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赈济灾民的那些日子,徐妙锦都是亲力亲为,一切都做的很好。 徐妙锦不吭声了,斜睨了朱钧一眼,似乎在等朱钧开口,挽留她! 朱钧才懒得管她,转身就进了后院,对着丫鬟道:“本王累了,要听曲儿!” 丫鬟秒懂,连忙去把苏奴儿跟苏小小叫来。 不多时,靡靡之音就隐约传来。 徐妙锦气的够呛,“这混蛋,还有心思听曲儿!” 不过青禾也不能真让徐妙锦走了,便压着声音道:“王妃,您今天要是走了,那岂不是跟殿下矛盾越来越大? 殿下人其实很好的,在府内也从来不摆架子,他若是真的想你走,也不会让荀公公去信国公府通报。 殿下的确跟常人不一样,想要获得他信任很难很难。 所以,您一定要忍耐,总有一天,殿下会明白您的好的!” 徐妙锦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当下便说道:“不错,我现在走了,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愿?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吴王府,晦气死他!” 青禾也是无奈,这两位真是天生的冤家,嘴一个比一个硬! 而朱钧欣赏完了二人的唱跳之后,也是疲劳全消,那叫一个舒心。 随即就让下人打水,准备沐浴。 两女也是玲珑心,跟着进到了新做的沐浴间。 里面温度很高,即便光着膀子,都觉得热。 两女穿着轻薄的纱衣,里面则是鸳鸯肚兜。 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只是十几息的时间,两人的鼻子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热气一蒸腾,女子的体香便挥发了。 不同的香味一左一右钻进了朱钧的鼻腔,让人心旷神怡! 他整个人泡在浴桶里,两女也是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朱钧。 特别是朱钧受伤的那只手,苏奴儿小心翼翼的拉着,生怕沾水。 朱钧眯着眼睛,这两个女人便是两幅极致的景儿。 他不由道:“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最纯净的心灵! “奴婢洗耳恭听!”苏奴儿连忙道。 苏小小也竖着耳朵。 “救蔡文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蔡兄应该能活下来。”朱钧叹了口气,“没办法,拱卫司的人查到了账本,认证物证俱在。 我今天去外面抓人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吧? 连李善仁都被抓了!” 苏奴儿咬着嘴唇,心乱如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别怪我,我心里也不好受,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要是没有证据,一切好说。 这前前后后,我花了不下十几万两打点,这才救下了蔡兄。 若是放了蔡文,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朱钧又道。 “殿下已经尽力了。”苏小小道:“连当朝右相都被牵连进去,驸马都被抓了,殿下还能够保下蔡贯,足见殿下用心。” 苏奴儿心中悲戚,可苏小小说的没错,李善仁被抓的事情早就在应天传开了。 吴王府也沸沸扬扬的,抓人的更是眼前这位。 蔡文不过是工部尚书而已。 而眼下他竟能保下蔡贯,已经很了不起了。 苏奴儿连忙跪下,“奴婢叩谢殿下!” 朱钧一把拉住她的藕臂,“行了,起来吧,眼下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过没有斩首就还有戏。 蔡文戴罪立功,说不定还能够操纵一下,弄个终身监禁啥的,最起码还能留一条命!” 闻言,苏奴儿眼前一亮,再次跪下去磕头。 说实话,终身监禁,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相比那些贪墨几十两就被剥皮填草的人来说,蔡文太幸运了。 他贪墨的银两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朱钧则是在想,救蔡文是不可能的,他其实连蔡贯都不想捞出来。 可是这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既然到手了,还有让出去的道理? 他们父子两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女人的忠心。 “行了,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也只能说尽力!”朱钧道。 “无论成败与否,奴婢都感激殿下,此生跟随殿下左右伺候,绝无二心,若有违背,不得好死!”苏奴儿道。 苏小小也连忙跟着起誓。 其实朱钧对她们真的不错,来吴王府这么多天,没有轻视,没有如同万物一般随意亵玩,更多的是尊重。 就算是看她们唱跳,也是用欣赏的眼神,甚至时不时还能提出一些建议,让她们改进。 其实朱钧是喜欢女人的,每次沐浴,他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可他就是能够把持住,他可是吴王,是天下身份最珍贵的那几个人。 都说朱疯子疯癫,可他们不知道,朱疯子有多君子。 有多尊重她们这些身份卑贱的乐户。 虽称为大家,可到底是男人掌心的玩物。 起先苏奴儿也好,苏小小也好,都是瞧不上朱钧的,可这些天下来。 她们二人才知道那些都是世人对朱钧的诋毁。 朱钧的重情重义,他的涵养和洁身自好,以及对待下人的和善,无不在昭示这位殿下有多么的宅心仁厚。 她们是幸运的,被朱钧从深渊拉回了人间,想那十六楼里多少苦命的女子还在沉浮着。 “哎,不至于,我从来没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朱钧故作清高的道。 苏小小笑着道:“这些都是奴婢自愿的,相比十六楼里那些虚伪的小人,殿下才是真正的谦谦君子。” “不错!”苏奴儿点头,“世人谤殿下、欺殿下、辱殿下、笑殿下、轻殿下,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的疯子傻子。 殿下,拥有这世上最纯净的心灵!” 朱钧被她们说的老脸一红,好在此时泡澡,他脸本来就红,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他是最不信誓言的人。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朱钧信任这两人。 “行了,你们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朱钧笑了笑,“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只是想救我的兄弟,你们虽是乐户,某种意义上,却也是我兄弟的家人。 既然如此,你们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两女对视一眼,心中更是佩服朱钧。 就连伺候起朱钧来都更用心了。 水沾湿了两女的衣服,看的朱钧一阵上火。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要确认她们的成分,再找一个,不对,三五个高明的妇科医生给她们做检查。 确定没有问题,再那啥也不迟! 洗好澡后,朱钧浑身舒坦的离开沐浴间。 苏奴儿倒是还好,可苏小小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师父,殿下他真君子也,胜过世间九成九的男子!” 苏奴儿点点头,“言而有信,有情有义,宅心仁厚,世人骂他疯癫,实在是对他最大的诽谤!”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可见他是真正把蔡贯当成自己的手足兄弟。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苏小小点头,心中忽又觉得自卑,她将脑袋靠在苏奴儿的肩膀上,“师父,你说,殿下他,会喜欢我吗?” 苏奴儿看着她,怜惜的扶着她的脸,“痴儿,咱们生来卑贱啊” 苏小小眼神一黯。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李颜希一言不发,李晚秋就更不会说话了。 朱钧觉察到气氛不对便道:“先生今天不考教我?” 李颜希道:“不敢考教,殿下连当朝右相都敢抓,若是微臣惹殿下不高兴,怕是一家老小都要进拱卫司大牢!” 朱钧一听,就知道李颜希为哪般了,道:“先生,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抓了当朝右相。 这件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去你书房跟你解释。” 李颜希没说话,而是默默的扒拉完饭。 来到书房,朱钧关上房门,道:“方才人多,有些事情我不好说,这件事,我纯粹就是走个过场。 先生也知道,最先审讯蔡文的是李仕鲁,我是后面才去的。 连李仕鲁都审讯不出来,我怎么审的出来? 而且我一门心思就想把蔡贯父子给救出来,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坐实这件事呢?” 闻言,李颜希皱起眉头,“你是说,是拱卫司的人在搞鬼?”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拿冰块给尸体防腐! 朱钧无奈的点点头,“有些事情我不能乱说,但是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插手政事,或者这个案子。” 李颜希懂了,这件事背后的人是那位。 而朱钧只是被推上台前的那个。 “过分了!”李颜希道:“为什么不让李仕鲁一查到底?” 朱钧故作不懂,“先生,什么意思?” 看着一脸疑惑的朱钧,李颜希叹了口气,“你应该早点来找我的,不过,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朱钧进来有长进,可这种复杂的事,对他而言,还是太难了。 “是,先生!”朱钧急忙拱手。 “方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李颜希也拱手回礼。 “没事!”朱钧笑着挠挠头。 “对了,殿下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招工座谈会弄得怎么样了?”李颜希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大宝他差不多叫来了三百多个商贾,预计能够消化几千人,如此一来,就能够减轻朝廷和王府的负担!”朱钧道。 李颜希不住的点头,“做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乃一劳永逸之举。” 朱钧知人善用,造福百姓,此乃善举。 虽然偶有疯狂之举,却也事出有因,他也能理解。 “明日我没课,陪殿下一起去!” “那再好不过了!”朱钧笑着道。 从李颜希书房出来后,朱钧叹了口气,只觉得疲惫,进到房间,他诧异道:“青禾呢?” 荀不三回道:“去照顾王妃了,王妃烧的厉害,服了药一直不退烧!” “用酒精兑温水,给她擦拭身体穴位,房间内烧了壁炉,不会冷,让她穿少些,散热。”说完,朱钧倒头就睡。 可刚睡下没一会儿,他就睁开了眼睛,“烦死了!” 穿好衣服,披上大氅,他匆匆来到了客房。 推开门,就看到徐妙锦半躺在床上,面色红润,俨然还没有退烧。 “殿下!”见到朱钧,青禾连忙见礼。 朱钧摆摆手,走到床边,“还没死?” 敏儿气鼓鼓的,又不敢说话,原本闭着眼睛的徐妙锦更是气的睁开了眼睛,杏眼通红,“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还没死!” “那你要争气点!”朱钧道。 “朱钧,你就这么想我死?”徐妙锦本来就难受,此时更是难过。 朱钧也没理他,问青禾,“用酒精擦拭了吗?” “都试过了,郎中也扎了针,效果都不好,还是烧的厉害!”青禾道。 朱钧叹了口气,这个时代,风寒可是能要命的。 高烧不退,真能把人烧死。 此前朱钰坠马那天,他就让人开始着手研制青霉素,虽然过程困难,可他大致知道一些方向,剩下的只能让郎中去埋头苦干了。 眼下,就只能用其他的办法了,“去弄些冰块来,用陶罐装上,封好口子!” 青禾应了一声,连忙让人去准备冰块和陶罐。 朱钧转头看向徐妙锦道:“你现在觉得热还是冷?” “跟你有什么关系?”徐妙锦怄气道。。 “我怕你死了尸体发臭,弄些冰块来防腐!”朱钧道。 “你!”徐妙锦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一旁的敏儿听不下去了,“殿下,您就别气小姐了!” 朱钧撇撇嘴,“她自找的!” 徐妙锦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打转,可她就是憋着,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要是在这个混蛋面前掉眼泪,那多丢脸? “朱钧,你是王八蛋,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朱钧双手叉腰,“你做人我都不怕,做鬼我就更不怕了,到时候我请个法师来,把你灭了!” “你要遭报应的!” “对,所以老天派你来折磨我了!” 听到这话,身心俱疲的徐妙锦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刷一下的落了下来。 哇的一声哭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呜呜~朱疯子,我恨死你了~” 那哭的要多凶就有多凶。 朱钧都懵了,这娘们是真能嚎啊。 “别嚎了,你自己拿着镜子照照,哭的多难看!” “要你管,我就哭!”豆大的泪珠刷刷的掉。 “嘿,你还起劲了是不?”朱钧哼了一声,“哭的个猪叫似的” 他对着徐妙锦一通输出,敏儿气的要命,虽然护着自家小姐,可这位爷根本就不管他。 气的敏儿都想跟他拼命了。 这时候,青禾抱着瓶瓶罐罐进来了,看着大哭的徐妙锦,也是心疼,“殿下,您就别气王妃了” “别动,就让她哭,哭死去!”朱钧道。 青禾放下罐子,就要去安慰徐妙锦,却被朱钧给拉住了。 朱钧努努嘴,小声道:“你看她都哭出汗了!” 青禾一愣,仔细一看,还真是。 虽说徐妙锦哭的梨花带雨的,但是额头上,鼻尖上,还真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见朱钧脸色平静,哪能不知道这是他有意为之? 虽说汗是出了,可徐妙锦嗓子也哭哑了。 “怎么,没吃饭?哭这么小声,你瞧不起谁呢?”朱钧索性拉了一条躺椅过来,直接躺了下去,“来,哭大声点,我有一晚的时间跟你耗!” “死疯子,臭疯子,你就是王八蛋!”徐妙锦一边哭一边骂,原本渐小的哭声,也是越来越大。 两人就像是怄气一样,谁也不服谁。 吴王府内众人都辗转反侧的,这哭声要多撕心裂肺就有多撕心裂肺。 沈冬儿叹了口气,“造孽啊!” 苏小小抱着苏奴儿,“师父,殿下连信国公之女都喜欢,他更不可能喜欢我吧?” 李晚秋手里拿着一本春秋,真挑灯夜读呢,她瞥了一口窗外,默默的拿出了灯芯,塞进了自己的耳朵。 荀不三双手套进袖子里,站在一旁,看着这二位,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心想,你就算哭死了,这位爷也不可能心疼的。 女人嘛,对他而言,还不如斗鸡好玩呢! 你看,他们这位爷满脸都是笑意,一看就是在欺负徐妙锦为乐呢! “哭吧,哭的越大声越好!” 而另一个院子里,一个娇弱的身影,蜷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招工座谈会! 徐妙锦哭了好半晌,嗓子哑的不行。 但是浑身大汗淋漓的,连头发都湿透了。 朱钧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彻底退下去了。 旋即转身就走,走之前还对青禾道:“看好她,她要死了,明天一早去棺材铺定一口薄棺来!” 听到这话,徐妙锦又气又无奈,只是默默流泪。 一双眼睛,肿的核桃似的。 青禾连忙上前安慰道:“王妃,您别难过,殿下他说笑的!“ “说笑?”徐妙锦吸着鼻子道:“他是真盼着我死!” 青禾无奈一笑,“奴婢可从来没见过殿下对谁这么上心过,又是安排郎中治病,又是亲自过来问候的。 他虽然气你,可您此时大汗淋漓的,烧俨然已经退了。 他为何早不走晚不走,非要在您烧退之后离开呢?” 徐妙锦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气愤的道:“他假仁假义” “您错了,殿下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您!”青禾叹声道:“他说,您久不出汗,在这么烧下去怕是会烧出毛病,这才故意气哭您,让您发汗!” 徐妙锦愣了愣,“让我发汗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为什么非要气我?” “他怕您看出来,他在关心您!”青禾说道。 徐妙锦思索了一会儿,眼泪也不流了,趴在枕头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禾知道,她肯定听进去了。 她还是挺了解朱钧的,虽说朱钧不一定喜欢徐妙锦,但是为了以后,王府的宁静。 她必须这么说! “敏儿,你打些水来,给王妃擦拭身子,我去给王妃拿衣服” 第二天,朱钧起了个大早,昨天青禾一夜守着徐妙锦,让他独守空房,今早寻了个机会,把小丫头拉到怀里好好亲了遍。 只把她弄得俏脸通红。 “你的职责是照顾好我,除此之外,你不需要去照顾任何人,明白吗?”朱钧捏住她的下巴。 青禾知道,朱钧是心疼她,心里甜滋滋的,“奴我既要照顾好殿下,也希望王府上下安宁!” 朱钧叹了口气,真懂事,“本王及冠之日,就是你进门之时!” 青禾的好,让朱钧觉得,若是随便选个日子,将她纳了,那就是轻贱她。 虽说,她身份摆在那里。 可对朱钧而言,青禾是他来到这世界,第一个被信任的人。 小丫头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此时犹如泡在蜜罐里一般,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殿下,这不合规矩的奴婢不需要什么仪式,只要能跟在殿下身边伺候,就很满足了!” “这事你别管了,我会给你一个名分!”朱钧刮了刮她的鼻子,旋即大步离开房间。 用过早膳后,朱钧跟李颜希正准备离府,这时候,李晚秋追了上来,“爹,我要同你一起去!” “这”李颜希看着朱钧。 “去呗,正好缺人手,师姐能写会算,能帮上忙!”朱钧道。 李颜希点点头,他这个闺女啊,不抬杠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李晚秋也没说什么,赈济灾民的账本支出,她也在管的。 她只是好奇这招工座谈会,想过去长长见识。 招工座谈会的位置定在聚宝楼,来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乌泱泱的,竟一眼望不到边。 吴王府的府兵正在维持秩序,“排好队,一会儿会发号,按照顺序进入聚宝楼之中。” 人虽多,却不乱。 见到朱钧的轿子,人群顿时沸腾了,“吴王殿下来了!” 那一瞬间,众人纷纷跪拜。 这跪拜是他们发自内心的。 朱钧连忙从轿子里出来,“诸位,我今日没穿王服,不用行大礼,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如此,大家随意一些!” 闻言,众人都笑了起来,吴王就是和善没有丝毫架子。 这些人中大半都受过朱钧的恩惠,知道他什么性子,当下便站了起来。 李颜希看到这一幕,也是不住的点头。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都知道做什么吧?”朱钧问道。 “知道,殿下给俺们找活干!”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对咯!”朱钧笑着点头,“这一次,我吴王府以中间人的方式作保,签订契约,凡是成功和东家签订契约,都将受到我吴王府的保护。 若东家欺压,恣意克扣工钱,打骂,尽管拿着契约来吴王府找我朱钧。”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跪地,山呼:“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他们激动呐,吴王居然愿意为他们这些流离失所的泥腿子当靠山。 朱钧也很明白他们的心情,在这个没有劳动局,没有监察大队的时代,工人处于社会最底层,可以随意的被商贾和地主阶层盘剥。 朱钧没想法肃清全国现象,但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可以为这些人撑起一片天。 “你们别一个劲儿的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我太子哥哥吧,是他鼓励我这么做的,我只是一个执行人罢了!”朱钧笑了笑,他要这些名声和功劳做什么,他可不想做什么狗屁贤王。 他的确想就藩,可不是现在。 听到这话,众人就更激动了,吴王背后是太子,那谁还敢欺负他们? 旋即,一个劲的山呼太子千岁。 李颜希微微皱眉,突然有些不明白朱钧的做法了。 “爹,这不都是他自己的想法吗?”李晚秋小声问道。 李颜希微微摇头,“有可能是为了震慑那些奸商!” 李晚秋撇撇嘴,“他还挺贼的!” 听到外头的动静,沈大宝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属下参见殿下!” 朱钧一把拉住他,“行了,别来这一套,人都到齐没?” “齐活了,能叫来的我都叫来了。”沈大宝说了句,又不由的看了一眼里头,脸上多了一丝犹豫。 朱钧点点头,也没想那么多,旋即走进了聚宝楼。 聚宝楼可不单单是一栋楼这么简单,占地极广,大院子套着小院子,不下二十个。 而每一个院子,都摆满了招工横幅,这些横幅都按照朱钧的要求写了招工需求。 而且做了分类,朱钧看了看,满意的点头,“这些都是冬儿妹妹做的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应天商会! “都是按照六爷的要求做的,不过稍稍做了一些改变。”沈大宝笑着道。 朱钧笑了笑,沈冬儿真是个玲珑心,这招工座谈会,俨然已经有了他那个世界的味道。 “走,别让那些人等急了!”朱钧来到了聚宝楼主楼大厅,二百多商贾坐在其中,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浙东商人,小部分是应天和淮西商人。 由此可见,浙东商贾把持着经济命脉。 朱钧想用这些人,为天命组织造血,银子不是万能的,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 不过,这二百多商贾可不算多。 早年老朱建都应天,曾从姑苏,杭州府等地方迁四千余富商进应天。 这二百商贾只是一部分,或者说,是其中的代表。 全叫过来,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诸位,吴王殿下来了!”沈大宝连忙提醒。 紧跟着众人纷纷起身,向朱钧行礼,这些人并没有下跪,而是拱手,俨然是瞧不起朱钧。 朱钧笑着扫了他们一眼,也不在意,反而拱手道:“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众人都打量着朱钧这位疯癫王爷,眼中有冷淡,有好奇,可更多的都是戏谑。 朱钧则是将李颜希二人安顿好,走上了台,说道:“感谢诸位赏脸来这一次的招工座谈会,组建座谈会的目的,想必沈大宝已经跟大家说了。 我就不过多赘述了,我捡着重点说! 第一,我想借着这次机会,成立应天商会,宗旨是互帮互助,资源共享。 以吴王府为纽带,大家经商贸易的困难,可以上报吴王府,我会以奏折的形式上报太子,或者陛下!” 听到这话,众人神情一变,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沈大宝叫他们过来,可没说这话,只是说赈济灾民,吴王求了一些员外的官职,让大家为朝廷分担一些压力。 既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也是看在员外官职的份上。 “都安静安静,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等本王说完!”朱钧拍了拍案牍,不由加大的音量,连称呼都变了,“其二,成立应天商会的目的,是洗刷商贾身上的标签。 本朝不禁商贾科举,可谓开了先例,但商贾所处的地位仍然尴尬。 无奸不商,见利忘义,这都是商贾身上的标签。 士农工商,商处于最底层。 这在本王看来,很荒谬。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 三者相辅相成。 本王希望,可以重新让世人认识到商人!” 这一番话,直接说到了在场众人的心坎里。 世人仇富,官员将富商当成压榨的大肥羊,一个个贬义的标签压在他们的身上。 即便他们没做什么坏事,他们也是世人眼中的‘奸商’! “第三,以商强国,跟随朝廷的脚步,争当百姓眼中的慈商,善商。商会每个月会评比商会会员的贡献,贡献前三,有机会觐见太子。 第四,聘用人越多,将减轻商税,详细情况,届时会颁发减免商税适用办法。 第五,帮扶龙头企业,给与资金和资源上的帮助” 第六,贡献卓著的商贾,将获得朝廷奖赏” 朱钧林林总总说了十多项,每一项,都戳中了在场众人的软肋。 觐见太子,减税,获得资金和资源商的帮助,提高身份,经商保护,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毫不夸张的说,一旦落实,他们经商的环境将大大改善。 李颜希皱起眉头,对这些商贾好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晚秋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这时候,有大胆的商贾问道:“草民敢问吴王殿下,觐见太子,减税,这些可都是真的?” “不是真的本王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作甚?”朱钧道:“不瞒你们说,你们都是身家万两的大商人,我的本意,是找那些小商人,给与他们帮助。 但是经商也好,做官也好,都需要榜样。 本王想把你们扶起来,给那些小商人做榜样。 这最后一条,就是扶持本地微小商人创业。(以洪武来说,商业一般都是垄断的,商税倒是还好,万历之后,商税特别重,中小商人被压榨的极惨)” 朱钧扫了他们一眼,“这个摊子,本王给你们铺开了,要不要认真做,想不想扶摇直上,就看你们自己了。 本王绝不勉强,但是加入了应天商会,那就要受条件约束。 凡签订了招工契约,就要严格按照契约行事。 契约你们都看了,也知道约束是什么。 眼下你们若是觉得有顾虑,随时可以走,大门就在你们后面。 本王可以保证,绝对不追究!”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原本他们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来的。 可眼下,朱钧将摊子铺的这么大,而他的背后,俨然是太子。 这就不得不让他们谨慎了。 “草民家小业小,就不参与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此人操着一口淮西话,一听便知道,他是淮西商人。 “自去!”朱钧指着门口。 男子也不吭声,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他一走,其他的淮西商人也纷纷站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完了。 剩下的几乎都是浙东商人,可见浙东和淮西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哪怕是商业上,都不合作。 沈大宝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没想到这些人半点面子都不给,心中是又急又气,“六爷,我” “没关系,人各有志,何必勉强呢!”朱钧笑着摆摆手,他看着其他人,“还有点时间,你们多想想,就算你们全走了,本王也不在乎,我方才忘记说了,吴王府会出二十万两银子,作为应天商会的运转资金。 凡入会的人,都有机会获得商会扶持,本王说的支持,可不只是口头支持而已!” 众人一听,当时就愣住了。 二十万两银子? 老天爷,在场这么多人,又有几人身家这么多? 正想着呢,吴王府的大兵,吭哧吭哧的将一箱箱的银子全都扛了进来。 这银山堆在众人面前,几乎闪瞎他们的眼睛! 连带着呼吸,都为之一滞!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刘基请辞! 一些人原本想走的,可看到银山就挪不动脚了。 朱钧也懒得管他们,坐在一旁喝茶,旋即对沈大宝道:“去,方才走的那些人,把他们的招工信息撤了,记下来,列为商会黑名单,我一会儿进宫给我大哥看看,以后永不录用!” 众人蛋疼不已。 这叫不报复? 又是黑名单,又是给太子看的,哪个人吃得消? 这一下可震住了其他人,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坐着。 而聚宝楼楼上,最大的包厢内,朱远章忍不住笑骂道:“混账玩意,还说不报复人家?” 杨先笑着道:“吴王殿下宅心仁厚,能做到这种程度,着实令人佩服!这只是记录黑名单,并不算报复。 以后应天商会做起来,若是这些墙头草再回来,那岂不是让人觉得这应天商会没有原则?” 这一记马屁,拍的朱远章心里熨帖极了,“诚意,你觉得这应天商会如何?” 刘基想了想,道 :“好,大善之举,以规矩约束,驱动他们去为朝廷分忧,使百姓有工可做,用钱可花。 既减少了朝廷的负担,又让这些灾民多了一个长远的生计。” “这话要是让那混账听到,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朱远章哼了一句,心里却是极为满意的。 这招工座谈会,简直就是升级版的以工代赈,他着实是没想到。 “混账玩意,打着咱太子的名义在外招摇,咱揍不死他!”朱远章骂骂咧咧的,“还有,朝廷什么时候说了招人越多,就可以减商税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杨先没说话,刘基却听懂了,他不由拱手道:“方才在外面,吴王说此举乃太子之意,想必太子殿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其二,若是这些商贾真把这些人全都收了,朝廷反而可以省下大量的钱银,就算减免一些商税,也不会亏损朝廷的利益。 最后,也算是一种奖励,可以让这些商贾向善,引导他们为国为民!” “你啊,就不要在给那混账东西说好话了!”朱远章故意板着脸道:“他上次来咱这里求了不少员外郎的名额,咱允了,却没想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满意,好名声都给了太子,苦活累活,全都落在了吴王府。 特别是吴王府作保为百姓撑腰,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成立应天商会,将这些商人收拢一团,方便监督,日后更方便收拾。 最重要的是,拉一批人做典型,用起来更顺手。 日后留给朱钰,也很不错的。 所以,朱远章心里别提多美了。 不过,这件事做得还不够,他家老六好不容易长进了,他得加一把火才行。 “不过一码归一码,方才走的那些人,去查查。 外头那么多灾民,他们视若无睹,一看就是奸商!”朱远章道。 杨先心中苦笑,这护犊子也太明显了。 不过他却是马上道:“是,陛下!” 他急忙走出房间,跟蒋环交代了起来。 “对了诚意,咱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适?”朱远章话锋一转。 刘基急忙道:“谢陛下关心,这都是昔年跟着陛下行军作战留下的老毛病,请的郎中说,病入肺腑,是治不好了,只能慢慢调养,延缓发病的痛苦!” 说话时,他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心口,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你要多保重身体才是,咱的这些老兄弟,病的病,死的死,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朱远章叹声道。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朱远章像是知道刘基要说什么似的,道:“除了请辞,其他的,咱能允的都允!” 刘基苦笑一声,这不就是提醒他尽快请辞? 他果然没有猜错,今天朱远章刻意把他叫过来,还让杨先在旁,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李善仁下大狱,他要是再不走,怕是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他跪在地上,“臣要让陛下失望了!” 朱远章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臣已过花甲,年老昏聩,不堪大用也!”刘基哀求道:“现在更是病痛缠身,非是臣不愿意继续为陛下效劳,实在是害怕出错,耽误了陛下的大业。 请陛下念在臣有一点苦劳的份上,让臣告老!” 他脑袋抵在地上,不住的哀求着。 朱远章急忙将他拉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若陛下不允,臣就不起来了!” 朱远章嘿的一笑,颇有些无奈的道:“你这老货,倒是向咱耍起无赖来了! 是不是咱不允你,就是个昏君?” “不,陛下是千古未有的圣君!”刘基道:“若非身体抱恙,臣愿意老死在陛下跟前!” 杨先折返回房间,看到这一幕,也没过去,而是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看着脚尖。 心跳却是加速,他很清楚,刘基这是在给他让路,他早就知道刘基的心意。 “你可真是会选时间。”朱远章叹了口气,“行了,先起来,你让咱想想,这几天给你答复可行?” “谢陛下!”刘基很明白,所谓的想几天,不是拖延时间,而是给他一个缓冲。 也是给足了他面子。 臣子请辞,自然要做足了表面工作,自古莫不是如此。 “哎,诚意啊,你倒是把咱的好心情给扰没了!”朱远章道。 “臣罪该万死!” “罢了,咱没怪你。”朱远章摆摆手,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而楼下,朱钧给他们思索的时间已到,便说道:“留下来的,应该都是要加入应天商会的,那就签入会申请吧!” 紧跟着便有侍女将入会申请挨个发放。 “我自愿加入应天商会,入会后,愿维护商会” 众人看着入会申请单,像模像样的,其中有诸多条例,甚至还加盖了吴王府的大印。 恰好这时,楼梯下走下来一个人。 朱钧一看,愣了愣,“小蒋,你怎么在这里?” 蒋环笑着拱手道:“陛下得知殿下召开招工座谈会,让微臣过来暗中维持秩序,以防不轨之徒!” 他声音大的很,在楼内回荡。 有人认出了蒋环,不由倒吸口凉气,“娘嘞,拱卫司蒋环?!”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朱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拱卫司乃天子鹰犬,代表着什么,谁不清楚? 特别是蒋环那句话,更是让他们浑身一震。 也就是说,那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仅没有反对,反而是支持的态度。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商乃贱业,上面那位曾说过:商人富可敌国,乃不祥也! 大业抑商,但是商业却是发达的。 而眼下成立应天商会,那位不仅不抑制,反而派来了拱卫司蒋环撑场面。 傻子都明白这什么意思。 当下拿起毛笔,在入会申请书上写了起来。 朱钧都懵了,你暗中维持秩序,那出来做什么? 他不由的看向沈大宝。 沈大宝缩了缩脖子,苦笑着指了指上面。 朱钧秒懂,一把勾住蒋环的脖子,小声问道:“小蒋,我父皇在上面?” 蒋环轻轻点头,压着声音道:“陛下这一次是微服私访,想看看这招工座谈会是否真的能救济灾民!” 朱钧看着蒋环,这小子是提醒他啊,他拍了拍蒋环的肩膀,“懂了,你告诉我父皇,肯定没问题的。”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众人已经签好了名字,画好了押! “吴王殿下,草民等人已经签好名字了,日后愿听从吴王殿下安排!”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跪在了地上。 朱钧连忙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 他双手虚扶,众人也是纷纷起身。 “都把入会申请交上来,这几天,应天商会将为大家打造商业牌匾!” 众人虽然不明白这商业牌匾有什么用途,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他们这也算投诚了,他们虽是商,但是身上已经打上了派系的标签。 不过投诚太子,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就算是身后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问题。 “都去招工吧,别让大家等急了!”朱钧说道。 众人连连拱手,大步离开了大厅,然后按照他们手里之前发放的号码去寻找院落。 紧跟着聚宝楼大门大开,荀不三高声喊道:“大家伙入场咯,五百人一批次,不要拥挤” 人虽多,却没有发生拥挤事件,他们拿着号码牌,有条不紊的进入聚宝楼。 看不懂字没关系,不会说话,也没关系,此前已经有专人将他们的特长,优点和技艺全都记了下来。 反正招工的待遇都写的很清楚。 有吴王府做担保,他们也不怕被骗了。 高楼之上,朱远章打开窗户,看着下方院子里忙碌的众人,不由道:“京城灾民是越来越少了,前些日子,街边都是乞讨的人,眼下十不存一。 这个年,咱也能过得舒坦了!” 他心里特别得劲,问刘基:“诚意啊,你说,咱家老六有资格就藩吗?” “这”刘基也没想到朱远章会这么问,思索一番道:“按照太祖训,吴王殿下已经到了就藩的年纪。 但若让吴王戍边,恐怕还差些火候,不妨多历练一二,寻一老将学习武艺兵法,届时就藩,内能服众,外能御敌!” 刘基的话说到了朱远章的心坎里,“那混账玩意,从小就不争气,眼下虽然有些许长进,可在咱看来,远不配就藩。 到时候去了藩地,莫说御敌了,怕是连练兵都不会,到时候弄得民不聊生,咱还不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 “龙生龙,凤生凤,陛下神武英明,吴王再差又能差到那里去呢?”刘基又是一记马屁,拍的朱远章止不住的笑。 “行了,你就别夸那混账了。”朱远章扭头看着他,“不过你说的也没错,那混账的确需要找一个好老师,文他已经有李愚庵,武你觉得谁最合适呢?” 将朱远章又给自己抛了一个难题,刘基不由低头思索起来,“最好的人选,应当是信国公。 信国公为吴王丈人,教授起来,也更加的用心。 其二,卫国公也行,不过卫国公身体不适,这一身的武艺,怕是穿不下来了,着实可惜。 其三,中山侯汤鼎也可以,就是要小心惹上汤鼎醉酒狂妄的毛病。 最后,蓝裕也挺合适的,毕竟得到常伯仁的真传,若抛开蓝裕急躁的性子,只是传授武艺还是没问题的。” 朱远章点点头,“天德文韬武略都不错,不过不适合拜师,邓俞身体不好,也没法指点了。 汤鼎还在凤阳,虽有醉酒的毛病,但是已经改了不少了。 蓝裕不行,他们是同辈,拜师整整矮了一辈,那不是跟咱同辈了?” 刘基不动声色的道:“那也只有汤鼎最合适!” 他之所以这么排列顺序,就是想把汤鼎从中都调回来,被胡国庸背刺着实让他肉疼了一把。 不把汤鼎弄回来,怎么给胡国庸添麻烦? 朱远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嘴上却说,“再看吧,中都监造虽然完工了,但也已经到了收尾,等年后再说!” 刘基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紧跟着传来了朱钧的声音,“爹,我进来了!” 话落,房门就推开了。 朱远章瞪着他,“混账玩意,咱同意你进来了?” 朱钧道:“爹,你来我酒楼,不也没打招呼?” “咱是你老子,你的就是咱的,咱的还是咱的,用跟你打什么招呼?”朱远章上去就是一脚,“还跟咱分你的我的,你哪样不是咱给的?” 朱钧捂着屁股龇着牙,“强盗逻辑!” 朱远章都气笑了,这混账东西居然说他是强盗。 一旁的刘基却是看出了不对劲。 什么时候朱疯子跟皇帝关系这么好了? 别看朱远章不是踹就是骂的,可这恰恰代表了亲昵。 而且,朱钧一口一个爹,叫的别提多顺嘴了,除了太子,也没几个皇子敢这么叫了。 “微臣,见过吴王殿下!”刘基拱手道。 “哟,诚意伯也在?”朱钧连忙站直了身体,对老朱道:“爹,有外人在,给我留点面!” 朱远章‘哈’的一笑,“你还知道要脸?你看看你天天干的什么事,又是经商,又是搞劳什子商会的,咱老朱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钧昂着头,“经商怎么了,搞商会怎么了,只要能够为灾民提供养家糊口的生计,为朝廷减轻负担,我都愿意干。 只要能抓住老鼠,管他黑猫白猫。 再说了,商税也是朝廷征收的税种之一,这难道不是减轻百姓的负担,增加朝廷的税收吗? 爹,不是我说你,我忒瞧不上你这种又当又立的样子了!” 话落,周围人都傻了。 杨先吞了吞口水,这是他能听的话吗? 刘基也是愣住了,这话也太大逆不道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是什么鬼? “你说咱道貌岸然,表里不一?”朱远章手已经摁在了腰带上。 朱钧意识到自己说快嘴了,咽了口唾沫,“爹,如果我说,这是夸您,您信吗?” 朱远章冷笑一声,手从腰带上挪开,“你嘴服心不服,咱就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能说服咱,咱不仅不揍你,咱还特许你总管应天商会一切事物。 你方才不是说,招人越多,便减轻他们的赋税吗,只要你能说服咱,咱允了!” “爹,这可是你说的!” “少废话,快说,咱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见!”朱远章说着,对刘基道:“诚意,你也听听!” “是,陛下!”刘基回道。 朱钧深吸口气,眼下刘基和杨先在,他说话得把握住分寸才行,思索一番后,他道:“爹,其实我搞这个应天商会,不单单是为了给灾民弄一个长久的生计,这里头,其实还有更深的考量! 这些日子,我跟着李先生读书,又时常去问大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朱远章好奇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朱钧道。 刘基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这么有哲理的话,也是朱疯子能说出来的 杨先也是一脸的诧异。 朱远章更是皱眉,“这话是老大教你的?” “爹,你甭管谁教我的,你就说这话有没有道理?” 朱远章哼了一声,“有点道理,但不多!” 他想,这话八成是朱钰教的。 “有道理就对了!”朱钧道:“老百姓太苦了,特别是做工的百姓,没有半点保障,被东家欺负压榨,也没地喊冤去! 是有衙门,可老百姓去击鼓鸣冤,有多难? 若是真把东家告上衙门,工作丢了不说,以后在找工,怕也难了! 所以,我就想,要建立一个平台,满足东家招工,又要为民做主。 以规矩束缚东家,同时也能够保障工人的利益。 若是工人工钱无端被克扣,被欺压,可以去应天商会,也可以来吴王府,总要有人出头为百姓做点事情。 这一点,是朝廷不曾做到的,这是朝廷的疏忽!” 朱远章听愣神了。 这一点的确是朝廷的疏忽。 “在我看来,让百姓吃饱穿暖,只是活着的基本条件,那可算不得盛世。 一个应天商会,撑死影响应天,却不能影响全国。 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日他不做,我不做,那谁来做?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灾民,都是无恒产者! 他们无家无地,既不能为朝廷纳税,又会成为朝廷的负担,这就是不稳定的因素。 一旦他们有了长期的生计,便能稳定下来,有吃有穿,他们就会攒钱。 去消费,去促进这个市场。 而东家招工,负担了这些人,同时也因为这些人生意越做越大,赚的越多。 那么把他们支出的部分,抵扣商税,还是他们赚的更多。 而朝廷因为少了赈济灾民的支出,同样省下了一大笔的钱财,同样稳赚不赔,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最重要的是,这些无恒产者,不纳税,这就使得朝廷失去了一大块税收来源。 那么他们有了稳定的工钱,便可以纳税,三十税一也好,四十税一也好,总之这些税,自然会反哺朝廷。 当然,仅针对应天商会下的工人,这些工人受到应天商会保护的同时,每年要缴纳一笔管理费,目前拟定是十文一人,等他们发薪补缴即可。 这些都是商会的内部管理。 爹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把商会的管理章程给您看看!” 朱远章都听入迷了,朱钧这一招的确很高。 把不稳定因素变成了稳定的赋税,朝廷,个人,东家,都是受益者。 百姓有钱了,自然会回馈朝廷。 最重要的是,百姓也有了靠山,那些东家想要压榨这些工人,也要掂量一二。 的确称得上大善之举。 “诚意,你觉得如何?”朱远章反问刘基。 “臣以为,吴王此举,为百姓考虑,为朝廷分忧,乃大善之举!”刘基这句话可不是吹捧,若是这应天商会能运转下去,绝对能把大部分的灾民消化。 朝廷不出一个子,就解决了成患的灾民,这手段,堪称一绝。 只不过,这真是朱疯子能想出来的办法? 应该是太子。 不过这手段偏商贾化,也有可能跟沈家有关系,毕竟现在沈家尽数投靠朱钧,这概率同样不小。 “哼,既是为百姓考虑,又为何要收管理费?”朱远章冷哼一声。 “爹,你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朱钧无奈道:“应天商会又不是朝廷机构,总要维持运转。 给他们拟定契约的纸张,请讼师作保,这些都是要成本的。 当然,我是愿意花钱的,反正我又不稀罕银子。 但是这玩意就跟做生意一样,如果一直亏,还傻乎乎的往里面丢银子,那不是傻子吗?” 朱远章一想,也是。 这的确需要成本,而且一年十文钱,的确不多。 人家挑菜京城,守门的将士都要伸手要个一两文。 最重要的是,朱钧企图设立规矩,来规范这一块朝廷疏忽的空白。 这一点,很好。 “行,咱看在你也是真心为百姓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想要免税,不是嘴巴说说的。 写个章程上来,咱还要仔细考虑考虑!”朱远章道。 朱钧知道,老朱这是答应了,不过碍于面子,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爹,我哪里会写什么章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掀起一个时代! “不学无术的东西,你不会去问李颜希?”朱远章黑着脸道:“咱可告诉你了,这章程,必须你写,你要是找人代写,咱可不认!” 朱钧挠挠头,“行吧,那我让李先生教我!” “咱走了,你可千万把百姓给照顾好,要是让咱听到什么不好的事,咱可不轻饶你!” 说着,朱远章傲娇的哼了一声,双手负背,直接走了。 “臣告辞!”刘基和杨先二人急忙拱手,匆匆跟了上去。 朱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没想到,老朱竟会微服私访。 好在总算是混过去了,这应天商会,有了老朱的首肯,无论是淮西一脉,还是浙东一脉,都得乖乖的。 不给他面子? 那就把他们吃饭的桌子给掀了! 老朱离开后,朱钧也没离开,而是把沈大宝叫了过来,“我爹过来你怎么不说?” 沈大宝苦着脸道:“陛下下了封口令,我不敢说!” “下次我爹来,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要是我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有几个脑袋掉?” “六爷,我错了!”沈大宝苦着脸道。 “下次记住就行了。”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朱钧也不会太过计较,“对了,这一次入会的一共有多少人?” 沈大宝连忙道:“一起一百八九人,其中三十六人是姑苏商人!” “一百多人,还是有点少,要多拉些人入会才行,这个月底入会五百人,能做到吧?”朱钧斜睨了沈大宝一眼,“记住了,跟他们说清楚,入会费不能少的,明白吧?” “放心六爷,明白!”沈大宝道,这一次走了那么多人,他脸都丢尽了,好不容易帮朱钧做点事,结果还差点崩了。 他心里也憋了一股子火,他沈家说什么也是应天第一富,就这么点人入会,着实丢人! 商会想要发展,纯粹靠他补贴是没用的,别说他投二十万两银子,就算投二百万两银子,也会有用尽的那一天。 朱钧在各个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他,那些灾民无不感恩戴德。 虽说朱钧没有把他们全部收下,可他们也明白,朱钧收了几万人,已经到极限了。 眼下还给他们按时赈济,又给他们找工作,准备长久的生计,这让他们每个人都很感动。 被尊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都好好选工作,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招工的工薪有高有低,都凭自己的本事去找工。”朱钧道。 “是,吴王殿下!”众人纷纷高声附和。 不得不说,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很好! 一直忙活到下午,招工座谈会才结束。 李颜希跟李晚秋也累的够呛,父女二人忙着统计,还要充当讼师给他们讲解招工契约。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颜希手里拿着数据道:“一天之功,便解决了三千七百余人的生计,足以让他们凭借自己的双手在京城活下去。” 李晚秋喝了一口水,这一天她嗓子几乎都报废了,第一次觉得说话都是一种负担。 见朱钧笑眯眯的过来送点心,她也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抓起来就吃。 “先生,师姐,辛苦了!”朱钧道。 李颜希摆手道:“不辛苦,我甘之如饴,这招工座谈会,当真让我开了眼。 若是能多来几场就好了,就能彻底把剩下的灾民问题给解决了。” “先生别担心,笑话这些灾民只是时间问题,后续还会有其他的东家入会。 到时候,我会成立一个专门的招工会场,优先让灾民入内找工作。” 李颜希抚掌道:“大善!” 朱钧腼腆一笑,这些灾民几乎都被他筛选过了,有能耐跟本事的,他早就收入囊中了。 眼下这些人,都是相对普通的。 至于那些年长的和年幼的,基本上也全都被他给收下了。 这几乎是他的极限了。 收纳了近八万人,也好在他前后搞了不少银子,又有沈家投靠,所以倒也没觉得太费劲。 但不觉费劲,不代表还可以继续收纳。 朝廷这么大体量,尚不能顾及过来,吴王府也是勉力运转。 朱钧拿过名单,看着接收灾民排名前五的东家,招来了沈大宝,“前五的东家,从商会的账上,每人支一千两奖励给他们。” 沈大宝道:“殿下,每人一千两会不会太多了?” “你别管那么多,我心里有数。”朱钧说了句,把牛五六叫了过来,“去,把员外郎的官府还有文书拿过来,把这五个人的名字填上,让荀不三挨个上门。” “是,殿下!”牛五六接过名单,飞快离开。 这还不算完,他问一旁的李吉霸,“小吉吉,我要求他们做的活字印刷如何了?” “启禀殿下,已经摸透了,城郊外的造纸坊也已经投入运用了。”李吉霸小声道。 朱钧养了近千个能工巧匠,涵盖各行各业,一半留在了吴王府,一半则是养在了郊外。 其中涉及了大量的秘密,很多让李吉霸都心惊胆战的。 对朱钧更是奉为了天人。 “好,让沈冬儿拟文章,一定要重点表扬这五个人!” “是,殿下!”李吉霸拱手道:“请殿下赐名。” “就叫应天商业报!” “是!”李吉霸拱手,匆匆离开,他可以感觉到朱钧的魄力,这种别开生面的方法,或许将掀开一个不一样的时代。 “先生可否给这商业报提字?”朱钧笑着道。 李颜希点点头,“自然没问题,只不过,发行大量的报纸只为了商业一途,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他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老顽固文人,可到底有文人的一些毛病。 “学生还想请先生坐刊,再从应天商业报中分一个应天文学报,先生大可以把自己的文章发表在文学报中,不仅如此,还可以广收天下文人的文章,一经录用,不但有稿费,还可以发行天下。 推动文学发展,学生可以先支一万两给先生当聘用费!”朱钧笑着道。 李颜希老脸激动的通红,“一万两?太多了,我一文不收!”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报刊不是轻易就能办起来的。 自百多年前起,便有‘官门钞’一说,这官门钞,便是官报。 蒙元设通政院,而大业则设通政司负责官府文报的收递。 民间也有一些小报,但大多都是文人骚客间流传。 主要纸贵,寻常百姓吃饭都够呛,哪有那个闲钱风花雪月的。 朱钧笑着道:“先生不妨先用大纸将文学报大纸的版图拟定,也可寻大学堂那些先生一同写文章,起先三五日一刊,若是反响不错,可以两日一刊,乃至一日一刊。 先生只管做文章,维持文学报运行的事情我会请专人来管理!” 应天商会也好,办报也好,这都是朱钧的手段之一。 任何时代,掌握舆论,就等于掌握了风向。 有了这些,他就可以为大哥造势。 而他只需要躲在后面,看他风起云涌。 李颜希点点头,可又有些担忧,“京城纸贵,办报可不是赚钱的营生” “先生不用担心,亏不了!”朱钧拍着胸脯道。 李颜希却道:“办报虽好,可用的却是吴王府的银子,我爱写文章不假,可” 朱钧拉住他的手,“先生见外了,若文学报能够广开民智,别说亏钱,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办下去。 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学生愚钝,只是有些许臭银两。 银两可得,可人才不可得也。 所以,先生千万不要有心里负担!” 李颜希嘴唇蠕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眼神逐渐温和,看向朱钧的眼神也是说不出的欣赏和欣慰。 就连一旁的李晚秋也是美目连连,心想,“这家伙倒是豪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颜希分得清真心和假意,他眼下虽然还没有正式收朱钧,可在心里,他已经将朱钧当成了自己的亲传弟子。 朱钧笑了笑,话锋一转,“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还烦请诸位,将这些契约归档,从今日起,吴王府将总管应天商会的事宜。 大宝,你来做应天商会的管事!” 沈大宝浑身一颤,激动的不行,“是,殿下!” “牛五六,从府内择一千精兵,维持商会安全!” “是,殿下!”牛五六道。 安排完后,朱钧也是回了王府。 而随着招工座谈会结束,灾民和东家回去,应天商会也引人侧目。 特别是朱钧的许诺,以及五个东家千两银子和员外郎的赏赐,更是让人激动。 傻子都明白,朱钧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这必然是太子的手段。 而那些离开的淮西商人,当天傍晚就被查了,拖家带口的被关了起来。 动手的还是应天府尹蒙端。 这一下更是让众人确定了他们的猜想。 那些没有离开的商人收到这消息后,都是后怕不已。 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鲁莽离开。 这么一想,其实加入应天商会也不亏,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应天商会这层关系,他们日后行商也会变得更容易。 而消息传入燕王府后,徐添寿道:“这是借用六爷的手拉拢商贾,六爷向来不喜欢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情。” 张绝也道:“拱卫司蒋环也露面了,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借六爷的手,间接控制商贾,那些提前离场的淮西商人,已经被蒙端给带走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位怕是想将所有的商贾拉入应天商会。” 朱镝脸色阴晴不定,“掌握商人,就等于掌握了渠道,这些商人富可敌国,若是需要银子,他甚至不用说话,放出点风声,有的是人送银子上门。 只不过,他怎么能利用老六?” 徐添寿从怀里拿了一份应天商会的章程出来,“四爷请看,这章程中,涉及减税乃至员外郎的赏赐,这不是六爷可以决定的!” “这个我已经看过了。”朱镝摆摆手,前有老朱利用老六平衡朝堂,这事还没过呢,眨眼朱钰就利用老六下场捞银子。 旋即,他猛地回头,“我懂了,他这是想断了本王的财路!” 说完,他匆匆跑进了佛堂,找到了黑衣和尚,“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本王在北平府的事情了?” 黑衣和尚道:“殿下心里已经有数了,又何必来问小僧?太子最先去的是北平府,旋即才迂回去的南方。” 朱镝面沉如水,“那本王当如何?” “静观其变!” 朱镝叹了口气,自打朱钰受伤后,就没有任何动静。 他还在防备着呢。 可这冷不丁的来一下,直接让他慌了。 要是朱钰借着这一出,大肆清理他麾下的商人,那就难受了。 “不能静观其变!” “那就送上门!”黑衣和尚道:“让他们加入应天商会!” 朱镝愣了愣,“有道理,堵不如疏,只不过,若是他” “去找吴王,吴王必然不知道应天商会背后的真意,殿下作为吴王兄长,帮一帮弟弟又如何?” “本王明白了!”朱镝点点头,旋即,他直接出了门。 很快,他便来到了朱钧府上,原本堵在王府门口的灾民也清场了,王府大门也焕然一醒,精壮的府兵守在门口。 朱镝进王府后,就被安排在正厅,朱钧这会儿正泡澡呢。 听到荀不三的声音,都愣住了,“啥,我四哥来了?他来作甚?” “不知道,四爷还提了酒来呢!”荀不三道。 朱钧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出了水,苏奴儿二人连忙给朱钧穿衣。 来到正厅,朱钧脸上换上了一副高兴的样子,脚步匆匆的上前,“四哥,你咋来了!” 朱镝笑了笑,“再过几日,就是你及冠的日子了,那时,你便是大人了。 我过来陪你喝喝酒,聊聊天,咱哥俩也有好些年没在一块吃饭聊天了!” 朱钧却是暗暗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不过,他面上却高兴道:“正好,我也还没吃饭,今夜咱不醉不归!” 来到单独的包间,朱镝给朱钧倒了一碗酒,“来,这是北平府特有的名酒,烈的很,你尝尝!” 卧槽,还亲自给我倒酒! 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 第一百六十章 朱镝的意图! “四哥,你是不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 朱钧沉默一会儿,道:“除了上一次我闯祸找你,咱们哥俩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坐一块了。 而上一次你找,还是你离京就藩。” 朱镝叹了口气,“等你大婚后,我就要离京了,我问你,你想不想跟哥走?” 朱钧始料未及,“跟,跟你走?” “对!”朱镝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你心思单纯,京城的人跟事太过复杂。 你以前没有及冠,大家都把你当成不懂事的孩子。 可你及冠后,便是大人了。 大人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等你大婚后,跟我走,我在北平府旁边寻一块繁华的地方,做你的藩地,这样咱们兄弟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你觉得如何?” 朱钧摸不透朱镝心里怎么想的,可是此时他眼神又格外的真挚,和朱钰看他如出一辙。 “我也想就藩,可是大哥现在受伤了,我得照顾他,等他康复再走行不?”朱钧迟疑了片刻,收到。 朱镝闻言,心中很是感慨,这就是他的弟弟,永远把亲人放在第一位。 他真的特别想说,朱钰不可能康复了。 可这话不能说。 “老六,大哥有太医署的太医还有皇嫂她们照顾,伤迟早会痊愈,此前那些朝臣弹劾你,你也看到了。 若不是大家竭尽全力的保你,怕是要将你发配至苦寒之地就藩,到时候离开太远,我想帮你都难。”朱镝苦心劝道。 “不行,我一定要等大哥康复!”朱钧执拗道。 “你怎么就不懂,大哥他,在利用” “大哥他利用什么?” “哎”朱镝蒙头喝了一口酒,“我问你,那应天商会是不是大哥让你搞的?” 朱钧微微皱眉,他不会以为是朱钰让他搞的应天商会吧? 来不及细想,他急忙摆手,“不不,跟大哥没关系,我就是想赈济灾民而已!” “真的?”朱镝盯着朱钧。 朱钧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真,真的” 见状,朱镝心中冷笑,他太了解朱钧了,每次说谎都这样,“行了,我也不逼问你了,你只需要记住,有什么事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朱钧‘不由松了口气’,“知道了四哥!” “就藩这事你得听哥的,不过这应天商会,既然你做了,那你就好好做,我也认识不少人,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明天我让他们到你这里来入会。 等你就藩后,就让这些人在你的藩地落脚,也能带去不少繁华!”朱镝道。 朱钧这才明白他想干什么。 乖乖,这是把他当傻子,想一窝蜂把应天商会给端了。 焯! “哦,让他们加入商会可以,但是我暂时还没有就藩的打算,四哥你就别操心了,什么时候大哥康复了,我就走!”朱钧夹了一筷子菜道。 朱镝好说歹说,朱钧就是不松口,“就藩的事情再说,来,喝酒!” 只要父皇下旨,朱钧不去也得去,这件事由不得他做主,他是一定要让朱钧就藩的。 喝完酒后,朱镝离开了吴王府,朱钧一直送他到门口才进去。 而朱镝给他倒的那碗酒,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喝一口。 朱镝对他有点兄弟情义,但是不多。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己? 只不过,他说的那些商贾,八成是投靠在他下面的商人。 他们敢来,朱钧就敢吃下他们。 而此时李颜希的书房内,李晚秋正一起帮他排版。 “爹,您的意思是,要用这个文学报,为吴王府招揽群英?” “不错!”李颜希点点头,“吴王早年少不经事,眼下浪子回头,有贤王之姿也。 所作之事无不是为百姓做主,有板有眼,条理清晰。 更难能可贵的是,其尊师重道,虽有玩心,却也心思纯善。 每每发言,都能让我发省。 这文学报是个敲门砖,必然能为吴王府招揽群英。 他日吴王就藩,有这些英才,也可保一地之繁荣。” 李晚秋撇嘴,虽然她很不情愿认同,可父亲说的是实话。 “那也要有人愿意加入吴王府才是!” “世人对吴王偏见,难道你我也偏见?”李颜希瞪了女儿一眼,“你天天跟他抬杠,换做一般人,早怒了,他什么时候对你恶言相向过?” 李晚秋不说话了,每每想起自己跟朱钧抬杠,他都能说的自己哑口无言,何须恶言相向? 她总不能说,自己杠不过朱钧吧? “总之我觉得够呛!” “事在人为,你要是不帮忙就出去!”李颜希也火了,一指门口。 “出去就出去!”李晚秋离开了书房,心思却不由乱了。 翌日,朱钧难得起晚。 李颜希已经去大学堂了,府内众人都各自忙着,好似只有他一个闲人。 “殿下,这是李先生写的章程!”荀不三将怀中的章程递了过去,“李先生走之前交代了,殿下只需要临摹一份即可!” “临摹个屁!”朱钧才懒得写,直接收下了章程,就往外走,“走,进宫!” 很快,朱钧便进宫了,只不过来到奉天殿的时候,被侍卫拦住了,“吴王殿下,陛下这会儿正在议事,请稍后再进!” 朱钧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不一会儿殿门大开,胡国庸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为首的胡国庸春风满面,一旁的刘基则是神情淡然,他们身后众人表情都不怎么好。 见到朱钧,都是拱手示意。 有些个人看到朱钧,下意识就哼了一声,径直从他身边过去,连拱手都奉欠。 这是没谈好? 正想着呢,殿内就传来了王狗儿的声音,“宣吴王觐见!” 朱钧回过神来,连忙跑了进去,“爹,我来了!” 朱远章见这活宝小跑进来,气不打一处来,“你见咱就这么随意?你的礼仪呢?让狗吃了?” “爹,我在家里行什么礼,那不是显得父子生分了吗?”朱钧现在也大致摸清了老朱的脾气,他越皮,老朱反而越欣赏他。 跑上金銮殿,朱钧直接趴在案牍上,将章程拍在了老朱面前,“爹,看看我章程写的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诽谤,这绝对是诽谤! 朱远章瞪大了眼睛,看着朱钧这般,是又好气又好笑,当下便拿过奏折,“好,咱倒要看看,你写的如何!” 可打开奏折之后,他直接气笑了,“孽子,你是不是当咱老眼昏花了,分不出这是谁的笔迹?” 朱钧缩了缩脖子,道:“爹,我口述让先生写的,毕竟,我那字,写了你也看不懂,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您让我写章程,也不过为了考教我,目的都是一样的!“ “咱是不是还要夸你?”朱远章冷哼道。 “当然了,我这比以前可是大大的长进了!”朱钧见案牍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直接上手就往嘴里塞。 朱远章拿起奏折就往朱钧脑袋上敲,声音倒是挺响的,就是没有半点威慑,“自卖自夸,脸皮倒是挺厚的,咱要不是看在你做了点实事,非揍你不可!” 这奏折虽是李颜希写的,可说话的语气,却半点跟他不搭边,俨然是朱钧说,李颜希润笔。 连李颜希都写成这样,可见朱钧的转述有多糟糕。 可老朱却不知道,这就是李颜希故意这么写的。 “爹,我就当您同意了,那以后我就按照章程上来办事了!”朱钧吃噎了,拿起一旁的茶壶,吨吨吨喝了起来。 那吃相,让朱远章都笑了,不过他到不觉得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大开大合的。 朱远章将章程放在一旁,虽说写的稚嫩,但是有理有据,勉强自圆其说。 最重要的是,这章程中,第一次提出来‘就业率’这个概念。 这让他非常感兴趣。 “你先别顾着吃,跟咱说说,这就业率是啥!”朱远章道。 朱钧擦了擦嘴,道:“就业率说白了就是反映劳动力就业程度的指标,指在业人员占在业人员与待业人员之和的百分比。 打个比方说,应天有一百万人,其中就业人数达到了三十万,而待业人数则占据七十万,那么占比就是三比七。 以一户五口来看,便能知道百姓的负担有多高。 而就业率对应的就是失业率,失业率越高,社会闲散人员就越多,代表着社会经济萧条,从而引发更多的问题。 倘若就业率高,人人都有养家糊口的工作,那说明社会逐渐繁荣昌盛。 而应天商会的成立,其实更有利于统计失业率和就业率。 窥一斑而知全豹,朝廷从而做出相对应的举动。” 朱远章摸着下巴,听入迷了,“朝廷怎么做举动?” “如果就业率低,失业率高,那么朝廷就制定相关政策,让东家招人。 如果就业率高,朝廷同样可以制定相关的政策,来利好行业,进一步鼓励行业生产。 其实这些天我做彩票生意,还是有点心得的。 农民是天下之基,可这天下,不仅仅是农民。”朱钧道。 “这些都是沈家子告诉你的?” “有一部分是他说的,有一部分是我自己所看所得,还有一部分,是大哥还有李先生他们教我的。 我没事的时候就琢磨,琢磨不透我就去民间看看,就好像应天,有繁华区,也有平民和贫困区。 有钱的太有钱,穷的太穷。 那么朝廷就要倾斜一定的资源帮助这些贫穷的人实现富裕。 爹你之前调富商来应天,去淮西,不就是为了让地方富裕? 我问了往来的商人,那些地方的确富裕了不少。 可我觉得,这只是最低级的手段,毕竟你怎么知道对方愿不愿意过去安家立业? 如果用政策来吸引他们,就没问题了。 我把这个称之为,招商!” “混账玩意,你还抨击起咱来了!”朱远章其实已经听进去了,相比那些天天之乎者也的文人,让他们说民生,都是遮遮掩掩的,半天都说不出个屁来。 朱钧虽然说的稚嫩,可有理有据,引据现实案例,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汇,直达内核,听得特别过瘾。 “爹,这不叫抨击,这叫讨论!”朱钧道:“就跟招工座谈会一样,招工是为了提高就业率,而招商同样是为了提高地方的就业率,拉动经济,从而让地方富裕。 我之前跟大哥聊过这一块,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一旦试验成功,短时间内就能够带动一个地方脱贫。” “脱贫?”朱远章心想,这又是个新鲜的词汇,只不过,这件事是利好百姓的。 “你觉得百姓富裕与国而言,是好事?” “国强民弱,说明朝廷压榨百姓,国弱民强,说明吏治崩溃,国富民富,说明朝廷武备松弛。 就好似蒙元之前的朝代,不就是国富民富,没有实力保护国家,捍卫百姓? 所以,国强民富,才是正确的。 不仅如此,国家强盛,还要民富民强,如此才有源源不断的爱国之士,保家卫国!” 朱远章捋了捋胡须,眼中满是思索之色,不得不说,朱钧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这些都是有史可查的,“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你说的脱贫该怎么办?” “爹,很简单,就跟应天十六楼一样,想要拉动一地的经济,总要点特色才行。” “你要建青楼?咱揍死你信不?” “谁建青楼啊,瞧不起谁呢!”朱钧双手叉腰道:“咱要建立商业区,建一个万商汇聚之地!” “呵,好大的口气!” 朱钧再次趴在案牍上,“爹,把城北划给我呗,我来搞,保证让城北之地变得繁荣,不懂的地方我肯定会跟大哥商量的。” “你知道城北多大的地吗?” “知道,不就住了三四十万人嘛!” 应天有百万人口,城北就占据了近一半的人口。 那边大多数都是贩夫走卒,社会最底层所在。 “你觉得三四十万人很少吗?”朱远章道:“你要是做不好,咱得被老百姓骂死!” “我又不傻,难道不会先小范围的实验吗?”朱钧道:“您想想,城北可是应天最贫穷的地方,若是那边变成富庶之地,那些百姓还不对爹您感恩戴德,歌颂您的伟大?” “你小子不对,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朱远章眯起了眼睛。 朱钧急忙道:“诽谤,这绝对是诽谤!”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朱钧道:“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懂不懂!” 朱远章一愣,“这话又是谁教你的?” 朱钧拍着胸膛道:“这是我有感而发!” 朱远章细细想了想,心中那一丝怀疑也没了。 朱钧也许没有他几个哥哥那般厉害,但是也有自己的长处,那就是容易从细微处发现一些东西。 而且他喜欢琢磨,人就怕认真,只要琢磨进去,想做好一件事还真不难。 特别是听到朱钧这句话后,他倒是露出了一丝欣赏,这才对嘛。 他的儿子就应该有这种气魄。 “别说咱不给你机会,你那个什么脱贫,朕允了,但是还得弄一个章程上来。” “又写?烦不烦!”朱钧无语道:“爹,你不同意,那我就去找大哥了!” “混账东西,你不给咱章程,咱怎么说服其他人?”朱远章骂道:“你大哥还在休养,你少去烦他。” “行,知道了!”朱钧起身,拱手道:“爹,没啥事我就走了!” “你等等,咱让你走了吗?”朱远章道:“还有件事!” “什么事?” “咱给你找了个老师,专门教你学习武艺!” “练武?” “汤鼎知道吧?咱给他写信了,这几天应该就能回京,到时候及冠,你再行拜师礼。 汤鼎的武艺全天下都是有数的,你要好好向他学习!” 朱钧微微皱眉,这汤鼎他当然知道,是可以跟徐进达,常伯仁相提并论的武将。 是跟着老朱最早的一批人。 学武艺倒是没什么,这种增强自身能力的事情,他特别愿意。 现在私底下,他都在请教牛五六和李吉霸,暗中打磨筋骨。 只不过他年岁摆在这里,打磨筋骨的过程,远比少年难的多。 见朱钧不说话,朱远章还以为朱钧不情愿,“咱可告诉你了,汤和脾气可暴躁,他要是动手,咱可不管。 你要是学不会,就算被他揍死,咱也不管!” 文这一块,朱钧已经有点长进了,武这一块也必须抓起来。 他日就藩,朱钧有一身武艺在,也能压得住那些兵痞。 朱钧点点头,“行,爹,还有事没,没事我先走了,今天还有好多事呢!” “你别急着走!”朱远章瞪了朱钧一眼,“还有事!” 朱钧叹了口气,“爹,你有事能一次性说完吗?” 见朱钧埋怨,朱远章也是火了,起身过去就是一脚,“跟老子说话就这么不情愿? 混账东西,别人想亲近都没这个机会呢!” “我又不是女的,我跟你亲近个啥!” “行,你小子够种,你大哥都不敢这么跟咱顶嘴!” “你教的嘛!” 朱远章哼了一声,“咱教你做男人,可不是教你不懂礼数,你私底下跟咱这么说话,那是因为咱是父子,咱也懒得弄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你。 但是有人的时候,你得给咱面子,别没大没小的!” 他也不想打击朱钧,所以耐着性子提醒朱钧,免得他太过放飞自我。 朱钧也不是傻子,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些日子,老朱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甚至倾斜在他身上的资源也更多了。 “放心吧爹,外人面前,我肯定给您面子!” 朱远章这才点头,“男子汉不拘小节是对的,可礼也重要,咱以前就是个泥腿子,不少人都笑话咱,但是没关系,咱有一颗好学的心。 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咱活到老学到老,那就是真男人,真英雄!” 朱钧点头,老朱这话掏心窝子了,他必须得认真听。 见朱钧认真听这,朱远章道:“咱上次不是给了你一份名单,让你照单抓人? 其中就有你大姐夫李其。 临安这两天一直跪在宫中求恩典,寻死觅活的,哭的咱心烦。 你去大理寺,找个由头,把李其给放了!” “只放李其吗?”朱钧道:“那李善仁呢?” 朱远章想了想,“你觉得李善仁如何?” “说不上来,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也不了解他的为人,不过道听途说,他在百姓口中的名声还不错。”朱钧斟酌一二,说道。 “他是个聪明人,咱能够建立大业,他是有大功的,但是聪明人容易被聪明误。”朱远章脑海中浮现昔日的种种,再加上多方因素考量,还是决定放李善仁一马,就如朱钰说的,大业尚未定鼎天下,若只是为了朝堂平衡,就杀了这些从龙功臣,难免让人心寒。 此番敲打,想必李善仁也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你说,咱要不要放了他?”朱远章问道,相似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朱钧。 “这爹,如果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我自然是愿意放的,可你既然要抓他,想必他肯定是犯了什么罪。 他下大狱,肯定不冤枉!”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朱远章摇头,李善仁栽赃陷害朱钧的事情,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这样吧,你把李善仁也放了,让他去你府上当个管家!” “啊?”朱钧都傻了,“让李善仁去我府上当管家?爹,您说笑的吧?这要是传出去了,那些人还不天天弹劾我? 虽然我不怕他们弹劾,但是听着也烦!” “这你别管,就让他去给你赔罪,那些人不会弹劾的!”原本,朱远章是一定要让李善仁死的,可眼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就是要羞辱李善仁,让他长个记性,“还有那李其,让他去给你牵马! 他此前不是不将你放在眼里? 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尊卑!” 朱钧都傻了,可旋即心中一寒,老朱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看来拱卫司的眼线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他的天命组织,可要小心藏好了。 眼下要是对上老朱,那是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的。 “那大姐要是怪罪咋办?”朱钧苦着脸道:“爹,您就别挑拨我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了!” 朱远章心中暗叹,这小子果真是把亲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一码归一码,这件事,必须按照他说的做!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德报怨! “你听咱的就行了!“朱远章道:“你可以不计较,但是咱不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临安那边,咱自有办法,你只管照着咱说的去做就行了!” 朱钧急了,李善仁那是什么好鸟吗? 让他来自己府上当管家,要是被他看出什么来,那不全完了? “爹,不是我胆小怕事,我就是觉得临安姐面子上过不去,您想,她公爹给我当管家,夫君给我牵马,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我受点委屈没关系,可我不想看到大姐难过! 爹,算我求您了!” “不行!”朱远章冷着脸道:“你看你大哥,虽然宅心仁厚,可绝对不是没有条件的善良。 有些事情,不行就是不行,管他是什么身份。 咱留了他一命,就是给他最大的面子了。 你这个毛病得改改。 若是想就藩,去当一个合格的藩王,你得听咱的!” “爹,我” 朱远章摆手打断了他,“滚滚滚,抓紧把这件事办了,还有蔡文,这几天咱就处刑了他,到时候你记得把蔡贯领走。” 朱钧还想说什么,直接被老朱一脚给踹下了金銮殿,疼的他龇牙咧嘴。 眼看老朱心硬如铁,他也只能先按照老朱说的做,然后想办法规避麻烦。 等朱钧离开后,朱远章看向王狗儿,“去坤宁宫把临安叫来!” “是,陛下!”王狗儿匆匆离开。 不多时,一脸憔悴忐忑的朱镜颜进入奉天殿,老远便跪在地上,“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朱远章对自己这个长女,还是心疼的。 只不过朱镜颜久久不起身,他便走过去,将她搀了起来,“行了,你也别难过了,方才老六过来了,他当着咱的面一通求情,咱答应他了,放过李善仁父子。” 朱镜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激动的说话都磕巴了,“父,父皇,您说真的?” “哼,咱是皇帝,一言九鼎,说的话还能有假?”朱远章冷哼一声,“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咱罚李善仁去老六府上当管家,罚李其去给老六牵马,你应该知道咱为什么这么做吧?” 朱镜颜愣了愣,那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要能活下来,牵马又如何? “儿臣明白,是夫君不尊六弟,牵马是惩罚,也是圣恩!”朱镜颜道。 “你明白就好,国法不容情,原本他们是绝对活不下来的,你要谢就谢老六去。 你一定要告诉李善仁父子,他们为什么能活下来。 日后若是好好的给老六办事,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若是还像以前一般,那就问问他们有没有第二条命!”朱远章道。 “是,儿臣明白!”朱镜颜急忙跪在地上,不住的谢恩。 “下去吧!”朱远章摆摆手。 朱镜颜吸了吸鼻子,离开了奉天殿,走出大殿的那一刻,朱镜颜喜极而泣。 她怎么也没想到,朱钧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回想起李家人对朱钧的诽谤和蔑视,她心中就一阵惭愧。 却没想,到头来,救了他们的,恰恰是他们瞧不上的朱疯子! 与此同时,大理寺天牢内。 蔡文躺在地上,歪头看着李善仁,用沙哑的声音道:“当初,你让我反咬六爷的时候,可想过今天?” 李善仁进来倒是没受太多罪,相比不成人形的蔡文,他的状态要好太多了,“你以为你活的下来?” “被那位盯上,又有几个人能活下来的?”蔡文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就连你这个堂堂右相不也来陪我了?我死也值了!” “呵!”李善仁冷笑一声,“你根本就没有把那些人供出来,朱疯子找单抓人,好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他在大理寺之中,可是依旧有人传递消息给他。 他这个右相可不是白干的。 “那又如何?”蔡文道:“陛下想杀你,总能找到理由的!” “爹,你同他废话那么多作甚?”蔡贯冷冷道,以前他很怕李善仁,可现在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他怎么会怕同为阶下囚的李善仁,“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跟着蒋环就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他手里拿着圣旨,“李善仁听旨!” 闻言,李善仁急忙跪在了地上,“罪臣听旨! 蒋环看着圣旨,心中很是不解,费劲心思把李善仁下了大狱,这才几天呐? 就又要放了,会不会太儿戏了? “李善仁,你个王八蛋,枉费咱的期望,原本,你栽赃陷害咱家老六,咱是要砍了你脑袋的。 可是咱老六心善,念在临安的面子上,跪在咱面前苦苦哀求,让咱不要挑拨他们姐弟的感情。 你这个右相当的太不够格了,赈济赈济做不好,严办贪腐也做不好,甚至不尊亲王。 你眼里还有咱这个陛下吗? 你说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让咱砍? 不过,咱也不是薄情寡义的人,看在咱家老六和临安的份上,又念在你这些年劳苦功高,咱饶了你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给咱去老六的府上当管家,让你的长子李其去给咱老六牵马。 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知道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你记住了,你的命,是咱老六保下来的。 若是你觉得你堂堂韩国公,前右相,当管家太跌份,那你尽管一头撞死在天牢里。 到时候咱念在旧情,高高兴兴的给你修建个老大的陵墓。 咱还要给你追封王爷,让你流芳百世。 你说,咱够不够讲义气?” 这一番大白话,说得李善仁是泪流满面,他脑袋抵在地上,哽咽道:“罪臣知错了,罪臣愧对陛下的期许,罪臣一定在余生里好好的恕罪,好好的给吴王殿下当好这个管家,牵好这个马! 罪臣,叩谢陛下圣恩!” 蒋环将圣旨递了过去,冷冷道:“六爷心善,换做一般人,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了。 似六爷这般以德报怨的人,整个大业都找不出两个。 韩国公阅人无数,应该明白下官什么意思!”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送上门的挡箭牌! 李善仁接过圣旨,另一个牢房里的李其等人更是喜极而泣。 此时此刻,李善仁是不是去给朱疯子当管家,亦或者是牵马,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活下来了。 李善仁点点头,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朱远章是个什么脾气,他很清楚。 “吴王,真大义也!”他不由的道。 “你知道吴王大义就好。”蒋环心里其实有些不安,他把李善仁等人抓来,眼下李善仁是死不了了,日后怕是会报复他。 但是不用太紧张,他眼下只是戴罪立功之身。 而且,他现在跟朱钧的关系还不错,只要维系好跟朱钧的关系,李善仁翻不了天。 “吴王毕竟是主审,到时候他会亲自过来,且等着吧。”说完,蒋环转身离开。 而一旁的蔡文父子早就蒙了。 “六爷啊,您为什么要救他们呐!”蔡文发出痛苦的声音。 而李善仁却大笑了起来,“利友,我怕是死不了了,让你失望了!” 蔡文死死盯着他,“是六爷念和临安公主的姐弟之情,这才让你们有了活命的机会!” “那又如何,总之,我能活下来,便行了!”李善仁淡淡一笑,“利友啊,你记住了,千万不要胡乱攀咬。 该抓的人,陛下都已经抓了,你要是再乱咬,后果很严重的!” 蔡文不说话了,一旁的蔡贯急的要命,“爹” 蔡文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要相信六爷!” 而此时,朱钧着急回到王府,急忙让李吉霸将吴王府那些人转移地方。 “将这些人转移到城北去,速度一定要快。” 李吉霸一直跟着朱钧,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说道:“殿下,李善仁若是进吴王府,怕是会引人注目,但好处也不是没有的!” “引人注目还有个屁的好处!”朱钧最喜欢闷声发大财,李善仁过来,他以后还怎么装? “李善仁怎么说也是右相,淮西一脉的话事人之一,他虽然已经不是右相了,可他还是韩国公,若是好好利用”李吉霸没有说的太直白,说句难听的,李善仁能够辅佐那位三分天下,难道还不能帮助朱钧夺下大位吗? 这可是送上门的顶级谋士! 他虽然有勇有谋,但是自问不是顶级谋士,而且术业有专攻,他若是什么都管,恐怕什么都管不好。 朱钧叹了口气,他此前就有忽悠李善仁入会的想法,后面想了想,觉得风险太大了。 没想到老朱脑回路新奇,直接塞他王府来了。 他喝着茶,让自己镇定下来,“把能转移的先转移了,李善仁老奸巨猾,可不是什么愣头青,所以能瞒着他的东西,尽量瞒着他。 不过,他来吴王府,虽引人注目,却也能当一当挡箭牌!” 这可是送上门来背黑锅的,他必须得利用起来。 李颜希背书还差点意思,但是加上一个李善仁,齐活了。 闻言,李吉霸松了口气。 不愧是殿下,果然早就想到了。 如果能够收服李善仁,那成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激动,“殿下英明!” “少拍马屁,抓紧把这些人转移了!”朱钧摆摆手,这时候荀不三匆匆跑过来,“殿下,临安公主来了,就在正厅!” 他匆匆来到正厅,“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朱钧,朱镜颜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旋即跪在了地上,“六弟,大恩无以为报,我代替公爹和夫君,给你磕头了!” 朱钧急忙跑过去搀住了她,不让她磕下去,“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咱们姐弟不兴这个!“ 说着,便生生将朱静颜搀了起来,然后说道:“你要是给我磕头,传到父皇母后耳中,我怎么做人? 再说了,弟弟还能看着你家庭破碎?” 这一番话,说的朱静颜又是惭愧,又是欣慰,她拉着朱钧的手不住的垂泪,“真是好弟弟,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记于心!” 朱钧让她坐下,旋即坐在她一旁,道:“姐,咱姐弟说什么恩不恩的,只要你过的好,我便高兴了。 小时候,那些姐妹们都不爱跟我玩,就你,不嫌我麻烦,天天领着我这个麻烦家伙!” 记忆中,朱镜颜对他是真的好。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男女大防也越来越重,这一点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特别是在这个女人三从四德的年代,嫁出去的女儿,一切以夫家为准。 朱钧细细的给她擦拭眼泪,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些天很难捱吧?” 朱镜颜委屈的点点头,不知怎么,在朱钧面前,她再也保持不住姐姐的尊严,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你莫急,我之所以没马上去把韩国公接出来,是让人回来收拾客房。”朱钧道:“父皇抄了李家,却没有将府邸归还,俨然是不准备让他回去了。 你虽有公主府,可他若是住进公主府,也不合适!” 他出宫时,王狗儿匆匆追上来跟他说了一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急着让李吉霸转移那些人的原因。 朱镜颜点点头,“钧哥儿,日后就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都自己人!”朱钧道:“不过韩国公跟姐夫在我府上,你可千万别觉得是羞辱他,这事儿也不是我做的决定。 你给我点时间,等过几日,父皇气消,我再去求求他,让他回府!” 朱镜颜点点头,“你也别太为难自己,若是父皇不同意,也别强求,这是李家命中该当有的一劫。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李家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上。 当管家也好,牵马也好,这都是作为臣子该做的。 夫君他不尊敬你,合该他受罪,他虽是我夫君,可我并不觉得他替你牵马是羞辱他。 相反,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等他出来,我一定要让他给你敬酒赔罪!” 朱镜颜这一番话,让朱钧也是刮目相看。 公主之中,能有如此见地的善解人意的,可没两个! “姐,都自家人,谈何赔罪呀,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断头饭! 送走了朱镜颜,朱钧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朱钧起了个大早。 饭厅里,该起的人都起了,就连徐妙锦也过来了,她直接挨着朱钧落座。 气氛有些微妙。 朱钧瞥了她一眼,“活了?” “托你的福,想死没死成!”徐妙锦在青禾的开导下,也想明白了,朱钧的铁石心肠,未必同她想的那样。 就是嘴巴不饶人,可细细一想,心中竟觉得莫名的甜蜜。 可这份甜蜜,转眼的功夫就被朱钧给破坏,气得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朱钧也不再搭理他,用完早饭便下了桌,李颜希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排版过的文学报递过去,“殿下,你看看这排版行吗?” 朱钧接过报纸,虽是手抄,可工工整整,比印刷的一点也不差,他仔细看了起来,“不错,有大学堂的先生们投稿,这文学报必然能够打出名头。 不过先生,您将我写的那些文章刊登上去,是不是” 朱钧竟看到了自己写的几篇文章,一时间有些面色发烫。 “那文章不错,虽然简短,却字字珠玑,令人发省!”李颜希怎么会放过给自己学生养名的机会。 只要士子认可了朱钧的文学素养,那便能洗脱他身上的狼藉。 朱钧干笑一声,“不会被人骂死吧?” “再好的文章也会有人抨击,只有抨击,才能促使人进步。”李颜希安抚道。 朱钧点点头,只要老头高兴,由他去吧,“对了先生,我那大侄子写的文章,也多誊抄一些上去!” “皇太孙吗?”李颜希捋了捋胡须,不由点头,“好,我会跟同僚商议的!” “先生,学生还有事,先别过了!”朱钧拱手,旋即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从上至下,知道朱钧来了,都躲得远远地,生怕挨揍。 李仕鲁也不想凑过去,找了个借口,一头扎进了堆放案件的库房里,美名其曰整理旧案。 说白了就是不愿意接待朱钧。 朱钧也不在乎,大摇大摆进了大理寺,很快便见到了李善仁,“韩国公,我来接你了!” 看到朱钧,李善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罪臣,见过吴王殿下!” “受苦了!”朱钧连忙让人打开了锁,走了进去,“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这些日子,就委屈你在我府上暂住些时日,等父皇消气,我在去求他。” 李善仁看着朱钧,见他眼神纯净,神情诚恳,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朱疯子虽疯癫,可对自己人极好,也不记仇。 我当初往他身上泼脏水,却没想到救我的还是他。 虽说,陛下是多方面因素考量,可此等胸襟,着实难得。” 还有之前的弹劾,他可没说什么好话。 可朱钧依旧不计前嫌。 想到这里,他朝着朱钧长拜到地,“罪臣不委屈,为殿下鞍前马后,乃罪臣的荣幸。 以后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殿下宽恕,罪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钧可不要他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急忙搀住他,“韩国公,言重了,你是我姐的公爹,也是我长辈!” 一旁的蔡文睚眦欲裂,“吴王殿下,这厮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伪善给骗了,当初就是他唆使我攀咬殿下啊!” 李善仁没有吭声,旁边的李其大骂道:“该死的贪墨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攀咬,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朱疯吴王殿下,你千万不要听这狗东西胡言乱语!” 朱钧看着李其,又看了看蔡文和一旁的蔡贯,道:“行了,都别吵了,韩国公,你们现在外头等我,我有几句话跟蔡文父子说!” 李善仁点点头,“那罪臣就在天牢外恭候殿下!” 说着,他抬脚迈出了天牢,李其也迫不及待的跟着出去,而除了他们二人,李善仁其余几个儿子,依旧在其中。 包括李家的家眷。 李善仁很清楚,这是朱远章的报复。 能否将他们救出来,全看他后续的表现。 “爹,要早些把我们救出去!”他们扒拉着牢房,眼巴巴的看着李善仁二人离开。 等李善仁离开后,朱钧打开了关押蔡文父子的天牢,走了进去,牛五六提着菜匣子跟在后面。 “蔡尚书,我尽力了,苏奴儿师徒二人,我已经把她俩从应天十六楼捞出来了!”朱钧道。 蔡文闻言,强撑起身体,跪在了地上,“吴王殿下大恩,蔡文没齿难忘!” “原本,我能保下你,给你弄个终身监禁,但是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 我保下你,就保不了蔡家其他人,也保不了蔡兄! 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听到朱钧的话,蔡文感激道:“吴王殿下宅心仁厚,忠义双全,若有下辈子,蔡文定给吴王殿下当牛做马!” “吃饭吧,等你吃完,我就带蔡兄离开,你们父子两也好好聊聊,说说话,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朱钧叹声道。 蔡文见李善仁被抄家,便知道肯定是朱钧在背后使力,可听到昨日的圣旨,他就知道,那账本杀不死李善仁。 淮西一脉人太多了,就算是那位也要考虑后果。 今天朱钧提着菜匣子过来,已经很清楚了,那位需要一个替死鬼,一个将所有罪状揽下来的替死鬼。 作为交换,蔡贯和他的家人能活下来。 这比他想的还要好。 “霍,可真丰盛,如果罪臣没猜错的话,这是聚宝楼的菜!”蔡文道。 “不错,是聚宝楼的菜。”朱钧也不嫌地脏,一屁股坐在地上,给蔡文斟了一杯酒,“来,蔡尚书,喝酒!” 蔡文双手接过酒杯,道:“蔡文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做尚书,而是有幸认识了殿下,死后必在地狱为殿下祈福。 只是罪臣这不成器的儿子,恐怕还要劳烦殿下多操心了!” 一旁的蔡贯哭成了狗,“爹” 不等他说完,蔡文便出声打断:“贯儿,以后,爹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听吴王殿下的话,若是三心二意,我永世不会原谅你。 你可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切都是为了平衡! “明白!”蔡贯点点头。 “跪下!”蔡文道。 蔡贯连忙跪下。 “向吴王殿下起誓,日后要好生伺候殿下,若三心二意,貌合神离,便不得好死!”蔡文拔高了声音。 蔡贯举起手,哽咽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蔡贯,日后一心一意跟随吴王殿下,若三心二意,貌合神离,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蔡文这才点头,他手里的牌全都打完了,这才换来了蔡贯的生。 没了他的护佑,蔡贯出去后,必然活不了。 只有牢牢跟着朱钧,他才能活下来。 而朱钧心地善良,重情重义,有他护佑,蔡贯一定能活的好好的。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蔡文道。 朱钧则道:“蔡尚书,言重了,我跟蔡兄亲如兄弟,你这么做,搞的我好像趁火打劫一样!” 蔡文叹了口气,“不是殿下趁火打劫,是罪臣道德绑架殿下,还望殿下不要见外。 我这逆子,虽然不成才,却也有点小聪明,日后跟在殿下跟前,当个小跑腿,小笨力,也是极好的。” 朱钧不由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以及让苏奴儿两女归心,他才不会救蔡贯。 而且,李善仁和李其入府,他需要平衡。 蔡文父子恨死了李善仁,让蔡贯入府,也能转移一下李善仁的注意力。 “沈大宝在我府上当伴书,蔡兄入我府内,我必不会亏待他,蔡尚书放心!”朱钧提起酒杯,一口饮尽。 “有殿下这句话,罪臣死而无憾!”蔡文笑了笑,他以前有多瞧不起朱钧,眼下就有多安心。 虽是有心算无心,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此刻对朱钧,有的只是无限的感激,“不过殿下可一定要小心李善仁,此人城府极深,两面三刀,只要防备着,他便不能害殿下!” 朱钧点点头,“我明白了!” 很快,蔡文吃饱了饭,正当朱钧准备带着蔡贯离开的时候,蔡文道:“殿下且慢,贯儿,你出去等候,我有几句话同殿下说!” 蔡贯点点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等蔡贯离开,蔡文小声道:“殿下,罪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蔡贯从怀中掏出一份写满血字的布料,双手奉上,“请将这封信,转交给苏奴儿。 不瞒殿下说,那苏小小是我私生女,一直被我保护的极好,虽身处囹圄,却也洁身自好。 殿下若是喜欢,可以纳了小小,罪臣不求任何名分,只求殿下给她二人一份温饱。 想来殿下重情重义,罪臣这番话,倒是有些多余。 可罪臣就要死了,心中唯一挂念的,也只有这一子一女。” 蔡贯头抵在地上,言语之中满是哀求。 朱钧心想,这是拿他当许愿池的王八呢? “哎,我就说她们师徒二人如此相像,看起来跟母女没什么两样,没想到真是母女!”朱钧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母女的!” “殿下大恩,蔡文来世再报!” “走了!” “罪臣恭送殿下,望殿下长命百岁,早登大宝!” 听着身后的声音,朱钧却是摇头,长命百岁可以,早登大宝还是免了。 他走到拐角处,拿出那血衣看了起来。 无非是交代苏小小,让她别伤心,要好好伺候吴王之类的话。 “没新意!” 朱钧将血衣叠好,塞进了衣服里。 走到外面,便看到蔡贯死死盯着李善仁,而李善仁这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 “走吧,回府,我给你们接风洗尘!”朱钧挥手。 “殿下,请上轿!”李善仁走到轿子旁,掀开了轿帘。 “韩国公,你也坐轿!” “臣现在是王府管家,坐轿岂不是僭越了!”李善仁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一旁的李其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没有办法。 昨日李善仁就千叮咛万嘱咐,他若是不听话,自己那些兄弟,家眷,怕是要遭殃了。 “请殿下入轿!”李其拱手道。 “姐夫,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朱钧一脸的无奈。 这父子二人躬着身子,大有朱钧不上轿,他们就不起身的样子。 “行行行,我上轿行了吧!”朱钧坐进了轿子,冲着蔡贯道:“蔡兄,你也坐轿!” 蔡贯却是摇头,“六爷,我不坐!” 李善仁斜睨了他一眼,高声道:“起轿!” 旋即四个强壮的府兵,将轿子抬起。 李善仁父子二人一左一右跟在轿子两旁。 牛五六看了李吉霸一样,努努嘴,带着府兵跟了上去。 一行人前脚刚走,后脚李仕鲁就进了大牢,天牢之中,蔡文用碎盘子割脉而死。 而在他的旁边,则是放着一封写书,赫然是招供书。 李仕鲁叹了口气,高声道:“蔡文畏罪自杀,快些告知陛下!” 蔡文的死没有溅起水花,但是李善仁放出来,当了吴王府管家的消息,却是震惊了应天。 虽说圣旨的内容圈子里都传开了,但是看到李善仁父子一左一右居于朱钧轿子旁时,众人都炸开了锅。 胡国庸手指轻捻胡须,道:“他死了,我倒是难办了,他活着虽然有变数,但是有他帮着我,应该能快速让他们服软。 看来,陛下还是念旧的,想想也是,他到底是当朝右相,淮西一脉的代表。 致仕应该给个体面,可随意擒杀,太难看了,难免让功臣将士寒心。 但是李善仁也做错了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一招,着实妙也!” 而此时,诚意伯府,刘基也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李善仁下大狱,他心里其实也挺慌的。 好在那位高抬贵手了。 至于圣旨内容,他全当听个乐子。 朱远章要杀人,是朱疯子能劝动的? 说白了,还不是给自己儿子脸上贴金? “爹,陛下让李善仁给朱疯子当管家,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刘连道。 “荒唐?”刘基冷哼一声,“这可是妙到不能在妙的办法了,你不懂不要瞎说!” 刘连愣了愣,不解其意。 刘基一番解释,刘连才反应过来,“陛下当真手段超群也!”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责的朱钰! 而此时,凤翔候府上。 张隆等人看着密函上的名字,不由齐齐倒吸口凉气,“娘嘞,真救出来了,太他娘的神了!” 程德咽了口唾沫道:“堂堂右相,这天命组织,说搞下来就搞下来,说下大狱就下大狱。 这还不算,说救出来就救出来,分毫不差。 蔡文案这么大的事情,他说救蔡贯,转眼就把蔡贯给救了。 简直了不得。” “行了,别说了。”张隆道:“咱已经知道组织的厉害,那就认真完成转正的任务就行了呗。 话说,这两天,你们有没有接到组织上的任务?” 他扫过唐胜张鹤等人,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的颓然。 “哎,没有,组织迟迟不给咱发任务,咱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好焦虑!”顾石道:“搞的我夜夜失眠,玩女人都没心思了!” “你还有心思玩女人?我都快不举了!”陈衡道。 见几个人都是长吁短叹的,张隆嘴角微微上扬。 见张隆发笑,程德眯起了眼睛,“老张,你是不是收到组织的任务了?” “啊?没有,怎么可能!”张隆连忙隐去笑容,“我也发愁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笑的那么贱!” “我那是愁的,大家都已经够难过了,我总不能跟着叹气吧?”张隆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就这么聚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还是回去想办法联络组织为好!” “都回吧!”唐胜起身,离开了书房。 其余几人也走了出去,他们都愁哇,此前有任务他们愁,现在没任务,他们更愁。 特别是程德说,此前他们弹劾吴王不得力,怕是被组织嫌弃了,这才久久不给任务。 几个人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出事。 把几个人送走之后,张隆左右看了看,关上书房,小心翼翼的从匣子里取出了一封密信,“嘿嘿,你们没有任务,我可有任务,转正这种事还是让我先来!” 他打开密信,里面的任务赫然是:让一百个商人加入应天商会。 完成任务后,他就有一百积分,也就是说,一个商人一积分。 虽然不知道这积分有什么用,但肯定是个好东西! 张隆心头一阵火热,这应天商会是朱疯子搞的,可傻子都知道这背后是太子。 他现在越发肯定,那两位兴许也是天命组织背后的一员。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正式成员,还是决策层。 总之,跟着组织走,肯定不会错! 想到这里,他把儿子张麟叫来进来,“去,把下面那些商人都叫过来,有多少叫多少!” 张麟愣了愣,“爹,把他们叫来作甚?” 凤翔候下有很多生意,这些生意都是挂靠的,一些是张家的人,一些则是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 他们出门在外,打的是凤翔候的旗号,绝大部分的利润,都被侯府收入囊中。 “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而此时,太医署内。 朱钰也收到了消息,对老朱的做法,他不可置否,甚至觉得很爽快。 但是自己弟弟那性格,怕是会被李善仁给吃的死死的。 他不免担心了起来,“文忠表兄,研墨。” “殿下,陛下交代过了,不能让您太操劳!”朱文忠道。 “我写封信,一会儿你代我送去吴王府,转交给李善仁!”朱钰道。 朱文忠点点头,旋即搬来了朱钧名人特制的矮几,这矮几可以放在床上,甚至还可以倾斜角度,就算半躺着,也不妨碍书写,做的很是精美。 害怕毛笔不好写,朱钧还弄了个鹅毛笔,只要吸满了墨汁,就能写不少字,也不用担心墨汁溅在被褥上。 这些虽然都是小物件,足见朱钧对朱钰这大哥有多细心。 朱钰拿着鹅毛笔写了起来,还在信中加盖了自己的私印,等墨迹干,他才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塞进了信奉,用火漆封口。 他想,李善仁若是好好给朱钧当管家,那也就罢了。 要是想欺负朱钧,借着朱钧搞风搞雨,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就算临安在过来求他,也没用! 好在老朱考虑问题很全面,只是放了李善仁和李其,其余李家人还在大理寺天牢呆着。 正想着呢,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 朱钰回过神来,看着小家伙,“英雄,进来!” “爹!”朱英雄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朱钰给发现了,当下便小跑过去,“我六叔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大学堂了,我想他了!” “你六叔最近忙呢,可没工夫陪你胡闹!”朱钰笑着道。 “我都听说了,六叔在外面搞了个应天商会,一次性解决了好几千个灾民,李先生都夸六叔授人以渔,从根本解决问题。”说起朱钧,他眼睛都冒光了。 “你要跟你六叔学习,虽说他以前浪费了很多时间,可你也看到了,他若是认真起来,无论是文学天赋,还是治理民生,都是顶尖的。 很多地方,连我都不如他!”朱钰发自内心的道。 “我听说六叔要让城北贫民脱贫,我能跟着六叔吗?”朱英雄腼腆一笑。 “小东西,你六叔干的是大事,你跟着掺和什么?”朱钰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他虽然聪慧,可孩子天性依旧重。 “我,我看看呗,等我学会了,我长大了,就让天下大同!”朱英雄昂着小脑袋。 “你好大的口气!”朱钰也被儿子的话给逗笑了,天下大同,那可是古代圣王都追求的至高境界。 “我六叔说的,先脱贫吃饱肚子,然后共同致富,等天下百姓吃饱了穿暖了,有银子花了,就天下大同了!”朱英雄道。 “这是你六叔告诉你的?” “对啊,我觉得我六叔说的很有道理,这叫仓廪实而知礼节!”朱英雄道。 朱钰又是一愣,“仓廪实而知礼节也是你六叔说的?” “对啊,我觉得特有道理,我今天把这句话写进文章里,宋先生还狠狠夸奖了我!” 朱钰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一会儿他才自责的道:“怪我了,若是我更重视你六叔一些,也许就不会让他的才华蒙尘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善仁的转变! “自打你六叔受了伤后,脾气就不受控制,你那些叔叔姑姑们就不爱带他玩了。 除了我,你四叔,也就是你临安姑姑会关心他。 现在想,他做那些荒唐之事,怕也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 可众人不但不理解,反而厌之,这才让他自暴自弃,沦为百姓口中的祸害。” 朱钰抚着儿子的脑袋,说道:“即便如此,可是你六叔却从没做过危害百姓的事情,这便是你六叔心底善。 这些日子,你六叔活人无数,把朝廷都比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贤德了,而是万家生佛。 最重要的是,你六叔对家人极好,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说,只是盼着身边人好。 你爹我能活下来,也是你六叔努力换来的。 所以有些时候,你别怪爹对你关注太少,爹只是希望你六叔能过的好一点。 你也要学学你六叔身上的优点。” “爹,我都明白的!”朱英雄道:“六叔是咱们至亲,他对咱们好,咱们也要对他好!” “对咯。”朱钰笑着点点头,“这样,过两天让你舅姥爷送你过去!” “谢谢爹!”朱英雄激动的不行。 “去吧!”朱钰看着儿子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要是这孩子再大些就好了。 此时朱钧正在招待李善仁父子以及蔡贯。 见蔡贯出狱,沈大宝倒是高兴,可看到李善仁,他总觉得发憷。 要说难过的,那还得是荀不三。 以前王府破落的时候,王府基本上他说了算。 眼下,朱钧都不爱搭理他了,他在王府也被排挤到边缘。 内有青禾,沈冬儿,李晚秋。 紧跟着又来了个疯批的王妃,厚着脸要总览王府内务。 牛五六,李吉霸掌管王府兵力,他是半点都不敢染指。 这已经足够让他心累了,现在又来了个国公,还是前右相。 可悲,可怜,可叹。 他就站在最末,卑微的端茶递水。 “韩国公以后在我这里做客,就当自己家一样!”朱钧笑着道。 李善仁看着朱钧,道:“陛下让微臣来吴王府当管家,那微臣就要把管家给做好,这府内上下不算上府兵,也有百十号人,需要管理。 外也有大量的灾民需要赈济,这些事,微臣心里都已然有数,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做好自己的工作!” 他心里是感激朱钧的,这么给他面子。 “不不不,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我姐知道了,还不骂我?”朱钧连连摆手,他就是怕这个,让这老东西一经手,那不露馅了? “韩国公,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就是瞧不起我。 你跟姐夫就安心的在我府上做客,有什么使唤下人做就行了。” “殿下,我” “行了,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没的商量!”朱钧摆手,“我又没有开府建衙,更没有就藩,若是父皇让你来当我的文相,我求之不得。 可让你来当我的管家,那便是瞧不起你。 你与大业有大功,我若是答应你,那便是轻贱你。 我朱钧虽然没什么见识和文化,可最重功臣。” 闻言,李善仁心中一暖,似朱钧这种心思纯粹的人,说的大多都是心里话。 正因为是心里话,他才越发觉得朱钧的难能可贵。 “哎,什么功臣,不过是老眼昏花,不懂事的罪臣罢了,殿下就莫要取笑我了!”李善仁苦笑道。 “韩国公呐!”朱钧拍了拍他的手背,“人生难免起伏,就好像潮涨潮落,你的能耐不应该在我王府,而是在朝堂运筹帷幄,为百姓请命。 所以,你也体谅我。 我可不想被百姓戳脊梁骨!” 李善仁又是感慨,又是复杂,心想,朱钧这性子,和朱钰有七成相似。 就是有疯病,时常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要不然,必是大贤王。 本来,他只是想做点事,好让皇帝放心,等时机一到,见到了皇帝,必然有机会为自己开罪。 可眼下,他倒是真心想帮朱钧一把了。 世人都说朱钧疯癫,可又有谁知道朱钧心思纯善? 他阅人无数,早就心硬如铁,可对上朱钧那双诚恳的双眼,他竟不敢看! “那我也不能白吃吴王府的饭,总要寻些事情给我做。”李善仁道:“哪怕是扫扫地,我都甘之如饴!” “我素闻韩国公才华横溢,若是韩国公愿意,不如当一当我这王府的教书先生?” “教殿下?” “非也!”朱钧摇头,“我收了许多孤苦无依的乞儿,以及年纪尚小的幼儿,这些孩子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李先生说,孩子才是一国的希望。 所以我就在王府旁边买了几套房子,弄成了书塾,请了一些先生来教他们学文识子,为他们开智。 若先生不嫌弃,不妨当一当这书塾的山长!” “爹,这个好!”李其连忙道。 在他眼中,这可比狗屁管家好多了,虽然只是教一些泥腿子,可山长说出去都好听。 李善仁瞪了李其一眼,旋即道:“可是陛下那边” “我自会说。”朱钧笑着道:“山长也好,管家也好,都是为我办事嘛! 李先生说,人尽其用,方为上道!” 李善仁点点头,秒懂,这肯定是李颜希教朱钧这么做的。 李颜希在朱钧府上长住,他要是当管家,日后碰面难免尴尬。 这李颜希也是个妙人。 “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李善仁道。 “哈哈,好,得李山长,我犹如多了一双臂膀!”朱钧拉着李善仁的手大笑,心中却松了口气。 李善仁也是满脸微笑,这结果,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来报,“启禀殿下,曹国公来了!” “文忠表哥来了?”朱钧有些诧异,他跟朱文忠关系一般,而且,朱文忠比他大了近二十岁,年龄代沟摆在这里呢。 他对李善仁说了句,匆匆走了出去,“什么风把文忠表哥给吹来了?” 朱文忠笑着拱手,“吴王殿下,臣奉太子殿下之命,来看望韩国公!”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奴婢,心甘情愿! “进来再说!”朱钧拉住了朱文忠的手,“还没吃午饭吧,一起吃点。” 朱文忠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以前朱钧对他爱答不理的,可没现在这么热情。 进到王府,李善仁双手垂于身前,身体微躬,俨然是在等他。 “韩国公,别来无恙!” “托陛下和太子殿下的福,还好!”李善仁道。 “那就好,太子殿下让我过来问韩国公几句话!” “请问!” “韩国公可知错了?” “臣,知错!” “让你给吴王当管家,委屈吗?” “不觉委屈,甚至有些庆幸!” “你儿乃驸马,给吴王牵马,是羞辱吗?” “非是羞辱,乃是敦促!” “日后你当怎么做?” “做好自己的本分!” 两人一问一答,朱文忠点头,“好,你明白就好,这是太子写给你的!” 李善仁连忙过去跪地,双手接过信。 “话已带到,万不要让太子失望!”朱文忠淡淡说道,旋即便跟朱钧告辞离开。 朱钧看的明白,这是朱钰特意让朱文忠过来敲打李善仁,让他老实点。 他不由心中一暖。 李善仁也没有避讳,而是当着朱钧的面拆开了信,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敲打警告,提醒李善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其实没有这敲打,李善仁也会做好这件事。 朱文忠的到来,让朱钧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他把李善仁安排在新开辟的院落里,虽说也是在王府内,可并不在王府核心。 位置僻静,有两个大院子,李善长父子一人一个。 给足了他们面子。 “爹,这朱疯子还算懂事!”李其道:“倒是没让我等太难堪!” 啪! 李善仁一巴掌抽在了李其的脸上,怒声道:“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现在端的是谁家的碗,吃的是谁家的饭,你不清楚吗?” 李其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爹,这里又没外人,您不会真的想给朱疯子做一辈子的管家吧?” “朱疯子是你叫的?”李善仁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比方才更用力,“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明白吗?要不是他去求情,你以为我们爷俩能好端端的住着大院子? 你口中的朱疯子可是你家的救命恩人,你懂不懂? 你就是如此轻蔑你的救命恩人的?” “爹,我” “你以为我还是当朝右相?还是说,你这个驸马女婿,比人家亲儿子更亲? 不懂得审时度势,更不知道察言观色,心有戾气,总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你转。 你这样下去,迟早要招来杀身之祸! 你死没关系,不要拉着李家一起死!”李善仁话说的特别重,“我告诉你,明天起,你就去王府的马房当值,老老实实给吴王牵马。 牵不好这个马,我抽死你。 你要是还敢以驸马自居,以吴王姐夫的身份自居,不出三日,你就等着临安守寡吧! 你莫不是以为帝女嫁不出去?“ 李其也被吓住了,“爹,不至于吧?” “我告诉你,短时间内,我们是没机会了,不让陛下消气,你我父子脑袋始终不牢靠。 而让陛下消气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老老实实做事,辅佐吴王,让他长进,成为一个贤王。 如此,陛下高兴,我们父子的脑袋才能保住。 皇后贤淑又心疼这个幼子,必然会替我们爷俩说情。 再加上太子殿下和临安,我们李家必能度过这一劫。 可你我若是不安好心,你以为拱卫司是吃素的吗?” 李其浑身一颤,这才彻底明白,“我,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给吴王牵马!” “哼!”李善仁冷哼一声,这才稍稍放心,眼下只有一心一意的给朱钧做事,才能摆脱这次危机。 是夜,朱钧将苏奴儿叫了过来,旋即将蔡文的血衣递了过去,“这是蔡叔留的!” 蔡文畏罪自杀的消息还没传开,毕竟朱钧才刚提走李善仁,要是转身就传来死讯,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苏奴儿接过血衣,眼中满是悲伤,看完血衣后,她跪在了地上,“殿下大恩,奴婢无以为报!” 朱钧连忙将她搀了起来,“我已经尽力了,你别怪我!” 苏奴儿不住的摇头,“奴婢只会感激殿下,又怎么会怪殿下!” “眼下李善仁受命来我吴王府,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离开吧。”朱钧道。 苏奴儿脸色一变,“殿下是要赶我们走?” “不是赶你们走,而是怕你们受伤害。”朱钧叹了口气,“你跟小小的关系,蔡叔已经跟我说了,我也答应过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们母女饿着,更不会让你们母女受伤害。” 说着,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把苏小小也叫了进来。 “殿下!”苏小小见苏奴儿落泪不止,心里也是有些忐忑。 朱钧点点头,旋即从一旁的盒子里掏出了两份文书,“给你,收好了!” “这是什么?”苏小小愣了愣,旋即翻开文书,里面竟然是她们二人的民籍。 她们二人是乐户,也就是贱籍,凡是乐户,无不是贱民。 所谓贱民,一辈子便是玩物。 而眼下,朱钧居然为她们脱离了乐户。 苏奴儿更是惊讶万分,“殿下您” “这是我送给你们师徒二人的礼物。”朱钧笑着道:“有了这户籍,以后你们出去,也有了正当的身份,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了。 这里面还有一些房产田亩,我还备了万两银子,足够你们二人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了!” 苏小小脸色煞白,她焦急的跪在地上,“小小不走,小小这辈子就跟在殿下的身边!” 苏奴儿也急忙跪地,“奴婢也不走,这辈子,奴婢就一心一心跟在殿下身边,小心的伺候!”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朱钧苦笑道:“应天十六楼里那些人,想都想不到,你们怎么还甘愿自投罗网呢?” “跟在殿下身边,是不是乐户不重要,纵是乐户,那也只是为殿下一人歌舞! 奴婢,心甘情愿!” 第一百七十章 梦中情郎! 苏小小虽是乐户,在应天十六楼中,不知道看了多少男人的丑态。 她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的,更知道他们的劣根。 世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谁知道她们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更是性子刚烈。 一旦认定的人,就算死,也不会变。 “小小,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你可以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了。 那时候,你会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夫君,还会有一堆可爱的孩子,你会过的幸福美满!”朱钧道:“何故在王府蹉跎?” 苏小小红着眼睛道:“殿下有情有义,忠义无双,心地善良,从不轻贱我等,胜过这世间九成九的男人。 奴婢贪心,不舍王府荣华,更不舍殿下,望殿下可怜我!” 说着,她当着朱钧的面,将户籍撕碎,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她早就发过誓,要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伺候朱钧。 那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在朱钧这种人面前,出尔反尔,她会良心难安一辈子。 而她说的也不是违心的话。 看到朱钧拿出户籍,准备房产田亩银两,要送她们离开,她就知道,朱钧是真的把她们当成人看。 而非嘴上说说,对她们师徒的尊重,也都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离不开王府了,更不愿意离开朱钧。 “你知道本王花了多少功夫才帮你们弄到这户籍?这是我亲自去找父皇求的,你们在我府上,我父皇也是知道的! 现在撕了,你让我上哪求第二份给你?”朱钧无奈道。 苏小小笑着道:“那便不求了,奴婢在王府也不愁吃穿,下雨吹风头顶也有瓦片可挡,累了困了,也有一榻可眠,这就够了!”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殿下的心意,奴婢铭感五内,还望殿下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这天地很大,大到无边无际。 可小小的心很小,只愿意留在王府!” 这一番动情之言,让朱钧也有些愣神。 这要是放在上辈子,这种美女如此表白,他起码得兴奋的三天睡不着。 虽说有心算无心,可她们若要走,朱钧也不会拦着。 “你,哎”朱钧无奈摇头,又看着苏奴儿,“你不会也要学她吧?” 苏奴儿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旋即毫不犹豫的将民籍撕掉,“奴婢心也很小,这辈子也不想嫁人,只愿歌舞,博殿下一笑!” 朱钧是个好人,蔡文血书中也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的伺候朱钧。 朱钧必然不会让她们受委屈。 不用蔡文说,她能感受到朱钧的好。 她们母子二人已经没依靠了,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朱钧了。 在应天十六楼呆了这么多年,才能明白这一份尊重和安宁,有多么来之不易。 “哎,你们啊,让我说什么好呢!”朱钧苦笑着摇头,将两女搀了起来,“行吧,那就留下来,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喝的。 不过,若是你们改主意了,随意同我说。” “谢殿下!” 两女异口同声的道。 “行了,你们下去休息吧。”朱钧道:“不高兴的事情忘掉,以后的每一天都要高高兴兴的。” 苏奴儿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苏小小,道:“殿下,奴婢今夜留下伺候吧!” 苏小小听后心乱如麻,她本就生了一副病娇的模样,而此刻又多了三分娇羞。 “这算了!”朱钧摇头。 苏奴儿脸色一变,有些自卑的道:“殿下可是嫌弃奴婢年老色衰?” “不不,你长得这么漂亮,哪来的年老色衰,只是想起蔡叔,心里不是滋味。”朱钧道:“我把你们当成自己人,所以,你们也别轻贱了自己。” 苏奴儿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更是对朱钧满意的不能在满意了。 什么叫真男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那奴婢给殿下暖床!” “走吧走吧,让我静静!”朱钧将母女二人推出房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苏小小不由笑了起来。 苏奴儿拉着苏小小往后院走,“这下你放心了?” 苏小小点点头,“殿下果真是好男人。” 苏奴儿点点头,她方才是试探朱钧,要是朱钧点头,她虽然不至于生气,却也会失望。 既然留下来了,她自然不会装什么清高。 虽说苏小小不知道她们的真正关系,可她总归是心里有些障碍。 虽说这种事太常见了,可朱钧给她的期望太高了,高到让她觉得朱钧不是那些男人可比的。 而事实也说明,她赌对了。 朱钧就是应天楼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有情郎!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苏奴儿道。 她心里有些感慨,若是换做一般人,怕是她们两个入府的那天晚上就被吃的一干二净了。 可碰到朱钧就不行,还要想办法塞给他。 苏小小轻轻应了一声,不由得想到朱钧说的:你会有一个有情有义的夫君,生一堆可爱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脑海中那个男主角,曾经都是模糊的。 而眼下已经清晰明了了。 她攥着粉拳,“殿下他喜欢妖娆一点的舞蹈,我得多编一些才是!” 朱钧低头一看,不由苦笑了起来。 碰上两个大妖精,想要保持冷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好在他现在还没开荤,还能忍得住。 方才苏奴儿那么明显的试探,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那种粗暴的方式,不是朱钧喜欢的,肉烂在锅里,得慢慢品才是! “苟东西,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荀不三现在为了自己的地位,下定决心,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朱钧,听到朱钧的呼声,飞快跑了进来。 “这两天多请一些大夫,来给王府上下的人来个全面的检查,再想办法请一些女大夫,要精通妇科的那种。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懂了吗?”朱钧道。 “懂,殿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荀不三点点头。 吩咐完荀不三,朱钧正打算去找青禾,李吉霸却来了,“殿下,最新情报,蔡文畏罪自杀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奋进堂见闻! 朱钧拿过情报,看完后不由一叹,“意料之中,他不背锅谁来背锅?” 对于蔡文的死,朱钧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便将情报放在了一边。 李吉霸则道:“殿下,这是今天下面那些人写的信!” 说着,他拿出一叠信,都是天命组织那些人,细数之下,不少于二十封信。 这当中有提交任务的,也有求任务的。 朱钧花了点时间,将这些信看完,其中最让他满意的则是张隆,“这家伙挺上道的嘛!” “是,张隆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任务!”李吉霸道,说实话,他对朱钧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信中说,他明日还会让上百商贾来入会,这种积极分子,适合给与额外的赏赐。 圈起来,重点培养!” 朱钧在几封信上用朱笔点了点,这些人都是他觉得有潜力的人,适合着重培养。 “是,殿下!” “审判之眼和裁决之镰弄得怎么样了?” “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加快速度,训练出来后,弄几波人进宫,男女都要! 记住了,一定要小心拱卫司。“ “属下明白!“ 李吉霸离开后,朱钧将那些信纷纷投进了壁炉之中。 第二天一早,李善仁用过早点后,便去到了学堂。 去学堂前,他再三交代了李其,这才安心离开。 “韩国公,学堂名为奋进堂,有适龄学子一千四百余人。 学堂足有八个大院子,三十二间大课堂。 每间课堂,有四五十人,男女同学,不设大防!”奋进堂的守卫介绍道。 “这么多人?”李善仁也是吃了一惊,“男女同学,岂不是有违道德?” “都是可怜的孩子,要么放出去乞讨,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人贩子,还要被打断手脚,殿下心善,便统统收容了。 一日三餐都管着,每日中午还能吃上两块肉。 男女不设防,也是希望这些孩子未来长大了,有一技之长,不说当个女先生,能读文识字,未来也能嫁个好郎君!”那人解释道。 李善仁却是愣住了,“一日三餐,天天中午有肉吃?那每日支出岂不是要几百两?” “这个小人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些半大的孩子特别能吃,管吃管住,还管笔墨纸砚,一天下来,据说要六七百两。 这一个月便是两万余两,一年下来,那就是二十多万两,他们真是好福气,能碰上殿下这等救苦救难的贤王!” 李善仁心惊不已,没想到朱钧还有这魄力。 他听着院落里郎朗的读书声,虽吵杂,却互不相干。 他站在外头看了看,只见学堂里孩子们全都正襟危坐,孜孜不倦的听着先生的教诲。 “他们穿的这么单薄,不冷?”李善仁小声问道。 “韩国公有所不知,每间教室里,都有两至三个壁炉,一经点燃,室内温暖如春,穿多了反而热!” “烧的是木炭?”李善仁都傻了,这朱钧不亏朱疯子之名,也太败家了吧? “不是木炭,是煤炭,具体的小人也不懂,是王府工匠制造的,据说成本很低,用来取暖效果却不比木炭差,而且同样持久!” 李善仁点点头,这可不比宫内的大本堂要差了。 他有看了看这些孩子们,虽然穿的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却也穿的整齐,每个人都穿的合身,穿的还是统一的衣服。 不仅如此,脸上不见菜色,甚是红润,可见他们吃的不差。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头的孩子,都是富贵之家出来的。 可谁又知道,他们是孤儿,乞儿,是流离失所的灾民。 昔日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眼下却是吃饱穿暖,坐在教室里,学着知识。 就算是普通的家庭,想要供一个学子出来,都是难上加难呐! 李善仁大受震动,又看着教书先生在墙上写写画画,“那是什么?” “回韩国公,这叫黑板,也是王府工匠做的,先生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用抹布一擦便可反复写,省时又省力。” “这黑板,不错!”李善仁点点头,旋即继续朝里走去。 可越往里走,他就越是震撼,“他们怎么学的不一样?” “咱们奋进堂教的的确和其他的学堂不一样,这教材是李先生按照吴王殿下的要求重编的,从四书五经摘选经典学习,其中又加入了术算,农科,工科,法律,体育,道德,统共七门功课。” 那守卫道:“学堂上六日休息一日,七门功课的先生提前编排好上课的顺序,学子只需要看挂在外面的小黑板即可!” 李善仁顺着守卫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看到了挂在教室外的小黑板。 学六休一,比大本堂休息更多,可课业安排更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当当’声传来。 紧跟着,教室里,先生喊了下课,学生纷纷起身拱手,“先生慢走!” 奋进堂内顿时热闹了起来,等先生们离开,学生才走出教室。 三三两两的推搡着,打闹着,有的人则拿出球,“抓紧时间,咱们踢一场!” “蹴鞠太费时间,还是打篮球吧!”一个学生道。 “篮球同样费时间,咱们还是打乒乓球吧!”一个学生拿出了一副球拍道。 “篮球和乒乓球是何物?”李善仁看着守卫,“学堂不禁止这些吗?这岂不是玩物丧志?” 守卫苦笑一声,解释道:“篮球和乒乓球都是殿下弄的新奇玩意,还挺有意思的。 学堂不禁止,殿下说,堵不如疏,只要他们按时完成课业,上课认真,随意玩耍。 要是连玩都不会,那肯定是蠢材。 他不要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李善仁忍俊不禁,这很朱钧。 也只有朱钧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纵容学子玩闹。 还有那些女娃娃,拿出绳子,跳了起来。 李善仁觉得乱,也觉得头疼。 得好好改一改这奋进堂的规矩。 正当他决定好好整治一番的时候,守卫又拿出了一份学堂守则,“这是学堂的规矩,请韩国公过目!”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李善仁拿过学堂守则,愣住了,这学堂第一则便是:有教无类,广开民智。 第二条便是:男女平等,不因性别搞特殊! 他正打算拿这个开刀,将男女学生分开教学。 第三条,尊师重道,敬老爱幼! 第四条,诚实,守信,光明 特别是最后一条,为大业之崛起而读书! 除此之外,一旁还有奋进堂八荣八耻歌,李善仁一指:“这八荣八耻谁编的?” “这也是吴王殿下编的,小得还会唱呢!”说着,守卫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以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 李善仁都懵了,可更让他懵的是,听到守卫的歌声,那些孩子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直了身体,跟着唱了起来,“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 那歌声从这个院子传到了另一个院子,紧跟着连成一片。 李善仁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抬起手,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曲八荣八耻唱罢,守卫腼腆一笑,“韩国公见笑了!” 李善仁摆摆手,他突然觉得,这奋进堂比大本堂要好,他看到了一股蓬勃的朝气。 伴随着急促的‘当当’声,学生们飞快的跑进了教室,他们正襟危坐着,原本还吵杂的院落,鸦雀无声。 手里拿着戒尺和书本的先生从办公间走出来,刚走到门口,便有人喊:“起立!” 旋即众人纷纷起身,异口同声的道:“先生好!” 嘶! 那一瞬间,李善仁浑身犹如过电一般。 他矗立在原地,久久无语,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我的办公间在哪儿?” “韩国公这边请!”守卫带着李善仁来到了办公间,李善仁的办公间,坐落在一个清净的小院子里。 院角数株腊梅,含苞待放。 园中的大水缸,锦鲤轻游。 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同踩在云端。 入眼的便是老大的案牍和成排的书架。 素净淡雅却不简单。 “韩国公,奋进堂先生和学子的名单全都在案牍上,从今天起,小人就是您的贴身侍卫,小人就在外面,若有吩咐,唤一声便可!”说着, 守卫笑着走出了门。 李善仁感受到了朱钧的诚意和用心。 若是没有那些纷扰,其实在这里当个山长真的挺不错的。 “也罢,这情,我承了,你当不了皇帝,但是让你当个贤王李某人还是能做到的。”李善仁更加确定了心中的念头。 而朱钧此时则是安慰蔡贯,“蔡兄,节哀,蔡叔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 蔡贯红着眼睛,道:“六爷,从今以后,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放心,有哥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朱钧拍着他的肩膀道,心里却是防备着,蔡家家破人亡,是个人都会憎恨。 可以利用他牵制李善仁,但不可以深信。 他同沈大宝不一样,沈家父子只是挨了顿打,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蔡贯点点头,很是感激朱钧。 这一次大难不死,蔡贯也变得稳重,父亲死前的嘱托和教诲,也深深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姨娘和妹妹在吴王府中。 日后,他要在吴王府站稳脚跟,少不得她们的帮助。 只是靠着兄弟之情还不够,有了亲戚的关系,会更牢靠。 “不瞒六爷说,那苏奴儿是我的姨娘,那苏小小是我妹子,只是苏小小不知道。 不过,我出狱时,我爹曾说,六爷是可托付的人。 希望六爷能够好好善待我妹子!”蔡贯跪在地上道。 他不说还好,说了朱钧就更警惕了,要是蔡贯跟她们勾连,那很危险的,“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我肯定会善待的,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小小知道的好。 她若是知道自己爹是工部尚书,却不来救她和自己母亲,她会不会恨? 她在应天十六楼,天天面对那些臭男人,你说她心里苦不苦?” “这”蔡贯说不出话了,的确,苏小小这些年都在应天十六楼受苦,换做是他也不可能接受的。 “还是不要说的好,你放心,在吴王府,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蔡贯点点头,“六爷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请六爷放心,以后蔡贯定以六爷马首是瞻,为六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朱钧连忙将他搀了起来,“行了,你是我兄弟,我还能不相信你?” 蔡贯心中更是惭愧,他欠朱钧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护着朱钧。 “对了蔡兄,我知你素有文采,不如去我的奋进堂当个副山长?我总不能让你天天在我府上,做哪等粗鄙的活!”朱钧道:“李善仁管内,你管外,如何?” 蔡贯想也不想道:“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说定了!”朱钧笑了笑,奋进堂与他而言,不过是个筛选池,有天赋的学生,会被挑选出来。 就让蔡贯跟李善仁去斗。 “谢六爷!”蔡贯道。 等安排完了蔡贯后,朱钧松了口气,不过他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头有尾,他叫来牛五六,“老牛,你去一趟大理寺,找一下李仕鲁,把蔡文的尸体要过来。 若是他不给,就说本王晚点亲自过去找他!” “是,殿下!” 牛五六要蔡文尸首还挺顺利的,反正蔡文已死,留着大理寺还要出一笔丧葬费。 谁都知道,朱钧跟蔡贯关系好,肯定是蔡贯唆使,朱钧才派人过来要尸首的。 将蔡文的尸首装进棺椁后,朱钧这才把蔡贯叫来,看着父亲的尸首,蔡贯哭的撕心裂肺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钧会把蔡文的尸首要回来。 他跪在地上,痛哭道:“殿下,我蔡贯以前不是人,猪狗不如啊!” 朱钧的好,就像是一把刀一样,割在了他的心口。 沈大宝是过来汇报应天商会入会情况的,看到这一幕,心中除了佩服朱钧的情义,也是心有戚戚然。 要不是朱钧,他沈家怕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第一百七十三章 轮不到蔡文! “蔡兄,节哀!”沈大宝道。 蔡贯哭的歇斯底里的,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其实沈大宝很能理解蔡贯的心情,遭逢大难不死,却家破人亡。 昔日他们都将朱钧当成疯子傻子,可现在才明白,朱钧不是疯子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他只是重视他们的兄弟情义。 那种悔恨的心情,他至今都记得清楚。 “行了,别打了,送蔡叔最后一程吧!”朱钧道:“府内虽然不能停灵,但是旁边的房子我买下了,我也找了钦天监的人,这两天应该能找一块好地给蔡叔葬了。 虽不能风光大葬,但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的。” 蔡贯点点头,“谢六爷,大恩不言谢,您拭目以待便是!” 蔡贯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沈大宝道:“好好陪陪他!” 将灵停入旁边的宅子后,蔡贯就跪在那里给蔡文烧纸上香。 沈大宝也跪在他旁边,“咱哥俩这一次死里逃生,可都亏了六爷,往后你什么打算?” “跟着六爷,守着六爷,保护六爷!”蔡贯道。 “你可别又跟以前一样了!”沈大宝道:“别怪兄弟说话难听,你要是还跟以前,我不饶你! 到时候,咱们多年的兄弟都没得做!” 蔡贯直勾勾的盯着沈大宝,“你当我蔡贯是什么人?” “我知你心中有恨,可这件事跟六爷没关系,你要是想利用六爷报复,那要问问我同不同意。”沈大宝道:“你以为我沈家把全部的身家性命押在六爷身上,只是为了保命吗? 不是的。 我沈家上下,是要一心一意伺奉六爷的。” “我明白,我不怪陛下,我只怪李善仁!”蔡贯看着燃烧的火焰道:“六爷只是听了临安公主的话,才去求的陛下,而且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太强了,就算是陛下,说不得也要暂时妥协。 大宝,你放心,一码归一码。 我对六爷只有感恩,没有恨意。 我蔡贯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我还算个人吗? 别说你了,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我早就但这我爹的面发过誓了,你说我要出尔反尔,我有脸去见我爹吗?” 闻言,沈大宝脸色稍霁,“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有一天,你出尔反尔,我必饶不了你!” 蔡贯只是笑,“大宝,你说如果有一天,六爷登了大宝,会是怎样的?” 沈大宝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六爷宅心仁厚,有慈悲之心,救济灾民,万家生佛,更难能可贵的是,六爷重情重义,忠义无双。 如此难道不是一个明主吗?”蔡贯看着他,“沈家家财万贯,若是好好谋划,未尝不能帮六爷争一争。” “你住口,六爷跟太子关系那么好,怎么争?”沈大宝骂道:“你也不想想,六爷是什么脾气,你让他抢自己大哥的位置,他会同意吗?” 闻言,蔡贯重重叹了口气。 的确,若是换做其他人,倒还可能。 可朱钧是万万不可能的。 “是我想差了。”蔡贯道。 “你别给整那些有的没的,你要对付李善仁,我帮你一起对付!”沈大宝道:“那家伙假仁假义的,我看着就恶心,我家的事,怕是也少不了他在背后从中作梗!” 蔡贯捏住了沈大宝的手,“当真?” “那还能有假?”沈大宝深吸口气,“眼下李善仁落难,要是等他复起,想动他就不可能了。 就算动不了他,那也可以动李其,动李家其他人。 他害死了蔡伯父,那也让他尝尝家中有人丧是什么滋味!” “不能动李其!”蔡文摇头,“到时候六爷在临安公主那边不好交代,我虽想报复,却不能给六爷添麻烦!” 沈大宝方才其实是故意说的,见蔡文这么说,他更加放心,“那先动其他人,再动李善仁。” “好!”蔡贯点点头。 而两人的谈话,随即便摆上了朱钧的案牍。 朱钧淡淡一笑,将谈话的内容丢尽了壁炉之中。 对沈大宝的考核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目前来看,他做的还不错。 至于蔡贯,慢慢来吧。 随即,他翻看着应天商会的新入会情况,短短两三天时间,便从一百多家会员,增至七百余家。 消化灾民,四千余人。 眼下虽然还有不少灾民进京,可比起之前,已经不算什么了。 朱钧心情极好,就在这时,荀不三敲门进来,“殿下,苏奴儿求见!” “让他进来!”朱钧将名单放好。 旋即红着眼睛的苏奴儿过来了,她穿着素雅的白衣,跪在了朱钧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朱钧连忙起身过去搀扶。 可苏奴儿却是不起来,“谢殿下,苏奴儿给殿下磕头了!” 说着,便是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哎,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朱钧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该做的事情,是殿下心善,这才做了常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苏奴儿得知朱钧将蔡文的尸首捞出来安葬,心中感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般好的男儿,怕是连梦中都难觅。 “你起来说话!”朱钧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别看苏奴儿瘦瘦弱弱的,可分量不轻,那入手的圆润,让朱钧心都跟着一荡。 不过,他很快便放手了,“你跟他有一段,合该送一送他,于情于理你都要为他披麻戴孝。 你若要披麻戴孝,就躲在房中,不要让他人看见,免得传出去不好听。 若要去上香烧纸,尽管去,无人会拦着你。” 苏奴儿却是摇头,“我去送送他,却不会为他披麻戴孝,我今日住的是吴王府,却不是蔡府。 我虽与他有一段,他却没有给我半点名分。 此刻,我是吴王府的人,去给他烧纸,已然是坏了规矩。 只是不烧这纸,奴婢寝食难安。” 她很清楚自己在那里,什么身份,又该做什么。 朱钧心地善良,不计较这些。 可她不能仗着朱钧的善良和尊重为所欲为。 正如她说的,她此刻是吴王府的人,死后也是吴王府的鬼。 就算披麻戴孝,那也是给朱钧,轮不到蔡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汤鼎回京! 苏奴儿是恨的。 蔡文作为一部尚书,位高权重,却放任她们娘俩在应天十六楼受苦。 虽说他尽力护持,娘俩倒是没受太多的羞辱,这各中的滋味,也有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想起蔡文昔日说的要将他们母女救出去,这一等便是多年。 从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面的麻木。 眼下蔡文身死,她有难过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朱钧心中也很是满意,这苏奴儿虽然身份卑微,却很明事理。 “且去上香!” “谢殿下!” 苏奴儿走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回到厢房内,她脱了素白的衣服,喃喃道:“我自由了,又放弃了这自由,这是我们娘俩的选择,你能明白吗?” 一连几天,朱钧都没有出门,直到蔡文下葬,他才出门,亲送蔡文出城。 这穴不错,是个上等的风水宝地。 将棺材放下后,朱钧甚至亲自抡着铲子填土,这让蔡贯感动到无以复加。 蔡文下葬,只有几个人,连抬棺都是吴王府凑的人。 几个人忙活许久,才填好了土。 旋即一人上了一炷香,这才离开。 而蔡文下葬的消息也传到了朱远章的耳中,“这混账,真是要把咱给气死!” 他这会儿正在坤宁宫呢,马皇后见他生气,安抚道:“行了,老六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重情重义的性子,不跟你如出一辙?” “不知道咱以后殡天了,他有没有这么上心!”朱远章哼声道。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呸呸呸,什么殡天,说这话还早了五十年!” 朱远章不由一笑,“咱能活七十岁就满足了,一百岁想也不敢想!” “你少操劳,多宽心,咱俩活久一点!”马皇后道。 “都是些不长进的东西,不气咱,咱就烧高香了!”朱远章叹了口气,旋即话锋一转,“临安这几天还好?” “嗯,除了来我这里,便在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马皇后知道老朱想说什么,便道:“你闺女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一次放过他们父子俩,已然是开了天恩,她要是在阻挠,不用你说话,我这个当母后的也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 朱远章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咱也是听了你跟老大的话,要不然,李善仁咱杀定了。 不过咱老六是真心善,让他去当山长,给足了他面子。 虽说善是大美之德,可你知道,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太善,他们就容易欺你。 咱能护的了老六一时,可护不了老六一世,你懂吗?” “别担心,还有老大跟老四护着呢!”马皇后道。 “他们再护着,哪也不如老六自己长进!”朱远章哼道:“咱可说好了,往后我要亲自教老六,要是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你也得忍着。 铁百炼才能成钢。 慈母多败儿,那是咱儿子,咱不会害他!” 马皇后默默点头,知道老朱还因为上次的事情委屈,此时她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当初做过了,便放低了姿态,给足了朱远章面子。 朱远章这才高兴,道:“后天就是咱老六的及冠大礼,你准备了什么?” “秘密!” “咱还不稀罕呢!”朱远章斜睨了妻子一眼。 马皇后笑着道:“我也没打算说!” 朱远章: 而另一边,信国公府。 徐进达看着闺女,“吴王府住的舒服不,你还知道回家?” 徐妙锦挽住父亲的手,害羞道:“爹,我这不是生病吗?” “发个烧住七八日,那等你以后出嫁了,岂不是七八年都不回来一次?”徐进达哼声道。 虽说两人婚事近了,可两人还没行大礼呢,徐妙锦就住过去,他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不会的,以后肯定隔三差五回来!”徐妙锦哄了好一会儿,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敲腿捏肩,才哄好了老徐。 “吴王对你可好?”徐进达见徐妙锦清减了不少,不由有些担心。 徐妙锦叹了口气,“就那样,对我冷淡的很,平日里也说不了两句话,就算说话也是斗嘴!“ “他只对你如此?” “那倒不是,他府上还有几个女人,他对她们挺好的!”徐妙锦这一次是受不了了,才回来的。 虽说朱钧没短她吃喝穿用,可她始终觉得自己融不进吴王府的生活。 特别是李晚秋,天天气她,明里暗里跟她抬杠。 要不是青禾天天安慰她,她根本就待不下去。 徐进达揉了揉眉心,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再不情愿,也没得说了。 “慢慢来吧,时间久了,就有感情了!”徐进达只能这么安慰女儿,“不过,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跟爹说,就算拼着掉脑袋,我也不会饶了他!” 徐妙锦点点头,她想,以后还是不能什么都跟爹爹说,还是报喜不报忧。 “去后院看你娘,她这些天一直念叨你!”徐进达道。 徐妙锦前脚刚走,后脚,汤鼎就来了。 “天德,我回来了!”人还没进来,汤鼎爽朗的笑声就传来了。 徐进达匆匆起身,迎了过去,惊讶不已,“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就回来了!”汤鼎勾住徐进达的肩膀,他跟朱远章是发小,但是要比朱远章大三岁,昔年三人结义,所以他是大哥,朱远章次之,徐进达最小。 不过虽说如此,但今时不同往日,这‘大哥’一称,也只有私下无人,他才敢应。 徐进达高兴的拉着汤鼎往里走,急忙让人上了酒菜,“陛下那边去了?” 汤鼎点点头,“刚从宫里出来,就直奔你这儿来了!” “前些日子,胡国庸去了中都,结果回来李善仁就请辞了,我听说,陛下有意推胡国庸上去!”徐进达一边给汤鼎斟酒一边说道。 “胡国庸是去中都查案的,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跟刘基勾连,要不是右相当机立断,这一次我们就要遭大殃了!”汤鼎一口将酒饮尽,眼中满是怒火。 “哦?怎么说?” 汤鼎压着声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徐进达听后,怒声道:“胡国庸,恶贼也!” 第一百七十五章 憋屈至极! “这些日子京城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但我远在中都,也不好插手,而凤阳的确乱成了一锅粥!”汤鼎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右相请辞,这其实是商量好的事情,他回老家,实际上是摆平中都的麻烦!” 徐进达深吸口气,“凤阳情况很糟?” “早些日子涝灾,几乎颗粒无收,朝廷虽然免了几年赋税,可哪来吃的? 若是没有灾情,倒也没什么,可灾情一起来,百姓自己都吃饱,还有一家老小。 虽说建造中都管一顿饱饭,可有些人省下来口粮回去救济家人,劳作时哪来的力气? 久而久之,有人力竭而亡,再加上涝灾泛滥,就变成了谣传。 说我等克扣口粮,甚至要乡亲们自己带口粮。 再加上,流民大量的涌入中都,朝廷赈济的粮食又不及时,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这里,汤鼎也是红了眼睛,“这都不算什么,陛下为了发展凤眼,数次迁徙人口和富商,可没有给与他们扶持,这些年,多有富商装作乞丐逃离凤阳。 看似繁荣的凤阳,实际上早就成了筛子。 这些要说了,还不是我们倒霉? 这所有的事情都碰一块了,我跟薛洋,吴浪就算有八张嘴都说不过来!” 徐进达苦笑一声,“胡国庸好狠,刘基更狠!” “眼下李善仁跟胡国庸达成了共识,凤阳的事情是遮盖下来了,可凤阳的情况并不好,就算建起了中都,想要繁荣,也是困难重重!”汤鼎道:“这一次,陛下将我召回京都,是让我教吴王武艺! 可你想,吴王一个疯子,学什么武艺? 这不是摆明了找借口把我调回来吗?” “大哥,慎言!”徐进达道:“吴王再怎么说也是亲王,现在更是妙锦的未来夫婿!” 汤鼎尴尬一笑,“一时嘴快,别放在心上。” 徐进达摆摆手,“回来也好,这麻烦还是让胡国庸来头疼,他既然想上去,不做点什么,怕是没那么容易。” “我憋屈啊。”汤鼎道:“神武二年至今,七年了,眼瞅着立功了,被胡国庸半道截胡,这比拿刀子捅我还难受。” 徐进达能体会这心情,不过要说难受,还是李善仁最难过。 被胡国庸背刺,弄丢了右相不说,还下了大狱,此刻更是在吴王府当管家。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可偏生没人敢替他说半句话,那些自诩清高,敢抨击一切的清流,也是装傻充愣,全然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最起码陛下没有怪罪下来,想想李善仁,丢了右相,下了大狱,更是在吴王府当管家。 其子还要为吴王牵马,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眼下只是让你教吴王习武,总好过让你在吴王府站岗好一百倍吧?” 汤鼎点点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时不同往日,吴王眼下颇受陛下关注,而且这些日子也着实做了几件大事。”到底是自己女婿,徐进达心里对朱钧也是愧疚的,即便徐妙锦在吴王府遭到了不公的对待,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大哥不妨认真教他,说不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汤鼎将信将疑,他才回来,对朱钧所作的事情也不甚了解,便说道:“一码归一码,他既拜我为师,就要教他一招半式,免得日后陛下问起来,不好看!” 说完,他举起酒杯,“行了,不说糟心事了,喝酒!” 徐进达也笑着点点头,“喝酒!” 此时,吴王府内张灯结彩,从上至下,都焕然一新。 荀不三跟青禾张罗着一切。 及冠可是大事,意味着长大成人。 朱钧二世为人,可看着大家为自己忙活,心情也挺不错的。 “苟东西,你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多买些猪羊,这两天给大家伙加餐,肉管够,饭管饱,让大家伙都高兴高兴!”朱钧道。 “得嘞!”荀不三撒丫子跑开了。 此时,就连李晚秋都在为他的事情忙活着。 “师娘,这种粗活就让下人来做,您歇着就好了!”见李王氏除尘,朱钧连忙过去。 “无妨,天天在府内好吃好喝的供着,这把老骨头不动动就快生锈了!”李王氏眼下对朱钧是彻底改观了,这孩子不仅没架子,孝顺又懂事,丈夫每日的考教她都看的真切,学习认真,文采也是一日胜过一日。 每每都有惊人之言,令人发省。 最重要的是,她那泼辣的女儿,也被朱钧治的服服帖帖的,她就更满意了。 “你就让我娘做点事吧!”李晚秋道:“你不让她做,她不自在!” “师娘,那我帮您” “行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李晚秋推了推他说道:“这等活那轮到的你来做,你是男人,是大丈夫,就不能干点正事?” 李王氏见女儿又抬杠,也是摇头,默默走到了一遍。 朱钧却不怒反笑,“你少拿你那套言论往我身上套,谁规定男人就不能除尘了?” “男主外,女主内听过没?” “你是我内人?” 李晚秋愣了愣,脸一红,“胡说,谁想当你内人?” “那你管我作甚?”朱钧凑到李晚秋跟前,如此近距离之下,他甚至可以看到李晚秋鬓角细细的绒毛,别的不说,他这个杠精师姐,皮肤是真的好。 特别是那眼神,他总觉得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没出息,专于女人之道!”感受到朱钧的气息,李晚秋说话都有些磕巴!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朱钧嘿的一笑,转身朝着内院走去,结果迎面走来了沈冬儿,他问道:“冬儿妹子,去哪儿呢?” “殿下,我来找您!”沈冬儿面容有些困倦,眼袋也有些重,“您让我画的城北商圈图纸,我已经画好了!” 朱钧大喜,“在哪儿呢?” “在书房里!” “走,去看看!” 来到了书房,朱钧便看到了那散落一地的废稿纸。 朱钧一愣,不由转头看向疲惫的沈冬儿,“冬儿妹子,辛苦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及冠日! “不辛苦!”沈冬儿其实也是藏了一点小心机的,之所以这么乱,也是她刻意为之。 她走到案牍前,没说太多,说太多反而显得刻意。 她将厚厚一叠稿纸拿了出来,铺在案牍上,“请殿下过目!” 朱钧走过去,看起来稿纸,每一张都特别的详细,画的也特别的专业,细节也做了标注。 “我去城北实地勘测过了,大概的面积也算了,围绕着应天商会建造一个庞大的生活市场。 其中涵盖了学堂,药铺,酒楼,等等。 八个生活大区域都有完整的配套设施,同时里面相比之前,也加宽到了四丈,如此也可以满足人车并道。” 沈冬儿侧身站在朱钧的身边,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倒是让朱钧欣赏不已,特别是那侧脸,简直绝了。 “还有殿下设想的公共交通系统,我也做了考虑,在城西南角设立城北公交站点,满足百姓日常生活。” 沈冬儿一张一张的介绍图纸,这些图纸拼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巨大的地图。 介绍完后,沈冬儿看着朱钧,“还有哪里不足的地方,殿下指出来,我马上改!” 如此大的工作量,沈冬儿在十日之内完成,的确很用心。 这姑娘自打入府,无论是生意还是府内上下事物,都打点的井井有条。 可她有三不过问,不过问钱库,不过问府兵巡逻,不过问内院有多少人。 只是将事情总理好,让青禾去处置。 她太聪明了。 说实话,有一个如此聪明的人帮手,的确帮助朱钧省了不少心。 “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这几日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朱钧笑着道:“以后王府上下的事物还要你过问打点!” 沈冬儿心中一喜,面上却道:“这都是冬儿该做的!” “青禾那丫头不是管事的料,你多上点心!” 沈冬儿笑了笑,有些俏皮的道:“冬儿愿意当殿下的小管家!” 朱钧想了想,伸手拿下了沈冬儿的发簪,旋即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眼东西,插在了沈冬儿的头发上,“照照镜子,看看喜不喜欢!” 沈冬儿急忙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头发上的发簪,赫然是用上等玉石雕刻的腊梅发簪。 “上次送你腊梅容易凋谢,这腊梅发簪,永远新鲜。”朱钧收好了图纸,“城北的事情还要你多费心,多筹措一些工人,事成之后,我会向你请功的。” 沈冬儿摇头,“我不要功劳,我只要殿下一句话!” “冬儿妹子,我若喜欢你,别说一句话,十句话都可以。”朱钧道:“我这个人向来宁缺毋滥,凭我的身份,十个百个美女都可娶得。 我若说了这话,在我这里,便是要管一辈子的。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冬儿点点头,“明白!” “明白就好,一切都交给时间,有缘分该来的自然会来!”说完,朱钧大步离开书房。 沈冬儿却是站在那里思索了好久,“是我太功利了,这些日子来,吴王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跟外界谣传有很大的不同。 我可以感受到他的防备和疏离。 他不是不喜欢美女,后院那俩师徒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有意思的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碰那二人。 这就说明,他是一个极为挑剔,对另一半要求极高的人! 徐妙锦身份高,也生的美,可即便如此,吴王依旧不曾拿正眼想看。 偏生对青禾这小丫头宠爱有加。 他缺少安全感,内心极为高傲。 是了,一个重情重义,忠义无双的男人,定然是极为自律的人。 他内心的追求不同于那些男人,流连于皮肉之相。 他要的不是一个解闷的花瓶,而是一个能够给他提供支撑的贤内助。 青禾从小跟着他,他自然信任。 我虽生的漂亮,可徐妙锦,乃至后院那两个女人都不比我差。 所以美貌并不是我的优势。 我可以为他敛财,管好府内杂事,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他支持。 王妃之位是抢不过的,但是侧妃” 想到这里,沈冬儿一扫心中烦闷。 她是个很务实的人,既进了吴王府,就不会抱着混日子的想法进来。 而是想把吴王府经营好,把自己当成女主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来吴王府,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朱钧这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朱钧也不知道她会脑补这么多,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图纸上。 沈冬儿画的不错,一目了然。 有了这图纸,城北项目可以开始了。 这份图纸涉及到近十万居民,事关重大,改造的好,那自然皆大欢喜。 改造不好,那肯定要出事。 所以得慢慢来。 他将图纸锁好,然后关在书房里写起了策划案。 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十二月十八,朱钧及冠之日。 天不亮,就有受恩惠的百姓,成群结队的前往吴王府献礼。 纵是普通男子,这一日都是大日子,更何况朱钧这位亲王? 他们尽可能的将自己收拾干净,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来到了吴王府门口。 不仅如此,他们还弄来了依仗队,有的手捧喇叭,有的双手打着铜锣 ,更有舞狮队在人群之中。 打头的,是数十个精壮的男子。 他们手里撑着犹如华盖的巨伞,每一巨伞都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要么就是指印。 他们没什么银子,只知道这条命是朱钧救得。 他们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均是那位仁慈的吴王给的。 数万人在街头汇聚着,这一幕惊动了无数人。 他们看着如此多的人,不由的有些发蒙,以为今天是什么节日。 可询问旁人才知道,今日,不过是朱疯子的及冠日而已。 “这些人,疯了吧?” “及冠之日搞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太子及冠,也没这么大的排场吧?” 众人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都傻了。 可莫名的,他们心头像是有根线被拨动了一样。 一个声音告诉他们:跟去看看! 于是,队伍愈发壮大,那声势,几乎隔着半个应天都能听见!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殿下! 一大早,朱钧便起来了,在一帮人的伺候下,穿上了繁琐又庄重的服饰,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看起来怪俊俏的。 李颜希今日也没有去大本堂,而是跟着朱钧,反复嘱咐他及冠时的步骤和细节,“殿下,今日行及冠大礼,应是在太庙举行,所以一举一动,都要沉稳些才是!” 朱钧拱手,“是,先生!” 李颜希满意的点点头,此刻朱钧穿上王府虽显得稚嫩,可看起来格外的沉稳。 李善仁则道:“罪臣戴罪立功之身,没有资格进宫,更不配进太庙,请殿下恕罪!” 朱钧才懒得管他去不去,可转念一想,还是拉住了他的手,“韩国公,言重了,人谁无过? 我犯过的错够多了吧? 难道我父皇母后就不认我了?只要改之勉之,我还是我父皇母后的儿子。 若是不敢面对,那便是逃避。 随我一同进宫,就当给我面子,替我压阵!” “这”李善仁有些迟疑,他没想到朱钧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来。 “韩国公,今日是殿下的大日子,你应当出面!”李颜希道。 李善仁默默点头,他懂了,肯定是李颜希教的,“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他看了一眼李颜希,入吴王府多日,他跟李颜希交流甚少,朱钧对他特别的尊敬。 能将朱钧调教至此,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李颜希只是笑笑,李善仁虽被贬斥,可能力摆在那里,他是真的希望李善仁能够帮一帮朱钧。 至于李其,一个没什么大本事的草包而已。 “时间差不多了,进宫吧!“朱钧说了句,正要离开,外头就传来了沸腾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喊: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紧跟着侍卫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殿下,外头来了好多老百姓,将街道都堵死了,人数之多,一眼望不到头!” “什么?”朱钧愣了愣,匆匆走了出去。 李颜希跟李善仁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来到王府门口,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还不等朱钧开口,众人便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喊道:“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那滚滚声浪,震的人耳膜生疼。 后赶来的李颜希和李善仁都愣住了,他们左右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 “大家,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时候,一个年迈的长者站出来跪在地上,“吴王殿下今日及冠大礼,草民等人身无长物,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送殿下。 只盼殿下莫嫌弃草民这些泥腿子!” 朱钧浑身一颤,浑身犹如过电,嗓子眼里就像是糊了水泥一样,他飞快走下台阶,牛五六跟李吉霸也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朱钧将老人搀起,“这不是折我寿吗?” 那老人道:“老头子是大周人,家乡受了灾,带着村民逃债来到了大业。 来到大业,一村之人从七百余人,只活下来三百余人。 碰到殿下后,这三百余人一个都没饿死。 殿下与我等粥饭饱食,与我等衣鞋暖身行走四方,与我等片瓦立足,不受风吹雨打,与我等壁炉取暖。 与我等长久生计,养家糊口,让我们真正像个人!” 说到这里,老人泪水涔涔,他身后的人,更是眼含热泪。 “请郎中与我等治病,远离病痛之苦。教孩子文化,供他们读书,为他们改变命运。 殿下以一己之力,救活了这十数万人,犹如在生父母也!” 老人再次跪在地上。 哗啦! 众人也纷纷跪了下去,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倒下。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殿下!”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这一幕,使得吴王府众人震惊。 “老人家,快起来!”朱钧将老人拉了起来,看着跪着的众人,心中说不出的震动,“大家啊,快起来!” 老人却是还没说完,“殿下啊,就让我等好好谢谢您吧,大家伙受您的恩情太多了,您的恩情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呐!” 一开始,朱钧只是想着多为自己的封地搞些居民,可眼下,他们竟然给自己送了这么大的一份成人礼。 “大家伙,都把自己的心意拿出来,让殿下高兴高兴!”老人高声喊道。 “好!” 众人摇臂一震,纷纷附和。 那声音,让人心头一震,甚至连天空中的云都要震散了! “嘿诶~” 数千女子放声唱了起来,“一道道那个来哟~一道道水~ 逃荒来到了大业国~大业出了个大贤王内~” 紧跟着便有数千男子跟唱,“大贤王叫个甚么名” 这是老陕人特有的信天游。 那洪亮粗狂的声音,响彻了半个应天府。 住在这条街上的,大多数勋贵,他们早早的拿着梯子,攀爬在院墙,要么就在自家的阁楼看着。 看到这壮观的一幕,一个个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特别是那歌喉,让他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朱疯子何德何能呐? 可想起朱疯子的所作所为,他们又觉得,朱疯子好像还挺配! 朱钧是个泪点挺高的人,可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 牛五六攥着拳头,心情也是激荡。 李吉霸则是振奋不已,这不是霸主雄主是什么? 这世上又有几人如此深受百姓爱戴? 青禾站在门内,激动的落泪。 荀不三也如同喝了酒一样,脸涨的通红。 李晚秋挽着母亲的手,看着朱钧,只觉得他的身形无限拔高,变得伟岸至极。 沈大宝咽了咽口水,对沈冬儿道:“冬儿,这是真的吗?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沈冬儿轻笑着道:“你所见,都是真的,咱家殿下,真是了不得呢,这笔生意,是咱爹近十年来,做的最成功的一笔生意了!” “蔡兄,你看到了吗?”沈大宝转头看着蔡贯。 蔡贯默默点头,眼中透着精光,“看到了,咱家殿下,在发光呢!” 后院,阁楼上。 苏小小靠在苏奴儿的肩膀上,“师父,您说,世上怎么会有殿下这样的男子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百姓一句好,胜过万两金! 苏奴儿道:“我也不知,总之能碰上,是运气!” “师父,我觉得这信天游很好听,简直唱到了人的心坎里!“苏小小道。 “歌好听,民意更好听!“苏奴儿道。 等信天游唱罢,又有杂耍,唱戏。 这戏唱的是朱钧开彩票店,赈济灾民的事。 朱钧看出了神。 此时早已经过了时辰,却无人催促。 对朱钧而言,再好的及冠礼物,也比不上这些。 他内心某根线被拨动了,也许,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给更多的人带去和平富足。 他握了握拳头,那是权力。 他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亲王。 “韩国公觉得这礼物如何?”李颜希双手插在袖中,问道。 “胜过万两金!”李善仁道。 “多帮帮他!”李颜希道:“不要让他卷入那些复杂之中,如何?” 李善仁笑了笑,“尽我所能!” “谢了!” “应当的!” 两人的交流短暂,却达成了共识。 而此时,奉天殿内,朱远章皱着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进宫? 吉时都快过了! 蒋环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这大日子,朱远章怕出纰漏,早早的就命令蒋环去吴王府了。 可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也没动静。 眼看日头高照,该来的都来了,朱钧却不见人影。 “陛下,也许是出什么事耽搁了!”徐进达拱手道。 一旁的汤鼎却是撇嘴,他昨天在信国公府喝醉了,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今早是跟着徐进达一起进宫的。 一同进宫的,还有徐妙锦,不过她此时在坤宁宫。 宋廉也在,淡淡道:“吴王殿下莫不是忘记了?” “就算他忘了,李颜希不是还在?”朱镝哼了一声,“肯定是碰上什么事耽搁了!” “都别吵了,且耐心等等!”一旁坐在轮椅上的朱钰说道,这轮椅是昨天送来的,整体用精钢打造,有了这轮椅,朱钰想去哪儿便可去的,也不用天天倒在床上干躺。 朱钐等的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等朱钧大婚,他早就回藩地了。 朱钢则道:“父皇,要不在派人过去看看?” 朱远章有些上火,这混账玩意,这么些人等他一个,他屁股多坐麻了。 正当他打算叫王狗儿过去看看的时候,拱卫司的人匆匆来报,“启奏陛下,吴王府被十数万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吴王殿下难以出行!”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朱钰急忙道:“他们围堵在吴王府门口做什么?” 拱卫司的人苦笑一声,解释道:“他们得知今天是吴王殿下及冠的大日子,自发去到吴王府门口磕头谢恩。 这些人,多是吴王殿下救济的灾民。 他们还给吴王殿下准备了许多礼物,甚至还有十数顶万民伞。 眼下半个应天都动了,周围几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人马难以挪动! 站在午门之上,甚至能够听到百姓歌颂吴王的歌声!“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变得唯妙起来。 徐进达呆滞,汤鼎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老八朱锌激动不已,就像是自己被百姓歌颂一样。 朱镫和朱镗则是咂舌,“娘哩,这排场也太大了吧,要是我们俩及冠有这场面,死也值得了!” 朱英雄浑身一震,一巴掌拍在小胖墩脑袋上,“你听到了吗?” “啥?可以开饭了?”朱高炙猛地惊醒过来,一脸迷茫的看着周围,“这也没开饭呐!” 朱高旭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假的,肯定是假的” 至于宋廉,老脸的皱纹全都凑一块去了。 朱钰先是一愣,旋即大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朱远章,“父皇,您听见了吗? 老六被百姓堵在家门口了!” 朱远章还以为朱钧又犯病了,心中担心不已,此刻心中大石头落地,心中更是不由的骄傲。 他现在特别想说:“瞧瞧,这就是咱儿子,可比你们强多了!” 朱远章嘴角微微抽动,嘴上却傲娇道:“哼,他就不知道派人过来通知一下? 非要咱这一大帮人等他? 一会儿这混账玩意过来,可不许夸他,省的他嘚瑟,尾巴翘上天!” 朱镝也是大笑,“父皇,千赞万赞,都不如百姓的一句夸赞,六弟却是做到了,让我好生羡慕。” 朱镝心里是真的高兴,他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说他弟弟的半句不是! 不过,他虽羡慕却不嫉妒,这都是那傻小子用真心换来的。 朱远章几乎压制不住脸上的笑,他艰难的背过身子,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行了,别说了,做一件好事容易,可做十件,一百件却很难。 等过个三五年,百姓还如此夸赞他,咱在夸他也不迟!” 朱钰看着老朱耸动的肩头,也是暗乐,他老爹此时怕是乐开花了。 “如此甚好,他如此长进,我也可以狠下心让他就藩了!”朱钰想到。 朱远章转过身来时,脸上恢复如常,“走,去午门上听听,那些百姓都唱了什么! 王狗儿,你去跟坤宁宫说一下,及冠的时间往后推迟,今天天黑之前,都是吉时。 要是皇后问起来,就说咱说是吉时,他就一定是吉时!“ 说着,他大步朝着午门走去,等出了殿门,就跑了起来,生怕自己去晚了,就听不见一样。 “皇爷爷,你等等我!”朱英雄撒丫子追了上去。 其他人也只能在后面追,就跟狗撵似的。 朱文忠背着朱钰,蓝裕扛着轮椅,速度也很快。 上一次朱远章这么不注重自己的仪态,还是朱钰受伤。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午门之上,朱远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嘿诶~” 那尖锐洪亮的歌声传来! 朱远章一喜,“咱听见了!” 他扭头看着其他人,“你们听见了没?” 众人表情不一,可他们的确听见了歌声,声音还挺响,而且越发的清晰! 这时候,朱英雄趴在墙垛上,指着左前方,“皇爷爷快看,有好多人过来了!” 众人全都顺着朱英雄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朝着皇宫而来! 第一百八十章 先定名分再说! 民以食为天? 这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 可从朱钧口中冒出来,怎么听怎么气人! 要不是人多,朱远章早就上手了,“咱去太庙,可别耽误吴王殿下用饭!” 此话一出,吓得沈大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六爷啊,悠着点,千万别在这时候犯浑! 其他人表情各异,但是李颜希却觉得这是朱钧的率真,饿就是饿,其实跟朱钧呆久了,他真的蛮喜欢这种直率的。 好在朱远章此时心情不错,也没计较太多。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太庙。 众人落座后,开始了繁杂的流程。 老朱坐在主位上,宾赞就位,乐作。 四拜兴,乐止。 侍仪司跪承制,降至东阶,诣宾前,称有敕 朱钧晕乎乎的,任由他们指挥。 半个时辰后,才开始加冠。 初加,进网巾。 给朱钧加初冠的乃宋廉。 他虽恨朱钧害了朱钰,可一码归一码,既然答应为朱钧加冠,宾赞,那就不能食言而肥。 等进网巾加上后,宋廉高声道:“兹惟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禄来骈。” 随即,他走到了一遍,徐进达上前,再加进翼善冠,旋即道:“冠礼斯举,宾由成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其实朱钰想亲自给朱钧加一冠,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李颜希手捧进衮冕,走到了自己学生面前,眼中除了欣赏还是欣赏,他唱祝词道:“冠至三加,命服用章。敬神事上,永固籓邦。” “谢先生!”朱钧拱手道。 李颜希点点头,问道:“殿下可还愿意跟微臣学习?” 朱钧微微皱眉,可旋即连忙道:“学生愿意!” 李颜希这是打算正式收下他了。 宋廉眼皮一挑,嘴唇动了动,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颜希跪在朱远章面前,“陛下,今时今日,吴王殿下已大有长进,臣斗胆,应当日之约,收吴王为弟子,还请陛下首肯!” 朱远章捋了捋胡须,心情大好,这混账东西以前可是鬼见愁,也只有李颜希愿意给他机会。 眼下在列祖列宗面前,被李颜希夸赞,他也觉得面上有光。 特别是那十数顶万民伞矗立在哪里,他更是骄傲。 他可以拍着胸脯说,他朱远章,没有愧对列祖列宗,儿子个顶个的都是好汉! “可!”朱远章微微点头。 朱钰也是大喜,“今日是喜上加喜了!” 朱镝也由衷的为朱钧高兴,李颜希是有本事的,日后有李颜希管着,他也能稍稍安心些。 朱钐不屑,朱钢则是面带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陛下!”李颜希起身,走到了朱钧的面前,小声道:“不用跪,拱手三下即可!” 朱钧却是摇头,他跪了下来,道:“先生,请受学生一拜!” 这一跪,朱钧心甘情愿。 这满朝文武,李颜希是第一个愿意给他机会的人。 李颜希站在那里,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日豪赌,竟真的赌赢了。 不过这一跪,他受了。 但是朱钧想磕第二下的时候,李颜希急忙搀住了他,“心意到即可!” 他将朱钧搀起,只觉得心中畅快,他虽然学识渊博,可从未收徒。 朱钧是他唯一收下的学生。 “日后,我定将这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谢先生!”朱钧长拜到地。 这一拜李颜希没有推辞,而是受下了,他之所以如此高调的正式收下朱钧,也是想给朱钧正名。 告诉所有人,他的学生,不是朽木,而是一块尚未打磨的璞玉。 从今以后,他就彻底打上了吴王府的标签,性命相连,这是第二场豪赌! “李先生,以后我这弟弟,就劳你费心了!”朱镝道。 李颜希微微欠身,“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朱钰则是对朱钧道:“老六,以后一定要尊师重道,你要是不敬重先生,我也不会护着你!” 朱远章看了一眼旁边的汤鼎,“今天是个吉日,不如喜上加喜,老六,去拜汤鼎为师!” 拜师是个很繁琐的事情,不过今天是个大日子,该来的都来了,一切化繁为简,些许仪式可以推后,先定下名分再说! 汤鼎愣了愣,急忙起身,他也没想到朱远章会让朱钧在太庙拜师。 朱钧看着汤鼎,也是匆匆过去,他对汤鼎很陌生,但也听过他的名声。 知道他是不弱于徐进达和常伯仁的名将,武艺超群。 本是不想跪的,可跪了李颜希不跪汤鼎,难免让人觉得轻贱了他。 想要学安身立命的武艺,跪一跪又何妨? 他走到汤鼎跟前,噗通一声跪下,“汤先生,请受我一拜!” 汤鼎终是慢了一步,让朱钧跪了个结实,“吴王殿下,快起来,使不得啊” 朱钧却道:“使得,天地君亲师,这五等皆可跪,汤先生乃师,受得!” 说着,他又是一拜。 汤鼎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这么多人看着,朱钧又跪下了,他心中虽不太情愿,却也不敢说不。 “先起来说话!” 朱钧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拔了起来,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他愣了愣,这么大力? 汤鼎双手抱拳,“陛下,那微臣就斗胆收下吴王了!” “什么斗胆不斗胆的,你是咱兄弟,那就是他叔叔,叔叔教侄子,在正常不过了!”朱远章道:“老六,以后别叫汤先生,就叫汤叔,不懂事的玩意,自家长辈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朱钧也是连忙改口,“汤叔!” 不过他也觉得老朱够无耻的,明明汤鼎比他大,却要让他叫叔! 汤鼎也是默然,他怎么不知道,朱远章是在安抚他,“微臣定当将一生武艺倾囊相授!” “你那一身武艺咱也是佩服的,但是单传他武艺那不教出个莽夫了?”朱远章指着朱钧道:“这小子脑瓜子笨,你那兵法韬略,也要教他,咱以后还指着他去给咱戍边呢。 要是练成个傻老粗,那顶个蛋用! 你家几个小子也多跟这混账玩意亲近亲近,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省的这混账东西天天闯祸!”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元亨利贞! 汤鼎苦笑一声,“是,微臣领旨!” “还有,你那长女也及笄了吧?”朱远章道。 汤鼎脸色一变,“及笄了,不过,小女鲁莽的很” “你少诓咱,你女儿秀灵贤惠之名,咱在宫里都听说了!”朱远章道:“咱老六还缺一个侧妃,年后一月初八是大吉之日,到时候一并嫁咱老六,也了了咱一件心事!” “可是陛下,这” “鼎臣呐,咱家这混小子以前的确不长进,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万民伞你也看到了,这可是再多银子都买不到的!”朱远章指着万民伞道:“你放心,咱肯定不会亏待你闺女的,要是这小子对你闺女不好,我揍死他!” 汤鼎都傻了,自己被迫当了朱钧的师傅也就算了,还白搭进去一个女儿? 他可不想当朱钧的老丈人! 朱钧送女的事情,京城谁人不知道啊? 别说汤鼎了,就连其他人也愣了愣。 汤鼎的女儿汤秀灵,虽然极少露面,可据说秀外慧中,也是个好女子。 但早先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汤秀灵和德庆侯嫡长子廖全青梅竹马,好事将近。 不过今年三月,德庆候廖文仲被人弹劾至死,要不是其兄长,勋国公廖武安,廖权也保不住。 但好在廖文仲的爵位没有削去,等这件事过去后,还是有望让廖全继承爵位! 汤和跟廖文仲关系很好,昔年廖文仲在汤鼎军帐效力,是个得力干将。 要不是廖文仲飞来横祸,怕是汤秀灵早就嫁给了廖全。 徐进达只觉得心里发毛,难道陛下还没有揭过那件事? 在他看来,廖文仲死是必然的,今年三月,清流弹劾廖文仲僭越使用龙凤,旋即被处死。 可导致廖文仲死的真正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当初,小业王在滁州,朱远章派廖文仲前去将他迎回应天,至瓜步时船翻而死,朱远章因此归罪廖文仲。 到大封功臣时,朱远章对诸将说:“廖文仲波阳湖作战时,忘我抗敌,可谓奇男子。 但却派与他要好的儒生窥探朕意,所以封爵时,只封侯而不封为公。” 廖文仲替朱远章背了黑锅,他不死,只是小功劳。 他死了,那就是大功劳。 可廖文仲还是没参透啊,要不然他也不会今年才被人弹劾下去,否则早就追封国公了,儿子也早就继承爵位了。 所以,这根源几年前就埋下了。 他见汤鼎不吭声,心里也是着急。 朱远章应该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反而有把他从这件事摘出来的苗头。 这时候,朱镝道:“这是好事,汤秀灵本王也曾见过,的确秀外慧中,若和妙锦一同操持吴王府,必然能让吴王府上下兴旺!” 朱钰可太明白自己老爹的意图了,当下便道:“汤叔,这是喜上加喜啊,你看我四弟,昔日也曾在徐叔手下学习文韬武略,此刻还不是喜上加喜,成了亲家? 我徐叔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子女的教育那是有口皆碑的。 妙云我就不说了,看看燕王府有多兴旺就明白了。 妙锦那也是我父皇母后都夸赞的贤良女子,秀灵嫁过来,不会受委屈的。 我给你做个保证,秀灵要是受了委屈,你尽管来找我!” “汤爷,我六叔可棒了,我六婶也很好的!”朱英雄插话道。 小胖墩眼珠一转,“对,我小姨特别好,身上特别香!” 此话一出,朱镝瞪了他一眼,揪住他的耳朵,就往身边拉,“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哟哟哟,爹,轻点!”小胖墩垫着脚尖喊道。 小胖墩这么一闹腾,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朱钧是真的不愿意包办婚姻,那什么汤秀灵,他压根就没看过。 徐妙锦在他们口中,那也是温良贤淑。 可结果呢? 单手能把他提起来。 汤鼎又是个不输给徐进达的大将,他女儿八成也是金刚芭比。 到时候两只母老虎联手镇压,他再学十年武艺都打不赢,那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父皇,算了,别强人所难了!”朱钧道:“强行拉郎配,也不会幸福的!”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朱远章斜睨了朱钧一眼,“再说话把你嘴撕了!“ 朱钧连忙闭上了嘴。 “鼎臣呐,你是不想跟咱做亲家吗?”朱远章转头,幽幽的看着汤鼎。 汤鼎倒不是不愿意跟朱远章做亲家,他女儿多,嫁给谁不是嫁? 可朱钧昔日的印象在他心中太深刻了,即便是这万民伞都难以扭转,可朱远章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墨迹,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微臣,愿意!”汤鼎颇为无奈道。 “好,哈哈,鼎臣呐,咱现在就是亲家了,以后就是亲上加亲!”朱远章大笑拉着汤鼎的手,坐在了自己的旁边,“咱一会儿就准备聘礼送你府上,到时候你把秀灵的生辰八字拿过来,咱让刘基算算。 等一月初八,一起进府,那也不委屈咱闺女是不?” 汤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陛下!” 早知会这样,他就称病晚些回京了 ,大不了被骂几句,这些可好,全搭进去了。 众人也是有些跟不上朱远章的脑回路,可他们看的真切,陛下对朱疯子是真的好。 到底是自己嫡三子,远不是庶子可以比的。 也是朱疯子走运,搞了个万民伞,让陛下龙颜大悦。 “行了,事就这么说定了!“朱远章起身道:“老六,咱还给你起了个字,就叫元亨! 元亨,犹言大通,大吉。” 这两个字取自元亨利贞,是乾卦四德也,是上上之卦。 他原本想给朱钧起字利贞,可觉得不够大气。 众人都是一愣,倒不是说元亨这个字不好,相反,这是上等好字。 可朱钧是亲王,而且朱远章早就给自己的后代安排了十六字的字辈。 说句难听的话,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夺嫡。 所以一般亲王是没有字的。 如朱钰,朱镝等人,都没有字。 给朱钧起字,是不是意味着,朱钧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朱钰虽有些意外,但也还平静。 可朱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好,老六太单纯了,早早的退出,日后也不会卷入风波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何资格指手画脚? 及冠大礼结束后,朱钧也还是没吃上一口热乎饭,而是匆匆去了坤宁宫。 朱远章则是在奉天殿宴请众人。 而此时,坤宁宫,马皇后也在等,“怎么还没来呢?” 常氏笑着道:“母后别心急,六弟他被百姓堵了那么久,及冠礼肯定往后拖延了。” 马皇后叹了口气,“听说那万民伞有十数顶呢,真想看看!” 徐妙锦也是早早的就进坤宁宫了,打扮的也特别的隆重,他平日里极少装扮,也不知道朱钧看了他,会如何。 方才听太监汇报说,十数万人为朱钧祝贺,那场面恨不得亲自去看看。 正想着呢,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娘娘,吴王殿下来了!” 闻言,马皇后也是一喜,便看到朱钧小跑进来,“娘,我来了!” 朱钧跑的急,头上的珠子不断的砸他脸上,他索性将珠子撩开,拿着跑。 那姿势滑稽极了。 徐妙锦见他这样,不由好笑。 “你急什么,又没人催你!”见朱钧跪在地上,马皇后连忙将他搀起来,“今天累坏了吧?” “累死我了,我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呢,娘,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有,我给你拿!“常氏急忙过去,将吃的端了过来,这都是马皇后自己亲自做的点心。 朱钧拿起一块香酥可口的糕点,就往嘴里塞,“谢谢嫂子!” “哎哟,你慢点,别噎着了!”马皇后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摇头,“碧萝,快倒水来!” 碧萝正想倒水,却发现徐妙锦手里已经端着茶杯,她不由站住脚。 “你就不能慢点吗?”徐妙锦将水递过去,“都及冠了还毛毛躁躁的!” 朱钧拿过水杯,猛喝了一大口,“知道什么叫饿急眼不?” “妙锦说的对,你现在及冠了,是大人了,做什么事都要稳重一些!”马皇后在他脑门上点了点,“你这模样,让那些爱戴你的百姓知道了,怎么看你?” “娘,在您这里,我还用装模作样吗?”朱钧打了个饱嗝,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才减少许多。 马皇后摇摇头,“算你有理!” “母后,六弟穿王服的样子还挺有威严的,很是俊俏,跟妙锦站一块,般配极了!”常氏笑道。 徐妙锦脸一红,突然有些不自在。 “是很般配!”马皇后点点头,又拉过徐妙锦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了朱钧的手上。 徐妙锦俏脸涨的通红,想把手抽回来,又觉得不妥。 朱钧捏着徐妙锦的手,只觉得滑嫩,但是掌心有些茧,这应该是练功时候留下的。 最重要的是,这柔软无骨的手,是怎么那么大力的? “这多好!”马皇后看着二人,满意极了! 朱钧却是嫌弃的松开了手。 见状,徐妙锦气的要命。 可朱钧却懒得管他,“娘,我有件事想求您!” “什么事?” “我想把青禾娶了!“朱钧道:“青禾自小跟我在一块,陪着我不离不弃,我想给她一个安稳。” 马皇后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可考虑到徐妙锦,她说道:“这事我可不管,也管不到!” “为什么?”朱钧皱眉。 马皇后指了指徐妙锦,“她是你妻,你要问过她才行!” “还没成婚,现在还不是!”虽说朱钧已经躺平了,但是心里依旧抵触徐妙锦。 一想到以后自己纳妾还要经过她的同意,越发觉得日子没盼头。 “六弟,不可以这么说话,虽然你们还没成婚,可她就是你的正妻!”常氏道:“你不应该当着妙锦的面来问母后,这是对她的轻视!” 徐妙锦现在的确很尴尬,甚至委屈的想哭。 特别是听到常氏维护她,就更难受了。 马皇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妙锦不是你妻谁是你妻?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认她这儿媳妇,以后就算你有侧妃,纳再多的妾,都不及她一根手指,明白吗? 下次要是再口无遮拦,说这等伤人之话,你以后也别叫我母后了!” 马皇后是个非常温和的人,特别是对朱钧。 此刻竟然说如此重话,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朱钧叹了口气,这就是时代所限,想要纳妾还真就得让家中正妻同意。 他看着徐妙锦,“抱歉,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不过,我答应过青禾,要给她一个安稳,希望你能同意!” 徐妙锦看着朱钧,“若我不答应呢?” “那我也要娶!”朱钧看着她,还以为她想拿乔自己,“今天是我及冠的日子,我不想闹得不愉快! 可你若觉得自己拿捏我了,那你想多了,你嫁给我,总归是要关上门跟我过日子的。” 徐妙锦苦笑一声,“那你问我做什么,我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 朱钧看着脸色越发差劲的马皇后,也不愿意让她生气,便放缓了口气,“当然重要,既然是搭伙过日子,那就要和睦,你若是计较这件事,那肯定过不好。 我不喜欢我府内上下分裂成各种派系,你看看这后宫,这么多妃子,他乱不乱? 还不是被我母后管理的井井有条的? 我父皇从来不会为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烦心。 你是王妃,管理内院是你的职责。 我爹娘管我,那是因为他们生我养我。 莫说管我,就算打我骂我,要我死去,我都认了。 你生我养我了? 你又为我做了多少事情? 便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要压在我的头上。 可就算你真嫁我了,有了天然的职责来协助我。 那也不能天天骑在我头上拉屎。 你娘会呵斥你爹如同幼子? 我娘会天天张口闭口管着我爹吗? 不会的!” 朱钧深吸口气,“她们之所以受尊重,并不是因为他们把男人管的好,而是值得男人敬重。 我爹打天下的时候,我娘就拖家带口的东奔西走,从不让我爹担心。 我爹生病,她就衣不宽带的伺候。 我爹要犯错,她从来不用目空一切的态度去教他做事,从来都是把事情好坏一五一十的分析给他听! 等功成名就后,这天下自然有她的功劳。 她坐在坤宁宫,管后宫,管我爹,谁敢说个不字? 就连我爹都不敢说。 可你呢? 你走的路,吃的饭尚且没我多,更是不了解我,又有何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第一百八十三章 马皇后教子! 徐妙锦被说的哑口无言。 心中有些愠怒,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朱钧说的有道理。 一时间面色尴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让妙锦管你,是我的意思!”马皇后一把揪住了朱钧的耳朵,“怎么,你爹都听我的,你还在这里给我炸毛?” 朱钧只觉得耳朵微疼,龇牙道:“娘,轻点,耳朵要掉了!“ “别以为你成人了,娘就管不到你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我管你一辈子!”马皇后说着,手却松开了,“你就不能对妙锦温和一些?夫妻之间不应该好好商量? 你这霸道之言,不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朱钧叹了口气,心烦的很,但是又不愿意让马皇后难过,便服软道:“娘,您别生气,我这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转变,总有一个磨合的过程,对不对?” “你别在我这里说的好听,回去后又苛刻妙锦!”马皇后依旧没有松口,“跪下,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朱钧苦笑,“娘,我” “跪下!”马皇后娥眉倒蹙,不由拔高了声音。 常氏也是连忙搀住马皇后,“母后,消消气,六弟还不懂事” “他本来去年就该及冠了,一直推到今年,他大哥四哥尚未及冠就独当一面了。 他呢? 是我太由着他了,总怕他受委屈,一直放任他。 我养了这么多孩子,就没有一个似他这般让我操心的! 陛下说我慈母多败儿,我无法反驳。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让我睡一个安稳觉?”马皇后看着朱钧,眼眶也红了,她指着朱钧,“以前是我没教好你,现在我就教你如何尊重别人,给我跪下!” 朱钧是第一次见马皇后如此生气,也是有些紧张,连忙跪在了地上,“娘,您别生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有你反驳之地? 你数次当众扬言退婚,让我跟你父皇下不来台面,乃不忠不孝之举。 世人都赞吴王忠义无双,为兄弟两肋插刀。 你的忠义就是让父母伤心,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是与不是?”马皇后厉声质问。 朱钧浑身一颤,苦涩道:“不是!” 他话刚落,马皇后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不疼,但是却比给朱钧十巴掌还要难堪。 “好,你知道不是,那这一巴掌就是让你长记性!”马皇后怒声道:“今天是你及冠的日子,是你成人之礼,你来谢礼,唯独略过了妙锦,这不是目中无人是什么? 你眼中有青禾,给青禾安稳,我心中高兴,可你分不清楚次序,你如何让一府兴旺? 你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我让妙锦管你,有有何不情愿的? 妙锦是你大哥替你求来的老婆,是我,是你爹都认可的儿媳妇。 是三书六礼下聘,是要明媒正娶的。 你当她是应天十六楼里的姐儿,残花败柳,随意可娶? 是与不是?” “不是!” 啪! 马皇后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头,“那你就给我记住,这媳妇,是你爹娘大哥求来的,是咱们求着她嫁给你的,你不情愿? 她才是真的不情愿。 你低头瞧瞧自己的裤裆,那里头是泥巴还是粪!“ “娘,我知错了,您别生气!”有很多事朱钧不能告诉马皇后,但马皇后之言,也让他有些后悔,最起码在她面前也应该装的好一点。 “现在,我说一句,你说一句!”马皇后轻轻推开常氏,目不转睛的看着朱钧。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朱钧,以母起誓,日后定当好好尊重徐妙锦,无论婚前婚后,都会好好爱护她,视之如宝!” 徐妙锦再也绷不住,跪在了地上,哭道:“母后,您不必如此!” 马皇后却是没看他,而是直直的盯着朱钧。 朱钧也是无奈,只得重复了一句。 紧跟着马皇后继续道:“他日,若我弃之厌之苛责之,叫我娘不得好死,纵我娘归天,也不得见她最后一面!” 闻言,常氏也吓得跪在了地上,“母后,使不得啊!” 朱钧脑瓜子嗡嗡的,“娘” “快说!”马皇后毫不在意常氏和徐妙锦,只是催促朱钧。 朱钧咬着牙,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都咽了下去。 马皇后是个好母亲,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劳。 她今日以自己起毒誓,说到底还是爱他深切,盼他过好。 自古孝大于天,任谁都不会拿自己父母开玩笑。 “他日,若我弃之,厌之,苛待之,就叫我不得好死” “错了,重新说过!”马皇后纠正道。 “娘,我,我”上辈子,被老爹一手带大的朱钧,对母亲的记忆很淡,可并不代表他不渴望。 穿越而来,继承了前身的记忆,两个母亲的身影重叠,看着失望又难过的马皇后,朱钧心中有些害怕。 这害怕不是惧怕,而是害怕自己不够长进,让母亲失望。 他害怕看到马皇后失望难过的表情。 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像是用针扎他的心一样。 让人止不住的愧疚。 他不住的磕头,“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把我方才说的话重复一遍!”马皇后就是要好好教一教朱钧,她怕自己再不教,朱钧就彻底改不了了。 朱钧止住了动作,跪直了身体,看了一眼徐妙锦,又看了一眼常氏,最后举起自己的左手,“若弃之,厌之,苛待之,叫我娘我娘不得好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真恨不得砸烂自己的嘴。 那愧疚和亏欠犹如潮水一样将他吞没。 只是一瞬间,泪水就模糊了朱钧的眼。 就好似以前自己犯错,他父亲拉着他上门给人家道歉,回去后也不骂他,打他,就是默默的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抽烟。 手里拿着母亲的照片,嘴里喃喃说:“老婆啊,都怪我啊,没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等朱钧艰难的说完的时候,马皇后脸色这才缓和,“你牢牢记住今日之誓,他日违背,我就算死了,都不会让你看最后一面,送最后一程!” 第一百八十四章 轮番送礼!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马皇后道。 常氏急忙起来,先把徐妙锦搀起来,再搀朱钧。 徐妙锦吸着鼻子道:“母后,我以后一定会勤俭持家,操持府内,不让您担心!” “你我不担心,我就担心这混小子!”马皇后拉着徐妙锦的手,“总之你记住了,有母后给你当靠山,这混小子要是犯浑,来找母后便是!” 徐妙锦点点头,方才的一切,让徐妙锦备受震撼,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心中更是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辜负马皇后的期待,就算朱钧在混账,对自己再不好,她也要忍! 想到这里,她对朱钧道:“你要娶青禾,娶便是了,青禾很好,体己又懂事,我怎么可能会阻拦你!” 朱钧心情也平复了一些,拱拱手,“谢了!” “没什么事就别杵着了,去奉天殿给群臣敬酒去!”马皇后道。 “娘,那儿子告退了!” 朱钧离开后,马皇后对碧萝道:“一会儿你跟妙锦去燕王府,日后就跟在妙锦身边伺候!” 她本来是想让碧萝去伺候朱钧的,毕竟朱钧这小子不近女色,要是大婚当日闹出笑话就不美了。 可现在,有青禾在,她倒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是,娘娘!” 徐妙锦也很清楚,这碧萝是马皇后最喜欢也最信任的侍女,心中也是一暖,“谢母后!” 朱钧来到奉天殿,众人早就喝嗨了,他坐在朱钰旁边,也没什么人给他敬酒。 他也不在意,好在他那些狗腿子还是挺给力的,端着酒杯就上来一个劲的灌他酒。 就连朱英雄也端着甘甜的米酒过来,“六叔,我敬你一杯!” 小胖墩也挤了过来,“六叔,今晚能去你府上过夜不?你上次说的葫芦娃救爷爷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一旁的朱高旭竖着耳朵,上次小胖墩回府,跟他说了葫芦娃的故事。 那七个葫芦娃之出来四个,还有三个没蹦出来呢。 他急的不行,本以为朱钧会说的,结果那之后他就不进大学堂了。 “行,一会儿跟我走!”朱钧笑着道。 “爹,我能跟六叔一起走不?”朱英雄眼巴巴的看着朱钰。 朱钰笑了笑,“去吧,但是明早可不许迟到了!” “谢谢爹!”这些日子,他超想朱钧的。 朱镝看着朱钧的好人缘,也笑着道:“六弟,你及冠我也没什么礼物送你,我在郊外有两处皇庄,是父皇赏赐给我的,就送你了。 还有这把剑,是我请天下名匠打造的,送你了!” 朱钧下意识接过宝剑,这剑入手微沉,剑长不足一米,但是制作精美,剑柄上篆刻两字:永业! 这剑不是杀人剑,而是王权剑。 “四哥,这太贵重了!” “这算什么,等你日后就藩,我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朱镝笑着道:“大男儿岂无剑矣?这剑你必须手下! 另外,我府上还有一队经过精心调教的歌姬,晚点送你府上,闲来无事也可以消遣消遣!” 以前朱钧还没及冠,不好送,及冠后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他弟弟听听歌舞,消遣消遣怎么了? 只要他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六哥,我也没什么银子,这,这是我最好的东西,送你!”朱锌手里有一个精致的人偶。 最重要的是,这人偶背后还有发条,一转动,便可以自己走动。 看到这人偶,朱高旭恨不得扑上来抢。 朱钧惊讶道:“你哪儿搞来的?” 朱锌还以为朱钧不喜欢,紧张道:“我,我自己做的,我自己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做点小东西,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了。 六,六哥,你是不是不喜欢?” 朱锌的确挺穷的,这也就是跟朱钧混一块后日子好过了一些,他平日里的供奉大多数都被朱镗给搞走了。 准确的说,是他母妃借弟弟的手,弄走的。 所以这些,他都默默的忍受。 “不不,我很喜欢这作品!”朱钧拿过玩偶,仔细的看了起来,透过缝隙,他甚至可以看到人偶里的机关。 乖乖,没想到他这个八弟还有这种手艺! “真的?” “那当然了,你这礼物我非常喜欢!“朱钧如获珍宝,“对了老八,你除了做这个人偶还做什么?” “也,也没什么,就是按照古籍做一些小玩意,六哥要是喜欢,我府内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去挑选!”朱锌道。 “好,有空一定去!”朱钧看着走动的人偶,想到了很多,一个天才可以解决十个,一百个庸才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见朱钧高兴收下自己的礼物,朱锌也松了口气,旋即也是高兴了起来。 随即,朱镫朱锌,也送了朱钧礼物,不过是玉佩玉如意之类的。 朱英雄送的是一条小番獒,据说是南番商人进献的,浑身墨黑,眼珠子跟黑宝石一样。 看起来有些蠢萌。 至于小胖墩,则是送了一堆书给朱钧,他最喜欢读书。 朱钐皮笑肉不笑的送了朱钧一套文房四宝,朱钢则是送了藩地的特产。 众人不由看向朱钰,朱钰笑了笑,“礼物已经送你府上了,回去便知!” 朱钧也是好奇,但他也没问,朱钰送的必然是大礼。 朱远章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也很是高兴,皇子及冠,一般都要安排官职的。 比如朱钐,是宗人令,朱钢则是左宗正,朱镝则是右宗正。 可眼下,安排朱钧做什么都不合适。 所以,这件事他还是决定搁置。 等宴会散去,朱钧才跟着众人微醺离开。 期间朱镝一直勾住他的肩膀,还一个劲儿的告诉他,让他尽快开枝散叶。 很快,吴王府到了,朱镝看着朱钧等人进去,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朱高旭,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哥都去了,你为甚不去?” “我怕六叔揍我!” “你少放屁,只有你欺负你六叔的份,你六叔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朱镝又是一巴掌抽他脑袋上。 朱高旭捂着脑袋,“爹,那我去六叔家还不行吗?” 他其实也想去朱钧府上,就是放不下面子。 朱镝也没拦着,他也想让自家孩子多跟朱钧亲近! 第一百八十五章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朱高旭飞快跑了进去,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了摆在吴王府院子里的银子。 那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晃眼。 他艰难吞了口唾沫,“银子,好多银子!” “这谁送来的银子?”别说朱高旭了,朱钧都傻了! 青禾眼神有些复杂道:“是邓家公子邓奴奉太子命送来的,不仅如此,还有万花,楼的地契,以及花名册!” 万花楼地契? 花名册? 朱钧傻了,这就是大哥送的礼物? 这银子就不说了,少说也有二十多万两吧? 而万花楼,可不是银子就能买到的。 他想了想,很快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当初邓奴哄骗前身搞了万花楼 眼下连皮带骨头全都吐了出来。 有了万花楼,日进斗金根本就不是事。 联想起这些日子的收获,他咧嘴一笑想道:“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旋即,他指着银子道:“大侄子,赶明儿回宫,抬一半回去,就当六叔提前给你压岁钱了!” 朱英雄都挪不开眼了,“六叔,你说啥?” 朱钧揉了揉他脑袋,“用完了再问六叔要,知道了不?” 小胖墩呼吸都急促了,“六叔,有我的份吗?“ 朱钧想了想,从这堆箱子里找了个最小的箱子,估摸着一千两左右,抱起来放在了小胖墩的脚下,“别说六叔不疼你,这些银子够你花很久了!” “六叔,为什么我才这么点?”小胖墩苦着脸道。 “嫌多?那我不给了!” “不不不,我不嫌多。”小胖墩嗷的一声,跑过去压在了箱子上。 朱高旭眼中透着浓浓的渴望,“六,六叔,那我的呢?” 朱钧转头一看,“你怎么来了?” 朱高旭腼腆一笑,“我爹让我来的。” 朱钧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一个一两的小银锭,“呐,拿去,省着点花!” 朱高旭脸色顿时垮了,“我” “嫌少?那我不给了!”朱钧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抢过了银子,丢进了箱子里,“来人呐,把银子抬进府库!” 旋即,便对着朱英雄道:“去后院玩吧,游乐场已经搞好了,保证你们玩的痛快!” “谢六叔!”朱英雄对银子不感兴趣,但是对吴王府的新奇玩意很感兴趣,听到朱钧的话,撒丫子跑了进去。 小胖墩则是拖着小箱子跟了进去, 朱高旭又气又无奈,看着费劲的小胖墩,“大哥,咱打个商量,我帮你抬,你分我一半!” 小胖墩气喘吁吁道:“最多一锭银子!” “成交!”朱高旭乐颠颠的跑过去,有总比没好! 荀不三则是懂事的跟了过去。 朱钧笑了笑,拿着花名册看了起来。 万花楼上下足有一千多人,卖艺不卖身的红牌就有十二人,还有个好听的名头,叫十二花神。 红牌之下还有二百多花姑娘,余下的不是护院便是龟公还有侍从。 内里还有培养歌姬的地方,都是八至十四岁左右的少女,这些人要么是教坊司出来的,要么就是被父母所卖。 有了这万花楼,一年赚他个十万两都算少了。 他大哥这是给了他一个长久的营生,毕竟应天十六楼属于官营,不允许私人青楼存在。 万花楼也是因他而起,眼下兜兜转转也回到了他手上。 他将花名册丢给了沈大宝,“以后万花楼归你管了!” 沈大宝一愣,“谢谢六爷,不过,六爷,我专门为您弄了个‘烟雨江南’!”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去应天十六楼的时候,我就在想,要给您弄个消遣的地方,给我点时间,未来超过应天十六楼不是问题!”沈大宝看着花名册有些失落道:“我本想把这作为礼物送给殿下的,没想到” “有心了!”朱钧道:“这生意虽然赚钱,但是多了就没意思了,应天十六楼珠玉在前,又是官营,烟雨江南做的再好,也不过是拾人牙慧。 而且抢了那边的生意,那不是找不自在?” “六爷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沈大宝连忙道。 “咱们要推陈出新,你那个烟雨江南在什么地方?” “也在秦淮河边,但距十六楼有点距离!” 朱钧摸了摸下巴,道:“咱们玩点新的,弄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培养自己的名妓” 朱钧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沈大宝听得特别仔细,却有些迟疑,“六爷,这真的能行吗?” “试试呗,做好了也可以带动就业,晚点你让冬儿过来找我,我详细跟她说说!” “是!”沈大宝点点头,“恭送六爷!” 朱钧离开后,蔡贯道:“我觉得六爷的主意不错,应天十六楼私底下虽然也有见不得人的生意,但大多还是附庸风雅。 要是搞成了,也不至于让六爷落下骂名。 你若是搞皮相生意,从别人手里买儿买女,那些人还不在背后戳六爷脊梁骨。 这是有损六爷贤德的事情。 眼下百姓如此爱戴六爷,你莫不是想毁了六爷?“ 沈大宝幡然醒悟过来,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哎呀,我糊涂啊,蔡兄,你说的太对了,我险些犯大错了!” 蔡贯道:“不算晚,还能挽救,方才六爷说的另有深意,你想想彩票店。 多少人笑话六爷? 可六爷的真意是什么?是普济终生呐! 这烟雨江南,也必然是如此。” 蔡贯出来后,也是了解了朱钧的一些事迹,看似疯癫,可都是大善之举。 只是罕有人能得知朱钧的深意。 亦或者说,朱钧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是纯粹为了玩乐。 只怪他们以前太浅薄了。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沈大宝道:“是我太愚钝了,没能领悟六爷的意思,我这就去找我妹妹,好好合计合计!”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暗道侥幸,幸好有蔡贯提醒,要不然,他就犯大错了! 后院建了一个游乐场,是朱钧专门为朱英雄建造的。 三个毛孩子什么时候看过游乐场,直接玩疯了。 朱钧看了一眼,就让他们仨自个玩了。 正打算去找青禾,李晚秋却迎头走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事?”朱钧诧异道。 李晚秋将手里的大氅递了过去,红着脸道:“这是我娘给你缝的,说是你及冠的礼物!” “师娘有心了。”朱钧笑着接过大氅,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收礼物收到手软。 他当即便穿了起来,大氅很厚,也很合身,于是半开玩笑道:“替我谢谢师娘,不过师姐你呢,没给我准备礼物?“ 李晚秋脸更红了,眼神也有些躲闪,“有,有的!” 朱钧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什么礼物?” 李晚秋咬咬牙,“不过,我想,你肯定不喜欢,要不还是算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剪梅! “礼物在心不在贵,就算你是送我一根鹅毛,一块石头,我也高兴!”朱钧道。 李晚秋有些心虚的道:“那你跟我来,东西在我书房!” 说着,扭头便走,朱钧也跟了上去。 李晚秋的小院很安静,院中的亭子旁放着一口大缸,是李晚秋用来洗笔的。 进到书房,入眼的不是书便是画卷。 书卷味夹杂着女子的体香钻进鼻腔,煞是好闻! “给你!”李晚秋拿起桌子上的一副卷轴,塞进了朱钧的手里,脸微红道:“拿回去再看!” 朱钧却没有马上走,而是当着李晚秋的面打开了卷轴。 看着卷轴上的画,朱钧愣了愣,“师姐这画的,是我?” 李晚秋从来没送过异性礼物,更别提送异性画了。 “是,是又如何?你要不喜欢,还给我!”朱钧当面开画,她脸红的不像样子,说着,她就要去抢。 朱钧一个侧身,避了过去,“谁说我不喜欢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画像!” 别说这辈子,就算上辈子,那也是独一份了! 李晚秋画的还挺好,该有的神韵都画出来了,白衣飘飘,看起来还挺俊的。 他卷好画轴,“今日收了许多礼物,这礼物最得我心,谢了师姐!” “随便画的,喜欢拿走便是了!”李晚心跳的厉害,画这幅画,她足足画了一天。 而且决定画这幅画,她也是想了很久。 本以为朱钧会不喜欢。 可见朱钧如此喜爱这画,她心中高兴的同时,更是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恨不得连忙躲起来。 朱钧看着窘迫的李晚秋,哪不知道她口是心非,难得没戳穿她,“谢了师姐!” 朱钧拱拱手,便告辞离开。 李晚秋昂着脑袋,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朱钧从视线消失,她长松了口气,手不由摸向了自己的脸,那滚烫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这是怎么了?” 是夜,确定三个小东西睡着了,朱钧才将青禾拥入怀中,“这两天我就先把你娶进门!” “不行的殿下,王妃还没有进门,我哪能先进门!”青禾虽然感动,却不敢僭越。 “傻丫头,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好的!”朱钧刮了刮她的鼻梁。 “殿下的心意,青禾明白!”青禾紧紧抱着朱钧,这一刻觉得死也值了,“但规矩就是规矩,若青禾先主母进门,那便是不懂规矩,日后在府内就待不下去了。 纵有殿下护着,可青禾只愿王府上下和睦!” “哎!”朱钧叹了口气,这丫头真乖,乖的让人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好,不能先把你娶进门,那也不能亏待你!”朱钧摩挲着她的下巴,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旋即低头凑了下去。 青禾也是心有所感,整个人有些僵硬,朱钧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别紧张。 她觉着自己此刻浑身的骨头都不着力了,烂成了一滩水。 任由着朱钧搓圆搓扁,就像是浪里行舟一样,身子跟着波浪起伏。 可不经意间的痛楚,却将她拉回了现实。 “殿下,青禾终于等到这天了!”眼里从眼角滑落,十数年的坚守,终于换来了这一天。 她跟着朱钧这么久,知道朱钧是个怎样的人。 也知道朱钧给她的补偿,是最好的。 朱钧两世母胎单身,此刻总算摆脱了菜鸟的身份,只是这一陷进去,就有点无法自拔了。 第二天,朱钧还在沉睡,青禾就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了。 只觉得浑身被石磨碾过一样,稍为动作大些就疼。 荀不三已经给青禾准备了全新的衣服,那衣服都是上等的绫罗绸缎,他小声道:“恭喜你了,日后也算是王府的小主子了!” 青禾却是羞的不行,“荀公说笑了,青禾哪能当的起小主子一称。” 荀不三跟青禾关系一直挺好的,见青禾麻雀变凤凰,他也跟着高兴,“别冻着了,起来把燕窝喝了,滋补身体,殿下初尝滋味,也是不懂得收敛。 你啊,这些日子可要好好教教殿下,让他省着点力气,到时候大婚之日,王妃和侧王妃一同入府,可别闹笑话才是!”荀不三提醒道。 “我明白!”青禾默默地穿衣,看着熟睡的朱钧,眼中满是温柔,她小心翼翼的剪下梅花,强忍着羞意交给了荀不三,“麻烦了,荀公!” 荀不三却是笑着收好,这玩意得上报宗人府的。 有了这玩意,青禾未来的生活才有保障。 而荀不三也详细的将这些记录了起来,日后若是青禾诞下孩子,也有迹可循。 这也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净! 等朱钧醒来时,日头已高。 回想昨夜,他满足的伸了个懒腰,个中滋味,当真难以言喻。 一扭头,他便看到了将头发盘起的青禾,少女气质犹在,只是多了一丝少妇的韵味。 “殿下,该起来了,宫里方才来人通报了!”青禾害羞的道。 “什么事?” “让您备礼去中山候府一趟,把拜师疏忽的礼数补全!”青禾道。 朱钧揉了揉脑袋,也没有耽搁,在青禾的伺候下起床。 “苟东西,我大侄进宫把银子带走了吗?”朱钧吃着早餐问道。 “是蒋环来接的皇太孙,已经让拱卫司的人把银子带走了!”荀不三道。 朱钧点点头,“你去备一份厚礼,一会儿我要去中山候府!” 很快,荀不三备好了礼,朱钧带着重礼来到了中山候府。 得知朱钧过来,汤鼎也是带着几个儿子出府迎接,“微臣见过吴王殿下!” 汤鼎有九子,前六子皆好汉,余下三子年纪尚小,还看不出为人来。 比如汤鼎长子,汤秉义,先因随侍节次征剿,自立己功,陞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二子,汤越勇,任中护卫镇抚。 三子,汤宗义,任中军都督府舍人 汤家就是典型的老子英雄,儿子好汉。 朱钧扫了一眼,他对汤家的孩子不是很了解,但一个个的,都跟汤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只不过,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多有不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忠心护主李吉霸! 无所吊谓,朱钧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上前拉着汤鼎的手,“汤叔,昨天喝太醉了,起晚了,莫怪!” “及冠是大日子,喝醉也正常!”汤鼎笑了笑,便向朱钧介绍起自己的儿子来。 等介绍后,便拉着朱钧入府。 汤鼎是不情愿收朱钧,可昨日多方打听后,知道了朱钧的一些事迹,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心中的抵触也少了许多。 “汤叔,这拜师礼是补昨天的,按照规矩,我还得给你斟茶才是!”李吉霸有家传武艺,朱钧也在学,但李吉霸也直言,汤鼎武艺当世一流,学了大有裨益。 见朱钧这么讲礼,他倒是更意外了,“礼物我收了,斟茶就不必了,都是自己人,一切从简便是。 不过,我观殿下行路走龙蛇,下盘极稳,已经学过武艺了?” “不瞒汤叔说,和府上的头领学过些许打熬气力的法门!”朱钧道。 汤鼎就更是意外了,朱钧好赌好玩,不学无术,喜打架斗狠。 怎么会花费时间去打熬力气呢? 难道为了打架更猛一些? 他也是个急性子,当下便让朱钧放松,然后不住的在朱钧身上摸来摸去,“还行,虽然底子不怎么样,但好在你不怎么近女色,精力旺盛,不像其他人,早早的就失了元阳,练起来比常人更难。 我自幼父母双亡,儿时在姨母家碰到一高人,那高人指点我了我一番,每日勤练才有如今的武艺。 这过程不容易,要吃很多苦头!” “怕吃苦头就不来了!”朱钧笑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好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汤鼎更是惊讶的不行,这种话也是朱钧能说出来的? “陛下也说了,不能让你单练武,你还得学文韬,兵法,这同样不容易,你沉得下心?”汤鼎道:“你要是用心,我教你,倒是没什么。 你要是不用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就算天天与你同吃同住,也没用!” “吃得苦,也沉得下心!”朱钧道。 “那行,以后天不亮你就要起来打熬气力,无论春夏秋冬,你必须来我府上点卯。 你年岁毕竟大了,若只是想学点拳脚,三五个月便能出师。 你若是想做将帅,不花费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是不可能的!”汤鼎说道:“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王爷就格外照顾,太子也好,燕王也好,幼时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过来的。” “请汤叔传授我武艺!”朱钧抱拳。 “随我去演武堂!”汤鼎一招手,就带着朱钧去了演武堂,他也不是磨蹭的人,当下就开练。 汤秉义等人更是轮番下场,借着机会给朱钧下马威。 朱钧虽然跟着李吉霸学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比得上这些练了十几年的家伙。 当时就被揍得满地爬。 汤秉义笑着道:“殿下,咱们从小都是挨打过来的,想打别人,就得自己挨打!” 朱钧擦了擦鼻血,“今日你打我,来日我必把你压着打!” 汤秉义等人冷冷一笑,他们都以为朱钧是一时兴起,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而演武堂一旁,还有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朱钧,恨不得吃了他。 “我也来”廖全想要上前,却被汤宗义给拉住了,他不解道:“三哥,为何?” “你想把他给打死?”汤宗义指着演武场上被虐的气喘吁吁的朱钧,“咱哥几个不是再帮你出气?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这时候你把他打出毛病,你们家的爵位还能不能保住。 你伯父,我爹都在努力的帮你,不要因小失大!” “可是我不甘心呐!”廖全红着眼睛道:“我爹是功臣,凭什么我要遭这种罪?” “慎言!”汤宗义拔高了声音,“你想死不成,要是让人听了去,你有几个脑袋?” 廖全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道:“三哥,我心在滴血啊!” “忍着,我告诉你,一码归一码,你千万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别说我没提醒你!” “是,我明白了!”廖全不甘的点点头。 这时候,李吉霸看不下去了,“练归练,但是借着练武来欺负人,就没意思了吧?” 他跳下场,一把抓住了汤越勇的手,猛地一甩,竟直接将汤越勇甩的连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 “你什么意思?”汤越勇怒声道:“我们教吴王武艺,有你说话的份?” 李吉霸冷哼一声,将朱钧搀了起来,“殿下,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真意教您的,哪有人第一次教就把人往死里练的? 我虽然武艺浅薄,却也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 你们兄弟几个轮番出手,莫说殿下一个初学者,就算是武艺高强之辈,也难以招架。” 说着,他环顾四周,沉声道:“敢伤我主,管你是谁,先问过我拳头!” 朱钧擦了擦嘴角的血,揉了揉自己的酸痛的胳膊,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看看,汤鼎到底想做什么。 是不爽他,还是想要下马威。 这几兄弟下手是真不留情,特别是旁边那个年轻人,那恨意都满出来了,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汤鼎上下打量着李吉霸,“吴王的武艺就是同你学的?” “是又如何?”李吉霸道:“素闻中山候武艺无双,小人斗胆,请赐教!”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汤鼎感受到李吉霸身上的气势便知道,此人不是寻常之辈,而被他当面戳穿,脸上也是不由的一阵火辣,可嘴上却道:“我不欺负小辈,若是吴王殿下些许伤痛都忍受不了,自可离去。 陛下那边,臣自去请罪! 只是以后出去,殿下万不能说是臣的学生!” 朱钧不由笑了起来,拉了拉李吉霸,走上前道:“汤叔言重了,些许伤痛而已,想要少流血,就要多流汗。 只不过,我也很好奇,我这护卫和汤叔谁更厉害。 要不练一练,也让我开开眼。 要是汤叔赢了,日后练武就算把我打死,也怪不了别人。 若是我这不成器的护卫赢了,这武不学也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别耽误殿下回家用膳! 朱钧再笑,可眼神却是冰冷,他转头看向廖全,将他的样貌记在了心里。 他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这家伙。 何故这么大的恨意。 但这家伙如此明目张胆,那就是敌人。 是敌人,就要想办法搞死! 汤鼎脸色微微一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杀鸡焉用牛刀!”汤秉义道:“吴王殿下,不用我爹出手,我来便可! 不敢说得我爹十分真传,七分还是有的!” 言下之意,七分真传就能打李吉霸。 “也行!”朱钧笑着道:“若输了,汤叔自己去找我父皇!” 真以为他没脾气? 他本来觉得,学人家的武艺,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毕竟以后汤鼎还是自己丈人,那就更没关系了。 可汤家兄弟是把他当蠢驴欺负啊。 汤鼎没说话,俨然是默认了。 他斌不认为李吉霸是汤秉义的对手。 “若赢了。“汤秉义指着李吉霸,“让他跪下给我爹磕头认错!” “莫说磕头,把脑袋给你都行!”李吉霸走到台前,双目盯着汤秉义。 “羞辱我父,你真以为我不敢要你脑袋?”汤秉义走到武器旁,“拳脚不得劲,选个武器!” 说着,他一把握住一柄镔铁长枪,耍的虎虎生风,枪尖拖地,火星四溅。 李吉霸却笑着道:“打你还不需要武器!” 此话一出,汤家众人纷纷冷笑起来。 “找死!”汤越勇道:“我大哥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虽不是我爹对手,可赤手空拳想要打赢他,痴人说梦!” 廖全也攥着拳头,“杀了他!” 汤宗义却皱起了眉头,虽不觉得自家大哥会输,却也觉得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气势摄人。 不需动手,气势上就矮了他一头。 “小吉吉,别逞强!”朱钧有些担心的道。 “放心吧殿下,老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牛五六方才没说话,只是手一直摁在刀柄上,鹰视狼顾,但凡要有不对,他拔刀就砍! “殿下放心!”李吉霸笑了笑,旋即看着汤秉义,“速来,别耽误我家殿下回家用午膳!” “好胆,死来!” 汤秉义转动铁枪,然后猛地朝李吉霸戳将过去,这实心的镔铁长枪,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迅速又凌厉。 怕是一堵墙,都能被戳穿。 李吉霸一声不吭,只是闪躲,一寸长一寸强,他赤手空拳,硬刚肯定不行。 打了十数招,汤秉义连连冷笑,“怎么,只知道躲?这么下去,便是打一天一夜,都没有结果!” 李吉霸依旧不说话,就在长枪戳过来的一瞬间,他左脚猛然抬起,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踩在了枪头之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枪头才了下去。 砰! 这一脚踩碎了地板,使得枪头陷进了地力。 汤秉义手猛地一沉,下一秒李吉霸又是一脚,巨大的力道使得镔铁长枪弯了下去。 汤秉义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 “死来!” 李吉霸巨力无双,又一脚将长枪踹想了天空,这一次汤秉义再也无法握住长枪,虎口直接被震裂。 “大哥小心!”众人都傻眼了,没想到汤秉义二十余招手里的长枪便失控了。 就在这时,李吉霸拿过长枪,猛地砸向汤秉义,就在即将砸到的时候,朱钧大声道:“且慢!” 嗡! 长枪猛地止住,枪身颤栗,落在了距离汤秉义身边不足三寸之处! 李吉霸冷哼一声,收回了长枪,猛地将长枪插在了地上,然后一言不发回到了朱钧的身边,“殿下,幸不辱命!” 汤家众人死一般的寂静。 汤秉义痴痴的看着开裂的虎口,满脸不敢相信。 自己二十余招,便落败了?! 朱钧笑了笑,“汤叔,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府吃午饭了!” 牛五六问道:“殿下,那拜师的礼物要拿走吗?” 朱钧斜睨了他一眼,“不用了,留下,给汤家大兄补身体!” 说完,他一甩袖子,扭头便走! “你真猛!”牛五六小声的对李吉霸道。 “你真损!”李吉霸看着牛五六,旋即二人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落在汤家人耳中,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可愤怒又如何? 汤秉义手里还拿着长枪呢。 人家赤手空拳夺下武器,关键时候还收手了,要不让,拿一下挨个结实,非把汤秉义打吐血不可。 汤鼎脸色铁青,好半晌都没出声,只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演武堂。 这一刻,他才收了轻视之心。 才明白,朱钧身边那个汉子,武艺并不弱于他,就算朱钧不跟着他学,也没什么关系。 可他却来了。 来了自己心不甘口不服的收下了,见汤秉义等人下马威,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钧走的决绝,事情传入陛下耳中,他是半点理都不占的。 甚至还要被嗤笑。 最重要的是,朱钧若因此心生怨恨,汤秀灵嫁过去还能有好? 想到这里,汤鼎后悔了。 特别是朱钧走之前的话,更是让他脸上无比的滚烫。 他坐不住了,牵着马就离开了中山候府邸。 而此时后院之中,汤秀灵听着小侍女讲述着事情经过,脸色也是变了变,“你是说,那朱疯子的护卫赤手空拳打败了我大哥?” “是,是的!”小侍女慌张道:“据其他人说,吴王是带伤离开的,走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 侯爷方才也牵马离府了,大少爷则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管二少爷,三少爷怎么劝都没用!” “那全哥儿呢?”汤秀灵道。 “离开了!”小侍女道。 汤秀灵心烦意乱。 昨天下午,宗人令就送了礼过来,还带着陛下的圣旨来的。 一想到自己要嫁给朱疯子,她心中就说不出的抵触和难受。 她和廖全青梅竹马,若非德庆侯身故,她也不会待字闺中至今。 而廖全为父守孝三年,这三年,她也是不能进廖家门的。 可圣旨已经下了,她又该去求谁呢? 他是嫡三子,深受皇后和太子的宠溺,连徐妙锦都难以挣扎,更何况她呢? 前些日子,徐妙锦找她诉苦,她还在心中庆幸。 却不想,自己也栽朱钧手里了。 “有了,去找宁国公主,也许有办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服软了! 宁国公主,乃嫡长公主,比临安公主小四岁,尚未婚配。 却格外受宠。 而且,自幼,汤秀灵便和宁国公主关系极好。 来到寿昌宫。 得知汤秀灵求见,朱素莹也是一喜,“秀灵,你怎么进宫了,我还说明日去宫外找你!” 汤秀灵苦笑一声,“公主,我同吴王的婚事,你知道了吧?” “嗯,这是好事!”朱素莹拉着她的手道:“以后咱们就亲上加亲了!” 她跟朱钧关系一般,但到底是自己亲哥哥,小时候觉得自己有一个疯子哥哥,很是丢脸,便不愿意和他亲近。 等大了才觉得有些后悔,朱钧疯癫非他所愿。 可这时候想亲近都没有由头了。 “素莹,我,我不想嫁吴王,你也知道,我跟妙锦关系很好,日后在一起生活,多尴尬!”汤秀灵眼神复杂极了,“而且,你是知道我跟全哥儿的关系的!” 朱素莹挥退了宫内其他人,拉着她坐下,“我明白,不过我父皇已经下旨了,忘了廖全吧。 德庆侯死了,廖全要守孝三年,你有几个三年? 若日后廖全不能继承爵位,你难道要同他做个庶人吗?” 汤秀灵有些失落道:“我本以为你懂我,会帮我,可你” “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高兴,嫁给自己的喜欢的人。 可站在我的立场,我若是偏向你,又觉得对不起我六哥。 我若是不偏向你,又对不起你。 况且,这种事,你我不是早就有准备了? 我虽贵为公主,可未来到底还是要联姻的,你说我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夫君吗?”朱素莹叹声道:“选择不了的!” 她虽贵为嫡长公主,一世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可有些事情是反抗不了的。 汤秀灵哑口无言,只是觉得不甘心,可朱素莹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知道,是不会有什么转机了。 “那公主,臣女告辞了!” 朱素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秀灵,千万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汤秀灵默然点头,离开寿昌宫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 “这就是命吗?”汤秀灵这么想。 连朱素莹都反抗不了,更何况她呢? 而此信国公府,汤鼎找到徐进达,听完汤鼎的叙述,徐进达皱眉道:“吴王身边竟有如此武艺高强之辈?可能看出他的路数?” “招式干净利落,应该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而且浑身煞气极重,这等身手的人物,若在军中,最起码也是个千人将!”汤鼎道。 “应该是太子或者陛下安排保护他的。”徐进达叹了口气,自祖坟案后,朱钧身边就多了两个强人。 汤鼎不疑有他,“那这么说,陛下或者太子知道这事了?” “大哥,我知你不情愿,但是陛下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懂?”徐进达见汤鼎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道:“廖文仲的事情,你难道还没看清楚吗? 要是他跟着小业王一起死,他现在起码被追封国公了,廖全也早就继承爵位被重用了,何至于此啊? 他要是当初死了,那就是功臣,大大的功臣。 可被弹劾死,那就不一样了。 我知你不心甘。 那廖文仲原是你手下得力干将,甚至还想跟他结为亲家。 可为人臣,有些事就是得我们做。 你就算憋屈,也得受着。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跟你结亲,你还思索再三。 你这是埋下祸根呐! 若是吴王一身伤的跑进宫,你说如何? 人家赤手空拳便打赢了大侄子,这一下汤家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 你以后如何跟吴王相处? 秀灵儿嫁过去,又当如何生活? 你怎么这般不懂!” 汤鼎愣在了哪里,心中更是心烦意乱,他当然懂,眼下被徐进达挑破,恐惧便开始蔓延了。 想起朱远章,他浑身一颤,“天德,那我该怎么办?” 徐进达无奈道:“让人问问吴王有没有进宫,若没有进宫,提着好酒上门道歉。” “我给他道歉?” “你还摆先生丈人的派头呢?那也要人家认你才行!”徐进达道:“他现在占理,要是跑进宫乱闹一通,你有的受。 而且,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极为记仇,我那妙锦儿在他那里吃尽了苦头,我却只能袖手旁观。 不过,若是你能走进他心里,他拿命待你好,那沈家子,蔡家子,那一个不是他保下来的?” 他现在后悔了,若是一开始就对这个疯姑爷好点,也不会弄得这么尴尬。 朱钧对他这个老丈人,是半点亲昵也无。 对徐妙锦态度,更是让他彻夜难眠。 “哎,我知道了!”汤鼎捂着脸,可根本落不下脸面,“天德,你能陪我一起去不? 我还没去过吴王府,不认道” 徐进达苦笑一声,“行,我陪你一块!” 他也想趁机借此机会好好消除跟朱钧之间的隔阂。 到了傍晚,徐进达二人提着好酒好菜,上门了。 只不过,被迎入正厅后,朱钧却是没出来。 荀不三看着二人道:“徐公爷,汤侯爷,殿下晌午回来,一身的伤,请了郎中开了药,又推拿了半时辰,沉睡至今未醒,不到晚上,怕是醒不来了。 要不,您二位还是先回去?” 汤鼎面子顿时挂不住了,徐进达苦笑道:“无妨,那就在这里等,吴王什么时候醒,咱们什么时候走!” 荀不三看着二人,却没什么好语气,“二位要等便等,奴婢就不伺候了!” 说着,冷着脸离开。 等荀不三离开后,汤鼎骂道:“狗东西,一个阉人敢跟老子甩脸子!” 大业阉人地位如猪狗一般,汤鼎被荀不三甩脸子,要是放在以前,一定拉着他大嘴巴抽。 可眼下却是不敢。 “我说你啊,脾气还是这么冲,吃了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徐进达道:“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那小子也犟,被打的鼻血直流,硬是一声不吭,我以为他能抗嘛!”汤鼎狡辩道。 徐进达却道:“今天见不到他,明日你就去见陛下吧!” 第一百九十章 赖着不走了! 汤鼎顿时萎了,“别了吧?” “哼,这小子还算有点男子气概,挨了揍也不告状,自个就回府休养了,也没大肆宣扬。 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你。 人家备礼上门,补足了礼数,也没有哪里得罪过你。 陛下许婚,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当时不也推辞了吗?”徐进达压着声音道。 “你是大哥我是大哥?”汤鼎被训得上火了,登时瞪大了眼睛,“你说我说的这么起劲,你不也一样? 要不是害怕我家秀灵儿嫁过来受委屈,你当我愿意过来?” 徐进达也是一阵气苦,他何尝不是如此,其实仔细想想,他们都是瞧不起朱钧而已。 朱钧从头至尾,都没有做错一件事,更没有得罪他们。 也不怪人家如此对自己女儿。 “行了,别争了,老实等着吧,大不了咱们晚上搭伙在这里打地铺!”徐进达也是发狠了,“我就不相信,那小子不出来见咱!” 汤鼎撇嘴道:“过来都这么久了,连杯茶都没有” “你还想喝茶?没把你赶出门都不错了!” 就在两人斗嘴的时候,朱钧却躺在大浴桶里,享受着苏奴儿,苏小小的伺候。 看着朱钧身上的淤青,苏奴儿忍不住责骂:“这些人下手每个轻重,真该死!” 苏小小眼眶微红,“学武也能学的浑身是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阵杀敌了呢!” “皮肉伤,不碍事!”朱钧笑了笑,这一笑就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他眼皮直抽抽。 娘的,这件事如果轻易揭过去,他就不姓朱。 有一个算一个,他全收拾了! 两女只是轻手轻脚的给朱钧擦拭。 “殿下,他们不走!”这时候,荀不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让他们等着,不走就让他们在这里过夜,别给他们任何御寒之物!”朱钧现在可没心情管他们。 泡完澡,李吉霸过来汇报,“殿下,查出来了,那小子是德庆侯之子,廖全。 这是有关于他的生平!” 朱钧拿过情报,上面写的特别详细,林林总总记录了上百件事情。 一下午的时间,查的如此仔细,他很满意。 由此可见,两个情报体系也越发的强大。 看完情报后,朱钧笑了起来,“我就说不可能无端恨我,原来是这么回事,怪我抢了他媳妇是吧?” 他现在已经站稳了脚跟,些许麻烦他并不在意。 徐妙锦也好,汤秀灵也好,他若想要退婚,有很多办法。 比如栽赃她们二人和他人有染,这婚必然就不用结了。 随便做个局,就能把她们毁了。 可这么做,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是不可控的。 最起码,徐进达,汤鼎是忠于大哥的,也是大哥的忠诚拥趸。 “廖全不是在家守孝吗?”朱钧道:“你说这个关头他出去寻花问柳,被人发现会如何?” 李吉霸连忙躬身,“是,属下这就去做!” “做隐蔽些,毕竟这小子背后还有勋国公!” 廖武安也是难得的一员猛将,而且有意思的是,廖文仲死后,廖武安就升了勋国公。 这摆明了是将廖文仲杀死小业王的功劳算在了廖武安的头上。 至于为什么没有算在廖全身上,一是因为廖全太年轻。 二则是给廖文仲定的是罪,若是封赏廖全岂不是自相矛盾? 而封赏廖武安,也是安抚,效果显然很好。 老朱的平衡之道还是特别顺溜的。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明显。 做人就是做的面子。 李吉霸离开后,朱钧叹了口气,现在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拉大哥入局。 就算日后大哥站不起来,也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虽说老朱尚在,但夺嫡的残酷,他已经明白了,不未雨绸缪,以后要吃大亏。 只是该怎么拉朱钰入局,他还在想。 夜里,汤鼎和徐进达饥肠辘辘的。 “天德,这小子真的铁了心不出来了!”汤鼎道。 “哎,我都说了这小子记仇,不过换做是我,我也肯定生气啊!”徐进达屁股都坐麻了,“那小子不来,咱先吃!” 说着,他拿起筷子夹起凉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汤鼎也是饿的烧心,想要喝酒,却被徐进达给拦住了,“你别喝酒,要喝醉了,在吴王府闹一场,更没法收场。 他不见我们,我们就不走了,在这里住一夜,赶明儿陛下看到了咱的诚意,也不会责备的。” 汤鼎咽了口唾沫,强忍着没喝酒,然后两人就干吃凉菜,可凉菜吃多了齁咸。 “来人,倒杯水,打两碗米饭来!”汤鼎道。 可无人答应他,静悄悄的。 “行了,别唤了!”徐进达叹了口气,“吃完了把你衣服脱我,我眯一会儿,你去旁边打拳,等你打累了再叫我。 这天太冷了,也不支个炉,太冷了!” “受这鸟气,大不了被陛下打一顿,削个爵位算逑!”汤鼎越想越生气。 “那你去,我才不去。”徐进达将双手插进袖子里,将脖子缩了起来,然后往椅子上一倒,竟真的睡了起来。 汤鼎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的很,后面实在没法了,咬牙道:“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说着,他脱了衣服,盖在了徐进达的身上,旋即走到院子里打拳暖身! 这一夜,哥俩是轮番打拳暖身,折磨够呛。 特别是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玄武湖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天刚蒙蒙亮,王府下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不过众人全当汤鼎二人是空气。 两人是又累又冷又饿。 等到天大亮,李颜希才从里面出来,看到二人,先是拱手见礼,“二位,下官先进宫当值了,回见!” “诶,李先生” 徐进达想要叫住李颜希,可李颜希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过,李颜希前脚刚走。 后脚,李善仁就出来了。 看到李善仁,汤鼎大喜,“百师兄,你怎么也在?!” 李善仁嘴角一抽,这不明知故问吗? 他总觉得汤鼎在内涵他,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摇摇头,“我还要去学院上课,先走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低头了! 不过,他却是没走成,汤鼎一把拉住了他,“百师,你这是作甚,我们哥俩昨晚在这里苦等了一夜,你在府内为什么不过来见我!” 李善仁苦笑道:“我此番寄人篱下,陛下让我来吴王府上当管家,吴王尊重我,才顶下压力让我当了奋进堂的山长。 你做的事也太糊涂了,若不情愿,当时就别认下。 认下了又不甘心。 你几个儿子将吴王打成这样,换做一般人,早就进宫了。 这也就是吴王念旧情,这才没去。 我若是反咬你殴打亲王,是什么罪?” “这”汤鼎悻悻一笑,“那是演武” “这话你骗骗别人还行,想骗陛下?”李善仁哼道:“陛下为什么调你去中都? 还不是为了压一压你这性子,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改改? 晾一晾你怎么了? 为人师不自爱,况且你不仅为人师,还是人家的岳丈。 姑爷是门前贵客,来你家,你就得高看两眼,甭管他是亲王也好,百姓也好。 你可倒好,不好吃好喝的供着,把人家打的浑身是伤的回来了。 你还委屈了? 别怪我说的难听,这事,你那一块都不占理。 我出来见你做什么? 帮你求情? 我自己都是戴罪立功之身,一家老小都在大理寺天牢关着,我还想求你呢!” 说完,李善仁把手抽回来,黑着脸离开了。 汤鼎这下是真的萎了。 徐进达叹了口气,“百师说的没错,这话我也是这两天才想明白的!” 汤鼎一咬牙,“行,既然做错了,那我认错就是了!” 说着,他直接跪在了庭院中,“吴王殿下,汤鼎知错了,还请出来一见!” 徐进达愣了愣,汤鼎这般,他是跪还是不跪? 汤鼎的大嗓门传到了后院,朱钧正会儿正在打熬力气呢,身上的皮外伤,也早就好了不少。 此时他光着膀子,浑身肌肉紧绷,手里提着二十多斤的石锁上下翻飞,蒸腾的热气从他的身上冒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在李吉霸的指点下收工,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有一股暖流汇聚。 李吉霸说朱钧年纪虽然大,可元阳保存好,努力十数年,必然可以成为一流的将领。 只不过,朱钧的努力,远超过李吉霸的想象,这在李吉霸看来,更是霸主雄主的表现。 而朱钧只是想提升自己的抵抗力,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将自己的生命寄于他人之手,太不安全了。 再者,青霉素研发出来之前,一个风寒都能要人命,他得曾强自己的体魄。 说白了,就是怕死! 青禾双手抱着干巾,等朱钧收工,连忙将干巾打开,裹住朱钧,给他擦汗。 朱钧也很享受。 这时候,荀不三过来,“殿下,汤鼎在院子里跪下认错了!” 朱钧愣了愣,旋即便听到了汤鼎的声音。 “叫的跟杀猪一样!”朱钧穿上了衣服,说道:“去,把他们两个叫过来,一起吃早饭!” 如果李颜希前一晚有留课业,朱钧一把会早起打熬身体,然后一起用餐。 如果没有留课业,他就会多睡一会儿,等打熬完身体,才在青禾的伺候下,吃一份香艳的早饭。 很快,汤鼎二人就来了,进到饭厅,两人拱手道:“微臣见过吴王殿下!” “徐国公,汤侯,招待不周了!”朱钧也没起身,笑了笑,指着对面道:“坐吧,一起吃个早饭!” 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早点,二人却没动,更没坐下,汤鼎深吸口气,躬身道:“吴王殿下,臣有罪,望殿下责罚!“ “什么罪?”朱钧道。 “这不尊吴王,藐视吴王,为师懈怠散漫!” “那依你看,当如何?” “吴王说如何就如何,就算要我这项上人头,也行!” “大清早的这么血腥做什么?”朱钧摇头,“既然我的人赢了,那我就不称你为师,但你依旧是我未来丈人。 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我父皇下的旨意,你要是能让他收回去,我也不在乎。 说实话,我见过你女儿,还是很小的时候。 至于现在长得高矮胖瘦,丑陋貌美,我一概不知。 我跟她有什么感情? 又不是我求着父皇要娶她。 纵是徐妙锦,我也不喜欢。 只是母后喜欢她,觉得她贤惠,能让吴王府兴旺! 我实不忍让母后伤心,这才忍让至今。” 徐进达脸色也不好看,朱钧说的扎心,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话了。 “索性你们俩今天也在,咱说说心里话!”朱钧道:“你们都是开国功臣,都是我父皇的臂膀,大业的依仗,我敬佩你们。 但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 你们要愿意把我当女婿,那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女儿。 你们要是不把我当女婿,我也不强求,就算你们把她们接回家,我也不在意的。 但是你们觉得我可欺,好欺,那你们就错了。 我一忍再忍,是念在你们是功勋的份上。 事就是这么个事,都坐下一起吃早饭吧!” 说完,朱钧在不开口,而是认认真真的享受眼前的美食。 徐进达看了汤鼎一眼,他甚至在想,进来后朱钧会百般嘲弄。 可没想到却如此不温不火,可这不温不火中,却表明了朱钧的态度。 果真大有长进! 徐进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就吃,旋即招呼汤鼎,“愣着作甚,快坐下吃啊,饿死我了!” 汤鼎都懵了,可旋即他便反应过来,也一屁股坐了下去,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他们若是走了,那今天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坐下,那就代表,他们还是翁婿,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 “好吃吧,这些个早点只有我府上才有!”朱钧喝了一口豆浆,浑身都热腾了。 徐进达也吃的顶饱,这才放下碗筷,“我家那丫头从小娇惯,不懂事,若是做了什么错事,冲撞了殿下,尽管来找我,我必然教训她。 只是恳请殿下,不要动手打她,冷落了她。 她这人外冷内热,是个极为敏感的人。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可实际上不抗事。 还请殿下,宽宏大量些,多让让她。” 徐进达语气卑微极了,脸上堆着笑,只是那笑,多少有些无奈和心酸!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选藩地! “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女人?”朱钧放下碗筷,“时间不早了,都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放心,我不会跟我父皇说什么!” “谢吴王殿下!”徐进达起身,拱手。 汤鼎本来也想向徐进达一样交代两句,可想到自己这般境地,那里还有资格说话,拱拱手,“多谢吴王款待,臣就告辞了!” 老哥俩离开吴王府,汤鼎道:“这吴王怎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你以前跟他很熟?”徐进达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汤鼎捋了捋胡须,“以前只知道他疯癫,好赌,好斗,一身毛病。 可我这两日听到的,却不一样,都是吴王如何如何慈悲,又如何如何救万民于苦难之中。 几十万两的生意说卖就卖,视金钱如粪土。 为弟兄两肋插刀,忠义无双。 对师长更是尊敬,李颜希多赞其纯善! 这是我所闻。 我所见,这吴王可不是哪等疯癫之人,有脾气,有风骨,有个性,有威严。 综上所述,犹如完人也!” 徐进达听他这么一分析,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只是脑袋有病,又不是傻,以前没有名师,现在有李颜希专心辅导,长进也是理所应当。 若能维持,就算偶有疯癫之举,日后也能当个贤王,将妙锦嫁他,倒也不委屈,仍称得上是一门好姻缘。 只可惜,他似乎瞧不上咱俩的闺女!”徐进达发愁道。 “那就想办法让他瞧的上!”汤鼎道:“我家秀灵儿秀外慧中,武可比千人将,文也是能写会画,等过两日,我请他来我家赴宴,必要让我家闺女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 徐进达一拍手,“好办法,我明日就请他上门!” “我先请!” “我先!” 老哥俩又争了起来,最后一致决定,将宴会放在郊外的一处庄园内,多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机会。 而此时,朱钧带着一大沓图纸进了太医署。 “大哥,忙呢?”朱钧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朱钰,连忙过去。 此时朱钰正在看奏折,见朱钧过来,也是放下手中的事情,笑着道:“你来的正好,我刚打算派人去叫你!” 朱钧将图纸放在一边,又将新制好的护腰拿了出来,“有什么事晚些再说,试试这个护腰,看看合不合适!” “这什么?”朱钰一愣。 “哦,护腰,专门为你打造的,能起到支撑作用,你伤势还没痊愈,下身没有感觉,有护腰在,能省点力气。”说着,朱钧就开始帮朱钰绑护腰。 鼓捣一番,这护腰正合适,“感觉如何?” 朱钰感动的看着朱钧,“不错,的确没之前那么吃力了。” “我还弄了个康复设备,还没好,等过两日送进来,到时候有了康复设备,说不定能加快你的康复!”虽然康复渺茫,但总归要试试,而且下肢瘫痪,更要锻炼,减缓双腿肌肉萎缩。 朱钰看着朱钧,心中感慨不已,“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我家老六啊,也越来越可靠了!” 朱钧笑了笑,旋即坐在了朱钰对面,然后将他的脚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也不嫌脏,直接揉摁起来,“大哥,就算有朝一日,你真起不来了,也没关系,我做你的脚!” “臭小子,天大地大,做我的脚有什么意思,你应该去看你想看的,做你想做的。”朱钰眼中满是宠溺。 “不冲突,我推着你一起去看!”朱钧嘿嘿一笑,旋即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哥,今天你教我什么?” 他跟朱钰约定,三日进宫一趟,来听他讲如何治理藩国。 朱钧明白了很多,也不经意间得知了一些秘闻。 他上辈子纵是考古学博士,可也被朱钰的学识给震撼。 历史书上只有总结,却不能将经过详细的展开。 治大国,如烹小鲜。 治理藩国同样如此。 “这个晚点再说。”朱钰从一旁拿出一份舆图,道:“我给你选了几个不错的就藩地,你看看!” 朱钧愣了愣,就看到舆图上有几个用朱笔圈出来的地方,分别是:松江府,明州府,兖州府,泉州府,饶州府。 这五个地方都是相对富庶安定的地方。 而且距离应天也不是很远,最远的当属泉州府,不过海贸兴起,泉州府很富的。 朱钧苦笑,要是没这档子事,他得高兴疯了。 这五个地,都是一等一的藩地。 可现在,他却道:“大哥,我不是说了,我不就藩!” “你已及冠,大婚在即,按照规定,必须就藩!”朱钰道:“你别怕,就藩时,大哥给你弄些能臣过去,保证把你的藩国治的好好的。” “说不去就不去!”朱钧道:“就算你强行让人把我架走,我也要回京,总之,你不好,我不离京。 想都别想!” “老六,别犟!” “大哥,这件事你说了也不算,父皇说了才算!”朱钧道。 朱钰苦笑,老朱的意思是,要把朱钧教育成才后才让他离京。 那不得好几年? 那时候,他腿疾必然暴露,新一轮的风暴肯定会波及到朱钧。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见朱钧板着脸,朱钰道:“你就藩又不是不能回来,这样,你选近一点的,要想回来,就回来住三两个月,行不行?” “大哥,你当我小孩呢?”朱钧撇嘴道:“太祖训有言,亲王就藩,非皇诏,不得出藩地,不可随意进京,否则便是大罪。” 朱钰愁了,这小子难搞哦。 “那要不扬州府,距离应天府也不过二百里,如何?”扬州以前富庶,可大业成立后,扬州仅余下十八户,虽说这些年,那些逃难的扬州人逐渐回乡。 再加上朝廷迁移,扬州至今人口不过三十万人,相比前朝百万人,仅有三分之一人口。 但是未来扬州必然会越来越富庶。 但由于距离国都太近,与其说是镇藩,倒不如说,是哄着朱钧离开京城。 “太远了,我能接受最远的距离,不超过十里!”朱钧故意说道。 朱钧伤脑筋了,旋即他脑海闪过一丝灵光,有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老六,既然如此,那大哥也不逼你,不过你说你要留在身边帮助我,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朱钧道:“我身边有能臣无数,文有宋廉,刘基,武有徐进达,汤鼎,蓝裕,朱文忠。 你有什么? 你文不过写出了两句有些哲理的话,武更是不及战场上的百战老兵。 文不成武不就,你留在我身边,岂不是让人笑话?” 哟,这是开始激他了? 朱钧道:“那你说,如何我才能留下!” “你想留下,那必须要文能提笔,武能上马,不仅如此,你还要证明 自己的才能!” “如何证明?” “写文章,练兵,治理藩国!” “那还不是骗我去就藩!” “不不不!”朱钰摇摇手指头,“写文章自是锻炼你的才气,练兵是锻炼的你体魄,胆气和统帅能力。 治理藩国就更简单了,交到我手里的奏折都是家国大事,若你不懂,你看得懂吗? 又如何能帮到我呢? 你提笔能写锦绣文章,练兵能安定四方,还可治理藩国,那时候,你若是留在我身边,任谁都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若他人弹劾你不就藩,我还能反驳。 可你现在,文不成武不就,又不懂得治理民生,他人弹劾你,我如何替你辩解? 我辩解的了一次,拖延的了一次,那下一次呢? 朝廷运行靠的是什么? 就是规矩! 我教过你的,有的人说的话是规矩,他是规矩的制定者。 有的人很聪明可以借用规矩,他可以用规矩牟利。 有的人聪明但是没能力,就只能在规矩下唯唯诺诺的生活。 有的人既不聪明,又没能力,又想越过规矩,那必然会死在规矩之下。 规矩制定者,想要约束这些人,首先他的自己维护规定。 纵然要违背约定,那也要事出有因,让下面的人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你眼下并不能让我,或者父皇违背这个约定!” “你说你有长进,可这长进还不够,你得足够长进,长进到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若有一日,你的文章,你的才学,能让宋先生自愧不如,那你便成了。 又或者,有一日,你能练出一支精兵,让百将认同,那我同样认可你。 还有一日,你将一地治理好了,给百姓带去了安乐,我依然认可你!“朱钰目光灼灼的道:“你敢不敢同我做赌?” 朱钧叹了口气,朱钰这是激将法加赤果果的阳谋啊。 为了让他就藩,真是煞费苦心。 若他真的达到了朱钰说的那种程度,老朱都不会在留他,到时候老朱拍板同意,他就真的留不住了。 可眼下,他若是不应下来,朱钰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就藩。 他这个大哥,手段超群,必然可以说服老朱。 也罢。 正愁没有机会拉朱钰入局,这机会不就来了。 “好,我答应你!”朱钧点点头。 朱钰心中一喜,“半年,我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内,这三样你能做到一样,我就不催你就藩。 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行,写个契约,盖个太子印,然后我去找父皇,让父皇拿玉玺盖一盖,到时候你耍赖都没有!”朱钧很是谨慎。 朱钰一咬牙,“给我研墨!” 朱钧走到一旁研墨,朱钰拿过笔,就写起了契约。 林林总总写了十几条,朱钧确认无误后,才在上面写下歪歪扭扭的名字,“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激我!” 朱钰心中却是暗笑,他就知道朱钧肯定会应赌,在上方签下名字后,他又加盖了自己的太子大印。 朱钧也掏出随身的印章,盖了上去,“一会儿我去找父皇,为了保险起见,母后那边我也得过去!” 朱钰笑着摇头,不过心里却是感动不已,朱钧能有这份心,他比什么都高兴。 不过,朱钧就算是天纵之才,也不可能在半年内完成其中任何一项。 宋廉何许人也? 天下大儒,德高望重,能让他自愧不如,朱钧还早了几十年。 徐进达, 汤鼎等人就更不用说了,当世一等一的帅才猛将,练兵如神。 朱钧想让他们交口称赞,同样难如登天。 至于治理一地,更难。 “行了,你喝口水,我要开始讲课了!”朱钰道:“别说我欺负你,赌约立下之后,你依旧三日来找我授课!” “先等等!”朱钧拿出了图纸,递了过去,“大哥,看看这个!” 朱钰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一沓纸,“这什么?” “图纸!” 朱钰随意翻了翻,皱眉道:“你要重新建造王府?” “非也,这是城北的第一期的建设图纸!”朱钧笑着道:“我前些日子,跟父皇聊天,说起了脱贫,共同致富,天下大同的事情。” 朱钰来了兴趣,不由想起了前些日子,朱英雄说的话,然后仔仔细细的翻看图纸。 这一看,他就被这图纸给震撼了,“这么大的工程?得耗费多少银两,涉及到几万户百姓,一个不慎,就可能让民意沸腾!” “大哥,这不是为了帮助城北百姓脱贫嘛!”朱钧道。 “那也不行,这件事你玩不转!”说完,朱钰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绝对了,害怕打击朱钧的积极,他不由放缓了语气,“老六,大哥不是打击你,而是这件事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若只是涉及到几十户,几百户,那也就罢了。 可这是千家万户,一旦出事,后果很严重的!” “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这可是圣人说的话!”朱钧反问道:“难道李先生教我的圣人之言,是错的?” “这”朱钰也没想到朱钧会甩出圣人之言,这倒是把他给问住了。 朱钧又道:“若圣人是错的,那什么是对的?我今日不是想按照圣人的想法去做正确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做?” 朱钰深吸口气,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圣人说的自然没错,只不过老六,眼下这句话,并不是适用于当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控的肥羊和不可控的氏族! “为何?”朱钧问道。 朱钰看着朱钧,眼下太医署的人全都支出去了,没有其他人在,所以他放心大胆的说:“圣人所在的年代,战乱纷飞,诸国林立,巴掌大的地方,就矗立着多国。 圣人游学,一生都没离开过中原。 有国强,自然有国弱。 强者强盛,弱者只能够依附。 当时统治天下的,是贵族,不是士大夫阶层,而且,百家学说争霸,极其烦乱。 而现在不行,天下相比圣人所在的时代,庞大了数倍,纵然是大业的疆土,就几乎比得上春秋战国时期诸多国家的国土面积。 若有朝一日统一天下,疆土更是庞大三倍不止。 宋廉先生统计过,春秋战国各国约三千万人。 天下一统,人数起码要翻一倍。 如此大的疆域,如此多的人口,如果按照圣人之言,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国家强盛,民富国强!” “错,意味着国家会陷入混乱,天下再次分裂!”朱钰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哪有平均的财富。 父皇的确是于百姓共治天下,但主导的却是士阶层,大业也好,陈汉也好,都是优待士的。 若没了优待,人家凭什么为你卖命?” 朱钧秒懂,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朱钰会这么抵触脱贫。 老朱喊得是和百姓共治天下,但是为了国家的稳定,几乎将百姓摁在田地里。 杀士如杀鸡,可对士的优待很好,那些优待和差别,就是士,努力向上冲刺的目标。 若按照圣人之言,就等于抹杀了阶层,人人皆为士,大业还有什么优势呢? 见朱钧若有所思,朱钰继续道:“我方才说规矩,咱们是制定规矩的人,所以优先要维护规矩,那些胆敢僭越的人,有一个杀一个。 德庆侯怎么死的,擅使龙凤还不是掉了脑袋? 可你若是不想杀他,将他贬为庶人或者打他一百大板即可。 李善仁为当朝右相,朝廷该优待他。 可父皇为什么杀了他? 因为他在破坏规则,父皇要维护规则。 他们只觉得父皇卸磨杀驴,却不想想为什么刀斧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可李善仁还是放出了天牢,这就是规则通人情之处。 李善仁知错了,他自然会带着身边一群人守规矩,三五年内,必不敢有人再犯错。 若三五年后,又有人犯错,要杀要剐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治理藩国也是如此。 其他的都是虚的,你只需要记住我今日之言。 杀人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而是告诉他们,老实点,我们随时都能杀了他们。 可懂了?“ 朱钧叹了口气,“懂了,不过大哥,世道变了,你今日不变,以后世道一定会逼着你变。 只怕那时,你想变都来不急了!” 就拿大明来说,后期都变得不像样子了,若挣脱藩篱,大明有资格立于世界之巅。 某朝原也有资格,只可惜,他们只是为了更好的奴役百姓,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亦或者在他们眼中,百姓皆为牛马。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朱钰对朱钧并不会一味打压,而是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在去纠正他,这份用心,就算是朱英雄都不曾拥有。 “此大变之世也,父皇曾言,与百姓共治天下,这才有了大业的繁荣。 大业如果想要在这一场竞争中获得胜利的资格,就必须要转变。 比如,同意商人之子科考,这就是大业的转变。 是大业和陈汉大周不同之处。 商乃贱业,可操持贱业的也是百姓,我认为的贱业,应当是奸商,而不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正经商人。 打仗需要银子,打完了仗麾下的军民需要吃饭,吃饱了饭还需要恢复民生。 难道这些都不是商来推动的? 在我看来,父皇并不是哪等老古板。 他是明白这一点的。 之所以约束商,只是将他们当成了大肥羊,缺银子的时候,杀的时候方便开宰。 随便按上几个借口,就可开宰、 杀再多,百姓都拍掌称快。 可若这些商是士,父皇敢杀吗? 杀是敢杀,可他敢随便按两个由头就杀了吗? 我敢说,如此,杀的越狠,越难禁商。 父皇怕的是商业流通带来的副作用。 比如,情报。 又比如,盐铁等战略物资流向他国。 钱可通神,有银子就能收买大量的人,可收留大量的打手。 我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书,发现千百年前国家动荡,都是一族一姓的起事。 这些大族大姓,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要地有地,要银子有银子,要威望有威望。 等闲就能拉出一队义军来。 我想,这才是父皇要防备的。” 朱钰砸了咂舌,不住的点头,“嗯,说到点子上了,一个可控的肥羊,和不可控的氏族,取舍应该很明显了吧?” 他是真的惊讶,朱钧居然能想到这上面来。 看来,这些日子,他是真的用心了。 大业和朱钧所在的时代不一样,这个时代皇权不下乡,乡村的小民拥有高度自治权。 所谓族法大于天,族长在一族一姓那就是土皇帝。 比皇帝说话都好使。 要是你这家发了财,那就要带着全族一起。 不同意? 滚出族谱和光宗耀祖,你自己选一个! 家国,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 所以朱钧想了想,朱钰会抵触,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这个。 他不认为自己老爹跟大哥是傻子,自己拥有超过他们的眼光就碾压。 相反,他们把这些东西看的太透彻了,他们都是操纵权力的高端玩家。 想要布局,就得先入局。 “大哥,堵不如疏,大富商要防,可中小民却要扶持! 我那应天商会的存在,就是为了扶持中小民,让无恒产者,可以发家致富,带动贫民致富。 组建产业链,自会有无数的人加入其中,从而受益! 其次,你不是要考究我治理民生吗? 便从城北翻新开始,我可以先从小开始做起,几十户,几百户的开始,若有问题,也可以及时制止。 如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打断个半死,给他们最好的药 “爹,那不就是不要脸,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吗?”朱钧道。 听到这话,朱远章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可又害怕自己太粗暴,会打击他的积极性,便强忍着怒火道:“所以才要学习文化,等你有文化了,就能克制自己。 咱只是告诉你,人家给了你一巴掌,你打回去,那不算什么好汉。 人家打了你一巴掌,心甘情愿的把脸伸过来给你打,那才叫好汉。 如果你打了他一巴掌,他还觉得不够,又把另一半脸伸过来,那是好汉中的好汉。 汤鼎叫徐进达入你府内,你一夜没见他,还算有点骨气。 可汤鼎一跪下,你就心软了。 怂逑货!” “爹,他怎么说也算是我武师,还是我未来丈人” “所以说你拉不下面!”朱远章道:“若是咱,别说跪了,他就算死咱府上,咱也不会出去看他一眼。 你就应该让他跪上个一天一夜,最好把他家那些狗东西也拉过来一起跪。 到时候,你就坐他面前,吃吃喝喝,气不死他。 他要是受不了,自个走了,或者来找咱,咱肯定不能见他。 见不到咱,他回去肯定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然后哭着喊着来求你学艺!” “爹,还是你高!”朱钧竖起大拇指。 老朱不由的捋了捋胡须,腰板都挺直了,“哼,你记住了,只要咱占理,就往死里搞。 一次把他搞服了,他下次看到你就发憷。 你对他好十次,坏一次,他必会记你恶一辈子。 你若是坏十次,偶尔关心他一次,他会受宠若惊。 就算是圣人,都有七情六欲,一直装着高高在上,宠辱不惊,太累了。 你记住咱的话,为人凶恶点没关系,你是咱儿子,天下除了有数几个人,没人比你更尊贵了。 但是咱也不是不讲理,蛮横。 平日里该讲理还得讲理,可他们若是欺负你,那就往死里整。 整个半死,打断他们的手脚,在给他们最好的药。 让他们感恩戴德!“ 朱钧咂舌,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老朱了。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极少高高在上的装深沉。 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一点都不给你反应的机会。 等你反应过来,刀已经架在你的脖子上。 生与死都在他掌握之间。 粗暴,但是有效,这些人就吃这一套。 所以他们畏极了老朱,又觉得老朱圣明。 “记住了没?” “记住了!”朱钧点点头。 “所以你记住了,汤鼎的武艺还得学!” “爹,我都回绝了,又屁颠颠的跑回去,多没面子?” “你有个屁的面子!”朱元璋骂道:“咱说了这么多,你是半句都没听进去! 你先滚回去,咱自有办法! 你给咱认真学,学不会咱揍死你!“ “爹,给我盖宝印” “滚!” 朱远章火冒三丈。 朱钧瞥了一眼旁边,飞快的拿起宝玺,盖了个印章,然后逃也似的跑出了奉天殿,“谢谢爹,我先走了!” “混账玩意,谁让你瞎盖的?” “爹,你教的,不要脸皮嘛!”远远的朱钧的声音传来。 朱远章一愣,旋即笑骂道:“这混账,活学活用的本事还是挺随咱的!” 不过盖了便盖了,那赌约本意也是敦促朱钧长进。 说着,他对王狗儿道:“你准备一些补品,送去中山候府,送给汤秉义,让他好生休养。 另外老六身边那个侍从不错,封为吴王府审理。” 审理专管王府刑讼,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 “是,陛下!”王狗儿连忙退了下去。 很快,王狗儿带着一堆补品就来到了中山候府。 得知王狗儿过来,汤鼎也是皱眉,“他来做什么?” 虽然瞧不起阉人,可王狗儿作为皇帝身边的人,他也不好轻怠,连忙出门。 看着汤鼎,王狗儿道:“汤侯,陛下得知汤都督佥事这两日比武伤了身子,特地让奴婢送了些补品过来,还特意交代,这些日子汤都督佥事就不用去当值了,安心在家养伤,什么时候伤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去。” 话落,身后的小太监,就将一大堆补品放下。 汤鼎心里直突突,这哪里是来送补品的,这分明是陛下向他表达不满。 他急忙跪地,“谢陛下圣恩!” 王狗儿淡淡一笑,“东西送到了,奴婢就不叨扰了,告辞!” 汤鼎起身,目送王狗儿离开,看着那一堆补品,脸上火辣辣的。 身后的汤秉义等人更是脸色发青。 “爹,陛下送这补品来” “这还用说?”汤鼎窝火道:“老子还有脸面吗?” 汤秉义连忙跪地,“爹,是儿子无能” 汤鼎不耐的摆摆手,现在指责已经无用了。 朱远章差人送补品,明面上是赏,暗地里是罚。 “我要进宫谢恩,你们几个跟我进宫!”汤鼎看向儿子,不由皱眉,“老三,去哪儿了?” “出门了,似乎去找廖全了!”汤越勇道。 “行了,不用等他了,我们走!”汤鼎边走边提醒他们,“一会儿进了宫,就给我磕头认错。 还有,以后吴王就是自己人,是你们妹婿,都给我拎清楚。 至于廖全那边,等日后他守孝期满,再给他重新介绍良家女吧!” 汤秉义几人默不作声,事情闹成这样,也是始料未及的。 而此时,汤宗义来到了廖全家中,“你这么着急叫我过来作甚?” “三哥,喝酒!”廖全跟汤宗义关系最好,拉着他的手坐下,便给他倒酒。 “你还在守孝,这酒还是不喝了。”汤宗义摆摆手道。 “三哥,我我心里难受!”廖全哽咽道:“若是以往,这时候我家中该是一片欢声笑语,可此时却凄惨不已。” 汤宗义也是皱眉,他虽然很同情廖全,可他隔三差五就说这件事,弄得他也有些不耐了,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要振作起来,你若垮了,德庆侯府,就真的垮了!” 廖全红着眼睛道:“我知道,我不能颓靡,三哥,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第一百九十七章 姐,我替你嫁朱疯子! “何事?” “我想帮我爹伸冤!”廖全道。 汤宗义脸色变了又变,“我也想,但这件事靠你我不可能做到,而且,这件事让勋国公出面会更好!” 廖全冷哼一声,拿起酒碗猛灌一口,只一口,就将碗中的酒水饮尽。 旋即长长哈了口气,“别提他了,我爹死,转眼他就升官发财了,他那里舍得帮我爹伸冤! 不瞒三哥说,我现在严重怀疑,是他暗中举报我爹,这才让我爹死的,否则他如何能官至国公? 我爹功比冯国胜,付友德,为人低调,怎么可能窝藏龙凤呢?” 冯国胜是宋国公,其兄长是已故郢国公冯国有! 傅友德自不用说,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付友德,颍国公,也是军中名宿。 “你可有证据?”汤宗义都麻了。 “这还要证据?”廖全冷冷一笑,“他若是把我爹当弟弟,在我爹被赐死之后,应该想尽办法伸冤,而不是似现在这般,缩在府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他的国公老爷! 我看就是他在背后暗算我爹!”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咕噜一口干尽。 “哎呀,你别喝了!”汤宗义摁住他的手,“总之想要帮你爹伸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是得你伯父起头,到时候,我父亲必然会伸手支援,只是眼下并不是好机会,明白吗?” “三哥莫糊弄我了,我知道,你并不帮我,惹一身麻烦!” 汤宗义也是火了,“你这是什么话?我爹因为这件事,都被陛下骂了多少次了? 非要我一家人都锒铛入狱,才算帮忙吗?” 见汤宗义发火,廖全也有些害怕,要是此时得罪了汤宗义,他就真的孤立无援了,“三哥莫生气,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汤宗义眼神越发冰冷,“你堂堂大男儿,一天到晚唉声叹气,迄今为止,已经大半年了,我们兄弟姐妹都是竭尽全力的帮忙。 可你呢? 可有想过我们的难处?” “三哥,对不起,我错了!”廖全急忙起身,长拜到地,“我就是心太急了,看着秀灵嫁给朱疯子,失了分寸!“ 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汤宗义却硬着心肠道:“你跟秀灵还是告一段落吧,我爹已经下了命令,不允许她出府了。 眼下圣旨已下,聘礼已收,是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为了帮你出口气,我爹和徐叔父在吴王府苦守一夜,更是跪地赔罪。 虽然遗憾,但这就是命。 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 等你守孝期满后,我一定为你寻个好姻缘!” 说完,汤宗义便起身,就要离开。 廖全心都在滴血,他早就看明白了,他们是不会帮自己的。 他伯父也好,汤府也好,都自顾着自己。 “三哥且慢!”廖全叫住了他,苦笑道:“我自知这辈子和秀灵再无缘分,所以也不会强求,让秀灵和汤府难做。 哥哥们为我出气,大恩记于心,没齿难忘也!” 闻言,汤宗义脸色也好看了许多,“都是兄弟,不用如此,若可以,我真希望你当我妹夫!” 廖全红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汤宗义,“秀灵不能出府,那这封信麻烦三哥帮我给她。 我眼下守孝,她大婚当日,我就不去了。 所有的祝福都在信中!” 汤宗义接过信,默默点头,“你放心,信我一定会帮你带到,你要振作,日后必然有机会为你父亲伸冤。” 说完,他离开了德庆侯府。 廖全更是相送于门口,等汤宗义彻底消失在视线,他才发笑,“伸冤?没那机会了!” 那信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他不甘心什么都没有。 他想,收到信后,汤秀灵一定会来找他。 他要试一试汤秀灵的心! 马车之中,汤宗义数次想要拆开信看,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等回到府邸,父兄都不在府内,一问才知道皇宫送了补品来,父兄都进宫谢恩了。 汤宗义又不是傻子,这可不是谢恩,摆明了是去请罪的。 他苦笑着摇头,找到了被关在后院的汤秀灵。 看着院落里手拿宝剑,练的浑身是汗的汤秀灵,不由道:“我走前你便在练,我走后你还再练,过犹不及懂吗?” 汤秀灵停下动作,气喘吁吁道:“三哥,你见到全哥儿了?” 他摸出怀里的信,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记得看完后,将信烧毁了!” 汤宗义有些不放心,提醒道。 汤秀灵一喜,根本没将后面的话听进去。 将剑入鞘,拿着信就回了房间,谁也不许进来。 她拆开信封,信很厚,足有两三千字,每一个字都在诉说廖全对她的思念。 可看完之后,汤秀灵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信中,廖全说伸冤无望,背负着罪臣之子的包袱,根本就没有希望。 如果汤秀灵真的喜欢他,就去找他,同他远走高飞。 若不去,那就恩断义绝,从此不再相见! 远走高飞? 那她父兄怎么办? 一旦离开,那必然会触怒陛下,到时候就不是一句责骂就能揭过去的事情了。 她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至父兄于不顾? 而且,这婚事也不是她所愿,为何要如此逼迫她? 她甚至在想,朱疯子不近女色,那就不让他碰自己。 可眼下,她所有的坚守在这封信面前都被击碎。 廖全只给了她两条路,远走高飞,恩断义绝! 她捏着信久久无语。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姐,你在吗?” 汤秀灵连忙将信藏好,“有事吗?” “娘让我给你送饭!”门外,一个跟汤秀灵有六分相似的女孩说道。 “进来吧!”汤秀灵将脸上的纠结隐没。 紧跟着房门推开,妹妹汤钟灵进来,她将饭放在一旁,旋即过去拉着姐姐的手,“姐,我想了很久,实在不行,我替你嫁给吴王吧!” 汤秀灵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汤钟灵有些害羞的道:“我说,既然你不情愿嫁给吴王,那我我替你嫁给他,这样,你就不用跟全哥儿分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汤钟灵的心意! “你说什么胡话?”汤秀灵蹙起秀眉,“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汤钟灵道:“其实,我倒觉得吴王为人不错!” “你糊涂了?朱疯子也能叫不错?” 汤钟灵却道:“姐,你不常外出不懂,那些百姓对吴王的赞誉有多高,前些日子咱们府上赈济,基本上是我在管,每天纵有再多的粥和馒头,根本不管够。 可不知道什么时期,咱们府上的粥和馒头居然赈不出去了。 那时我才知道,大部分的流民都去了吴王府。 朝廷尚且难以管过来,可吴王以一己之力管下了这满城的流民。 你再上街,可还能看到满街乞讨的灾民和乞儿?” 汤秀灵想了想,摇头,“的确不多见了!” “何止是不多见,几乎绝迹了!”汤钟灵道:“这难道不是吴王的本事?” “可他身为皇族贵胄,却操持贱业” “难道咱们家就没有生意?”汤钟灵看着姐姐,“汤家上下几百人,单单是吃饭 ,一日就要支出几十两。 爹爹,哥哥们打熬身体,习练武艺,日日都要人参补药,还要学文,那些昂贵的文房四宝,动辄就是十数两,几十两。 隔三差五哥哥还要请下面那些人吃饭,少则十数两,多则百余两。 那些姨娘们还要胭脂水粉,还要金银首饰和绫罗绸缎,一个月下来,这又是数千两的支出。 就算是姐姐,一个月的月钱,也超过了百两。 寻常百姓之家,一家几口能攒够十两银子,那便是富裕了。 姐姐可想过这些银子从哪里来? 靠着咱们家的铺子,田地,可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我粗略一算,这一个月下来,怎么也要五六千两银子。 一年下来最少也要六万两。” 汤秀灵沉默了,她的确不怎么关心这一块,自她懂事起,就没缺过银两。 “吴王管的可是十几万人,最起码到现在还没听那个灾民说他们在吴王那里挨饿受冻。 相反一个个都吃饱穿暖,有了活命的营生,就连孩子都有书读,管他们一日三餐。 这一个月的支出便是几万两。 吴王不偷不抢,不搜刮民脂民膏,又没有就藩,能做到这地步,真是了不起!”汤钟灵道:“这都说明吴王有大善,说吴王好赌,好斗,败家,京城纨绔还少吗? 都是各家遮掩,出去人五人六的,回家挨打还少?” 汤秀灵被说的哑口无言,她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朱疯子了?” 汤钟灵脸一红,“也不是刻意关注,就是时常会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吴王及冠时候,几十万百姓相送,姐姐你也看到了吧? 若百姓不是真的爱戴吴王,又怎么会如此? 你万不能被那些闲言碎语遮蔽了眼睛。 我知道你跟全哥儿情投意合,就算吴王再好,你眼里也容不下他。 可圣命难违,若你不想嫁,我嫁他!” 汤秀灵上下打量着妹妹,猛地反应过来,“你喜欢朱疯子?” 汤钟灵低着头,看着脚尖,手指搅在一起,“说,说不上喜欢,就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汤秀灵道:“你不要骗我,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可万一你猜错了,那便是火坑。 我不会让你替我进去。” 汤钟灵道:“我懂你,你跟全哥儿心意相合,就算你嫁给吴王,恐怕也不会甘心。 与其痛苦,不如我去。 我不是可怜你。 我只是希望你过的好。 你说吴王是火坑,我却不这么认为。 你们看到的,都只是他差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好的一面。 这世上哪有完人? 而且,你同妙锦姐姐亲如姐妹,日后若生活在一块,也尴尬。 我就没这种顾虑。” 汤钟灵不怎么受宠,相比汤秀灵和另两个小妹妹,她更像个透明人。 汤秀灵盯着她,“你让我好好想想!” “那你可要快些想,拖得越久,就越难!”汤钟灵转身离开,她之所以站出来,的确有帮她的想法。 其次,因为练武这件事,府内鸡犬不宁,她了解汤秀灵的性格,若是嫁给朱钧,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再者,她真的不讨厌朱钧,特别是了解这个人后,她就越发觉得这个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是有大善大爱的人。 至于赌博,斗狠,她父兄哪一个不赌? 喝上头了,拿起兵器就开干,美名其曰切磋。 就算是其他勋爵,也偶尔会传出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 可朱钧,真的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可说了她便不会后悔。 天微黑,汤秀灵便偷摸着离开府邸,来到了廖全说的地方。 此地是个幽静的院子。 “全哥儿!”汤秀灵来到了后院,看着坐在凉亭等候的廖全,那一桌子的饭菜,此时已经凉透了。 听到声音,廖全猛地转头,旋即大喜,“秀灵,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连你也要抛弃我!” 他激动的不行,冲过去就要抱她。 只不过汤秀灵却拦住了他,指着他臂膀上的‘孝’道:“全哥儿,不可!” 廖全喝了酒,有些上头,听到汤秀灵的话,也是清醒了不少,连忙道:“抱歉,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汤秀灵道:“我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摇过,你实在不应该写信逼迫我。” “妹子,对不起,我,我,我实在是” “你说你祝我幸福,你觉得我嫁给吴王能幸福吗?”汤秀灵道:“你为父守孝三年,我可曾动摇过? 我父兄可曾动摇过?可曾说过要把我许配给旁人?还不是默许了我陪着你守孝? 我还不是你廖家的人,尚且能做到这种地步,你怎么不知道为我考虑?” 这一番话说的廖全惭愧不已。 “你还让我跟你私奔,远走天涯,那你想没想过我家人怎么办? 我跟你离开是快活了,难道要看着我父兄因为我受到陛下的责罚? 若只是责罚也就算了,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若我家人因我受累,你觉得我还有脸活下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戴孝下青楼! “你说啊!”汤秀灵红着眼睛看着他,“我喜欢的那个豪情万丈的全哥儿怎么变的如此自私了? 天塌了我都愿意陪你一起扛,你却如此小女儿作态。 你对得起大家对你的期望吗?” 廖全捂脸,惭愧道:“对不起” “你父亲的冤屈,总有一日会洗刷,但是你如果继续自怨自艾,无人帮你!”汤秀灵咬牙道。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一想到你嫁给朱疯子,我就五内俱焚!” “就算我真嫁给朱疯子,我也不会让他碰我一根指头!”汤秀灵斩钉截铁的道。 “可,可”廖全心想,就算汤秀灵为自己守身如玉一辈子,可他们又怎么在一起呢? 难道背地里偷腥? 那不是他想要的! 汤秀灵看出了廖全的顾虑,便道:“那等龌龊的事情你不用想,我也不是那种人。 今日钟灵来找我,她说,她喜欢吴王!” 闻言,廖全愣了愣,“钟灵喜欢朱疯子?” “是!”汤秀灵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去求我爹,若我爹同意,再去求陛下,只是换人不是抗旨,应该有希望。” 廖全激动的不行,“好,太好了,钟灵实在是太好了!” 汤秀灵见廖全欣喜若狂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可却没说什么。 “不管如何,我都欠钟灵的。” “是,不管成不成,我都会记得钟灵的好!“廖全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汤秀灵也不敢久留,生怕家人发现。 “不能多待一会儿?” “等我好消息吧!”汤秀灵说了句,匆匆离开。 等汤秀灵离开,廖全折返回凉亭,“没想到钟灵居然站出来了,看来,我还有希望跟吴王做连襟。” 他明白,自己的计划该变一变了,“吴王是个好人呐,等钟灵嫁给他,说不定我可以利用他,帮我爹伸冤” 吴王府,朱钧看着手中的情报,忍不住笑了起来,“行,真有本事,一个比一个能算计!” 李吉霸道:“殿下,人员都安排好了,今夜就可以动手!” “去吧,做隐蔽些!” 李吉霸离开后,朱钧将情报丢到一旁,他对那汤秀灵半点兴趣都没有,整这一出苦命鸳鸯的戏做什么? 要不是他一时兴起,怕还不知道这廖全跟汤秀灵这么会玩呢! 不过,这个汤钟灵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但他并不缺女人。 家里这些个女人,就足够他忙活了。 女人是必需品,但在朱钧心里比重不大。 他这身份,还企图玩什么爱情,那不纯纯开玩笑吗。 早熄了这想法了。 想到这里,他将情报丢尽了壁炉,让荀不三把青禾叫过来,这一夜,当真是痛快。 而另一边,廖全吃饱喝足后,脑袋也是有些晕乎,而且莫名的,觉得浑身燥热不堪。 特别是走出门,被冷风一吹,就更加的难耐。 他经过一个巷口,粉红灯笼高高挂,远远的就嗅到了一股胭脂水粉的香味。 就看到两个姐儿冲着他招手。 这脚不由自主的就往里迈。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管家见状,急忙问道。 “我心里不快,找点乐子!”廖全呼吸粗重了起来。 “少爷,您还在守孝啊!”管家拉住廖全,“就算您难受,回府,家里有丫鬟可不比这些姐儿干净?” 廖全一把甩开管家的手,“少管我!” 见廖全一意孤行,管家急的直跺脚,他很清楚,廖全是太压抑了,心里压力太大,迫切需要发泄。 他急忙追了上去,将廖全臂膀上的‘孝’摘了下来,然后默默的跟在他后头。 这烟花巷柳里的青楼,一般规模不大,做的都是皮相生意。 远比不上十六楼那么高端,大多都是文人雅士。 可廖全也不敢去十六楼,若是碰上熟人,他就完了。 这里面大都是贩夫走卒,要不就是一些小商人,鱼龙混杂,胭脂气极重。 廖全踏入,就有数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拥着他,“这位爷,是听曲儿还是消遣?” 那一瞬间,廖全感觉自己的理智都要被吞噬了。 他左拥右抱,笑道:“全都要!” 常年习武的他,极为有力,肩头扛起两个人就往里走。 管家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还没等他出声,就被那些姐儿给拉走了。 “少爷,少爷”管家急的要命,又不敢大声喊叫,生怕暴露自家少爷的身份。 到后面,他被人拥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他嘴里灌。 他也变得飘飘然,意识也混沌了起来。 那个‘孝’掉在了地上,被姐儿拿在了手里,笑着道:“老先生,你好会玩儿啊,戴孝来逛青楼!” 管家醉醺醺的,“拿过来,这可不是我的孝,我老爹都死了几十年了!”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是,是我家少爷的!” “哦?那你家少爷是谁啊!” 管家打了个酒嗝,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说,可鬼使神差的,他说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我家少爷是德庆侯之子,未来的德庆侯,你们这下贱之地,能有我少爷光临,那是你们的福气!” 此话一出,周围人全都是一愣。 旋即一片哗然。 德庆侯他们知道啊,今年三月擅藏龙凤被陛下赐死了。 只不过,他儿子不是在家里守孝吗? 怎么跑到烟花巷柳之地来寻欢作乐了? 哪等人物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混迹,就算要混迹那也应该是在十六楼! “畜生呐,德庆侯死了不足一年,他便出来鬼混,还守个什么孝?真是贻笑大方!”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十六楼了,因为那里都是熟人,他若去了,自己这个孝子的头衔就戴不住了。” “德庆侯虽然做错了事,可也是个英雄。只不过,他的儿子,连狗熊都不如!” 漫骂声逐渐传开,紧跟着德庆侯之子守孝期寻花问柳的事情火速出圈。 在应天鼓楼敲响之前,这消息便彻底传开了。 一时间,那青楼外不知道凑来了多少好事之人,都想一堵德庆侯之子的雄风! 第两百章 猪狗不如的东西! 管家已经衣衫不整的趴下了,廖全还在发泄着不满。 可消息已经在勋贵圈子里传开了。 各家的门房消息最是灵通。 很快,中山候府也受到了消息。 汤秀灵这会儿正在跟汤鼎商量让汤钟灵替换自己的事情。 汤钟灵也在一旁。 汤鼎面色很差,“你说换就换?当圣旨是儿戏吗?” 他心累极了,今天跑去皇宫谢恩,陛下却借口太忙,没有见他。 结果无功而返,他正愁这事儿呢。 没想到这两姐妹嫌他不够烦,又给他找事了! “爹,这件事我已经跟妹妹谈好了,这样,大家都好!”汤秀灵道。 “爹,我是自愿的!”汤钟灵道:“姐姐从小跟全哥儿情投意合,又何苦拆散他们?这样大家都不快乐!” “那你呢?你就快乐了?”汤鼎心里不是滋味。 “我觉得吴王不错!”汤钟灵道。 “你少在这里说违心话,自小你就懂事,从来不让我操心!”汤鼎极少关注汤钟灵,那是因为汤钟灵从小就懂事,省心。 可当父亲的又岂能厚此薄彼? “这不是违心话,女儿真觉得吴王不错!”汤钟灵把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听得汤鼎一愣一愣的。 “你真这么觉得?” “我真这么觉得,这么多殿下里,我觉得吴王殿下最有情有义,有血有肉,而且他心地善良,对百姓极好。 嫁给这样一个大丈夫,也挺好! 只是截了姐姐的姻缘”汤钟灵红着脸道。 汤秀灵连忙道:“我心中只有感激” 汤鼎神情很是纠结,若汤钟灵真喜欢朱钧,那也没什么,相反这也是两全之策。 汤秀灵心里没有朱钧,强嫁给朱钧,必不会幸福。 而且朱钧也说的很清楚,他不喜欢汤秀灵,只是因为一道圣旨,二人才有了交集。 他思索了许久,正当他准备说话的时候,汤秉义几个人匆匆进来,神情难看至极,“爹,出事了!” “火急火燎的,天塌了不成?”汤鼎瞪了几兄弟一眼。 汤秉义看了一眼汤秀灵,拉着汤鼎道:“爹,出去说!” “不用出去说了,事情闹得这么大,还能瞒得住吗?”汤宗义看着汤秀灵,收回目光,“大家真是错看他了!” “错看谁了?”汤鼎皱眉。 而一旁的汤秀灵被汤宗义扫了一眼,莫名的心惊肉跳,“三哥,到底怎么了?” “老三!”汤秉义大喊一声,想要喝住汤宗义。 “大哥,这样也好,免得妹妹还抱有希望!”汤宗义深吸口气,“廖全戴孝去逛青楼被发现了,现在那青楼外面都是人,事情已经彻底传开了!” 汤鼎双目圆瞪,“你说什么?” 汤秀灵更是脑瓜子一片空白,霎时间眼泪就落下来了,“不可能,全哥儿怎么可能去哪等烟花巷柳之地?” “不可能?”汤宗义冷哼一声,“自打德庆侯死了,廖全的硬气就被抽走了,好似他的骨气都是德庆侯之子这个身份给他的。 廖家的管家也在场。 害怕被人发现,就把孝布藏在了管家身上。 结果管家喝醉了酒,口误说了出去。 眼下勋国公已经出府去抓那孽障了。 事就是这么个事。 男人逛青楼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守孝在身,还偷摸着去哪等下作之地。 外头人都在传,他不敢去十六楼是害怕被人发现。 甚至有人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逛了。 现在被人堵个正着,他算是毁了。 等明日消息传进陛下耳中,他这辈子都别想在给德庆侯伸冤!” 汤宗义气的要命,兄弟几个里,就数他跟廖全关系最好。 一直帮他,可现在倒好,转头就戴孝逛青楼。 你说你偷摸着也就算了,还被人发现了。 不忠不孝的名声一旦传开,天大地大,都没有他容身之所。 汤鼎也是猛地一拍桌子,“混账东西,他到底想做什么?” 汤秀灵更是粘不稳脚,要不是汤钟灵扶着,怕是此刻就要跌坐在地上。 “不,这不可能,我方才还去见了他,他怎么可能去逛青楼呢,肯定不是他!”汤秀灵不住的摇头,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秀灵!”汤越勇惊呼一声。 “叫个屁,还不快追上去!”汤鼎怒骂一声,也是又气又怒,他真要被气死了,他已经禁了汤秀灵的足,他上哪儿去见廖全? 肯定是偷摸着去的。 这要是发生了什么,他那里还有脸面? 那他一家子也别活了。 他急匆匆跑了出去。 转眼间,就只剩下汤钟灵,她想追上去,又觉得不妥。 她一想到大家对廖全的评价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廖全的为人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可若是真的,那就只能说,廖全藏的太深! 而此时,廖武安要被气疯了。 他看着从女人堆里拉出来的廖全,那浑身的胭脂和靡靡之气,令人作呕。 他一巴掌抽在了廖全的脸上,“你这个孽障,你就是这么给你爹守孝的?” 廖全跪在地上,这一巴掌也让他清醒了过少,那股子燥热下去后,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放浪形骸,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盖。 身子更是不住的颤栗,看着愤怒的廖武安,廖全颤声道:“大伯,我,我我喝了不少酒,一时间醉意上头,这才做了这错事。” “你守孝期间醉酒已然是错,眼下戴孝逛青楼,你父亲的英名都被你毁于一旦,我廖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廖武安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怕出事。 可怕什么来什么,廖全做了这等错事,用猪狗不如来形容他,都是抬举他了。 大业以孝治国,可以说,孝大于天也! 本来等廖全守孝期满,是肯定能继承德庆侯的爵位的,他早就从陛下的那里探听了口风。 也怪廖文仲,蹚浑水没有走到底,这才招此横祸。 怨不得人。 可现在,他继承个屁! 这等不忠不孝的东西,也配? “大伯,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第两百零一章 两面三刀! “孽障,现在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自绝机会啊!”廖武安愤怒,可此时愤怒已经无用了,众口铄金,今天事情闹得太大了,都不用等到明天,事情就传开了。 但还好,他并没有去哪等下贱之地,而是让人把廖全拉了出来。 而且此时马上就宵禁了,只要他一口咬死不承认,说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廖全,就肯定没事。 至于那不懂事的管家,必须弄死。 假亦真时真亦假,等风波过去,他再向陛下求恩典,想必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廖全此时已经彻底慌神,他太清楚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了。 事情传开后,汤秀灵会怎么看他? “大伯,帮我,帮帮我!”他跪在地上,抱住了廖武安的脚,痛哭流涕。 “行了,你快起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廖昇听不下去了,看着自己这个堂弟,也很是无奈。 “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事情已经传开,你今晚就别走了,在我府上,到时候咬死不承认便可,其他的交给我便可。”廖武安焦心不已,到底是自己亲侄子,不能就这么不管了,“还有,把你身上这些胭脂给我洗干净,这些日子你哪儿都不要去!” 廖全浑身都是胭脂印,有些是真胭脂,有些全都是嘬出来的,一时半会根本消不掉。 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这满脸都是。 廖武安也是没眼看了。 “谢谢大伯!”廖全感激万分,旋即被下人带去冲洗。 “爹,怎么办?”廖昇问道。 “咬死不承认呗,谁要在外面谣传,碰见了就打,难道我还主动承认?”廖武安冷哼一声,正打算回书房,紧跟着管家就来通报,说中山候府来人了。 廖武安头皮一麻,匆匆来到正厅,来人不只有汤鼎,还有他那些子女。 他故作镇定,“鼎臣,这么晚了,有事?” 汤鼎没吭声,汤秀灵红着眼道:“廖伯父,全哥儿是不是在这里?能让他出来吗?” “没,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廖武安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行了,你就别装了!”汤鼎道:“我们为什么来你还不清楚?那小子呢,让他滚出来,气死我了! 不争气的东西,大家都在想尽办法帮他,他可好,自毁前程。 要不是看在文仲的面上,他就算死女人堆里,又有谁在乎?” 廖武安苦笑一声,见汤鼎如此愤怒,就更不能认了,装傻充愣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汤宗义皱眉,把事情说了一遍。 廖武安大惊失色,旋即矢口否认,“不可能,我家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到底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败坏我廖家门风? 若让我揪出这小人,必不罢休!” 汤鼎见状,就明白了,旋即道:“行,既然他不在这里,那我们就走了!” “我不走,我要见全哥儿!” “走了,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汤鼎看着汤宗义骂了一句,“下次要分辨清楚,免得闹笑话!” 汤宗义苦笑一声没说话。 而汤鼎拉着汤秀灵的手,对廖武安道:“我家这几个不成器的,听人谣传,一时间心急如焚,就跑过来了。 我追都追不上,彦敬兄,叨扰了,告辞!” 说着,冷着脸拉着汤秀灵离开。 他初闻这消息也是怒火上头,都不等他细细思索,汤秀灵就冲出了家门。 这件事也只能当做没发生,真计较起来,廖全就彻底毁了。 回到府上,汤秀灵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眼神空洞。 “妹妹,肯定是有人栽赃廖全。”汤秉义一边安抚一边给汤宗义使眼色。 汤宗义虽然极不情愿,可还是道:“怪我,听风就是雨,全哥是什么人,我们心里都清楚,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全哥!” 这违心的话说出来,他浑身不寒而栗,他可是亲眼看到廖府的人进来那地方,真假他能不清楚吗? 况且,他们方才去了德庆侯府,廖全都不在家。 既不在自家,又不在廖武安府上,他能去哪儿? 汤秀灵摇摇头,一脸疲惫的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就失魂落魄的往后院走去,回房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倒在床榻上。 她不是傻子,真假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想起了廖全口口声声说爱她,说心里只有他一人。 结果转头就戴孝下了青楼。 这就是爱吗? 她突然觉得可笑。 而此时大厅内。 汤秉义也在责备,“都怪你口快,若你不说,就没这事,瞒一瞒,就没事了!” 汤宗义也是一肚子火,“能瞒住吗?要不了明天这件事就传开了,不承认就有用? 好,就算他廖家一口咬死不承认,可真的假的,你心里没数吗? 这些日子来,咱们帮他还少吗? 一面郁郁不得志,天天长吁短叹,原来都是装给咱们看的。 我是可以瞒,可我不想骗秀灵。 你们关系再好,能有我同廖全关系好吗?” 汤秉义哑口无言。 汤宗义又道:“爹,我觉得这件事咱们汤家还是别掺和了,他廖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咱们汤家帮了他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 今日,我也算看透了他廖全,表面对秀灵矢志不渝,背地里却是个放浪形骸的卑贱之辈。 秀灵嫁给这种两面三刀,没有骨气的玩意,只会害了她! 相比廖全,吴王倒是更有骨气和原则!” “行了,都下去吧!”汤鼎不耐的摆摆手,这一堆窝心的事情凑上来,他连喝酒都没心情了。 这一夜,汤秀灵落泪到天亮,第二天胡氏担心女儿,遂前去敲门,可久久无人应答。 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胡氏命人推开了房门,却发现房间空空荡荡,褥子整齐,半点热气也没有。 她顿时慌了神,“快,快去通知侯爷,秀灵不见了!” 汤秀灵离府消失的消息传开,汤鼎大怒,将家里的护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出去找啊!” 第两百零二章 嫉妒社恐的李心蕊! 朱钧这一夜睡得特别香,不过醒来时,青禾已经起来了。 他先是打熬身体,然后才慢悠悠的去吃早饭。 “殿下,这是李先生手抄的第一版报刊!”荀不三将报纸递了过去,“让您给点意见!” 李颜希做事很谨慎,也很细致入微,早两天第一版太过密集,而且内容分散,所以就将一张大纸,分成了三张大纸。 如此一来,内容清晰明了,井然有序。 他看了一眼文章的作者,大学堂八成以上的人都全了,还有李颜希一些好友也在其列。 不过,没有宋廉。 朱钧一边看报,一边吃着早餐,这种感觉还挺不赖的。 “内容不错,作为第一版,必须一炮打响名声才是!”朱钧放下报纸,“把沈大宝叫来!” 沈大宝现在很忙,现在聚宝楼暂时关闭,作为应天商会的临时总部,那边每天也有大量的事物。 其次,就是彩票,他也接管了下来。 彩票生意有很多大人物持有股份,所以沈大宝做事也是非常的小心。 年前这段时间,他要把彩票店开上一百家才行。 然后就是城北项目,他也在跑前跑后。 还有烟雨江南,他就更忙了。 不过每日上午,他是一定在王府点卯的。 得知朱钧召见,也是匆匆过去,“六爷,您有何吩咐?” “吃过了?” “还没呢!” “一起吃点!”朱钧道。 “谢六爷!”沈大宝也不客气,看着满桌子丰盛的早点,也是狼吞虎咽起来。 “应天报社落在哪个位置?” “哦,在城南,有一个四进四出的大院子,用来做报社正好,我已经按照您的设想把那边弄好了,您有空可以过去看看!”沈大宝道。 “发个招聘,招募天下有才之士,坐镇报社,一经应聘,不仅包吃,我们还提供永久住房。 月响百两至千两。 其次,发布招文令,文章一旦录用,十两起步,上不封顶。 最后,除了文章之外,诗词歌赋,小说也收,帮他们宣传成名!” 说完,朱钧觉得不够劲爆,道:“文采斐然之士,可得文渊阁学士指点,一举成名,成功入仕,入奉天殿面圣!” 沈大宝艰难将食物咽下,“六爷,最后一句会不会太过了?” “越夸张越好,你只管登出去就行了,而且对外宣传,这报社是东宫直属,但是平日东宫不参与管理!” 朱钧可太清楚这是个世道,仕途对这些人的吸引力了。 沈大宝也是无奈,不过朱钧这么说,他照着做肯定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抓紧跟城北那些人谈妥来,尽快动迁,尽快把商会大厦建起来!” “是,六爷!”沈大宝吃饱后,囫囵擦了擦嘴,便告辞离开。 沈大宝走后,朱钧也吃饱了,李吉霸这才拿着情报过来,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钧不由冷笑,“没做好,应该让汤家人抓个正着!” 李吉霸连忙道:“属下知错!” “眼下他躲在勋国公府不出来,也不好在动他了,但要盯住他,我虽然不在意汤秀灵,但是他们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破坏心情就不好了!” “是,属下明白!”李吉霸暗暗懊悔没办好这件事。 朱钧道:“后天就过年了,要不,把心蕊叫出来,去灵谷寺转转?” 李吉霸急忙道:“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出来!” 之前朱钧说找郎中给心蕊治病,只不过她是心病,不是汤药能医治的。 他只懂得一些浅薄的心理小知识,想要治好她这种如同自闭的症状,很难。 不过,大和尚忽悠能力一流,他思来想去,准备从这方面入手。 比如老朱就是这天下第一厉害的和尚。 只不过老朱心思可不如那些专业和尚那般细腻。 “我同你一起去问问,她这心病,非药石可医。 那灵谷寺的和尚满口都是大道理,能让香客晕头转向。 我想,找个德高望重的大和尚开导开导她兴许有效。 若还是不行,那就在找一找其他人!” 朱钧道:“我听说湖广有个张邋遢道人,寿百余,自言辞世,留颂而逝。有人置棺殓讫,临窆复生。 是个了不得的神仙人物,我大哥小时候身体不好,据说我父皇也找过他,只不过没有找到。” “是有所耳闻!”李吉霸点头。 “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朱钧对这个张邋遢很感兴趣,从他所知的消息里,这妥妥的就是翻版的太极倒爷! 不说治李心蕊,他也可以跟他学学养生之道,以后活个一百多岁,那不快活? 等老了,玩不动了,他也天天窝在名川大山里,学学修仙! “是!”李吉霸心里很清楚,朱钧是在想办法治李心蕊,心中也是感激。 来到后院,李吉霸敲响了房门,“心蕊,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传来响动,紧跟着李心蕊那有些发颤的声音传来,“可,可以!” 李吉霸推门的动作极轻,等进去后,就看到李心蕊一袭素衣,手里拿着笔,只不过眼睛有些恐惧的看着门口。 看到李吉霸她不会这样,让她恐惧的是朱钧。 这模样,就像是受惊的小兽,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惜。 自收了这两兄妹,朱钧见她的次数不超过一掌之数。 相比一开始的瘦骨嶙峋,此时的李心蕊丰盈了一些,可骨干依旧很明显。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温润如玉的女子,但是骨相很美。 有句话说得好,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眼睛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大眼睛,而是很好看的丹凤眼。 “你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顺道问你要不要去灵谷寺祈福!”朱钧道:“今天天气很好,不妨出去走走,晒一晒太阳,暖一暖身子!” 李心蕊抿着嘴,像是极度社恐一样,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情况,比朱钧想象的更麻烦。 妥妥的心理疾病加极度社恐,这要是放在她那个时代,就是宅女中的宅女! 不行,这样说她肯定不会点头,得找点让她感兴趣话题,减轻她的紧张感。 他不由看到了书桌上的画,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第两百零三章 癞蛤蟆长得丑,玩的花! “心蕊妹子,这是你画的?”朱钧走到案牍旁,看着画上的人物,心里变有了猜测。 李心蕊艰难的点点头,好半响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 “画的挺好,人物的神韵都展现出来了,不过这样不够直观!”作为考古系博士,朱钧对国画还是有点研究的,要不然,人家拿着文玩字画过来问你,他总不能张口闭口就是一句:“卧槽,牛批,画的好!” 李心蕊不敢看朱钧的眼睛,眼神更是躲闪的厉害。 “可否借用一下你的文房四宝?”朱钧又道。 “嗯!”李心蕊将手双手放在身后,脑袋也微微偏过去。 朱钧暗叹,这姑娘要是放在外头,任谁都可以欺负。 他想,当时的画面给她的打击应该特别大,好在她只是有心理阴影,而不是精分,若是精分,那就没办法了。 他总不能找个雷雨天气,在她身上绑风筝,引雷电击吧? 朱钧拿过笔,摊开一张大纸,寥寥几笔的功夫,一个背影就出来了。 李吉霸心道:“果然,吴王殿下果真跟我猜的一样,文采非凡,在宫内所作的两篇文章,怕只是他的藏拙之作。”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朱钧下笔,这份功力,可不是随便画画就有的。 而李心蕊果真也被朱钧的画所吸引,不由认真看了起来。 那墨色渲染开之后,虽然看不清人物的五官,可等朱钧换了几种颜色后,那人物便清晰的跃然于纸上。 仔细一看,不是李心蕊还能是谁? 朱钧擦了擦汗,将画笔放下,“好久没画了,退步了不少!” 任何技术都是熟能生巧,朱钧也不例外,他道:“看看,喜不喜欢!” “画的好!”李吉霸文虽然不如他的武艺,却也是读了很多书,幼时父亲也为了找了不少先生,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这画技别出心裁!” 李心蕊只是远远的看,不敢凑过去,可看到画上的人儿,她脸蓦地通红,双手抖动的更厉害了,“好,好!” “你喜欢就好,我还有不少画技,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朱钧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找个能讨论画技的人,如此才能提高我的画技!” 李心蕊脸憋得通红,眼神左顾右盼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见她紧张成这样,朱钧又道:“就像朋友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任何负担。” “朋友吗?”李心蕊愣了愣,她已经没有朋友了,她低着脑袋,心里其实很清楚现在的生活是谁给的。 她虽然很少踏出这个院子,也很少见朱钧,但大哥隔三差五就来,同她说外面的新奇事,说的最多的,便是朱钧。 而且,朱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让大哥给她捎带一份。 她如此不懂礼数,他也没有丝毫的责怪。 她深吸口气,努力的抬头,对上朱钧那真诚的双眼时,她心中的焦虑和恐惧竟逐渐减少了。 “好!”她重重的点点头,脸上也挤出一丝微笑,虽然这丝微笑很生硬,却是她有数的笑脸。 朱钧抚掌,“好,那这么说定了,以后,你便是我道友,只有什么叫道友吗?” 李心蕊摇头。 “志同道合的就叫道友,你院子离我院子不远,随时可以来找我,聊画技,谈天说地都可以!”朱钧笑了笑,然后对李吉霸道:“咱们走吧,不要打扰心蕊休息!“ 李吉霸看了一眼李心蕊,默默的点头。 离开房间后,朱钧道:“心蕊妹子的情况比我想象中更严重,是我太着急了,得循序渐进,慢慢打开她的心。 只有引导她,才能慢慢的让她好转。 我方才画画也是为了跟她有话题。” “殿下费心了!”李吉霸感激不已。 “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我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复原的,不说嫁人,最起码要能走出这个院子,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就算她一辈子不嫁人,咱也能养得起她,保护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高高兴兴的!” 而房间里,李心蕊拿起那副画,画上的墨迹已经干了,颜色融合的更加均匀,看起来就更像她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画她! 她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而此时,廖全天不亮就离开了勋国公府。 他昨天前前后后洗了十几个澡,都快洗秃噜皮了,还是洗不掉身上的印子。 特别是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身上就更别提了,屁股上都是。 他恼火的要命。 总之这印子不退掉,他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回想起昨天挨的巴掌,他心里也是无比的恼火。 可最让他难受的不是这个,而是汤秀灵找上门。 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反正我就一口咬死不承认,等身上的印子没了,她肯定会相信我的!” 想到这里,他叫了起来,“管家,管家” 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这时候一个下人道:“少爷,昨晚管家跟您离家后,就一直没回来!” 廖全这才反应过来,管家已经被廖武安处理了。 他不爽的摆摆手,死了便死了,要不是那老东西胡言乱语,他的事情岂会暴露? 他都觉得可惜了,自己没能给那老家伙两刀,以解他心头之恨! 正想着呢,书房的门猛然被踹开。 廖全吓了一条,“那个不长眼的狗”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廖全硬生生将后面那几个字咽了下去。 旋即,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叫站在门口的人,而是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门口的人儿看着满脸是印的廖全,凄苦一笑,红肿的双目中再次留下两道眼泪,“你为什么捂着脸不敢说话,是害怕我看到你脸上恶心的印记吗? 昨天晚上你躲在勋国公府对吧?我唤你,你没听见? 怎么,以为躲着我,我就找不到你了? 当我面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哭着喊着要给你爹伸冤。 转身你戴孝下青楼! 果真是癞蛤蟆长得丑,玩的花!” 第两百零四章 要死便死去! 廖全站在那里,是又尴尬又生气。 汤秀灵是半点颜面都没给他,直把他的脸皮掀的一干二净。 他索性也不捂脸了,“秀灵,如果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吗?” “呵,昨日勋国公装疯卖傻,咬死不承认,今天你又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你真当我傻?” 汤秀灵哭着道:“廖全,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你也知道,我爹被人弹劾而死,我爹一向小心谨慎,当年随汤侯出战,这头功都让给了汤侯。 如此谨小慎微的人,如何会擅用龙凤,还被抓个正着? 是我爹有谋逆之心吗? 就算他有,凭他的能力能翻起风浪来?” 廖全指着自己的脸,“昨日我同你见面后,是喝了酒,可喝完酒就觉得浑身燥热,回家的路上就像是被鬼迷了一样。 我就算在愚蠢,也不至于去做这等蠢事。 所以,有人害我,而害我的人,就是管家!” 汤秀灵止住了哭声。 廖全见状,立马趁胜追击,“昨日我伯父已经查出来了,管家被人买通,在我酒里下了药,回家的时候特意经过那烟花巷柳之地。 将我拉近哪等下贱之地后,他在说出我的身份,如此我便彻底洗不清了! 我伯父想拷问管家,可他自杀了。 我父亲死后,他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你能想象我心里有多难过吗?” 廖全双目通红,这一刻,他自己都被自己的临场发挥给感动了。 汤秀灵满脸的纠结之色。 廖全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个风口浪尖,他实在是没必要去涉险。 况且德庆侯府又不是没有陪伺的丫鬟。 想到这里,她心中满腔的怒火和恨意都少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并不代表廖全没有做那等事情。 毕竟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 说廖全找了六七个女人,放浪到了极致。 她一想起廖全跟那等下贱的女子厮混在一起,就觉得浑身难受。 “秀灵,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我现在也只有你了!”廖全走过去,想要握住汤秀灵的手。 可汤秀灵却下意识的后退,避开。 这一幕让廖全怒火中烧,可他面上却苦大仇深的道:“别人不理解我,唾骂我,我无所谓,可若是连你也误会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管家真死了?” “要不要我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廖全突然冷笑了起来,“算了,反正我在你心里已经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解释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日后我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见廖全如此决绝,汤秀灵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明明是来问罪的,可结果却像是她错了一样。 “既是他人栽赃陷害你,那就想办法揪出幕后真凶来,为你父亲,为你自己讨一个公道。”汤秀灵深吸口气,心里反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我帮你一起扛!” 听到这话,廖全心中大石头落地,他太了解汤秀灵的脾气了,一是一,二是二,若瞒不过去,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还好他机智。 “你不怪我了?”廖全冷着脸道。 汤秀灵摇头,“我信你说的话,方才是我太激动了,其他人误解你,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 廖全也放缓了语气,“刚才我语气重了,以前是我太懦弱了,现在被人欺到了头上,我也不能在沉默了。” 见廖全重拾信心,汤秀灵也露出了笑容。 随即廖全又眼露深情,一边自责自己应该早点跟汤秀灵解释,一边扇自己嘴巴,说自己太懦弱,让汤秀灵受委屈。 这一套连招下来,效果特好,汤秀灵是各种安慰,等廖全情绪恢复,汤秀灵道:“现在管家死了,那你打算怎么引出背后的人?” 廖全硬着头皮道:“我怀疑我府上的人还有问题,攘外必先安内,我会逐个排查,然后想办法找到线索。 只有查出幕后黑手,才能顺藤摸瓜!” “这办法不错!”汤秀灵道:“你且小心,我这就回去,把婚给退了!” “秀灵,一定要注意,那朱疯子不是个好东西,千万不要激怒他!” 汤秀灵点点头,旋即离开了德庆侯府! 等她彻底从视线消失,廖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总算瞒过去了!” 汤秀灵回到中山候府,汤鼎大发雷霆,“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要把府上搅和的鸡犬不宁才罢休?” 汤秀灵先是认错,然后道:“我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有人栽赃陷害全哥,企图毁了他。 他府上的管家畏罪自杀,我会帮他一起揪出幕后真凶!” 汤鼎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怒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值得让人栽赃陷害? 你真以为廖文仲是别人陷害死的?” “那不然呢?”汤秀灵道:“难不成他真的有谋逆之心?” 汤鼎气喘如牛,这个中的原由,他当然不能说出来,难不成,还要让汤秀灵去找皇帝不成? 皇帝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 他要真想杀了廖全,当初廖全就跟着廖文仲一块去了。 何必留他到现在? “那小子怎么跟你解释的,我不想知道,但是从今以后,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你跟他无可能了,明白吗?”汤鼎斩钉截铁的道。 “爹,为什么?难道你真觉得的全哥是那种人?”汤秀灵脸色大变。 “他是什么人我不想知道,但他绝不可能是我女婿!”汤鼎冷声道:“文仲的名声已经被他给丢尽了,你若是执意要跟他在一块,那就是置我中山侯府于不顾。 你若要寻死觅活,尽管去,谁敢拦着你,我亲自送他跟你一起去。 但是你别企图来威胁我,我不止你一个女儿,若你觉得你一己的性命就可以让我舍下这上下千余人,那你休想!” 汤鼎的话扎心又现实,府内上下却无一人敢说话。 只有胡氏哭着跑出来护着女儿,“侯爷,您这是逼着她去死啊!” 第两百零五章 面子上过不去! 汤秀灵没想到自己说出真相,没有获得父亲的支持,反而是如此决绝的谩骂和立场表明。 “她是昏了头了,知道吗?”汤鼎恨铁不成钢的道:“我汤鼎的女儿嫁不出去吗?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就这么不值钱,非要赶着往上送? 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连自己的亲人都不顾了? 莽着头就要去寻找所谓的真相。 你懂个屁。 我今天若是放任你,那才是逼你去死!” “爹!”汤钟灵急忙过来,“消消气!” “消气,消什么气?”汤鼎冷冷看着汤秀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他一条道走黑了。 就算你嫁给吴王,怕是日后也会隔三差五整幺蛾子出来。 我没有那个功夫,天天隔三差五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不愿意嫁给吴王,那就让钟灵代替你。 可你记住了,想跟廖全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在一块,除非我死! 否则断无可能!” 说到这里,汤鼎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今日起,谁敢帮她,别怪我家法处置。 她绝食也好,上吊也罢,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老子生她养她,这辈子父女缘分只能到这里,那是我跟她缘分薄。 谁敢插手,休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他转身便走。 汤家上下噤若寒蝉,汤鼎是什么性子,一些小事也就罢了,可他若是动真格,谁敢忤逆? “天杀的,也太狠心了!”胡氏只是抱着汤秀灵哭。 汤钟灵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事情闹成这样,她也没想到。 汤宗义则道:“爹说的没错,廖全非良人,你若执意跟他在一块,中山候府将彻底沦为笑柄。 哪等不孝之人,有何资格做我妹婿!” 汤秉义等人没有说话,他们很清楚重情重义的父亲说出这种话,绝不是无的放矢! 汤秀灵站在那里,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廖全的心情。 她攥着拳头,心道:“就算世人摒弃,我也决不放弃!” 与此同时,廖全戴孝下青楼的事情愈演愈烈,德庆侯府邸不知道被多少人丢了烂菜叶子,更有甚者泼粪上墙。 那恶臭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到。 对此,廖武安也是无能为力。 直到宫里来人,陛下召见,他的心才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是怕也没用。 这一关度不过去,别说保住德庆侯这个爵位了,怕是连廖全都保不住! 他连忙穿上朝服,来到了奉天殿。 “微臣叩见陛下!”廖武安跪在地上。 朱远章这会儿斜躺在龙椅上,看起来颇为悠闲,“来了,起来吧!” “谢陛下!”廖武安起身。 “上前来说话!” 随即廖武安又走上了金銮殿,整个过程都弓着身子,不敢抬头看朱远章。 “要过年了,这宫内宫外都颇为喜庆,但是咱怎么听说德庆侯府被人泼满了粪?” “启奏陛下,是有这件事!”廖武安咽了口唾沫,道:“但归根到底,还是有人暗中污蔑我那可怜的侄子。 说他戴孝下青楼。 文仲虽然犯错被赐死,没了父亲的约束这孩子,的确是疏于管教。 可微臣也是隔三差五将他唤至跟前,也是天天耳提面命,不至于做出人神共愤的畜生事。 谣言发生时,臣也是第一时间就去德庆侯府把他叫到了府上,他好好的在府内看书,哪里也没去! 臣昨夜彻夜未眠,就想揪出这背后散播谣言的小人。 请陛下明察!” “有这事?”朱远章眯起了眼睛,“那是要好好查查,毕竟这种事一旦坐实了,别说大业了,这天下都没有他立足之地!” “这谣言起于烟花巷柳,人多眼杂,一时想要揪出那嚼舌根的小人,也是千难万难,请陛下给微臣一些时间!”廖武安道。 只要皇帝不追究,他找个替死鬼,这件事就算完了,但是他怕啊。 这京城内外,拱卫司遍布,都是天子鹰犬。 欺君满上是要出事的。 “嗯,需要咱帮忙吗?” “谢陛下关心,微臣打算亲自揪出这小人!” “有需要跟咱说,毕竟咱们大业以孝治天下,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整个大业都没听过。 要是传到了陈汉和张周,他们必然要笑话咱治理不周。 到时候百姓都会笑话咱,明白了吗?” “是,微臣明白!”廖武安浑身起了白毛汗! “明白就好,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朱远章摆摆手,廖武安急忙叩谢离开。 走出奉天殿,廖武安浑身已经被冷汗给浸湿。 朱远章之所以叫他进宫,是表明他的立场。 若只是寻常人家,这会儿早就死了,可廖全未来是要继承德庆侯府的。 身份摆在这里,一旦被人揪着不放,这事情就顶天了。 那就不是死不承认就有用得了。 别说廖全了,就连他自己都要遭殃。 好在朱远章没有动真格,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传出去不好听。 他急匆匆离开府邸,随即便找到应天府尹蒙端,带着衙役封锁了那些烟花巷柳之地。 这事儿发生,蒙端也是有责任的,要是上下追究起来,他也要跟着倒霉。 在皇帝眼皮子下当这个府尹,看似风光,可实则如履薄冰。 结果当天下午,就有七八个姐儿被抓了,还拷问出了‘真相’,旋即便在应天府外张贴了告示。 因此这沸腾的民意才消停了不少。 可民间小道,依旧在流传真正的‘真相’! 事情告一段落,廖武安也彻底松了口气,不管如何,于上于下,都有个交代了。 朱钧收到消息后,也不由笑了笑,“也是,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旦坐实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汤鼎也算个聪明人,没有放任汤秀灵胡闹。 就放他一马吧,在搞下去就太明显了!” 说完,朱钧话锋一转,“不过我四哥府上管的这么严吗,一个人都安插不进去?” 李吉霸摇头:“很严格,而且燕王府只用自己人,连府内的婢女都是士兵的家眷,非常的忠心!” “那就迂回,派人去北平府应征,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 第两百零六章 忠诚的种子! 眨眼间,便到了年三十这天。 宫里早早来人,让朱钧早些进宫。 老朱是个家庭观很重的人,年三十这天,只要在京城的人,那都必须进宫团聚。 过了年,正月初一,才是全国的节假日,而且只有一天。 特抠搜。 而且这一天,一般老朱都会大宴群臣,然后喝个酩酊大醉。 与其说是给别人放假,倒像是给他自己放假! 吴王府上下也是张灯挂彩的。 人人都换上了新衣服,喜气洋洋。 不过朱钧今天事很多,起早后,先去给那些六十岁以上的灾民送米送油。 这放在他那个时代,怕是连接都懒得接,在大业,那可是实打实落到实处的恩惠。 一个个感恩戴德,又是跪又是磕头的,把朱钧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颇有一点作秀的感觉! 然后就是给那些不足十五岁的毛孩子们压岁钱,一人十个铜子儿,虽不多,也足够他们买些小零嘴,快活一天了。 走了一圈,便到了晌午,朱钧也过了一把大领导巡视的瘾。 可发现的问题还是不少的。 “乡亲们住的还是有点差了,尽可能的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 道路也要拓宽一些,不要心疼银子。 巴掌大的地方,住了二三十人,一旦走水,要死多少人? 未来咱们要就藩,可也不是现在,他们既然安定下来了,那就让他们在这里扎根。 未来要走再说。 井少了,多打两口,外围做高些,小心那些毛孩子掉下去。 这过了年,等开春就要让他们种地了,种子也要安排上。 集体承包,集体收成,按照之前说好的公分制度来。 不收他们租金,粮食自给自足,这么大一片地,等秋收,咱们王府的财政就能宽松些!” 朱钧走一路说一路,李吉霸则在背后跟着走一路记一路。 等回王府,一行人都是饥肠辘辘。 看着自己发现的问题,林林总总有几十条。 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可执行起来还是太慢,李吉霸要管的事情太多,分身乏术。 牛五六天天就爱看话本,忠诚倒是不担心,就是直来直去的,做不好这种细致的活。 “手上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朱钧叹了口气,府内人不少,可堪大用的没两个,有能耐的,又不敢信。 正想着呢,李善仁过来了,“殿下,您下午是要进宫过年吗?” 朱钧回过神来,“嗯,不过我想先在府内跟大家一起过个年,然后再进宫跟父皇他们过年! 你是想去我姐府上过年吗? 若是,跟姐夫走便是了,大过年的,我父皇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善仁却摇头:“不是,臣是想问一下有多少人,我好那排后厨做饭,提前备好碗筷,免得失了礼数。” “咱王府有多少人就备多少筷子,菜准备丰盛些,好好犒劳犒劳大家。”朱钧道。 李善仁点点头,旋即拱手告退。 平日里他还是奋进堂的山长,可从奋进堂出来后,他就是王府的管家,凭他的手段,只用了几日的功夫,王府内外的情况他就摸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他有几不管。 比如府库的钱银,钥匙,王府日常采买等等。 这些朱钧不亲自授权,他是绝对不过问的。 荀不三想抗争,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做事。 等李善仁离开后,荀不三这才委屈道:“殿下,他把奴婢的活全都干完了!” “没用的东西,你在府上这么多年,他才来几天?你还有脸委屈!”朱钧反手就是一巴掌,“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府上不养闲人,你要么跟李善仁好好学学,要么以后就去给本王站大门!” 荀不三捂着脑壳,不敢吭声,本以为自己是府内妥妥的二号人物,可随着王府人越来越多,他都成垫底的了。 不行,他必须奋斗,崛起,当殿下的左膀右臂! “是,奴婢明白了!” 训了荀不三一顿后,朱钧哼了一声,丢下碗筷就离开了府邸。 等到未时中,该来的都来了。 厅内足足坐了两三桌人,而外院,则是摆满了桌子,吴王府的下人侍卫,坐在那里。 朱钧坐在主位上,左手边便是朱镜颜,右边则是李颜希,然后李善仁,李其 朱静颜之所以在这里,是朱钧特意去请来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是他一贯的作风! 为此,朱静颜感激的不行。 而另一张桌子上,以坐着李吉霸兄妹,牛五六一家。 还有沈大宝一家子,蔡贯,苏奴儿也坐在了第三张桌子上。 牛六的家人,都是普通人,身边坐着这么多大人物,一个个紧张的要命,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而苏奴儿苏小小则是感激不已,她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何资格上桌,在正厅过年?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朱钧的尊敬和厚爱? 朱钧举杯,起身,“今天是年三十,本王说两句,大家因为某些原因,大家齐聚在府内。 不管大家以前是什么身份,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吴王府的人,就是我朱钧的亲友。 望大家友爱相敬,大家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来,诸位一起饮胜!” 旋即众人纷纷举杯,“谢吴王殿下!” 朱镜颜见朱钧如此长进,有一府之主的气派,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李颜希自不多说,朱钧不以身份论人,这一点颇有陛下的风范。 他本身也不是喜欢繁文缛礼,越看朱钧是越欣赏。 李善仁眼中也是多有赞誉,看着朱钧就像是看到了昔日年轻的朱远章,特别是侧脸,简直像极了那位。 随后,朱钧又端着酒去外厅给其他下人敬酒,感谢他们一年来的辛苦。 这些下人何时受过这等待遇,一个个都受宠若惊,可看着朱钧真诚的笑脸,他们则是发自内心的温暖。 他们只不过是奴仆而已,有何资格让殿下如此厚待? 而看到这一幕,李颜希更是不住的点头称赞,他不由的看了一眼李善仁,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二人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 等朱钧折返,宣布开动,众人这才动筷子。 气氛很浓,朱钧的一番举动,无形之中拉近了众人的关系。 也在众人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忠诚’的种子! 第两百零七章 热闹! 这顿饭朱钧吃了个五分饱,连酒喝得也少,一直到未时末,他才离开。 还顺带把朱镜颜一起带进宫了。 皇宫过年的气氛挺浓,但也没有铺张浪费,毕竟老朱的家风就是节俭。 来到华盖殿,桌子已经铺开。 每逢春节、冬至和老朱的生日都要在这里过。 而每年这个时候,老朱心情都特别好,特别是今年,在外就藩的孩子们都回来了。 一大家子凑在一块,穿的喜气洋洋的,他这心里别提多快活了。 “老六呢,怎么还没进宫?”老朱这会儿正在写春联,这春联自他而起,往年弄桃符特别不方便,百姓也用不起,所以他就弄了红纸往门上一贴,方便又实惠,千家万户都能用。 最重要是,老朱肚子里没啥墨水,作诗写词都不行,但是酷爱对对子,每年写福,写春联,对对子,那可是他最爱活动。 “皇爷爷,要不,我去叫六叔?”朱英雄道。 “不用了,告诉守城的,申时末准时落锁!”老朱哼了一声,这混账东西,大过年的非给他添堵。 朱钰连忙冲着一旁的胖太监道:“满仓,你去看看!” 这满仓原叫朴正勇,是高力人,因伺候老朱得力,被赐名满仓,然后就赐给朱钰,一直悉心在朱钰身边照顾,颇得朱钰的信任。 满仓点点头,就要让小太监去请朱钧,结果外头就传来了声音,“吴王殿下到,临安公主到!” 闻言,众人齐齐向外看去,朱英雄大喜,撒开脚丫跑了过去,“六叔!” 小胖墩也跟在后面,朱高旭还有些放不开,他只是在想,晚上能不能去吴王府的游乐场玩。 毕竟晚上赏花灯实在是太无趣了。 “六哥!”朱锌也迎了上去,朱镗跟朱镫也像狗腿子似的往上凑,朱钧现在支棱起来了,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可不像他们似的,苦哈哈。 几个人将朱钧围成一团,朱钧一把将朱英雄抱起,然后牵着小胖墩,就往里走,“父皇,大哥,四哥我来了!” 见朱钧备受欢迎的样子,朱远章却没好气道:“怎么,咱还要过去迎接你不成” 朱钰推着轮椅过去,“怎么这么晚?” “先在府上过了个年,晚了点!”一边说着,他一边让荀不三把带来的礼物放下。 礼物不少,足足拉了两马车进宫,身后一溜的手捧礼物的太监。 礼物分三类,毛孩子一类,同辈一类,然后就是给宫内的长辈的。 放下朱英雄,指着礼物道:“自己喜欢什么选去!” “谢谢六叔!” 朱英雄大喜,飞快跑了过去,小胖墩的速度也是一点不慢,朱高旭慢了半拍,一拍大腿,“好东西给我留点!” 看到三兄弟抢夺的样子,朱钧大笑,又看了一眼其他毛孩子,“都去选,不要打架!” “爹,我们能过去吗?”朱钐的长子,朱尚丙眼巴巴的看着他。 “别人都去,你为什么不能去?”朱钐看着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压着声音道:“快去,再不去,好东西都抢完了!” “兄弟们,上!”朱尚丙一挥手,带着几个弟弟冲了上去。 “慢着点,别摔着了!”观音奴提醒道。 虽然这些孩子里,没有一个是她亲生的,可这些年也一直是她在照料。 一旁的邓氏冷笑道:“这么大的孩子了,能摔哪儿去?” 她向来瞧不起观音奴,在朱钐的默认和许可下,又仗着自己父亲是邓俞,几乎骑在观音奴头顶拉屎。 观音奴默不作声,从嫁给朱钐就开始失宠,每天都呆在后院,人生只有一个小小的四方土地。 这一次进京,是朱远章点名要让她一起跟着来。 朱钐拉过邓氏,又看了一眼朱远章,好在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朱钧身上,并未注意到这边。 他压着声音对邓氏道:“在宫里,稳重些,父皇很喜欢那贱婢!” 邓氏虽不满,却也只能忍着。 毕竟朱远章曾对观音奴的夸赞:“谨遵妇道,以助我邦家。” 在他心里,自己这个侧妃是远不如这该死的蒙元余孽的。 朱刚的几个孩子也是有些意动,见父亲点头,也是嗷嗷往上冲。 十来个熊孩子凑在一块,当时就闹腾了起来。 “王八蛋,抢我东西!”朱高旭一眼就看中了那帅气的玩偶,结果还没焐热呢,就被朱尚丙给抢走了。 他们几兄弟就跟土匪似的,打着配合,压着朱高旭打。 一身傲骨的朱高旭哪能受着气,当时就扭打起来了,“哥,用你的身体,压死他们!” 小胖墩见弟弟被欺负,也是大叫一声,猛地冲撞过去,当时几个人就被撞倒在地。 这一下子,哭声闹声,洋洋得意的炫耀声充斥在华盖殿内。 几个王妃也是吃了一惊,就要上前。 朱远章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让他们打,让他们闹,大过年的家里没有孩子闹腾,不兴旺!” 老朱一发话,那些个王妃都悻悻的退了回来。 常氏笑着道:“哎哟,宫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马皇后这会儿正在包饺子,她一边看着不远处,一边灵活的掐着花边,对她而言,一家人凑一块,不吃一顿饺子,不算过年。 她看着一旁被吕氏紧紧拉着的朱英文,不由道:“孩子想去就让他去,跟孩子们一块闹腾长得快,病也少,天天把孩子捂在身边,也不好!” 吕氏心里一惊,慌张的道:“是,妾身明白了!” 旋即,她放开了朱英文,提醒道:“好玩的要先让给哥哥们,知道吗?” 说话都不利索的朱英文此时哪里听的进去,咿咿呀呀的冲了过去。 常氏也是暗暗摇头,吕氏这个人细心,做什么都很谨慎,可有些时候太拘谨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看着一旁抓着饺子皮往嘴里塞的朱英通,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这可不能吃!” 被捏住手的朱英通急的不行,哇哇的哭。 他这一哭,几个还在手里的奶娃子,也跟着大哭起来。 一时间华盖殿乱作一团,老朱却半点不觉麻烦,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第两百零八章 纷纷说媒! “让他们闹,闹得越欢越好!”老朱道。 这时候,朱镜颜过去,给朱远章请安。 看到朱镜颜,朱远章笑容微微收敛,点点头,“今年在老六哪里过的年?” “是,六弟怕儿臣一个人过年无聊,特意到公主府叫我!”朱镜颜道。 “嗯,去帮你母后包饺子!”朱远章道。 朱镜颜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父亲最是传统古板,外嫁的女儿过年不回家,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她很怕自己会被赶出宫去。 却没想到父亲并没有责怪,甚至都没有给她一个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由感激,“谢父皇!” 她走到后边,就看到马皇后身边坐满了人,她的母妃穆贵妃,还有妹妹,怀庆公主等人都在。 她急忙挨个见礼。 马皇后看着她也不由的叹了口气,“委屈你了,不过大过年的,也别想那么多不高兴的事情,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而朱钧则是挨个送礼,一个都没落下,送到后边的时候,众女都很是惊奇。 “及冠了就是不一样,长进了,做事也稳重了!”常氏夸赞道。 朱钧不好意思挠挠头,“也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这里头的礼物,都是我特意准备的!” 常氏知道自己这个小叔子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很阔绰。 于是故意问道:“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朱钧道。 常氏拆开了外面的包装,里头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可以翻开,一翻开便是个纤毫毕现的镜子。 众女看了过去,齐齐惊住了,“这是琉璃镜?” 常氏也是眼前一亮,“这,这也太贵重了!” “不算什么,从海外来的传教士手里搞来的,只要嫂子喜欢就好!”这镜子自然是他的工坊做的,并不是什么科技含量很高的东西,而且大业海岸线很长,海贸也比较发达,应天就有不少金发碧眼的传教士。 但是朱钧肯定不能说这是自己搞的,那就卖不起价格了。 “喜欢,太喜欢了!”常氏其实有玻璃镜,但是只有巴掌大小,不似朱钧这个,足足有一本书那么大。 其他人也纷纷拆开了自己的礼物,发现也是小梳妆台,当时便喜上眉梢。 一掀开盖子,也有玻璃镜,只不过比常氏的要小一些。 不过想想也是,这小小的一面镜子,价格特别昂贵,可以买到几百两,越大的越贵,也越稀有! 朱钧能搞到这么多镜子,着实费心也费了不少银子。 一旁的穆贵妃本来就感激朱钧,当下便夸赞道:“吴王殿下有心了,照着这镜子,我都舍不得挪开眼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听得马皇后是心花怒放。 她也打开了自己的礼物,只不过她的是盒子要比其他人大,那镜子也足足比常氏大了一半! 马皇后眼睛都笑眯缝了,“我儿果真懂事了!” 她又拿起下方的各种刷子画笔之类的,“这些是做什么的?” 朱钧连忙解释道:“这是画腮的,这是描眉的,这是化眼线的都是府上的人专门搞出来的!” 他总不能说,这是他的主意,那肯定被马皇后说不学无术。 “有心了!”马皇后点点头。 “这还有几个抽屉是做什么的?”常氏说着,便打开了抽屉,不由笑了起来,“哟,上好的胭脂水粉,不过这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常氏拿出几个瓷瓶,瓶口的盖子还没有拿开,一股淡淡的清香就散开了。 “哦,上面写了!”朱钧指着瓶身道:“这是梅花牌香水和护脸精油,香水跟香囊差不多,用时只需要往身上涂抹一些便可。 这精油也是特制的,从西域过来的,每到秋冬,气候干燥,往身上脸上抹一些,效果很好的。 还有这唇膏,也是蜜蜡制作的,既能嘴唇皲裂,又有上妆的效果!” 常氏拧开盖子,往手心倒了一些,然后抹开,淡淡的清香就散开了。 都是女人,哪能不知道这玩意的好处。 这小小一个盒子,装的可都是女人的心尖尖。 “这一套盒子不便宜吧?”常氏道。 “不算什么,只要大家喜欢,花再多银子都值得!”朱钧笑着道。 “别的不说,就说这镜子,小一点的也要一二百两了,这上等的胭脂水粉,可比宫外进贡的还要好。 这香水精油,也都是西域过来的稀罕物。 这盒子也是金丝楠木做的,就这么小小一个盒子,没有个三五百两都打不住!”常氏虽然节俭,但也是有几样压箱底的东西的,作为太子妃的眼光还是有的。 听到常氏的话,众女都是惊讶,倒不是几百两拿不出来,可这后宫林林总总,几十人凑一块就多了,那可是上万两了! 有银子也不是这么使得。 这还没算上,外头那些礼物呢。 马皇后高兴归高兴,可是一算账,又心疼了,“儿啊,你告诉娘,准备这礼物,你花了多少银子!” “也没多少,就几万两吧!” 几万两,还没多少? 整个后宫一年的用度也才二三十万两,她是能省就省,什么胭脂水粉,首饰费,那都是极少的。 而朝廷定下的俸禄,她也是带头减免,以减轻朝廷的负担。 这臭小子,是半点不心疼银子。 这些个盒子要是拿出去卖,能赚多少银子? “儿啊,除了这些,你还备了什么礼物?” “没什么,就拉了五万两银子给您当零花钱!”朱钧道:“然后顺带着给大哥们准备了一些小礼物,也不怎么值钱,拢共不超过一万两。 我还给大侄子包了一千两金子当压岁钱,当然,其他大侄子也有,就是没这么多!” 众女都愣住了。 这么算,过个年送个礼,送小十万两出去了? 吴王府现在这么有钱了? 想想也是,沈家现在都是吴王府的家臣了,银子多到使不完。 穆贵妃忍不住看向马皇后,“姐姐,我兄长孙英有一嫡女,年方二八,秀外慧中,尚未婚配,要不许给殿下做个妾侍?” 此话一出,李淑妃,碽妃等人纷纷开口做媒。 吴王府现在起来了,朱钧这么豪气,嫁过去那还不等着享福? 马皇后回过神来,“可以,把她们的生辰八字都拿来,让钦天监算算,合适就一并娶了!” 第两百零九章 口嫌体正的老朱! 朱钧都傻了,自己送个礼,顺便推销一下自家下面的产品,怎么又扯到纳妾的事情上去了? “娘,我不要”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马皇后是肯定不会要那五万两的,银子再好,能有儿媳妇好,大孙子好? 她忍不住道:“你哥他们跟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呢? 啥都没有。 你府上人丁不兴旺,得多纳妾! 总之,这两年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多生,多养,明年这个时候,我要是还不能当祖母,你就别叫我娘了!” 这话头一打开,就开始催育,说的朱钧脑瓜子嗡嗡的,脑门不住的冒汗。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几十个女人,唐僧来了也招架不住啊! 而此时,老朱看到那一堆银子气不打一出来,“怎么,就这么一堆破银子,就把咱给打发了?” 老朱心里不平衡,其他人的礼物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到了他这里,就一堆银子。 一点诚意都没有。 放下笔,朱远章道:“把那混账叫过来,咱要问问他,李善仁在他府上当管家,就是这么办事的?” 朱钰道:“父皇,六弟可能也是知道国库空虚,内帑紧张,这才选择了最实用的礼物!” “那够做什么?”朱远章放下笔,“他前些日子给大孙七八万两当零花钱使,怎么,在他心里,咱的分量还没大孙重?” 那银子是怎么来的,朱钰很清楚,可他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还吃醋了。 正说着呢,朱钧过来了,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可对上老朱那不爽的眼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父皇,我脸上有东西?” “你过来!”朱远章冲着朱钧招了招手。 朱钧苦笑道:“父皇,有什么话您说就是了,没必要走太近!” “混账玩意,你也知道怕?”朱远章气的将毛笔丢了过去,“给别人送礼物,到了咱这里,就是银子,在你眼里,咱就是哪等爱财的人? 你给别人花心思送礼物,就不能多给咱花点心思?” 朱镝也是苦笑,要是有人送他五万两,他保准奉为上宾。 这银子起码可以养上千精锐。 朱钐心中冷笑,“让你招摇,骂得好!” 朱钢则是无奈摇头,不过心里还是很羡慕的。 朱钧有父皇跟大哥护着,母后宠着,不像他们,没银子只能一两银子掰成二两银子用。 “谁送你银子了?”朱钧一愣,“你说那箱子里的金银?那不是给你的!” 朱远章皱起眉头,“不是给咱的?” “嗯,这银子是给母后的,你有内帑,银子多的要命,母后天天在后宫做女红,缩衣节食,我得让母后过好些!”朱钧道。 “也就是说,你没给咱准备礼物?” 朱远章彻底无语了,他方才还嫌弃五万两银子呢,结果可好,他根本就没礼物。 一时间是又尴尬又恼火,正想发飙呢,可想到大过年的,这么多孩子在,不适合揍朱钧,免得破坏过年的气氛。 于是,他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嗯,算你有孝心,咱是皇帝,怎么可能缺银子。 不过咱想告诉你,有银子也不是这么使的,要节俭一点!” 虽然老朱语气很冷静,可一旁的朱钰等人都是头皮一麻。 完了,这下彻底把父皇给惹毛了。 朱钧也知道,在这么撩拨下去,老朱真要发飙了。 他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盒子,递到了老朱的跟前,“呐,父皇,逗您的,我怎么可能不给您准备礼物!” “混账玩意,谁让你乱花银子的!”朱远章再也忍不住,上去就是一脚,揣在了朱钧的屁股上,眼睛却落在了那小小的盒子上。 这盒子还没巴掌大呢,人家的礼物都老大,就他的这么小! 他眼神嫌弃的要命,嘴上骂道:“咱说了,咱不要礼物,大过年的,非让咱生气!” 见朱钧挨揍,朱钰也是无奈摇头,算了,让老爹出出气,这事儿就过去了! 老六还是年轻了,不懂老爹的脾气。 他们老爹说不要就是要,天下第一嘴硬! 朱钧呲着牙,“不要是吧?那我自己给母后了,这玩意,天下独一份,你不要,我还不给了呢!” 说着,朱钧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副眼镜。 他拿起眼镜,叹声道:“也不知道是谁上次说,看奏折看的头脑昏沉,看不清楚奏折上的字,这东西一戴上保证看的清清楚楚。 可惜,某人不要,那我只能给母后了。 母后天天做女红,穿针绣花的,想必比某人更需要!” 说着,朱钧抬脚佯装往后走去。 “站住,混账东西,你既然说了给咱,又不给,是想欺君吗?”朱远章看着那眼镜,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三两步走过去,“拿来吧你!” 这玩意不大,但是入手微沉,而且圆滑透彻,好像是琉璃制作的。 如此透彻的琉璃,他也是生平仅见。 宝贝,绝对的宝贝! 朱镝等人也是伸长了脖子,不由的凑了过来,看着朱远章手中的眼镜,也是稀奇不已。 “六弟,这什么?”朱镝好奇的问道。 “这叫老花眼镜,老花眼专用的,专治视物不轻,是我花了很大功夫搞来的,全天下只此一副,只要戴上它,不管是写字还是看奏折,都很清楚!”朱钧撇嘴道。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用?”朱远章将信将疑。 “不好用就还我,给母后用!”朱钧不爽道。 朱远章也哼了一声,旋即在众人的注视下,戴上了眼镜。 戴上眼镜,他一时半会还有些不适应,紧跟着他走到桌边,开始写春联,又让人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那蝇头小字,竟真看的一清二楚。 好宝贝! 朱远章大喜,嘴角也是忍不住的上扬,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他觉察周围人的目光,这才收敛了微笑。 “父皇,这老花眼镜如何?”朱钰笑着问道。 “哼,一般般吧!”朱远章一戴上就舍不得拿下来了,双手背负,看着朱钧,“虽然东西不怎么样,但是孝心可嘉,咱就不追究你乱花银子的事情了!” 朱钧把银子给大孙子用,给妻子用,他其实半点不生气。 赚银子不就是为了给家人用的吗? 说完,也不给朱钧说话的机会,从春联里拿出他最满意的一对,“呐,拿回去,贴王府门口,就当咱给你的礼物了!” 第两百一十章 父皇,您瞧不起谁呢? “就这?”朱钧看着那一副字迹尚未干透的春联,“爹,大过年的您也太抠搜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惊。 特别是那些王妃,听到朱钧的话,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 不愧是朱疯子,又是开皇帝玩笑又是说他抠搜的。 “你懂个屁,礼物在心不在贵重!”朱远章骂了句,将春联甩了过去,“老实贴门口,到时候咱会派人去看,要是贴歪了,咱揍死你!” 朱钧接住春联,“小气吧啦,连压岁钱都没有!” 朱远章拳头都痒了,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么多小辈在,总要给他留点面儿,旋即转移话题,“都凑过来,咱要考教你们了!” 闻声,大大小小都凑到了桌子边。 这是老朱每年的保留活动,出对子,对对联。 对的最多,有奖励。 朱钧对这个不感兴趣,自顾自的跑到一边吃点心。 朱远章扫了一眼,脸色一变,扭头看着朱钧坐在那里大快朵颐,怒声道:“混账玩意,谁让你跑开的,过来,咱要考教你!” 朱钧也是无奈,“父皇,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也要来,咱倒要看看,这些日子,你跟李颜希都学了什么!”他给朱钧出了几个对子,都是极为简单的,说句难听的,就算是读了半年的毛孩子,都能对上来。 朱钧不情不愿的挪过去,朱远章从对子里面抽出一张,“这是你的对子,对出来,晚上有饭吃,对不出来,你就给咱在一旁看着!” 朱英雄悄悄走到朱钧的身旁,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六叔,我帮你” 哪知朱远章眼尖,一把将他抓了过来,“你这小猴子,过来,不许帮他!” 朱英雄耷拉着脑袋,给了朱钧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所有人都盯着朱钧,大多都是看好戏的。 特别是朱钐,更是冷笑。 害怕其他人给朱钧提醒,朱远章又加了一句,“都给咱把嘴巴闭严实了,谁敢提醒,一会儿就站着吃饭!” 朱镝看了一眼朱钰,见他一声不吭,又看了一眼对子,不由松了口气,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那种。 朱钧瞥了一眼,登时无语了,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他拿着对子,“父皇,在你心里,儿臣就是这种草包?瞧不起谁呢!” 他将对子摊在桌子上,有些生气,一般他不生气,方才看到旁人的神情,还以为是看他笑话。 可现在他才知道,这哪里是看他笑话,分明是被这对子给弄笑了。 朱远章也是害怕朱钧太丢脸,所以弄了个极为简单的,见他大言不惭,板着脸道:“这只是第一个,考教自然是由易到难,你要是对出一个就有饭吃,对出两个,就不用站着吃饭,对出三个,你晚上坐咱身边吃。 对出四个,咱重重有赏。 对出五个,要什么咱给你什么!“ “嘿,我这人,最不怕激将了!”朱钧道。 “那就对!”朱远章道。 父子二人还顶上牛了。 旁人隔岸观火,唯有朱钰知道,这是老爹不愿意朱钧没饭吃,故意放水。 朱钧收回目光,看向对子,只见那纸张上写着:一二三四五! 这妥妥的是瞧不起他好吧, 是瞧不起前身。 要是前身,估计直接对:六七八九十! 说实话,他都有些羞于开口,但最终还是道:“金木水火土!” “对的不错!”朱英雄急忙抚掌捧场。 小胖墩跟朱锌几个狗腿子也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朱钰也松了口气,“工整!” 朱钧都没耳朵听了,太羞耻了。 老朱脸色也是微微缓和,说实话,早几年朱钧是一个对子都对不上来,他思虑再三,才出这么简单的对子。 总不能让这混账玩意没饭吃吧 “继续!”朱远章再次拿出一个对子。 上面写着:天地分上下! 朱钧毫不犹豫道:“日月照古今!” 这一句话倒是让在场的人都不住的点头,朱镝更是道:“对的好,不仅工整,还很有韵味!” “又对上了,六叔真棒!” “大侄子,别捧了,叔受不了了!”朱钧羞耻的很,“父皇,放点有难度的吧,太瞧不起人了!” 就算是循序渐进,这起点也太低了。 “嫌容易是吧?”朱远章也火了,这混账玩意还骄傲上了,“行,那你把这个对出来!” 朱钧凑上去一看,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上面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全十美! “父皇,您羞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羞辱李先生,我觉得您在嘲讽李先生的教书能力!”朱钧愤愤不平道。 “咱什么时候嘲讽李颜希了?”朱远章瞪了他一眼,旋即才反应过来,“好啊,你还嫌容易是吧?” “老六,别胡说!”朱镝拉了拉朱钧,心想,管他容易不容易,对上来有饭吃就好了,要是侥幸全对上来,那不是更好? 但是朱钧可不这么想,他现在得长进一些,让大哥瞧瞧。 “我才没胡说,父皇他瞧不起人,太过分了!”朱钧气呼呼的道。 其他人都不由皱起眉头,朱疯子这是疯劲儿又上来了? 而此时,马皇后等人也知道老朱在考教人,不由道:“年年都是这样,也不知道今年谁能当对子王!” 说着,马皇后就让太监去前面看,然后过来说。 众女都是好奇。 “去年是燕王当了对子王,今年不知道是谁!”李淑妃笑着道。 很快,太监就跑过来了,跪在地上道:“陛下正在考教吴王殿下,目前吴王殿下已经对出了两个对子,但是考教到第三个对子,吴王嫌陛下出的太容易了,正,正在” “正在做什么?”马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正在闹腾,说陛下瞧不起他!”太监苦着脸道。 其他人都是表情古怪,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朱素莹诧异道:“你说什么?我六哥嫌父皇考教的太容易?” “回公主的话,是的!” 众人面面相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学无术的朱疯子,文曲星附身啦? 第两百一十一章 老子天下第一! “这混小子,又胡闹了!”马皇后包饺子都没心情了,“还跪着做什么,快去看看怎么样了!” 太监那里还敢跪着,麻溜的跑前殿去了。 “还能闹什么,肯定是又犯病了!“安庆公主朱素芯说道。 还未及笄的安庆公主作为马皇后的幼女,一向受宠,在宫里颇有些横行无忌,对自己这个不懂事天天惹祸,害母后病倒的疯六哥,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 “素芯,住口!”朱素莹娥眉倒蹙,以前她也跟朱素芯差不多,只是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不少。 现在说这种话,不是让母后担心? 朱素芯撇了撇嘴,“大过年都不让人安生!” 马皇后没说话,再次拿起饺子包了起来,“他再不是,也是你六哥,未曾亏待过你,你岂能如此轻瞧了他!” 朱镜颜也有些担心,本想开口,可她自己现在一身问题,哪里还敢开口。 而此时前殿,朱远章道:“行,那咱就认真考教你,倒要看看,李颜希给你肚子里灌了多少墨水!” 他再次抽出一个对子,上面写着:童子看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这个难度的确高了不少,考教朱英雄他们的大多都是这个难度的。 朱钧想了想,道:“先生讲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话落,朱远章眉头一皱,仔细一想,不由愣了愣,还真对上了。 不仅对上了,对的特别的工整精妙。 “对的好!”朱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无论是意境还是平仄,都在好不过了。” 朱镝也点点头,“确实对的好!” 一旁的狗腿子也是捧场担当,“好!” 朱钧压了压手,“淡定一点,不就对了个对子?” 一旁的太监见状,也是撒丫子往后殿跑,“对出来了,吴王殿下真对出来了!” 马皇后手一颤,急声问道:“陛下出的上联是什么,老六对的下联又是什么?” 太监重复一番,道:“太子,燕王,都是交口称赞,此下联工整精妙,意境非凡也!” “可是有人从旁帮他?” “回娘娘,陛下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从旁协助,乃吴王亲自所对!” “好,再探!”马皇后心中石头稍稍落地,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看着其他人脸上有些不敢相信,心中也是有些得意,看谁以后还敢笑话他家老六。 “谁来把这对联写出来?”马皇后看了一眼其他人。 “母后,儿臣来!”朱镜颜心中很是惊喜,自告奋勇的起身,将对联誊抄下来。 而前殿,朱远章再出一对。 方才那个童子看橡的对子,本是给朱钧出的最难的一对,却没想,轻而易举就被他给对出来了。 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朱钧上前看了看对联:南南北北,文文武武,争争斗斗,时时杀杀砍砍,搜搜刮刮,看看干干净净。 这对子才有意思嘛! 其他人一看,都吸了口气,这可不是一时间能对出来的,需要细细思索。 朱钰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思索之色,可一时间也不得。 而朱英雄等人就跟别提了,苦着脸,抓耳挠腮的。 “这个有点难!”小胖墩摸着下巴,“六叔这一对怕是对不出来了!” 朱钧只是捏了捏他的胖脸,便道:“家家户户,男男女女,孤孤寡寡,处处惊惊慌慌,哭哭啼啼,真真凄凄惨惨。” 这一语当真是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让人眼前一亮。 朱钰复诵了一遍,忍不住抚掌交好,“不只是工整,上下联的意境承接完美。 上联是战争杀戮,下联就是百姓之苦,若对其他,虽工整,却也没有如此浑圆的意境!” 朱镝也是咂舌道:“李先生大才也,竟能让六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开智!” 而一旁等着看好戏的朱钐也是嘴角一抽,太鬼扯了吧。 朱疯子居然能对出如此浑然天成的对子? 若是父皇拿这对子问他,他挠破头也想不出来。 朱钢倒是笑了起来,“不错,六弟大有长进也!” 那些个王妃都像是第一次认识朱钧一样,美目连连。 “哼,这才第四个,还有最后一个呢!”朱远章嘴上不服气,可心里却很是高兴,这混账玩意,居然长进这么大。 “来吧!”朱钧道。 “那你听好了,这最后一个对子!”朱远章看了一眼朱钧,见朱钧一脸认真,缓缓开口道:“老子天下第一!” 朱钧下意识就想对,可看着老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生生将话憋了下去,两手一摊,“父皇,您这不是玩不起吗?” “咱怎么玩不起了?”朱远章笑眯眯的问道。 “不玩了!”朱钧撇了撇嘴,“没意思,太没意思了,您都天下第一了,我还对个什么玩意!” 一旁的朱钰等人也是苦笑了起来。 这对子压根就没法接,能对,但是不能乱对! 王妃和毛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 朱远章给了朱钧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这可是你自己认输的,要是对上,想要啥咱都给你!” 朱钧直翻白眼,没好气道:“父皇,我这里也有一对,您要是能对上来,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乖乖听话!” 见朱钧给朱远章出对子,众人都有些好奇。 朱远章道:“你能出什么好对子?” “甭管我出什么对子,您就说应不应吧!” 朱远章一时间没吭声,一旁的朱高旭那叫一个急啊,他就喜欢看这种赌斗的场景,“皇爷爷,您不会怕自己对不出来吧?” 此话一出,他顿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老爹拳头攥的紧紧的,脸上满是慈爱的微笑。 朱高旭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想喊娘,可想到娘亲还在家坐月子,腿都开始打摆子了。 朱远章脸一红,嘴硬道:“谁说咱怕了?” 说罢,他看向朱钧,“你出,要是能把咱给对倒了,你想要什么咱给你什么!” 朱钧笑了笑,也不废话,在纸上写下了七个大字:饥鸡盗稻童筒打! 众人围上去一看,都不由吸了口凉气! 第两百一十二章 又菜又爱玩! 朱远章读了一遍,“这就是你的对子?咱还以为是什么等等,这对子” “父皇,不急,我出宫前,你能对出来,就算你赢!”朱钧笑眯眯的道。 朱远章很想在嘴硬一次,说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对出来了。 可这对上联,的确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出来的。 朱镝上前,忍不住道:“妙,这对子太妙了!” 朱钰也点头,说道:“这个出句用四个名词——鸡、稻、童、筒,一个形容词——饥。 两个动词——盗、打,极简略又生动地描述了一个生活场面:饿慌了的鸡偷食谷子,一个小孩用竹筒追打。 而且,这七个字有三对谐音:“饥”与“鸡”,盗”与“稻”,“童”与“筒”。 这个出句很有难度,不易对上。” 朱远章仔细想了想,最后盯着朱钧,“这是你想出来的?还说你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朱钧两手一摊委屈道:“父皇,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对子,您要是对不出来,我可以帮您对!” “咱知道了,你知道咱今年又要对对子,所以提前问了李颜希是不是?”朱远章咬牙道。 朱钧叹了口气,“父皇,玩不起可以不玩,方才你那对子,可都是您自个出的,总不能是我跑回去问李先生才达出来的吧? 而且,李先生的确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平仄韵对,但他说,对对子,诗词是小道,这一块教我很少。 大多都是讲解经义,让我明白圣人的思想和道理!” 老朱脸上火辣辣的,“行,你等着,咱肯定对的出来!” 他还真就不服气了。 见老朱板着脸,蒙头在哪里思索,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朱钰转移话题,“父皇,一个对子而已,要不让大家伙对其他的对子?” “对,父皇,对其他的” 朱镝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远章不耐烦的打断,“别烦咱,咱今天非得对这个对子!” 然后朱远章就跑到一边愁眉不展起来,连考教都不考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苦笑了起来。 “老六,你这一下可是把父皇给难住了!”朱镝勾住朱钧的肩膀问道:“你告诉四哥,这对子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那里听来的?” “肯定是我自己想的。”朱钧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朱镝见朱钧如此信誓旦旦,也相信了他,因为朱钧一撒谎就会脸红,低头,眼神躲闪。 “好小子,你可真是让哥刮目相看!”他拍着朱钧的肩膀,说不出的高兴。 朱钰也笑了笑,其实这些天,从朱钧言语谈吐都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他弟弟,并不比别人差,只是被太早放弃了,若是早些碰上李颜希,说不定要比现在更有文采。 “六叔,你能把下联告诉我吗?”小胖墩皱着眉,脸上的肉都凑一块了,活脱脱一‘囧’字。 “自己想去,谁能够对出来,我奖励他五千两,但仅限于今日!”朱钧笑着道。 朱尚丙看着自家老爹,“爹,您文采斐然,心里肯定早就有下联了吧?” 朱钐有个屁的文采,一脚揣在朱尚丙的屁股上,“狗东西,自己想去,老子就算有下联也不告诉你!” 朱钰看了一眼自闭的老爹,叹了口气。 自找的。 谁让他玩不起,又轻瞧了老六,被教做人了。 他看着那些毛孩子,“来来,我来考教你们” 而太监跑到殿后,把事情经过重复了一边,把众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怎么可能!”朱素芯道:“朱疯六哥他怎么可能出对子难住父皇?” “公主,奴婢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胡说啊!”那太监跪在地上,“吴王殿下还说了,今天内,谁要是能对出这对子,就奖五千两,过期不候!” “作弊,肯定是从他处听来的!”朱素芯道。 马皇后瞪了她一眼,吓得朱素芯连忙闭上了嘴巴。 而朱镜颜则是将对子写了下来,道:“果真是上等的妙对,轻易难以对上! 母后,我相信这是六弟自己想出来的对子!” “我也相信!”朱素莹道:“就凭六哥对上父皇的对子,那最后一个对子,分明是父皇耍赖,别说六哥了,我都能对上! 父皇上联说:老子天下第一! 下联可以对:儿孙盖世无双!” 马皇后点点头,“你父皇就这脾气,又爱玩又嘴硬,还好老六孝顺,没有对他最后一个对子!” 马皇后自然是有一定文采和鉴赏能力的,朱远章这最后一对都说他自己是天下第一了,朱钧若是对上来,那不就是打他脸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中却满是高兴,朱钧长进,比什么都重要。 “来,大家也对对看,若对上来,我重重有赏!”马皇后指着朱镜颜手中的对子道。 很快,饺子包好了,可朱钧那对子依旧没人对上来。 吃年夜饭的时候,老朱一言不发的坐在最上头,但是朱钧却坐在他的右边,左边则是马皇后。 平日里朱钧右边坐的是穆贵妃,这一次穆贵妃破天荒的给朱钧让座。 而朱钰等人则是坐在其他桌。 “陛下,该说祝词了!”马皇后推了推丈夫。 朱远章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老六,你代咱说祝词!” “啊?”朱钧怎么也没想到这祝词会落在自己头上。 众人都盯着他,上上下下上百双眼睛呢,但他朱钧怎么说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斗胆,今年这祝词我来说!” 他起身,端起一杯酒,大声道:“一入新年,万事如意,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民安永业,大吉大利!” “好!”朱钰抚掌,举起杯子,“大吉大利!” 众人纷纷起身,除了朱远章跟马皇后,“饮胜!” 当当当! 钟楼上,悠扬的钟声响起,昭示着神武八年,悄然逝过! 外面渐黑,华盖殿却是灯火通明,老朱平日这时候,话可多了。 而现在,一言不发,眼神忽暗忽明,俨然还在想那对子。 马皇后叹了口气,道:“你说你,跟孩子较什么劲儿,对不上对子,这年就不过了是吧?” 第两百一十三章 守岁! 朱远章哼了一声,看着大快朵颐的朱钧,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敢恼火了。 “混账东西,那下联是什么?”朱远章问道。 朱钧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呢,吃的满嘴流油的,见朱远章发问,扭头看着他,含糊道:“父皇,您对不上来吗?” 马皇后白了朱钧一眼,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朱远章老脸一红,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那他还有脸? “放屁,咱心里已经有下联了,你先说说你的下联!”朱远章道。 “父皇,你其实根本对不出来,对吧?”朱钧道。 “说不说,不说一边站着去!”老朱恼羞成怒。 朱钧傻了,“母后,他说话不算数,说好了我对上四个对子,就重重有赏,现在自己对不出来对子,还把火撒我身上!” “行了行了,不就一个对子,对不上这个年就不过了是吧?”马皇后直接拍板,“老六,坐母后这边来,你把下联悄悄告诉母后,我倒要看看某人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 朱钧嘿的一笑,急忙挪到马皇后身边,然后小声把下联告诉她。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 其实他们也没对出来,也想知道下联是什么。 但是朱钧声音极小根本听不见。 一时间,众人都是有些挠心挠肺。 “果真妙!”马皇后听后点点头,不住的夸赞。 “皇祖母,下联到底是什么?”小胖墩跟朱远章差不多,这顿饭吃的一点心情都没有,满心思都在想那下联。 “你过来,皇祖母告诉你!”马皇后冲着小胖墩招招手。 小胖墩小跑过去,马皇后在他耳边说了句,“去,把下联告诉其他人,但是记住了,就是不要告诉你皇爷爷!” 小胖墩,点点头,正回味着下联,脸上的肉舒展开,高兴的就像是得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妙啊,太妙了!” 说完,他飞快的跑到其他人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得知下联,朱镝也是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不由赞道:“这下联有趣至极,着实妙也。” 见众人不住的点头,朱远章沉着脸,怄气道:“藏着掖着,咱又不是对不出来!” 马皇后哼了一声,“这里又没外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说完,她就张罗着众人继续吃喝。 其他人得了下联,去了一件心头事,吃的爽快。 可老朱一阵气苦,其他人也不敢违背马皇后的命令,悄悄将下联告诉老朱。 见他这吃瘪的样子,众人不觉好笑。 这一大家子,也只有马皇后才拿得住他。 等众人吃饱喝足,马皇后拉着朱钧的手,对众人道:“走,去赏花灯去!” 老朱平日里节俭,但是春节元宵这等大日子,是挺喜欢赏花灯的。 前两年,应天城内盛搭彩楼,并在秦淮河上燃放水灯万盏,一时蔚为大观。 今年也差不太多,站在城墙上,就能赏灯。 在无门之外的广场上,更是搭建了甚大的灯塔,无数的百姓手提着花灯出来。 这只是年三十,从大年初一开始,至元宵这花灯盛会才会达到顶峰。 朱钧看着这人间烟火气,心中很是感慨。 大美哉! 只不过,这要是放在其他朝代,怎么也要吟诗作词,奈何老朱家的人肚子里都没二两墨水。 也没人附庸风雅。 一个个都是:“哎哟,卧槽,你看那边,真漂亮啊!” 不过,朱钧觉得挺好的,大家吃吃喝喝,欣赏美景,在玩个投壶的小游戏,不比无病呻吟来的强? 他正想着呢,就看到老朱把大侄子叫到一边,说着什么。 “大孙,爷最疼你了,你把那下联悄悄告诉爷可行?”朱远章小声道。 朱英雄道:“皇爷爷,是你轻瞧六叔在先,你想知道下联可以,但是你要先认输!” “臭小子,爷白疼你了?” “一码归一码,谁让您玩不起!”朱英雄说完撒丫子跑开了。 老朱气的够呛,旋即一转头,就看到了朱钧正往这边看,当时冷哼一声,傲娇的别过头去,强自镇定欣赏花灯。 等花灯欣赏完后,女人孩子都困倦了,朱远章下令让她们先去休息。 往年,都是朱钰陪着他一起守岁,现在大家都在,再加上朱钰还没痊愈,便让众人都留下守岁。 华盖殿内灯火通明,朱钰已经熬不住下去休息了,朱钧靠在椅子上,哈欠连天。 朱镝倒是精神满满,朱远章也跟他们闲聊着,说着边关的事情。 “老二,你跟观音奴成婚这么些年,为何无有子嗣?” 朱钐急忙道:“父皇,这肯定不是儿臣的问题,是那贱她的问题,儿臣也找过很多名医给她问诊,都没什么效果!” “哼,你当咱是傻子?”朱远章冷哼一声,“你那点破事咱还不清楚?观音奴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她? 当初把她许给你,是希望你对她好一些,日后诞下子嗣,咱也可以更好的招揽王保保。 若王保保归降,那蒙元的残部就会尽数归降,能省去咱们很多功夫。 最起码,就不用发兵,也不用浪费大量的粮草。 不仅如此,还能够联手压制张周,威胁长安!” 朱钐低着头,“儿臣就是不喜欢她,一身的羊骚味,草原人的土腥味怎么都洗不干净!” 朱远章大怒,“要不是过年,咱抽死你!” 朱钧也没了睡意,说实话,他那个二嫂很漂亮,也温柔贤惠,说话总是如沐春风,身上也很香。 再加上蒙元人的习俗,她自小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温柔中透着一股野性,让人有一种想要征服的感觉。 “父皇,您就算抽死我,我也这么说!”朱钐梗着脖子道:“再不然,您下道圣旨,我这就去把王保保抓人!” “就凭你?” 朱远章也是大怒,抓起眼前的果盘就摔了过去,“王保保是那么好对付的? 若是这么好对付,咱也不会如此迂回。” 他真的气,本来安抚好观音奴,以此为突破点,还是很有希望招安王保保的。 可这混账,半点都不懂他的苦心! 第两百一十四章 爆发! “父皇,息怒!”朱钢急忙道。 “息怒,你让咱怎么息怒?”朱远章怒声道:“咱把功劳送他手上,他反手就丢了。 咱要是知道会是这样子,还不如把观音奴赐给其他人!” 朱锌等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一些偏小的皇子就更不堪,吓得蜷缩在一旁发抖。 朱镝从始至终都没说话,说实话,要是观音奴是他的女人,蒙元残部他早就收下了,到时候东北连成一片,对长安形成双重压制,他很有可能攻破长安。 可现在,朱钐这蠢货这么欺负人家,王保保就更不可能投降了,搞不好被大周一招揽,调转枪头也说不定。 那对他而言,压力就太大了。 一对二 等等,他猛然反应过来。 看着满脸不服气的朱钐,他是故意的。 目的就是为了激怒王保保,让他难做! 原因很简单,他在北平,朱钐在南方,中间隔着几千里,若他镇守北平府,必然不会这么对观音奴。 好家伙,他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咱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好好对观音奴,别怪咱不客气!”朱远章怒气冲冲道。 “儿臣一靠近她就恶心!”朱钐还越说越来劲了。 要不是朱钢几个人拦着,朱远章都要拿马鞭了。 “二哥,就算你真的不喜欢二嫂,可为了大局,也应该委曲求全!”朱镝道:“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王保保,好处不言而喻,首当其冲的就是民意! 天下苦蒙元久矣,谁能拿下这蒙元残部,谁就是天命王师。 如此一来,我大业,必然可以独占鳌头,自南而北,气吞天下!” 朱钐冷笑道:“要不,你把观音奴娶了?” 朱镝脸色一变,“开什么玩笑,那不是枉顾了人伦?” 朱远章更是火冒三丈,“别拦着,咱要踹死这狗东西!” 朱镝说的没错,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不过,他心里是纠结的,一方面,天下三分的局面是稳定的,大家都盯着蒙元残部。 谁都想吃下它,可谁都不愿意先动手。 而是暗暗的积蓄力量,想坐收渔翁之利。 陈汉在南,想要接触王保保不容易,但是大业和张周不管谁先动手,他们都有可能出兵。 最好的办法是,暗通款曲! 以观音奴为突破点,只要能够和王保保达成一致,他就能阴张周一把。 然后一举奠定胜利的势头。 如此哪怕打破平衡,他都有一鼓作气拿下他们的底气。 可现在,朱钐将一手好牌毁了。 “那是你的发妻,你岂可让给别人,糟糠之妻不可弃的道理你懂不懂?”朱远章骂道。 朱钐心里特别的窝火,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夺嫡,怎么愿意娶一个蒙元余孽? 那他的血脉不就被污染了? 日后还怎么夺嫡? 到时候生一个血脉不纯的孽障出来,他就更难了。 就算夺嫡不成功,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王位被一个杂种继承。 可以说,朱远章把观音奴嫁给他,从某种程度上,已经绝了他夺嫡的希望。 他都恨不得杀了观音奴,又怎么可能会乖乖配合? “父皇,您以为我是元亨什么都不懂!”朱钐斜眼看着朱钧,又收回目光,“您也太偏心了,凭什么他一个疯子能娶徐进达和汤鼎的嫡女,而我就只能娶一个蒙元余孽,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朱远章差点没气疯了,“你说谁是疯子,你说谁偏心?” 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行。 朱镝也没想到朱钐会爆发出来,不过很快,他马上就站了出来,呵斥道:“二哥,不可对父皇无礼!” “滚你的!” 朱钐大骂了一句,“这些年我辛辛苦苦戍边,一句夸赞都没有,唯一的补偿不过是邓俞的女儿。 可这个疯子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就算是做了两篇文章,救济了一些灾民就被夸上天了。 什么好的都给他,还把李善仁给他做管家,父皇,您那点小私心就别藏着掖着了。 都是儿子,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就因为我娘不是皇后吗? 就因为这个疯子是您的嫡三子,就可以肆无忌惮,到了年纪也不就藩。 就可以随意从重臣的女儿里挑选王妃,别人求都求不到,他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您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什么好的都给他,大哥甚至把吴王的封号都让给了他。 他何德何能,可以当的起这个封号? 说他轻佻都是高看他了。 堂堂亲王去操持贱业,您不仅不骂,还各种夸。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对咱们要求多严格。 今儿个年三十,这疯子不断的撩拨,你倒是不气了。 往日咱们要是轻佻一些,骂都是轻的。 怎么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 这京城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可您偏偏要让我参加这疯子的大婚。 我哪里参加的下去,只是看着都觉得扎心。 我也想当个疼弟弟的好哥哥,可父皇您不给我机会啊!” 朱远章气喘如牛,朱钐的话,就像是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心里。 “所以咱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是非不分的人?” 朱钐冷笑,“儿臣不敢!” “你住口!”朱镝双目爆射冷光,一拳朝着朱钐砸了过去。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朱钐的脸上,“畜生,你眼里还有父皇,还有兄弟情义吗? 父皇对你的难道还不够厚待吗? 秦王的封号,难道会比吴王差吗? 你的王府百官俱全,都是赫赫有名的文臣猛将。 若父皇只是偏心嫡子,那我呢? 父皇从来都都不是看这个去安排,而是去看个人能力。 谁的能力强一点,他扶持的就少一点,谁的能力弱一点,他就安排的妥当一些。 无非是希望咱们在封地可以过好。 而这些在你看来,都是父皇偏心的表现。 你何其愚蠢也! 还有六弟,他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昔日的他有多聪慧你敢说你不清楚?” 说着,朱镝又是一拳砸了下去,“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这般,又有何资格当我们兄长。 只知道争风吃醋,你的心胸连女人都不如!” 第两百一十五章 曹贼不好当! 朱钐挨了一拳,怒气更盛,转头就跟朱钧扭打在一块。 朱锌被吓得瑟瑟发抖。 朱镫和朱镗两人也没好那儿去,脸都绿了。 十三十四这些毛孩子,直接被吓哭了。 “别打了,都别打了” 现场乱作一团。 朱远章甩开朱钢的手,“打,让他们往死里打,打死了更好!” 他气的,一番苦心在朱钐眼里,居然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一下子热血上头,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身形更是一阵摇晃。 朱钧不由瞥向老朱,发现他颤巍巍的,心道一声不好,“父皇!” 他急忙冲了过去,抱住了老朱,“快,快叫御医来!” 朱远章摔倒,朱钰又不在这里,秦王和燕王大作一团,哭声骂声闹声糅杂在一起,整个华盖殿大乱。 王狗儿心惊胆战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御医过来!”朱钧大吼。 王狗儿回过神来,拔腿就跑。 朱镝见状,也推开了朱钐,顾不得嘴角的鲜血,飞快的跑了过去,“父皇!” 朱钐也懵了,不过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可是这皇宫内外,他根本就没帮手,不由的猛的一砸拳头,心中无比的懊悔。 事已至此,等父皇醒来,他必然要遭殃。 他咬着牙,甚至希望老朱一觉不醒,这样,他的机会就来了。 可惜,太可惜了。 朱镝怒视着朱钐,“若是父皇有什么事情,我跟你没完!” 很快,戴元礼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朱钰。 至于后宫那边,没人去通知。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马皇后知道比较好。 朱钰坐在轮椅上,神情有些疲惫,可眼中满是冷光。 朱钐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戴元礼给朱远章把脉后道:“还是肝阳上亢的老问题,陛下现在的脉象已经平稳,无大碍,但是现在轻易不能动怒。 若血压血压一直高涨,恐有危险!” 血压还是从朱钧那里得来的名词,方才朱远章血压过高,这也是为什么晕倒的原因。 他施针,用了药,朱远章这才稳定下来。 这不,话音刚落,朱远章就睁开了眼睛,只不过满脸的疲惫,看起来特别的难受。 “那孽障呢?” “父皇,我在呢,您好好休息,这一夜,我来守!”朱钰强打精神道。 “把这个孽障抓起来,挂在外面树上吊三天长记性,这两天谁都不许给他送吃的喝的!” 话落,朱钐彻底慌了,“父皇,儿臣知错了!” “知错?”朱远章冷冷一笑,“不,是咱错了,咱对你好过头了,以至于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他摆了摆手,角落里冲进来一群人,三下五除二将朱钐抓起来,绑的严严实实的,嘴里还塞了东西。 然后用麻绳绑住他的手,挂在华盖殿外的大树上,犹如茧蛹一样。 “守夜吧,老大,你回去!”朱远章强撑起来,看了一眼众人,他们脸上有担忧有害怕,特别是朱钧,神情更是焦急,见他无碍,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 “传旨给文忠,明天一早,去赣州府宣旨,把秦王藩地的百官召回来。 还有,解老五的禁,让老五进宫,咱要见他!“ 此话一出,朱钰脸色大变,“爹,不可!” 他一听就知道,老爹是真的动真格,要把朱钐给换了。 若是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可老五不行。 其妻子是冯胜的女儿,而冯胜手握重兵,又经常跟老五私下会面,被老爹斥责,认为他有异心,从而严惩。 他虽然不担心这个,但随意变换藩地很容易出事。 老五好学,有才能,但是沉心医学,也不是镇藩的料。 当年大业地盘还小,给老五的封地是吴地,但是后面老朱觉得吴地是财政重要来源,就让他常驻凤阳。 后面因为冯胜的事情,再加上他醉心医学,无心镇藩,被老朱痛骂不长进。 然后一直禁足。 眼下摆明了是想重新用老五。 “没什么不可的,那孽障既然觉得咱亏待了他,那就让他在咱身边呆着,咱肯定隔三差五对他耳提面命,好好补偿他!”朱远章本想给他一个机会,现在不用给他机会了。 也不用等到朱钧大婚后在动手了,直接夺了他的权力,让他老老实实的在京城呆着! 不让他过这个年,那他也别想过好年。 “父皇” “不要说了!”朱远章摆摆手,“那孽障不喜欢观音奴,白白浪费了她大好的光阴,也浪费了咱送给他的功劳。 还大放厥词,他眼里已经没有咱这个君父,也没有兄弟之间的情义了。 这等狂悖的孽障,咱没宰了他,都是念及父子情义。” 说着,他血压又爆上来了,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谁愿意娶了观音奴?助朕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没有一个人敢应声的。 哪怕是朱镝也不会开这个口,娶了观音奴好处很多,但骂声更多! 迎娶嫂子,虽然不算什么,在民间,兄亡弟继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事情还没落下来,谁也不知道这藩,是不是真的撤定了。 若没有,那这件事可有的闹了,抢兄嫂这事一传出去,他得被人骂成筛子! “没人敢娶吗?”朱元璋有些失望,“你们怕什么?在大业面前,怕那些微薄的骂声?咱自会做好这件事 老四,要不你娶了?” 朱镝头皮一麻,“父皇,儿臣不敢,也不能” “老三,你呢?”朱远章继续问道。 朱钢也不傻,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父皇,不是儿臣害怕自己的名声有损,二哥还好端端的,嫂子有没有七出之过,这像个什么样子?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朱远章叹了口气,心想老五也不行,其他人太小了也不合适。 紧跟着,他目光扫向了朱钧,“老六,方才老二这么骂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朱钧吞了口唾沫,男人嘛,当曹贼没什么,但要底线。 观音奴长得漂亮,年纪也不大,可就如同朱钢说的,朱钐还活的好好的,肯定不能够啊。 要不然,也太离谱了! 朱钐要死了,观音奴一个寡妇,自己也不是不能为国献身! “父皇,气归气,但他到底是我二哥!”朱钧都恨不得撕了朱钐的嘴,可话却不能这么说。 闻言,朱远章眼中满是欣慰,“咱知道,你们之所以怕,是因为老二,明天一早,你们谁都别走,咱让观音奴自己选!” 第两百一十六章 撤藩削爵和离! 没人敢搭腔。 一个个都心思迥异,在心里盘算着。 看样子,老朱是铁了心想把观音奴许给其他人了,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铁了心要惩治朱钐。 朱镝心中冷笑,“父皇这是连着之前的事情算总账了,老二又在这个档口犯了混,他不倒霉谁倒霉? 只可惜,这观音奴是裹了毒药的糖葫芦,吃是好吃,可吃下去了,这名声就彻底毁了。” 他目光扫着其他人,朱钢一个劲儿在老朱身边献殷勤,朱钧也守着,朱锌等人也挨着老朱坐。 要是能让朱钢把观音奴娶了,那就好了。 想到这里,朱镝有了主意。 第二天,百官觐见。 以往这一日,朱远章心情都特别好,会在奉天殿大宴群臣。 今日百官早早得来拜年,朱远章心情却不是很好。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今日初一,一年之始也,对大业而言,也是新的开始。 大家都先坐,咱有件事要说!” 众人抬着头,纷纷看向朱远章,聪明的人已经觉察到了不对。 昨天晚上在华盖殿发生的事情,朱远章下了封口令,所以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王朱钐,在府内窝藏龙凤,证据确凿,在赣州府镇藩时,多次擅离藩地。 天下自蒙元失政以来,不胜疲惫,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咱多次下令,他到藩地之后,如果宫殿已完工,就暂且将其他不重要的事务全部停止。 然而朱樉钐不以为然,在宫中大兴土木工事、劳民伤财,弄得当地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即日起,撤回秦王府百官。 朱文忠为赣州府总兵,镇守边界。 朱钐贬为国公,彻其宗人令职位,在府内,闭门思过,不得离府! 此外,朱钐虐待糟糠之妻。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着令朱钐和观音奴和离。 当年把观音奴许给这孽障,是希望他能够跟蒙元构建一个和平沟通的渠道,希望王保保被咱给感化,投了咱大业。 这些年观音奴受了不少委屈,咱会亲自给她找个更好的丈夫。 咱倒要看看,谁还敢冷落了她!”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一个个都蒙圈了。 什么情况? 陛下不是挺器重秦王的? 怎么削藩又削爵,还下令和离,这是一棍子要把朱钐给打死啊! 谁也没想到开年第一天,大好的日子,朱远章就这么大的动作。 以至于众人集体失声。 朱钰也在一旁,此刻他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老爹此刻是铁了心了。 昨天晚上朱钐那狂悖之言,刺激了老朱,若是不重罚,以后还怎么管这一大家子? 而且,这件事可不简单,背后还有其他的事情。 他了解自己老爹,对别人也许只需要怀疑即可,可对自己孩子,他向来都是愿意多给机会的。 众人此刻也回过神来,见朱钰不发话,一众皇子也不吭声,这摆明了是有大事,而且背后的事情,比陛下说的还要严重。 要知道,朱钰可是最维护这些兄弟了。 胡国庸思索再三,上前道:“陛下,请三思,秦王坐镇赣州府已有数年,若是轻易扯藩,容易造成人心惶惶。 二则容易给陈汉可趁之机,不得不慎重。” “这些咱自有考虑,不必担心。”朱远章摆摆手,“今日大年初一,不是大朝会,就不说国事了!” 胡国庸一句话被顶了回去,想开口又摸不准朱远章的心思。 一旁的汤鼎冷笑一声,小声的对徐进达道:“他以为他是李善仁呢!” 徐进达摇摇头,“少说两句,你没看出来陛下心情不好?” 汤鼎也是点点头,这一顿宴会众人吃的不是滋味,虽然歌姬跳的很是动人,可气氛却很冷。 平日豪饮的老朱只是小口小口抿酒。 等宴会散去后,也没一个人留下来。 朱远章把几个成年的孩子都叫了过来,马皇后也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后宫的嫔妃,公主。 这时候,马皇后一般都在坤宁宫接见各家的命妇,可今日,她却是早早的散场。 朱钐被贬斥的消息已经传开,他昨晚的狂悖之言,马皇后也已经知道。 穆贵妃眼含泪花,但是她不敢求情。 朱钐犯的错误太大了,陛下没有将他贬为庶人,已经是念及父子情义了。 方才过来的时候经过华盖殿,看着被吊在树上的儿子,她心都在滴血。 “人都到齐了吧?”朱远章扫了众人一眼,“去把那个孽障提过来!” 紧跟着,便有人把捆成蚕蛹的朱钐抬了过来。 在树上吊了一夜,吹了一夜冷风,差点没把他给冻死。 此刻脸色都是发青的。 双手双脚麻痹没有知觉,看着众人,这一刻什么尊严都不重要了。 特别是看到穆贵妃后,更是忍不住的飙泪,“父皇,儿臣昨晚喝了酒,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求父皇恕罪!”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朱远章冷冷道:“咱看你昨天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可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陛下” “咱早就说了,谁都不许给这孽障求情!”朱远章扫了一眼穆贵妃。 穆贵妃只觉得灵魂都要冻结了,她嘴唇嗫嚅,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也不说话,就是不住的掉眼泪。 马皇后没有吭一声,若是其他事情,她必然会开口的。 可这件事太大了,朱远章甚至被气昏了过去。 自己丈夫什么肚量,她还是很清楚的。 “父皇,我知错了,求您饶我这一次”他像条蛆一样在地上蠕动着,脑袋不住的磕头,可朱远章无动于衷。 “人心隔肚皮,咱不知道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咱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咱自问自己已经尽量一碗水端平了。 不管是那一朝那一代,都没有咱这么厚待亲王。 就如同老四说的,谁能力强一些,咱给的帮助就少一些。 谁的能力弱一些,咱给的帮助就多一点。 谁更年长,咱就更顾忌小的一些。 长幼有序的道理难道你们不懂? 你们在藩地做的那些破事,平日里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今天,这事,过不去!” 第两百一十七章 把委屈统统还给他! 要朱钧说,这家伙就活该。 一肚子坏水不说,还敢骂老朱。 别看他经常跟老朱犟嘴,可那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不涉及到老朱底线的事情。 这家伙倒好,哪疼往哪里戳,一刀接着一刀的捅,老朱没办了他,都是他身体里留着老朱的血。 换做一般人,早嘎了。 “父皇,请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朱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邓氏也是吓得面无血色,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发颤。 这时候,一旁的观音奴出来,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朱远章看着她,“等咱处置了这个孽障,再来说你的事!” “父皇想让儿臣和夫君和离,是否也要问问儿臣的意思?”观音奴道。 朱远章皱眉,“这一点是咱疏忽了,不过这孽障对你不好,冷落你,所以咱就做主,让你跟这孽障和离!” “父皇关怀,儿臣不胜感激,不过,儿臣不愿意伺第二夫!”观音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在秦王府过的很差。 现在朱远章替她出头,她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顺水推舟,就可以逃离了。 可大家都低估了她的忠烈。 朱钐更像是抓住了求生的稻草,满脸期许的看着观音奴。 “你不愿意和离?”朱远章脸色有些难看。 观音奴先是点头,旋即又摇头,在她心里,自然是愿意和离的。 但是离开朱钐,她还是要嫁给其他朱家人,不过是从一个藩篱,跳进了另一个藩篱罢了。 朱钐冷落她,邓氏欺凌她,最起码她还有一方小小的院落,只属于她一个人。 朱远章为什么替她出头,她心里同样清楚。 说白了,就是想招揽她大哥,仅此而已。 “你这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朱远章沉声问道。 “儿臣愿意和离,但是要写一份和离书,其次,儿臣不愿意再嫁第二人,若父皇同意,儿臣必然铭感五内,也会倾尽一切去说降我兄长,为大业效力!”观音奴说道。 朱钐脸上的期许变成了绝望,他气的浑身发颤,“贱婢,你居然敢跟我和离!” “塞上他的臭嘴!”朱远章冷声道。 旋即便有个太监过来,拿起一块布就塞进了朱钐的口中,奉天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朱钧看着观音奴,这女人很聪明,她很清楚自己的价值。 她要是为了所谓的忠烈,死磕朱钐,倒霉的必然是她。 可要是轻易嫁给其他人,那忠烈也就谈不上了。 就如同个玩物一样,随意被人拿捏。 她同意和离,却不嫁第二人,以招揽为条件,护住己身。 既保全了她的名声,又脱离了苦海。 若王保保归降,那必然是朝廷一员大将,一个国公少不了。 有王保保护着,她还需要怕什么? 日后想嫁人有的是人愿意娶。 而且无人敢动她! 穆贵妃更是不住的给她使眼色,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观音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朱远章看着观音奴摇摇头,“不,你跟咱朱家有缘分,咱就是想让你继续做咱的儿媳妇。 最好能给咱朱家诞下一儿半女的。 你是个贤惠的,这狗东西没有那个福气,咱也不强迫你。 但是咱其他的儿子人还不错。 这一次咱就不替你做主,你自己选! 但是咱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冷落你,谁敢冷落你,这狗东西就是先例!” 朱远章又不傻,肉烂在锅里那还是自己的。 招揽王保保,靠一张嘴可没用。 要是观音奴生他两个孩子,有了后代,才有谈判的由头。 蒙元纯粹是靠王保保一人续命,谁都清楚。 要是自己妹妹在大业过的好,又有了王子,他过来安身立命,日后也可以扶持妹妹跟小外甥,立马就站稳脚跟了。 人嘛,总要个盼头。 虽然朱远章心里只有朱钰,可夺嫡这种事情,他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有些时候,那些人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会为了心里那一丝丝不可能,去努力,去奋斗。 为的不就是那一个大好前程? “可是,父皇,日后传出去” “你怕什么?”朱远章道:“是咱求着你当咱儿媳妇,谁要敢多嘴,咱撕了他的嘴! 你别怕,只管选!” 说着,他让朱钧等人站在一排,甚至连朱锌和朱镫几个人都过来凑数。 他们虽然还没有及冠,可也十几岁了,朱镫和朱镗孩子都好几个了。 就算是小透明朱锌,也有一子一女。 没办法,封建社会生孩子就是很早。 观音奴看着朱锌几个小嫩鸟,脸通红。 她很清楚,自己今天不选一个朱远章是不会同意的。 他如此放低姿态,再不给面子,她嫣有好下场? 说到底只是她身上有些许利用价值而已。 她眼角余光扫过马皇后等人,心中是又无奈又担忧。 虽说这一次是她自己选,可她怎么选的下手? 都是自己曾经的小叔子! “都给咱听清楚了,是咱喜欢观音奴这个儿媳妇,是求着她当儿媳妇,不管她以前是谁的妻子,谁被选中,那谁就要当成正妃一样去珍惜。 胆敢冷落,虐待,咱饶不了她!”朱远章再次扫视众人一眼,“皇后,你怎么说?” 马皇后心中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道:“陛下说的是,观音奴为人孝顺,贤惠,是本宫心里儿媳的楷模,不管是谁,都要好好珍惜。 若不然,本宫定不会轻饶!” 夫妻两人背书,这一下任谁都不敢说什么,就算有,也只是在心里腹诽。 “行了,你选吧!”朱远章笑着道。 地上的朱钐目眦欲烈,他何止是愤怒,简直是耻辱啊。 自己的妻子,现在要当着他的面选丈夫,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父皇啊,你好狠的心,好毒啊! 朱钐在地上剧烈挣扎,企图弄出更大的动静,然而,却没人在意他。 观音奴看了他一眼,心中却痛快的要命。 想起这些年受的所有冷落和委屈。 她下定决心。 今天,把一切统统还给他! 第两百一十八章 我,我还是个孩子! 观音奴的目光在几个人见扫视着。 说实话,朱钧虽然有当曹贼的心思,但也只是想一想,且不说他会不会同意,相比朱镝和朱钢,他也不是好人选。 所以他可以肯定的是,观音奴肯定会从他们两人中选一个。 朱镝沉着脸,抿着嘴,要是观音奴选他,也不是不行。 利还是大于弊的,要是观音奴跟他回北平,他有六成的把握说服王保保。 再加上妖和尚,他有八成的把握。 只要拿下了王保保,就可以对长安发动袭击,到那时,他就是泼天大功劳。 等时机一到,在把朱钰无法站立的消息散播出去,裹挟大势,他就是天命! 相比于这个,娶嫂子这件事,无关痛痒。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甚至左脚都上前了一步。 朱钢也是笑脸盈盈的,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朱钧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朱锌三人就别说了,勉强算半个大人,还没观音奴高呢,根本啃不动她。 观音奴身材修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江南美女,个子起码有一米七了。 放眼这个时代,那是妥妥的人高马大。 这个子,比一般男人都高。 一般人跟她站一块还是挺有压力的。 若是在民间,是个生儿子的料,体格又大,适合干活。 可放在勋贵眼里,这就是专门做粗活的。 也难怪朱钐不喜欢她。 观音奴收回目光,道:“父皇,我选好了!” “谁?”朱远章急忙问道,他不怕观音奴选,就怕她死犟,这事儿明面上有些说不过去,可在老朱眼里,任何事情都要排在统一大业之后。 就在老朱发问的时候,朱镝的右脚也往前一步,他可以肯定,观音奴必然会选自己。 一来他们年龄差不多,二来这里算他最有才能,选择他是最明智的。 而且,他名声在外,也很不错。 朱钐看到朱镝走出来,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就知道这个狗东西早就盯上观音奴了。 卑鄙无耻,抢嫂子的低贱小人! 他真的要气疯了。 虽然他对观音奴的厌恶到了骨子里。 可也架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羞辱。 特别是穆贵妃的抽泣,把他的心都扎烂了。 观音奴的目光扫过几个人,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指了指,“他!” 朱远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过去,当时就懵了。 不仅仅是朱远章,在场的人齐齐傻了眼。 朱钐停止了挣扎,拼了命的看过去,就看到观音奴指向了一个他想都没想到的人。 朱镝脸上的微笑停滞,朱钢也是皱起了眉头。 朱锌咽了口唾沫,额头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朱镫和朱镗拍了拍胸膛,小声道:“还好,选的不是咱俩!” 朱钧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看着观音奴手指的方向,脑瓜子嗡嗡的,他指了指自己,皱着眉头,好半响才从嗓子眼里蹦出一个字,“我?” 观音奴点点头,“是!” 朱钧都要哭了,他只是觉得观音奴漂亮,并没有实操做曹贼的想法。 我尼玛,爱嫂子? 他刚才还在想这个梗呢。 结果转头就落自己脑袋上了。 “嫂子,别,别开玩笑了,我,我我算哪个大拌蒜,你别拿我寻开心!”朱钧不住的摆手,说话都磕巴了。 “我没寻你开心!”观音奴道:“父皇母后当面,我岂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啊,这这这!!!”朱钧急忙道:“嫂子,我这个人很不正经的,一身毛病,而且我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嫁我我都没时间管你! 我这人又没文采,又好赌,总之哪哪儿都不好” 观音奴却是笑道:“我一个二婚,有什么资格当正妃,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哪能天天流连女人身旁。 没文采又怎么了,又不是不可以学。 至于赌,在我看来,只要不倾家荡产,卖妻卖女,没什么。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来京城这么久,就算我天天躲在院子里,也听到了你六贤王的名声。 他们说的两肋插刀及时雨,重情重义六贤王可不就是你? 我的男人,不一定要顶天立地,但一定要有人情味!” 朱钧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对,被带偏了。 “嫂子,我,我我还是个孩子!”朱钧磕磕巴巴的憋出这句话。 “我仅比你大几岁而已!”观音奴道:“你嫌我老吗?” “啊这这!!!” 朱远章也没想到观音奴会选择朱钧,他还以为她会选择朱镝。 “观音奴,你可要想好了!”朱远章道。 “想好了!”观音奴躬身道:“非吴王不嫁!” 此话一出,马皇后都没绷住,穆贵妃甚至忘了流泪。 朱镜颜等人彻底失声。 就连朱钰也捂着脸,“这都叫什么事!” 朱镝尴尬的左右看了看,还好此时没人注意他,他悻悻的退了回来。 这一幕却被朱钢看到,朱钢不由讥讽一笑,“呵,走早了吧?” 他虽然庆幸朱镝没有得逞,可心里也是有些失落,观音奴嫁给他当侧妃,日后策反了王保保,他就是大功臣。 可惜了,他想破头也没想到,观音奴会选择朱钧。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朱镝也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到手的鸭子飞了,好在这个人是朱钧,自己的亲弟弟,倒也没关系。 凭他和朱钧的关系,等朱钧就藩,他们两兄弟在联手策反王保保,好处非凡。 好处他跟朱钧一起分。 最重要的是,抢嫂子这骂名就落不到他身上了。 虽然这么想有些凉薄,可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毕竟是观音奴自己选择的他。 他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多好的嫂子啊! 可惜了! 他想背负骂名都没这个机会! 朱远章看了看观音奴,又看了看自家的疯儿子,实在是没想通这其中的关节。 不过他话都说出去了,现在观音奴自己也选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不过没关系,有他在后面帮衬,肯定会让老六开窍,完美完成这件事!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也罢,既然你选了老六,那咱就允了,恰好再有几天就是老六大婚,一起进门吧!” 第两百一十九章 当当曹贼又何妨? 观音奴为什么选择朱钧? 第一,他是嫡子。 第二,朱远章亲自取字元亨,这就说明绝了他夺嫡的希望。 第三,朱钧本身也没有夺嫡的心思,未来若嫁给他,也不用卷进太多风波之中。 第四,朱钧有人情味,而且不贪恋女色,这都是众人公认的事情。 第五,无论是朱镝还是朱钢,都不是最好的人选,她清楚自己大哥的脾气,劝降他的概率不超过五成,一旦失败,她那点价值用尽后,恐怕会有人来整她,她必然会被迁怒。 若是朱钧的话,就没关系,他本来就没野心,而且他受宠,有太子等人护着。 至于嫁给太子,那是不可能的,这种占弟妹的事情,有损私德,她想都不会想。 第六,朱钧心思纯粹,跟他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些年她实在是太累了,也不愿意跟那些心思深沉的人交流。 综合考虑后,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朱钧。 而且朱钧身材修长,面如玉冠,相貌端正,比其他人都要高大一些。 所以,她有什么理由不选择他? “是,父皇!”观音奴跪在地上谢恩。 “父皇,不能够啊”朱钧急的不行。 “咱说能就能,你别废话了,没什么事都退下,观音奴这些日子就暂住在临安府上吧!”说完,朱远章就开始赶人。 朱钐更是直接被人抬走,整个过程丝滑的很。 离开奉天殿,朱钧脑袋一片浆糊,他就是吃个瓜也能吃到自己身上来? “老六,恭喜了!”朱钢拱拱手,“观音奴是个贤惠的女人,你有福气了!” “三哥,别闹了!”朱钧摆摆手。 “老六,高兴点!”朱镝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小声的在朱钧耳边说了起来。 见状,朱钢就知道朱镝肯定在谋划什么东西,心中也是暗暗警惕。 现在朱钐被撤藩,老五即将被复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老五接手朱钐的藩地。 想到冯胜,他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他老丈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可以跟老五一起联手来对付朱镝。 就是不知道老五是什么意思,毕竟他跟朱镝的关系还可以。 “总之,你听哥的,咱兄弟俩联手,肯定能拿下蒙元残部,到时候你我便是大功臣!”朱镝眼神热切的道:“相信哥,哥不会坑你的!” 朱钧心中冷笑:不会坑个屁! 可嘴上他却道:“这种事我没经验!” “听我的就行了。”朱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你大婚后,我想办法把你的藩地弄到我旁边来,记住了,一定要对观音奴好一些。 最好能尽快让她怀子,如此便能加重谈判的筹码。 虽然以女人为谈判筹码有些不齿,不是大丈夫所为,可能够不费一兵一族拿下蒙元残部,放下身段也无不可。” 朱钧叹了口气,“我尽量!”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心里压力,观音奴是个很贤惠的女子,总之你把她当成兄弟一样处,准没错!”朱镝道:“而且,是观音奴选了你,心甘情愿的,她必然会对你死心塌地!” 朱钧点点头,“明白了!” 朱镝心中大定,只要朱钧愿意配合,他就更有把握了。 朱钧则是在想,他要娶了观音奴,肯定会被骂成狗。 他一对大功劳没什么兴趣,二则没有当皇帝的心思,被骂倒也没什么。 可转念一想,老朱俨然是有了动兵的念头。 如果能够拿下王保保,他就立了大功了,那他就可以更好的留在京城。 这么一想,还是利大于弊的。 “当当这个曹贼又何妨?”朱钧咽了口唾沫,想起了观音奴那丰盈的曲线,真不是徐妙锦可以比的,王府内能在气质上压住她的,也只有苏奴儿了。 倒不是说其他人不漂亮,而是岁月的沉淀不如她。 回到王府,朱钧就看到汤鼎坐在前厅等他,不由皱眉,“汤侯有事?” “吴王殿下,明天可有空去我府上吃顿饭?” “这种小事还用劳烦汤侯亲自在这里等候?” 汤鼎心中苦笑,上次跟徐进达说好了一起请朱钧吃饭,可结果这家伙一句没空,根本请不动。 眼瞅着婚事将近,他得尽快跟朱钧商量,把汤秀灵换成汤钟灵。 “这不是怕您没空?”汤鼎道。 “行,那明天我过去。”朱钧明天本来跟沈冬儿他们约了一起看庙会的,但汤鼎都请了两次,再回绝也不好。 而且,汤鼎亲自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请他吃饭这么简单。 “好,那臣明日恭候吴王大驾!”汤鼎拱手告辞。 汤鼎前脚刚走,后脚,信国公府又来人了,来的还是徐进达的长子,徐献忠。 “微臣见过吴王殿下!” 这徐献忠是东宫属官,也是朱钰的忠实拥趸,徐添寿那个崽种干的事情,这家伙应该不清楚。 而且这家伙国字脸,相貌敦厚,以往他犯了事,徐献忠没少出面帮他。 所以两人也是老熟人了。 “大舅哥客气了!”朱钧连忙搀住他,拉着他就上座。 徐献忠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臣是奉太子命来给殿下送信的!”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朱钧。 朱钧很是诧异,他才刚从宫中回来,大哥给他送信做什么? 收下信,他也没有立马拆开,而是跟徐献忠闲聊了一会儿,等他走了,这才拆开信封看起来。 看完信的内容,朱钧会心一笑,心里更是暖烘烘的。 这封信是专门写来安慰他的,让他听从老朱的安排,不要觉得难堪,有什么问题,他会兜着。 平日里,就关起门好好跟观音奴过日子就行了,其他的一概不用过问。 相比朱老四那企图杀兄杀弟畜生行径,朱钰对他的好,是不求任何回报的。 朱老四就想着立功,各种利用他。 朱钰则什么都不愿意让他想,就让他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只不过,送上门的功劳,他肯定要试一试的。 到时候把功劳安在大哥头上,他倒要看看,哪个崽种敢说三道四。 不灭了他,他朱某人名字倒写! 第两百二十章 十族消消乐! 第二天,朱钧起了个大早,带着沈冬儿,李晚秋,苏奴儿几个人去逛庙会。 沈大宝跟蔡贯也在。 牛五六,李吉霸依旧从旁跟随,只是暗地里还有许多人从中保护。 街头人头攒动,烟火气很浓。 特别是接近大鼓楼,更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进到庙会人流中,一台大戏正在上演,这些台上的演员都是当地富商凑钱请来的“名角”,图的就是过年的喜庆气氛,一大群百姓围着戏台,嗑着瓜子,喝着茶水,时不时还要喝彩几声。 戏台子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群姿态婀娜的女子,戴着各式大头娃娃的头盔,挥着手中的扇子和手绢扭着秧歌。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良家女子,到了春节也都纷纷出门,尽情欢歌笑语,围观的也多是些年轻的后生,不时还对队伍中的娘子品头论足。 这种场面远比朱钧那时代,大爷大妈的广场舞还热闹百倍。 还有各种‘江湖大侠’,什么蒙眼飞刀,胸口碎大石,耍花枪,一眼望去,围满了人。 这都不算什么,靠近城隍庙,城隍老爷巡城这才叫一个热闹。 常言说天子脚下,那里轮得到你城隍老爷巡城。 可老朱并不禁止,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老朱的胸襟,和对百姓的和善。 朱钧就喜欢这种市井之气。 但此时,他身边几朵金花更是引人注目。 沈冬儿头上插着朱钧送的腊梅簪子,犹如含苞待放的腊梅。 李晚秋一袭素衣,淡雅如菊。 苏奴儿素颜朝天,可眼里透着火热,就像是夏天熟透的果实。 苏小小则是我见犹怜,犹如秋天即将凋谢的黄花。 蔡贯跟在后面,小心护着他的‘姨娘’和妹妹。 “殿下,那里在搭建鳌山灯!”青禾指着鼓楼旁道。 鳌山灯,就是大型的灯彩,其规模与气势不亚于恢弘的楼宇殿堂,可谓灯族之王。 这是为元宵做准备。 “喜欢?” “嗯!”青禾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的道:“要是元宵那天能来看就好了!” “这里太远了,到时候我在府外不远处寻个空地,也组个鳌山灯,到时候,站在阁楼上,足不出户就能欣赏!”朱钧道。 “啊,好贵的” “再贵也值得!”朱钧笑了笑,一把攥住青禾的手,宠溺不言而喻。 青禾低着头,羞的脸红,心里却甜滋滋的。 “哼,轻佻!”李晚秋冷哼道。 沈冬儿看了一眼二人紧握的手,收回了目光。 苏奴儿跟苏小小则是感慨朱钧对青禾的宠溺。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喝骂声,并且引起了许多的围观。 牛五六一招手,暗中的人收缩圈子。 京城虽然四海升平的样子,可谁也不知道暗中是不是有敌人。 朱钧并没有看热闹的想法,正打算离开,便听到前方传来惊呼声,“官兵杀人啦!“ 随后围观的人四下散去。 朱钧眉头紧皱,正月初二官兵杀人? 他不由停下脚步,说道:“走,过去看看!” “殿下,说不定是官兵追缉逃犯!”牛五六道。 “看一看又不损失什么!”说着朱钧往前走去,便看到十几个巡城的侍卫和应天府的衙役围成一个圈,将众人隔开。 从缝隙里可以看出,一个身着麻衣的男子倒在地上。 等走进了,李吉霸主动上前亮明身份,一番询问后才折返,“殿下,那倒地的人是一个罪犯家属,案子已定,他却在大街上伸冤。” “谁?” “济宁知府,方克钦,那倒在血泊中的是他的儿子,方孝直!” 朱钧乍一听,姓方的,老爹是济宁知府。 好家伙,这丫的蝴蝶翅膀煽的够离谱的,把十族消消乐大佬都扇出来了。 为了验证心中想法,他问道:“方克钦是不是这两年被贬斥,要流放到广州去的那个?” 李吉霸被问住了,连忙过去询问,旋即折返:“不错,就去年被贬斥的,这方孝直也是个孝顺的人,代父受罪。 流放途中经过京城,趁着看守不注意,就溜出来了,应该是想去敲午门外的登闻鼓!” 这登闻鼓是老朱登基后不久设立,在午门外设立登闻鼓,每天派一名监察御史值班,若有人敲响,老朱会亲自出来审案。 除此之外,若是地方上有人有冤情,若是地方官敢阻拦,发现直接格杀。 不仅不能阻拦,还要小心护送。 所以说,大业初期贪官污吏有不少,但是有老朱给这些百姓撑腰,吏治还是相对明清的。 “按照大业的律法规定,有冤就要喊出来,不可阻拦!”想到这里,朱钧走了过去,亮明身份。 那些人也有些害怕,只想拖着方孝直离开。 可他们没想到,朱钧竟然直接过来了。 直接把他们吓得跪在地上行礼。 他们不行礼还好,一行礼,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不少人都顿住了脚步。 朱钧皱起眉头,连忙摆手,“都起来,带着这方孝直跟本王走!” 为首的巡城小将苦着脸道:“吴王殿下,此乃罪犯” “本王知道,把他带上!“朱钧说了句,转身便走。 他们都只是一些小喽啰,那里敢不听朱钧的,当下便拉着方孝直离开。 不多时,便回到了吴王府。 朱钧让人给方孝直包扎伤口。 “殿下,他有些虚弱,再加上长期吃不饱,挨了这一下,一时半会恐怕没那么容易醒过来!”郎中道。 “不会死就好!”朱钧摆摆手。 也不知道是外界的干扰,还是如何,那昏迷中的方孝直眼皮动了动后,居然睁开了眼睛。 他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我这是下地狱了吗?” “呵,你还挺会挑时间醒的。”朱钧淡淡道:“你没死,被本王给救了!” 身旁传来的声音吓了方孝直一跳,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甚至连翻身都很费劲。 他挪动脖子,看着朱钧,“你,你,你是谁,这,这又是哪儿?” “小子,听清楚了,你面前这位,是咱们大业的吴王殿下,要不是你运气好,碰上了吴王殿下,早死了!”荀不三说道。 吴王? 方孝直看着眼前的和煦的年轻人,下意识喊道:“疯王朱钧?” 第两百二十一章 无头铁案! “大胆!”荀不三大骂道:“以下犯上的狗东西” “你挡我视线了!”朱钧将跳出来的荀不三拨到一边。 “殿下,这等人就该杖毙!“荀不三道。 朱钧没理他,而是看着方孝直,说实话,就算这个世界是大业的平行世界。 可很多东西也变了,一些人物的轨迹也变得面目全非。 鬼知道那方克钦是好官还是贪官。 但这方孝直愿替父代受罪过,也是个孝顺的人,差不到哪儿去。 而此时,方孝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虽然恐惧,可还是强忍着虚弱爬起来,跪在床榻上,颤巍巍的道:“吴王殿下莫怪,草民并不是嘲笑殿下的意思!” “哦,你不是嘲笑本王,还是夸赞本王不成?”朱钧淡淡道。 方孝直不明白吴王为什么会救自己,但是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坏人,而且来京城后,即便在牢狱中暂押,他也听到了不少跟朱钧有关的消息。 什么两肋插刀及时雨,重情重义六贤王,说的都是他。 “罪民用词不当,请吴王殿下责罚!”他也没有狡辩,“但是在草民心中,殿下是一位贤王!” “本王还以为你会据以力争的狡辩!”朱钧对眼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来了兴趣,他几乎跪都跪不稳,说一句话,就大喘气,可看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太畏惧,那眸子依旧明亮。 “口误就是口误,疯这个字,说破大天,也不是什么好字!”方孝直道。 朱钧招了招手,下人端来了熬好的粥和一碟子小菜,“吃了,恢复点力气在跟本王说话!” 方孝直看着眼前的白粥咸菜,喉头也不断的耸动,他肚子里空了太久了,哪怕是一碗粥对他而言,都是山珍海味。 他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房间里温暖如春,脚下的地毯很柔软,他那黑乎乎的脚甚至不忍心踩下去,接过粥,他跪在了地上,“谢吴王殿下!” 旋即嗦喽一声,喝了起来。 因为父亲被诬陷,他流放的路途并不顺利,要不是他年轻,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 就像这一次,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了朱钧,他可能就无了,哪能喝上热乎乎的白米粥? 可能是饿极了,他几乎感觉不到烫,一碗粥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可朱钧却没有再让人给他送粥,而是道:“一次性吃太多,容易把你撑死,这鸡汤煲的粥很补,你应该有力气说话了! 说说你的事情,你父亲的事情,但是一定要实话实说!” 方孝直感激不已,看向朱钧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给他,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一旦朱钧伸手帮忙,他一家子都有救了。 “请吴王殿下给草民伸冤做主!”方孝直五体投地道。 朱钧坐在那里,“慢慢说!” “是!” 方孝直尽可能的捋清楚思绪,然后道:“罪民的父亲乃济宁知府,方克钦。 神武三年,罪民父亲被陛下赏赐,授予济宁知府一衔,这五年间,不敢说呕心沥血,却也是矜矜业业,一日不敢怠慢。 若殿下不信,随时可以去济宁暗访,百姓会给出答案! 然因罪民之父因为太过清廉,不肯同当地的官吏同流合污,经常被那些人欺上瞒下。 神武八年春,我父进京,还得了陛下的夸赞。 然同年的五月,我父便被曹县知县程贡联络其他官僚集体诬告。 以至于我父被朝廷贬斥。 根本原因是因为那程贡在为不谋其政,被我父亲打了板子,怀恨在心。 可调查案子的杨御史是程贡的朋友,查来查去查不出我父的问题。最后,杨御史捏造说,我父为自家取暖盗用了官府两百斤炭和柴草。 吴王殿下明鉴,即便我一家人住的居室简陋到遮不住雨、挡不住风,也并不妨碍我们一家抱团取暖。” 盗用官家两百斤炭和木柴,一知府被罢免,儿子带其受罪流放,乍一听是不是很可笑? 可这就是神武朝的常态。 贪污十两就要剥皮填草,这两百斤炭,操作得当,足以弄死方克钦! “如果本王没搞错的话,你们是浙东人?” “回吴王殿下,草民一家是浙东宁海县人!”方孝直道。 “你爹现在在哪里?” “回吴王殿下,被下放至浦江县劳作!” 朱钧点点头,这件事并不简单,“你好像是宋廉的弟子!” “是!”方孝直点点头,“我原来一直在宋先生门下求学,也是宋先生保我至今,这才让我迟迟没有被流放至广州府。 但这个案子已经被钉死,就算是宋先生也保不住我!” “宋廉没找我大哥?” 方孝直不住的苦笑,怎么可能没找,这件事发生后,宋廉就去找了朱钰。 可这件事,并不只是程贡诬告这么简单。 太子也说借着巡边的机会去济宁府看看,可回来后就坠马,近乎身死。 于是这件事就拖在这里,他也不敢在麻烦宋廉。 朱钧明白了,他大哥肯定是没查到什么,只能说这些人做的太好了。 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不诬陷方克钦收了二百两,而是诬陷他盗取了二百斤炭。 如果方克钦真的如此清廉,连住的地方都漏雨,那么肯定借据,不一定要授取金银,炭木反而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这完全站得稳脚跟。 而且这件事也挺有意思的,方克钦是浙东人,御史是清流,也是浙东一脉的,居然自己人搞自己人。 刘基居然不过问这件事? 还是说,疲于应付淮西一脉的攻击? 又或者说,被渗透了? “那你可有证据来证明自己说的话?”朱钧问道。 方孝直摇头,“没有!” “你这件事不好办,不好查,就算派人过去,也已经被做成了铁案!”朱钧道:“二百斤炭木也早就被用了,查无影踪,就算我大哥过去,也是无头案子,明白了吗?” 方孝直一脸的颓靡,“难道就任由那些人胡作非为,正义真的无法被伸张吗?” “哪也不尽然!”朱钧笑了笑了。 看着朱钧,方孝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请吴王殿下伸冤做主,草民日后愿为殿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第两百二十二章 崩碎的三观! “你知道我同你恩师的关系吗?”朱钧问道。 “知道!”方孝直回道。 宋廉是瞧不上朱钧的,特别是朱钧的一封信几乎害死太子,就更瞧不上了。 但宋廉同样是矛盾的。 因为朱钧凭借一己之力活人无数,这一点,就胜过无数人。 再加上奉天殿,朱钧化解恩怨,他又亲自给朱钧加冠,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他虽在狱中,可消息并不闭塞,那些狱卒经常把朱钧的事情当成乐子来说。 还出言嘲讽宋廉输给了一个疯子。 “那你还说效忠本王!”朱钧看着他,“说实话,你拿自己的忠诚来要挟本王,还不是待价而沽? 今天要不是本王救了你,你早就被丢乱葬岗了。 再说了,你是什么人,有何本事能让本王用你?” 十九岁的方孝直被说的哑口无言,羞愧难当,“罪民,罪民” 是啊,要不是朱钧救他,他今天怕是活不下去了。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其次,他明知道自己是宋先生的弟子,还摒弃前嫌救自己,从这一点,便能看出,朱钧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迁怒了。 想到这里,方孝直道:“罪民身无长物,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罪民有一颗忠诚的心! 不管殿下能否为罪民父亲洗清冤屈,活命之恩无以为报,等罪民流放期满,若届时还活着,必然为殿下鞍前马后。 哪怕当一个守门的家丁,也心甘情愿!” 这一番,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朱钧却笑了起来,“以退为进,你这还不是在赌?” 方孝直只是摇头,“日月山川可鉴罪民之心,时间会见证一切!” 朱钧脸上的笑容收敛,心里盘算着,救下方孝直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想办法洗刷方克钦的冤屈同样不是难事。 说白了,这就是站队的问题,方克钦为人太过清廉。 身为浙东人,不站浙东一脉,也不站淮西一脉,而是维持中立,不搞你搞谁?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因为内部的倾轧,不外呼如此。 特别是一个知县搞倒自己的上官,以下克上,从来都是官场大忌。 而程贡不仅做到了,还轻而易举。 最有意思的是宋廉的态度,模棱两可。 作为浙东一脉的话事人之一,宋廉要真心想救方克钦,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现在他的弟子都差点死了,他都不管,可见他是藏有私心的。 大义灭亲! 想到这里,朱钧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大声。 这笑声落入方孝直耳中,格外的刺耳,让他那本就敏感的自尊心,变得卑微起来。 他苦着脸,以为朱钧根本瞧不上他。 是了,他与自己恩师有间隙,能救下自己,已然是心胸广阔,又如何愿意插手这件事? 他虽然自诩天才,被诸多先生看重,可他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忠心算什么东西? 人家瞧不上,那就是一坨狗屎。 朱钧看向方孝直,“你太蠢了!” 这一句话让方孝直脸涨的通红,本想反驳,可又没有底气,便拱手道:“罪民愿闻其详!” 朱钧把荀不三等人支了出去。 “殿下,这小子” “无妨,我要是连他都干不赢,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朱钧摆摆手,知道李吉霸是担心他的安全。 可现在方孝直说话都费劲,而且他自问自己天天勤练武艺,等闲一两人还是能够对付的。 李吉霸叹了口气,也只能点头。 其他人离开后,朱钧道:“本来,本王是懒得说的,但是见你可怜,就指点你几句。 你父亲这件事不难,若是宋廉真的求了我大哥,那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我大哥那里需要亲自去查,直接让刑部,或者大理寺下去调查就行了。 所以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恩师八成是没跟我大哥说。” 方孝直猛地抬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恩师怎么可能骗我?” 看着方孝直满脸的不可置信,朱钧道:“愚蠢,就算你爹真的盗取了二百斤炭火,凭借着他以前的功劳,免去他的官职就行了,又何必将他流放,往死里整? 而且,你们一家可是浙东人,朝廷上的御史清流,大多都是浙东人。 而你恩师,可是浙东四先生,是代表人物。 更是朝廷清流的一杆大旗。 就算因为证据确凿,他无法救下你爹,可救下你这个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看看你这鬼样子,要不是运气好碰上了本王,八成要嗝屁!” “那,那是我恩师,我恩师讲规矩” 朱钧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说实话,他今天既然救了方孝直,那就是起了收他的心思。 可就这么收下他,以他这懵懂的性子,搞不好那一天就把他给连累了。 不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做人心险恶,都对不起他这一通忙活。 “讲啊,怎么不继续讲了?”朱钧翘着二郎腿,“你也不是什么蠢人,想必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你不愿意去想而已。 那程贡也是浙东人,杨御史同样是。 你爹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是清流中的清流。 打了程贡的板子,然后程贡气急败坏,以下克上,攀咬你爹,然后轻而易举就扳倒了你爹” 方孝直不说话了,只是心里的猜测,被无限放大。 朱钧的这一番话,更是逼着他直面这答案。 那一瞬间,他内心对宋廉的崇拜和情义,崩的稀碎! 眼眶蓦地就红了。 正如朱钧说的,宋廉是浙东四先生,是浙东一脉的话事人。 朝廷派系还是泾渭分明的。 世人皆知。 只是他爹不愿意趋炎附势,巴结权贵,也不愿意加入这个派系哪个派系,只是想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守好自己的道理。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宋廉的确对他多有敷衍。 他并不是憎恨宋廉不帮忙,而是答应了又不去做。 最重要的是,他那个恩师,恐怕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却没有透漏半点口风。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第两百二十三章 点醒方孝直!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方孝直肩头耸动着。 朱钧没有说话,在他眼中,所谓的清流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向方克钦这样坚守己身的人的确值得敬佩。 可大多数人都是俗人。 吃喝拉撒,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朝廷需要清流来扛旗,必要的时候,就是一把刀,一把斩向贪官污吏的刀。 头部的清流的确不错,两袖清风,可支撑清流也是需要银子的。 用爱发电的确了不起,可一群穷哈哈在一起叫唤两句有什么用? 没听过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东林党就是最好的例子,有朝一日清流占据上风,那么清流之下全都是龌龊。 一眼看过去,都是忠臣,等到异族铁蹄入关,一个个跪的比谁都快。 宋廉大概率挣扎过,可大局就是如此。 要是方孝直不打程贡的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程贡也不会攀咬他。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你要是动了我的饭碗,那不好意思,你就算是上官我也得咬你一块肉。 而且他就是算准了,方克钦没有后台,一个三不沾的三无人士。 除非他能够成为中立派的话事人,否则,别说他是知府,就算他是同知,也得跪! “请吴王殿下帮帮罪民!”方孝直看清了现实,不再对宋廉抱有任何的期望。 他甚至想,就算自己死了,怕是自己的恩师都不会为他敛尸。 他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卑微的恳求着朱钧。 “想通了?” “想通了,以前是罪民想的太简单了,正如殿下说的,罪民太过愚蠢,简直愚蠢到家了!”方孝直道。 “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朱钧点点头,方克钦可救,而且这个人其实更适合做清流的代表。 他可以把方克钦扶起来,然后慢慢渗透,说实话,纵观任何朝代,到了后期都是武备松弛崩坏。 所以朱钧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请吴王殿下,帮帮罪民!”方孝直再次恳求道。 “该查的我会查,但是有一点,如果你爹真的拿了炭火” “不用殿下说,罪民以死谢罪!”方孝直道。 朱钧点点头,他还是很谨慎的,在真相没有出来前,他必须留一手。 “起来吧,我让人送你去应天府大牢,这些日子你就在里面安心呆着,等消息即可!”朱钧道。 “谢吴王殿下!”方孝直再次五体投地。 朱钧将牛五六叫了进来,“先让他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把他送去应天府大牢,告诉蒙端,就说他与本王有旧,让他好生照顾,要是饿着了,伤着了,本王亲自去找他算账。” 牛五六拱手称是,看着艰难起身的方孝直,也不嫌他身上脏,一把搀住了他,“跟我走吧!” “殿下大恩大德,方孝直,定当铭记于心!”方孝直高声喊了句 。 朱钧松了口气,大过年的碰上这么个事,好坏暂且两说,既然揽下了,那就必须整好了。 他想了想,决定发布任务,不能让那些人闲着,也正好试一试水。 他把李吉霸叫进来,交代了一番。 这时,中山候府来人了,来的是汤宗义。 前几日,他已经彻底跟廖全闹掰了。 现在廖全也没有脸去汤府,两边就这么僵着。 “微臣参见吴王殿下!”汤宗义这会儿看到朱钧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前些日子,他下手挺狠的。 “哦,上午有些事,耽误了一会儿,劳你多跑了!”朱钧看着他,表情淡然,不热情也不疏离。 “您言重了!”汤宗义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是微臣太鲁莽,请殿下责罚!” 这汤宗义低得下头,表情也很诚恳,朱钧倒是没那么生气。 而且,当时他出手最少。 “行了,练武难免磕磕碰碰!”朱钧摆摆手,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让我打一顿!” 汤宗义连忙站直了身体,“您尽管打,只要您爽快,怎么打都行!” 朱钧看着他,攥起拳头,一连朝着他胸口怼了三下,这三下很重,打的汤宗义心跳差点没停了。 “行了,扯平了。”朱钧收回手,对荀不三道:“带上礼物,咱走!” 汤宗义深吸了两口气,将疼痛压了下去,“谢吴王殿下手下留情!” “行了,快走吧,一会儿你爹又亲自过来!” 说着朱钧朝外走去。 汤宗义这才揉了揉胸口,疼归疼,可朱钧做事的方式和性格,却很敞亮。 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相比廖全那狗东西,不知道好多少倍。 一路无话,来到了中山候府。 一下轿,汤鼎就带着汤秉义等人在门口恭贺,“吴王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汤鼎文绉绉的拽了两句,三两步过去迎接。 汤秉义等人也是抱拳拱手,眼中完全没了上一次的桀骜和不屑。 “哎哟,来就来,还带这么多礼物作甚?”见朱钧带着厚礼过来,汤鼎心下稍定,连忙让下人把礼物抱进去,然后一把拉住朱钧的手,“走,咱爷俩今天好好喝几杯,好的不好的,咱往肚子里喝” 汤鼎是个豪爽的人,心里既然接受了朱钧是自己的女婿,那也不会再把他当外人,是真正把他当成了门前贵客。 虽说这过程不怎么好,可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朱钧也乐的,撇开汤秀灵不说,汤鼎的身份,威望,当他的老丈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他有点野心,说徐进达也好,汤鼎也好,那将是他最大的助力。 不过,他没那想法。 汤鼎折腰认真招待他,朱钧也没有继续端着的意思,惩也惩了,打也打了,规矩也立下了,以后肯定还是要好好相处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钧也喝得微醺,几兄弟轮番敬酒也把自己灌的五迷三道的。 一个个不是道歉就是扇自己连,给足了朱钧面子。 气氛也是逐渐打开了。 朱钧甚至跟汤鼎勾肩搭背。 要说男人都一个德行,一喝上酒,甭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乞丐也好。 那都是兄弟! 第两百二十四章 无福之人不进有福之家! 当然,也是两边都有意化干戈为玉帛。 汤鼎见朱钧喝的差不多了,便说道:“女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朱钧微眯着眼睛,看起来就跟喝醉了一样,听到汤鼎这么说,便道:“岳父,你说就是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都可以说!” “是这样的,我家那秀灵丫头从小身体弱,这不,前些日子又病倒了。 而且,钦天监那边算你二人的八字是合适的。 可我不放心,又问了刘基,刘基推算后说,我家丫头若是嫁给你,会压不住福气。 她啊,是个福气浅薄的人。 所以我就想“ “你想退婚?”朱钧微微皱眉,“行是行,我是没问题的,就是我父皇那边,你要去说服。” “不不,不是退婚,而是想换一个人!”汤鼎此话一出,汤家几兄弟眼神全都直勾勾的看着朱钧。 “谁?” “我家二丫头,汤钟灵,这丫头好啊,八字我找刘基算过了,很合适,而且从小身体就好,是个生儿子的。 刘基说她有福气,去了你府上,能添丁,又旺夫。 所以我寻思,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说出这种话,也是汤鼎没办法了。 汤秀灵太不安分了,嫁去吴王府,要是出了什么娄子,他真没脸活了。 还是钟灵这丫头乖,从小就懂事,嫁过去肯定是一心一意的。 朱钧松开了勾住汤鼎的手,“岳父,其实娶谁我并不在意,只要有眼缘合得来都行,但是你总要让我看看她吧?” 汤秀灵朱钧是不喜欢,但是汤钟灵貌似不错。 换婚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了,便早早的收集汤钟灵的资料。 这姑娘虽然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很能干,汤家大小生意,都是她在操持,而且有善心,收养了不少孤苦无依的乞儿。 又赡养了许多老人,从这一点,就胜过汤秀灵一百倍。 最重要的是,干净! 没有跟男人拉拉扯扯。 一个懂得做生意,心地善良,生活干净的妹子,在他心里是很加分的。 要知道,搜寻信息,好的坏的都会收进去,就这都没有找到汤钟灵有关的污点。 有可能是时间太短,但并不妨碍她的优秀。 虽然情报上说,汤钟灵貌美不输给汤秀灵,甚至犹有过之,但还是看一看的好。 没感情基础的关系,颜值就是正义,他是个俗人。 还是先看脸再说。 “这么说,你同意了?”汤鼎松了口气,他就是害怕朱钧不同意,若朱钧同意,他就有把握说服朱远章。 “嗯!”朱钧点点头,“俗话说,无福之人不进有福之家,她既然没福气,那也不能勉强!” “殿下说的在理!”汤秉义举杯,“再敬你一杯!” 说着,一口饮尽。 “没酒了,让钟灵去取些酒来!”汤秉义倒了倒酒盅,旋即走到房门口,说了句。 汤钟灵早就在一旁候着了,她脸微红,心跳的厉害,端着木托盘进来,手都在抖,进入房门,一股子酒味。 她低着脑袋,也不敢去看朱钧,但是她可以感觉到,自己一进门,就有一道目光牢牢的锁定了自己。 “爹,酒送来了!”汤钟灵声音微颤。 汤鼎看着朱钧,朱钧上下打量了汤钟灵一番,变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多看。 汤鼎心里一惊,以为朱钧不满意,于是对汤忠灵道:“下去吧!” “女儿告退!” 汤钟灵心乱如麻,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了角落里,她才靠在墙上,手捂着心口,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咬着嘴唇,她想,“他看着我一言不发,是不喜欢吗?” 而汤鼎也急忙问道:“女婿,我这二女儿,你喜不喜欢?” 说实话,汤鼎都羞于问出口,要不是那不孝女,他何至于此? “好,正如她的名字,长得钟灵神秀,端庄大气,一看就是有福之相!” 朱钧这么说,心里却想:“乖乖,这么清纯,皮肤嫩的随便一掐就能出水似的。 那身段也是极致的好,嫩的都下不去嘴!” 闻言,汤鼎心落回了肚子,“好,你喜欢就好,那我明儿个就进宫去求陛下了,要是陛下问起来,您看” “我会告诉父皇,我喜欢钟灵!”朱钧道。 “好!”汤鼎抚掌,“来,喝酒!” 汤秉义等人也松了口气,他们没想到朱钧这么好说话。 原以为朱钧今天会拿乔,可事实上,根本没有。 就算是对汤秉义,也是客气有佳。 所以汤家父子陪酒也更上心,不过朱钧却没有继续喝酒,而是摁住了汤鼎的手,“岳父,心意到了就行了,一家人不必如此,再喝下去,我真要醉了。 今日我也喝得尽兴,赶明儿我跟钟灵大婚之后,带她回门在你们痛饮!” 没喝醉? 汤鼎也没想到朱钧酒量这么好,说实话,他都喝的有些上头了。 他深深看了朱钧一眼,点点头,“也好,这一次,我承你情了!” 说着,他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口饮尽。 自己赶着嫁女儿,末了还要感谢朱钧,听起来很扯淡,可事就是这么个事。 汤鼎也是真的感谢朱钧,没有刁难他。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朱钧心情也很不错,要不是徐家剩下几个闺女太小,他都想一并换了。 汤鼎拉着朱钧的手,一直送到了门口,等朱钧上了轿子,从视线消失,汤鼎那微醺的模样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爹,以前到是我们先入为主了,这吴王真不错!”汤宗义道。 汤秉义也点点头,“是秀灵没福气,希望钟灵嫁过去能把日子过好。” 正说着呢,就看到廖全骑马带着一堆东西过来。 汤鼎看到廖全就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进了府邸。 汤宗义也冷哼一声,转头就往里走,压根没有迎他的意思。 廖全看到几个人,还以为是提前收了消息在这里迎他,高兴的不行,连忙加快速度下了马。 “大哥,我来拜年了!”廖全翻身下马,三两步走过去,拱手道。 汤秉义看着廖全,摇头道:“东西留下,你先回去吧,我爹这会儿在气头上,你来了,他也不会见你的!” 第两百二十五章 动兵的心思! 廖全苦笑,“大哥,我想跟汤侯解释一下!” 汤秉义叹声道:“你就别找骂了,东西留下,等我爹消气了,你再过来!” 廖全心里不是滋味,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汤秉义折返,汤鼎问道:“那混账走了?” 汤秉义点点头。 汤鼎捋了捋胡须,道:“我要进宫一趟,说服了吴王还不够,我还要跟太子打个照面,要是太子也点头,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 他要是直接去找朱远章,八成还是要吹。 毕竟嫡长女和嫡次女还是有区别的。 “你们在家里呆着,看牢秀灵,我不想在这期间听到任何不好的事情!”汤鼎沉声道。 汤秉义点点头,心里也很清楚,廖全跟汤秀灵没戏了。 他父亲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人。 一个失了孝道的人,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汤鼎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汤鼎离开府邸,来到了太医署,见到了朱钰。 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来意说了。 听完汤鼎的话,朱钰紧皱眉头,“圣旨都下了,改婚不合适,而且汤叔,秀灵是瞧不上我六弟?” “非是瞧不上,实在是没有那福气!”汤鼎苦着脸道:“微臣也不瞒着您,那孽障从小就跟廖全情投意合,纵然嫁给吴王,日后怕也是会惹麻烦。 是微臣教女无方,请殿下责罚。” 朱钰皱着眉,“那廖全戴孝下青楼,端是个畜生,你还要让秀灵嫁给他?” 汤鼎摇头,“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则他绝不可能当我女婿,我已经将那逆女禁足,在她彻底断了念想前,是万不会让她出门的!” 如果不是为了廖全,那也没什么。 汤鼎求到他,也是害怕以后出什么事,事出有因,而且朱钧也已经同意了。 汤钟灵秀外慧中,也是嫡女,是个不错的人选。 “起来吧汤叔!”朱钰右手虚扶,“我会跟父皇聊聊的,届时就说秀灵重疾缠身,我父皇不会纠结的!” 闻言,汤鼎大喜,“微臣叩谢太子殿下!” 有朱钰背书,这件事就算成了,他心中的大石头也彻底落地。 “但有一点,若让孤知道她同廖全在一块,休怪孤事后算账!”朱钰眉头一皱,连称呼都变了。 汤鼎心里一惊,急忙道:“微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下去吧!”朱钰淡淡道。 “微臣告退!” 从太医署离开,汤鼎长出一口气,改婚倒是不难,就算没有廖全这一出,日后汤秀灵也是万万不可能嫁给廖全的。 真以为天家的脸可以随便打? 想到这里,他快步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朱钰就坐轮椅去了奉天殿,跟老朱商量了一番。 得知汤秀灵恶疾缠身,朱远章皱着眉头,“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咱说这件事?” “汤叔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怕您生气呗!”朱钰道:“不过,今天老六去了汤府,据说跟汤钟灵看对眼了,也是汤秀灵没福气,在这个档口传了恶疾,要是染给了老六,那就不美了。” 朱远章也没太纠结,“你看着办!” “是,父皇!”朱钰拱手道。 “你近来感觉恢复的如何?”朱远章最在意的还是朱钰的伤势。 “还不错,不过伤筋动骨一百日 ,戴御医说还需要多将养!”朱钰心中有些愧疚,他极少当父亲的面撒谎,只是现在,他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嗯!”朱远章点点头,看着朱钰身下的轮椅,“这东西不错,去哪儿都方便!” “老六亲自做的!”朱钰笑着道。 提起朱钧,朱远章也哼了一声,“这混账玩意倒是有一点小聪明!” “父皇,六弟其实可聪明了,而且,这些日子来,他疯病发作的越来越少,已经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朱钰道。 “不能掉以轻心,那混账咱还是得时刻耳提面命,上次,他拿着跟你的赌约来找咱,你本意是好的。 但是这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朱远章话锋一转,看着朱钰。 朱钰也不慌,他早就料到朱远章肯定会这么问,道:“这些日子,儿臣其实也在反思自己。 看着六弟在李颜希的教导下成长,心中无比的高兴,又想起以前对他的宠溺,心中更是痛定思痛。 儿臣看似宠他,实则是害他。 如果一辈子将他放在身边,那他一辈子都长不大,只是在兄长羽翼下的笨鸟。 儿臣不愿意他当一只笨鸟,而是希望他展翅高飞。 说实话,做这个决定,我失眠了好些日子。 又怕他在外头吃苦,又怕他被人欺负,更怕他一事无成。 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要是一辈子在背后跟着他,肯定飞不起来。 所以,儿臣就狠下心,逼他一把,也逼自己一把!” 朱远章眼中的疑惑尽散,他很清楚朱钰跟朱钧的感情,那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 长兄如父,朱钧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朱钰在包办,说实话,朱远章操心也是这些日子开始的。 “这事儿你别管了,安心养病,咱这个当爹的以前对他也疏于管教,以后要好好教他管他。 就藩这件事咱会压着,你也别太担心。 还有观音奴这件事,也必须好好帮他,要尽快让观音奴怀子才是。 王保保是个倔强的人,等闲难以招揽。” “若他还不投降怎么办?”朱钰问道:“开战吗?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父皇,咱们做好了迎战三方的准备了吗?” 他怎么看不出来朱远章的心思,已经动了开战的念头。 “老二被撤,老五真的能够胜任?”朱钰道:“这一来二去,不让他在赣州府耕耘一年半载,很难形成有效的震慑,除非将冯胜调过去!” 朱远章心里也很纠结,“放老二离开是不可能的,那混账已经心生怨恨,积怨颇深,咱老朱家的人,咱很清楚。 都不是什么善茬。 要是天下承平还好,咱放了也就罢了。 可现在这档口,他要是整幺蛾子,老三也要跟着倒霉!” 第两百二十六章 改弦易辙 老朱还是很清醒的。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是朱钐前日那番话,着实伤透了他的心。 再加上祖坟案,他心里对朱钐警惕到了极点。 没有把他贬为庶人,都是他念及父子情谊,再加上他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把真相抖落出来,让别人看笑话。 这内里的关节,他甚至都没有告诉朱钰。 因为朱钰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不会轻易饶了朱钐。 他这个大儿子对兄弟好,那是没话说的。 可那也分先后的。 动他可以,但是你动老六试试,弄不死你! 朱钰默默点头,“我会帮老六做好这件事的,不过父皇,把这件事维系在一个女人身上,是否” “总要试试,一旦成功,能省去太多麻烦了,要是配合王保保里应外合,咱有把握一仗打蒙张诚,不给陈汉反应的机会。 只要胜利,就能对张诚形成联手围剿之势。 就算张诚和陈汉抱团取暖,那也是赢了之后的事情了。 那时候,咱们大势已成,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统一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朱远章双手背负,心中似有万千沟壑,“应天虽大,可富贵气太浓,时间一久,人就被侵蚀了。 等个七八年,十来年,咱老了,那些老兄弟们再提刀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家都会满足这稳定的局势。 咱不愿意! 最晚明年,咱一定要动兵!” 朱钰默默点头,也明白了老朱的决心。 他心里是非常赞同的。 大业定鼎后,有些老将病痛缠身,已然无法效力。 新一代的将领还在成长,能力还需观望。 而京城太富庶了,人一先进去,那里还愿意提刀。 躲在江南小院里听听曲儿,赏花赏月赏美人不香吗? “你好好休养,到时候咱亲自领兵,你就在京城监国,咱父子俩配合,一定能够一统天下。 等天下一统,咱就把皇位交给你,安安心心陪那些老哥们喝酒消遣,其他的一概不管!” 这是老朱的想法,花个三五年统一天下,那时候他这个皇帝也当腻了,天下歌舞升平,其他的都交给朱钰。 治理天下,他有一番能耐。 他就压着那些个老丘八,任他施为。 要不了几年,这天下就会进入盛世。 他爷俩的事迹,也会引为美谈,只是想想他都觉得美! 哦,闲来无事,在调教调教大孙,那不要太自在! 朱钰会心一笑,心中甚是苦涩,他这身体,不知道能否支撑下去。 父亲对他的其中和疼爱,胜过历朝历代所有的皇帝。 “嗯,咱父子俩同心协力,其利断金!”朱钰道。 “说得好,咱爱听!”朱远章爽朗大笑,心中有关于朱钐的阴霾也驱散了许多。 当日下午,坤宁宫谴人去了中山候府探望汤秀灵。 确认汤秀灵‘恶疾缠身’,难行人伦之事,汤鼎爱女心切,上奏陛下,改弦易辙。 最终考虑到婚事,同意了让汤钟灵替代汤秀灵出嫁的事情。 还赏赐了许多补品给汤秀灵滋补身体。 圣旨下发至中山候府,接旨的那一刻,汤钟灵浑身都在颤抖,“臣女,叩谢陛下!” 她接过圣旨。 宣读圣旨的天使笑眯眯的道:“侧王妃,这些都是娘娘赏赐的,望你日后好好伺奉吴王殿下,相夫教子,把日子越过越旺!” “臣女明白!”汤钟灵红着脸道。 等天使离开,汤鼎看着汤钟灵,“路是你自己选的,日后好与不好,你都别怪爹!” 汤钟灵摇头,“不怪爹,是女儿自己的选择!” 胡氏对女儿更是亏欠,拉着她的手不断的落泪,“你千万别恨你姐姐,她也是个命苦的人” “她命苦个屁!”汤鼎大骂道:“你告诉那逆女,想嫁给廖全,除非我死了。 她要是敢暗中跟廖全见面,败坏家风,不用别人动手,我亲手打死她!” 说实话,汤鼎一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听到汤鼎的话,躲在院子里的汤秀灵更是不住地抹泪。 她不懂,明明圣旨已改,为什么父亲还不同意? 为什么如此坎坷? “娘,我没怪过姐姐!”汤钟灵摇摇头,现在心想事成,心中有的只是期待和害怕。 虽然她希望汤秀灵好,可廖全这一次做的事情,的确太败人品。 爹爹不在乎廖全是什么身份,哪怕德庆侯僭越,擅用龙凤被杀,爹爹不也还是护着他? 将他当成了门上的贵客,好吃好喝的招待? 但这一次,廖全踩到了爹爹心里的红线。 可姐姐已经昏头了。 哪怕廖全说自己是喝醉了,被管家带偏了,那也要有人信才是。 胡氏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娘就放心了!” 汤鼎脸上的怒色也退了不少,对汤钟灵道:“你放心,你出嫁那天,爹肯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妆保证比信国公府还要丰厚。” “谢谢爹爹!“汤钟灵道。 汤秉义几个人也拍着胸脯说,日后要是吴王欺负,他们肯定会帮忙收拾。 这场景倒是其乐融融。 汤秀灵窥探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里被刀子挖了一块似的。 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在家人的祝福声中下嫁给自己的情郎? 她突然觉得,自己坚持的这一切,有意义吗? “全哥儿是被冤枉的,是清白的,我要相信他,只要我们心意相通,再大的难关,也能度过去!”汤秀灵攥着粉拳,一擦眼泪,离开了院子。 见不了面,那就写信,要是连信都通不了,那风吹把她带进全哥儿的梦里! 而另一边,朱钧也收到了信。 他可以不在乎嫁给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大美女,但是嫁给自己的女人心里一定不能藏着别的男人。 精神上的帽子,同样恶心,他可没当牛头人的爱好。 “也算是了了一件事了,可惜就是没把徐妙锦弄下去!”朱钧微微叹了口气,实在是老爹老娘大哥他们态度太坚决了。 不过,除了这件事外,朱钧还有一件烦心事。 沈大宝方才过来,求着他纳了沈冬儿,说沈万千因为这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第两百二十七章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朱钧发愁啊。 徐妙锦,汤钟灵,观音奴。 再加个沈冬儿,他还要不要命了?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把沈冬儿当成妹子,这无疑会让沈家人焦虑。 特别是沈大宝,都快哭了。 倒不是不能娶了沈冬儿,但是他这个人向来警惕,沈冬儿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要是有什么心思,会很麻烦的。 他现在手上的秘密太多,要是泄露出去一些,就不好了。 无论是徐妙锦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成婚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信任了。 徐妙锦不用提,他心里一直有阴影,现在还偶尔做梦梦到自己被埋在坟墓里。 汤钟灵自己送上门,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都需要排除。 观音奴美是美,可她跟朱钐私底下关系如何,鬼知道? 小张他娘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就更得小心提防了。 身边人越多,他就越要小心警惕,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虎躯一震别人纳头就拜。 更不认为,得了女人的身体,就得了她的心,那太蠢了。 她们嫁给自己,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权势。 各有各的打算和思量。 他就更得小心行事了。 像苏奴儿,苏小小,她们在自己手下生活,只需要给与她们尊重和安定,她们必然会给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冬儿可以纳,但不是现在。 朱钧心里有了主意,抬脚来到了沈冬儿所在的院子。 而此时,沈冬儿正在书房里忙活着。 看到朱钧,沈冬儿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冬儿见过吴王殿下!” “正月还在忙?” “嗯,开年的事情更多,彩票店扩张,还要理清楚那些股东的分红。 还有我哥弄的烟雨江南,我也弄了个流程出来。 殿下要不要看看?”沈冬儿在府内穿的很素雅,一点也不妖艳,头发也只是用发簪随便一盘,露出洁白的粉颈,特别养眼。 “那个你看着办,大差不差就行。”朱钧道:“我今天过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个!” 沈冬儿一边招呼朱钧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从侧面看,沈冬儿的侧脸简直绝了。 聪明,漂亮,能干,懂事,几乎所有好的标签都可以往她身上招呼。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警惕。 “殿下尽管吩咐,冬儿必然全力以赴!”沈冬儿笑着道。 “冬儿,你来我府上有段时间了吧?” “两个多月了!”沈冬儿道。 “这两个多月,感谢你为吴王府所作的一切,青禾那丫头迷迷糊糊的,一些账目总是算不好,要不是你帮忙,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朱钧道。 沈冬儿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对啊,朱钧特地来感谢自己,难不成要让她离开吴王府? 还是说,是为了给那三个主母腾位置? 那三个主母任何一个,都不是她能够比的上的。 她在吴王府,无有名分,在后院发号施令,的确不妥当。 想到这里,沈冬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她脸上看不出多少来。 “这都是冬儿应该做的!”沈冬儿笑着道。 “没有应该一说!”朱钧道:“你很优秀,我见过那么多女子,你都是拔尖的,说实话,你这样的女子,任何一个男人都喜欢。 谁娶了你,就等于娶了一个贤内助,做梦都要睡醒。 我不一样,我给不了你太高的名分 ,王府的正妃,侧妃全都定下了,这个我做不了主。” “冬儿不求名分!”沈冬儿心道果然,脸上也不由多了一丝焦虑。 “你先听我说完!”朱钧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你不要是因为你不争,但是在我心里,给不了你名分,我会很惭愧。 大宝今天过来问我,能不能将你迎过门,与我而言,我只需要点头即可。 也不需要经过我父皇和母后那边。 我若是以妾的身份将你迎娶过门,那就是轻瞧你,糟践你。”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沈冬儿,“我跟大宝情同兄弟,若是亏待你,我心里不安。 所以我还是之前的意思,第一,你我义结金兰,从今后你就是我妹子。 日后你若是碰上了合适的人家,我会高高兴兴送你出嫁,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如此一来,你留在吴王府内也算师出有名,也不会让人笑话你。 第二,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替你弄个官身,诰命,虽然还是妾,但是两者不可同往日语。 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受委屈! 第三,你离开王府!” 看着朱钧,沈冬儿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这些日子跟朱钧生活,她对朱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可说了解深入,也不尽然。 最起码她看不清朱钧。 说感情,好感也不少。 他对女子的尊重和恪守,她从来没有从其他人那里看到。 就算有,那也是同阶级,而勋贵从来不会对商贾之女另眼相看。 就算是,也不过是贪图美色,和沈家的金钱。 朱钧不一样,既不贪图美色,也不贪图沈家的金钱。 对她的尊重也是发自内心,从不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凡事都有商量,会询问她的意见。 朱钧给她的惊喜很大很大。 再加上她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吴王府的一份子。 或者这里面混杂着爹爹和大哥的期盼,但她可以很认真的告诉自己,那是喜欢。 一个位高权重,尊重你,不看轻你,怕你委屈,事事为你设身处地着想的男人,能不吸引她吗? 特别是听到朱钧这一番话后,她心间更是一暖。 多好,都是为她考虑,怕她受委屈。 无论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都展现了朱钧的胸怀和气魄。 特别是第二条,她觉得朱钧此刻浑身都在发光一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男人呢? “只要能跟在殿下身边,冬儿不需要任何名分!”沈冬儿深吸口气,说道:“冬儿不要做殿下的妹妹,冬儿要做殿下的女人,所以,冬儿选第二条!“ “你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很认真的!” “冬儿也很认真!” 四目相对,空气也变得旖旎起来。 沈冬儿蓦地红了脸,心跳蓦地加速,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第两百二十八章 激动的张隆! 沈冬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朱钧要是在做作,那就太过了。 他一把握住沈冬儿的柔荑,说实话,不一样。 青禾的小手虽然嫩,但是到底会做一些粗活,巴掌心总是有一些茧子。 苏奴儿和苏小小的手不一样,两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但是那一双手保养的极好,修长白嫩。 沈冬儿的手就像是面团一样,捏起来骨头都是软的。 “你放心,你不负我,我绝对不负你!” 沈冬儿低着脑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被握住手的时候,还是紧张。 “嗯,冬儿相信殿下!”她嗓子眼里哼哼出这么一句话,要不是朱钧听力好,都听不清她说什么。 朱钧也没有猪哥似的一直握着她的手,肉已经烂在锅里,但是吃之前,还要认真的炮制一番。 “城北的项目,我很重视,原本大哥派了文忠表哥督工,可现在文忠表哥离京了,一时半会的也没人管。 做好这件事,我替你请功!” “殿下放心,冬儿一定会努力做好这件事!” 朱钧离开书房后,沈冬儿打开了窗户,冷风一吹,头脑也冷静了不少。 “殿下好是好,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欲擒故纵?”沈冬儿摇了摇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殿下大大方方的给我选择,若欲擒故纵,何至于此?” 她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太过看轻朱钧,又看着那图纸,心中充满了斗志。 朱钧当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是临近大婚,他心里也有些忐忑。 从一开始自保,到想要就藩逃离。 到现在想要留下来帮助大哥,兜兜转转的。 手下又张罗了这么一大摊事。 再想随便抽身离去,已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当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去就藩,在外地苟个两三年,发育成熟后,然后曲线挺大哥。 可他想要成为大哥的依仗,就必须展现出绝对的实力来。 文治武功,他都得拿得出手,让人信服。 届时,他哪怕不在京城,旁人都会将他考量进去。 可显圣于人前,那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还是得苟,他得躲在最后面,当幕后的那只手,操纵一切。 “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大婚之后,徐进达,汤鼎,都要尝试着把他们拉近天命组! 不过要小心一点,他们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但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若是能够将他们拉下水,我手中能动用的人就更多了!”朱钧想做的,就是在背后操纵这些人,一旦成功,朱镝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得跪。 除此之外,还可以将天命组织向外扩展,打造一个真正意义上横跨各国的大机构,将各国的信息资源牢牢的把控在手里。 以他对目前局势的判断,这两年不会有灭国之战。 就算有,那也是局部的战争。 所以,就这么干! 而另一边,凤翔候府。 张隆这些日子心情很是不错,吃得香睡得着,自打超额完成了组织布置的任务,他走路都带风。 组织上次让他带一百个商人去应天商会,他超额了一百个,得了二百积分。 而且这些日子,他又陆续的接到了几个小任务,如:捐款,收留孤儿,造桥修路等等。 积分一度涨到了二百五! 而有关于积分的使用制度也出来了。 这积分可以兑换金银珠宝,一积分等于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他手上这积分可以兑换二千五百两银子。 除此之外,还可以奴隶交易,五十积分一个。 田亩,铺子,府邸,都可以兑换。 可以说,只要有积分,一切都好说。 手握二百五十积分的张隆心里盘算着,“积分可以用,但是金银珠宝,奴仆,田地,我都不缺。 组织规则说了,一千积分可以保一条命,这个我得攒着,无论如何,先把自己小命保住了再说。 就算我没事,关键时候也可以保其他人!” 之前为了保命,他们把贪来的金银全都上缴了,但并没有让张隆伤筋动骨。 不过这几天组织没有派任务,他心里空落落的,一天不做任务,骨头缝里都难受。 原因很简单,因为组织出具了一份舆图,没说在哪里,但是肯定不在中原。 他查找了大量的资料,都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 但那一片广阔的土地,直接让他失眠了。 组织不可能拿假的舆图来骗他们。 不过舆图上还有备注:需要横跨海洋千里,成员级别转正后继续提升,有资格前往! 这备注必然不是假的,组织内部肯定有更高级的成员去看过了。 如果他们之前的猜测是真的,那两位也是这组织的成员,那么必然有吸引他们的东西。 这舆图想必就是了。 虽说不知道组织是怎么跟那两位谈的,但是那两位的级别肯定很高,以他现阶段,还接触不到。 那土地加起来的面积,比统一后的中原还要大一倍。 谁看了不眼馋? 最重要的是,那么大一块土地,只是组织拿出来奖励成员的。 他一直以为中原就是天下中心,现在看,似乎并不是如此。 这世界很大,在海洋的另一边,似乎还有更大的陆地! 只要积分够,就能够换取,并且得到组织的扶持,裂土封王。 想到这里,他呼吸都急促了。 说实话,就算大业统一,他们也不可能裂土封王。 他也试探过程德几个人,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舆图这回事。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还没有接触到任务。 也许他们甚至连初步的考察都没有通过。 这是他的机会,一步快,步步快。 他相信天命组织没有必要绕这么一大圈子来骗他。 所以,他现在有了终极目标,先攒够一千积分,转正,然后努力兑换一大块土地。 那土地每一块都明码标价,任何人都有机会去搏一搏! 就在这时,张麟快步进来,“爹,有您的信函!” 张隆回过神来,看着张麟手中的信函,大喜,一把拿过来后,将张麟给支走了:“去,没我允许,谁也不许靠近这边!” 第两百二十九章 我要裂土封王! 张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总觉得最近父亲有些神神叨叨的,时而惆怅,时而精神亢奋,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单单是他,还有其他几位叔父,几个人常常一凑就是大半天,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就跟世界末日似的。 等张麟离开,张隆左右看了看,关上书房门,然后仔细的检查信封,确定没有任何的破损,这才虔诚的打开信函。 信中的字犹如刀锋一样,自从他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后,他就发现,写信的人从之前的随机,变成了专人! 这字迹笔锋很好认。 “实习生张隆你好,你很好的完成了上次的任务,组织又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一经完成,你将获得二百积分的奖励。 当你积分达到一千分的时候,你将成功转正,在转正成员的供奉之外,你将获得初级特权:推荐新人! 一经推荐,组织审核成功后,此实习生将归为你的下属,他所获得的任务积分,你将自动获取十分之一!” 看到这里,张隆浑身一震,呼吸都急促了。 一千分转正,还可以拥有初级特权,推荐新人加入组织! 娘勒,他就说,靠他做任务,就算做到死恐怕也难攒够买土地的钱。 眼下有了这特权,他将大大的缩短这个时间! 如果他推荐的人,一个月获得了一百分,那他就能够坐享其成,得到十分。 如果一年内没有转正,那这个人就是废材,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会被组织合理的清理掉。 但多多少少也能为他提供一些价值。 也就是说,一个人,保守能够给他带来几十积分。 如果他有十个,二十个,乃至更多呢? 那岂不是轻轻松松几千积分,乃至上万积分? 而且下面还有一条,都把张隆看嗨了:推荐成员经过组织考核,正式转正,推荐人将一次性获得三百积分奖励! 乖乖,太棒了! 不过下面也有要求,“这期间,新人若是透露天命组织有关信息将遭到组织合理清除,同时还要扣除推荐人积分,降低评级!” 看到这一条,张隆也冷静了下来,“不能太冲动,我现在才二百五十积分,距离转正都还有一段距离。 当务之急,先攒够一千积分,转正,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时间里,我还可以物色合适的人选,慢慢的接触他们,培养他们。 只要我转正,就把他们拉进来。 妙,实在是太妙了!” 他不由得想到了程德等人,“哥几个,可别怪老兄弟不厚道,实在是小命要紧呐!” 六人成团虽然不错,可那有自己一手打造的小团体信得过? 他继续往下看,看到了任务,不由皱起眉头。 而且下方还有提醒:可以拒绝此次任务,接手任务后,失败,将扣除一百积分,同时三个月内不会颁发新任务。 请实习生张隆,慎重考虑。 “难怪奖励这么丰厚,一次性就奖励二百积分!”张隆现在也明白了组织的尿性,你想要获取丰厚的奖励,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否则你就在一边玩,要不就接那种小任务,几个积分的那种。 要是任务失败,三个月不能接任务,他得郁闷死。 “接,不接?” 张隆陷入了纠结之中。 “干他娘的,老子怕个屁,这任务老子接了,二百积分到手,老子转正之路就走完一半了,剩下的时间,慢慢磨老子也能够转正。 而且完成了这个任务,向组织表现了自己的价值,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好的任务。” 组织是这样的,一个,或者两个稍难的任务,第三个一定是轻松积分又高的任务。 非常的够意思。 张隆做的还挺上瘾的。 他已经不满足凤翔候了,哪怕老朱给他封国公,他都看不上了。 他要努力,然后带着一家子,去外头,裂土封王,自己也称孤道寡去! 他将信烧了,然后认认真真的写了一封信,放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组织自然会派人来取。 做完这些,张隆捏起拳头,斗志满满。 而此时,信国公府那边也收到了汤家改弦易辙的事情。 徐妙锦蹙起秀眉,这些日子,她都没去吴王府。 坤宁宫之后,她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朱钧了。 特别是朱钧那淡漠的神情,她去了视她为空气。 不管她怎么折腾,朱钧也当做没看见。 以前好歹还有点反应,现在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本来知道汤秀灵要嫁过来,她还有些忐忑,毕竟朱钧不好相处,她还打算提前去找她聊聊。 可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爹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她随便出府,也不允许她出嫁之前去吴王府。 “秀灵病重了吗?我要过去看看她!”徐妙锦道。 “行了,你老实在家待着吧。”徐进达道:“她好的很!” “圣旨不是说,秀灵恶疾缠身?” “假的,汤秀灵不愿意嫁给吴王,私底下跟廖全那狗东西见面,把你汤伯父气的够呛。 眼下廖全的名声全毁了,你汤伯父怎么可能让她们在一起? 可廖全也不知道给秀灵灌的什么迷魂汤,她死活就是要跟廖全在一块。 你汤伯父害怕秀灵嫁到吴王府,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就换成钟灵了。 钟灵这丫头真懂事,自愿代替秀灵嫁给吴王!” 这事儿瞒得了别人,瞒不住徐进达,汤鼎之前还找他商量过这事。 汤鼎的担忧不无道理,真要是发生了那种事,大家都别想好过。 好在徐妙锦感情生活空白,身边也没有什么桃花,倒是不担心这些。 “所以,她没事?” 徐进达点点头。 汤秀灵蹙起眉头,“她怎么这么死心眼,廖全都那样了” “谁知道呢!”徐进达道:“不过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日后你跟钟灵要好好相处,那丫头从小就懂事,肯定不会跟你起冲突的。 若是秀灵,我反而会担心。” 徐妙锦皱起眉头,“那她日后要是跟廖全在一块,那不是打了天家的脸?” 第两百三十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 她心里不太舒服,虽然汤秀灵是自己的闺蜜,可这么做,摆明了就是瞧不起朱钧。 她承认朱钧的确是不少缺点,可她又是装病,又是换婚的,就为了一个不忠不孝的人? 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汤伯父会妥善处理的!”徐进达道:“还有,日后,你要少跟秀灵来往,这丫头外柔内刚,日后还有的折腾!” 他看人的眼光很准,这件事还不算完。 “我去找她谈谈!”徐妙锦道。 “你站住!”徐进达叫住了她,“人各有命,你自己的事情都没管好,有什么资格去插手人家的事情? 若是日后廖全翻身了,你今日若是说动了她,日后她怪你,你怎么说? 就算日后廖全翻不了身,你今日之言她必然记在心里,日日后悔。 你又得到了什么了? 到时候,你们不是朋友,而是仇人,明白了吗?” 徐妙锦咬牙,她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 就算是闺蜜,也不可以随便插手对方的人生,特别是这种人生大事。 她站住了脚,“爹说的对,我自己的事尚且没管好,又有什么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事。” “爹不是责怪你!”徐进达语重心长的道:“相比钟灵,你更要注意观音奴,此女不可小觑。 无论是头脑还是心智,都十分厉害。 你别看她在秦王府受气。 她若是男人,怕是比她兄长王保保还要胜三分!” 见徐妙锦有些不服气,徐进达又道:“陛下喜欢她,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身份能够招降王保保,更因为她有才气,有智慧。 可惜秦王想差了,冷落了观音奴。 观音奴嫁给秦王这些年,要是秦王聪明,生他一堆孩子,招降王保保,等日后王保保带着蒙元残部投靠,秦王的势头就压不住了。 但是秦王觉得自己的正妃是蒙元余孽,生的孩子是杂种,不配继承王位。 以为陛下不许他” 后面的话徐进达没有说,也没必要说,“总之,你过去后,要尽力跟观音奴维持好关系,帮助吴王。 吴王对这一块必不会上心,所以你要帮他一把!” 徐妙锦红着脸道:“我难道还能帮他让观音奴生孩子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徐进达摆摆手,知道女儿脸皮薄,也没有细说,“总之,你记住我今日说的话就行了!” 徐妙锦点点头,“女儿一定铭记于心。” 她来到后院,心情有些忐忑,嘴里也很是苦涩,“我倒是想帮他,可他压根就不喜欢我,以前多少还顾忌我,可现在,就算我死他跟前,他怕是都不会抬眼。” 心中一时间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 之前各种给自己攒劲,想要让朱钧变好,自坤宁宫后,他们差一点就变仇人了。 “爹爹说的没错,夫妻之间插手太多,尚且反目,更何况朋友呢?”徐妙锦失落的想。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月初七,大婚头一日。 吴王府已经热闹的不像样子了。 张灯挂彩,铺红毯,府内众人都穿新衣,脸上喜气洋洋的。 沈大宝跟蔡贯也在府内忙活着。 “大宝,六爷没同意娶冬儿?” “同意倒是同意了,但是一时半会娶不了!”沈大宝郁闷的道。 “为何?” “这事儿我也不甚清楚,我妹妹也不肯说!”沈大宝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和盘托出,要是蔡贯大嘴巴说出去,那日后她妹子就不好过了。 说来说去,他心里其实是后悔的,早知道朱钧一口气娶三个,他说什么也要早点让两人成事,想办法争一个侧妃。 现在可好,最多当一个小妾。 他已经几天没回家了,他爹不让,一进门就拿鞋底板抽他。 说他不争气,不长进,让妹妹受苦! 他只能抱头鼠窜。 “既然要娶,那为什么又” “不知道,可能六爷另有安排吧!”沈大宝现在憋着一股劲,要把城北项目做好来,既然六爷已经说了,要给沈冬儿请功,弄一个官身,就肯定会兑现。 如此一来,哪怕是妾侍,地位也会高一些。 “你也别想太多,等王妃她们进府,咱们还要小心伺候着,也不知道这些个王妃都什么性子。 徐王妃,汤侧妃,家世显赫,父亲那都是跟陛下打天下的老兄弟。 王侧妃,人家还有个牛的不行的哥哥,所以咱们得注意些。 要是犯了这些贵人的忌讳,那有的闹!” 沈大宝闷声说道。 蔡贯抿嘴点头,心里却想着苏小小,他不争什么位置,王妃也好,才王妃也罢,只有得宠才是最重要的。 就好比观音奴, 是正妃又如何,还不是被邓氏欺负? “冬儿妹纸贤惠能干,殿下必然不会亏待她的!”蔡贯道。 沈大宝点点头,心情也好了一些,“抓紧布置吧,咱们务必要把六爷这场婚事给办妥来,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说着,他便走开了。 而蔡贯则找到了朱钧,“六爷!” 朱钧这会儿刚从坤宁宫回来,还带了不少稀奇的玩意,其中就有让人脸红的玩偶和图纸。 他是用不上这东西,只是上辈子研究古物的时候看过,没想到这一套玩偶如此先进配套。 启蒙老师教的那些,在这些玩偶面前都弱爆了。 蔡贯看着书桌上拜访着的玩偶,也有些尴尬,只能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 朱钧随便拿了几张图纸盖住,也不尴尬,“蔡兄,有事?” “六爷,外头都布置的差不多了!” “辛苦你了!”朱钧道:“近来在奋进堂可有问题?” “一切都好!”蔡贯无比的恭敬,说完,他想了想,跪在了地上。 朱钧一愣,连忙起身,“蔡兄,你这是做什么?” “六爷大婚,蔡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只能磕几个头,聊表心意!” “你这话说得,都是兄弟,什么礼物不礼物的!”朱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蔡贯感激的看着朱钧,“六爷,您看你明日就大婚了,要不,今天把小小也给纳了?” 他一指那图纸和玩偶,“常言道,纸上得来终觉浅,最好的办法是亲自实践。 我知道我要求太多了,可我就这一个妹妹,望六爷能够怜惜我那可怜的妹子!” 第两百三十一章 为辅佐六爷而奋斗! 好家伙,心思还挺多的。 朱钧看着蔡贯,“那不委屈小小了?” “不委屈!”蔡贯急忙道:“能伺候六爷,是小小的福气,常言道,长兄如父,虽然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我爹现在不在了,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资格替她做主。” 朱钧倒是无所谓,上一次的王府体检,苏奴儿跟苏小小身体好得很,半点毛病都没有。 不过他现在也挺烦的,家里这一堆女人身后的关系千丝万缕的。 就属青禾最纯粹,一心挂在他身上。 他今天要是拒绝蔡贯,他心里肯定不乐意。 不过,一个苏小小怎么够? 朱钧干咳一声,大义凛然的道:“你糊涂啊你!” 蔡贯愣了愣,“六爷,我” “她生母尚在,就算她自己不清楚,可你至你那姨娘何地?”朱钧批评道:“你父亲不解救她们母女,已经伤了她们,你还在这里替她做主,岂不是让她更加的难受? 再说了,你父亲才入土,大业以孝治国,就许你守孝,就不许她守孝?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守孝也很正常。 可你那姨娘什么心情? 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娶了小小自然没问题,可我良心过的去吗?” 蔡贯满脸的惭愧,他糊涂啊! 父亲尸骨未寒,他就焦急的想把妹妹嫁给朱钧,何等的不忠不孝? 此番朱钧的话,更是让他无地自容,“六爷,我错了!” “你放心好了,我自不会亏待小小,那是你妹妹,自然也就是我妹妹,我宠她疼她还来不及!”朱钧道:“蔡家现在就你一个丈夫,我虽能帮你,可终究还是要靠你顶起门楣来的!” 蔡贯认认真真的给朱钧磕了个头,“蔡贯受教了,今日方知何为大丈夫!” 朱钧待他如手足,事事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教他如何做一个忠孝之人。 想起他此番来意和算计,恨不得将自己抽死。 “蔡贯啊,你还是人吗,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长记性!”他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天天沉迷于算计和得失,却忘了父亲的仇。 他不仅要替父报仇,更要好好的辅佐朱钧。 等日后朱钧就藩,他未尝没机会立战功,一雪前耻,重新光耀门楣。 但现在,他太弱了。 文不成武不就的,如何成为朱钧的左膀右臂。 就算朱钧要帮他,那也要他有拿得出手的能耐和成绩!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发狠。 从今日起,他要奋发向上,为父报仇而崛起,为辅佐六爷而奋斗! 他日,若是在算计,他就斩自己的手指。 就算是念头都不许有! 这一刻,他由内而外的蜕变了。 朱钧看着他,总觉得蔡贯变得不一样了,但具体那里不太对,也说不上来,“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以后别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知不知道,上跪天地,下跪父母” “蔡贯日后不跪天地,只跪父母和六爷!”蔡贯认真的道。 “哎,起来!”朱钧一副欣慰的样子,将他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蔡贯拱手离开,旋即开始思索自己能为朱钧做什么。 “武有李教头和牛教头,文有李先生和李姑娘,财有大宝和沈姑娘,我文无大才,武也只是会一些等闲的套路,做生意更是拍马也难以赶上大宝” 蔡贯低头沉思,有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最擅长做的事情便是交际。 “无论是燕王府还是秦王府,昔日都是宾客满座,游侠遍地。 可府内这些人定然不屑去做。 李先生太清高,大宝专注于商,两个教头操练府兵,根本无暇做这种事。 我可以为六爷养士,养名,蓄势,壮大六爷的声威。 如此一来,就补全了六爷的短板。 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可以很好的替六爷处理。 他日,也可能够给小小提供支持,也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她们母子俩的补偿!” 蔡贯深吸口气,大步离开了吴王府。 当想做成这件事,就必须要银子。 他父亲早年为官,就已经未雨绸缪,早早的弄了许多银子,然后分别封存在各个钱庄之中。 他本想将这些银子全部当做小小的嫁妆,如此一来,也能够让朱钧更加看重她。 可转念一想,如此自己再拿出这么多银子,他怎么解释? 岂不是间接的告诉朱钧,他们父子真的贪墨了很多银子? 所以,眼下这些银子就有了用途。 有了目标,蔡贯步履也轻快了许多。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第二天。 这一日,天不亮朱钧就醒了,不过他实在是困得不行。 昨天晚上跟青禾耳鬓厮磨了许久,差点没把小丫头折腾散架了。 这不,小丫头也五迷三道的,走起路来,一脚轻一脚重的。 想起昨天晚上,殿下恨不得把自己吞进肚子,她心里就一阵甜蜜和害羞。 她知道,殿下是怜惜她,心疼她,还有些惭愧。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甚至做梦都是笑的。 她小心的伺候着朱钧,为他洗漱穿衣,“哎呀,殿下可真俊,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大婚了。 这下有王妃们伺候少爷,奴我总算可以轻松些了呢!” 她噘着嘴,眼底有泪花在荡漾,嘴上说的很轻松,可心里却很难受。 这意味着,殿下以后就不是她一个人了的。 以后,殿下能分她一点关心,她就很满足了。 只希望王妃别生气,别觉得她贪心! 朱钧看着泪眼朦胧的小丫头,一把将她抱住,恨不得揉进身体里,他柔声在她耳边道:“就算本王娶一百个女人,你依旧是本王的心尖尖!” 少女经过他的怜惜,逐渐长开,也丰盈了不少,哪哪儿都是他的形状。 青禾点点头,只觉得鼻头一酸,泪水就簌簌往下落,然后从朱钧怀里挣开,小心翼翼的为他梳头发,“青禾没有别的要求,只求着日后依旧能够伺候殿下,当殿下的小跟屁虫!” 朱钧心都被小丫头的话给弄酥了,“你要从小跟屁虫跟到老跟屁虫才行!” 第两百三十二章 不对劲的李晚秋! 天不亮,宫里就来了许多老妈子,给朱钧化妆,而朱钧也是身着通天冠服。 这是神武元年,老朱定下的,皇太子诸王冠婚、醮戒以及社稷等祀时,应着通天冠服。 穿起来有些繁琐,但是并不累赘,而且一身大红,看起来特别的喜庆。 朱钧身材本来就高大,打熬身体之后,也有了不少肌肉,把这一身衣服撑的笔挺的。 站在那里,给人一种魁梧的感觉,可因为皮肤很白,五官端正,又长得像马皇后,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 “俊,太俊了!”宫里的老妈子都不住的夸赞,那些个小宫女都不敢拿正眼去看朱钧。 朱钧扫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等他走出房门时,天已经大亮。 府内众人都过来参拜。 李颜希也没有去大学堂,而是着正装,带着妻儿恭敬的参拜朱钧。 李善仁父子,沈大宝父子都在其列。 院子里满满登登的都是人,“微臣参见吴王殿下,祝贺吴王殿下成婚大吉!” “好!”朱钧心情也很不错。 一旁的荀不三早就准备好了赏赐,挨个发给众人。 这是喜钱,必须得收。 李晚秋看着朱钧,心里蓦地不是滋味,准确的说,从前天晚上开始,她就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可能是天气太冷,房间内的壁炉火烧的太旺,弄得她心火旺盛! 她又不喜欢涂抹胭脂水粉,所以黑眼圈很明显。 朱钧先走到李颜希跟前,“请先生跟我一同进宫!” “自当同去!”李颜希捋了捋胡须,心情也很好,自己得意门生大婚,他今天可是能坐上座的。 “殿下,老身恭喜了!”李王氏也是说着吉利的话。 “承师娘吉言!”朱钧拱手。 一旁的李晚秋看着他那笑嘻嘻的样子,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特别不爽,“这下好了,一口气娶三个夫人,太子都没你这么大的福分!” 此话一出,李王氏就瞪了她一眼,“少胡说!” 朱钧看着李晚秋,“师姐,今天我大婚,你就别跟我抬杠了,你想抬杠,等明天行不?” “我才不想跟你抬杠!”李晚秋一咬牙,心里就更难受了,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前两天忘给你了,收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晚秋这丫头!”李王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这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朱钧看着手里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好像是护身符,还是灵谷寺求来的。 这玩意不错。 朱钧顺手就把锦囊挂在了腰上,“师娘,替我向师姐说句谢谢!” 李王氏点点头,笑着道:“快进宫,别误了时辰!” 朱钧笑了笑,走到李善仁跟前,拱手道:“韩国公,可否随我一同进宫?” “求之不得!”李善仁也笑眯眯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他扭头看着李其,“去,给殿下牵马!” 李其心里特别不情愿,但这种大日子,他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去牵马。 “走,进宫!”朱钧一挥手,众人纷纷跟了过去。 走至门口,府门口已经站忙了百姓,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将路堵死,见吴王出来,众人都乐呵呵的拱手,“祝贺殿下大婚,望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朱钧扭头看着李吉霸等人,“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大家伙来了?” 李吉霸笑着道:“告诉殿下就不算惊喜和礼物了!” 话音刚落,上一次那个老人家手捧着木盒子,里面装着蜜饯等干果,身后还跟着几个胖嘟嘟的娃娃,看起来特别的喜庆,“吴王殿下,咱们这些穷哈哈也送不出什么礼物,这蜜饯干果您尝尝,希望您日后甜甜蜜蜜的,笑口常开。 这些个胖娃娃是有福气的,都是找人算过的,滚一滚床,保证来年您生几个大胖小子!” 此话一出,那些百姓都笑了起来。 朱钧很是感动,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大动干戈,显然是李吉霸跟他们交代了什么。 他走过去,挨个尝了尝盒子里的蜜饯干果,“好吃!” 老者嘴里也是说着各种吉利的话,那些个胖嘟嘟的小娃娃,也是拱手向朱钧讨要喜钱。 朱钧心情大好,一人塞了一个银锭,然后手一挥,“让他们去滚床,今天一定要把这几个好运童子给本王招待好了!” 说着,他拉着那老人的手,“老爷子,您要是不嫌弃,今天也在府内吃顿饭,届时我给你敬杯酒!” 老人激动的不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老身” 朱钧拍了拍他的手背,看着其他人,“请诸位赏脸,一会儿我在外面摆流水席,诸位占个位,一会儿替我撑一撑场面!” “求之不得!”众人纷纷回到,一个个都欢喜的不行,倒不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高兴。 而是欢喜自己被吴王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没有高高在上,有的只是平易近人。 “请吴王上马!”李其都有些不耐烦了,喊道。 那马很高大,平日里倒无所谓,可现在穿着礼服,还真有些跨不开脚。 就在这时,一帮年轻人争先恐后的冲了过来,趴在地上,“殿下,踩草民的背上去!” 看着这些人,李颜希更是欣慰,“百姓知礼啊!” 李善仁也道:“大善也!” 朱钧心想:你将百姓放在心上,百姓将你高高捧起! 他连忙道:“诸位,虽说我贵为皇子,但在我眼里,我跟大家亲如兄弟,又怎么忍心踩在你们背上。 心意我领了,诸位在这里等着我把新娘接回来!” 他饶过那些人,走到另一边,李吉霸也跟着过去,左脚屈膝。 朱钧踩在他的膝盖上,一跃而上。 那些百姓听到朱钧的话,更是口称朱钧大贤王。 老人急忙过去将马边上的年轻人赶走,“去去,别耽误殿下的大事!” 那些年轻人飞快的躲开。 老人高声道:“殿下接新娘子咯!” “恭送殿下!”众人高声喊道。 吴王府的队伍在人群中穿过,他们自发的跟在后面! 第两百三十三章 接亲! 不多时,朱钧便来到了皇宫,蔡贯跟这些普通百姓,自然是没资格入内的。 朱钧下了马一路直奔太庙。 没办法,皇子大婚就是这么繁琐,要先祭告太庙告诉祖宗一声,然后在去奉天殿,坤宁宫。 得了准许,这才能去接新娘。 而太庙那边,主持的人是朱棣。 朱钐下去后,朱镝顺理成章成了宗人令。 见朱钧过来,朱镝也是高兴,“恭喜了,六弟!” “谢四哥!” “快祭拜,拜完了去父皇那儿,你要接三个人,慢了怕是天黑都接不完,若是他们拦路,就更慢了!”朱镝也是尽可能的简化了他祭拜的流程。 “走走,心意到了就行了,快去奉天殿,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跟你去接新娘!”朱镝身上还穿着礼服,当下便催促朱钧尽快过去。 朱钧也没说太多,知道今天时间紧迫,把脚便朝着奉天殿走去。 奉天殿内,朱远章跟朱钰已经到了,除此之外,朱锌等人也到了。 他们一会儿都要跟着朱钧去迎新娘,挡酒。 “六叔来了!”小胖墩站在下方左顾右盼,看到朱钧,大呼一声,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就看到朱钧急匆匆的跑进来,“爹,我来了!” 朱远章倒也没管他的称呼,这里都自家人,也没什么,可嘴上却道:“这混账东西,都成婚了还冒冒失失的,他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 朱钧看着大殿内站着的人,也吓了一跳,“大家都在呢!” “六哥,都在等你呢,一会儿陪你去迎新娘!”朱锌腼腆一笑。 “好,都去!”朱钧笑了笑,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爹,我今日成婚了,感谢爹的教养之恩!” “哼,你以后少气咱,少闯祸,咱就烧高香了!”朱远章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看着朱钧一表人才的样子,还有些感慨,“记住了,成家了,就是真正的大丈夫了,要是再犯错,就要自己扛了,不能事事都指望你大哥他们,明白吗?” “是,儿子敬遵爹教诲!”朱钧真心实意的谢道。 可惜了,他大婚,另一个世界的老爹却没看到。 他要是一口气知道自己娶了三个婆娘,八成会把自己腿给打折了,然后说自己伤风败俗。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起来。 “起来吧,去跟你母后说一声,然后抓紧去接人!”朱远章也是个干净利落的人,不想耽误朱钧的时间,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育。 “谢谢爹!”朱钧起身,跟朱钰等人说了一声,又匆匆朝着坤宁宫跑去。 大冷的天,硬生生的跑出了一身汗。 朱钧很是遗憾,要是他没有坠马就好了,否则他一定要跟着朱钧去接新娘。 可惜,他身体却是不允许他太劳累,更不能喝酒! 而此时,朱钧去了坤宁宫,马皇后高兴的掉眼泪,拉着朱钧的手交代了许多。 不过,她也不敢耽搁朱钧的时间,说了几句就把他赶走了,“你去接人,母后随后过去!“ 朱钧跪下,恭恭敬敬的向马皇后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开。 然后,朱镝等人纷纷跟在了朱钧身后,就连朱英雄也一道跟着离开。 朱镫和朱镗就比较倒霉,手里举着两个灯笼,在前头开道。 当当当! 铜锣敲得震天响。 应天府的衙役和禁军沿路封锁跟随,百姓也只敢在一旁看热闹。 都是皇子皇孙,若是出点差错,他们可担待不起。 正月还没过呢,气氛本来就浓,朱钧结婚,更是喜上加喜,那热闹别提了。 朱钰大婚都比不上。 而此时,信国公府。 刚出月子的徐妙云看着镜子里的妹妹,忍不住的夸赞道:“多俊的人儿啊,这还不把吴王欢喜的睡不着觉?” 闻言,徐妙锦苦笑道:“他才不会欢喜的睡不着!” 徐妙云握住她的手,“日久生情,感情也不是一日之间就有的。” 徐妙锦很沮丧,半点不自信,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戴九翟冠,着红色大衫,青色鸾凤纹霞帔,配玉带,玉圭。 是既端庄又妩媚,手上拿着一把遮面的金扇,那仪态,简直了。 谢氏看着女儿,也是暗暗的抹泪,养了十几年的闺女,今天就要嫁人了。 “你去了吴王府可千万不要跟她们起冲突,有什么事,多忍忍,忍不下去就回来找娘!”谢氏抽泣道。 “娘,您别哭了!”见母亲落泪,徐妙锦也是一阵鼻酸,双目红的不像样子。 “吴王很听你姐夫的话,要是有什么难以化解的矛盾,来找我!”徐妙云道:“到时候让你姐夫出面!” 徐妙锦哽咽的点点头,然后抱住母亲,将连埋在她的身前,“娘,女儿不想嫁!” “傻丫头,不嫁人难道在家里当虎姑婆不成!”这一下娘俩哭的那叫一个痛快,一旁的徐妙云也忍不住了,不住的吸鼻子。 那些府内的丫头们,更是暗暗垂泪。 自古嫁女都是哭,不见有笑的。 徐进达也是无所事事的在府内溜达,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徐献忠飞快的跑了过来,“爹,迎亲的队伍来了!” 徐进达强自镇定,“去门口迎接!” 方才还冷冷清清的,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喇叭声锣鼓声震天响。 他来到门口,看着结亲的队伍,那叫一个隆重。 李颜希和李善仁为媒,朱镝等一众皇子是迎亲挡酒的。 只不过,今日他嫁女,并没有放低自己的姿态,只是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旋即徐献忠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朝着轿子内部照了照,然后烧青竹置于轿前,借此避邪,此谓之“搜轿”。 做完了这些,朱钧翻身下马,“岳父大人,我来接新娘了,敢问新娘可化好妆了?” 徐进达看着朱钧,心想,当初徐妙锦还各种不乐意。 现在好了,要跟着汤钟灵和观音奴一起加,这风头全都被抢完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很是不爽,道:“想娶我女儿,行,喝完门前的酒,我就让你进去!” 朱钧看着门前密密麻麻们的酒杯,头皮也是一阵发麻,“好家伙,这不是要他小命吗!” 第两百三十四章 越肉麻越好! 朱镝也是嘴角一抽,“岳父,这拦路酒,未免也太多了吧?” 他当年迎娶徐妙云,也不过几十杯酒而已,这里怕是有几百杯了。 朱钢上前打商量,“信国公,今日大喜日子,意思意思得了,等进去还要催妆,这一来二去的,又要不少时间。 一会儿耽误了及时,就不美了,咱可是要轮三个场,您看” 朱钢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徐进达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想娶我闺女,要么这酒一滴不剩的喝了,要么免谈!” 他索性往门槛上一坐,徐献忠等人也是有样学样,将大门堵死。 朱钧见状,好家伙,这是铆上了。 旋即看着一旁的小胖墩跟朱高旭,一招手,在他们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胖墩皱着脸,“六叔,这,这不会不好吧?外公生气了怎么办!” 朱高旭咬牙道:“五十两太少,得加钱!” “一百两!”朱钧豪气道:“你要是能摆平,我给你二百两,再让你去我府上痛快玩两天!” 朱高旭眼睛都冒绿光了,“你可别骗我嗷!” 说着,他小跑上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身子在地上咕噜噜转了起来。 那沿途的酒水被他缴的翻天覆地,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小半。 徐进达一愣,“这毛孩子” “外公,快,快让我小姨出来,不出来我就撒泼不走了”朱高旭扯着嗓子喊道。 小胖墩有些矜持,可看了看父亲,并没有阻止弟弟,一咬牙,心想,为了六叔,他豁出去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小秤砣滴溜溜的滚了过去。 那速度,就跟打保龄球似的,一球全搂完了。 “外公,您就让开吧,让我六叔进去” 这两兄弟满地撒泼打滚,那酒水早就被祸祸的不像样子了。 身后众人捧腹大笑。 朱镝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奈,不过也没说什么。 大喜日子,这两毛孩子也是为了他六叔的幸福着想,干得好! 徐进达脸都绿了,骂又骂不下去,到底是自己亲外孙。 朱钧大笑,竖着大拇指,“好,好大侄!” 朱英雄不干了。 看着小胖墩二人抢了他的位置,也冲了过去。 这一下,可把徐进达给吓坏了,“哎哟,皇太孙呐,您跟着掺和什么啊!” “徐三爷,您就行个方便,让我六叔进去呗!”朱英雄可怜兮兮的恳求道。 徐进达连忙过去将他抱了起来,“皇太孙,这地儿脏,您要是伤着了,陛下还不扒了老臣的皮?” 至于那两个熊外孙,他看都不想看。 “行了,你们几个,让开吧!”徐进达很是无奈的摆摆手。 他不是败给了朱钧,而是败给了这三熊孩子。 “谢了岳父大人!” 朱钧拱拱手,一挥手,“兄弟们,走!” 虽不喜欢徐妙锦,可朱钧也不会在自己大婚之日,把自己弄得心情郁郁,就当玩游戏。 这么一想,还挺得劲的。 他带头冲了进去,随后朱锌等人跟上。 徐献忠一看,急忙带着兄弟冲了过去,可不能这么轻易让他冲进闺房把新娘抢了。 从始至终,徐添寿都没说话,若是以前,按照他跟朱钧的关系,肯定要整活。 而这次,邓奴常升二人都没过来,可见朱钧是彻底跟他们恩断义绝了。 也不怪朱钧,现在回过头想想他们之前干的事情,简直不当人子! 压下心中的愧疚,他匆匆走了进去。 来到了闺房外,朱钢开始叫门。 徐妙云擦了擦眼泪,对着徐妙锦道:“新郎来了,可不能在哭了!” 说着,她冲着门外道:“凭你一句话,就想取走我妹子?那不得贿赂贿赂我们?” 朱钧对沈大宝道:“快,往里头塞银子!” 沈大宝顶开门缝,将匣子里的银子一股脑的往里倒,“这些诚意够不够?”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滚落进来。 徐妙云笑着道:“哟,新郎官挺豪气啊!” 那周围的侍女也是壮着胆子,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 “可些许银子就想让我开门,没那么容易!”徐妙云道。 朱钧闻言,道:“那嫂嫂,如何才能开门?”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那就要看看新郎官的才华有多高了!” 这声音清丽,很好听,不似徐妙云那般温柔,也不似谢氏那般沧桑。 应该是徐妙锦的朋友。 “先生才高八斗,请帮帮我!”朱钧扭头看着李颜希,说实话,催妆诗他有的是,但这里人太多,还是低调点的好。 李颜希笑了笑,走上前,心中已有腹稿,正打算作诗催妆,可紧跟着,里面又传来了声音,“这催妆诗不许他人帮忙,只许新郎官自己来,想要娶妙锦,那就要看他心有多诚。 好与不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诚意! 哪怕新郎官说几句能够打动人的心里话也行!” “呀,蒹葭,他可不会作诗!”徐妙锦看着刘蒹葭,有些担忧。 刘蒹葭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别紧张,做不出来诗,话总会说吧?” 她是刘基的次女,大姐采荷已经嫁人,两个兄长也已经婚配,只有她还待字闺中。 刘基和徐进达关系很好,平日里往来甚多,她和徐妙锦的关系自然很好。 自然也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是该让他表表态!”谢氏道:“要不让休想开这个门!” 徐妙锦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担忧。 不过哪个少女不希望听到自己的郎君对自己说真心话? 哪怕朱钧不喜欢她,可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日子。 她也不想在看到朱钧那冰冷疏远的眼神。 而此时门外,李颜希无奈道:“这我就没办法了!” 朱钧又扫了其他人两眼。 朱镫怂恿道:“六哥,怕甚,咱做不出诗,总会说话,你就大声的在这里说喜欢六嫂,说想她想的彻夜难眠。 怎么肉麻怎么说,你看她还能不能待下去!”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朱镝抚掌,“不错,今天这日子,只要能让新娘开门,越肉麻越好!” 第两百三十五章 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 “六叔,你说呗!” “就是,怕什么,我小姨脸皮最薄了,你说肉麻些,她肯定听不下去,就开门了!”小胖墩道。 徐进达看着两个毛孩子,那个气啊。 果然,外孙是狗,吃饱就走。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再疼他们俩有什么用? 还不是胳膊肘向着自己叔叔? “加油六叔!”朱英雄给朱钧打气。 朱钧哭笑不得,不过这催妆诗他是不打算做,要不然,一会儿汤钟灵,观音奴那里不也得要? 他干咳一声,走到了门口。 “嘘,安静点!”朱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实话,他也特别想知道朱钧会说什么。 朱钧定了定心神,然后冲着里面道:“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话落,众人都愣住了。 啥玩意? 让你做催妆诗,说情话,你问人家喜欢吃什么? 那不纯纯有病吗? “老六,你干嘛呢?”朱钢也有些急了,“说情话啊,你喜欢吃什么等你们回去后慢慢问不行?” 三小只也是捂脸,低头,叹气。 徐进达冷哼一声,“吃吃吃,就知道吃!” 别说门外的人了,房间里的人也懵了。 徐妙云蹙眉。 刘蒹葭都懵了,“他平日就这样?” 徐妙锦都要哭了,别人大婚都有催妆诗,再不济也有几句肉麻的情话。 可到了她这里,问她喜欢吃什么。 她要是打开门,得气的三天吃不下饭。 谢氏气的身子都发抖了,“他,他是不是又犯病了?” 徐妙锦也是有委屈又难受,“你喜欢吃什么,我哪儿知道!”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回话:“我喜欢痴痴的看着你!” 闻言,徐妙锦先是一愣,旋即脑瓜子嗡的一片空白,紧跟着脸刷一下的通红! 徐妙云‘噗次’一声捧腹笑了起来。 刘蒹葭也捂嘴笑道:“看来,是我想差了,这吴王还是有一套的嘛!” 门外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旋即爆发出大笑。 朱镝使劲拍了拍朱钧的肩膀,“好小子,有一套!” 朱钧咧嘴一笑,“四哥,轻点,疼!” “继续继续!”朱镝收回了手,没想到朱钧话锋一转,会来这一套。 不过朱钧就这性子,爱玩,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李颜希看了李善仁一样,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可眼中却满是笑意。 随后,朱钧又道:“我谁都不怕,我就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房内,徐妙锦浑身一颤,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然后红着脸道:“因,因为,我揍了你?” 此话一出,房内房外都笑成一团。 哎哟,太有意思了! 感情这两位还是欢喜冤家! 朱钧尴尬一笑,等笑声停歇,才道:“因为我怕媳妇儿啊!” 刷! 徐妙锦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滚烫的不行,她捂着脸,浑身就像过电一样,在房内无神的乱窜,“他,他,他,他怎么这般肉麻呀!” 听着外面的笑声,还有母亲姐姐闺蜜投来的眼神,她心里又些许甜蜜,又有些无地自容,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而这时,外面又传来朱钧的声音:“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比你的美吗?” 徐妙锦停了下来,扭头看着门口,朱钧的影子在门上的糊纸晃动着,“为什么?” “因为我的眼里有你!” 徐妙锦捂着脸,蹲在了地上,“肉麻,肉麻,太肉麻了” 徐妙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刘蒹葭觉得很有意思,相比那些文采斐然的人,朱钧这几句话,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新娘子,同意开门了吗?”朱镝适时的喊道。 刘蒹葭也问道:“同意吗?” “开门怎么见人呐!”徐妙锦心肝儿都在颤。 她怎么也没想到,朱钧这么肉麻,她只想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吗? 还是说,这些话,都是他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她很慌,心乱如麻,脑瓜子也晕乎乎的。 这等肉麻的话,她生平仅见。 就算是大姐成婚,姐夫做的催妆诗,也不及这些话肉麻。 那爱意坦露的太过赤果果! “新娘子说,诚意还不够,要再拿出点诚意来!”刘蒹葭道。 “蒹葭,你”徐妙锦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美目更是水汪汪,羞红的脸,犹如二月的映山红! 刘蒹葭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接着听!” 徐妙锦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也只得听刘蒹葭的。 而门外却沉默了。 朱钧摸着下巴,“这还不行?” 这些土味情话再肉麻也就那样了! 那行,那就来一记狠的! 就在徐妙锦以为朱钧不愿意再说的时候,声音骤然响起:“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朱钧顿了顿,周围的人都侧耳倾听。 徐妙锦也竖着耳朵。 直到朱钧接下来的话响起,她的世界才有了声音,“明月装饰了你的窗,你装饰了我的梦!” 刘蒹葭忍不住点头叫好,“这句话虽然不似诗词,可仔细一想,意境真是美的没话说。 他说,你是那最美的风景啊!” 徐妙锦只觉得天地间的声音再次消失。 她脑海中在重复轮回播放着朱钧这些话。 “我,我装饰了他的梦?”她看着地板,只觉得一颗心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占据着。 “可是他为什么又如此抵触我?抗拒我,甚至是厌恶我?” “莫非他都是装出来的?” “是了,肯定是了,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 徐妙锦回过神来,看着门口,站起身子,也不等门外催促发问。 三两步走到门口。 谢氏愣了愣,“你做什么?” 徐妙锦顿住脚步,隔着一扇门问道:“你说这话,可是真的?” 朱钧感觉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便知道门后面的人是徐妙锦。 门缝中隐约可以看见她的样子,女儿家独有的香味从缝隙中飘出来。 他莫名的想知道她此时的样子。 只不过,这话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 只是恰逢其会,而且这是他的婚礼,真也好,假也罢,高兴就好。 “你说呢?” 话音刚落,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一个比一个能找补! 看着眼前宜喜宜嗔的女儿家,朱钧心里‘卧槽’了一声。 你道这娘们化妆后,是怎样的漂亮。 是阳春白雪融化后那一抹嫩绿,是酷夏山崖间的一缕清风,只觉得那模样乖巧的不像样子。 那涂抹着胭脂的嘴唇儿,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心里总是有股子蠢蠢欲动的感觉,想要印上去。 “朱疯子,你没骗我?”徐妙锦一把攥住朱钧的衣领,猛地一拉。 朱钧还在感慨化妆的魔力,竟能把一个疯婆子化的如此漂亮,一个猝不及防,脚就越过了门槛进到了门里,那一瞬间的失重感,把朱钧拉回现实。 我尼玛,这疯婆子又发疯了? “妙锦,别动手!”朱镝头皮一麻,以为朱钧说的太肉麻,让徐妙锦羞恼成怒了。 徐妙云等人也是跟着惊呼一声。 谢氏猛地一拍大腿,“乖女儿啊,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谁结婚都说这些肉麻的话!” 可众人想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朱钧想象之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反击了。 可等他站稳脚跟,看着徐妙锦,这人儿眼泪婆娑的样子,真把她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你怎么还哭了?” “朱疯子,你真不是个好人!” 徐妙锦心中的委屈统统爆发了出来,想起这些日子被朱钧嫌弃,自己还各种贴上去。 这家伙还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那话恨不得把她的心给扎透了。 现在又说各种肉麻的话哄她,什么痴痴的看着你,怕媳妇儿,眼里只有你,看风景之类的。 这是好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当然,她从不认为朱钧是好人。 “你是不是觉着耍弄我很好玩?” “我不就是因为误会揍了你一顿吗,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是,你是不打女人,可是你那话多伤人呐,恨不得十倍百倍的还给我!” “你一口一个不喜欢,一口一个嫌弃,那现在是什么?” “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你还敢说你心里没我?” 周围人听着徐妙锦的哭声,都露出意味深长之色。 哦~ 欲擒故纵! “你们哦个屁啊!”朱钧扭头看着他们,又挣开了徐妙锦的手,“我就是装个杯杯,配合一下大家” “六婶,我六叔脸皮薄,这种事也是第一次!”朱英雄见朱钧恼羞成怒,急忙道:“不瞒你说,他私底下跟我说,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所以才故意气你。 其实他可喜欢你了,不信你问问高炙!“ 小胖墩还在发愣,朱英雄悄悄的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嗷~” 小胖墩浑身一颤,惊呼出声,“没错,六叔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男人,高旭也知道!” 紧跟着,他一巴掌抽向朱高旭。 啪! 朱高旭捂着脑袋,“对对对,没错,我六叔就是这样的人!” “你们仨!”朱钧瞪大了眼睛。 众所周知,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徐妙锦哭的特别伤心,原来是这样,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徐妙云也找补,“好了好了,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还愣着做什么,大哥,还不快把妙锦背出去?” 徐献忠回过神来,“哦,来了!” 他三两步跑到徐妙锦的跟前,微微弓着背,“妙锦,哥背你出门!” 闻言,谢氏舍不得了,拉着徐妙锦一通哭。 房间里的女人哭成一片。 所谓哭嫁就是如此! 朱钧就跟傻子似的看着她们嗷嗷哭,“这不对啊,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哭了一会儿后,徐妙云擦了擦眼泪,跟刘蒹葭一左一右拉开了谢氏,“娘,别拉着了,一会儿误了吉时就不美了!” 徐进达被人群排挤在外,靠在拐角处的院墙上,默默的看着天空,眼眶也是微红。 多好的白菜啊,被一头疯猪给拱了! 李善仁见状也是高声道:“吉时以到,出门上轿!” 紧跟着众人起哄,徐献忠将徐妙锦背在了背上。 徐妙锦哭的伤心也没忘了规矩,拿扇遮面。 “你小子,还傻愣着做什么,去接下一个!”朱钢拉了一把朱钧。 “三哥,我真不喜欢她” “少来,不喜欢能说出这么多发自肺腑的肉麻话来?”朱钢差点没翻白眼,“快走了,别误了时辰!” “真的” “谁管你!” 朱钢推着一脸纠结的朱钧就往外走。 身后谢氏等人哭的撕心裂肺。 刘蒹葭说了句,也追了出去。 她还要跟去吴王府呢。 徐妙锦顺利上了花轿,朱钧上了马,双脚站的发麻的李其牵着缰绳,满肚子怨气的道:“出发咯!” 迎亲的乐队欢欢喜喜,敲锣打鼓的离开了。 徐进达这才追出来,看着队伍离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闺女,老子的闺女啊!” 很快,朱钧来到了汤府。 早就有汤府的人在路口守着,见迎亲队伍过来,急匆匆跑回去禀告。 信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早就有人过来汇报,说的绘声绘色的。 汤鼎本来想继续来个下马威,可想上一次练武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于是道:“闹可以,但是不要闹得太过分,新姑爷不识逗,别把人逼急了!” 各路宾客都站在一旁瞧好戏,等朱钧下马,又是之前那一番操作。 有拦路酒,但是没有信国公府多,汤鼎亲自端着酒碗来跟朱钧喝,“今天这酒,你可喝可不喝,但是我有一番话要对你说。” 朱钧手捧着大碗,看着汤鼎,“岳父大人请说!” “这一杯酒,我汤鼎敬你!”汤鼎跟他碰了碰碗,情真意切的道:“望你善待我闺女。 我这闺女,不是我汤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那也是贴心的好。 谁家闺女都是心头肉。 今天作为吴王妇,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 我这个当父亲的,唯有祝福她,望她在吴王府站稳脚跟,为你吴王府开枝散叶。 也希望吴王能够真诚待她。 我这闺女从小就懂事听话,可总有些小脾气。 也望吴王能够多多包容!” 说到这里,汤鼎眼眶也是红了:“多的不说了!” 旋即,一口将大碗中的酒水饮尽,然后让开了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去接新娘吧!” 第两百三十七章 人间清醒观音奴! 汤鼎算是想明白了,难道拦着不让人家进,闺女就不是人家的呢? 还不如卖个好,让朱钧顺顺当当的进去。 打过几次交道后,他也摸到了一点脉络。 这家伙就是头驴,得顺毛捋。 朱钧看着汤鼎,一口将大碗中的酒水饮尽,“什么都不说了,我要是对钟灵不好,你尽管上门揍我!” 说着,他又在心里加了句,“前提是这姑娘得一心向着我!” 汤鼎点点头,“快去吧!” 朱钧将碗丢给荀不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朱镝等人也是冲着汤鼎拱了拱手,纷纷走进中山候府。 闺房内,胡氏暗暗垂泪,汤秀灵也在一旁,她神情有些愧疚。 “娘,别难过了,女儿只是嫁人,又不是不回来了!”汤钟灵有些伤感,但并不难过。 似她这个年纪,迟早要嫁出去,嫁谁不是嫁。 她自小懂事,也比常人看的更透彻,心中有忐忑,可更多的是向往和憧憬。 “娘是担心,那朱疯子脾气爆裂,要是动手打你,可怎么办!” “娘,别担心,肯定不会的,朱疯子虽然喜欢打架斗狠,可没听说过他打女人!”汤秀灵道。 胡氏怒斥道:“你妹妹替你出嫁,你当然没关系,在你心里,只有那不忠不孝的廖全,可曾有你妹妹?” “娘,我”汤秀灵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尴尬。 胡氏最是疼汤秀灵,可小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 “好了娘,都过去了!”汤钟灵握住她的手,“这也不是姐姐强迫我的!” “哎,你这女子,出嫁了一点也不难过,也跟你姐一样,没心没肺!”胡氏戳了戳汤钟灵的脑门,转过身去,自顾自的生气。 汤钟灵苦笑一声,她总不能强迫自己哭吧? 正想安慰呢,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仆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姑爷来了” 护士急忙擦了眼泪,汤钟灵心也提了上来。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外头响起了叫门声,“弟妹啊,吉时到了,该回家咯!” 有了之前的经验,朱钧这会儿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各种撩人的土味情话一窝蜂的砸了过去。 那叫一个肉麻。 听得众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饶是汤钟灵心智成熟,也被臊的俏脸通红。 “开门吧,再不开门,还不知道被他们笑话成什么样!”汤钟灵低着脑袋,手里拿着扇子遮面。 胡氏作为过来人都有些吃不消,“这朱疯子,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花花肠子!” “娘,你还叫他朱疯子!”汤钟灵不依了。 “瞧我这嘴!”胡氏拍了拍自己的嘴,“是女婿!” 汤秀灵也在一旁笑,可心里莫名不是滋味,要不是廖全家出事,她怕是早就嫁了。 也会像汤钟灵一样,穿的美美的,听着情郎说着羞人的情话。 “开门吧!”谢氏吩咐婢女。 在开门之前,汤秀灵闪到了一旁的屏风后面。 紧跟着一帮人蜂拥而入,汤家几兄弟挡都挡不住。 看着娇艳如花的新娘,朱钧心情也是很美。 这般漂亮清纯的姑娘,纯天然的大美女,这要是放在前世,做梦也轮不到他! 可现在,这大美人是他了! 感受到朱钧火辣辣的眼神,汤钟灵有些吃不消,急忙拿着扇子遮住了脸。 “哟,新娘害羞咯!” 众人开始起哄,胡氏急忙上前,“你们别闹,我女儿脸皮薄,到时候害羞不走,误了吉时,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边说着,一边眼泪是簌簌的往下掉。 汤秉义弯腰,将汤钟灵背上。 胡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舍不得放,一直送到门口,在轿子那里不停的扒拉。 还是汤鼎将她抱回府。 “启辰吧!”汤秉义冲着朱钧拱手,“吴王殿下,我妹子以后就承蒙您照顾了!” “大舅哥说那儿的话!”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我了!” 从汤府离开,朱钧直奔临安公主府。 朱远章让观音奴跟朱钐和离后,又下旨收观音奴为义女,封为清元公主。 因为公主府邸不够,就暂时委屈她,从临安公主府出嫁。 府邸事后会补上。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朱远章对她的重视。 从儿媳变成义女,又变成儿媳,这双重关系,就确保了观音奴的未来。 “嫂子,你放心,六弟虽然有一些缺点,可对自己人极好,你嫁给他,他必然会好好待你!”朱镜颜一时半会改不了口,所以只能继续喊嫂子! 观音奴笑了笑,“我相信我的选择!” 说实话,她对婚姻是失望的,虽然她曾经也憧憬过。 但是早在这些年,被消磨殆尽。 朱钐对他的厌恶,甚至一度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差劲的女人。 不管朱钧对她好不好,只要她有一个小院子,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公主,朱远章也许诺她,吴王府住不下去,等公主府弄好,也可以住公主府去。 朱远章对她好的没话说,虽是儿媳,可同样享有公主的权利。 把儿子当成了驸马。 这份恩情,她没法拒绝。 哪怕朱远章带着算计,可他从来就没有亏待过自己。 这份情,她得受。 朱镜颜想找话题,可观音奴比她年长,比她阅历多,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说什么。 家长里短,她只是笑着听,从来不多说。 家国大事,她又不太懂。 儿女情长,她刚刚才从二哥那里受了伤,也不知道从何安慰。 总之,她心里提朱钧捏了一把汗。 想要摆平这个昔日的嫂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朱镜颜如坐针毡的时候,下人来报,“公主殿下,吴王殿下到了!” 她急忙起身,下意识的就想去开门,可转念一想,又坐了下来,“来了又怎么样,他今天要是不能打动嫂子,这扇门,可是打不开的!” 她暗暗观察观音奴,发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期待。 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这哪里是结婚啊,这摆明了就是在走流程。 六弟啊六弟,你可要争气点! 第两百三十八章 夫妻不说谢! “不用了,开门吧!” 观音奴道:“我不用什么催妆诗,我父亲已经不在了,兄长也不在这里,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两次出嫁都是如此。” 她不期待婚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谁结婚不想被亲人围绕,在亲人的祝福声中出嫁? 她就一个人,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流程做什么? 所以,她并不期待,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她也能够看出来朱镜颜的窘迫,还不如早些离开,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府邸。 “嫂子,你” “没关系的!”观音奴笑了笑,还不等外面人叫门,她就主动打开了门。 朱镝深吸口气,刚想叫门,那紧闭的闺房门便打开了。 “嫂,嫂子,你,你怎么就开门了?”一旁的朱镫都傻了。 别说朱镫了,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发愣的。 观音奴扫了他们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朱钧的身上,见朱钧一表人才,心想,就这样子,就不知道胜过朱钐多少。 她笑了笑,对朱钧道:“我父早亡,我兄不在,无人背我出去,你可愿意屈尊,背我出去?” 这淡淡的一句话,蕴藏了多少辛酸? 身后的朱镜颜都忍不住鼻头一酸。 这里都是她的亲人,可观音奴的亲人又在哪里呢? 朱钧看着大大方方的观音奴,肚子里攒的土味情话早都抛到了脑后。 他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夫妻之间谈何屈尊,我背你!” “谢谢!”观音奴笑着道。 “夫妻之间也不说谢!” 朱钧弯腰,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观音奴的孤独,好似他来到这方世界,昔日的亲人不在,是一样的。 这是她的大喜之日,自己开门,自己索背,那种寂寥和难过,触动了朱钧的内心。 这个女人着实有些让人心疼。 其他人也不说话了。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 可也没人多嘴,就这么看着观音奴上了朱钧的背。 她个子很高挑,分量却不是很重,只是很会长,肉都长在了它该长的地方。 朱钧看了朱镜颜一眼,旋即起身,稳稳的将观音奴背在了背上。 人群让开一条路。 朱钧背着她往前走,一语双关的道:“你别下来,我背你一辈子!” “真的?”观音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那还能有假?”朱钧笑了笑,跟这种成熟的女人说话,就是轻松。 “背的动吗?” “背不动也要背!”朱钧笑了笑。 “靠得住吗?” “要不,你试试?” 观音奴愣了愣,旋即箍住了朱钧的脖子,将脑袋枕在了那宽阔的肩膀上,“嗯,是挺踏实的!” 她心里有些乱,即便她早已经看清楚了本质,可嫁给昔日的小叔子,对她还是有些冲击。 将观音奴放进轿子,朱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下三个新娘子都齐活了。 这还没洞房呢,他就累够呛。 晚上可怎么了得。 “启程咯!”李其满腹怨气的喊道,看朱钧娶了三个这么水灵灵的媳妇儿,他嫉妒的要命。 徐妙锦跟汤钟灵就不说了,观音奴的那种美,真不是小姑娘能够比的。 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抓狂的那种。 “这疯子,命真好,累不死你!”李其心里这么想。 迎亲的队伍几乎绕着应天主城绕了一圈,而不是原路返回,这叫不走从头路。 “来了来了!”青禾一直在王府门口眺望,看到迎亲的队伍,急忙喊了起来。 紧跟着沈万千就指挥下人,将火盆摆了出来。 新媳妇进门要跨火盆,然后要新郎官脚不沾地的抱到正厅拜天地。 而此时,正厅内,朱远章跟马皇后也到了有一会儿了。 就等着他们过来拜天地。 很快,朱钧就抱着徐妙锦来到了正厅,看着坐在上方的二人,擦了擦汗,“父皇,母后,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把另外两人抱过来!” 说完,又吭哧吭哧的跑开了。 正厅内除了二人,还有太子妃,甚至连吕氏也来了。 各个府上该来的人都来了。 胡国庸,刘基,宋廉 淮西一脉能来的也都来了,不能来的,也会派家中长子带着厚礼过来。 不过吴王府本来就小,正厅也不算大,很多人都站到了院子里。 看着朱钧如同蚂蚁似的将三个媳妇抱过来,一时间都是羡慕的咂舌。 朱钧也是擦了擦汗水。 娘的,真累人。 马皇后心疼儿子,连忙让人去给他擦汗。 朱远章却道:“哼,擦什么擦,自己媳妇儿都抱不动,有什么用?咱当年行军上千里也没有他这么累!” “行了,今天老六大喜的日子,你就别在这里臭显摆了!”马皇后护犊子道。 朱远章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 然后就看着朱钧跟他的三个媳妇,咧嘴直乐。 以前,朱钧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他最头疼的麻烦。 可眼下,朱钧长进,现在也成家立业,也有了一点贤名,他这心里就跟吃了蜜枣似的。 当老子的,又有几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息? 宋廉作为主持,也是开始张罗着朱钧等人拜天地。 不过像朱钧这样,一次性把正王妃,侧王妃都娶了的,别说大业了,近百年都是头一例。 为了分好主次顺序,徐妙锦站在朱钧的左边,而观音奴则是站在朱钧的右边。 汤钟灵更是站在了徐妙锦的旁边。 这一番排序,也很得朱远章的心意。 徐妙锦是正妃,必然站在左边,观音奴既是义女又是侧王妃,站在右边也没问题。 至于汤钟灵,朱远章又不是傻子,他心里其实不是很高兴,但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 再加上朱钰开了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追究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摆摊的流程倒是不繁琐。 等宋廉高喊“礼成”后,拜堂仪式就算完成了,三个新娘子就被送进后院了。 而且,是三个不同的院子! 也幸好朱钧把那些核心工匠给挪开了,要不然,一时半会的还真腾不出三个大院来! 此时太阳日落西山。 作为家臣,沈大宝等人也是纷纷张罗众人落座。 而朱钧也是端着酒杯挨桌敬酒,就在这时,两个人的出现让朱钧一喜! 第两百三十九章 选择困难症! “呀,你们俩怎么来了!”朱钧看着付忠和郭震,很是惊喜。 虽说这两人也跟前身合称为应天府八大害,但那只是跟沾了前身的光。 后面就被他们老爹,付友德跟郭四给一脚踹兵营去了。 这个郭四可不是郭小四,他是郭宁妃的兄长,也是跟着来老朱最早的一批老人,祖籍是鲁地的,而后迁移到了凤阳东北,算是淮西一脉的人。 不过早年间,这两位也是正儿八经的纨绔,没想到他们居然回来了。 两三年不见,两人经过了军营的洗礼,变得干练起来。 他匆匆上去,拉着两人的手,记忆浮现,这两位可不是常升跟邓奴那俩个花花肠子,满肚子坏水,“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刚回没两天,就得知你要大婚,也不敢耽误你的时间呐!”付忠看着大变样的朱钧,也很是高兴。 “我们在军营里都听到你的传闻了,你现在了不得了!”郭震竖起大拇指,“是活人无数的六贤王!” “去去去,你们两个也笑话我是不?”朱钧道:“快坐,今天晚上多喝一些,等我忙完这两天,去找你们!” 付忠二人有很多话想跟朱钧说,可此番客人太多了,他们也不想占用朱钧太多的时间,便催促他去招待其他人。 朱钧同他们喝了两杯,这才离开。 昔日的好友回京,朱钧心情也莫名好了不少,然后开始招待客人。 一圈下来,哪怕他只是浅抿一口,也喝了不少酒,好在度数不高,就是有点后劲,上头之后脸烫的厉害,浑身发汗。 不过朱镝和朱钢等人今天是被灌醉了,他们两个跟在朱钧背后,喝的五迷三道。 嘴里还嘟囔着要闹洞房。 “送他们下去休息!”朱钧吩咐沈大宝,然后端着酒杯进了厢房,向老朱敬酒,“爹,我敬您一杯,您操心了!” 朱钧一口将酒水饮尽。 朱远章眼神也柔和许多,“你多长进点,咱就不操心了!” 说着,也将酒一口干了。 “娘,我敬您一杯,您辛苦了!” “起来,别跪!”马皇后连忙将朱钧掺起来,此番也是高兴的直落泪,“不辛苦,为儿女操劳,娘高兴着呢!” 这就是马皇后,一个各种意义上的传统女性,一个能顾得了小家,也能顾得了天下的奇女子! 随后,马皇后拉着朱钧坐下,朱钧也是没闲着,向常氏,吕氏等人挨个敬酒。 等敬了酒,坐下吃了两口菜,朱钧才感觉到饿,旋即风卷残云起来。 一旁的穆贵妃道:“明天回宫敬酒,后天回门,在歇个几日,我那个远房的侄女也该到了!” 朱钧听得直冒冷汗,还娶? 再娶吴王府都塞不下去了。 他就低着头吃饭,也不搭话。 马皇后道:“额,钦天监的人核算了八字,还不错,还有妹妹们几个亲戚,也是数得着的秀女,到时候一并娶了!” “娘,娶那么多老婆作甚?” “娶了就娶了,这事你别操心,到时候流程简化,纳了就是了!”马皇后道。 主要是之前一高兴,她答应下来了,现在回绝也不太好。 而且,娶了也不亏,多栽树,多蒙荫。 有这一份香火情在,以后要是朱钧犯了错,她跟几个姐妹挨个吹枕头风,老朱那还能不心软? 而且,只是纳几个妾,不打紧。 她们也是看吴王府财大气粗,想凑上来沾一份光,回头说出去在娘家有面子。 女人在乎的不就这些? 不过这道理,她也不好跟朱钧明说。 朱钧张了张嘴,都麻了。 不过而后,他就想开了,三个是娶,十个也是娶。 还有人纳一万个小妾呢,他这算个屁! 想到这里,他小声的对马皇后道:“娘,我就一个要求,长得丑的不要!” 马皇后白了朱钧一眼,“娘还能坑你?” 听到这话,朱钧就放心了,然后痛痛快快吃了起来。 等到天彻底黑了,朱钧也吃饱了。 按理宫内落锁之前,朱远章等人要回去,不过为了参加朱钧的婚礼,时间往后推迟了,眼下的确是太晚了,他把朱钧拉倒一边交代了几句,就带着马皇后等人从后门离开了。 随后客人纷纷离场。 朱钧对沈大宝道:“有序的让外面那些百姓离开,让府兵还有巡城的禁军开道,免得他们出事!” “是,殿下!“沈大宝拱了拱手,飞快去操办。 这一天,吴王府上下都忙的够呛,朱钧这会儿酒劲过去了,吃饱喝足,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朱镝跟朱钢都被嫂子们搀扶回去。 熊孩子们一个都没留下,说是怕扰了朱钧洞房。 后面朱钧才知道,老朱下了命令,不允许闹洞房,毕竟朱钧一口气娶了三个,冷落了哪个都不合适。 从热闹到冷清只用了一会儿的功夫。 “天黑了,最忙碌的时候总算来了!”朱钧双手负背,慢悠悠的走到了岔口。 中间是去徐妙锦院子的,左边是去观音奴那里的,右边是汤钟灵。 朱钧犯了难了。 帽子戏法虽然好,但太伤身。 他也不喜欢那种急匆匆的感觉,有一种拔萝卜无情的感觉。 可除了观音奴之外,其余二位要是不一剪梅,明天得闹翻天。 可今天要是不去观音奴院子也不行,那敏感的女人,怕是会觉得自己嫌弃她。 “头疼,太头疼了!”朱钧揉了揉太阳穴。 身后的荀不三道:“殿下,您决定好去哪个院子了吗?” 朱钧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中间,这女人武力值爆表,到时候又提一大堆要求。 一时半会又打不过她,总不能用强吧? 而且他心里有阴影,也懒得在新婚之夜哔哔赖赖。 要开一个好头。 他侧身,走向了左边! 荀不三愣了愣,“殿下,您不先去王妃那里?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懂个屁,嫂子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我不得先过去看看她?” 汤钟灵代替汤秀灵,说实话,有一种替代品的感觉,虽然他对汤秀灵没有半点好感。 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但先探探观音奴的底,她比较深不可测! 第两百四十章 一边期待,一边自弃! 观音奴坐在床边,几乎一天没有沾水吃东西。 她在想,朱钧晚上过不过来。 就算来,怕也是深夜了。 “我这是期待什么呢?”观音奴问自己。 明明都已经不抱期望了,心里却期盼着。 大抵是闲得无聊,干等难受。 她在心里暗暗嘲讽自己,不管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她一个人? 她此刻就像是坠入深渊黑暗,就连那红烛的光芒在她眼里,都变得黯淡。 嘎吱! 房门被推开了。 身边伺候的侍女纷纷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这声音将她从自我消耗中拉回现实。 她扭头一看,惊讶万分,“你,你你怎么来了?” 房间内很暖和,一进来朱钧不由长出口气,“我不该来?” 他看着一旁桌子上的食物,“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夜太长,肚子里没干货,容易烧心!” 荀不三冲着那些侍女招招手,让她们去偏房。 宫里来的老妈子则道:“殿下,还要喝合卺酒” 朱钧摆摆手,“下去休息,本王自己来!” 老妈子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荀不三一脸不善的样子,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反正只要朱钧顺利媾和,她明天能回宫复命就行! “你不去姐姐那里,先来的我这边?” “什么姐姐,咱们家不按照身份排辈,按年纪来!”朱钧见观音奴叫徐妙锦姐姐,也是麻了,这又是嫂子又是妹妹的,全乱套了。 “好!”观音奴松了口气,没想到朱钧这么善解人意,“你不去她那边,来我这里,岂不是冷落了她? 我这里没关系的,你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 她一个二婚,朱钧特意跑过来,肯定是那位交代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没有高兴,反倒有些失落。 女人就是这样,怕你不来,又怕你来的意图不纯粹。 “你是不是搞错了?”朱钧笑着道:“我洞房还要在意别人?若这样就是冷落,以后过日子岂不是天天打打闹闹?“ 观音奴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旋即走过去,坐在了朱钧旁边,两两相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尤记得当年,自己大婚之日,朱钧还是个毛孩子,跑到自己跟前一口一个‘嫂子’。 此番却成了自己的夫婿。 即便她已经无数次催眠自己,可看到朱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也是不由的低下了头。 朱钧也是有些口干舌燥,脑海中浮现的记忆,让他有些尴尬,可内心又按捺不住的跳动。 好似下一秒,心中的野兽就要跑出来。 朱钧压下心中的野望,给荀不三使了个眼色。 荀不三乖巧的将合卺酒取了过来。 这合卺酒就是用剖成两半的葫芦盛的酒,然后使用红线将两个瓢的柄连接起来,新郎和新娘各自拿着一个卺饮酒,象征着未来两个人将连成一体。 朱钧将合卺酒递过去,“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我也不是老二那种人,你只管快活的生活。 至于你哥的事情,顺其自然。 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哥勉力支撑残部,输是迟早的事情,他就算想要带兵逃遁都草原深处都难。 而且,我也不愿意将这种事系一个女人的身上。 更何况这女人还是我的女人。” 观音奴看着朱钧,那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令她备受震动。 这是朱钧能说出来的话。 此时的朱钧,有着不符合他形象的成熟和稳重。 而且他说这句话,让观音奴觉得,格外的霸气。 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呵,小男人!”观音奴笑了笑,接过合卺酒,“我好像选了个了不得的男人呢!” 朱钧一挑眉,“你不知道,男人最不能接受的两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一个是说他不行,另一个就是说他小!”朱钧道。 “噗次!” 观音奴笑得花枝乱颤,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朱钧,眼泪都笑出来了,“果然是小男人,计较这些!” 看着观音奴笑面如花,朱钧心里火更大了,丫的太勾人了。 但他要是忍不住扑上去,今晚这试探就失败了。 “这不是计较,就好比我一上来就问你的年纪,说你胖,你能乐意?” 观音奴笑声渐小,“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旁人这么问我,我也不高兴!“ 她起初选择朱钧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定,可现在看,这个小男人似乎藏着不少秘密呢。 她可不认为,一个疯子,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不就得了!”朱钧一摊手,不过,这么一闹腾,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融洽不少。 观音奴也没那么紧张了,她接过合卺酒,道:“不管如何,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在大业没亲人了,上一个亲人,不对,不算亲人。 他从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我。 总之,妾身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殿下直言,妾身一定改正!” 四目相对,朱钧也没说什么,默默的将酒水饮尽。 这女人防备至深,不是轻易能够打动的。 喝完了酒,朱钧给她夹了不少吃的,可观音奴却没有动。 “不合胃口?” “不是!”观音奴摇摇头。 “那是” “吃了东西,有味道,怕你不喜欢!”观音奴虽不抱期望,可也不愿意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着观音奴任人采撷的样子,朱钧喉头耸动,他狠狠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生生忍住,“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将食物推到观音奴面前,“我不喜欢刻意,凡夫俗子哪能逃得了吃喝拉撒? 谁放屁不臭,打瞌睡的时候还精神奕奕的? 我不知道你在老二家是怎么样的,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用苛待自己,伪装自己! 我不喜欢!” 观音奴心中一暖,朱钧这话是真是假,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真是个有趣的小男人!“她心里这么想。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观音奴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度。 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好好对待! 她眸子里隐约有些雾气,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两百四十一章 他爱来不来! 她心里明白,自己是有些许期待的。 可更多的是自暴自弃和放任自流。 就像是朱钧这小小的关心和在乎,就让她心里掀起了波澜。 表面风平浪静,可心中却止不住的温暖。 “卧槽,这也太难搞了!”朱钧没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心里暗暗嘀咕,不是说,如果对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繁华。 若她心意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 这也不行啊。 说到底,他上辈子是个单身狗,难道来这边了,就变情圣了? 显然不行。 “看来,要下点功夫才行,大张曾经说过,通向女人内心最快的捷径是” “那我真吃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连观音奴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竟带有一丝撒娇。 可对朱钧的杀伤力太大了。 一个风情指数点满的女人,一眸一笑,都是大招! 朱钧没说话,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她的嘴边。 观音奴又是一愣,默默张开了小口,这一口糕点,让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小男人还挺会的呢!” 她吃起东西来极为优雅,赏心悦目,哪怕她饿极了,也不会跟朱钧似的狼吞虎咽。 朱钧也默默吃着糕点,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观音奴伸出细嫩的手,将他嘴角的残渣抹掉。 就像是有人打开了关押在心底的野兽的笼子,顿时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朱钧一把攥住她的手,气氛霎时间变得旖旎起来。 荀不三连忙捂住了眼睛,只是十根指缝大的可以塞鸡蛋。 “嗯?”观音奴轻轻哼了一声,好像是在询问朱钧要做什么。 朱钧一指观音奴的嘴角,“嫂,嫂不对,你嘴角也有残渣,我帮你!” 观音奴心跳莫名的加速,便看到朱钧那俊朗的脸庞凑了过来。 那一瞬间的温润感,让观音奴内心一颤。 红烛闪闪,壁炉烧的正旺。 她想问朱钧还没有清理完残渣吗? 可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想说的话已经被眼前这个小男人囫囵吞下。 朱钧也不是初哥儿了,可面对观音奴,火急火燎的像个菜鸟似的。 但他也能感受到她的生涩稚嫩。 就像是一开始的青禾。 可青禾现在都老练了许多。 但是这种稚嫩又不是青禾能比的。 少许时刻,朱钧抬头,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多大人了,还吃东西吃的满嘴都是,又没人跟你抢!” 观音奴娇嗔一声,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糕点那里还吃得下去。 只觉得自己像是饿了三五日,手脚都饿的发软,脑袋也晕乎乎的。 “吃,吃不下了!”观音奴道。 朱钧也没说废话,转身将她抱起。 也不知道今夜是怎么了,那风声格外的大,呜呜的,就像是有小猫蹲在墙角叫唤。 偏方内的通房丫鬟都躲在被褥里,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的。 老妈子到还好,拍了拍一旁的丫鬟,“你这小野猫,等哪天殿下来了兴致,还少得了你的?” 而另一边,徐妙锦久久没有等到朱钧,心情也从紧张,害怕,到了现在的失落和患得患失。 敏儿推开房门进来,愤愤不平道:“他去观音奴那里了!” 闻言,徐妙锦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是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消失。 碧萝拉住敏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丫头真不识趣,现在说,不是更让王妃难受了? 而且,观音奴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叫的? “王妃,殿下应该是喝醉了!”碧萝道,作为马皇后的贴身侍女,现在又被赐给了徐妙锦,她肯定是要帮她的,“奴婢这就过去,等殿下救醒,把殿下搀过来!” 太不像样了,大婚当日,不管如何,都应该来王妃这边才是。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外人看不起,就连王府下人都看不起她。 这日子还能好过? “不用了!”徐妙锦摇摇头,“等着,他不来,我就自己合合卺酒,自己睡觉,一个人还更舒坦!” 碧萝苦笑,这王妃也是个拧巴的人。 “小姐,这吴王太过分了!”敏儿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挣开碧萝的手,“这置您于何地?” “敏儿!”碧萝蹙起秀眉,“你要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句话要是传出去,吴王饶得了你,别人能饶的了你? 这里可不是信国公府,是吴王府。” 敏儿也被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我,我也是替小姐委屈!” “我也替王妃委屈,可不该说的话不要说!”碧萝道:“今天外面多少客人,你不清楚? 殿下要敬酒,陪客,能不喝酒? 殿下必然是喝醉了,才走到侧王妃那边去的。 你不明情况就胡说一通,岂不是让王妃多想。 今天是大喜日子,你难道想看到府内上下不和睦?” 敏儿吓得不敢再说话,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真的会被打死。 “我错了,碧萝姐姐!”敏儿连忙低头服软。 碧萝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床边,对徐妙锦道:“王妃,不要难过,不管怎么样,您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陛下,娘娘也都只认您这个儿媳妇!” 她可不是敏儿那傻丫头什么都不懂,朱钧跟徐妙锦那事儿,她也是知道的。 马皇后把她赐给徐妙锦,不就是让她帮这点。 要是任由她钻牛角尖,今天这大喜日子,怕是也要蒙上一层雾霾了。 徐妙锦心里好受了不少,“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喝醉了,他爱来不来,我一个人睡更舒服,也没有跟旁人睡觉的习惯!” 碧萝苦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要是第二天拿不到红布,这件事就闹大发了。 倒霉的可不是朱钧,而是徐妙锦。 到时候一个不贞洁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她除了死,还有第二条路? 想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奴婢这就过去看看!” “别去,碧萝” “不打紧的,奴婢去去就来!”碧萝笑了笑,旋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虽是婢女,可身后靠着的是马皇后,日后也是要给朱钧填房的。 但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第两百四十二章 我不懂,但是大为震惊! 不过,碧萝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开门进去。 站在院子里,房间里跟唱歌似的,她也是一阵脸红。 好在,门口还守着两个侍女,她压着声音道:“我是王妃的贴身丫鬟,殿下进去多久了?” 但是那倆侍女只是瞥了她一眼,并不作声,甚至腰间还悬挂着刀,其中一人低声道:“退回去,不要靠近这个房间!” 碧萝心里一惊,这两个侍女莫不是女侍卫? “我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现在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出宫前,娘娘再三交代,要让殿下和王妃行大礼。 你们难道想违抗娘娘的命令?”碧萝在宫里什么没见过,一番话让两个侍女脸色也是一变,只不过并不似碧萝想的那样,其中一人甚至抽出了刀,“再聒噪,一刀劈了你!” “这里是吴王府,我们只听殿下的命令,殿下忙完了自然会过去,要你废话!” “你,你们!”碧萝气的不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一旁生闷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碧萝只觉得浑身发冷,双脚都冻的麻木了,再仔细一听,那唱歌的声音也没了。 而此时房间里,朱钧都傻了,“嫂,嫂,你这,我” 观音奴羞的不敢去看朱钧,“还不改口,方才还没叫过瘾?” 朱钧挠了挠头,看着那一剪梅,心中大为震撼,“亲戚啊?” “什么亲戚!”观音奴歪过头去,虽然不知道朱钧说的亲戚是什么意思,可稍稍一想也明白他说的是代指,便解释道:“他一直将我当成蒙元余孽,是敌人,觉得碰我会不祥,跟我生的孩子是杂种,你觉得他会碰我?” “哎哟我去,捡到宝了!”朱钧乐的直嘬牙花子,嫂嫂成婚多年,竟是完璧之身! 这说出去谁信? 可仔细一想,朱钐那性子,一心想要夺嫡,厌恶观音奴到了骨子里,还真是有可能的。 “这不对啊,就算那啥,你以前天天骑马,怎么还” 观音奴咬着嘴唇,“你觉得我骗你?”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朱钧见观音奴脸色不对,暗骂自己愚蠢,这时候还刨根问底,简直傻到家了。 真的假的,难道自己感受不出来? 他拥住观音奴,“嫂子,呸,姐姐,那你当初是怎么瞒过去的?” “当初伺候他的是两个通房丫鬟,那白巾是她的!”观音奴讥讽一笑,“那天晚上,我这个王妃,穿着喜袍在旁边跑前跑后,伺候他们仨呢! ” 观音奴满脸的委屈,这一直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朱钐给她的打击和羞辱,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朱钧听得一愣一愣的,还能这么玩?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就算瞧不起,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可紧跟着,他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了变。 观音奴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笑吧笑吧,我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个人!” 朱钧回过神来,看着她眼角带泪,就知道她想差了。 就算他经验少,也知道,这种时候,是一个女人最脆弱,也最敏感的时候。 他轻轻拥着她,在她耳边道:“我笑你作甚?你我夫妻一体,我笑你岂不是笑话自己? 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捡了一个宝贝。 老二那家伙,简直就是个蠢货,放任你这么好的女人,却守着那刻薄的邓氏当宝。” 一边说着,他一边轻轻吻干她的眼泪。 这一番贴心的操作,也是让观音奴睁开眼睛,“你真这么想?” “何止是这么想,得空了,我得去狠狠揍老二一顿,不是个东西!”朱钧骂骂咧咧道。 “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别人这么说,她可能以为是假的,可朱钧名声在外,说一不二,若真去打了朱钐,传到皇帝耳中,恐怕会觉得是她唆使的,“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他现在被贬为了国公,又禁足,想要复出没有那么简单。 只要你真把我当自己人,我就高兴了!” 两人咬着耳朵,感情也是逐渐升温,不敢说彻底打动了观音奴,但也不似之前,试探来试探去,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吴王殿下,夜深了,该去跟王妃行合卺之礼了!” 朱钧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我” “去吧!”观音奴无力的推了他一把,“你能先来我这里,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要冷落了王妃,要不然,日后我们不好相处!” 朱钧叹了口气,点点头,旋即通房丫鬟急忙从偏房出来,伺候朱钧穿衣,走之前老妈子还端了杯特制的茶,“殿下,这是娘娘特意准备的,您喝了晚上睡得香!” 朱钧也没多想,一口气喝了,只觉得浑身舒坦。 穿戴整齐后,又在观音奴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离开。 朱钧离开后,观音奴轻叹一声,“人就是贪心,以前不曾拥有,就不会期待,现在稍为得到了一点注意,就开始患得患失。 不过,这个小男人,真的,很会疼人呢,呵呵” 而此时,碧萝见朱钧出来,也是连忙凑了过去,“殿下,王妃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是碧萝姐姐啊!”朱钧看着碧萝,道:“方才喝醉了,迷迷糊糊就走过来了。” 碧萝接过话茬,“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朱钧走在前面,说实话,要不是观音奴那一番话,他今天晚上大概率是不会去徐妙锦那里的。 可仔细一想,若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对徐妙锦是何等的羞辱和轻视? 自己唯一膈应的,不只是那一顿揍,还有她是否掺和了那件事。 他来到了院子里,房间里灯火通明。 站在门口,他久久推不开这扇门。 碧萝也未催促。 而房间里的徐妙锦也早就听到了脚步身,她知道,朱钧此时就站在门口。 紧跟着一股冷气吹了进来,朱钧抬脚进来,也没解释,自顾自的跑到一旁,拿起茶壶就喝了起来,“酒喝多了就是口干!” 闻言,徐妙锦脸上的委屈和难过,不知不觉就减轻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敏儿,把醒酒汤端给殿下!” 第两百四十三章 玩哭了! 敏儿急忙将醒酒汤递了过去,还不忘说道:“殿下,这醒酒汤王妃前后热了三遍了!” 朱钧没说话,他方才出了一身大汗,半点醉意都没了。 但还是结果过醒酒汤,一口干了。 旋即,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他看着徐妙锦,这会儿他正处在贤者时间,就算徐妙锦是天仙,也得熬过这段时间。 敏儿都看的急死了,想催促又不敢。 还是碧萝道:“殿下,行合卺之礼吧!” 朱钧点点头,也就任由碧萝使唤,她让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免得尴尬。 徐妙锦也是一声不吭,两个人就像是逢场作戏一样。 可她心里委屈的不行,朱钧身上那女子的香味,浓的不行。 要不是碧萝去叫他,他晚上怕是不会过来。 进来了也没有一句好话,望着她的眼神,不说含情脉脉吧,看她就跟看空气似的 这可是她人生最大的日子。 徐妙锦越想越委屈,抿着嘴,也装出一副冷淡甚至是疏远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公事公办,很是敷衍应付。 “礼成!”碧萝笑着道:“敏儿还不快给给殿下褪衣!” 敏儿手忙脚乱的帮朱钧解衣服,碧萝则是帮徐妙锦褪衣服上,她的衣服要繁琐的多。 半晌,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徐妙锦强自镇定,她心想,这混蛋不会要她主动吧? 朱钧放空的眼神逐渐回过神来,到底是年轻,感受到那不屈的活力,可心里总觉得差点意思。 大抵是心里的阴影和那一丝膈应,即便徐妙锦美的不可方物,他都觉得有一种抗拒感。 也可能是刚才吃太饱了。 一旁的碧萝也急了,不应该啊,方才的醒酒汤里可是放了特制的秘药的,殿下怎么没动静? 是药的问题,还是怎么? 方才在侧王妃那边可不是这样的。 “殿下,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碧萝说道。 “哦!” 朱钧躺下,可依旧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碧萝急了,也准备协助,却被朱钧阻止了,“碧萝姐姐,时间不早了,你们也下去休息!” “可是殿下” “没什么可是的!”朱钧摆摆手,“你们去偏房,我有话同王妃说!” 听到这话,碧萝叹了口气,也不敢逼太紧,要是惹恼了朱钧,怕是会适得其反。 她看得出来,朱钧心里是抗拒的,要不然,也不会先去观音奴哪里。 只希望一会儿能听到期待的声音。 见敏儿还杵在哪里,碧萝一把将她拉近了偏房内。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徐妙锦想了想,也躺了下去,两人肩并着肩,让她身子都紧绷着,甚至牙齿都忍不住的上下碰在了一起。 她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咬牙,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朱钧测过身子,看着紧闭双目的徐妙锦,不由玩心大起,手落在了她高挺的鼻子上。 那一瞬间,徐妙锦脸涨的通红,呼吸都憋住了。 朱钧不由笑了起来。 但是这笑声却让徐妙锦炸毛了,她猛地睁开眼睛,恼怒道:“你要来便来,笑什么笑!” “若我今晚不来,你会如何?” “不来就不来,我还求你不成?”徐妙锦咬牙道:“你就是喜欢欺负我,折腾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你就是想让我先低头!” 朱钧: “今天你说的那些肉麻的话,也不害臊,到了明日,都传遍了,我也没脸出门了!”徐妙锦以为朱钧喜欢她,口是心非,而且这个人就是倔,又不肯承认。 “啊不” “你当然说不!”徐妙锦生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去观音奴那里的,就是想让我低头,想气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 现在四下无人,她也不怕,一股脑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大可以一辈子不碰我,我都不在乎!”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 朱钧用手撑着脑袋,这女人怕不是真的把他白天说的话当真了。 可仔细一想,也是,这个时代姑娘都纯,是说一句情话就能私定终身的那种。 再加上他们又真的成婚了,她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他上手,直接捏住了她的鼻子,不让她透气。 下一秒,她就微微张嘴。 可紧跟着朱钧又捂住了她的嘴。 徐妙锦的脸憋得通红,可死活就是不睁眼,似在跟朱钧拗气一样。 好家伙,真个倔! 朱钧也怕把她给憋坏了,旋即松开了手,旋即徐妙锦大口呼吸起来。 再仔细一看,那眼角都湿润了。 玩哭了? 认真一听,呼吸声还带着些许鼻音,嗓子不断的吞咽着,似乎要把心中的委屈和难过统统吞下。 朱钧用手撑开她的眼皮,她也一动不动的,只是翻着白眼,看起来有些搞笑。 他不笑不要紧,这一笑,徐妙锦呼吸声更大了,吞咽的速度都赶不上她抽气的声音。 嗓子眼里冒出一声呜呜声,可很快又没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 撇开那些不说,他这么做,的确不妥。 于是,他将脸凑了下去,呼吸洒在她的脸上。 似是感受到了朱钧的气息,徐妙锦再次屏住了呼吸,小脸再次涨的通红,眼角的两道泪痕滑落。 她紧紧的攥住粉拳,心想,今天晚上就让他折腾死算了。 反正她死活不会先开口,不会低头。 她是王妃,却排在第二。 虽然她半点不在乎 不在乎个屁啊,不在乎她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这混蛋,臭疯子,谁乐意嫁他啊! 最好让他单身一辈子! 气死人了! 呜呜~ 她在心里哭泣,委屈到无以复加。 她宁愿朱钧不来,也不愿意他如此轻瞧自己,欺负自己! “吹什么气,满嘴都是胭脂味,臭死了!” “王八蛋,我恨死你了” “唔~”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大脑袋,旋即下意识的一拳轰了过去。 砰! 哎哟卧槽! 朱钧直接被这一拳给打翻。 而且,这拳头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差点没把他的隔夜饭给轰出来! 第两百四十四章 不争不抢,自成风景! 朱钧抱着肚子,跪在床上,眼珠子瞪得老大,“我去” 徐妙锦也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拳头,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又是羞又是恼又是自责,“你,你你,谁让你不提前说一声?” 听到朱钧的痛呼声,在偏房待命的碧萝急忙冲了出来,就看到朱钧这样子,把她给吓坏了,“殿下,您怎么了?” 朱钧脸涨的通红,指着徐妙锦,“你问问这疯婆子!” 碧萝还以为徐妙锦没经验,弄伤了朱钧,当时脸都吓绿了,“伤哪儿了?” 徐妙锦嗫嚅道:“我,我,我给了他一拳!” “什么?” 碧萝愣神片刻,“王妃,您,您给了殿下一拳?” 徐妙锦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去,嘴里还道:“谁让他偷亲我的,也不打个招呼!” 碧萝差点没晕死。 这事儿还有提前打招呼的?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急忙去检查朱钧的情况。 不过那股疼痛感过去后,朱钧也没什么大碍,但是这一拳也把朱钧那一丝想法彻底给砸没了,“不洞房了,说什么也不洞了,我亲她一口,她给我一拳。 我要是抱她一下,岂不是要给我一脚? 要是再进一步,她岂不是要拿刀砍我?” 朱钧麻溜的跳了下去,也不用旁人伺候,飞快的穿衣。 见朱钧要走,碧萝急忙跪在地上,“殿下,这是个意外,奴婢一会儿” “等本王没命了,再说意外有用吗?”朱钧说了句,穿好衣服,径直推门离开。 被院子里冷风一吹,他叹了口气。 虽然有借题发挥的意思,可强行那什么也没意思,他现在也不渴,不过就这么走了也不行。 他想了想,把荀不三叫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荀不三苦着脸道:“殿下,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苟东西,让你去就去,再废话,以后就别跟着本王了!”朱钧一脚揣在他屁股上。 荀不三麻溜的跑出了院子。 而此时房间里,碧萝看着徐妙锦,想指责都无从说起。 徐妙锦也是脸色苍白,紧着褥子抱着双腿,“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一个劲儿的逗我,欺负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那一拳,是害怕还是因为心中抗拒? 或者,两者兼有?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碧萝苦着脸道:“殿下从小性子就这样,贪玩,不过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他是决计不会拿正眼瞧的。 说句王妃不爱听的话,他逗你,欺负您,是心里有您。 您想想,他要是心里没您,何必如此,还不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 殿下不会说话,好些人就以为他疯癫,不着调。 可他心眼好着呢!” 徐妙锦一听,好像真是这样。 他若是心里没自己,又何必这般? 后面又何必偷偷亲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似乎还有朱钧的气息。 她,好像真的做错了! 可她嘴上却道:“大婚之日他不哄我也就算了,还戏弄我,还先去了别人哪里,到时候回门,我娘问起来,我该如何说呢? 我看,我这个王妃还是让给观音奴好了!“ 碧萝怎么不知道徐妙锦说的是气话,都愁的不行,她叹声道:“殿下这会儿估计去汤侧王妃那边了。 一会儿奴婢再过去请殿下过来,今天要是成不了礼,明日娘娘怪罪下来,奴婢也担待不起!” 话音刚落,房门推开了,把徐妙锦吓了一跳,可她扭头一看,是朱钧,脸上一喜,不过很快又隐没下去,“你不是走了,又回来做什么?” 朱钧也不说话,掀开被褥,找到了那白巾,然后用手沾了沾碗里的鸡血,然后在白巾囫囵摸了摸,道:“行了,碧萝姐姐,明日就烦请你拿着这白巾去交差,这件事知道的人都烂在心里,要是传出去,我必不会饶了她!” 说着,朱钧扭头便走! “殿下,这”碧萝神情大变。 徐妙锦更是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忽的模糊了视线。 敏儿这会儿也不敢再说话了。 好端端的大喜之日,怎么会这样? “王妃啊,您就说句软话又如何呢?”碧萝道:“殿下心里要是没您,何至于想的如此周道啊!” 而此时,朱钧离开了院子,洗净了手,他此时不太想去汤钟灵那边。 可想了想,这件事又何必波及她呢? 最终还是推开了汤钟灵的房门。 小姑娘等的有些昏昏欲睡,看到朱钧过来,也是瞬间清醒,连忙下了床,“殿下!” “让你久等了!”朱钧笑了笑。 “不,妾身还以为殿下要后半夜才来!”汤钟灵知道自己最小,又是换婚,所以不占任何优势,没想到朱钧前半夜就过来了,心中不免有些惊喜! 一旁的老妈子也是连忙过来,让朱钧跟汤钟灵行礼。 有了前两次流程,这一次朱钧轻车熟路。 看着眼前娇媚的小娘子,心中也是感叹,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汤钟灵被朱钧盯的脸红,也不用其他人动手,走到朱钧身后帮朱钧脱衣,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 朱钧还挺享受这种感觉得。 “殿下,您坐在床边,妾身给您脱鞋!” 朱钧点点头,坐在了床边,任由汤钟灵伺候。 脱了鞋子,汤钟灵还命丫鬟打来了热水,亲自给朱钧洗脚。 “这种事让丫鬟来做就行了!”朱钧收回脚。 汤钟灵却摁住了他的脚,说道:“没关系,给殿下洗脚本就是我该做的,日后这一大家子,都要仰仗殿下。 外有殿下,内有姐姐们,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心尽力的照料殿下。 我娘也这样,每次我爹爹累了,都是我娘给他洗脚。 也不用丫鬟,我爹嫌她们洗不好。” 一边说着,她也认认真真的给朱钧洗脚。 三个新娘,唯汤钟灵最贴心,也最有人间烟火气! 相比观音奴的风情,徐妙锦的泼辣,汤钟灵不争不抢,却自有一番独特的风景。 白嫩的小手也不嫌弃他脚臭,细心的帮他搓着每一寸地方。 朱钧舒服的长出一口气,一天的疲劳都得到了缓解,“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两百四十五章 眼泪往肚子里吞! 汤钟灵的贤惠还不止于此,等泡完了脚,又跪在床上给朱钧捏肩,手法很是老道。 “不错,你学过?” “嗯,我娘脖子不好,我就找郎中专门学了这拿捏的手法!”可能意识到自己回错了,“妾身” “什么妾身不妾身的,就称我!”朱钧道。 “是,殿下!”汤钟灵回道:“您方才累了,我给您揉揉背,驱驱疲乏,旁边还有大补的汤,喝下去保管您身子暖和!” 说实话,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汤钟灵已经俘获了朱钧的心。 虽然心中还是微微警惕,可却是三女之中最放心的一个。 “不用了!”朱钧拉过她的手,手一揽将她拉入怀中,“哪有大婚之日做苦力的,又不是小侍女!” 他刮了刮琼鼻,一记深长的吻,把汤钟灵弄的晕乎乎的。 紧跟着连红烛都被羞的闪烁不定,一旁的通房丫头更是双脚发软,险些没站稳。 朱钧看着酣睡的小丫头,不由打了个哈切,这一日着实满足又幸福。 他也是困得不行,命人吹熄了蜡烛,拥着小丫头沉沉睡去。 而院子里的碧萝看到黑漆漆的房间,也不由叹了口气了,她知道,今天是不成了。 怎么办? 难道明天就拿着涂抹鸡血白巾去应付? 这一夜,朱钧美梦连连,第二天,天不大亮,就听到响动,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汤钟灵在哪里对镜贴花,头发也盘成了妇人状。 他伸了个懒腰,还是有些累,“怎么不多睡会儿?” 闻声,汤钟灵呀了一声,“殿下,您醒啦,是不是我动静太大了?“ “叫什么殿下,叫哥哥!”朱钧打着哈切道:“昨天晚上不是叫的挺顺溜的?” 汤钟灵俏脸一红,糯糯的喊道:“哥哥!” 舒坦! 这小妮子娇滴滴的声音,让朱钧一个激灵,清醒不少,“今天是不是还要进宫惊诧?” “是,起晚了可是会被笑话的哩!”汤钟灵插好了发簪,扭捏的走到朱钧的身边,“哥哥,您多睡会儿,我先去给两位姐姐请茶!” 见她这模样,朱钧道:“走不动少走点,都自己人,没那么多规矩!” “不行的,少了规矩以后不好相处的!”汤钟灵原本心里是非常担心的,可一夜之后,她心彻底放了下来。 朱钧很疼她,也很温柔,是她期待中的样子。 “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哥哥,那我先去了!”汤钟灵说了句,离开了房间。 而此时,观音奴也起来了,她轻车熟路的梳好了妇人的发式,可今天却破天荒的改了新发式,让她看起来,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新生活,新起点,也许,适当的改变也不错! 只是那小男人跟牛似的,今儿醒来,肚子都疼。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是风情万种,那眼眸都带着喜色,看起来格外的妩媚。 他知道自己的风情,于是特别选了一条素色的裙袍,免得今天压过正妃的风头。 昨天朱钧第一个来找她,已经很不好了。 她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想着日后总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要寻个机会,好好弥补。 “王妃,您真美!”一旁伺候的丫头都看呆了,这般美艳的女人,连她们看了都心神摇曳。 真不知道那秦王是犯了什么病,这么一个大美人,居然无动于衷! 她笑了笑,“去给王妃请茶吧!”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朴素一些,她甚至没有涂抹胭脂,就是想低调。 不过去请茶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汤钟灵。 “姐姐早!”汤钟灵连忙问好,“我还说一会儿去给姐姐请茶呢!” “我还说去给你请茶!”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只是一番话,二人便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此女应该挺好相处!”观音奴这么想。 “昨日没细细看,这姐姐真的好美,这身段,这样貌,这风情,比我”她不由的一低头,心里顿时有些自卑。 观音奴想了想,挽住了她的手,“那我们一起去给姐姐请茶!” “好!”汤钟灵点点头。 二人走进院落里,观音奴柔声道:“姐姐,观音奴同钟灵妹子一起来敬茶了!” 嘎吱! 房门打开。 几乎一夜未眠的敏儿盯着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进来吧,王妃已经起了!” 两人都是微微点头,这才一齐进去。 徐妙锦昨晚睁着眼到天亮,流了不少眼泪,别人的大喜之日都是高高兴兴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鸡飞狗跳的。 昨日要是没有那一拳,说不定,她同朱钧的矛盾就解开了。 她昨天数次想要亲自去叫朱钧,可实在是拉不下脸,迈不出这脚步。 以至于一夜不睡,看起来忧心忡忡,憔悴的很。 即便化了妆,那赤红的眼睛,也跟兔子似的。 两女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徐妙锦那浓郁的负面气息,都被吓了一跳,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姐姐喝茶!”观音奴端着茶递了过去。 徐妙锦恍惚中回过神来,强挤出一丝微笑,看着不施粉黛,却精神饱满的观音奴,那含春的眼角,别提多得意了。 她心中不由委屈,可仔细一想,这哪能怪观音奴。 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不由接过了茶,“这里你年纪最大,叫我姐姐不合适,咱们三还是按照年纪排辈。 不过,既然咱们有缘分做姐妹,咱们就要团结一致,好好把府内上下打点好。 要把日子过得又火又旺!” 说着,她抿了一口茶,简直苦到了心坎里。 真是自找的! “谢谢姐妹!”观音奴笑了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汤钟灵也有样学样惊诧,徐妙锦则道:“钟灵,咱们姐妹从小一块长大,以前咱们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 “好,姐姐!”汤钟灵甜甜一笑。 三女的初次见面还算和睦,至于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随即,三人纷纷走出后院,接受王府上下众人的跪拜。 只是看着两女艰难的步履,再看看自己,徐妙锦只能将眼泪吞下肚子! 第两百四十六章 雅俗共赏! 王府的家臣,奴仆全都站在院子里。 李善仁此时也算是吴王府上的家臣,以他为首,随后沈大宝等人依次排列。 李颜希作为朱钧的先生的,按理是不用过来的。 但是此时他住在吴王府上,要是摆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妥。 只是妻女没有过来。 “参见王妃!”众人齐齐拜道。 家臣躬身,家奴跪地。 徐妙锦收起心中的委屈,看着向外延伸的人,也是打起精神。 无关怎么样,从今以后,她就是吴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 “大家都起来吧,以后都是一家人,还需要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把王府上下打点好!”徐妙锦笑了笑,随即赏了不少钱银,把府内奴仆的月响也提了提,这是收买人心必要的流程。 这银子都是徐家的嫁妆,并不是吴王府的,也是老徐害怕闺女受气,几乎掏空了三分之一的府库。 所以徐妙锦也是很有底气的。 观音奴和汤钟灵就没有这般豪气,而是象征性的给了点赏赐,毕竟她们不好压过徐妙锦的风头。 “谢王妃!”府内众人皆是喜气洋洋的。 朱钧则是在打熬身体,听到前院传来的声音,也不由笑了起来。 等打熬完身体,朱钧才过去用早膳。 早膳的位置有所改变,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徐妙锦三人跟李王氏,青禾等人坐一块,倒是没有摆什么王妃的架子。 这一点挺好。 他依旧坐在了李颜希的下方,却被李颜希拒绝了,“殿下乃一家之主,岂可居于臣下!” 要是朱钧还没结婚就罢了,现在成婚了,那必须给够朱钧面子。 见李颜希坚持,朱钧也没有拒绝,坐在上方,“开动吧!” 他开口,众人才纷纷拿起筷子。 早餐的气氛很好。 徐妙锦也不是第一次住吴王府,倒是习惯。 可汤钟灵二人甚是稀奇,且不说男女同餐,连家臣都一块用膳,虽有上下尊卑,却无太大的拘束。 很是轻松。 观音奴心想,“看来日后倒是轻松了!” 不像在秦王府,规矩多的要命,她稍为做错一点,便是羞辱和责罚。 “殿下,这是第一刊的最终模板!”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李颜希将报纸递了过去。 朱钧认真看了看,笑着道:“不错,这第一刊,必然能够打响咱们应天文学报的名头!” “不过殿下,这报纸卖价三文,会不会太低了?”李善仁道:“这报纸纸张虽不算优良,却也是中等偏上,如此大的纸张,足有三张,岂不是连本都收不回来?” 朱钧笑了笑,他就没打算通过报纸赚钱,就算王府工匠改进了造纸术,可成本在哪里,在加上油墨钱,一份报纸,成本最低也要六文钱。 也就是说,卖一份报纸出去,他就要亏三文。 而且,这还没有算上前期的投入。 “报纸不赚钱,前期肯定是亏损的,只要打出名气,日后就不愁销路。”朱钧道:“等销路打开后,我还有其他的办法能够收回成本!” “做大市场,把报社卖出去?”李善仁以为朱钧还想依葫芦画瓢,照搬彩票。 “恕微臣多嘴,报社不是彩票店,不适合全民参与,大业读书人虽然多,却不是人人都识字的。 民间也有许多社,大多都是刊发那些文人骚客的诗词歌赋,无病呻吟。 本来也就不是生意,更多的还是在圈子里流传。 为的,就是希望自己的文采能够得到文人的认可,然后以作为跻身之资!” 朱钧笑了笑,“韩国公担心不无道理,这一块我跟李先生也商量过了,文学报只刊发诗词歌赋,也许诗词歌赋不赚钱,但是雅俗共赏的民间故事,章回体小说却很有意思” 是的,朱钧打算在报纸上连载小说。 什么西三水红,四大名著。 亦或者各种洪荒神话,武侠小说,这对他这个考古学博士来说,不是手到擒来的? 到时候套个马甲,找他十个代笔,能过把瘾,还能把钱赚了。 嫌话题量不够,他亲自下场。 到时候他朱某人写书的消息传开,那些人还不都凑过来看热闹? 黑红也是红嘛! 等发行量起来,再搞个工人报,发行广告,找应天商会那些狗大户赞助,赚银子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能掌握舆论。 报纸的威力在这个时代,就等于喉舌。 其他人就算想学,那也要有那个本钱和靠山。 而他的靠山顶了天了! 李善仁皱眉,“发小说故事?那多俗,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会买账?” 在他眼里,这些报纸的购买群众,就是文人骚客。 普通百姓是不会买的。 “而且,这是文学报,发小说岂不是不务正业?”李善仁看着李颜希,心想,李颜希怎么也有着朱钧胡来。 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跟玩儿似的! “怎么,喝龙井就是雅,吃大蒜就是俗了?”朱钧笑着道:“如果文学报的意义就是为了迎合哪些个臭酸儒,那我还费这个劲儿做什么? 可如果这文学报能够开启民智,让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能够学到他们平日里接触不到的知识,这才是文学报成立的意义! 书的意义是什么? 李先生说,读书使人明智,可总有人读不起书。 我为何亏本去发行文学报,不是我银子多的没地方烧。 而是我想,这三文并不是很多,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买得起。 如果他买不起一份,那么他可以分开买一张。 一文钱,就算是小孩子都拿得出来。 高雅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雅俗共赏才是。 也许我会失败,但是没关系,只要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就算亏得一塌糊涂,时间也会告诉我答案!” 李善仁愣住了。 一旁的李颜希捋了捋胡须,对李善仁道:“应天文学报的有四大愿,这第一大愿,韩国公可知道是什么?” 李善仁摇摇头。 李颜希笑着道:“开民智!” “那第二愿呢?” “立文心!” 第两百四十七章 朱钧四句! “开民智,立文心?”李善仁深吸口气,脸色变得无比的严肃,“第三愿呢?” “继绝学!”李颜希道。 李善仁眼神越发的明亮,“第四愿!” “愿,人人如龙!”李颜希掷地有声地道。 “好一个:愿,人人如龙!”李善仁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背蔓延,直冲天灵盖,然后一整个蔓延开来。 不单单是他,就连其他人也被这宏大的四大愿给震撼。 沈大宝咂舌,蔡贯震动。 李吉霸攥着拳头,他知道,这四大愿,是殿下提出来的。 这才是一个雄霸之主该有的气魄。 那宏愿,只是听一听,就让人灵魂颤栗,不由的想要跪倒在眼前这个神情平淡的男人面前。 他压下心头的火热,告诉自己,要淡定。 徐妙锦等人也是咂舌,好宏大的愿望。 李颜希笑了笑,“这四大宏愿,是殿下提出来的!” 众人刷的看向朱钧。 都是惊讶万分。 李善仁二话不说起身,朝着朱钧长拜到地,“微臣愚钝,不知殿下宏伟大愿,擅自揣测,请殿下责罚!” 朱钧也有些无奈,他明明都跟李颜希说过了,不要让他说这件事。 可是看到李颜希那有些显摆暗爽的样子,也是叹了口气,连忙搀住了李善仁,“韩国公,你也是为了我好!” 李善仁深吸口气,“开民智,立文心,继绝学,愿,人人如龙!这四大愿,堪称大业之最,真叫微臣惭愧也!” 他真不是吹捧,而是发自肺腑,他也自问自己才学绝伦,可朱钧这四大愿,让他自愧弗如。 朱钧什么文采,他还不清楚? 那就是跟着李颜希学了没俩月,写几个字都歪歪扭扭的。 可见他发下这四大愿,是有多诚心。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因为感恩朱钧的救命之恩,才辅佐他。 那么此刻,他发自内心的想要辅佐朱钧。 真贤也! 若朱钧真能秉持初心做到这四大愿,必将名传千古。 他不知道朱钧还有什么手段,但李颜希如此淡定,肯定不俗。 “韩国公言重了,我也只是灵光一闪而已!” “这灵光一闪好啊!”李善仁道:“微臣定当竭力帮助吴王殿下完成四大愿!” “好说好说!”朱钧笑了笑。 这四大愿,蜕脱于横渠四句,但也有一点他自己的想法,横渠四句志向太高,他这辈子怕是都摸不到边。 他这四句话,能做到前两句,就了不起了。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后面,众女表情的变化。 徐妙锦惊讶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宏伟的四大愿,竟是朱钧发的! 观音奴眼角笑意更浓,她就知道这个小男人不简单,果然如她所想! 汤钟灵双目都冒星星了,攥着手,心中反复默念这‘朱钧四句’,只觉得浑身都攒劲,越读越有力! 李晚秋则是轻哼一声,埋头吃饭,心想,“这家伙明明就才华洋溢,却过分低调,糊弄谁呢!” 可即便这么想,她心里也不由泛起了涟漪,怎么都止不住。 这一顿平平无奇的早饭,吃的众人心思各异。 朱钧则是带着三女进了宫。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李其就愤愤道:“爹,这朱疯子什么德行您还不了解,这四句话,肯定是李颜希为了给他撑场面,套他头上的!” 啪! 李善仁一巴掌扇了过去,“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对吴王恭敬点,这四句话是不是他说的,我比你更清楚! 李颜希,君子也,他不至于做这种事。 而且吴王心思纯粹,虽然贪玩,可那是赤子之心的表现! 你一口一个朱疯子,都堕落到牵马了还不自知。 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狗玩意!” 说罢,他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李其捂着脸,惨声道:“到底我是您儿子,还是他是啊!”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父亲,已经彻底改变了自己对朱钧的看法,以及想法! 坤宁宫内,太监匆匆跑了过去,“陛下,娘娘,吴王殿下带着王妃们过来了!” 朱远章哼了一声,“都什么时辰了,这么晚才过来敬茶,耽误了咱多少事?”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起太早了,你也不想想,老六昨天晚上多累。 那新王妃进府,上下不得见礼赏赐? 这关系到她们日后管理王府。 再说了,这辰时都还没过,他们从王府过来,不得要点时间? 算算时间,她们怕是天不亮就起来了。 你就别挑理了!” 朱远章不说话了,把手揣在袖子里,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这下了了一件心事,他睡觉都是踏实不少。 马皇后也早早的收拾好,把平日里难得穿的衣服也拿了出来,看起来特别的正式。 很快,朱钧四人走进了坤宁宫,“爹,娘,我来了!” 还没走进了,朱钧就跑了过去。 “你看看你,都成家立业了,还这么不着调!”朱远章指着朱钧,“穿着王服都没有威严,你要气死咱是不!” 朱钧也不在意,“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呗!” “你看,他词儿还一套一套的!”朱远章看着马皇后,一副无奈的样子。 “行了,你少说两句!”马皇后拉过朱钧,“我儿一表人才,可比你爹俊多了!” “瞎说,咱老朱年轻时,那可是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后生,想嫁咱的人,那都得排队!” “就你老朱家连个土胚房都没有,睡觉都没地,那姑娘除非昏了头,才会跟着你过!”马皇后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 徐妙锦还好,汤钟灵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心里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只是没想到皇后跟陛下私下原来也是拌嘴斗嘴,跟她爹娘也没什么区别。 观音奴则是淡淡微笑。 这要是朱钐过来,肯定看不到这画面。 果然,大孙子,小儿子,都是心头肉! 她越发觉得自己选择明智到了极点。 “那你跟咱,难道不是因为咱俊吗?”朱远章不乐意了,不住的给马皇后使眼色,让她在孩子们面前,给留点面子! 马皇后哼了一声,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就是那个昏了头的傻姑娘!” 第两百四十八章 老朱一生之痛! 朱远章干笑一声,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要不是有贤妻,他怕是难以立下如此大业! 马皇后转头看着徐妙锦三人,满脸微笑,“昨儿辛苦你们了!” “参见母后!” 三人急忙见礼。 “不必多礼!” 马皇后看着三个儿媳妇光彩照人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今天一早,她就收到了送来的白巾,心里特高兴。 三女起身,又去给朱远章见礼。 朱远章也是高兴,不住的点头,“你们仨以后就好好帮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扶持家业!” “谨遵父皇教诲!”三人齐齐道。 随即便开始敬茶。 老朱夫妇也很是大方,给了不少赏赐。 中午一行人便留在坤宁宫用膳,马皇后亲自下厨。 徐妙锦三人在一旁打下手,本以为马皇后会问她什么,一直提醒吊胆的。 好在一切都顺利。 只是交代她们不要贪欢,免得伤了身体。 听得徐妙锦三人羞红了脸。 而老朱心情好,也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没有批阅奏折,他这会儿正带着朱钧到处转悠,“及冠了,成婚了,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你现在虽然不用去大学堂,但是学习不能落下。 咱知道,你两三天就要去老大那里一趟,从老大那里出来后,你再过来找咱。” “爹,找你作甚?” “当然是教你本事!”朱远章哼了一声,“要不然,就凭你那脑子,半年能赢老大?” 朱钧都无语了,“您文韬武略,貌似哪一样都不拔尖吧!” 朱远章气的不行,上去就是一脚,“咱能当好这个皇帝就行了,文韬武略都不重要! 当藩王也是一样的,你文不成武不就的,所以咱就教你用人,教你做事。 还有,你不是招募了不少府兵? 咱在京郊给你划一块地,你去练兵,全程都不许有人插手,咱怎么教你,你就怎么做。 要是这你都做不好,你就给咱一辈子呆在京城!” “呆就呆,有什么了不起的!”朱钧撇撇嘴。 “混账东西,半点出息都没有!”朱远章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总之,这半年,你不仅要学文,还要练兵,还要跟老大,还有咱学本事。 还有汤鼎那里,你也要去学武,你别觉得挨了打没面子。 那是你老丈人,记住咱之前教你的,把本事学到了,找个机会把他摁在地上锤。 睡他的女儿,学他的本事,再把他摁在地上锤,他还得说你本领高强!” 可以说,老朱骨子里就是个极为要强的人,他最希望交给朱钧的,就是自强不息和锲而不舍。 朱钧苦着脸,刚想说话,就听老朱道:“还有,以后朝会,你也要来,敢不来,咱就派人把你抓起来,吊奉天殿,你可以试试!” “爹,你这是拔苗助长!” “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跟老大打赌?”朱远章哼声道:“除此之外,半年内,我要听到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招降王保保?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那个也是你的任务之一,咱是希望抱孙子,懂吗?” 得。 老朱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大家长,他发号施令,在前头冲锋,儿女按照他的说的去做就行了。 可朱钧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还不累死啊。 学文,练武,练兵,学本事,还要参加朝会,招降王保保,还特么要造人! 把他掰成八瓣才够用! “爹,您是不是忘了,我城北还有项目呢” “那个是小道,你不要花太多功夫!”朱远章摆摆手,然后看着愁眉苦脸的朱钧,“你不要辜负咱跟老大的期望,咱虽然不求你成大才,但也不能是个蠢材。 你要是真的不长进,自暴自弃,咱也就算了。 随便给你找块安乐地,当个闲散王爷,混吃等死算逑。 可你偏偏还不服气,那就别怪咱拔苗助长。 老大他们小时候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你年纪在这里,其实早两年,你就可以就藩了,是老大跟咱压着。 你都19了,咱再压又能压多久呢? 累也好,苦也好,你都给咱忍住。 受不住,咱就打到你受的住。 你荒废了这么多年,咱也有很大的责任,咱也反思了。 所以咱会陪着你一起攻克难关!” 朱远章语气柔和了不少,眼中有反思。 朱钧还是第一次听朱远章说自己错了,还是对他说。 这一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 他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家长,能如此说,可见他的确反思了。 “爹,我没怪过你!”朱钧道。 朱远章定了定神,看着比自己还高大的儿子,伸手摸了摸他左边鬓角,即便过去那么多年,那受伤的痕迹依旧轮廓清晰。 “要是没有这伤,该多好啊!”朱远章叹声道,心中也是痛惜,朱钧自小聪明,是所有孩子里最懂事的一个。 他特别的钟爱,要是没有受伤,此番他怕是除了老大之外,自己最器重的孩子。 “爹,当年到底怎么了,我,我记不得了”朱钧脑海中有一些零散的片段,只记得那天风浪很大,船摇晃的厉害,然后就没了。 “这件事”朱远章叹了口气,“当年咱兵力仅有二十余万,而陈汉有六十多万。 而陈汉当家的,是渔家子,水性极好,又是水师出身,轻易就拉起了一只水师大军。 当时咱大业的船小,陈汉的船高又大,但是咱根本不虚他。 那狗东西仗着船大,竟将所有的大船用铁链锁在一起,欲将我大业所有船只吞并撞碎。 当时你常叔还在,咱早早的让他埋伏好了。 这一战,咱铁了心要灭了陈汉的威风,一举南下南方的半壁江山,然后和张周争霸。 可咱没想到,这陈汉居然跟张周勾连,张周在北,水师极少,从背后杀了咱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必是咱大胜的局面,却峰回路转,那是咱这一生的耻辱!” 朱远章怒火中烧,眼中满是愤怒。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船上!”朱钧不解。 “你大哥七八岁就徒步行军,而且这一仗咱稳操胜券,让你们跟着开开眼界,也有助于你们成长,可咱着实没想到!”朱远章叹了口气,“半路杀出个张周,生生遏住了咱一统天下的势头!” 第两百四十九章 好好治一治老朱! 这件事朱远章极少提及,若不是张周支援,陈汉早就被他打的七零八落了。 那陈汉也是愚蠢,将大船用铁索链接在一起,只需要一把火,就能烧败他们。 他们船虽然高大,可机动性若。 大业的船虽然小,但是机动性强。 作战难道非要面对面硬碰才算作战? 见老朱咬牙切齿,朱钧也能明白他的遗憾。 的确,那一场国战若是赢了,大业必然会席卷天下! 那里还会天下三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里的确有个不小的伤疤,要是再往下一些,就是太阳穴,不死也要变痴呆。 也难怪前身疯疯癫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伤了脑袋。 “咱当时让老大照顾你,老大失手没拉住你,才让你受的伤,所以他心里很愧疚,一直都觉得这是他的过错。 可咱心里也不好受,要说起来,咱的过错最大,要是当初不让你们上船,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爹,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朱钧安慰道。 “你是活得好好的,可是,哎不提了!”朱远章摆摆手,恰好这是太监过来请他们去坤宁宫用膳,朱远章也顺势岔开了话题,“走,去坤宁宫!” 父子俩的谈话到此为止。 朱钧能明白一个父亲的期望。 某种程度上,老朱跟另一个世界的老爹,差不多。 同样的大男子主义,同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同样爱自己的孩子,他们从来都不是用嘴巴去爱自己孩子。 当你发现的时候,父亲的爱,已经渗透了你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想到这里,朱钧冲上去,勾住了老朱的肩膀,“爹,能当您儿子,真好!” 朱远章听到朱钧的话,嘴角不由的上扬,可旋即,他骂道:“混账玩意,有没有规矩,跟咱勾肩搭背的,你要上天是吧?” “爹,这里又没外人,咱父子谁跟谁啊!”朱钧嘿的一笑! 朱远章心里有些怪异,就算是朱钰,都没跟他这么亲近过。 他一巴掌抽在朱钧的脑袋上,但是力道不重,“没大没小的玩意,老子的肩膀也是你随便搭的?” 说着,一把拍掉他的手,“要搭也是老子搭你肩膀!” 紧跟着,大手搭在了朱钧的肩膀上,“混账玩意,居然不经意间就比咱高这么多了!” 朱钧连忙矮着身子,老朱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身后的王狗儿都暗暗咂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乖乖,陛下跟太子殿下都没这么亲近吧?” 父子二人勾肩搭背的进了坤宁宫,马皇后见状,不由一笑,“嘿,你们父子俩处的倒是好,跟哥俩似的,怎么,要结拜啊?” 徐妙锦三人也是稀奇的看着这一幕。 就没看过谁家的父子能处成这样的,更别说天家了。 朱远章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收回手,转移话题道:“让咱看看,都做了那些菜!” 他看了看,“哟,都是咱爱吃的菜,不过这也太多了,咱五个人,吃得完这十个菜?” “五个是你爱吃的,五个是老六爱吃的!”马皇后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告诉徐妙锦他们朱钧的口味,三人都记得很用心。 “爹,您要少吃点荤腥,特别是盐要少吃点!”朱钧看着桌子上几个重口味的咸菜,当时就道:“娘,这以后咸菜是不能再给爹吃了,肉也要少吃点,特别是咸肉,咸鱼,就更不能碰了。 还有熬夜,也要减少,都五十岁的人了,天天这么拼,迟早把身体累垮了!” “你老子还是咱是老子?”朱远章瞪大了眼睛,“不吃咸菜咸肉,那还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这还没有开春,哪来那么多青菜给你吃?” 老朱口味很重,无咸不欢,再加上天天熬夜批奏折,身体不垮了才怪。 “您忘了守岁那天自己气昏过去的事情了?”朱钧道:“那可不是气急攻心,是血压暴增导致的,您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 要是再来个几次,有很大的概率会脑梗,中卒。 运气好的半身不遂,歪嘴斜眼,走路都费劲。 运气不好的,一命呜呼” 朱远章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混账东西,你诅咒咱是吧?” 可朱钧并没有松口,反而十分严肃的道:“我可没有开玩笑,爹,您应该知道,我以前看过李时珍写的《本草纲目》,虽然很多都忘了,但是中卒这一块,我还是记得不少的。 您现在肝阳上亢,只是初期,配合锻炼休息药补,还能够慢慢降下来,控制住。 一旦到了中期和后期,那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控制的了。 您年纪摆在这里,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血,都不如年轻人。 一旦加重病情,别说批奏折了,走路都费劲。 我并没有危言耸听。 虽说您现在有做操,但是我看您体重并没有减下来,反而有了变胖的趋势。 在这么下去,会越来越严重! 难道非要等到自己躺在床上走不动路,才后悔吗?” 朱远章被朱钧说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的怒色也逐渐没了,想想他救治老大的手段,的确非同一般。 就连戴元礼都夸赞朱钧医术高明。 马皇后则是娥眉倒蹙,“上次你被气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咱,咱”朱远章看着妻子那生气的模样,尴尬道:“咱忘了!” “王狗儿!” “奴婢在!” “出去,领二十棍子!”马皇后生气道。 王狗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吗,“奴婢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真是倒霉催的,该死的朱疯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朱重八,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了,就直说,上一次你昏倒,我就再三言明,一定不能瞒我。 我就这么好骗?” 见马皇后生气,徐妙锦三人也不敢说话,朱钧就更不开口了,必须治一治老朱,让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要把他以胖为荣的老思想,拔除。 朱远章干笑一声,想安慰马皇后,可看着小辈在旁边,又不好意思,于是磨磨蹭蹭过去,小声道:“孩子们在,给点面子!” 第两百五十章 爹,你想学啊? 马皇后没吭声,朱钧继续道:“娘,我觉得要严格制作一张作息时间表,来规范父皇的生活。” 其实这一块,通古斯野人就做的挺好的,就拿他们用膳来说,虽然顿顿都大鱼大肉,可架不住他们菜式多,而且每一种菜也只能浅尝一两口。 你今天要是觉得喜欢,那么第二次大概率不会在出现在餐桌上。 不似大业,御膳房都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就一个劲的做,想不胖都难。 还有侍寝,通古斯野人翻牌子,基本上不会过夜,既是为了防止刺杀,也是为了节制。 当然,朱钧并不打算学他们,而是想让老朱养成一个好习惯,久而久之,必然能让他身体好转。 朱远章一听,火冒三丈,“你小子,还要拱火是不?” “老六怎么拱火了?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你就昏倒两次,有本事你别昏倒啊。 你怎么不敢让我知道这件事?”马皇后心里是又急又担心,朱远章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一大家怎么办? 老大都还没康复,谁来主持大局? “不为这小家想想,你也为天下想想,老六说的也没错,你现在身体既然出现了问题,那就要好好的休养。 没有一个好身体,你上得了马,提得动刀,去跟他们争霸天下?”马皇后一句话就戳到了朱远章的软肋。 朱远章张了张嘴,犯病时的难受感觉他依旧清晰,手脚发软,头脑昏沉,天地都在旋转,别说上马了,就连走路都费劲。 要是真的如老六说的,持续恶化,别说定鼎天下,他连上朝都办不到。 看着桌子上的咸菜,他一狠心,“把这些撤掉,以后告诉御膳房,不要给咱弄咸菜!” 恰好这时,王狗儿的惨叫神从外头传来,他就跟烦心了,这一烦心,头脑就有些发紧,心跳蓦地加快。 他急忙坐在了椅子上,马皇后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急忙过去,“怎么了?” 朱钧连忙道:“快,把太医叫来!” 徐妙锦三人就更不敢说话了,怎么吃顿饭,就叫太医了呢? 很快,戴元礼过来了,给朱远章诊脉后道:“还是老问题,肝阳上亢,服药扎针能治,但是更重要的是保持心境平和,不宜动怒,动怒则伤肝,伤肝则伤身,心肾不交,就会问肺借血,然后气短,胸闷,头晕,浑身乏力” “这些症状,跟咱刚才一样,但是没有前两次严重,现在咱感觉好多了,头也不昏沉了!”朱远章道。 戴元礼拱手道:“陛下,吴王殿下说的没错,您的肝阳上亢,只是初步症状,微臣有信心能够治好,但是您一定要放宽心,不能轻易动怒。 这咸菜也的确不能再吃了,运动也要跟上,让自己气血顺畅。 最重要的是,不能轻易熬夜,熬夜最是伤身伤身。 若是都能够做到,不出半年,这症状就能控制住。 一年内,臣有信心能彻底根治!” 朱远章叹了口气,也是痛定思痛,他倒是不怕病痛,他征战一身,不知道受了多少伤痛。 他只是害怕自己大业未成,中途崩殂。 “咱知道了,为了咱的黄图霸业,咱也要克制!”朱远章心中哪哪都不是滋味,但没办法,要忍。 等自己身体好了,没了约束,就不用这般束缚了。 戴元礼退下后,朱远章道:“就算咱有天大的能耐,也要有一个好身体,老六,你给咱弄一个你说的作息表,咱会严格按照那上面来做,不过熬夜没法避免。 咱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就枉顾天下百姓!” 朱钧道:“得了吧爹,大业不过占三分之一天下,奏折还没有多到那种程度,您要是事必躬亲,就算每天坐在案牍前也批阅不完。 那要六部和宰相做什么,为了好看吗?” 另一个世界的老朱是个工作狂,这个世界也差不多,但是那时候天下一统,国土面积广阔。 而现在,大业不过占据三分之一天下罢了,这么多的人才,管理三分之一的天下,还需要他天天熬夜? 一方面,是因为老朱真的心系百姓,事必躬亲。 二则,也是老朱掌控欲强,喜欢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可现在是神武九年,老朱也高强度工作了九年了,就算是钢铁也有疲劳度。 “你懂个屁!”朱远章生气道。 “是,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六部大臣,左右二相是辅佐您的,朝廷这么多机构,闲的天天无所事事,反倒是您这个皇帝把自己给累倒了。 儿子不知道当皇帝是怎么样的,但想必日后就藩也是如此,要总管一地。 若是我,必然会抓大放小,把握大方向! 那些细枝末节,就算掌控的再好,也没用。 下面人要是不尽心,也是白费力气。 可若掌控好了大方向,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细致化细节。 然后只要按照预期去检验他们的成绩便可。 害怕欺瞒,那就派遣特使去暗查。 您不是有拱卫司吗? 难道拱卫司还会欺上瞒下?” “抓大放小,把控方向,派遣特使”朱远章皱眉看着朱钧,“谁教你的?” “大哥啊!”朱钧道:“我天天在大哥那里可不是混日子的!” “那你详细说说!”朱钧道。 “有什么吃了饭再说!”马皇后道:“饭菜都凉了!” “那边吃边说!”朱远章想了想,说道。 “这种家国大事,我们” “什么家国大事?不过是胡言乱语!咱倒要听听,这混账东西能说出什么花来!”朱远章哼了一声,心中其实还是挺期待的,比如之前的以工代赈,就非常的不错。 还有网罗天下之才的办法,其实都非常合他的心意。 只是他不敢夸朱钧,害怕他得意忘形。 马皇后给了朱钧一个鼓励的眼神,心中其实也非常期待。 至于徐妙锦三人,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钧。 “爹,您想学啊?” “咱是考教你!”朱远章被戳破心思,急忙否认。 朱钧撇了撇嘴,“就喜欢装腔作势,想听就直说呗,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第两百五十一章 知微见著 朱远章都气笑了:“说他胖还还喘上了!” 马皇后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她也明白,丈夫是起了考教之心,希望朱钧能够把握住这个好机会。 朱钧道:“抓大放小,那抓的自然是大方向,大策略,就拿民生来说! 这其实是一个很笼统的大方向,民生好与坏,不只是百姓吃得饱的问题。 当然,吃饱穿暖是底线,要是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那这个当政者必然懈怠了。 除了吃饱穿暖,还有就业率和失业率,这也是两个比较大的方向。 除此之外,还有物价高低,百姓的收入,是否能够满足正常的生活。 在满足正常生活之后,能否额外消费! 如:如下馆子,听曲儿,给家里购置物件! 最重要的,是否能够供养孩子读书 ! 这就是教育大方向了,这个暂且不说。 还有交通,百姓出行是否方便,下雨天道路是否会泥泞。 若是病了,是否有钱能看病。 这些真算起来,都可以包含在民生之中,爹,您一个人忙活的过来吗?” “咱是在考教你,不是让你问咱,你接着说,说结果!”朱远章道。 朱钧切了一声,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接着道:“这一大块,可以分为很多小块,六部大致分管这些,但还是太散了。 爹,如果今天您道路泥泞,你会找谁?” “咱不是说了” “咱在讨论,既然是讨论,就是有问有答的!” 朱远章想了想,回道:“那要看泥泞的道路长不长,若是长,就找人把道路修补好! “找谁?户部还是工部?“ “那自然是工部!” “那不就得了,那肯定是找工部,可找工部谁呢?” “这直接找工部尚书不就行了?” “呵,这里是应天,爹找工部一把手,要不了两天路就修好了,可天下何其大也?爹能走完每一条路? 难道每一条泥泞的路,爹都去找工部尚书?” “这”朱远章想了想,“修建道路,自然有安排,咱何须去问?” “那您就是懒政,就是懈怠!”朱钧道:“应天尚且有许多道路泥泞,比如城北,那里百姓最多,可一到下雨天行走极为不便。 主要道路还好,可那些胡同巷子里的路极差。 冬天还好,一到了梅雨季节,巷子里蓄满了水,排出去都难。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若是到了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几万条泥泞的路。 爹你管是管不过来的。 若是我,我会找到藩地负责这一块的人,按照咱们大业规矩,藩王没权利管民生,那就去找当地的父母官,先让他统计出境内有多少泥泞的路。 优先修建大路和人口多的村落。 道路修多宽,修多长,途径那些村落,让当地县衙拿出一个方案来。 修建道路需要发多少徭役,用多少银子,做个估算,等年底核算。 全部完成,那自然是上上等,若是没完成,那就统计还有多少没完成,再另行核算成绩。 这些摆在纸面上的东西,他赖是赖不掉的,倘若他说一句没银子,那他拿方案就该算到了。 若是修路掺假,拿着锤子敲一敲就明白了,一到下雨天什么都暴露了。” “哼,想当然,若是那当地父母官为了政绩,强行盘剥百姓如何?”朱远章问道。 “当地县衙有多少银子,这些难道不需要向朝廷公示?” “当然要,每年各布政司、府、县都要向户部呈送钱粮及财政收支、税款账目!”朱远章说完,就明白朱钧的意思了,于是再问:“难道用所有的钱银去修路?” “当然不是,民生分为这么多项,道路出行仅仅是其中比较重要的,比如粮价,物价,教育,就业率,失业率,还要有缉盗的衙役,以及有断狱之力。 将这些细分,做一个预算表格,每一项要做到如何,都明明白白的公示出来。 如此一来,一地一地的上报,归纳总结,就算忙碌,也不过那一两个月。 若是觉得没经验,就挑一个地方实验,若成功,以此为例,再慢慢延展开。 如此一来,我既知道了下面各地父母官今年要做什么,也不用听他们每日上奏折说一些废话。 好与坏,验收便可。 当然,今天说的笼统,操作起来肯定有难度,但是大哥有句话说的很多,一通百通。 施政首先保障民生,其次才是税收,百姓安居乐业,税收才会高。 税收高,国库才会充盈,国家才会有钱供养士兵,去抵御外敌。 有钱去反哺民生百姓。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虽然这么做,会给那些贪官污吏钻空子捞钱,但是总好过他们什么都不作为,尸位素餐,还贪污。 那时候,一地财政空虚,民生毫无进展,自然就会一股破落之像。 可倘若道路畅通,民生繁荣,商业发达,就业率高,百姓有钱银,读书人又多,那么此地必然会成为人间天堂。” 说到这里,朱钧顿了顿,“这都是抓小,而抓大,就要在朝堂之上,倘若朝廷今年以应天府的路为例子,决心要修建一百条,共计一千里。 这就是大方向。 从应天府向外拓展,是往北还是向南,还是其他地方,那就要看朝廷决心发展那一个地方。 就好比吴地,是咱们大业的财税重地,那必然要着重发展。 可咱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以吴地的为模板,孵化出新的财税重镇有什么问题呢? 若是我修路往北修,放出风声要在北方选一个重镇,当做第二个吴地,在将这些当做考核标准,您说那些有实力的地方,会不会铆足了劲发展? 届时得益的是当地的百姓,而带动的是一地的水平。 一旦落实下来,周围数个州府,都将受益匪浅!” 朱远章不说话了,而是细细思索这朱钧的话。 乍一听好像是说抓大放小,可这却是实打实的策略。 知微见著,以点带面,然后一个完整的方略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他不由想道:“如果真这么做,似乎真的会省事很多,不仅省事,还省时,最重要的是,能够增强对下面的掌控。 若有贪官污吏,动起手来也更方便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老朱问策! 他不由的想到了凤阳! 此前他一直想把凤阳打造成中都,又是迁移富商,又是给了不少政策,可结果呢? 这一次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胡国庸去调查之后,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结果让拱卫司秘密查探,不查探还好,这一查探,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富商跑的跑,走的走,好好的中都,变成了乞丐城! 根本就没有昔日的繁荣,反而一副落魄之相。 而朱钧的话,给了他启发。 也许此前是他错了,把凤阳定为中都还远远不够,没有相应的措施和政策,那边自然也就无从发展了! 马皇后也是懂国事的,虽然她平日里不过问,可听到朱钧说的有理有据,心中也是大喜。 只是她没说话,只是笑。 徐妙锦似懂非懂,可听朱钧说的振振有词,心想,“我也是疯了,他居然在教父皇如何治理民生!” 汤钟灵本就觉得朱钧胸有沟壑,此番听到他的长篇大论,更是美目连连,“这哪里是什么疯王,这分明就是贤王,能事之王!” 观音奴以前跟着兄长耳濡目染,也是有见地的,朱钧这一番话,由浅入深,令人发醒。 见朱远章不说话,朱钧道:“总之,我总结了一下,抓大放下,把控方向,做事有章程,未来有展望。 就像您说,您要一统天下,可这一统天下未免也太笼统了! 是三天一统天下,还是五年? 今年做什么,明年要做什么? 招揽人才也好,积粮也好,练兵也好,总得有个数。 而不是说,我今天感觉粮食够用了,足够支撑一场大战,兵力又够,我就干架。 未战而先言败。 大哥说,若是大业起兵,那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以一敌二,乃至以一敌三。 这对大业,压力是极大的!” “你小子,倒是说教起咱来了!”朱远章哼了一声,可心里的确没底,三分天下至今,局势已经稳固。 想要干仗,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看着朱钧,心想,这些话,莫不是老大借老六的口来劝诫他? 他心里谋算着,明年要起兵,可现在他被朱钧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没底了。 “我也只能纸上谈兵!”朱钧嘿的一笑。 “你倒也清楚!”朱远章也不欲在这一件事上多说,毕竟让其他人听去不太好,要是徐妙锦等人嘴把不严,说不定还要多出什么事来。 “你方才说治理民生,说的倒是有点道理!”朱远章道:“凤阳中都还有印象吗?” “当然,那可是咱老家!” “哎,那里受了灾,百姓虽不至于流离失所,但是日子却难过。 之前咱移过去的那些富商,也趁乱逃避难去了,找不回来了。” 他总不能说,这些富商是故意伴做乞丐逃走的,那多丢脸,“中都又在建造,目前中都建造接近尾声。 若是你,你能不能保证中都完工的前提下,恢复凤阳的民生?前提是不征发徭役!” 马皇后惊呼一声,“又不征发徭役,又要保证中都完工,还要恢复凤阳的民生? 你这不是为难老六吗?” 徐妙锦三人也是心里一惊,这考教未免太难了。 “既是考教,那自然要出点难题,否则还考教什么?”朱远章不动声色问道:“咱倒要看看,这些日子,你在老大那里,都学到了什么!” 朱钧微微思索,心想,看来中都那边的情况很不好,要不然老朱也不会跑过来问他。 此前京城流民,有不少是凤阳人,你敢相信? 那可是中都,皇帝的老家。 老朱多么厚待乡亲是有目共睹的,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凤阳的灾民跑过来乞生。 再加上他知道的一些情报,便道:“中都距离应天四百里不到,太近了,若是大力倾斜资源,会让人搞不清楚那里才是京城。 若是我,那我肯定会跑到京城来,在天子脚下讨生活。 爹您这么英明,又给老百姓为民做主,大家肯定都奔着这个来!” 这一记马屁,拍的朱远章心花怒放,要是常人他倒不至于如此高兴,可他家老六最是实诚,不会说谎,那必然是真话。 他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嘴上却道:“少拍马屁,说重点!” “哦!”朱钧撇了撇嘴,他好不容易拍一次马屁,居然不领情,“圣天子脚下,换做是谁,都知道怎么选。 凤阳倒是个好地方,水路发达,可也没什么重产业。 您的确是把富商迁过去了,可是没有把富商的产业迁过去,他们要逃走很简单的。 而且又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可若是他们产业都过去了,再想逃,就要掂量掂量代价了。 我其实挺不懂的,中都居然发展成这破样子,就算不及应天,也不至于这样!” 朱远章面子挂不住了,“让你说方案,没让你抨击施政,再说废话,小心咱揍你!” 朱钧也没有继续撩拨,而是道:“想要留住商人,那就要知道他们要什么。 他们要地,那就给他们地,要免税,那就满足他们。 甚至,他们要名,也不是不行!” “咱还去巴结他们?”朱远章瞪大了眼睛,“这些又是沈家子告诉你的?” “听我说完行不!”朱钧不满的打断他,“凤阳那些人伴做乞丐逃跑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所以说爹,您用强行的手段是不行的。 就算他们摄于您的威严不敢走,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谁不喜欢自己的故乡? 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背井离乡的滋味,谁好受?” 朱远章气呼呼的,可朱钧说的也不无道理,一时间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马皇后也是连连给他拍背顺气,“你这人,考教就考教,怎么还生上气了,戴元礼都说了,不能生气,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说着,她给朱钧使了个眼色,“这是你爹,语气柔和点!” “哦!”朱钧道:“问题的根源就出在这里,他们背井离乡本来就够难受了,可是您又拿不出合适的方案来处置他们,他们不跑难道留在那里烂吗?” 第两百五十三章 镇物! “什么叫让他们烂在那里?”朱远章气的牙痒痒! “爹,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考教的是你,生气的还是你,做的不好还不许人说吗?” 朱远章一滞,也沉默了,是啊,他最是记挂乡亲们,可到头来却是如此。 早就被骂死了。 徐妙锦三人都吓坏了,没想到朱钧胆子这么肥。 一个劲儿的给朱钧使眼色都没用,都快把徐妙锦给急死了。 朱远章叹了口气,摆摆手,“你接着说。” “爹,您本意让富商过来,还不是为了兴隆凤阳,让咱老家的乡亲也过上繁荣富裕的生活? 可是咱骨子里还是抑商,打压商贾的。 您尚且如此,可想凤阳当地的官员了,哪里还会管他们死活。 只是想着圣天子要让他们如何,他们就该如何,是万万不敢违抗的。” 说到这里,朱钧就不由想起了另一个凤阳中都,耗费巨资,历经多年,最后还是弃用了。 他曾经去过考古现场,那是比南故宫更加宏伟的都城。 只可惜全都做了土,他心里其实是万分惋惜的。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呼?给地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建立工坊,免税也是一种吸引和笼络,给名声,也是让他们对凤阳有归属感。 就好比苏州的织造,谁都知道那里是织造的圣地,可凤阳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若是我,那几千个富商,分门别类将他们的生意分类,然后在城外做规划,组建一个巨大的工业园区。 到时候整个凤阳都会受益,因为他们首先录用的,一定是凤阳本地人。 百姓有了工作,就有月钱,有钱了就能提高生活水平,就如我之前说的,民生经济都会提高。 而商业运转,带来的,可不只是钱财,还有人流和名气。 一旦工业园区落实下来,那些钻进钱眼里的商人有利可图,还需要咱去抓他们过来? 怕是会求上门来想要在这里做生意。 给他们名,不需要给他们什么员外郎之类的,这东西如果给多了,就不值钱了。 但是可以给他们立碑,在工业园区外竖起来,供人仰望。 品德优良的富商,还可以让他们入县志。 定期让官府组织茶话会,听一听这些商人的意见。 有困难就解决困难,而不是解决提出困难的商贾。 这对我们而言有什么损失吗? 并没有。 难道商人就不是咱们大业治下之民了? 我们给与治下之民厚待,有问题吗?” 朱钧的反问让朱远章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猛的反应过来,“这个同你之前说的,是首尾呼应的,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与不是?” “是!”朱钧点点头,“如此一来,商贾知道上面有利好的政策,又看中他们,必然就不会生出离开的心思。 就算离开,也会在这里留下产业,那同样是照拂当地百姓。 百姓有钱了,凤阳繁荣了,连带着周围的水平都会提高。 说句难听的,到时候组建茶话会,让这些富商捐款,都足够雇佣百姓修建中都了。 大不了给他们再立碑,给子女蒙荫,入个县志,让他们也尝尝流芳百世的甜头。 这些都是治下之民的孝心,为何要拒绝呢? 再者,凤阳繁荣了,还怕收不上税? 还怕那些百姓在中都建筑里下镇物?” 话落瞬间,朱远章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是谁告诉你有人在中都建筑里下了镇物的?” 朱钧猛地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大明。 据说大明中都废除,不单单是因为凤阳难以发展,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有人对中都建筑动了手脚,“下了镇物”。 建设中都的工程工作量大,但是都没有给工人徭役工钱,这些被迫调来干活的人心中十分不满,在建设宫殿时,埋下了诸如纸人等诅咒性的东西,以此希望来给将来居住者带来坏运气。 那中都里外三道城墙,甚至用铁汁浇筑过,无比的坚硬,想要拆除难如登天。 老朱也自知理亏,又是自己乡亲们,于是只能放弃了中都,白白浪费了无数人力物力。 想要衣锦还乡的愿望也彻底落空了。 朱钧暗骂自己嘴快,于是飞快的补救道:“此前有好些凤阳的流民逃难到京城,私底下就有人说这件事,真假我可不知道!” 朱远章脸色铁青,朱钧的话,就像是一根刺刺在了他的心里。 此前胡国庸去调查中毒的案子,于是郭衡一案死了无数人。 再加上建造中都的几个人,都是淮西一脉的老功臣,他也没有深究。 可拱卫司的人,确确实实有汇报这件事,他此前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谣言。 可现在,这谣言都传到了朱钧的耳朵里,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了! 还有朱钧那句:“凤阳流民!” 更是深深刺痛了朱远章的心,看来胡国庸说的也不尽是真的,应当是包庇了一些人。 凤阳这件事,不能搁置了,要是老大没受伤,他早就派去处理了。 而眼下,无论是谁都不方便。 淮西一脉的人必然会包庇,浙东一脉的人,地位又不高,就怕有去无回。 所以,他需要一个身份高,又镇得住这些人的人,代替他去慰问凤阳的乡亲们,以此来化解他们的怨气。 同时又能调查一些事情。 朱镝等人不合适,他们还要就藩。 老五也已经回京了,怕是不日就要抵达应天,他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也只有朱钧的身份最合适。 不仅身份合适,外界对他的评价也很不好,他若去了,那些人必然会轻视他! 想到这里,朱远章重重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一声叹气,让朱钧坐直了身体,“爹,我随口一说的,您别放心上!” 朱远章摆摆手,“这种事怎么可能,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你方才说的那些很有道理,此前的确是咱没有思虑周道。” 朱钧都傻了,老朱怎么认错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总觉得有诈!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朱远章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傻眼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 去凤阳吧! “你这么有办法,那就按照你说的试一试!”朱远章道:“过几天,你代替咱去看看凤阳的乡亲们,顺便督造一下中都,等中都监造完成,咱也会亲自过去!” “哈?”朱钧都懵了,“爹,您让我去中都?” “嗯,去那边呆着,顺便把你方才说的,都试一试,就当做是咱对你的考核了!” “爹,您这不闹吗?我京城城北还有项目再说了,那可是凤阳中都,是老家,我要是做错了,乡亲们还不骂死我?” “孰重孰轻你分不清楚?”朱远章哼了一声,“乡亲们骂两句怎么了,没做好还不许让人说吗?” 朱钧都无语了,拿他的话来堵他的嘴。 他要是真去了凤阳,很多计划就全都打乱了! “让你装,让你多嘴,这下好了,把自己给玩出去了!”朱钧道:“爹,我还要跟大哥打赌呢,我若去了,不是明摆着认输吗?” “你闭嘴,咱自有考量!”朱远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再有两日,众人就藩,必然会有人提朱钧就藩的事情,他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 倒不如让他去凤阳避风头,顺便办几件事,在乡亲们那里刷刷脸,做得好他老朱面上也有光。 而且朱钧说话一套一套的,办法也很可行,他还真的有点期待了。 若成功了,那就是大功一件,能治理好中都,无疑能省去很多麻烦。 日后他要是去中都,也不用因为凋敝的民生而心烦。 最重要的是,朱钧此去起码要半年以上,也好好磨砺一下这小子。 马皇后也吃了一惊,“陛下,您要让老六去督造中都?那其他人” “其他人不用管!”朱远章知道妻子什么意思,害怕别人会说朱钧抢功劳,摘桃子。 他此时压着一肚子火都没地方使,就好似汤鼎,被他调回来,他没有跟汤鼎算账都算隐忍了。 他还敢计较这事儿? 可这到底会留下话柄,为了安妻子的心,他又解释了一句,“只是督造收尾而已! 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天天躲在王府内逍遥快活,得让他出去磨砺磨砺。 况且那是中都,不会有危险的!” 马皇后叹了口气,也是狠下心来,不去为朱钧说话。 心想,朱钧去凤阳也好,做点事,攒点功劳,不过她十分担心朱钧能不能做好,“只是他是皇子,怎么好插手民生,那是知府的事情” “特事特办,当个钦差不就得了?”朱远章道:“这件事咱自由计较,先吃饭吧!” 说完,他起筷子,不在说话。 朱钧是又无语又好笑,拿着筷子,吃着半凉的饭菜,味如嚼蜡。 等饭后,朱远章看着一脸郁郁的朱钧,气不打一处来,“没出息的东西,让你去凤阳办点事,你哭丧着脸,你之前的豪言壮志呢? 还说要赢你大哥,你就是这么赢的?” “爹,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快则半年,慢也要一两年,我有我的计划!”朱钧道。 “你真以为咱只是为了让你去凤阳恢复民生?”朱远章哼了一声,“这只是其一,还需要你去办几件事!” “半什么?” “你今日说的镇物,咱之前也有听拱卫司汇报,只是真假不知。 若是真的,那想来也不是短时间就有了,怕是很早之前就有了。 那些个督造中都的蠢材居然不上报,岂不是存了祸心? 第二,你要代替咱,好好安抚一下乡亲们,此番乡亲们糟了难,咱本该去亲自去看看。 可你大哥现在这样子,咱也没心思过去,你是咱儿子,就代替咱过去看看。 要让乡亲们知道,咱朱远章,不是哪等荣华富贵了就不管乡亲们的人。 第三,今夏恐还有大水,你要想办法巩固河堤,不要再让大水蔓延!” 朱钧都麻了。 这三件事,除了第二件好办点,其他的都不好办。 若镇物是真的,老朱怕是心里膈应,一气之下真的会弃用中都。 若是假的,那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第三件事才是真的难,凤阳前有长江,后有淮河,可谓两道天堑。 老朱曾说过,要把中都建成一座“万年不易的金汤之地”。 很大一部分就是一句这两道天堑。 可成也萧何败萧何,有长江和淮河水路可通漕运,若是真的取了天下,也非常方便控制中原。 可也就是这两道天堑,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凤阳发展。 毕竟一个时不时泛滥的中都,怎么能凝聚龙气呢。 “爹,您真看得起我,大业立国以来,那两大河,一半的时间都在泛滥” “咱也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是你别怕,咱会支持你!” “口头支持啊?”朱钧无语道:“您说的这几件事,要一齐办好了,起码也要一年时间!” “那你想过没有,你若是办好了这些,岂不是证明了你的能力?”朱远章循循善诱道:“你不是想向老大证明你的能力? 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咱允许你去凤阳练兵,给你一五五千人的名额,训练所需的兵器盔甲马匹,咱给你。” “您不会让我在凤阳就藩了吧?”朱钧哭笑不得。 “那是中都,就什么藩?”朱远章哼了一声,“咱本来说,把你留在身边教导的,可你这么有主见,那就别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 “爹,您真行,坑儿子坑外人似的!”朱钧嘲讽的竖起了大拇指。 朱远章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道:“你乖乖去做就行了,做好了,这一次对赌,就算你赢了。 你想留在京城,那咱也允你!” 凤阳乱的很,让朱钧去练兵,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也是为了磨砺朱钧,这些事情,朱钧能做好一两件,他做梦都能笑醒。 “爹,你可是皇帝,说话一言九鼎,不许耍赖!”朱钧眼前一亮。 眼瞅着朱镝他们就藩了,京城没有藩王,大哥也安全了,他留在京城按计划虽然好,可难免会被抨击。 而且在京城很多事情不太好施展,若是去了凤阳,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就能施展了。 最重要的是练兵。 一万五千人,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 第两百五十五章 卖了还帮数钱! 他总不能在京城练兵,那也太荒唐了。 就算老朱跟大哥信任他,可不能开这个先河,若是日后人人都以此为例,对京城的安定不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有兵权,他就有了实打实的威慑力,“才一万五千人,四哥他们都好几个军营的份额,我就一个? 爹,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您这不是压榨奴隶吗?” 朱远章气急而笑,一巴掌抽了过去,“你练过兵吗?别说一万五千人,就算是五千人,咱都觉得多了。 你还嫌这嫌那,再废话,咱就把话收回来!” “抠抠搜搜的!”朱钧切了一声。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一次去中都,自己要掏多少银子!”朱钧道:“治水就不用说了,没有个二三十万两银子,根本治不好。 治理民生一开始也是砸钱的,估摸着又要投入个几十万两,我吴王府虽然有点银子,可手底下还养着几万人,怕是要破产了! 某位狠心的爹,一点好处也不给,就给几匹马,几把刀,几副盔甲,粮草什么的还要我自己筹措。 这一来二去的,怕是又要十来万两银子。 为了一个赌约,砸下去六七十万两银子,真不值得哟。 我在京城好好的,非给我赶去凤阳,哎~” 听到朱钧揶揄自己,朱远章是又好气又好笑,可一想,朱钧说的也没错,想要治理好凤阳,治理两河,这些年砸下去了几十万两银子。 “咱再给你拨一万两银子,算咱给你的资助,这本就是考教,要是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妥当,那还要你去做什么? 再说了,沈家借着你的名号在外面赚银子,无往不利,老大又把万花楼送给你了,那又是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你少给咱喊穷。 国库现在也空虚,这用掉的银子,就算咱欠你的,日后等国库充盈了,在还你!“ “一万两?!”朱钧竖起一根手指,“爹,这一万两能做什么?您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啊! 我自己招兵买马,我用我自己的银子治理凤阳,那又不是我的藩地,等治理好了凤阳,繁荣了,税收提高了,我拍拍屁股走人了,啥也没有得到。 我多亏啊! 再说了,您说借银子,好歹给我立个字据吧! 要是事后您不认账,那我岂不是底裤都亏完了?” 老朱有些亏心,可听到朱钧说立字据,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得朱钧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混账东西,你还要问咱要借据?”朱远章冷笑道:“你哪一样不是咱给你的。 大过年的带着几万两银子进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银子似的。 老三老四他们问起咱来,咱怎么回答? 都是咱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咱就偏袒你了? 让你花点银子怎么了? 你现在花点银子,日后把凤阳治理好了,日后老三老四他们问过来,咱也能理直气壮一点。 他们也不能怪咱偏心。 兵马你自己招,粮草你自己筹备,凤阳用你的银子治理,说出去,谁能说咱偏心你?” 朱钧一愣一愣的,“爹,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废话,咱一心为你着想,能害你吗?”朱远章哼了一声,他之所以不给朱钧太多的帮助,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 再者,等他做好了这件事,日后他再给朱钧大量的帮助,谁也不能说句不是。 可如果现在就给他大量的资源,堵不住悠悠众口。 朱钧苦笑一声,这老朱真能cpu,把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呢。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但,老朱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为什么年三十要带着几万两银子进宫,还不是为了花出去。 明眼人都知道他有银子,要是有人隔三差五的跑过来问你借银子,你给是不给? 可若是把银子合理的用出去,有了借口,他们就算嫉妒,也不至于记恨。 这个年代,仇富的心理太严重了,比如老朱,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连皇帝都是如此,更遑论他人。 “那我要是撑不住了,您可要给我支援!”朱钧眼巴巴的道。 “你只管去就行了!”朱钧想了想,说道:“此去凤阳,你把李善仁也带去,既然要练兵,那咱也不能看着你瞎折腾,朝中那些老家伙,你自己选一个!” “作甚?” “当你的副手!”朱远章道。 他本想直接给朱钧安排满一个王府的建制来,可仔细一想,又不妥,凤阳毕竟是中都,让朱钧去那边练兵,必然会有人说三道四。 要是在以满建制的姿态过去,肯定有很多人认为,把凤阳作为朱钧的藩地。 那就不是偏爱了,而是捧杀。 “爹,韩国公目前在我府上担任奋进堂的山长,他也离不开,那些孩子需要他。” “山长谁不能当,他清楚凤阳的情况,能帮到你不少!” 朱钧心想,那老毕登心里怎么想的,鬼知道? 也许老朱以为现在拿捏住了李善仁,可以让他乖乖听命,可那也只是威慑与老朱。 又不是他。 他秘密太多,带着李善仁不安全,“不行不行,孩子们才是未来,以韩国公的才华,必然能够把这些孩子培养成才。 我又岂能因小失大。 所以,这一次我谁也不带, 至于兵源,我就从灾民之中挑选。 爹,既然你不给我支持,那就让我自己来。 您就别插手了!” 朱远章见朱钧有自己的主见,也是暗暗点头,心中虽然担忧,却也高兴。 心想,让他碰碰壁也好,到时候在给他帮助。 既然去了凤阳,短时间内也就不打算让朱钧回来了。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引导他成才。 常规的教导,太慢了,没有三五年不会有成效。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行,算你有点志气!”朱远章道:“凤阳有拱卫司的分部,其长官叫宋忠,日后他听你调遣,有什么事,直接跟咱联络。” 朱钧眼前一亮,拱卫司分部,这个好啊。 他正愁没机会把人送进拱卫司呢! 第两百五十六章 送上门的机会! 裁决之镰,审判之眼,这两个组织一旦做大,很难不被拱卫司给发现。 所以,他也在想办法把人送进拱卫司。 不过拱卫司审讯超严,又是隶属于天子的特务机构,李吉霸费尽心思都没有成功。 虽说拱卫司现在还没有膨胀到可怕的地步,却也初露峥嵘。 提起拱卫司,就没有几个人不怕的。 现在好了,这机会就自己送上来了。 他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掌握拱卫司的动向和情报,从而掌握先机。 到时候,三大机构组成的天罗地网,没人可以逃得出他的掌控。 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徐添寿等人,慢慢弄死。 如此既能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大哥。 “哦,知道了!”朱钧点点头。 “回去吧,这两天把家里的事情交代好就走!” “爹,那我要是想大哥了,能回来看他吗?” 朱远章本想拒绝,可想到他几乎没有独身一人远离父母,不由道:“不影响正事的前提下,咱允许你三个月回来一次!” “谢谢爹!“朱钧拱拱手,转身便走。 看着朱钧的背影,朱远章叹了口气,“不是就藩的就藩,咱到底还是妥协了!”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三女直勾勾的盯着朱钧。 “我知道我很帅,可你们仨也没必要一直盯着看吧?”朱钧坏笑道。 “去你的,你跟帅可不沾边!”徐妙锦啐了一口,“这一次去凤阳,我们仨你要带去吗?” 朱钧看着一脸期待的汤钟灵,又看了看满脸微笑的观音奴,心想,他才刚结婚,正上头呢。 要是留下娇妻独守空房,三个月回来一次,那还不难受死? 可此去凤阳,他心里其实也没底,流民嘴里的凤阳很差,“暂时不带!” “啊?”汤钟灵失望不已,“不能吗?” 观音奴也是暗暗叹气,她不是那种粘人的性子,可也想着出去透透气,而且,新婚燕尔,她也的确愿意跟这个小男人多呆一块。 朱钧一把将汤钟灵抱了过来,“舍不得我?” 汤钟灵羞的俏脸通红,“姐姐们还在呢!” “都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朱钧嘿的一笑。 观音奴也是笑着摇头,这小男人最是会作弄人,怕是汤钟灵越害羞,他就越高兴! 徐妙锦心里泛着酸,别提多苦涩了。 朱钧亲了汤钟灵一口,也没敢继续,知道小丫头脸皮薄,便道:“这一次去凤阳,不是三五天能回来的,起码也要一年。” 他心里很清楚,这背后有诸多因素,去凤阳,不是就藩,也跟就藩没什么区别了。 再一想,从老朱考教开始,他就落了老朱的圈套了。 “这么久吗?”徐妙锦咬牙道:“那你去一年,我们就要在王府等你一年?新婚燕尔,你让姐姐妹妹独守空房?” “能让我说完吗?”朱钧道:“我先去凤阳探探路,等我站稳脚跟了,你们就过来。 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三个月,我必然会把你们接过去。 再说了,我哪里舍得姐姐跟妹妹?” 汤钟灵躲在他怀里,脑袋根本不敢出来。 观音奴也是脸色微红。 “我先同你一起去!”徐妙锦道:“凤阳近两年并不太平,我跟去也能保护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不斜视,可耳根子却红透了,内心俨然不平静。 朱钧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徐妙锦很清楚,要是任由朱钧一人过去,等他站稳脚跟,两人本就不好的关系,必然会冰冷到极致,“你放心,我可以乔装成你的侍卫,不会以王妃的身份跟你过去!” 这话里的委屈,朱钧怎么听不出来。 沉默半晌,他道:“再说吧!” 徐妙锦鼻子一酸,差点没落泪,她索性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就连汤钟灵都觉察到了不对,怎么‘哥哥’对姐姐这般冷淡? 回到王府,朱钧把沈大宝等人叫了过来,“元宵后,我要去凤阳,短则半年,长则两年,你们谁愿意跟我过去?” 沈大宝愣了愣,“六爷,您去凤阳做什么?” 蔡贯也皱起眉头,“去凤阳就藩吗?” 朱钧摆摆手,“不是就藩,是去凤阳督造中都,顺便治水!” “六爷,我跟您过去!”沈大宝连忙道,不管朱钧去哪儿,他肯定是要跟去的。 蔡贯也急忙道:“六爷,我也跟您一起去!” 他本意是帮朱钧招揽门客,可朱钧离开,他留在府上有什么用? 去了凤阳,他就可以放开膀子招揽那些贤能之人了。 “你副山长不做了?” 蔡贯拱手道:“我只愿为六爷鞍前马后!” 仇恨什么的,都往后放一放,他要建功立业,等到那天,他自然就有报仇的资格。 说着,他又道:“这些日子,我结交了一些朋友,这些朋友都是饱读诗书之士,有才能,有贤能,只是郁郁不得志。 若六爷有空,不妨见见他们! 去了凤阳,手下有人办事,也能方便许多!” 蔡贯这些日子做什么,甚至说了什么话,朱钧都一清二楚。 他先是去那些钱庄取了不少钱银,然后又满世界的打听京城那些有能力,却又郁郁不得志的人。 然后与他们结交。 谈话间,赫然是在替他招揽贤能之人。 今日听他之言,他才彻底验证了心中的想法。 蔡贯遭此大劫,也算是脱胎换骨,他原来有想凭借着苏小小顺势而上的想法。 可几次敲打后,他有了转变。 朱钧不介意养个废物,但是注定会被抛弃。 蔡贯的转变很聪明,他最擅长的就是交际。 若是能够为吴王府源源不断的提供人才,也能省朱钧不少事。 “今天不早了,明日我还要跟王妃回门,后天把他们请到府上,我亲自宴请他们!”朱钧道。 “是,六爷!”蔡贯心中一喜,连忙应下。 朱钧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李吉霸,李吉霸给了朱钧一个眼神,让他放心。 这蔡贯时时刻刻都在他的监控之下,不管他什么想法, 都不可能逃过他的掌控! 第两百五十七章 更大的锅! 朱钧要去凤阳的消息传开,府内众人都是一愣。 特别是苏奴儿苏小小二人,更是担忧。 “殿下,您此去凤阳,有人伺候吗?”苏奴儿看着苏小小,“要不,让小小跟您一起去凤阳?” 朱钧原本只打算带青禾去,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妥,青禾现在已经被他收了,若是带她一个人去,汤钟灵她们会如何想? “你们一起跟去吧,正好带你们出去透透气,这应天想必你们也呆腻了!”朱钧笑着道。 苏小小一喜,“是,殿下!” 等朱钧沐浴出来,沈冬儿又端着人参汤过来了,这妮子眼巴巴的看着她,还没有说话,朱钧就知道她的来意。 “我这一次去凤阳,不能轻易回来,大宝跟我走,城北的项目不能耽搁!”朱钧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其他人我信不过,也只有你操办这件事,我才放心! 而且,我这次去凤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需要你的助力。 我不在京城,应天商会,你也要帮我打理好!” 说来说去,朱钧还是手上可用的人太少。 而这些事情,一般人也做不了,沈冬儿虽是女子,却胸藏锦绣。 眼下两人虽然没有那什么,但那一层窗户纸已经戳破了。 所以,也算是自己的女人,适当的信任还是要给的。 沈冬儿都没说话,就看到朱钧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朱钧需要她做的事情。 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冬儿跟殿下去凤阳,也能做” “我相信,但没人看着,若是出事,无人处理!”朱钧拥着她,在她耳边道:“等我在凤阳站稳脚跟,到时候在把大宝换回来,你再过去,如何?” 沈冬儿跟朱钧的感情并不牢靠,可听到朱钧这么说,也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帮朱钧办好这些事,她在朱钧心里的分量会更重。 “好,不过殿下说话要算话!”沈冬儿皱了皱琼鼻。 朱钧看着吐气如兰的红唇,正想品尝一番,却没想到李善仁这时候来了,吓得沈冬儿连忙从朱钧身上起来,端着空碗急匆匆的走了。 朱钧也是无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韩国公,请进!” 李善仁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走进书房,见礼后,他道:“殿下可是要去凤阳督造中都?” “嗯,元宵后就走!” “微臣自荐,愿同殿下一起前往!” “只不过是督造中都,而且中都都已经收尾了,也不用费多少心思,那里需要大材小用!”朱钧摆摆手。 李善仁苦笑一声,“不瞒殿下说,微臣原是中都的督造官之一,而中都的监造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是” “但是什么?” 李善仁似在纠结,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中都有镇物,而且是很多。 不仅如此,殿下此番若是去中都,恐怕会有危险!” 朱钧心中大惊,你大爷的,还真有镇物! 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何为镇物?而且凤阳乃本王老家,能有什么危险?” “镇物就是镇宅之物,就比如应天皇宫,东南西北四角下面都埋了镇物!” “那这跟本王督造中都有什么关系?”朱钧眯起了眼睛。 “此镇物非彼镇物!”李善仁苦笑道:“那些工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巫蛊诅咒之术,在城墙,地基,甚至是墙里都弄满了诅咒小人和不祥之物。 去年,这中都就该监造完成了,迟迟没有完工,也是因为这件事” 朱钧都麻了,他就活该多嘴,现在怎么看,他都像是背锅的。 若这件事由他查出来,老朱必然会放弃中都。 这他娘的那里是摘桃子,摆明了是背锅的。 不过按老朱的秉性,应该不会把自己儿子往死里坑,也就是说,老朱只是怀疑,但不确定真假。 现在李善仁这么说,恐怕真有其事。 等等,不对! 他看着李善仁,“韩国公,今年是神武十年(之前笔误,写成九年了),神武二年开始监造,到现在已经快八个年头了。 听你的口气,你是早就知道镇物这件事,为什么不向我父皇禀告,又为什么不趁早阻止?” 李善仁叹了口气,“早几年,臣的确在凤阳督造,可后面回京任职,只是挂了个头衔,知晓的并不多。 镇物这件事,也是这些日子才知道的。” “为什么不上奏?”朱钧冷冷道。 “陛下已经不让臣管这件事了,鼎臣也已经回京,现在只剩下江阴侯和资政大夫在那边督工。 起先也是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后来短缺了工人的粮食,才爆发了一些乱子 便有人说出了这件事。 江阴侯命人挖开地基,里面都是各种阴晦之物,若是住进去,必然厄运缠身,不利于国! 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郭衡的错! 可现在郭衡等人已经被处死,我等却成了背锅的人!” “那也不对,中都监造这么多年,下镇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朱钧冷笑道:“韩国公莫不是觉得本王好欺骗?” “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前右相汪大洋了!”李善仁苦笑道:“当初汪大洋还在,为了打压我等,以国库空虚为由,削减工人的工钱和口粮。 怕就是那时候,这些工人怀恨在心,这才有了这些事情。 江阴侯挖开了最先动工的工程,没有发现任何阴晦之物,这也就说明,工人下镇物,是有迹可循的!” 好家伙,三两句话,就把责任摘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两个死人身上。 “那为什么不上奏?”朱钧也不说其他的,“是不是打算逃避责任?” 李善仁满脸苦涩,“并不是,而是想要弥补,建造中都耗费了太多的人力物力,若是上奏,陛下必然弃之。 那就太过可惜了。 所以,我等一直在想办法补救。 可推翻了重建不是容易的事情,朝廷的拨款就那么多。 于是,便另辟蹊径,稍稍改动了中都的图纸” 朱钧头皮一麻,靠了,更大的锅来了! 第两百五十八章 徐进达的害怕! “你们好大的胆子中都的图纸也敢随便更改!”朱钧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们是怕父皇怪罪,所以欺上瞒下,这事儿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你们有几个脑袋?” 李善仁急忙跪在地上,拱手道:“非是欺上瞒下,若是臣想隐瞒,不说话就是了。 想必江阴侯他们也不会傻到自己说出去。 请殿下明鉴!” 朱钧冷冷看着李善仁,“那你为什么同本王说?是不是想让本王背黑锅?” 李善仁连忙摇头,“非也,只是想拜托殿下,一定要隐瞒陛下,更改中都图纸,是大罪,臣等也认了。 可中都监造多年,征发了几十万人,前后投入了数百万两银子,若是中途摒弃,一来浪费,二来不利于凝聚国运,三则兴师动众,容易被天下人指责。 当初陛下执意要在凤阳修建中都,引来了不少人的反对,所以,这中都必须顺顺利利的建成!” “这么说,你还是天大的功臣了!”朱钧心中冷笑连连,也许李善仁说这些话,真的有考虑这些,可真正的原因绝对不是这个,“你都说那里面有大量的镇物,人住倒霉,牲畜死绝,还要让中都顺利监造成功,岂不是包藏祸心?” 李善仁苦笑道:“之所以更改图纸,就是为了化解这些镇物,不过殿下放心,中都大体八九不离十,只是细节上有些许更改,而且地下埋了更多的镇物。 地上也有许多化煞的物件,住人是觉得没问题! 请殿下为了大局考虑!” “若是本王不按照你说的做,那就是罪过咯?”朱钧笑了起来,“错是你们闯下的,却要让本王来替你们擦屁股。 我朱钧是疯,可还没有疯到黑白不分的地步,况且这一次我去凤阳,必然是要住在中都城内的。 你是害怕我住在里面出什么事吧? 你说的危险是这个?” 李善仁叹了口气,“不是,凤阳连年大水,今岁怕是有决堤之险” “这都没有决堤,你怎么就知道今年要发大水?要决堤?” “凤阳湖水高涨,已经接近汛期,可这个年才刚过,等到梅雨季节,雨水绵绵,今岁的大水必然比之前更大,决堤的可能性也更大。 所以,就算殿下真的要去凤阳,也不要轻易离开都城!” 现在的凤阳是个漩涡中心,朱钧过去,并不是好时期,陛下这时候让朱钧过去,肯定不只是督造中都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安抚乡亲的任务在里面。 他丝毫不怀疑。 而且,对中都的扶持缩减,的确是从汪大洋开始的,可就算给汪大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得了人的授权。 是谁自然不用多说,李善仁也不敢把这些没有证据的事情告诉朱钧。 为什么缩减扶持? 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淮西老臣,给了那位太大的压力,再加上财政的确吃紧,所以 哎,他要不是当了右相,他也不知道,总之一笔烂账。 朱钧没说话,而是细细思索,想起了昔日在资料中看到的一句童谣:凤阳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明明是龙兴之地,在往后的几百年里,那都是著名的逃荒要饭之地。 倒像是丐帮。 这个世界的凤阳,比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去吧,本王知道了!”朱钧道。 李善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微臣告退!” 走出书房们,李善仁叹了口气,喃喃道:“陛下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吴王去涉险?” 而此时,朱钧也在思索李善仁刚才说的话。 他其实并不相信镇物能带来厄运,可这种东西知道了,心里总归膈应,他总不能把所有的建筑挖了重新动工。 “这么看,汪大洋倒台,郭衡案暴出来,都不是偶然的。”朱钧手指敲击在案牍上,这件事很难办。 他要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一查到底。 把这里面的道道都查的干干净净的。 第二天,朱钧挨个回门,因为观音奴无有亲人,所以信国公府和中山候府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得知朱钧要去凤阳督工练兵,徐进达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极力将徐献瑞推荐给朱钧。 朱钧哪里敢要,徐添寿他都没有搞死,于是借口不想耽误徐家老二的前程推脱了。 徐进达总觉得朱钧对他家几个孩子很排斥! 除了老大徐献忠,其他人,他都很平淡。 甚至,就连他这个老丈人,都带着一份疏远。 按理说经历了这么多,朱钧不应该如此。 毕竟朱镝已经说真相大白了,可那所谓的真相,他清楚,并不是真正的结果! “难道,他知道祖坟案的内幕了?” 再想起朱钧对徐添寿的疏远,以及对徐妙锦的冷漠和厌恶,徐进达心乱如麻? “贤婿啊,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徐进达提起一杯酒,笑着道:“献瑞也在军中待过,一身武艺尚可,不说练兵,帮你整顿军纪还是能做到的!” “不瞒岳父大人说,这是父皇对我的考教,从练兵到督工,他不许我假借他人之手!”朱钧叹了口气,“所以,谢岳父大人好意!” 徐进达见朱钧回的滴水不漏,就更加焦心了,不过这么问,肯定问不出什么。 他推荐徐献瑞,也是希望能够跟朱钧打好关系,不比朱镝野心勃勃,朱钧已经注定没有夺嫡的可能了,所以跟他加深关系,也不会让那位多想。 于是想灌醉朱钧,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可谁知道,朱钧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 徐进达更是无语,只得让下人带他去厢房休息。 他忧心忡忡的进到后院,想让徐妙锦去伺候朱钧,可进到后院,他就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事情,“新婚之夜,朱钧没有碰徐妙锦!” 他愣在了原地,想到汤鼎找他喝酒时说的话,汤鼎说这小子都快跟他处成兄弟了,以前不觉得这小子好,觉得他疯疯癫癫的,现在看是他太偏见。 总之各种夸赞朱钧。 可到了他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他猛然想到了那天朱钧兴师动众去祖坟祭拜,顿时手足冰冷,“他如果真的知错了,心中愧疚,又何必带着几百人过去呢? 如果事是他做的,他肯定记得细节,可如果不是,他必然要调查。” 他又想起了那日天牢陛下对朱钧说的话,心中更是确定,“他,他,他必然是知道什么了,所以才会如此警惕,防备着我们家! 那,陛下呢?” 第两百五十九章 醉酒 徐进达心乱如麻,因为这事,他心中一直觉得亏欠朱钧。 哪怕徐妙锦遭受了不平等的对待,他也都是让女儿忍耐。 当初还只是以为朱钧被徐妙锦给揍怕了。 可现在仔细一想,朱钧若是怕徐妙锦,又怎么会把她欺负成这样? 那那里是怕啊,分明是故意想要跟徐妙锦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他头皮一麻,在定神一听,就听到妻子哭着道:“那朱疯子不解风情,以后可怎么办哟,嫁过去还不天天受气?” 徐妙锦也是一阵气苦,她本来根本就没有说这件事的打算。 可谢氏是过来人,而且昨天丫头就回来报信说吴王起初并没有去徐妙锦的房间里,而是去了观音奴的院子。 她心中便不满到了极点。 今日见女儿回门,眉宇间总带着愁容,而且走起路来,同以前没有丝毫的区别,心中便有了猜疑。 随便一诈,就诈出来了,这才知道那天晚上的种种。 “也不全怪他,要不是我给了他一拳,他也不至于会离开!”徐妙锦红着脸道。 “那昨天晚上呢,他在哪那个院子落得脚?” “观音奴!” “放着黄花大闺女不要,偏生去宠幸一个残花败柳和蒙元余孽!”谢氏气的不行,可这件事说到底跟徐妙锦也有很大的关系,她压下愤怒道:“实在不行,你把他灌醉了,拖进房间,在下点药!” “娘~”徐妙锦脸‘刷’一下,顿时通红。 “你这样下去,迟早被排挤死,等观音奴跟钟灵诞下子嗣,吴王府还有你的地位?”谢氏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骂道:“都怪你那爹,偏生让你一个姑娘家家舞枪弄棒,这下好了,嫁出去了都没人要!” 这话太扎心了! 徐妙锦苦着脸,让她给朱钧灌酒,又那啥,不跟秦淮河的姐儿一样了? 门外的徐进达也是叹了口气,不由干咳一声,听到外头的声音,谢氏连忙道:“你爹来了!” 徐妙锦也是坐直了身体。 紧跟着徐进达走了进去,看着妻子和女儿,也没说什么,全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女婿喝醉了,让下人做点醒酒汤,妙锦,你去照顾他!” “啊?!” “啊什么啊,你的夫婿你不照顾,难道让我去照顾?” 他闺女哪里都好,就是温柔贤惠这一道,比别人姑娘少根筋。 “哦!”徐妙锦红着脸离开。 等徐妙锦离开后,谢氏连忙过去搀住微醺的徐进达,“干嘛又喝这么多酒?” “新女婿上门,能不喝酒?”徐进达道:“方才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 谢氏身子一僵,“听,听到什么了?” “还瞒着我?”徐进达哼了一声,“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他们小两口自己来,免得弄出岔子!” 不管朱钧是不是知道什么,可现在案子尘埃落定,那就说明陛下不会再继续追究。 他如果继续试探,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再说了,他闺女都嫁给朱钧了,是他的人了,也算是弥补他了。 他很清楚,这件事跟徐妙锦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管就不管,你就等着你闺女被人欺负吧!”谢氏哼了一声,生气的离开。 徐进达眼神复杂道:“但愿是我多想了!” 朱钧做了个美梦,梦到被浪翻滚,观音奴跟汤钟灵一左一右,他好不快活。 正斗地主呢,结果一个人遏住了他的脖子,扭头一看,不是徐妙锦还能是谁! 他吓得猛然睁开眼睛,紧跟着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翻滚,“卧槽,你想杀我!” 徐妙锦正靠在床边打盹,刚才朱钧哇哇吐,她强忍着羞意给朱钧擦拭换衣,折腾了小半天才把他清理干净。 害怕朱钧又吐,她索性守在一边。 再加上这两天她失眠,一时间没忍住,就睡着了。 听到动静,就看到朱钧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嘴里还说着要杀他的胡话。 “你疯了,谁要杀你?” “你!”朱钧眼中的惊恐犹在,不过很快,就散去了,他也逐渐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我靠,做梦!” 朱钧一阵懊恼,紧跟着头疼的不行。 江南的水酒没度数,但是见风倒,他揉了揉脑袋,“我刚才做了个噩梦,你别多想!” 徐妙锦见他这么难受,道:“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朱钧拒绝道。 见朱钧拒绝的这么果断,徐妙锦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下意识的就想夺门而去。 可走到半路,看到一旁的醒酒汤,又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算了,看在他这么难受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端过醒酒汤,递到朱钧的面前,“醒酒的,喝了好受些!” 朱钧半睁开眼睛,也是口干舌燥,拿过醒酒汤喝了起来,温热的醒酒汤正好入口,一口饮尽,朱钧肚子里那翻滚的感觉也好了不少,“谢了!”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吐得到处都是,给人添麻烦!”徐妙锦故作埋怨。 朱钧也不理她,翻身从床上起来。 “你干嘛?” “方便!” 徐妙锦脸一红,就看到朱钧头重脚轻的往外走,那样子,好似下一步就要摔跤一样! “房间里有尿壶!”徐妙锦一咬牙,急忙过去搀着他往屏风后面走,本想离开,可想起以前爹爹喝醉酒,都是娘伺候他 朱钧这会儿头疼呢,也没去管徐妙锦,习惯性的去摸索,却发现腰带打了个不一样的结,一时半会没解开,越解越心烦,“解不开!” 徐妙锦这才想起,这结是自己打的。 见朱钧越发的不耐,她心中一颤,咬牙道:“我,我来解!” 朱钧扭头看着徐妙锦,手下意识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嗯!” 听到这回应,徐妙锦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一想,自己都成了他的妻子,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只是在学着母亲,照顾自己的郎君而已。 徐妙锦颤巍巍的将手伸了过去,心中更是急的不行,“我方才明明没有打死结的呀,怎么解不开了!” 第两百六十章 我去,那不是梦啊! 好不容易解开了死结。 徐妙锦松了口气,“喂,解开了,你自己来吧!” 可喊了一句,朱钧没有反应。 徐妙锦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家伙微眯着眼睛,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而且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 方才因为紧张,她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此刻才觉得死沉! “喂,你自己有多重,心里没点数?” “别给我装,我已经解开了,你自己来!” “你什么意思?不会还想我帮你吧?” “哼!”朱钧轻轻哼哼了一声。 “哼是什么意思?”徐妙锦那个气啊,这家伙不会还真的打的这个主意吧? 这死无赖,方才不是醒了吗,不会是装醉的吧? “应该不是,醉酒的人就是这样的,三哥喝醉了喜欢撒酒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第二天酒醒,什么都记不得!”徐妙锦想起了徐添寿,而且朱钧这样子,一看就没真的清醒。 她死死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她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 “没事的,反正他喝醉了,酒醒了也不会记得!” “对,反正房间里就两个人,不会有人知道!” “喂,混蛋,你快点啊!” 徐妙锦忍不住在朱钧的腰间拧了一把,羞愤欲死道:“你倒是快点啊!” 朱钧嘟囔了一句,徐妙锦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大半个身子全都压在了她肩头。 徐妙锦弯着腰,低着头,都快哭了。 突然,她想到了大姐哄侄子的场景。 “为什么人小时候就很可爱,大了就这么让人讨厌呢?” 徐妙锦深吸口气,然后学着大姐哄侄子。 果然有效果! 她先是一喜,可旋即暗骂:“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早知道如此,就让这混蛋淋一身算了!” 将朱钧搀到床上,很快便传来了鼾声。 徐妙锦擦了擦汗水,看着朱钧,“啊啊啊,我为什么要睁眼睛啊” 她捂着脸,可旋即想到了什么,飞快倒水洗手洗脸,脸红的滴血,“王八蛋,混蛋,杀千刀的” 等朱钧醒来已经临近傍晚,他摇了摇头,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两个梦,这两个梦,一比一个荒唐。 “酒果然不能多喝!”朱钧叹了口气,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水酒虽然容易上头,但是酒精度不高,代谢也快。 他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徐妙锦的身影,不由自嘲一笑,“也是,她怎么可能来照顾我!” 说着,就翻身下床,下意识的往屏风后面走,然后解腰带,等放松后,他坐在床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等等,我怎么知道那边有尿壶?我这衣服怎么换了? 还有这结 我喝了那么多酒,完全没有急迫感。” 朱钧仔细回想,身子陡然一僵,“我去,那不是梦啊?” 穿戴整齐后,朱钧走出房间,他还要赶趟去中山候府。 而徐妙锦也要回吴王府,不能在娘家过夜。 朱钧来到正厅,跟徐进达告辞。 两人离开徐父,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徐妙锦故作镇定,可脖子跟耳根都红透了。 朱钧想开口,可总觉得不妥,等马车到了岔口,汤钟灵的车子也过来了,李吉霸道:“殿下,该换乘了!” 朱钧应了句,看着徐妙锦干笑一声,“那什么,你先回家!” “嗯,别太晚回来!”徐妙锦淡淡的回了句。 “今天中午,承蒙照顾了!”说完,朱钧飞快下了马车,然后钻进了汤钟灵的车内。 徐妙锦俏脸霎时间通红,“混蛋,我就知道你是装醉的!” 她一拳砸在座位上,又羞又气,只觉得自己被欺负的死死的,不免悲从心底起,捂脸哭了起来,“王八蛋,就想看我笑话,就知道作弄我” 朱钧要知道徐妙锦会这么想,肯定大呼冤枉,他还真没有欺负徐妙锦的意思。 只是觉得自己装醉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有些过意不去。 此时车上,朱钧抱着汤钟灵,满脑子都是那半醉半醒时的画面。 “哥哥,想什么这么出神呢?”汤钟灵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在想,晚上老丈人跟大舅哥他们能手下留情,别把我灌醉了。“朱钧回过神来,将脑海中的画面驱散。 “这个我帮不了你!”汤钟灵笑了笑,只觉得人生奇妙,前几天她还在家里,是汤家的小姐。 今天就成了吴王侧妃,带着自己的郎君回门。 看着怀中的人儿,朱钧也是心火大盛,虽说这两天在观音奴那里吃撑了,可汤钟灵自有自己的魅力。 再加上脑海中那被驱散又重组的画面,不断的上演,他登时低下了头。 汤钟灵‘呀’了一声,旋即急忙闭上了嘴,也不敢出声。 外头马蹄声阵阵,还能感受到有行人走过,她只觉得周遭的一切感觉都无限放大了。 等到了中山候府,朱钧牵着汤钟灵下了车。 看着父兄在门口迎接,汤钟灵羞的要命,要不是朱钧牵着,她怕是都站不稳。 汤鼎见二人关系如此亲密,心中也是高兴,“贤婿,你们可算来了!” “让岳丈大人久等了!”朱钧拱拱手,又跟汤秉义等人问好。 几兄弟连忙凑过去,将朱钧围在了里面,这几天相处,他们觉得朱钧的脾气跟他们特别相投,再加上现在朱钧又是他们的妹夫,关系更是亲密。 勾肩搭背的将朱钧往府内请。 汤钟灵心中也是高兴甜蜜,只不过,她只敢慢慢的往府内挪,汤鼎看了她一眼,也没多想,见她红光满面,就知道他在吴王府肯定受宠,心中也是大定,急忙加快脚步去招待朱钧这个贵婿。 而李氏也是匆匆过来,将汤钟灵往后院拉。 “闺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氏问道。 汤钟灵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李氏是过来人,顿时反应过来,“瞧娘糊涂了,你刚为人妇,是要走慢些!不过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吴王这个年纪的,跟牛似的,万不能让他伤了你!” 汤钟灵脸红的更厉害了,李氏只以为自己猜对了,不由笑了起来。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闺女走得慢,并不是因为这个!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不平衡! 汤秀灵听着母亲跟妹妹说着体己话,心中也是羡慕,特别是汤钟灵说朱钧如何如何宠她,如何如何对她好。 她心中欣慰的同时,居然莫名觉得不舒服。 这年头升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骂自己:“汤秀灵啊汤秀灵,你到底怎么了? 妹妹现在过得这么好,你有什么不平衡的?” “我起先还怕吴王不解风情,现在看是我多虑了!”李氏见女儿说起朱钧时红光满面,就知道自己闺女是彻底堕入爱河了。 她也是过来人,真假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特别是得知朱钧回门礼准备了几万两,还有大量的店铺和土地,就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真阔绰啊,难怪宫里那些贵妃们都一个劲儿的想把自己的侄女外甥女嫁给吴王! 闺女,你可要把吴王看紧了,这男人身边的女人越多,竞争就越大“ “知道了,娘!”汤钟灵点点头,也知道皇后给朱钧张罗了一大堆婚事,虽然那些人嫁进来都是妾,可她们背后的人,可都是陛下宠爱的嫔妃。 “妹妹,恭喜你了,嫁对人了!”汤秀灵笑着道。 “谢谢姐姐!”汤钟灵拉着她的手,“总有一天,你也能嫁给自己钟爱之人!” 汤秀灵看了一眼母亲,见母亲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幽幽的叹了口气,“但愿吧!” 朱钧这一次倒是没被灌醉,不过饭后,就被汤鼎叫去书房喝茶,“贤婿啊,你这一次去凤阳,何时才能回来?”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或者更久” “陛下让你督造中都,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管这件事!”说起中都,汤鼎叹了口气。 “为何?”朱钧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此前是中都督造官之一,你是知道的,这一次回京也是被陛下调任回来,本意是给你教你文韬武略,可中间发生的事情这个就不说了。 总之中都那边事情很复杂,你最好不要细问督造的细节,只等中都彻底建造成功,陛下过去审视就行了。”若去督造的是别人,汤鼎肯定不会说这种话,可去的,是自己女婿,那就不得不说了。 “为什么不过问细节?” “一来你不了解监造过程,若是插手,难免会出纰漏。 二来,工地上飞沙走石,极为容易受伤。 三来,你要是插手过多,很容易被视为抢功劳。 你别怪我多嘴,这中都建了七八年了,多少人都盯着这功劳。 你现在过去,必然有不少人在心里腹诽。 咱是一家人,自然不能看你吃亏。 你已经及冠,按理说早就该就藩了。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次陛下应该会让你去凤阳练兵!” 朱钧大吃一惊,汤鼎怎么能猜到,老朱下了旨,可没有说练兵的事情。 见朱钧满脸惊讶,汤鼎道:“这也很正常,秦王也好,燕王也好,以前都曾在凤阳练兵。 陛下不可能厚此薄彼的,你若是在京城练兵,那不合规矩!” 果然,能够跟着老朱混到这种地步的,就没有一个傻子。 汤鼎看似鲁莽,可粗中有细。 而汤鼎看似随意跟他说这些事情,实际上也是表示亲近,不由的就让自己放下了警惕。 想起李善仁昨日说的话,朱钧越发觉得这一次凤阳之行更难了。 如果查到底,监造的几个人,都逃不掉。 汤鼎是他的丈人,李善仁现在也在他府上担任管家,后者他可以不管,可汤鼎 “多谢岳父提点!”朱钧拱手,“那劳什子监造中都,我根本不在意,更不会跟他们抢功劳,而且中都都快收尾了,去摘桃子,免得让人不齿!” 汤鼎点点头,道:“要不这一次让宗义跟你一起去,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凤阳近来有些乱,虽说你有贴身侍卫,但是多一人就多一份安全,宗义武艺不如秉义,但是对凤阳极为熟悉,也能帮你跑跑腿什么的!“ 朱钧心想,这一个两个的,都想往自己身边塞人,不是监视是什么? 虽说他跟汤宗义比较聊得来,但他又不是吴下阿蒙。 他们越重视,就越是说明凤阳的水深。 “三哥在中军都督府任职,如何走得脱,我府内的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护我周全还是不成问题的!”朱钧笑了笑。 “不打紧的,只不过是闲散官职!”汤鼎道。 “不不不,这一次父皇下了命令,要靠我自己,信国公府的舅子也说跟我一起去,我都没答应。 若是让三哥跟我去,岂不是厚此薄彼,不好交代!”朱钧不好意思的说道。 汤鼎叹了口气,“好吧,若是在凤阳需要人手,尽管写信回来!” 朱钧又陪着汤鼎聊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上了马车,汤鼎面沉如水,“凤阳的水很深,不过吴王心思纯粹,也不会往深处想,只是练兵督工,没什么大问题!” 回到王府,朱钧也是累的够呛,不过身体疲惫,精神却很好。 他现在对凤阳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不过,他已经让人去凤阳探路了。 朱钧把这一次要做的事情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正打算去观音奴那里。 却被李晚秋拦住了去路。 “师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你要去凤阳?” “对啊,你不早知道了?” “带我去!”李晚秋道。 “带你去?”朱钧双手抱胸,“我又不是去踏青,你跟去作甚? 也许一年半载都回不来,你连先生跟师母都不要了?” “谁说的,我只是听闻凤阳有长江秦淮河,风景绝美,想过去看看风景,顺便散散心,看腻了便回来!” “当真?”朱钧眯起了眼睛,凑到了李晚秋的跟前。 李晚秋不由后退一步,“那还有假?” 她不敢去看朱钧的眼睛,便微微低头,看着脚尖,却无意间瞥见了朱钧腰间的锦囊。 心中蓦地羞涩,一指道:“那护身符是让你睡觉时放在枕头下的,谁让你随身携带了?” 第两百六十二章 高,实在是高! “你送我了,这自然是我的东西,我是放枕头底下还是随身携带那也是我的事情!” 李晚秋深吸口气,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虽说只是求来的护身符,可这么一问,反倒像是定情信物了。 “你就算丢了那都是你的自由!”李晚秋哼了一声,“总之,我已经跟你通过气了,出发之日,记得叫上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 朱钧拿起锦囊,不由笑了起来,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李晚秋虽然是个杠精,但这师姐长得好看的紧。 李颜希与他来说有大用,如今一家人又住在他的府上。 未来若是就藩,王府文相非他莫属,可他总觉得师生关系差点,若是在多一层翁婿关系,那就更好了。 毕竟,在他的设想里,他是要把老李推向文坛第一人的宝座的。 而且,李晚秋很有本事,未来能帮他做很多常人不能做的事情。 他这个身份地位,已经不憧憬所谓的爱情了,女人与他而言,只有两种。 在事业上能帮到他的,在生活上能帮到她的。 如果这两者间能多加些感情,就更好了。 至于徐妙锦属于第三类。 第二天一早,小胖墩跟朱高旭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朱镝。 不等朱钧开口询问,朱镝指着两个小家伙道:“过两天我们就要北上了,这两个小东西一直闹着要过来看你!” 朱钧才不信,他们俩想来,不会派人送过来? 又何必亲自来呢。 朱钧看着两人,“我看,你们是想我府上的游乐场,想我那斗鸡斗狗!” 小胖墩嘿嘿一笑,“我还想六叔府上的故事书!” “对,六叔,蛋生的故事太好了,我想听下面的故事!” 朱钧看了荀不三一眼,荀不三心领神会,“两位小爷,跟奴婢走!” 把小胖墩跟朱高旭领走后,朱钧把朱镝请到了书房,“四哥,这一走,怕是又要两三年才能见面了!” 朱镝点点头,“原本我去求父皇,将你的封地放在我的旁边,不过父皇说,你跟大哥打赌,让你去凤阳练兵顺便督工。” 他心里很是惆怅,要是朱钧封地在他隔壁,他不禁可以跟朱钧联手搞定王保保,还能够帮助朱钧练兵。 如此一来,北平府就更安稳了。 原本,妖和尚设计,他都准备对朱英雄动手了,可大年夜朱钐暴雷,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朱钐现在是彻底废了,也算是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至于朱钰,等他下一次回来,就可以动手了。 “老六,要不,我让张绝帮你练兵,他为人稳重” 朱钧都麻了,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想往他身边塞人,“多谢四哥,张将军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岂能夺人所好!” “咱兄弟谁跟谁” “真不用了!”朱钧苦笑一声,心里都骂开了,王八蛋,张绝练出来的兵,以后听他的还是听朱镝的? 就算听他的,未来总有一份香火情在,鬼知道张绝会不会在他的兵将内培植党羽? “你也知道,这是我跟大哥的赌约,而且这其中还有父皇的考教在里面,他们都瞧不起我,我就偏偏要做给他们看!”朱钧道。 朱镝张了张嘴,心里也是无奈,知道朱钧赌性又上来了,“好,你如此有斗志,我岂能不支持你,要是有问题,你随时给我写信!” 随后,朱镝扯开话题,“对了老六,你跟观音奴现在如何?” 靠,就知道他贼心不死。 朱钧道:“还好啊,嫂子她对我很好!” 见朱钧还叫嫂子,朱镝也是讪笑一声,“那就好,不过父皇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想要招揽王保保,观音奴很重要,要不这样,你让嫂弟妹写一封信,等我回北平府,把这信交给王保保!” “不太好!”朱钧道:“毕竟我跟嫂子也才刚成婚没几天,关系还没有深到那种程度,这么做,未免功利心太强了!” 朱镝干笑一声,“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说,你还是要让弟妹尽快揣上,等他生下孩子,在写信给王保保,然后想办法让弟妹跟王保保见上一面,亲自去招揽。 如此,有很大概率能够将王保保招揽过来。 最重要的是,有孩子在,弟妹心里肯定牵肠挂肚,心里向着大业,就算王保保不放人,见自己妹妹如此痛苦,也肯定会有所顾忌!” 靠! 真是算计到姥姥家了! 把他当种马呢! 还让他的老婆去冒险! 观音奴多聪明的人,若真这么做,这辈子都休想让她归心。 “这办法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四哥,哪有这么快,怀胎十月,等嫂子生下孩子,还要坐月子,最快也要一年时间!”朱钧只能用起了拖字诀,“这样吧,等到时候再来找我!” 朱镝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朱钧道。 “现在蒙元的伪帝是铁锅皇帝的儿子,他有一个女儿,咱们可以通过王保保,向蒙元求亲!” 朱钧一愣,“现在大家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灭了蒙元残部” “现在天下局势稳定,小势可改,但是大势不是轻易能改的!”朱镝笑着道:“咱们反其道而行之,跟蒙元结亲虽然会招来骂名,但是好处也不少。 比如可以联手对张周形成威慑,如果要动兵的话,随时可以威胁长安。 有他们替咱们打掩护,好处不言而喻。 就算不打,有了这一层关系,未来想要收服蒙元残部,有驸马的身份在,想要接收也更加的容易。 若是能够让那公主生下一儿半女,就更好了!” 如果说前两个计谋比较不靠谱,那么这一个计划,真的很不错。 朱钧本来还想通过贸易来掌控草原,可始终绕不过两个地方。 北平府,张周! 从高力借道同样不可能,蒙元伪帝的皇后就是高力人。 如果可以结亲的话,形成政治上的联姻,无疑对张周是一种压制。 但张周不是傻子,必然会跟陈汉报团取暖,可他可以双管齐下啊。 一面同蒙元谈判,一面同陈汉,先吞并中间的张周,在徐徐图之! 他看着朱镝,竖起大拇指,“四哥,高,实在是高!” 第两百六十三章 周王朱销! 朱镝笑了笑,“总之这件事如果王保保愿意牵线,那就肯定没问题,所以还是要弟妹写信才行!” 他如果贸然写信求亲,人家肯定不鸟他,但是观音奴就不一样了。 有了这层关系在,后续沟通起来就容易多了,他在北平府把事情敲定,然后在启奏父皇,父皇必然不会推脱。 这结亲的人,自然是他。 “没问题,不过还是要等一段时间,四哥,我不想让嫂子觉得我在利用她!”朱钧苦笑道。 朱镝也点点头,知道朱钧有情有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不着急,咱们保持联系,到时候咱们兄弟二人联手,一定能立大功!” “放心吧四哥,我一定倾尽全力支持!”朱钧胸膛拍的砰砰作响,心中却想,“这办法不错,找时间跟大哥提一嘴,以大哥的身份去结亲,更稳一些!” “好弟弟!”朱镝不疑有他,拍着朱钧的肩膀,很是欣慰,此番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他起身道:“我府上还有事,先走了,那两个小东西就烦六弟费心了!” 朱钧拉着他的手,热情的挽留他用午饭,但架不住朱镝坚决,只好送他到门口。 看着朱镝的背影,朱钧冷哼一声,转身回府。 眨眼功夫,便到了元宵,朱钧带着徐妙锦三人进宫。 宫内掌灯挂彩,特别的热闹。 老朱尤其重视元宵节,因为元宵同‘元消’。 蒙元一朝,是不允许过元宵的。 而此时,华盖殿内,该来的都来了。 只是这一次,多了几个人,老五周王朱销,王妃冯氏和他的两个奶娃娃。 马皇后跟穆贵妃一人抱着一个胖小子,其他人也是不住的逗弄着,时不时传来笑声。 朱销跟朱镝关系向来不错,两人站在一块闲聊,朱钢则是陪着朱钰。 那些还没有及冠的兄弟,也在一旁打闹。 朱远章看着毛孩子们打闹,心情尤其好。 见朱钧带着三个新媳妇姗姗来迟,“次次都是你来的最晚,下次是不是要让咱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宫?” “父皇,咱俩什么关系,至于这么客气吗?”朱钧嘿的一笑,气的朱远章差点把手上的元宵丢过去。 这元宵是用糯米粉做的,圆形,内包核桃仁,霜糖为馅,大如核桃。 “快过来包元宵!”朱远章冲着朱钧道,又对朱镝等人说了句,“人都齐了,抓紧包元宵,咱可是在元宵里放了不少好东西,谁能吃到咱有奖励!” 紧跟着,所有的男丁都围了过来,徐妙锦三人也想动手,朱钧道:“去陪母后,你们操起手玩就行了!” 这是老朱定下的规矩,过年饺子让女人包,元宵的汤圆让男人包,因为元宵过后,年就正式过完了,这顿元宵,算是感谢她们一年到头的辛苦付出。 我来开头,你来结尾,誉为有始有终。 朱钧觉得挺好的,这么和谐的一个大家庭,如果没有那些明争暗斗,其实很温馨。 可普通家庭有儿有女的,尚且争风吃醋,何况天家? “老五,这次回京有什么感想?”朱远章问道。 朱销手里包着元宵,回道:“恍如隔世!” 在凤阳这两年,他虽然过得不算清贫,却也不算好,但好在没人打扰他,一心一意钻研医术。 “可知错了?”朱远章问道。 朱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知错了,但父皇,儿臣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守好边关!” 功名利禄与他如粪土,还不如继续当个闲散王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朱镝愣了愣,“老五,你说什么呢?” 这两年,他跟朱销的联系一直没断过,这一次复起,接受老二的地盘,对他而言,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跟朱销的关系那自是不用多说,朱钧之下第二人。 届时,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朱钢对他的威胁根本不算什么。 凤阳还有朱钧,都是他的助力,可现在朱销居然说自己不行? “四哥,我这几年我在凤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钻研岐黄之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要是贸然接下赣州府,若是失了屏障,我就是大业的罪人!”朱销道。 朱远章脸色铁青,“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这是在向咱抗议吗?” “儿臣不敢!”朱销连忙跪在了地上,“请父皇明鉴!” 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起来。 “父皇,您看今天是元宵,有什么还是等过了节再说吧?”朱镝道。 朱远章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 朱钢则是暗笑,朱镝什么盘算,他焉能不知? “你要是愿意跪着,就一直跪着!”朱远章冷冷看着朱销。 朱镝连忙将朱销搀了起来,“你啊,非要在这个时候让父皇不高兴吗?” 朱销张了张嘴,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 好好的气氛,经此一事,算是彻底被破坏了。 大团圆的环节也变得沉闷起来,吃完元宵,朱远章就开始赶人。 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马皇后也知道丈夫心里憋着火,拉着他往坤宁宫走,“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团聚了,摆着臭脸给谁看?” “当初他跟冯国胜拉拉扯扯,打的什么主意,咱能不清楚?现在居然跟咱说,他没能力!”朱远章火冒三丈。 马皇后连忙给他顺气,“这不恰恰说明他在凤阳这两年长记性了?” 朱远章一时语塞,好半响才道:“他就是气咱把他贬去凤阳,所以才故意跟咱作对!” 马皇后叹了口气,说起朱销,当年的受宠程度,除了朱钰,也没人比得了他了。 现在父子两关系搞得这么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老四劝劝他,会好的。” 朱远章哼了一声,“他要是想去陪老二作伴,直说就是了,咱也不是那小气的人!” 另一边,朱镝不住的劝说朱销,可朱销只是点头,看似听进去了,可朱镝知道,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由心烦。 就在这时,朱销说道:“四哥,你说的我都明白,只不过,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第两百六十四章 布局! “你非要跟父皇对抗吗?”朱镝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当初不是听了四哥的话,才落得如此下场的吗?”朱销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 “我”朱镝张了张嘴,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朱销很敬重他这个四哥,也很听话。 正如朱销说的,他向来喜欢诗词歌赋,又沉迷岐黄之术,若为盛世之王,他绝对是个逍遥的王爷。 可现在三国争霸,他若是为边塞之王,必然会拖累国家。 朱销清楚自己的能力,于是找到朱镝,让他帮忙。 于是就有了后面频繁接触冯国胜的事情,朱镝本意是想间接的掌控朱销的藩地,而朱销也丝毫不在意这些。 可最终功败垂成。 “老五,我也是为你好!” 朱销笑了笑,“我明白,只不过这一次四哥在北平府,我若是接手了赣州府,相隔三四千里,若有什么突发事情,鞭长莫及。 那可是南国最重要的屏障,若是出什么事,我难辞其咎也!” 说完,他转身离开。 朱镝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很不好看,想叫住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朱销离开后,却没有出宫,而是走向了朱钧,“六弟,且慢!” 听到声音,朱钧站住脚,诧异的看着朱销,“五哥,有事吗?” 他跟朱销向来没什么太大的交情,要说有那就是这个五哥老想拿他试针。 前身记忆中得知,这家伙一直想治好他的疯癫之症,结果把前身扎疼了,看见他就跑。 见朱钧后退了一步,朱销连连摆手,“六弟,你放心,我不扎你!” “那你想做什么?我好得很,不用你瞧!”朱钧一脸警惕的道。 “我,我我听说你会一些医术是吗?” “谁告诉你的?” “大哥坠马濒死,不是你把他抢救过来的?” “是又怎么样?” “我方才问了大哥,你这急救的医术很是精妙,能否教教我?”朱销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听闻你以前看过《本草纲目》,能否把里面的内容说给我听?” 朱钧松了口气,“就这事儿?” “对!”朱销点点头,“还有你那酒精的制作方法能否教教我?要是有了这东西,治疗外伤,治愈率肯定能提高不少。” “我教你这些小道,父皇知道了还不骂死我?”要说他这个五哥,的确是个医学天才,可放在皇家,那就是不学无术了。 你一个藩王,不戍边,偏生钻研什么医术,此前还擅自离开藩地,去学医,不贬他贬谁? “这怎么是小道呢?”朱销纠正道:“救死扶伤,此乃大道!” “救死扶伤是大道,可五哥,你是藩王,如果用闲暇时间去钻研这些,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如果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那就是本末倒置。 如果有一天,天下承平了,无仗可打了,我肯定支持你钻研岐黄之术。 这世上谁能不生病? 又有谁敢说自己不生病的! 总归要有大医来治病。 可现在我不教你是为你好!” 这家伙倒是没坑过他,扎他的出发点也是想要治好他,所以,他也不愿意坑朱销。 朱销有些失望,“不瞒你说,我没有就藩的打算,还不如被关在凤阳!” 秦墨叹了口气,勾住了朱销的肩膀,“五哥,其实我觉得你想错了!” “哦?我哪里想错了?我知道我的身份去做这个,是让父皇丢脸蒙羞,可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朱钧道:“你闭门造句,能钻研出什么来?就算你可以看前人留下的医书,可那不过是重现前辈的荣光而已。 医术需要发展,而不是仅限于继承前人的技术,最重要的是在前人的技术上,开出另一朵花来。 若是你再次被贬,去了凤阳,离不开那一亩三分地,接触不到更多的人,也接触不到更多的病人。 不知道外面的新鲜事物,久而久之,你的头脑就会被禁锢住。 我虽然不是很懂医术,但我也知道,一个药方的成型,必然是要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才能确保它的安全性。 你一来没有钱银支撑你深入的研究,二来没有大量的资源支撑你实验,三来你走不出去,不能开拓眼界。 就算你研究一辈子,也很难研究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朱销愣了愣,他没想到朱钧能说出这番话,仔细一想,还真是非常有道理。 “那,那我该怎么办?”他问道。 “就藩!”朱钧道:“你先别急着拒绝,听听我的想法!” 朱销点点头,他回京城两天听到最多的就是有关于朱钧的消息。 各种疯癫之举,赞美和诋毁也是各半。 可就冲着他今日这一番话,他敢笃定,朱钧的疯癫之症,应该是逐渐好转了。 “你说!” “首先,赣州府山高路远,林中瘴气丛生,但偏生那里人多,人一多病例就多,你想要钻研的自己的医术,也就有了更多的资源。 其次,你手下有兵,他们训练时难免磕磕碰碰,这也是你的资源! 虽说让你把一地的税收用作岐黄之术,不符合规矩,但救死扶伤也是好事,你只需要拿出一小部分,就足够支撑你研究医术了。 而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算损公肥私! 至于你害怕自己守不好藩地,大可不必担心,父皇不会让你当光杆藩王的,必然会给你配备文武大臣辅佐你。 打仗有他们,那里用得着你操心? 而且,你想要在赣州府站稳脚跟,靠着你这一手医术就行!” 朱销越听越觉得心痒痒,朱钧的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握住朱钧的手,“老六,你接着说,我该如何靠着医术站稳脚跟!” 朱钧笑了笑,知道朱销上钩了,便道:“医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受人尊敬的,你为何不在赣州府设立一个医院呢?” “医院?就是药堂吗?”朱销道。 “对,就是药堂,但是这个医院,可比药堂要大十倍,百倍。 能救治的人,也是十倍,百倍!” 第两百六十五章 彻底打动! “开医院,就能让我站稳脚跟吗?”朱销不明白。 “如果只是纯粹开医院,你自然是站不稳脚跟的,可如果你把那边变成医者的天堂那就有可能了!” 朱钧嘿嘿一笑,说实话,赣州府是个好地方,如果朱销不去,父皇得气死。 而且,朱镝跟他的关系非常好,他必须把朱销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一旦拉拢过来,日后商队进出南国就容易多了。 “医者天堂?”朱销心中一动,“怎么做到?” “治常人所不能,招揽名医,交流医术,坐镇医院。 将各类医科分门别类 倘若有一天,世人都知道赣州府能治世人所不能治,天下人是不是要望风而去?“ “一,一统医门?”朱销惊讶万分,“我,我能行吗?” 怎么有扯到一统医门上去了? 不过他这么说倒也没错,本质上是这样。 “五哥,你可知道为什么一些好的医术没有传下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敝帚自珍的缘故。 学徒进了药堂,打杂三五年,抓药三五年,等他到了年纪有了资格坐堂,先生还要留一手。 运气好,这技术传下来了,可运气不好,这最关键的一手他就留不下来。 一代代如此,这医门发展的起来吗?” “那自然不能!” “对咯,所以,你去了赣州府,不单单是借用资源成就自己,你还要成就别人。 把那里打造成一个大医之乡,然后广收门徒,等数量到了一定程度,再在那些州府之首,设立医院,减轻天下患者之苦,如此才是大道也! 倘若有一天,每个州府都有医院,天下无医,那才是真正的大道!” “天下无医?”朱销浑身一颤,这句话让他灵魂都颤栗了,如此宏大之愿,只是想想,都让他口干舌燥。 “五哥,我知道这很难,但如果你做到了,说不定陈汉,张周那边的病人都会过来求医。 那岂不是扬我大业国威,说不定还能够为大业招揽更多的人才呢!” “对,你说的对!”朱销深吸口气,“以前是我太肤浅了,总以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钻研艺术,在跑出去医治他人,就是了不起的大道了。 我是藩王,若是我用自己的权利,培育出千千万万的医者,造福百姓,那才是真正的大道。” “对咯,你一个人又能医治多少病人呢,可若是你培育出千千万万的医者,莫说一州府,就算是全天下的病人,都医治的过来!” 朱销越想越激动,可他还没有昏了头,“可我答应父皇去赣州府,做这些,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还不简单,军中不是有郎中?那就先成立一个军医院,从军伍中抽掉激灵的年轻人,教习医术。 届时若是有战争,有这些军医救治,也能够最大程度上拯救伤者!”朱钧道。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朱销抓住朱钧的手,“老六,你真是太懂我了!” 朱钧笑了起来,“都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走,你去我府上,我们细聊!”朱销是一刻都不想呆了,恨不得把朱钧给掏空。 朱钧看了徐妙锦三人一眼,“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五哥府上喝杯茶!” “走走!”朱销激动的不行,拉着朱钧的手就走。 朱镝深深皱眉,什么情况? 老五什么时候跟老六这么亲密了? 他方才从朱销的画中听出了埋怨,这不是一个好信息,一旦朱销不愿意再配合他,他见失去一个强有力的支援。 只能晚点再去周王府跟他私聊了。 而朱钧跟着朱销来到了周王府,冯文敏见丈夫紧紧拉着朱钧的手,心里也很是好奇,就算是朱镝,他也不曾如此亲热。 “喝茶!” “谢谢五嫂!”朱钧笑了笑,冯文敏是冯国胜次女,她姐姐则是嫁给了常伯仁长子。 因为刚生完二子,她看起来特别的丰腴,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虽然穿的素雅,但是很漂亮,是典型的江南美女。 “你们聊,我去看孩子!”冯文敏笑了笑,转身离开。 “六弟,你详细说说我该怎么做!”朱销道。 “五哥,你想做好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是前提是,对外你不可以说起我!” “为什么?” “我不瞒你说,我想彻底治好大哥的腿伤,日后大哥虽然能站起来,但很有可能会变成跛子,你医术很好,应该知道大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肯定会有后遗症!” 朱销点点头,他早就知道朱钧跟大哥关系好,现在一听,愈发觉得这个弟弟是个可以交心的人,“不错,我也看了大哥的腿,的确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那《本草纲目》中有记在如何医治的方法,就算骨头粉碎性骨折,都有可能让伤者重新站立。 但是却我却忘了其中的关键药材和器材!”说到这里,朱钧满脸的懊恼。 “这也不怪你,毕竟你不钻研岐黄之道,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朱销安慰道。 朱钧叹了口气,“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戴元礼虽然医术高,又是御医之首,但是他要照看大哥。 其他人我又不熟悉,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才能做好这件事。 而且,五哥应该知道,我不差银子,完全支撑的起你的研究,所以你若是去了赣州府,我会鼎力支持你发展医道。 你应该知道,我跟大哥关系最好了,四哥也疼我,要是父皇骂你,我帮你摆平。 你实现你心中的大道,做兄弟的肯定不能拖你后腿。 但是你也不能忘了大哥!” 朱销是彻彻底底被朱钧给说动了,朱钧的兄弟情义,打动了他,“好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大哥的腿! 还有,你放心,以后无论如何,五哥都站你!” “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朱钧笑了笑,“来,五哥,咱们继续!” 朱销点点头,相比朱镝,朱钧无论是出发点还是心胸,都远胜过他。 “四哥啊四哥,你想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两百六十六章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朱销心中暗暗叹息,这两年在凤阳他也是痛定思痛,想到当初的所作所为,也是后悔。 四哥雄才大略,这是好事,可如果这雄才大略不是对外的,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他今天果断拒绝了朱镝。 “大体就是这样,一些细节日后补充,咱们随时书信交流!”朱钧道。 朱销将初步的计划书整理好,心中也是越看越满意,说什么都要留朱钧在这里吃晚饭。 朱钧也没拒绝,用过晚饭才离开。 把朱钧送到门口,朱销深吸口气,跟朱钧合作的事情,他是万万不能说的。 因为这涉及到大哥,要是四哥知道大哥伤可能会留下暗疾,恐怕会有别样的想法。 他回到书房,再次将潦草的计划书誊抄规整,只觉得前方的道路越发的宽阔。 元宵之后,朱镝等人离开京城,朱钧也松了口气,从一开始的艰难求生到现在,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 他现在也习惯了自己的身份,融入了大业,行为方式也越来越符合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样子。 “这一两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朱钧心想,虽说大哥下身瘫痪,可保养得当,好好的活个十几二十年没问题。 那时候大侄子也大了,更轮不到朱镝。 只要淮西一脉将领不似平行世界一眼,被屠戮一空,朱镝就更没机会! 而且,这空出来的时间里,他有足够的时间炮制朱镝。 他有这个自信。 “殿下,方孝直出狱了!”李吉霸送来了情报。 “这么快?” “张隆接了任务,这些日子一直在上下打点,但是这案子并不容易,所以他设了个局,让人请杨御史喝酒,灌醉之后,套出了他的话。 更有意思的是,这话恰好就被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安然听到了!” 左都御史,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大员。 而都察院前身就是御史台,所以手下的人犯事,恰好被最高上司听见了,能好过吗? “有意思!”朱钧笑了笑,“没想到这张隆还挺聪明的!” “对,安然得知这件事后,就开始审讯那杨御史,一开始死活不承认,只说自己喝醉了说了糊话。 后面他贪污的账本被扒了出来,这些年前前后后贪墨了上万两。 后面承受不住压力,连带着程贡也被供了出来。 据说宋廉也去了,脸都绿了!” “那方克钦呢?” “既然认定是栽赃勾连,想必应该会官复原职,朝廷还会给与嘉奖!”李吉霸道。 朱钧点点头,老朱向来欣赏清廉的官员,这方克钦的确是个好官,此次死里逃生,老朱必然会给他弥补。 想来京城又要多一位京官了。 而此时,应天府大牢外,宋廉亲自来接这个学生出狱。 “希古,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宋廉看着昔日自己最欣赏的学生,不由叹了口气。 方孝直走出大牢,只觉得阳光刺眼,看着昔日自己最尊敬的先生,只觉得恍如隔世,他朝着宋廉拱手,“学生见过先生!” 礼数虽然周道,只是言语之间颇为冷淡,宋廉也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道:“走吧,我给你接风洗尘!” 方孝直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宋廉上前拉住他的手,道:“这一次左都御史出面彻查这件事,乃父的冤屈也洗刷了,已经派人去请你父亲了,不日你们就能团聚!” “谢先生!” 宋廉有些尴尬,“这件事我我没什么功劳!” 他如果点头认下,自然会让方孝直感恩戴德,可事情的经过早就传开了,他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不管如何,先生都受累了!”方孝直依旧毕恭毕敬的。 “走,跟我回府,这些日子,你就在我家休养,等你父亲过来,在于他把酒言欢” “就不劳烦先生了!”方孝直站住了脚,“我还是回自己的住所,免得将一身晦气带回先生府邸!” 宋廉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希古,你是在怪为师吗?” 方孝直苦笑一声,“先生说的哪里话,学生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先生,要不是先生,学生早就流放到广州去了!” 宋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那你同我这般客气作甚?” “非是客气,只是想早些回去看书,这些日子功课又拉下了许多!” 闻言,宋廉叹了口气,他这个学生就是这样,嗜书如命,倒是符合他的性子,“也罢,那我就不强迫你了!” “谢先生!”方孝直拱手,心中却想:“落井下石的是你,在我落难的时候哄骗我的也是你,现在我父冤屈洗刷,你却跑过来邀功。 我若是跟你回家,等我父亲来了,还指不定多感谢你。 可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只因我父亲不站你,你便冷眼相看,连师生之情都枉顾!” 他有是非善恶的观念,此刻只觉得宋廉就是那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带着方孝直去了酒楼,只不过全程方孝直都没有动几筷子。 “是不合你胃口吗?”宋廉问道。 方孝直摇摇头,“很丰盛,但是学生在牢狱里饿久了,想吃点清淡的!” “瞧我,把这件事给忘了,你现在的确不适合大鱼大肉!”宋廉急忙让人送来了一碗清粥。 方孝直受到了朱钧的照料,进天牢后,也没受什么虐待,不说餐餐大鱼大肉,但日日都有荤腥。 但是他还是忘不了那天的一碗粥,那一碗白粥,是他此生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等吃饱喝足,宋廉又勉力了方孝直几句,这才离开。 “恭送先生!” 等宋廉从视线消失,方孝直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早已有人在等候。 “殿下知道你出狱,特意命小人给你送来了新衣,食物,还有一些银两。 方先生切莫拒绝殿下的心意!” 看着那小厮带来的衣服食物银两,方孝直心间一暖,“当不起先生一称!” “当得起!”那小厮笑了笑,殿下还让小人给先生带一句话:“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第两百六十七章 愿为殿下鹰犬走狗!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方孝直嘴里喃喃,眼睛却亮的吓人,“谢谢,烦请帮我带一句话给殿下,方孝直,愿为吴王府鹰犬走狗!” 那小厮笑了笑,将东西放下,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方孝直也没有矫情,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为朱钧效劳,那就不会推脱。 今日之恩,来日将百倍报答。 推开许久没有住的房门,他打了热水,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换上新衣,将自己收拾的板正,大步朝着吴王府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吴王府,见到了朱钧,看着一脸和煦微笑的朱钧,方孝直莫名觉得鼻酸,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跪在了地上,“方孝直叩见殿下!” 朱钧急忙将他搀了起来,“我这里没有动不动就跪地的规矩,起来说话!” 方孝直红着眼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掉眼泪。 大抵是被自己最敬重的先生所欺骗。 吴王和他萍水相逢,却愿意伸出援手,救他一家与水深火热之中。 这种恩情大于天。 “本想着元宵节前把你救出来的,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朱钧道:“受委屈了!” 宋廉说他受委屈了,他只觉得愤怒。 可朱钧这句话,却真个让他觉得委屈到无以复加。 “不委屈!”方孝直发自肺腑的道。 朱钧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帮他父亲伸冤,这是何等的手段? 可见他有多用心。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方孝直吸了吸鼻子,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还不等朱钧开口,他又再次跪下,“殿下大恩大德,方孝直无以为报,愿为殿下鹰犬走狗,效犬马之劳!” 似他这种浑身傲骨的读书人,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他是发自真心的。 朱钧却没有一口答应,“我救你,是敬佩乃夫的清廉和正直,可不是为了让你效力!” 方孝直急了,“殿下,求您了,我,我” “我记得你想考科举对吧?” “是!” “上一次恩科是去年,下一次要两年后,这样吧,你就跟在我身边读书,等到了恩科的时间,你去考科举。”朱钧道。 方孝直一愣,心想,“是了,我现在无功名在身,殿下如何能重用我?就算我自觉地自己才华横溢,那也是我自己觉得。 况且殿下心胸宽广,也没想过要让我效力。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想到这里,方孝直一咬牙,“是,殿下,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考取一个好功名,再为殿下效力!” 朱钧看着方孝直,总觉得他是不是会错意了。 也许他是挺有才的,连宋廉都夸赞,可现在,他现在还不是个角色。 真正让朱钧感兴趣的,是他的父亲,方克钦。 如果能够把他拉拢过来,那就更好了。 清流不能只有一种声音,那些吃的满嘴流油,家里仓库堆满了金银,身上却穿着破布烂衣的硕鼠,是一定要严厉打击的。 而方克钦可以做新清流的代表,将那些中立清流拉拢,那也是一股很强的力量。 老朱这种低薪,是很难养廉的。 高薪养廉是趋势。 但是想要做好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新清流就是突破口,他们不在意自己的薪水,不结党营私,是真正有风骨的。 未来想要整治清廉,完全可以将官员的财产公开,然后完成公绅一体纳粮。 不过目前,他也只是想想,想要做好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起来吧!“朱钧将他搀了起来。 又勉励了方孝直几句,这才作罢。 送走了方孝直,后脚,付忠和郭震就来了。 “你们俩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六爷喝酒啊!”付忠嘿的一笑,“这两年在北平可把我们两憋坏了。” “走,进书房!”朱钧勾着两人的肩膀往书房走去。 等酒菜上了后,朱钧道:“你们俩婚事也近了吧?” 这两人,一个尚寿春公主,一个尚永嘉公主,分别是他的九妹和十二妹。 这两妹子,都还没及笄。 也就是放在大业,要是他那个时代,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今年八月!“付忠嘿的一笑。 “我是今年十月!”郭震对自己的未婚妻还是非常满意的。 “你们俩可要对我妹妹好谢,要不然,揍死你们!”朱钧道。 “那必须的!”郭震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付忠话题一转,“这次回来,没想到物是人非,沈大宝跟蔡贯居然做了六爷的家臣,不过六爷,做兄弟的还是得提醒一句,这沈大宝跟蔡贯不是什么好鸟!” 郭震也是点头,“不单单他们俩,那徐添寿,邓奴,常升都不是什么好鸟!” 他们回京后也是知道朱钧怒跟徐添寿等人断绝关系。 为了邓奴常升,更是在十六楼抢人。 就算是沈大宝和蔡贯,也都是朱钧一手救出来的。 说实话,他心里是极为佩服朱钧的。 虽然别人都说他疯癫,可谁又知道他的情义呢? 他们根本就配不上朱钧的好! “行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啦,还提做什么,大宝跟蔡贯现在为我做事,也挺上心的。 至于其他人,我早都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不提也罢!”朱钧淡淡道。 “哼,这口恶气我咽不下!”付忠道:“真恨不得把这些狗东西打个半死才好!” “要不把他们约出来,揍一顿?”郭震道。 “我看行!”付忠点点头。 “打架斗狠多没意思,算了!”朱钧摆摆手。 闻言,两人都傻了,“六爷,您以前不是最爱干架?” “你都说那是以前,现在我跟着李先生学习,哪能天天打架!”朱钧笑了笑,看着二人,“你们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难道就是来怂恿我干架的?” 付忠跟郭震对视一眼,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那什么,六爷,我,我们” 两人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上来。 还是在朱钧的逼问下,郭震才磕磕巴巴的道:“六爷,您能不能借我们点银子?” 第两百六十八章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借银子? 这两人也不是缺银子的主。 除非他们所需的银子很多! “都是兄弟,谈什么借?”朱钧道:“不过,你们俩要银子做什么?” “亲兄弟明算账,我可以写借条!”付忠道。 “对对,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郭震也点点头,最多半年时间,我们就还你! “你们要多少?” “五万两不嫌少,十万两不嫌多!”付忠道。 好家伙,这两人当他开钱庄的。 这银子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王府的钱库里还躺着近百万两银子,再加上沈家内附,他根本不愁银子花。 他故作惊讶道:“这么多,你们欠了别人银子?” “不是,我们哥俩做点小生意!“郭震嘿嘿一笑,“就是本钱要的比较多!” “什么生意?”朱钧问道。 “就是小生意,这种贱业说出去污了六爷的耳!”付忠笑呵呵的道。 甘霖娘的,什么生意成本要这么多银子? 这两人没跟他说实话啊。 “我说你们俩不够意思,做生意不带上我,把我当兄弟了吗?”朱钧故作愤怒,一拍桌子,“什么叫贱业,我还开彩票店呢,难道我就卑贱了吗?” 两人也没想到朱钧说生气就生气,不过朱钧脾气就这样,两人也习惯了,付忠连忙给郭震使了个眼色,郭震一咬牙道:“六爷,你别生气,主要是这生意亏本的可能性很大!” “那我不管,就算是亏本我也认了!”朱钧冷笑一声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没听过?” 付忠也很是无奈,朱钧好是好,可脾气上来了,同样无解。 “要不就跟六爷说了吧,六爷难道还会把我们哥俩卖了不成?”郭震道。 付忠苦笑一声,他倒是不担心朱钧会卖了他们,只是害怕朱钧会说漏嘴。 “我朱钧什么都会做,唯一不会做的就是出卖兄弟!”朱钧道:“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就离开我府上,我那银子就算丢进水里,也绝对不会借给你们!” 见朱钧真的动怒,付忠急忙道:“六爷,别生气,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我们哥俩不是一直在北平府吗,北平府又靠近永平府,那里是有名的海港码头,所以我们哥俩打算做海贸生意” 朱钧愣了愣,“你们好大的胆子,朝廷不是禁止私人海贸?” 自神武三年起,老朱就下令禁止私人海贸,禁民捕鱼,菜私通海外诸国。 原因很简单。 首先,当年张周的大当家占据吴地,被老朱打跑退守内陆,但是留下了相当一部分的武装力量分散在沿海地区。 这些武装力量乔装成‘倭贼’,对沿海地区进行侵略。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倭贼。 往北是高力,高力又是蒙元的附属国,虽然蒙元余孽已经式微,但他们的皇后任然是高力人。 暗地里虽然派人来进贡,可不过是在观望。 往南,那些南洋诸国因为跟陈汉接壤,也都成了其附属国。 所以大业的环境并不好,最起码在朱钧眼里是这样。 “六爷,小声点!”郭震急忙道:“我们当然不会以私人的身份出海啦!” “那你们怎么出海?”朱钧道。 “巡视海域,清除倭狗,震慑高力”付忠道。 靠! 这些人呐,仗着天高皇帝远,喊着震天响的旗号疯狂的捞钱。 而朱镝在北平府肯定赚发了。 蒙元大都人多,繁华,又是北地商人必经之地,再加上临海,想不繁荣都难! “你们要银子造船?” “六爷英明!”付忠拍了一记马屁,“您也知道,咱们大业船少,水师都在内陆防备着陈汉和张周,临时造肯定来不及,所以只能花大价钱购买!” 大业小船多,但是大船少,一般都被官家控制。 而能在海上乘风破浪的海船就更少了。 他早就想插手海贸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喊着要去威海卫就藩。 不就是看中那个地方的地理位置? 而现在他去凤阳,一时半会的也不好插手,当时沈家人肯定有门路。 只不过,他不放心把这些全都交给沈家人,有些东西,还是要攥在自己手里才更好。 “就你们俩合伙?”朱钧看着二人。 “这事儿哪敢让更多的人知道!”付忠苦笑道:“若不是六爷,我们是决计不会说的。” 朱钧点点头,这一点确实,要是让人知道了,他们两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朱可是不会手软的。 “行,我入股了!”朱钧道:“就算亏了我也认了!” “六爷,您真要做海贸生意?要是被人发现了,要倒大霉的!”郭震道。 “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朱钧道:“只是因为你们俩做,我才想着帮你们平摊风险,要是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有我在前面顶着,你们也能少点罪过! 大不了到时候就把我供出来,说是我逼着你们做的!” “六爷!”付忠是真的被朱钧的一番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他拉着朱钧的手,眼眶都是微红,没想到他们两年多没见了,彼此之间的信任和友谊丝毫没变,“有您当兄弟,是我付忠的福气!” 郭震也是感动万分,“六爷,您放心,就算被发现了,我们两兄弟也会把所有的罪过揽过来,要是让您顶大罪,我们哥俩还是人吗?” “你们这么说,就是没把我朱钧当兄弟!”朱钧佯装生气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朱钧视金钱如粪土,唯一在意的,只有兄弟!” “好一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付忠也是被朱钧的话给彻底震动,“六爷,什么都别说了,这生意咱哥仨平摊!” “对,平摊!”郭震也是点头。 朱钧这才满意的笑道:“这才像样子嘛,说说,你们打算买几艘船!” “要大船,小船没用,起码也要千料大船,一料成本二两银子(资料可查),但转到我们手里,怎么也要三两五到四两银子。 也就是说,一艘千料大船,要三四千两银子!” 朱钧点点头,这不是朝廷用船,如果是私人买卖,人肯定要赚银子。 这么说,十万两银子,也不过买二十多艘千料大船! 第两百六十九章 也许他们赚了,但我永远不亏 如果买两千里料的大船就更贵,不单单是按照一料来算银子的。 几万两银子想要支起一个大船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年郑和下西洋,不算造船的费用,下一次要六百万两银子。 而永乐一朝全国税收约三千万两银子,国库收入就更少了。 下一次西洋,差不多要把国库两年的收入投进去。 小打小闹,那肯定不是朱钧想要的,又搞不到多少银子。 “起码也要五六艘千料大船打底,还要招一些海上的老手,除此之外,还要本钱收购货物”郭震道。 闻言朱钧笑了起来,哪能赚多少银子? “小打小闹的能有什么意思,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点!”朱钧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二十万两银子,你们能买多少大船就买多少大船。 人手我这里有,我府上有不少府兵,你要是从外面招,保不定说漏嘴了。 到时候很麻烦。 至于货物,也简单,沈家是应天首富,产业遍布全国,直接让沈家供货,成本发售,这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除此之外,也能免去很多麻烦,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二,二十万两?”郭震都懵了,“这,这么多银子!” 他们知道朱钧有银子,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富。 付忠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六爷,您派人自然好,只不过,让沈家知道这件事” “放心好了,沈家的嫡女是我的人,沈家也算是我的丈人亲!”朱钧道。 付忠松了口气,点点头,这么说倒是不用太担心。 “不过六爷,不能让你把责任全担了,发售的货物,我们两家也可以出!”付忠只以为朱钧是想把罪揽过来。 银子是朱钧出的,人是朱钧出的,连货也是朱钧出的,到时候真有事,怕是朱钧一个人顶岗。 “这有什么,你们如此斤斤计较,那就是没把我当兄弟!”朱钧再次强调:“有钱一起赚,有银子一起花,这才是兄弟!” 付忠看了一眼郭震,感动的不行,朱钧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还把大部分的风险担了过去,恨不得让他们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兄弟! “至于分润,这样,我四成,你们一人三成,日后出事,我顶着,你们罪过也小一点!”朱钧正义凛然道。 二十万两,三成就是六万两,等于他们二人一人白嫖了六万两。 这么多银子,除了他们的双亲,怕也只有朱钧能给了。 “我没有任何异议,等赚了银子,这六万两,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六爷!“郭震道。 “还什么还,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 “正是因为把六爷当兄弟,这银子才更要还!”付忠拉着朱钧的手道:“我们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要是六爷白送我们银子,这生意,我们宁愿不做了!” “对!”郭震也是赞同的点头。 朱钧看着二人,不由叹了口气,“给兄弟花点银子怎么了?你们这两个犟种,我该说什么好呢?” “就这么说定了!”付忠笑着道:“有了这些银子,足够我们买三四十艘大船了!” 这个比他们设想的好太多了。 虽然分润出去四成的利润,但得到更多,说起来,他们真的占了朱钧太多便宜了。 随后,三人开始商讨细节。 郭震则是在一旁拟定契约。 最终确定,朱钧占四成股份,但是人不能由他一个人派,按照股份分成来派遣行商的队员。 其次,供货也是一样。 朱钧借出去的银子,他们分三年偿还。 一直讨论到日落西山,两人才离开。 朱钧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出海贸易无非就是丝绸,瓷器占大头,然后书籍、药材、蔗糖、茶叶等等。 那能赚什么银子? 他手里的镜子,白糖,玻璃用具,哪一样不比这些更容易卖高价? 要是日后青霉素搞出来了,一支买他个几百两,有的是人买! 这些东西要是卖到了西边,绝对跟抢钱似的。 出一次海,赚几十万两问题还是不大的。 只可惜,短时间内他就不了藩,要不然甩开付忠二人,净赚。 不过,也可以借此机会熟悉航道,训练合格的水手,为日后海贸打基础。 虽然他现在又出钱又出力,看似亏了。 可永平府海港码头那可是官家掌控的,能从那里出海的,又有几个? 现在他们俩跳出来牵线搭桥,能省去多少麻烦? 想到这里,他急忙将李吉霸招了进来,让他挑选几百个水性好,又忠心的人出来。 李吉霸听闻朱钧要走海贸,心中又是震惊,“殿下可是想把组织蔓延到南洋诸国?”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朱钧想了想,借着海贸,将天命组织蔓延过去,一来可以更好的卖货。 二来可以大肆搜刮南洋的香料,去时装满了大业的货物,来时装香料,回大业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去那边站稳脚跟可不容易!”朱钧道。 “正是因为不容易才更要去做,日后南洋要是有什么动向,也可以及时汇报!”李吉霸道。 “去吧!” “微臣告退!” 李吉霸离开后,朱钧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天的简直不要太忙。 翌日,朱销进到奉天殿,“父皇,儿臣决定去赣州府镇守边关!” “想通了?”朱远章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你没那个能耐吗?” “是,儿臣的确是害怕做不好这件事,可事总要有人做,边关也总要有人守。 也是六弟跟我聊了许久,这才让儿臣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令父皇失望! 身为皇子,却不想着为国尽忠,任由心中的恐惧支配,以钻研岐黄之术为理由,拒绝面对现实。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请父皇责罚!“朱销跪在了地上,态度十分的诚恳。 朱远章脸上的怒气褪去不少,看着朱销,心想朱钧跟他说了什么,居然让他改变如此之大。 之前还一副打死不去,随你处置的样子。 而现在痛改前非,还一脸惭愧的样子,简直不可思议! “老六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改变如此之大?” 第两百七十章 痴人说梦! “六弟他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和支持,所以儿臣才有勇气去面对!“他总不能说自己去赣州府,是要把医门发扬光大吧? 见朱销没有细说,朱远章也懒得追问,“你自己想明白就好,咱这就下旨给你安排人手,这两天你就去。” “是,谢父皇!”朱销起身,“儿臣告退!” 朱销离开,朱远章叹了口气,他这两天都愁完了,没想到朱钧帮他解决了一个烦心事。 想想这混账东西,马上要离开京城了,他心中也有点不舍,还有些不放心。 本想给他多安排一些人,可他又倔,不肯要。 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 此前他说的那番话,他也思索了很久,甚至跟朱钰聊了许久。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法可行,值得一试! 但是规矩是他定的,权利也是他要拿的。 形象也是他刻意维护出来的,要是此刻改换政策,怕是阻力很大。 最重要的是,这等于再一次的将六部的职权细分,等于再一次加大了六部的权柄。 这对于宰相制度而言 早在两年前,他就有意要削弱相权,可这么做又担心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问题。 就搁置了。 这一次,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些希望,进一步加大六部的权利,去制衡相权。 只不过,这制衡不能太明显。 想到这里,朱远章起身,“走,出宫逛逛!” “陛下,您又要微服私访?”王狗儿急忙上前,这位主最喜欢微服私访,他就是喜欢人间的热闹,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他心里就高兴。 要是再听到百姓夸赞他,他能批奏折到凌晨,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咱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朱远章皱了皱眉。 王狗儿顿时吓得脖子一缩,急忙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奴婢多嘴!” 朱远章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离开了皇宫。 元宵虽然已过,但是应天的繁荣依旧,他很喜欢这种置身于市井中的感觉。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谁能想到他这个九五至尊,就站在这里? “走,快走啊,应天商会新一轮的招工开始了,这一次据说有一千个工位,有不少工作月响都超过二两呢!”这时候,一个汉子快步跑了过来,冲着那边闲聚的人道。 哗啦! 众人纷纷跑了过去,“上一次我就错过机会了,被我家婆娘骂了一顿,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应聘上!” “可是吗,有应天府商会管辖,吴王府作保,待遇不要太好,我舅子上个月通过应天商会找的工作,还没有干够足月呢,结果你猜怎么着,发了足足一个月的饷银,据说是过年的补贴,你敢相信?” “霍,有这好事?” “没错,应天商会还要求,做工不能超过四个时辰,若超过还要给加时费呢!” “那东家也肯?”其中一个汉子满脸惊愕道:“那些东家不把我们当牛用就算了,还给加时费,做梦呢?” “爱信不信,反正我舅子是这么说的,有商会的契约在,还有吴王府作保,要是不按照约定来,那就回受到商会和吴王府的惩罚。”那人撇了撇嘴。 那汉子一拍大腿,“还愣着做什么,抓紧去啊!” 众人不由加快了脚步,生怕去晚了一步,好工作就没了! 朱远章看着那些人,走过来这段时间,他已经碰到过好几次了。 这些卖苦力的汉子,嘴里念叨的,都是应天商会。 “这混账东西,倒是真的让他做出了一点名堂!”朱远章微微一哼,心里却格外的满意,他也是穷苦出身,知道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些地主把你雇去,不把你压榨到筋疲力尽都算良心。 最可恨的,是那些借口克扣你工钱和口粮的,他们总是有各种理由。 这个月少一点,那个月少一点,累积起来也不少了。 而工人为了养家糊口,也只能忍着,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过得下去,忍忍也就算了。 想到这里,他也是很是感慨,当初还觉得朱钧胡闹,现在看,这应天商会当真了不得,能为百姓解决多少麻烦? 这可比他那些办法好多了。 堵不如疏 朱钧的确做到了。 “听说了没,城北动迁了,应天商会要开过去,吴王府的人已经去那边谈动迁的补偿了!” 朱远章找了个路边的茶摊刚坐下,就听到这些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穿的还算得体,他捋了捋胡须,笑着道:“知道,据说吴王府是打算把整个城北改造成城东城南一样繁荣。 到时候无论是天晴还是下雨,道路再也不会泥泞。 房屋也不会在拥挤” “城北可住了几十万人呢,吴王府再有本事,能动迁的过来吗?”其中一年轻人不屑道。 “你们别忘了,吴王背后是谁,那可是太子!” “太子又怎么了?要是把房子拆了,大家伙住哪儿?几十万人总不可能露宿街头吧?陛下知道了能同意吗?”年轻人又道。 “这”众人倒是被问倒了,也觉得这年轻人说的有道理,城北那么大,几十万人住呢,想彻底改造,要多久啊? “所以要我说,吴王就是哗众取宠,你们想想,这应天府的城墙都修建了这么多年,还发动了二十余万人,城北可比城墙大多了,每个十几二十年,想要改造好,不可能! 就算吴王真有这个决心,他有那么多银子吗? 凭空在造一城,那得多少银子啊?”年轻人道。 这一下众人彻底不说话了。 朱远章一挑眉,“那如果他真的有这个能耐呢?” 年轻人看着朱远章,见他虽然穿着普通,可自有一股威严在,心中也莫名觉得一震,道:“这位先生,吴王虽然心善,但这件事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是朝廷要改动城北,没有二三十年,都不可能做到! 我算过成本,起码也要五六千万两才能够把城北改造好! 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第两百七十一章 我带你去骂吴王! 众人鸦雀无声。 盖因五六千万两银子对他们而言,是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的那种。 朱远章看着年轻人,“吴王救了几万灾民人,连,连朝廷都没做好这件事,当初谁又能想到?” 他本来不想拿这件事说事,因为太丢脸了,可转念一想,朱钧再厉害那也是他的儿子。 他儿子厉害,那就是他教得好,同样是他厉害! 这么一想,也没什么负担了。 “我承认这件事吴王做的不错,可他太取巧了,而且彩票这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位老先生不如去彩票店看看,有人为了搏一搏彩票,甚至日夜守在那店门口,弄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吴王此举实际上是在人心贪婪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败坏风气,虽有功劳,却也留下了一个影响深远的祸端!”年轻人道。 “有这事?”朱远章眉头一皱,他怎么没听说过。 “如果这位老先生不相信,随意去打听便是了!”年轻人哼了一声,似乎对朱钧办的这件事非常的不齿,“不过,他那应天商会办的还可以,就是和商贾沆瀣一气,时间久了,难免会小家子气,传出去损了天家的威严!” 朱远章尴尬了,感情朱钧办的事情,就没有一件符合他心意的。 “我来京城也有几天了,也走访过,城北那边竖了个工程图,我并不看好! 要是最后烂在那里,受苦的还是百姓!“年轻人说完,端起茶,喝了起来。 最开始说话的老人道:“年轻人,你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未免有失偏颇,我就是城北人。 我家就在城北项目中心,在动迁之前,补助已经发到了我们的手上,至于是多少,小老儿不方便说,只能告诉你,足够小老儿一家很好的活着。 不仅如此,吴王殿下还帮着租了房子,租赁费用也是他们给的,所住的条件,那也比小老儿之前要好十倍。 说句实话,小老儿这辈子都没住过这般好的房子! 小老儿家里有八口人,事后还可以分到八套房子,这八套房子加一块,面积远远超过小老儿之前的家了。 又给补助,又给房子,又给租房,上哪儿去找这种好事?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老人笑眯眯的喝着茶,“第一期工程一共有几百户,家家户户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旁边那些人谁不羡慕? 这一拆,一个个都翻身了,都眼巴巴的盼着吴王府做第二期呢!”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暗暗羡慕,这件事其实在城北也早就传开了。 可年轻人却道:“我知道,但现在只是刚开始,房子的事情还没有影呢,吴王银子是多,可成本摆在那里。 就算是朝廷,都禁不起如此折腾,他凭借一人如何能做成这件事? 而且,他干嘛贴银子去做这件事? 若是做不下去了,工程烂在哪里了,倒霉的还不是百姓? 按照老人家的说法,吴王要是想彻底让城北大变样,没有七八千万两,是万万不行的!” 朱远章也没想到当初随口应下的事情,会引来今日的辩论,对着年轻人说的话,他是不爽,可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 “小哥谈吐不凡,应该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朱远章笑了笑,“虽然见地深远,但咱依旧有句话要说。 就好比朝廷施政,一个好的政策出来,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这就够了。 但是具体行不行,得看结果。 朝廷尚且如此,何况人呼? 当然,看好不看好,是个人见底。 但若是至事实枉顾,那便是目光短浅,也许吴王的彩票让不少人沉迷,但救人无数也是不争的事实。 酒是个好东西,可不少人酗酒如命,害了性命,你能说这是酒的问题吗?” 年轻人愣了愣,张嘴便道:“好处也要看,坏处也要看,若不想办法整治,迟早会出大事!” 朱元璋算是看出来了,这年轻人虽然有见地,可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话,这种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应该是没有入仕的学生。 他起身,“酒喝多了死人,难道就禁酒吗?若是有一天饭吃多了撑死了,还要禁饭不成?” 此话一出,茶摊众人纷纷大笑起来,朝着朱远章竖起大拇指,“说的好!” 特别是那城北的老人家,更是揶揄道:“黄口小儿,嘴上无毛,纸上谈兵。 不知道你救了几个灾民,又帮助多少穷苦人家找到一份好工作。 吴王殿下治理城北,好坏暂且不说,可殿下给足了补助,并没有让我等吃亏,又怎么能说倒霉的是百姓呢? 小老儿虽然没什么墨水,却最讨厌你们这等夸夸其谈的人。 要我说,吴王殿下像极了陛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心中想的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 话落,众人再次纷纷附和。 那年轻人脸色很是尴尬,一咬牙,“你们等着看,好与坏,时间会说话!” 他放下铜钱,拔腿便走,却被朱远章给拦住了,“小哥且慢!” “还有事?” “虽然咱们想的不一样,但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想不想跟吴王面对面聊聊?”朱远章笑着道。 “你能见吴王?”年轻人打量着朱远章,见他背后还有侍从,就知道他不简单,但是吴王好歹也是王爷,就算这人有点身份,也不是他能随便见到的。 再加上他方才被众人呛了一顿,心中正气着呢,便冷笑道:“你要是能让我见吴王,当着他的面我也敢骂他!” 朱远章心想,这小子脾气还真暴,“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见了吴王,你要是不敢作声” “那我就是孙子!”年轻人道。 “好,有胆量!”朱远章也不生气,道:“你就跟咱一起走,咱倒是想看看,你怎么骂。 不过,见吴王之前,你总要自报一下身份!” 年轻人道:“吉安府,谢家,谢晋!” 朱远章愣了愣,吉安府谢家,“你爹是不是叫谢开?” 谢晋颇为意外的看着朱远章,“你知道我爹?” 朱远章笑了笑,开国之初,他就给谢开授过官,可这家伙居然不接受。 敢拒绝他的人,他当然记得其清楚! 第两百七十二章 城北工地! 那谢开跟徐进达的夫人谢氏沾亲带故。 说起来,老朱也是看中了谢开在吉安府的名声和能力。 只不过,他也被谢氏狠狠坑了一把,也是大业开国以来,最痛的一次背叛。 谢再兴,徐进达的丈人。 其长女嫁给了他的侄子朱文政,次女就是徐进达的正室。 当年波阳湖一战,也跟他有关系。 当年,他是有机会弄死张诚的,就因为谢再兴,让张诚逃了出去,还留下了武装部队,现在还在残害大业的海岸线。 现在,谢再兴还好好的在张周当他的公爵,朱远章对张周和陈汉的恨意甚至都没有对他的强烈。 而谢开,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拒绝入朝为官,安安心心的在吉安府教书育人,老实的很。 压下心中的不爽,朱远章道:“嗯,知道!” 见自己父亲名声远扬,谢晋内心也是自豪。 他这一次是来京城游学,顺便来投靠自己的同族姑姑。 他想到了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姑父,心中也有了底气,“那烦请带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大骂吴王了!” 朱远章没生气,但是一旁的王狗儿怒视着他。 杨先也是暗暗摇头,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谢开是个微小谨慎的人,他儿子居然如此张扬,日后若是不收敛,怕是会给谢家招来大祸! “你啊,胆子真肥!”朱远章道。 “当今圣天子垂拱而治,又不禁百姓言论,皇帝做错事都骂得,区区一个皇子,有什么骂不得的?”谢晋嘴硬道。 朱远章表情有些古怪,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这小子是骂他还是夸他。 看来,他的形象塑造的深入人心。 “有道理,皇帝骂得,皇子自然也骂得!”朱远章打了个哈哈,扯过话题,问他吉安府的治安和民生问题。 谢晋倒是不含糊,不仅说的很详细,还附带了自己的看法。 朱远章倒是对他欣赏起来,这小子狂傲的很,但是,是个有真本事的。 他老子没收入彀中,这小子年轻,要是打磨几年,在走科举,考个好名次,日后收入朝中效力,可以留给老大。 谢晋说的口干舌燥的,“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吴王,这都来城北了,难道吴王在这里?” 即便是晴天,城北的街道上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阴暗的巷子里泥浆遍地,还混杂了五谷轮回之物,极为恶心。 “对,他就在这里!”朱远章肯定不能白跑,出宫之前就让人探清楚了朱钧的位置。 他也没有通知朱钧,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谢晋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跟着这人来了,但是海口已经夸下去了,他也不怕。 朗朗乾坤之下,这里人又多,他们难道还敢当街行凶? 况且他自报家门,也不是没有跟脚的。 朱远章看着城北的环境,心中一沉,这样子比朱钧说的还要差三分。 晴天都如此,下雨天呢? 这种环境下别说住人了,就算是饭都吃不下去。 王狗儿吭哧吭哧的跟在后面,心里都骂开了,“该死的朱疯子,没事跑这么远来作甚。”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 生怕踩到那不明之物。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工地内。 那工地外已经围起了圈子,上面还粘贴了警示牌,非常的醒目,就算是不识字的人,看到那红红的大字,也会下意识的避开。 在圈子内,数以千计的工人不是在房顶掀瓦,就是在砸墙,还有人用独轮车,将那些泥块运出来,倒在地上,夯实地面。 砖很少,城北多是穷苦百姓,又有几个人能住得起青砖房? 就算有,那也是用青砖结个小院子,用来撑场面,就这,已经是城北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一般都是土胚房,用木头的比较。 那些砖块捡了出来,放在一旁备用。 看到这一幕,朱远章点点头,“倒是知道节省!” 只是看了一圈怎么没看到朱钧的人呢? “这位老先生,吴王呢?”谢晋已经有些不耐了,“若是在不见吴王的影子,我便要走了!” “急什么,来都来了,多等等!”朱远章走到围栏口,就要进去,没想到被守在门口的人给挡住了,“这里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只有工程内部的人才能进入!” “为何?” 那守门的见朱远章穿的不差,知道是他招惹不起的人,便耐着性子道:“这位老爷,这里在施工,尘土飞扬的,吴王殿下特意交代了,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以免受伤。 二则,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总想进来偷鸡摸狗,这里虽然都是苦哈哈聚集的地方,可难免会留下一些有用的物件。 瞧瞧堆放在那边的青砖,要是盗去卖了,也能卖点小钱!” “这小子,还挺细心的!”朱远章心想,旋即又看到了守门人脑袋上用藤甲编织的帽子,“为什么每个人都给你们配备这个帽子?” “您又所不知,殿下心善,害怕我等受伤,早早的便让那些手巧的匠人编织了这轻巧又耐用的帽子。”说起这件事,那守门人都是一脸的敬佩,“寻常人雇佣我等,哪里会管这些!” 谢晋也是微微动容,“你们是雇佣来的?有工钱?” “自然是雇佣来的,若是要吃一顿午饭,那就是三十文一天。 若是不吃午饭,那就是三十五文一天。 不过大多数都会选择吃一顿饭,因为饭菜里有荤腥,平常那里舍得吃。 有专门的先生给我们算工钱,可以日结,也可以月结。 给吴王办事,我们放心,丝毫不用担心克扣工钱!” “三十五文一天,做多久” “四个时辰!”守门人道:“殿下要求咱们在一个月内把这一片拆干净,要是早一日,就多算一天的工钱!” 谢晋抿嘴不言,说实话,一天四个时辰,一天三十五文,一个月下来也一两多银子了,那一年就是十三两银子。 若在加上家里的婆娘,孩子,一年赚个二十两都不是问题。 要知道,大业正七品县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45两银子! 第两百七十三章 我要骂你! 当然,账不能这么算,这里是京城,是首善之地。 什么都贵,这些收入,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你很满意?”谢晋问道。 “那当然了,一天四个时辰,工钱还这么厚道,龟儿子才不满意!”守门人没什么文化,当时就爆了粗口,“行了,你们也别问了,快走吧,一会工头看到了,要骂人的!” 朱远章看着有些尴尬的谢晋,心中觉得爽的不行。 “咱们是来找吴王的,他人在那儿?” “你们来找殿下?”守门人皱起眉头,神情突然变得警惕起来,“你们找殿下做什么!” “别紧张,咱们跟吴王殿下是朋友!”朱远章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丢了过去,“你送到吴王的手上,他自然就知道了!” 那守门人虽然不识货,可这玉佩入手温润,比他娘们的皮肤都要顺溜,一看就是宝贝。 如果这一行人真是吴王的朋友,那他们可不敢拦着,跟另一个守门人使了个眼色,他说了句,拿着玉佩就去找工头了。 另一个守门人急忙将他们请入圈内,颇有些谄媚的道:“贵人,里头太危险了,您诸位还是在这里等候片刻!” “吴王都能进去,我们不能?” “您就别为难小人了,沈家的工头原来也是不肯殿下进去的,可殿下非要进去,小人心里也急啊。 您说这头多不安全,要是殿下磕着碰着,咱们罪过就大了!”那守门人连连叹气。 朱远章捋了捋下颌的胡须,心中倒是满意,既然要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 虽说不一定要他亲自上房揭瓦,但总要过来看看。 杨先暗暗看了一眼朱远章,见他眼睛微微眯起,就知道这位爷心情极佳。 朱远章最欣赏拿得起笔写文章,拿得起兵器上的了马,练的了兵,又能跟百姓打成一团的人。 除了前两个,朱钧后一项做的非常好,就算是太子都没他做得好! 而此时,朱钧正在最里头看图纸,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了,不过来看看又不放心。 特别是拆迁补偿这一块,就怕下面的人用暴力,他也是严令禁止这种事情。 甚至一大早还亲自走访了几家,得到的反馈都很不错。 第一期工程做好,那么第二期,第三期,第四期就不用愁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到了大业,居然干起了地产商的勾当。 大业的房价其实不贵,但是应天到底是京师,不贵也贵。 不过这工程最上头的还是朱钰,做好了这件事,朱钰的名声就更好了。 他救了几万人,这些人都发自肺腑的拥戴他,要是把城北整治好,想那几十万百姓还不私信他的的拥戴朱钰? 等日后他在用文学报大肆宣扬朱钰,在为他铸就金身。 残废又怎样? 就算朱钰是傻子,他也能把朱钰塑造成贤名之君! 暗地里,他掌握的天命组织虽然还弱小,但给他时间,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参天大树。 到时候两手一起抓,管你什么叛逆,翻掌间可以镇压。 都得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想到那场景,朱钧不由嘿的笑出声,一旁的沈大宝见朱钧笑得开心,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六爷,既然没什么问题,就出去吧,这里太脏了,您衣服上都落灰了!” 朱钧点点头,正要走,便有人拿着玉佩过来,“殿下,外面来了一行人,说是您朋友!” 说着,那人将玉佩双手奉上。 朱钧看了看玉佩,那龙形的玉佩上还有个古篆文,仔细一看,不是朱是什么。 这貌似是老朱随身携带的玉佩! 卧槽,老朱来了? 他拿过玉佩,将图纸塞进沈大宝的手里,“走走,快出去!” 沈大宝都懵了,“谁来了啊?” “我爹!” “啊!”沈大宝咽了口唾沫,也有些紧张,急匆匆的跟在了朱钧的背后。 而此时谢晋越等越不耐烦,“你怕不是个骗子,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吴王的身影?” “年轻人,急什么?”朱远章斜睨了他一眼,“你就不会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骂吴王?” 谢晋抿嘴不言,一旁的守门人听到这话都麻了。 骂吴王殿下?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朱远章看着灰尘里冲出来几个人影,不由笑了起来,“你要骂的人来了,准备好了吗?” 谢晋看着朱钧,只见他脸上身上都是灰尘,那灰尘甚至将他的眉毛都染成了土色。 还有他的穿着,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就是很稀疏平常的衣服,身后也没有三五成群的跟着一大帮人,只不过跟着三两人。 这三两人也风尘仆仆的,很是狼狈。 这就是百姓口中的‘朱疯子’? 看起来的确没有皇子的威严,是挺疯的。 可他的疯都是为了百姓,若这么骂他,似乎有失偏颇。 朱钧看着朱远章,不明白老朱来这做什么,只是跑的急了,吸了灰尘,一时间呛得连连咳嗽,都来不及给老朱见礼。 “谢小子,你倒是骂啊,正主这会儿就站在你面前,你要不骂,你就是孙子!”朱远章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晋,嘴里却是不住的激将。 谢晋到底脸嫩,瞬间就红了脸,看着朱钧那难受的样子,再次张了张嘴,原本脑海里对朱钧的各种评价和不满,居然说不出口了。 等朱钧咳歇了,他才涨红着脸道:“你,你就是吴王吗?” 朱钧吐了几口混了灰尘的唾沫,这才觉得呼吸道舒服不少,听到谢晋的问话,又见他站在老朱的旁边,便回道:“对,怎么了?” “我,我要”谢晋看着一脸疑惑的朱钧,‘骂你’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要什么?”朱钧更懵了。 朱远章却道:“你再不说,就成孙子了!” 谢晋瞥了一眼朱远章,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朱钧的朋友,心中惊讶万分。 虽然知道他在激自己,可他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一咬牙,冲着朱钧道:“我要骂你!” 第两百七十四章 茶艺对对碰! “哈?”朱钧皱着眉头,“你有病?好端端骂我作甚?” “我,我我一要骂你身为吴王,却大肆用彩票店掠夺民脂民膏,败坏风气,使得好赌之风盛行。 我二要骂你,身为吴王,却同商贾同行,浑身沾满了铜臭,毫无天家风范。 我三要骂你,身为吴王,却迟迟不离开京城,去就藩,去完成身为藩王的职责。 留在京城败坏朝纲。 我四,四要骂你,骂你” “骂你大爷!”朱钧眼睛一瞪,上去就是一脚,“本王做事,轮得到你哔哔?” 噗通! 这一脚踹的突然,谢晋都根本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天翻地覆。 “哎哟!” 谢晋痛呼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朱钧会动脚,捂着肚子,看着满脸愤怒的朱钧,“天子做错事,尤可说得,你身为皇子,难道比天子还要娇贵?” “来来来,天子就在你面前,你说啊!”朱钧朝着老朱做了个手势,“他我爹,你说!” 谢晋脑瓜子嗡嗡的。 吴王他爹? 那不就是陛下? 他顿时觉得肚子也不那么疼了,心中也是慌的不行,他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怕,我可不怕!” 朱钧很是诧异的看着他,还有这么头铁的人? 朱远章也不生气,“方才你跟咱聊了一路,也算是认识了,那你说说咱做错了什么,咱洗耳恭听!” 谢晋大脑飞速转动,他很清楚,要是自己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死定了,一咬牙,“好,陛下果真圣天子也,那草民就说了。 陛下前三次开恩科,取仕大多数都是淮西之人,我西江三次恩科前后有几千人,被选取的却只有寥寥之数。 淮西的举子,人数还没有西江的多,却几十倍于我们,难道是我们西江的学子蠢笨吗? 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可现在,就算读了书,也卖不出去,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还能混口饭吃。 老了也不用抱着几本破书,被人叫成老酸儒!” 杨先一听,倒吸口凉气,“大胆!” “让他说!”朱远章抬了抬手,杨先张了张嘴,也只得将话憋回去。 “其二,陛下开恩科,未免太小气了,若只是从大业的学子里选举,谈何将天下英雄收入彀中,不妨面向张周陈汉选举学子。 他们也是要科举的,同我们一样,只要拿出能够证明他们是学子,便统一安排又如何? 如此方显大国气象。 就算张周和陈汉要禁,可他们禁的过来吗? 届时,陛下气吞山河之势已成,张周陈汉,不过是土鸡瓦狗,翻掌间可灭!” 说完,谢晋跪在了地上,“草民说完了,此前不知道陛下身份,多有得罪,谢晋愿已死谢罪!” 说着,心一横,就朝着旁边石头上狠狠撞去。 说那是迟那时快,朱远章一个手势,杨先便冲了过去,一把薅住了谢晋的衣服,“年轻人,自杀算什么谢罪,就算要死,那也要让陛下定罪再死!” 说实话,他真是挺佩服这家伙的勇气的,虽然挣扎的太明显,但他方才说的话,真的让人挺惊艳的,也很大胆。 而且,浙东一脉向来就跟西江一脉关系比较好,谢开在西江教书,也是桃李满天下,算得上是吉安府一脉的代表。 这谢晋是他的儿子,以他对朱元璋的了解,这小子大概率死不了。 朱远章看了一眼朱钧,这谢晋的言论有些地方倒是跟朱钧挺相似的。 “咱说了要杀你?”朱远章问道。 “陛下是圣天子,自然不会让草民因言获罪,只是草民冲撞了陛下,心中惭愧”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急智,也有那么几分见底,咱倒是有些舍不得杀你! 你爹在吉安府教书育人,也算是功德无量,看在你爹的份上,咱饶了你这一次,你就不用去送死了!”朱远章是过来人,谢晋做的这么明显,他岂会不清楚? 只是这家伙的说的有点道理,而且能说会道,一句不会因言获罪,就把他的话给堵死了。 他要是斤斤计较,那还是圣天子吗? 哪怕谢晋是个愣头青,那也是文人,文人说话就是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有时候又让人欢喜做梦都要笑醒。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草民惭愧!”谢晋跪在地上。 杨先松开了他,退回朱远章的身边。 朱远章道:“起来吧!” “谢陛下!”谢晋起身时,背后都被冷汗给浸湿了,他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朱钧不爽道:“爹,我这忙的要命,您还带个人跑过来骂我,那不纯纯给我添堵吗?” 朱远章有些尴尬,但是听到朱钧的话,也是哼了一声,“咱只是想让你听听外头的声音,免得让你以为自己做了一些事情,就沾沾自喜。 你听听这谢晋的话,找找自己不足的地方!” 谢晋? 哦,谢特! 吉安府解家,老子教书的,本人倒是不头铁,但是也喜欢做一些比较作死的事情。 又想到他骂自己,骂老朱,这不就是作大死? 这么说,他真是解缙? 这不对啊。 这也太离谱了吧,方孝直十八九岁也就算了,可你解缙怎么看起来也差不多? 朱钧打量着他,“你爹是不是叫解开?你怎么会在京城?” “是,家父的确是叫谢开,至于草民之所以会在京城,是来京城游学”谢晋说着说着觉着不对劲了,这家伙方才还踹了自己一脚,连忙改口,“草民一人做事一人担,若殿下觉得草民冒犯了殿下,草民任由殿下处置,和家父无关,也不涉及谢家任何人!” 朱钧嘴角一抽,你大爷的,还真他娘的会扯虎皮拉大旗! 老朱都赦他无罪了,自己难道还能怪罪他? 这小子够婊啊,他这些日子苟苟祟祟的,以为自己够茶了,这小子的茶艺段位,是丝毫不输给他啊!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脚过去,“本王问你,你答就是了。 狗东西,你答非所问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本王? 觉得本王没有肚量?会私底下报复你? 本王在你眼里,就是如此阴暗鬼祟的人?” 第两百七十五章 掉狼窝了! 谢晋嘴角一抽,他总不能说是吧? 旋即很是光棍的往地上一跪,“草民有罪,请殿下责罚!” 朱钧气笑了,这家伙混不吝,滚刀肉啊。 真真的作死小能手。 他不由的想到那个冻死在冰天雪地的可怜人,说可怜也不可怜,你说你干嘛头铁去插手夺嫡的事情? 你不死谁死? “那你说自己哪里错了,该怎么罚,你自己看着办!”朱钧冷笑道。 谢晋额头隐隐见汗,“这草民不通律法” 见谢晋吃瘪,朱远章倒是觉得暗爽,他为了顾及自己的光辉形象,也没有跟他计较。 现在被朱钧三言两语怼的脸通红,想说话又怕真遭殃,棋逢对手被吃的死死的。 “你不懂没关系,杨先懂!”朱钧直接把问题丢给了杨先,指着杨先对谢晋道:“这拱卫司头头,他最懂律法跟审讯了,你跟他回拱卫司玩玩!” 杨先都懵了,“啊?微臣” 谢晋也是浑身一颤。 就算他天真懵懂,那也知道拱卫司是什么地方。 进到那地方,就算是铜皮铁骨,也要熬成汁儿! “行了,骂都骂了,你就算把他弄死了,也没用!”朱远章摆摆手,算是为谢晋解了围。 朱钧也是无语,看着谢晋,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再次将他踹了个狗吃屎。 谢晋也不敢多说,只是挨了两脚,已经很好了! “爹,您还有事?没事我先回府了!”他指了指自己满身的灰尘,示意自己要洗漱。 “急什么?”朱远章此行出来,一是想多看看朱钧,二也想多提醒提醒朱钧,去了凤阳要好好办事,在顺便聊聊老五的事情。 可现在也不适合聊这个,想起谢晋的言论,他道:“你如此大动干戈,修房子造路,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你用。 要是把工程烂在这里怎么办?” “不可能烂掉的,您放心,这第一期的项目投入不过十万两,不用任何人插手,我也能够撑得起。 我既然做的起这个项目,那就有底气能够做好!” 见朱钧底气满满,朱远章哼了一声,便把谢晋之言说了出来。 朱钧看着谢晋,好家伙,原来这又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准确的说,城北这么大,想要彻底改造,起码也要一亿两白银,累计发动一百五十万人工。 就算是把吴王府卖了,也不可能凑出这么多银子来。 但既然做了这件事,我自然有办法可以钱生钱,操作的当,我还能赚不少 至于怎么做,这就是秘密,无可奉告!” 杨先暗暗咂舌,一亿两白银,朝廷要是有这么多银子,陛下怕是早就发动全面战争了。 那里还会如此畏畏缩缩的。 “莫非,沈家真的有聚宝盆,能够源源不断的生出银子来?”杨先心里这么想。 朱远章好奇心也被提了起来,“混账东西,跟咱也不能说?” “不可说,不能说!”朱钧神秘一笑,“说了就不灵验了!” 谢晋眼有不屑,见朱钧神神秘秘的,还以为他在吹牛,可他又不敢再吱声,生怕再挨上一脚。 “好,咱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朱远章哼了一声,旋即对谢晋道:“如此,你以后就跟在朱钧身边,盯着这个项目!” 啊? 谢晋都傻眼了,“草民是来京城游学的,来年还要考科举” “科举还有两年,你一边读书一边督促,不妨碍!”朱远章冷冷道:“你今日骂了咱父子,咱父子虚心接受,所谓,无则加勉,有则改之,既然你指出了问题,那就要好好盯着。 别说咱不给你机会。 你就入吴王府当个伴书吧!” 朱钧也懵了,老朱难道也有疯癫之症? 找个人来他也就算了,还把这人塞自己府上? 还是说,老朱被骂了心里不爽,想让自己整死? 他眯着眼睛,心想:“嗯,应该是第二种!” “草民,草民” “就这样,到时候朕会派人去通知你父亲,你来京城,应该是要去找徐进达对吧? 到时候让徐进达领你进宫谢恩!” 说完,朱远章就走了,根本就不给谢晋拒绝的机会,当然,如果谢晋敢拒绝,他不介意砍个人。 “陛下,陛下,草民”谢晋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时候背后传来小声,“殿下,府上又来了新人了呢,要不微臣跟老牛先好好招待招待?” 谢晋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犹如塔山的汉子狞笑着看着自己。 转头一看,又有一个偏瘦,但是手里提着朴刀的男子,二人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 然后提小鸡仔似的将他从地上拔了起来,一把丢到了朱钧的面前。 朱钧笑着道:“别怕,我们吴王府的人都是很友好的” 而另一边,杨先恭声问道:“陛下,让谢晋去吴王府,真的没事吗?” “老六是有点冲动,不过谢晋最多挨顿打。 而且,算起来,他们也算是远亲,那小子是个聪明人,他会求情的!”朱远章淡淡道。 杨先咽了口唾沫,好家伙,陛下果然生气了。 想想也是,那谢晋口无遮拦,没死都算陛下宽宏大量了。 还赏了他当个从七品的伴书,虽然是个芝麻官,但七品是个坎,过了就是坦荡之途。 当然,前提是,那小子能活着。 “不过,那小子说的也有点道理,去年的恩科,没人提这件事,今年却被一个小孩子当着咱的脸骂,咱这脸火辣辣的啊!”朱远章沉着脸。 杨先吓了一跳,“陛下,微臣这就去查办!” “查办什么?”朱远章冷哼一声,“都盖棺定论的事情,难道还要连根拔起,把翰林院那些刚上任的新官一撸到底?” 杨先额头直冒冷汗,“微臣不敢。” 朱远章眯着眼睛,去年朱钧提醒他,他其实就有意开恩科了。 现在谢晋提到了这件事,他倒是有个更好的想法,扭头看着杨先,“你说,若是明年开春,咱开一次恩科,能不能把张周和陈汉的才子佳人吸引过来?” 第两百七十六章 开恩科的念头! 杨先愣了愣,“陛下,此举是可行,正如那谢晋所言,若是成功,大业便占得先机,被天下文人所认可。 对咱们大业而言,好处非凡。 但陈汉和张周不是傻子,他们不会任由他们的才子佳人过来,若是他们以通敌叛国之罪来震慑,那么恩科诏书,就无用了。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两国会被那些文人所恨。 其次,就算那边有人过来,怕是人品道德也是参差不齐,若是其中有敌国的细作,混入朝堂,窃取朝堂的机密,那对大业而言,是天大的损失。 最重要的是,若是他们接触到陛下或者太子,那无疑会增加风险。 臣以为,圣天子不坐垂堂,此法虽好,风险却更大。 望陛下三思!” 说实话,若是朱远章真这么做了,那拱卫司得忙死,一旦出现纰漏,他这个拱卫司首领,就死定了。 要是那些人进入朝堂,让他们去当个九品芝麻官,他们必然会叫嚣自己不受大业尊重。 所以为了已示看重,必然会有那么几个人进入翰林院,或者其他清贵的机构,这些都是能接触到太子或者皇帝的,要是突然暴起,那就完了。 朱远章默默点头,心中也是忧虑参半,这办法虽然好,却未免有些烂漫了。 但是他又有些舍不得,就算短时间内开不了战,也拿不下蒙元残部,那也可以先把天下文人的心抢过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朱钧其实也想过这件事,之所以没有提,就是因为操作空间太小,风险太高。 “拱卫司继续扩展,人手还是不太够!”朱远章深吸口气,他本想把杨先提上来,让蒋环上来,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咱给你半年时间,想办法收集陈汉和张周那边读书人的信息!” 杨先一听就知道,这位爷并没有熄了开恩科的想法,甚至更加急切了。他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表现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半年后开恩科的事情一定会提出来。 出意外的话他就会被合理的处理掉! “是陛下!” “走吧!” 而另一边,朱钧带着谢晋回府,享受过苏奴儿母女二人的细心沐浴后,身心痛快。 李吉霸已经恭候了一会儿,见朱钧出来,急忙过去汇报情况。 “他是谢晋,不是解缙?”朱钧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也是,这个世界跟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很相似,可似是而非,对历史的走向,很难让他占据先机。 不过,他虽然不是解缙,可其他的都符合,而且有意思的是,他成了谢氏支脉的人。 还成了徐进达的远亲,这么说起来,他跟自己也有点关系。 “那小子认错了?” “可不,还让我们别打脸,一会儿他还要去信国公府,求他的姑父进宫谢恩,免得不好看!”李吉霸笑了笑,道:“殿下,这小子倒是挺机灵的,脑子好用,调教得当,也是个人才。” “骂了我还想全身而退?”朱钧他自问自己是个心胸广阔的人,换做一般人,这谢晋早就凉透了,他是个好人,所以让他替自己打一辈子工吧。 “他同方孝直年纪相仿,就让他们一起读书,让小方好好感化他!”朱钧道。 方孝直沉稳,遭逢大难,在最烂漫的年纪看到了人心的险恶,所以老成的很。 谢晋初出茅庐,机灵,胆大,脑子好用,这两人倒是互补。 另一个世界,他死在了冰天雪地里,这一次给他一个好结果,让他打工到死! 想到这里,他真觉得自己是个菩萨。 “是,殿下!” 李吉霸拱了拱手,随即离开。 很快,谢晋就被放出了吴王府,想起自己走前,李吉霸的话,他又愤怒又无奈。 “不就是一个伴书,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谢晋未来注定是状元,要封侯拜相,要将这一身的能力,卖给帝王,最差也是太子。 你一个疯王配吗?”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 以后嘴上是万万不敢乱说了,今天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挨了顿打,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了。 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落到了疯王的手上,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玩死。 不行,他得自救。 可谁能就他呢? 思来想去,现在能救他的,也只有那素未谋面的堂姑父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来到信国公府,自报了家门,他顺利的见到了堂姑谢氏。 “像,实在是像,跟你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谢氏拉着谢晋的手,不住的点头,“我已经快十五年没见过堂兄了,他还好吗?” “好的很,父亲托我向姑姑和姑父问好!”谢晋道。 “那就好!”谢氏点点头,然后向他介绍家里的人,“你几个哥哥都不在,等他们回来再向你介绍。 你姑父也去当值了,要是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谢晋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很是惆怅,还要等姑父回来吗? 见谢晋魂不守舍,谢氏皱起眉头,“大绅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啊?” 谢晋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尴尬,可这件事儿瞒是瞒不住的。 但是自己才来,就要麻烦堂姑,他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 可转念一想,等自己未来发达了,在好好报答堂姑不就行了? 于是,他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自己骂了朱钧,只是说他不知道那是皇帝,因为一时好斗,才跟着朱远章去了工地,然后当着朱钧的面说出了他的疑惑。 “啊?你当着他的面数落他的不是?”谢氏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傻了。 徐妙锦本来就跟朱钧有矛盾,关系不好,现在她家的亲戚还这么不懂规矩,会不会加深矛盾? “没,没有数落,就是就是好心提了几个意见”谢晋道。 “哎,这里是天子脚下,一砖头下,不知道砸翻多少大臣!”谢氏已经慌了,“你倒好,一砖头把陛下都砸出来了!“ 谢晋也是尴尬,他就是想过过嘴瘾,哪知道会这么背? 第两百七十七章 开盲盒! 不过谢氏也不是普通妇道人家,定了定心神,“陛下让你去吴王府上当伴书,又让你姑父同你进宫谢恩,应该不是要惩罚你,而是封赏。 而且,你姐身为吴王正妃,你在王府当差,正好也有个照应。” 谢晋张了张嘴,他心里很不情愿,日后要是进了吴王府,还不被虐死? 但算起来,朱钧又是他的姐夫,总不能当着姑姑的面说他的坏话! “可是侄儿要读书,要考科举,当了伴书有了官身,如何考举?”谢晋苦笑道:“我爹知道,非气死不可!” 他现在是秀才之身,再进一步就是举人,若是过了殿试,那就是天子门生,不比王府伴书来的清贵? 谢氏迟疑了片刻,也是无奈道:“那行吧,我现在就让人去通知公爷!” 很快徐进达就收到了消息,得知谢晋的事情后,他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特意让人查了查。 但是查到的东西不多,毕竟皇帝出巡,方圆五十丈都是拱卫司的人,他也不敢细查,骑着马就回家了。 听着谢晋的诉求,徐进达道:“你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你要隐瞒,我马上修书把你父亲请来!” 谢晋心虚的很,看了一眼谢氏,可他更害怕谢开过来,一咬牙,便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就,就是这样,我,我方才害怕堂姑听了害怕,就,就没说的那么严重!”谢晋看着气的咬牙切齿的谢氏,急忙道。 谢氏也知道谢晋犯了事,心中害怕,有所隐瞒也是正常的,但她也没有指责,而是道:“你知不知道你隐瞒真相,很有可能会让失态更严重?” “侄儿知错了!”谢晋早就没了方才在朱钧面前的神气。 “公爷,您看” 徐进达摇摇头,“随我进宫谢恩吧,开恩科之前,你就好好的在吴王府当差!” 闻言,谢晋满嘴苦涩,“这件事果然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事其实一点也不难!”徐进达道:“陛下要收拾你,你现在还能跑回来求助? 吴王要收拾你,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再者,你也太小看陛下和吴王的肚量了。 至于你要考科举,就更简单了,认真在吴王府办差,努力化解这个误会。 等到恩科,你请辞,我在帮你说一说,他还能不放了你? 你有了办差的经验,日后若是真的高中,也胜过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 最重要的是,你曾今在吴王府办差,这便是香火情,吴王跟太子的关系就不用我多说了。 日后你进入朝堂,不说顺风顺水,但是寻常人想给你下绊子,那也要掂量掂量!” 谢晋也不是傻子,他就是害怕挨揍,徐进达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么说,陛下是想提拔我?” 徐进达点点头,“也算你有点运气,陛下爱惜你的才能,这才煞费苦心的安排你去吴王府当差办事。 你从小就聪明,那些四书五经你早就翻烂了,看在多遍也无用,只是浪费你的时间。 可人情世故,你还不懂。 正好借此机会,在吴王身边历练。” 如果朱远章要整谢晋,就不用交代谢晋让自己带他进宫谢恩了。 这摆明了是想培养他,挫一挫他的锐气,日后脱颖而出,也可以委任重用! 谢晋深吸口气,心中也不再害怕,甚至还有一些惊喜,他长拜到地,“侄儿愚钝,多谢姑父开导!” 徐进达笑了笑,“你也算因祸得福了,但记住了,祸从口出,下次可不要口无遮拦了。 至于吴王给你两脚,你也别放在心上,他也没比你大多少,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按照他的脾气,只是给了你两脚,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了。 况且,他还是你姐夫。 日后要好好相处才是!” 谢晋也是脸红,他只是怕被人叫做孙子,却没想过这一点,常人激他,他都受不了,更何况自己几乎是指着朱钧的鼻子骂,他能不生气吗? “侄儿受教了!”谢晋心中那个惭愧啊,骂自己的姐夫,那让姑姑、姑父以后如何做人? 他为人处事,果然太差了! 徐进达点点头,“你洗个澡,我带你进宫面圣!” 接近傍晚的时候,徐妙锦也收到了家里的传信,得知事情经过后,她也是暗暗恼火,这表弟怎么这般不懂事。 她跟朱钧关系僵在这里,要是因为这事儿继续恶化,日后还有化解的机会吗? 用过晚饭后,徐妙锦掐着时间给朱钧送宵夜,但是刚走到书房门口,便看到荀不三守在门口。 还没等他开口呢,就被门里传来的声音给吓住了。 她顿时,羞的俏脸通红。 她想走,可脚却像是生根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开! 而此时,房间里,观音奴正趴在书桌上看画,她扭头羞红的看着朱钧,“我就知道你大晚上把我叫过来,没安好心!” “我是谁?”朱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观音奴啐了一口,却还是红着脸道:“你,你是叔叔!” “知道就好,鉴于你方才说错话,咱们今天开新盲盒!” 观音奴媚眼如丝,“早知道,你,你这个小男人这么多花活,我说什么也不选你!” “晚了!” 朱钧努了努嘴,指着书架上的小盒子,“自己选!” “没,没力气,过不去!”观音奴哼哼道,这家伙跟牛一样,她说话都费劲,哪有力气走路。 “那你说第几个,我帮你!”朱钧道。 观音奴羞的不想选,但是她也知道,今天要是不选,这小男人会有更多的把戏,她可吃不住。 她无力的指了指其中一个,“就它了!” 朱钧将盒子拿下来。 观音奴害羞的打开,看着盲盒里的玩偶小人,急忙将脸埋在臂弯里,羞的不敢露脸。 朱钧看了看,笑了起来,“这玩偶不错!” 他将玩偶拿过来,细细的揣摩它们的排列动作。 啪!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碗摔碎的声音。 吓得观音奴浑身一颤。 朱钧蹙起眉头,“谁?” 紧跟着外头传来了徐妙锦支支吾吾的声音,“是,是我!” 第两百七十九章 入中都 用行军来练兵,是非常能够锻炼凝聚力抗压能力的。 而且,朱钧也想利用这几天时间,把自己的形象打好,日后管教他们,也容易! 前三天,朱钧脚底都磨出了血泡,大腿两侧都摩的生疼,但他也只能忍着。 到了第五天,众人逐渐习惯了行军强度,朱钧开始提加速,加长了行军的路途。 众人虽然累,消耗大,但是毫无怨言。 甚至到了晚上,他们还要背诵朱钧定下的纪律,还要学文认字。 第八天上午,大军临近凤阳城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 很快,朱钧看到了凤阳城的轮廓。 凤阳原先只是个小城,现在城高墙厚,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重要的雄关。 这城墙也是按照应天城墙的规格来建造的,又高大又长,而中都,就在都城中心。 江阴侯吴浪,资政大夫薛洋,凤阳知府徐安,带着凤阳的官员们,早早的就在城门口恭候。 不过,看到朱钧着轻甲,背重物,风尘仆仆的样子,众人都是一愣。 吴浪看了其他二人一眼,急忙上前,“微臣吴浪,见过吴王殿下!” 其他人也是匆忙过来见礼。 朱钧扫了他们一眼,笑着道:“诸位都是老熟人了,俗礼就免了,本王这一次奉命回中都,日后怕是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大家!” “殿下说哪里的话,若有需要,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吴浪拍着胸脯道。 薛洋笑了笑,“臣等已经设了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朱钧点点头,转头对李吉霸道:“带着弟兄们有序入城,不可侵扰百姓!” “是,殿下!”李吉霸回道。 “请!”吴浪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众人将朱钧拥在其中,进入凤阳城中。 记忆中的凤阳城,远没有如今这么大,只不过路上行人不多,甚至连乞丐都难见。 甚至走在路上的人看起来都很轻松,隔三差五还能看到几个胖子。 朱钧收回目光,心中暗暗冷笑。 这一路上,吴浪等人都在为朱钧介绍凤阳的种种,但是朱钧丝毫不感兴趣。 很快便来到了中都,他的住所在中都内,“本王先洗漱,稍后再去淮西总管府!”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走进了中都。 吴浪看了薛洋一眼,摇摇头,道:“咱们就别跟去了,反正里面侍卫婢女一应俱全!” 薛洋点点头,不由道:“也不知道陛下让他过来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咱们都要把吴王照顾好了,你说呢?” 薛洋捋了捋胡须,笑着道:“是极!” 而此时,朱钧进到中都,不由的感慨中都的华美和伟大。 应天皇宫很粗糙,老朱觉得够用就行,但是凤阳中都,却是极尽的华贵奢侈。 占地面积约六千亩,这面积,只比应天皇宫小了三分之一。 想想大业这些年监造的工程,耗费可是半点不少,可大业却仍有余力,看来当年老朱应该是在蒙元身上扯下了最肥的一块肉,要不然根本扛不住这种花费。 其次就是张周,而陈汉是最穷的,占岭南之地,天府之国还跟张周共享。 不过,他想到这里头可能加了镇物,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 甚至觉得,若因此放弃这么好的宫殿,太过可惜了。 但凤阳这么点人,想要撑起中都的称号太难了。 想要盘活凤阳,难上加难! 朱钧心中暗暗叹气,头疼的很。 徐妙锦等人也跟在他的身后,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宏伟的宫殿,不由得惊叹。 来到西华门落脚,这里算是东宫所属,其他地方还在建造中,工程都没收尾。 “你们随便选个房子住吧!”交代了一声,朱钧就不管了。 吴浪等人早就安排了婢女在这里伺候,洗澡水什么的也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也不管徐妙锦,洗漱好之后,便带着李吉霸等人去淮西总管府赴约。 而吴浪等人也一直在这里等着。 等朱钧入府后,好酒好菜才上席。 吴浪让朱钧坐在最上方,提着酒杯说了一些欢迎朱钧的场面话,“日后凤阳有吴王殿下带领,必然会更加的兴盛繁荣!” 但朱钧却没有接下这话,而是笑眯眯的对吴浪道:“江阴侯,本王这次来凤阳,一是为了监造中都,二则是练兵,带领凤阳兴盛,那是徐知府的事情,跟本王可没太大的关系。 本王这个人,不喜欢麻烦。 再说了,凤阳有你们这些人在,还用的上我吗?” 吴浪微微皱眉,他总觉得朱钧话里有话,可转念一想,他一个疯王能有什么城府? “殿下过誉了!” “本王可没过誉,这进城走了一圈,欣欣向荣,中都又建造的如此华美,当真了不起。 你们都用用心了,到时候本王一定会给父皇上奏,给你们请功!”朱钧笑着道。 众人连忙起身拱手,“多谢吴王殿下!” 薛洋一招手,紧跟着两个姿色貌美,二八年华的侍女过来,跪在了朱钧的身边,“伺候好殿下!” 朱钧看着二人,不由心中冷笑,“哟,这是美人计都用上了?” 方才吴浪那句话可是试探,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要是他一上来,就说自己要在凤阳如何如何,那不是傻子吗? 这些人有了防备,还怎么做事? 只有先麻痹他们,再慢慢着手调查,然后给与凌厉一击。 “这两个小姑娘不错!”朱钧笑着端起酒,“来,诸君,饮胜!” 众人纷纷举杯喝了起来。 这宴会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散去。 朱钧也喝得‘醉醺醺’的,被李吉霸搀上了马车,然后吴浪等人还亲自将朱钧送到了中都门口,那两个伺候朱钧的侍女,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呵呵,外界传吴王不近女色,可方才他那急色的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吴浪冷笑道。 “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薛洋笑着道:“不过,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他就是过来过度的,毕竟他到年纪了,又没有就藩,说不过去。 让他去戍边,你觉得他这样,能守好边关?” 第两百八十章 秋后算账! “相比那几个王爷,他的确是差多了,听说太子殿下之所以不允许他就藩,也是害怕他在藩地出事!”吴浪道。 “不过,吴侯,总不能一直守着那些人,不让他们出门吧?”徐安有些忐忑的道。 “你蠢?”吴浪哼了一声,“慢慢让他们出来,到时候就说是附近受灾的灾民不就得了? 你看吴王那样子,是会管这件事的人吗?” “是,下官明白了!“徐安拱手,“还有件事,近来恐怕还有雨水,那长江之堤有溃坝的风险。 还有凤阳湖,已经漫上来了,要是继续往上涨,周边几十个村子,全都要遭殃!” 吴浪不耐烦的道:“此乃天灾人祸,尽人事听天命,尽可能的救人就行了。” 淮西将领那么多,多少人老家在这边? 他们都不管,自己管什么? 若是管得好还好,若是管不好,那不就是遭罪? 徐安满脸苦涩,自他上来后,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凤阳是龙兴之地,又是那些个开国勋贵的老家,他什么都不敢做。 堂堂知府跟狗似的。 “下官明白了!” “明白什么?到时候若是真的溃坝了,发大水了,你就去求吴王,懂吗?”吴浪说道。 徐安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是,下官懂了!” 反正凤阳发大水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上面也知道凤阳的情况。 年年修堤坝,年年被冲垮,还不是因为上游泄洪所致? 而上游大半都在张周和陈汉境内,他们可不会怜悯你。 反正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朱钧贵为王爷,难道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他急忙告辞。 而另一边朱钧回到房间,彻底醒了过来,丝毫不见醉意,他长吐一口气,“凤阳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 李吉霸连忙道:“今晚应该就有情报送过来!” 朱钧点点头,来的路上,池塘蓄满了水,将路面淹没,小溪都暴涨成了河流。 还不知道那两条江河如何了,但想来不会太乐观。 他想起了李善仁的话,越发觉得头疼,“老朱啊老朱,你可真是坑儿子!“ 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太多头绪,再加上行军太累,他索性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殿下,情报!”李吉霸敲开门,匆匆进来。 看着李吉霸手里那厚厚一叠情报,朱钧浑身一震,拿过就细细看了起来。 良久,朱钧放下手里最后一张情报,不由的大骂:“狗东西,本王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我说凤阳怎么就这么点人,原来那些人都被逼着不肯出门。” 情报中说,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全都被勒令不许出门,若是出门冲撞了吴王架,就杀头流放。 凤阳的乞丐也统统被抓去加高堤坝。 有个叫小河村的村子旁,恰好有条淮河支流,为了泄洪分流,他们村子遭了秧,村正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吴王要来,带着全村人守在大路上等他,结果全村上百人,全都被抓了起来。 村正更是当场被打死! 凤阳有能耐的人都逃了,有关系的都被被那些勋贵搞走了,几百个村子,空了大半,剩下的都是没关系的。 那些淮西勋贵,才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这他娘的还是龙兴之地吗,这他娘的是地狱! 朱钧一拳砸在案牍上,“能查出来凤阳境内有多少人吗?不需要具体数字,本王只要一个大概。” “能,微臣这就去安排!” “先别急,我还有一些任务!”朱钧道:“吴浪,薛洋,徐安都给我盯死了,还有那些勋贵家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我盯起来。 要是胆敢犯事,本王秋后跟他们算账。 除此之外,派人调查凤阳的冤案错案,小心记起来,等日后来审理。” “是,微臣明白!”李吉霸道。 “明日开始,天不亮就围城练兵锻炼,让牛五六安排下去!” “是!” 朱钧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布置,心中的愤怒才稍稍褪去。 老朱还是太信任这些打天下的兄弟了,谁能想到凤阳现在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不把大环境整改好,他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救不活凤阳。 这中都,不废也得废。 不过洪水总会褪去的,到时候那些人怕是又会回来兼并土地,到时候凤阳的百姓就真的没活路了。 到时候往老朱脑袋上扣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哭都没地儿! “没关系,有一个算一个,咱慢慢算账!” 而此时,门外,荀不三看着徐妙锦,“王妃,殿下还在忙!” “我给他做了醒酒汤,你送进去!”徐妙锦把汤递过去,转身就走。 她心中暗暗叹息,这一路上为了跟朱钧拉近关系,她甚至陪着朱钧一起步行,走了四百里,都不见朱钧对她有丝毫的心疼。 还不如李晚秋,只是喊了一句腿疼,朱钧就各种嘘寒问暖,差点没让她气死! 她还不如一个抬杠的? 她默默走回一旁的房间,似乎,在朱钧眼里,真的比不上! 她躺在床上愣愣的出神,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甚至连敏儿都没带,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了哪般。 算了,睡着就不难受了。 徐妙锦蒙头就睡。 而朱钧看着徐妙锦送来的醒酒汤,也不由叹了口气,徐妙锦对他的好,他都知道。 但是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了膈应,就算你掏心窝子,他都觉得不耐。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没良心?”朱钧喝了一口醒酒汤,心里这么想。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心情思考这些,只想着尽快在凤阳打开局面。 喝完醒酒汤,就去睡回笼觉了。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起来了,昨夜大军就在中都外面扎营。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朱钧看着一身劲装的徐妙锦。 “说好的,我来这里贴身保护你,你不用管我,就当我是空气就行了!”徐妙锦道。 “随你!”朱钧也懒得跟她争,匆匆来到外头,众人已经列队整齐。 一个个都完成了热身,脑袋上冒着热气,站的笔挺。 “兄弟们,跑起来,现在天还没亮,不许喊口号,以免惊扰百姓!”朱钧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的跑了起来。 而凤阳城的宁静,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第两百八十一章 镇物案的猜测! 一连几天,朱钧都很高调的练兵。 城内的百姓见状,没有任何情绪,都是一脸麻木。 而徐安见朱钧真的不管任何事,也放下心来。 那些被压着的百姓也逐渐解禁,但在这之前还下了封口令,若是谁敢在朱钧面前胡说八道,那么全村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而吴浪见朱钧压根就不管中都的事情,也暗暗放松了警惕。 薛洋照常天天主持中都的监造,但是每日都会去找朱钧见礼,嘘寒问暖的,生怕朱钧在这里有什么闪失。 朱钧都明白,这都是监视。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日,朱钧命名的朱雀军也脱胎换骨,站立如标枪,步履整齐划一,每个人都透露着精干。 他们都是从逃荒过来的人,深知现在生活得来不易,比寻常人更加的用功。 而朱钧天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一言一行都透着威严,有了真正上位者的味道。 “春雨贵如油,可是这春雨下的也太大了!”朱钧站在营帐之中,大滂沱的大雨将夯实的地面砸出一个个水坑。 “殿下,宋校尉来了。”李吉霸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宋忠,凤阳府拱卫司校尉,来之前老朱说过,让宋忠听他的。 “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其人面目敦厚,但是憨憨的眼神里透着精明。 “卑职参见吴王殿下!”宋忠急忙见礼。 “宋校尉免礼!”朱钧笑了笑,来凤阳的第二天,宋忠就过来参见,虽说老朱让他听命于自己,但这个人不好搞,表面恭敬,内里其实十分有主意。 他几次想要安插人手,都忍住了。 “谢殿下!”宋忠起身,然后道:“此前殿下让卑职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份密封好的信笺,递给了朱钧。 信笺入手有点厚度,朱钧笑了笑,“辛苦了,坐下喝杯姜茶去去寒!” 宋钟也没有拒绝,跟朱钧一个月,多少也明白了他的为人。 知道他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而且,他也有意卖好,就冲着他跟太子的关系,跟他交好,日后必然有大用。 朱钧走到上方,拆开信笺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信中的内容大致是神武二年到神武十年期间建造中都发生的大事。 自神武二年,老朱确定在濠州西二十里山南陂上建中都中立府,天下文臣几乎都反对。 其中资料又显示,刘基反对最激烈。 但这些很正常,凤阳除了出了个老朱,还有什么皇帝吗? 不似长安,咸阳等地,有着历史意义和战略位置,凤阳中都就是老朱脑袋一热和淮西将领拍板决定的。 但是朱钧要看的不是这个,而是这背后隐藏的问题。 李善仁说,汪大洋任宰相后,刻意打压淮西一脉,克扣粮食,从而导致这些民工愤怒,然后在里面下镇物。 这他娘的纯纯是骗傻子呢。 就算工匠痛恨,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吗?即使对老朱痛恨之极,工匠们有必要以身犯险吗? 老朱知道这件事后,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他们犯得着吗? 所以,朱钧想,带头人必然是某些官员甚至高级官员,工匠们只不过是执行者,而这些官员是谁呢? 第一,浙东一脉的官员。 迁都凤阳,等于把大本营迁到了淮西主场,他们就更没有主场优势了。 别小看这四百里,想想另一个世界,永乐迁都,那些江南官员就跟死了爹妈一样,极力阻止。 要不是北平府本就是他的封地,他经营多年,再加上镇物案爆发,他长了心眼,想顺利迁都北平府,成功概率不足六成。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浙东官员的影子。 第二,蒙元降臣。 蒙元朝降臣,这些人对于老朱的出身一直不满意。 蒙元伪顺帝北逃之时,身边跟许多儒家子弟、官员,这些人都是心恨“农民起义”的人。 而留在“中原”的人难道就没有了吗? 一定有的。 第三,这里面恐怕还有张周和成汉的影子。 因为迁都凤阳后,进一步威胁了两国,便利的水路,可以直接杀到他们国界,甚至是长驱直入! 再者,他们也见不得大业好。 第四,在凤阳建都的官员伤害凤阳籍官员的利益。 凤阳地区的官员是老朱建国基础,他们的“土地兼并”对象必然也是凤阳! 如果凤阳建都,对于他们自身的物质利益伤害特别大。 所以汤鼎提醒他,李善仁也提醒他,他们都知道这事儿,也许当初他们是鼎力支持的,可人为财亡。 在老朱喊出凤阳建都,衣锦还乡口号的时候,他们敢不答应吗? 要是不答应,乡亲们还不戳他们的脊梁骨? 所以他们只能随流。 而等这些势力插手进来的时候,他们未尝没有冷眼相看,甚至是推波助澜。 因为最后事情爆出来,会死的只会是这些可怜的工匠! 甚至就连凤阳的水患,怕也是‘人祸’。 想到这里,朱钧心里珍珍发凉。 良久,他看完了所有的资料,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猜的没错。 上辈子他研究大明中都的案子,就觉得很稀奇,最后的结果是皇帝怒杀千余工匠收尾,耗费无数的中都正式弃用。 在这之前,甚至还下了迁都的圣旨。 而大业的中都会重蹈覆辙吗? 朱钧放下手中的资料,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但他绝不背锅。 “没想到,中都建造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朱钧叹了口气,“你用心了!” “为殿下分忧,是卑职职责所在!”宋忠连忙道。 “不错,本王一定会上奏好好表扬你!”朱钧给了个眼色,沈大宝急忙抱着一个箱子过来。 宋忠不明所以,“殿下,这是” “本王给你的个人奖励,以及对凤阳拱卫司的鼎力支持!”朱钧笑着道。 “这,卑职不敢!”宋忠连忙拒绝,开玩笑,这么大的箱子,里面怕不是有千两银子。 凤阳拱卫司一年能有个万余两银子都算烧高香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大水!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朱钧道:“本王最不喜欢给人画大饼,一向都是奖罚分明。 你替本王本了事,办漂亮了,夸你,是你该得的。 若是你办砸了,也别怪本王严厉。 你是个人才,本王看好你。 况且,这银子,也不纯粹是给你的,还有本王对拱卫司的工作支持。 日后本王还有很多要用到你的地方。 这银子的事情,本王也会写进奏折里,不会让你难做的。” 宋忠要是在拒绝,就把朱钧给得罪了,“谢吴王殿下,卑职恭敬不如从命!” “以后熟了,都是兄弟,不用拘谨!”朱钧笑着道。 “他们都说吴王忠义,交友从不论身份地位,但凡求到他,有求必应,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宋忠心想,嘴上却道:“卑职何德何能敢于殿下做兄弟,折煞卑职了!” 朱钧却是勾住了他的肩膀,“本王交朋友,从不在意身份年纪,但求一个真心!” 宋忠一连又是几个马屁送上,见外面大雨停歇,这才告辞,抱着沉甸甸的箱子离开。 甚至,朱钧还亲自送他到营门口,营造出一种他特别器重宋忠的样子。 “殿下,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李吉霸道。 “人嘛,总是会有七情六欲的,最直接的就是拿钱砸了,等关系熟捻了,再让他来军中分享经验!” “他拱卫司的,来分享练兵经验?”李吉霸看不懂了。 “笨,他能把拱卫司上下管的服服帖帖,就是有本事的,到时候把军中小旗、总旗,副把总之类的中层军官叫过来听他传授如何管理人,既让他长了脸,咱们又得了好,还拉近了关系。 到时候在安排一些机灵的人,让他们进入拱卫司学习如何做好一个斥候,这难道不是正当的理由? 他能想到咱们是想安插人手进去? 只要咱们把这边拱卫司的底细摸清楚了,那都是小事。 日后自下而上,有咱们支持,那都是自己人!” 李吉霸幡然醒悟,“殿下英明,微臣拍马不及!” 而另一边,宋忠进到马车,这才长出一口气,“这吴王人真不错,没有半点脾气,早些年秦王晋王燕王都在这里练兵,呼来喝去的,把我们当成了狗。 哪像吴王,尊敬有加,又不失威严。”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他不禁笑了笑,在朱钧这样的人手下当差,他办事都十二分用心。 看着箱子,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入眼的是黄澄澄的金子。 他懵了,旋即倒吸口凉气,“乖乖,金子?” 箱子有两层,最上一层是金子,还标注着是给他的奖励。 虽然只有薄薄一层,可也不得了了。 而下面则都是整齐排列的银子。 他算了算,五十两金子,外加一千两银子,正好可以凑成一千五百两银子。 虽说陛下规定了一两金子抵四两银子,但市面上基本上都是七八两。 这成色如此只好,不是那些杂金能比的,一两换十两有的是人换。 他连忙盖住箱子,这五百两,都足够他当值十年了。 虽说他每年也会捞点油水,可也不敢捞太多,这银子,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毕竟是朱钧赏的。 至于那一千两银子,他也是可以随意支配的,想到这里,他心中无比的爽快。 对朱钧也是不住的感激。 “定要好好为吴王当差!”他心里这么想。 不过,调查镇物,不好办。 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心情有些低沉,神情有些复杂。 “得找个机会提醒吴王,不要让他涉足太深!” 而与此同时,凤阳湖。 这大雨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也持续下了几天,本就湖水漫堤,此刻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大水冲垮了支流的堤坝,附近十几个村落,顿时变成了水中泽国。 正在固堤的乡亲,猝不及防就被大水和沙土掩盖,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被卷入了水下,生死不知。 无助的百姓只能看着自家茅草房,土胚房倒在水里。 他们让娃娃们爬上大树,将年老者至于水盆之中,如此才不至于让他们淹着。 那些年轻的青壮,则是奋力的营救。 哭声,喊声,在昏暗的天日下,歇斯底里又绝望。 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艰难的抓住树干,方才她已经动了胎气,此刻肚子一阵阵的疼痛。 虽然也有幸运的人上了山,但那到底是少数。 更多的人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冲走了。 大乡村的村长哭着喊道:“快,快去献报信呐,再不来救命,全完了!” “老天爷,求求您了,别下了,就算不淹死,也快冻死了!” “爹,你在哪里,我好怕啊,救救我” “救命,快救命呐,凤阳湖彻底溃坝了,大乡村等十几个村子全都被淹了,快救命呐!”雨幕之中,五六个大汉赤着脚朝着凤阳城中跑去。 但是却被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他们看着焦急万分的大汉,心中也是有些不忍。 “军爷,救人如救火,人命关天呐,那可是几千条人命!” 那些大汉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您了放我们进去” 那拦住他们的士兵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可想到上面的命令,心想,今天要是放他们进去,他们可就倒霉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派人去通知!” “军爷,您别骗我们了,上一次小河村被淹,就没人去救他们,还是我们附近几个村落的人去救的人。”一个汉子道。 “你们也知道,这贼老天不停雨,淮河和长江泛滥的更厉害,人手全都去那边固堤了。 我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长江和淮河若是魁拔,整个凤阳,乃至周边几个地方都要遭殃,那可是几十万人。 孰轻孰重,你们分得清楚吗?” “没人了吗?难道朝廷就不管我们了吗?”一个汉子失魂落魄的道。 “不,还有人,吴王不是在这里练兵吗,咱们要是能求到吴王,就有救!” 话落,几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可那军官却冷声道:“胆敢去冲撞吴王,你们不要命了不成?” 第两百八十三章 是天灾,更是人祸! “吴王殿下还要督造中都,还要练兵,哪有时间管你们这些泥腿子,还不快滚?”那士兵硬着心肠道。 那几个汉子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其中一人怒声道:“难道我等就是草芥吗? 为何连吴王都不管我们? 干他娘的,当初他们打天下的时候,死了多少乡亲,又有多少乡亲勒紧裤腰把粮食送到他们手上” “二牛,住口!”其中一个大汉一巴掌拍在了二牛的脑袋上,“你疯啦!” 二牛也是悲愤万分,这哪里是盛世啊,这比蒙元暴政还不如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而那守城的士兵也是怒喝,“好胆,胆敢诋毁大业,找死!” 那守城的士兵纷纷抽出刀,将几个汉子围了起来。 二牛也是吓得浑身一颤,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后悔,他糊涂了,怎么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这种话? “军爷,我这兄弟从小脑袋就不好用,您诸位多担待些,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为首的汉子拉过二牛,不住的说着好话。 可守城的士兵却不愿意放过他们了,为首的士兵道:“想走?晚了,你们口出狂言,说不定,是敌国的习作,凤阳天牢里走一遭吧!” 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前头的人闪开,不要耽误朱雀军出城!” 那守城的士兵吓了一跳,看着一万多朱雀军冲来,也是纷纷后撤。 “你们几个,还不快闪开!”那守城士兵喊道。 可是二牛等人早就被吓住了,有两人更是吓得跪在地上。 等到朱雀军到了跟前,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走。 那几个守城士兵看着一旁的人,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参见吴王殿下!” 朱钧也没有管他们,看着旁边那些个吓得发抖的汉子,见他们赤着脚,浑身湿透,“你们从那边过来的?” 几个人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吴王,这就是吴王? 二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吴王殿下救命呐,草民是大乡村的,现在凤阳湖溃坝,周围的村子全都阉了!” 朱钧深吸口气,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洪涝的问题,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相应的抗洪物资,方才探子进城说凤阳湖有溃坝的风险。 他也不敢耽搁,带着人和物资就准备走。 “走,前面带路!“朱钧道。 “殿下要去救人?” “废话!”朱钧骂了一句,冲着守城的士兵道:“去通知徐安吴浪等人,尽快来救灾。” 说完,他心急如焚,“加快行军!” 二牛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快跟上吴王殿下,有救了,乡亲们有救了!” 守城的士兵那里敢耽搁,飞快的跑到了淮西总管府通报。 吴浪得知朱钧带兵去救灾,也是大惊,“该死的,不是不允许外人进城了,他那里得来的消息?” “卑职不知!” “快,叫人,跟上去,要是吴王有个闪失,大家都得脑袋搬家!”吴浪大骂一句,也冲出了淮西总管府,心里都把朱钧骂了个遍,之前不是挺省心的吗,怎么现在又做这种蠢事? 而此时,朱钧看着那一片泛黄的泽国,心中也是一颤,“快,抓紧把竹排放下水!” 这竹排他也是提前让人做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但是情况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人多竹排少,上百个竹排根本就不够用! 朱钧只能把人分成三队,一队五千,然后分开搜救。 而二牛等人以为熟知地形,所以帮忙当向导。 “殿下,这里地形复杂,也不知道那里深哪里浅,太不安全了!”见朱钧要淌水,李吉霸急忙劝住了他。 身后,沈大宝等人也是不住的劝说,“六爷,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太危险了!” 蔡贯也道:“让我们去,殿下在这里发号施令!” 方孝直没说话,谢晋也抿着嘴,眼中满是怜悯之色。 惨,实在是太残了,谁能想到这水灾居然如此严重。 李其腿都在发抖,打死他也不想下水。 朱钧深吸口气,他虽然也想下水,可没有人坐镇中心指挥也不行,于是咬牙道:“原地留下二百人成立救助站,军医留下,把帐篷支好来。 速度阀竹,组扎竹排,越多越好。 不能舍下任何一个老百姓,要平平安安的将老百姓送到这里!” “是,殿下!”众人大喊。 二月的河水虽然没有寒冬腊月那么刺骨,可待久了也是要命的,一入水,众人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他们将竹排推下水,十几二十人为一小组下水搜救。 朱钧为了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让他们脱了大半衣服下水,最多半个时辰就要上来穿衣取暖。 朱钧心中虽然也着急,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安排现场,一顶顶帐篷被支了起来。 雨还在下,雨幕连成一片,就像是老天被捅破了天。 这种极端气候,也是少见。 联想到这两年应天气温骤降。 是小冰河时期吗? 可尼玛提早了近百年是不是太离谱了? 就这种错乱的情况,他上哪儿去抢占先机? 直到第一批人,带着被救的灾民上来,朱钧急忙跑过去接应。 有被冻得脸色发白的孩子,又奄奄一息的老人,还有临盆的孕妇。 “快,把这个孕妇送到帐篷里,让军医接生!”朱钧也是捏了把汗,朱雀军成军来,朱钧就组建了军医营,可妇产科这些人真不擅长! “把干衣服给孩子老人,快!” “这里有受伤的,尽快给他伤口消毒缝合!” 大量的民众被转移上来,这让朱钧松了口气。 只不过水位还在涨,越拖也就越危险! 他此前对那些灾民所经历的苦难并不深刻,只是本着同情心去救治他们。 而现在他站在了这里,看到了那泛滥的洪水,才知道,人在这等灾难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 这不仅仅是天灾,更是人祸! 他攥着拳头,不把凤阳肃清,这个吴王,他还有什么脸当了! 第两百八十四章 人定胜天! 朱钧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 因为他的认知告诉他,枪打出头鸟。 而这一刻,他要是还苟且,那他就真的和这个时代彻底同流合污了。 考古博士朱钧救不了他们,但是吴王朱钧可以! 他手中有权力,有银子,有的是人! 这凤阳,他救定了! “刚下去的人就别下去了,速度喝姜茶取暖,吃东西,恢复体力!”朱钧道。 “殿下,那里面还有百姓,不能再等了!” “那小山坡山,有不少百姓,还有小娃娃,根本撑不住啊!” 说着,那些人喝完了姜茶,第一次违抗了朱钧的命令。 因为,他们都是灾民,他们知道水灾有多可怕。 他们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这些可怜人身上。 “你们”朱钧看着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下水,也是深吸口气,“都给我注意安全,去时多少人,来时一个都不能少!” 但是哗哗的大雨很快将他的话给遮掩。 “大绅,你去吗?”方孝直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下贴身衣物,然后将军服穿在身上,他不愿意在岸上等待,他也要下水。 谢晋点点头,道:“去!” 二人又看着李其,“驸马都尉,你去吗?” 李其下意识的就要摇头,可看着二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要是自己说不去,那他们还不得鄙夷死自己? “去去!”他一咬牙道,可说完,他就后悔了。 “好,驸马都尉果真英雄也!”方孝直不住的夸赞,旋即道:“殿下说的对,天灾无情,人有情,人定胜天!” “对,人定胜天!”谢晋知道方孝直性子冷淡少言寡语,平日里虽然说不到几句话,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此刻听到方孝直的话,才知道他内心有多炽热,多勇敢! 他看着外头连天的雨幕,“贼老天,任凭你雨下的再大,也不可能吓退我们!” 说着二人直接冲出了帐篷。 李其迟疑片刻,也跟着冲了出去,一淋雨他就后悔了,太特么冷了! 看着泛黄洪水,腿肚子都有些抽筋。 “李兄,快来啊,就等你了!”谢晋冲着李其喊道。 “我我来了!”李其都快哭了,他颤巍巍下了水,只觉得浑身的热气都被抽走了。 “人到齐了,下水!”方孝直道,旋即一行人扒拉着新做好的竹排,朝着村落而去。 朱钧得知方孝直他们下水,也没阻拦,只是没想到李其也会跟着去,心中不免对他高看了一眼。 徐妙锦也跟着来了,她留在原地帮忙照顾那些老人和孩子,“快,快拿干衣服来,姜汤呢,速度送来。” 她看着这些灾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突然想到了京城那些灾民,背井离乡,他们当时该有多么无助? 之前她不能体会,而现在,她体会到了。 她又想到了朱钧,凭借着一己之力救下来十数万的灾民 “王妃,干柴太少了,咱们带来的猛火油也不够,供应不过来!”沈大宝管供应,现在营地上来了二三百人,干粮是够的,单兵每个人都携带了口粮,一万五千人也足够这些灾民吃饱。 衣服也有,不过穿的都是将士们换下来的干衣物。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原本朱钧是打算先去固堤,然后让人把军库的物资运送过去。 而现在,道路也被水淹了,三队分散成了十几个千人队,去村落搜索。 徐妙锦重重叹了口气,“凤阳府这些官员都是吃干饭的吗?” 她走出帐篷,想去找朱钧,却发现朱钧也在营地内安抚这些灾民。 “老婆子叩谢吴王殿下!”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带着孩子跪在地上,“要不是殿下,老婆子跟孩子们怕是都要死在洪水里了!” “老人家,起来,快起来!”朱钧哪里有脸接受他们的跪拜,急忙将他们搀扶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没做好,我若是早点预警,把你们都迁到内城,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朱钧特别后悔,中都这般大,难道还安置不下几千,乃至上万村民? 就算凤阳湖决堤,也最多是一些财产损失,到时候等洪水逐渐退去,在想办法巩固堤坝就是了。 徐安,该死啊! 朱钧进到每一个营帐,都不住的跟他们道歉,可这些百姓依旧跪在地上感谢他。 那感觉就跟刀割似的,他红着眼睛,对他们道:“你们放心,天灾无情人有情,房子没了,我替你们建。 粮食没了,我给你们! 人没了,我尽量补偿你们。 但是以后,凤阳,不会再有水患了。 一年治不了凤阳的水患,那就两年,两年治不了,就三年,十年” 他站在大雨之中,对着每一个人道:“是朝廷对不住你们,请在给我一次机会!”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营地内顿时哭声一片。 “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众人跪在地上,回应着朱钧。 徐妙锦嗓子眼里跟塞了石头似的,脸上的也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朱钧的压力。 沈大宝没说话,只是用尽一切办法将物资利用到极限。 蔡贯攥着拳头,六爷的善良,是个人都会感动。 他抬头看着天空,“老天爷啊,别下了!” 李吉霸看着那个在大雨中道歉的男人,只觉得他的身影无限的拔高! 多么仁善的一位君主啊! 简直千年少见! 而与此同时,吴浪看着被大水淹没的道路,心急如焚。 前面他们发现了朱钧的朱雀军,但是并没有发现朱雀,一问才知道,朱钧去了最里面,也就是最接近凤阳湖的地方。 凤阳湖周边有三个乡镇,差不多有二三十个村落,合计两万余人,这一次怕是全都遭了秧。 徐安也吓得面无血色,他脑海里只有一个词汇:完了! 宋忠看着前面的大水,脸色铁青,“吴侯,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难道要等到大水退去吗? 要是吴王殿下有闪失,在场的,一个都别想活了!” 第两百八十六章 不是一路人! 徐安哆嗦着道:“是,是的,在东北方向有一段决堤了,要是不及时抢救,恐怕会波及凤阳城。” 吴浪叫他不要说,但是他扛不住了,凤阳湖决堤死了这么多人,要是淮河再出事,他死定了,谁也保不住他。 牛五六想到了那汹汹的大河,不由打了个冷颤,从凤阳城到这边,还要跨过东濠水,凤阳湖就在凤阳城的东北方向。 凤阳湖为什么水这么夸张,那是因为凤阳湖最北角,挨着淮河呢。 朱钧猜测,很有可能是那边淮河水倒灌所致,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又查不了。 因为现在雨已经变小了,而洪水迟迟不退,就说明还有水源没堵上。 牛五六看了一眼李吉霸。 李吉霸叹了口气,朱钧才休息了半个时辰不到,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告诉朱钧,等他醒了知道了,肯定要受罚。 他转身走进营帐,朱钧睡得正香呢,被李吉霸摇醒,疲惫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殿下,淮河有一段决堤了!”李吉霸无奈道。 “你说什么?”朱钧不由拔高了声音,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坐直身体,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徐妙锦紧紧拉着。 他小心的抽出手,也没有叫醒她,快步走到营帐外,看着徐安微微佝偻着身子,满脸愁容跟害怕。 见到他,就更怕了。 “殿下,淮河决堤了!”徐安都快哭了。 “是哪一段?”朱钧急忙问道。 “是,是淮河和东濠水交接的地方!” 朱钧急忙让李吉霸摊开地图,焦急的要命,“堵不上吗?” “微臣一直在这边救灾,大量的人手都抽调过来了,那边” “我去娘的!”朱钧气的一脚踹了过去,都这个时候了,这狗东西还在甩锅。 “哎哟,哎哟”徐安趴在地上,不住的叫唤。 可是朱钧半点可怜都没有,因为他真的该死。 水患都这么些年了,他要是有作为,怎么可能让淮河溃坝。 凤阳这位置,就是一个被水三包围的地方。 只有一个口子进出。 而且,凤阳的地形那才叫一个奇葩。 北是水湾,南是山,中间是平川,高位的水往内陆灌,根本就没有遮拦。 那还不把凤阳给淹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李吉霸问道。 “还能怎么办,留下三千人继续在这里搜索,其余人,跟本王走!”搜救了两天了,能救的都救了,余下的生还者不多了。 要么就是浮上水面的尸体。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他必须从中做出取舍。 “牛五六,你在这镇守,让蔡贯,谢晋,李其配合你,其他人跟本王走!” 朱钧一生令下,众人纷纷回应。 “你给本王等着!”朱钧不是喜欢放狠话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冲着徐安冷笑一声,直接带人离开。 徐安浑身不住的颤,“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徐妙锦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一睁开眼睛,都已经是下午来。 扭头一看,朱钧果然不在了。 她走出营帐,找了一个人问道:“殿下呢?” “回王妃,殿下去前面两个落脚点了!“ 徐妙锦也没多想,但是一直到晚上,朱钧都没有回来,她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没回来?” 她走出帐篷看了又看,最后实在没忍住,找到牛五六,“老牛,他有说今天回来吗?” “这个卑职不清楚!”牛五六还是挺佩服徐妙锦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这个王妃都很称职。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总觉得你们有些不对!” “王妃应该是太累了!”牛五六苦笑道。 其实朱钧走之前下了命令,不允许其他人告诉徐妙锦去一线救灾了。 毕竟以徐妙锦的性格,到时候肯定又要跟上去。 能瞒多久算多久。 徐妙锦点点头,她这两天的确是累了,而且淋了雨受了风寒,脑袋都有些晕乎,一摸额头,“呀,发烧了!” 她心里一惊,这时候发烧,要是让朱钧知道了,肯定会把她赶走。 她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决定晚上猛灌姜汤! 而另一边,朱钧已经来到了第一线。 大水泛滥,已经汹涌的朝着内陆倒灌。 “甘霖娘!” 朱钧破口大骂,“把附近的百姓全都疏散了,快啊!” 天渐渐黑了,火把的亮光带给人希望。 但是朱钧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还好这附近的百姓较少,再加上徐安多了个心眼,把靠水比较近的人迁走了。 城内的百姓也自发过来救灾,朱雀军压力大减。 等到天蒙蒙亮,所有的百姓转移完毕。 朱钧也累的双脚发颤,这一夜,他的双脚几乎都泡在水里,皮肤都被水浸的发绽。 吴浪疲惫的走了过来,“殿下,接下来加固堤坝的事情交给微臣来做吧,殿下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朱钧没说话,看着倒在岸上呼呼大睡的朱雀军,旋即道:“堤坝年年加高,水年年涨,一看就是河床淤泥增多导致的。 这么做只是治标不治本,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洪水褪去,清理河床,然后加固堤坝,要建成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半永久坚固堤坝!” 吴浪苦笑一声,“殿下说的是,只是朝廷不拨银子下来,在加上中都监造,根本抽不出人手来。 这一次救灾,几乎把城内半数的百姓都征过来了,总不能让百姓空着肚子白干,那是要出大事的!” 朱钧笑了笑,“这件事就不用吴侯操心了!” 言罢,他直接离开。 他跟这些人就不是一路人,不把这些人整死,他就不姓朱! 一袋袋装了砂石的麻袋被送到河堤边加固。 一直忙活到第五天这一次,淮河的缺口,才算是彻底被堵上,而泛滥的大水,也逐渐退去。 朱钧一屁股坐在地上,整整五天五夜奋战,调动了近十万人,才彻底度过这一次的水患。 无尽的疲惫席卷而来,而朱钧却没有回中都睡大觉。 大水之后必有大疫,必须做好防疫工作,要不然,凤阳的苦难还远没有结束! 第两百八十七章 拥戴! “如今才二月,接下来的梅雨季节和夏季才是真正的难关!”朱钧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今年就算不能把水患彻底整治,那也要避免溃坝这样的事情。 朱钧回到凤阳城内,那些百姓大多被他安置在中都城内。 足足一万五千余人。 得知朱钧回归,他们纷纷跑过来跪在地上感谢朱钧,“救苦救难的吴王殿下,感谢您的慈悲!” “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钧看着他们,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起来,乡亲们,快起来,你们这不是骂我吗?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快起来!” 但是这些百姓依旧跪在地上,他们很清楚,是谁冒着危险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朱钧贵为千金之躯,深入险地,这份情谊,他们如何报答? 你把百姓放在心上,百姓把你高高捧起。 这是朱钧最直观的想法,这跪拜,朱钧实在是承受不起。 他索性也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背后的李吉霸等人也纷纷跪了下去。 原本吵杂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愣愣的看着跪地的朱钧。 那可是吴王,居然向他们跪下了。 “诸位乡亲,听朱钧一言!”朱钧拱手,目光扫过四方,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是老朱家对不住你们,虽然连年减免凤阳的税收,连年补贴,可依旧没有在灾难第一时间来拯救乡亲们。 这是我老朱家的失职,是我这个老朱家儿子的失职。 这一跪,我朱钧承受不起!” 朱钧红着眼睛,大声的道:“这一次,大水摧毁了三千余栋房子,让诸位没了家。 三个乡镇,二三十余村落全都遭了秧,一万八千余人,我只救了一万五千多人。 受难者三千余人。 是我,朱钧,对不住你们! 没能把所有的乡亲们安全的带出来!” 说到这里,朱钧泪水满面,那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那些被水泡胀的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被运上来的时候,那种冲击和心痛,让朱钧一度自闭。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少乡亲都哭了起来。 而秦墨身后的众人,更是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他们始终在以第一线,他们知道那种惨状。 就连胆小的李其,在五天五夜的鏖战之中,也变得坚强起来。 他红着眼睛,心中似有一团火焰升腾,看着那个跪在前方的身影,眼中的轻蔑没了。 有的只是钦佩。 世人都说朱疯子疯癫,可谁知道朱疯子的忠勇?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他对百姓的好,是发自肺腑的好,是真正切切把乡亲们当成自己的人。 也难怪众人这般爱戴他。 谢晋就更不用提了,这些日子跟在朱钧的身边,他对朱钧有了个更为直观的认知。 他以一己之力养活了十数万人,给他们吃喝穿用,给他们找工作,找长久的活计。 他贵为吴王,却从来没有架子,哪怕是王府小兵,他都能笑着说出他们的名字。 练兵时,他跟众人同吃同住,在泥浆里打滚,受伤了也从不耽误训练。 士兵们爱戴他,盲从他,把后背交给他。 他现在看着这些百姓,又看着朱钧惭愧的样子,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敬佩。 他承认,他以前对朱钧的评价,太过片面! 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但对百姓好这件事,没人能说朱钧的不是! “殿下,这是天灾,都是命,跟殿下无关!” “殿下,万不要自责” 听到朱钧的话,众人都是纷纷劝说。 朱钧却道:“诸位乡亲们,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朱钧向诸位承诺,一年之内,让所有人都住上敞亮的新房子,让所有孩子都有书读,让所有青年,都有一份养活全家人的活计。 也许我一年治不好洪水,那就两年,三年,我要永治洪水,请诸位乡亲们相信我。 给我这个机会。 从今以后,不会再让大家担惊受怕了!” 说着,朱钧脑袋抵在了地上。 “吴王殿下!” 众人纷纷磕头,那一瞬间,再麻木的人,也被朱钧的真挚所打动。 那可是吴王啊。 他们何德何能可以住在中都里面,又何德何能让吴王如此上心? “谢谢您!” 众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起来,都起来!”朱钧起身,双手虚扶,众人也跟着起身。 回到西华门,朱钧对其他人道:“大家都先回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到文华殿开会!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是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天雨停了,但是乌云浓郁,怕是又会下雨。 等咱们打赢了这一场仗,全体放假三天!” “是,殿下!” 众人纷纷拱手, 朱钧脱下了半湿的衣服,丢在一旁。 侍女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整个人浸入的时候,他长出口气。 “苟东西!” “奴婢在!”荀不三急忙道。 “王妃回来了吗?” “回来了!” “你那什么表情?”见荀不三表亲不对,朱钧皱起眉头,“怎么了?” 荀不三叹了口气,“殿下,这几天王妃一直在凤阳湖那边,三天前就开始发烧,还带病救治灾民,一直到昨天才被发现。 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为什么不早说?”朱钧表情一变,怒声道。 “王妃不许” 朱钧叹了口气,也没心思泡澡了,囫囵冲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往一旁的房间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他推门走了进去,更怒了,“人呢,为什么没有服侍的人?” 朱钧绕过屏风,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徐妙锦,一时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转头一脚揣想荀不三,“狗东西,王妃病成这样,为什么不派人照顾?” 荀不三苦笑连连,还没等他解释,徐妙锦便撑起身体,道:“跟荀公没关系,我这就一点小毛病,没那么矫情!” 她就是害怕朱钧觉得她矫情,所以不肯让人服侍。 朱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一阵滚烫,顿时火冒三丈,“小毛病?再烧下去,你要烧死在这里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 想死都难! “没事的,我都好很多了!”徐妙锦看着朱钧那生气的样子,莫名觉得委屈。 “你想死是不?”朱钧瞪着她,这他娘可是感染风寒就能要命的时代,徐妙锦呼吸急促,话音沉闷,就像是破旧风箱一样,不是支气管炎就是肺炎,体温还这么高,等拖的更严重了,想治都难。 “郎中来了吗?” “来了,开了药”荀不三急忙道。 “有效果吗?” “好,好像没有!”荀不三看着徐妙锦这样子,似乎更严重了。 “快躺下!”朱钧这会儿也没开会的心思了,“去,把郎中叫过来!” 荀不三拔腿就跑。 “我,我真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徐妙锦道。 “你都半死不活了,我怕我忙完了再回来,你都凉了!”朱钧没好气道。 徐妙锦气的直咳嗽,浑身软的使不出半点劲儿来,鼻子一酸,红着眼睛道:“死了就算了,反正讨人嫌,一了百了,正好!“ “呵,还顶嘴!”朱钧哼了一声,“当初就说了,让你留在中都,跟师姐作伴,你不,非要跟我走。 就你这样,还保护我呢?你现在拿得动剑?” 说着,他走到一边,拧了一把湿巾,然后放在她的额头上。 徐妙锦不住的反抗,最后朱钧眼睛一瞪,不轻不重的扭了她的脸一把,“你看你,本来就没二两肉,现在都瘦的不成人形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他把湿巾摁在她的额头上,奚落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然后去博同情对吧?” “鬼才博同情,朱钧,你就是个王八蛋!”徐妙锦都气哭了,她感觉自己就算做再多,都不能感化朱钧。 “那就让自己好起来,不要拖我后腿,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时间在你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朱钧道。 恰好这时,郎中进来了,朱钧让开了身,徐妙锦也吸了吸鼻子,把泪水憋了回去。 郎中把脉之后,神情凝重,“风邪入体,肺脉瘀滞,这风邪已经入了肺腑了!” “能治吗?”朱钧问道。 “王妃淋了雨,风邪入体,再加上这几日又来葵水,元气大失,正气失衡,救灾又太过劳累,病情加剧。 若是用常规的药,见效慢!”郎中看着朱钧,“殿下,也许可以用那个药!” “青霉素弄出来了?”朱钧问道。 “朱雀医疗中心那些大医已经提纯了青霉素药液,之前抓了好多猴子和小白鼠(古代有,现代做实验的是人为干预后的,有区别)来做实验,目前已经确定了配方剂量,的确有一些强烈的过敏反应。 不过我们按照殿下的提示,在用之前会皮试,这些天中都内有不少人感染风寒,按照医疗中心那边的指示,我们为二百人注射了青霉素。 九成人注射后明显好转。”郎中道。 这郎中都是朱钧的人,朱雀医疗中心也是之前吴王府核心迁出来的。 等朱雀军成立后,正式成立了朱雀医疗中心,旨在培养大量军医,和药物研发。 从大哥摔伤到现在,也好几个月过去了,从霉菌培育到提纯使用,快是快了点,但他丝毫不怀疑这些医者的优秀。 “能量产了?” 郎中苦笑一声,“成本极高,一支药,成本高达三四两银子!” 朱钧叹了口气,没有玉米难以量产,更难以把价格打下来。 他是考古学博士,除了古史,近代史他也是精通的。 在青霉素量产之后,一克青霉素最高价值是当时黄金的670倍! “没关系,成本高不怕,等以后找到替代物,价格会打下来的。”朱钧道:“去准备药吧!” “是,吴王殿下!” 郎中离开后,朱钧看着徐妙锦,“算你运气好,这下你想死都难了!” “不用你救!”徐妙锦赌气道。 “这药不免费,不过看在你这两天的确帮了点忙的份上,就当我奖励你的!”朱钧道。 很快,郎中带着药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铁针筒,只是那针头老粗了。 工业技术有限,能造出合格的针头已经不错了,而且这针头也不是量产的东西,用了之后要沸水杀菌半个时辰,然后浸泡在酒精里反复使用。 朱钧没记错的话,他小时候大多数都是反复使用的,做好消杀工作,问题不大。 不过他身边人用的都是一次性的,绝不重复使用。 看着针筒,他就知道提纯过的青霉素,还远不达到那个时代的水平。 但足够救命了。 只要有剂量标准,问题不大。 这一次郎中还带了个女医来,“你帮王妃注射!” 女医接过注射器,对徐妙锦道:“王妃得罪了,麻烦您掀起衣服” “做什么”看着女医手里的针筒,她心里有些紧张。 “不疼的,一下就好!”女医柔声安抚道。 朱钧也有些发憷,这注射器,跟以前村里兽医用的差不多。 这一下还不得戳个窟窿? 方才的郎中已经走到了屏风后面,接下来的画面就不是他能看的了。 “你不会怕了吧?”朱钧咽了咽口水,激将道。 “谁,谁说我怕了!”徐妙锦咬牙道。 “那就撅腚,让医生给你打针,打完就好了!”朱钧道。 徐妙锦又羞又气,“那你转过头去!” “切,谁稀罕?”朱钧转过身去,不过脑海里都是白白的两瓣。 徐妙锦深吸口气,转过身,“来吧!” 女医笑了笑,放下医药箱,给徐妙锦作了皮试,确定她没有起反应,然后手疾眼快一针扎了下去。 徐妙锦痛呼一声,感觉魂儿都没扎没了。 “好了!” 女医对徐妙锦道:“王妃摁住,不流血就行了!” 说着,她给朱钧行了一礼,“殿下,针打完了!” 朱钧转过身,看着徐妙锦那姿势,忍不住笑了起来,“辛苦了!” “不辛苦!”女医笑了笑,提着箱子转身离开。 徐妙锦捂着伤口,扭头看着朱钧,见他一脸坏笑,气的眼泪打转,“你,你,你不许笑!” 第两百八十九章 接管凤阳! “行了,你自己休息吧,我还有事!”朱钧也没留下来继续看她的糗状,而是大步来到了文华殿。 殿内,众人都来了。 朱钧扫了一圈,“长话短说!” 众人正襟危坐。 “我先表扬一下师姐,这几天大量的灾民进入中都,是她忙前忙后,把老人孩子,伤者病者做了区分,极大的避免了混乱,提升了管理效率。”朱钧鼓掌。 众人纷纷有样学样。 李晚秋不由的昂起脑袋,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当初在吴王府每天都要接收几千个载灾民,这不算什么!” 朱钧笑了笑,“做的好就是要表扬,除此之外,我姐夫李其,谢晋,方孝直,蔡贯,沈大宝等人在五日鏖战中做的非常不错。 我已经写了奏折,为你们表功!” 被朱钧点名的人心中都觉得骄傲,一种名为归属感的东西正悄然凝聚。 把该表扬的表扬了一番后,朱钧开始做起了检讨,检讨这一次的不足,众人都听得非常认真。 “这一次,灾难来临,咱们还有很多地方不到位,这些都暂且不提了,到时候写一个灾难应急的章程出来。 大水之后有大疫,牛五六,你带着朱雀医疗中心的军医,给你拨三千人,全城撒石灰消毒,除此之外,在城内安设公共厕所,不允许众人随地大小便。” “是,卑职遵命!”牛五六起身道。 “蔡贯!” “卑职在!” “在城外选择一块风水宝地,建公墓,尽快将难民的遗体掩埋,做好善后的准备。 在凤阳城内选一块空地,建立灾难纪念馆,将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上去,往后日夜受人香火,让后人铭记伤痛!” “是,殿下!”蔡贯起身。 “方孝直!” “卑职在!” “命你统筹这一次灾害带来的财产损失,然后在城内划分新区,准备为这些灾民筹建新房! 一日不建好新房,一日不让百姓离开中都皇宫。 其次,算好户数,人口,按人口发放物资,和灾难补助,我不想让任何一个灾民受二次伤害!” 方孝直长拜到地,“殿下大善,卑职领命!” 这世上又有谁能做到朱钧这般? 就算是皇帝在灾难来临时,也不过是让朝廷施粥而已。 可朱钧管吃管住还管工作,把他们的一切都包了。 若朝廷能做到如此,这世上那里还有流民? 他看着朱钧,万分的敬佩,恨不得为朱钧肝脑涂地! 朱钧想的很简单,所谓的灾民也好,流民也好,都是无依无靠的百姓。 朝廷管不了,他来管! “谢晋!” “卑职在!” “灾民一日三餐你来负责,若有人生病,你也要管好!” “是,殿下!” 朱钧目光转移,看向了李其。 李其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姐夫有大才,那些粗活重活就别干了,这些百姓之中,有适龄儿童近千人,就烦请姐夫跟师姐在东华门外设立奋进堂,教导这些孩子读书写字!“ 李其是万万没想到朱钧会让他教书,想了想,他起身道:“卑职敢不效命!” 李晚秋也起身,“遵命!” “我替所有孩子们谢谢姐夫跟师姐了!”朱钧笑了笑,看向了沈大宝,“大宝,你是管后勤的,这些人最后都要来找你,所有的物资调度,你都要做好。 所以,从现在开始,成立灾难应急救援会,我方才说的,每一项都成立专门的部门,由你们自行招募办事成员。”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纷纷拱手,“是,殿下!” “李吉霸!” “卑职在!” “接管凤阳城防,告诉淮西总管府,从今天开始,凤阳城,本王说了算,让他们都给本王老实点! 还有,于长安门外,设立堂口衙门,本王亲自来审理错案冤案。“ “是,卑职领命!”李吉霸道。 “散会!”朱钧转身便走,看着外面浓郁的乌云,他冷冷一笑,“乌云再黑,也会被狂风吹散!” 一道道命令下放,整个中都府都忙碌了起来。 李吉霸带着五千人马冲到了淮西总管府。 而此时,吴浪正在跟薛洋商议如何把这件事盖下去,“这朱疯子跟我想的不一样,看来咱们要重新对他进行评定了!” 薛洋皱着眉头,“他所作之事都是为了灾民,就算我上奏弹劾也无用,你是知道的,陛下对这些乡亲多看重,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生气,说不得还会夸赞朱疯子做得好!” “实在不信,到时候把责任推给徐安,在换一个知府不就行了?”吴浪喝着酒,冷笑连连,“把信送到京城,自然有人会管这件事,他胡国庸想让咱们听他的,也不是不行,先把这件事摆平了再说!” 薛洋点点头,正欲说话,一个小将冲了进来,“总管,不好了,朱雀军的人来问咱们要接管城防的令牌了!“ “你说什么?“吴浪脸色一变。 “他们带了好几千人过来,领头的还说,从今日起,朱雀军接管凤阳一切,让咱们老实在总管府猫着!”小将艰难的说道。 “他娘的,朱疯子疯了?冲击淮西总管府?”吴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薛洋。 薛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走,出去看看!” 二人来到了总管府门口,五千个身姿挺拔的将士站在那里。 那阵型,那气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成军的新军。 吴浪脸色铁青,看着李吉霸,“李伴读,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为何啊?难不成是想冲击淮西总管府不成?你可要想好这是什么大罪! 要是本侯上奏,怕是吴王都保不住你!” 李吉霸笑了笑,“吴侯怕是误会了,都是自己人,何来冲击一说,只是淮西总管府这一次做的实在太差劲了。 咱们殿下看不下去了,让卑职来教教吴侯如何做事!” 吴浪脸色一变,“教本候做事?你配?” “殿下觉得卑职配,卑职自然就配!”李吉霸依旧面带笑容。 双方的气势剑拔弩张。 薛洋嘴角一抽,“李伴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吉霸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从怀里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陛下圣旨在此,吴浪薛洋听旨!” 第两百九十章 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圣旨? 哪儿来的圣旨? 二人看着李吉霸手中的圣旨愣了愣。 “吴浪,薛洋,陛下圣旨在此,还不跪迎?”李吉霸上前一步,一股骇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薛洋一咬牙,掀开袴跪了下去,“臣薛洋,听旨!” 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那必然是真的,若是对方扣一顶大不敬的帽子,那有的受。 吴浪眼中满是凶光,可见薛洋跪了,也是无奈跪下,“臣吴浪,听旨!” 紧跟着淮西总管府众人纷纷跪地。 李吉霸冷哼一声,朗声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让老六为钦差,总领凤阳事物,吴浪薛洋,你们两可要好好的帮帮咱老六!” 圣旨又短又白话,两人一听就知道,这必然是真正的圣旨。 也只有朱远章才会下这种诏。 两人对视一声,心中都是惊讶,皇帝居然让朱疯子来当钦差,那为何朱疯子之前不把圣旨拿出来? 李吉霸没有给二人细想的时间,“二位,还不领旨?” “臣,薛洋(吴浪)领旨!”二人异口同声道。 李吉霸将圣旨递了过去,“二位过过目!” 这也是走个流程,免得到时候二人反咬一口。 二人接过圣旨一看,还真是朱远章的亲笔。 “可有异议?”李吉霸问道。 “没有异议!”二人摇头。 “好,既然没有异议,那就麻烦吴侯把城防的令牌交出来,把你们的人撤下来。 从今日起,朱雀军全面接管城防。 殿下有令,淮西总管府全体官兵,去凤阳湖堵缺口,下一次大雨,凤阳湖若是在溃坝,拿领头的是问!” 吴浪脸色铁青,“就算殿下是钦差,那也没权利过问淮西总管府,我要上奏陛下,若陛下说可,我自然听命!” 李吉霸没有废话,一个手势,身后五千将士,纷纷搭弓上弦。 一个个将弓弦拉的满月,只等李吉霸一声令下,他们就放箭。 “李吉霸,你想做什么,击杀我等吗?”吴浪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他是老将,对杀气很敏感,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个不字,这些人必然会放箭! 薛洋也是额头直冒冷汗,“有什么话好好说,干嘛非要闹的这么僵,李将军,您看,这件事也不是小事,要不我们先去求见吴王殿下?” “放箭!”李吉霸高声喊道。 崩! 嗖嗖嗖! 箭矢划过长空,呼啸而过,这些箭矢没有落在人的身上,绝大多数都落在了屋顶上和围墙上。 其中甚至有两支箭矢从吴浪的脸颊边划过,那一瞬间瞳孔猛地放大,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薛洋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没有摸到箭矢,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可不等二人开口,朱雀军众人已经从箭筒里面取出了第二支箭矢。 李吉霸做了个手势,冷漠的看着二人,“知道什么叫钦差,知道什么叫总领凤阳一切事物吗?” 吴浪气的脸一阵白一阵青,想他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居然被一个疯子给逼成了这样。 他气不过,还想辩论,薛洋一把拉住了他,压着声音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既然敢放第一箭,那就敢放第二箭,到时候你我死透了,就真的出不了这口气了。 让一让,把这件事上奏,有的是人出面!” 吴浪生生压下了对拼的念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薛洋说的没错,朱疯子疯疯癫癫,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自己要是撞他枪口上,死了也白死。 “好好好,不愧是吴王殿下!”吴浪狞笑一声,“来人,传本候军令,把城防换下来,把军令交给李吉霸!” 淮西总管府的人都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个偏将站了出来,骑着马飞快的离开。 李吉霸放下手,目光如电,“五天前,凤阳湖溃坝,大乡村二牛等人结伴来凤阳城告急,却被守城的将士阻拦。 还请吴侯把那些人教出来,吴王殿下已经在长安门外设立了堂口衙门,要亲自过审!” 吴浪心里咯噔一下,“本候上次已经跟吴王说了,会查清此事,就算吴王是钦差也不能” “你们可能还没有搞清楚,李某人不是在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李吉霸扫视总管府众人,“要是你不交出来,那就统统压走,一个一个审讯。 防汛大急,人命大于天,这些人却玩忽职守,不把陛下最记挂的乡亲们放在眼里。 罪该万死!” 他再次抬手,身后众人再次将弓箭上弦,有几百人上前,抽出了随身的佩刀。 明晃晃的佩刀在阴天也锋利的让人心寒。 薛洋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是有备而来的呀。 吴浪心也沉了下去,这件事若是真要计较起来,他也要倒霉。 对方携大势而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再给我一天时间” “抓人!”李吉霸懒得听他废话。 如狼似虎的朱雀军直接冲了过去。 “胆敢反抗者,以叛逆处置,格杀勿论!”李吉霸高声道。 “李吉霸,你敢!!!”吴浪睚眦欲裂,双拳攥紧,额头青筋暴起。 李吉霸冷哼一声,并未理会。 淮西总管府这些老兵,昔日也是百战之兵,可这些年,在凤阳这边,醉生梦死,早就失了雄心和战力。 朱雀军成军时间短,但是他们有军心,有军魂。 他们只知道,这些人驻守在凤阳,却不为百姓,该死! 他们都是逃难的百姓,有不少人甚至就是淮西人。 此刻看到他们,有些人甚至红了眼睛。 有人胆敢反抗,拳头一下一下的砸了过去,“让你们不作为,让你们冷眼旁观,该死!” 吴浪看着被打翻在地,被扣押的人,气的浑身发颤,“我要进京,我要上奏陛下!” 薛洋也是咬牙切齿,“我也要上京!” 李吉霸看着薛洋,冷笑一声,“薛大夫,你就别上京了,跟李某人走一趟吧,殿下已经等你多时了!” 他一挥手,十几个将士蜂拥过去,将薛洋死死的摁住。 “大胆,老夫是资政大夫,你们胆敢扣押朝廷命官,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第两百九十一章 老夫不是叛逆! 薛洋怎么也没想到,李吉霸居然敢让人抓他,他可什么都没做。 “抓的就是你!”李吉霸一挥手,“押走!” 薛洋不住的挣扎大喊,可抓他的人却丝毫不留情,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条臭抹布,塞进了他的口中。 羞辱远大于身体上的疼痛。 “好,好,好!”吴浪冷笑连连,“今日我算是领教了吴王殿下的本事!” 他就算是头猪也明白,朱钧就是冲着他们俩来的。 从朱钧入城开始,就一直在麻痹他,做出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 等到凤阳湖决堤,朱钧果断出手,抢占先机,然后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想,朱钧背后肯定有人教他。 是谁? 陛下还是太子? 应该都不是! 他思来想去,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李善仁!”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除了李善仁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选,可是李善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懂了,他在吴王府当管家,搞不好是想借此机会立功,救出他的家人,亦或者这背后是胡国庸的计谋!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等求救!“ 他脑袋很乱,可心里最终还是更倾向于胡国庸。 也有可能是两人暗地里联手下套。 当初胡国庸来凤阳调查,跟李善仁达成了和解,也许他们还有不为人知的合作。 “还烦请吴侯避嫌,这些日子就在府上歇息,等到殿下查清此事,必会给吴侯一个交代!”李吉霸笑着拱拱手,旋即命人送吴浪离开。 “你们给本候等着!”吴浪深深看了李吉霸一眼,这一次算是被坑了,但是他也不怕,想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谁,过几天就知道了。 “吴侯慢走!”李吉霸笑了笑,等吴浪离开,他脸上的笑容褪去,看着被押走的人,攥紧了拳头。 淮西这边,有驻军及军属超十五万人。 要是让吴浪有了防备,这些人联合起来,会很麻烦的。 而淮西总管府,又总领这些,这一次也是打了个吴浪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想如此轻而易举拿下他们,想都别想。 他不由的在心里佩服朱钧的果断和隐忍。 而与此同时,长安门外,朱钧设立堂口,为全城的百姓伸冤。 最先开始的,便是住在中都府内的受灾百姓。 得知朱钧开府审案,全城的百姓几乎都来了,他们挤破了脑袋都想挤进去,可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 只是模糊看到一个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想要伸冤的人排成的长龙几乎看不到尾。 而朱钧身旁,徐安站在一旁,知府衙门的人也临时被征调。 一旁还放着专门用来腰斩的闸刀,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又一个人上前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冤屈,朱钧统统将这些记录在案,若是涉及到刑事案件,那都是当场让衙役或者朱雀军的人去把人传唤过来。 徐安看着伸冤的百姓,腿都软了。 这都不是让他最害怕的。 最害怕的是,人群分开了一条路,紧跟着薛洋就被人押了过来,一把丢在了地上,那狼狈的模样,让徐安身如抖筛! “哟,这么快!”朱钧看着薛洋,挥了挥手,“把他嘴上的抹布给去了!” 抹布一摘,薛洋顿时大骂:“吴王你为何抓臣,就算臣有过错,也可以传唤臣过来询问,何必如此羞辱臣!” 他堂堂正二品的资政大夫,就如同一个囚犯一样,脸都丢尽了。 见他叫唤,朱钧也不生气,“别急嘛,抓你过来当然不是玩耍的!” 说着,朱钧看着众百姓,“诸位都认识此人吗?” 那些百姓看着薛洋,眼神之中都有些害怕,作为中都的建造官之一,几万个工匠都归他管辖。 在凤阳城内,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朱钧从百姓的眼中看出了畏惧,道:“他叫薛洋,现任中都监造官之一,正二品的资政大夫,朝廷大官,相信很多人都只知道。 今天本王把他抓过来,是因为此寮残害百姓!” 众人愣愣的看着朱钧。 难道,吴王要对薛洋进行审判? 但是他们不敢吱声,生怕被薛洋惦记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那里扛得住朝廷大员的报复? 薛洋更是又急又怒,“你老夫什么时候残害百姓了,就算你是吴王,也不可以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很快就知道了!” 朱钧笑了笑,旋即便有人呈上了厚厚一沓纸张,朱钧开始念诵,“神武三年,薛洋以营造中都的名义,征发了一百民夫,为其兴建祖坟,损公肥私,公器私用! 神武四年,薛洋之子,薛明,强纳崇德坊民女张绣,张绣本有婚事在身。 薛明将其未婚夫谋害进凤阳府大牢,胁迫张绣 神武五年,克扣民工两成口粮,因民工抱怨,以至于民意沸腾,擅自处死领头闹事的民工十数人” 每念一件薛洋所作的恶事,或者跟薛洋有关的人所作的恶事,周边百姓脸上的憎恶就多一分! 薛洋更是目瞪口呆,“不,这都是栽赃诬陷,这都是假的!” “我既然有把握念出来,那必然是认证物证俱在!”朱钧冷冷看着薛洋,“神武七年十一月,薛洋再次以朝廷缺粮为由克扣民工口粮,导致工匠爆发斗争。 再次杖毙十数人,爆发被镇压,工匠敢怒不敢言,遂在中都皇城内下镇物” 薛洋猛地看着朱钧,紧跟着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朱疯子怎么知道有人往皇城下镇物? 完了! 莫非陛下也知道了? 想到这里,薛洋浑身不住的颤抖。 “根据本王暗查,目前已经掌握了其中关键证据,薛洋中饱私囊,挑唆工匠,在中都下镇物,其罪可诛也。 说是叛逆也不为过,本王给那些人一个忠告,尽快回头是岸,否则,必将遭受本王的雷霆打击!”朱钧目光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在了薛洋的身上。 薛洋大喊一声,“栽赃,这是纯粹的栽赃,老夫不是叛逆,老夫没有异心!” 第两百九十二章 吴浪:原来我是弃子! “你是不是叛逆,你说了不算,本王说了也不算,最终的证物,本王会呈给陛下,陛下自会查处!”朱钧笑了笑。 宋忠从一旁出列,面无表情的接过朱钧手中的‘犯罪证词’。 看到宋忠的那一瞬间,薛洋顿时道:“宋校尉,你可要想好了,跟吴王一起闹腾的后果是什么!” 宋忠心中苦笑,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淡然,“不劳薛大夫操心,这些罪证以及口供,到时候自然会呈上御案,这些日子,就麻烦薛大夫进拱卫司大牢呆一呆了!” 说着他一招手,拱卫司的人便过来接手,将薛洋拉走,整个过程丝滑无比。 “殿下,卑职先走了!” “嗯,小心审讯!”朱钧给了宋忠一个眼神。 宋忠心中叹了口气,连他都被朱钧给骗过去了,还以为这是一头小绵羊,没想到是择人而噬的猛虎! “殿下放心,进了拱卫司大牢的人,没有一个嘴巴是闭着的!”宋忠拱手告辞离开。 等宋忠离开后,他不由的看向了皇城里面,笑了起来。 见薛洋被下大狱,那些百姓面面相觑,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欢呼了一句,“抓得好,此等狗官,早该死了!” 紧跟着众人纷纷大喊起来,“抓得好,吴王殿下英明!” 不少人跪在地上,不住的感谢朱钧。 由此可见,凤阳的百姓,苦这些人久矣。 朱钧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大喇叭,喊道:“诸位乡亲,陛下让我来风阳,最大的目的就是帮助风阳揪出狗官,还凤阳的乡亲们一个朗朗青天。 陛下心里,最是记挂乡亲们。 因为这些狗官欺上瞒下,隐瞒了凤阳的真实情况,才让凤阳连年遭灾,而得不到改善。 陛下因为国事走不开身,就让我朱钧来代他走一遭。 我看到的是凤阳大水为患,是乡亲们衣衫褴褛吃不饱饭,是被狗官压迫的麻木不仁。 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但请诸位乡亲相信我朱钧,这种情况不会再有了! 我朱钧以吴王的名义气势,要扫荡凤阳的不平和不公,但凡有委屈和欺压,都可以来中都府找我! 谁敢阻拦,我就杀谁,不管他是知府,还是资政大夫,亦或者他是什么侯爷,咱统统杀个干净。 谁对我的乡亲们不好,我就杀他个底朝天!“ 哗! 此话引起众人的哗然,众人纷纷跪地,“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他们等了多久了? 这种被压迫的日子他们过了多久了? 朱钧进城,不过问任何事情,只是埋头练兵。 他们以为朱钧跟其他的藩王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想着练兵。 可凤阳湖决堤,朱钧二话不说拉着朱雀军抢救灾民,若不是朱雀军抢救,根本活不下来一万五千多人。 随后淮河决堤,又是朱钧带着朱雀军拉起人墙,让乡亲们淌水。 试问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希望! 徐安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而就在这时,朱钧的一句话,让徐安呆若木鸡。 “乡亲们,从即日起,凤阳城防由朱雀军接管。 每日朱雀军都会在各地巡逻,每一个村落,都会有驻军把守!”朱钧朗声道:“绝对不会在发生盘剥进城百姓的事情,更不会在凤阳湖决堤之时,不让百姓入城通报!” 众人山呼千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排队,这一刻,他们不再害怕! 这就是朱钧想要的效果。 民意会撕碎一切,加上他的引导,旦夕之间,他就能够获得凤阳的百姓支持! 朱钧扭头对徐安道:“徐知府是想死还是想活?” 徐安浑身一颤,吓得跪在地上,“微臣想活!” 连薛洋都被朱钧给办了,凤阳的城防都朱雀军接手了,那说明吴浪那边也被朱钧给搞定了。 他心中想起吴浪说的话,只觉得好笑,还想让朱钧背锅。 结果人家翻掌间就将你镇压了。 “很好,徐知府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朱钧笑着道:“你想活,那么必然有人要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徐安深吸口气,“微臣知道!” “把你知道的,全都交代了,本王给你送一份泼天大功,到时候,你不仅不用死,怕是还能够一飞冲天!”朱钧笑着道。 “当真?” “你觉得你还有的选择?”朱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徐安苦笑一声,他当然没有选择,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全家的死活都在朱钧手里攥着。 能活为什么要死呢? “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殿下放心!”徐安道。 “很好,除此之前,你先把你担任知府这些年的冤假错案,全都重新提审,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朱钧道。 徐安苦笑道:“不难,微臣这就去办!” “记住了,该给的补偿一分都不能少,本王会派人协助你,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你一家老小,全都被本王请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徐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微臣明白!” “孺子可教!”朱钧笑着点点头,旋即就不再管他,而是继续听百姓诉说自己的委屈。 他很清楚,民意早已沸腾,只是被高压给压住了。 他要做的,就是撕开一道口子,宣泄众人的怒火和怨气,尽可能的平息他们的怒火。 与此同时,吴浪回到了江阴侯府,这一路上都有朱雀军的人看守,真正让他绝望的是,府衙内外都有重兵把守。 旁边的六公二十六候府邸全都紧闭着大门! “该死该死!”书房内,吴浪将房内的东西打的稀碎,“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是想卸磨杀驴,还是想要掌控老子? 老子明白了,难怪汤鼎突然被调走,原来是保大欺小,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的道汤鼎的感谢。 原来我跟薛洋是弃子,哈哈,哈哈哈” 吴浪恨意滔天,相比汤鼎,他自然要差得远。 不过,他就算再恨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由的想到了朱远章。 朱远章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若是此事爆出去,他不死也要残废。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诈死逃生,去张周,去陈汉那里不能活? 谢再兴可以,他自然也行!” 第两百九十三章 宴无好宴 这念头一升起,就再也压不住。 但是要逃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现在走水路也不安全,走陆路又走不掉。 “我若走了,弟弟怎么办?”吴浪深吸口气,想到了自己的亲弟弟吴贞。 吴贞封爵靖海候,目前正在督理海运,是个实权的肥缺。 若是他离开大业,吴贞必然会受到牵连,这种事他不能干。 而且他们两兄弟劳苦功高,应该不至于弄死他,他还可以传信给胡国庸,如此一来,必然没问题。 压下心中的焦虑,他也熄了逃跑的念头,现在大业稳定,不似之前。 谢再兴能够混得风生水起,那是因为他背刺了朱远章,帮助张周立下了大功劳,他若是逃难过去,定然被人笑话丧家之犬! “该死的朱疯子!”吴浪大骂一声,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朱雀军彻底掌管了凤阳城防,几日前拦截村名的守城士兵,也被当众审判。 当着十数万百姓的面腰斩。 那血腥的场面不仅没有让百姓害怕,反而大快人心。 特别是二牛,更是激动的浑身发颤,跪在地上山呼吴王千岁。 他们这才彻底相信,吴王是为百姓们考虑的。 斩了士兵后,天时地利人和,彻底站到了朱钧这边。 人心可用。 对于朱钧颁布的灾难临时管理办法,也并不抵触。 而朱钧也是大手一挥,招募大量的人手去加固堤坝,当然,是有偿的。 当那一箱箱银子搬出来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站出来。 忙活一天,朱钧也是累的够呛。 但总算是稳定了局势。 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计划走,最多半个月,凤阳会迎来大变样! 而中都府内,那些工匠也知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朱雀军接管城防,吴浪被囚禁,薛洋下大狱,当街腰斩士兵,开府审冤案,这一系列的举措无不在说明,这位吴王殿下手段超绝。 “蒯,蒯头儿,出事了!”一个中年汉子大步跑到了蒯明思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 蒯明思是木匠的头头,准确的说,他是香山帮的把头。 原来香山帮是指苏州一带的匠人,可随着香山帮名声鹊起,先营造应天皇宫,后又营造中都皇宫,一跃成了匠人的旌旗。 这蒯明思就是有名的木匠大师。 “别急,出什么事了?”蒯明思问道。 “薛洋被抓了,有消息说吴王殿下已经审出了是谁下的镇物,准备动手了!”那汉子眼中满是惊恐之色,“怎么办啊蒯头!” 蒯明思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还没开口,一个太监就走了过来,这太监叫陈伦,也是督工太监,“蒯工,把几个匠头都叫过来,咱有事宣布!” “敢问陈公公,是何事!”蒯明思恭恭敬敬问道。 “好事!”陈伦笑眯眯的道:“你们的苦日子可算是熬出头了!” 听到这话,蒯明思没有半点的喜悦,反而更加的紧张了! 他上前,不动声色的将一锭银子塞进了陈伦的手里,“陈公公,小人愚钝,还请公公明示!” 陈伦掂量了一番,脸上的笑容更甚,“咳,你们运气好,碰上了吴王殿下,吴王殿下作为钦差督造中都皇宫,核查了神武三年至今的工匠口粮和饷银,漏发的,少发的,打算补上! 这难道不是好事?” 蒯明思心头一凛,建造中都,前后发了近七万工匠过来,欠发的口粮和银子,少说也要百万两银子,吴王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呵呵,是好事,是大好事啊!”蒯明思干笑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这件事就由你传给其他工头,稍晚些吴王殿下还要召见你们,记得穿的得体一些!”陈伦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恭送公公!”蒯明思恭声道。 送走了陈伦,蒯明思看着身后的人,“都听到了?” “吴王什么意思?补发口粮和银子?” “难道这里面有诈?” “吴王杀伐果断,方才我从外面进来,几十个士兵,说腰斩就腰斩,尸体到现在还在哪里呢,想想都觉得渗人!”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蒯明思心里也是不住的打鼓,他咬牙道:“甭管吴王什么意思,若他真的能补发饷银和口粮,对咱们来说是大好事! 去,把其他的工头全都叫过来!” 蒯明思在匠人中威望很高,很快就把各个工种的匠头给叫了过来,把事情说了一遍,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这是大好事啊!” “是好事,但是吴王已经知道了镇物的事情,薛大夫已经被下大狱了。 这件事一旦追究起来,我们一个都逃不掉!”蒯明思深吸口气。 众人纷纷道:“镇物只是个谣传,总之我的人没有做这种事!” “就是,我的人没有做过这种事!” 他们那里会承认这种事,一口咬死了这是传言。 “是不是谣传你们心里清楚,但是这件事要是传到了陛下耳中,你们知道后果!”蒯明思道:“做这件事的人受了谁的指使,又或者是被谁收买,我不管。 但是想拉着大家伙一起下水,没门!” 众人静若寒蝉,有几个人眼神躲闪,根本就不敢去看蒯明思的眼睛。 “蒯头儿,只要咱们咬死不承认就行了,吴王又不懂这些!” “就是,别多想!” 蒯明思没有接话,这时候,朱雀军的人过来,通知他们去文华殿面见吴王。 众人浑身一震,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蒯明思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眼瞅着工程就要结束了,却没想到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他深吸口气,朝着文华殿走去。 那些原本还喊着没事的工头,一个个都萎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文华殿。 文华殿之中,朱钧已经准备好了酒宴。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可蒯明思心中的不安却更甚。 他们算什么? 卑贱的匠人罢了,何德何能,能让吴王单独宴请? 宴无好宴。 他看着最上方,那个满脸微笑的年轻男子,却是紧张到浑身出汗! 第两百九十四章 快刀斩乱麻! “小人参见吴王殿下!”众人纷纷跪地参拜。 朱钧看着下方众人,笑着道:“免礼,诸位工头都辛苦了,本王初来乍到,之前一直忙于练兵,也没有跟大家打个照面。 正好这两日清闲,请大家吃个饭,聊聊天。 都别紧张,就是吃个饭而已!” 见朱钧如此和煦,不少人心中都放松了警惕,看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还有酒水,一个个都是狂吞口水。 “谢吴王殿下!” 众人入座,蒯明思自然是坐在第一排第一位。 他腰板挺的很直,总觉得吴王的眼神不住的在自己身上徘徊。 “别拘束,随便吃!”朱钧端起一杯酒,一连敬了大家三杯酒,感谢他们的付出。 说实话,朱钧贵为吴王,如此看重他们,一个个激动的脸色涨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钧道:“前些日子我去后宫看了,工程已经收尾了,年前应该可以收尾。 耗时近七万人,耗费数年之功,投入了大量的物资,中都皇宫从无到有,堪称奇迹,诸位功不可没! 民间做生意,都是钱货两清,对你们自然也是如此。 本王查阅了历年来的督工日志,自神武三年来,一共克扣了口粮近一百二十万石,饷银缺发一百四十万两。 也就是人均要补发17石粮食,二十两银子,折算成银两本王就算四十两一人好了。 这四十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安稳的生活两年。 在工程结束之前,这一笔缺发的银两,本王会陆续发放到大家的手中!” 八年,近二百八十万两,合计一年贪墨三十五万两。 建造中都的材料,都是各地上供的,并不算在其中。 征发的工匠民夫,除了口粮之外,还有极少的银两,八年四十两,对一个壮汉来说,一年合计五两银子。 简直少的可怜。 “吴王殿下英明!”众人纷纷拍起了马屁。 若是朱钧真的能把这些银子补上,那他们带着这一笔巨款回家,也足够让一家老小过上一两年好日子了。 想到这里,一个个都喜上眉梢。 唯有蒯明思问道:“小人斗胆,敢问吴王殿下,这银子是朝廷拨下来吗?”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银子会按批发到你们手上!”朱钧笑着道:“但是有一点,中都完工之后,本王会仔仔细细的验收,若有问题,本王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蒯明思深吸口气,“殿下尽可放心,中都每一处都经得起验收!” 朱钧似笑非笑的道:“那若是本王要掘开地基看呢?又或者是揭开房梁和瓦片呢?” 蒯明思脸色大变,其他还在喝酒的工匠,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朱钧,神情变得难看起来。 “这宫殿已经完工,若是轻易掘开地基,怕是会影响房子质量!” “没关系,房子出了问题,算本王的!”朱钧笑着道:“要是从地基里面发现了什么,那就不好办了! 杀头都是小事,搞不好,怕是会株连九族” 话落,有几个胆小的工头已经浑身开始发抖,而蒯明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王把话说到这份上,要是还把他当傻子,他们怕是走不出文华殿了。 他不由的看了看左右,这才发现,两旁站满了士兵,一个个剑已出鞘。 那一瞬间,蒯明思汗如雨下。 他很清楚,今天这一场宴会,就是鸿门宴,他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吴王殿下,小人有事要奏!” 朱钧转动着酒杯,“不会是镇物的事情吧?” 哗! 众人大惊。 噗通,噗通! 随即众人纷纷跪在了地上,也没有心思喝酒了,一个个脑袋伏地,害怕的要命! “吴王殿下饶命!” “饶命呐,殿下!” 看着他们,朱钧不住的咂舌,“你们知道薛洋招了什么吗?他们说,是朝廷克扣了你们的口粮,你们积怨太深,在建筑里下了镇物,到处都是。 你知道这事要是传进我父皇耳中有什么下场吗?“ 众人身子抖得的更厉害了。 “你们会死,一个能活的都没有,特别是你们这些工头,运气好点,全家死绝,运气不好,诛你们三族,乃至九族也!” 朱钧淡淡道,他想到了明朝镇物案,何其相似,但是有意思的是,薛洋求情,最后只杀了几千个木匠。 这也就是说,那些镇物很有可能是弄在房梁之上。 但是大业不一样,比那个世界的镇物案还要夸张。 “本王知道你们没有那个胆子下镇物,就算有,那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下,那里敢如此大张旗鼓。 有几个人头铁不怕死的? 要么,你们就是受到了他人的蛊惑,要么就是收了不该收的银子。 本王心善,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所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做了这件事的人全都召出来。 本王会尽量保全他的性命,可若是负隅顽抗,那就不好意思了。 朝廷前后投入了近千万两银子,杀你们十次都算轻的了!” 蒯明思深吸口气,“小人可以发誓,这件事同木匠没有任何关系!” “发誓有用的话,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负心人吗?”朱钧道:“你何其愚蠢也? 就算你约束自己的人,可他们为了拉你下水,会放过你吗?” 蒯明思猛地抬头,他转头看着其他人,“你们,你们你们该死!” 他们根本就不敢看蒯明思。 “不招是吧?”朱钧起身,道:“全杀了,然后抓一批人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一样嘴硬!” 话音刚落,这些人纷纷哭天喊地,“饶命呐殿下,我招了,我全都招了” “吴王殿下,小人全招了” 闻言,朱钧笑了笑,一招手,这些人纷纷被带走审讯。 快刀斩乱麻,管你什么牛鬼蛇神,他统统斩了。 蛰伏一个月,以他手里掌握的证据,足够弄死那些人了。 半个时辰后,朱钧看着面前厚厚一叠证词,不由冷笑一声,“重新把那些人叫过来!” 第两百九十五章 朱钰的骄傲! 很快,那些被带走的工头再次被叫过来。 只是这一次,他们全都畏惧的看着朱钧。 朱钧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证词,问道:“想死想活?”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求吴王殿下饶命!” “这已经不是我饶命不饶命了,而是你们做的事情太不可饶恕了,你们知不知道朝廷一年国库的收入才多少? 在中都下镇物,朝廷起码白干两年,那些民脂民膏都是全国人的贡献。 现在却因为你们,全都白干了。 不杀你们,何以平民愤?” “殿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若可以好好干活,谁又愿意做这种杀头抄家的事情?”一个工头壮胆道:“请吴王殿下给我等活命的机会!” 众人纷纷求饶。 蒯明思重重叹了口气,他方才并没有遭受严刑拷问,因为他问心无愧,这件事他的确知道。 但是他也不敢插手,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去把有镇物的地方给本王标出来,找出来,少找一处,本王杀一人!”朱钧怒声道:“别怪本王不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你们都是行业里的翘楚,既然有能耐下镇物,那自然能找出来,也能修复。 做好这件事,本王保你们活命,到时候还能领上一笔银子,高高兴兴的回家。 做不好这件事,都给本王留在这里当人祭,消除镇物诅咒!” “谢吴王殿下!” “小人能找出来,也能修复!” 众人纷纷磕头,一时间磕头声大作。 “记住了,别妄图逃离,有一人出逃,直接坐连,到时候杀的就不是一个,而是你们全家了!”朱钧再次警告道。 “小人明白!” “全都下去,蒯明思留下!” 众人如潮水般褪去,蒯明思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人有罪!“ “你的确有罪,知而不报,作为香山帮的扛把子,你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整个香山帮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朱钧道。 “小人明白,但是小人无能为力,那些贵人的命令,又岂是小人能够违抗的。 今日违抗,明日小人一家怎么死都不知道的。 就算离开了中都,这花花世界,也没有我蒯家立足的地方!”蒯明思道。 “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朱钧道:“你带领的木匠帮,一共二千三百余人,有百余人掺和了这件事。 没掺和这件事的人,我一定会保他平安,但是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事后我一定会追究。 但是我给了他们补救的机会,所以大概率小命能保,但是会有皮肉之苦。 朝廷需要交代,百姓需要交代! 我也知道,你们有怨气,也辛苦,受了委屈也没地儿说去。 也清楚你们大多是被迫为之。 但我还是会从中挑选几个典型,送他们上断头台。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蒯明思不明白朱钧为什么说这些,只是五体投地的道:“吴王殿下慈悲,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朱钧救了他们,他们只是这一场角斗中的替死鬼而已。 “别急着感谢,我需要你提供名单,以你自己的名义!”朱钧笑着道。 蒯明思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将功赎罪! “是,小人明白!” “你是聪明人,本王喜欢跟聪明人交流,回去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小人明白!” “很好,中都皇宫的工程,现在基本完工了,用不到这么多人,等找完镇物,你替本王兴建新坊区。” “小人遵命!” “别耷拉着脸,口粮和银子,本王不会少你们的!“ 蒯明思点点头,心里清楚,吴王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就不至于骗他。 他心想,如果一直是吴王坐镇凤阳,这里也不至于这样。 蒯明思离开文华殿后,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不过脑袋只是暂时性的留在脖子上,想要彻底保住小命,还要心狠一些! 他看着四方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每一个都是全副武装。 任何人胆敢逃离闹事,必将遭到无情的射杀。 而朱钧此时也松了口气,只能最大程度上把镇物找出来,然后修复,这必然会有折损,估计又要搭进去不少银子。 但是让他来搭银子进去,那不现实。 薛洋,吴浪,一个都逃不掉。 还有李善仁,汤鼎历任凤阳知府,他都要通知到位。 吃了多少银子,全都老老实实吐出来。 不给? 那就别怪他了! 四月,一封来自凤阳的急报送进了皇宫! 这两个月,朱远章也清减了许多,没有此前那么胖了,再加上天气渐热,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报,吴王急报!“ 朱远章一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旁的轮椅上,正在批阅奏折的朱钰也是连忙放下笔,“快,快把急报呈上来!” 急报挺厚的,拆开一看,里面有不少信。 朱远章看了看,有给妻子的,朱钰的,甚至连大孙都有,给他的就是一封奏折! “哼,混账东西,去了凤阳都快两月了,就给咱写了一份奏折,他像样子吗?”朱远章嘴上不爽,可还是拆开了奏折,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到那鬼画符一样的字,他也是无奈,“就不知道抽空练练字?” 朱钰也急忙拆开弟弟写的信,认真看了起来,好一会儿,父子俩放下手中的信,齐齐出了口气。 “老六写信给你说什么了?”朱远章问道。 “跟我说他在凤阳一切都好,练兵,督工,治水,军民一家亲!”朱钰笑着道。 “这混账,抢了淮西总管府的城防不说,还把吴浪给扣押在自己府上了!”朱远章骂道。 这件事早在朱钧来信前,他就知道了。 可奇怪的是,这件事,除了一些文臣,居然无人弹劾。 甚至还有不少人站出来给朱钧说话。 “父皇,那还不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朱钰道:“凤阳湖决堤,六弟带着朱雀军救下了一万五千余人。 后淮河断决堤,他又带着朱雀军结人墙救百姓,挽救了无数性命。 连续鏖战五天五夜。 宋忠说,六弟团结整个凤阳城百姓,抵御天灾,成功遏制了水患。 又开堂口为百姓伸冤,接管城防惩治凤阳驻军。 建新坊为灾民安家。” 说到这里,朱钰满脸的骄傲,“就算是我过去,都做不到六弟这般好!” 第两百九十六章 你别管了! 朱远章点点头,拱卫司传来的情报他看了,比他想象中更差。 朱钧过去一个月,不问世事,一心练兵。 倒是让那些人放松了警惕,要不然,凤阳那么多驻军,想要拿下吴浪,根本没可能。 只是这当中并没有跟镇物有关的信息,朱远章想了想,“老六在凤阳做的不错,咱已经命人把吴浪押解进京,淮西总管府不可以无人统领,拍谁去比较合适?” 朱钰想了想,“中山候比较合适!” 朱远章点点头,“那就让鼎臣过去吧,正好也能教老六文韬武略!” “如何处置吴浪?”朱远章又问道。 朱钰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防汛大急,不管不问,刻意遮掩,至三千余百姓溺亡,其罪当诛也!” “朱贞呢?”朱远章又问道。 “让他进京述职,先观后用!”朱钰道。 “嗯,咱明白了,这就去做!”朱远章问策,然后自己实操,他不愿意自己儿子做恶人,所以这事儿,他来做就行了。 “父皇,儿臣以为,此次凤阳灾情严重,中山候上任正好押送物资前往!” “嗯,这事,你来办!”朱远章道。 朱钰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是父子二人做事的习惯。 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意见都是相合的,三下五除二就能拍定处理意见。 朱钰很清楚朱钧面临着什么,若能妥善做好这件事,日后朱钧就藩,他便不担心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没有那么焦灼了。 而另一边,胡国庸正在思索该如何该如何保下吴浪,让他不得其解的是,他去找了不少淮西将领,令他意外的是,这些人态度十分的冷淡。 哪怕胡国庸是打着救吴浪的口号,这些人依旧不领情。 他不由的想到了李善仁,心中很是烦躁,“这老狗都下去了,还要阴我? 他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向我展示他的影响力?”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升任右相,形势一片大好,可这些日子,他左右不逢源,过的实在是憋屈。 淮西一脉防备着他,浙东一脉不鸟他,手下三两只小猫,根本不抗事。 “胡参政,陛下手谕!”就在这时,手下的人进来,拿着朱远章的手谕进来。 胡国庸回过神来,接过来一看,顿时心神大震,“陛下有说什么?” “让胡参政尽快把圣旨发出!” 胡国庸心烦意乱,这手谕上有三件事,一是让汤鼎去凤阳,任淮西总管府总管。 第二件事,便是处理吴浪。 手谕上清楚的写着:其罪当诛! 也就是说,吴浪死定了。 第三件事,让吴贞进京述职。 皇帝震怒,摆明了是要动真格了。 他不禁问自己,自己能保下吴浪吗? 不单单是吴浪,还有薛洋,他也收到了求救信。 若是救不下,他会被众人嗤笑。 日后想要搞定这些人,就更难了。 “朱疯子为什么囚禁吴浪,抓薛洋,还不是李善仁搞的鬼?”胡国庸咬牙切齿,自己当初背刺了李善仁,这件事他一直记着。 都他娘的去吴王府当管家了,还不甘心。 喜欢闹是吧,不想让他好过是吧。 等着! 胡国庸火冒三丈,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他匆匆来到了奉天殿,见到了朱远章,朱钰因为身体的问题,方才已经回东宫休憩了。 “微臣参见陛下!” “国庸啊,有事?” “敢问陛下,江阴侯犯了何事?” “你不知道?”朱远章很是意外的看着他。 胡国庸故作不知,“微臣不知,因为要下发圣谕,若要处置江阴侯总要有罪状。 况且,陛下手谕说,江阴侯其罪当诛也。 而江阴侯持有铁券,若不是谋逆大罪,刑不加身呐!” 他这是提醒朱远章,吴浪可是一位有铁券,世袭罔替的侯爷,若是等闲小事,就要诛杀他,可是会出大事的。 朱远章哼了一声,将朱钧的奏折甩了过去,“你自己看,那混账,累及三千余无辜性命,那可都是咱的乡亲,莫说他有铁券,他就算是有金券,咱也要办了他!” 胡国庸捡起地上的奏折,看着那鬼画符一般的字,也是一阵头疼,但还是强忍着不适看完了奏折。 他眉头紧皱着,朱钧的奏折可比吴浪说的严重多了。 房子倒塌三千余栋,二万余人受灾,死了三千余人,凤阳湖决堤,淮河段决堤,大水倒灌内陆,波及十数万人。 最重要的是,淮西总管府,不管不问,防汛大急,不许灾民进城报信。 胡国庸心中大骂吴浪,“该死的东西,你居然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就算你们不希望中都落成,也不至于拿人命开玩笑吧?” 他心好累。 这种把柄被捏住了,想要救他,太难了。 “陛下,微臣以为,这件事不应当听信一面之词,理当派遣特使调查,若证据确凿,再严判也不迟! 不妨先把江阴侯叫到京城来” “证据也有,自己拿去看!”朱远章将厚厚一叠证词推倒在地、 胡国庸又是一愣,全都是凤阳百姓的证词。 “有百余人已经进京了,朕到时候会亲自接见他们,这些狗东西,就是这么对待咱的乡亲们,那就别怪咱不念旧情了!”朱远章杀气腾腾的道,凛冽的目光扫向胡国庸,“三千多条人命,总要有个交代!” 胡国庸心都凉了半截,“天灾无情,也不是中山候之过也,灾情发生,淮西总管府也出动了很多人“ “那依你看,怎么办?”朱远章冷冷看着胡国庸。 胡国庸硬着头皮道:“兹事体大,还是慎重为妙!” “看来,在你眼里,咱乡亲们三千条命,还比不上一个吴浪!”朱远章冷冷道:“罢了,既然你如此优柔寡断,那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你再去拟一道旨意,擢升杨先为中书左丞。” 胡国庸心神大震,整个人都慌神了。 杨先那可是浙东一脉的人,又是拱卫司最高官,天子近臣。 若是他当了中书左丞,那自己这个参政算什么? 他看着朱远章,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第两百九十七章 崩溃的胡国庸! “陛,陛下微臣” “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朱远章冷冷道。 胡国庸连忙跪在地上,“微臣这就去办!” “下去吧!”朱远章摆摆手。 “微臣告退!” 胡国庸心烦意乱的离开奉天殿,被风一吹,整个人悔的拍大腿。 他扭头看了一眼奉天殿,心里明白了,朱远章是借机敲打,也是顺带把杨先提上来,目的就是为了钳制自己。 从来都是淮西一脉压制浙东一脉,而现在浙东一脉势力渐大。 吴浪不过是这一次权利倾轧的牺牲品。 最重要的是,吴浪确犯了事,把柄落在了朱远章的手里。 而自己的面子,权力,还不足以改变朱远章的心意。 想到这里,他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他输的彻底,便宜了杨先。 他一咬牙,决定去找李善仁,他就不相信,李善仁能看着浙东一脉坐大。 中书左丞,说白了就是宰相的副手。 现在没有宰相,那中书左丞,就是实打实的中书省第一人! 不就是杨先? 他先后斗下去两位宰相,难道还斗不下去一个杨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还得跟李善仁合作才行。 想到这里,胡国庸明白了自己方才犯的错误,表现的太明显,太心急了。 他完全可以先顺应皇帝的心意,然后再想办法保住吴浪。 比如,先透露一点消息给吴贞,先把吴贞拉拢过来,然后借吴贞之手,尽可能的笼络一批人。 如此不仅打开了局面,还成功守住了自己的面子,又不至于让杨先上来。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长了记性,这才迈步离开。 很快,杨先就收到了任命的圣旨。 他大喜过望,虽说早先陛下就透露要提拔他,他也做好了准备。 可迟迟不见圣旨,他心里也没底。 眼看着蒋环提拔上来了,他还没动,心里也是急得很。 现在,所有的焦虑都没了。 蒋环急忙单膝跪地,“恭喜杨左丞高升,来日必然封公拜相,治国齐家!” 拱卫司的人都是人精,此刻也是不住的拍马屁。 杨先高兴的不行,嘴上却道:“都是陛下看重,只要大家好好当差,未来同样有机会的!” “承杨左丞吉言!”蒋环道。 “都起来吧!”杨先起身,拉着蒋环的手,看着众人,“我先进宫谢恩,日后拱卫司一切事物,先由蒋环统领!” 众人早就知道蒋环是下一任拱卫司掌管着,心中虽然羡慕,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附和杨先。 “谢杨左丞提拔!”蒋环心中激动万分,总算上来了,只不过,他算是杨先这一脉的,也就等于,他是浙东一脉的。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左右逢源! 只是这想法, 他丝毫不能表露出来。 杨先拍了拍他的手,“我先走了,拱卫司就交给你了!” “恭送杨左丞!” 而另一边,奋进堂。 李善仁完成了一天的教学,从书院下值。 他还挺喜欢这种简单又充实的日子,他也许再不能一展心中的抱负,但孩子是未来,他可以把自己的思想传授给他们,让他们代替自己去完成那梦想。 不过,奋进堂的教材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他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去研读,才堪堪明白。 正想着如何提升效率,一个人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一看,不由眯起了眼睛,“有事?” 来人笑着拱手道:“百师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我好得很!”李善仁道。 胡国庸笑着道:“那就好,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喝茶?” “不了,我还有事,就不同你喝茶了!”李善仁现在并不想跟胡国庸有太多的纠缠,他现在只想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现在的事情做好。 “百师兄,吴王去了凤阳,囚禁了吴浪,抓了薛洋,接管了凤阳的城防,这件事是你教的吧? 你至于如此吗?”见李善仁要走,胡国庸也是开门见山,“你应该明白凤阳的水有多深,你这么做,难道等事情爆出来后,就能平息那位的怒火吗? 别忘了,你可是督造中都的主官之一! 你真以为自己能够抽身而出?” 李善仁停下了脚步,他诧异的看着胡国庸,“你说什么?” 见他一脸的惊讶,胡国庸冷笑连连,“百师兄演技越发的好了,难不成你还要说这件事同你没关系? 眼下陛下要拿吴浪开刀,吴贞都被调回京城了,最重要的是,陛下提拔了杨先,让他做中书左丞。 你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他只需要再往前走半步,就是百官之首了。 淮西一脉群龙无首,就等着被浙东一脉打压吧。 你现在戴罪立功之身,难不成还想带领淮西一脉?” 李善仁眯起了眼睛,心中震惊,面上却道:“那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是一个管家而已,既影响不到淮西,也管不到浙东。” “别装了,你真以为我傻吗?”胡国庸冷声道:“我都愿意摒弃前嫌过来找你,你还跟我装傻? 杨先是谁,拱卫司首领,陛下手里的一把刀,让他杀谁,他就杀谁。 特别是杀起淮西一脉的人来,绝对不会手软的。 你给我设置障碍,想看我笑话,我忍了。 眼下淮西一脉的麻烦来了,你难道要为了一己之恨,弃大家于不顾吗?” 李善仁笑了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说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闲人,我管不到,也不想管! 天塌了自然有个子高的顶着,落不到我头上。” 言罢,他抬脚便走,看都没看胡国庸一眼。 说实话,他心中很意外,没想到朱钧去了凤阳,居然真的把场面给镇住了。 可这件事,并不是他指使的。 他怀疑,朱钧背后,另有其人! 至于杨先上去,他也不意外。 他下来了,胡国庸上台。 刘基下来了,杨先上去。 这同样是平衡。 没有人比那位玩平衡玩的更好的了。 吴浪和薛洋一死,就都有交代了! 至于他自己,他根本没多想,毕竟前面还有一个汤鼎不是? 第两百九十八章 一个比一个能找补! 那位要是真的要追究,是不会把汤鼎召回的。 除非镇物案彻底爆发。 而目前,他并没有收到有关的信息。 进到吴王府,李善仁叹了口气,他现在这种状况去插手这破事,很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胡国庸见李善仁不搭理自己,脸色阴晴不定,只以为李善仁是故意拿乔,待价而沽。 他不由的想到了李善仁的妻儿,目前能够威胁到他的也只有这个了。 他是真的不愿意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毕竟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一旦动了他的家人,怕是不死不休了。 所以,胡国庸很纠结。 是夜,李善仁正在批阅学生写的文章,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李先生,凤阳来信了!” 说话的,还是朱钧给他配的那个士兵,这些日子一直都跟着李善仁。 李善仁揉了揉发花的眼睛,“进来吧!” 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了李善仁,“天色不早了,先生早点休息!” “呵呵,我看完最后两个学生的文章就休息!”李善仁笑了笑,“你下去休息吧,不用守了!” 那士兵也没说什么,告辞退了下去。 李善仁看了看封面,是李其的来信,又检查了火漆确认没有开封过,这才小心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这一看,李善仁惊呼出身,“什么?镇物案真凶查出来了?吴王要求我们把缺少的银两补上!“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走之前,他明明提醒过朱钧,没想到朱钧直接给他来了一记狠得。 镇物案也不遮掩了,直接擒拿工匠,审问出了一千五百余处有镇物的地方。 然后取出镇物,修补建筑。 这办法,虽然笨拙,却也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一旦取出了所有的镇物,那么中都皇宫就能住人了。 水患迟早会消失的,陛下到时候一迁都,不知道会影响多少人的利益。 他哑然失声,只觉得朱钧横冲直撞,但李其信中的一句话则是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殿下引而不发,望爹知晓,殿下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这些证据一旦引出,将会杀的人头滚滚!” 这是李其的原话,李其还劝他,让他把银子补上,朱钧可以既往不咎。 李善仁坐在那里许久,才幽幽道:“懂了,吴王背后,是陛下和太子啊,吴王是没有这般城府的,必然是太子的授意。 太子是想保下那些人,这才假借吴王之手,若是继续负隅顽抗,吴浪和薛洋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李其信中写的特别详细,比吴浪写的求救信还要详细,他想了很久,才明白,朱钧蛰伏月余,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放松警惕。 那宋忠也是个伶俐的人,知道这一次在和光同尘,就死定了,他也是破绽之一。 “是了,吴王是最合适的人选,没人比他更合适去做这件事了!”李善仁叹了口气,“难怪吴王去凤阳,陛下没给他选择文武大臣,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连我都被瞒过去了。 吴浪、薛洋,必须得死,他们不死,那三千余百姓的死就没法交代。 他们想让工匠代替他们死,可吴王不许啊! 到时候闹大,整个朝堂都要杀的血流成河。 陛下可不是因噎废食的人!” 李善仁苦笑一声,将信烧了,心中有了决断。 说实话这些年,他的确置办了很多产业,有时候就算他想清廉都没用。 他若是不收别人的礼,送礼的人如何放心呢? 多的不敢说,百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二百八十万两,不能都让他一个人出了,参与这件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得把银子吐出来! 李善仁冷笑一声,开始研磨写信。 他一口气写了二十余封信,这才作罢。 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偷摸着送走。 而汤鼎也是一夜未眠。 他收到了朱钧的信,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除此之外,宫里也来了圣旨,让他去凤阳,掌管淮西总管府,协助朱钧。 “他娘的,千里当官之为财,老子又不是那种清流,不收银子怎么成嘛!” 汤鼎烦躁的道,他不是圣人,但是他自诩比其他人贪墨的少。 甚至因为贪的少,还经常被那些人弹劾,栽赃陷害。 在凤阳修建中都,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民脂民膏拿在手上,凤阳百姓却水深火热。 被百姓戳脊梁骨的日子不好受。 “给给给,老子全给了还不成嘛,就当支持女婿了!”汤鼎叹了口气,把汤秉义叫了过来,“去府库里,把八成的银子全都提出来,到时候随我一起去凤阳!” “爹,您提这么多银子作甚?”汤秉义不明所以。 “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汤鼎哼了一声,盯着两个熊猫眼,连早饭都没吃,直接跑去信国公府。 徐进达好似也在等他,见到汤鼎,直接把他往书房带,“镇物案出事了!” “你知道了?”汤鼎叹了口气。 “嗯,我收到吴王的信了,他让我把朝廷赏的地捐出来,分给受灾的百姓!”徐进达无奈道:“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做什么?”汤鼎皱眉,“咱老了以后总的回老家吧?” “说是要重塑凤阳,还劝我,不要把封地看的那么重,把土地看的那么重,迟早会出事!”徐进达道。 “我怎么看不懂这小子想做什么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大清早过来,为的什么!” 汤鼎苦笑一声,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事就是这么个事,这小子信中说了,不给银子,他就翻脸,现在给我个机会,让我自己把银子交上去,他既往不咎。” “你真以为是这小子说的?”徐进达叹声道:“想想是谁把你召回京的!” 汤鼎倒吸口凉气,“你是说,这背后做局的人,是陛下?” 徐进达点点头,“是,去年那么多流民入京,我就知道遭殃,后面李善仁被贬,你又莫名被召回京城,还当了吴王的武师,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陛下是给你台阶下,不追究廖家的事情了。 可收到吴王信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那时候陛下就在布局了! 要是我等不识像,怕是要倒大霉!” 第两百九十九章 打发叫花子呢? 汤鼎仔细一思索,一拍大腿,“还真是如此!” 徐进达叹声道:“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迁都了,要不然也不会借吴王之口,让我捐出封地!” “那我也要捐?”汤鼎有些舍不得,他不在意银子,只是想老了以后告老,回家种种田什么的。 要是把地也捐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千百年来,土地对这片土地的人,有着别样的执念。 “捐!”徐进达道:“不捐会出事的,你想,陛下迁都凤阳,周边全都是老伙计的封地,能有多少地给百姓? 而且,凤阳糟了大灾,咱们却无动于衷,这摆明了是警告咱们,没有把这火气直接撒咱们头上,那都是咱们幸运了!” “哎,罢了罢了,银子都给了,还在乎那点地?”汤鼎满脸的惆怅。 徐进达也是苦笑连连,他真是躺着都跟着倒霉,这件事跟他有个屁的关系,“走,我们一起进宫,捐地这事得告诉陛下,不能悄无声息的。 事情传开,那些人如果聪明,肯定也会捐,捐多捐少就看他们的悟性。 但是不捐,后面一定会倒霉,你看着吧!” 汤鼎点点头,“走,一并进宫!” 很快,二人进了宫,面了圣,谢了恩,面了圣。 徐进达捐地还捐银子,当然,捐的都是能捐的银子,还得到了朱远章的夸赞。 二人出宫后,事情就传开了,一时间淮西一脉的将领都懵了。 这俩人怎么把自己养老的地都给捐了? 还一亩都不剩下! 可紧跟着,张隆,程德等人也纷纷进宫捐地,捐银子,资助吴王兴建凤阳。 其中又以张隆最夸张,捐地,捐银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在京城的产业都给卖了,就为了支持朱钧的工作。 程德五人看着张隆,“你疯啦,怎么还买起自家产业来了?” “你们来,也是收到了组织的任务吧?”张隆压着声音问道。 程德几个人脸色顿时扭捏了起来。 张鹤道:“是,前些日子,组织就派发了任务,说吴浪,薛洋,阻碍了大业前进的脚步,要予以惩治。” 唐胜也道:“我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个任务,眼瞅着今年过去小半了,要是不能转正,就完了!” 张隆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凑齐了六百积分。 这一次他变卖产业,就是为了超额完成任务,说实话,这种简单的任务,就是组织送分的。 做得好,会有超额的奖励,前些日子,组织奖励了他一面镜子,说是每个月可以提供十块镜子。 这镜子可是南洋来的,无比的珍贵,就这十块镜子,少说也能卖个两千两。 看清楚,是每个月提供十块,也就是说,一年下来,两万余两的收入,组织只抽取七成,他一年能赚六千余两。 这已经不少了,单单是这个生意,就能看出来,组织在重点培养他。 他能不铆足了劲做任务吗? 他相信,自己付出的多,组织的回报会更多的! 按照这种程度下去,要不了几个月,他就能转正了,到时候,他就可以拉下线,疯狂的赚积分。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激动。 而此时,其他几个人,听到唐胜的话,也是引起了共鸣,纷纷抱怨组织任务太少,转正遥遥无期。 张隆也附和了几句,眼中却有些不屑,心想:“废材,组织都把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还不懂得珍惜!” “老张,你提前变卖产业,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程德见张隆心情这么好,不由的问道。 “啊,我能收到什么风声,我跟大家都一样!”张隆连忙苦着脸,“我也愁转正呢!” 程德眯起了眼睛,也没多问,众人散去后,张隆正打算离开,可谁知道程德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拦住了张隆的去路。 “老程,有事?” “老张,咱们关系如何?” “那还用说,铁的不能再铁了!” “好,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多少积分了?” 张隆心里咯噔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你是不是有高人指点?”程德逼近,“我前些日子无意中得知,你麾下的商贾全都加入了应天商会,不仅如此,你还大肆招收商贾,提供便利,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加入应天商会。 恰好,我也收到了这个任务“ 张隆脸色变了变,他当时一心想着超额完成任务,没想到被程德盯上了。 “那不是很正常?” “是很正常,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们!”程德哼了一声,“好你个老张,还说大家共同进退,没想到你嘴上一套,背里又是一套!” 张隆脸涨的通红,“你还说我,你不是一样?这个任务出来后,你还不是没跟大家沟通?” 程德老脸一红,“我,我只是想试一试水!” “试个屁的水,你是害怕别人跟你抢任务!”张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我实话告诉你吧,有人升级,就有人淘汰,做不到资源共享,既然你已经做了不少任务了,那应该也摸清楚了一些规律。 包括转正之后带来的特权,就注定了,资源共享是绝对行不通的。 但,我们可以合作!” 程德自然明白张隆说的意思,“我现在有三百积分,够有诚意了吧?“ 二百积分? 张隆听了只想笑,连他一半都不到,同等的时间里,他已经超出了程德一截。 未来,这个差距只会更大! “我有近四百积分!”张隆道。 程德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老程,今天你既然找到我了,我就跟你只说了,组织是很公平的,也许每个人的任务都不一样。 但是完成度很重要,你的完成度越高,积分就越高,超额完成会有超额奖励!” 程德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张隆的手,“老张,什么超额奖励?” “这个不好说!”张隆笑了笑。 程德一咬牙,“十积分!” 张隆嗤笑一声,“打发叫花子呢?” 第三百章 走私商道! 积分可以转让,这也是规定之一。 但是为了防止恶意掠夺,一次性最高不能超过五十积分,一次交易后,三个月内不能和同一个人再次交易。 如果发现恶意刷分,非转正成员会有严重的后果。 “这积分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程德咬牙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来跟我谈合作?”张隆道:“反正我是不差你那三瓜俩枣的!” “二十,不,三十积分,最多三十积分!”程德眼珠子都红了。 “行吧,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三十分就三十分!”张隆心里爽快的不行,三十分,等于白捡了一个小任务,痛快。 “我回去后写信!”程德道。 张隆点点头,“就拿应天商会那个任务来说,组织规定了,要拉拢五十个商家入会。 根据完成度奖励积分,如果你超额完成,比如多拉了十个商家,或者二十个商家,组织会有超额奖励。 要么奖积分,要么,就是金钱,或者稀罕之物!” 程德愣了愣,“还能超额完成任务,他娘的,老子怎么没想到。” 说着,他酸酸的看着张隆,“你小子真不够意思,要是早点告诉我,我现在也不至于才二百多积分! 你也真狠,就这么点小事,也收我三十积分!” “有些事情,就是一叶障目,你要是看不透,那就是看不透。 我这次提点你,能让你少走多少弯路? 你下次做任务,超额完成,说不定这积分就赚回来了,后面做的任务,超额得到的积分,那都是纯赚,你敢说你亏了? 最重要的是,这大大加快了转正的速度,咱们可以利用制度,快人一步。” “算你说的有理!” “别不高兴,咱们完全可以组成一个真正的同盟!”张隆笑着道:“比如,下一次任务,咱们沟通一下,若是不同的任务,那么咱们调换资源,最大程度的帮助对方超额完成任务。 你轻松,我也轻松,一举两得。 不过,人多了就不行了,若是同一个任务,那势必会起冲突。 若是只有咱们俩,那可以商量着来,用最少的资源,拿下最多的积分。” 程德摸了摸下巴,“好像有点道理。” “总之,你好好想,就算不跟别人合作,我也能转正!”说着,张隆就要走。 “老张,等等!”程德急忙追了上来,“咱们合作,但是这一次,是真正的合作!” “放心,我坑谁也不会坑你!”张隆道。 程德点点头,“那就这么说,你不要跟唐胜他们几个说,我先回去变卖一些产业,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超额完成任务!” 听到程德的话,张隆心中暗笑,人都一样,见不得别人苦,更见不得别人好。 看到别人发财,那比睡了他老婆还要难受! 等程德离开后,张隆眯起了眼睛,“也许,我可以偷偷去找唐胜,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赚他们几十积分。 一个三十,也有一百二十分。 再加上这个任务,我应该能突破八百积分的大关,那就真的距离一千分不远了!” 想到这里,程德激动的不行。 两个月内,他必然可以转正,到时候,他就可以闷声发大财,左右逢源。 一边利用组织,一边利用下线,大肆发展! 说实话,朱远章也有些发蒙。 他看着朱钰,“就这么一天的功夫,就募捐了二十多万亩土地,二十多万两银子? 一个比一个积极主动!” 朱钰也皱起眉头,“是有些不对劲!” 朱远章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仔细一想,他有了猜测,“咱知道了,凤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管不顾的,是怕咱把火撒到他们身上,所以这才破财消灾!” 朱钰苦笑一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也罢,有了这多土地和银子,那些受灾的乡亲们,日子也可以过得好一些了!”朱远章叹了口气,“等咱忙完了这俩月,就去凤阳看看,到时候你监国!” 朱钰点点头,他其实也想去凤阳,只是这双腿太碍事了! 四月十日,朱钧收到了朝廷的回信,以及天命组织的回信。 凤阳距离应天四百里,八百里加急,最快也要两天时间。 这个时差是能忍的,还是要尽快把参谋团队给组建起来。 想要运转天命组织,幕后人员不少于万人。 想要养活这么多人,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而且月薪要高。 朱钧对内采取的是两套制度,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 比如传讯员,他们只需要做好传讯工作就行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是挂在吴王府的通讯兵。 而内勤,也差不多。 所有的情报筛选上来,最后会通过审判之眼,裁决之镰,最后到天命组织的手里。 也就是说,最精确的情报最终会呈现在朱钧的手上。 而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吴王府下的一员,并不知道自己掌握着怎样的权利,又在做怎样的事情。 也许他们的外衣披着慈善组织,但是内里却是情报组织。 “不错,天命组织已经发展到了三百多人,单单是依靠这些成员,每每个月的收入,都达到了五万两以上。 但是还不够,人员还要更多一些才行,可以向其他州府蔓延了,有人的地方,就要有天命组!” “是,殿下!”李吉霸点头。 朱钧看完了天命组织的情报,最后落在了一封信上,那是付忠二人的回信,他们已经顺利购买了足够的船只,已经开始下海海贸了,预计在七八月份能回航。 “沈万千那边购买了多少海船了?”朱钧问道。 李吉霸恭声道:“这个微臣不知!” 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是觉得不会过问的。 “晚点我去问问大宝好了!”朱钧道。 “算时间,那封信应该已经送到草原的王庭里去了吧?“朱钧问道。 “半个月前回信,商队已经进入了草原,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李吉霸道。 “这条走私商道要稳住,本王以后有大用!” 第三百零一章 顺帝行天! 对蒙元,大业实施的是封锁政策,但是暗地里还是会有人将铁器之外的东西,源源不断的送过去,赚那边的银子。 他相信,张周也是如此的。 现阶段,蒙元不能太强,可也不能太弱,便宜谁都不好。 而朱钧,则是希望通过这条商道,跟王保保维持联系。 “放心,殿下!”李吉霸道。 朱钧交代了正事后,便开始看起了老朱跟大哥的来信。 “说的事情,跟我从天命组得到的情报差不多,看来,现在除了一些机密的事情难以获得,其他的问题,我都可以快人一步获得!”朱钧很是满意,相比几个月前,天命组织简直有了长足的进步。 随后,他又看了母亲和大侄子的来信,信中都透着浓浓的关怀。 他抽空写了回信,这才急忙让人把信送走。 而另一边,蒙元新都城,应昌。 行脚商人来到了这边。 看着那个神似蒙元大都的帐篷都想笑。 伪蒙元顺帝就居住其中,因为不习惯草原上的生活,所以特地迁都至此,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重新夺回大都,入主中原。 应昌距离北平府,骑马也不过二三日,随时都可以威胁那边。 可今日的应昌,气氛特别的低沉,不少眼尖的商人都发现了不对。 而帐篷之内,王保保跪在床榻边,双目含泪,伪蒙元顺帝躺在床榻上,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六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特别的苍老,就如同八十岁的人。 皇后也在一旁垂泪,只是如果你仔细看的话,这位高力氏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太子,爱犹识理达腊跪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可低着的脑袋,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他都奔五的年纪了,总算继位了。 当太子当到他这个年纪,历史上都少见。 好在,他这个年纪还有点心气儿,还能享受! “扩廓帖木儿,朕知道你是忠心的,未来大元还要靠你支撑,不要辜,辜负朕的期望。 有朝一日,带领大元的天骄们,重新杀回大都,将那些叛逆统统杀死,重现祖宗的荣光!”铁锅皇帝死死的拉着王保保的手,“你一定要答应朕!” 王保保今年已经过了五十了,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勇力和热血。 能保住蒙元的国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想重新杀回大都? 太难为他了。 不过,这是皇帝临终前的遗言。 看着因为痢疾而暴瘦的皇帝,他说道:“臣定当竭力辅佐太子,重现大元辉煌!” “好好好!”铁锅皇帝很是用最后一高兴,口气道:“朕把最小的闺女嫁给你的儿子。 从现在起,你就是银青光禄大夫、太尉、中书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太子詹事!” 光禄大夫就不用说了,散官。 太尉可了不得,掌管军事的最高官员。 中书平章政事,就是宰相。 太子詹事,就是东宫属官之首也! 可以说,这封赏已经盖了帽了! 王保保跪在地上,“微臣惶恐!” “不必惶恐,这是你应得的。”铁锅皇帝艰难的露出笑容,看着儿子,“你,你一定要听话,朕走了,中兴大元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 说着,铁锅皇帝声音戛然而止,眼里的光迅速消散,握住王保保的手,也耷拉了下去。 王保保浑身一颤,哭着道:“陛下,行天了!” “父皇!” “陛下!” 行宫内哭成了一片。 不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顺帝死了,必须让爱犹识理达腊继位。 帐篷内的人,对视一眼,纷纷高呼:“太子上位”。 顺帝才刚咽气,这些人就山呼太子上位,很讽刺,也很现实。 爱犹识理达腊早就想做这个位置了,连演都懒得演,直接坐上了那个位置,“今父皇行天,孤心中甚痛,父皇行天前让孤继位,孤愚钝,又惶恐,恐难以担大任也! 然国祚危机,危机四伏,孤临危受命,愿压上身家性命,和诸君中兴大元也!” 他的意思很简单,我爹死了,我很难过,我爹让我做皇帝,我恐慌愚钝,但是为了国家,我死也要逼着自己上。 一句中兴大元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众人跪着山呼万岁。 爱犹识理达腊吸了吸鼻子,让专人处理父亲的丧事,又命那些中原的文官给父亲找一个合适的谥号。 然后又尊母亲为圣母皇太后。 提拔了不少高力大将,对于王保保这个宰相,他是很不满意的。 准确的说,他一直防备着! 他手掌全国兵权,又是宰相,威望又高,他很清楚,大元要不是他撑着,早没了。 可知道他重要是一回事,防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想把兵权收上来,要不然,太危险了。 鬼知道王保保,有没有异心。 他那个妹妹嫁入大业皇族,谁知道他们暗中有没有往来? “太尉,朕欲封你为王,你意下如何?”爱犹识理达腊封赏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王保保的身上。 王保保心中一惊,连忙跪下道:“陛下,微臣不敢!” “太尉劳苦功高,父皇生前也是每每对朕说起太尉的辛苦!”爱犹识理达腊道:”从今日起,太尉便是汝阳王了!” 王保保深吸口气,那里不知道这是爱犹识理达腊对他的敲打。 他们大元虽然没有中原人,异姓不封王的规定,可他们夺得是中原的天下,还真就没几个异姓王。 他要是应下了,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必然会让这位新皇忌惮。 “请陛下收回成命!”王保保头抵在地上,“若陛下执意要封赏微臣,微臣便告老!” “太尉啊,你这是威胁朕呐!”爱犹识理达腊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高兴。 王保保也没说话,将腰间的虎符至于头顶,“请陛下,准许微臣告老!” 他知道新皇要的就是他的虎符,这么明显,他又不是傻子。 说实话,他对权力没有丝毫的贪恋,只是觉得心有戚戚然。 想起这些年的出生入死,他陡然觉得心凉。 看着王保保手上的虎符,爱犹识理达腊心中一喜,恨不得立马将虎符收上来! 第三百零二章 王保保的第二重身份! 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是要脸的,见王保保毫不犹豫的呈上虎符,心中对他的防备也少了一些。 爱犹识理达腊想了想道:“大元还需要太尉,这虎符朕不能收!” “微臣惶恐!”王保保道:“既然陛下登基,这虎符自当收回,若是陛下需要微臣出战,再赐下虎符也可!” 他是铁了心要把虎符上交了,任凭爱犹识理达腊如何说都没用。 “哎,也罢,太尉一片赤诚之心,朕岂能不允。”爱犹识理达腊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谢陛下!”王保保一脸感恩戴德的样子。 虎符顺利落到了爱犹识理达腊的手上,他心中激动万分,看王保保也顺眼了许多,心想,“这王保保倒是聪明人,若是一直这般懂事,倒也无妨,大元日后还用得上他!” 王保保退出营帐,浑身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营帐,却是暗暗叹气,新皇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一朝登临,远没有先皇的气量和胸襟。 先皇死前托付的话犹在耳旁回荡,下一刻,新皇就夺了他的兵权。 只是想想都觉得可笑。 先皇驾崩,这件事必然会传到北平府,朱老四恐怕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深吸口气,快步离开。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高力太监朴不花便在爱犹识理达腊耳边低声道:“陛下收了王保保的虎符,他恐怕怀恨在心,不得不防呐! 先皇行天的消息必然会传到大业,届时,恐有兵戈之事也。” 这朴不花是先皇身边最器重的太监,也是当年跟着他母亲一起来的大元,是可以信任的人。 听到朴不花的话,爱犹识理达腊深吸口气,“没了虎符,他还能翻天不成?” “陛下,您难道忘了王保保另一个身份?”朴不花说起了一则辛密,“这王保保原是沈丘一王姓子嗣,其母是咱们大元的贵族,其父可是实打实的中原人。 随后,王保保被舅舅察罕帖木儿,收养为儿子。 先皇这才赐名王保保扩廓帖木儿! 朱远章檄文怎么说的? 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 这不就是讥讽王保保改名换姓? 而且,他妹妹观音奴嫁给了秦王朱钐,谁能知道他们私底下没有往来? 若是王保保被暗中策反,大元危矣!” 爱犹识理达腊深吸口气,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一时间居然没有想起来。 现在王保保成了国柱,若是他使坏,但系间就会将大元拖向深渊之中。 “你说的对!”爱犹识理达腊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监视王保保一家,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朕!” “是,陛下!”老太监嗓子尖的很,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而王保保回到家中,弟弟脱因帖木儿便拿着一封信高兴的走过来,“大哥,观音奴来信了!” 王保保一愣,旋即大喜,一把拿过弟弟手中的信。 自大元北迁,他已经快十年没有跟妹妹通过信了。 朱远章先是祭他的养父,然后又将妹妹嫁给秦王朱钐,更是七次写信招降与他。 他根本没有理会。 大元在大业境内的探子回信,妹妹在大业过的并不好,朱钐并不宠她。 他又怎么可能会投降大业呢? 她拆开信封,认真看了起来,信很长,用的还是蒙元文。 脱因帖木儿也伸长了脖子,“该死的朱钐,竟然敢如此欺负我妹妹,等来日攻破大业,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观音奴信中说了她嫁给朱钐的种种,后又说明了他二嫁吴王朱钧,甚至把朱钧的原话都说给了王保保听。 说不会把两国大事,维系与她一人之身。 而今在吴王府,她过的逍遥快活,让兄长不要担心,还夸赞朱钧是个好男人。 不过信的末尾,观音奴还加了一句,“日后可随时通信,不涉及国家大事!” 看到这里,王保保叹了口气,“观音奴二嫁吴王朱钧,应当过的不错,朱远章收她为义女,倒也没有亏待她。 从这一点看,朱家人胸怀倒是挺广阔!” 脱因帖木儿也叹声道:“可惜她二次大婚,咱们都不在跟前,亏欠她多矣! 金刚奴跟她关系最好,若是知道四妹来信,肯定高兴不已!“ 金刚奴是他们的三弟,大名叫耐驴,目前正在外领兵,也是个英武的将军。 王保保道:“知道她好就行了,信就别回了,以免多生事端!” “大哥,只是给妹妹回信,不至于吧?”脱因帖木儿道。 王保保苦笑一声,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古有杯酒释兵权,我不交虎符,难道等着他来杀我吗? 我心中虽然不舒服,可也明白陛下心里的疑虑。 先皇临终托付,我已然位极人臣,咱们家三兄弟各个领兵,任谁看了不害怕?” 脱因帖木儿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大哥就是个死忠,估计就算是皇帝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反抗,反而还会替皇帝开脱。 “这大元若不是咱们撑着,早就分崩离析了,当年逃溃北上,若不是大哥你力挽狂澜” “住口!”王保保冷声呵斥,“先帝待我如何你不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臣子适应皇帝,哪有皇帝适应臣子的? 你当新皇是不经人事的孩童吗?” 脱因帖木儿有些不服气,但是也不想因为这事跟大哥顶撞,只是瓮声道:“我只是替你憋屈!” “受点委屈怎么了?连委屈都受不了,如何成大事?”王保保看着弟弟,“今日之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你给我牢牢记住,咱们是蒙元人,就算大元再不好,那也是咱们的国家。 投靠大业,也许会得到重用,但是我不想背上数典忘祖的名声!” 脱因帖木儿咬牙道:“什么叫数典忘祖,大哥,咱们一家人姓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王保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咱们姓王,是实打实的中原人!” 第三百零三章 要不,你去问我父皇? “胡说八道!”王保保怒声道:“我们就是实打实的蒙元人,咱们的父亲叫赛因赤答忽,而不是所谓的王姓男子。” “赛因赤答忽?”脱因帖木儿满脸的疑惑。 见状,王保保叹了口气,“也罢,这件事本就是辛密,这么多年了,告诉你也无妨!” 脱因帖木儿直勾勾的看着兄长,就听王保保道:“这王保保,只是我的中原名,准确的说,这名字,是舅舅起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更好的管理那些乱臣贼子。 我们的生父,赛因赤答忽,只是个普通的蒙元人,可我们的母亲佛儿乃蛮氏,却是实打实的蒙元贵族。 母亲有我的时候,未婚先孕,这件事传出去太过丢脸,而外公根本不认同我们父亲。 后面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我父亲是中原人。 舅舅收养了我,将错就错,给我起了个王保保的中原名,这个名字的确帮我省了很多麻烦。 舅舅死前曾跟我说,若是有朝一日,大元亡了,让我投降中原。 这也是为什么,朱远章会千方百计想要招降我的缘故。 在他眼里,我是一个有着蒙元血脉的中原人,明白了吗?” 脱因帖木儿都听傻了,“那这么说,咱们一家都是实打实的蒙元人?” “是,真的不能再真了!”王保保无奈的点点头,“先皇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重用我,可新皇并不知道。 就算我现在去解释,也没人给我作证。 一个‘留着蒙元血脉的中原人’执掌大元,你说他能放心吗?” 脱因帖木儿久久无语,好半晌,才道:“那如果新皇排挤呢?” “受着,只要我不掌兵权,老老实实的,不跟外界接触,时间一久,他自然就放心了!”王保保道。 “这都叫什么事!”脱因帖木儿无奈道:“如此一来,咱们一家两边都不讨好!” 王保保默然,世间哪得双全法啊。 若是大元真的撑不住了,也许这个身份,可以保全弟弟妹妹的性命,他捏住脱因帖木儿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记住了,若有朝一日,国祚亡了,去投降大业,有观音奴那一层关系在,你跟金刚奴不会死,朱远章必然会重用你们。” “大哥你” “答应我!”王保保沉声道。 脱因帖木儿深吸口气,“那你呢?” “大元在,我在,大元亡,我亡!”王保保斩钉截铁的道。 “你想让我做三姓家奴?” “那叫迷途知返!”王保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总要为咱们家留下一点香火!” 脱因帖木儿说不上话来,兄长的隐忍和委屈,令他动容。 只是,他看的太清楚了,大元已经没希望了。 要么退会漠北,要么被不断的削弱,最后消亡! 可那些该死的中原人,一心唆使皇帝夺回中原。 只要退回去,潜心发展几十年,让中原三国争霸,总有一天,他们会打的不可开交。 那时候大元再乘虚而入,席卷天下,必然能中兴大元。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只是心里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王保保说出了心中憋了多年的秘密,一时间也是迷茫,若是他降了大业,那还好说。 可现在他两头都不讨好啊。 未来渺茫也! 五月中旬,汤鼎带着几十万两银子,以及地契和大量的粮食,来到了中都。 朱钧亲自出城迎接。 看着汤鼎,朱钧飞快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岳父大人,可算把你给等到了,你一来,我就可以安心练兵了!” 汤鼎苦笑一声,“你来凤阳前,我跟你说的话,全都白说了!” 朱钧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看着后面望不到头的队伍,”那些都是朝廷的拨下来的钱粮吧?” 汤鼎见朱钧不接话茬,叹了口气,“是,你自己找人搬吧!” 随即将账目交给了朱钧,让他自己去对账。 朱钧一招手,朱雀军的人兴冲冲的冲过去,拉着这些钱银粮食进了城。 汤鼎入城,看着整齐又繁华的街道,眼神也是一变,凤阳比他走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再仔细一看,街道上见不到乞丐,道路也不再泥泞,坚硬的就像是用一整块石板铺成的。 “这路你铺的?” “是,我铺的,再有几天,全城道路都能完工了,下一步就是向外延伸!”朱钧道。 “这得花多少银子?”他跺了跺脚,震的脚生疼,“方才来的路上,我看地面都夯实了,还加宽了不少,你不会也要修这样的路吧?” “是,花再多银子也得修!” “之前不是说凤阳水患严重吗,我怎么没看出什么痕迹来?!” “堤坝修好了,你当然看不到水患,现在有近五万人正在加固堤坝,两万人梳理支流河道,等过了防汛期,最晚明年,我一定能把淮河段驯服!” 这一个多月来,朱钧统筹灾难应急中心,每天都有近八万人出工,先用麻袋装沙土稳固堤坝。 现阶段水泥产量还不高,等水泥产量上来了,他在淮河两半修建堤坝,几十年都不会存在溃坝的风险。 这也多亏了他去年招收的那些工匠,把他所熟知的一些黑科技,尽数的下派,让他们钻研。 大业的三合土运用,已经很成熟了,石灰的运用很多,所以烧制水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强度还达不到后世那种程度,但也够用了,而且,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研发强度更高的水泥。 这就是熟知近代史的好处,水泥配方他可能说不全,但说个七七七八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大方向没问题,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的试错。 总会成功的。 等防汛期过,水泥也囤积了一定量,就可以修筑堤坝了! 汤鼎点点头,看朱钧这架势,大有一副永治水患的派头,“给你的银子,收到了?” “收到了!”朱钧咧嘴一笑,“感谢岳丈大人支持小婿的工作!” 汤鼎撇嘴,“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陛下给你支的招?” “啊?我不造啊!”朱钧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很,“要不,你去问我父皇?” 第三百零四章 臭骂汤鼎! 闻言,汤鼎更加笃定,这件事背后就是朱远章。 正如徐进达说的,很早前,朱远章就布局了。 只不过执行人,是朱钧。 甚至,连朱钧自己恐怕也不甚清楚这里面的种种。 这就是朱远章的厉害之处,再加上他还有太子协助,强强联手,就更厉害了。 “不说就不说!”汤鼎哼哼了一句。 而朱钧则是暗笑,汤鼎觉得这件事是老朱做的,那估计这么认为的不在少数。 他也乐得如此。 有老朱背锅,他就高枕无忧了。 “老爹,你就别怪儿子坑你了,谁让你坑儿子再先的?”朱钧心安理得的想。 把汤鼎请进了中都府,汤鼎看着中都皇宫里住着的那些百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皇宫陛下还没住呢,倒是先让这些百姓住了。”汤鼎道。 “这中都皇宫空荡荡的, 就我们一行人住,怪渗人的,让百姓们凑凑热闹,攒攒人气,这叫纳福!”朱钧笑着道:“再说了,父皇他又不是不知道,也没说什么,反而赞我做的对!” “那镇物案” “了了!”朱钧看着他,“镇物全都找出来了,一共处置一百余工匠,年底所有的地方都能修缮完成,不会影响进程。 主谋吴浪和薛洋都随着那一百余工匠押解进宫了,至于父皇是杀是剐,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朱钧很清楚,这些人死定了,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也不会允许这些人活下来。 “不过岳丈大人,你可要好好约束淮西总管府这些兵痞!”朱钧道:“军人的职责是守护,是保家卫国,淮西道驻守了近十五万人,居然连一个凤阳湖和一段河堤都奈何不了。 我统计过了,这些年来,凤阳陆续走了三四十万人,死了不下万人,这可是和平年代。 不要跟我说什么天灾,这就是人祸,是人祸,是人祸!” 朱钧一口气说了三遍,语气一次比一次重,眼中的怒意也是几乎逸散出来,“岳丈大人是淮西人,又督造中都这么久,应该知道我说什么。 这万余人可不是几十万两银子就能买回来的。 所以,咱们翁婿俩,好好把凤阳打造成天府之国,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好?” 汤鼎心神一凛,对上朱钧那眼神,心中莫名觉得突突,他怎么听不出来朱钧的潜台词,“你既然查到这里了,那就应该知道凤阳的水有多深,这一次是陛下出手了,所以才能横推到底。 我能力有限,不可能强出头做这个出头鸟,说实话,我比谁都希望自己家乡好。 谁不喜欢衣锦还乡,显贵于乡亲们面前?” “这里是大业,不是朱家一姓的大业,是全国人的大业。”朱钧掷地有声的道:“李善仁也好,你也好,吴浪也好,都有机会让凤阳好起来,可正是因为你们的私心,才让凤阳变成了人间地狱。 你们不是没能力,是纯粹的坏!” 汤鼎被朱钧说的脸色涨红,“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故意为之?” “难道不是?”朱钧深吸口气,冷冷看着汤鼎,“让你给银子是看在你是我丈人的份上,要不然,督造的几个监造官,一个都逃不了。 别说我这个做女婿的不够意思,中都案子我没把你报上去,是看在钟灵的面子上。” 汤鼎突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了。 身后的人都离的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父皇要是迁都凤阳,在他眼皮子地下,你们还能好好的吞并土地,奴役乡亲们? 别说你们不知道,凤阳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这句话。 父皇对凤阳的扶持和帮助,是史无前例的,落实下去,凤阳的百姓不说人人富裕,人人奔小康还是问题不大的。 你们就是怕我父皇。 有人不愿意老了还被管制,有人则是恨父皇,有的人则是不愿意迁太远。 我今日把话说到这份上,还是因为钟灵的面子。 否则,这一次,我早就把你亲手送进大理寺天牢了! 那可是万余条性命呐,都是咱的乡亲们。 你进城时,难道没看到城外那牛角山上的公墓? 你是怎么有脸推卸责任的! 什么狗屁中山候,什么无敌大将军,我呸。 本王为有你这样的丈人感到羞耻!“ 被朱钧指着鼻子骂,汤鼎也是红了眼睛,“你说什么?” “大业有你这样的侯爷,何其耻辱也,我这一次保你,我甚至鄙视我自己!”朱钧额头青筋暴起,“包括李善仁也是如此,要不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我亲自葬送了他! 一个前宰相,一个中山候,枉顾乡亲性命,任由一千四百余镇物埋入中都皇宫。 这已经不是愚蠢了,而是草菅人命,欺君瞒上! 你们骨子里的野蛮和自私,犹胜过那些蒙元人!” 汤鼎气喘如牛,双目赤红,看着朱钧,怒气腾腾。 可下一秒,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你骂的没错,的确是自私又自立,水深只是个措辞借口,当初陛下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喝着酒说着建中都,要衣锦还乡。 大家都赞同的,刘基等人强烈反对,我们还下场撕了一番。 可中都开始修建之后,大家又不对劲了。 到后面,只有陛下一个人任然保持着初心。“ 朱钧的话撕开了他的防护,让他惭愧。 说实话,日后他们告老回乡,那些乡亲们会如何看待他们,他都不敢想。 大抵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敢明着骂他们,但是背地里,肯定有很多人戳他们脊梁骨。 “别说做女婿的不给你机会,眼下就有个好机会赎罪,做得好,我既往不咎,做不好,别怪我新老账一起算。”朱钧冷冷道。 汤鼎看着朱钧,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太子就是陛下借朱钧之口说的。 是陛下的可能性不高,若是陛下,早就快刀斩乱麻了。 也只有太子心地仁慈,总想着给他们这些老人一些机会。 再加上朱钧和太子关系最亲密,幕后推手,呼之欲出。 就是太子殿下! “应该是太子代天巡边时候就知道这边的情况了,一直引而不发,目的就是为了攒局!”汤鼎心里想道。 第三百零五章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汤鼎转而又看着朱钧,早先给朱钧下跪,眼下又被训的跟孙子似的。 他这个丈人,做的何其失败也? 不过,朱钧还真就不是随意发难,次次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他点点头,“被你这么一闹腾,那些人都不敢在露头了,的确可以好好肃清凤阳了。 只不过,你想要把凤阳囫囵的整治好,没有几年之功难也!” “事在人为!”朱钧笑了笑,凤阳十几万驻军,是极好的人力,能省下不少银子,让这些人轮番干活,能大大加快进度。 有汤鼎压着,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到时候怪也怪不到他头上,有怨恨也只会怨恨汤鼎。 进到文华殿,朱钧倒是陪着汤鼎喝了不少酒。 一码归一码,这丈人以后还得处,“岳丈,方才我也是一时生气,你别往心里去,这杯酒算我给你赔罪。” 朱钧一口气连干了三碗,给足了汤鼎面子。 汤鼎也气不起来,叹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一次也是承你情了!” 说着,一口将酒水饮尽。 他心里头明白,要不是自己有点功劳,又是朱钧的丈人,太子估计会拿他开刀也说不定。 而现在,吴浪跟薛洋顶替了他跟李善仁。 这一杯酒下肚,翁婿二人那点不愉快,早就抛到了脑后。 顿时勾肩搭背起来。 把汤鼎灌个半醉,朱钧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汤鼎打着酒嗝道:“放心,这都不是问题,包我身上了!” 见汤鼎答应,朱钧这才放心,然后将醉醺醺的汤鼎搀进去休息。 刚进到房间,汤鼎便睁开了眼睛,那里有半点醉意。 “罢了罢了,不就是让驻军干活嘛,这恶人我来做就是了!” 是夜,方孝直找到了朱钧汇报工作情况。 “殿下,目前人均补助已经发放到位,共计十五万两银子! 凤阳城共有104坊,在原有的基础上新增十四个坊区,共计一百一十八坊。 需要动用人工三万,一年时间才能竣工。 按照一坊两万两银子的预算,需要二十八万两银子。 除此之外,还要兴建学堂,医院,道路,公共设施,预算不少于二十万两。 共计四十八万两银子!”方孝直将自己做的预算表呈了上去,每一个项目,都是经过精打细算的。 朱钧点点头,单单是灾难补偿就花了十五万两银子。 加上造房子一整个配套设施,这就超过了六十万两银子。 沈家的确有银子,但是也架不住这么花。 好在这一次,京城来了不少银子,除了天命组织那些人捐的银子,还有那些不能见人的银子,朝廷的拨款,加一起,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最主要的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银子,才是真正的大头。 有了这笔银子,灾民可以安顿好,中都可以彻底收尾。 但是还有一个大头,那就是对工匠的安置,足足二百八十万两。 这里有近七万的工匠,毫不夸张的说,都是技术人才,非常适合留在凤阳。 早些年,凤阳只有十二三万人,老朱陆续迁移了超四十万人,所以照理说,凤阳应该是个仅次于应天和蒙元大都的地方,可灾难起后,三分之二的人逃离,眼下常住民加上驻军,也才将将三十万人出头。 若是能把工匠留下来,再把他们的家眷迁过来,凤阳的人数应该能超过四十万人。 人多,意味着市场大,需求大,商家自然会涌入。 见朱钧不吭声,方孝直还以为自己预算开的太高了,也是忐忑不安的道:“殿下,是预算太高了吗?” 朱钧回过神来,摆摆手,“一万五千多人,就算是五人一户,也有三千户。 十四个坊区,一坊算下来,也超过二百多户了。 每一坊都算大坊,两万两一坊,主要是材料和人工,一户一百两都不到。 这还不是毛坯交付,已经很不错了!” 闻言,方孝直彻底松了口气。 “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标准,做好,不要怕花银子,我就怕花了银子还做不出效果,明白吗?” “卑职明白!”方孝直连连点头。 朱钧写了个批条,“工期按一年算,就分成十二期拨款吧,先去找大宝要第一期工费,明日就开工!” 拿到了批条,方孝直特别激动,自他管理这一块事物来,常有出错,朱钧都是温和的给他指点出来,并不责怪。 更是让他放开手去做,为下者,能有这样的上首,太过幸运了。 “卑职必不负殿下期望。” 方孝直前脚刚走,后脚,谢晋就拿着申请单进来了,“殿下,伙食费又告罄了! 这个月共有一千二百余人生病,这一块支出了超过一千五百两银子。” 朱钧仔细看着单子。 谢晋办事还是很稳妥的,这小子有头脑,有点才华,如果能稳住,不恃才傲物,未来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上个月拨给你一万五千两的伙食费,你居然还结余了三千两,怎么做到的?”朱钧看着单子,笑着问道。 他供这些灾民一日三餐,一餐按照十文的标准,算下来是有富余的,但也不可能富余这么多。 “这多亏了沈大人了,带着人,去周边那些没有受灾的乡镇,县城去谈合作,每天定时定点定量运送物资过来,量大价贱。 咱们也签订了契约,近一年内都会向他们采购,算下来,这可是二三十万两的大生意,他们宁愿少赚一点,也不会错过的。 最重要的是,咱们一手交钱,一手拿货,绝不拖欠。 再加上殿下的名声,他们都愿意跟咱们合作! “跟我也有关系?”朱钧好奇道。 “现在整个凤阳府都在传殿下事迹,先有五日鏖战,后有淮西总管府擒拿吴浪为民做主,又有审理冤案”说到这里,谢晋看着朱钧,眼中再无丝毫轻瞧,有的只是佩服和心悦诚服,“他们都说,殿下是千古未有的大贤王,是来凤阳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第三百零七章 以殿下为镜,常明己身! 他的风骨,便是连朱远章都敬佩。 最终,朱远章也没有真的将他下放至穷乡僻壤,而是让他担任凤阳知府。 凤阳到底是中都,担任中都的知府,看似平调,实则暗升。 而且中都眼看就要建成了,日后迁都,那也是有功的。 日后要擢升他,就不是太常寺卿了,估计不是六部大员,就是二品文官。 进一步到中书省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朱钧收回了思绪。 得知方克钦今日到凤阳,他也是提前来到了必经之路等候,以表示自己的尊重。 对于真正有风骨,有能力的人才,朱钧不介意礼贤下士。 他还要把方克钦拉拢到自己这边来,未来有大用! 方孝直见朱钧如此重视自己的父亲,也是感激万分,只是他没有说些,而是默默的将一切藏在心中。 李吉霸眯着眼睛眺望,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骑驴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过来,“小方,你看看,那可是方知府? 方孝直仔细一看,大喜,“正是!” 朱钧也起身,不多时,那中年男子走近,方孝直大老远便跑了过去,眼眶也是通红,“爹!” 方克钦看着多日未见的儿子,也是浑身一颤,连忙从驴背下来,“孝直,儿啊,你受委屈了!” 方孝直跪在地上,红着眼睛道:“孩儿不委屈!” “快起来!”方克钦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平日里不善表达的他,也是重重抱了一下儿子。 要不是儿子,他还是个贪官,扣在他方克钦身上的骂名,一辈子都洗不清。 看着儿子没了之前的稚嫩,他就明白,这些日子他到底经受了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来?” “是吴王殿下说的,这一路上,他都派人暗中保护您!”方孝直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指着不远处道:“您看,吴王殿下还亲自过来接您了!” 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方克钦动容了,把缰绳递给儿子,旋即快步的跑了过去。 他方克钦是清廉,是有风骨,可不是不知好赖。 他进京就收到了儿子的信,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心中对朱钧那是感激到无以复加。 而且在京城这些日子,他也听到了很多有关吴王的信息,知道吴王凭借一己之力养活了十数万灾民,心中更是敬佩万分。 还特意把方孝直带在身边重用,让他备战读书,许诺他两年后参加恩科,这恩情,他方家,如何报答的了啊。 小跑到朱钧跟前,方克钦想都没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微臣方克钦,叩谢吴王殿下,大恩无以为报,日后但有驱使,方克钦愿赴汤蹈火!” 朱钧连忙上前,搀扶道:“方知府,快起来!” 方克钦路上就一直在想,要好好感谢朱钧,可是看着朱钧,他组织好的语言,全都忘了。 只是看着朱钧,满脸的感激。 “这一路辛苦了,我在城内,备了薄酒,三两个小菜,一回儿咱们好好喝一杯。 我对方知府,也是仰慕已久,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好好的讨教一番!”朱钧拉着他的手,脸上满是笑意,这肉麻的话,也是信手拈来。 对这种风骨清流,给银子是没用的,就是要让他感受到尊重和重视。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方克钦就是这种人。 “不辛苦,微臣感谢殿下一路照料!”说着,方克钦又要跪下去,却被朱钧牢牢托着,“行了,别动不动就下跪,我没那种规矩!“ 方克钦心中也是一暖,进京的时候,吏部是安排了人随行的。 但是方克钦说:“圣天子治下,何来危险?” 便一人一驴,带着一些口粮,就朝凤阳来了。 这一路他也数次感觉到一些危险,但是也没细想,现在回过头来想,应该是朱钧的人在暗中保护。 他心中感激到无以复加。 想到这里,他拱手,“是,微臣遵命!” “别微臣微臣的,走,随我入城!” 朱钧拉着他的手就没有撒开。 进入凤阳城中,方孝直一直在向父亲介绍凤阳的情况,“眼下牛角山公墓已经建成,三千余灾民已经下葬。 城内的灾难纪念馆也已经落成,每日都有人去馆内上香。 殿下将救出来的百姓全都养在中都皇宫内,还开始动工新建十四坊,给百姓安身立命之所,明年开春便能完工。” 听到这里,方克钦肃然起敬,“殿下对朋友兄弟忠义无双,对百姓更是和风细雨,乃千年未有之贤王。 方克钦这辈子不敬权贵,就敬贤良。 大业有殿下,是大业之福,百姓之福也!” 能让方克钦如此发自肺腑的恭维,朱钧心里还是挺爽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便是贤良了? 对朋友忠义,对百姓和风细雨,这是做人的本分和身份的本职而已。” 见朱钧毫不揽功,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方克钦更是恨不得五体投地,只觉得朱钧的理念跟他太相近了。 是啊,对朋友忠义这本就是做人的道义。 对百姓好,这本就是皇子该做的。 只是因为人心不古,道德败坏,这种纯粹才更加令人钦佩。 “方克钦,日后当以殿下为镜,时刻反省自身!” “哈哈,方知府,过了!”朱钧哈哈一笑。 “非也,以前微臣在治地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便沾沾自喜,听了百姓说一句好,便觉得自己做了天大事情。 而今对比殿下,真是提鞋都不配。”方克钦认真的说道。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只需要记住这句话,便够了!”朱钧道。 此话一出,方克钦直接愣在原地,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 不仅是方克钦,还有方孝直,乃至李吉霸都露出了回味的表情。 “好一句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殿下一言,直指为人处世的核心!”好一会儿,方克钦回味之后,恭恭敬敬的向朱钧行了一个大礼,“方克钦,受教了!” 第三百零八章 圣贤竟在我眼前! 这句话出自《遗诏敕后主》,可此方世界并没有这篇文章。 朱钧的这一句话,恰好就搔中了方克钦的痒处。 此时,方克钦觉得朱钧,无论是性格还是理念,都与他极为相似,再加上朱钧对他有大恩,心中更是敬佩之极。 看着凤阳被朱钧管理的紧紧有条,已然呈现出它该有的繁荣来,不免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治世之贤王也! 宴请完方克钦后,朱钧便让方孝直送方克钦去知府衙门。 路上,方克钦道:“吴王不已你年纪小而看清你,反而对你委以重任,你当时刻警醒,万不能辜负殿下的期望才是!” 方孝直不住的点头,“孩儿明白!” 见儿子比以前更加的沉默,方克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母亲弟弟他们稍晚些来。” “孩儿届时去城外迎接他们!”方孝直道。 父子俩一问一答,倒像是先生和学生。 来到知府衙门,方克钦拿出了任命书,知府衙门里的人纷纷过来见过大老爷。 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只不过,能不能让他们归心,还要看方克钦自己。 方孝直也没久留,他手中事情太多,处处都需要他过问,将父亲送到后,便告辞离开。 眨眼间便来到了六月,这些日子大雨一波接着一波,然后便是暴晒,空气里都弥漫着土腥味。 但河堤固若金汤,凤阳湖也是如此。 灾难的阴霾也逐渐退去。 在凤阳城以北,数个厂房矗立了起来,大多都是沈家的产业。 而污染比较重的水泥厂,炼铁厂,砖厂,南边的丘陵里。 有山峦做屏障,灰尘也飘不到城中。 城内主路已经尽数铺设成了水泥路,城外的主路也以日五里的速度快速建成,这还是水泥厂产量的问题。 等产量上来,加上大量的人工,日修二十里问题也不大。 目前主要是规整主干道,用石块加宽加固,要同时可以行六辆马车才行。 好在人多,也不是什么难事。 朱钧这会儿正跟方克钦在城外视察,朱钧是抽空过来,而方克钦几乎天天都在外面跑,一个月的时间,就走烂了三双鞋子。 知府衙门里的人都叫苦连天,但是没办法,人是吴王罩着的,又入了陛下的法眼。 淮西总管府还是吴王的丈人呢,这凤阳可不比以前了,敢炸毛,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路基稳,有大红石垒成,用个几十年不成问题!”方克钦看着前方,脚踩在水泥路上,感慨道:“这水泥比混合了糯米汁的三合土还要坚硬,不仅产量高,廉价,还不浪费粮食,凝固也快,这路比京城的路还要好,要是能够直通京城,日程起码能缩短三天。” “想致富,先修路,咱们不仅要利用凤阳的水利之便,还要利用陆路,条条大路都要通向凤阳才好。 所以这一条京畿道,是一定要修好的!”朱钧道。 “一里路近八百两银子,四百里,那就是三十二万两银子,如此耗费值得吗?”方克钦知道修路的好处,可是一条路三十二万两银子,这也太吓人了,国库收入一年才多少啊? “今天投入的三十二万两银子,未来会帮助风阳赚回十个,百个三十二万两银子。 凤阳此前军民加一块有七八十万人,丝毫不比应天少,而眼下才三十万出头,留不住人,是凤阳最大的问题。 想要留住人,就要彻底改变凤阳的环境,环境变好了,那些人自然就愿意来凤阳定居。 凤阳不说超过应天,可人数起码也不能比之前少吧?”朱钧道:“这里可是中都,日后若是迁都,大猫小猫两三只,好看吗?” 方克钦点点头,拱手道:“殿下说的是,是微臣狭隘了!” “对了,周边几个乡镇怎么样了?”朱钧问道。 说起这件事,方克钦就来精神了,“按照殿下的要求,凤阳湖周边三个乡镇,三十余村落的土地丈量已经尽数完成。 再加上朝廷勋贵捐的土地,可用的耕地达到了六十万亩。 其中池塘九十八口,大水库一座,小水库有十余坐 现在已经开始实行村落承包制度,七天前已经跟所有的乡民开了座谈会。 签订了承包契约。 知府衙门联合吴王府兜底粮食收购,之前一季稻已经被淹了,只有少部分幸免于难。 所以咱们现在主攻二季稻,抢种粮食。 除此之外,池塘,水库,也开始承包养鱼。 然后开荒山种植果树,茶叶。 前后发动了五千七百人次。 乡亲们都很有干劲。” 眼下受灾的百姓都居住到了城内,而城外那些地总不能荒了。 为了给这些百姓一个长久的活计,朱钧就想到了集体承包制度。 按区域划分。 养鱼,种田地,果树,茶叶等经济作物。 由知府衙门和吴王府兜底,时间一久,这边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农副产品产业链。 依托沈家和应天商会强大的渠道,倾销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 卖不出去,没关系,朱钧还有后手。 “殿下不知道,现在百姓有多感激您!”方克钦也是一脸敬佩的看着朱钧,原来救灾还可以这样救,发展地方经济还可以如此,朱钧的一系列的手法,直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觉得自己此前做知府,简直做到了狗的身上。 看看朱钧,才来了多久,凤阳百姓的生活一天一个样。 简直大才也! “等全凤阳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再来感激我也不迟!”朱钧淡淡一笑。 方克钦肃然起敬。 吴王就是这样,内里有治世贤才,却从不骄傲。 百姓的夸赞是个人都喜欢,可唯独朱钧选择了漠视。 他总是尽可能的为百姓着想,一个劲的苛待自己,压榨自己,就为了对百姓更好一些。 以前方克钦觉得,圣贤只处于书上和人们的臆想之中。 而现在,圣贤就站在他眼前。 正当他打算在一次的肯定朱钧的功绩时,沈大宝快步跑了过来,“六爷,应天商会的代表团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 微服私访的老朱! “总算来了!”朱钧一喜,对方克钦道:“方知府,这一次接待应天商会,我就不出面了,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好好接待这批人。 尽量让他们留在这里投资,另外,凤阳这边也会建立一个新的应天商会中心,这副会长非你莫属!“ 方克钦是清流,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商贾,但是这些天,跟在朱钧身边,听到了很多不同的言论,也反省了自己,知道自己太过狭隘。 他应该讨厌的是奸商,而不是勤恳做生意的良商。 没有这些商人,一个地方的经济,还真就难以发展起来。 朱钧不插手,等同于把功绩送给他。 “微臣只是代殿下接待!”方克钦不是哪等没有底线的人,朱钧帮他够多了,来凤阳,几乎是朱钧手把手教他治理,路都已经帮他铺好。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就不会出差错。 如此,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厚着脸皮占了这功劳。 “老方呐,你是个有原则的人,这点很好,但是你站的还不够高,你需要站的更高一点。 用你的原则去约束那些没有原则的人,自上而下,才能涤荡一片,自成清流。”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那些商会的人应该就快到了!” 说完,朱钧便离开了。 方克钦站在原地,不住的思索着朱钧的话,到最后,眼睛越发的明亮,“对,自上而下,才能够约束一片,我若是拘泥这些小节,日后怎么做更大的事? 而且,吴王如此大才,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想到这里,方克钦攥紧了拳头,默默将朱钧的好记在心中。 “大老爷,应天商会代表团快到了!” 闻言,方克钦回过神来,便看到不远处的路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放下了心中的清贵,想起应天商会在京城的种种事迹,心中那最后一丝不情愿也没了。 他们是代表团,若是谈好了,将会有几十个,乃至上百个工坊在这里建成。 到时候,会帮助应天解决成千上万个工作岗位。 他们,是来帮助凤阳发展的。 就冲这一点,他也要招待好这些人。 这一次应天商会一共来了二百多个代表。 商会现有一千七百余商家入驻,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考察团过来。 发布邀请函的,是吴王府和凤阳知府,给足了他们这些商家的面子。 说句难听的,又有几个商贾能有这种面子? 虽然凤阳这几年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冲着朱钧他们也要来。 眼瞅着中都就要完工了,陛下圣旨都下了迁都的圣旨,这两年怕是就要迁都了。 他们过来置办产业,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谁不知道应天商会表面是吴王罩着,内里可是太子啊。 若是能入了太子的法眼,那日后还不扶摇直上? “别说,这凤阳的路真不错,又宽又大,这一百多里,走的真舒心,若是修到应天,这一趟来回,怕是七八日就能到了。 极大的节省了时间!” “是极是极!”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道:“这路平坦,又耐水,跟城北的路差不多,就算是大雨天,也毫不颠簸。 这路上的损耗起码也能减少六成以上,路好,骡子拉货也更多。 时间缩短,同样的时间,便可多拉一两趟,这多出来的可都是利润!” 众人都是深以为然,“对头,这吴王可真有魄力,说实话,一开始我还觉得他胡闹,现在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挺有深意的。 眼下有了应天商会的庇护,我等做生意,再也不会被那些衙门敲诈了。 若是有不平事,还可以上报,自然会有人出面帮我等解决。 相比之前,好了太多了!” 一开始,他们都是迫于压力入会。 现在时间一久,他们也感受到了入会的好处。 比如资源共享,又比如吴王府的庇护。 他们做生意,也是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因为他们招工,今年的税也免了大半。 乍一看请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银子,可仔细一算,利润居然高了两三成都不止。 而且加入应天商会,就等于半只脚搭上了朝廷的车,若是朝廷有采购指标,应天商会都会放出风声,大家凭本事竞标。 如今这生意,就算不贿赂那些官员,也好做多了。 就是管理的忒严了,有几个抠搜的商家,恶意克扣了工人的工钱,结果直接被整顿了,还吊销了商会颁发的营业执照。 甚至全行业通报事迹,这人品一败坏,就再也没人跟他做生意了。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听着众人说话,眼睛一直都眯着,似笑非笑,不过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朱老爷,这凤阳是大变样呐!”说话的,是一个六十出头的长者,他虽然穿的很商贾,但是浑身那股文士的气质很浓郁,一看就涵养颇深。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鹰视狼顾,眼神锐利,时刻警惕着周围。 在朱老爷的旁边,有一行人,将他和周围人分开。 这朱老爷不是别人,正是微服私访的朱远章。 “嗯,这路修的不错!”朱远章点点头,几年前这条路虽然算宽敞,可跟眼下比起来,屁都不是。 最重要的是,这些商贾恭维朱钧的话,他听着很顺耳。 要是让那混账东西听到了,尾巴还不翘上天? 刘基心中苦笑,朱钧要是真把这条路修到应天,那就真的再也没办法阻止朱远章迁都了。 这么宽敞的大路,若是快马加急,怕是两日就能够抵达应天了。 就是不知道凤阳城内如何。 这时候,商队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呼声,“牛角山公墓,所有人下马!” 朱远章微微皱眉,抬头看去,就看到前方矗立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牛角山灾难祭奠公墓! 不少人下马去观望,上面还有文字记录了牛角山公墓的由来。 得知那里面埋葬了三千余灾民,不少人朝着那边拜倒:“天灾无情,一路走好!” 第三百一十章 杀人的理由! “走,下马过去看看!”朱远章说了句,走到介绍牌前仔细看了起来,心中也很是惆怅。 一场大水,带走了三千多百姓呐。 那可是他的乡亲们! 他这心里半点不是滋味。 为什么偷摸着来,主要还是心里愧疚。 想到这里,他也有样学样,冲着牛角山方向鞠了一躬。 “朱老爷,您”刘基见状,都愣住了,急忙小声道:“当不得您一拜啊!” “是咱对不住他们,别说一拜,就算是一跪又如何呢?”朱远章叹了口气,打定主意找个时间上去祭拜一二。 这时候,那大肚子商贾道:“我等还是上去拜一拜吧,吴王将公墓山设立在这里,不就是希望常有人去祭拜吗? 反正这凤阳城近在眼前,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点头,“走,一起去看看!” 这些人也是说走就走。 朱远章见状,对这些人的感官也好了许多,“商不尽奸!” 刘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是朱远章能说出来的话? 朱远章的仇富心,是出了名的。 这跟他出身微末有关系。 而他现在居然说,商不尽奸这样的话。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朱远章相比之前变了,但是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 跟着大部队到了公墓上。 在正前方,有个祭拜台,一旁还有一个小亭子,里面放着祭拜用的香,是专门给旅人用的。 旁边还写着:一人一支,重心不重意! “好一句重心不重意!”那胖商人,拿过一捆香,挨个发放,“等此间事了,这亭子里的香纸,我包了!” “张老板重情重义,我等佩服!” 众人都纷纷拱手。 胖商人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随即一行人点香,认认真真的祭拜。 这公墓山路很宽阔,水泥路直通山腰,很是废了一番功夫。 旁边还有一个寺庙正在建造,据说是为了给这些不幸罹难的百姓祈福超度用的。 朱远章祭拜之后,叹了口气,“咱老六这么做,倒是让咱心里好受多了! 这小子从小就有一颗同理心呐!” 而此时,方克钦见那些人停在了半路,居然径直朝着公墓山走了,都愣住了,他眯着眼睛,隐约看着那些人在半山腰祭拜,“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停下去公墓山祭拜了,吴王殿下说得对,商也有好商,奸商,若是一视同仁,那便是一棍子打死。 他们能停下去祭拜,已经胜过许多人。” “大老爷,这些商人也太墨迹了!”旁人站的脚软,抱怨道。 方克钦眉头一皱,呵斥道:“祭拜罹难的灾民是墨迹吗?你要是等不住,就回城!” 那人吓得浑身一颤,那里敢走,“大老爷,小的只是担心您站久了腿疼,这些日子你走街串巷,脚底都磨破了” “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 很快,考察团的人就下山了,朱远章继续混迹其中,任谁都想不到,大业的天,居然在一个商贾队伍中。 当他们走至距凤阳城一里左右,便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坊门,特别的气派。 方克钦连忙迎了上去,“我乃凤阳知府,方克钦,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诸位舟车劳顿,不妨先随我进城” 众人看着突然从一旁走出来的方克钦,都傻了,朱远章身后的人还以为是此刻,一个个手都摁在了刀柄上。 “嗯?还真是方克钦!”朱远章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人手也从刀柄上松开,“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迎接考察团?” 方克钦是何等两袖清风,他从来就不跟商贾过多接触的。 应天商会这些人那里认识方克钦,见方克钦,穿的朴素,脚下一双布鞋,身无长物,比他们的随从穿的都要差,看起来就跟家境不好的老百姓一样,能是知府? “还真是方知府!”朱远章见众人满脸的不相信,率先开口,一旁的刘基也道:“本人有幸见过方知府,这的确是方知府本人无疑,诸位,还愣着做什么,下马行礼啊!” 刘基一说话,众人都纷纷下马,看着方克钦,“不知方知府当面,失敬失敬!” 方克钦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一时间也没有看清楚说话的是谁。 再加上朱远章等人都乔装打扮了一番,不走近了看,根本认不出来。 “不打紧,诸位,随我进城吧,我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落脚的地方!”方克钦还是第一次接待这种商贾考察团,他素来清高,想让他以商人的方式待客,他也不会。 想笑,脸上的肌肉又抽搐着,肢体也有些僵硬。 很快,众人便随着方克钦入了城,进到凤阳城,众人都被凤阳的繁荣所吸引。 “不是说凤阳城落魄的很吗?这也不像啊!” “这人声鼎沸的样子,看起来很繁荣呐!” 有人来过凤阳,知道以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此时也是东张西望,似乎想看出凤阳的问题。 方克钦觉得自己有点呆,就这样,想要留下这些人怕是有点难。 他一咬牙,说道:“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凤阳经历的苦难,眼下的凤阳,是经历灾难之后,浴火重生的凤阳” 方克钦把刚上任时,方孝直的话说了一遍,介绍凤阳的种种,“你们记下来要看到的是灾难纪念馆,大乡村村民二牛” 众人都仔细听着,这种事那个地方不是藏着掖着,似方克钦这般光明正大说出来的,还是头一个。 众人心里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情绪,方克钦道:“我不是喜欢把苦难拿出来说,我只是希望这件事传下去,让众人引以为戒。 吴王殿下说,如果今天好了伤疤忘了疼,伤害的是百姓。 所以才要在这个地方建立灾难纪念馆。 朝廷也好,地方也好,永远都不应该隐瞒灾难和错误。” 众人默然,这跟他们以前接触的理念大不相同。 哪有人把家丑露给别人看的? 而凤阳不一样,从公墓山到灾难纪念馆,它不仅露了,它还大张旗鼓的宣之于众! 可为什么,他们有些感动呢? 朱远章沉默,他现在有杀吴浪和薛洋的理由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饭一粥,当思不易! 方克钦也找到了一点状态,介绍起凤阳来,络绎不绝的。 众人也不傻,都认真听着。 来到国宾馆,这里是朱钧钦点专门用来迎宾招待用的。 “诸位先歇息一二,稍后一起用饭,等下午,咱们再去工业园区考察!”方克钦道。 众人很是满意,一府知府亲自接待,丝毫没有架子,给足了他们面子。 各自拿着手牌去找各自的房间。 朱远章亦是如此,房间挺大,东西一应俱全,“凤阳变化挺大的,咱方才走了一圈,发现乡亲们过的还不错。”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刘基道。 朱远章似笑非笑,“真是咱的功劳?” 刘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实话,他心里也很是惆怅,自打他辞官后,朱远章也没准许他告老。 这一次更是把他带来了凤阳。 联想起吴浪的事情,他心里其实很紧张。 此二人是活不了了,他很笃定。 那么接下来就是镇物案,这件事老朱一直引而不发,俨然不是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风波。 “如果真是咱的功劳,吴浪和薛洋还会被抓进京吗?”朱远章反问道。 刘基顿时额头冒汗,“陛下体察民情,是吴浪二人愚钝,不得真意也!” 朱远章轻笑一声,“这两个狗东西,恣意伤害咱的乡亲,活是活不了了,咱这一次过来,是看看咱老六治理凤阳,顺便看看有没有问题!” “吴王殿下有慈悲心,有能才,先救万民于水火,又治大水,以保凤阳民生也! 又能礼贤下士,不拘一格降人才,乃大贤王也!” “是吗?这话你可不要让那混账玩意听见了,到时候他又要在咱面前嘚瑟了!”朱远章哈哈一笑,心中很是受用。 说实话,拱卫司的情报的确写得好,但不亲自看看,他根本就不放心。 这小子猛啊,一来就把吴浪跟薛洋给端了,还查出了镇物案,以雷霆手段镇压之。 又救万民,又治大水,现在又开始打算发展民生了。 这手段当真了得。 倒是把他之前说的话给兑现了。 但这里面,应该也有老大的影子。 刘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说实话,朱钧所作之事,他也很是震惊的。 方克钦这个人,他是了解的,是那种不会被权贵折腰的人。 可他提起朱钧,那感激和敬佩,是发自肺腑的。 还有凤阳,以前什么鬼样子,他能不清楚? 可现在,欣欣向荣,那里还有一点破落的样子? 他不禁在想,这背后到底是太子,还是朱钧自己本事! 正想着呢,房门敲响,“贵客,可以用膳了,请移步后院!” 朱远章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后院,众人分而落座,酒菜很丰盛,可唯有方克钦,一碟青菜一碗汤外加一小碗肉,也没有酒水,很是朴素。 众人都啧啧称奇。 刘基小声道:“咱们大鱼大肉,他一人清汤寡水的,过了!” 朱远章眉头一挑,不由道:“方知府,我等大鱼大肉,你小葱豆腐,让我们怎么吃得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纷纷附和。 见有人要分一些菜给方克钦,方克钦连连解释道:“此乃公费吃喝,诸位是客人,自然要吃好些。 我这有汤有肉,是符合知府衙门标准的。 我若是大鱼大肉,那便是犯错了,感谢诸位的好意!” “方知府,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又吃不完这些,匀给你又如何?”朱远章继续道。 方克钦笑了笑,“我为一府之首,今日吃一点,明日吃一点,经年累月,那便是一大笔支出。 不是贪墨,胜过贪墨。 不是我方克钦清廉,不懂得和光同尘。 日后凤阳还会大肆招商,天南地北的商人都会来到这里。 这公费吃喝会更多,若是我不能做表率,日后知府衙门里那些人,吃吃喝喝,得浪费多少民脂民膏呢? 让诸位吃好喝好,那是作为主人家的礼仪,诸位不必介怀。 吴王殿下说过,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经常在周边走访,吴王殿下也经常如此,有时候来不及吃饭,吴王就命人带着干粮,就这冷水,这便是一顿饭。 吴王尚且如此,我这做下官的,又如何不效仿呢?” 众人闻言,都是称赞方克钦的清廉。 唯有刘基倒吸口凉气,嘴里念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这是吴王能说出来的话? 朱远章却是心中大感欣慰,好小子,都懂得以身作则了。 听人自夸,不算什么,别人夸赞,那才是真的夸赞。 他眯着眼睛,心里爽快极了。 不仅爽快方克钦的清廉和自律,还有当父亲的骄傲。 就连送到嘴里的饭菜,都格外香甜了三分。 饭后,方克钦休息了一会儿,才带着众人去考察城北的工业区,工业区已经规划出来,道路修建的特别好。 众人看着矗立在那边厂坊,都是不住的点头。 “城北位置绝佳,靠近淮河,水运极为方便,省时省力,能极大的节省运送成本。” 方克钦指着不远处的河堤,“诸位看,那边河堤正在修建,未来会加高至五丈,宽三丈,地步用砂石填充,打入木桩,然后用巨石垒砌。 最后用比三合土还要硬的水泥浇筑,五十年内,绝对不会出现溃坝的风险。 每年的枯水期,还会定期清理河道,预防河底泥沙堆积。” 众人看着那一段修建好的河堤,也是眼前一亮,“方大人,能上堤坝吗?” “当然可以!”方克钦笑着带众人上了堤坝。 下方河水湍急,拍击在堤坝上,毫无印象。 朱远章使劲跺了跺脚,“震的咱脚都麻了!” 刘基眼神复杂,因为,他看到了河岸的另一边,也同样修筑了堤坝! 众人站在河堤上,很是震撼,如此庞大的工程,居然是在月余内完成的。 “了不得,有了这稳若泰山的堤坝,再大的洪水都不怕!” 第三百一十二章 凤阳见闻! “这不算什么,等日后这两边的河堤修建好,吴王还打算修建跨河大桥!”方克钦道。 嘶! 众人倒吸口凉气,一个个都不敢相信。 “方大人,修堤坝我能理解,可是您看看这河面,得多宽呐,什么桥才能在这湍急的河水里站稳脚? 而且您方才不是说,这河面要走船吗?既然要走船,又怎么修桥?” “是啊方大人,咱不是怀疑吴王殿下,而是这话说的有些异想天开了!” 众人委婉的说道。 朱远章听了都直呼荒唐,要是淮河宽度只有三分之一,他还相信,可这宽度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丈。 而且淮河又不是什么小河,就算是枯水期,河水流量都很大的。 除非你把河流截断,否则绝对没可能的。 方克钦脸也有些烧,但是他想到了自己看到的图纸,便道:“不瞒大家说,大桥的图纸吴王都已经设计出来了。 等过了防汛期,修好了堤坝,就会着手动工,大桥一成,直接连通南北,桥下可以通船,桥上可以走人。 日后连通南北,再无阻碍!” 众人就跟听天方夜谭一样。 桥下走船,桥上走人,那这桥得多高多大? 那真是人能造出来的? 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由暗暗摇头。 不过就算朱钧造不出桥,有了这河堤,倒是不用担心溃坝。 而且,方克钦给出的条件还是很诱人的。 在这里置办产业,土地白给,不仅如此,还免税,还立碑,若是资金缺少,还可以向知府衙门求助,吴王府作保,可以少息,乃至免息借钱。 但,仅限于应天商会成员。 当然,条件也是有的,优先招聘本地人。 十年内不允许撤出,一旦撤出,便是违约,知府衙门会联合吴王府,状告违约者。 这些他们在应天就接触过了,并不抵触。 总的来说,是双赢的局面。 当下,就有不少人应下,要在这里投资。 方克钦大喜,连忙道:“好说好说,诸位看中那一块地,要在这里投资什么产业,都写一份计划书上来。 没问题就可以通过。” 众人考察完毕,也认真的思考是否要在这里投资,而准备投资的,也按照知府衙门的模板来写申请。 若是不懂,衙门还有专人在这里候着解释。 回到知府衙门,方克钦长出口气,“殿下说的对,高高在上端坐在衙门里,不是好官,只有走出去,引进来,繁荣一地,这才是一个为官者该做的。” 方克钦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为官者的真谛,也为自己以前的清贵赶到惭愧。 那,不过是假清高罢了。 而此时朱远章离开了国宾馆,走在凤阳街头,看着新建的十四坊,那里尘土飞扬。 有工匠还有淮西总管府的士兵。 “军民一家亲,果然是鱼水之情!”朱远章想起了朱钧提交上来的奏折,不由笑了起来,“只不过,这十四坊要多少银子? 凤阳还在修路,日行五里,河边还要修建堤坝,这又是多少银子?朝廷给的那点银子,够用? 还有那跨河大桥,他是真的打算修建吗? 哦,咱还忘了,还有一万多乡亲们被他养在中都皇宫里。 这吃吃喝喝,添衣减衣,头疼脑热,可都是银子。” 这一刻,就算是朱远章,都觉得头疼了,朝廷来的银子才多少? 他心里可太清楚了,这些银子,能撑多久呢? 那混账东西,为了完成赌约,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朱老爷,要进皇宫看看吗?”刘基问道。 “不,继续走,咱要去看看学堂和医院!”朱远章道。 刘基默默的跟在朱远章的身后,说实话,他今天跟着走了一圈下来,就好像走进了另一个国家一样。 很难想象,朱钧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太子才干超群,可也是有迹可循的。 他做事身上有朱远章的影子。 可凤阳所作所为,却没有二人的影子。 你见过知府站在城外迎接商贾考察团? 你见过知府为了拉投资,让商贾留下来投资,又是公费吃喝,又是亲自接待的? 官就是官,商就是商。 更何况,方克钦还是一位廉洁的不能再廉洁的清官。 而他却弯下了高傲的头颅。 刘基想问他,你的高傲呢,清贵呢? 都喂狗了吗? 宋廉的拉拢,他毫不理会。 偏偏对一个疯王另眼相看,甚至将他的话奉为圭臬,简直不可理喻! 朱远章问了一路,总算问到了凤阳奋进堂所在。 那里原是吴浪的淮阴侯府,眼下牌子被摘掉,成了学堂。 门口还有士兵守卫,里面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朱远章想过去看看,但是刚走近,就被门口的士兵呵斥:“上课期间,闲杂人等免入!” 蒋环大怒,想要拿出拱卫司的牌子,却被朱远章给制止了,“算了,去医院看看!” 朱远章笑了笑,丝毫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离开了,而不远处,就是薛洋的府邸,这里被改成了凤阳医院! 这里倒是不禁人进入,而且进出的人络绎不绝的。 “哎哟,简直神了,这药一针下去,我这高烧就退了!” “可不是怎的,我家虎子烧了三天了,人都烧糊涂了,他奶都抱着孩子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找了郎中灌了药,半点用都没有啊! 结果我抱到这边来,一针下去,一个时辰不到,孩子就发了一身汗,人也精神了,也不烧了!”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眼睛还有些红肿,俨然是哭过。 “哎,我听医院的郎中说,这药很贵很贵,一针就要好几两银子,是吴王殿下怜悯我等小老百姓,知道我等看不起病,这才百文钱。 这一百文,医院连本都收不回来呢!”旁边一个老者搭话道:“哎,吴王殿下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自打他来了凤阳后,咱们老百姓的生活,真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此话一出,旁边坐着的那些病人,也是不住的点头,“要是朝廷能把吴王殿下的封地放在凤阳就好了,这样,咱们凤阳百姓都有好日子过!” 第三百一十三章 贯穿两地的交通体系! 刘基脸色变了变,凤阳可是中都,把中都封给朱钧,那朱钧是什么? 小皇帝? 他看了看朱远章的脸色,发现朱远章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也没插话,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正厅坐着几十个人,在四边的房子里,都有坐诊的郎中,按号码叫号。 “老汉说的对,这几年咱们过的都叫什么日子,也就吴王来了,我才觉着自己活得像个人!”一个中年男人道:“上一任知府就是个酒囊饭袋,就知道欺负我等平头百姓,但是吴王殿下好啊,转头就把抓进京城了。 现在来了个方青天,是天天走街串巷,为咱们解决问题,我都觉得天上的乌云都被扫开了!” “不过,我还是羡慕那新建的十四坊哟,住新房,还有朝廷的补偿,现在更是有知府衙门和吴王府的托底,把土地,池塘,水库,山林统合承包。 这每年都有白花花的银子赚哟!”一个年轻男人道。 “那些新坊的百姓住新房,拿这些银子我老汉半点不羡慕,他们都是苦命人,要不是碰上了吴王殿下,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怕是只能当乞丐活命。 人原来就有这土地,不遭灾的话,朝廷给免了多年的粮税,人家也能吃饱!” “就是,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谁愿意自家挂白啊!” 众人纷纷指责那年轻人。 年轻人脸一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恰好这时,一个年轻的姑娘从一旁的房间探出头来,“第二十号,过来打针了!” 那年轻人顿时起身,“来了来了!” 朱远章探出头去,就看到那房子里有不少年轻的姑娘,顿时好奇了起来,用的还是凤阳话,“这医院,哪来这么多姑娘啊?” “你第一次来医院吧!”那老汉道:“这是护士,专门打针,护理我等病人的,女娃总比男娃细心!” “这也是吴王的举措?”朱远章道。 “没错,这也是吴王的举措,殿下说,各个药堂的大医,都是有真本事的,可惜传男不传女。 医院不一样,医院是吴王下令开的,医术传男也传女。 你出门右转,那边还有个医学院,就是专门培养大医的,有男也有女哩。” 朱远章默默点头,“方才说的一针百文是什么针啊,针灸吗?” “不是,是一种药,治疗风寒有奇效,甭管你多严重,一针下去,就能好转!”老汉俨然是个吴王粉,夸赞起跟朱钧相关的事情,那都是玩命的捧。 “很贵?” “岂止是贵啊,据说一支成本都要三五俩银子,那里是我等老百姓用得起的。 但是吴王心善,自掏腰包将这药放在医院使用,一针百文,等打针好转了,再让郎中开药回去服用。 真是为我等百姓着想,这等贤王,是我等小老百姓的福气啊!” 大厅里众人又是一阵吹捧,听得朱远章都起鸡皮疙瘩了。 可他从百姓眼里看到了什么? 真诚! “要是实在掏不出治疗费,这针也给打,但是要在医院打杂几日,以抵药费,还管一餐午饭哩,您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啊。 老汉我活了快七十了,也是头一次见,头一次听说,不要钱还管饭的医院。 真是救苦救难呐!” 蒋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对朱钧的评价又高了几个层次。 这手段,又有几人能有啊! 朱远章点点头,起身,又朝这里走去,里面有跌打损伤科,有小儿科,甚至连产科都有,这医院就是一个功能性的大药堂。 “这医院了不起啊,要是能多几个,那凤阳百姓人人都能治的起病,抓的起药了。 而且,这医院还是官营的,就是不知道亏还是赚。 若是一直贴钱,就算是朝廷,也补贴不起啊。”朱远章道。 刘基道:“陛下若想知道,不妨问问殿下!” 朱远章先是点点头,旋即摇摇头,他心里的确有太多的疑惑了,真恨不得把朱钧抓过来,剖开他的脑袋看看,这些都是怎么想的。 “先去找汤鼎!”说着,朱远章离开了医院。 蒋环则是派人先去总管府通报。 汤鼎这会儿正在总管府里头喝茶看书呢,拱卫司的人上门,说陛下来了,汤鼎手里的茶差点没洒出来! “你说什么,陛下在哪儿呢?” “马上就要到总管府了!”拱卫司的人道:“陛下这一次是微服私访,中山候切莫大张旗鼓!” 汤鼎连忙起身,把书丢到一边,快步跑了出去。 乖乖,这里可是凤阳,四百里呢,朝廷都不管了? 等等,有太子在,估计是让太子监国了! 他跑到外头左顾右盼,便看到熟悉的身影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汤鼎飞快跑了过去,还没行礼呢,朱远章就拉住了他的手,“跟咱走!” 汤鼎苦笑一声,“陛下,您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啊,臣好去城外迎接您啊!” “咱回老家看看,还需要跟你打招呼?”朱远章斜睨了他一眼。 汤鼎干笑一声,“不需要!” “带咱进中都皇宫,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陛下,您没跟吴王殿下说?” “少废话,快走!” 不多时,一行人进到了中都皇宫。 朱远章看着住在宫内的百姓,一个个都妥善安置,心中最后一丝不放心也没了。 “陛下,这中都皇宫还未建成,就让这些百姓住” “那又如何?老六说了,这是积攒人气,咱也觉得没错,咱以前还是穿百衲衣,吃百家饭长大的。 现在轻乡亲们到咱家里来做客,住一段时间都舍不得?”朱远章看着刘基,“做人可不能忘本!” 刘基苦笑一声,今天真是见鬼了,不管说什么都被怼,他拱了拱手,“微臣受教了!” 这时候,汤鼎叫住了谢晋,“谢家小子,吴王呢?” 谢晋这会儿这会儿正忙着呢,也没认出身穿淮西总管府衣甲的朱远章,道:“汤侯啊,殿下在文华殿开会呢,说是要建立一个贯穿凤阳和应天的交通体系!”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帮我就是罪人! 贯穿凤阳和中都的交通体系? 朱远章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急忙给汤鼎使了个眼色。 汤鼎跟谢晋说了声,急忙朝着文华殿走去。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呢,恰好看到了荀不三从门里出来。 见到汤鼎,荀不三一喜,“汤侯,您来的正好,殿下正打算派人去请您呢!” “哦?那我来的正是时候。”汤鼎笑了笑,旋即扣响了门,等到里面传来声音,才推门进去。 朱远章跟刘基也寸步不离的跟在汤鼎的身后。 “哟,岳丈来了!“朱钧急忙起身,“来来来,正打算派人去请你呢!” “又碰上事了?”汤鼎道。 “先坐下再说!”朱钧笑了笑,瞥了朱远章跟刘基二人一眼,只觉得二人眼熟,可也没多想。 “这一次修建堤坝和坊市效果斐然,多亏了淮西总管府鼎力支持,省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淮西总管府出的三万人,大大的缓解了用人荒。 修路,修坊市,修堤坝,修中都,修工业园区,这都是大工程。 前前后后投入超过了十五万人。 汤鼎干咳一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陛下在旁,那还不得好好表现一下? “好,岳丈有如此觉悟,实在令人敬佩,要不,您在拨三万人给我?”朱钧勾住汤鼎的肩膀,“饭我来管,这样一来,你就能省下不少口粮!” 这是省口粮的事情吗? 汤鼎尴尬道:“淮西驻军拢共十来万,我给你三万人,是协助灾民。 再给你三万人,不合适!” 这也就是朱钧,要是换做朱镝等人说这种话,他当场就得翻脸。 你一个王爷要这么多兵力做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要是传到京城,少不了一个勾结藩王图谋不轨,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样,另外三万人的口粮我也给包了,如何?这一共就是六万人口粮,一年下来,能帮助你们省下多少粮食啊?”朱钧道。 “这不是省粮食的问题!”汤鼎慌得一批,“将士们要训练,日后还要征战沙场呢,传出去,这是懈怠战备,不好,不好” 他总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但是又不敢扭头去看朱远章。 “放心吧,这两三年内打不起来的,除非咱们有碾压性的实力!”朱钧道:“我告诉你,抡大锤,搬砖,那老锻炼身体了,跟练兵一样一样的。 你不就担心他们携带锻炼吗,空闲的时候,让他们跟着我的朱雀军一起练,如何?” 汤鼎额头隐隐见汗,这他娘就更不行了。 跟着你的朱雀军练,那不坐实了图谋不轨的事实了? 陛下啊陛下,您可千万别多想,我真没这意思! 汤鼎舔了舔嘴唇,“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岂能因私废公?给你三万人,是为了灾民,而且这三万人是轮转的,如此一来,也不耽误训练。 若是给你六万人,那都没法训练了。” 朱钧总觉得老汤有些不对啊,皱起眉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那这样吧,你再给我两万人,一个月轮换一次,我真的有大用!” 汤鼎见朱钧不松口,忍不住问道:“你总要告诉我,要这些人做什么吧?” “造桥!”朱钧起身,指着身后的大黑板道:“从应天到凤阳,四百里,若是不想绕路,沿途要经过东濠水,池河,清流河,到应天还要乘船,前三条算是小河流,但是经流应天的长江,宽度有五六百丈,说实话来回靠船,出行十分的不方便。 所谓四百里,若是绕路,起码要增加四分之一的路程。 无论是出行,还是商业贸易都十分的不易。 若是遇战,调兵遣将也是一件麻烦事,不利于两都之间的交流。 所以,我打算,先建造三个小河桥,等到枯水期,在把淮河跨河大桥给弄上,等经验成熟了,未来修成应天跨江大桥也不是不可能!” 此话一出,汤鼎深吸口气,被朱钧的疯狂给惊呆了。 刘基自问自己见过大世面,但是也被朱钧的疯狂之举给吓住了。 那三个小河流河面宽度都不算小,想要造桥不是容易的事情。 淮河那一段也很宽,至于经流应天的长江,那可是五六百丈,想要建造这个大桥,简直痴人说梦! 朱远章闻言,只觉得心里燃起了一团火。 这虽然疯狂,可朱钧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是能修好桥,南北大联通,急行军,二三日便可到中都。 最重要的是,出行方便! “我说这路怎么这么直,不往原来的老路走,原来这小子一直在图谋新路!”朱远章心里想,他心里跟猫抓似的,这汤鼎也傻,半天都问不到点子上,弄得他火的很。 汤鼎咽了口唾沫,声音都不由有些颤抖,“那个,殿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造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谁开玩笑了?”朱钧道:“岳丈,我刚还夸你有觉悟呢,你不会以为我要你的兵,是有什么企图吧?” 汤鼎被戳中心事,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我告诉你,造桥不是容易的事情,这几座桥,关乎到中都,乃至大业而的未来,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几座桥。 中都年底就能完工,日后我父皇要是迁都,凤阳的路就是个问题,凤阳,绝对不能只有水路,还要有陆路。 要连通南北,四通八达,要每一条路,都能够通向凤阳。 我要做的,就是打造凤阳经济圈,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两万人不多,缺口,我朱雀军会补上。 至桥能不能成,那不是你担心的事情,一切有我!” 汤鼎苦笑连连,好家伙,他要是不答应,岂不是大业的罪人? 他不由的叹了口气,假装扶额,脑袋却不由的瞥向了朱远章。 朱远章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汤鼎顿时压力大减,“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还不答应,那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不过,造桥的事情,你上奏陛下了吗? 陛下可同意了? 造桥的费用,你从哪儿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爹就是抠搜! “这小事,到时候跟他提一嘴就行了,他愿意拨款就拨款,不愿意拨款我就自己想办法!” 朱钧这个人,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就要尽量面面俱到。 说实话,凤阳这地方,是不适合做中都的。 三面环水,只有南边有一个进来的口子,这就注定未来发展空间不大。 所以,朱钧就想尽可能的把凤阳的短板给补上,让这里成为全国的中转地,也就是心脏! 如此一来,凤阳必然能够迎来大发展。 届时,就算争不过应天,也不会差太远。 毕竟应天那地方,还是挺得天独厚的,依托长江之险,属于易守难攻类型的。 凤阳算是小应天。 所以想要盘活凤阳,造桥是必须的。 “你这么为朝廷着想,陛下知道了,肯定会支持你的!”汤鼎干笑道。 “他啊,不一定,抠搜着呢!”朱钧道:“凤阳搞成这烂遭样子,他也是有责任的,也就是我,愿意过来收拾这烂摊子。 换做别人,这中都迟早烂手里!” 一旁的沈大宝等人都当做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敢记心里。 汤鼎更是头皮发麻,“可不敢这么说!” “怕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些事不能告诉他,跟他说了,他也理解不了,到时候不帮你也就算了,还拉你后腿。 我就把桥造好了,他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就算逑,反正也是为了老百姓!”朱钧对老朱坑儿子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要不是他打了个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保证被坑死,凤阳的锅就一整个盖他脑袋上了。 朱远章瞪大了眼睛,这混账玩意在外人面前就是这么编排自己的? 刘基也咽了口唾沫,这朱疯子,可真敢说! “殿下,陛下顾虑周全,有些事情” “岳丈,我告诉你,有些时候,我爹这个人就是顾虑太多了!”朱钧道:“你说来凤阳作甚,花这么多精力财力人力物力,蒙元大都那里不是有现成的皇宫吗? 说实话,那地方冷是冷了点,但是人家经营百多年,繁华的很。 而且又靠近草原,随时可以防备草原游牧民族死灰复燃。 那叫什么? 那叫天子守国门! 而且有雄关,易守难攻,还能进一步威慑高力和倭州,距离南番也不远,对吧! 要我说,我爹就是闲的!” 汤鼎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陛下也是为了乡亲们好!” “什么为了乡亲们好,真要为了乡亲们好,凤阳能这样?他就是想衣锦还乡,听乡亲们夸赞他!”朱钧这些天累的够呛,花银子如流水,他现在每天为了搞银子,不知道要揪掉多少头发,之前写了几封奏折喊穷,压根不搭理他。 他火都没那么大。 刘基也是头皮发麻,偷摸着观察朱远章。 朱远章也是嘴角微颤,眼角直抽,这混账东西,就是这么想他的? 好啊,原来心里对他意见这么大。 他攥着拳头,恨不得揍死这混账玩意! 朱钧发泄了一通,心里也好受多了,看着面色僵硬的众人,摆摆手,“好了,咱们接着说正事。” “东濠水这三条小河的宽度已经探测出来了,造桥的费用,大概需要百万两银子!” 众人又是头皮一阵发麻。 三座桥,百万两银子。 这种大工程,没有朝廷的鼎力支持,单靠吴王府,凭什么建成? 朱远章压下心中的火气,陷入了思索之中。 说实话,百万两银子,不贵的。 岭南那边有个洛阳桥,长二百多丈,耗费近一千四百万两银子。 这三座桥的长度,不及洛阳桥,但也相差不太远了。 想到这里,朱远章不禁好奇了,朱钧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靠着沈家? 沈家就算银子再多,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吧? 而且,朱钧方才那一番牢骚,他其实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年意气风发建中都,可不就是为了装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的确如此。 凤阳算是小应天,这也是为什么刘基等人反对的原因。 先后往凤阳投入了这么多银子,眼看中都是建成了,可乡亲们日子并不好。 还是朱钧来了之后,才有了明显的改善。 要不然,这一次微服私访,他得被骂死。 “朱雀军出一万人,淮西总管府出两万人,中都工匠出两万人,合计五万人,若是人手不够,要发动周围的百姓。 这三个工程,由吴王府总领,我来做负责人,凤阳知府衙门也会参与这件事。 蔡贯,牛角山公墓项目已经收尾,你准备做好督工,做好前期的统筹。” “是,殿下!”蔡贯也急忙起身。 “蒯明思,你联合几个匠头,做项目设计策划,抽掉最经验最老道的匠人过去。 做好这工程,本王既往不咎,还给你们请功!“ 蒯明思急忙道:“是,小人遵命!” 朱钧对他们不错,说一不二,第一笔赔偿款几十万两已经下发了,虽然人人只有几两银子,但这就是朱钧给的承诺。 再加上镇物案,朱钧保下了大家,大家心里都很是感激。 所以朱钧说什么,他们都愿意去听去做。 “沈大宝,你依旧做好统筹工作,去应天商会发布招标,让商家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 沈大宝深吸口气,“卑职遵命!” 有了救灾应急中心,大家对这些事情都得心应手。 特别是蔡贯,这些日子,手下联络了百余人,都是怀才不遇,颇有才能的人。 有这些人,他也有信心能够统筹好这件事。 “岳丈,你要不要挂个督工?”朱钧笑眯眯的看着他,“做好了,可是大功哦!” 汤鼎想答应,可是朱远章还在身后呢,朱钧先斩后奏,做得好还好,做不好,那就是跟着一起背锅的。 “还是先上奏陛下再说吧!”汤鼎道。 见汤鼎畏畏缩缩,朱钧微微皱眉,也没多说什么,“行吧,我也不强求你,不过,日后可别说我这个做女婿的不够意思!” “你可太够意思了,够意思的我都想哭了!”汤鼎苦着脸想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宁愿架上药生尘! 见汤鼎还不走,朱钧皱眉道:“岳丈,你还有事?“ 汤鼎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朱钧道:“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汤鼎摇摇头,“你说实话,你想造淮河大桥到底有没有把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凤阳,之所以会被陛下看重,恰恰是因为那淮河。 若是你造桥,岂不是失去了天险的意义?”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朱远章的心坎里。 朱钧笑了笑,“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可以把大桥给断了,不过,这不是还有凤阳城吗? 现在有桥了,他们必然会从桥上冲过来,只要在桥头埋伏,完全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反而有利于杀敌。 况且,现在淮河河堤正在修建,未来大部分地方都是难以立足的斜坡,而且高度达到五丈,比凤阳城墙都不矮多少了。 所以,他们如果想通过船只过来,只会比以前更难,只需要在台阶处守好,只会更有利杀伤敌方!” “这堤坝还有御敌的功效?” “当然,要不让我修建那么高作甚?哪有五丈高的洪水,那凤阳城早就没了!”朱钧道。 朱远章想起那堤坝,靠河水的那一面,的确是倾斜又无从落脚,而且河水湍急,想要上岸,几乎不可能。 好小子,居然连御敌都想到了。 “岳丈,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担心,凡事都有两面性,这造桥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日后你就知道了。”朱钧道。 “哦!”汤鼎点点头,旋即又道:“对了,你那个青,青霉素能不能匀一些给总管府!” “可以是可以,不过总管府没有大医会使用这东西,这青霉素可不比一般的药物,有些人会有严重的过敏反应,一旦过敏,会死人的!”朱钧严肃道:“而且,这药很难量产,成本很高的,那小小一支,不知要耗费多少材料。” “你都舍得放在医院,赔本给百姓使用,怎么舍不得给我?”汤鼎佯装愤怒,“感情在你眼里,我还不如百姓是吧?” 朱钧哭笑不得,“岳丈大人,瞧你说的,你是我亲岳丈,我能不把你放在心上吗? 只是百姓苦啊,又没什么银子,一般去医院打针的,都是大医没医治好,病情加重的病人。 说实话,一针百文,是纯赔钱,现在每天都要消耗二百多支,等于我一天就要赔六七百两银子,一个月下来,那就是一万多两! 这还没算上,医院维持的费用,大医,护士的月钱,百姓看病那点钱,堪堪够发他们的月薪。” “既然是赔本生意,那你还做!”汤鼎又问道。 “有句话我很喜欢,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无病人,如果你把治病当成一门生意,又有几个百姓真正看得起病? 那不是让他们等死吗? 就算他们小有积蓄,看好了病,掏空了家底,一家人都不要过了。 这不是我的初衷。 所以,医疗不能以赚钱为出发点。 现在赔钱,是一时的,等日后医疗中心找到更好的培育方法,就能够降低成本。 只要医院的营收和开支能够维持平衡,这就够了。 我是喜欢银子,但是让我去赚病人的钱,我良心过不去!” 汤鼎眼神复杂的看着朱钧,以前怎么没看出这小子有如此胸襟?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他觉得,廖家小子跟朱钧一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汤秀灵真的错过了一个非常好的郎君! 朱远章脸上笑意越发的浓,心中道:“好一句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人间无病人,说的太好了!” 他想起了自己幼时,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根本就看不起病呐。 若是那时候凤阳便有医院,他的亲人还会死去吗? 不就是打杂吗? 还能混一顿饭呢,多好啊! “这么做值得吗?就好像你修路,那种程度的路,就算京城都没有,你却铺在了荒郊野外,乡郊!”汤鼎道。 “铺路修桥,是基础建设,同样不能以利润为出发点,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是一句不值得就能概括的。 同样如此的,还有教育,我为什么要设立学堂,让男女皆可读书? 甚至不收束脩,因为孩子是未来。 我能拿未来做生意吗? 那样的未来,能是什么好未来呢? 所以,基础建设,教育,医疗,是不能以利润做出发点的,做这种事,势必是要花费大量的钱银。 可收税,不就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就拿修路搭桥来说,一旦完工,造福的是当地的百姓,路过的行人,拉近的是两地的距离。 树挪树死,人挪人活,人气越多,带来的是繁荣。 所以凤阳在我手上活过来了,这就是原因。 但是,基础建设还不够,医疗教育,还不够,我还要在上面下重注,你等明年看凤阳,定叫天下人大吃一惊!” 汤鼎看着神采奕奕的朱钧,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给摁了下去,“懂了,难怪方克钦那个两袖清风的人,会对你肝脑涂地,会舍得打开知府衙门的钱库,来宴请那些商贾。 你尽管做,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汤鼎站了起来,朱远章要让他问的问题,他都问了。 “岳丈,你真的确定不挂一个督工?”朱钧再次问道。 “不用了!”汤鼎摇摇头,“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朱远章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大体的问题他都清楚了。 一些小问题,已经无关紧要了。 走出中都皇宫,汤鼎连忙站到了朱远章的身后,“陛下,方才臣得罪了!” “方才你问的很好!”朱远章笑了笑,“有些话啊,这混账东西当着咱的面是不会说的。” 汤鼎连忙帮朱钧找补,“陛下,殿下这些日子真是风餐露宿,天天跟方克钦在外面奔走,那三条河测量,他也是亲自去过的。 说实话,凤阳这么多工程,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您让臣送来的银子,杯水车薪呐。 殿下也是心急百姓,这才口无遮拦,陛下切莫往心里去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微臣不如也! 朱远章怎么会听不出来汤鼎的意思? 他道:“咱就那么小心眼?” 汤鼎干笑一声,“陛下心胸宽广,乃圣天子也!” 朱远章轻笑一声,“不过,这混账东西的确是做了些实事的,淮西总管府要鼎力支持,他要人,你就给人,不需要太多的顾忌。” 他知道汤鼎的顾虑,朱钧眼下还不算正儿八经的藩王,可他此时已经独领一兵了,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实打实的藩王,请以调动驻军,是大罪。 就算砍了汤鼎,都不为过。 不过,朱远章对朱钧是没有半点的怀疑,他这些儿子中,谁都可能有异心,唯独朱钧不会有。 他若有异心,会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在京城和凤阳吗? 如朱钢等人,他们只会从朝廷把好处往自己的藩地搂,让他们往外吐,休想! 单从这一点,朱钧胜过他们太多了。 “是,陛下!”汤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看来,陛下对吴王的信任远胜过他人呐! “咱家老六是有想法的,凤阳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咱很期待,等他的桥修好,路修好,中都完工,咱就迁都!”朱远章喜滋滋的说道。 “陛下,会不会太仓促了?”刘基脸色一变,按照朱钧的说法,年底中都就完工了,造桥修路,就按他工期两年算,后年就要迁都了。 “咱又没说马上动迁!”朱远章道:“这都是一定要迁的,咱老六都把凤阳打造的固若金汤,比咱想的还要好,在给他一两年时间,想必凤阳,会更上一层楼!” 他脑海里浮现出朱钧说的环凤阳经济圈,那可是朱钧说的国家级战略目标。 这混账东西,正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实现这件事。 “陛下,那日后应天怎么办?”刘基问道。 “两地相距四百里,又不是相距四千里,你没听咱老六说,要建立凤阳和应天的交通体系,来加强两都的交流?”朱远章摆摆手,“这件事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到时候呈上来,有问题说问题,有解决办法,提解决办法!” 刘基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无奈道:“是,陛下!” “也不知道老六练兵如何!”朱远章心里记挂着这件事,转头看着汤鼎。 汤鼎急忙道:“纪律严明,彪悍不已!” “有这么好?”朱远章眼前一亮。 “陛下若是不相信,微臣可以带您去朱雀军的训练场地!”汤鼎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去看看!”朱远章点点头。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城东的训练场地。 眼下汤鼎镇守凤阳城,朱钧的朱雀军,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凤阳城内,这是规矩。 训练场地很大,四周都有围墙,老远便能听见整齐的口号声。 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严肃之气。 “见过汤侯!”训练场门口站着四个如同标枪般笔挺的士兵,看到汤鼎,也是连忙敬礼问好。 汤鼎点点头,“我过来看看训练!” 说完,就带着朱远章等人进去。 训练场内,都是赤着上身的士兵,有的人在站军姿,有的人在泥浆里摸爬滚打,他们肩头扛着巨木,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又站起来。 还有各种障碍设施,他们飞快的攀爬越过这些障碍。 还有比武场上,众人拳拳到肉。 他们拉着弓,手上还绑着砖块,浑身的肌肉绷紧,即便汗流浃背,手都在发颤,他们依旧没有松开。 “你累了,可以松开手!”一个总旗官道。 “我,不累,不放手!”那士兵大声吼道。 “你现在就可以放手,去旁边坐着休息!” “我不休息!”那士兵又道! “记住了,你们是朱雀军,是保家卫国的朱雀军,是为百姓而战的朱雀军。 是民脂民膏供养你们。 你们的军饷,是朝廷的数倍,你们一日三餐,顿顿有肉,不是让你们来偷懒的。 而是让你们强壮自己的体魄,更好的在战场杀敌!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平时多出汗,战时少流血! 朱雀军,没有孬种懦夫!” 一个个教官训斥着自己手下的兵。 “我告诉你们,下个月就是全军大比武,你们这些狗东西,要是丢老子的面子,拉胯,老子练死你们!” 朱远章看着这些人,只觉得新奇,这种练兵方式,这种不要命,不畏死,不服输的气质,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彪炳的气势。 这是百战之兵身上才能看到的。 可他今天居然从一个成军不足半年的新军身上看到了。 “这全军大比武是什么?” “是吴王设立的比赛,朱雀军一万五千人,分成了五十个小兵团,每个兵团抽掉精锐出来比武。 优秀者可凭此升官,获得相应的荣誉,所以众人都非常的上心。 平日里每个月,各个军营还有小荣誉,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抢夺这荣誉! 朱雀军虽然成军的时间短,但是他们的凝聚力,却是世间罕有。 不怕陛下笑话,微臣领兵,都做不到如此程度!”汤鼎对自己领兵是很自信的,他自问自己能排进大业前三,可来到朱雀军,他每次都有新的感受。 这些人蓬勃向上,每个人都透着一股欣欣向荣。 朱远章默默点头,说实话,这一圈走下来,他都有些热血沸腾,“你没有帮忙?” 汤鼎苦笑一声,“微臣来时,朱雀军就已经是这样了,吴王殿下半数时间都跟这些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练,方才那些项目,吴王殿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冠勇朱雀军。 为将帅者如此,将士们如何不心悦诚服?” 这一次朱远章是彻底惊讶了。 一旁的刘基也皱起眉头,这还是他所熟知的朱钧吗? 这哪里是个疯王,这分明就是一个贤王,一个能王啊! 这练兵的水兵,能让汤鼎都自愧不如,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虽然是文士,可他跟着朱远章,什么没见过? 朱雀军的彪悍,凝聚力,那股子摄人的气势,无一不再说这支军队,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世! 朱钧身边有高人! 这是刘基第一想法。 是了,朱钧身边肯定有高人,要不然,怎么能做出如此成绩? 只是,朱钧身边的高人是谁呢? 刘基眯着眼睛,一时间也没有太多的头绪。 “哼,还算这混账东西有点小聪明!”朱远章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笑眯缝了,能身先士卒的将帅,那必然是一个好将帅。 他转了一圈,恰好是到了饭点。 炊事营的总旗,拿着铜锣猛敲了三下,“开饭!” 除了那些还在训练的人,其他人都纷纷跑到一起,迅速的站姿。 “起步,走!” “踏踏踏!” 他们的走姿,手臂摇摆的动作都完全的一致,甚至从侧面看,犹如一条直线。 看到这一幕,朱远章愣住了,“这是什么阵列?” “这是朱雀军的阵列走姿,吴王殿下对他们的军姿要求格外的严格!”汤鼎说起这件事,脸上也有些佩服,“让十个,百个人如此,不算什么本事,可千人万人,都是如此,这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微臣,不如也! 不瞒陛下,微臣还请了朱雀军的人过去,教总管府驻军站姿! 这些日子,已经有了一些效果,无论是军姿还是军纪,都有了提升!” “咱能在这里吃饭吗?”好半晌,朱远章问道。 “能,当然能!”汤鼎连忙道。 一行人走到了食堂,便看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铁质的餐盘,然后整齐划一的排队打饭菜。 那些已经打到饭菜的士兵,也是埋头干饭,很少交头接耳的说话。 吃完了饭,他们将餐盘里的米粒吃的干干净净,汤也喝得一滴不剩,然后走到一旁,清洗餐盘,再将餐盘放回原位。 朱远章从门口拿起餐盘,整个过程,也就一刻钟不到。 这是何等的纪律啊! “咱们直接过去打吧!”汤鼎道。 “大家都排队排的好好的,咱为什么不能排队?”朱远章皱起眉头,“将士们训练如此辛苦,咱们就不能等一等?” 汤鼎尴尬一笑,老老实实的排队。 “你看,那些把总,千总,守备都老老实实的排队,咱们若是破坏了规矩,那谈何纪律?”朱远章道。 “是,微臣受教!”这里人多,汤鼎只能压着声音,小声的回道。 朱远章没说话,只是老老实实的排队,窥一斑而知全豹,朱雀军如此作风,的确是大业军队没有的。 无论是风纪风貌,还是他们不服输,敢打敢拼的彪悍,都让他备受振奋。 很快,朱远章便上前,前方的有十几个菜,有荤有素,有面有粥,鸡蛋鸭蛋,各种卷饼,是应有尽有。 旁边还竖着一块牌子,“吃多少,打多少,浪费粮食可耻!” 单是凭这香味,朱远章就可以确定,这菜味道不错。 他打了两荤两素,又拿了三个馒头,打了一碗汤,这才坐到一旁吃了起来。 “不错,真的不错!”朱远章尝尝了饭菜,没人知道他过来,所以这饭菜,就是平日里将士们吃的饭菜,他不由的问道:“朱雀军平时都吃这么好?” “是,朱雀军吃的很好,吴王殿下从来不亏待他们,所以将士们感恩戴德,也是往死里训练自己。 说实话,这饭菜,大乾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达到如此标准,就连微臣,都经常过来蹭饭。 这饭菜味道,实在是太可口了,而且样式又多,都挑花眼了!”汤鼎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刘基默默吃着菜。 嗯,这菜,比他们家大厨烧的还要好。 朱远章点点头,“咱大概知道为什么朱雀军如此彪悍了,他们有一个好的将军,他们知荣辱,明大义,吃得好,月饷足,有明确的升迁通道。 若是咱加入了朱雀军,怕是也会天天想着锻炼自己,努力在大比武获得好的名次!” 他心情有些复杂,原本他就很担心朱钧会练不好兵,这才把汤鼎派过来。 可眼见为真,他实在是觉得惊艳。 无论是治理凤阳,还是练兵,都让朱远章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老六身边有贤才,如李颜希等人,功不可没,这些日子咱跟老大也一直把他带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算是学进去了。 咱老六,从小就聪明,是咱太没耐心了,让他荒废了这些年。 老天可怜,也算是狠狠打了咱的脸了。 但是咱高兴呐!”朱远章心里这么想。 他将餐盘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 然后走到一边,清洗餐盘。 走出食堂,此时已经是晌午,朱远章道:“他们接下来做什么?” “午休半个时辰,然后去旁边的图书馆学习,那边山风很大,是乘凉的好去处! 所以,一般少有人午休,一般都是在这边纳凉,学习!”汤鼎道。 “走,过去看看!”朱远章眼下对朱雀军训练场地很是好奇。 一个军营,居然还有图书馆,难道这些士兵还要学习文化不成? 朱远章心里这么想,可当他来到图书馆,看到他们手里拿着书,认真做着笔记的时候,都凌乱了。 “他们都识字?都能写?”朱远章满脸诧异道。 “是,朱雀军人人能写会读,这是吴王殿下的要求,若是不会读书写字,是会被踢出朱雀军的。 他们不仅要武考,他们每半个月还要文考,若是考不过,就会受到惩罚。” 汤鼎摸了摸鼻子,“说实话,陛下,咱们以前带兵,那些可都是大字不认识两个的臭丘八,只知道杀敌。 朱雀军不一样,人家不仅武的厉害,文的也厉害。 这些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背上二三十首古诗词,甚至他们还会术算,一万以内的术算,他们都比较精通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练兵还是打算培养状元啊。 你一个丘八,能写会算,太过分了吧? 一下子就把同行的平均水平拉到了天花板了! 朱远章深吸口气,“老六为什么这么做?” “吴王殿下说了,他的兵,要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世!”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好心办坏事! “他是完全把这些人当成精锐中的精锐来培养的,若是有拔尖的,直接重点培养!” 汤鼎叹服道:“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微臣叹服的,是朱雀军的意志,他们明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为了谁而奋斗。 您看,图书馆旁边,有很多战术演练室,普通士兵可以入内演练战术。 有完整的沙盘可以供他们学习,这里随便一个士兵,都掌握了五种以上战术。 陛下,您觉得这还是一个普通士兵吗? 就算是咱们旗下的把总,千总,能有这本事的,怕也不多了!” 会战术的士兵是很可怕的。 朱远章没说话,迈步走到了战术演练室,里面果然有不少士兵在其中沙盘眼帘。 一个红方一个蓝方。 看着他们熟练的将兵书上各种战术摆盘演练,朱远章惊为天人。 刘基都迷糊了。 朱钧这是要做什么? “朱雀军中,还有不少先生会定期来给众人授课,所以陛下,微臣以为,朱雀军这种方式,是未来大业所有军队的终点!”汤鼎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刘基小声道:“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朱远章没说话,他哪里不懂刘基的意思。 大业几十万士兵,要是人人都这么聪明,人人都有野心,难保不会出什么纰漏。 有些时候,想要更好的维护统治,就是需要盲从者。 “吴王殿下做的很好,但说实话,好过头了!”刘基道。 朱远章皱着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汤鼎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似乎太过显摆了,朱钧做的很好,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好过头了。 几乎碾压了诸多藩王。 藩王出色是好事,可太拔尖,就不见的是好事了。 他急忙道:“诚意伯,难道吴王做得好,也有错吗?” “这不是有错没错的问题。”刘基意味深长的一指图书馆,“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对这个世界的真相越了解,他就越有野心!” “一派胡言!”汤鼎冷笑道:“诚意伯学究天人,难道也是野心勃勃之辈?” 刘基笑了笑,“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句话汤侯可听过?”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吴王好,朱雀军越强,未来吴王就藩戍边,大业就越安全。 怎么一件好事到了你口中,就跟造反扯上关系了?”汤鼎指着刘基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刘基笑而不语。 朱远章本来心情很好,听到刘基的话,顿时觉得窝心不已,“咱老六是什么人,咱心里很清楚。 诚意,照你这么说,咱就不该开恩科,也不该鼓励天下人读书。 最好天下人都是盲从者,如此更有利于咱治理天下!” 刘基也是哔了狗了,以前朱钐,朱钢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就因为朱钧是小儿子,就更偏宠一些?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再说了。”朱远章不耐的摆摆手,“走吧,回总管府!” 见朱远章脸色阴沉离开,刘基也是叹了口气,匆匆跟了上去。 汤鼎冷哼一声,也追了上去。 回到淮西总管府,气氛沉闷的吓人。 朱远章心里很清楚,朱钧这已经不是培养士兵了,而是在培养士官,把每一个士兵,都当成学子一样去培养。 “陛下莫要嫌弃微臣多嘴,这些年武举为何一直不温不火?”刘基丝毫不慌,几百年前武举就有了,各个朝代武举都很火热,唯独大业有名无实。 为何? 因为朱远章忌惮武将,害怕会武之人造反影响自己的统治。 历史上,黄袍加身的案例可不要太多,他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就是提醒朱远章。 “是大业无武人呼?还是各家功勋子嗣天天声色犬马,旁落了武艺?” “吴王此举,可比武举要厉害多了。” “既然吴王此路走歪了,那理当纠正才是!” 汤鼎猛然醒悟过来,本想替朱钧说话,而此刻也有些迟疑了。 他跟朱钧关系匪浅,此时又借兵五万给朱钧。 他自己本来就是掌握重兵的武将。 朱远章什么性子他能不了解? 武举多好的出路,他家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武艺非凡? 可愣是没有参加过一次武举。 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心还办错事了。 一咬牙,他道:“陛下,武举是武举,朱雀军是朱雀军,这种话传出去,该多伤武人的心呐?” 朱远章眯着眼睛,眼中满是冷光。 刘基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 早两年有人喊武举复兴,可他没有理会,以至于武举名存实亡。 不单单是大业,陈汉张周,此二国武举,也是不温不火的。 只有经历过武人之乱,才明白,武人的破坏力。 朱钧的做法很好,但久了怕是压不住啊。 他为什么要让杨先上来,首先还是为了平衡。 以文人钳制武将,可他又不愿意重文抑武,毕竟天下尚未一统。 除非有一天,天下一统,草原的敌人死绝。 那时候,武人才会彻底退居二线 他可以肯定,朱钧是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的,可他手下的人,就不一定了。 “陛下,路错了就要纠正,若是一条路走黑,怕是迟早酿成大祸!”刘基跪地道。 汤鼎也急忙道:“陛下,万不能将两者混为一谈!” 朱远章没吭声,思索着二人的话。 他若是插手朱钧的事情,那不就是打击朱钧? 自己除了给他一些马匹,武器,还给了什么支持吗? 并没有。 反而是朱钧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收拾烂摊子。 朱雀军不过一万五千人,实力强一些,日后去了藩地,也能更好的戍边。 而且,他相信朱钧和朱钰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人能够动摇的。 “咱跟老六打了赌,在赌约完成之前,咱不会插手他任何事情,他发展凤阳,不问朝廷伸手。 咱又有什么理由去让他改? 武举是武举,朱雀军是朱雀军,老六,是咱亲儿子! 日后,休要再提这件事! 违者,休怪咱不念旧情!”说道后面,朱远章拔高了声音,眼神更是冷厉到了极致! 第三百二十章 提前预定武傅! “陛下圣明!”汤鼎连忙拜倒。 刘基也是满脸的无奈,“微臣明白!” 不过,这一次来到凤阳,他也看到了朱钧的锋利。 不管这些是朱钧自己的主意,还是朱钧身后人的主意,朱钧都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藩王。 而不是像之前那般,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疯王。 朱远章摆摆手,将刘基等人挥退,只留下了汤鼎,看着有些不安的汤鼎,他道:“咱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总之咱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帮老六,把凤阳管好来。 等凤阳恢复好,咱是一定要迁都的。” “是,微臣,明白!” “还有一件事,北元伪帝死了!” “这,这是好事啊!”汤鼎眼前一亮,“陛下,伪帝是什么时候死的?” “有段时间了,那边似乎有意遮掩了消息,就是害怕群起而攻,伪帝的儿子也上位。”朱远章道:“你有什么想法没?” “臣就算有想法, 这会儿在凤阳,也走不开身!”汤鼎道:“虽说伪帝朝廷权力交替,但是真正值得关注的,不是他们,而是王保保。 有王保保在,谁是皇帝并不重要!” “你说的对,那伪帝临死前封王保保为太尉,目前王保保总揽大权,边关也派增了更多的士兵,有防备之下,想要攻破应昌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咱听说,他们有迁都的打算!”朱远章叹了口气。 “迁都,他们又打算逃走?”汤鼎愣了愣。 “是,有消息说,他们打算迁都到和林,那里可是草原深处了!”朱远章道。 “他们不要应昌了?那样一来,北元和高力的联系就能切断了!”汤鼎激动了起来,“这狗娘养的高力,咱早就想摁着他们打了!” “话虽如此,但是情报说,迁都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假的!”朱远章道:“他们似乎有意想要把咱引过去!” 之前铁锅皇帝一直想中兴大元,要不然,也不会迁都到应昌。 那是随时都想进攻北平府的。 所以,这很有可能是新皇为了稳固政权放出的烟雾弹,拖延时间,让他更好的掌握北元残部势力。 这其中必然有阴谋的,相比张周,大业才是抗击蒙元第一线。 他想,这消息,长安那边肯定也收到消息了。 搞不好,他们会偷袭掏北元的后门也说不定。 朱远章甚至在想,就让他们狗咬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汤鼎眉头紧皱,“陛下,如果真要打应昌,也不是没机会的,可以派两只兵,一只从陆地正面进攻,另一只,则是从永乐府下海,以水师进攻。 如此一来,必有建树,若是速战速决,半个月就能攻到应昌!” “是好办法。”朱远章道:“但是高力那边有十万大军布防,爱犹识理达腊可是有一半高力血脉的。 你是知道的,高力人一直野心勃勃,对中原有想法。 眼下爱犹识理达腊上位,是他们千年来最好的机会了。 而蒙元式微,必然会依仗高力。 应昌好打,可高力难缠! 而且,高力似乎跟倭狗勾结在一起了,似乎在图谋什么! 海岸线上,张诚余孽一直都在,他们假借倭狗之名,蛰伏在小岛屿之上,伺机而动,让咱们疲于应付啊! 咱早就想动手了,但是“ 朱远章叹了口气,眼下局势就是如此,他有一挑二的勇气,但是一挑三,乃至一挑四,就不一定了。 赢了还好,输了,十五年内都不会再有北伐的机会。 那时候,他都六十多了,还有一统天下,定鼎中原的机会吗? 他不清楚。 汤鼎咬牙道:“微臣愿率军横扫海岸线那些贼寇!” 朱远章笑了笑,转移话题,“等咱迁都了,你说,咱把老六的封地放到威海卫如何?” “威海卫,那里可是仰望角,而且那里,寇灾一直很严重!”汤鼎心想,那鬼地方,位置很好,可就是因为位置太好了,滋生出了很多野心勃勃的人 为什么张诚的人一直在海边肆虐,真的只是偶然吗? 并不是,这其中有大商人在其中,因为海贸实在是太赚钱了。 没人禁得住那种诱惑。 他甚至听说,威海卫那边,有人专门卖消息。 卖什么消息 当然是海船出海的消息。 卖给谁? 寇贼! 甚至有甚者,安排自己的亲属,下海掠劫,从头吃到尾。 吃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里完全就是个险恶之地。 “微臣不知!”汤鼎干笑一声,哪能把自己的女婿往火坑里推,“不过,吴王殿下能力偏建设和治理民生,去那种海口城市,估计难有用武之地!” 朱远章笑了笑,“可是,是他自己亲口说要去威海卫的,去年为这事,他还闹腾了好久!” 汤鼎嘴角一抽,这小子,简直了。 在江南不好吗? 富庶又安全,看看你几个哥哥,哪一个不是占据繁华之地? 你偏生要去威海卫吹海风,就这么想喝西北风? “你是他丈人,到时候去给他当个武傅怎么样?”朱远章笑着问道。 汤鼎都麻了,给自己女婿当武傅,倒是没什么。 可是陛下啊,他怎么说也是掌握十来万大军的淮西总管,让他去给朱钧当武傅真的没事吗? 周王朱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全凭陛下安排!”汤鼎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不乐意!”朱远章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咱老六是个有本事的,你也看得出来,日后去了威海卫,抵御寇贼,日后说不得要杀向高力,乃至倭狗也说不定。 有的是你的仗打!” 汤鼎无奈之际,就朱钧这一万五千人,还跨海打高力,打倭岛国? 怎么打啊! 想他汤鼎,也是越混越回去了,同期的不是国公就是在外领兵,他倒好,已经预定了吴王府的武傅,这是要离朝堂原来越远了!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朱远章心里有气。 为什么有气? 肯定还是因为镇物案! 这是打算彻底把他打入冷宫咯!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圣谕! 虽然朱远章来这边没有提过镇物案。 但是朱钧都已经把罪犯送去京城了。 他老汤,以后也只能在吴王手下混混咯。 至于什么打高力,打倭岛国,那都是说辞。 他懂的! “这一次,咱来凤阳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跟那混账玩意透露半点风声,明天咱就走!” “陛下,你可才来两天都不到啊!”汤鼎假惺惺的道。 “你舍不得咱?”朱远章似笑非笑的看着汤鼎,“要是我早个半年来,怕是两个月都走不掉!” 果不其然,陛下还是在敲打他。 汤鼎悻悻一笑,“陛下恋乡,也是人之常情!” “你知道咱恋乡,就好好帮咱老六。”朱远章道:“记住咱今天跟你说的话,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咱写信!” “是,陛下!” 翌日,朱远章就离开凤阳了。 他没有跟朱钧见面,虽然那小子在背后说他坏话,但他昨天也思考了一夜。 话糙理不糙,他走街串巷,也听到了乡亲们的肺腑之言。 吴浪,薛洋,徐安之流,死不足惜。 所以回去后,可以做决断了。 朱钧此番长进如此,他除了欣慰还是欣慰。 但他还是没打算给与太多的支持,他想要看看,朱钧到底能走出一条什么样的路来。 汤鼎悄悄的送朱远章出了城,等车架离开,他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这日子是越来越没有奔头了。 汤鼎自嘲一笑,“以后,咱就是吴王府武傅了,也算是‘一国宰相’咯!” 不过,既然没有后路了,那就鼎力支持朱钧吧。 反正朱远章都开口了。 他一咬牙,又拨给了朱钧三万人。 朱钧收到消息都愣住了,亲自去了总管府,见到了汤鼎,“岳丈,你怎么又给我加了三万人?” 汤鼎拍着胸脯道:“我想了一夜,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这个做丈人的,怎么能拖后腿呢? 这八万人你先用着,要是不够继续跟我说!” 朱钧感动了,八万人可是整个淮西驻军一半的兵力了。 “口粮也让我来出,反正堆放在哪里也是喂老鼠,为百姓多干点好事,也算是用得其所了。 给朝廷办事,不用给朝廷省粮食!”汤鼎有了朱远章的支持,也是放开了手脚。 “岳丈高义!”朱钧竖起大拇指,这一次是发自肺腑的,他想起自己cpu老汤,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这事儿要是传到京城,肯定要被人弹劾的。 老朱又是个心思重的人。 “这样吧,口粮我来出,算是我借的人!”朱钧道。 “不用!”汤鼎摆摆手,很是豪气的道:“你这样反而会让别人觉得我跟你有什么龌龊的交易,咱们坦坦荡荡的,就算事情传到京城,上面来人调查,看到了真相,也不会说什么的!” 朱钧愣了愣,拱手道:“受教了!” “小子,我现在可算是豁出去了,你要是以后对我闺女不好,我跟你拼命!”汤鼎咬牙道。 朱钧拍着胸口道:“岳丈,我要是以后对钟灵不好,提头见你!” “这还差不多!”汤鼎哼了一声,“没什么事走吧,我要写奏折上报了!” 朱钧笑着点点头,离开了淮西总管府,这多出来的三万人,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而朱钧刚回文华殿,宋钟就送了一封圣谕过来,“殿下,陛下圣谕到了!” 朱钧拿过圣谕,认真看了起来,这一看他顿时大喜,“老朱还挺给力的吗,虽然一毛不拔,但有了这圣谕,能办的事情就太多了!” 这圣谕上写着:吴王朱钧总领凤阳一切事物,有权调动淮西总管府兵马,可支配凤阳府税收。 圣谕内容很短,但是信息量很大,他可以调动十几万兵力,这就意味着他手上又多了几万人工。 其次支配凤阳府税收,他就可以完成凤阳的商业构架,停止吴王府输血,当然前期还是要贴钱,但是后面可以补回来。 凤阳知府衙门没钱怎么办,问吴王府借贷呗! 吴王府私人掏钱帮助凤阳发展,算利息,按年偿还。 也算是一笔稳定的投资了。 这也就是应天商会成立时间太短,要不然,朱钧都敢贩卖国债。 成立银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应天商会的影响力还不够大,会员还不算多,等什么时候会员过万,应天商会就算是成了。 到时候,用商家的钱,来发展地方。 算是提前投资,但只要信誉好,一定能成。 只不过,朝廷对商家不算太友好,去年沈万千的事情让不少人投鼠忌器,所以朱钧没有着急放国债。 而是打算以身作则,让他们看看购买国债的甜头! 朱钧笑了笑,看着手指上的墨迹,“我怎么觉得这墨水没干,跟现写似的!” 宋忠干笑一声,“天气太热了,卑职出了一身汗” “嗯,应该是这样!”朱钧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老朱来了,而且还见了他。 “对了,宋校尉,之前你在朱雀军演讲效果很好,这两天有没有空,抽空在讲讲?”朱钧道。 宋忠也没拒绝,眼下朱钧手握重权,又深得陛下和太子的信任,藩王里,应该没人比得过这位也爷了。 而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朱钧是真的有滔天手段的人。 他在凤阳这些年,凤阳之前是什么鬼样子,他能不知道? 朱钧只用了几个月,就治好了几年都治不好的大水,翻掌间查出了镇物案,把吴浪等人送上了断头台。 这能耐,绝对顶天了。 抱紧这个大腿,未来一定大有所为。 杨头儿已经登堂入室,成了相爷,现在是蒋头儿,未来他未必没有机会当这个头儿! 而他上去的希望,就在朱钧身上,“承蒙殿下看重,卑职定不辱命!” “哈哈,那太好了!”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还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我朱雀军哪里都好,就是斥候营不行,拱卫司潜行调查搜集情报,是当世顶流,能否帮我培养几个合格的斥候?” 第三百二十二章 照进心底的一束光! 此前,朱钧一直没有动手,眼下时机已经成熟。 宋忠愣了愣,没想到朱钧会让他培养斥候。 “可以是可以,不过”宋忠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要抱朱钧大腿,那必然要更加深入的合作才是。 否则,人家凭什么提拔你? 而且,朱钧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拱卫司在培养斥候和探子这一块,的确超群。 不过,拱卫司乃天子亲军,给藩王培养人才,不合适。 “殿下,拱卫司比较特殊,按理是不合适的,不如这样,您选几个激灵的人,加入拱卫司。” 朱钧眯起了眼睛,“加入拱卫司?” 宋忠左右看了看,小声的在朱钧耳边道:“不瞒您说,拱卫司在全国各地都有下线,这些人可以以下线的方式存在。 日后就算查起来,这些人也是下线,并不妨碍他们在朱雀军,只是卑职日后也好有个交代。” 雾草,无间道! 这一招玩的六啊。 而且,也帮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朱钧故意思索了一会儿,“好,只要不给你添麻烦,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卑职必然会帮朱雀军培养出合格的斥候军来!”这一点,宋忠还是很有把握的。 朱钧点点头,笑着道:“就劳你费心了!” “这都是卑职该做的!”宋忠笑了笑,旋即告辞离开。 朱钧急忙将李吉霸叫了过来,交代了一番。 闻言,李吉霸拱手道:“殿下神机妙算,如此一来,卑职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渗透拱卫司!” “小心一点,拱卫司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天命’的存在。”朱钧道。 “是,卑职明白!”李吉霸点点头,明白朱钧的谨慎,一旦天命露头,那么拱卫司必然会调查到底。 “心蕊最近还好吧?”朱钧问道。 “托殿下的福,心蕊最近学习殿下的画技,每日都在外面帮那些百姓画画!”说起这件事,李吉霸就高兴,自打李心蕊跟朱钧学了新的画技,就每天钻研。 上次朱钧给李心蕊布置了课业,让她帮助一千人画肖像,这些日子每天都坐在外头,给那些百姓画画。 这接触的人多了,话自然而然也多了起来,虽然画完肖像,她还是第一时间躲回房间,但是相比之前,好太多太多了。 这让李吉霸看到了希望。 他父母都不在了,只有这一个妹妹,眼下妹妹有了好转,他对朱钧更是感激涕零。 “那就好,你跟心蕊说,她的画我每天都有看,画的不错,但是还缺少人物的情绪,这样就显得很空洞。 一定要让她多观察人物,多跟当事人聊聊!”朱钧道。 “是,殿下!”李吉霸将朱钧的话记在心上,说道:“心蕊现在比之前活泼多了,眼神也逐渐灵动起来,不过心蕊说,想画一画殿下!” 朱钧笑了笑,想了想,“今天也没什么事,走,去看看心蕊!” 他抬脚来到武楼,就看到心蕊坐在门槛上,手里抱着一个画板,在她的面前,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这几个老婆婆用凤阳话聊着天,李心蕊也插不上话,就认认真真的画着。 那几个老婆婆看到朱钧过来,急忙行礼,“见过吴王殿下!” “不用行大礼!”朱钧连忙过去搀扶,“您几位给我行礼,那不是让我折寿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几个老婆婆,年纪最大的都八十多了,实打实的人瑞。 就算是见到老朱,都不用跪拜。 正在画画的李心蕊看到朱钧,也是一喜,俏脸通红,“殿,殿下!” “听说,你想画我,我就来了!”朱钧笑着道。 李心蕊有些不好意思,“殿,殿下日理万机,我,我” “今天没什么事,随便画!”朱钧笑了笑,拉着一个老婆婆的手,坐在了她旁边,用凤阳话道:“阿婆,在皇宫里住着还习惯吧?挤不挤?” 那老婆婆被朱钧拉着手,高兴的不行,看着朱钧眉眼都透着喜色,她也牢牢的拉着朱钧的手,“老婆子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住皇宫,都是托殿下的福。 宫内宽敞极了,老婆子住的地方,又大又宽敞,夏天住起来都不热! 就是给殿下添麻烦了,人老了也做不动,只能混吃等死。 不过,我跟几个老姐妹,亲手给殿下纳了一件衣服,殿下可千万别嫌弃!” 说着,另一个老婆婆急忙把一件外衣拿了过来,满脸期待的道:“殿下,您试试!” 布料不是特别好,就是寻常的平民布料,但是针脚特别的密。 几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能纳出这样的衣服,绝对花了很多心血。 “诶,我这就试!”朱钧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丢到了一边,穿上几个老婆婆纳的衣服。 衣服有点宽松,等天气凉快一些,往里面加两件衣服正合适。 朱钧笑着道:“合身,正合身!” 几个老婆婆打量着朱钧,“俊哟,殿下真是太俊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丫头呢!” 朱钧笑了笑,几个老婆婆的话还真没说错,凤阳城内,真的有很多待字闺中的姑娘,喜欢朱钧。 这中都皇宫里,又有多少姑娘,看到朱钧不是杏眼含春的? 不过,朱钧是不想了,他老娘送了好几个女人进府,就等着朱钧开口,就过来凤阳洞房了。 女人多也就尝个鲜,要是睡服不了,给自己戴帽子怎么办? 这可不是朱钧对自己的腰子不自信。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总不能夜夜笙歌吧? 他可不想老来落泪。 李吉霸看着朱钧跟几个老婆婆聊得开心,也笑了起来,雄主能御四极,也要能放下身段,融入百姓之中。 李心蕊看着朱钧的笑脸,脸红的很,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朱钧,她都挪不开眼睛。 就好像这一次,她就像盯着他看。 不过,朱钧是过来让她画的,她回过神来,急忙掀开一页纸,认真画了起来。 那阳光柔和的侧脸线条,一时间,竟让李心蕊看痴了! 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光! 第三百二十三章 空印 她画画的速度很快,半个时辰,就素描好了一张画,“殿下,画,画好了!” 朱钧拿过素描,说实话,他长什么样心里还是有数的,五官端正,也算是个帅哥。 但是素描中的自己,就像是开了美颜和滤镜一样,俊的不像样子。 “嗯,画的不错,如果能在写实一些就更好了!”朱钧点评道:“这一张画已经抓住了人物的神韵,但是还不够,需要继续努力!” “嗯,我继续努力!”李心蕊点点头,眼神中透着莫名的神韵。 “我觉得,你可以开设一个画画班!”朱钧想了想,道:“要不,去奋进堂任职吧,学堂里正好有美术一课,要不你去教教他们?” 画师不多,朱钧都让那些大匠去顶替。 可别小看这些木匠和石匠,他们用工具雕龙画凤,那作画的本领还是很强的。 而且,朱钧后期还打算开设职业学校,这些大匠才是中流砥柱。 “我,我不行的!”李心蕊不住的摇头,“我,我” 见李心蕊有些惶恐,朱钧急忙道:“别紧张,你要面对的,都是孩子们,只需要把你会的,教给他们就行了。 你教他们的过程中,何尝不是在总结自己? 这是一个极好的锻炼过程。 当然,我也不逼你,你好好考虑考虑,是继续闭门造车,还是走出去,决定权在你手上!” 朱钧起身,跟几个老婆婆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李心蕊攥着粉拳,死死咬着嘴唇。 李吉霸也硬着心肠离开。 他知道,李心蕊必须走出来,殿下的做法是对的,若是李心蕊能去奋进堂教画画,必然能够让她快速好转。 眨眼功夫,朱钧来到凤阳已经小半年时间了,他也在凤阳这里彻底站稳了脚跟,京城那边已经开始催他了。 想了想,朱钧决定让牛五六跑一趟,把观音奴,汤钟灵,还有新进门的几个女人一起接过来。 马皇后几乎一个月两封信,每一封都是催生,朱钧头都大了。 果然,任何朝代,催婚和催生都是男女逃不过的魔咒。 “殿下,可是我现在正在做全城的防疫工作!”牛五六道。 “现在又没大水,哪来的疫情?你挖个公厕用了两三个月还没挖好?”李吉霸插话道。 牛五六幽怨的看着他,“你以为医院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行了,别争了!”朱钧摆摆手,“我跟你一起回去!” 牛五六脸色一变,急忙道:“殿下,卑职” “跟你没关系,我想回去看看大哥,顺便看看城北项目!”朱钧跟老朱约定好了,隔三差五可以回京看看,他都来这边小半年了,是时候回去瞅瞅了。 “殿下,擅自离开凤阳,朝廷那边不会说什么吗?”李吉霸担忧道。 “放心,不会有事的!”朱钧摆摆手,“你就留在这边,我跟牛五六走,带五百人跟我走就行,几天就回来!” 路已经修了一半,一来一回,六七天足够了。 “是,殿下!” 李吉霸刚说完,荀不三就过来了,“殿下,方知府来了!” “哦,他这时候来作甚?”朱钧皱起眉头,“让他进来!” 很快,方克钦进来了,见到朱钧,他先是恭敬一礼,“殿下,微臣今天过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儿?” “现在是八月底,朝廷规定,九月需派出审计官吏前往京师户部,核对其所在衙门缴纳官府的钱粮、军需事宜。” 朱钧点点头,是有这件事,“你要亲自去京师?让同知去不就行了?” 同知是知府的副手,跟通判一样,只不过管辖的事物不太一样。 “他们不太了解凤阳的情况,今年凤阳税收赤字三十余万两,大半都是向吴王府借的。 这件事要亲自进京禀告才是,而且今年灾情严重,凤阳的粮税损耗太严重了,不是一言半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方克钦道。 “那正好,我这两天也要进京,你跟我一起走吧!”朱钧道。 方克钦诧异道:“殿下可是为了陛下的圣诞?可陛下的圣诞是十月,进京会不会太早了?” “不是,跟你一样,进京禀告工作!”朱钧道,他心想,自己居然把老朱的生日给忘了,这可是大事啊。 也不知道朱镝几个人会不会回来,不过,老朱大概率不会允许他们回来。 方克钦点点头,“那臣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第二天,朱钧带着五百朱雀军悄然离城。 马车中,方克钦紧紧抱着一个箱子,朱钧苦笑道:“没必要这么紧张!” 方克钦却道:“这里面都是账目明细,要是丢了或者折损了,对不上户部的账,很麻烦的,还要重新跑回来核算,耽误时间不说,还费事!” “我能看看吗?” 方克钦也没多想,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放着各种账目明细。 朱钧翻看着去年到今年的支出和收入,基本上都是往外出的,凤阳的赤字很严重,要不是主角买了凤阳的地方债,知府衙门怕是连饷银都发不出来。 翻看之后,朱钧看着那一叠盖了骑缝章,却空白的文件,眉头一皱,“这些空白文件是做什么的?” “这空白文件是为了提前预防,若是地方账目跟户部的账目对不上,可以现场改。 就拿粮税来说,地方将粮税运往京城,这一路上必有损耗,近一点还好,若是远的地方,那损耗就高了。 肯定对不上账目。 只有户部申报的时候,才知道差额是多少,要不然,大家全都白跑了。 这账目申报也就没法进行了。 所以,基本上每个审计官,都会提前备好空头文件。” 朱钧心中一凛,官员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交通不便利,损耗是历代都有的事情。 若是不准备空头文件,工作也没法做了。 可看到这空头文件,朱钧想到了一件血流滚滚的案子,空印案! 去年的郭衡案才刚刚结束,要是老朱知道这件事,难保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回京! 朱钧深吸口气,这空印案,说到底,是一宗冤案。 他询问方克钦,这规矩是大业开始的还是蒙元就有的。 方克钦说,自蒙元开始,这规矩就传了下来,大业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殿下,有问题吗?”见朱钧脸色不对,方克钦莫名有些紧张。 “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你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提高办事效率,无可厚非!”朱钧道:“不过,长久以往,不是好事,若是让上面知道了,难免会觉得你们欺上瞒下!” “可是从蒙元开始就是如此,这都多少年了,也没有明令禁止!”方克钦道:“况且盖了官印,也没法做别的事情” “这个,我明白,总之,你上心一些就行了,若是申报碰到了问题,记得来找我!”朱钧总不能把另一个世界的空印案说出来吧? 这都没影的事情,所以,也是提醒方克钦。 更有意思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老方被栽赃去职后,刚劳动改造结束,结果好死不死就碰到了空印案,直接就被牵连了,于十月被杀死在京师。 可以说,老方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只不过,现在有他在,方克钦想死都难。 方克钦皱着眉头,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大,但是朱钧既然提醒他了,他自然要放在心上。 三日后,一行人抵达应天,应天是越发的繁荣。 朱钧直奔府邸,而方克钦则是直奔户部。 “王妃,殿下回来了!” 这会儿,观音奴正在后院喂鱼,听到丫鬟的声音,她手一抖,“翠柳,你别瞎说,殿下在凤阳呢,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翠柳急了,“真回来了,殿下叫您过去呢!” 观音奴微微蹙眉,见翠柳着急的样子,心想,难道那小男人真的回来了? 她鱼也不喂了,急匆匆跑过去,便看到朱钧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喝着茶。 也不知怎的,她眼眶顿时就红了,这狠心的小男人一走就是小半年,虽然隔三差五的写信回来,可写信又哪有真人好? 她这乳燕投怀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惊着了,可仔细一想,这是自己男人,自己这小女儿姿态,不给他看,给谁看? 见观音奴匆匆过来,朱钧放下茶杯,直接抱了一个满怀,“嫂子,我好想你啊!” 观音奴也紧紧的抱着他,“你这小男人,一回来就笑我!” 朱钧在凤阳,都几个月不识肉味了,天天不是下乡就是跟着朱雀军锻炼,体格壮的跟牛一样。 他也不废话,一把抱起观音奴就往后院走。 观音奴那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接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 翠柳也是脸微红,而这时候,青禾才过来,看到这一幕,没说什么,默默的后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观音奴只觉得魂儿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看着似笑非笑的小男人,“你是牛啊,一会儿来就折腾,一会儿妹妹回来了找不见你,肯定着急!” “我这几个月,满脑子都是嫂子!”朱钧掌握着细腻,火也下去了不少。 观音奴的极品,只有尝试过才知道,这水媚儿,真叫人恨不得死在她身边。 观音奴眉宇间春意盎然,小声道:“嫂子,也想你!”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们像一对狗” “呸呸呸!”观音奴急忙打断他,“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朱钧嘿的一笑,旋即抱着她到一旁洗漱,只不过,整个过程,观音奴肉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纯粹是累的! 她无力的趴在床边,有气无力的道:“我估计妹妹也收到消息回来了,你可别厚此薄彼,她也想你的紧!” “嗯,我也想她的紧!”朱钧一语双关道。 观音奴啐了一口,“早知道你如此荒淫,当初说什么都不选你!” “现在才知道?晚了!”朱钧吹着口哨离开房间,让翠柳好生照顾。 而另一边,正在汤府的汤钟灵起身,满脸喜色的道:“姐,殿下回来了,我要回去了!” 汤秀灵点点头,“好,不过钟灵,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她依旧被禁足在家中,几个兄长这一次的态度也是格外的坚决,根本不允许她跟廖全在一块。 这些日子,她只能偷摸着传信。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满足传信了,她想出去,离开中山候府。 可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她是绝对出不去府的。 所以,唯一的希望,就系在钟灵身上了。 汤钟灵之前说过,朱钧来信,说他已经在凤阳站稳脚跟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去凤阳了。 甭管去哪里,只要能离开京城,离开中山候府,她都愿意。 哪怕父亲在凤阳,那又如何呢? 她跟廖全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相隔四百里,父亲肯定不会在死死的盯着她。 到时候,她就过去,假意跟父亲服个软,说自己再也不会跟廖全往来,父亲必然不会在追究。 “我只能试一试,不敢打包票。”汤钟灵道:“你也知道,爹在凤阳!” “只要我离开中山候府,去了凤阳,爹肯定不会心狠把我遣送回来的。 而且,我离开京城也是想散散心,继续呆在这里,太痛苦了。 也许离远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跟全哥儿的事,自然就会淡下来。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看开些吧!”汤秀灵道。 见姐姐想开,汤钟灵松了口气,“姐,你能这么想最好!” 廖全人品有问题,这种不孝之人,谁看得上? 守孝期间还下青楼,简直猪狗不如也。 “你放心,娘跟哥哥那边,我会沟通的!”汤钟灵笑了笑,旋即快步离开。 汤秀灵一直送妹妹到院子口,见她归心似箭,只为了自己的意中人。 她不由的苦笑,她何尝不想自己的意中人呢? 不过,这一次是个好机会,她的尽快把这个消息传给廖全。 到时候,去了凤阳,肯定能好好的见面! 想到这里,汤秀灵不由激动了起来。 虽然觉得利用了汤钟灵,心里过意不去,但她过去了,肯定不会给钟灵添麻烦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对账 回到吴王府,汤钟灵好好的同朱钧诉了衷肠。 不同于观音奴这个水媚儿,汤钟灵的内媚,丝毫不输给观音奴。 也是趁着这个空档,汤钟灵道:“郎君,我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朱钧这会儿所有的火气全下去了,心情正好。 汤钟灵把姐姐的事情说了一下,“可不可以把姐姐带去凤阳,也许隔得远了,会好些,那廖全隔三差五来府上,终究不是个事儿。 大哥们碍于和廖家的面子,也不可能把廖全给赶走。” 朱钧微微皱眉,他对汤秀灵感官不怎么样,可说到底两人之前也不过是拉郎配。 眼下汤钟灵既乖巧又体贴,他也是喜爱至极,便道:“行吧,不过你爹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郎君同意即可,我会说服他们的。”汤钟灵一喜,急忙送上香吻。 而与此同时,户部。 本部侍郎周斌来到了这里,看着从天南地北来到这边的审计官,周斌道:“陛下有旨,今年要严查各地的税务审计,但凡有差错,一定要报上来。“ 他看着众人,也算是提个醒,郭衡案后,陛下对这一块格外的上心。 要是这时候被抓了现成,不单单是他们要倒霉,怕是连户部也要吃瓜落。 尚书谢斯更是早就下了命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必须每一笔账目都对的上,才能核销账本! 听到这话,前来送账本的各路审计官也是心头一凛,都明白了周斌的意思。 一旁的方克钦心提了上来,凤阳的财政赤字才是最可怕的,送到户部的账目,是无论如何都对不上的。 他一咬牙,单独找到了周斌,这周斌,是闵人,准确的说,也是跟浙东一脉亲近的。 “周侍郎,下官凤阳知府方克钦,有要是求见!”方克钦不卑不亢的躬身一礼。 周斌上下打量着方克钦,他是知道方克钦的,这可是被去职流放还能复起的猛人。 陛下原想让他任京官,这家伙一句京城不缺方克钦,直接名动四方。 后面虽然平调去了凤阳当知府,可那里是中都啊。 中都的知府就跟应天府尹差不多,都是平辈高一级。 “哦,原来是方知府,有何事?” 方克钦拱手道:“下官今年五月复起,前往凤阳,凤阳遭了灾,大水将今年好些地方的早稻全都淹了。 因为大雨连绵,今年的收成恐怕不足平日的三成,我翻阅了去年徐安知府留下来的账目,基本上都是赤字。 这是去年至今年的账目,不知道户部这边的账目是多少,差距恐怕会很大!” 周斌笑了笑,“凤阳乃中都,中都的事情,是特例,陛下免了中都百姓的税,可不代表,整个凤阳府的税全都免了。 就算是灾情,也不可能导致整个凤阳府绝收。” “徐安挪用了粮食,再加上这几年朝廷赈灾的粮食损耗严重,所以” 周斌摆了摆手,“徐安现在已经死了,你怎么说都行,不过户部核账都是以数目为准。 方知府,你也是老知府了,应该知道规矩的。 等户部的账目吧。 到时候呈上去没问题就行了。” 方克钦是刺猬,宋廉的面子都不给,又入了陛下的眼,他其实不喜欢方克钦这种‘正经人’,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周侍郎,如果这样不明不白的,那就是一笔烂账!”方克钦道。 周斌皱起眉头,“损耗是常有的事情,前两年凤阳灾情严重,下面收上来的粮食好些都泡了水,甚至被大水给冲走了。 这个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总不能让那些被大水冲走的粮食好端端的回来吧? 我说了,只要账目能够核对上,这就够了。 其他的不重要!” 这方克钦是不是有病,他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还要他怎样? 徐安留下的烂摊子,你直接把责任丢给徐安不就行了 他一个死人,什么锅不能背呢? 哪怕是财政赤字,只要账目能够核对上,这就行了。 一个常年要朝廷赈济的地方,你能奢望它多好呢? 方克钦皱起眉头,“徐安虽然死了,但是知府衙门的亏空在哪里” “行了,方知府,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先请吧!”周斌神情也冷了下来,这方克钦根本听不出好赖话来。 方克钦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缠着周斌,“下官告退!” 走出门,方克钦叹了口气,他手里捏着几十万两的赤字亏欠,真不知道这个上报朝廷会如何。 户部那边,应该是能平账的,可这亏损却是实打实的。 也就是说,徐安在的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瞒过了朝廷。 结果等他接手这烂账,问题就凸显出来了。 如果凤阳还是似以前一样,但一条咸鱼也就罢了,可现在的凤阳,在高速发展,哪一样,都逃不过银子。 欺上瞒下的事情,他做不出来,若只是一些损耗上的问题,他倒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这已经不是损耗这么简单了,凤阳很特殊,就需要特事特办。 他一咬牙,直接来到了谢斯所在。 “谢大人,凤阳知府方克钦求见!” 这谢斯是正儿八经的应天府本地人,曾经还是蒙元一朝嘉定州知州,所以备守陛下的器重。 “他来做甚?”谢斯皱起眉头。 “不清楚,只说有重要的事情!” 谢斯不是很喜欢方克钦,他觉得方克钦这个人太装了,而且三不靠。 什么都不靠,在朝廷是很难走的。 特别是陛下挽留他当京官,他不同意,在谢斯看来,这人自视甚高,不是个可以相处的人。 甚至是沽名钓誉之辈。 “说我忙,不见!”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手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着,那里有半点忙碌的样子? “是,大人!” 那人匆匆跑出去,对方克钦道:“方知府,谢尚书正忙,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留个条子,等大人忙完了,也能看到!” 方克钦无奈点头,只能留下一个条子离开。 可就是这个条子,惹出了大祸! 第三百二十六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斯看着下人送上来的条子,不由冷笑了起来。 “这方克钦非要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吗?” 凤阳那地方,要是正儿八经的追究起来,能牵连好多人。 郭衡案才刚过去没多久,方克钦这是又想翻旧账了? 他是觉得死的人太少了是吗? 想到这里,谢斯冷笑连连,旋即托人将这条子,递给了宋廉。 宋廉这会儿正在大本堂中,看着谢斯递来的条子,脸色也是一变,他问来人,“这条子谁写的?” “凤阳知府方克钦!” 宋廉不由哼了一声,“我明白了,下课后,我会去找他的!” 等那人离开,宋廉眉头紧皱。 凤阳的账目一直都很烂,接连两任知府都很听话。 要是方克钦把这些放在台面上,掀开了说,那就不好看了。 郭衡是东山兖州人,可是跟浙东一脉走的很近,也是因为这案子,刘基告老,甚至把李善仁都搞下台了。 除此之外,涉及全国近十个布政司,受牵连着万余人,人头滚滚呐。 好不容易揭过去了,方克钦要是再掀案,还要死更多的人。 “哎,真是太麻烦了!”宋廉头疼道。 很快,下了课,心不在焉的宋廉匆匆的离开皇宫,来到了此前方孝直租住之处,见到了方克钦。 这会儿,方克钦正跟家人团聚呢,老母和妻子都在。 他这次进京也是打算把家人接去凤阳。 院子里,方克钦给宋廉倒了杯水,“宋学士,喝茶!” 宋廉接过杯子,先跟方克钦寒暄了一阵,句句不离方孝直,“希古天资聪慧,跟了吴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对朱钧的不满意,主要还是朱钰的事情。 “宋学士费心了,犬子深受殿下的信任和器重,一切都好!”方克钦早已明白宋廉是怎样的人,他是刚直的人,可这些日子跟着朱钧,也圆滑了一些。 做人不是非黑即白,他若是不改,恐怕还是会走以前的老路。 宋廉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那就好,对了,去矜呐,你这次进京是核账的吧?“ 去矜是方克钦的字。 方克钦点点头,“不错!” 一句不错就没了? 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宋廉放下茶杯,“我听说,你把凤阳近五年的账目都带来了,这是打算作甚?” “当然是为了核账!”方克钦道:“不过,这件事不方便多说。” 宋廉又不是户部的人,他哪能大嘴巴把一切都告诉他。 见方克钦藏着掖着,宋廉火冒三丈,“你这是打算掀老底?” “有问题吗?”方克钦道:“要是账目没问题,我怎么会查呢?” 见方克钦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宋廉压着火气道:“去矜呐,我看,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深究的好,郭衡案才刚过去,陛下一气之下,牵连了万余人。 你要是这个时候再翻账,怕是又要旧事重提了,到时候杀的人头滚滚,就不美了。 下官难做啊,有些事情,陛下知道的不甚详细” “要我欺上瞒下?那方某做不到!”方克钦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宋廉过来做什么了,凤阳账目亏空了几十万两,这可是要他接盘的。 要不是吴王大发慈悲,他在凤阳寸步难行,凤阳一地守着光溜溜的府库,什么都做不成。 “这怎么是欺上瞒下呢?”宋廉道:“凤阳先有天灾,后有徐安之祸,这与你无关的,只要账目能对上就行了,亏了也好,不亏也好,你都没有任何损失。 不要让大家难做,要是你不好做,户部肯定会给与支持的。” 这也就是方克钦,要是换做一般的知府,宋廉都根本不会来。 也不会有这档子事情。 可方克钦这人拧巴,倔强,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不来不行呐。 “账越查越清,事便辩越明,凤阳想要有大发展,就不能不明不白的!”方克钦神情也变得淡漠,“宋学士若是想让方某揣着明白当糊涂,那就请回吧。 我不在凤阳也就罢了,可我在凤阳,又有谁明白我的压力? 那可是一地几十万百姓呐!”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宋廉火压不住了,他没想到方克钦如此不给面子,他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师,还是你方克钦儿子的师长,你就是这般尊重自己的? “原则的问题,谁来都没用!”方克钦起身,拱手道:“还请宋学士谅解!” 宋廉鼻子都气歪了,指着方克钦,“好,你方克钦清高,了不起,就闹吧,到时候闹得无法收场,我看你怎么办!” 说完,他一甩袖子,负气离开。 这时候,方林氏一脸担忧的走出来,“你怎么把宋学士气走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他到底是儿子的老师” 方克钦看着妻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他是儿子的师长那又如何?他做的不对,难道我还捧他臭脚?” “你啊,就是不长记性!”方林氏无奈道。 方克钦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在想,宋廉贵为清流之首,居然也是这种德性。 这也配叫清流? 我呸! 他此刻觉得恶心坏了。 而且,户部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有人害怕了! 这也就是说,郭衡案还有很多漏网之鱼。 所以,他们才会托宋廉过来。 如此说,宋廉怕是也跟郭衡案有一定的联系! 想到这里,方克钦又补充了一句,“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让儿子拜他当老师!” 方林氏脸都白了,急忙捂住丈夫的嘴,“你这口无遮拦的,要是被外人听去了,怎么了得? 你想让儿子当一个欺师灭祖的人吗?” 方克钦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此时,宋廉气呼呼的回到府中,这方克钦太不知好歹了。 当初太后悔了,就不该心软,而是应该直接让他流放,说不得死在流放的路上,也就没有这多事情了! “也罢,不给我面子,那所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到时候可别后悔!” 第三百二十七章 薅吴王府羊毛? 而皇宫之中,朱远章也收到了朱钧回京的消息,“这混账东西,回京第一时间也不知道来宫里见咱!” 王狗儿心想,“您前些日子才偷摸着过去看了他,一路上各种夸赞就没停过,口是心非说的可不就是您吗?” “王狗儿,你去看看那混账在做什么,出京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进宫来看看父母,问问他心里还有没有咱,有没有他娘亲大哥!”朱远章道:“混账玩意,进京也不提前给朕打个招呼,明天肯定有很多人上奏弹劾!” 王狗儿出列,心中苦笑,“该死的朱疯子,你回来我就不得消停,最好死外头,一辈子别回来!“ 他离开皇宫,匆匆来到了吴王府,结果朱钧不在府上,带着小侍女去城北了! 问什么时候回来。 一句不知道,差点没把王狗儿给怼死! 吴王府的下人都用鼻孔看他,傲的不行。 行行行,你吴王府的人高傲,总有一天,咱要把你们全都踩在脚底下。 王狗儿满肚子火气,来到了城北。 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拦下了。 远远的就看到朱钧一手牵着小侍女,一手牵着沈家女,左拥右抱的,不要太潇洒。 “殿下,宫里的王公公来了!”牛五六道。 朱钧皱起眉头,扭头一看,这王狗儿过来作甚? “让他进来!” 很快,王狗儿就过来了,“奴婢见过吴王殿下,陛下让奴婢过来问殿下,几月不回京,心里可还有陛下娘娘太子?” “老爹就因为这事儿让你过来?”朱钧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行了,你回宫复命吧,就说我在城北监工,手上还有些事儿,明天在进宫。” 王狗儿一愣,“这也太随意了吧?” “行了,走吧!”朱钧摆摆手,也懒得跟他废话,牵着两女就走进了应天商会之中。 要说这大业的工匠,简直太猛了,这新式的水泥建筑,那也是信手拈来,造的超出了他原本的想象。 不过应天商会只有六层,主要是太高不方便爬楼,又不能超过九层楼,盖过皇宫的风头。 不过每一层的高度都在一丈五左右。 往里走,是个巨大的贸易市场,外头还有几百个铺子。 从开工到现在,半年多时间,阴天商会已经收尾了。 这都是人工硬生生的堆出来的。 “殿下,您这么说,陛下知道了,会生气的”王狗儿追上去道。 “烦不烦?”朱钧瞪了他一眼,“再哔哔踹你了!” 王狗儿连忙停下脚,这混不吝,说踹就一定会踹他。 好好好,你吴王了不起,那就别怪咱了! 他一咬牙,转身离开。 沈冬儿看着王狗儿离去的背影,不由担心道:“殿下何必得罪他,这王狗儿常年在陛下跟前伺候” “这是我家养的狗,敢对主人呲牙,没有打断他的狗腿,都算我宽宏大量了。 他方才要是再多嘴一句,我踹不死他!”朱钧道。 王狗儿算什么,有老朱在,太监连猪狗都不如,他大哥是太子,他自己又是藩王,他要是怕一个太监,活到头了。 “是冬儿多虑了!”沈冬儿美目连连道。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无论是应天商会,还是考察团,你都做的很好。”朱钧对沈家兄妹的能力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都是冬儿该做的!”沈冬儿笑着道。 “我这次进宫,会给你求个女官!” “六尚局女官?” 就好比碧萝,就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而且,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女官。 即便来到吴王府碧萝的女官头衔也没有去掉,所以碧萝虽然还没有被朱钧收下,却也成了吴王府一众女仆的领头人。 等日后被朱钧收下手,在妾侍中,地位也很高的。 “先给我丈人求个官,再给丈母娘求个命妇,你这么能干,肯定少不了你的。 六尚局女管虽然好,但是不适合你!” 外命妇主要是指皇帝封赠的大臣家中的女眷,这些封号一般是因为家里的男人而获得的,但也有极少部分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 朱钧觉得,以沈冬儿的能耐,少说也能得个恭人或者淑人。 六尚局女官的权力主要还是宫内,放到外面不合适。 主要是藩王府没有女官职能,要是有女官职能就好了。 如此一来,也能够更好的管理王府。 有些事情,女性就是要比男性做的好。 “谢殿下!”沈冬儿甜甜一笑。 青禾心里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朱钧扭头看着青禾,“你也有!” 青禾连忙摇头,“殿下,青禾什么都不要!”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我给不给,是我的事!”朱钧霸道的拥住她,对自己第一个女人,他还是非常上心的,给不了她太高的地位,那就尽可能的保护她。 青禾眼眶顿时红了,“谢殿下!” “走,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朱钧笑了笑,继续在工地巡查,阴天商会大体没有问题,旁边还有其他的配套设施,修建的也非常不错。 “这附近的房租是不是高了不少?”朱钧问道。 沈冬儿有些诧异,“殿下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朱钧哼了一声,“我方才过来,看到这附近有不少穿的人模狗样的家伙,他们会住在这种地方? 不出意外,这附近的房子已经被人给买下了吧?” 沈冬儿点点头,“是,这附近的房子被不少人买下了,有一些是投机取巧的,还有一些,是勋贵的人,也有一些商家” 这种事,放在朱钧那个时代都屡见不鲜。 消息灵通的人得知拆迁,先是想尽办法加盖,然后圈地。 有些人大赚特赚,有些人亏得血本无归。 但是城北这一块地,一片连成一片,要开发就避不过。 等应天商会起来,这周围的房价肯定是不断的上涨的。 聪明人都不会出手。 可就怕有些人巧取豪夺! “牛五六,查一查,看看这背后都是谁,想薅吴王府的羊毛,那看看他们牙口够不够硬!”朱钧冷声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友谊的小船翻了! 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很难避免,但是朱钧怕什么 怕这些人联合起来哄抬拆迁的价格。 那时候,真正受伤的,是那些普通的百姓。 他给的拆迁补偿是绝对能够让一个五口之家翻身的。 “是,殿下!”牛五六道。 沈冬儿有些迟疑,“殿下,眼下城北的房价已经开始上涨了,已经有人不满足我们现在的补偿” 朱钧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大不了不开发就是了,看看倒霉的是谁!伤害的又是谁! 当然,如果有人想联手来狙击我,那就要做好被我一锅端的准备!“ 见朱钧胸有成竹,沈冬儿也松了口气。 应天商会的开发是极为成功的,沈家现在凭借着应天商会的资源,又背靠吴王府,可谓是一日千里。 考察完了工地,朱钧便带着两女回府。 而此时王狗儿回到皇宫,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就是吴王殿下原话!” 本以为朱远章会火冒三丈,王狗儿心中还在暗笑。 可下一秒,朱远章的话让王狗儿傻眼了。 “哎,算了,他也不是玩,刚回来就往工地钻了,心里记挂的还是百姓。”朱远章摆摆手,虽然想第一时间见到朱钧,可见朱钧如此,他也不至于真的生气。 想起朱钧在凤阳所作的一切,他倒是有些欣慰。 “这,这这”王狗儿都懵了,这不对啊,您方才骂骂咧咧的,一副吴王不进宫就是大不敬的样子,怎么转眼就夸他心系百姓来了? 王狗儿心很累。 是夜,应天十六楼中。 常升和邓奴在这里喝酒,自打去年哪件事后,两人在家里禁足了小半年才得以出门。 常升被常茂打了个半死,又被太子妃下令,断了供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邓奴也没好哪儿去,万花楼没了,还一口气赔了十几万两银子,这就罢了。 姐夫秦王现在落了难,被关在秦王府寸步难离,他这两年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 老爹现在就一口气吊着,也不知道那一天这口气上不来,就没了。 大哥还能世袭国公,二哥好歹也是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三哥四哥混得不咋地,但也走上了仕途。 唯有他什么都没有捞着。 这一切,都是因为朱钧。 “听说,朱疯子回京了!”常升给邓奴倒了一杯酒,“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邓奴瞥了他一眼。 “别说城北那边你没有动手!”常升笑了笑,“你屯了多少房子?” “我银子全都上交了,哪能屯房子?”邓奴道。 “你可不是我,这两年,万花楼日进斗金,赚的可不少!” “那你呢?”邓奴道:“你就没这方面的心思?” “我问其他人借了一笔银子,不多,屯了差不多五十套房子,就等着城北第二批工地拆迁,这一转手,不仅能大赚一笔,还能得到个几百套房子,若是转手一卖,怕又是几万两的收益!”常升笑着道。 见常升托底,邓奴沾了沾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个数字。 常升倒吸口凉气,“这么多?那得多少银子?这么多房子你就不怕全砸手里了?“ “城北的第一期工程已经收尾了,你知道周边那一块的房租和房价上涨了多少吗? 五成都不止!” 邓奴笑了笑,“当然,我一个人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找了一些朋友,攒了个局,尽可能的吃下这些房子,日后第二批,第三批,周边的房价只会更高。 所以,现在尽可能的屯房子,日后赔偿价格涨上来,那就是纯赚了。 朱疯子说过的,他要改造城北。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 “还是你奸!”常升竖起大拇指道。 邓奴哼了一声,“这一次我亏得底裤都没了,万花楼虽然是靠着朱疯子拿下来的,可是没有我的苦心经营,哪有今日? 那十二花魁,可都是我精心培养的,随便挑一个出来,都不比秦淮八绝要差。 不狠狠割朱疯子一刀,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得不到太多家族的蒙荫,只能想办法多赚银子。 只能盼着以后姐夫重新复用,然后重新就藩,到时候他跟着姐夫一起就藩,手里有银子做依仗,也能够说上话。 “不要闹得太过火了!”常升提醒道。 “常二哥,你忍得下那口气?”邓奴撺拾道:“别说你没有整朱疯子的意思。” 常升悻悻一笑,“朱疯子不好惹,人家眼下是手握兵权的藩王,可不是昔日的疯子了。 淮阴侯跟资政大夫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 邓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又如何,咱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要怕? 难不成,他朱疯子还敢因为这件事强杀了咱不成? 而且,咱们又没有短缺了那些人的银子,任谁查也不怕!” 常升是真的有点怕朱钧了,他们买房子的确没差银子,但是这中间没用什么手段? 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信。 那些百姓是傻子吗? 只要坐等吴王第二期工程开工,他们就等着收银子和房子就行了,面积越大,赔偿就越高。 看看人家吴王修建的房子,那叫楼房,可不是瓦房能比的。 又亮堂,又宽敞,半点也不逼仄。 就算是对比城东,都不差多少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城北未来大有发展。 邓奴见常升不接话,心情也是越发毛躁,“常二哥,你要不要搭伙给句准话,要是没兴趣,那咱以后就各顾各的!” 常升叹了口气,放下了酒杯,他跟邓奴不一样,邓家已经是风中残烛,邓国公眼瞅着是要不成了。 原本,有秦王兜底,倒也不用担心邓家会没落。 可现在秦王自身难保,那里还能顾得了邓家? 他常升也跟邓奴不一样,跟朱钧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想起兄长跟姐姐的警告,他摇头,“我要是再算计朱疯子,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太子姐夫那边,怕是会扒了我的皮!” 骂归骂,抱怨归抱怨。 真说起来,朱钧不欠他的,反倒是他见着朱钧矮一头都不止!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造反为何不告官? 邓奴心里不爽的很,暗骂常升窝囊,“怕什么,咱们又没正面对朱疯子做什么。 这银子他迟早要出的,给谁不是给?” 常升只是想赚点零用钱,并没有哄抬价格的打算,邓奴手握近千套房子,这已经不是纯粹的赚钱了。 稍为一想就能知道,他会哄抬补偿价格。 这么多房子,哪怕上涨一成,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而且越往后,价格会越高。 如果城北都跟朱钧第一期工程一样,反超城东真不是什么难事。 那些老百姓有银子,有房子,甚至还有店铺补助,靠租房子,都足够养活一家三代了,这真不是开玩笑的。 常升虽然很心动,但是他怕了,而且朱钧跟他断交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更没有追究到底。 他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别说太子了,他姐姐都饶不了他。 犯不着因为这事儿跟朱钧继续交恶。 日后太子登临,乃至皇太孙登临,常家的荣华富贵肯定有保证,没必要做这种蠢事。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先喝着!”说完,常升转身就走,心说,以后不来十六楼了,苏奴儿苏小小一走,这十六楼就没什么意思了。 听说那烟雨江南很不一样,有时间过去瞅瞅。 常升前脚刚走,后脚,邓奴就把就被给砸了。 他明白,人家常升犯不着跟他一起做这种事。 但是没关系,他不做,有的是人做。 翌日,朱钧起了个大早赶往皇宫。 朱远章见朱钧过来了,没给半点好脸色,“哟,吴王殿下大驾光临,让咱受宠若惊!” 见老朱阴阳怪气的,朱钧权当没看见,看着老朱,上下打量着,“不错,我没在京城这些日子,有好好减肥,瘦了不少,人也精神多了! 最近没头晕了吧?“ 朱远章哼了一声,“还不是被你给气的,跑去凤阳都跟咱找事,你知道这些日子,咱替你顶了多大的压力吗?” “这不应该吗?”朱钧反问道:“爹,你让我去凤阳办事,我办了,查案,我查了。 你就说,这压力你该不该顶吧!” 朱远章有些尴尬,这么说,这压力还真的该他顶着,“你擅做主张放过了那些工匠,咱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拱卫司审讯出来了三千多人参与这件事,结果你就送了二百多人进京,你想包庇他们?” 朱钧一摊手,“爹,这事儿要说起来,还真是咱的错,这七八年,咱们少了他们二百八十万两银子,换做是谁,不寒心,不愤怒? 再加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掇拾,他们只是下镇物已经算轻的了,要不是淮西有十几万守军,我估计这些人得被逼反! 杀了是容易,可留下他们作用更大。 这些经验熟练的匠人,是大业的财富。 不说他们的手艺,他们每一个都是实打实的劳动力啊。 大业才多少人。 你一动手几百几千的杀,一年杀的人,都不敢上大业一年新生的人口,这还没算过自然死亡率。 若是算上天灾人祸,大业人口增加率还赶不上死亡率,这么下去,大业迟早会出现用人荒。 我觉着,您杀心太重了,不好!” “混账玩意,你还说教起咱来了!”朱远章越听越不对,当时就火了。 “说您还不虚心接受,您这脾气,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朱钧道:“别怪我说话直,凤阳湖决堤那一日,吴浪授权守城军禁止乡民进入报信。 结果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致死无数。 从这方面来说,吴浪代表的是朝廷,您说那些百姓走投无路了,会不会拿起锄头跟您拼命? 那可是凤阳,是中都,是距离应天四百里之地。 若是没有淮西总管府,九成概率会农民起义。 您自个也是红巾军上来的,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 到时候就算淮西总管府平了乱,您是将这些走投无路的百姓当做乱贼一并杀了还是如何?” “他们就不能进京来告御壮吗?”朱远章气的不行。 朱钧笑了笑,“他们都活不下去了,告什么御壮,您觉得他们能离开凤阳府吗? 再说了,您当红巾军的时候,会告诉朝廷吗?” 朱远章被问到哑口无言,指着朱钧说不出话来。 王狗儿都麻了,这也是能随便乱说的话? 那不是扇了陛下一巴掌,还让陛下把另外一边脸转过来继续扇? “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很清楚!”朱钧看着朱远章,“也许您没看到三千多具男女老少的尸首摆在您面前的场景。 我只觉得惭愧。 我在想,淮西总管府十几万驻军,却救不了这些乡亲。 凤阳湖决堤,淮河决堤,这都是谁的过错。 好似是吴浪,薛洋之流的错。 可仔细一想,是咱们的错啊。 七万多工匠,吃不饱,贴着钱帮咱们修建中都,在凤阳那穷乡僻壤建造了一个奇迹出来。 他们凭什么不能愤怒,不能生气? 最起码活人还能愤怒,而死人他们连为自己伸张正义做都不到!” 朱钧攥着拳头,“原本我是不想进京的,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有时候躺在床上,我都在想,我爹是皇帝,凤阳是我老家。 为什么我老家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我乡亲为什么过的猪狗不如。 我在想,我这个做儿子的有责任替父亲弥补。 可若是我爹埋头不认,把所有的责任都撇给别人,那我觉得,大业未来定鼎不了天下。 大业现在会有这种困境,完全是活该! 天下都没有一统,就开会陷入了内耗之中,等天下一统了,那还不天天内乱?” 朱远章被朱钧如此赤果果的骂,也是绷不住了,“逆子,你这个逆子” “爹,我觉得你所谓的心疼乡亲们,完全就是场面话,你只是想要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朱钧淡淡道:“我不懂朝廷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明白您有什么思量,但是我觉得,您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真的替那些乡亲们不值!” 第三百三十章 把老朱骂自闭了! 朱远章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朱钧,腮帮子气抽搐了。 朱钧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直挺挺的扎他心口,血淋淋的。 偏生他还难以反驳,你说气不气?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里出了大人物,那么哪里的乡亲们必然会受到庇佑。 资源也会倾斜过去,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不懂啊,一个出了皇帝的地方,居然成了人间炼狱,乞丐之乡。 爹,您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朱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可能是因为那死去的乡亲,也有可能是因为老朱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态度,一下子就把他给惹毛了。 “你说够了没有?”朱远章脸都黑了。 “那要要取决于爹认识到自己错误没有!”朱钧昂着脑袋道。 “好胆,真以为自己做了点东西出来,就敢跟咱硬刚了!”朱远章一脚踹了过去,可这一脚,他踹的却有些亏心。 “我说错了?”朱钧道:“凤阳地理位置没有应天好,战略纵深又不够,您一时兴起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好与坏我就不说了。 可您倒好,撒手就不管了。 爹,若是这一次镇物案没有查出来,那些镇物没有挖出来,这都您还迁吗? 您住在满是镇物的地方,睡得着吗? 是不是一气之下,就要废弃中都了?” 朱远章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居然坐蜡当场。 “凤阳以前可是有七十多万人,眼下才多少人? 去掉逃离的,死亡人数超过了四万人。 四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大业一年的新生儿有这么多吗? 大业新增人口,都赶不上死的人,您说,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人命在您眼里,真就不如草芥吗?” “你还说!”朱远章恼羞成怒,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朱钧疼的一哆嗦,却还是咬牙道:“我这次回京,就是来骂您的,您就算把我踹死,我也要说个够! 混账爹,糊涂爹,净给老百姓添麻烦” “你,你,你反了天了“ 朱远章气的浑身都发抖了。 奉天殿内众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吴王是疯病犯了? 指着陛下的鼻子骂,不要命了? “我跟您没法交流,都说到这份上了,您还气,我不明白您气什么,是被我戳中痛点了,面子山下不去,还是因为我是您儿子,被儿子训了难堪? 您可是教我,做人要脸皮厚一些 算了,我还是去找大哥,跟你这个老古板说不通!“ 见老朱气的要命,朱钧也是回过神来,迈脚就跑。 本以为老朱会拦着他,可结果,一路畅通无阻,跑出了奉天殿。 王狗儿见朱钧跑了,眼珠一转,急忙跪在地上,“陛下,消消气,吴王殿下也是一时糊涂,您可千万别跟吴王置气。 要不,奴婢把吴王叫回来认错?” 这是朱疯子自己找事,可不能怪他了。 不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整一整朱钧,他就不是王狗儿。 朱远章脸色阴晴不定,半靠在案牍上,眼皮有些耷拉,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酝酿。 王狗儿大气都不敢喘,可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千万要注意龙体” “哎!”朱远章摆摆手,叹了口气,脸上有些疲惫,他道:“罢了,这逆子” 他的确生气,可朱钧说错了吗? 并没有! 凤阳的位置,跟应天何其相似,想要打造第二个应天,势必要投入更多。 可战略位置,既及不上应天,又及不上蒙元大都。 他的确是为了衣锦还乡,一时脑热拍板决定的。 若是不造中都,省下来的钱银,都足够再养二十万人的军队了。 那样,他征战天下,就有更多的底气。 可是三分天下,格局初定,他心里也是越发的没底气啊。 大业,还没有一挑二,乃至一挑三的绝对实力。 王狗儿愣了愣,“陛,陛下,不,不用把吴王叫过来?” “还要咱重复第二遍?”朱远章眼神一冷,瞥向王狗儿。 王狗儿浑身一颤,心说真是见鬼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皇子,别说一顿打了,不扒层皮,都不算完。 这也忒宠了吧? “奴婢不敢!” “哼!”朱远章坐回龙椅,好心情也没了,被儿子骂了一顿后,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主要还是朱钧在凤阳做的太好了,而且,他那句“你当红巾军为什么不高官。” 是彻底戳痛了朱远章的内心。 是啊,要是百姓有活路,又何必把脑袋别在腰上呢。 吴浪薛洋,死不足惜,他甚至觉得自己下手太软了。 “这混账东西倒是真有长进,这脾气倒是跟咱像,不畏强权,为民请命,难怪凤阳百姓都夸他好!” 朱远章这么一想,心情居然好多了。 他扭头看着王狗儿,“你去坤宁宫,跟皇后说,老六进宫了,让皇后多做几个菜。 然后在让皇后那边派人去东宫,叫老六在坤宁宫吃饭,听见没?” 王狗儿嘴角一抽。 啥意思? 您儿子骂了您,您半点不生气,反而还变着法留他在宫内吃饭? 是我耳朵有问题了,还是您真把吴王的话给听进去了? 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陛下吗? 王狗儿感觉世界都凌乱了,“懂了,肯定是把吴王骗去坤宁宫,然后当着皇后跟太子的面,教训吴王,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道:“奴婢遵命!” 另一边,朱钧来到了东宫。 经过大半年的休养,朱钰脸色好看了许多,精神头也足了。 但是双脚依旧毫无知觉,甚至连大小便,都需要人安排。 夏天还好,冬天,才是真的折磨人。 好在有朱钧特制的轮椅,朱钰倒也不是半点行动能力都没有。 而且这些日子,朱钰一直在锻炼臂力,双脚也是天天有人按摩,没有让他的双腿萎靡的太厉害。 朱钧看着朱钰的双腿,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还有一丝愤怒。 他现在还是太弱了,没有掀翻一切的实力,要不然,他就把朱镝抓朱钰面前跪下认错。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国债! “你在凤阳做的很好,我很欣慰!”朱钰拉着朱钧的手,脸上满是笑意,“咱爹都不知道夸了你多少次!” 朱钧撇撇嘴,“他,夸我?方才还踹了我两脚呢!” “他踹你作甚?” 朱钧当下就把事情说了,“我也是太气了,没忍住,就说了他两句,他也不认错,还死扛着。 你说,他凭什么气啊。 那些死去的乡亲们才是真的该生气呢。 他还说我为什么不把工匠都抓过来,那可是几千条人命。 天天就知道杀杀杀,哪个人没有私心啊? 二百八十万两银子的短缺啊,就朝廷给的那三瓜两枣,够什么用? 发展凤阳,造桥修路,巩固河堤,抚恤百姓,治理民生,我算了一笔账,没有四五百万两银子,根本就拿不下来。 凤阳那地方榨干了,也掏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啊。 想要迁都,就那地方的人口潜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撑。 到时候,咱老爹估摸着,又是强行迁移百姓过去。 有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的? 有句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去了新地方,一切都要重新来过,你说,谁能乐意呢?” 朱钰连忙安抚道:“先喝口茶,消消气,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不过,现在吴浪薛洋也死了,你先把凤阳治理好。 缺银子,我来先办法!” 闻言,朱钧就知道朱钰要给他开后门了。 朱钧连连摇头,“大哥,我不是这意思,一口气让朝廷给几百万两银子,那也不现实。 就国库里那点银子,压根就不够用。 咱爹内帑里估计有很多银子,但我估计,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这些年大兴土木,着实花费不少,他手里那点家底,估计要留着做军资的!” 朱钰点点头,朱远章内帑里的钱有多少,他大概知道一点,有不少,但那是一个保障,轻易不能用。 “不过,光靠我一个吴王府,想要盘活一地的经济,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家是有银子,我是有银子,但是全国类似凤阳的地方,可不止一个啊。 所以,我就让凤阳知府衙门向吴王府借贷,然后支付利息,分十年偿还,如此一来,凤阳知府才能够周转开。 等日后凤阳经济起来了,人多了,税高了,偿还贷款不是一件难事。” 朱钰皱眉,问吴王府借贷,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早在千年前,就有皇帝问民间的大商人借钱。 就拿大明的员外郎,那就是可以靠钱银买来的荣誉官位。 历朝历代,都有类似的事情。 “但是,仅靠吴王府,依旧难以盘活凤阳的经济,所以我这次进京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朱钰隐隐猜到了朱钧想做什么。 “以朝廷的名义,发布凤阳地方债务,民间可购买债务,定期还债务。 若是凤阳地方还不上,那便由朝廷偿还。”朱钧道。 朱钰吸了口凉气,“这事儿不好办,同意的人不会有几个。” “大哥,你听我解释!”朱钧道:“个人有私人债务,衙门也有衙门亏损,国家难道就没有债务吗? 我说的这个办法,就是以地方信誉,国家信誉为担保,筹措发展地方的钱银。 这可比贩卖员外郎来的更实在。 而且受益的是地方,是购买地方债务的百姓,也是咱们大业! 凤阳这些年,潜力已经耗尽了,想要拉高凤阳的上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若是放弃凤阳,这些年投入的一切,就都打水漂了。 别说咱爹了,就算是我听了都不甘心。 应天有应天的好,凤阳也有凤阳的好,我不敢说把凤阳打造的比应天好,但是给我时间,绝对可以打造的不比应天差! 这是一个应急的办法,看的是地方的信誉和朝廷的信誉。 如果地方和朝廷涸泽而渔,那么对地方和朝廷的公信力是巨大的打击。 反之,则是凝聚地方和朝廷公信力的好办法。 这是一把双刃剑。 我知道,提出这件事,那些清流肯定会说,荒唐。 会说败坏民风。 可我想说的是,如果靠嘴巴说说,就能够让国家强大,让民间富裕,那就让他们去处理这件事! 清流是制约贪腐的一把锁,可不应该是治理国家的上限呐!” 朱钧的这一番话,让朱钰备受震动。 能把清流看的这么透彻,他这个弟弟,是真的长进太多太多了。 “我先跟咱爹通个气,这件事我一个人没把握!”朱钰道。 朱钧笑着道:“谢大哥!” 他知道这件事稳了,以吴王府和知府衙门来做这件事,再加上应天商会,的确没问题。 但是一定会受到大势的排挤。 朱钧可不愿意让那些蠢货拉自己的后退。 这件事要成了,那就是朱钰的功劳,朱钧去了凤阳,会大肆宣传朱钰的功绩。 日后等老朱迁都了,那些百姓也会感恩戴德。 正说着呢,坤宁宫来人,让朱钧一会儿过去用午膳。 “母后这些日子也是天天挂念你,这次回来多待两天,没事就多进宫陪陪母后。 还有英雄,天天嚷嚷着要跑去凤阳看你!”朱钰笑着道。 说起朱英雄,朱钧也是有点想那小子了,“走,大哥,我推你去坤宁宫!” 很快,两兄弟就来到了坤宁宫,得知朱钧来了,马皇后也是特高兴。 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了兄弟两爱吃的零嘴,“你们等着,我跟老大媳妇去下厨,中午咱一家人好好喝一杯!” 话音刚落下,吕氏就抱着孩子哭哭啼啼的过来了,“母,母后,出,出事了” 看着吕氏怀里抱着的朱英文,马皇后脸色一变,急忙迎了过去,“怎么了?” “一直发热不退,人都烧糊涂了,方才眼珠子都往上翻了,脸都黑了”吕氏看着儿子,魂都吓没了。 常氏也是急忙过去,“快,快去叫御医过来!” 朱钰也是焦急不已,推着轮椅过去,看着自己二儿子这般,他也是心急如焚。 朱钧看着自己这个小侄子,也是眉头紧皱,这是小儿高热惊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换人照顾? 朱钰见儿子这样子,也是焦急不已。 朱钧见小侄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急忙拿出一块手帕,折叠成小块,撬开朱英文的牙齿,将手帕塞进去,防止孩子咬到自己舌头。 “快,快把孩子放地上!”朱钧急忙道。 吕氏此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紧紧的抱着孩子。 朱钰急的不行,“你快听老六的,把孩子放地上!” 他知道弟弟有一定急救的能力。 朱钧知道吕氏已经慌了,急忙把孩子抢过来,放在地上,把朱英文的脑袋偏向一旁,“都别哭了,不是什么大事!” 朱钧这一声,直接让吕氏闭上了嘴。 马皇后见孙子如此,虽然很焦急,但是朱钧出手了,倒也没有乱了分寸。 没一会儿的功夫,朱英文就停止了抽搐,浑身开始冒汗,只是叫唤没太多的反应,而且眼珠也微微的上翻。 但是嘴唇已经从酱紫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好了,缓过来了。” 朱钧也松了口气,拿掉了朱英文口中的东西。 吕氏眼泪簌簌的流,“六,六弟,你,你懂医术,你,你能不能把英文给治好啊!” 朱钧见朱英文穿着两件衣服,颇为无奈的道:“这大热的天,正常人都穿不住两件衣服,何况小孩子呢?” 他心想,宫里的御医都是很有水平的,不至于让孩子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看,朱英文这毛病,纯粹是捂出来的。 他急忙给孩子解开衣服,让孩子散热。 巴掌贴在朱英文身上,都觉得烫手心。 “太医说孩子是吃了冷饮着凉,受了风寒,所以”吕氏委屈极了,受寒了那不就得捂吗? “如果孩子说冷,那的确要捂,但是要把孩子的手心和脚心搓热来。 如果孩子说热,你还要捂,那不是火上浇油吗?”这都是基本的医学常识,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想要获取这些信息,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家长,弄不明白。 更别说,吕氏了。 吕氏心里懊悔极了,方才孩子一直说热,她也没管,没想到居然跟她有关! 等把朱英文衣服脱了,朱钧嗅到了一股臭味,“快,给孩子换衣服!”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马皇后也急了,“六儿啊,英文怎么还拉裤兜了?” 朱钧叹了口气,“小儿惊厥是有大小便失禁的症状,别担心,不过,日后孩子要注意了。 小侄子日后要是发热,还有一定的概率会抽搐,一定要让戴元礼把孩子身体调养好来!” 听到这话,马皇后松了口气,“不会时不时就” “不会,等孩子大一点就好了!”朱钧道。 “谢谢,谢谢六弟!”吕氏不住的道谢,看到孩子叫娘,她悬着的心也是彻底放下了。 朱钰拉着朱钧的手道:“老六,真是太感谢你了!” 很快,戴元礼提着箱子就过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朱英文,脸色也是一变,“微臣来迟了,请皇后娘娘赎罪!” 朱钧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老戴,孩子已经烧了几天了,在不退烧,真要出事了!” 戴元礼叹了口气,“我此前看了皇孙的嗓子,已经有些化脓了,用了药,但是皇孙太小了,热痰不吐,内热极旺” 化脓? 朱钧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如果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对孩子身体伤害很大。 而且持续高烧不退,很容易把孩子烧出毛病来。 “有办法?”朱钧问道。 “微臣可以试着推拿降热,但是治标不治本”说实话,朱英文之前原本不严重,只是因为太子侧妃不给孩子忌口,让孩子吃了冷饮,这才加剧了病情,让已经好转的病情,愈演愈烈。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算了,孩子烧成这样,到时候又抽抽就麻烦了!”朱钧看着朱钰,“大哥,我这里有一种药,普遍适用于风寒,对重症有奇效,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用。” “你是说,不适用会有问题?” “嗯,就好像有的人吃螃蟹会浑身起疹子,用这个药也是,严重的可能会死! 不过,会做皮试,如果皮试没问题,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朱钧道。 吕氏紧紧抱着孩子,看着朱钰,“太子爷,会不会太冒险了?” 朱钰皱起眉头,“老六难道还能害了自己侄子?” 说着,他对朱钧道:“要药吧!” 朱钧点点头,急忙让人回去拿药。 一旁的马皇后问道:“六儿啊,一定要稳妥一些,不要大意” “娘,放心吧,这药在凤阳已经投入使用了,有比较严格的使用流程。”朱钧道。 戴元礼眼前一亮,激动道:“敢问殿下,这就是之前殿下说的,专治风寒的神药?” 朱钧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没错,我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总算是把这药给弄出来了,只要耐受,会有一个很好的疗效。” “太好了!”戴元礼激动不已。 “你也别激动,这药虽然好,但是却不能频繁使用,如果过度使用,会出问题的!”朱钧道。 戴元礼点点头,“过犹不及,任何药都是一样的!” 而就在此时,朱远章收到消息匆匆过来。 朱英文虽然是不是嫡孙,但也算乖巧,聪慧,就是被他娘给养的太懦弱了一点。 得知孩子病抽搐,也是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过来。 结果一来,就看到孩子被吕氏抱在手里,已经睡着了。 而朱钧跟戴元礼聊得很欢。 朱远章沉着脸,“孩子怎么样了?” 见朱远章过来,戴元礼急忙见礼,然后一脸惭愧的道:“陛下,微臣学艺不精,愧对陛下” 朱远章摆摆手,戴元礼的医术他很清楚,“之前不是说英文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吗,怎么突然又加重了?” 朱远章看着吕氏。 吕氏那里敢说话,根本就不敢吭声。 马皇后见状急忙道:“病情反复不是很正常?谁也不想这样的!” 朱远章哼了一声,“这么多人照顾一个孩子,还照顾成这样,若是照顾不好,就换别人照顾!”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吕氏脸色顿时煞白。 朱远章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急忙跪在地上,“儿臣有罪,没照顾好英文,请父皇责罚!” 朱远章哼了一声,他本来还是挺满意吕氏的,但是自打朱英文出生后,他就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 吕氏明里暗里的,跟常氏争风吃醋。 特别是朱英雄成了皇太孙后,她一直不服气。 此番,他就是要敲打吕氏一番。 一直没出声的常氏道:“父皇,英文生病这些日子,妹妹都是时时刻刻的照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说了,又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这样?” 吕氏向常氏投去感激的眼神,可眼底却有着一抹化不开的阴翳。 马皇后也道:“行了行了,孩子这不没事吗,就别吵吵了。” 说着,过去将吕氏搀了起来。 朱钧很清楚,老朱一般是不会插手这种事的,更不会绕过儿子去点自己的儿媳妇,这说明吕氏肯定是做了什么让老朱不喜欢的事情。 他目光微微瞥向朱钰,见他没吭声,就更加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见吕氏惴惴不安,他心里倒是不怜悯,宫内的女人,又有几个和善的? 朱远章哼了一声,看向戴元礼,“你怎么不治病,在这里闲聊什么?” 戴元礼苦笑一声,把事情跟朱远章说了一遍。 朱远章脱口而出,“就那个治理风寒的神药青霉素?你带回京城了?” 朱钧愣了愣,“爹,你怎么知道青霉素?” 朱远章意识到自己说快了,不动声色,故作高深的道:“这天下还没有咱不知道的事情!” 朱钧微微皱眉,心想,八成是拱卫司的人上报的。 撇了撇嘴,“您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我多说青霉素的功效了!” “嗯,咱听说了,那青霉素有奇效,见效极快!”朱远章可是去过凤阳医院的,说起来头头是道。 朱钰可是知道老朱去过凤阳的,见老朱备受推崇,心里也是好奇,难道这青霉素,真有这么神奇? “不过,咱找了那李时珍这么久,也没有半点音讯,那李大医,极有可能是以前一位隐居的神医!”朱远章说起这件事,无比的惋惜。 能够写出《本草纲目》这种医书的,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辈。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李时珍却是闻所未闻,应该是很多年前的隐世高人。 可惜了,这等书被朱钧看了,要是让戴元礼这种大医看,还不知道能救治多少人呢。 朱钧内心暗笑,就算老朱把整个中原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出李时珍的。 “对了,那青霉素的制成方法,你给宫内留一套!”朱远章道。 “好!”朱钧点点头,“不过,宫内没有制这药的条件,这药制作流程不容易,有一套非常严苛的手法。” 朱远章本以为朱钧会拒绝,没想到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心中很是意外,“你在凤阳都能做,宫里难道不如凤阳?” “话不是这么说的,就好比你去找大医看病,大医不可能头疼看头,脚疼看脚,他还要看是为什么引起的疾病,这就需要一个系统的学习了! 不是我小气,我就没打算用这青霉素来牟利。 而且,这药有严格的使用流程,咱们对这药的认知还很少,需要大量的临床总结。 要不然,贸然用药,那就是草菅人命。 而且这药成本极为昂贵,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朱钧道。 这青霉素就算给了宫里,宫里也不可能大肆生产,最多平日里生产一些,放在宫内使用。 为什么要给宫里呢? 因为青霉素有一定的不确定性,要是宫里某位贵人用了他的药出了问题,那责任在他。 可如果是宫里人制作的,出了毛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咱听说了,你在凤阳医院,一针百文是不是?”朱远章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 “啊对!” “总之,咱不管,你把这药留宫里,教会戴元礼他们来,有了这药,日后风寒,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朱远章道。 朱钧苦着脸,“我这匆匆进宫什么也没准备,这次回京也没带设备,这样吧,等我回凤阳,我再赶一套设备,然后派人回京给老戴他们培训!” “嗯!”朱远章点点头,原本心里头还有点气,现在是半点都不气了,反而觉得这小子丁是丁卯是卯,越来越有分寸。 朱钰见状,心里也是大为欣慰。 按照这种成长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朱钧就真的可以脱离他的羽翼展翅翱翔了。 很快,吴王府大医提着药箱匆匆过来了。 得知病者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连忙拿出了一个小一号的针筒,然后又掏出了瓷瓶药罐,按照孩子的年纪,给了最少的剂量。 先在手上做了个皮试,结果把朱英文给疼哭了。 别说孩子了,就算是大人,看到那针筒都有些发憷。 “这治病怎么还要往身体里打药呢?喝不行吗?” “效果没有这个快!”朱钧解释道:“术业有专攻,总之,我肯定不能害我侄子不是?” 朱钰看着吕氏,“这药价值千金,是专治风寒的,今天要不是老六恰好进宫,英文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吕氏连忙闭嘴,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过了小半刻钟,吴王府大医看了看朱英文的手,“没有过敏,可以打针!” “嫂子,把小侄子的裤子脱了,让大医打针!”朱钧道。 吕氏点点头,看起来有稍许的不情愿,特别是孩子哭着挣扎,她心跟刀割似的。 特别是那针筒扎进孩子屁股,孩子嗷嗷哭的时候,她眼泪也是跟着簌簌的掉。 “真遭罪哟!”吕氏哭着道。 大医打针的时候,戴元礼在旁边看的仔仔细细。 随后打完了针,大医用拿了木棉纤维制成的棉花,“打完了,按一会儿,不出血就可以放了!” 按理说,打完针大医就可以走了,但是朱钧留了个心眼,让大医多留了一会儿。 结果半个时辰没到,孩子就开始浑身发汗,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吕氏大喜,“发汗了,烧终于退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户部的奏折! 体温太高,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退下来,有一个过程。 高烧也不是一下子就烧上去的,人体有一个调节的过程,不过打了青霉素后,应该能够慢慢把病情控制下来。 吕氏则是千恩万谢。 “下去吧,让孩子好好休息!”马皇后也松了口气。 今天幸好朱钧在,要不然,大家都要乱了手脚。 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疯小子,此时也变得可靠起来。 “你们爷仨先歇着,我去弄菜!”马皇后说道,随即带着常氏去烧菜。 爷仨倒也融洽,朱远章也没再旧事重提。 “我看了户部呈上来的折子,凤阳账目亏损了几十万两,但是方克钦账目上又把这亏损给补上了,什么意思?”朱远章拿出一张奏折,是周斌呈上来的,“一边亏损,一边有拿出了几十万两,你说这什么意思?” 这显然是问朱钧,毕竟方克钦过去才两三个月,而朱钧在那边都半年了。 朱钧又总领凤阳的一切事物,他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亏损是之前就有的,徐安之流中饱私囊就不用说了,凤阳那边,朝廷给的帮扶是不少的,但是支出也多。 早先救灾,我开了凤阳的粮仓和衙门府库,支出也不过几万两银子,远没有几十万两银子的亏损。 也就是说,那几十万两银子的亏损,是在方克钦来之前就有的。”朱钧道。 朱远章知道这折子的端倪,所以第一时间没有生气,本想着问朱钧,结果朱钧一进宫就把他骂了一顿。 眼下他倒是心平气和,也没有生气,“你是说,早几年朝廷对账,本就有误?” “那还用说?”朱钧道:“凤阳财政一塌糊涂,连年都是需要朝廷拨款的,入不敷出,哪来的财政收支平衡? 要是这些拨款真用到了百姓头上,那今年大水也就不会决堤了。” “那这多出来的几十万两是怎么回事?” “借的!” “问谁借的?” “我呗!”朱钧道:“是衙门跟吴王府对接,签订了协议的,分十年还账,要不然,方克钦手里没银子,没粮食,连衙门薪水都发不出来。 别说发展凤阳了,连使唤人都使唤不动!” “问你借银子?”朱远章眉头深皱。 “爹,我说句心里话,让我掏银子去给乡亲们谋福利,我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我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盘活整个凤阳府。 这天下有有多少凤阳府啊? 又有多少地方是需要朝廷援助的? 地方的发展离不开地方的努力,更离不开朝廷的政策扶持。 想要让凤阳扭转颓势,就必须大力发展经济才是。”朱钧道。 朱钰也适时的插话道:“老六说的没错,公是公,私是私,他眼下还有朱雀军要养,也没有藩地可供他收税,不可能一个劲的投钱下去。 中都,是大业的中都,不是吴王府的中都!” 朱远章眉头舒展开,默默的点点头,朱钧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不错的。 要是拿着吴王府的银子,去盘活凤阳,他虽然高兴,可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毕竟凤阳那烂摊子,他是去看过的,回来后也反思了许久。 对自己当时头脑一热的决定感到后悔。 后面凤阳陷入囹圄之中,各方势力的掣肘,他也没有去管。 不是他不想管,而是设局。 他要看看,究竟是那些人在背后使坏。 现在,他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朱钧一力降十会,背后那些人就全都跳出来了,眼下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他也挨个收拾敲打了一番。 可代价,却很沉重。 就好比朱钧骂他,愤怒之余,内心深处还有些惊恐。 惊恐自己是个虚伪又自私的皇帝。 朱钧的话,彻底撕开了他的伪装,让他暴露在阳光下,那种暴晒的感觉,使得他内心尤为煎熬。 “若是还不上呢?” “怎么会还不上?凤阳只要走上了正轨,十年内必然成为第二个应天,几十万两银子而已,随随便便就能还上。 就是开发凤阳需要更多的银子,我方才跟大哥商量了,让朝廷批文,发行凤阳地方债务,让民众购买,许以利息。 借以后的钱,来助凤阳发展!” 朱远章微微愣神,转头看着朱钰,“老大,你同意了?” 朱钰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虽然会有人弹劾,但是值得一试!” 朱远章怎么会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要是其他地方都张口,你是许还是不许?” “特事特办,中都的分量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朱钰道:“这些年,先后在凤阳砸了千万两银子,若草草收尾,太过可惜了。 只能顶着压力往前走了,要是父皇觉得不妥,那就让我来!“ “朝廷发行地方债务,是无奈之举,不可大开方便之门,要严格控制金额,要不然,债务泛滥,又还不上,那将会重创朝廷的公信力。”朱钧认真的说道:“至于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能帮助朝廷和地方省下大量的麻烦。” 朱钧很清楚,凤阳发行债务,那是因为有他。 就大业这些官员的德行,想要把地方的经济水平搞好,很困难。 就好比吴地,是大业主要财政来源,那是因为吴地得天独厚,丝绸,茶叶,瓷器,这些密集的产业都汇聚在这一块。 又因为水系发达,运转方便。 但是你让他们搞基建,搞地方经济,真不行。 就拿大明来说,巅峰时期财政收入也不过两千万两银子出头,全国一两亿人,就这么点收入,好意思吗? 关键,分摊给百姓的税还贼高。 这就特别扯淡。 而大明有资本的萌芽,这些资本勾连在一起,撼动了官方。 大业现在就有这苗头。 朱远章不说话,表示默认,“既然凤阳地方账目和户部的账目对不上,这笔账就没法核销,可问题不单单是这笔账。 也就是说,神武十年以前的账,都出了问题!” 第三百三十五章 彻查! 朱钰皱起眉头,“亏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几十万两肯定是好几年慢慢亏损的,现在爆出来,意味着之前的账都有问题!” 朱远章冷笑一声,“咱后悔了,就那么杀了徐安太便宜他了,没想到他还犯了更大的罪!” “要查,一定要查,这恐怕不是个例!”朱钰很清楚这件事背后的问题有多大。 朱远章冷冷道:“咱方才已经让人去翻找存账了!” 朱钧心里咯噔一下,乖乖,这一下要出事了。 这要是翻出来,得有多少人倒霉啊? 不管谁倒霉,反正不能是方克钦倒霉,他咬牙道:“爹,这奏折居心叵测,摆明了就是想坑死方克钦。 也只有方克钦这种两袖清风,不同流合污的人才会傻乎乎的把这些账目报上来。 要是徐安之流,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计较这些东西。” “咱心里有数!”朱远章是信任方克钦的,否则也不会调任他去凤阳,在他眼里,方克钦是真正的清官,好官,是值得重用的人。 所以,周斌奏折呈上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方克钦叫过来问话,而是引而不发。 “这么看,户部那些人也很有问题!”朱钧同仇敌忾的道:“郭衡案这才刚过去,我估摸着,有不少漏网之鱼呢!” 朱远章眼中凶光更甚,朱钰也是一脸严肃,他不像自家老爹杀心那么重,可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他也不能容忍! “让拱卫司去暗中调查!”朱远章说了句。 恰好这时,马皇后端着菜过来了,“你们爷仨快过来吃饭了,一会儿大孙子该下课了!” 闻言,朱远章应了句,眼里的凶光隐去,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看到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搓了搓手,“都是咱喜欢吃的菜!” “什么你喜欢吃的菜,除了这些素菜,荤腥都是给老大给老六准备的!”马皇后道:“你这才刚好转,还要继续忌口。” 朱远章苦着脸,“咱堂堂大业皇帝,连吃口菜都要被管的死死的!” 朱钧推着朱钰过去,见老朱那满脸委屈的样子,也是乐的不行。 正说着呢,外头就传来了朱英雄的声音,“皇祖母,我六叔是不是进宫啦?” 紧跟着小东西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段时间不见,小东西长高了不少,整个人都抽条了! 朱英雄一眼就锁定了朱钧,高兴的大叫一声,“六叔!” 朱钧嘿的一笑,张开双臂,小家伙就跟猴子似的,爬了上去。 “霍,好小子,沉了不少,再过两年,六叔抱不动你了!”朱钧笑着道。 马皇后跟常氏看着这叔侄俩亲密的样子,都是一脸的慈母笑! 朱钰也笑着摇摇头,这小子,跟他都没有这么亲。 他也是明白,朱钧是打心底疼这个小子。 这些日子,朱钧虽然不在府上,但是每个月都按时送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银子进宫给朱英雄。 也难怪这小子天天盼着他六叔回京。 “六叔,这次回京是不是就不走了?”朱英雄眼巴巴的看着朱钧。 “就呆几天!”朱钧放下朱英雄。 “啊!”朱英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凤阳不?” “我倒是不介意,要是你皇爷爷,他们能同意,我举双手赞成!”朱钧笑眯眯道。 朱远章瞪了朱钧一眼,“你少拾掇,他能离京吗?” 朱钰也道:“你就别给你六叔添乱了!” 朱英雄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朱钧离开,“那六叔,我今晚能去吴王府不?” “可以!”朱钧点点头。 朱英雄还没说话呢,一旁的朱远章哼了一声,“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几个,这家也成了,也没见你有个动静。 咱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打酱油了!” “这次可要把穆妹妹她们家几个侄女儿一起带走,娘对你也没什么别的追求,你给娘多生几个孙子孙女。 你要是不乐意带,放宫里来,娘给你带!”马皇后道。 常氏也道:“正好跟英熥有个伴!” 朱钧苦着脸。 得,这又开始催生了! 他咬咬牙,心想,等到了年底,说什么也要搞大两个肚子! 他当了两世的儿子孙子,也当个老子玩玩! 用过饭后,朱钧也没有久留,直接出了宫。 出宫后,他来到了烟雨江南。 这烟雨江南,本来是沈大宝给他弄的消遣地,甚至扬言要超过应天十六楼。 单从配套设施来说,的确是比十六楼要奢华。 而至今为止,这烟雨江南还没有开张。 沈大宝去了凤阳后,这便就是沈冬儿在管。 苏奴儿跟苏小小在王府后院也算是蒙尘了,索性他不在应天,就让她们两人担任烟雨江南女管事。 得知朱钧过来,苏奴儿二人急匆匆的过来,“贱妾见过殿下!” 朱钧回京两日,也没工夫见她们母女,这不,抽空了才过来。 他扫量了两女一眼,苏奴儿容光焕发,苏小小眉宇间总有一抹愁。 可看到朱钧的那一刹那,这一抹愁,也化开了。 微张的小嘴儿,微微的上扬,那一点绛红,让人忍不住的抿嘴,想要过去品尝一番。 见朱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苏小小低垂眼睑,心中欢喜,又不敢跟朱钧炙热的眼神对视。 “都免礼,在这边还适应吧?”朱钧将两女搀了起来,摸着两女如凝脂般的手,心里也是一荡。 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吃了她们比较合适。 “一切尚好!”苏奴儿起先过来,心中是微微抵触的,她出自十六楼,看尽了人间的丑陋。 没想到,进了吴王府,辗转一番,却还是来到了这烟花之地。 心中倒是不怪朱钧,只是觉得可怜。 可来到这边之后,他才彻底明白,这烟雨江南,可不是十六楼能够比拟的。 这是个高雅的地方,不带任何的皮肉生意。 “是本王考虑不周,当时只是想到你们二人在王府后院无所事事,怕你们无聊,这才想着让你们来这边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样吧,以后你们就不用来这边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暗里教君骨髓枯 女人心思如海,朱钧又怎么不知呢。 苏奴儿见惯了人间龌龊,想要一次性让她打心底的趴在自己脚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闻言,苏奴儿脸色一变,急忙道:“能为殿下效力,奴婢求之不得!” 苏小小也是不住的点头,这烟雨江南,远不是那些烟花之地能比拟的。 最起码,那些姑娘来到这里后,除了苦练技艺之外,还是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也不会将她们当成玩物。 “我只是怕你在这边想起不好的事情。”朱钧道:“我也知道,很多人都觉得烟雨江南和十六楼相仿,可烟雨江南并不是哪等粗鄙之地。 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始终不为主流所认可。 在世人眼中,这是放荡之举!” 朱钧说的很直白,直接撕开了苏奴儿的心理防线。 她,的确有这么想过。 “不过,我并不觉得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养活自己,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这世道哪里都好,唯独一点不好,笑贫不笑娼。 要我说,世人最大的病,就是穷病,你觉得呢?” 娼并不是指娼妇,或者说从事皮肉生意的妇人,泛指的是那些为了荣华富贵,不折手段,作奸犯科的人。 苏奴儿觉得朱钧对这个世道看的太透彻了,美目连连,只觉得这句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殿下说的极是!” “这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男人出门赚钱养家,女人在家相夫教子,那些没男人的女人当如何? 总不能沿街乞讨吧? 就拿苏州织造来说,大多都是女人巧手织造成的。 烟雨江南的人,虽抛头露面,可卖的是自己的歌喉和技艺,不是皮肉。 她们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已。 食肉者何曾看过饿到扒树皮充饥的可怜人? 你跟小小出自十六楼,可洁身自好,这便是出淤泥而不染。 有的人出身好极了,却在外面养了无数面首。 你说,谁才是姐儿呢?” 苏小小听到朱钧为自己正名,一双水眸亮晶晶的,真恨不得扑上去。 苏奴儿也被朱钧一句‘出淤泥而不染’给说的俏脸通红。 原来,在殿下心中,我等竟是如此。 她心中惭愧不已。 “奴婢惭愧!”苏奴儿低着头。 “有甚好惭愧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堪破自己的心障,方能看见大路!”朱钧淡淡道。 苏奴儿二人却是彻底被朱钧给折服。 如果说,她们此前只是感激朱钧的大恩大德,那么现在,她们感受到了朱钧的用心。 那被盔甲包裹的内心,也出现了裂缝。 苏奴儿仿佛听到了盔甲碎裂的声音,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冰冷的心,也逐渐热了起来。 那股热流,直接向下冲去,让人不由的并拢了双腿。 这一次,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朱钧。 “奴婢受教了!”苏奴儿只觉得豁然开朗,她很清楚,自己跟小小在吴王府不会有太高的地位,可现在她才明白,朱钧心里一直把她们挂在心上。 “殿下累了吧,奴好久没给殿下唱曲儿了!”苏小小低眉顺眼道:“奴近些日子学了一些新的曲儿” 朱钧哈的一笑,这就对了嘛,“走吧!” 来到了朱钧专属的院子里,那湖心亭的亭子颇大,苏小小就站在中间唱曲儿。 一旁的树荫之下,朱钧睡在躺椅上,旁边放着时下的水果,还有一个冰鉴。 苏奴儿将一个水蜜桃剥开,送到朱钧的嘴边,小心的伺候着。 恰好一阵风吹来,朱钧只觉得无比的惬意。 这娘俩一个妖冶一个病娇,都是一等一的极品美人,要是换做一般人,非死在这娘俩身上不可。 可朱钧想起了一首诗,“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苏奴儿这年纪,如狼似虎,可比二八佳人更胜一筹。 朱钧暗暗告诫自己,一时放纵可以,万不能沉迷。 平日里要打熬身体,增强锻炼。 等自己七老八十还玩得动,那才叫爽快! 听着曲儿,享受着苏奴儿的伺候,朱钧的手也没闲着。 他此前,对母女二人也是相敬如宾,眼下却是到火候了。 感受到朱钧作怪的手,苏奴儿俏脸蓦地一红,也不敢吱声,生怕在亭子里唱曲儿的女儿看见。 虽说,苏小小不知道自己是她的亲娘,可她清楚啊。 在女儿面前这般,即便是她看多了人间龌龊,也是羞涩难耐。 “殿下”苏奴儿身子都麻了,说话也是酥酥麻麻的,一双眸子,就像是渲染一层薄雾一样。 那吐气如兰的红唇微张着,额头上渗了一层香汗。 她抓着裙摆,遮住了一切。 半挨着躺椅,乍一看,就像是坐在朱钧旁边一样。 苏小小看的不真切,只是认认真真的唱曲儿,见朱钧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唱的就更加的卖力了。 注意力都在朱钧身上,哪里能注意到自己的‘师父’? “殿下”苏奴儿艰难的扭头看着朱钧,那表情,似嗔似怒,似哀似怨。 可如果仔细一看,又有着极为压抑的痛快! 他虽不是少女,却真的洁身自好,生了苏小小之后,蔡文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朱钧心里也是暗惊,“这又是一个水媚儿!” 果然,美女都是得天独厚,丝毫不作假。 虽为妇人,却半点不输给少女。 等苏小小唱罢,苏奴儿也起身,小心翼翼的拿来一块湿巾给朱钧擦拭手。 “殿下,您觉得奴唱的如何?”苏小小俏生生的站在朱钧跟前,那眼含期待的样子,怯生生的,就像是讨赏,又不敢明着要! 朱钧呼出一口浊气,“好听,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曲儿了!” 得到朱钧的夸赞,苏小小就像是得了天大的惊喜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了欢喜之中,“谢谢殿下夸赞。” 朱钧笑了笑,苏小小则是乖巧的跪在一旁,给朱钧捏脚,看着肢体古怪的苏奴儿,道:“师父,您不是练了新舞,说等殿下回来,要跳给殿下看?”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杨先的猜测! 苏奴儿差点没往前栽去,她此刻浑身力气抽空了一般,双腿都在微微发颤。 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战栗。 “啊,好!”苏奴儿轻轻咬牙,打起精神,整个人羞的不行,也不想在‘女儿’面前丢掉作为长辈的威严,便说道:“殿下,这衣服不适合跳舞,奴去换一身衣服,请殿下稍等!” 朱钧点点头,扭头看着下方的地图,不由微微一笑。 也就是这一笑,让苏奴儿落荒而逃。 要死了,真要死了! 她居然居然 捂着滚烫的脸,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回房将浸透的衣服换了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觉得自己光彩耀人。 仿佛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许多压抑在心头的不安,统统没了。 之前,朱钧对她们娘俩都是相敬如宾,就算有接触,也不会有太多过分的举动。 而今天,她感受到了朱钧的霸道和掠夺。 她已然逃不出朱钧的巴掌心,只能随着朱钧的想法,在他的指尖跳舞! 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心中有期待,有害怕。 要是有一天,自己跟小小一起 那她当如何自处? 自己身为‘师父’、‘母亲’的威严,又该摆在何处呢? 蔡贯知道她们的身份,若是蔡贯知道,自己母女 又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姨娘呢?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穿上最新的裙子。 她想好了,一定不能让小小知道这件事,就算有一日,自己伺候了殿下,也不能让小小知道。 她很清楚,自己闺女有多崇拜殿下, 又有多爱那个男人。 她怎么能同她抢男人呢? 所以,她要央求朱钧,不要告诉小小。 朱钧是个好人,一定会给小小幸福的,她这个做娘的,也只能从旁协助了! 想到这里,苏奴儿暗骂自己不要脸,这才推门离开。 在烟雨江南放松了半天,朱钧神清气爽的离开。 人该紧的时候紧,该松的时候得松。 这次回来,本想把这母女俩带去中都,可仔细一想,又不妥。 家里还有好几个妾侍,等着他宠幸呢。 这都属于政治婚姻,推脱不掉。 而且烟雨江南这边,也需要这母女两掌舵。 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苏奴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怎么做。 今天的试探,很成功,下一步,就是给与苏奴儿一点权力。 让她感受到自己的重视。 她一定会死心塌地的帮自己赚银子。 至于吃了她,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跟这种成熟且心思多的女人,一定不能着急。 想到这里,朱钧加快了步伐。 第二天,周斌被谢斯叫了进去,“让你发的奏折发了吗?” 周斌点点头,“发了啊,按理说,陛下早就看到这奏折了,可杨相那边丝毫动静都没有!” 谢斯皱起眉头,难道是杨先那边没有把奏折提上去? 不应该啊! “那方克钦今日又来户部了,我让他会凤阳重新查账本,这家伙压根就不听,还说账本对不上,想拿前几年核销的账目”周斌道。 “哼,作死!”谢斯眯起了眼睛,他虽然是去年刚上来的,可徐安去年的账目就是有问题的,他也是知道的。 要是真的让这家伙把账目问题揪出来,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怕是这几年所有的账目都要推翻重来。 到时候,他就要倒大霉了。 “大人,这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周斌心里有些不安,“杨相那边” “你别急,我一会儿过去问问!”谢斯摆摆手,心里其实也有些烦躁。 方克钦这狗脾气,又臭又硬,摆明了是想以下克上。 这种犯大忌的事情,在他眼里,好似根本就不算什么一样。 “麻烦大人了!”周斌拱手道,他作为户部侍郎,这件事也是有责任的,要是追究起来,他第一个倒霉,所以也很上心。 此前宋廉铩羽而归,他甚至想过,让人搞死这家伙。 可他有心没胆。 一个知府死在了京城,那不捅破天了? 等周斌离开,谢斯抬脚离开户部衙门,找到了杨先。 他跟杨先关系还算可以,毕竟他也算是浙东一脉的人,作为户部尚书,也算是浙东一脉的一面旗帜。 杨先就更别说了,跟刘基是挚交好友,半边屁股就已经坐在了浙东一脉。 只是表面上还维系着平衡。 毕竟那边还有一个胡国庸。 只不过,胡国庸最近好像有些低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杨相!”谢斯拱手。 “大斯来了!”杨先放下手中的奏折,满脸和煦的微笑,一边招呼谢斯坐下,一边倒茶。 谢斯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来意,“杨相,那奏折上去了没有?陛下那边怎么说?” “上去了,已经呈在了陛下的案头上,我还在旁边做了标注,不出意外的话,拱卫司那边应该在查方克钦。 毕竟方克钦之前闹得事情挺大的,你知道的,陛下向来欣赏这种清官!” 谢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嘲讽,不由一笑,“是啊,这种清官,太过高贵了,根本不是咱们能高攀的。 显得咱们就像是贪官污吏一样!” 杨先笑了笑,“事你不用担心,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另外,方克钦背攀上了吴王府高枝,这也是陛下那边还没有动静的原因之一!” 谢斯点点头,“那方家父子,自称君子,没想到连尊师重道都不懂,中途改弦易辙,枉为人子!” 杨先笑了笑,“大斯,消消气,总之,今年的账目,一定不能出纰漏,陛下现在很重视这一块。 要是有什么端倪,会很麻烦的!” “杨相放心,必不会有任何问题!” 谢斯喝了茶,也没久留,告辞离开。 谢斯离开后,杨先摇摇头,这方克钦,的确是个异类。 可他如果觉得自己攀上了吴王府的高枝,就想报仇,那他想多了! 是的,他觉得方克钦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浙东一脉。 当初他被程贡和杨御史诬告,宋廉袖手旁观,必然怀恨在心。 所谓的一心为公,绝对是假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事发了! 杨先眯着眼睛,他这会儿上来,浙东一脉投诚。 要是任由方克钦胡闹,那他这个宰相还做不做了? 下面可还有一个胡国庸虎视眈眈呢。 而此时,谢斯心满意足的回了户部衙门,正打算喝茶歇息一番。 结果外头就传来了响动。 谢斯眉头一皱,“什么事,这么吵?” 一旁的文书连忙跑出去查看情况,没一会儿,那文书神情慌张的跑了进来,“大,大人,外头来了好多拱卫司的人!” 谢斯心里咯噔一下,拱卫司的人来他户部衙门作甚? “他们过来作甚?”谢斯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 一个拱卫司校尉手里拿着圣谕走了进来,看着谢斯,拱手道:“谢尚书,奉陛下之令,前来查看户部这几年核销的账目,烦请谢尚书将存本拿出来!“ 谢斯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站了起来,“怎么,账目出问题了?” 那校尉无喜无悲,道:“不知道,咱们只是奉命行事,陛下说了,让你亲自把账目送到奉天殿去!” 此话一出,谢斯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他走到校尉面前,“这件事杨相知道了吗?” 那校尉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陛下下旨,还需要经过杨相的同意吗? 尽快了,陛下等着呢!” 那校尉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谢斯见校尉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心中越发的不安。 他走了出去,就看到那些拱卫司的人,抓着那些来申报账目的审计官就往外走。 “为何抓我,我可是苏州同知” “我没有犯事,你们松手” 谢斯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一旁的周斌已经六神无主,看到谢斯,他急忙过去,“大人,怎么办?” 谢斯咬牙,“还能怎么办,快派人去通知杨相,去库房里,调账本!” 很快,杨先就收到了消息,先是一惊,旋即便是震怒,“什么情况,拱卫司出动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蒋环这厮吃里扒外。 拱卫司直接去户部抓人,他居然没有提前收到信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在拱卫司已经不好使了呗? 一旁的参政冯冕、侯善也收到了消息,不由的看向了一旁的胡国庸。 按理说,胡国庸是最有希望当右相的,可没想到被杨先给截胡了。 这二人的仇深了去了。 本来吧,胡国庸没上去,陛下那边,多多少少也会给点交代。 比如给他往上提一提,当个平章政事什么的。 可自神武三年后,这平章政事的位置,就一直空着,无人担任。 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胡国庸眼珠一转,这可有意思了,陛下彻查户部几年的账,这可不是小事啊。 拱卫司亲自出动,说明是有大事了。 他想到了这几天听到的一点风声,凤阳知府方克钦一直在纠账。 莫非,这件事跟方克钦有关系? 若真是如此,恐怕又要起波澜了。 胡国庸看到了机会! 一个重创浙东一脉的机会! 他匆匆走出去,等回来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果真跟我想的一般无二,这一下,杨先要倒大霉了!”胡国庸心中暗喜。 但他并没有跑去奉天殿落井下石,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边。 免得让人觉得他胡国庸,虚伪! 冯冕和侯善忍不住问道:“胡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消息灵通,能不能说说?” “害,我哪里知道发生什么了,陛下要查账,可能是账目出了问题吧!”胡国庸摆摆手,“不过,这跟我等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此时,杨先已经离开了中书省,朝着奉天殿走去。 进到奉天殿,还没见礼,就看到那些知府们跪在地上,浑身不住的发颤。 谢斯周斌等人,更是吓得簌簌发抖。 朱远章的咆哮声,响彻了大殿。 而这些人中,唯有一人站着,那便是方克钦! 杨先心沉了下去,狠狠的看了一眼方克钦,“这个祸害啊” 还没等他跪拜行礼,上方就再次传来了朱远章拍击案牍的声音,“你们欺上瞒下,简直是胆大包天。 好一个空印,好一个为了方便省事,好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你们是想把咱当傻子吗? 难怪郭衡之流能贪墨数百万石的粮食,原来是这么贪墨的。 要不是方克钦,咱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们找死!” 那满是杀气的声音,听得众人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谢斯想辩解,可话到嘴边,也被朱远章那满是杀气得眼神给吓憋了回去。 好在这是,身后传来了杨先的声音。 这声音,此时就如同仙音一样。 谢斯等人扭头看着杨先,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陛下,因何如此大怒?”杨先跪拜之后,问道。 “希武,你来的正好,咱问你,那空印一事,你知不知道?”李世隆盯着杨先。 杨先硬着头皮道:“陛下息怒,这空印确有其事,不过自蒙元来,一直都是如此。 毕竟粮税收上来,路上难免有损耗,这一来二去的,账目自然就对不上了。 若是账目不对,又打回原地,这一来二去的,根本不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账目的核销。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单单是大业如此,陈汉和大周亦是如此。 而那空印该有骑缝章,并不能另做他用” 闻言,朱远章脸色越发的阴沉。 这空印在他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欺上瞒下,郭衡勾连了那么多人,在粮税和赈灾粮上动手。 就是这不成文的规矩,祸害了多少百姓,让朝廷蒙受了多少损失? 杨先居然还振振有词。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你身为右相,知道这件事,居然不向咱禀告!” 朱远章火冒三丈,一把将案牍前的账目摔了过去,“你自己看看,这是凤阳这五年来的账目。 每一年账目的核销都对的上,可实际的偏差,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就是你们户部核账的手段是吧? 咱在凤阳投入了多少心血,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是赤果果的欺骗!”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方克钦投诚! 杨先捡起地上的账目,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陛下,凤阳事出有因,皆因徐安” 现在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脏水泼给徐安,毕竟徐安是淮西一脉的,要是牵连到户部,那就事大了。 “徐安是如何隐瞒的?”朱远章大怒,“上一任户部尚书是谁?他们跟徐安勾连,也就罢了。 到了你谢斯这里,居然还装聋作哑? 还他娘的让周斌上奏折。 还他娘的是你杨先批阅过的。 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咱能不知道?” 杨先脑瓜子一沉,跪在了地上,“陛下,微臣绝对没有歪心思! “呵,有没有歪心思,咱可不清楚!”朱远章对杨先很失望,他扶持杨先上来,可不是让他来拉帮结派的。 拱卫司是什么? 是天子亲军,他的第三只眼。 看到了问题,不解决,反而遮掩,还他娘的要解决出题问题的人。 真是好样的! 听到朱远章的话,杨先心跳如擂鼓,“微臣对陛下的心,日月可诏!” “别急着给咱表忠心,咱只看事实!”朱远章走下金銮殿,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你们都是咱大业的审计官,咱放心的让你们收税,可你们就是这么糊弄朕的。 好,实在是太好了。 你们空印套走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来人呐,把这些人的衣服给咱扒了,统统给咱进拱卫司的大狱。 谢斯周斌,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给咱严查。 把上一任,上上一任的户部尚书也给咱逮了,彻查这件事!” 听到这话,不少人当场被吓尿了。 周斌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封奏折,居然把自己的前途给葬送了。 谢斯更是浑身战栗,“陛下,臣冤枉呐!” 朱远章冷笑连连,他不懂这些人是如何说出‘冤枉’两个字的。 “希武啊,你刚上来,之前也没接触过这件事,咱给你个机会,给咱查,好好的查这件事。 咱要一个交代,天下的百姓也要一个交代! 懂吗?” 杨先哪里不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要是办不好这件事,他以后也别当差了。 死去吧! “是,微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期望!” “方克钦,你也不是新知府了,作为老知府,你明知故犯,也是罪加一等。 但,你敢于查账,心还没歪,咱给你一次机会,就当你将功抵罪了!“朱远章道。 方克钦急忙跪地,“微臣有罪,亏待陛下信任,请陛下责罚!” “行了,少在咱这里假惺惺!”朱远章冷哼一声,“回去好好反省,别以为这一次逃过一劫,就沾沾自喜!” 方克钦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出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等到一阵冷风吹来,他才醒悟过来,猛然想起了朱钧之前提醒他的事情。 “吴王殿下,料事如神也!” 他一咬牙,加快了脚步,匆匆走向了吴王府。 而此时,户部官员一网打尽的消息传了出去,整个京师振动。 空印一案,也彻底爆发。 不仅牵连了谢斯,连谢斯的上一任,上上任,全都被抓来问罪。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 谁也不敢在露头了。 就连李善仁,都再一次进了拱卫司的大牢。 谁不怕啊? 朱镜颜得知消息,整个人都慌了,她神情慌张的跑到了吴王府,“六弟,怎么会这样?” “姐,别紧张,只是让盘问一番,晚些时候我过去接他!”朱钧安抚道,当老朱拿出奏折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场风波来了。 虽然空印案很冤,但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当权者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皇帝最怕什么 欺上瞒下呗。 老朱风风火火的,这一次怕是又要杀不少人了。 朱钧则是在想,老朱这一杀,又是人头滚滚,这又给了陈汉和张周做文章的机会。 这不妥。 能不能想办法保住一些人? 可仔细一想,他为什么要保住这些人? 若是要保住这些人,那必然要得到一些东西。 比如让他们加入天命组? 天命组现有成员二百余人,还是太少了,是否趁机吸纳一波? 朱钧在想这里头的风险。 他手上大多都是淮西一脉的人,浙东一脉也有,但是人很少,而且地位不高。 要是这一次吸纳,那就爽了,不仅可以成功打入浙东一脉,这些人也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他想要打造新清流,就不能让方克钦单独做一个光杆司令啊。 还是得有人依附他才行。 想到这里,朱钧也是有了决定。 “真的?”朱镜颜道:“公爹他真的不会有事?” “姐,有我在呢,放心吧!“朱钧道。 李善仁已经退下来了,要是老朱真的再追究,李善仁也别活了,自己找个坑跳进去得了。 说白了, 这一次只是拿李善仁树个典型,震慑其他人。 告诉他们,做坏事前要想好了,一旦东窗事发,就算你死了,也要追责,拉出来鞭尸! 虽然狠,但是对付这些人,就要有这种铁血的手腕。 有了朱钧的保证,朱镜颜也松了口气,“那就好,六弟,真是麻烦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朱钧道:“您就在我这里歇着,晚一点我过去。” 话音刚落,方克钦就来了。 只不过,他手里还提着一坛酒和一些下酒菜,他出宫后本想直接过来,可仔细一想,空手不合适,又去买了酒和下酒菜,打算好好感谢朱钧指点他。 “哟,老方,你这是做什么?” “微臣想请殿下喝顿酒!”方克钦笑了笑,扭头看到了朱静颜,也是急忙行礼。 朱镜颜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留在了吴王府。 朱钧则是带着方克钦往后院走去,“老方呐,你这是贿赂我啊!” 方克钦老脸一红,“殿下说笑了,就是一坛薄酒和下酒菜,怎么算贿赂。” 他将酒菜放在了凉亭的石桌上,躬身一礼,“吴王殿下为臣下指点迷津,感激不尽。 大恩无以为报,只盼日后,能为殿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朱钧似笑非笑,“怎么,这是打算投诚?” 第三百四十章 纠结的蒋环! 之前,方克钦虽然很感激朱钧,但那种感激,是对恩人的感激。 而此时此刻,方克钦这番话,更像是要把自己这百多斤肉,卖给他。 他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却没想,方克钦很是认真的点点头,道:“承蒙殿下高看,方克钦无以为报,日后必然剖心坼肝!” 这剖心坼肝说的就是忠心不二的意思。 朱钧忙活这么一大堆,可不就是打算让方克钦投诚吗? 只是,他若直接说,方克钦肯定不会答应,这种清高之人,是很难折服的。 因为他们有自己内心的坚持和原则。 “我开玩笑的,你不会以为我帮你,是有所图谋的吧?”朱钧笑着道。 “殿下高义,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微臣只是想跟随殿下,去学习,去经历,去看不一样的风景!”说到这里,方克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微臣这些年流连官场,自以为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陛下,可碰到殿下后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不值一提。 自以为自己看透了一切,却如同愚夫一样,沾沾自喜。 若不是殿下指点,微臣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所以,恳请殿下为微臣引路,方克钦愿为殿下牵马坠镫!” 要是普通人说这种话,那就是拍马屁,方克钦不是普通人,他是极为不屑拍马的人。 也就是说,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朱钧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对这种人,你就得留一手。 他一把将跪地的方克钦拉了起来,“去矜呐,言重了,你钦佩我,我又何尝不敬佩你的高风亮节呢? 我虽贵为吴王,可在我心里,是把你引为知己的。” 他拍着方克钦的手背,很是诚恳的道:“我同你说治理方针,也是知道你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有句话说得好,千里做官只为财。 你心里是装着天下,装着百姓的。 所以,我也乐意帮你一把。 这世道人心不古,貌似忠诚的清官身居高位,所以咱们要做的,是自下而上,去芜存菁,洗尽铅华,做一个真正的清流。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道,掀翻那些贪官污吏?” 听到这里,方克钦只觉得热血沸腾,“微臣能吗?” “当然能了!”朱钧笑着道:“如果我能力够,那我就席卷天下,如果我能力不够,那就保一州一府。 咱们慢慢来!” 方克钦看着朱钧,眼中满是激动,他没想到吴王居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而且,在吴王眼中,自己如此重要。 一时间,惭愧,喜悦,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 吴王就是他的知己。 他和吴王有着相同的目标,同样脚踏实地,他有何惧这一身肉呢? “敢不效死也!”方克钦低吼道,眼眸之中却满是坚定! “什么效死不效死的,过了!”朱钧哈哈一笑,“来,喝酒!” “是!”方克钦拱手,虽然朱钧并没有接受他的投诚,可他清楚,是朱钧尊重他,重视他,不愿意折辱他,那种惺惺相惜,让不惑之年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和责任。 他半挨着石凳,这一刻起,他决定,他们父子二人,要跟紧朱钧的脚步,将朱钧的理念发扬光大。 就算是日后被人讥笑是吴王府的走狗,那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这一顿酒,喝的方克钦特别的畅快,直接喝醉了。 朱钧也没让他走,直接让他在府上休息。 他此刻心情也是不错,方克钦还是很上道的,也不枉费他这些日子装逼。 等日后方克钦起来,必然是清流里的中流砥柱,日后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方克钦扶持成宰相,或者六部尚书中其中一个。 方克钦是有这种底蕴的。 等到傍晚,朱钧来到了拱卫司大牢。 这里面关押的,可都是曾经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低于六品的京官,都没资格进来。 正在审讯的蒋环得知朱钧来了,也是亲自过去迎接,“卑职见过吴王殿下!” “有些日子没见了!”朱钧托起蒋环,笑眯眯的道:“不错嘛,都当拱卫司的头头了!” 按理说,蒋环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对别人和颜悦色,但朱钧是个例外。 去年,他就暗中调查过朱钧,发现了一些端倪,今年跟着陛下去了凤阳后,直接笃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托殿下的福!”蒋环笑着回道。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跟我可没关系!”朱钧笑了笑,“对了,韩国公审讯完了吧,我过来接他!” 蒋环有些为难,“殿下,这一次的案子陛下震怒,要彻查这件事,牵连很多人,李善仁当了几年的宰相,肯定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他引而不报,所以” “我爹那边我去说,这件事跟李善仁关系不大,而且空印也不是今年才有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要这么说的话,从神武元年开始,我老丈人信国公也有责任,你们是不是还要把汪大洋鞭尸啊? 那些个平章政事,参政什么的,又有几个逃得过? 你这是打算把户部跟中书省连根拔起? 看看朝堂上,死的死,贬的贬,再来一次,朝堂还有几个人? 杀不是办法,懂吗?”朱钧道。 蒋环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飞快的思索朱钧的意思。 是了,这件事要是牵扯太大,那得拉多少人下水啊? 而且,还都不是小官,可都他娘的是顶了天的大官啊。 得多少人恨他? 杨先逃过一劫,转身就过来敲打他,他岂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没有表露出太多,道:“不是卑职不给殿下面子,实在是上面盯的太紧了” “韩国公现在就我王府的管家,让你们抓来,已经算是本王给面子了!”朱钧脸上的笑容退去,“怎么,他已经不是宰相了,还要把他的国公爵位给削了? 欺我吴王府好惹是吗?” 蒋环顿时感觉压力大增,看着朱钧,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卖朱钧一个面子,还是死磕着不放!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多此一举? “我可是答应我大姐了,要把李善仁带走,要是我空手回去,让我丢了面子,我让你丢得,可就不是面子了!”朱钧道。 蒋环一咬牙,他现在已经被杨先不喜,要是在被朱钧针对,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眼下的朱钧,可不是昔日的疯子了。 他可不会被朱钧疯癫的表现所蒙骗。 这家伙,可是一个比燕王还狠的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是雷霆之势,怎么死都不知道。 “好,卑职就给殿下一个面子,不过,日后要是上头追问起来,需要韩国公配合,还烦请殿下” 朱钧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你给本王面子,本王也给你面子!” 蒋环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韩国公就在里面!” 这个蒋环还是很上道的,能够掌控拱卫司的,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朱钧走进拱卫司大牢,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惨叫声,经过刑房,看着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官员,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周斌、谢斯二人也是惨极了。 朱钧咂舌,要不是他在老朱面前歪了几句嘴,方克钦就死定了。 他一路往里走,看到了坐在草堆里的李善仁。 “韩国公,本王来接你回家了!” 正在闭目眼神的李善仁猛地睁开眼睛,就看着朱钧站在栅栏外面,“殿下,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你!”朱钧笑了笑。 一旁的蒋环急忙让人打开了锁,旋即拱手道:“韩国公,卑职也是听命行事,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李善仁进来,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问,他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一把年纪了,如何经得住拱卫司的刑具? 他点点头,问道:“可是陛下点头的?” 蒋环尴尬道:“您该说的都说了,暂时不需要您在这里!” 李善仁懂了,对朱钧道:“殿下,我若出去,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空印也是无奈之举,只是凤阳的亏损实在是太夸张了,我爹在气头上。 你都已经退休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老老实实在我吴王府当管家就行了!” 说着一把拉过李善仁,“走,回家,到时候泡个柚子叶澡,去去晦气!” 李善仁哭笑不得,这吴王还是跟以前一样乱来啊。 蒋环目送二人离开,一旁的副手道:“大人,让李善仁走,真的合适吗?” “不然呢?”蒋环冷冷道:“吴王是什么人?他就算把拱卫司给拆了,又能拿他怎么样? 到时候责问下来,倒霉的还不是你我?” 那副手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朱疯子,太不讲理了” 很快,李善仁回了吴王府,见到李善仁,朱镜颜也是彻底松了口气。 “六弟,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朱镜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好了。 朱钧摆摆手,“都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过,父皇那边我还要过去说一说!“ 李善仁叹了口气,“空印这件事,踩到陛下的红线了,再加上方克钦纠账,更是罪上加罪。 这场风波不会那么容易过去的。 殿下,您把我从拱卫司捞出来,我很感激您,但是您还是不要涉险了” 闻言,一旁的朱镜颜愣了愣,抓住朱钧的手,“六弟,你别进宫了,我,我进宫去求父皇!” 她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要是连累了朱钧,她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明天我进宫跟我爹唠唠!”朱钧道:“空印这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杀人能解决问题? 肯定不能,所以只要找到解决办法就行了。 就好比吴王府有吴王府的管理制度,可是管理人不行,再好的制度,他都是有空子钻的。” 这比喻倒也贴切,李善仁见朱钧胸有成竹,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去说服陛下,可心里却很是感动。 不说对错,单说朱钧护犊子,就很难不然人心生感激。 想起自己昔日陷害栽赃朱钧,他这心里就一阵阵的惭愧。 甚至有那一瞬间,他想跪下给朱钧忏悔认错! “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你现在是我吴王府的人,我还能让背黑锅?”朱钧道:“就安安稳稳的在奋进堂教书就行了,别的不要多想,我爹这个人就是行事风格有点粗暴,以杀止杀,有些矫枉过正了。” 这句话说点子上了。 可不就是矫枉过正吗? “可不敢说!”李善仁提醒道。 “有问题就说,有什么好怕的!”朱钧皱眉道:“只有提出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你伤口化脓,你只有把脓给挤了,才能好,一时的阵痛也是为了以后好。 可如果不把脓根挤出来,旧疾爆发是迟早的问题。” 李善仁皱着眉头,也没有多说太多,只是这一夜,他都在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他总不能让朱钧没有准备的进宫。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了朱钧,“殿下,空印的出现,本质是为了更好的核账。 说的再深远一些,就是各项税务的损耗,这项损耗补不上,这账目自然就对不上。 若是对不上,那就白跑了,可账目问题还是存在的。 若是期满,绝对算不上,可也不能一直让账目烂在这里。 凭空的损耗,也不能凭空补上,所以,我觉得可以加征!” “加征?”朱钧皱起眉头,“那不是增加地方百姓的负担了?” 李善仁苦笑一声,“这也是无奈之举,想要修正空印,基本上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么只能从其他地方来解决损耗了,那就是多征” 朱钧摇摇头,多征是不可能多征的,那不是凭空增加百姓的负担? 他要是说出去,真会被百姓戳脊梁骨。 而且,空印的出现,说到底,就是制度上的缺陷。 报账必至户部,而后定省府。 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各地行省(布政司)钱粮账册按理是一年一报,且一般是年终造册,次年上报,没道理还有不确定项。 所以这就是普通的审核错误,类似于黄册审核出错误时也要驳回重造。 而且如果默认空印,那老朱设计的省、府、县的进京考校岂不是多此一举? 第三百四十二章 如出一辙 “那就没太好的办法了。”李善仁说道:“我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而且,我了解陛下的性子,如果没有合适的办法,大概率还是会沿用之前的办法。 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朱钧笑了笑,真要说起来,老朱发动空印案,大概率是为了打击官僚集团。 发动郭衡案,李善仁倒台了。 发动空印案,一整个官僚集团全都趴下了。 老朱多精明的一个人? 比如昨天,朝廷就出台了一项办法:“空纸用印者皆绞;察院、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衙门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余衙门者,杖一百、徒三年;未施行者,各减一等;若有规避事重者,从重论。” 也就是说,人家不仅不反悔,反而还把这件事写进了大业律令之中。 对不上账又如何,就是要让你跑断腿! 站在老朱的角度,他必须这么做。 “胡元以宽而失,朕收中原,非猛不可!”这可是老朱自己的话。 所以大业开国以来,风气就是猛。 对百姓猛,对官员更猛,对功勋集团最猛。 猛只是程度,内容是严。 比如老朱规定有冤案的百姓不可以阻拦,若是发现地方官阻拦,直接杀了,连机会都不给你。 这是什么? 若是早些时候,朱钧会觉得老朱是站在老百姓这一道的。 而现在看,是老朱拉着百姓一起放火,烧向这些官老爷们。 这是什么? 是烧向那些特权和不平,这种伟大,少有! 其实老朱才是真正心系百姓的人,以前他只是照本宣科,用史记上的案例去辩证。 当他融入这个时代后,他就明白,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难处。 如果你只是走马观花的去看待问题,你看到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当然,老朱也是有私心的,有自己的短板,他不可能十全十美,但不妨碍他在朱钧眼里,是个合格的好皇帝。 骂归骂,那只是他作为儿子的提醒,但打心底,他是非常理解老朱的整治考量的。 “也许朝廷法度有问题,但是我觉得空印案的爆发是必然的,今年不爆发,来年或者未来的某一年中也会爆发!”朱钧看着李善仁,“这里是大业,若是继续沿用蒙元的法度和规矩,大业还有新气象吗? 既大家都知道有瑕疵和问题,那么不应该改正吗?” 李善仁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应当!” “这就对了,存在有一定的道理,但不一定合理,既然不合理,那就要纠正嘛。 你也别多想,我进宫找我大哥跟我爹说说,总之,你就不要再去插一脚了。 我能力有限,保不了太多人,但是保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朱钧说了句,就去用早膳了。 李善仁叹了口气,“吴王看的比我清楚!” 朱钧用完早膳后,直接去了奉天殿,一般这时候,大哥跟老朱都在这里办案。 父子两一边看奏折,一边商量对策。 可以说,大业的皇帝和太子,相处的最似父子。 听到通报声,朱钰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笑着道:“老六来了!” 朱远章哼了一声,“他昨天擅自去拱卫司把李善仁接走的事情,咱都还没有找他算账!” 朱钧进到奉天殿,“大哥,爹,我来了!” 他直接跑了上去,趴在了朱钰的案牍上,“大哥,我今天是过来辞行的,没什么事,我明天就去凤阳!” “这么着急,不多待几天?”朱钰吃了一惊。 “不走不行,凤阳那边事太多,我还要练兵呢,我跟中山候约定好了,下个月来一场友谊仗!”朱钧道。 “何为友谊仗?”朱钰问道,一旁的朱远章竖着耳朵听着。 “哦,就是双方抽掉相同的兵力,开启战事演练,算是提前让他们适应一下战场!”朱钧解释了一番,纯粹靠死练,是练不出什么好兵的。 唯有上战场实操,才能够练出精锐。 “那多危险,自己人伤自己人” “放心吧大哥,点到为止,用的都是木刀木枪,受伤是没办法的事情,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朱钧笑了笑。 朱钰点点头,“汤叔用兵如神,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吧大哥!”朱钧笑了笑,“对了大哥,我昨天把李善仁接出拱卫司了,没什么事,就不要把他牵扯进去了,审也审了,罚也罚了,一把老骨头,就不要在搞他了。 他在我府上当管家还挺用心的!” 朱钰苦笑一声,看着朱远章,见朱远章耷拉着脸,道:“这事儿,你跟父皇说!” “他不是听得见吗?” “混账玩意!”朱远章一拍案牍,气的不行,“你想气死咱是不?” 朱钧‘吓得’一缩脖子,干笑道:“爹,别大动肝火啊,李善仁现在我的人,你别搞牵连呐!” “你懂什么?咱要是不严办这件事,以后他们就敢上房揭瓦!”朱远章哼了一声,“咱没有杀了李善仁,都算是看那老家伙对大业有点贡献!” “爹,放了李善仁呗,他昨天一晚没睡,就想着如何解决空印的问题!” “那他想出来了吗?” “想了,但是办法不怎么样,很差!”朱钧道。 “那不跟白说没两样?” “话不能这么说,爹,你也没什么好办法吧?”朱钧问道。 朱远章有些尴尬,“咱迟早会相处应对的好办法!” “得了吧,哪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以杀震住这些人,只要损耗不解决,就避免不了。 日后您要是统一了天下,那些偏远地方的审计官一来一回都要三四个月,要是对不上账,嗨哟,那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路上走。 费事不说,还浪费公款。 当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这些家伙图省事,日后要是串联起来,还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朱远章冷着脸道:“还有,谁说咱没有办法的?” “您想到办法了?” “增加耗羡,若有损耗,从耗羡之中弥补!”朱远章道。 朱钧撇了撇嘴,“我当您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跟李善仁想的办法如出一辙!” 第三百四十三章 加税,开放垄断行业! 所谓耗羡就是“火耗”和“羡余”的简称,说白了就是两种敛财方式。 火耗是指碎银子在熔炼时成整块时的额外消耗。 因为熔铸工艺的不断改良,朝廷进行熔炼的时候基本没有太多损耗。官员们只是以此为借口,提高征收的数量,然后从中抽取多余的部分,供自己日常花销,并且跟上级送礼打点关系。 “羡余”是指征收的粮食,在存放的时候,会出现麻雀偷吃的情况,所以需要跟老百姓征收更多粮食,其存在原理和火耗基本一样。 “您这是想把耗羡变成常规手段吧?但是我告诉您,这要是推下去了,老百姓就遭殃了,吴地这一块,倒是还好。 可要是往北或者往南,那就远了去了,损耗也更严重,那平摊到百姓头上的税多重? 这也就罢了,就怕有人贪婪。 等您日后统一天下,远一点三五千里,那得有多少损耗,您想过吗?”朱钧都被老朱的话给逗乐了。 “那你有主意?”朱远章瞪着朱钧,其实这法子,朱钰也不同意,加征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他是底层上来的,可太清楚那些官老爷什么德行了。 朱钧沉吟起来,要说大业的农业税,其实不高的。 倘若一亩田分成十份,那么每亩田只需要上交3%左右的粮食就够了,所以,大业的百姓粮税这一块其实还是比较低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业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日子过得也还可以的原因。 这种制度适合休养生息,但是到了中后期,必然会出现大问题 。 想到这里,他说道:“办法是有,但是不可能作为几十年乃至百年的策略。 就好比爹你定制的粮税比例,在历朝历代来说,这么低的粮税都并不多常见。 李先生说,爹是真心站在百姓这一道的。” “少拍马屁,直接说办法!”朱远章被朱钧这么一拍马屁,心情不由好了一些。 “爹,有没有想过多方面税收?”朱钧道。 “什么意思?” “收商税呗!”大业初期,主要以粮税为主,商税有,但是种类稀少,因为大业官方主要做垄断生意,例如官店的建立,垄断交通、存储等行业,并实行低税。 “什么意思?眼下商税还不够多?”朱远章皱起眉头。 “商税多吗?”朱钧道:“大商人一年收入几万两,乃至几十万两银子,为大业捐献了多少银子? 那些商贾背后站着多少人,这些吃的满嘴流油的商人一年又为大乾贡献了多少税收呢? 应天商会有两千多成员,单单是一年的会费就超过了五千两,这还不算什么。 应天商会成员总资产多少知道吗? 加起来超过了两千万两。 一年的商业贸易更是超过了五百万两,哪怕是十税一,一年也有五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大业国库一年税银收入尚且不满五百万两,有这五十万两,难道还抵不上那些损耗吗? 严惩空印是没问题的,在损耗问题得不到解决之前,大不了让那些审计官多跑几趟。 来年让户部把全国的损耗做一个统计。 我觉得,损耗是有的,历朝历代都有,不是为了让账目好看,核销账目。 而是为了总结经验。” 说到这里,朱钧顿了顿,“倘若今年北平府上交了五十万石粮食,损耗一成五,那就是七万五千石粮食的损耗。 那么怎么降低损耗,才是各地官员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不是盯着农民那一亩三分地。 小农种地,靠天吃饭,光景好,百姓尚有富足。 光景不好,碰上天灾,要么虫害,这粮食他就得减产。 您要是在加征,他们活不活了? 农民抗压能力是最低的,可他们又是最坚韧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闹事。 可爹,您也是从小农过来的,那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感觉不好过吧?” 朱远章不说话了。 朱钰则道:“老六,你的意思是,加征商税,可他们会同意吗?” “大哥,朝廷加征百姓税收的时候,百姓同意吗?”朱钧道:“商人的抗压能力可比小农多多了。 而且,大业搞垄断行业,只能维持一时,如果长久以往下去,并不利于各行各业的发展。 等日后还是要开禁。 打个比方。 大业目前垄断了交通,储存,海贸,等行业,现在获利不少。 可过个十年二十年,那就不一定了。 就拿海贸来说,眼下可禁得住私人下海? 我听沈万千说,海边有很多海盗,还有倭狗,可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大业的渔民假装的,目的就是为了下海! 赌不如梳,这种私人下海对大业的海贸是破坏是毁灭性的。 而且长久以往,必将养成巨富。 这巨富有私兵,有抢粮,强横的很,那就不是普通的富商了,那就是一地的土霸王! 所以,爹,我觉得以商税来填补粮税的损耗,不仅绰绰有余,还有富足。 而征商税不能恒定,比如,中小微商人,年收入有限,一年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 您要是抽太狠了,他们利润不足,这生意做的也就没意思了。 所以得有一个标准,比如,年收入到了一定的程度,税务增加多少多少。 但这税务增加也不是一定的,可以通过其他方面来抵消税收。 比如,通过吴王府,或者某些机构来招工,又或者做慈善捐款,来抵消一部分的税收” 这一块,朱钧说的特别详细,朱钰听了连连点头,“不错,这个办法很不错!” “如果是大商人,征税就高了,如果年收入超过万两,那么这个商人一年起码可以为大业提供一千两以上的税收。 当然,这种大商人是可以给与扶持的,前提是他要爱国,紧跟大业的脚步。” 说到这里,朱钧笑了笑,“再就是阶段性的开放垄断行业,拍卖合法经营权。 既能通过拍卖资格大赚一笔,又能够反复征收他们的商税,还稳定了行业的稳定,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 劫富济贫 朱钰看了一眼朱远章,旋即收回目光,“若如此,岂不是在扶持商贾?” “你不扶持,总有人会扶持的,国家要发展,总会到那一步!”朱钧道:“我跟着李先生也看了不少书了,哦,还看了一些史书,凡王朝开国,前期的策略大多都是休养生息,跟咱们大业差不多。 等到了中期,国力鼎盛,那种刻苦朴素的风气就会转变为靡靡之风。 没办法,有钱人多了,百姓吃饱穿暖了,有银子了自然有更高的追求。 就好比农民,连年粮食大丰收,那不得给家里多起两栋房子? 要是家里还有闲钱,家里的孩子们也能上学。 这是规律。 只不过,历朝历代对商贾的态度虽然都差不多,但却没有一个严厉的管理办法。 以至于,最后商贾失控!“ 朱钧深吸口气,“总而言之,加征是万万不行的,不能老是盯着农民那一亩三分地,也不能老盯着小商那点收入。 要制定一个合理的方案才行。 说白了就是开源节流! 爹,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劫富济贫” 前面那些大道理,朱远章听的明白,但是总觉得心里不爽。 可听到劫富济贫,他眼珠一下就亮了,“劫富济贫,咱喜欢!” “空印肯定得严惩,但是不能以杀止杀,要杀人可以,不能全都株连了。”朱钧道:“杀一批人,震慑这些人,然后让他们戴罪立功。” 朱远章皱起眉头,“谁教你这么说的,李善仁还是李颜希?” “都不是,我只是想到周边还有两个对手在虎视眈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大肆宣扬你喜欢滥杀无辜啊? 这不利于咱们大明吸引人才!” 朱钰面带微笑的道:“ 父皇,我觉得老六的主意不错,咱不能老盯着乡亲们那一亩三分地,得转移目标,劫富济贫才行!“ “这件事不好办!”大业国库不充盈,但是农税少,再加上官方垄断了很多行业,所以他并不缺银子。 “不好办也要办,反正我表个态,沈家所有的生意都可以纳税” 朱远章皱起眉头,“你写个折子,咱考虑考虑!” “爹,您觉得我是写折子的料吗?“朱钧不住的摇头,“总之办法我说了,您要不要实行,是您的事情。 还有,李善仁那边,您就不要在把他牵扯进去了,我不在王府的时候,他把王府管理的还挺好的!” 说完,朱钧冲着朱钰眨了眨眼睛,撒丫子跑开了。 “你跑什么,回来!”朱远章还在思索,就看到朱钧一溜烟向外跑去,气的不行,可越喊,朱钧脚下更快。 等朱钧没了人影,朱远章哼了一声,扭头看着朱钰,“你倒是会给这混账玩意打配合,是不是你跟他说的?” 朱钰干笑一声,旋即摇摇头,“我没说,我怎么可能会想到收商税呢,那些有名有姓的商贾,背后都是什么人,让他们出银子,那不是割他们的肉吗? 去年您抓了沈万千,就导致那些商人不敢进京,以至于京城物价飞涨。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闹事,很麻烦的!” “那你说,是谁在背后怂恿老六?”朱远章问道。 “我看,应该没谁,老六身边的人就那么几个,沈家父子虽是商贾,但是没道理割自己的肉。 李善仁也不会这么干,提出这办法,那还不被全天下的商贾给恨死? 他在老六的府上当差,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害老六? 那他胆子也太肥了。 我想来想去,应该是老六自己这么想的。 他这人忠义有侠气,对百姓也很好,听到加税,那肯定是心疼百姓的。” 朱远章点点头,朱钰分析的没错。 “那你觉得这办法能行?” “总之比加征农税要好。”朱钰道:“咱们之所以吸引人,不就是因为咱们的农税低吗? 若是额外加税,那这一点优势,也会被抵消。 但,也不可以大范围的推行,很容易遭到抵制。 不过老六说的办法也不错,沿海一带走私成风,与其让他们破坏沿海地区,还不如开放资格,朝廷能赚一笔银子的同时,还能够掌控这些人。 至于那些铤而走险之辈,总有办法收拾的!” 朱远章点点头,沿海的确是他的一块心头病,不解决那边的问题,对大业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那当如何?” “儿臣以为,这件事的契机,还在老六身上!”朱钰笑着道。 “你是说,应天商会?” 朱远章道。 “没错,父皇,您想想老六说的国债,再想想他今天说的,很显然,他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对商贾,他的确友好,可他不是盲目的对商贾好。 利用商贾的同时,发展民生,同时又给这些商贾制定了严苛的规矩,让他们规规矩矩的。 一手糕点,一手大棒,把这些人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还达到了老六想要的效果。” 朱远章眯起了眼睛,“还真是,这混账东西,还真有俩下子。” 朱钰笑着道:“所以要不,让老六在凤阳实行这套办法?再加上这一次的空印案,那些人是最好的马前卒,他们要是想活下来,那就得冲锋陷阵!” 朱远章顿时大喜,“不错,这办法好!” “老六是真的长大了,这办法有理有据,而且,已经有了实行的可能,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千百年来的损耗问题。 还不惊扰农民,又增加了国库收入,当真一举三得!”朱钰心中很是高兴,朱钧越是长进,他就越是放心。 朱远章心里也高兴,可听到朱钰这么说,他心里突然有些吃味起来,“哼,这话可别让那混账东西听到,要不然,尾巴肯定翘上天!”朱远章想起他跑过来骂自己,心里就难受。 当老子的居然被儿子骂的没脾气,说出去,那不丢死人了? 朱钰无奈摇头,他这个爹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如果没问题,那我就写文书了!”朱钰道。 “写吧写吧,你跟那混账关系好,我说他不一定听!” 第三百四十五章 要逼本王发飙是吧? 回到王府,朱钧心情不错,李善仁是保住了。 至于其他人,他就不敢打包票了。 他本想把这些人吸纳进天命组,可后面才想起,京城拱卫司, 根本就没有他的人。 拱卫司收人是非常严格的,非良家子不入。 而且大多数都是从军中挑选,有的是子承父业,所以 这一次没机会,那就下一次吧。 而且,浙东一脉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完全可以底层扶持一些人起来。 等个几年,这些人自然而然会混上高层。 杨先来到了拱卫司,“李善仁呢?” “禀杨相,被吴王接走了!”蒋环道。 杨先眉头一皱,“陛下说了要追责,你怎么能擅自放了他,你糊涂啊!” 蒋环苦笑一声,把朱钧的话重复了一遍,“您也知道吴王天不怕地不怕,要是闹起来,倒霉的还是卑职。 有太子殿下护着,吴王最多被骂一顿 而且,李善仁虽然离开了权力中心,可他还是国公,有世袭的铁券” “铁券又如何,那吴浪还不是有铁券,还不是被陛下给斩了?”杨先火冒三丈,他早就想拿李善仁开刀了,这一次,多好的机会啊。 他完全可以斩了李善仁,壮哉自己的威风,以后再浙东一脉也更有话语权。 就算保不下谢斯,有李善仁垫背,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李善仁给我抓回来审讯?”杨先冷声道。 蒋环尴尬的要命,一时间踌躇不定,这会儿去抓李善仁,那不是彻底把朱钧给得罪死了? “杨相,要不” 杨先目光如刀,“看来,我不在拱卫司, 说话不好使了,陛下让本相全权负责这件事,连陛下的话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蒋环见他那皇帝来压人,急忙跪在地上,”卑职不敢!” “那还不快点去?”杨先心中不满到了极点,等找个机会,一定要把蒋环给弄下去。 这狗东西,真以为自己离开了拱卫司,就治不了他了。 蒋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卑职遵命!” 离开拱卫司,一路上蒋环都在想如何办这件事,也只能把所有的锅都丢给杨先了。 就算朱钧要怪,那也只能怪杨先。 这会儿朱钧正在后院跟穆贵妃的表侄女聊天呢。 穆贵妃的外甥女叫穆念慈,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着鹅蛋脸,脸上还带点婴儿肥,肌肤白里透红,是个美女。 这穆念慈来王府有些日子了,就一直盼着朱钧召见自己。 虽然是妾侍,不能风光大嫁,可一直在吴王府遭冷落,心里也不好受。 一同跟她进来的,还有四个,她们五个人,天天就在后院里围炉煮茶,还要按时给两位侧妃请安。 要说日子,也是过的十分自在的。 吴王府富庶,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但不见朱钧,不得宠幸,始终站不稳脚跟。 前两天得知朱钧回来,穆念慈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就等着朱钧召见呢。 可朱钧一回来,就钻进了两位侧妃的房间。 压根就没有见她的意思,让穆念慈很是失落。 这不,朱钧都回来几天了,她心中的期待,是半点不剩。 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反正荣华富贵照样享受,有表姑的关系,吴王府那些人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可她没想到,朱钧今天居然突然过来了。 她未施粉黛,素颜朝天的坐在院子里煮茶,心中又是害羞,又是紧张,可更多的还是埋怨。 她这素颜朝天的样子,会不会很没气色? 吴王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 “你叫念慈是吗?”朱钧走到穆念慈的旁边坐下,这穆念慈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 这典型的国风美女啊,素颜朝天,不施粉黛,鹅蛋脸,还有些婴儿肥,这要是放在天朝,那起码三年起步啊。 “是,这是贱妾的名字!”穆念慈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给朱钧行礼。 朱钧伸手拉住了她,“不用多礼!” 被朱钧拉着,穆念慈心如鹿撞,脸霎时间就红了,可她也没有抽回手,只是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朱钧。 她想起了有关于朱钧的事情,在看这位爷,皮肤虽然不算太白,可相貌端正,笑起来嘴角居然还有酒窝,跟皇后娘娘一样。 乍一看,好似个黑秀才。 可长得确实人高马大,猿背蜂腰,手心还有粗粝的茧子,那手托住她,力量极大,她根本拜不下去。 滚烫的掌心,源源不断的将热量传导过来,只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吴,吴王真好看,要是再白一些,那就是谦谦玉君子! 朱钧目光下移,乖乖,人小仍大啊! 不过想到对方已经及笄,似乎人也不算小了。 他收回目光,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别紧张,就是找你说说话,熟悉熟悉,我明日就离京了!” “啊?”穆念慈一惊,急了,“殿下明日就走,那,那” 她本想说她怎么办,可话到嘴边根本手不出口。 “你放心,我会把你一同带走!”朱钧握住她的手,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光滑的手背,“今天晚上,我在你这里歇息,虽然不能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吴王府,但其他流程还是要走一走,你晚上穿的漂亮些” 穆念慈脸红的不行,低着头,下巴几乎陷进去,好一会儿嗓子眼里才发‘嗯’了一声。 她日夜都盼,终是盼来了。 朱钧见她这害羞的模样,也是食指大动,正打算将她抱过来,荀不三匆匆过来,“殿下,拱卫司蒋环来了!” 朱钧火都没那么大,“他来做什么?” 荀不三咽了口唾沫,他岂能感受不到朱钧的怒意? “说,说是来请韩国公去配合工作的!” 朱钧眼神一凛。 曹,这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了? 他对穆念慈道:“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准备准备!“ 说着,冷着脸离开。 很快,便来到了正厅。 蒋环看着面若冰霜的朱钧,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卑职参见吴王殿下!” “你什么意思,不给本王面子是吧?要逼着本王发飙是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奈的杨先! 见朱钧发怒,蒋环苦笑一声,“殿下息怒,卑职也是奉命行事,陛下让杨相全权负责这件事,杨相开口了,卑职焉能” “哦,是杨先那老小子啊?”朱钧冷笑一声,“本王也不为难你,你回去跟杨先说,让他来我这里要人,否则,休想把人要走!” “这殿下,要是捅到陛下那里去” “那又如何呢?”朱钧笑了笑,“你就把我的原话转述给杨先就行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吴王府的大门轰然关上。 对付拱卫司的人,可不能一味的笑,这些人是豺狼,你笑多了,他们蹬鼻子上脸! 蒋环脸色阴晴不定,朱钧的护犊子可是出了名的,那沈家和蔡贯是怎么活下来的? 还不是朱钧一力担保? 算了,既然朱钧不怕,他又何必为他多虑? 让杨先跟朱疯子掐架好了。 看看谁的手腕更强硬。 很快,他回到了拱卫司大牢,一五一十的把朱钧的话转述给杨先。 杨先眼皮直抽抽,“就算他是藩王,那也不能插手朝廷的事情,此乃大忌,本相一定要参他一本!” 杨先那叫一个气啊,不能办了李善仁,他日后还怎么混? 多少人看着他? 今天要是不能把李善仁抓过来,日后别人都会讥讽他惧怕朱疯子。 他也别当这右相了。 “杨相息怒,吴王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而且韩国公背后还站着大公主,所以” “所以,你想让本相息事宁人吗?”杨先火冒三丈,一拍椅子的把手,起身朝外走去。 “您去哪儿?” “进宫,告状!”杨先冷冷道。 见杨先吃瘪离开,蒋环心中冷哼一声,“掐吧,往死里掐,看谁更猛,掐赢了吴王还不得恨死你?掐输了,你就等着颜面扫地吧!” 杨先如今是右相,按理说是不能插手拱卫司的事情的。 可他的手太长了,还想制霸拱卫司,这就让蒋环恨上了杨先。 不过自己总归是杨先提拔的,若是顶撞,少不得会被人说狼心狗肺。 这种人还想混? 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火气都往肚子里吞。 而此时,杨先匆匆的进了皇宫,看到朱远章便开始诉苦,“陛下,微臣想要提审韩国公,吴王屡次阻挠,请陛下明察!” 朱远章看着杨先,“李善仁不是已经审过了?咱昨天看了拱卫司提交上来的东西,怎么还要审?” 杨先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审过了就不用审了? 前日朱远章可不是这态度,那愤怒的样子似乎要吃人一样。 可今日,他却半点愤怒都没有。 “陛下,李善仁当了几年的宰相,这空印的事情,他是知晓的,而且徐安的案子,他必然也是清楚的”杨先道。 一旁的朱钰打断了他,“那你清楚吗?” 杨先愣了愣,“微臣” “李善仁家人尚在受牢狱之灾,其子还在给吴王牵马,本人也在吴王府当管家。 孤觉得,你还是要严查那几任户部侍郎和当时的尚书。 有些人已经调任去了外地,等那些人抓捕上来,才能更好的审讯。” 朱钰话音刚落,朱远章道:“这件事本该让太子为主审,但是太子还在养伤,这件事就让吴王为主审吧,你为副审!” 杨先脑瓜子嗡嗡的,这什么情况。 自己来告状,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副审了。 而且主审变成了朱钧,这不对啊,不符合常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陛下,吴王他” 话还没说完,朱远章便道:“有不少人把折子递了过来,说着空印案与你也有干系,你此刻作为主审,的确让人难以信服。 是咱考虑不周了,所以,这件事还是以咱老六为主” 杨先是打算把这件事办成铁案,但是经过朱钧这么一手,朱远章也觉得自己想差了。 杀鸡儆猴也不用全杀了,杀一半,留一半戴罪立功,能起更好的效果。 而且,杨先此时是右相,按理说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那奏折还是杨先批过送上来的,这就意味着,他知法犯法,要设立典型,第一个就把他给严办了。 杨先又是无奈又是愤怒,“可是陛下” 他还要为自己辩解,可朱远章却摆摆手,“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办,你还是避一避嫌吧!” 陛下居然让他避嫌。 杨先失魂落魄的走出奉天殿,只觉得日头昏暗。 朱钧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他的脸上,不仅如此,自己还要把另一边脸送上去抽。 可恨! 他本想去拱卫司大牢,可走到一半,又停下了脚。 去个屁! 去了那边怎么说? 说自己现在不是主审,是副审,给朱钧打下手? 自己告状,结果没严惩犯事者,反而把自己给告进去了。 他还有脸吗? 想到这里,他施施然的回了中书省。 朱钧正想着杨先会如何,拱卫司的人肯定是不敢冲击吴王府的。 蒋环要是敢来,他非把他的脸给抽肿了不可。 他的人已经开始渗透凤阳拱卫司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渗透到京城来。 整垮蒋环,真的不要太容易。 而李善仁也得知朱钧力保他,心中感动的同时,又不愿意牵连他,他跪在地上,“殿下,让罪臣走吧,空印的事情,我的确知道。甚至徐安的事情我也 总之,罪臣有罪,应当受罚啊!” “你死了就没价值了,你活着,还能弥补昔日的罪过!”朱钧看着李善仁,也没有搀扶他,“死多容易,把脑袋往前一伸,手起刀落,脑袋落地,就没了。 这在本王看来,是懦夫之举。 你也是大业的开国功臣,敢犯错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吗 若是我,我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纠正这错误! 淮西的百姓苦啊,你也是淮西出来的,他们因你一念之差,生活的水深火热,难道你就不应该为他们做点事吗? 把这些烂摊子丢给本王,让本王给你擦屁股,这就是你李善仁的能耐? 就这么想死是吧,那你走吧,本王不拦着!” 第三百四十七章 胡国庸的助攻! 李善仁看着朱钧,嘴唇蠕动,“我,我” 一股股惭愧涌上心头,老脸更是烧的又红又烫。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日却被朱钧的一番话给臊的不行。 李其隔三差五便写信回来,凤阳的种种,他是清楚的。 正如朱钧说的,在为他们收拾烂摊子。 “去啊,死都不怕,还怕活着?”朱钧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本王会无条件的保你,你做的那些事情,本王不清楚吗? 我可太清楚了。 说实话,大姐的面子大,可还没有大到那种程度。 我是念及姐弟之情,可那不是我放过你的理由。” 李善仁惭愧的将头埋在地里,“罪臣知错!” “你知道个屁!”朱钧上去就是一脚,将李善仁踹翻,“说实话,凤阳死了那么多人,把你杀一千遍,一万遍都难解本王的心头之恨。 你觉得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就功过相抵了是吧? 我不怕告诉你,要不是李其还算上道,我怎么会保你!” 挨了朱钧一脚,李善仁又连忙爬起来,老老实实的跪在朱钧的面前。 “我告诉你,你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还有几年活头,还有点影响力,本王要做一些事情,需要帮手。 你还有点能耐,要么老老实实的帮本王把民生治理好。 要么就死去。 你看我又没有让你李善仁遗臭万年的能力就行了!”朱钧道。 “微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李善仁此刻方知朱钧的心胸,也知道这为爷,昔日的疯癫实际上是至情至善的表现。 他拥有一颗大善心,他的善不是虚伪的善,是真真切切的那种。 而这一刻,李善仁也被朱钧的善所折服,若不是有朱钰,他必将用尽这一身的本领推朱钧上去。 “本王不相信听到的,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要让本王失望!”朱钧话音刚落,荀不三就跑了过来,“殿下,宫里来人了!” 李善仁心里咯噔一下,他就知道杨先肯定会进宫告状,“殿下” “慌什么!”朱钧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李善仁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了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狗,大狗手拿圣旨,看着朱钧,“老六,这空印案就交给你审了,你代替你大哥当主审,每日的进展都要写折子呈上来。 至于去凤阳,就晚些去吧,那边有汤鼎在,不会出岔子!” 圣旨简单又粗暴,非常符合老朱的行事风格。 李善仁都懵了,他还以为宫里来人是来骂朱钧,顺便把他抓走的。 没想到,居然是来下圣旨,让朱钧当空印案的主审的。 而且杨先居然变成了副审,这可有意思了。 “行,你回去告诉我父皇,这事儿我接了!”朱钧正愁没办法打入拱卫司大牢呢,机会就送上门了。 这下好了,又可以撒网了。 大狗烦透了朱钧,总之这家伙一回来,自己准没好事。 他应了一句,带着人匆匆离开,就像是躲瘟神一样。 朱钧拿着圣旨,对李善仁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审讯!” 李善仁大脑飞速转动,不由的想到了朱钧此前审讯沈家和蔡家。 结果沈家活下来了,蔡文虽然死了,可蔡贯活下来了。 人还是要杀的,但是不至于一窝蜂把这些人全端了。 而朱钧代表的是朱钰,这种脏活,陛下是不会让朱钰沾手的。 也就是说,雷声大,雨点小,一边杀鸡儆猴,一边施恩,让这些人戴罪立功! 想到这里,李善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钧一挑眉头,这老毕等还是有点能耐的,很显然,老朱就是这意思。 但是,天牢里那些人可不知道上面的意思。 这就给了他可以操作的空间。 “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平衡,郭衡案朝廷杀了不少人,若是空印案继续牵连,那涉及的范围就太广了,全国所有的布政司,没有一个能幸免的。 陛下需要杀鸡儆猴,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李善仁道:“所以,诛杀贼首,谢斯或者周斌,再杀几个陪衬,这件事就算了了。 有了震慑在,以后必不敢在套用空印。” 朱钧点点头,“还有件事,本王要修建大桥,费银子的很,你看着办!” 说完,他转身离开。 李善仁幽幽叹了口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了终归是要吐出来的。 好在他还有些老本,而且,他是时候出去找找那些人了。 怎么着,也要把吴王修大桥的银子给凑到了。 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李其也说了。 这大桥一旦落成,中都实至名归,连带着淮西也会成为真正的富庶之地。 朱钧的手段和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大业有如此贤王,是大业之福也! 很快,朱钧代表朱钰为空印案主审的事情就传开了。 杨先进宫告状的事情也成了笑柄。 中书省内,不少人大气都不敢喘。 可胡国庸却是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胡兄,因何发笑?”冯冕问道。 “想到了高兴的事情!”胡国庸道。 候善也不由笑了起来,“这两天中书省氛围有些不对,还是不要笑的太猖獗!” “笑乃人之情绪,又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事情!”胡国庸眯起了眼睛,他这话,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杨先的耳中,他就是纯心想恶心杨先。 包括那弹劾的奏折,都是他让人写的。 他就是算准了朱钧会护犊子,这才提前让人上奏,没想到真有建树。 副审算个屁啊,陛下摆明了就是想大事化了了。 你还想拿李善仁开刀,那要看看淮西一脉允许不允许。 他也提前卖了个好,也算是稍为缓解了一下跟淮西一脉僵硬的关系。 就是不知道朱钧会如何审案,他要不要提醒提醒朱钧,继续卖好呢? 胡国庸心里这么想。 一旁的冯冕道:“胡兄言之有理,高兴就得大声笑才是!” 紧跟着笑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不远处的杨先听到这笑声,几乎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 “该死!” 第三百四十八章 试点 翌日,朱钧来到了拱卫司。 他不得不押后回凤阳的时间,这案子,他心里已经有数了,最多七天就能结案。 把该杀的杀了,该留的留下,该贬的贬了,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来到拱卫司,蒋环急忙过来迎接,“卑职见过吴王殿下!”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朱钧赢的如此干净利索,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也意味着,他之前对朱钧的策略是对的。 日后还要继续保持跟朱钧的关系才行。 朱钧看着蒋环,说道:“我要单独提审犯人,上头的意思,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蒋环点点头,“明白明白,一切都一殿下为主!” 蒋环明白个屁,反正朱钧怎么说,他怎么听就对了。 出了事,也有个子高的顶着。 “你明白就好,这个案子不会闹太大,也不会杀太多人!”朱钧勾住蒋环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往里走,“毕竟郭衡案死了太多人了,再株连,填补这些空缺也需要时间,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就行了!” 蒋环不住的点头,想想也是,杨先上来就想搞死李善仁,摆明了是想继续捅淮西一脉的刀子。 肯定是想把事情闹大的。 朱钧主审,那肯定不会把事情闹大。 “是,卑职明白了。” “但是外面那些该抓的还是要抓的,空印日后是绝对不能有的,是严格打击的对象,日后拱卫司要多关注这一点,一有发现,那可是送上门的功劳!“朱钧提醒道。 “明白,明白!”蒋环点头。 朱钧笑了笑,其实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朝廷未尝会如此严格,空印该用还得用。 不过那时候,也许就找到更好解决的办法了。 朱钧进到拱卫司大牢,开始按人下菜,但是他没有露面,甚至一进去,就开始严刑拷问,主打的就是一个猛。 营造一种朝廷要严办他们的感觉。 周斌,谢斯都快吓死了。 那些审计官更是绝望。 紧跟着,一个神秘人出现在拱卫司大牢,问他们想不想活下来。 这个神秘人的出现,给了不少人希望。 朱钧并没有马上暴露天命组织,而是继续营造神秘的氛围。 让他们吐出生平做的坏事,当做把柄。 有人不信,觉得这是拱卫司的计谋。 可神秘人反问他们,“上面已经决定把你们全砍了,你们说不说结局不都一样?” 不少人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于是有不少人都把自己的老底给掀了。 第三天,朱钧手里拿到了一份名单,这些人相比那些巨贪,算是良心了。 细数之下,居然也有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有不少是浙东一脉的,大多都是地方上的官员。 掌握了这些人,天命组也算是彻底蔓延开了。 但他们任然不知道天命组的存在。 朱钧手指敲击在桌面上,这一百多人是精心挑选过的,要杀的人仍然达到了五十多人,下面那些被牵连者名单也有,这些人朱钧不贪心,只要打开了局面,日后以点破面就行了。 可即便如此,涉及空印案,被牵连着也超过了千人。 要不是他及时出面,死的人只会更多。 敲定了要诛杀的名额之后,第四天,朱钧进了奉天殿,把名单提交了上去。 “这是要杀之人的名单,其他人是贬是罚,您自个看着办!”朱钧打了个哈切,一副很累的样子,“要没问题,我明日就离京了。” 朱元璋仔细看着名单,心里对朱钧办的案子还挺满意的,“你别着急走,还有件事! 前些日子你说的事儿,咱跟你大哥也商量了一下,暂时不适合天下推行。 不过,也值得一试,试验地就放在凤阳,你全权负责。 好与不好,年底咱就能看到了。” 朱钧愣了愣,“爹,你这是把我当牛用呢!” 他本意是给老朱指一条路,如果可以试行,花个二三年时间慢慢推广,国库肯定充盈不少,不说翻倍,增加个三四成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日后一统天下了,这三四成会是一个特别夸张的数字。 朱钧算过,未来二十年,大业国库税银收入超过四千万两轻轻松松。 等于另一个世界大明巅峰的两倍。 如果持续革新,他还有办法让税银翻倍。 可老朱行啊,把难题丢给了解决问题的人。 “咱是信任你!”朱远章没觉得有任何问题,“今年中都就能建造成功了,明年咱一定去凤阳巡视,这两年一定会迁都,你可上心点,等成了,咱重重有赏!” 朱钧撇撇嘴,“我也就看大哥面子上,至于奖励,我才不要,能奖励什么?” 朱钰会心一笑,他这个弟弟啊,当真是一心为他! 之前,朱钧拉他进入应天商会,他只是以为朱钧心里没底。 现在回过头去看,这应天商会就算没有他,也会发展的很好。 而吴王府在其中,充其量就是一个牙行! 也就是说,他张口,随时就能把应天商会全盘收过去。 至于如何用这些人,朱钧不是已经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了? 不是朱钧沾他的光,而是他沾了朱钧的光。 世人只知道应天商会背后站着的是太子朱钰,而不是吴王朱钧! “你要是在那边碰到了什么难处,一定要写信回来,不管怎么样,我跟父皇都站在你身后,你有什么想法,大胆放手去做!”朱钰笑着道。 “放心吧大哥!”朱钧点点头,也没有拒绝,不单单是为了朱钰,也是为了那些百姓,还有大业的未来。 人过留声,雁过留名,他既然来到了大业,那就要留下一点东西。 他最终目的是逍遥自在,但并不妨碍他中途做一些事情。 谁让他生在这个乱世,若是生在盛世,他压根就没有掌兵的机会。 有的也有市,老天是眷顾他的,最起码,在大业,没人比得过他的背景! 这已经胜过世上九成九的人了。 见两兄弟如此和睦,朱远章心中甚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爷仨把这件事给办妥了,日后也算是美谈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回凤阳! 翌日,朱钧离京,带着五个妾侍一起走的。 这几天,白天审案,晚上做新郎,累并快乐着。 不过,除了穆念慈之外,其他四个妾侍算不得极品美女,但也是温柔贴心。 他们背后都站着氏族,也能为朱钧带来一定的助力。 沈冬儿跟苏奴儿母女依旧留在京城,为他开拓商业版图。 方克钦也一同跟着朱钧回的凤阳。 这一次,他收获很多。 可最大的赢家,还是朱钧。 不仅顺利拿下了方克钦,还打入了淮西一脉,天命组织进一步的膨胀。 按照这种程度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在幕后影响朝政,甚至如果他有野心的话,都可以 驱散了脑海中的幻想,他苦笑了起来,“钱是男人胆,权便能催生出野心来。 就算是我,都不例外。 当皇帝非我所愿也,若是如大哥跟老爹一样,禁锢在皇城里,那多无趣? 他们的一切都被放大,由世人评定。 我只是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但时代的束缚依旧存在。 凭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改变这个世道,就够了。 一国之担我承受不起。 而且兄弟阋墙,非我所愿也。 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想到这里,朱钧念头通达。 权力,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受欺负,过的更好。 亲情,比权力更重要。 五日后,朱钧携众美回到凤阳。 这一次回京半个月,他倒是有些想这边了。 得知朱钧回来,众人也是纷纷过来参拜。 徐妙锦更是一喜。 她在凤阳有些尴尬,众人都有安排,朱钧唯独没有给她安排事物。 她执意跟来,说是要保护朱钧,可朱钧本来就在习武,身边高手如云,哪里还需要她护佑。 这些日子以来,朱钧跟她相敬如宾,真的让她快绝望了。 在宫内无所事事,她只能见缝插针去做一些事情。 众人都将她排挤在外,让她特别的难捱。 “这里就是凤阳?”观音奴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真繁华!” “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朱钧笑着道。 “我觉得这里比应天街道还要宽敞气派!”观音奴说道。 朱钧笑了笑,一旁的汤钟灵也很是高兴,“这里以前可破落了,在我印象中,凤阳城就是一个只有几万人的小城。 没想到如今居然这般气派!” 回到老家,汤钟灵心情很好。 一旁的汤秀灵也是好奇的打量着外面,只不过,对面坐着朱钧,她只能端坐着,也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好奇。 虽说,这一路上,朱钧都没有看她两眼,主动跟她说一句话,但她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觉得朱钧瞧不上她,甚至是蔑视。 那偶然间扫过的眼神,也是冷漠淡然,好像一下子就看破了她的心事一样。 这一路上,她可为是煎熬。 特别是朱钧从来不避嫌,当着她的面跟观音奴,还有妹妹秀恩爱。 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羞,亲热也不知道避着人! 眼下终于到了凤阳,等落地,就再也不用天天面对这家伙了。 观音奴没来过这边,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生出朱远章的地方。 当她们进到中都皇宫的时候,一个个目不转睛。 中都的奢华远超过应天皇宫。 即便还没有彻底落成,但是那种大气也不是应天皇宫能比拟的。 午门外,众人已经纷纷在这边等候,看到朱钧,众人纷纷参拜,“恭迎殿下!” 朱钧扫过众人,笑着道:“起来吧!” “谢殿下!” 众人看到朱钧背后的观音奴和汤钟灵,也急忙行礼。 至于穆念慈等人,只是妾侍罢了,没必要大动干戈。 不过,这一幕恰好被徐妙锦给看见。 朱钧走时孑然一身,回来的时候,不仅把观音奴和汤钟灵带来了,甚至还把汤秀灵也带来了。 不仅如此,还有五个妾侍。 有了这些女人,朱钧眼里还有她吗? 她心中不满又委屈,可面上没有显露分毫。 只是挪动着僵硬的脚步,面带微笑的迎接两女,“姐姐,妹妹,你们终于来了!” 观音奴跟汤钟灵也是向徐妙锦行了一礼。 “妙锦!”汤秀灵也是高兴不已,可转念一想,这么多人,自己直呼徐妙锦的名字不太好,于是改口道:“吴王妃!” 徐妙锦笑着拉着汤秀灵的手,“走,进宫!” 不知为什么,两人目光对视,都能从彼此眼神之中看到委屈。 她们两人本来就是闺蜜,虽说后面因为廖家的事情没怎么沟通,可情义还在。 看到汤秀灵,比看到观音奴和汤钟灵还热情。 朱钧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穆念慈几个人,于是对观音奴道:“她们的住所,你来安排吧!” 观音奴点点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徐妙锦,心中暗暗叹息。 朱钧对汤秀灵感官可不好,这一路上都没拿正眼瞧她。 徐妙锦不理智啊。 那汤秀灵本该嫁给朱钧的,却因为廖全,让汤钟灵替换了。 朱钧虽然没说什么,可这对男人来说,不是羞辱是什么? 更别说,朱钧还是吴王! 朱钧回归,你居然都不跟朱钧打招呼,直接忽视了他。 想做什么? 这不是更加的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吗? 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 她只想管好自己的事情。 来到文华殿,朱钧道:“我不在凤阳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纷纷摇头。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还是积累了一些琐碎的小事。 他们将折子呈上来,朱钧现场看,现场处理。 “现在已经入秋了,雨水也少了,回来时我看那水位已经降了一半不止,是时候想办法截流打桥墩了。 路已经修了大半,争取在九月底彻底修到京城。 可只是修到京城还不算完,道路两边还要修建围栏,排水渠一定要通,不要妨碍浇灌。 还有,修路所征的农田补助要到位,我怎么没看到后勤把这个报上来?” 沈大宝连忙起身,“卑职马上去办!” 他事情太多了,居然把这个给忘了,心中暗骂自己糊涂。 第三百五十一章 姐妹情谊,说翻就翻! 汤秀灵愣住了,可徐妙锦却没有停下,“廖全戴孝下青楼,无论是喝醉还是被管家陷害,又有谁能证明呢? 你居然拿吴王跟廖全对比,他廖全配吗?” 汤秀灵沉默了,她没想到,在徐妙锦心中,朱钧居然如此高大。 徐妙锦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强硬了,本想解释一句,可想了想,还是没有解释,无论朱钧与她如何,他始终是自己的丈夫。 他人羞辱自己的丈夫,她岂能轻而易举揭过去?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闺蜜,也不行。 汤秀灵苦笑一声,“也是,全哥如何跟吴王对比,是我说错话了,吴王妃,你别见怪!” 她起身,就告辞离开。 听到汤秀灵的话徐妙锦蛾眉一皱,“你叫我吴王妃?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喜欢的人私德有亏,我又能好到那里去呢?”汤秀灵咬着嘴唇道:“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闭门思过比较好!”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让徐妙锦有些冒火,明明是你自己说错话,怎么反过来怪她? “大业以孝治国,孝乃人之根本,那可不是私德有亏!”徐妙锦冷哼一声,“汤叔父他们没错,是你执迷不悟,汤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你若是下嫁给廖全,汤家有何颜面? 算了,这种话想必已经有很多人跟你说了,我就不说了。 我看,你来凤阳并不是想忘记廖全。 若是廖全知道你来凤阳了,怕是也会追来!” 听到这话,汤秀灵心里咯噔一下。 居然被徐妙锦给猜中了! 不过,她岂会承认,咬牙道:“就不劳吴王妃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负责。 好与坏我心里有数。” 说完,她转身就走。 徐妙锦没有叫住她,心里也是微微懊悔,早知道就不如此刚硬了。 可仔细一想,廖全那厮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作为朋友,她岂能看到汤秀灵跳进火坑? 自己该说的也说了,听不听是汤秀灵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和汤秀灵二人之间的友谊会如此的脆弱。 “罢了,人出嫁后,是没有朋友的!”徐妙锦幽幽叹了口气。 而汤秀灵此时红着眼睛离开了中都皇宫,心中却是无比的担忧。 怎么办,徐妙锦似乎看出来了。 若是她告诉吴王,或者告诉自己爹爹,那当如何? 汤秀灵心中说不出的悔恨,早知道就不跟徐妙锦闹翻了。 现在好了,让自己处境变得困难。 可刚出中都皇宫,就看到汤鼎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过来。 “你站住!”汤鼎看到汤秀灵,也是火冒三丈,“谁让你擅自离开京城的?” “爹!”看到汤鼎,汤秀灵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看到汤秀灵这般,汤鼎纵有千般责怪的话,也咽了下去。 “你” “是我拜托妹妹带我一起来凤阳的,远离京城,能忘掉他,求爹爹成全!”汤秀灵哭着道。 “哎!”汤鼎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闺女,来都来了,还能如何? 他将汤秀灵搀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别怪爹心狠,实在是罢了,来了就来了,随我回去,日后你就安心在这边,等过些日子,爹在为你找一个好人家!” 汤秀灵心里有些紧张,可嘴上却道:“全凭爹爹做主!” 闻言,汤鼎也是点点头,看来汤秀灵是真的回心转意了,这样他也放心。 随即带着汤秀灵回了总管府。 汤秀灵也算是正式在这边落脚了。 翌日,朱钧起了个大早,跟朱雀军一起操练。 完毕之后,便去大坝巡视。 靠近凤阳城这一段大坝修建的特别快,混泥土的凝固速度超过三合土,而且坚固耐腐蚀。 站在河堤上,他心想,只要三五年梳理一次河道,就不会出现溃坝的问题。 更不会洪水泛滥。 两条支脉也加宽了,修建了不少的引水渠用来灌溉。 还有几个大型水库再修建。 可以说,等凤阳这些工程落成,将会彻底的脱胎换骨。 而伴随着应天商会的人陆续来这边建厂,凤阳也焕发了二次生机。 行脚商人逐渐增多,带来了更多的机会。 雇佣本地人,为本地人带来了更多的机会。 整个凤阳都是欣欣向荣。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截流了,大量的水泥沙石运到了这边,吴王府麾下的铁厂也开始发力。 产量稀少的钢将会用于桥梁的锻造。 目前炼钢法已经升级,用的是灌钢法,此法记录与天工开物之中。 作为考古学博士,朱钧是有研读这本书的。 所以,只等扩大钢铁厂,日后钢的产量将会有质的提升。 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桥不牢固。 巡视了一番,朱钧便回了中都皇宫,为两日后的全军大演武和七日后的两军演习做准备。 结果刚坐下,李吉霸就过来了,“殿下,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廖全真的跟来凤阳了!” 朱钧毫不意外,不由的冷笑一声,“那汤秀灵冥顽不灵,央求钟灵,我岂能不多个心眼。 她要是真的放下廖全了,又怎么会在汤府禁足这么久。” “要不,卑职把他给”李吉霸做了个斩草除根的动作。 朱钧笑了笑,“那也没必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要是不老实,再另做打算,看好他就行了!” 一个廖全,小人物而已,随时都可以捏死。 李吉霸心想,若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绝对没有这般大度。 殿下应该是顾忌汤鼎的面子。 “是,卑职遵命!” 李吉霸离开文华殿,心里却在想,做下属的,理应为君主着想。 就算不杀了廖全,那也要把他整个半死。 那汤秀灵冥顽不灵,如果彻底让她死心呢? 她瞧不上殿下,那便是莫大的羞辱。 主辱臣死,这种事,他岂能去问君主如何做? 殿下心胸宽广,自然不屑继续针对廖全这种人的。 想到这里,李吉霸有了主意。 他要让汤秀灵跪在殿下的面前哀求,要让她臣服在殿下的脚下,摇尾乞怜!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公子,量尺寸不? 廖全特意跟朱钧的队伍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这一次悄悄出京,心中也是有另外的打算。 准确的说,他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 虽说他戴孝下青楼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但是在民间,他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日后八成是没有机会在继承德庆侯爵位了。 在京城被人嫌弃,还不如离开大业。 但是,就这么走了,他觉得不甘心。 他需要一个投名状,去为自己傍一个好前程。 就如那谢再兴一样。 而这个机会,就在凤阳! 契机就在汤秀灵的身上。 他绝不认为汤秀灵会摒弃一切跟他离开,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利用一二。 至于大伯那边,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与其猪狗不如的活着,还不如搏一把。 谢再兴逃叛,徐进达也没受牵连,所以他大伯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看着凤阳城,他直接跟着商队进入。 他已经打听好了,这商队要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到时候,他就可以乘船进入大周的地界。 凤阳城很是繁荣,他左右打量了一番,跟着商队入住了酒楼。 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汤秀灵。 等见到汤秀灵,他说什么也要拿下她。 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帮忙! 想起跟汤秀灵的约定,他走出了酒楼,开始观察凤阳。 凤阳驻军很多,所以他必须谨慎。 因为乔装打扮过,又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他看起来特别的普通,掉进人海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不由的,他来到了淮西总管府。 旋即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而与此同时,汤秀灵也估算着时间,“全哥儿估计已经抵达凤阳了,我得出去!“ 虽然来了凤阳,但是汤鼎还是看她很紧,就算出去,也要安排士卒贴身保护她。 想要避过这些士卒,很难。 但总有办法的。 比如,几天后淮西大军和朱雀军的演练,那就是个好机会。 到时候爹爹不会在城内。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旋即找到汤鼎,“爹,我去一趟中都皇宫!” “作甚?” “去看妹妹!” 汤鼎也没多想,“带上人,凤阳可不比京城,三教九流很多!” 汤秀灵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女儿的离去的身影,汤鼎叹了口气,心想着该给汤秀灵选一个什么样的婆家。 可汤秀灵跟朱钧这件事闹得不好看,特别是廖全这狗东西戴孝下青楼,坏的可不是他个人的德行,连带着汤秀灵都遭了秧。 京城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笑话汤秀灵,舍了吴王,寻了个畜生。 姑娘家家名声坏了,倒贴人家都不一定敢要。 他愁的不行。 妻子胡氏这些日子也接触过一些人家,可人家都婉言拒绝了。 大户人家谁不在意这个? 人家就差问你:你女儿贞洁还在吗? 那种鄙夷的眼神,让胡氏都不愿意出门了。 汤鼎叹了口气,“要不然,想办法继续撮合她跟吴王?”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就受不住了。 姐妹二人共伺一夫,也没什么,而且他跟朱钧在这里起码还要呆个一年半载。 汤秀灵在这边,朝夕相处,说不定能日久生情呢? “就这么办!”汤鼎打定主意,这件事还要去麻烦汤钟灵,让汤钟灵帮帮忙。 不是他老汤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大户人家瞧不上,小户人家又太委屈了,反而更加坐实了他女儿不贞之实。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汤秀灵离开总管府,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两个士卒。 结果走了没多久,她就感觉有人在跟着,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顿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急忙走进了一个布庄,结果那人也跟了进来,但是却跟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那人挑选了不少布匹对掌柜的说道:“我拿不走,能不能把这些布料送到四海酒楼?” 掌柜一看,这是来大主顾了,眼睛都笑眯缝了,“别说送酒楼了,就算是给您做成衣服都行!” 那人掏了银子,报了自己的房号,又深深看了汤秀灵一眼,这才离开。 汤秀灵将房号记住,心里却无比的激动。 果然是全哥儿! 既然知道廖全在哪儿,她心里就有底了。 她也随便挑了几匹上等的绸缎,随即带进了中都皇宫。 二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交流,但是看得廖全心火一阵澎湃。 大半年没见汤秀灵,没想到汤秀灵出落的越发水灵标致,那身段,前凸后翘的,他这火气止不住的往上窜。 他攥着拳头,“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你拿下!” 可廖全却不知道,他的行踪,早就被人洞悉。 回到四海酒楼,房间内,他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汤秀灵的身影。 家里那些丫鬟,根本就比不上汤秀灵。 这一想,他浑身都滚烫了起来。 恰好这时,房门被敲响,外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公子,您的布来了!” 廖全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房门,外头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这女人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身材丰腴,皮肤光滑。 说话声音软糯无比,身上还自带一股香味。 那粗麻衣几乎兜不住! 他没有高兴,反而有些警惕,“你是谁?” 廖全打量着女人,嗅到女人身上的香味,就像是往火力浇了一勺子烈油。 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小女子是四季布庄的裁缝,贵人在四季布庄买了大量的布匹,所以掌柜的让小女子过来特意为贵人量尺寸!”女人笑了笑。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布匹。 “贵人放心,这是我们布庄专门为大客户准备的服务,姚姐可是我们布装手艺最好的裁缝。”其中一人道。 廖全点点头,放下了心中的警惕,“你们掌柜的挺会做生意的!” “凤阳生意不好做,吴王殿下引进了太多的商贾,不卖命点,咱们这些本地商家,都难以立足!” “是啊,那些大商人进来,咱们这些小布庄要是不服务周到些,生意就全被抢走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隔墙有眼! 几个伙计絮絮叨叨说着生意有多难做。 廖全听了个大概,心中的戒备是彻底放下了,旋即让开身子,“进来吧,把布料放那边!” 几个壮汉将布料放在了一旁。 那姚姐一双美目打量着廖全,手里拿着裁衣尺,走到廖全的更前,“贵人,小女子给您量尺寸” 还没等廖全拒绝,姚姐便上前。 那几个伙计乖巧的出门,还顺带关上了门。 “诶,你们关门作甚?” 姚姐笑着道:“贵人面皮可真薄,如果小女子没猜错的话,贵人应该尚未成家哩!” 闻言,廖全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谁说我没有成家的?” “那就是小女子说错了,请贵人勿怪!”姚姐笑了笑,也没有戳破她,而是蹲下,拿着尺子给廖全量尺寸。 廖全一低头,顺着姚姐的脖颈往下,眼珠子都被吸进去了。 白到发亮,而且深不可测,不过,似乎有些不对劲,“姚姐成家了?” “那自然!”姚姐笑了笑,“刚生了娃子。” “那你为什么不在家休养,怎么跑到外头来抛头露” ‘面’字没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要是人家有钱有权,那里会出来抛头露面。 姚姐幽幽叹了口气,“贵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贵气由内而外,应该是生在富贵人家,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能有一口饱饭吃已经不易了。 小女子倒是想在家里做富家奶奶,但是我那死鬼男人命短,几个月前凤阳发大水,为了救我,力竭而亡,被大水给卷走了。” 说到这里,姚姐眼眶通红。 廖全有些尴尬,“抱歉,姚姐,我” “没关系!”姚姐抹了抹眼泪,“让贵人见笑了,只要能养活一家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廖全倒是有些欣赏姚姐了。 他这才明白,姚姐身上的香味,原来是仍香! 真是要命! 为了不让姚姐看出自己的窘迫,他屏气凝神,不让她发现自己的糗状。 可姚姐一点点的往上,呼出的热气几乎透过他的衣服。 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收回的目光,忍不住再次投放过去。 这一下就看的更加的清晰了。 简直是纤毫毕现。 “贵人身材高大,莫非是北地人?” “不是,我也是淮西人!”廖全道。 姚姐惊呼一声,“淮西人很少有贵人如此身高的!” 廖全心里虽然觉得很舒服,但是也害怕被人看见。 而且,万一汤秀灵过来怎么办? 他都没法解释。 “姚姐,你快些量,我一会儿还有事”他虽然意动,但是还没有冲昏头脑。 他暗骂自己禽兽,人家可是未亡人,为了一家人的活计出来抛头露面,已经很可怜了。 可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觉得刺激。 嗅觉和视觉上的冲击,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没有喝酒,很清楚自己的内心。 这可不是那些下九流的姐儿,而是清白的寡妇。 “小女子量仔细些,到时候衣服穿起来,也贴身,您也舒服!”姚姐抬头看着廖全笑了笑,就是这一抬头,让廖全有些吃不住了。 姚姐贴的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廖姐的雄伟。 可他不敢动,越是不敢动,心里那股子悸动就越发的膨胀。 “廖全啊廖全,你到底是怎么了,就算你现在处于人生低谷,可你不是禽兽啊,难道你真的要自甘堕落?” 人心里都有负面情绪,这些日子,廖全整个人都泡在阴暗里。 在家里的时候,那些通房的小丫头,可没少被她折磨。 他甚至觉得自己卑劣。 不仅仅是卑劣,而是暴虐。 “不,我不是卑劣,我只是内心痛苦,我只是需要发泄!”想到这里,廖全猛地抱住了姚姐。 姚姐身子一僵,眼神中透着惊恐,“贵,贵人,您做什么?” 廖全身子崩的有些紧,抱着姚姐,他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极品。 民间居然还有如此女子,他甚至有些愤怒,愤怒她那个死鬼男人凭什么能够得到姚姐。 “你应该经常上门给别人量衣服吧,我就不相信,这期间没人碰你!”廖全笑了笑,“不要声张,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可不好听了。” “贵人,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姚姐眼眶泪水在打转,似乎下一秒泪水就要掉下来。 “你还有一家人要养,我可以帮你!”廖全贴在她耳边道:“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是有很多人看到你进来了,知道的你是来为我量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姐儿。 你是本地人,要是坏了名声,以后谁敢让你上门量衣服? 还有你婆家,也会视你为贱妇” 泪水从姚姐的眼角滑落,可她抿着嘴,不敢哭出声。 廖全深吸口气,看了一眼外头,心想着速战速决。 这种民间小女子,就是好骗。 但他也不是纯粹的骗,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这算是我给你的好处,我还会在这边一段时间,日后我会经常来凤阳,我要你随叫随到要不然,后果你明白的!” 姚姐默默流泪,就像是默许了一样。 廖全心中大喜,此刻也不再压抑内心。 这种事情,这种乡间民妇肯定是不敢伸张的,若传出去,她们也没得活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旁边的房间里,有人将这一切都收于眼底。 廖全的确没有喝酒,但是他喝了房间里的茶水。 甚至,廖全为了确保自己的行迹,没有带人就出来了。 这厮武艺还算可以,所以对自己颇为自信。 他也很警惕,出门的时候,甚至还在房间里做了布置,若是有人进来动了他的布置,他马上就能发现。 而与此同时,汤秀灵从皇宫出来,没有马上回淮西总管府,而是带着丫鬟走走看看。 不多时便来到了四海酒楼。 她的全哥就在这里,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能相见,她心中就止不住的高兴。 正想着呢,前方就传来了声音,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赶了过来,“快让开,官差办事,闲人闪开!” 第三百五十四章 捉拿归案! 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这些官差冲了进去,只留了两个在外面把手,见有人想要往四海酒楼里面走,便道:“不许进去!” “官爷,我们是里面的住户!”其中一人道。 “里面发生大案了,知道吗!”官差瞪了那人一眼。 周围人都惊呼一声,不敢在吱声,生怕被卷入这起‘大案’之中。 听到官差说里面发生大案子,汤秀灵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她又不敢去问,生怕暴露廖全。 “小姐,咱们走吧!”身后的丫鬟道。 汤秀灵却故作镇定,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说吴王和方知府治理下的凤阳府治安很好,我才刚来,没想到就发生了大案,看来外面以讹传讹,也不怎么样!” 她这话有些嘲讽,想起昨日徐妙锦说的话,他心里就一阵不服气。 众人在外头看了看,紧跟着了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不活了,我没脸活了!” “官爷,误会,这是个误会,是这臭娘们勾引我,我给银子给这臭娘们了” “放你娘的屁,姚姐可是我们布庄手艺最好的裁缝,有口皆碑,是个良家女子,你岂能污蔑他” “把这个狗东西押走!”官差怒喝一声,拿起刀柄就要往廖全的身上砸。 廖全心中无比的焦急,他此刻也是半点旖旎的想法都没了。 若是被抓走,他这辈子就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一时间恶从心底起,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就跟这些官差打在了一起。 但是也没敢下死手,只想着往外跑。 但是这一次来了十几个人,再加上惊慌失措,很快就被摁住了。 为首的官差被打的人仰马翻,吐了一口血水,“好胆,居然敢拒捕,打断他的狗腿,看他怎么跑!”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抬脚猛地踩向了廖全。 咔咔! 啊!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从廖全的口中发出! 酒楼外头的人听到那惨叫声,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听到里面的打斗声也是惊讶万分,居然还敢拘捕,果然是穷凶极恶的匪徒。 四海酒楼的掌柜都吓得浑身发颤了。 他的酒楼发生了如此大事,以后谁还敢在他酒楼落脚啊? 而酒楼外头的汤秀灵却觉得这惨叫声有些熟悉,心中更是煎熬万分。 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波及到廖全。 很快,那惨叫声停歇,紧跟着被踩断双脚的廖全如同死狗一样被抬了出来。 他完了,整个人都完了。 双脚彻底断了,就算日后休养好了,也有很大概率变成一个瘸子。 他的展望和野心还没有实现,怎么能倒在这里啊。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周围的人纷纷闪开,让开一条老大的路来。 为首的官差走出来,左右看了看,一挥手,便朝着知府衙门走去! 众人看到廖全,都纷纷欢呼,“官爷威武!” 听到这欢呼声,衙役也笑了起来。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百姓的夸赞了。 自从方克钦上任后,他们似乎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责任。 而人群中,汤秀灵看着那衣衫不整的‘犯人’,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脸,只是觉得这男人很是眼熟。 她心中越发的焦急,一咬牙,冲进了酒楼,就看到有两个衙役护送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从后门离开。 “小姐,你去哪儿?” “小姐,等等” 丫鬟跟在后面,汤秀灵没搭理她,而是去寻找廖全的房间。 很快,她便来到了来到了廖全说的房间,四海酒楼,乙字十八号房间! 门口有两个衙役看守者,透过门缝,能看到床榻上的凌乱和血迹。 她愣在了这里,这里就是廖全说的房间。 可廖全人呢? 他的房门外为什么守着衙役。 难道他刚才配合衙役一起抓捕罪犯受伤了? 对,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 她压下心中的害怕,强挤出笑容,看着衙役,“敢问两位大哥,住在这里面的人去哪儿了?” “你问这个作甚,难道你跟这里面的人有关系?”一个衙役凶神恶煞道。 而另一个衙役比较年长,见汤秀灵衣着不凡,身后还跟着丫鬟和淮西总管府的士卒,一看就是大人物家的千金,那里敢得罪。 拉了那人一把,旋即拱手道:“这位小姐,这里方才发生了一起案子,这房间的宿主便是案子事主!” 汤秀灵几乎站不稳脚跟,她俏脸顿时煞白,“什么案子,他受伤了?” “哎,这件事本来不该说的,但是小姐发问,小人自然不敢藏着,方才这在这房间里,发生了一起”衙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请小姐千万不要说出去,那妇人也是个极端的,寻死觅活好几次,要不是被我等救下,怕是早就闹出人命了!” 汤秀灵扶住护栏,面无血色,只觉得呼吸都在疼。 她一言不发的跑下了楼。 那老衙役也不敢说什么。 可旁边那位衙役却皱眉道:“师傅,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而且这人很古怪,说不定跟那犯人有关系!” “你傻,没看到她身后淮西总管府的士兵?这小娘子肯定是总管府那位贵人的千金,也是你我能得罪的? 我可告诉你,吴王殿下回中都,带了王妃和几个妾侍。 吴王殿下的行事风格你是知道的,喜欢微服私访,他的人同样如此,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你我有几个脑袋掉?” “师傅,您是说,这小是吴王的” “我可没说,不该猜的不要猜,不该说的不要说,凤阳府什么时候有如此水灵的小娘子,那必然是京城来的!”老衙役道。 “师傅我服了!”年轻衙役心中一阵后怕。 而与此同时,汤秀灵发疯了似的朝着凤阳知府衙门过去。 身后的丫环和士兵在后面狂奔。 汤秀灵感觉自己快疯了,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戴孝下青楼说是被人陷害,她信了。 可现在呢? 他依旧在守孝。 自己该如何信? 玷污一个寡妇,她该如何去信呐!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不亲眼看到廖全,她依旧不死心! 第三百五十五章 崩溃的汤秀灵! 知府衙门内,方克钦亲自审案。 按理说,衙门已经把各项事务都分配好了,有同知负责缉盗审讯之事。 可玷污妇人,还是一个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死了丈夫的寡妇, 这罪就太大了。 吴王,中山候镇守凤阳。 诸多兵将在列,居然还有如此歹徒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知府大人,犯人已经抓捕归案!” “受害者已经在一旁” “将那丧尽天良的畜生抓进来,受害者不要露面,让她在一旁,免得日后漏了面,不好生活!”方克钦看着外头,已经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围了进来。 凤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日里都是偷鸡摸狗,家长里短的事情比较多。 可玷污妇人,这就事大了。 而这个人还是在水灾中死了男人的寡妇,不知道激起多少人的愤怒。 “砰!”廖全如同死狗一样被丢在了地上。 剧痛让廖全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他捂着脸,不敢让人看清自己的脸。 一旁,姚姐的哭声在整个衙门回荡着。 方克钦沉声道:“莫哭,将你的冤屈说出来,本官一定替你做主!” 姚姐哭声渐小,“大人,小女子活不下去了” 姚姐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特别是众人得知廖全拿清誉来威胁姚姐的时候,都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卖的,她是姐儿啊,大人,我冤枉呐我给了银子了”廖全急忙为自己辩解,他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了。 方克钦看着廖全,眼神满是冰冷。 这时候,产婆过来了,“知府大人,民女方才检查了一番,受害者的确是受到了侵犯,身上有多处不同程度的抓痕和损伤。 还有龙阳的留存” 紧跟着,布庄的小厮也跪在了地上,“老父母在上,草民当时就在场,只恨自己太蠢,以为是丈量尺寸,却没想到这淫贼居然欺负” “只恨自己没有打死这混账!” “请老父母为民做主啊!” 几个小厮跪在地上,都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廖全。 方克钦深吸口气,这件事已经很明朗了,此寮在布庄买了布,店家为了留住这个大主顾,于是派人上门送货,让裁缝为客人贴身丈量尺寸。 这业务,他也是知道的,是沈家的布庄带起的风气,的确很贴心。 一些店家为了留住生意,也是有样学样。 此时, 人证物证俱在,又被抓了个正着,而且此寮还拘捕打伤了两个衙役,更是罪加一等。 “你有什么想说的?”方克钦道。 廖全强忍着剧痛跪在地上,“方知府,我,我是被冤枉的,我” “冤枉?”方克钦冷笑一声,“如你所说,还是人家勾引你不成?若我杀了你,再给你银子,你同意吗? 侮人清白犹如杀人,按照大业律令,玷污妇女者,处以绞刑!” 此话一出,廖全吓了个半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一趟凤阳,就把自己小命给搭了进去。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你玩什么寡妇啊,实在忍不住,凤阳也是有哪等花天酒地之处的,去哪里不好吗? 凤阳有没几个人认识他,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若是说不出自己被冤枉的证据,就只能下大狱了!”方克钦一拍惊堂木,“将此寮收押,三天内若无证据自证清白,直接定罪!” 说着,他看向一旁,“受害者暂等三日,到时候会有相应的赔偿和交代给到你!” “民女谢过老父母!”姚姐哭着道。 众人无不鼓掌,方克钦办案就是快,不过为了避免办冤案,还有三到七天的缓冲时间。 一来是给嫌疑犯自证清白的机会,二来,也可以搜集足够多的犯罪证据。 第三,也可以为受害者争取更多的赔偿! 因为受害者是个寡妇,而且刚生完孩子,若是将事情捅出去,这寡妇名声也全毁了。 基本上没活下来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方克钦也是一阵火大,一定要严办这家伙! “其他证人都下去录口供,这几天不要外出,随时配合知府衙门的调查!”说到这里,方克钦宣布退堂,几个衙役拉死狗一样将廖全往下拉。 “我是被冤枉的,我冤枉啊”廖全大喊着,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那身影,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刻,他已经忘了呼喊,只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可他双手都被拉着,根本无法遮盖自己的脸。 他看到了那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脑瓜子一片空白。 完了! 这是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犯人被押下去,没热闹看了,众人也离开。 那个证人也被带走录证词。 汤秀灵哭的几乎喘不上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啊! “廖全,你对得起我吗?”这一刻,汤秀灵觉得自己的真心都喂了狗。 为了跟廖全在一起,她绞尽脑汁来到了凤阳。 算计家人,欺骗父亲,得到什么了? 她之前还在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可下一刻,现实就告诉了她残忍的现实。 父兄的话在耳边回荡,廖全的所作所为,无不在验证他们说的话。 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她的意中人,居然是如此卑劣的人。 一个玷污寡妇的罪犯! 这已经不是私德有亏了,这就是个畜生。 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小姐,您” 汤秀灵没有理丫鬟,扭头便走。 什么狗屁爱情。 真可笑啊。 为了廖全,她几乎众叛亲离。 为了廖全,她拒绝了吴王,得罪了吴王,看看钟灵现在过的多幸福。 吴王对她的宠爱让她都羡慕。 那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溺,是廖全都不曾给她的。 每次钟灵回府,在娘亲面前说吴王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的宠溺她,她心里就跟刀割似的。 可她任然觉得自己没做错,因为她觉得,只要跟廖全在一起,未来也会很好。 可现在,梦醒了。 廖全彻底撕开了她的幻想。 她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非把他给办了! 她哭了一路,哭的歇斯底里,泪如雨下。 周围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她。 有浪荡子想要上前,可看到汤秀灵身后的士兵,便熄了心思。 汤秀灵一路哭回了淮西总管府。 这哭声,引来了汤鼎。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双目红肿的女儿,汤鼎大吃一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见父亲一脸担心的样子,汤秀灵哭的更大声了,她一把抱住父亲,“爹,我错了,我错的好离谱” 汤鼎皱起眉头,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可汤秀灵哭的如此伤心,他也是小心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怕,天塌了有爹盯着。 做错了,改过来就行了! 告诉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你方才去了皇城,是不是吴王说了你?” 汤秀灵摇头,“跟,跟吴王没干系,他,他他从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我!” 汤秀灵满腹委屈的道。 汤鼎苦笑一声,“那是谁欺负你?” “没,没谁欺负我,就,就是,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汤秀灵回过神来,廖全玷污妇人的事情不能让汤鼎知道,否则以汤鼎的性子,怕是会把廖全大卸八块。 汤鼎也没逼问,只是不断的安抚汤秀灵,让人把她送下去休息,随即找来了暗中保护汤秀灵的士卒,“发生什么了?” 表面上,只有一个士卒跟着汤秀灵,可暗地里,汤鼎安排了一群人。 虽说凤阳很安全,但汤秀灵特地过来,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那士卒把事情说了一遍,汤鼎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士卒下去,汤鼎火冒三丈,问题肯定出在那个玷污妇人的罪犯身上。 若他跟汤秀灵非亲非故,汤秀灵又何必哭一路回来? 他深吸口气,扭头离开了淮西总管府。 而与此同时,凤阳知府大牢内,方克钦亲自过来审讯,“你是跟着商队来的,但也是刚加入商队没多久,你是应天人,家中有几口人,父母可在?” 廖全趴在地上,此时被踩断的双脚开始肿胀,因为疼痛,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方知府,去帮我叫个郎中来,我的双脚断了!” “大胆,你这狗东西,怎么跟方大人说话的”一旁的牢头怒不可遏。 “方知府,这件事我是冤枉的,还有,我的真实身份,不,不是商队的人,我我” “你是谁?”方克钦脸色一变。 廖全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块象牙牌,这象牙牌就是他的身份证明,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多为达官显贵使用。 方克钦眯起了眼睛,拿过牙牌,神情旋即一凛,“是你!” 廖全深吸口气,强忍着剧痛,“方知府,我告诉你,我是被人冤枉的,以我的身份,我何必去做这等事情。 而且这一次,我回凤阳,是祭祖的,我父阴寿就在这几天。 为人子,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你要不把牙牌给我,我倒是信你两分,你拿出这牙牌,我倒是坚信你一定做得出这等混账之事来!”方克钦拿着牙牌,只觉得这牙牌脏手,他怒声道:“你既是来凤阳祭祖,又为何要随着商队一起来,祭祖乃是大事,你何必鬼鬼祟祟的隐瞒自己的身份,又何必住在酒楼里? 我不相信你没有别的动机。 最重要的是,你何必穿着粗麻布衣出门?” 还不等廖全说话,方克钦冷声道:“你可是能戴孝下青楼的畜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奇怪。 你等着,本官这就写奏折,快马加鞭送去京城,让陛下定夺。” 廖全直接懵了,“方知府,凡事好商量,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而且,我大伯可是勋国公,你总要给我伸冤昭雪的机会!“ “别说你大伯是勋国公,就算你大伯是王爷,本官也不怕!”方克钦冷声道:“是了,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吴王殿下就在凤阳,我正好去请吴王殿下来旁听此案!“ 廖全急的不行,朱疯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知府,你真的要鱼死网破吗?” 方克钦大笑一声,“你一个畜生,也敢威胁本官?德庆侯一世英雄,勋国公也是赫赫有名,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后辈? 你简直枉为人也!” 一旁的人听了都倒吸口凉气,此人居然是德庆侯家的人? 廖全又急又怒,他听过方克钦的事情,知道此人刚正不阿,于是服软道:“不管如何,你先帮我叫个郎中吧,我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 方克钦冷哼一声,也没有拒绝,“叫个郎中来,别让他死了,好好看着他,继续审!“ 他转身离开大牢,一旁的同知道:“大人,此人不好惹啊” 方克钦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不好惹了?你要是怕可以不过问这件事,我自去请吴王殿下来做主!” 同知张了张嘴,暗骂自己愚蠢,这位是谁? 那可是硬刚户部的存在。 空印案死了多少人? 他会怕区区一个死了的德庆侯? 而且方克钦背后站着的,可是吴王呐。 他怎么还抱着以前的心思,在凤阳,要么办事,要么滚蛋,想浑水摸鱼,没可能的! 方克钦收回目光,这廖全,他办定了。 戴孝下青楼就不用说了,简直罪大恶极。 可那也没有犯在他手上。 他也管不着。 可现在在他的地盘犯事,他必须把他给办了。 刚走出知府衙门,结果迎面就碰上了汤鼎。 “去矜,你这是去哪儿?”汤鼎问道。 “下官见过汤侯!”方克钦跟汤鼎关系还可以,主要是借了朱钧的光,有时候办差人手不够,他都去问汤鼎借人,“下官进皇城一趟,求见吴王殿下!” 汤鼎心念一动,“听说今天知府衙门发生大案了?” “没错!”方克钦惊奇道:“汤侯怎知?” “那罪犯是谁,何许人也?” 方克钦顿时警惕起来,“汤侯问这个作甚!” 见方克钦一脸警惕,汤鼎深吸口气,“那人可是姓廖?” 第三百五十七章 畜生,死不足惜! 话音刚落,方克钦便道:“汤候是来保他的?” 不等汤鼎开口,方克钦哼了一声,“我正打算去请吴王殿下来旁听,那人罪大恶极,莫说他是德庆侯之子,就算他是皇亲国戚,下官今天也要把他办了。 汤侯,法不容情,您可明白?” 汤鼎重重的叹了口气,果真是廖全那孽障,他一切都明白了,难怪汤秀灵会跑到凤阳来,原来廖全那家伙也来了。 好一招瞒天过海啊。 “去矜,你误会我了!”汤鼎道:“我与那廖家的确关系匪浅,缺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保他,我只是过来确认一下罢了。” 方克钦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拱手道:“下官方才言语有所得罪,汤侯莫怪!” 汤鼎摆摆手,“那孽障如今在大牢之中?” “是,此案人证物证俱在,被当场抓了个正着,不仅如此,他还拒捕,打伤了两个衙役,更是罪加一等。 按照大业律法,玷污妇女者,除以绞刑,拒捕殴打衙役,更是罪过。 下官先去请吴王殿下,再上书朝廷!”方克钦道。 汤鼎道:“我能去天牢看看?” 方克钦有些犹豫,汤鼎急忙道:“你放心,就看看,绝对不让你难做!” 方克钦拱拱手,“汤侯自便!” “多谢!”汤鼎拱手还礼,旋即朝着凤阳大牢走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凤阳知府大牢,这里环境不怎么好,一进来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 一路上,同知相伴,送汤鼎进来,“汤侯,犯人就关押在这里,郎中正在给他诊治!” “有劳了!”汤鼎说了句,看向牢狱之中,郎中已经给廖全双脚上了甲板。 廖全不住的呼喊,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半晌,郎中起身,“你运气好,只是双脚骨折,并没有断裂,若是断裂,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 当然,你这等恶人,怕是没有站起来的那一天了!” 郎中得知这人是玷污妇女的恶人,甚至都不想过来,可是方克钦发话了,他自然不能不赖。 郎中走后,汤鼎对同知道:“我能单独跟他聊聊吗?” “当然!”同知也是个懂事的,急忙带人离开。 走进阴暗的牢狱之中,汤鼎道:“要是文仲知道自己养了这么个畜生,该多难过啊!” “谁?”廖全此刻已经有些虚脱,听到汤鼎的话,强打起精神,恍惚之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旋即大喜,“汤,汤伯父,您来了! 汤伯父,您救救我,救我出去,我,我是被冤枉的!” 见廖全如此,汤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昔日廖全也是意气风发的谦谦君子,此刻却成了阶下囚。 “你这个畜生啊,你戴孝下青楼就已经把你廖家的脸给丢尽了,来到凤阳居然还学会玷污妇女了,你简直无药可救啊!”汤鼎怒声道:“你还有脸说冤枉,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件事整个凤阳城已经传遍了。 要是他们知道,玷污妇女的人,是德庆侯之子,你可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 “汤伯父,我鬼迷心窍了,是那女人太贱了,勾引我,我一时没有把持住” “住口!”汤鼎大骂道:“你还有脸说,你跟着秀灵来到凤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本以为你吃一次亏,也能长记性,你可倒好,变本加厉。” “我是来给父亲过阴寿的” 听到这里,汤鼎再也绷不住了,他生生克制住了一脚踹死这个孽障的冲动,“畜生,死不足惜,你就烂在这大牢里吧,看看有谁能来救你!” 言罢,汤鼎转身离开。 “汤伯父,救我,救我”廖全彻底失去希望了。 他现在真的特别后悔,为什么要来凤阳,如果不来凤阳,他还好好的。 还有汤秀灵,她为什么没来啊。 是不是她告诉汤鼎的,所以汤鼎才知道自己被抓了? 她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一股恨意从廖全的心中升起。 “贱人,贱人,贱人” 而此时,方克钦来到了中都皇宫,见到了朱钧,说明了来意。 朱钧一愣,“嗯?廖全玷污妇女被抓了?” 他有些迷糊,心想这家伙可真是胆大包天啊,他罩着的地方,也敢犯事! “是,正在大牢里,方才汤侯也来了!”方克钦道。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把这件事办死了?”朱钧道。 “微臣想请殿下旁听这案子,毕竟事情涉及比较大,犯罪人又是德庆侯之子,算是勋贵。 若是不公示,不足以服众,日后难免在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臣想杀鸡儆猴!”方克钦道。 若是办了廖全,肯定能威慑淮西,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做坏事,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 “汤侯怎么说?” “汤侯说不插手!” 朱钧点点头,“那就往严了办!” 有了朱钧的许可,方克钦松了口气,“多谢殿下!” “谢我做什么,打击犯罪不是我们该做的吗?只是做本分之事罢了。 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种地!”朱钧道。 “殿下说的对!”方克钦也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吴王殿下肯定会支持他。 “你先去忙吧,宣判的时候我会过去,不过廖全毕竟是侯爵之子,德庆侯虽然被赐死,却也不是一般人。 案子要禁得起推敲和时间的考验,不过你千万不要怕。 要是谁敢徇私枉法,走后门,你让他来找我!”朱钧道。 “是,殿下!”方克钦心中有了底气,离开的时候,步履都格外的沉稳。 方克钦离开后,朱钧脸色沉了下来,转头对外面喊道:“李吉霸,进来!” 很快,李吉霸走了进来。 “说吧,廖全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李吉霸急忙道:“卑职只是帮殿下扫清麻烦!” “哼,果然是你,我就说廖全怎么可能在同一件事情上栽倒两次!”朱钧道:“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为殿下分忧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这么说,我还要夸你不成?”朱钧神情变得冷漠,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李吉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第三百五十八章 荀不三的野望! “卑职有罪,请殿下责罚!”李吉霸急忙跪在地上。 朱钧淡淡道:“什么罪?” “擅做主张!”李吉霸跪的板板正正的。 朱钧看着他,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反而还很愤怒。 廖全对他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甚至是闲暇时候无聊的点缀。 张张嘴就能碾死的小人物而已。 可李吉霸却擅自做主,将廖全整进了大牢之中。 天命组,裁决之镰,审判之眼,这三个不同的机构,是朱钧最大的依仗。, 而李吉霸知道他太多太多事情了。 要是他的手眼,不遵照他的意愿,那就挖了眼睛,斩了这手。 “当如何处置?” “领军棍八十!”李吉霸道。 “八十军棍能打死你!”朱钧淡淡道:“以后你只管练兵,天命组相关事宜不要插手了!” 李吉霸浑身一震,头抵在地上,“卑职明白,谢殿下开恩!” “原本,这顿活罪你是逃不过的,但是演武在即,要是赢不了淮西军,你自己看着办!”朱钧道。 “若赢不了淮西军,卑职提头来见!”李吉霸咬牙道。 “滚下去,不要再有第二次!” “卑职告退!” 李吉霸离开,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殿下的威严是越发的重了,虽说平日里殿下很随和,但是那种随和,却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恩。 若是觉得殿下好说话,没有原则,那就错了。 只是殿下的底线比较高,宽宏大量,一般人很难踩中红线。 等李吉霸离开,朱钧呼出一口气,他想了想,天命组已经走上正轨了。 这三个组织,还需要不同的人来掌管。 首先,必是他的心腹,其次必要忠诚。 要说谁最忠,青禾自然是最忠的。 可她只是个小丫头,就算自己强行把她推上去,也没用。 荀不三 这些日子观察这么久,倒是能证明他的忠心,而且从小随他一起长大,也是个受气包。 虽说自己一直冷落他,却也一直在努力跟随自己的脚步。 方孝直太正,谢晋太嫩,沈大宝是后勤大总管,蔡贯也很努力,一直在淮西招揽人才,充实吴王府的人手。 也算是吴王府的‘交际花’。 其他人也不出挑。 说来说去,还是人手太少。 他需要人才,更多的人才。 这是他的短板。 突然,他想到了观音奴。 观音奴无依无靠,若是让她在背后执掌其中一个组织如何?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收不住了。 天命组他必须牢牢抓在手上。 裁决之镰可以交给荀不三。 审判之眼可以交给观音奴。 如此一来,他也可以抽出更多的精力来做其他的事情。 他把荀不三叫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荀不三这一年多都成了边缘化的人物,除了跑腿,还是跑腿。 但他坚信,总有一天,殿下还是会重用他的。 “你跟我多少年了?” 荀不三心里咯噔一下,“奴婢跟殿下快十二年了。” 他是贫苦人家出生,无父无母,从记事起,就跟着朱钧。 “挺久了!”朱钧道。 “殿下,您是不是要,要”荀不三咽了口唾沫,还以为朱钧要把他赶走,心里急的不行。 “有件事要你去办!”朱钧道。 荀不三急忙跪在地上,只要不是赶走他,做什么都行,“请殿下吩咐。” “起来说话,到我跟前来!”朱钧见荀不三谨小慎微,也是微微叹了口气,“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荀不三也没起身,直接爬到了朱钧的跟前。 倒是一条忠心的狗。 “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办,你要是办得好,本王重重有赏,你要是办不好,那你这辈子就到头了。“ 荀不三看着朱钧,说实话,自打去年开始,殿下就变了。 变得他有些看不懂了。 虽说各方面还是一样,可就是变了。 变得让他陌生,甚至是恐惧。 “请殿下吩咐!” “你很好,很忠心,这是你的优点,但是这件事,不好做!”朱钧道:“做不好会死,本王给你一点考虑时间” “殿下能让奴婢做事,是奴婢的荣幸,就算死,也死得其所!”荀不三深吸口气,很清楚,自己如果想要重新回到核心圈,就必须做好这件事。 他作为殿下的贴身太监,要是连殿下在想什么,都不知道,那他还不如一个端夜壶的。 朱钧笑了笑,“你附耳过来!” 荀不三急忙过去。 好半晌,朱钧道:“听清楚了吗?” 荀不三脑瓜子嗡嗡的,可旋即他点头,眼中露出坚定之色,“奴婢明白!”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裁决之镰的头头,做好本王的手脚!” “奴婢定不让辜负殿下期望!”荀不三怎么也没想到,殿下在不知不觉中创立了一个如此可怕的组织,那不是跟拱卫司一样? 而且,让他盯的都是各路高官,这意味着殿下有意那个位置吗? 荀不三吓了一跳。 不过他不敢表露出来,只敢将这个猜想深深的压在心底。 “嗯,下去吧,会有人来找你,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努力,要是无法胜任这件事,可是会死的!” 荀不三心中一紧,告辞离开房间。 他攥着拳头,心中咆哮,“谁说殿下是疯子,我现在明白了,这些年殿下都是装的,他是在藏拙,他其实心有大志。 我荀不三,一定要帮助殿下完成愿望!” 他不觉得害怕,甚至很激动,要是有一天殿下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他就是所有太监的祖宗! 他压下心中所有的展望,只有做好殿下交代的事情,才能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而此时,朱钧找到了观音奴,即便来了中都,多数时间,她也是一个人岁月静好。 “怎么不跟钟灵出去逛逛?”朱钧拦住她的细腰。 “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总觉得身子疲软,没有力气!”观音奴坐在朱钧的腿上道。 “生病了?找大医看过了?” “还没呢!”观音奴摇摇头。 朱钧皱眉,急忙让人把大医请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观音奴怀子! 很快,大医就来了,给观音奴把脉之后,大医急忙拱手恭喜,“殿下,大喜啊,王妃有喜了!” 啥? 有喜了? 朱钧‘嘶’的倒吸口凉气,旋即大喜,看着同样有些发蒙的观音奴,激动万分。 两世为人,他也早就到了做父亲的年纪。 要说不想要孩子,那绝对是假的。 可他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那一瞬间的喜悦,让他抱住了观音奴,“好,太好了,我要当爹了!” 观音奴见朱钧如此高兴,蓦地眼泪也落了下来。 此前嫁给朱钐,她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风言风语。 而今,嫁给朱钧,她被宠成了掌上明珠不说,还有了孩子。 她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任由朱钧抱着。 抱着观音奴转了几圈,朱钧想到了什么,连忙将她放了下来,“快,快坐下!” 感受到朱钧的小心翼翼,观音奴道:“没事的” 朱钧想起前两日的疯狂,不由道:“大医,脉象稳吧?” “殿下放心,很稳,不用过度担心!”大医说道。 “好好,太好了!”朱钧给了大医赏钱,旋即在亭子里走来走去,“嘿,我要当爹了!” 见朱钧那样子,观音奴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幸福不已。 “瞧你那乐呵的样子!”观音奴道。 朱钧停下脚步,再一次将她抱起来,“好姐姐,你可真是给了我个大惊喜!” 观音奴道:“算时间应该是你回京的时候,难怪来凤阳的时候,坐车上,我一直想吐呢,我还以为是自己水土不服!” 朱钧摸着她的小腹,也是感慨,“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好好休养,安安心心待产就行了!” 让观音奴掌管审判之眼的事情,他也不想了。 “嗯!”观音奴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有了孩子,她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安定下来。 以后,就守着自家男人跟孩子过日子就行了。 很快,观音奴怀子的消息就传开了。 吴王府的人都高兴不已。 主君有后,他们才有干劲。 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带着礼物进皇城祝贺朱钧。 不过沈大宝跟蔡贯也有点着急。 眼下观音奴有子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沈冬儿跟苏小小了? 要是有了子嗣,那才是真正有盼头! 正在画画的李心蕊得知观音奴怀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旋即在画纸上快速的画了起来。 李晚秋叹了口气,一眨眼,他认识朱钧都一年了,跟着他也快一年了。 跟朱钧之间的事情,她说不上来。 眼瞅着自己都三八之年了,这个年纪,别人的孩子都生了一窝了。 她还孑然一身。 “李先生,你不去祝贺殿下?”李其穿着一身长衫,作为奋进堂的山长,他现在日子过得充实又满意,对朱钧也彻底放下了成见。 他也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对吴王如此赞许了。 “你先去,我稍后就来!”李晚秋有气无力的道。 李其也没多说什么,明眼人都知道李晚秋跟殿下之间有点什么。 但是两人谁也没捅破。 “算了,关我什么事?”李其摇摇头,想着一会儿该送什么礼物好。 汤钟灵也是第一时间来到了观音奴这里,相比徐妙锦,她同观音奴关系更好一些。 得知观音奴坏子,她是既高兴又羡慕,迄今为止,她这肚子里,可半点动静都没有呢。 而徐妙锦收到消息后,却是鼻子一酸,要是那天晚上不打朱钧。 准确的说,要是一开始不揍朱钧,朱钧也不会如此抗拒她。 说不定她现在也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一旁的碧萝叹了口气,她这一次也跟着来了,“王妃,过去看看吧!” 她本以为王妃跟来凤阳,能跟殿下关系缓和,可她一看就知道,徐妙锦跟朱钧还没有走完那最后一步。 甚至来了两天,也没看朱钧过来一趟。 这冷板凳徐妙锦似乎要坐到底了。 她也愁啊。 娘娘要她努力让殿下开枝散叶,可现在自己还没送出去呢。 她倒不是一心想让殿下宠幸自己,只是如此下去,迟早出事。 徐妙锦深吸口气,“嗯,带上礼物过去看看!” 而此时,朱钧则是来到文华殿,众人都纷纷过来祝贺。 朱钧心情大好,他不抽钱,不愁权,不愁女人,就愁未来有谁能继承他的家业, 现在好了,最后一愁也没了。 甭管是男是女,最起码他身体没问题。 他此前还有些担心,害怕自己穿越身体有问题,现在是半点顾虑都没了。 好在众人事情比较多,祝贺完就去忙正事了。 朱钧也没留他们。 一连两天,朱钧都在观音奴那里歇息,只不过观音奴也没有霸着朱钧,而是推着他离开,“姐姐跟妹妹那里,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我宠你还不好?” “好是好,可是我还要跟姐妹们相处几十年呢,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他们觉得我争宠,日后生活难免不快活!”观音奴道。 最主要一个原因她没说,主要是朱钧血气方刚,她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多大,她很清楚。 既不忍朱钧难受,也害怕伤了孩子。 毕竟她跟朱钧在一起,疯的很。 朱钧挠挠头,转头去了汤钟灵那边。 一阵风雨后,汤钟灵眼睛都快挣不开了,还想着帮朱钧擦拭呢。 朱钧哭笑不得,抱着她,让丫鬟扫清。 汤钟灵见状,也不勉强,而是道:“好哥哥,你明日是不是要去知府衙门旁听啊?” “嗯,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朱钧好奇道。 “不是!”汤钟灵叹了口气,“是我姐,求我帮忙,想让你救一救廖全!” “我,去救廖全?”朱钧皱眉,“你姐疯了吧?我要当着全凤阳百姓的面救了廖全,你觉得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我?” “所以我拒绝了!”汤钟灵贴着丈夫的胸膛,说道:“我只是难过,她利用我出京!” “这件事你不用管,廖全来京城,没安好心!”朱钧深吸口气,“告诉你姐,让她不要插手,否则,你父亲都保不住她!” 第三百六十章 求情! “啊?”汤钟灵惊呼一声,“廖全来这边难道不是来找我姐的?” “不仅仅是如此!”朱钧道。 一开始把廖全送进凤阳知府大牢,朱钧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但是后面裁决之镰查到了一些东西。 廖全来凤阳之前,还曾经接触过一些人。 这些人是常年走南闯北的商队。 在廖全被抓之后,就离城了。 有意思的是,这商队会往大周走私! 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还真就查到了一些东西,廖全勾连大周的人。 那批走私商队,已经被截下了。 这一次要不是李吉霸误打误撞,怕是真要出大事了。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你爹那边我会通气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廖全死定了,勋国公就算知道了,也会亲自料理了他!”朱钧道。 汤钟灵心绪难平,“其实廖全以前不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朱钧道。 “哎,我姐也是昏头了,廖全都犯罪了,还要保她,我爹若知道,真的会气死!”汤钟灵很是无奈。 “有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条道走黑。 劝是没用的,就算真相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会选择性的相信自己想知道的。 会为对方开脱。 我不是挑拨跟你姐的关系,以后,离她远一点。 一个人要是连亲人都利用,那就真的有问题了!”朱钧道。 汤钟灵点点头,没有说话,要说断绝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两人一母同胞。 只是以后关系绝对没有那么亲就是了。 她觉得自己抢了汤秀灵的幸福,所以心里一直亏欠。 现在,她不在亏欠了。 翌日,朱钧如约来到了凤阳知府衙门。 方克钦依旧坐在公堂之上,朱钧也没有喧宾夺主。 甚至,连汤鼎也来了,就坐在朱钧的旁边。 汤秀灵已经被她关在总管府,彻底禁足。 外头,百姓人头攒动。 几乎半个凤阳城的人都来了。 廖全跪在地上,这三天,他每天都盼望着有人能来救他。 可他绝望了。 他看着汤鼎,看着朱钧,看着最上方的方克钦,心中愤恨到了极点。 汤鼎冷眼看着廖全,朱钧已经跟他通气了。 知道廖全死不足惜。 这件事一旦传到京城,就不是死廖全一个了,说不得连廖武安也要倒大霉。 你侄子勾结大周之人,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有份? 是你唆使的,还是如何? 就算跟你没关系,一个管教不严,也足够廖武安喝一壶了。 最好的后果是削爵,要是借机搞事,廖武安得死! 谢再兴,那可是陛下心里的痛,又岂能让事情再一次发生呢? 啪! 方克钦重重的拍下惊堂木,“肃静,本官现在开始宣读审判结果!” “滋有勋贵,德庆侯之子,廖全,玷污凤阳妇人,为保全受害者的名声,故不公开姓氏。 此罪一也! 罪二,廖全当众拒捕,打伤知府衙役,罪加一等! 罪三,死性不改,拒不认罪。 然,天理昭昭,举头三尺有神明也! 现本官宣判,七日后,在菜市场口,将廖全斩首示众,以示国法之严! 望诸位,以此为戒,不要以身试法。” 话音落下,百姓无不欢呼鼓掌。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一个知府,居然敢斩勋贵之子。 凤阳真的出了个青天了。 他们的好日子真的来了。 等到众人欢呼过后,朱钧道:“尔等听着,不管你是官员,还是勋贵,但凡欺压我乡亲,我定斩不饶。 方知府审不了的人,我吴王来审。 方知府斩不了的人,我吴王来斩。 宵小听好了,都给本王夹起尾巴来做人。 从现在开始,吴王府联合淮西总管府,凤阳知府衙门,共同展开一百天的‘打鼠行动’,谁敢冒头,就打谁。 若有冤屈,只管来报,有一个算一个!” 朱钧的话掷地有声,百姓无不鼓掌。 自打朱钧来了凤阳后,凤阳的是一天一个样,谁不感激他? 如今大家生活环境好了,没了水患的威胁,上有吴王,下有方知府,中间还有汤侯,老百姓腰板都挺直了。 “将犯人带下去!”方克钦道。 廖全被带走,却死死的盯着朱钧,嘴里似乎在说,“你不得好死!” “殿下,汤侯,谢谢!”回到衙门后院,方克钦行了一个大礼,感谢他们挺自己。 “谢什么,这都是应该的,我还要感谢你维护国法的尊严呢!”朱钧笑了笑,其实百姓是最苦的,有些时候,法只能管这些百姓。 他们是法内的人。 有的人手握一点权力,就能规避过法的管控。 而有的人更厉害,他直接可以操纵法。 百姓怎么玩的过他们呢? 有的人到死,都等不到一个公平。 朱钧不认为自己能彻底扭转大业,但是他既然看到了,就不会不管。 老朱也一样,他的残暴和严酷,是因为他也曾是小民。 他,不信这些人! 任谁都可以说老朱残暴,唯独百姓不能。 没有老朱压着,老百姓得苦死。 有的人抽软刀子杀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以为这是天大的恩德。 殊不知,你有的只是一个外壳罢了。 汤鼎也道:“该杀!” 方克钦点点头,有了朱钧二人的支持,他什么也不怕。 算时间,他的奏折应该也到京城了。 之所以放在七日后斩首,主要也是要等朝廷的信。 毕竟这件事涉及不小,知府衙门斩人,也要讲规矩的。 如果他因为一己的善恶来操办这件事,那跟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两样? 朱钧跟汤鼎也没有久留,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出知府衙门,汤鼎问道:“殿下,那件事能不能不上报?” “哪件事?” “廖全勾连大周”汤鼎深吸口气,“我知道,这件事很大,若是不上报,很容易出事” “你既然知道很危险,为何还要开这个口?”朱钧淡淡道:“是为了保廖武安吗?” 汤鼎点点头,“廖家本不该如此的,廖全自己作死,那是他咎由自取,可廖武安,若是因为这件事折进去,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第三百六十一章 警告汤鼎! “大业这些年,折进去太多人了,廖武安能打又有谋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征战天下需要他!”汤鼎一方面是出自私心,一方面也是希望为大业保留人才。 “如你所言,没有他廖武安,咱们大业就只能吃带毛猪了”朱钧似笑非笑道。 “当然不是!”汤鼎深吸口气,“殿下,我可以说服廖武安,彻底靠向殿下!” 朱钧眉头一皱,“我要他靠做什么?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廖全的事情算我头上!” “他敢!”汤鼎怒声道:“是廖全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从始至终,殿下都跟廖全没有任何的交集,他凭什么算在殿下头上? 要是廖武安敢这么想,我亲自斩了他!” “真到了那一步,你再去亡羊补牢也晚了,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是不是跟廖武安有关系。 谢再兴逃叛,对大业的打击是致命的,直接让大业输了波阳湖那一战。 原本,大业完全可以顺势统一天下的。 你觉得我敢担这么大的责任吗? 再说了,我要廖武安的投靠做什么?” 朱钧淡淡一笑,“我又不想夺嫡,我要那么大的势力做什么?我只是想帮我大哥,帮我父皇做点事情而已。” 汤鼎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朱钧不愿意蹚浑水,他也不能逼着。 “当初德庆侯带走小明王,实际是陛下授意,不过去找德庆侯的是李善仁。 小明王一天不死,陛下就一天坐不稳这个位置。 所以德庆侯是有功劳的。 只是廖文仲太蠢了,他若是跟小明王一起死了,那他就是天大的功臣。 陛下也不会把他赐死了”汤鼎一咬牙,把这件事的内幕说了出来。 朱钧斜睨了汤鼎一眼,“说出来的不叫功劳,叫催命符,懂吗?” 汤鼎面露尴尬之色,“能不能看在这件事上,放了廖武安一马?” “廖文仲死了,廖武安升了勋国公,廖全在家戴孝,不出意外,三年后是可以继承德庆侯府的。 就算上次他逛青楼,我父皇想必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要不然,上一次,他就倒大霉了。 而这一次,抱歉,他做的事情太大了。 我劝你也不要插手,蹚浑水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如果我是廖武安,我就应该把廖全拴在身边,而不是让他跑来凤阳。 廖全跟着那些走私商人来到凤阳,你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若是拿汤秀灵的性命来要挟你呢? 亦或者,他通过汤秀灵来谋害我呢? 你汤鼎扛得住吗? 你让我放过一个敌人,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别忘了你是大业的中山候,不是大周的中山候。” 朱钧冷哼一声,“你要是连这点都想不通,那你就不配当这个中山候!”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汤鼎如此高的功劳,又跟老朱关系如此亲近,却始终封不了国公了。 汤鼎是真的不如徐进达。 倒不是说汤鼎不聪明,而是有些时候太混了。 这种涉及到原则的事情,居然也能让他隐瞒下来。 日后要是埋雷,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鬼知道廖武安是不是真有问题。 要是以后大业开战,廖武安从背后来一刀,那多疼啊。 大业若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就是真正的活该! 汤鼎眼神一黯,“是,殿下教训的是!” “这件事你别管了,不管谁求到你,你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你要是想陪着廖家一起,我不拦着你,但是,别牵连钟灵。 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女婿的不讲情义,不伸出援手!”朱钧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汤鼎看着朱钧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还不如朱钧看的清楚。 心里也明白,这件事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要是再为廖家开脱,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他了。 他急忙追了上去,“殿下,明日的大演武,照常吗?” “当然!”朱钧见汤鼎神色恢复正常,道:“丈人,你别觉得我不讲情面,无伤大雅的事情可以讲情面,这种原则问题,不能讲。” “我明白了,也是廖家该有此劫。”汤鼎说道,他深吸口气,看着朱钧,“殿下,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就不用说了!”朱钧摆摆手,压根就不想听。 旋即加快脚步离开。 汤鼎苦笑一声,“是好事来着!” 朱钧压根不上当,汤鼎现在有个屁的好事。 很快,朱钧回到了皇城,就得知汤秀灵过来了。 他眉头一皱,“她来做什么?” 荀不三道:“殿下,她是从总管府逃出来的,总管府的人追到这里,就不敢来了。” “呵!”朱钧摇摇头,这个恋爱脑,看来不把自己家给作死,是不甘心了! “她在哪儿?” “在书房等您呢!” “侧王妃知道?” “她特意交代了,不要告诉侧王妃!” 朱钧眯起眼睛,“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来到书房,推开门,她便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那里。 听到动静,那身影转过来,不是汤秀灵是谁? 只是此刻,她有些狼狈,双目红肿,一看就哭了很久,整个人也很憔悴。甚至衣袖都撕裂了,仔细一看,还能看到肩带。 “你不在总管府,来我这里作甚?”朱钧道。 汤秀灵吸了吸鼻子,这几天,她已经流干了眼泪。 她此刻已经知道,七天后廖全要在菜市场口斩首示众,虽然知道廖全罪有应得,可她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噗通! 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吴,吴王殿下,求您,救救廖全,放了他一马,不要杀他,哪怕让他终生监禁都行! 求您了!” 朱钧摇头,这个女人,简直蠢到家了。 日后要是他女儿这般,他直接恩断义绝。 “他触犯的是大业的律法,就算我是吴王,也不可能纵容他的!”朱钧让开身子,“请吧,大姨子,我这条路你是走不通的!” 汤秀灵见朱钧如此,一咬牙,“只要你帮我,我就是你的,这辈子,永不背叛你!” 朱钧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我什么女人都要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暴怒! 汤秀灵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朱钧的笑声,撕扯这她高傲的内心。 昔日,她是多么的瞧不上朱钧,现在又是多么的卑微。 她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就没打算回去,她开始动手解衣服,“殿下,我还是清白之身” 朱钧笑了笑,直接让荀不三拉来了椅子,就坐在她面前,“你继续,反正我又不吃亏,廖全犯得是死罪,断无活下来的可能。 你要死头铁为廖全求情,我不拦着你。 如果你想把整个汤家都拉下水的话,我也无所谓。” 汤秀灵觉得自己贱到了极点,“殿下,廖全到底是德庆侯之子,他的亲伯父也是勋国公,不求放了他,终生监禁可行? 汤秀灵发誓,此生都给殿下为奴为婢”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朱钧道:“你的确是有点姿色,长得也是男人喜欢的哪一类。 但是你没脑子,你不仅没脑子,你连原则都没有。 没听过一句话? 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 当年我一个表兄犯罪,依旧被斩了。 廖全算什么东西? 我再透露一点,廖全犯的错误,可不单单是玷污妇女这么简单,他私底下犯的罪,比这件事大十倍,百倍。 廖武安要是敢求情,都要死,明白了吗?” 汤秀灵不敢相信的看着朱钧,“他还犯了其他的事情?” 朱钧也没必要告诉她,只是道:“以前,我倒是觉得你还行,敢爱敢恨的。 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蠢。 为了一个男人,置自己的父母于不顾,利用自己的亲妹妹。 这就是坏了。 谁敢要你? 走吧,离开这里,给自己一个体面。” 汤秀灵不住的流泪,整个人都陷入了惭愧之中。 是啊,她怎么这样了。 为了一个男人,利用自己的妹妹,利用自己的亲人,她真的太坏了。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 “殿下,我” “苟东西,派人送她回去!” “是,殿下!” 荀不三冷着脸走到汤秀灵跟前,“殿下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当初你为了廖全,抛下咱殿下可想过今日? 若是换做一般人,早就恨透了你。 也就是咱殿下心胸宽广,不计较” “与她说这么多作甚?”朱钧眉头一皱。 荀不三急忙闭嘴,“请吧,汤姑娘,给自己个体面” 汤秀灵却被荀不三的话给刺激到了。 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在现在看来,是何其的愚蠢也。 为了一块顽石,放弃了一颗金子。 还弄的众叛亲离。 要是换做一般男人,面子被伤成这样,早就恨死她了。 可朱钧却从来没有对她恶言相向。 方才的话,更像是恨铁不成钢。 是了,就是如此!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朱钧,一时间心乱如麻,“好,我,我走” 她合上衣服,失魂落魄的走了。 朱钧摇摇头,养女的确要富养,但是无脑养,就会养出汤秀灵这种。 好在汤钟灵很乖,三观又正又贤淑,他赚了。 另一边,消息传到了京城,朱远章震怒。 “畜生,此寮必死!” 朱钰皱起眉头,“父皇,怎么了?” “你自己看!”朱远章将奏折递给了朱钰,上一次方克钦离京,朱远章就特许方克钦的奏折可以不经过中书省,直接送他手上。 好在方克钦也不是天天上奏折,但凡上奏折,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朱远章不喜欢啰嗦的人。 再加上被朱钧骂了一顿,他也对凤阳愈发的上心。 不再像之前一样,过分的相信那些人。 朱钰拿过奏折看了起来,旋即也是重重一拍案牍,有些痛心疾首的道:“这廖全,真是死心不改,戴孝下青楼也就罢了,其父阴寿在即,他回凤阳祭父,居然乔装成商队之人,行苟且之事。 德庆侯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德庆侯死的冤枉吗? 不冤枉。 小明王到底是天下红巾军的共主,若是不死,朱远章如何上位? 而廖文仲护送不利,害死了小明王,居然不跟着一起去。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小明王之死有蹊跷吗? 他活着回来,朱远章也是头疼了很久。 最后才决定赐死,原本的功劳他全都许好了。 必然会好好照顾廖家。 本来这件事,老朱心里是亏欠廖文仲的,哪怕廖全做了哪等猪狗不如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守孝这种事,又有几人能做到? 你若是在家里跟小丫头胡闹,谁管你? 可没想到,这家伙一次比一次猛,居然还学人犯罪! 弄得整个凤阳人尽皆知。 “把廖武安叫来!”朱远章压着火,这件事他不处理,让廖武安去处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声音,“报,吴王殿下八百里加急!” 闻言,朱远章皱起眉头,“快把急报呈上来!” 朱钰则在想,凤阳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很快,急报传到了朱远章的手里,拆开一看,朱远章差点把案牍给掀翻了,“该死!” 怒声让奉天殿里的众人都吓得跪在地上。 在一旁候着的王狗儿也是缩了缩脖子,“这该死的朱疯子,又发了什么急报回来啊,陛下已经好久没这么大动肝火了,难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是个灾星呐!” 朱远章火冒三丈,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朱钰一看,也是一急,“父皇,快坐下!” 朱远章双手撑在案牍上,冲着王狗儿道:“去把廖武安给咱叫来,让蒋环带人,把勋国公府监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要快!” 王狗儿浑身一颤,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监禁勋国公府。 他知道,出大事了。 也不敢耽搁,应了一声,飞快的去传旨。 朱远章不住的冷笑,“好啊,好一个廖全,真是太好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朱钰拿过急报看了起来,这一看,他倒吸口凉气,攥紧急报,“这廖全,真是个祸害!” 他怎么也没想到,廖全去凤阳,不单单是为了给廖文仲过阴寿,还暗地里勾结了大周的人,随时准备背叛大业! 第三百六十三章 要死要活? 最重要的是,人证物证俱在。 期内还附上了拷问出来的对话。 朱钰看的触目惊心。 廖全有意通过汤秀灵,对朱钧动手。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上面写了,廖全意学谢再兴! 这件事已经不是廖全一个人的事情了。 朱远章压下心头的震怒。 谢再兴,那可是他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当年的背刺,让大业输的好惨,原本,他绝对可以顺势一统天下。 那里还会有三国立鼎之势? “父皇,要严查!”朱钰道:“不单单要查廖家,汤秀灵也要查!” “不查汤鼎?”朱远章问道。 朱钰摇头,“汤叔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极有可能是汤秀灵被廖全蒙蔽了。 也许,从头至尾,这就是廖全设下的计谋。 要不是廖全这厮做这苟且至此,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朱远章点点头,的确如此。 廖全居然想学谢再兴,居然还敢对朱钧动手。 这已经彻彻底底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你汤叔不至于如此,可惜了,你汤叔不怎么会教女儿!”朱远章道:“好在,当初咱没有顽固,要不然,老六就危险了!” 朱钰也是点头,若是汤秀灵嫁给了朱钧,天天同床共枕,被廖全唆使一番,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了。 他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父皇,应该顺着这条线,揪出更多的人。”朱钰道:“大周,陈汉,亡我大业之心不死,境内应该还有更多的敌人。 老六也在信中说了,让咱们不要打草惊蛇,所以,廖家暂时还不能动。” “可!”朱远章只说了一个字,便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气氛越发的沉寂,外头阳光明媚,可朱钰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廖武安这会儿正在府上,进来廖全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他也松了口气。 一想到过几天就是弟弟的阴寿,也是准备去德庆侯府看看。 只要熬过了这一两年,廖全就能继承德庆侯爵位了。 日后只要不犯错,也能保廖全一脉荣华富贵。 他想着,等弟弟阴寿过去,就去给廖全找一个良家女婚配。 如今廖全的名声在上层已经臭了,没人愿意把女儿许给廖全。 但下面有的是人巴结,毕竟德庆侯爵夫人,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虽然有点委屈廖全,但总好过他一直打光棍,跟家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厮混的好。 他正打算让人去把廖全叫来,可这时候,管家飞快的跑了进来,“公爷,公爷宫里来人了!” “谁来了?” “宫里的王公公!” 廖武安急忙起身,走了出去,就看到了王狗儿,“王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勿怪!” 他对太监也是瞧不上的,但并没有流于表面,怎么说王狗儿也是皇帝跟前的人。 王狗儿却没有给廖武安半点好脸色,冷哼一声,更是直呼其名,“廖武安,陛下召见,速进宫!” 廖武安脸色一沉,王狗儿也太不给面子了,他可是勋国公,直呼其名,这不是打他的脸? 就算你是皇帝跟前的人,也不至于如此。 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下不爽,道:“陛下召见,我自然要去的,不过我方练了武,一身臭汗,王公公先进宫,我沐浴一番,以免冲撞了陛下” “不用沐浴了,速度随咱家进宫,晚了,后果自负!”王狗儿道。 廖武安是又气又怒,心里还有一些惊恐。 到底怎么了? 难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心想,最近自己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儿子的管教也很严,他们应该没有犯什么事情啊。 他看了管家一眼,“守好家,我去去就回!” 旋即,跟着王狗儿离开。 一路上,他都企图从王狗儿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可王狗儿守口如瓶。 这让他心中越发的不平静。 很快,他进到了皇宫,来到了奉天殿,“微臣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廖武安,你就是这么回报咱的?”看到廖武安的那一刻,朱远章再也压不住内心的火,冲过去,就是一脚,将廖武安踹的人仰马翻。 廖武安都懵了,可不仅不愤怒,反而如坠冰窖。 完了,肯定是那里出事了,要不让朱远章不至于踹他。 他了解朱远章。 如果朱远章发怒却不动手,那这个人,死定了。 而朱远章亲自冲过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明犯了事,但是还能抢救一下。 他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微臣愚钝,请陛下示下!” 他满脸的诚惶诚恐! 朱远章又是一脚,“咱恨不得踹死你个狗东西,你是怎么管教自己人的? 你想死吗?” 果然,是下面人出了问题。 “请陛下指点迷津!” “你自己看!” 朱远章将急报甩给了廖武安。 廖武安颤巍巍捡起来,这不看还好,看了,他差点没吓死,旋即脑袋砰砰砰的直往地上磕,“罪臣该死,管教不严” 廖全戴孝下青楼,他不怕。 可现在,他怕了。 勾结大周势力,意图谋害吴王,意做谢再兴,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哪怕他不知情,什么都不知道,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他都要死! 祸事啊! 此时此刻,他真的恨不得亲自掐死那个孽障。 “说吧,怎么办!”朱远章道:“你让咱怎么做,咱是诛了廖家的九族呢,还是如何?” 廖武安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罪臣,罪臣亲自了结了那个孽障,请陛下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深挖敌国余孽!” 他很清楚,朱远章既然单独把他叫过来,那就是给他机会。 如果他说错一句话,那么廖家九族就完了。 “之前,咱看在文仲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这一次,咱依旧是看在文仲的面子上。 要不然,就不是你一个人来这里了,而是拱卫司倾巢出动,把你们的脑袋斩了,挂城墙之上!”朱远章痛心疾首的道:“没人逼文仲做这件事,是他自己贪心,想要立功,又怕死! 咱若知道,随便叫个人去,也好过处处受你廖家的钳制!”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巴结! 廖武安很清楚,廖文仲留下的那点情分,彻彻底底烧完了。 但依旧不够。 谋反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吴王。 廖全居然想谋害吴王,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能否保全他一家人,就看他的表现了。 “罪臣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也。”廖武安哽咽道:“陛下对廖家的隆恩眷顾,罪臣心中只有感激呀!” 见廖武安哭泣,朱远章眼皮一抽,“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谢陛下,罪臣这就立马启辰,去亲手结果那孽障!”廖武安心都在滴血,可是没办法,有些错可以原谅,有些错不能。 “你恨咱吗?”朱远章突然发问。 廖武安魂都差点吓没了。 他哪里敢恨朱远章,“没有,罪臣只有感激,感激陛下给罪臣改过自新的机会!” “是吗?”朱远章笑了笑,“那就好,咱这辈子最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被人惦记。” “罪臣明白!” 廖武安不住的磕头,直到额头鲜血淋漓,才被朱远章叫停。 “下去吧!” “是,罪臣告辞!” 走出奉天殿,廖武安站在阳光底下,却觉得无比的冷,浑身都不冒热气了。 他很清楚,从今以后,但凡他做错一点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且,他不会再有被重用的那一天了。 等处理完廖全,他就告老,但是不能归家,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京城,待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想想也是可笑,廖家两兄弟打出了如此大的名声,却被一个孽障给害的如此之惨。 怪不得别人。 他深吸口气,大步流星的离开,他要尽快赶到凤阳。 当众大义灭亲,方能维护国法,才能让陛下放过他一家。 好在,廖全跟丫鬟有孩子,也不算断子绝孙。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狗儿想象中的风波并没有出现,京城只是针对廖全所作之事,做了特别的报道。 李颜希甚至还在文学报中特地刊登了这件事。 无数百姓谩骂廖全。 德庆侯府没落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而廖武安更是兴师动众,离京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走之前,他说了,自己要大义灭亲,以正国法,绝对不会包庇。 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佩服。 朱钰看到下面的情报,道:“廖武安倒是果断。” “他不果断,咱就送他归西!”朱远章淡淡道。 “以后廖家人不能重用了,此事已经生出嫌隙了,但是也不能斩尽杀绝,得留一手!”朱钰道。 “可!”朱远章点点头,“免得他们觉得咱杀心太重!” “父皇一心为国,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就敲定了这件事,“但,廖全有子嗣尚在!” “如何?” “死!”朱钰向来不喜欢把事情做绝,但是这一次,涉及到朱钧,他不能容忍。 朱远章很是意外的看着朱钰,“咱会处理好这件事。” 然后,这件事就揭过了,父子二人再次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三日后,也就是廖全被审讯的第四日,廖武安来到了凤阳。 整个凤阳都动了起来。 不过,廖武安来到凤阳的第一件事,却是进中都皇宫,面见朱钧。 得知廖武安过来,朱钧也没有摆谱,接见了他。 一见面,廖武安就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红着眼睛道:“吴王殿下,罪臣管教不力,最该万死啊!” 朱钧这话都听腻歪了,心想,罪该万死,那你死去啊! “勋国公,严重了,一样米,养百养人,就算是一母同胞出来的,都有好有坏!”朱钧笑了笑,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廖武安一脸的感激,“罪臣惭愧!” 朱钧拍了拍他的手,随即一通热情的招待。 这热情直接让廖武安懵了。 廖全要对朱钧不力,他居然只字不提,甚至还热情的招待了他。 这一次,廖武安的惭愧,可不只是嘴上说说了。 特别是朱钧说:“我虽然没有同廖全交集,却也从大舅哥他们口中得知廖全是个不错的人。 只可惜,年轻人阴差阳错,总是会做错事的。” 听朱钧为廖全开脱,廖武安更是惭愧的无地自容。 廖全啊廖全,你真是该死啊! 吴王多好的一个人啊。 当初你跟汤秀灵的事情,吴王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现在还为你开脱。 他攥着拳头,真心实意的道:“殿下,不要为那孽障说好话了,错了就是错了。 罪臣这一次来,是来大义灭亲的,不是来为那孽障求情的。” 朱钧点点头,“说实话,当初秀灵拒绝与我成婚,我就知道,她心里记挂的是廖全。 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我跟汤秀灵也没什么接触,只是父皇拉郎配。 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的,我也不好意思拆散有情人。 可我没想到,廖全居然把我给恨上了。 觉得是我拆散了他。” 朱钧苦笑着摇头,“我若是要拆散他,汤秀灵早就是侧妃了。 而且从始至终,我都与他没有任何的交流。 这无妄之火烧到我身上,我也是颇为无奈!” 他是故意说给廖武安听的。 廖武安听后,也是不住的点头,“这件事的确与殿下没关系,是那孽障鬼迷心窍。 殿下不与那孽障计较,是殿下心胸宽广,罪臣钦佩殿下,也感激殿下! 日后,殿下但有驱策,罪臣万死不辞!” 他此行回去,廖家就没前途了。 他总要为家里小的着想。 跟着朱钧,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前途。 而且,今日同朱钧一番交流,他觉得世人对他的评价,绝对是污蔑。 如此心胸宽广的一个人,连他都敬佩。 而且,他在京城,在凤阳的所作所为,可见他的手段和心胸。 他甚至觉得,朱钧比燕王都要强上不少。 跟着这样的主君,最起码不会受委屈。 想到这里,廖武安对朱钧越发的恭敬起来。 而且,想要让陛下解除对廖家的看法,转机就在吴王身上! 第三百六十五章 恨铁不成钢 从中都皇城离开后,廖武安去了知府衙门,找到了方克钦,说明了来意。 方克钦并没有刁难,而是亲自带廖武安来到了天牢。 “谢方知府!”廖武安道。 方克钦做了个请的手势,“下官就不陪勋国公一同进去了。” 廖武安点点头,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廖全。 此时的廖全经过了审讯,整个人都木了。 他趴在地上,双脚即便上了药,也于事无补。 双脚的疼痛,都不算什么,拱卫司的审讯手段,才是最要命的,几乎摧残了他的意志。 廖武安见侄子这般,是既心酸又觉得恨铁不成钢,一连在廖全身边叫了几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迷糊之中,廖全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缓慢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大伯?” “全儿,你”廖武安来时想着狠狠教训廖全一顿,可看到廖全这狼狈的模样,根本就骂不出口。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叹一声,红着眼睛道:“你啊,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也怪我,没替文仲照顾好你,才让你走错了路。” 廖全一把抓住廖武安,激动道:“大伯,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是来这里救我的?” 看着廖全希翼的眼神,廖武安无比的惋惜,“你做了这般错事,谁又能救得了你呢? 早先我就告诉你了,只要你安稳的度过这两年,是能继承德庆侯爵位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大伯,你也救不了我吗?“廖全眼里的光迅速的消散,旋即收回了手,“做都做了,死便死吧!”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廖武安久久无语,“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告诉我,能满足的,我一定尽量满足你!” 廖全‘呵’的一笑,“我想杀了吴王和汤秀灵那贱人,你能做到吗?我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能做到吗?” “这件事和吴王有什么关系?”廖武安道:“是你自己不争气,不学好,怪不了别人。 汤秀灵更没亏欠你,为了你,推了和吴王的赐婚,为了你被禁足在家。 就算你犯了大错,她也跪在吴王面前恳求放过你。 此二人,无愧于你。 特别是汤秀灵,你欠她的还的清吗? 她因你名声狼藉,嫁都嫁不出去,你可明白? 你妄想学谢再兴,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爹拼博来的功劳,就被你给败完了。 你至我于何地? 非要诛了廖家的九族,你就高兴了? 快活了?” 廖武安气的不行,本来见他如此可怜,也是于心不忍。 可他言语之间,是半点不悔改,真恨不得抽死他。 廖全被激怒,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于是讥讽道:“是了,我爹博的功劳,好处都被你给占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大伯,对侄子太好了!” “你,你”廖武安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廖全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你就是想着自己,何曾想过我?”廖全骂道:“还有汤秀灵那贱人,装什么贞洁烈妇,死活都不肯给我,一边说爱我,一边又拒绝我。 我看她,就是欲擒故纵,把我当成了傻子。” 至于吴王,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从始至终,吴王都没有同他说一句话,甚至那一次在汤府,吴王还因他被打伤了。 他就是不甘心,就是要将所有的怒火撒在他们头上,这样方能减轻自己的愚蠢和过错。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廖武安摇头,旋即起身离开了天牢。 见廖武安出来,一直在外恭候的方克钦迎了上去,还不等他开口,廖武安道:“方知府,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 “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廖武安苦笑道:“我想派人给他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请郎中帮他看一看,减轻他的痛苦,未来三日,请让他吃些好的。 走的时候也不至于做饿死鬼!” 这倒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勋国公自便!” “与那妇人的赔偿,我也带来了,还烦请方知府帮忙代转!”廖武安道。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方克钦点点头。 “有劳!”廖武安拱了拱手,“告辞!” 离开大牢,廖武安没有回自己在凤阳的府邸,而是大步流星前往淮西总管府,找到了汤鼎。 两人也是老相识了,关系匪浅,只是这一次后,两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汤鼎看着廖武安,道:“廖全害我女儿多矣!” 廖武安苦笑一声,拱手道:“鼎臣,我代替我弟弟,还有我那不长进的侄子,给你道歉!” 汤鼎哼了一声,心里的不满也稍稍退去,“这件事,我尽力了,但是我不能插手,一插手,廖家就真的完了。 要是让陛下觉得两家勾连,就算我们什么都没做,也到头了!” “我明白!”廖武安点点头,这是谋逆叛国的大罪,沾之既死。 也多亏了廖文仲留下的功劳,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秀灵她还好吧?” “好?”汤鼎冷笑一声,“不吃不喝已经几天了,半条命都快没了!” 闻言,廖武安更是惭愧,多好的姑娘,可惜廖全不懂。 “我能同她说两句吗?”廖武安道。 “我是她老子,我说都没用,你说又有个屁用!”汤鼎不满的道。 “试一试吧!”廖武安道:“也许有效呢?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下去吧?” 汤鼎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带着他来到了汤秀灵所在的院子里。 廖武安就站在门外,冲着里面喊道:“秀灵,我是你廖伯伯!” 房间里的汤秀灵,形同枯槁,失去了往日的灵气,自从中都皇城回来后,她整个人都就失了魂一样。 浑浑噩噩的。 听到声音,汤秀灵动了动,看向门口,可依旧没有开口。 “这件事,是廖全的错,你释怀吧,你是个好姑娘,是廖全没福分!” 第三百六十六章 讹人?休想! 廖武安道:“廖全他,做了不该做的错事,唯死方能抵消罪孽,我这一次过来,是亲自送他一程的。 我敬佩你对他的情义,但,廖全的人生到头了。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勿要为了廖全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你想想你父母,你兄长,何至于让在意你的人同你一起受苦? 就算你今天饿死在房间里,全了你同廖全的情义,世人都会骂你愚蠢,眼瞎。 那不是一则美谈,而是一则笑话。 虽说,我敬你的忠贞,可你一和廖全无有婚配,二不是我廖家人。 这忠贞,你不够资格守。 倒像是上不了台面的苟且。 勿要觉得廖伯伯说话难听,要是你今天随着廖全一错到底,汤家,廖家,都会死无葬生之地。 我并不感激你,甚至,我怨你!” “你说什么呢?”汤鼎一把揪住廖武安的衣领,火冒三丈。 “我说错了吗?”廖武安咬牙道:“若是她当初嫁给吴王,彻底断了廖全的念想,何至于此? 若是她不出主意让廖全来凤阳,廖全也许就不会做错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冲着汤鼎眨眼间。 汤鼎反应过来,松开了廖武安,可嘴里还是大骂:“放你娘的狗屁,是你侄子不争气” “是,是他不争气,可事出有因!”廖武安大声道:“所以,秀灵,你这样,我并不感激你!” 汤秀灵心里那根线彻底崩断了。 廖武安的话,刺痛了她的心。 “所以,我的坚持,是错的?”汤秀灵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是啊,我又不是廖家人,我凭什么受这罪? 就算我全了和廖全的情义,在世人看来,我也是个傻女子,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伤害的,是我亲人。” “你跟廖全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说完,廖武安转身便走。 汤鼎则是冲着廖武安大骂,知道他的背影从视线消失。 “秀灵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他廖全不长进” 嘎吱一声。 房门打开。 几日没出门的汤秀灵出现在汤鼎的面前,那憔悴的样子,让汤鼎一阵心疼,“秀灵,吃点东西行不?爹让你去见廖全” 汤秀灵却是摇头,“不用了爹,我不想见他,我饿了,想吃东西!” 汤鼎一愣,旋即大喜,“好好,我这就让人把吃的端过来!” 汤秀灵抱了抱汤鼎,“对不起爹,是女儿不孝,为了一个男人,把家里搅和的翻天覆地的!” 汤鼎拍了拍她的背,“过去了,都不说了,你能走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一会儿,吃完东西,我要进皇城给妹妹道歉!” “先养养吧,养两天再去!” “不过去我良心难安,吴王骂得对,利用亲人,我简直太愚蠢了!”汤秀灵直面自己的内心道。 “哎,我陪你一起去!”汤鼎不放心道。 “好!”汤秀灵点点头,没有拒绝。 吃完东西,洗了个澡,汤秀灵在汤鼎的陪同下进了皇城,找到了汤钟灵。 不过汤鼎没有跟着,而是去找了朱钧。 再一次看到汤秀灵,汤钟灵也吓了一跳,相比几日前,汤秀灵瘦了两圈不止,整个人也很憔悴,“姐,你” “钟灵!”汤秀灵拉住汤钟灵的手,直接跪在了地上,“是我不好,对不住你!” “呀!”汤钟灵吓了一跳,急忙搀扶她,“姐,你快起来。” “让我把话说完!”汤秀灵没有起身,仰头看着汤钟灵,惭愧的道:“当初陛下赐婚,你代替我嫁给吴王,我内心是窃喜的,当时的我并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这一次,我骗你来凤阳,也是利用了你。 我内心阴暗龌龊,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你,我不配当你的姐姐!” 汤钟灵摇摇头,“你是我姐,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嫁给吴王,是我自己所愿,而且,我现在过的也很好。 吴王疼我宠我,是难得的好夫君,所以,我并不觉得你利用了我。 至于这一次,我心中虽然有气,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汤钟灵越是大度,汤秀灵就越是惭愧,“对不起,对不起” “起来吧!”汤钟灵将她拉了起来,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姐,这一次后,我希望你能走出来,不要在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掉泪了。 你跟廖全有缘无冯,他非你良人。” 她没忍住劝了两句,可想起朱钧的话,忍住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汤秀灵哭的很伤心,抱着汤钟灵,不断的说着这些日子的委屈,包括她的付出等等。 汤钟灵心疼归心疼,却也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而另一边,汤鼎找到朱钧,“女婿,商量个事不?” “好事可以,麻烦事免谈!” 全军大演武已经结束了,朱雀军取得了胜利,所以朱钧这两天心情很不错。 “好事,当然是好事!”汤鼎道。 “那说来听听!” “你把秀灵纳了怎么样?”汤鼎道。 正在倒茶的朱钧手一哆嗦,“这是好事?” 靠,那蠢女人,娶回家后宅还能安宁? 他不住的摇头,“岳丈,你这是害我啊!” 汤鼎有些尴尬,“这怎么是害你呢,这是好事!” “得了,我有钟灵就够了,无福消受,您还是另择佳婿吧!”朱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再说了,让大姨子给我做妾,说出去也不好听! 日后别人问起来,难免会讥讽她,甚至是笑话汤家!” “你以为现在就不笑话?”汤鼎拿起茶杯,心烦的道:“这件事一闹,谁还敢要? 你就当做好事,行不行?” 这件事瞒不住太多人,迟早会收到风声的,原本汤秀灵就难嫁。 现在就更别提了,倒贴估计都要砸手上。 “不是我汤鼎养不起女儿,实在是女大不中留啊!”汤鼎放下茶杯,“而且这一次,她悔改了,也知错了,也放下廖全了,一会儿她还要过来道歉。 人嘛,都会犯错的。 你就给她一个机会,行吗?” 朱钧直接把茶杯倒扣,“你怎么还讹上我了,想都别想!”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他不配和吴王比! 见朱钧摆出送客的架势,汤鼎不动如山,“女婿,都一家人,有话好商量嘛! 常言道,好事多磨,过程虽然曲折了一些,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再说了,这件事跟你也是有关系的!” “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汤鼎瞪着朱钧,“当初你态度要是强硬一点,秀灵早是你的女人了。 那里还会有这么多破事? 就是你意志不坚定,才导致这后面的事情发生,所以,你要负责任!” 朱钧差点没用口水给他洗脸,“是你闺女要死要活的,关我屁事,你少讹我。 看在钟灵的面子上,你现在走,我当做你没来过! 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 “不走,你不答应就不走了!”汤鼎直接耍起了无赖,“我家秀灵对感情忠贞,一旦你降服了她,肯定对你忠贞不二的。 清白你放心,肯定是清白的!” “少来,他心里住着一个死人,我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是一个死人的对手!”朱钧起身,就要走,“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可怕!” “别走,贤婿!”汤鼎一把抱住了朱钧的双腿,“我都一把年纪了,脸都不要了,你就给我个面子。” “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鬼知道你女儿会不会把廖全死的账算我头上,要是她半夜掐我怎么办?”朱钧道。 “不会不会” “少来这一套!”朱钧都无奈了,这老毕等真是够不要脸的。 “贤婿啊,你相信我!” “命是我的,相信你有个屁用!”朱钧不住的摇头。 就在这时,汤秀灵过来了,方才,她在外面听了个真切。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朱钧。 也是,她现在这样,谁敢要她? 之前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旁人突然的闯入,汤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这丢人的一幕却被汤秀灵看的真真切切。 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中山候,此时却跪在自己女婿的脚边,紧紧的抱着女婿的双脚,央求着自己的女婿,纳了自己的大女儿。 朱钧也是一愣,“那个我跟丈人玩游戏” 汤秀灵咬着嘴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吴王殿下,汤秀灵知错了,往殿下责罚!” 汤鼎也是尴尬的松开了手。 一时间,起身也不是,跪着也不是。 朱钧苦笑一声,“我没资格罚你!” 汤秀灵道:“殿下自然是有资格罚我的,方才父亲和殿下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绝对没有谋害殿下的想法!“ 朱钧尴尬一笑,“我方才说着玩的!” 汤秀灵自嘲一笑,朱钧甚至都不愿意骂她,心中也觉得自己要对他图谋不轨,可见她在朱钧心里有多么的差劲。 她看了一眼父亲,此时的他如坐针毡,又是尴尬又是无奈。 为人子女,不能让父母骄傲,也就罢了。 都长大成人了,还让父母低声下气的求人。 她真的不孝。 她这个南墙撞的太晚了。 她头抵在地上,“小女愿意在殿下身边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伺候殿下,绝无怨言,请殿下给小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秀灵”汤鼎也没想到汤秀灵会这么说。 “不不,你是我大姨子,当我的侍女算怎么回事?”朱钧一个劲的摇头,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场,痴女为情郎,怒杀吴王的戏码。 他这么惜命的一个人,岂能把危险份子留在身边? 在他看来,汤秀灵这种恋爱脑,是很恐怖的,家人对她而言,还不如一个男人来的重要。 “若殿下不答应,小女就一直跪在这里!”汤秀灵道。 “不是,你们父女俩有意思没意思?”朱钧也火了,“讹人讹上瘾了是吧? 怎么,我不收了你,我就是罪人了? 当初拒婚的是你,现在要死要活给我为奴为婢的还是你。 你想做什么? 就算你真的痛改前非了,那又如何呢? 我差你一个婢女吗? 当我吴王府什么人都收? 自爱一点吧。” 说着,朱钧冷哼一声,把脚就走,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汤秀灵一眼。 汤秀灵死死咬着嘴唇,殷红的血液甚至染红的白齿! 汤鼎算是明白了,朱钧这个人,是好说话,可一旦踩到了他的底线,说什么都没用。 他父女二人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依旧没用。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就要把汤秀灵扶起来,“回去吧,他说的够明白了,在这么闹下去,没脸了!“ 汤秀灵咬牙道:“爹,错是我犯的,那么责任也应该有我来承担! 我那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哪怕跪死在这里,我也无话可说!” “何必呢?”汤鼎道:“你又不喜欢他,何必折磨自己?” “爹,我只是在纠正错误!”汤秀灵道:“妹妹那边麻烦你说一声,我无意跟她抢夺什么!” “哎!”汤鼎摇头,“你不要让钟灵难做!” “我如果跟着吴王,汤家虽然会被笑话,却也不会一直被人奚落,别人只会笑我有眼无珠。 而且,我还可以帮衬钟灵!” 她想到了徐妙锦,可惜那日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她知道了怕是也会生气吧。 还真是打脸呢。 她自嘲想道。 “不嫁人就不嫁人,爹养你一辈子!”汤鼎道。 “爹,让我嫁人的是你,不让我嫁人的也是你,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做决定吧!”汤秀灵哀求道:“我不想再做家里的负担和累赘了!” “你不是负担和累赘!”汤鼎纠正道。 汤秀灵笑了笑,这才知道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如果一开始,她能听家人的话,也许大家都好。 又何至于此啊! 汤鼎最终还是没有劝动汤秀灵,也就由着她了。 而很快,汤秀灵跪地不起的消息,传遍了皇城。 徐妙锦收到这消息,也是一愣,匆匆赶到了朱钧的书房,看着跪地不起的汤秀灵,蹙起秀梅,“你跪在这里,是认错忏悔,还是如何?” 汤秀灵扭头一看,说道:“妙锦,对不起,我错了,你说的对,廖全不配和吴王比!” 第三百六十九章 走马观花! 斩了廖全后,凤阳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 只是,这平静下,是铆足了劲发展的奔头。 淮河已经截流小半,趁着枯水期,大量的混泥土柱子被插入河床之中。 一个桥墩,足足插入了百条,用来稳固泥土。 随即开始修建桥墩,朱钧每日都过去督工,等到桥墩彻底立起来,朱钧松了口气。 只要桥墩稳固,接下来的便容易了许多。 “殿下, 眼下桥墩已经稳固,可以开始修桥了。”蒯明思急忙过来,说实话,这十数个桥墩横跨淮河看起来很是震撼。 每一个桥墩,都有八丈高,就算是大业最大的河船,都能够通行。 这桥一旦落成,那便是天下第一桥。 远超洛阳桥的雄伟。 “嗯,等铁厂那边把钢结构弄来,就可以开始搭框架了,等桥落成,本王给你们请功!” “多谢殿下!“蒯明思喜上眉梢,如此大桥,一旦落成,他蒯明思,不对,整个香山帮都会受益。 朱钧勉力了几句便走了,回到中都皇宫,荀不三匆匆进来,“殿下,草原那边来信了!” “哦?谁的信?” “署名的人是金刚奴!”荀不三道:“另外,廖武安回京之后,请辞告老,其从子不日就能抵达凤阳!” 朱钧点点头,其实廖武安其实麾下无子无女,唯一的儿子,廖生还是堂兄过继的。 他的三兄,在陈汉当差,当年廖武安被俘,也是他三兄设计。 陈汉大当家让廖武安投降,却遭到了廖武安的痛骂,宁死不降,老朱也是喜欢这种硬骨头,用三千人换回了他。 所以,从这一点看,廖武安是不太可能会反叛的。 “派人看着,别让他出事了。”言罢,朱钧拿着信,找到了观音奴。 怀孕后,观音奴就格外的嗜睡,身材也是越发的丰腴起来,对自己这第一个孩子,她格外的小心。 朱钧站在床边,看着她颤抖的眼帘,不由低下头轻轻的噙住了耳垂。 观音奴浑身一颤,嘤咛一声,“不要” 感受到自家男人呼出的热气,观音奴睁开了眼睛,“一来就作弄我!” 朱钧笑了笑,道:“不知为什么,你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香味” “哪有!”观音奴看着朱钧,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她近来是觉得臌胀,有经验的产婆说,怀子的确是会如此。 朱钧说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萘香味,她却闻不到,“求你了,别作弄我了,不考虑我也考虑孩子嘛~” 她握住朱钧的手,小声的央求着,朱钧总能够撩拨起她内心的涟漪,可又不敢让这涟漪掀起大浪,心里也纠结的很。 朱钧收回手,吸了口气,“果然是特殊的香味!” 观音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你,你要想,就去,去找钟灵妹妹好了! 还有念慈她们,都由着你折腾,何必来折腾我” 朱钧笑了笑,知道在折腾,真的要擦枪走火了。 现在还不稳,还要再过一个月才行。 “有个礼物要不要?” “什么礼物?” “你心心念念的那种!”朱钧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得拿出同等的礼物来交换才行!” 见朱钧不怀好意的笑,观音奴咬着嘴唇,“你又在想坏事了!” 看着观音奴温润的红唇,朱钧眯着眼睛,“换不换?” “换!”观音奴道。 “就不怕我骗你?” “你什么坏没使过?”观音奴可是知道朱钧的花花肠子的,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的,哪来的这么多花样。 “那你打算拿什么换?” 观音奴想了想,在朱钧耳边低声说了句,“走马观花!” 朱钧眼前一亮,“嗯,这买卖不亏!” 随即,他拿出了金刚奴的信,“草原的回信,热乎着!” 观音奴大喜,连忙坐了起来,这信封是羊皮,还用火漆贴着,也就是说,朱钧还没看。 这一小小细节,体现出了朱钧的尊重,她心中一暖,拆开信,看了起来。 朱钧也没有过去看,而是等她看完。 好一会儿,观音奴道:“这是我三哥的信,他只是向我问我,没有说太多,而且这封信,是他偷偷跟二哥回的,大哥早就收到信了,不允许他们回信。” 她能理解王保保的想法,在国家和亲人间,他选择了国家。 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王保保做的没错。 朱钧点点头,“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了解我大哥,他是个忠心不二的人,很显然他选择了心中的大义! 但,我不怪他。 我自然希望一家团圆,但我更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观音奴道。 “嗯,你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平日里你们该怎么写信就怎么写信!” “你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其实对付北元,真的挺容易的!”朱钧笑了笑,“唯一的麻烦,就是陈汉和大周的牵制罢了。 如果大业能够灭了北元,那么无疑就会抢占先机,成为天下共主。 所以大业出兵,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放心,如果有一天,双方刀兵相交,我会尽力保全他们!” 观音奴感动到无以复加,当初选择这个小男人,只是为了能过上简单的生活。 而今,她才知道这个小男人心胸有多么的宽广,真是把她的身心都偷完了。 她抱住朱钧,献上了香吻,“小男人,爱死你了!” “这样吧,这一次我也写一封信给大舅子他们,毕竟我这个便宜妹夫,还没有同他们见过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什么便宜妹夫,你可是正牌妹夫!”要不是她现在大着肚子,她早把朱钧给吃了,此番她看着朱钧眼睛都冒光。 “接下来,我会在北元布局,这其中很可能会涉及到几个舅子!” 观音奴道:“我理解,你一定不会伤害他们的,对吗?” “那是自然,等着吧,你们团聚的日子不远了!”朱钧话音刚落,就被观音奴给扑到了。 “小男人,我要吃了你!” “喂,孩子!” “草原人没那么矫情!” 第三百七十章 给王保保的礼物! 从观音奴这里离开后,朱钧也是意犹未尽。 他回书房,写了一封信,大致的内容就是跟王保保他们问好。 想要瓦解蒙元残部,最好的办法,就是水师登录应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北元依靠高力那点小舢板,根本没办法阻止大业的脚步。 不过,应昌那边有十万精锐,不是那么容易杀进去的。 火器,至今还没有研发出来。 火药倒是有了,最原始的黑火药配方,他很清楚。 一硝二磺三木炭。 只是,小计量的黑火药威力也就是个大炮仗,吓吓人还行,想炸死人,真不容易。 朱钧想起那些小说里,用拳头大小的陶罐填充黑火药,大杀四方,简直是妄想。 那种能炸伤人,但是杀不死人。 陶瓷飞溅根本穿不透骑兵的盔甲。 吓唬吓唬人还行,杀伤力真的不行。 手雷是靠爆炸杀人的吗? 并不是,而是靠飞溅的弹片,从而对一定范围内的敌人进行杀伤。 就现如今的医疗技术,铁片入体,不死也要残废,破伤风怕不怕? 化脓感染怕不怕? 可想要让手雷服用杀伤力,填充的黑火药也要达到一定的比重才行,否则,根本炸不开,就算炸开了,也崩不烂。 他压下了心中的想法,而且现在黑火药的产量还很低。 他需要更多的黑火药,需要制作出更多适合用来使用的铁罐。 还需要经过无数次的爆炸试验,才能够让武器的稳定性可控。 那些小说里,制作黑火药,大杀四方的剧情,简直太蠢了。 就算是杀敌的大刀,也要开锋后才能拥有强大的杀伤力。 火药的工坊在南部的山里,是最核心的工匠在负责。 一只千人队,正驻守在那边。 李吉霸知道他转移了一只核心过去,但并不知道里面在研究什么。 他现在除了领兵,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好像挺无情的,可朱钧是在保护他,又领兵又掌管情报组织,就算朱钧心再大,也不会轻易相信他。 想到这里,朱钧有了办法,他要送素未谋面的三个舅子,一份大礼! 眨眼间,就到了十月底,源源不断的商队进入了应昌。 蒙元大都距离应昌很近,根本斩不断两地的交易。 所以边防对这个也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贩卖盐铁,他们收好处收到手软。 而且也可以更好的打探对方的情报。 这一日,王保保正在家中看书,距离新皇登基,已经小半年了。 再有两个月,这一年就过去了。 自打他交了虎符之后,就整日闲赋在家,无所事事。 脱因帖木儿和金刚奴,也受到了牵连,现在也在家里没事干。 “大哥,观音奴又来信了!”脱因帖木儿拿着厚厚的一封信走了进来,满脸的喜色,他身后还跟着耐驴。 “快,快拆开信看看,妹妹写了什么!”耐驴急不可耐的道。 王保保虽然有意断开跟观音奴的联系,可看到妹妹的信,他心中也是高兴。 拆开信封,他才发现,这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观音奴写的,另一封,则是自己那个便宜妹夫。 “诶,朱钧那不就是妹妹的新丈夫?”耐驴愣了愣,“他怎么也写信过来了?” “你以为观音奴写信过来,他不知道?”王保保哼了一声,先看了观音奴的信,得知观音奴有了身孕,也是大喜,“好,好啊!” 脱因帖木儿和耐驴也是喜上眉梢,“太好了,看来之前那个秦王是个软蛋,不行。 还是新妹夫厉害!” 王保保瞪了耐驴一眼,旋即看起了朱钧的信。 朱钧的信挺长,而且挺有礼貌的,王保保虽然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可心里也挺熨帖。 “大哥,新妹夫信中写了什么?”耐驴急的抓耳挠腮。 “你自己看!”王保保将信递了过去。 耐驴拿过信,跟脱因帖木儿看了起来。 “啊,新妹夫还给咱哥仨准备了见面礼?”耐驴愣了愣,“见面礼在哪儿呢?” 脱因帖木儿道:“在后院,那送信的人拉了两辆马车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看里面是什么呢!” “这还用说,肯定是宝贝!”耐驴道:“走,过去看看新妹夫准备了什么,这家伙可比那秦王懂事!” “退回去!”耐驴正要走,便听王保保沉声道:“你就不怕这是他们的计谋?要是让朝廷知道,我收了大业吴王的礼物,他们还指不定如何编排我们! 眼下是关键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置我们于死地。 只要熬过了今年,自然会否极泰来!” “大哥,那是咱妹夫!” “咱们的敌人可不会这么想!”王保保冷哼道。 脱因帖木儿觉得王保保有些草木皆兵了,“又没人知道这件事!” “万一呢?”王保保道:“你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难道要因为这两车见面礼,把咱们家折进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找我们的把柄。 之前观音奴的事情,他们一直拿出来说事,你们不记得了吗?” 说着,他拿过脱因帖木儿手里的信,直接烧了,等信成了灰烬,他又道:“把那辆车东西,全都烧了!” 耐驴想反驳,又不敢,“那烧之前,看看是什么东西总行了吧?” “对,大哥,看看总行吧?到底是妹夫的新意!”脱因帖木儿道:“妹妹现在怀子了,是喜事,咱们家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 王保保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憋在家里很难受,迟疑了片刻,点点头,“走,我陪你们一起去!” 他之所以陪着去,主要是怕这两个家伙舍不得烧了,把东西收了。 一旦走漏了风声,这些东西,就能送他们一家人上西天。 来到后院,果然有两辆马车。 耐驴急不可耐的掀开布帘,马车里有几个大箱子,他跟脱因帖木儿,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箱子抬了下来。 “还挺重,里面的东西,应该挺贵重的!”耐驴搓了搓手,旋即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而箱子里的东西,直接让他懵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定鼎之威! 箱子里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盔甲。 只是这盔甲,过分的耀眼。 而且,这盔甲是一整套组装盔甲。 脱因帖木儿倒吸口凉气,“这是什么盔甲?明光铠吗?” 他弯腰捧起一块胸甲,入手冰凉沉重,敲击在胸甲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耐驴眼尖,发现了箱子里附带的一封信,急忙拆开念道:“大舅子,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是百炼钢锤炼而成的一整套盔甲,防御力极佳。 虽然大家立场不同,可我任然希望三位兄长能够平安。” “哪有人拿百炼钢来当盔甲的,就算有也只是心口那一块,这么多,全都是?”耐驴比划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这盔甲防御力得多强啊?” 脱因帖木儿嘿的一笑,“这妹夫有意思,豪气,想知道防御力多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抽出了随身的刀,这刀也是百炼钢锻造的,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贝。 他猛地砍了下去。 锵啷! 火星四溅。 仔细一看,盔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好宝贝,我这一刀下去,人都要斩成两半,却只在这盔甲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他越看这盔甲越喜欢,三下五除二的穿在了身上。 盔甲很合身,而且设计合理,并不妨碍行动。 这盔甲就一个字,重。 如此厚重的盔甲,在战场上冲杀,存活率大大增加。 “嘿,这里三套,正好一人一套!”耐驴说道:“大哥,你看着盔甲是百炼钢烧成的,咱们想烧毁都难,留着吧!” 王保保没吭声,走过去,打开了其他的箱子。 果然,里面是三把武器,分别是他使用的虎天钩,长矛和长枪。 三把武器都格外的趁手,同样是百锻钢炼成的。 “好宝贝!”耐驴眉开眼笑,“若是妹夫给我钱银,我倒觉得俗不可耐,这盔甲和武器,倒是正合我意!” “大哥,你看这武器要不咱们留下?还有这盔甲,咱们上一层漆倒也不怕被人看出来。”脱因帖木儿试探道。 王保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脱因帖木儿看了一眼耐驴,咧嘴一笑。 “看看另一边的是什么礼物!”耐驴急吼吼的掀开另一边马车的帘子,里面同样是几个箱子。 其中一个箱子里,是观音奴出嫁的嫁衣。 看到这嫁衣,王保保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长叹一口气,内心无比的亏欠。 “把这嫁衣收起来!”王保保道。 脱因帖木儿道:“妹妹出嫁时穿这衣服,一定很美!” 耐驴也叹了口气,旋即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这个箱子里面却塞满了稻草,而且,里面放着比拳头还大一些铁疙瘩。 “这什么?”脱因帖木儿拿起一个,“还挺沉的,这一个得有两三斤吧?” 耐驴数了数,“这么大的箱子,里面就十颗铁疙瘩?” 他皱起眉头,拿起了一旁的信,拆开看了起来,“大舅哥敬上,此物名为‘定鼎’,拥有不可思议的威力。 以火引燃引线,四息内要迅速抛出,一经炸裂五丈内都在杀伤范围,纵是百炼钢都难以抵御其伤害!” 耐驴皱起眉头,“这玩意有这么大的威力,五丈内都在它的杀伤范围?” 脱因帖木儿凑了过去,继续读道:“此物声音巨响,切不要在狭小空间内实验,应找无人之地实验。 这十颗定鼎关键时候能救命,送给大舅哥,以做底牌!” 念完,他看向王保保,“大哥,这上面说,这东西不能碰到火,而且不能拆开,一旦温度过高,就会炸开。” 王保保拿过一颗‘定鼎’,心里有了主意,“走,拿两颗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威力巨大!”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耐驴指着这些箱子。 “放起来,日后用得上!”王保保瞪着耐驴道。 “好,这新妹夫真不错啊!”耐驴嘿嘿一笑,然后跟脱因帖木儿把箱子抬进了地窖之中。 王保保则是反复看着信的内容,他其实是不相信这铁疙瘩有如此威力的。 可手里拖着这铁疙瘩的时候,心中莫名觉得畏惧。 若真的有朱钧说的这般,则意味着,大业掌握了这‘定鼎’的制作。 一旦用在战场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三兄弟溜到了城外的庄园,借口让名下的佃户交租,如此,上头查起来也能应对。 而三人则是来到一处山脚下,方圆百里内都没有人,王保保想了想,点燃一颗,旋即快速跑到了一旁的大石头后面。 也就两三息的时间。 轰的一声巨响。 三兄弟齐齐浑身一震。 等声响过去,三人从大石头后面出来,那铁疙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仔细的搜寻一下,四周有一些铁片,空气中有一股浓烟。 “这玩意,响是挺响的,可是怎么知道它的威力啊?”脱因帖木儿道。 耐驴皱起眉头,“先不说威力,这东西冷不丁的炸响,都能把人吓个半死,难道它的功能就是吓人?” 王保保摇头,随即走到了一颗树下,这里有一个虫洞,旋即将第二颗‘定鼎’点燃,塞进虫洞之中。 他飞快的跑到二人身边,这一次三人没有逃走。 嘭! 沉闷的声音响起。 一道烟柱从洞口喷出。 紧跟着那颗大树直接被炸开了花。 比水桶还粗的树木,嘎吱一声,轰然倒塌! 三兄弟就看着这颗大树倒向了一边。 耐驴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乖乖,这威力这么大?这要是炸人身上,岂不是直接炸烂了?” 脱因帖木儿看向兄长,“大哥,你怎么看?” 王保保走到树前,仔细的观察起来,虽说那是一个虫洞,可这树木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弄断的。 这一次,他看到了洞口的铁片和铁钉,每一快都深深的嵌入树中,“我明白为什么这铁疙瘩叫定鼎了。 我们这个新妹夫不简单啊,他这是在向我们炫耀大业的实力! 他既然能送定鼎过来,那意味着,大业能大量生产这铁疙瘩。 一旦投入战争之中,定能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卑微到尘埃里! “你是说,这是威胁?”脱因帖木儿道。 “算不上威胁!”王保保眼神复杂道:“但是这‘定鼎’的确很厉害,若是成百上千投掷于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伤在这定鼎之上。 若是他们做一个十倍大,百倍大的定鼎,是不是能够开山裂石呢?” “不至于吧?”耐驴道。 “不至于?”王保保冷笑一声,“等着吧!” “那这定鼎,需要告诉上面吗?”脱因帖木儿道。 “说了岂不是自投罗网?”王保保斜睨了他一眼,“那里还有八个,我留两个,你们俩一人三个,关键时候,能起大作用。 但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使用,不到生死存亡,绝对不能用!” 兄弟二人齐齐点头,“是,大哥!” 王保保心情那叫一个复杂,那百炼钢锻造的全套盔甲,意味着大业的锻造能力已经全面超过了他们。 如果人人负甲,冲杀起来,他们还有什么优势呢? 当然,他们的轻骑兵也是很强的。 只是,中原大地已经失守,他们的骑兵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攻的下城关吗? 也只能在草原上纵横。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三国不犯糊涂,镇守雄关,他们不会有机会的。 回到城内,他思来想去,坐立不安,最后,拿出纸笔,写起了回信! 而与此同时,汤钟灵也传来好消息,朱钧勤奋耕耘后,播种成功。 汤鼎也特别高兴,大量的补品往皇城里面送。 不仅如此,还有青禾,也顺利的揣上。 几个月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 至于后进门的几个妾侍,暂时没有动静。 吴王府后继有人,众人都愈发的有干劲。 这会儿,汤钟灵正坐在朱钧的腿上,心中满是喜悦,她勾着朱钧的脖子,“哥哥,我不能陪你一起回京吗?” “来回奔波太麻烦了,你跟观音奴还有青禾在皇城守着,我半个月就回来!”朱钧说道。 “那让姐姐跟你去?”汤钟灵看了一眼旁边的汤秀灵试探的问道。 汤秀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侍女。 事实上,她在皇城,也的确是做起了侍女的工作。 汤钟灵已经跟她聊过多次,可汤秀灵抱着忏悔和弥补的想法,根本不为所动。 汤鼎也没说什么,只是由着她。 至于朱钧,依旧不拿正眼瞧她。 “怎么?” “这一路上总要人伺候!”汤钟灵道:“青禾现在有身子了,自然不可能跟着你来回奔波!” 朱钧瞥了汤秀灵一眼,这女人倒是姿态很低,这些日子暖床暖脚,甚至搓澡,都是她。 这两个多月来,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汤秀灵也看着朱钧,心里有些紧张,不过,朱钧根本就不拿正眼看她,被拒绝似乎也正常。 想到这里,她不在抱有任何希望。 她只配当床尾暖床的工具人,当洗澡的搓澡工,跪在地上给朱钧捏脚敲腿。 一整个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并不抗拒,甚至觉得朱钧如此作践她,她心里才好受一些。 甚至她都期盼着朱钧来找汤钟灵,然后来作践她。 夜里徘徊,升起这种念头,她觉得自己很贱。 可每次朱钧冷漠的对待她,她就有一股子倔强,想要感化他的冰冷。 没错,就是感化他! 她把这比作救赎。 试图修正所有的错误。 朱钧本想拒绝,可他不在,害怕汤秀灵对汤钟灵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且,这女人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他点点头,“跟着吧!” 汤钟灵一喜,连忙看向姐姐。 汤秀灵眼眸一亮,看着朱钧,见他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连忙行礼,“是,殿下!” 朱钧眯起了眼睛,正好趁这次机会,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如此隐忍,必然有图谋。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忍到什么时候去。 从汤钟灵这边离开,朱钧收到了赣州府的来信,是来要钱的。 朱销在赣州府按照他们商议好的计划,在那边开设了军医堂,广招天下大医,培训学生等等。 大半年的时间,做的有模有样的,也彻底让朱销在那边站稳了脚跟。 但是真的太花钱了。 他半年前才投了五万两银子,这又开口要钱了。 信中,朱销说这次不回京给朱远章贺寿,而是陈汉有异动。 朱钧皱起眉头,陈汉这时候有异动,那不是纯纯恶心老朱吗? 除此之外,他还收到了朱镝的信,事实上,这些日子,朱镝的信就没断过,除了日常的嘘寒问暖之外,就是劝说朱钧,让观音奴加把劲。 而且这一次,朱镝要回京,老朱已经允了。 “希望他不要搞事!”朱钧眯起眼睛。 “殿下,王妃来了!”就在这是,荀不三过来道。 朱钧回过神来,看着徐妙锦,“有事?”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回京?”来凤阳这么久,她跟朱钧的关系没有越来越近,反而越来越远。 这家伙平日里不是下去巡视,就是在军营,要么就是在观音奴和汤钟灵那里使劲。 眼下她们都揣上了,朱钧就往穆念慈那边走,还时不时召开六人大会。 总之,就是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已经彻底放弃了,语气之中再也没了以往的期待。 “明天走。”朱钧道:“你这次回京多带一些凤阳特产回去,给丈人他们。” “知道了!”徐妙锦点点头,转头就走,刚走到门口,她深吸口气,道:“师姐那边,需要我跟师母谈一谈吗?” 朱钧很是意外,“不用了,这次回去,我亲自跟先生提亲!” “好!”徐妙锦点点头,即便她已经看开了,可听到朱钧的话,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泛酸。 她是如何知道朱钧跟李晚秋的事情的? 事情要从中秋节说起。 那一日不单单是中秋节,也是李晚秋的生日,朱钧去给李晚秋送礼,她也准备了一份礼物。 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朱钧抱着李晚秋啃。 还啧啧的响。 她大不理解,甚至有些委屈! 凭什么啊! 凭什么喜欢一个老女人,不喜欢自己?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下猛药! 这老女人年纪大也就罢了,还天天斗嘴,啰里啰嗦的,什么事都要插一句嘴。 凭什么喜欢她不喜欢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跟李晚秋很不对付。 可即便如此,作为吴王府王妃,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她还是准备了一份礼物。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准备。 “还有事?”朱钧见她站着不动,皱起眉头。 “没有!”徐妙锦说了句,扭头便走。 朱钧摸了摸下巴,他现如今跟徐妙锦这样,还挺好的,两人各司其职,府内也是井井有条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李晚秋的事情,的确有点头疼。 但是她的心意朱钧还是清楚的,虽然毒舌,喜欢抬杠,可他说的话,李晚秋都会毫无保留的落实。 嘴上说着不愿意,行动力比谁都强。 李颜希夫妻二人任由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跟着自己,可不仅仅是信任。 所以中秋节那天,他直接挑破了两人中间的那一层纱。 现在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师姐还是很香的。 朱钧想起李晚秋的妙处,也是不由笑了起来。 第二天,朱钧离开了凤阳,汤鼎没走,他是淮西总管,要镇守凤阳,轻易不能离开。 但是也拖朱钧送了一份厚礼。 坐着新四轮马车,非常的平稳,这一路回京,再也不用受颠簸。 两个月前,大路就彻底通了,这一路的行脚商人,多了两倍不止。 朱钧斜躺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床尾汤秀灵跪坐在那里。 朱钧的双脚放在她的怀里,汤秀灵则小心翼翼的给朱钧捏脚。 车厢里气氛很沉闷。 徐妙锦见昔日的闺蜜如此,心中是既恨她不争气作践自己,又恨她抢自己男人。 她抿着嘴,看向车窗外,车厢中间有一个暖炉,使得车厢里温暖如春。 冷风拂面,让她清醒了不少。 而汤秀灵则低眉顺眼,可嘴里苦涩。 车厢里就三人,一个是她的闺蜜,一个是她的前未婚夫。 朱钧的脚有点凉,她掀开衣服,将她的脚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然后又拿了一个毯子,遮盖在朱钧的肚子上。 这种活,她以前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可些日子,她已经很熟练了。 朱钧使唤她,半点也不留情。 “热!”朱钧将一只脚抽出来,直接搭在了汤秀灵的肩膀上,还用脚拍了拍她的脸,“倒杯茶,温的!” 床上有个小矮几,里头是煮好的茶。 汤秀灵觉得委屈,羞辱,却还是过去倒茶,这动作一丝不苟的。 就连一旁的徐妙锦都觉得太过羞辱人格,“朱钧,你太过分了!” 朱钧翻了翻书,淡淡道:“那你问问她,我过分吗?” 徐妙锦气呼呼的道:“她的确做错了一些事情,可不止于此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如此羞辱她呢?” 朱钧没有理她,自顾自的看书。 汤秀灵连忙道:“是我执意要留在殿下身边,与殿下无关,王妃不必介怀。 奴婢丝毫不觉得羞辱!” 说出这违心的话,她内心都在颤抖,可又有一股子异样的感觉升起。 对,就是要这么折磨自己。 她内心的苦楚才好受一些。 “你!”徐妙锦气的不行,“你是疯了吗?” 见汤秀灵不说话,她又道:“你看看你,还像你吗?” 汤秀灵依旧不理她,而是轻轻的吹茶。 朱钧迷了眯眼,又用脚拍了拍她的脸,“你想让本王喝你口水?” “啊,奴婢知错!”汤秀灵急忙道:“奴婢这就换一杯!” 她急忙换了一杯茶,这一次,她没敢用嘴吹,而是轻轻的用手扇风,等茶水温度适中,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茶杯递到朱钧的嘴边,“殿下,喝茶!” 朱钧抿了一口,“浓了,下次茶叶放少点!” “是,奴婢这就重新泡过!” 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朱钧心想,“这女人还挺能忍的,看来所图甚大啊!” 徐妙锦一肚子的气,却又无可奈何,汤秀灵心甘情愿的,她又何必多嘴了。 最后索性眼不见为净。 只是接下来朱钧更是过分! “你,你你做什么?”徐妙锦看着朱钧,此时的他一只手搂着汤秀灵,手正在作怪。 汤秀灵脸涨的通红,红唇微张,极力忍受着。 “你看不见?”朱钧问道,没有半点收敛,反而越发的猖狂,在汤秀灵耳边低声道:“本王不喜欢忍着,唤两声听听!” 汤秀灵身子僵硬的厉害,她怎么也没想到朱钧会如此作践她。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徐妙锦的注视更是让她无地自容。 羞愧,耻辱,愤怒,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玩物一样。 可听到朱钧的话,她鬼使神差的唤了两句。 那声音的出现,让她脑瓜子一片空白,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扭曲。 她感觉自己打开了心底的囚笼,放出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殿下!”她唤着朱钧。 徐妙锦攥着粉拳,满脸的不敢相信。 那还是她认识的汤秀灵吗? 是那个高傲,专一的女子吗? 怎么如此的不堪。 她看着朱钧,只以为他是故意气她的。 他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跟汤秀灵处于断交的状态,所以故意做给她看的对吗? 他喜欢李晚秋那个老女人,眼下又当着她的面,上演了如此的戏码。 徐妙锦鼻子一酸,满腔的委屈无从说起。 她极力告诉自己,不要为了这混蛋生气。 没必要! 可看着汤秀灵那扭曲的样子,她心都在发颤。 即便她扭过脑袋,可声音却挡不住。 她甚至还关上了车窗,生怕这声音传到外面,让人误会。 她就像是一个帮凶一样,默许了朱钧作恶。 朱钧真的惊了,这女人怎么还忍得了? 他皱着眉头,是药下的还不够猛烈吗? 他思索一番,最后在汤秀灵的耳边说了一句。 这句话,让汤秀灵从迷蒙的状态苏醒过来,她扭头看着朱钧,眼中满是委屈和羞辱,俏脸上浮现出愤怒。 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朱钧却很高兴,总算踩到这女人的底线了! 就这样,爆发出来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 自我攻略! 可最终,汤秀灵没有爆发,而是默默的留下了两行眼泪,颤声道:“我,我,我” “我是贱人!” 在朱钧懵逼的表情下,汤秀灵喊出了这句话,“殿下专属的小贱人!” 我尼玛,真喊出来了。 这都能忍? 可一旁的徐妙锦忍不住了,“够了!” 她愤然起身,看着躺在那里的二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心,太恶心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汤秀灵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已经不是被羞辱了,而是自甘堕落。 汤秀灵没说话,眼泪汹汹。 朱钧突然觉得自己太渣了。 “停车,快停车!”徐妙锦叫停了车,旋即下车,上了旁边一辆车。 车厢里只剩下跪坐在一旁的荀不三。 朱钧缩回手,“行了,别哭了,不情愿你可以下去!” 汤秀灵急忙起身,跪坐起来,“奴婢愿意。”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也不在意自己春光乍现。 此时,她眼角尤挂着泪珠,脸上却强行挤出一个心酸的笑。 朱钧手心依旧残留温度,摸索着手指,看着她,“想做奴婢,就要又做奴婢的觉悟,你要是觉得伺候我是作践自己,随时回你的中山候府当大小姐!” “奴婢没有这想法!”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既然当了我的奴婢,那生杀大权就随我了,就算我把你许给别人” 汤秀灵心里一惊,惶恐又绝望,“那奴婢岂不是人尽可夫?” “你别怕,要是我高兴,就把你留在身边,要是你惹我不高兴,分分钟把你送给别人。”朱钧冷冰冰的道。 “奴婢明白!”汤秀灵松了口气,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方才王妃说的话,你怎么看?“ 汤秀灵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沉吟了一会儿,她从钟灵那里知道一些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朱钧似乎不喜欢徐妙锦,也从来没有在她那里歇过。 钟灵几人都有子了,就她这个正王妃没有动静。 她是知道徐妙锦性子的。 而朱钧发文,难道,是需要她做什么? 否则何至于在徐妙锦面前如此作弄她呢? “王妃的话,奴婢不敢苟同,奴婢的贱,只对殿下一人!”她低眉顺眼道:“在外,奴婢任然是汤家大小姐,在殿下跟前,奴婢就是一个乖巧卑贱的小侍女!” 这话说的朱钧都火大了。 这不对啊。 这汤秀灵不会是被折腾出毛病了吧?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你转过身去!” 汤秀灵没有迟疑。 紧跟着身后一痛,她面红耳赤,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奴婢说错话了,请殿下责罚!” “嗯?” 朱钧愣了愣,旋即又是一巴掌! “殿下,请狠狠责罚奴婢,让这个卑贱的小奴婢,狠狠长长教训!”汤秀灵感觉自己扭曲了,可这种变扭的感觉,居然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她在心里骂自己,骂朱钧是个恶魔变态,认错的态度却越发的好! 她明白了,殿下喜欢乖的。 像徐妙锦那么高傲的,殿下不喜欢。 殿下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够感化徐妙锦。 她觉得自己找准了朱钧的脉络,唤的更大声了。 朱钧有些郁闷,看来这女人很坚韧,也是,一般偏执的人都坚韧。 得继续加猛药才是。 责罚了汤秀灵一顿,朱钧也没那么郁闷了,而是让她睡在床尾,给自己暖脚。 柔软的小腹,十分的温热,朱钧不由有了倦意。 要是汤秀灵没有别的想法, 养这么一个女人,还挺有意思的。 想法一冒出来,他顿时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温柔乡给蒙蔽了双眼。 这女人才死了意中人,性格大变,肯定有问题。 得继续试探,而且要狠狠的试探才行。 荀不三坐近了,守着朱钧,一路无话。 转眼间四天过去,朱钧抵达京城。 这四天,他每天变着花样试探。 汤秀灵都仍他折腾作践。 有些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过分,可汤秀灵却十分乖巧的执行。 “殿下,到京城了,可否让奴婢先回家看看母亲,然后再去吴王府?”马车行驶在繁华热闹的街头,汤秀灵跪在朱钧的面前,她满脸的通红,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 即便乏力到直不起身,她依旧跪的挺直。 “出来这么久了,是要回去看看!”朱钧道。 “谢殿下!”汤秀灵心里一边骂朱钧变态,一边感激她,可一想到要短暂离开朱钧,她心里居然微微失落。 车队停在了中山候府门口,汤秀灵下车,一直站在门口,直到车队消失,才怅然若失的离开。 要不是一股股疼痛传来,她都以为是做梦。 她亦步亦趋的走进府内,很快府邸内就热闹了起来。 很快,朱钧回了王府,李善仁带着众人在外等候。 见朱钧下车,众人纷纷见礼,“恭迎殿下回府!” 众人很高兴,只是让他们诧异的是,为什么王妃没有和殿下同乘,而是从另一辆马车下来呢?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 朱钧扫量了众人一眼,看着婀娜多姿的苏奴儿姐妹花,又看着傲若冬梅的沈冬儿,心头一阵火热。 这一次回来,可以把她们吃了! 朱钧被众人拥着入府,徐妙锦强打起精神,可始终高兴不起来。 汤秀灵的改变让她震撼。 她几次找汤秀灵,却被汤秀灵的言论给震撼道。 还是以前的汤秀灵好。 现在的汤秀灵,那就是朱钧腰间的挂件。 甚至连挂件都算不上,就是鞋底的灰尘,随时都可以被扫落的那种。 偏偏她还乐在其中。 而朱钧当着她的面做如此事情,是觉得她太差劲了吗? 是了,她的确不如观音奴和钟灵她们那般温柔,可也不至于被如此羞辱吧? 她觉得心累,也觉得自己不合群。 还是说,朱钧就喜欢这样的? 她凌乱的很。 而朱钧却没有功夫关注她心情的变化,在家里休息了没一会儿,就匆匆进了宫。 朱钧彻底一进宫,朱远章就收到了消息。 见他一回来就进宫见自己,他不由道:“嗯,这混账东西,倒是懂事不少!”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迁都论! “爹,生日快乐!”朱钧小跑上去,直接趴在了案牍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朱远章心里欢喜,嘴上却道:“你就空手进宫?” “您生日不是后天嘛,到时候把礼物给你!”朱钧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水,又拿起一旁的糕点,囫囵往嘴里塞。 朱钧比以前黑了,也瘦了,朱远章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娘做的糕点就是好吃!”朱钧含糊道。 “就你小子嘴刁!”朱远章捋了捋胡须,笑着道:“这一次回来,观音奴她们回来了吗?” “没呢,在凤阳,月份太少,免得来回奔波!”朱钧道。 朱远章点点头,“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以后说话做事要稳重些,等过些时日,等稳定了,让观音奴她们回京,有你娘照看着,咱也放心!” “别别别,跟着我更好!”朱钧连连摆手,“京城的医疗技术一般,在凤阳更安全一些!” 朱远章叹了口气,凤阳医院他是知道的,的确不错。 “草原那边有联系吗?”朱远章问道。 “联系了,但是目前还没有大进展!”朱钧将口中的糕点咽下,“爹,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不能只靠观音奴。 想要搞定我那便宜大舅子一家,得从其他地方入手。” 朱远章皱起眉头,“你有主意?” 其实,他对这件事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若是王保保要投降,早就投了。 观音奴只是一个砝码而已。 “嗯,已经动手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有消息了!”朱钧笑着道。 朱远章好奇道:“你做了什么?” “说了就不灵了!”朱钧卖关子道。 朱远章心里跟猫抓似的,“让你说就说,这么多废话作甚?” 朱钧撇了撇嘴,“爹,你别心急啊,这只是一次尝试而已,如果顺利,到时候我给您送一份大礼!“ 朱远章不由的有些期待,“你要是能搞定王保保,咱就” 他拉长了声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奖励朱钧。 “就如何?” “你说如何就如何!”朱远章道。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父子二人碰了碰拳头,随即相视一笑。 这种感觉是朱远章跟其他孩子没有的,他看着朱钧,话锋一转,问道:“中都皇城完工了吗?” “年前可以收尾! 朱钧笑着道:“爹,啥时候迁都啊?” 迁都可是个大事,只要放出风声去,绝对会有无数人往凤阳钻。 到时候凤阳城就算是彻底盘活了。 “你以为迁都是小事?”朱远章手指敲击在桌面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 其实一开始,凤阳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就好比应天城,从古至今,虽然有不少政权在这里落都,但都是小打小闹。 凡是大国,无不是在北方建都。 一来,是可以防备草原。 二来,北方是中原,天下文化尽出自那边。 其实蒙元大都还不错,但坏就坏在距离应昌太近,而且很容易被长安偷袭。 他最钟意的是开封。 可是开封如今在张周的手里,而且开封战乱,民生凋敝,也不合适。 不过,上一次他微服私访去凤阳,让他看到了希望。 两京制也许得以实现。 依托应天的政治地位,使得凤阳快速发展起来,一下子造就了两个超级大城,这无疑是好事。 而且凤阳到京城的大路可是又平坦又宽阔,一旦通桥,三日内就能抵达。 “爹,不如先放出点风声去。”朱钧道:“下面人听到风声,就会往凤阳敢了,这可比什么政策都吸引人,要不了一年,凤阳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起来,到时候,凤阳就有资格作为中都了。” “咱还没有彻底决定,你别在外面瞎咧咧!”朱远章摆摆手,他眼下还没有彻底下决心,主要是凤阳就是一个小应天,若是迁都不如应天,再想迁回去,就尴尬了。 “爹,我都把凤阳硬件搞好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又缩了?”朱钧不满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总得挨一刀的。 还是说,您有什么顾虑?” “王狗儿,去把太子叫来!”朱远章道。 “是,陛下!”王狗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朱钰便坐着轮椅进来,看到朱钧,朱钰特高兴,“老六!” “大哥!” 朱钧也是匆匆下去将朱钰推上了金銮殿。 两兄弟寒暄了一阵,朱远章道:“中都完工了,老六问咱什么时候迁都!” 朱钰微微皱眉,旋即叹了口气,“迁都一事,还是要慎重一些!” “大哥,是不是有很多人抗拒?” “嗯,不单单是朝廷,民间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声音,他们觉得朝廷抛弃了他们,一旦迁都,又有很多人将会背井离乡,总之不安的情绪很严重。”朱钰道。 这也是朱钧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能因噎废食,应天其实不适合做都城,这里偏安一隅,又纸醉金迷,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但是作为都城而言,应天还差了一些。 其实,凤阳都差了一点,迁都北地,更好!” 朱远章很是诧异,“你也这么想?” “本来就是啊,这些日子我也有好好读书的好吧!”朱钧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不爽道:“那些大一统的王朝,都城基本都在北地,有几个放在南方的? 不过,我觉得思路可以稍稍的转变一下!” “说说你的看法!”朱钰做聆听状。 朱远章也双手交叉在身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钧。 “迁都北方,只是更好的抵御草原和辽东之敌人,因为南方是海,西边是南番。 而北方有数个凶猛的敌人,一旦迁都北方,重心自然北移。 一旦敌寇扰边,也能够快速的做出反应。 但是,草原之患从来就没有断过,自一千多年前,始皇帝建立长城,将大敌抵挡在高墙之外。 到现在为止,草原换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每一次中原大乱,那些草原的饿狼就会从漠北深处折返回来。 这种循环,难道咱们大业还要重复吗?” 第三百七十六章 利益分配! 朱钧靠在案牍上,继续道:“就算未来有一天,大业统一了全国,把这些人摁在草原上摩擦,但杀不绝的。 百十年后,还是会成为动乱之源。 那时候,中原大地歌舞升平,武备松弛。 朝堂那里还想的到备武? 一个个搂银子,搂地都来不及啊。 必然是文压武的局面。 我对未来的局面不看好。” 朱远章很想反驳,可他也是学过史的人,朱钧说的话虽然扎心,却是王朝更迭的真相。 朱钰则道:“难道不迁都北方就能避免吗?” “当然不是了!”朱钧摇摇头,“迁都北方有迁都北方的好处,而在南方立都自然有南方的好处。 几百年前,衣冠南渡,南方已经开辟出来了,北方自称正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相信,未来百十年,南方才是未来。 这一点从经济上就能看出来。 大业依靠南方,傲然于世,在看张周,一直在吃老本。 陈汉依托南洋,也是富的流油。 所以南方才是未来,重心必然偏移。 重心移到了北方,会出现一种结果,对南方把控松弛,而北方会逐渐被蚕食,百姓剥削的厉害。 南北会出现两个极端。 南方会极致的富裕,北方会极致的穷。 一旦到了那种地步,动乱的根源就埋下了。 凤阳是个好地方,恰好位于南北交接之处。 上能管得到北方,下能掌控南方。 有应天作为延伸,兵力分部的很均匀。 说白了,未来就是资源分配的问题,一旦利益分配不均,自然而然就会出现问题。 为什么从古至今,都没有一支从南打到北的王师? 这就是原因,因为北地彪悍,南方纸醉金迷,他们占据大多得富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当然,咱们大业未来也许可以成为从古至今,从南到北的王师!” “这些是谁教你的?”朱远章真的惊着了,咋一听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可仔细一想,简直鞭辟入里,让人有些发毛。 “多看书,多听人将,多思考呗!”朱钧眼下有了朱雀军,摊子也铺开了,不用太过于苟。 当然,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苟一点,在老朱跟大哥面前可以适当的露点锋芒,提升自己的话语权。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朱钧很肯定的道:“其实,迁都南北,是两种战略思想,南方虽然富庶,却也不是没有敌人的。 海边也不平静,而且,大业有很多外国人,传教士,这些人来自遥远的南洋诸国。 有些国家很强,有些很弱。 这意味着,万国时代已经开启了。 未来大业,不仅仅是跟草原敌人角力,还要同海外文化作战,把大业的影响力播散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凡日月所照,都要有大业的影子!” 老朱被说的有些心动。 朱钰却道:“这些都是长远之策,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目前迁都的困难有几个。 一,朝臣的阻碍。 二,民众的困扰。 三,日后迁都,应天怎么办? 四,凤阳这几年一直处于水患之中,若是迁都凤阳,他日再临水患怎么办?” 朱钧想了想,“朝臣不用管,他们只是懒而已,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懒得挪窝。 至于百姓的困扰,也是有的,毕竟从都城成为陪都,心理上的落差还是巨大的。 不过陪都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建议这一次,不要迁移民众去凤阳,然后给与应天政策上的扶持,安抚人心。 就目前应天的就业率和失业率,困扰只是一时的。 大家只是舍不得手上的营生罢了。 第三,迁都后的应天,政治地位要略低一级,作为中都直管。 我的建议是,进一步的加固应天的地位。” “哦?怎么加固?”朱钰追问道。 “爹,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环经济圈吗?” “你的意思是,围绕应天再一次建立一个经济圈?让周边的州府得到更多的好处?” “没错!”朱钧点点头,“这就是一次利益分配而已,他们为什么畏惧迁都,说白了还不是怕影响到他们自身? 应天周边有几个重点的州府。 苏州府和扬州府就不说了,这都是重点发展的地方,一直都是咱们大业重要的税收地。 杭州府和松江府侧重也在增加。 咱们可以把凤阳和应天想象成一条线。 然后在这条线上继续蔓延。” “王狗儿,取舆图来!”朱远章道。 王狗儿取来了舆图,朱远章将舆图铺展开,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朱钰也看得非常仔细。 朱钧则是指着凤阳府然后一路划向应天,在应天的时候,顿住了,“这条线,是向南走,还是向北走,亦或者是向中间走,就看爹你的意思了。 在这之前,不妨放出风声去,在这中间,选一个州府,重点培养,作为直辖府。 让他们自己争。 然后修路搭桥,给与扶持,这随手一划,可都是好处。 当然,也可以多选两个州府,总之都是发展地方,利大于弊!” 朱钰一拍手掌,“妙极,这主意很不错!” 朱远章怎么会不知道这主意背后的真相,说白了,就是新的利益分配。 一个州府,若是能提升为直辖府,好处非凡。 而且顺着这一条线,必然能够得到更多的发展。 的确是个妙计。 “这主意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那不然呢?”朱钧撇嘴,“至于第四点,凤阳是不是会再一次陷入水患,您抽空去凤阳考察考察呗。 淮河大桥桥墩已经立好了,明年中旬就能落成,其余两个小桥,明年开春就能通桥。 别的我不敢说,三十年内,凤阳若是发大水,尽管来找我!” 朱远章偷摸去过,他知道凤阳的堤坝有多高,多坚固。 “别把话说的那么满!”朱远章哼了一声,他就是见不得朱钧这嘚瑟的样子,“我告诉你,要是咱过去了,没你说的那么好,揍死你!” 朱钧昂着脑袋,拍着胸脯道:“没我说的那么好,随便揍!” 说完,他眼珠一转,笑着道:“那爹,你想好啥时候迁都了没?”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本王不喜欢撒谎的人! “小小,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去?”朱钧收回目光,笑着看苏小小。 苏小小哪里会不愿意,可她看得出来,师父也想随殿下一起去。 “小小愿意,只不过,小小想留在烟雨江南看守,还是让师父跟殿下去吧!”苏小小说道。 苏奴儿闻言,心情也是复杂,“小小,你跟殿下一起去,好生伺候殿下!” 这傻姑娘,做梦嘴里喊得都是朱钧。 而且,侧王妃有子了,殿下最喜欢的小侍女也有子了。 这是个好机会。 苏小小跟去,极有可能怀上殿下的孩子。 那样,苏小小就彻底脱离苦海了。 她,她都人老珠黄了,一把年纪了,跟着朱钧去不行的。 若,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是叫苏小小师姐还是姐姐呢? 而且,若是苏小小未来有子了,日后岂不是成了兄弟姐妹? 那辈分全都乱套了。 “师父,还是您去吧。”苏小小心中暗暗叹息,她心里也很清楚,师父其实也很想去,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你们师徒两个,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吧。”朱钧也没有当场定下来,只是说:“不管是谁留下来,都可以培养一个接管的人,日后接管的人成长起来,便来凤阳。” “是,殿下!”两女齐齐应了句。 朱钧随后则躺倒床上去,苏奴儿也急忙爬上去,以双腿做枕,素白的嫩手轻轻的揉摁太阳穴。 朱钧只觉得芳香扑鼻。 也不知苏奴儿是天赋异禀还是用了香囊,这香味极为的好闻。 母女二人身上的香味相似,但是若凑近了闻一闻,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朱钧道:“小小,好久没听你唱曲儿了!” 苏小小心领神会,连忙走到一旁,抱着琵琶,满心欢喜的唱了起来。 虽然隔着屏风,但苏小小依旧唱的很卖力。 苏奴儿浑身一颤,就看到朱钧侧过身子。 她顿时不敢动了。 朱钧小声的道:“你不想跟我去吗?” 苏奴儿低声道:“非是不想,只是,只是想好好看着烟雨江南。” “撒谎!”朱钧可不惯着她这毛病,当即便惩戒起来。 江南女子皮肤细腻,苏奴儿虽然为人母,年过三旬,却保养的极好。 个子虽不高,却是珠圆玉润,该瘦的地方瘦,丝毫不似生过孩子。 朱钧双指直立,慢慢的向上爬去。 苏奴儿眸子里快滴出水来,“殿下!” 她握住了朱钧的手,可对上朱钧那不悦的表情,又急忙松开,半咬着嘴唇,心中一阵哀鸣。 殿下竟是更喜欢她吗? 联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种种,朱钧无疑更喜欢她。 她心中有一丝窃喜,甚至有些骄傲。 可旋即就有些焦虑和迷茫。 那小小怎么办? 做母亲的怎么能够抢走女儿的幸福呢? 多好的机会啊。 见苏奴儿妥协,朱钧眯起了眼睛,“说实话!” 苏奴儿身形摇晃,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说话都颤栗了,“奴,奴没撒谎,只是盼着烟雨江南多些进账” “本王不喜欢撒谎的人!” 朱钧惩处的力度更大了,以前他虽然高大,却不强壮,这些日子在凤阳,天天断粮。 人黑了些,也变得强壮起来,双手也变得粗粝,满是老茧。 苏奴儿何曾被如此对待过,只觉得被罚的魂儿都快没了。 “殿下,奴婢没撒谎” 就在这时,朱钧停止了惩罚。 苏奴儿见朱钧睡到了一旁,怅然若失,心里顿时空了一块。 “下去吧!”朱钧道:“不用你伺候了!” 不等苏奴儿开口,朱钧又道:“小小,过来!” 苏小小正好唱完一段曲儿,便急忙走到床前,“殿下,有何吩咐?” 二八年华的姑娘,眸子里都是诗情画意。 眉宇间的愁容都展开了不少。 朱钧笑着道:“累了吧,让你师父替你,过来!” 苏小小见苏奴儿脸色通红,额头隐隐见汗,也没多想,乖巧的爬了过去。 苏奴儿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她能感受到朱钧的不满,只是她一个残花败柳,如何让殿下喜欢? 她心中是欢喜的,只是 她心中幽幽叹息,便下了床,拿起琵琶就要走到屏风后,却听朱钧道:“不要去屏风后面了,就在前面唱,唱你最拿手的小调。” “是,奴遵命!”苏奴儿点点头,便坐在一旁的躺椅上,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就像是泉水叮咚响,十分的悦耳,唱功比苏小小更深一筹。 朱钧眯眼看着她,他从苏奴儿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不舍和委屈。 苏小小则是一颗芳心都在朱钧的身上,“爷,要奴给您推拿肩背吗?奴特地找大医学了推拿” “有心了!” 朱钧伸手,在她光滑的下巴摩挲着。 那样子就像是在撸一只小猫。 苏小小心中欢喜,“只要殿下高兴,奴什么都愿意做。” 少女的心捉摸不定,但是一旦许了人,那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意中人随意一句夸赞,都能让她欢喜许久。 朱钧迎着她低下了头。 意中人的呼吸甚至撒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铮! 琵琶发出难听的声音,苏奴儿看着这一幕,手脚一阵慌乱,连忙将调子拉了回来。 朱钧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对苏小小这般,她知道,殿下不满意,是故意惩罚她,做给她看的。 她心中对自己说:“这是好事,我要高兴才是” 只是,她不明白,心中为何如此酸楚。 那可是自己的闺女,自己做娘亲的,如何能吃她的醋啊! 只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本欢快轻柔的小调,变得沉闷起来。 苏小小见多了男女之事,却并不意味着她经历过。 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此番还是她的初吻。 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少女的樱唇,不点红而轰,润极了。 自有一股香气。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听朱钧道:“把帘子放下来!” 苏小小愣了愣。 苏奴儿更是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莫非殿下要当着她的面 第三百七十九章 釜底抽薪 苏小小粉面如桃,颤巍巍的解开了帘子。 那床帘不算太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人影晃动。 苏奴儿就像是熟透的桃子,一口就能爆汁。 而苏小小,则是一块初始地,尚为被人挖掘,每一寸地方都充满了新奇。 朱钧也是老司机了,动作熟捻又温柔。 别说苏小小了,就算是苏奴儿,都要低头认输。 “殿下!”苏小小跪在一旁,小心的给朱钧推摁。 苏奴儿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她知道苏小小只是在给朱钧推摁,可看着晃动的床帘,她心里越发的惆怅和酸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动静平复,苏小小掀开了帘子,浑身香汗淋漓。 此时的她,只着鸳鸯肚兜,白颈粉红,双手也是通红。 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一丝端倪。 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有不少手印。 “师父,殿下睡着了!”苏小小轻声道。 苏奴儿停了下来,“我先出去了,你在这里陪殿下休息!” 苏小小羞涩的点点头,那里注意得到自己师父的异样。 当苏奴儿走出房门,一阵冷风吹来,这才发现那冰冷的异样。 她微微低头,心中暗骂自己浪贱,不禁逗弄。 走起路来,是一脚轻一脚重,犹如踩在云端一样。 等回到房间,换了一身爽利的衣服,一股强烈的空虚感涌上心头。 她开始怀念殿下那粗粝温热的手掌。 这一觉,朱钧睡得特别舒服,浑身舒坦。 苏小小她不急着吃,还差点火候。 是夜,朱钧回到王府,沈冬儿一袭素白的裙子进来。 她手里还抱着不少账本,“殿下,这是吴王府麾下所有的账目!” 来吴王府已经整整一年了,沈冬儿有些疲倦,每日都要跟大量的账目打交道,使得她心力憔悴。 最重要的是朱钧的态度,虽然已明朱钧的心意,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说不着急是假的。 说起感觉,爱又说不上,却又不只是喜欢。 近距离接触朱钧后,方知世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污蔑。 这是个极为聪慧又才能的男子。 “坐!”朱钧笑着给她倒了杯茶,然后拿过账目看了起来。 一年的时间,朱钧有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气质还是威严,都远超从前。 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朱钧翻看着账目,沈家的生意和吴王府的生意用的是两个账本。 从去年到现在,沈家一共盈利一百三十九万两银子。 而沈家麾下有不少于万人为沈家做工。 这不是富可敌国是什么? 要知道这一百三十九万两银子可是纯粹的利润,算上毛利,怎么也超过两百万两了。 堪比国库三分之一的收入了。 了不起。 而朱钧开辟的生意,无非是彩票,镜子,白糖等生意。 获利超过了百万两,其中彩票是大头,但是彩票是多人分成,其中有不少钱要分给其他人。 而且,作为大头的海贸还没有入账。 朱钧算了算时间,年前付忠和郭震应该能回来。 少说也能赚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应天商会的账目,利润超过了三万两,有单独的账目。 应天文学报和应天商业报,小半年的时间,收入超过了七万两。 也就是说,去掉成本,吴王府一年入账近二百万两。 但是支出也很恐怖,城北项目,海贸,建厂,购买凤阳债务,补贴凤阳基建。 训练朱雀军。 还有研发,也是大头。 年终结余居然只有五千两银子。 朱钧嘴角一抽,“一不小心就花了这么多银子了吗?” 沈冬儿道:“今年支出颇多,但是明年很多项目就会有进账了,像烟雨江南,也才刚开张,那笔账目没有算进去。 还有万花楼的账目,也没有列入其中。 所以年底结余应该还有七万多两!” 朱钧点点头,库房里还有几十万两银子做储备,倒是不用担心缺银子用。 “迁都的事情稳了,应该就这两年,适当的放点风声出去!”朱钧道。 沈冬儿惊讶万分,“确定了?” “还没确定日期,但是问题应该不大,未来还会把几个州府提升为直辖府,到时候可以在这些直辖府投注。” 朱钧笑了笑,“对了,城北那边已经装修好了吧?” “是,已经快收尾了,年底就能投入使用,不少商会成员都过来询问,是否可以购买店铺!”沈冬儿收起惊讶,心想,有了这消息,很多事情就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想不赚银子都难。 “拿出一半去卖!”朱钧道:“先卖,再放风声,免得他们觉得吃亏!” 城北应天商会已经成了地标性建筑,未来大有可为,毫不夸张的说,单单是买铺子,他都能收回所有的投入。 接下来的,全都是纯赚。 而且商会内部还有一个巨大的贸易市场,那里未来将是吞吐各地货物的中心。 “是!”沈冬儿点点头。 “那些人是不是还在囤房?”朱钧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 “是,我已经打听到了,为首的大手子是卫国公家五子邓奴,联合了几个勋贵子,大肆收购房子,决定联手提升房价!”沈冬儿道。 “这邓奴,还真是吃记不吃打!”朱钧冷笑一声,“这一次非把他给整残不可,先卖商铺,想办法把价格炒起来。 他们看到后,肯定会继续大肆收购房子,哄抬价格。 在派人去询价,试一试他们的底线。 到时候,再把迁都的消息放出去,我要他们亏到底裤都没!“ 沈冬儿眼前一亮,有些激动的道:“消息一放出去,他们必然慌张,手里这么多房子,出手就成了问题,到时候房价大跌,咱们在想办法接手不仅能以低于市场价的加钱拿下房子,还能够大赚一笔!” “聪明!”朱钧打了个响指,“迁都的确会对房价有影响,但是影响只是一时的,等到贸易市场开启,直辖府名额确认,城北会更加的繁荣。 房价只会稳定的上涨。 最重要的是,他们拿了这么多地,必然不会要房子补偿!” 第三百八十章 邓奴的野望! “他们只会想着要银子填补自己的亏损,而现在,他们已经把补偿给了那些百姓。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房子,商铺,绝大多数都是咱们的。 拿下这些土地,未来可以自己开发,也可以找商会成员一起开发。 有应天商会在,房价跌不下来。 准备拿麻袋捡银子吧!”朱钧淡淡一笑。 沈冬儿看着朱钧,佩服不已,“必然不让殿下失望!”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情,朱钧将沈冬儿抱了过来。 许久没有被朱钧抱过,沈冬儿身子有些僵硬,可旋即又软了下去,头枕在朱钧的肩膀上。 “再等等,等我父皇去凤阳巡查,那时候就是封赏的时候,到时候你哥,你父亲,还有你,我都会为你请功。 不能给你王妃,侧王妃的位置,但我一定让你风光进门,而不是像那些妾侍一样,随随便便的入我寝内!”朱钧握住她的手,很是诚恳的道。 沈冬儿有本事,又漂亮,经过一年的考察,可以信任了。 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也可以放手让她去做。 但不把她收下,还是不能让她彻底归心。 沈冬儿道:“只要殿下真心待冬儿,冬儿什么也不要!” 她早就知道朱钧是个取向正常的,而且比一般男人更加的龙精虎猛。 她也不丑,自然吸引男人。 可每次朱钧都能忍着,不就是尊重她,怜惜她? 就算是一般男人都做不到这种程度,更何况他还是吴王? 沈家上下全赖他而活,却从始至终都把她当成了自家人,没有分毫的轻贱。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你可以不要,我不能不给!”朱钧道:“我女人不少,但能称得上贤内助的没两个,日后就算你嫁我了,也依旧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朱钧捏着她的下巴,眼前的人儿吐气如兰,眉目如画,真叫人折磨。 他凑了过去,好一会儿才放开。 沈冬儿晕乎乎的,声若细蚊的道:“冬儿可以的” 她现在都不敢回家,每一次回家,都被催的厉害,特别是侧王妃怀子后,她爹都恨不得自己把殿下给推了。 “再等等!”朱钧强忍着内心的旖旎道。 沈冬儿跟其他人不一样,别看现在自己恣意的品尝她的朱唇,但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害怕和不安。 沈家,对他而言太重要了,未来很多计划,都需要沈家配合。 沈冬儿有些感激,也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冬儿听殿下的!” 翌日,烟雨江南内。 邓奴同几个勋贵之子在雅间内喝酒。 “最新消息,城北的贸易城准备开始售卖商铺了,知道一间门房要多少银子吗?”邓奴问道。 “多少?”几个人都好奇的问道。 “贸易城最小的铺子,宽十尺(明尺,一尺34厘米),长二十五尺,要价二百两!” “这么贵?” 众人惊呼出声,“要是买了这铺子,猴年马月才能回本啊?” 应天虽是都城,房价贵,铺子更贵,确也不至于如此离谱。 就算是一间有门房有院子的房子,也不过二百两出头。 若是在最繁华的东城,那自然要更贵一些。 可那里是城北啊。 是最贫穷的地方。 如此小的铺子,居然敢要价二百多两? “吴王府的人疯了吧,如此高的价格,也敢要出来?” “我看不是疯了,是傻了,这么高的价格,如何卖得出去?” 几个人都皱起眉头,不由的嘲讽起来。 “吴王府当然不傻,我看这铺子卖得掉!”邓奴道:“阴天商会有几千个成员,大商人身家巨万,小商人一年赚个几十两上百两不等。 他们可比谁都精明。 你们要想想,应天商会周边有什么!”邓奴手沾了沾酒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你们看,中间是应天商会,占地位置最大,里面能够容纳千家铺子,这里未来就是应天最大的散货地了。 未来巨大的人流量必然会流向那边,说不定不会弱于东城。 而且城北人最多啊。 你们想想,吴王府开发这个项目,周边做的多好,比城东都要好。 说句难听的,那些泥腿子都住上高楼了,那坊市别说你们没去看过,好不好你们心里没数吗?” 几个人都不说话,其中一人道:“的确很好,那房子,那布局,虽然小了点,不如独门独户来的舒服,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而且很新奇,我听说那里一套房子,价格都翻了三倍不止了! 就快追上城东的价格了。” “这就对了!”邓奴道:“这里既然是商贾汇聚之地,未来就不会缺人却银子。 房价高涨是必须的,而且整个应天都没有专门的散货地,这里确是独一档,所以二百两一套商铺,亏吗? 我看半点不亏,一年若是能赚个三五十两,几年就回本了,你还觉得亏吗? 最重要的是,一口气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吴王府还可以赊账。 分期还款,只是需要利息,那利息不过三五厘,低的过分了。 一旦价格上来了,那么价格只会水涨船高,连带着咱们周边的房子都会进一步的提高价格。 也就是说,咱们不仅不能让房价跌下来,还要让房价涨上去,这样,咱们才能赚更多!” “说的对!“ “这么说,咱们就要发大财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邓奴抿了一口酒,笑着道:“那是一定的,最重要的是,咱们可以搂一笔银子,然后把自己手上的房子拿出来,自己开发。 吴王府怎么做,咱们就依葫芦画瓢,到时候,赚的更多!”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啊!” 不过也有人比较清醒,“吴王府背后可是太子,要是触碰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会不会” “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为什么要怕?”邓奴笑着道:“靠着吴王府,多少年才能把城北开发出来? 咱们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喝口汤罢了!” 这时候,一个人拍案道:“谁说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买卖,咱干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侧面强国! “走,咱们去城北看看!” 几个人离开烟雨江南,来到了城北。 应天商会新的总部大楼在这里,后面就是商贸城,眼下已经收尾,外面装饰的特别漂亮。 地是混泥土地,走起来坚硬又平稳。 寒冬腊月的,旁边的苗圃里还盛开着花,让人心情都好了。 而营销中心外面已经站满了人。 “给我来一套铺子,我要最大的!” “我,我要三套,全款!” 他们挥舞着银子,恨不得用银子砸死营销中心的人。 他们很清楚,未来城北才是中心,在这里卖下铺子,不亏的。 邓奴看着那一排长龙,都惊着了,“铺子不要银子?” 几个人都是咂舌,“这么多铺子,要是全部卖完,得卖多少银子?” 一个人指着一旁巨大的画布,“上面说了,一共有一千二百套,就算是二百两银子一套,那也要二十多万两银子!” “啧啧,我记得开发这一块,采用了几万两吧?就算是铸币都没有这么赚的!” “没想到啊,搞开发居然这么赚银子!” 众人心里都火热了起来,恨不得把这些人手里的银子全都搂过来。 这也更加坚定了邓奴内心的想法。 先抬高价格,然后赚一笔,在依葫芦画瓢,开发自己的商铺。 到时候,他们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一上午的时间,铺子就卖出了二百多套。 吴王府直接入账五万多两。 这就把前提大半的投入都赚回来了。 在大业都城搞房产开发,还是有搞头啊。 不过,一般人想学还真学不来。 没有应天商会这个引流器,这项目撑不起来。 类似学堂,医院,坊市,基础建设,都只是加分项。 大业文盲高的可怕,你奢望他们把教育孩子放在第一位? 别想了。 学区房在大业根本就没有搞头。 这里可是城北。 有钱的人的孩子,都在私塾上课,先生都是有名气的。 要不就是请的私人先生。 大业可不需要文凭,唯一的文凭就是科举。 其他人只是会写文看书,那不算什么。 街头给人写信的臭书生多的要命,啥也不是。 当然,这一块,朱钧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高薪聘请名师。 到时候把应天文学报搬过来,在请那些大儒过来座谈授课。 然后想办法说服老朱,联合礼部发文凭。 比如蒙学的孩子有蒙学证。 上完蒙学的孩子,有童生证。 就算没有考科举,只要进一步完成了学业,也有更高的文凭, 算是提高科举外就业吧。 没有考上秀才的文人,就是废物,所以得想办法提高他们的就业率才是。 也不是朱钧想要养韭菜收割,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做法,也算是推动社会进步了。 “殿下,下午接着卖吗?”沈冬儿问道。 这感觉太爽了,比抢银子还快。 “卖,不过要适当的抬高价格,控制房源,让他们竞价!”这一年多,应天商会的人赚的盆满钵满,他收割一波,不过分吧? 沈冬儿点点头,急忙通知了下去。 到了下午,购买商铺的人依旧如火如荼。 但是商铺限购,让不少人都懵了。 看着高涨的房价,不少人都悔的拍大腿! “娘的,早知道就上午来了!” “现在最小的商铺也要二百三十两,贵了足足三十两!” 他们虽然不爽抬价,但是却没人舍得走,商贸城的崛起无可阻挡,他们跟着吴王府的脚步,都赚大了。 最重要的是,应天商会内部有消息,朝廷即将开放海贸试点,而应天商会有资格参与。 虽然不清楚是真是假,但是无风不起浪,乘上了吴王府的大船,他们都会有机会做海贸。 谁不知道做海贸跟抢银子似的,都盯着呢! 这一日,城北都卖疯了。 而位于商贸城最好的位置,有个富民超市,却已经准备开业。 朱钧进到里面,这富民超市宽超过了百尺,长更是超过了五百尺,而且分上下两层,是目前整个商贸城最大的铺子。 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大的人流量,不开超市,太可惜了。 这里未来会是商贸城销货第一线,会给吴王府提供巨量的银子。 那一块块透明玻璃装在门上,十分的透亮。 一进门就看到了摆放在最前面的玻璃制品。 这些东西,在大业可是稀罕物。 也算是朱钧拿出来吸引眼球的。 里面摆放着货架,一排排陈列过去。 给富民超市供货的,都是应天商会的大商人。 这些大商人在朱钧的授意下,办了工厂,还制定了精美的包装,有自己的品牌。 成列在货架上,格外的赏心悦目。 其中还有不少稀罕物,都是朱钧手下的工厂做出来的。 “透光还不错,但是天黑就不行了,夏天可能会很热,好多东西放不住” 朱钧逛了一圈,发现了不少问题,最重要的就是照明,还有一些商品的存放问题。 不过这个只能后面慢慢想办法了。 总的来说,还是挺有样子的。 “等铺子卖完,就开业,试试水,把这个超市,做成城北第一标杆,日后那些直辖府,大城,都可以开过去。 有超市,就掌握了第一渠道,不怕商会那些人尥蹶子!”朱钧道。 沈冬儿点点头,把朱钧的交代记下来。 说实话,朱钧无论是格局还是手段,都很大。 对于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这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而且,朱钧做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你以为他卖地是为了改建城北? 可实际上他是为了卖铺子。 你以为他是为了卖铺子,实际上他还有个大超市在这里等着。 一环扣一环,让人猜不透他的后手。 她甚至在想,要是朱钧认认真真的经商,一年能赚多少银子? 三百万两,还是更多? 只是想想,她都觉得可怕。 朱钧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下所有的布局都完成了,一些细节慢慢完善。 等摊子彻底铺开,他应该就不会缺银子用了。 日后,吴王府要是做出什么好东西,也可以慢慢普惠大众! 他这也算是从侧面帮助大哥强国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献礼! 第二天,万寿节如约而至。 朱远章起了个大早,沐浴焚香,一大早就去了太庙。 这一日,全国放假,也是大业朝为数不多的假期之一。 紧跟着,朱远章就开始接见臣子。 只不过,这一次除了臣子和皇子以外,还有南洋一些小国的使者也来了。 这倒是让朱远章心情大好。 大业立国十年,高力,倭州,南洋诸国,从不来贺。 唯一的邦国,便是琉球了。 没成想,这一次他五十大寿,居然还有这些小国的使者来献礼了。 虽说来贺的国家不足五个,却也是个好的开始。 一众臣子都是不断的拍朱远章的马屁。 而这一次,还有一个惊喜,那便是高力也来人了。 而且,这人,还是朱镝带来的。 此人姓李,名成桂,高力人。 生于高力和州,此地原本失陷蒙元,但是随着蒙元势小,李成桂拿回了这一块地,重新并入了高力。 也因此,李成桂名声鹊起。 李成桂看着上方的朱远章,跪在地上,“高力之臣李成桂,叩见大业皇帝,今日得见大业皇帝天颜面,三生有幸也!” 高力,是朱远章心里的一根刺。 作为蒙元的附属国,高力一直是蒙元的贴心马仔,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恭贺他? 他不由的看向朱镝。 朱镝也急忙道:“父皇,李将军之父李子春,是蒙元朝管领双城等处军民达鲁花赤李椿(孛颜帖木儿)的次子,官至高丽朔方道万户兼兵马使。 父子二人骁勇善战,抗倭寇,女真,表面上归顺蒙元,实际上,一直是身在蒙元心在业。 若不是其父子二人,高力早就被蒙元彻底吞并了。 这一次前来,也是希望得到咱们大业的支持!” 闻言,众人大吃一惊。 高力居然还有这样的二五仔? 朱远章眯起了眼睛,和州那个地方好啊,正好截断了蒙元和高力的去路。 可以说,是个非常关键的位置。 现在的高力王,叫恭让王,明为王瑶,是个没什么能耐的人。 李成桂既然来找自己,那就是有想法了。 如果依靠蒙元,高力永远都只可能是王家的,而这个李家父子,摆明了是想自立为王了。 如果能为自己所用,牵制住蒙元,他绝对不会吝啬的。 先到这里,他心中欣喜,面上却只是点头,道:“好,小李将军弃暗投明,是个英雄,有什么事,咱晚些在说,先入座!” “是!”李成桂连忙应了句,他知道,这件事成了。 退下的时候,看了朱镝一眼。 朱镝也是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搞定王保保,却通过海贸,搭上了李成桂的线。 李家父子有野心,朱镝觉得可以帮一把。 一旦高力跟蒙元撕裂,独立,那么对大业是有好处的。 不仅能够钳制蒙元残部,还能够震慑倭狗。 一举两得。 如此一来,他的功劳就大了。 朱钧看了朱镝一眼,还真是能钻因,搞不定王保保,结果去搞蒙元的盟友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很好。 等各国番臣见礼之后,各路皇子纷纷献礼。 成年的也好,未成年的也罢,都足够有孝心。 而第一个献礼的,则是朱英雄,他这个皇太孙,倒是在诸位叔伯之上了。 可见朱远章对他的看重。 他的礼物则是一对玻璃马,这礼物是朱钧送他的。 玻璃马献上,众人都纷纷惊叹出声。 琉璃在大业虽然少见,却不是没有,海外有流传过来。 甚至在岭南那边,有传教士开设了琉璃厂,陈汉依托这琉璃,开启贸易,大肆的搜刮各国的金银。 可这玩意,深受贵族的喜爱,要么摆出来充面子,要么死了一同下葬。 这玻璃马纯净透彻,没有一丝杂质,就目前的技术来说,都是一等一的。 朱远章看着双马,惊喜万分,“好,这礼物咱喜欢!” 他连忙将跪在下方的朱英雄拉了起来,甚至还将他抱起,冲着众人道:“咱大孙就是孝顺!” 众人纷纷赞扬朱英雄,乐的老朱连连咧嘴。 朱镝撇嘴,随后小胖墩跟朱高旭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小跑上金銮殿,将礼物献上。 朱远章虽高兴,却没有如同朱英雄一般。 朱英雄乐颠颠的跑到朱钧的边上,“六叔,你打算送什么给皇爷爷?”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朱钧道。 “是不是好玩的?” “既好玩又刺激,你皇爷爷保证喜欢!”朱钧笑着道。 “什么啊?”朱英雄眼中满是期待,拉着朱钧的手不住的晃,“告诉我呗” 上方的朱钰看到儿子缠着朱钧,也是宠溺一笑,这叔侄二人,关系好的倒像是亲父子。 他也不吃味,甚至乐于见到。 一众皇孙纷纷送礼,比如朱钢虽然没回来,但是他的孩子代替他回来献礼。 朱远章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朱镝的礼物则是一尊红色的珊瑚,同样很得朱远章的喜爱。 有了李成桂,再加上着一尊珊瑚,这一次朱镝够吸引人眼球。 朱钰不用送礼,原因很简单,太子和皇帝是一家,有皇太孙献礼,就不用再献了。 况且,那一对玻璃马,不比珊瑚便宜。 朱钧没有着急凑上去,而是等朱锌等人献完礼物,才上前道:“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朱钧的身上。 朱钧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了,但是凤阳的消息确实接二连三的传回来。 让众人无法忽视朱钧。 朱镝也看着他,大半年没见,这个弟弟似乎成熟了许多。 他也很想知道,朱钧会送什么礼物。 朱远章看着他,“就一句祝贺,没了?” 寻常皇子,朱远章绝对不会说这种话,落入他人耳中,反倒像是皇帝在问儿子讨要礼物。 这可不是一般皇子能有的待遇。 可见这个小儿子,在朱远章心里的地位有多高。 朱钧道:“父皇,我的礼物准备好了,不过不方便随身携带,要不,咱们出去看看?” “你的礼物很大?”朱远章问道。 “不大,但是很刺激哦!”朱钧冲着朱远章挤眉弄眼道:“包您喜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吴王要当屠夫? 话落,满朝文武都好奇了。 朱钧这是准备了什么礼物,居然能让陛下‘包喜欢’? 朱远章也好奇道:“什么礼物?” “父皇,您移步就知道了!”朱钧笑了笑,一手牵着朱英雄,走到了朱钰的背后,一边推着朱钰走,一边道:“这礼物,是我同大哥一起准备的。” 朱钰也是一愣,不明所以,“老六,什么礼物?” “大哥,别急,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朱钧笑了笑,这一次朱镝来势汹汹,他自然不能让朱钰损了面子,而且,他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狠狠的震慑那些人。 朱钰见朱钧卖关子,也是无奈一笑,也就由着他去了。 难道自己弟弟还能害他不成? 朱远章也是跟着移步,他倒要看看,朱钧的礼物有多惊喜。 紧跟着满朝文武都挪到了外头。 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朱钧的礼物。 “这便是吴王吗?”朱镝身旁,李成桂笑着道:“果真一表人才也!” 朱镝笑着道:“不错,这就是我六弟,是我最亲的兄弟! 到时候给你引荐一下。“ “谢燕王殿下!”李成桂可没有别的想法,但是多认识一个藩王,也有好处。 而且,朱镝也是经常提起朱钧,这也让李成桂在心里记住了朱钧。 朱镝常说,自己有个弟弟,是如何的义薄云天,又是如何的赤诚。 可来到京城后,打听了一番,却是褒贬不一。 这也让李成桂对朱钧生出了好奇心,想了解一番。 而此时,文武大臣都看着朱钧。 徐进达身边也凑了不少人,都在讨论着朱钧送什么礼物。 “能送什么,除了奇珍异宝,便是宝刀宝马!”蓝裕撇嘴道。 “我看也是!”付友德点点头。 其实献礼,无非那几样。 就好比那些清流官员,两袖清风,送一点小玩意,在做上一首赞美诗词。 不仅能在陛下面前刷脸,还能得到不少好处。 像他们这种武将,除了花大价钱搞奇珍异宝,便是投其所好。 要说老朱的爱好有哪些,无非就是爱皇后,爱大儿,宠大孙,杀贪官,爱人妻,疑心重,杀心重,节俭。 除此之外,就是工作狂,真没有几个臣子能够跟上他的工作进度的。 总之,难搞。 文臣们也在交头接耳。 但是大多都是看戏一般。 “胡兄,你觉得吴王殿下会送什么?”冯冕笑着问道。 “不知!”胡国庸摇头,“吴王在凤阳做的很好,修桥铺路,这已然深的圣心!” 候善双手插在袖子里,道:“这礼物是太子殿下和吴王一起准备的,应该会很出彩!” “谁知道呢?”胡国庸对朱钧倒是不怎么看重,在他看来,朱钧不过是皇帝和太子手下的傀儡罢了。 有很多事情,这二位不好做,只能让朱钧去做。 朱钧疯癫,又没有其他的想法,胜在好控制。 看看其他藩王,又有哪个敢明目张胆的做生意的? 也仅朱钧一人了。 所以在胡国庸看来,朱钧这一年多所作的种种,无不是陛下和太子在背后授意。 而朱钧,就是太子乃至陛下推出来的挡箭牌。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看向杨先。 这家伙倒是被朱钧狠狠给打了脸,在淮西和清流面前,都颜面扫地。 就在胡国庸想着该如何算计杨先的时候,不远处有十来个人,扛着一个大鼎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人牵着牛羊马过来。 荀不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跪在地上,“殿下,您要的东西,全都备齐了!” 朱钧点点头。 而此时,众人看到这大鼎和牛羊马,顿时哗然起来。 一个人忍不住道:“莫非,这大鼎和牛羊马,就是吴王献给陛下的寿礼?” “这也太荒谬了吧?” 有一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转念一想,这礼物也有太子殿下的份,生生忍住了,“兴许,这牛羊马和平日里所见的,有所不同吧!” 徐进达看着那牛羊马,都懵了,“这” 蓝裕叹了口气,“这吴王又搞什么把戏?” “这不是闹吗?还有使臣在场呢!”武将也是嚷嚷了起来。 宋廉眉头紧皱着,他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朱钰的面前,“太子殿下,可还有邦国的使臣在呢,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说着,他瞥了朱钧一眼。 朱钰苦笑一声,他怎么在想,该如何找补。 但是那牛羊马在远处不住的叫唤,甚至还在地上拉了一坨又一坨,实在是有碍观瞻。 不单单是本朝的文武不懂,就连邦国的使臣都面露讥讽之色。 “六弟啊,你这是打算把这些牛羊马都烹煮了?”朱钰试探的问道,因为他看到有人正在往这边搬运柴火! “啊,对!”朱钧点点头,“这大鼎够大,煮一锅,足够百多人吃了!” “六叔,杀羊可以,牛跟马可是不能随意擅杀的!”朱英雄提醒道。 一旁的小胖墩则是咽了口唾沫,“牛羊马好吃啊!” 一旁的朱锌急匆匆过来,“六哥,你这是做什么?” 朱镫和朱镗也凑过来,根本摸不清楚朱钧想做什么。 “急什么,一会儿等着搂席就行了!”朱钧笑了笑,走到朱远章面前,“父皇,礼物已经呈上来了!” 此时,朱远章脸都黑了。 周围的笑声落入他耳中,说不出的刺耳。 他压着怒火,道:“这几头牛羊马,就是你献给咱的礼物?你难道要当着满朝的文物和藩臣的面,庖丁解牛吗?” “父皇,聪明!”朱钧竖起大拇指,“您说中了!” 一旁的王狗儿也是惊愕万分。 这朱疯子是犯病了? 要不然,他怎么做得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可旋即,他乐了。 妙啊! 朱疯子这礼物送的,可是彻底把陛下给气着了。 陛下最爱面子了。 而且,今年还有藩臣在呢。 这让那些藩臣如何看? 你堂堂吴王,就送牛羊马? 还要当众庖丁解牛,这是何等粗鲁的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吴王是屠夫出身呢! 这不是贬低自己? “这一下朱疯子要倒大霉了,太子都难救!” 第三百八十四章 求我都不给! 朱远章气的都发抖了,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你,你你” 他指着朱钧,窝心的很。 他今日还在想呢,朱钧会送什么大礼给他。 害他好一阵期待。 可结果,就送这玩意? 谁家好人在生辰的时候动刀见血啊? 这不是诅咒他吗? 要不是人太多,他真相抽死这混账玩意。 朱镝也傻了。 一旁的李成桂尴尬一笑,“吴王殿下果然别出心裁!” 朱镝干咳一声,急匆匆走到朱钧旁边,“六弟,你做什么呢?” “送礼啊!” “哪有送这种礼物的?”朱镝道。 “你不懂,四哥,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朱钧搓了搓手,对荀不三道:“快,架火,烧水!” 荀不三点点头,飞快的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到前方的广场上,升起了猛火,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荒谬至极!”宋廉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陛下,还要任由吴王闹到什么时候去? 这可是国朝大喜之日,又有使臣观礼,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嗤笑?” 宋廉一出来,一旁的清流都嗷嗷叫,跟着附和弹劾朱钧。 本来大家都忍着呢,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朱钧居然点火了,竟是真的准备杀牛杀羊。 大业可是有律令,禁止随意杀牛杀马的,吴王这可是赤果果的犯罪啊! 徐进达的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怎么找补? 要不,还是闭嘴? 李颜希张了张嘴,也是一脸迷茫。 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僚问道:“愚庵,吴王这是作甚?” “啊?我我不清楚,大概是另有深意吧!”这一次朱钧回来,他们俩还没有好好谈过呢。 所以也就没过问朱钧的事情,他想,朱钧这么孝顺的一个人,肯定会准备好礼物的。 李善仁也是一脸的错愕,他本来是没资格进宫的,是被朱钧一起带进来的,当时他还奇怪,朱钧为什么要从府上拉这么大的鼎过来呢。 现在他明白了。 不过,以他对朱钧的了解,似乎不可能做出如此博人眼球,又低能的事情来。 莫非,这里面另有深意? “别逗了,他自己都说了,要点火烧过杀牛杀羊,能有什么深意!” “哎,我看,吴王的疯病又犯了!” “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这时候犯,丢脸呐!” 李颜希也是尴尬的不行,可这种时候,他能说什么? 只能死撑着。 刘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朱远章气的浑身都发抖了,“你,你你这个混账玩意,要气死咱是不?” “爹,高兴的日子你气什么?”朱钧一脸委屈道:“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你可千万不要听他们的!” “还说!”朱远章怒视着朱钧,要是眼神能杀人,朱钧都人间蒸发了。 “别急啊,这礼物还没有彻底到位呢,到时候你肯定会感谢我的!”朱钧胸有成竹的道。 宋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吴王,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去?陛下大寿,你这又是点火又是要动刀的,说好听点,这是送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脑乱。 不,你这就是在捣乱。 至我大业颜面与何地啊? 你送礼就送礼,还拉上太子殿下作甚?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允许你送如此礼物?” “我说宋先生,讲话就讲话,别乱喷口水!”朱钧看着神情激动,唾沫横飞的宋廉,往后退了一步,“都别激动,往后看你们就知道了! 要是到时候礼物不满意,你们随便弹劾我,随便骂我,我绝对不还口!” “有谁愿意看你当屠夫宰杀牛羊?”宋廉怒声道。 这时候,杨先也开口了,“陛下,不如这就让人清场了?” “清场?”朱钧火了,“你清个试试,本王把你骨头都拆了,这礼物可是本王花了好久才准备好的。 这献礼的流程还没结束呢! 哦,你们做两句诗词,就是一份好礼物了。 难道本王给父皇做菜,就不是礼物了? 有句话说得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送礼重心不重礼啊,你懂不懂?” 杨先那叫一个气啊,上一次被朱钧打了脸,这一次更是当众被威胁。 他这个右相当的何其憋屈也? “殿下大张旗鼓的,难道就为了让所有人在这里干等着,看殿下做一顿饭菜? 这可不是孝道,而是胡闹!”杨先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况且,生辰不见血,不动刀,这是规矩。” “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朱钧不耐的摆摆手,旋即对老朱道:“父皇,您就说这礼物要不要吧,若是不要,我保证您后悔! 若是您耐心等一等,到时候会感谢我跟大哥的!” 朱钧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紧跟着众人又是一阵冷笑。 “疯了疯了,朱疯子真的疯了!” “好大的口气,难道吃了这一顿牛羊,还能成仙不成?” “就算这牛羊是天上来的仙牛和仙羊,能入陛下的口中,那也是这些畜生的福气!” “老六,别胡闹了!”朱镝皱起眉头,拉了他一把。 “我没胡闹!”朱钧抽出手,看着朱远章,“您要是不想要,我这就让人撤了,但是可说好了,日后这礼物,就算您求我,我都不会给您!” 朱远章都被气笑了。 见朱钧说的如此玄乎,他倒是不着急让人把东西撤掉了。 反正都已经闹了笑话了,他怕个屁。 倒不如看看朱钧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这里面真的另有玄机也说不定。 “陛下,吴王他”杨先刚想开口,就被朱远章打断了。 “让他继续!”朱远章道:“既然咱老六想给咱做一顿饭菜,那咱就等一等,也尝一尝咱老六的手艺。 到时候,让满朝的文武都尝一尝他的手艺好不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若是做得好,咱有赏。 要是做的不好,咱也绝对不会包庇!”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明白,陛下怒了。 不管接下来朱钧做的饭菜好与不好,朱钧,都要倒大霉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惊雷! 朱镝叹了口气,小声的对朱钧道:“你小子,这么倔做什么,这什么日子,你也闹?” “四哥,我没闹!”朱钧看了他一眼,旋即对老朱道:“父皇,你看好了。” 旋即,朱钧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了台阶,朝着大鼎方向走去。 “大哥,你怎么也不拦着点?”朱镝不由的责问起朱钰来,“既然是你同六弟一起准备的礼物,为何不向父皇解释?” 朱钰微微皱眉,轻轻摇头,这种时候,他只要为自己解释一句,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可他没有。 他还是选择相信朱钧。 他的弟弟,以前虽然有劣迹,但绝对不是分不清楚轻重的人。 “他一番孝心,何需解释?”朱钰道:“有些人的孝,流于表面,而有些人的孝需要用心去看的。” “你,哎!”朱镝摇头,“这下老六要倒霉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朱钰淡淡道。 朱镝皱起眉头,也没说什么,脸色不爽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朱钰要任由朱钧胡闹。 还是说,这里面另有玄机? 所有人都盯着前方。 朱远章甚至让人搬来了椅子,就坐在那里看着,就当晒太阳暖身子了。 朱钧走了过去,“水烧热了没有?” “热了!” “快把桌子抬过来,一会儿要宰牛羊的,把大料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朱钧提醒道:“把牛羊马都拴牢了,一会儿都散开!” “是,殿下!” 很快,有人抬着宰杀牛羊的案板过来。 看到这一幕,台阶上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看来,朱钧是真的打算做‘屠夫’了。 不过,紧跟着,下方众人又飞快的散开了。 这时候荀不三跑到朱钰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钰皱起眉头,“要如此?” “是的太子殿下!”荀不三道。 朱钰点点头,旋即下令,让禁军过来,在最前方结成了列阵,盾牌牢牢的挡住前方。 看到这一举动,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远章更是眉头深皱。 这是为何? 他越发觉得,朱钧接下来送的礼物,很可能会令他大吃一惊! 众人不解,怎么杀个牛还要让禁军举盾。 “懂了,应该是宰杀的过程太过血腥,以免侮了圣人的眼睛!” “是及,没想到吴王殿下居然这么贴心!” 话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甚至,那些藩国的使臣眼中也满是奚落。 即便隔着几十米远,朱钧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没办法,这广场四面回音,他想听不见都难。 但是,接下来,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朱钧拿出了特制的‘定鼎’。 他之所以决定在今天拿出这玩意,就是为了朱钰。 有了这玩意,管你什么牛鬼蛇神,统统滚一边子去。 也许会有人说朱钧傻帽,作为一个穿越者,可以利用自己的前瞻性,去做很多事情。 甚至去争夺这个位置。 可朱钧不想这么累。 管一地就够累了,管全国,去争霸什么的,那不是他所愿的。 他就像当一个无忧无虑的藩王,啃啃老爹,大哥,未来再啃啃大侄子,一辈子过的潇洒,难道不好吗? 至于子孙后代,关他屁事。 只要他们不作死,再怎么样也能做个潇洒的富家翁。 当皇帝为了什么? 不就是女人,金钱,权利? 这些他都有。 难道要天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吗? 不,他不要。 而且,大哥是好大个,侄子也是好大侄。 他没理由啊。 人活着,总要有点原则,是吧? 将定鼎放在了牛羊马的中间,这特制的定鼎有超长的引线,足够他跑出杀伤范围。 但是因为是特制的,所以提及更大,杀伤力更强,更猛。 他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滋溜。 引线冒烟。 朱钧撒丫子往后跑,然后冲着众人喊道:“捂住耳朵,都捂住耳朵!” 众人不明所以。 见朱钧狂奔,都笑了起来。 “怎么,这是被狗撵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捂耳朵?” 不少人不屑的道。 朱钰想了想,默默的捂住了耳朵。 紧跟着朱英雄,小胖墩等人也有样学样。 听六叔的,准没错。 朱钧跑了过来,但是想要跑上几十个台阶的奉天殿,肯定来不及了,索性躲在了一旁。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 轰隆一声巨响,在广场四周回荡。 伴随着牛羊马一声哀鸣。 众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就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 不少人都被吓得浑身一震,只觉得耳膜生疼。 “哎哟,娘嘞,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响雷啊?” “冬日响雷,这可是吉兆啊,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众人看着天空,说着莫须有的屁事。 而有的人却注意到了前方牛羊马的异样。 只见,那拴牢牛羊马的地方,冒起了一股白烟。 等到白烟散去,那牛羊马居然倒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甚至能看到地上蹚了鲜血。 “你们快看那牛羊马,似乎有些不对劲!”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齐齐的朝着那牛羊马看了过去。 紧跟着便有人道:“还真是,这牛羊马怎么全都倒地了?” 众人交头接耳。 坐在轮椅上的朱钰突然想到了什么,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他攥着拳头,有些激动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这礼物是什么了,好,好啊,太好了!” 这时候,朱钧从一旁爬了起来,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脑袋,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牛羊马,深吸口气,很是满意的道:“不错,效果很好!” 他这才慢悠悠的登上台阶,朝着举着盾牌的禁军道:“都把盾牌撤了吧!” 只不过,这些人只听命皇帝和太子的话,根本不鸟他。 朱钧撇了撇嘴,旋即走了上去,“父皇,这礼物已经献完了,方才旦夕之间,牛羊马瞬息毙命,父皇要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朱远章眯起了眼睛,“方才那一声巨响,因何而来,牛羊马又因何而毙命?” 朱钧指着自己,“您猜的没错,那巨响是我弄出来的,牛羊马,也因我而毙命!” 第三百八十六章 父皇,炸个宫墙玩玩吧! 众人瞬间哗然。 什么? 方才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居然出自朱钧之手? 这怎么可能。 人如何能够操纵雷霆? 那是仙神的权柄呐。 “走,过去看看!”朱远章深吸口气,急忙向下走去。 朱钧冲着几个兄弟招招手,“过来,咱们把大哥抬下去!” 朱锌脸还是白的,尚未从方才的惊雷中缓过神来,可听到朱钧的话,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其他人跟在后头,让藩国的使臣们也看看这份礼物!”朱钧说了句,还真就没人敢走在藩国使臣的前头了。 李成桂道:“燕王殿下,您请!” 朱镝则道:“一同上前!” 他心中越发的好奇,只想看清楚那牛羊马是如何死的。 朱远章脚步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牛羊马的周围。 他这才看清楚是怎么一会儿是。 那牛羊马并不是凑在一起,而是分别站在三方,相隔数米远。 眼下这牛羊马身下已经是鲜血淋漓。 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坑洞,地板已经碎裂。 仔细一看,那牛羊马身上有许许多多的小伤口,鲜血真从那些伤口处渗出来,凄惨的很。 不少清流看到这一幕,都惊呼出声,“有碍观瞻!” “陛下寿诞,岂能如此血腥也?” 他们叫唤着,怒视着朱钧,企图引起陛下的愤怒,从而责罚朱钧。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朱远章不仅没有责罚,反而拉住了朱钧的手,“老六,告诉咱,怎么做到的?” “父皇,儿臣有一物,唤做定鼎,有开山裂石,定鼎乾坤之能!”说着,朱钧一拍手,荀不三急忙手捧一礼盒跪在了朱远章的跟前。 看着盒子里那个圆球般的铁疙瘩,朱远章心里直突突,“就是这个小东西杀死了牛羊马?” “是!”朱钧点点头,“此物杀伤范围超过了四丈,四丈之内,若有活物,非死即伤。” 朱远章眼前一亮。 一旁的朱钰也是激动不已,“当真?” “那还能有假!”朱钧笑了笑,“这东西,挺贵的,但是能量产,用来杀敌护城效果极佳。 最重要的是,这定鼎还有其他的版本,有的可以开山碎石,修建道路。 有的则是可以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而此物,唯有我大业可以生产!” 朱远章深吸口气,上手拿住了铁疙瘩,只觉得入手微凉又沉重,“好,好东西,好宝贝,好礼物!” 此话一出,宋廉都懵了,“陛下,这” 不单单是宋廉,他身后那些清流文臣,也全都傻眼了。 而徐进达等武将却反应了过来,看着朱远章手中的铁疙瘩,眼中满是狂热。 特别是朱镝,差点没跳起来,牛羊马的死状极惨,在联合朱钧所言,若这铁疙瘩真有如此强的杀伤力,那意味着大业在战场上又多了一张敌人没有的底牌。 一旦打出去,将会给敌人造成难以估计的伤害! “老六!”朱镝飞快的走到朱钧的身边,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小子,害的我白担心了一场,有如此神物,为何不早说?” 朱钧咧嘴一笑,“此物是我和大哥准备的礼物,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朱镝张了张嘴,突然有些羡慕朱钰了。 他本想多问几句,徐进达凑了过来,“陛下,若此物真有如此强力的杀伤威力,那用处可太大了。 若是人人配备,又有谁能抵挡呢?” 蓝裕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可地上淌血的牛羊马又在告诉他,陛下手里的铁疙瘩很厉害。 他只是不明白,牛羊马不是礼物,为何这铁疙瘩才是礼物。 朱远章点点头,对朱钧道:“此物是不是要用火折子点燃?” “是!”朱钧点点头,其实他可以搞处卵型号手雷,但是碍于目前的工业水平,前段的引信装置比较难搞。 作为考古学博士,他所在的世界,火药运用是非常多的。 在古代,就出现了专门的投掷手雷的投掷兵。 有人说,封建时代,很封建。 他只能说愚蠢。 看过春秋战国的青铜扳手吗? 看过王莽时期的游标卡尺吗? 看过唐代的背带裤吗? 甚至就连被人诟病的女性地位,各个时代也是有不同的。 在秦汉时期,女性地位挺不错的,并不在意女性是否是寡妇。 真正封建的是辫子,而不是其他朝代。 “拿火折子来!”朱远章道。 “父皇,你这样无法体现出这定鼎的威力,要不咱们玩一把打的,把宫内的墙炸了怎么样? 我这里还有专门炸墙的定鼎,很有意思的!”朱钧笑眯眯的道。 紧跟着,荀不三又拿来了一个盒子,盒子是一个椭圆的铁球,比朱远章手上的要大许多。 荀不三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 “这就是专门用来爆破的开山弹!”朱钧笑着道:“这个还算小的,若是我想,还可以造出能够炸开应天城墙的爆破弹!” 朱远章放下手中的铁疙瘩,一把抱过那开山弹,很沉,差不多有二十斤的样子。 “那就炸个试试!”他明白朱钧的意思,就是想借着这一次机会,威慑这些藩国之臣。 比如李成桂。 如果这定鼎威力真有这么大,那么大业的威胁就大增了。 攻城是最难的。 可如果有办法直接炸开城墙呢? 那敌人还怎么守城呢? 用来对付骑兵也许不行。 但是在中原,凡有城池的地方,这玩意就是妥妥的大杀器。 这也让朱远章看到了以一敌二,乃至敌三的希望。 但是,他没有高兴过头,而是想进一步的看一看这玩意的威力。 朱钧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宫墙,那里恰好有一个排水洞,对荀不三道:“把周围人都驱散,塞那里头!” “是,殿下!”荀不三抱着木盒子过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在说话,因为朱钧的话,已经震住了他们。 就算是清流,也明白,朱钧献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又有何威力! “不愧是太子殿下啊,我就说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跟着吴王胡闹呢!” “真是闹笑话了,没想到吴王和太子殿下准备的礼物,如此的别出心裁!”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大的赏赐! 这些人就像是墙头草,朱钰也只是笑而不语。 他扫了一眼宋廉,此刻宋廉不敢说话了,表情甚至有些窘迫。 他想,大抵是老六的礼物,超出了他的认知。 荀不三驱散了守在那里的侍卫,然后冲着朱钧挥了挥手。 禁卫军再次举着盾牌挡在了众人面前。 点燃引线之后,荀不三撒丫子朝着一旁的拐角处狂飙。 而远处的众人,则是透过缝隙看着前方。 不由得,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他们死死的盯着那一堵宫墙。 下一秒。 轰隆! 一声爆裂的炸响平地惊起。 竟是比方才还要响数倍。 只不过,这一次不少人学乖了,一个个都堵住了耳朵。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感觉一股微弱的风扫了过来。 脚下的地都在震颤。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 而远处的宫墙直接倒塌,许许多多的砖块飞上了天空,犹如绚烂的烟花。 朱远章松开后,只觉得周围出奇的安静。 方才有许多的碎石被盾牌给挡住。 此地距离那墙壁,少说也有二十丈,可碎石块却能够溅射到这边。 等到烟雾散去,所有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那一堵厚一尺有余的宫墙被崩塌,仔细一看,居然倒塌了三四丈。 这可不是夯土垒砌的,底座是大石块,上方则是青砖,混合了糯米三合土,僵硬无比。 “走,过去看看!”那一瞬间,前方的残垣断壁就像是一位绝世美女,吸引着朱远章,让他不由的超前小跑过去。 他这一跑,其他人都纷纷追了上去。 当看到被炸的稀碎的宫墙时,一个个都倒吸口凉气。 徐进达更是激动万分,“陛下,神物啊,由此神物,再雄伟的关隘都能炸塌!” 蓝裕也回过神来,看向朱钧也是眼热无比。 这宝贝要是能大批量的使用,那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些个武将,都是暗暗吞咽口水,再次看向朱钧,那里还有嘲讽和奚落。 都恨不得跟他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弄一些这玩意。 朱远章压下心中的震撼,站在废墟之上,看着远处崩裂的宫墙。 除了这一段彻底倒塌崩碎的墙壁之外,一条条粗犷的裂缝向着两边延伸,就算没倒塌,也离倒塌不远了。 这小小的铁疙瘩,竟有如此威力。 这绝对是最好的礼物。 他看着朱钧,眼中满是欣慰和喜悦,“老六,过来!” 朱钧则是一脸警惕的道:“父皇,炸宫墙可是你点头的,不会要我赔偿吧?” 闻言,朱远章脸上的笑容一滞,旋即哼了一声,“咱让你来就来,那么多废话作甚!” 见朱钧还是不过来,他索性走到朱钧的跟前,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咬着牙,道:“这礼物,咱非常喜欢,你跟老大有心了!”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朱钰。 朱钰笑了笑,“父皇,这礼物好是好,但是要守起来,除了父皇之外,谁敢染指,斩!” 他目光锐利的扫过所有人,“此物叫定鼎,是吴王和孤一同献给父皇的礼物。 任何人胆敢染指,不仅要斩,还要株连九族!” 朱钰是个很慈善宽容的人,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杀心。 这神物绝对是能够改变未来战争的宝贝。 若是被敌国窃走,后患无穷。 “太子的话,就是咱的话!”朱远章也眯起了眼睛,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很多,“走吧,这宫墙让人修缮好,还有,那边的牛羊马也抓紧剖了。 一会儿大家都尝一尝咱老六的手艺!” 朱远章大笑着,众人也是纷纷恭贺。 特别是那些藩国使臣,心中是又惊又怕啊。 李成桂藏在袖子下的手都还在颤抖。 没办法,太可怕了。 那铁疙瘩,绝对是大杀器。 如此厚重的宫墙都能炸塌,要是再做大一些,怕是连城墙都能炸塌了。 什么骑兵盔甲,能防的住吗? “这一次,来大业,我来对了,若是能够从大业带走如此神物,我便能迅速打开局面!“李成桂攥着拳头,看向朱镝,“燕王殿下,吴王当真非同一般!” 朱镝干笑一声,心中却无比的激动。 这定鼎,绝对能够打破三国的局面。 是非凡的战争利器。 即便父皇和大哥下令,不许他人染指。 可他跟朱钧什么关系? 若是能够搞一批这东西,他敢直接杀向应昌,然后联合李成桂,一举将蒙元残部,驱逐出辽东。 但是此时却不适合谈这事。 众人随着朱远章回了奉天殿。 朱钧则是招来荀不三,“把牛羊马炖了!” “是,殿下!”荀不三今天也算是在所有人面前露脸了,都激动的不行。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朱钧踹了他一脚,自顾自的推着朱钰往回走。 回到奉天殿,朱远章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咱老六有孝心,给咱准备了如此大礼,这一年多来,他是又救济灾民,又前往凤阳督工改造,劳苦功高。 咱也很是欣慰!” 只不过,该奖励什么,他却有些犯难了。 朱钧还没就藩,也不差银子,女人,权势那也不差。 赏什么,都好像差点意思。 “这样吧,以后老六进宫,可以骑马佩剑,日后就藩了,也可以随时回京看望咱跟皇后!” 说着,朱远章又拿出了自己随身的宝剑,“这是咱的七星剑,以后持着这把剑,在凤阳,上斩贪官,下斩宵小。 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众人闻言,都是倒吸口凉气。 进宫可以骑马佩剑,这都是臣子最高的待遇。 一般人就算荣膺这荣誉,也不敢这么做。 而且藩王就藩,是不能瞎走的。 朱销当初是怎么被贬斥的? 就因为擅自离开封地去给人治病,结果就被囚禁在凤阳。 没有召见,更是不得回京。 朱钧倒好,想回来随时就回来,好家伙,这哪里是就藩。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放去外地视察工作呢! 还有那七星剑,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天子皇权剑。 连太子都没有,他朱钧凭什么能有啊? 就因为他立下这点功劳? 第三百八十八章 马皇后亲传! 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宋廉再次出列,“陛下,吴王却有功劳,奖赏是应该的,但是藩王随时回京,这可是要出事的。 望陛下以大局为重,若其他人都有样学样,日后难免会诸事不靖!” 他就差没说这么做会引来诸王的觊觎了。 “七星剑,是天子剑,不同于其他佩剑。”这时候,杨先也出列,“陛下赏赐吴王,这是好事,微臣本不应该阻拦。 这七星剑,适合天子储君,却不适合藩王。 若不然,换一把吴王能够匹配的剑?” 杨先一开口,文臣都跳了出来。 别说文臣了,就连武将都觉得太过了。 朱远章眉头深皱,他心中有些不爽,虽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但今天是他五十大寿,朱钧又立了功劳,献了大礼,不奖励不行。 “父皇,儿臣以为,六弟配的上七星剑!”朱钰道:“再好的剑,那也要看佩戴的人。 若佩戴的人,心怀天下,那么这剑便从凶兵变成了仁者之兵。 若佩戴之刃,心胸狭隘,这剑便是狭隘之剑。 七星剑之所以是天子剑,是因为父皇的关系。 今日赐给六弟,那以后这把剑,便是孝之剑,是六弟孝心的体现。 以后六弟看到这把剑,也可以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 父皇赐予六弟,先斩后奏的权利,也是告诉他,剑有双刃,当慎用。 也是对那些贪官污吏的威慑! 所以,从来没有配得上剑的人,只有配人的剑。” 朱钰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藩王回京,六弟尚未就藩,想什么时候回京就什么时候回京,不需要你们置喙。” 朱钰的霸道护弟,让朱钧心中一暖。 任凭杨先等人如何言辞恳切的哀求,都没用。 这七星剑还是顺利赐下了。 朱钧腰间原本还佩戴了朱镝给的长乐剑,但是长乐远不及七星剑有底蕴。 以后有了这把剑,他想砍谁就砍谁,看他们还敢哔哔! “谢父皇,谢大哥!”朱钧乐滋滋的拱手。 朱远章捋了捋下颌的长须,“可以开宴了” 另一边,坤宁宫。 太监匆匆过去汇报,“并不是冬日响雷,而是吴王殿下给陛下的献礼!” 闻言,马皇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上天有什么警示呢!” 太监笑了笑,推到了一旁。 一旁的穆贵妃等人都听的真切。 吴王给陛下献礼,震惊四座,以后不仅可以骑马进宫,还得了陛下的七星剑。 了不得啊。 又有哪个藩王又如此的权势? “姐姐,吴王是越来越了不得了!”穆贵妃笑着道。 “哎,还不是天天要我操心?”马皇后笑着摇摇头,眼中却满是骄傲。 她三个嫡子,皆是人中俊杰也。 太子妃常氏也笑着道:“就算孩子一百岁,那也是娘亲的孩子,该操心还得操心!” 她怀中的朱英熥也是学舌,“该操心还得操心!” 把一种女人给逗的哈哈大笑。 吕氏看着木讷的朱英文,心中暗暗生气,这孩子乖巧是乖巧,也聪明,就是这一块,不如朱英熥,也不如朱英雄。 马皇后眼神扫过徐妙锦,眼中有些担忧,等宴请完那些夫人之后,她单独将徐妙锦叫了过来。 “母后!”徐妙锦走过去。 “你跟均儿,尚未同房是吗?”马皇后看着她,徐妙锦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噗通! 徐妙锦急忙跪在了地上,“母后,儿臣知错!” 马皇后叹了口气,“我就说这都快一年了,怎么还没动静,你随他去了凤阳,观音奴和钟灵还是后去的,都有了。 这说明不是均儿的问题。 我本以为,是你身子不适。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俩” 这件事碧萝也说了前因后果,马皇后也没有过多的苛责碧萝,但是也小小的惩罚了她一番。 主母没有行房,这可不是小事,虽然是朱钧逼迫不许说的,但她让碧萝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帮着主母骗她吗? “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徐妙锦心慌的很,她就知道,这件事肯定瞒不了多久,毕竟观音奴她们都先后怀子,只有她光打鸣不下蛋。 任谁都能看出问题来。 “经过我也知道了!”马皇后将她拉了起来,“这件事也不怪你,但是如果继续下去,你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女人没有子嗣,是不稳的!” 见马皇后没有责问,徐妙锦心中更是惭愧,“也怪我,太紧张了,要是不揍他,说不定,早就 那以后,他似乎对我有了心理阴影,任凭我如何亲近,他都无动于衷。 甚至,不拿正眼看我。” “这都是小事,抹黑谁知道呢?”马皇后道:“我知道你脸皮薄,当初你跟均儿就有点矛盾,我本以为有碧萝帮衬,会顺利揭过去,却没想到愈演愈烈。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去责怪你。 但是这件事得解决才行!” 徐妙锦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他不碰我” 她长得也不差,甚至自问自己还算美貌,朱钧畏她如虎,让她特别的挫败。 “他不碰你,你不可以主动吗?”马皇后见徐妙锦俏脸涨红,便道:“没什么好害羞的,夫为阳,妻为阴,阴阳调和,乃人伦大道也。 找个他喝醉酒的时候,偷偷的往汤里放点补药,到时候你再去伺候,就算是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 若是他看到你,心里有阴影,那就吹了蜡烛。” 马皇后小声的向徐妙锦传授经验,“男人就是驴,你得顺毛捋,你看你父皇,在外头多霸道,谁都怕他。 在我这里,他就得乖乖的讲道理。 男人在外面就是要面子的,你给足了面子,等到了家里,他就得笑呵呵的把你捧在手里。 那女人再美又如何?过个三五年,十来年,皮肉枯萎,男人还喜欢吗? 你得抓住他的心,用孩子拴住他,在他疲累的时候给与关心关注,再冰冷的男人,都会被你的举动暖化的! 还有,母后再传授你几招” 听着马皇后传授的秘诀,徐妙锦都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下贱! 离开坤宁宫的,徐妙锦双腿都是软的。 一想起那羞人的主意,她脸止不住的滚烫。 “我,我真的要那么做吗?”徐妙锦捂着心口,“他会觉得我很下贱吧?” “可是,汤秀灵这么做,他好像还挺享受的!” “是了,男人都一样!”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车厢里,汤秀灵所作之事,简直不堪入眼。 那浪荡的样子 “啊啊啊,我要疯了!”徐妙锦感觉太难了。 明明女追男隔层纱,到了她这里,却如同隔了一座泰山。 太难了。 可是不这么做,她又能如何呢? 那是自己男人。 又不是别人! 夫妻闺中之事,又没人知道。 回到吴王府,徐妙锦才好受一点,只不过,汤秀灵的到来,让她再次炸毛。 “你来这里做什么?”徐妙锦看着汤秀灵。 以往汤秀灵,穿的清新,此时却大不相同。 穿的很艳丽,涂抹着胭脂,整个人气色再上了一层楼。 她本就生的漂亮,此刻更是给人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 “当然是伺候吴王!” “有你穿的这么艳丽的婢女?”徐妙锦气的不行。 “你眼前不就是?”汤秀灵瞥了她一眼,就像是赌气斗嘴一样。 “你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徐妙锦道:“你知不知道你那样,有多么的” “下贱对吗?”汤秀灵道:“那不就是你想看到的?” “我没有,我从来都只是想你好!” “没用了,回不去了!”汤秀灵道:“你们说的都对,我之前的选择是错误的,我现在只是在补救。 跟着吴王挺好的,而且你觉得我都这样了,谁还要我? 也只有吴王了。 在他面前,我如何的下贱,如何的浪荡,我都心甘情愿。 谁又知道呢? 他喜欢就好了。 我只要看到他满足,我就高兴了!” “你!”徐妙锦指着她,“怎么会变的如此!” “人都是会变得!”汤秀灵道:“当然,你可以不让我进来,但是我会站在门口等!” 徐妙锦气的说不出话来,她真的没想到,汤秀灵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是廖全的死,刺激了她,导致她性情大变。 说来说去,她也是可怜的。 要是此时将她从朱钧身边赶走,汤秀灵会如何? 没了信念支撑,她还活的下去吗? 而且,朱钧貌似还挺喜欢她这样子的。 若是赶走汤秀灵,她们之间的关系怕是会变得更加的尴尬。 而且,母后传授的绝招,有些也是跟汤秀灵所作所为,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想到自己要如此,她就难受的不行,浑身都在抗拒。 而汤秀灵看到徐妙锦那痛心疾首,厌恶,甚至是愤怒的表情,内心也是一阵阵的难受。 可紧跟着,则是一股莫大的痛快涌现。 就像是三伏天吃了冰块一样,舒坦急了。 “我听说,你跟吴王关系不好,我进中都皇城这么久,都没见吴王去你那里过夜。 你们之间相处的并不好吧? 想想也是难过,其他人都有子了,就你没有,以后在王府被边缘化,被排挤的日子可不好过呢!”汤秀灵道:“要不要学学怎么博得男人的喜欢? 我可以教你!” “你”徐妙锦的遮羞布被掀开,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我若同你一样,还不如死去!”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就算是嫁为人妇了,也依旧不知道什么叫做低头。 难怪吴王不碰你,换做我是男人,我也不碰你。 他的身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你比别人多了什么吗? 你有的别人没有吗? 我不知道你在骄傲什么!” 汤秀灵笑着看着徐妙锦,就像是在看一个试验品,想起朱钧的暗示,她就兴奋。 她要把徐妙锦拉下水,要让她变得跟自己一样。 她不是嫌自己下贱吗? 那就让她看看自己下贱的模样! “你是王妃没错,可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妃,一个得不到宠爱的王妃,又有什么用呢?” “日后这偌大的家业都是别人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难怪中都皇城那些人对你看起来很尊敬,却没一点亲近!” “妙锦啊,你还真是失败呢!” “吴王在你心里不是很伟岸吗,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底下高傲的头颅啊?” “我懂了,你想让吴王追捧你,把你捧的高高在上的是吗?” 汤秀灵直接撕开了徐妙锦的内心,让她无处可躲。 “没有,不是你说的这样!” “那是怎样呢?”看着表情慌张的徐妙锦,汤秀灵步步紧逼,“难怪你上次对我如此苛刻,原来你是害怕我知道你的窘迫对吗?” “你害怕我抢了你的男人,但是很可惜,这个男人你同样把握不住。” “妙锦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贪心又小气呢!”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 “我没有!”徐妙锦怒声道:“住口!” 汤秀灵还想进一步的逼迫,可想了想,要是把她逼迫太狠,就不好玩了。 得慢慢的玩,慢慢的攻克她的内心。 让她跌落神坛。 让她也体验自己的感受! “好,我住口,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一个人骄傲孤苦的活着,还是同我一样,在吴王的爱和宠溺下活着!”汤秀灵笑了笑,朝着后院走去,吴王府,应有她一席! 见汤秀灵飘然离开。 徐妙锦既无奈又愤怒,她觉得自己好无用。 原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让她跟汤秀灵一样下贱。 她,做不到! 哪怕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老死,她也认了! 如果母后怪罪,她也宁愿认罪。 大不了被休,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而与此同时,宫内,朱远章喝了醒酒汤,把朱钧叫了过来。 朱钰因为身体原因,也没有喝酒。 “说吧,那定鼎是如何制作的?”朱远章早就想问了,但是方才人多,又害怕被人听去。 此刻众人散去,他也是迫不及待就想知道。 “造价几何!” “是否易于储存?” 朱钧喝了杯茶,揉了揉脑袋,“爹,能让我睡个回笼觉再说不?” 第三百九十章 老杂毛的书! 他方才真的喝多了,不少人都过来敬酒,哪怕随便抿一口,也喝了不少了。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朱远章骂道:“等你说完再睡不好?你就算睡到明天,咱也允了!” 他着急啊。 恨不得马上把这宝贝做出来,然后派给下头的士兵。 方才,他已经问过朱钰了。 这‘定鼎’他并不知情,也就是说,所谓一起准备的礼物,只是朱钧的一个‘心意’。 这臭小子,倒是没忘记他兄长。 看得出来,朱钧也是一心一意的待朱钰的。 朱钧恹恹的道:“这定鼎做起来不容易,需要严格把控,而且很危险,一旦走火,极为容易出事。 配方我都是分别操作,知道完全配方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呐,这是定鼎的配方!” 朱钧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纸,递给了朱远章。 朱远章如获珍宝拿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配方倒是写的很仔细,还做了详细的备注,“好,太好了!” 说着,他将配方递给了朱钰,“牢牢记住,然后销毁了去,这东西不能用纸记下,若是被宵小得知,就麻烦了!” 朱钰记性极好,认真看了几遍,就把纸张一点一点的撕的粉碎,投入了一旁的火盆之中。 “这定鼎的造价不好说,但是想要威力大,材料就得用贵一些,造的越大就越贵。 但是普通版的,一颗定鼎,也就百十来文。 可以用来开山裂石,乃至炸塌城门的,那个贵。 一颗就要好几十两银子。 这东西要特别小心存放,虽然做了防潮的处理,但是不能进水,更不能碰火。”朱钧详细的说了注意事项,朱远章二人也听得特别仔细。 “这东西你怎么造出来的?”朱远章好奇问道。 “之前看了一本杂书,好像是一个老杂毛写的,里面就说到了这一块,叫什么名字我忘了,然后我尝试着用书上记载的配方兑了出来,就有了定鼎。”朱钧说道。 “那书呢?”朱远章急了。 “烧了!”朱钧道:“跟《本草纲目》一起烧的,我以前看书本来就少,所以记得很清楚!” “你”朱远章指着朱钧,一口老血差点没上来。 这种神书为什么偏偏明珠蒙尘,要是落在他手上,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啊? “孽子,你不学无术啊!” “父皇,这也是命,若是这书落在别人手中,恐怕就没有定鼎了,怕是会有一场灾难。 要是落入敌人手中,对大业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朱钰道:“那书烧了也好,最起码也不会有人知道,既然是修士写的,那么那本书大概率也不会大面积的泛滥,要不然,定鼎早该出来了。 所以,这是好事!” 听完朱钰的话,朱远章觉得好受些了,他看着朱钧,“制作定鼎的方法,你交上啦,今日之言,不能让第四人知道,不管是谁,都不许说,知道吗?” “那我自己可以制作定鼎吗?”朱钧道。 “这可以!”朱远章点点头,“咱打算成立一个神器局,这神器局的头头,就暂时由你兼着! 咱会派人去凤阳,神器局就在凤阳设立就好了!” “不用到京城来?” “等验收了凤阳,就可以安排迁都的事宜了!”朱钰冲着朱钧眨了眨眼睛,“到时候免得又要迁来迁去,麻烦!” 朱钧一喜,“爹,确定要迁都了?” 朱远章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谁也不许说!” 这件事,也就他们父子仨知道。 “放心,我朱钧什么都不严,就是嘴严!”朱钧拍着胸口道。 “你到时候写个章程上来,要多少人,多少银子,咱给你拨,但是咱就一个要求,稳妥保密!”朱远章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事关大业的未来!” “放心吧爹!”朱钧点点头。 “另外,你手上还有多余的定鼎吗?多弄下来,咱手上要多留几个玩玩!”这东西好啊,无论是用来威慑,还是拉拢人心,都特别的好用。 朱远章能意识到它的作用。 “晚点派人送来!”朱钧也没拒绝,不过神器局的头头他不想做,“爹,神器局的头头我就不做了,还是让大哥管吧,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搞! 到时候回凤阳,我还要练兵,还要管大小事务,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 朱远章听了都气笑了,不过想想也是,朱钧在那边,还真就挺忙碌的,“你暂时先兼着,等迁都后咱在过去接手。” 朱钧很是不情愿。 朱钰则道:“老六,你就先代我管着,等迁都之后,我再接手!” 朱钧想了想,点点头。 既然放出了火药,那肯定不能任由它野蛮生长。 在没有黄火药的时期,那就想办法,将黑火药的威力提升到极致。 他也可以提早做准备,为大哥攒家底,到时候可以拉拢四方武将。 可以料见,未来几年是极为关键的,这火药,将撬动历史。 “好,我暂时管着,但是我要有任命权,其次,我手上有一份立功名单,这些人都要奖励。 他们的奖励可以不走吏部,甚至可以不见光,但是朝廷一定要知道。”朱钧道。 “你把名单提上来,咱来奖励!”朱远章也很是大气的说道。 接下来,父子三人讨论这定鼎的威力。 朱钧则深入的解释了火药的威力,甚至是未来的战争形态。 把朱远章跟朱钰听得一愣一愣的。 “咱承认定鼎厉害,可也没有这么夸张吧?”朱远章道。 “夸张?” 朱钧撇撇嘴,“爹,时代变了,定鼎出来的那一刻,战争的方式就已经改写了。 没有血肉之躯可以抵挡这种伤害。 一旦成百上千的定鼎炸裂,形成的杀伤范围是巨大的,管你什么轻骑兵还是重骑兵,不死也要受伤。 而且,您不会以为定鼎就这两种形态吧? 那老杂毛的书里面,定鼎可是有着好多种形态的。 每一种形态,威力都不相同,而且作用也不相同。 据老杂毛说,定鼎最猛的形态,可以一颗毁灭一城!”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工开物! “你说什么?”朱远章倒吸口凉气,“一颗定鼎能够毁灭一座城?那得多大的定鼎才行?” “是挺大的,估计有个好几百斤重呢!”朱钧道:“不过具体的制造内容我忘了!” “孽子,你这个孽子”朱远章气的不住的拍着案牍。 朱钰也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一颗定鼎毁一座城,若是他们能够做出如此恐怖的武器,什么张周陈汉,统统都要完蛋。 “爹,慢慢来呗,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能够做出来呢?”朱钧得吊着老朱,要不然,老朱肯定满足了。 日后在火器上的投入肯定不大。 想让大业屹立在世界的巅峰,那必须要靠火器才行。 “你给咱好好的想,把那本书上所有样式的定鼎全都给咱画出来!”朱远章道:“要是想不出来,咱就把你吊起来打!” 朱钧撇了撇嘴,“方才还一口一个好儿子,现在就要把我吊起来打,爹,你是学变脸的吧?” 朱远章等着朱钧,“你好好想想,那书叫什么名字,咱要派人去查,若是还有遗本在世,必须要收上来,否则一旦被外人所得,后果不堪设想!” 朱钧苦笑一声,旋即故意沉吟了片刻,说道:“好像是叫什么《天工开物》!” “《天工开物》?”朱钰咂舌:“这书名一听就很了不得,此物的确有开天辟地之威能啊!” 朱远章也点点头,若是这书没有遗留,那便是大业之幸,若是有遗留本,那必须要牢牢的掌控在大业的手上才是。 “行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朱远章摆摆手。 朱钧哼了一声,“走就走,我还不稀罕呆这里!” 言罢,他双手放在袖子里,不爽的离开了。 “父皇,这《天工开物》儿臣闻所未闻,想必应该是隐士高人所著作,咱们应该从道教入手,若是道教没有,那想来应该就不会有遗本留世!”朱钰道。 朱远章点点头,“此物一定要利用好,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让老六多搞些。 你到时候成立一个亲军,此物,专门归你使用。” “父皇,可是我现在” “那又如何?”朱远章道:“蓝裕他们能征善战,也不是非要你上马!” 朱钰受伤一年了,起劲无法站立,朱远章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端倪了。 他前些日子,找到了戴元礼,逼问之下,才知道,朱钰伤的很重,站立的机会渺茫。 可这并没有动摇朱远章。 这太子只能是朱钰的,这国家也只能是他的。 就算朱钰不行,他还有大孙。 有了这定鼎,朱远章有了更多的想法。 日后让朱钰掌控一支军队,以定鼎打开局面。 虽说,朝堂所有人朱钰都可以用,可他要用功劳把朱钰推上去。 五年之内,若是朱钰依旧无法站立,他一定会禅让。 在这之前,他要帮朱钰扫清一些障碍。 至于朱钧,他现在也想通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小子一心就想帮他大哥。 而且,这近一年来,朱钧做的很好,甚至超乎了他的意料。 他已经有资格做一个合格的藩王了。 可朱远章对朱钧的定位不仅仅是一个藩王而已。 他想让朱钧做朱钰的双脚。 只是这话,他谁也没说。 原本,他是想跟朱钧好好聊聊的,却又害怕他压力太大。 所以今日赏赐的时候,他给了朱钧超格的赏赐。 此时,朱钧慢悠悠的回到了王府睡了个回笼觉。 火药已经放出来了,但是目前,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火药将会带来怎样的革新。 他不着急,这火药被他掌控在手中,先把朱雀军装备起来。 想着日后的计划,朱钧也没怎么睡踏实。 看了一眼外头,天已经擦黑了。 “殿下,燕王来了!”荀不三小声提醒道:“有一会儿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朱钧皱起眉头。 “燕王殿下不许,说让您多休息!“荀不三道。 这时候,睡在床尾给朱钧暖脚的汤秀灵合拢了亵衣,连忙爬起来给朱钧穿衣。 这种事情,她做的轻车熟路。 朱钧也习惯了,这女人不不错,可能是经常习武,小腹异常的紧致,而且也不似青禾,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反而热乎乎的,挺舒服的。 穿戴整齐后,朱钧都没有看汤秀灵一眼,只是抬了抬眼皮,“下次不要穿的这么艳,我喜欢素一点的!” 汤秀灵一惊,急忙低着头,“奴明白了!” 她心里有些委屈,自己可是特地装扮过的,明明就很好看。 朱钧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来到正厅,就看到朱镝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籍,似乎看入迷了。 “四哥!”朱钧匆匆过去。 “醒了?”朱镝闻声,放下书,笑着道:“饿不饿,我带了蒙元大都特有的糕点,尝尝?” 朱钧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拿起糕点就吃了起来,“四哥,有事吗?” “过来看看你,咱兄弟俩,已经快一年没见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朱镝笑了笑,“你在凤阳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做的很好!” “都是父皇跟大哥下的命令,我只是照做罢了。”朱钧漫不经心的道。 朱镝心下了然,“果然不出我所料,凤阳的案子,是父皇跟大哥一手主导的,老六只是打下手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你啊,倒是跟四哥生分了,碰上麻烦,也不知道跟我说。” “离得远,怕给你添麻烦!”朱钧挠挠头,“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也是怕你急,所以” “老六,你记住了,咱们是兄弟!”朱镝道:“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明白吗?” “明白了四哥!”朱钧点点头。 朱镝笑了笑,又寒暄了几句,旋即话锋一转,“对了,老六,有件事想问你,那个定鼎,到底是你做的,还是大哥做的?” 朱钧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朱镝过来,准是奔着这个来的,“四哥,你说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朱镝不上钩! “我哪儿知道?”朱镝幽幽的道:“可能是离开远了,你对我都没有以前那般亲近了。 以前你每次看到我,都是四哥长四哥短的跟着我。 现在你眼中只有大哥,没有四哥了” 朱钧一阵恶寒。 “四哥,你冤枉我了。”朱钧道:“不是我不想跟你亲近,主要是我听说,藩王跟藩王之间,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免得别人误会!” 朱镝眉头一皱,“谁说的?” “四哥,谁说的你就别管了,我也是不希望连累你!”朱钧苦着脸道:“咱兄弟情义自然是不变的,但是,哎” “你少听那些人放屁!”朱镝冷哼一声,“你是我兄弟,我同我兄弟亲近怎么了? 他们就是在挑拨咱们兄的关系,根本就没安好心,老六,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若他们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非把他们的牙齿给拔了不可!” 他气啊,哪个王八蛋在后面乱嚼舌根? 他脑海中闪过不少人。 可转念一想,朱钧这讳莫如深的样子,莫非是父皇或者大哥? 其实藩王成年之后,关系就不纯粹了。 团结友爱的藩王,不是个好藩王。 说句难听的,只需要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好了。 要是一个兵强马壮的藩王,身边都是支持他的藩王,谁不怕? 朱钧叹了口气,“四哥,我心里是清楚的,不过以后,你还是少来我这里,免得” 他实在是懒得跟朱镝虚与委蛇,在这里上演所谓的兄弟情义。 他的人已经渗透进燕王府了,只不过燕王府太过谨慎,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对于一个想要害死自己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信任? “你别怕,谁要是敢嚼舌根,我拔了他舌头!”朱镝安抚了好一会儿,朱钧才点头。 “那这么说,那定鼎是大哥搞的?”朱镝道。 “嗯,我哪有功夫做那个!”朱钧两手一摊,“只是练兵都快把我累死了!” 朱镝想想也是,朱钧哪里会练兵,“要不要四哥派人帮你?” “算了,四哥!”朱钧婉言拒绝道:“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呢!” 朱镝也是一阵气恼,朱钧以前多天真? 非要让他知道这些做什么? 他攥着拳头,“难知道那个定鼎怎么做吗?” “我不知道,不过四哥,父皇成立了一个神器局,专门造这个,就在凤阳,让我管。”朱钧眼珠一转,“你感不感兴趣?” 朱镝想了想,点点头,“当然了,要是能够大批量的制作定鼎,我能把蒙元人彻底赶回草原老家!” 只不过,朱镝有些迟疑,这定鼎目前而言是机密,父皇已经下了旨。 若是他能够造出来,那就是犯了大忌了。 所以,他要做两手准备,“父皇有说这定鼎的安排吗?” “没呢,就是让我多做一些,只不过具体安排朝廷会有人过去,我也不清楚!”朱钧道。 “定鼎我会去问父皇要,如果你有机会的话,想办法弄到定鼎的配方来,算四哥欠你一个人情!”朱镝道。 “我尽量吧,不过父皇下了旨,这些都是机密,想弄到配方不容易,要不拿银子砸开他们的嘴?”朱钧试探的问道。 朱镝想了想,也真是难为朱钧了,“算了,你到时候把负责人的信息给我就行了,我来想办法!” 不是不相信朱钧,而是怕朱钧做不好,连累他。 朱钧见朱镝不上钩,有些烦躁,本来还以为能从朱镝这里搞点银子花呢。 算了,反正鱼钩已经放出去了,朱镝迟早会上钩的。 又在吴王府呆了一会儿,朱镝才离开。 离开吴王府的时候,朱镝叹了口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朱钧方才的话,还是让他有了警惕。 日后就不能时常过来找朱钧了,免得给朱钧添麻烦。 不过,朱钧对他这个四哥还是尊敬的,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父皇,大哥,你们还真是藏得深呢!”朱镝心里这么想,只以为是朱远章跟朱钰教的朱钧,“但是,你们这么利用老六真的好吗?” 他心中不爽极了。 既然你们都利用老六,那他偏要保护好朱钧来。 就算没有定鼎又如何? 他依旧能够搞定蒙元人! 甚至,观音奴那边他也不想了。 肯定已经被父皇跟大哥把持住了。 他想插手也难。 送走了朱镝,朱钧这才慢悠悠的吃起了晚膳。 酒足饭饱之后,朱钧找到了李颜希,“先生,咱们有些时日没促膝长谈了!” 李颜希看着朱钧,他虽然没有同朱钧去凤阳,但是隔三差五,朱钧就会写信回来。 而每一次,他总是会在信中附带对朱钧的考教。 这一年时间,他很清楚朱钧又怎样的长进。 “你在凤阳做的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我都知道。”李颜希很是欣慰:“虽说朝廷那里人觉得你不行,可公道自在人心,百姓们可都是称赞你是贤王呢!” “我行事,何必在意那些人。”朱钧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们又岂能代表普罗大众?” 说到这里,朱钧顿了顿,笑着道:“先生,今天咱们不说那些人,说一说师姐!” “晚秋怎么了?” 朱钧拱手道:“请先生将师姐许配给我!” 李颜希看着朱钧,半点也不意外,嘴角微微上扬,“我家那丫头,一般人可吃不住! 我就算答应了也没用,她不同意谁来也不行!” 朱钧则是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师姐亲笔,请先生过目!” 李颜希愣了愣,旋即接过信,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长叹一声,复杂道:“我那闺女,要强又嘴硬,眼高于顶,今日倒是被你给降服了。 也罢,她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你打算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上?” 朱钧想了想,有些尴尬,按理说李晚秋配得上一个侧王妃的位置,可眼下正妃和侧妃都有主了。 让李晚秋当个妾侍,着实有些委屈。 日后说起来,李颜希脸上也不好看!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李颜希请辞! 所谓的一视同仁,那就是自欺欺人。 朱钧想了想,道:“先生应该知道我的为人,王妃和侧妃的位置,我的确给不了,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让师姐受半点委屈!” 李颜希叹了口气,“算了,也怪那丫头自己,若是早些说,也不至于如此!” 他妻子早就知道李晚秋对朱钧不一样,只是李晚秋嘴硬,死活不肯说,也不许他们管。 要不然,他李颜希靠着这张老脸,也能帮她弄一个侧王妃的位置。 妾侍就妾侍吧,反正他就这一个女儿,嫁不出去也是折手里。 朱钧是他唯一的学生,也算是半子了。 反正一家人都住王府了,他也没想过改换门庭。 “先生同意了?” “同意了!”李颜希捋了捋下颌茂密的黑须,笑着道:“我就这一个闺女,只盼你对她好,我就别无所求了!” 朱钧大喜,“谢岳父大人!” 李颜希有些不适应,可听到这称呼,也是笑了起来,连忙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我去跟师母说一句!” 朱钧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转身就要去找李王氏,却不知道,李王氏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已经是喜极而泣。 不是舍不得。 她只是高兴,自家的老闺女,总算嫁出去了。 朱钧见李王氏泪流满面,也是懵了,“师母,您” “殿下,以后晚秋就拜托您了!”李王氏道:“我家老闺女心高气傲,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日后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多担待些。” 闻言,朱钧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师母不同意呢。 当下便道:“您老放心,别人那里我不知道,在我府上,没有正妻平妻之分。 就算有,那也是大业律法给与的身份。 我会待师姐好,日后有了孩儿,我还会给孩子提前准备一份丰厚的家业。 定然不会亏待了他们母子!” 朱钧的为人,李王氏是知道的,一言九鼎,“有心了!” “这都是我该做的!”朱钧又陪着李王氏聊了一会儿,才出了门,进到庭院,跟李颜希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第二天,朱钧难得起晚了。 今岁,应天冬天依旧寒冷。 他不知道是不是小冰河时期缘故导致的,但是看着房檐下悬着的冰棱,心中有些担忧。 “殿下,李先生一大早给您留了口信,说是他今天要进宫请辞!”荀不三道。 “好好的他为什么请辞?”朱钧皱起眉头,旋即一拍脑袋,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因为他的缘故。 若李颜希只是他的先生,那倒无所谓。 可一旦李晚秋嫁给了李颜希,那便是亲家关系了。 朱钧现在还没就藩,却也跟就藩相差不远了。 他若是继续在大本堂任职,反而不好。 “算了,由他去吧!”朱钧摆摆手,李颜希还是看的很清楚的,该站他的时候,是半点不含糊。 眼下他身边也笼络了一大群人,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明的暗的,都拿得出手。 特别是他几个丈人,那都是实打实的重量级人物。 若是他有什么想法,绝对是最好的助力。 相比一年前那地狱开局,他此时才算是有了作为执棋者的资格。 最起码,宵小是不敢动他了。 些许弹劾算个屁。 只要大哥信任他,老朱相信他,谁动得了他? 我爹是皇帝,我哥业二代,我大侄是业三代,难道还罩不住他一个咸鱼? 与此同时,宫内。 李颜希进入太极宫,见到了朱远章,“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朱远章此时没有批阅奏折,入冬了,事情其实不太多,多是一些年终总结之类的。 今年大业还算可以,最起码水灾控制住了,省去了朝廷好大的麻烦。 再加上粮食丰收,今年可以过一个安稳年了。 “愚庵,你可是稀客!”朱远章心情不错,看着李颜希,脸上还带着微笑。 “微臣平日无事,自是不敢来叨扰陛下!”李颜希起身,笑着道:“既今日过来,是像向陛下请辞的!” “为何?”朱远章皱起眉头,“你在大本堂过的不顺心?还是那些个混账东西不听你的?” “都不是!”李颜希道:“在大本堂微臣过的很顺心,同僚和睦,皇子们也特别的聪慧!” “那为何要辞?” “不怕陛下笑话,微臣着急抱外孙!” “你女儿有了?”朱远章一愣,“你家闺女许给谁家小子了?咱为什么没听说过?” 李颜希的女儿他也是有所谓耳闻的,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但是过了三八之年,还孑然一身。 所以,也是远近闻名的老闺女! “还,还没!”李颜希尴尬道:“她还没许给别人,只是那不孝女私底下和人私定终身了!” 朱远章愣了愣,就因为这事儿,李颜希就请辞? 难道是因为好面子? 是了,李颜希作为天下数得着的大儒,那也是要面子的。 女儿不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偷摸着跟人家那什么,的确丢人。 可是也不至于请辞吧? “这是好事啊,你找男方父母,把事情定了,谁又知道呢?”朱远章道:“难道是男方家人不讲理,还是说他们不认账? 你直说,咱给你做主! 不管他是谁,敢始乱终弃,咱饶不了他!” 李颜希干笑一声,“正说着呢!” “说什么?” “微臣说,正跟男方父母商量呢!”李颜希看着朱远章道。 朱远章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可下一秒,他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指了指自己,“咱?” 李颜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点头,“是,微臣那不孝女,跟吴王殿下,看对眼了” 朱远章从龙椅上站起来,“那混账东西,居然不跟咱说,愚庵呐,你放心,这件事咱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去,把那混账玩意把咱给叫来!” “陛下,微臣对殿下很满意,请辞也不是因为他们私定终身的缘故,微臣只是想,若是如此,便不适合呆在大本堂了。 也是微臣高攀了,望陛下勿怪!” 第三百九十四章 士之患,尤胜过门阀! 朱远章被李颜希给搞糊涂了,“你既然满意,那为什么要请辞?” 他方才还以为李颜希是不满意,故意说这种话来点他的。 毕竟李颜希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唯一的独女被自家孩子给拱了,还给不了太高的地位,说出去的确难听。 “一来,微臣年纪大了,上课时常觉得疲惫。 二来,微臣现在作为应天文学报总编,要管理的事情太多了,也抽不出太多精力。 微臣也决定,将应天文学报做大做强,希望有一天,有人的地方就有应天文学报!”李颜希拱手道:“所以,微臣实在是不能继续赖在大本堂,占着位置不走了!” 朱远章微微点头,那应天文学报,他也是有订阅的,两日一小刊登,五日一大刊。 不仅有各种精美的诗词歌赋,还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章回体小说,甚至还有民间奇闻异事,和不公之事。 另外还有专门的百姓报,商业报,倒是比官府的官报还要全面。 那一沓报纸,也是便宜,就算是普通人家都订的起。 为此,应天近来,也是涌现了许多的人才。 “咱不许你请辞,你可以调整一下课时,减少进宫授课的时间。”朱远章道。 如此一个优秀的大儒,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出去。 “谢陛下厚爱,只是微臣想极于专事,不愿意分心!”李颜希道:“一来可以为大业挖掘人才,二来,可以促成文学盛举,三来也可以将文学报办的更加专业! 不满陛下说,再有三日,便是应天第一届人才交流大会,目前报名的世子,已经超过千人。 这些人都是在野的文人,其中不乏优秀者。 微臣到时候还要过去主持大局。 还有,吴王府,应天文学报社,应天商会,凤阳官府衙门,联手推出了全新的文凭。 此文凭可用于考量学子的学习高度,如学完蒙学的学子可以得到蒙学证,上过县学的可得童生,若是有功名在身的,比如秀才,那边可以颁发高级文凭。 凭借这文凭,可以得到吴王府,文学报,应天商会,凤阳官府衙门优先录取。 若是没有功名,也不至于让这些文人当个穷措大,而是让他们有立足之地,也可以贡献自己的力量!” 朱远章一愣一愣的,“文凭?咱怎么没听说过?” “不满陛下说,这也是吴王的一次尝试,微臣也是想把这件事给落实好来!“李颜希心里有些紧张,说句难听的,这文凭就是官府给的第二功名,一个不慎,就容易出事的,“考取功名,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万里挑一。 若是有个秀才功名,则还好,可有些人一辈子都是个童生,上不得,下不得。 这文凭,就是进一步的释放这些人的力量。 很多人不是没有文采,也不是不优秀,他只是在科举这一块,不优秀! 这也算是一次尝试!” 朱远章眯起了眼睛,他又不傻,“太子知道吗?” 李颜希愣了愣,反问道:“太子可是应天商会的会长,吴王说了,这些文人日后量才,太子殿下随时可取!” 听到这话,朱远章明白了,这是帮助太子筛选在野的人才。 他并不认为朝堂上的人就是人才,民间就是蠢材。 恰恰相反,他对朝堂上某些人已经非常不满了。 这种民间取仕的做法,正中他的下怀,而且不是朝廷取仕,那些人并不会太放在心上。 “文凭有几个等级?” “六个等级,对应的是蒙学到监生,每一个文凭都需要靠真材实料去考取。 而且文凭有不同的专业方向,比如,种田的叫农业,做工的叫工程,学律令的叫讼师,甚至若是有人要开山门办学,还需要考取专门的教师证” 李颜希解释的很详细,朱远章听得也非常的认真,好半晌后,朱远章道:“这是按专业分人,最大程度上的抡取人才,有点意思。” “是这个意思,吴王的意思是,科举是国朝兴盛所在,但不是一切!能当官的固然好,为百姓发光发热,可那些有功名在身,却只知道享福的人,虽然是朝廷的拥趸者,可终有一天可成为负累。 一千个学子之中,有十个人能当老爷,就已经不错了。 剩下的九百多人,皆为牛马。 吴王只是想给这九百多人一个机会,一个就算考不上科举,也可以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李颜希提到朱钧,眼睛都在发光,“所以,陛下,微臣是在是没有心思留在大本堂了,只是想落实下去,为朝廷,为陛下,为太子,寻找更多的人才。 他日应天若是有各种各样持证的人才,几千人,上万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陛下只需要一句话,这些人才就会如过江之鲫一样来到陛下面前。 为陛下排忧解难。” 朱远章被李颜希画的大饼说动了,“你应该知道文凭和科举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动了朝廷的根子,明白吗?” “微臣明白,所以做这件事之前,特来禀告陛下。”李颜希道:“尤记得早些时候,微臣曾经和吴王殿下辩论,一百年后的大业会如何。 吴王殿下说,一百年后的大业,将屹立于世界之巅,成为这东方唯一至高无上的大国。 会成为四方来贺的天朝之国,会成为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羡慕的梦中之国。 微臣还同吴王辩论国家优点和缺点,其中吴王便说到了科举,说到了朝廷优待有功名在身的士子和官员。 微臣问吴王,那时候朝廷缺人才吗?” “吴王说,不缺人才,遍地都是!”李颜希道:“我又问吴王,那殿下因何而愁眉苦脸,难道人才太多,不是好事吗?” 朱远章皱起了眉头,也没有打断李颜希。 “吴王说,是好事,放眼望去一州,一县,一乡,一村,皆有功名之士,这些人是朝廷最忠实的拥趸者。 然,士成患,形成了比几百年前更可怕的门阀之祸。 门阀是一家一姓的门阀,铲除即可。 可是放眼看去,天下都是士,如何铲除? 一人可铲除,百人,千人,万人,乃至十万人,如何铲除?” 第三百九十五章 老朱的默许! 朱远章心里直突突,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这种言论。 而且,还是从李颜希口中。 要知道,李颜希是天下有数的大儒,是文人的代表,他这么说,岂不是在反自己? “这种说法,未免太过了!”朱远章沉声道:“如你所言,科举岂不是坏事?” “科举自然是好事,镇门阀,取寒士,为国家取仕,给了大多数人希望。 但是国家给与有功名的文人太多厚待,这厚待是好事,但是长久以往,必将会繁衍出比门阀更可怕的东西。” 李颜希看着地板,面沉如水,“一个个小门第,那可是比大门阀还要可怕。 所以,微臣想,给更多的人一条出路。” 朱远章不由的想到了此前跟朱钧聊天所谈的内容,朱钧说到了天下动乱的根源,王朝动乱的原因,也说了士的优待好处与坏处。 “咱没想到,那混账东西胡言乱语,居然能将你说动!“朱远章道。 “真理需要实践,凡事有迹可循,大业不是第一个优待士的人,前两个朝代,就已经窥见了问题。 大业从善如流,归根结底,还是换汤不换药。 不是殿下说动的微臣,而是微臣辩不赢殿下,然后主动去翻阅书籍,去思考。 最终得出了这一番结论。 想要彻底杜绝这一块,就必须将土地国有,可以给与士优待,但不可以过分优待!” “土地国有?”朱远章眉头一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传出去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弹劾你?” “微臣知道。”李颜希拱手道:“大业如果不想重蹈覆辙,跨过三百年朝代的门槛,就必须走一条全新的道路。” 朱远章心情复杂,李颜希作为士的代表,自己反自己,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今日之言,勿要传入第三人耳中。”朱远章沉吟一会儿道:“你请辞,咱不允,但是你不用在来上课了。 咱会盯着文学报。 还有,那文凭等级,你呈一个折子上来。 若可行,咱倒不是不能帮一把!” 如果说,科举是一张王牌,那么文凭说不定就是另一张王牌。 朝廷一定要把这个捏在手里。 现在倒是不妨让他们去做,失败,对朝廷而言,不会有什么损失。 若是成功,朝廷取仕就多了一个途径。 而且可以极大的笼络天下文人。 功名是什么? 是权,是利,是名望,是前途。 文凭也可以提高那些不得志文人的身价,这是好事! 李颜希想了想,“微臣叩谢陛下!” 等李颜希退下后,朱镝来了,朱远章看着朱镝,“有事?” “父皇,儿臣是来请辞的。”朱镝笑着道:“李成桂已经等不及想回去调兵遣将,切断蒙元人和高力的联系了。 儿臣也得尽快回去。” “不要妄动!”朱远章道。 他很清楚,朱镝一直想动手,只是他一直没同意。 “父皇,这是极好的机会。”朱镝道:“儿臣有信心能够对应昌发动致命一击!” “牵一发而动全身,咱收到了消息,今年应昌那边派了人去长安,似乎和张周达成了合作。 一旦你动手,长安那边就会发兵,明白了吗?”朱远章道:“李成桂父子一心向着咱们大业,咱很满意。 所以,才会赐他们为王。 只是,李家父子势力还是太小了,夹在中间,腹背受敌。 倭岛国那边跟高力王有勾结,一旦动手,咱们大业就不是以一敌二了,而是以一敌四。 一旦局势溃败,应昌就能反攻,明白了吗” 为何三国鼎立十年不变? 原因就在这里。 朱远章恨陈汉,可私底下,也不得不跟陈汉结盟,若是张周发兵,陈汉大军会直接扣张周的边关。 三方敌对,却又互相牵制。 蒙元残部,更像是一块诱人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世人都知道,打下蒙元残部,就是天下共主,可谁有这个能耐呢? “儿臣明白!”朱镝道:“恳请父皇给儿臣一批定鼎,有了定鼎,儿臣有把握打赢这一战,彻底将蒙元人赶出辽东。” “定鼎是你大哥在管。”朱远章道:“而且此等神器,要优先供应禁军,不知道有多少大将军求到了咱。 而且此物造价不便宜,做起来也不容易。” 朱镝就知道,朱远章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脱,他只是过来试探试探,心里倒也不失望,“父皇,儿臣以为,应该优先供给边关。 毕竟,有此物在,也能够威慑敌军!” “这件事咱只自有定论,等到时候老六造出来,咱在让他给你一批!”朱远章道:“这一次,你做的不错,还想要什么奖励?” 朱镝拱手,“此乃儿臣分内之事,儿臣不需要任何奖励!” 朱远章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吧,朝廷再拨五万两给你。” 朱镝也没有拒绝,银子越多越好,“谢父皇!” 从奉天殿离开,朱镝心中冷笑,本想去东宫,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等过上一段时间,他在写奏折,这定鼎威力如此巨大,必然会装备全军。 而且,他还有老六。 等老六搞到配方,他想生产多少生产多少。 到时候,他直接灭了蒙元,摁着高力打。 张周是个威胁,但是有了定鼎,他也不怕了! 再忍忍! 朱镝这么想。 这一次回京,他甚至都没有拿朱钰的腿说事,因为火候还不够。 太子坐轮椅一年,未曾站立,已经有人在心里腹诽,但是还不够。 时间越久,越来越多的人会怀疑。 等到时机成熟,他会携大胜归来。 此时,城北。 商贸城的商铺已经卖完了,虽然只卖出去一半,却也把前期所有的投入给收了回来,甚至还赚了六七万两。 剩下的铺子,他打算用来出租,一年也能对外出租个一二万两,这可比一次性买断更划算。 到时候再收一收物业费,垃圾费什么的,又是一小笔收入。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赚的。 “殿下,这是今天上午的账目!”沈冬儿将富民超市半天营业的账目递了过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朱钧接过账本翻看起来,“哟,一上午营收五百余两,挺不错啊!” 沈冬儿笑着道:“都是殿下的功劳!” “我就是提供一个点子,具体操作还是你,你的功劳更大!”朱钧拦着她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则在裙摆中摩挲着。 沈冬儿脸红的厉害,确也没有阻止,只是觉得痒痒,“今天营收能破千两,那一个月就是三万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三十多万两银子。 利润哪怕只有四一,那也是十几万两银子。” “账,不是这么算的。”朱钧道:“去掉场地,去掉人工,去掉运营成本,一年能赚个六七万两就很不错了。 这超市,是现银大头,但利润不可以太高。 城北百姓普遍消费水平都低,所以咱们要薄利多销,让他们得到实惠才行。 而且,咱们也是占据了地理位置的优势。 可城北只有这一家超市是不够的,接下来,就是继续开超市。 不单单是城北,城东,城南,城西,都要开。 不仅要给大商家机会,那些中小商家也要给他们机会。 但是不要把小民的机会给垄断了。 可以承包他们的田地,让他们给咱们供菜,他能得到稳定的收入,咱们也能稳定的收菜” 垄断生意虽然好做,但是对小老百姓而言是灭顶之灾,朱钧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拉着他们一起赚钱。 一旦富民超市开遍应天,那绝对能够拉动上千人,乃至上万人致富。 沈冬儿认真听着,心中暗暗佩服,“冬儿明白了。” “邓奴那边怎么样了?”朱钧问道。 “据说,他们召集了人手,也准备学咱们开发!”沈冬儿捂嘴笑了起来。 “这小子倒是挺有点头脑的嘛!”朱钧不由笑了起来,如果邓奴真的要开发城北,他倒是不着急动手了。 毕竟城北这么大,靠他一个人开发,那得开发到猴年马月去? 要是拉上十几个大商人一起开发,要不了几年,整个应天都会受益。 “但是,他们还在大肆收房子!”沈冬儿道:“现在他们已经把价格哄抬了三倍,不仅要银子,还要房子,贪心至极!” 这事儿就很无解,商贸城这一块已经开发出来,明眼人都知道城北的地水涨船高。 就算朱钧不开发,入手房子也是稳赚不赔的。 “没关系,让他贪!”朱钧淡淡一笑,“可以放风声了出去了,到时候,我要他哭着来找咱们!” 这种又做裁判又当选手的感觉真的很爽,难怪不允许内幕操作呢。 不过,朱钧不是吃独食的人,要是有聪明人,愿意跟着他一起干,他倒是不介意带着他们一起发柴。 但是想搞事,没门! 沈冬儿低着头,忍不住并拢了双腿,“殿下,冬儿这,这就去布置” “急什么?” 朱钧笑着道:“这么冷的天,本王先给你焐焐!” 而此时,茶楼里。 吴王府拆迁处的吴管事正在这里洽谈,而他对面的人,不是邓奴,而是一个张姓的士人,此人六十岁左右,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 此人也是城北这一块,颇为德高望重的长者,“吴管事,不是张某人不懂规矩,实在是邻里乡亲们所托啊。” 那张举人有些无奈的道:“乡亲们推举张某来谈话,那张某人自然要为了乡亲们的利益说话。 若是说错话,还请吴管事原谅则个!” 这人说话温温吞吞的,吴管事腻歪的不行,但是没办法,此人是那些人推出来的话事人,不跟他谈,没法谈。 “张举人,目前市面上的行情就是如此,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给补助,然后按人口补助房子。 其次迁移期间租住的房子,吴王府一力承担!”吴管事道:“我们确保,一年内可以交房子,只要签了契约,一个月内,补助款项就会落实到位!” 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的确不错,可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城北都是穷措大聚集大,那破房子,白送都没人要。 现在不一样了,城北的地金贵着呢。 张举人笑着道:“商贸陈一尺商铺都卖到十两以上,怎么给我们的补助还是按照以前? 这样吧,大家既然推举我来,我就不耽误吴管事的时间了。 按照之前的补助给三倍,房子补助两倍,若同意,这契约我们就签。 保证不给吴管事添麻烦,走的干净利索!” 吴管事鼻子都气歪了,知道他们谈心,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贪心。 他们当初拿下这些房子,可都是低价,如今转手一卖,那就是三倍的利润,还能够白的这么多房子,这一转手,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呢。 他是好话说尽呐,可张举人就是不松口。 谈判陷入了僵局之中。 张举人索性道:“既然吴管事拿不定主意,那还是找个能拿主意的人来说吧。 这是咱们所有人一致的决定。 要是吴王府想强拆,咱们也不怕,张某人,可以去告御壮的。 想必天子脚下,也不会纵容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情发生!” 吴管事也是没办法,只能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三倍补偿,两倍房子,那我们开发还有什么利润可谈?”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告辞!”吴管事冷笑一声,转身带着人离开。 张举人丝毫不慌,转身就走进了一个雅间里,然后点头哈腰的道:“诸位爷,小人说的如何?” 邓奴笑着道:“不错,就该有如此态度!” 他不是傻子,不会把自己推到台前,而是推出了有功名的张举人,以百姓话事人的身份跟吴王府洽谈。 吴王府要是敢乱来,分分钟告御壮。 所以,吴王府要是想开发其他地,就绕不过张举人。 就必须乖乖的捏着鼻子,把这笔银子给出了。 “不过,还差了点。”邓奴道:“派个人,去告诉那吴管事,今日若是确定不下来,明日,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此话一出,房间里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银海中徜徉!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完了,彻底完了! 众人嚣张的笑着,张举人坐在下方,也陪着笑。 签下了这契约,他就能够拿到一笔不菲的好处,而且他的儿子也能跟着这些勋贵混。 前途,钱途,他都有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未来开发城北,他们张家未必不能喝口汤。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焦急的跑了进来,此人姓焦,名为焦勇,父亲是一个五品将军,是邓俞手下的一个将军,平日里跟着邓奴等人厮混。 “出事了!”焦勇看了一圈众人,神情无比的焦急。 他的一句话,让雅间内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一个人道:“焦勇,你他娘的让狗撵了?” “不是被狗撵了,是出大事了!”焦勇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发紧。 邓奴脸上的笑容没了,皱起眉头,“你他娘的倒是说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焦勇看着邓奴,“五爷,有,有,有消息说,陛下要迁都了!” 此话一出,雅间内众人都是浑身一震。 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迁都就迁都呗,早两年不是还下了圣旨,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邓奴反应却是很快,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你说什么?迁都?确定了吗?” “是,是的,凤阳这两个月就收尾了,吴王这一次回京除了给陛下贺寿之外,还让陛下过去巡视。 陛下已经同意了,明年开春就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年,咱们就要迁到凤阳去了” “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迁过去呢,这太突然了,这不可能!”邓奴彻底慌了,若是真的迁都,那应天就会成为陪都。 那么大业的重心就会转移到凤阳,到时候,各行各业都会新一轮的洗牌。 最重要的是,他们囤在手上的地,就全砸手上了。 到时候,根本就卖不起价格。 大家都会想办法往凤阳钻,鬼才会要你城北的破地。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邓奴。 “焦勇,这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有人问道。 焦勇咬牙道:“外头都这么传,消息似乎就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这一下,邓奴再也坐不住了,“大家先别紧张,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咱们别自乱了阵脚!” 说着,他匆匆跑出了雅间,大脑飞速转动,究竟谁能探明消息呢? 他先是让下人去打探,等下人回来禀告后,心顿时沉了下去。 果真跟焦勇说的一般无二。 他急了,彻底急了。 旋即找到了常升。 常升看着邓奴,“有事?” 自打上次在应天十六楼后,他们就很少见面,常升能感觉到邓奴的疏远。 他也没有贴上来,反而在家里认认真真的看书练武。 “要迁都了,你知道吗?”邓奴问道。 “你听谁说的?”常升吓了一跳。 “京城都再传,就今天开始的,我想过来问问你!”邓奴道:“你手里不是囤了城北的房子? 要是迁都,这些房子可全都要砸你手上了!” 常升心里一慌,可旋即一想,自己的房子早就出手了,根本就没必要害怕。 “没了,我房子全都出手了,以高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出手的,赚了几千两银子,到时候还能多百余套房子!” 说实话,常升还是很满意的,等到房子交付,这些房子又是上万两。 无论是出租还是赏赐给手下,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邓奴下意识道。 常升不爽道:“用得着吗?” 见常升一脸不悦,邓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你吃亏。” “我没吃亏,还赚了不少!”常升道:“你来找我,就是想确定迁都是不是真的吧?” 邓奴有些尴尬,咬牙道:“升哥儿,看在咱们兄弟的情分上,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到时候,兄弟有丰厚的茶水钱奉上!” “迁都不迁都,那是我能问的?”常升没上当。 “就是问一问!”邓奴道:“常大哥不是跟着太子殿下吗,肯定知道一些风声。 求你了,兄弟我这一次把所有都压上去了,要是亏了,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 邓奴这一次拉了好多人,赚了还好,要是亏了,他也别混了,这些人飞干死他不可。 “升哥儿,你不会要兄弟跪着求你吧?” 见邓奴膝盖一弯,真有下跪的意思,常升急忙道:“行了,你少来这一套,当初我就说了,让你不要太过分,见好就收。 我帮你问问,至于真假,我可不能保证!” “诶,太谢谢您了!”邓奴不住的道。 常升也没有骗邓奴,他还真的问了他大哥。 常茂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传的厉害吗?”常升道:“大哥,难道陛下真的要迁都了?” 常茂叹了口气,“早两年陛下就下了旨意了,之所以没去,原因很多。 现在吴王已经把一些问题扫清了。 所以” “是真的?”常升吸了口凉气,“大家不是不情愿吗?” “不情愿又如何?”常茂道:“总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这样,虽然宫里还没消息传出来,但是太子殿下没有否认。 明年开春,陛下真的要去凤阳巡视。 咱们家也要做准备了! 你也这么大了,家里的产业也该管一管了! 一些棘手的生意,就放弃了!” 常升点点头,没想到这消息居然是真的。 他突然有些同情邓奴了。 囤积了那么多房子,这一下好了,怕是要全砸在手里了。 他摇摇头,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过去。 此时邓奴犹如火锅上的蚂蚁一样,京城消息越发的多,民间都议论纷纷的。 也不见有人阻止。 就在这时,下人敲响了门,“少爷,常爷的信!” “快,拿来!”邓奴急忙走过去,拿过了下人手里的信,拆开一看,他当时如遭雷击,差点没被信中的内容给骇死! “完了,这一下彻底完了!” “要出大事了!” 邓奴欲哭无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拆了! 他现在脑海里就一件事,尽快把手上的房子放出去,不要三倍赔偿,只要两倍赔偿,他就赚了一番了。 “对,抓紧跟吴王府的把契约签了,现在朝廷有没有出公示,一切都有戏!” 邓奴深吸口气,只是,贸然降价,人家也不傻啊? 该怎么办呢? 他无比的焦灼。 就在这时,又一个下人过来,“五少爷,那些人都去家里了,大爷派人过来让你回去!” 邓奴火的很,可没办法,因为迁都是真的。 一旦朝廷发问,他手里囤积的房子,除了吴王府,就没人会要了。 而吴王府会不会要都是一个问题。 到时候砸手里,那些人非把他给吃了不可。 想到这里,他匆匆回了卫国公府。 得知邓奴回来,邓正也是火冒三丈,一把拉住他的手,怒斥道:“你怎么回事?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爹好不容易扛到了现在,你真的想把爹给气死吗?“ 邓奴抽出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会处理好!” “你要是能处理好,那些人会冲到家来?”邓正指着邓奴道:“别怪我这个大哥不帮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清楚,拉着这帮人在城北囤积了几千套房子,要是亏了他们不会放过你!” 邓奴更焦灼了,“不用你管!” “那最好!”邓正冷哼一声,旋即走开。 邓奴深吸口气,来到了大厅,看到了几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哥几个,怎么跑我家来了? 我不是说了出去探听一下?“ “不用你探听了,我也收到消息了,朝廷那边没有否认,也就是说,陛下迁都的事情就在这两年。 到时候说不定要牵走不少百姓,别说城北的了,日后就连城东的房子都买不起价格了! 换言之,接下来,要是不跟吴王府签契约,就彻底砸了!” 说话的,是胡三省,是越国公胡大海的儿子。 这胡大海,是死后追封的国公,而且国公也不是世袭罔替的,所以国公爵位,自然落不到胡三省的头上。 而且,胡三省当年犯过错误,所以日后就算继承爵位,也轮不到他,而是他的兄长。 胡大海的继子所承。 “三省兄,此言差矣!”邓奴道:“眼下只是谣传,消息未定,谁也不知道真假,我们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且等两日在看。 眼下城北商贸城已经开发殆尽,他们要是想赚银子,就必须开发。 如果越过咱们去开发,那就连不上了。 咱们明日发出风声自己开发,看看吴王府急不急!”邓奴道。 开发是不可能开发的,为了囤房,这些个人就快把老本给帖进去了。 几十万两呢,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等着赚一波赔偿款,然后保留几个好位置,跟在吴王府背后吃肉呢。 可眼下,还是算了。 胡三省手里转着狮子头,道:“邓五,咱们投银子是信任你,这些银子要是砸手里了,你对兄弟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邓奴硬着头皮道:“那是自然,我邓奴怎么可能会坑兄弟呢?且放心吧,总之,城北的房子,肯定能赚银子就是了。 我只能保证不会让大家亏钱!” 不亏钱,是他心中的底线,大不了,到时候他把自己的老本拿出来,补贴给他们。 就当补偿了。 要是彻底把他们得罪了,他在京城就寸步难行了。 日后想做什么,都难了。 胡三省看了看其他人,“哥几个怎么说?” “赚多赚少无所谓,不亏银子就成!” “就给邓兄一个面子吧!” “不过邓兄,哥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把钱投进的,要是亏了,别怪哥们不讲情面,到时候跑过来找卫国公,就不好看了!” 邓奴强颜欢笑道:“放心!” 胡三省笑着起身,“行了,有邓兄的保证,咱们也别叨扰了,怪没有规矩的!” 一行人起身,也是纷纷告辞。 走出去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邓正,胡三省拱手道:“邓大爷,弟弟这一次贸然过来,也没有带礼物,赶明儿奉上厚礼来看卫国公!” 邓正跟胡三省也是熟悉的,什么也没说,也只是拱手回礼。 等几个人离开后,邓正走进正厅,对邓奴道:“我警告你,这些个人你都少来往,他们父兄不在,上不去又下不来,一个个私底下干的都是狗屁倒灶的事情。” “不用你管!”邓奴不耐的说了句,他又不是邓正,只等父亲咽气,就能继承卫国公府。 他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想多搞些银子,等姐夫出来了,跟姐夫去就藩,有错吗? 他没错! “你!”邓正气不打一处来,“好,这可是你说的,日后要是闯祸,你别来求我!” 邓奴冷冷一笑,转头离开。 第二天,迁都的消息愈演愈烈,而皇宫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过问。 就算有人好奇,想过问,也被摁住了。 迁都的消息,可不是随意乱放的。 必然是宫里出去的。 也就是说,迁都之事已定,说再多也是枉然。 此时去阻碍,那便是螳臂当车。 所以只是任由消息发酵,也没人敢露头啊。 毕竟陛下借着徐安的案子,收拾了太多人了,已经没人敢阻止了。 杨先问了刘基,得到的答案是:沉默! 什么意思? 让他默认,甚至是配合! 所以,朝廷文武没人说话。 正是因为这种默许,消息以讹传讹,有人说明年开春就要迁都。 应天的房价更是暴跌。 一些投机倒把的人,更是收拾细软,朝着凤阳而去。 与其让陛下赶着走,我还不如先过去。 一些人有经验了,也不劳烦上面操心了。 邓奴来到城北,精神有些恍惚,他已经放出风声了,可吴王府那边却传来了消息,“暂停拆迁事宜!” 什么意思? 吴王府不拆了! 这怎么能行,那他手里几千套房子怎么办? 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子,谁会要啊? 他简直欲哭无泪。 甚至他还听说,那些把房子卖掉的人,都在庆幸自己把房子卖了,要不然就亏大了。 而他,就是那个在最高位接手的傻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邓奴跪了! 在焦灼了一天后,邓奴再也扛不住了,找到了张举人,让张举人下帖子,请吴管事过来详谈。 结果人家根本不鸟张举人,只是叫了个小厮过来,说城北不开发了。 张举人坐蜡了,进到雅间,对邓奴道:“邓爷,吴王府似乎真的要放弃开发城北了。 别说两倍了,就算是按原价,他们都不愿意啊。” 邓奴也是一阵恍惚,尤记得两日前,吴管事还在磨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的。 结果两天后,便反转过来了。 那一瞬间,邓奴甚至想拍案而起,傲气的说一声:老子自己开发! 可他所有的银子已经投进去了。 而且吴王府已经不干了,他要是在去开发,那就是往水里砸银子,会亏的更多的。 “我知道了!”邓奴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张举人现在也没有捞一笔的想法了,他也在想,要不要让儿子收拾细软,提前跑去凤阳,“那在下告辞了!” 张举人离开,邓奴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在想,要不要让民众去吴王府闹腾。 可仔细一想,这些百姓已经得了好处,凭什么帮你? 还是说,让他们把银子全都还回来? 要是一家一户也就罢了,那可是几千户。 要是闹到宫里,大家都要玩完! 就这么枯坐了半个时辰,邓奴有了决断,他决定厚着脸皮去求朱钧。 虽说,朱钧当日放言恩断义绝,可他不相信朱钧是那种绝情的人。 不要两倍,只要高于市价,哪怕一成,都赚了。 对众人也有个交代。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脸,大步离开了酒楼,来到了吴王府。 只不过,他没进去,而是被挡在了门口。 侍卫通报的时候,朱钧正想着该如何试探汤秀灵的底线。 “殿下,奴兄长请您明日中午去汤府一叙!”汤秀灵素颜朝天,穿的也很素,只是房间里很热,汤秀灵只穿着轻薄的衣服,连肚兜上的鸳鸯都看的清楚。 “有事?” “奴不知!”汤秀灵一边帮朱钧捏脚,一边回道。 “行,明天过去!”朱钧突然有了主意,到时候去了汤府,他有的是办法让汤秀灵露馅。 就在这时,荀不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殿下,邓奴求见!” “哦?他怎么来了?” “自是因为城北房子的事情!”荀不三道。 “你就说,本王不见薄情寡义之人!”朱钧回了句,旋即躺在炕上,享受着汤秀灵的伺候。 荀不三应了句,匆匆跑出院子,对邓奴道:“回去吧,殿下说了,不见无情无义之辈!” 邓奴急了,“荀公公,您帮个忙,邓某必有重谢,而且,邓某这些日子也是痛定思痛,知道自己的错误,还请殿下给邓某人一个机会!” “呵,认错要有认错的态度,有本事你再这里跪个一天一夜,让殿下看看你的态度!”荀不三冷笑道。 邓奴脸色一变,让他在吴王府门口跪着,那传出去他还有脸吗? “跪地认错可以,能让我进去跪吗?当着六爷的面,别说跪地了,磕头都行!” 荀不三直接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狗东西,殿下待你如手足,你待殿下似什么? 当初殿下没告你状,都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不要不识好歹。 愿意跪就跪着,不愿意跪就死一边去!” 要是往日,荀不三哪里敢这么跟邓奴说话,朱钧得踹死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邓奴这种货色,殿下怎么会在意呢? 邓奴那个气啊,一个死太监居然敢如此羞辱他。 可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要是拂袖离去,就彻底没戏了。 他一咬牙,直接跪在了地上,“荀公公别生气,是邓某不识好歹,烦请公公通报,就说邓某人痛改前非,恳请吴王殿下原谅。 若是殿下不原谅邓某,邓某就跪死在这里!“ 他就不相信,朱钧真的那么铁石心肠。 眼下的他实在是难熬啊,倒不如想办法抱一抱朱钧的大腿,以他昔日和朱钧的情义,日后肯定能再次混得风生水起。 这么一想,他倒也不觉得跪这里有什么难堪了。 荀不三冷哼一声,“那你就跪着吧!” 说着,一甩拂尘,慢悠悠的进了王府。 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少,看着跪在那里的邓奴,都是交头接耳的。 很快,吴王门口跪着一个人的消息就传开了。 有好事者特地过来看热闹,还真就有人认出了邓奴。 “哟,这不是卫国公家的邓五爷,怎么跪这儿了?” “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吴王殿下的事情?” “要说这些人呐,也是太贪心了,吴王殿下对他多好啊,尽做些忘恩负义的事情! 吴王背负应天八害之首,纯粹就是这些人的过错!” 现在已经没人叫朱钧是应天八害之首了,而朱钧救沈家父子,蔡贯的事情在民间也是多有褒扬。 特别是下应天十六楼,完成跟兄弟的许诺,更是为江湖人称道。 相应的,邓奴等人所作之事,就被扒拉了出来。 一时间,邓奴常升也是名声狼藉,被立为了忘恩负义的典型。 此番,邓奴跪在这里,不少人都在想,是不是邓奴借着吴王的名号做了什么坏事。 那些人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可邓奴本来就敏感,哪怕只是捎带听了一耳,也明白他们在议论什么。 一时间,是又气又怒,恨不得冲过去撕烂他们的嘴。 可人太多了,真这么做,还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呢。 “朱疯子,你倒是快出来啊,小爷我都在这里跪了大半个时辰了,腿都木了!”邓奴强忍着难受,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啊。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这朱疯子气性也太大了吧。 看来不好哄呐! 而事情,也是愈演愈烈,不多时,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师。 这一下,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邓正收到消息,也是气的够呛,“这个混账东西,又跑去撩拨吴王作甚? 他难道还嫌当初惹得事情不够大吗?” “大哥,怎么办?”邓家老二问道:“要不要把那孽障抓回来?” 第四百章 一个白馍! 邓正长叹一声,“千万不要让父亲知道,还是先派人去打听清楚那孽障为何要跪在吴王府门口。 若是得罪了吴王,就任由他自生自灭。” 邓家其他几个人都是点头,现在吴王可不好惹啊。 这位爷可是被陛下,皇后,太子宠溺着。 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谁都不能拿他怎么着。 而与此同时,朱远章也收到了消息,拱卫司的人遍布应天,每日都会搜集宫外发生的一些事情供朱远章消遣。 一来,是可以随时知道宫外的事情,不至于让臣子蒙蔽视听。 二来,这也是一种消遣解压的方式。 三来,若是民间有不平事,他也可以出手整治。 “邓家老五,跪老六府门口了?”朱远章皱起眉头,“知道什么事情吗?” 蒋环想了想道:“吴王殿下在城北开发,那邓五,纠集了不少人,从百姓手里弄了千套以上的房子,哄抬价格。 又找了个张姓举人做牵头,自己则是躲在后面。 前两日,迁都之言甚嚣尘上,很多人都慌了。 吴王府宣布不再开发城北,那些买了房子的百姓,倒是从邓五等人手里得了不少好处。 此番吴王府不再开发城北,导致城北房价回落,所以应该是急于出手房子,这才跑去跪求吴王接手!” “哼!”李世隆冷哼一声,“不学无术,邓俞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子嗣,真是蒙羞!”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朱钧要提前散迁都的消息,不单单是为了更好的宣传凤阳,同时也是整治这些人。 他就怕朱钧吃亏。 而且上一次收拾了徐安等人后,迁都消息发出去后,居然无人敢过来询问。 似乎都默认了朝廷的决定。 这很好,替他省去了大量的麻烦。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朱钧是有大功劳的。 他本想让人去提醒一下朱钧,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陛下,可需要微臣去提醒一下殿下?” “不用了?”朱远章淡淡道:“咱相信老六!” “是,殿下胸有沟壑,必然不会被邓五那等小人给蒙蔽了!” 邓奴从上午跪到了下午,冷风吹得他是直打哈切,一双腿早就麻木没了知觉。 身体上的难受,都比不了内心的痛苦。 “六爷啊,求您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邓奴受不了了,决定主动出击,“六爷,邓奴知错了,见见我吧!” 可即便他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朱钧也没有出现。 反倒是引来了侍卫的警告:“再鬼哭狼嚎,就滚!” 邓奴那个憋屈啊。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都不带正眼看他们的。 同时,他内心也是越发的愤怒,恨不得马上离开。 可转念一想,他都跪了这么久了,要是半途而废,岂不是白费功夫? 现在他跪这里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若走了,只会引来众人的嘲讽。 “好,我忍,朱疯子,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坑死你!”邓奴拧了一把大腿,生生忍了下来。 朱钧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看了看外头,天已经微黑了。 一旁当枕头的汤秀灵也睡得迷迷糊糊的。 感受到动静,也是微微睁眼,便同朱钧来了个对视,顿时惊醒过来,下意识的‘吸溜’了嘴边的口水。 她尴尬的不行,“殿,殿下,奴,奴错了” 其实抛开廖全那段不说,从样貌来说,汤秀灵没毛病,方才那迷糊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可爱。 朱钧伸了个懒腰,脑袋离开了少女的腿,汤秀灵这才觉察到自己没有直觉的大腿,咬着牙跪坐起来,就要为朱钧穿衣。 “邓奴还在外头?” “回殿下,还在!”汤秀灵道。 “下次本王睡着了,你也可以躺着休息!”朱钧说了句,赤脚走下了地,踩在地毯上,抓起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 推开房门,也不管汤秀灵,径直离开。 一阵冷风吹进来,汤秀灵不由打了个寒颤,她只穿了极为轻薄的衣服,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表情有些哀怨。 似乎在怪朱钧丝毫不怜香惜玉。 当天晚上,朱钧依旧没有见邓奴,吃饱喝足后,就去跟沈冬儿谈情说爱了。 邓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又冷又饿,手放在袖子里,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胸腔里。 他心里已经恨透了朱钧。 朱钧越是不见他,他就越是跪这里,这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倔强。 有本事,朱钧就让他跪死在这里。 他心里发狠了。 直到吴王府关门,他心中一颤,看着王府门口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内心一阵凄凉。 他,好想哭啊!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邓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大概是那股子恨意和倔强。 直到第二天,天微凉,他已经有些恍惚了。 身后甚至都起了一层薄霜。 王府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他看不真切,只觉得无比的疲倦。 那人朝着他走了过去,这身影有些熟悉,他微微睁开眼睛,那人蹲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白馍,递到了他的嘴边,“吃吧,饿坏了吧?” 那熟悉的声音,让邓奴浑身一颤,视线之中的人越发的清晰。 “六爷,是你吗?”邓奴不敢相信的看着朱钧。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朱钧笑着将热气腾腾的白馍递了过去,“趁热吃吧!” 邓奴颤巍巍的接过白馍,内心的愤怒和恨意,在这一刻居然冰雪消融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有一种感激的感觉。 他双目红了,看着朱钧哽咽的道:“六爷,我还以为您再也不原谅我了!” 那声音,别提多委屈了。 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先吃点东西垫垫,一会有什么,咱哥俩进去再说!” 邓奴点点头,已经饿急眼的他三下五除二的将白馍塞进了口中。 好吃,太好吃了! 这绝对是他此生吃过最好吃的白馍! “谢谢六爷!” 邓奴含糊不清的说着,内心竟然升腾起无限的感激! 第四百零一章 比打劫还狠! 只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他娘的朱疯子,一个白馍就想把他给打发了? 他可是真真的跪了一天一夜啊。 这丧良心的朱疯子,居然现在才过来见他。 “起来,随本王进府!”朱钧将他拉了起来。 噗通! 邓奴跪了这么久没挪动,双脚早就麻木没知觉了,这猛地往下一跪,磕的膝盖生疼。 他呲着牙,眼泪都疼出来了。 “行了,别行大礼了,起来吧!”朱钧故意道。 邓奴心里直骂娘,嘴上却道:“殿下,我缓缓,跪太久了,双腿没知觉了!” 朱钧也不着急,索性站在一旁等他,足足小半刻钟的时间,邓奴才慢悠悠的起身,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很不利索。 很快,朱钧带着他进到了书房,给他倒了一杯茶后说道:“邓五啊,本王原是不想管你的,毕竟咱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邓奴急忙道:“六爷,此前是我不知好歹,伤了您。 现在,我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我的改变!” 朱钧信了他的邪。 只不过,他已经跪了一夜了,要是不出去,不符合他的人设。 而且,这狗东西手里还拿捏着几千套房子,他必须搂过来。 要不然,他就算跪死在门口也无所谓。 见朱钧不说话,邓奴一咬牙,再次跪在了地上,眼眶都红了,“六爷,您以前可是说过的,兄弟们犯错,只要悔改,就会给机会的。” 朱钧故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啊,让本王说什么好呢!” 见状,邓奴就知道朱钧动摇了,旋即跪走到朱钧跟前,拉着他的衣服,犹如摇尾巴的狗一样,可怜兮兮的道:“六爷啊,我想回到您身边,请您在给我一个机会!” “罢了罢了!”朱钧摆摆手,“过去的事不提了,起来吧!” 邓奴大喜过望,“六爷原谅我了?” “难道我还真看着你死?”朱钧道:“不过,太平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有下次,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一眼的。” “若有下次,我提头见六爷!”邓奴喜不胜收,他就知道朱钧心肠没那么硬。 这下重新有朱钧做靠山,在京城也不用怕了。 但是不能在似以前那样把朱钧当凯子了。 毕竟陛下和太子不是吃素的。 得小心的利用朱钧,闷声发大财!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朱钧道。 “放心吧六爷!”邓奴喜滋滋的起身,拉着朱钧又是一通寒暄,说着这些日子他的醒悟。 说朱钧如何如何的好,对兄弟如何如何的两肋插刀。 朱钧只是默默的看他演戏。 邓奴见朱钧态度也越发的热烈,话锋一转,“殿下,听说您最近在开发城北?” “嗯,已经开发完了,怎么,有事?” 邓奴嘴角一抽,“哦,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在城北有很多房子,就在您开发的商贸城旁边。 原本都听说吴王府拆迁处打算动迁,怎么突然就不动了?” 见他装傻充愣,朱钧也没有拆穿,而是道:“朝廷要迁都了,开发城北没利润了,买不起价格。 而且那些人要价太高了,所以我就放弃了。” “果然如此!”邓奴心中哀鸣,打起精神道:“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现在又不动迁了,难道不会失信于百姓吗?” “本王一没有同他们签订契约,二没有给他们任何承诺,何来失信?”朱钧反问道。 “那如果他们愿意按照市场价或者高于市场价一点的赔偿,吴王府还愿意动迁吗?” “我不怕告诉你,迁都已成定局,凤阳是我再管,那里现在已经不比应天差了。 日后国家重心肯定往那边偏移,凤阳的房价会迎来暴跌。 城东可能还好些,城南城北,会沦为贱价。 现在还只是收到风声,在有段时间,朝廷会发文的。 这可是内部消息,我谁都没告诉。 你是我兄弟,这事儿你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特别是你那亲戚,还是别告诉他,免得让他失望!”朱钧道。 邓奴脑瓜子嗡嗡的,从朱钧这里等到了确切的答案,他瞬间失神。 难怪吴王府收手了,原来是得到了准确的信息。 未来应天房价要暴跌了! “真的半点开发价值都没有了吗?”他绝望的看着朱钧。 “要是半点没有,那是假的,只是会亏损很多银子,但是万千黎民百姓能得到好处。”朱钧道。 “六爷,不瞒您说,我那亲戚是城北一个张姓举人,城北当地所有的百姓都推举他当话事人。 此前报价太高了,吴王府承受不起,眼下吴王府不动迁了,百姓口水都快把我那亲戚给吞没了。 您看,能不能按照最初的价格” “最初的价格不可能赚银子。”朱钧摆摆手,“项目部的人已经给出了预算,商贸城之所以赚银子,是因为运气好。 现在迁都在即,房价下跌是事实。 等朝廷发文,就是暴跌了。 到时候人都往凤阳走了,谁还留在应天? 造那么多房子给谁用啊? 到时候城内房子比人多,那不成鬼城了?” 说到这里,朱钧叹了口气,“除非按照最初价格的一半,乃至三分之一才,才有点微博利润。 虽然赚不太多,但也能够雇佣成千上万的百姓,也算是为朝廷做贡献了。” 一半? 三分之一? 邓奴脸涨的通红,纯粹是气的。 这分明就是打劫! 不,这比打劫还要狠! 直接亏损了大半银子。 那些人还不把他给杀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呐! 邓奴绝望的捂着脸,“这也太少了吧!” “其实也不会亏多少,只是补偿银子少了,房子补偿少了,但是综合算,还是够本的。 毕竟那些百姓原来住的也不算很好,补偿的房子绝对是够他们住的。 而且还能额外多一笔银子,算起来,还是赚的!”朱钧自然不能彻底让邓奴绝望,所以解释道:“对于百姓而言,依旧是稳赚的,只是没有第一期工程赚得多而已。 这样吧,你既然问到我了,我就帮你一把,你亲戚要是能说服他们,我倒是可以重新动迁。 若不行,就算了,我还要留着银子去开发凤阳呢!” 第四百零二章 赚爆了! “六爷,三分之一的补偿价格,也太低了!”邓奴哀求道:“不说按照原价补偿,八成行吗?” 吴王府动迁分三部分,一是动迁一次性补偿银子,然后再按照人口分配房子,这期间若是没有住所,吴王府还统一安排租房子。 商贸城完工后,第一批百姓都入住了,那房子的确是好,虽然爬楼有些难,可架不住房子新,视野开阔啊。 所以综合下来,拆迁是稳赚不赔的,甚至对这些穷措大来说,是咸鱼翻身的机会。 只要家中不出现败家子,不好吃懒做,供养一两个孩子读书,十几年后,这个家庭就彻底翻身了。 而此时,三分之一的补偿款,三分之一的房屋补偿,折算成成本,勉强够本,还要亏损不少。 “不是本王不帮你,实在是本王也没银子,本王手下有朱雀军要养,凤阳还投入了大量的银子。 购买凤阳地方债务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朝廷都发文了。 我还要修桥铺路,手里的银子紧张的很。 这也就是你求我,要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把放弃的项目重新拿起来的!”朱钧叹了口气,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他拍了拍邓奴的肩膀,“最多按照原价四成,如此一来,百姓有点赚头,我吴王府也有点赚头,勉强算双赢吧!”朱钧道。 眼下那周边几千户都被邓奴首购了,百姓也早就得了好处,现在割的,是邓奴的羊毛,到时候,他把那些民居全都放到偏远的地方去,亏不死他们! 当然,这不符合他开发城北的宗旨。 所以他继续道:“如果你们只想要银子,倒是也可以,把那些房子补偿,租房补偿统统折算成银子,我就按照市场原价补偿给你们。” 邓奴苦着脸,心里盘算着。 四成补偿款外加房子,银子是现成的,房子是财产,但是卖出去回本不容易。 说句难听的一旦迁都,城北的房子就沦为贱价了。 所以房子不保值,时间长了肯定砸手里。 还不如折算成银子,回血。 他在心里算了算,如此一来,那也起码亏损了三成。 但是这三成还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他想想办法,也许可以补上。 不至于让他彻底走向绝境。 “六爷,五成行吗?”邓奴不死心的问道。 朱钧一摊手,“兄弟,你别怪我,吴王府这么多人,我也要考虑他们的,总不能让兄弟们跟着我吃糠咽菜对吧? 朝廷也没银子,我都写了好几分奏折给我父皇要银子,迟迟不给。 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若是手头宽裕,我全给你都没关系。 可我实在是挤不出来了。” 邓奴下意识的就像让朱钧去借银子,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好,四成就四成,我去跟我那亲戚说说,晚些时候再来找您!”邓奴道。 “要尽快了,若是房价继续下跌,怕是价格还要继续下跌!”朱钧提醒了一句。 邓奴离开吴王府,心情低落。 眼下大环境如此,等朝廷发文,陛下巡视中都,应天的房价还会跌。 先回本吧,能回一部分是一部分。 而朱钧心情则是大好。 如此一来,他仅用市场价七八成的银子就搞定了一户,而且房子还是自己的。 如此一来,他就能省下更多的地,用来开发商业。 肯定大赚。 最重要的一点事,他如果持续开发城北,房价一定能维持住。 而且,等到直辖府尘埃落定,应天成为商业中转纽带,房价不仅不会下跌,还会稳定的上涨。 所以,这一波,他简直赚爆了。 这还要多亏了邓奴,为他省了大量的银子和麻烦。 只不过,第二天,邓奴没来,第三天也没来。 直到第四天,邓奴才悻悻过来。 他这两天依旧抱着侥幸心理,想看看市场风向,结果比他想象的更加恶劣。 于是没办法了,他只能找到胡三省等人交底。 只要签订契约,折算成银子,胡三省等人的本钱是回来了,但是邓奴所有的投入,全都打水漂了。 不仅如此,他还背负上了不少债务,只能另想办法偿还了。 虽然难,倒是好在信誉没有丢了。 胡三省只要回本,日后肯定还能借银子给他周转。 想到这里,他带着张举人来到了吴王府,签订了契约。 签约中,他真的特别害怕吴管事来一句市场价格下调。 好在契约签订很顺利,他手上数千套房子统统交了出去。 银子会分成三笔支付,三个月内到账。 “六爷,谢了!”邓奴看着朱钧,心中居然有些感激。 “谢什么,都是兄弟!”朱钧笑呵呵的搂住邓奴的肩膀。 邓奴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算计朱钧,却惨败。 朝廷突然迁都,给了他沉重一击,几乎将他逼到了绝境。 他孤注一掷,找到了朱钧。 其实他内心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可他没想到啊,朱钧真的原谅了他。 不仅原谅了他,还力排众议,重新决定开发城北。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吴王府都已经这么难了,朱钧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支持他。 没有半点的抱怨。 甚至对昔日的种种,也是绝口不提。 明眼人都知道,继续开发城北,很大概率会亏损。 他也找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应天商会的人,得出的结论都是,商贸城会赚,但是其他地会亏。 可朱钧依旧这么做了。 邓奴自问自己不是个好人。 可这一刻,面对朱钧那真挚的笑容时,他内心居然彷徨了。 他想到了常升的劝告。 眼睛居然不敢跟朱钧对视。 他一直都把朱钧当凯子,甚至是当傻子一样对待。 只是想利用他,为自己牟利。 朱钧一次又一次的帮他遮风挡雨,一次又一次的信任他。 这种真挚的情义,是人间少有的。 他猛地回头去看,身边又有几个这般的人呢? 好似一个都没有。 而唯一的一个,自己还把他当成了傻子! 想到这里,邓奴不禁问道:“六爷,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四百零三章 我怎么如此卑鄙! 朱钧笑了笑,真诚的道:“因为,你是我兄弟!” “可是我曾经那么对您” 他话还没说完,朱钧就打断了他,“谁人无过?我跟着李先生也看了很多书,懂了很多道理。 人这一辈子,总是会走错一步的。 所以,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邓奴迷茫了,徘徊了。 朱钧的赤诚,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卑鄙又下贱。 这如太阳一般的热的心啊,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以前整朱钧,从朱钧这里得到好处,他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偷了东西,占了天大便宜一般。 而此时此刻,他竟觉得这契约烫手。 每一次,都是他有心算无心。 而朱钧总是这般,信任他。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个人品下贱之人,也不能如此没有底线,像条疯狗一样。 没经历过这两次风波,他大概不会明白这些道理。 此刻,他犹如过电一样,浑身都颤栗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第一次觉得肮脏。 他如此肮脏的一个人,又如何担得起朱钧一句‘兄弟’? “殿下,我我我真不是个东西!”好半响,邓奴开口道。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朱钧道:“明天我就回凤阳了,走之前,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他不想知道邓奴心里想什么,他此刻心情很爽,爽爆了。 邓奴都被他卖了,还在这里帮他数钱呢。 至于未来,他会不会借着自己的名号招摇撞骗,你让他试试,整不死他! 他手上,不能都是好人,还需要一些烂人。 邓奴就是这个烂人,他得想办法利用起来。 两人喝着酒,说着昔日的种种。 邓奴借着酒劲儿问道:“六爷,如果常升知错了,您还愿意给他机会吗?” 朱钧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不清楚,太平奴啊,你真以为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痛吗? 当初你可知道我多悲痛吗? 原谅你,是因为你的态度,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可如果你们再伤我一次,我这破碎的心,都不知道该如何缝补了。” 邓奴更是惭愧,他举起酒杯道:“六爷,以前是我邓奴愚蠢,不明白六爷的好,从今往后,我邓奴要是在做对不起六爷的事情,就叫我邓奴不得好死!” 不是他转性子了,他有重新抱朱钧大腿的意思,但这一次,他决定稳一点。 如果姐夫没有复出,那么在朱钧手下当差,说不定也能混个出路。 而且,朱钧手下人多,不似从前了。 李颜希,李善仁,沈大宝他们可都护着他呢。 “行了,不说这些了,喝酒!”朱钧笑了笑,开始灌邓奴酒,直到把邓奴彻底灌醉,这才作罢。 “狗东西,把他抬下去!” 荀不三走进来,让下人把邓奴抬下去,然后担忧的问道:“殿下,这邓奴可不是个好东西啊,您” “本王当然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可就算是一个垃圾,都有他的用处!”朱钧淡淡道:“派人盯死他!” 荀不三松了口气,“是,奴婢多嘴了,请殿下责罚!” “下去吧!”朱钧摆摆手,他此时喝的微醺,心情正好,迈着小步,吹着口哨就来到了后院,然后让苏奴儿母女唱跳。 他也不说话,摆出一副不爽的样子,听完了就走,全程都没有说话。 苏小小见状,担忧道:“师父,殿下怎么一言不发,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 苏奴儿苦笑一声,“你尽得我真传,甚至尤胜过我,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苏小小愁眉不展,她本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此刻蹙眉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若是有男人在这里,怕是会忍不住想要将她呵护在手心。 “是因为可能是因为殿下心情不好吧!”苏奴儿咬牙道,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吧? “昔日殿下心情不好,来这里听我们唱唱歌,跳跳舞,心情很快就好了!”苏小小叹声道:“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 苏奴儿满嘴苦涩,她真想来一句:“傻丫头,就算你唱的再好,殿下也不会高兴的!” 可她只能温声的安抚苏小小,“明日殿下就离京了,你跟着殿下去了那边,要乖一些!” “师父,还是您去吧!”苏小小摇头道:“我,我在家里管着烟雨江南!” “不,你去!”苏奴儿道:“而且这一次去了那边后,你一定要好好伺候殿下,若是能够怀上王子,师父就放心了!” “呀!”苏小小捂着脸,“殿下至今都没有碰我,我,我我不去,我要编一段前所未有的舞,还有曲儿,我要殿下高兴。 去了那边,我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 师父,还是您先过去,等下一次殿下回来,我我一定要让殿下满意!” 她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苏奴儿蹙起秀眉。 “师父,你先去!”苏小小其实知道苏奴儿心里很苦,蔡文死后,她心就空了,或者说,她对蔡文有些感情,但是不多。 这些年来,在应天十六楼,早就被消磨的只剩下恨意了。 蔡文一死,她整个人都有些空。 可是殿下的出现,让她整个人都有了光彩。 甚至,苏奴儿睡觉做梦嘴里喊得都是殿下。 有两次,她甚至无意间撞见了师父自我满足,口中喊得都是殿下。 那时候,她就知道,师父对殿下的爱意,并不比自己少,甚至犹有过之。 她还年轻,未来日子还长。 所以,还是让她先过去。 总要让她的生活有点盼头。 在十六楼里的女人,就没有几个是不苦的。 她希望师父能每天都笑。 发自内心的笑! “我不去!” “师父,求您了!”苏小小哀求道:“我真的要编舞,我现在还不够优秀,等我足够优秀了,殿下一定会找我的!” 苏奴儿看着自己傻闺女,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她的内心,却莫名的激动起来。 第四百零四章 大姨子疼妹夫,天经地义! 跟吴王走吗? 那她岂不是 可她怎么能抢了自己闺女的意中人? 日后难道还要一起吗? 她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可又有着一丝期盼。 “你这臭丫头,怎么说不听过?” “不去,我就不去,说什么都没用,到时候惹恼了殿下,我们师徒两人就继续守在这里吧。 反正我是无所谓,日后时间长了,师父可别天天念叨殿下!”苏小小道。 “你这死丫头,谁天天念叨殿下了?”苏奴儿被戳破心事,顿时有些羞恼。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正在偷偷享用自己的女 她脸滚烫的厉害。 毕竟朱钧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她心中一阵哀鸣,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难道她们二人,真的要继续守在这里? 如果继续这样,恶了殿下,那小小岂不是要空守一辈子。 就算苏小小练到死都会觉得是自己的舞艺不精湛,导致殿下不碰她! “好,我去!”苏奴儿咬牙,心里有了决定,她打算先跟着殿下过去,想办法说服他,然后再把苏小小换过来。 就算殿下真的有什么想法,她也认了,只求殿下保密,给她留点颜面。 她是绝对不可能抢夺苏小小的幸福的。 见师父答应,苏小小也松了口气。 虽然心里有些酸涩,可她还是高兴,只要师父能快乐,幸福,她也快乐幸福! 朱钧自然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而是带着酒,去了汤府。 他前几天答应汤钟灵去汤府赴宴,但是一下子又被老朱叫过去,说他跟李晚秋的事情。 李颜希毕竟是天下大儒,又是他的师长,如果只是给李颜希一个妾侍的身份,不仅说不过去,传出去还很难听。 难免会有人觉得他不尊敬自己的师长。 而大业实行的任然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哪怕是侧妃,说是平妻,实际上也是妾侍,只是地位上要比妾侍高不少。 所以朱远章想了想,特准朱钧多一个侧妃。 也就是说,李晚秋成了皇权特许下的侧妃。 从此,吴王府便有一个正妃,三个侧妃。 而朱远章特许朱钧可以在办一次婚礼,迎娶李晚秋。 李颜希也是感恩戴德。 这已经比他设想的好太多了。 朱钧也是很满意老朱的手笔。 所以他思来想去,决定趁着这一次机会,把沈冬儿也一并娶了。 所以提前问老朱求了个诰命,到时候两女一起抬进府,也挺好的。 免得沈家人天天多想。 至于苏奴儿母女,那就看苏奴儿怎么想了。 来到汤府,汤秉义几兄弟在府门口等候,看到朱钧,连忙迎了过去,“吴王殿下!” “行了,大舅哥,二舅哥,三舅哥,就不用这么见外了!”朱钧从马上下来,把手里的酒丢给了一旁的荀不三,然后勾住他们的肩膀,往里走去,“咱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了,甚是想念呐!” 之前的误会虽然不愉快,但后面相处起来,汤家兄弟还是挺不错的,爽快而且没那么心眼。 特别是老三汤宗义,跟他关系最好。 平日里私底下书信来往的也比较多。 胡氏得知朱钧要来,也是早早的就让人清扫庭院,把府内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就为了迎接姑爷上门。 “夫人,殿下已经来了,大少爷他们已经在作陪了!”丫鬟匆匆走进后院禀报。 胡氏点点头,让丫鬟下去,然后看着一旁的汤秀灵,“你一会过去斟酒,让姑爷多喝点,醉了就在府上歇下。 别说娘狠心,你之前脑的事情太大了,要不是姑爷帮着,咱们汤家就祸事临头了。 你自己能想清楚,是最好的。 若是没有这一出,他本来也就是你的夫婿。 眼下钟灵怀子,身子弱,轻易动弹不得。 你这个当姐姐的也该帮衬着她。 吴王府家大业大,多少人盯着,你要是能成,眼下吴王府虽然给不了你太多的名分,但是你也别委屈。 路是你自己选的,也怪不了别人。 日后你们姐妹好好相处,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汤秀灵默默的听着,面有苦色,“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自然要改正错误。 一切,也怨不了别人,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请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听从娘的话。 只是妹妹那边”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胡氏道:“你以为你妹妹不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总之你放心,钟灵那边,我会写信给她。 但是你记住了,千万不要想着压在钟灵的头上。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姐妹争宠,我肯定不饶你!” 胡氏知道自己以前偏心,而她实在是对汤秀灵太过失望,再加上汤钟灵有了身子,她心中更是高兴。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更偏向汤钟灵。 毕竟汤钟灵从小就乖巧懂事,没让他们操心。 “是,娘!”汤秀灵点点头。 “去吧!”胡氏努了努嘴,等汤秀灵离开后,胡氏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天注定的姻缘,斩都斩不断呐!” 很快,汤秀灵踩着莲步来到了饭厅,这里气氛正热,朱钧已经跟汤秉义他们喝酒划拳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关系很好。 她今天穿的素雅,只是用了一些胭脂,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她则是乖巧的走到朱钧旁边,在朱钧划拳输了的时候,帮他挡酒。 当没酒的时候,她又乖巧的添酒,然后给朱钧夹菜,甚至是喂他。 这一举动,汤家兄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吭声。 朱钧更是有些发蒙,看着汤秀灵递过来的菜,他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不是,原本想好的计划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施展了,“那什么,大姨子,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 汤秀灵微微撇嘴,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只是喂菜算什么,之前各种欺负她,蹂躏她,怎么不说这种话? 她的衣服之下,洁白的肌肤上,可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那时候,他怎么不说这种话? 可见朱钧尴尬,汤秀灵心中居然有一丝爽快,她反客为主,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大姨子疼妹夫,天经地义!” 第四百零五章 汤秉义的分析! 这一句话,说的朱钧突然有些意动。 汤秉义也是顺势接过话茬,“都是一家人,谁也别嫌弃谁!” “对,谁也别嫌弃!”汤越勇笑呵呵的道。 汤宗义心中也很是感慨,当初死活不肯嫁人家,现在好了,反而倒贴了。 虽然是自己妹子,可这事儿,也是汤秀灵不听话,自己作出来的。 廖全这事情,要不是朱钧拦着,汤家都要栽进去。 “怎么,怕我夹的菜有毒啊?”汤秀灵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嘿! 这女人,有点意思。 几天没调教了,还显摆上了。 朱钧想了想,张口就吃了菜,然后道:“那今天就麻烦大姨子了!” “来,继续喝酒!”汤秉义哈哈一笑,气氛越发的浓烈。 喝到后面,汤秀灵勾住了朱钧的胳膊,几乎半个身子都挨他身上。 朱钧也是喝的半醉,可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不对劲。 他本来还打算在汤家人面前对汤秀灵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试探一下汤秀灵的底线,没想到汤秀灵比他还过分。 什么两人共用一杯,这都不算啥。 汤秀灵也不知道是喝上头了还是怎么,居然想用嘴把酒水度进他口中。 汤秀灵反客为主,这么一闹腾,好像双方的基调就定下了。 喝完了酒,汤秉义兄弟几个也是挽留朱钧在府上住下。 朱钧这会让喝醉了,也怕出洋相,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总觉得汤家人有问题。 汤秀灵这样子,晚上不会把他给办了吧? 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虽然汤秀灵不太可能对他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但小心无大错,不搞清楚汤秀灵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动作仅限于此。 更进一步,是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在身边留一个不稳定得因素。 汤秉义目送朱钧离开,这才道:“看来吴王对秀灵还是有芥蒂的。” 汤越勇点点头,“都这样了,他还执意要走。” “我估计,吴王是担心钟灵!”汤宗义道:“吴王宠爱钟灵,咱都知道,所以啊,这件事还要钟灵点头。” 一旁的汤秀灵因为喝了酒脸很红,却没有半点醉意,她深吸口气,越发觉得挫败,她都在兄长面前如此了,朱钧居然还没有留下来。 还是说,在他眼里,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玩物? 她又不傻,完全可以感觉到朱钧内心的隔阂。 “不,不单单是因为钟灵!”汤秉义看着汤秀灵,“这件事还是出在秀灵身上,吴王心里还是有气的。 廖全那狗东西当了叛国贼,还妄图对吴王动手,秀灵虽然也是被利用,可换做谁心里不膈应? 若我是吴王,我也不会对一个心思有异,还差点危害自己的人有太亲密的举动!”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汤秉义的话让汤秀灵浑身一震,“可我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能打消他的顾虑? 是,我当初是瞎了眼,选了廖全,可我跟廖全清清白白,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这些日子,我也反省了自己,也任由他惩罚了,在他眼里,难道都不算什么吗?” 汤秉义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不懂男人了,若是你嫂子嫁给我,心里还想着别人,别说碰她了,我看她都觉得恶心,明白了吗?” 汤秀灵愣了愣,“可我心里已经没有” 她说不下去了,她心里真的没有廖全了吗? 不尽然吧? 虽然对廖全失望了,但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了!”汤秉义道:“我们跟吴王也做了这么久的亲戚了,对他这个人我还是有了解的。 他这个人,对自己人很好,一没有架子,二没有坏心思,无论是为人还是做事,都是一等一的好。 可他是个有原则的人,还记得咱爹跪了一夜求他吗? 如果你把他当成一个好欺的人,那就错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挽回错误,不妨更主动一些。 让他看到你的改变。 我们一家人都支持你,你跟了他,只要他接受你,以他的为人不会亏待你的。 咱们两家也是亲上加亲,好处很多。”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汤秀灵现在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 除了朱钧,还真就没有谁敢要她。 “我跟吴王聊得来,私下我多写几封信给他!”汤宗义道。 汤秀灵点点头,有些挫败的回了后院。 她枯坐在房间里,想了很久。 最终做了决定。 未来,她要更加的努力才行。 翌日清晨,朱钧起了个大早,牛五六等人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外头等候。 汤秀灵也是早早的过来了,生怕朱钧不带她走。 李颜希,李善仁二人继续守在府内。 其他人则是跟着朱钧去凤阳。 昨天,苏奴儿一夜未眠,架不住苏小小的哀求,她还是答应跟着朱钧去凤阳,而苏小小则是继续留在应天。 徐妙锦自打朱远章生日后,就持续失眠,整个人憔悴的很。 她看着站在朱钧身后的汤秀灵,心里就堵得慌。 “姐夫在凤阳干的很好,立了很多功劳,我已经跟父皇说了,到时候,你夫人还有其他人,也会一并放了,到时候把他们全都接到王府来。 我不在府内,大小事务,就劳烦你跟先生了!”朱钧对李善仁道。 李善仁这老小子是个聪明人,之前银子的事情,出了不少力气。 再加上李其在凤阳还算可以,也立了不少功劳,他总的投桃报李。 等明年,他在跟老朱说,让李善仁离开吴王府,免得一直提防着。 李善仁心中一喜,“微臣感激不尽!” 朱钧托住他的手,没让他拜下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随即,他冲着李颜希拱了拱手,“先生,到时候我再凤阳恭候先生大驾!” 李颜希笑了笑,只等着明年开春 他跟朱远章一起去凤阳,到时候让朱钧把婚礼给办了,也算是了了他一个心头大事。 想到这里,他拱手道:“恭送殿下,殿下一路顺风!” 第四百零六章 引导! 回凤阳的路上,徐妙锦和朱钧同乘一车。 荀不三依旧跪坐在前头,则是躺在车厢里,头枕着汤秀灵富有弹性的大腿上。 大路平坦矿阔,也不颠簸。 车厢中间火炉烧的正旺,铁管透过车顶延伸出去,倒也不用担心会中毒。 苏奴儿则是小心的给朱钧捏脚,这里她身份地位最低,甚至都不敢说话。 徐妙锦看着朱钧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心里知道,如果继续下去,她跟朱钧的关系,只会愈发的恶劣。 沈冬儿则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她面前放着账本,因为刚签下契约,又要支出一大笔银子。 因为迁都的事情,拉着应天商会那些人一起开发城北的事情便搁置下来了。 吴王府的工程队决定乘着物资下降,囤积一波物资。 而眼下倒是有几个聪明人跟吴王府接触,这些人,值得培养。 “殿下,账目都理清楚了。”沈冬儿道。 “辛苦了,过来歇一歇!”朱钧慵懒的招了招手。 沈冬儿有些迟疑,看了一眼徐妙锦,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脱了鞋子,跪坐在朱钧的旁边。 朱钧则是一把将她抱了过来,粗粝的大手,也是轻车熟路的放在它该放的地方。 看着红润的樱唇,朱钧想都没想,好一番品尝,沈冬儿也是羞涩的紧。 徐妙锦见朱钧这荒唐的样子,更是气。 她攥着拳头,只觉得朱钧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碧萝心中苦笑,王妃那里都好,就是太清高了。 不仅清高,还傲娇。 男人就喜欢自家女人,人前贵妇,人后荡妇。 夫妻俩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在这么下去,王妃日后怕是连跟殿下同乘的机会都没有了。 徐妙锦听着啧啧的声音,特别的扎心。 还有沈冬儿的哼哼,让她觉得特别的下贱。 她觉得待不下去了,正打算离开,碧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不要离开。 两人关系本来就降到了冰点,上一次徐妙锦离开,已经错了。 此时若是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徐妙锦如坐针毡,下一秒,朱钧更过分了。 她抿着嘴,浑身犹如过电一样。 猛地扭过头,不去看。 但是一旁的声音无孔不入,吞噬着她的内心。 她觉着恶心,可双腿却不自觉的并拢,身子也是一阵阵的发软,难受极了。 汤秀灵咬着嘴唇,眸子里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 苏奴儿是过来人,却也没想到朱钧这么多把戏。 在看沈冬儿,变换着朱钧喜爱的样子,虽然羞的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睁眼。 可她明白,自己这辈子栽这男人手里了。 她虽然极为有主见,可骨子里也是极为传统的女人,自家男人喜欢,怎么都行。 朱钧也没有荒唐过度,车厢到底不隔音,而且路边往来的行人多,也不方便。 车子摇摇晃晃的,他尽兴后也累了,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自己跟沈冬儿的身上,拥着她就呼呼睡了过去。 车厢里陷入了平静,沈冬儿却不得起身,感受到朱钧掌心的滚烫,和粗重的呼吸,也只得闭上眼睛,两人呼吸相融,居然也睡着了。 汤秀灵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浑身不由出了一身薄汗,太磨人了。 苏奴儿就更不堪了。 不由的想起了那一日,在烟雨江南,朱钧粗粝的大手 徐妙锦满腹的委屈,最后索性当做看不见。 白天还好,晚上才过分,朱钧将三人拉进房间,唯独没有徐妙锦。 徐妙锦也不是非要赶着上,大不了相敬如宾,日子也能过下去。 只是想起马皇后的交代,她踌躇不定。 “王妃,不要再犹豫了!”碧萝劝道:“在这么下去,殿下身边就真的没您的位置了。 吴王府现在有三个侧妃了,殿下大小妾侍也有七八个,就算是轮着来也够呛。 更遑论殿下极为克制,您要是在这么下去,以后就要坐冷板凳做到底了。 您这么年轻,大好的青春,难道就这么虚度了?” “可,可是,要我跟她们一样,我,我做不到!”徐妙锦咬着嘴唇道。 碧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晌才道:“宫中那些图纸,那些玩偶,哪个不比这个荒唐?若是不喜欢,殿下又怎么会如此? 喜欢才会这般。 王妃觉得厌恶,还是因为不够喜欢。 不够喜欢又舍不下脸,放不下身段,夫妻过日子若是如此,那便没盼头。 就算是陛下惹了娘娘生气,也会放下身段,小心的哄着。 夫妻两若是记仇,那日子便过不下去。 女人讨好自己男人,巴结自己男人,伺候好自己男人,怎么了? 夫为妇纲。 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碧萝也急啊,他来吴王府一年了,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到不是她心里念着这种事,主要是完不成皇后的任务,她没脸见皇后。 最重要的,她也想在吴王府站稳脚跟,给自己未来找个归宿。 可徐妙锦就是扶不上墙。 真能把人给气死。 徐妙锦被说的惭愧,她知道是自己耽搁了碧萝,也因为如此,才害的碧萝受了罚。 只是她现在很迷茫,难道自己真的要想汤秀灵一样,那么下贱的去勾引朱钧? “碧萝姐姐,我我试过很多次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每次都是随便把我打发了,刻意疏远我。”徐妙锦何其委屈,“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难道,还要我自荐枕席? 那,那我跟姐儿有什么区别? 我是他妻子,他可曾有把我当成妻子?” “王妃啊,你想差了,那是自己男人,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碧萝苦口婆心的道:“就好像今天,您若是上去,谁敢挨着殿下? 沈冬儿不过一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尚能得到殿下的喜爱。 难道您不能? 今日若是您主动躺殿下怀里,难道殿下还能推开您不成?” “可,可我” 徐妙锦张了张嘴,碧萝还真就猜中了她心中的想法,她还真就怕在汤秀灵等人面前丢脸。 一想起汤秀灵的话,她内心就隐隐作痛,甚至还有些不服气! 第四百零七章 进击的徐妙锦! 她的确是有自己的骄傲。 如果自己当着汤秀灵的面争宠,那汤秀灵会怎么看她? “王妃,您就别纠结了,跟自己男人较真,就算赢了又如何?”碧萝道:“他人的看法,您何必在意?只要殿下爱您,敬您,宠您,那些女人再厉害,再会勾引人,都动摇不了您的身份。 就算他们生十个,一百个儿子,都抵不上您一个。 唯有您的儿子,才是吴王府的嫡子,是吴王府的继承人。 可若是您继续下去,这些都与您无缘了。 有的人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男人,那是因为她们除了这个,就再也没有别的长处了。 就好比沈冬儿,虽是商贾之女,却把吴王府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殿下多信任她? 今日殿下看似荒唐,却是在用行动告诉咱们,沈冬儿有多受他的宠爱。 为此,殿下甚至还特地请求陛下给她封了二品诰命,这是多大的殊荣? 品级跟侧王妃都差不多了,不是侧王妃,胜似侧王妃。 再说苏奴儿师徒,管着烟雨江南,那也是日进斗金,殿下也是宠的紧。 二人如同金丝雀,可却自有的紧,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 她们可是十六楼出来的,尚且能登堂入室,博得殿下的宠爱,您可是信国公之女,难道还比不过他们? 再说说汤秀灵,她本该是侧王妃的,之所以这样,原由咱们都知道。 殿下难道不讨厌她? 自然是讨厌她的。 可她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殿下,还真就成功留在殿下身边了。 殿下虽然将她当成了玩物,可如此听话乖巧的女人,还真能伺候人。 有的女人可为贤内助,有的女人可为男人拍忧解闷,可有的女人,她只是个玩物就能得到男人的宠爱。 奴婢觉得,您从一开始,就没找准自己的定位!” 碧萝一股脑的将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她也是豁出去了,要是徐妙锦不争气,她干着急也没用。 作为徐妙锦的丫环,自己的未来幸福,可全都压在她身上了。 所以她必须说动徐妙锦。 就算灌醉朱钧,那也要徐妙锦配合才行。 徐妙锦愣住了,开始思索碧萝的话。 不得不说,碧萝说的很有道理,她的确没找准自己的位置。 她可是王妃,有陛下和娘娘撑腰,谁都不能动摇她。 可若是没子嗣,她说话也不硬气。 她死要面子,看起来是硬气,可朱钧疏远她,她的硬气就像是泡泡,一戳就破。 任由汤秀灵这般行径,才是对她最大的蔑视。 “碧萝姐姐,我明白了,那我该怎么做?”好半晌,徐妙锦道。 碧萝一喜,急忙道:“王妃,从明天开始,您就呆殿下身边,殿下要是累了,您就给他捏肩敲背。 他若是渴了,您就倒水。 他若是倦了,您就抱着他,陪他一起休息。 不要在意殿下的眼光,这么多人看着,殿下不会赶你的。 有您在他身边,奴婢倒要看看,哪个妖艳贱货敢凑上来!” 徐妙锦脸红的不行,“这也太,太赶着上了,就跟什么似的,像,像勾引一样” “对了,还真就是勾引了!”碧萝道:“反正又不是别人,是自家男人,怕什么 你们拜过天地的,是得到朝廷承认的,您陪这自己男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算殿下不喜欢您,也没关系,哪怕当完成任务也行。 只要有了世子,您这地位就无人动摇了。 日后就算殿下不碰您,娘娘那边也不会怪您,反而会为您撑腰” 这种事,碧萝看的太清楚了。 随着她的劝说,徐妙锦渐渐下定了决心,“好,我听你的!” “您就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碧萝道。 翌日,吴王府的车队再次上路。 这一次,徐妙锦穿的大气又漂亮,用了淡淡的胭脂,身上还绑着香囊,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朱钧刚爬上床,端来矮几,就要泡茶,徐妙锦也跟着上去。 汤秀灵跟苏奴儿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是上去还是不上去。 沈冬儿就懂事多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 昨儿个,她没怎么睡好,主要是不习惯太多人睡。 正好趴着补个回笼觉。 车厢里温度正合适,也不怕着凉。 见朱钧有些惊讶,徐妙锦拿过茶叶,就往茶炉里放,“清淡些还是浓一些?” 朱钧回过神来,“清淡些!” 说着,然后就找了特制的靠背,往哪里一靠,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从凤阳到应天的主干道,新设立了驿道,每一个驿道都算是一个报点。 因为区域的缘故,凤阳刊发会比应天晚两天。 靠着这个,他也大概知道凤阳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妙锦表面看似很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 她偷偷打量着朱钧,见他认真看着报纸,一副好学的样子,不由的想:“他的确同我最初认识他时不一样了,那时候听到他的消息,就没有好的。” 收回目光,她将泡好的茶倒上。 一旁的碧萝急忙打起了手势,示意徐妙锦把茶水吹凉一些,方便朱钧入口。 徐妙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还是照做了,她轻轻的吹气,将茶水吹凉,然后递了过去,“尝尝,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朱钧诧异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徐妙锦明知故问。 “没有!”朱钧摇摇头,看着她递来的茶,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徐妙锦松了口气,她真怕朱钧不接茶。 朱钧一口干了,将茶杯放在矮几上,“还不错,再来两杯!” 听到这话,徐妙锦备受鼓舞,心中居然莫名的窃喜。 没想到开局这么顺利。 她压下心中的喜悦,再次给朱钧斟茶,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茶水吹凉。 整个过程异常的和谐。 朱钧看完了报纸,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一旁的汤秀灵正想过去帮朱钧揉摁,徐妙锦却抢先道:“看报看累了吧,我给你揉揉!” 第四百零八章 凤阳完工! 说着,也不等朱钧点头,就挪到了他的身后,帮朱钧揉摁起来。 她自幼习武,也经常受伤,熟悉人体骨骼脉络。 手艺可比汤秀灵还要好。 朱钧竟觉得出奇的舒服。 见朱钧发出舒服的哼哼,徐妙锦有些害羞,可更多的是高兴。 她偷摸着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其他人的表情。 苏奴儿怯生生的站在一旁,汤秀灵则是有些不可思议。 沈冬儿最不争,趴在一旁补觉。 碧萝暗暗攥拳头,太好了,总算有个良好开头了。 只要王妃不暴力,迟早会把殿下给拿下的。 她急忙过去打配合,帮朱钧摁脚。 她伺候人的手段就更多了,比苏奴儿还要厉害。 “殿下,要不您躺着?”碧萝笑着道。 “行!”朱钧笑了笑,“我也享受享受碧萝姐姐的伺候!” 到底是宫里来的,就是会伺候人。 他挪了个身子,正打算平躺,可一双手却拖住了他的脑袋,眼睛往后一看,不是徐妙锦还能是谁? “躺,躺我这儿!”鬼知道徐妙锦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徐妙锦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朱钧心里暗暗警惕,可也没拒绝,便枕在了她的腿上。 别说,还挺舒服。 而且徐妙锦身上的香味还挺顺心的,嗅着挺安神的。 徐妙锦心跳的厉害。 这还是朱钧第一次躺自己腿上。 “热不热,要不要我稍为开点窗户透透气?”徐妙锦小声问道。 “不用,这样挺好!”朱钧转了个身,冲着汤秀灵道:“旁边箱子里有一本小说,你拿出来,念我听听!” 汤秀灵点点头,拿出小说,就跪坐在朱钧的旁边,念了起来。 她声音本来就好听,念起书来,就更好听了。 而且念书的时候,她时不时的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徐妙锦。 那眼神,让徐妙锦很不爽。 碧萝则是不断的给徐妙锦使眼色,让他不要上当。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汤秀灵在挑衅她。 越是这时候,就越是要沉住气! 徐妙锦深吸口气,全当没看见,她是王妃,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正如碧萝说的,她只要缓和了跟朱钧的关系,其他人跳的再厉害,也不可能动摇她的位置。 朱钧昨天晚上玩的有些疯,虽然没有那什么,但是玩的还是挺尽兴的,特别是苏奴儿,被他整的够呛,又不吃了她。 他就是要让苏奴儿自己开口。 至于沈冬儿和汤秀灵,一个要等到大婚后在吃,一个吃不吃,他还要考量。 反正肉烂在锅里了,全看他心情。 听着书,又有人伺候,他不知不觉的居然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他也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对付了两口,让人在原地休息了半个时辰,这才慢悠悠的上路。 近年关了,两地来往的路人越来越多。 等到明年,三座桥开通,两地的联系会更加的密切。 只是,他不清楚,老朱迁都后,他该留在哪里。 是继续留在京城,还是去就藩? 他倒是不反感就藩,也想出去看看,但是在这之前,他得把朱镝给收拾了。 再等等吧。 他还不够强大,得更强大一些才是。 把朱镝收拾了,在把其他人摁住,就算他离开京城,也没人可以动摇朱钰的位置。 就算朱钰这辈子不能站立的消息爆出来,那又如何呢? 有定鼎,凭借着功劳,他也能把大哥推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就算朱钰因为伤,有什么意外,这不还有大侄子吗? 做完这些,他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三年,最多三年,到时候我就寻个海边城市就藩,大力发展海贸,做个潇洒王爷。 有这么多妻妾,倒是不愁寂寞。” 朱钧心里这么想。 眨眼的功夫,三天过去了,车队进城。 这两天,徐妙锦跟朱钧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 她也是厚脸皮跟着朱钧睡了两个午觉,至于晚上,她依旧迈不出那一步。 抱着朱钧很紧张,但是又莫名的心安。 只不过,朱钧手一直很老实,这让她很是失望。 进到凤阳,她内心居然有些许失落。 日后,想要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就没那么容易了。 朱钧这么宠爱观音奴,钟灵,青禾,她就更难了。 再加上汤秀灵这几个女人。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朱钧会凤阳的消息也是传开了,也没引起什么风浪,有方克钦这样的青天老爷管着,凤阳治安直线飙升。 特别是斩了廖全后,凤阳已经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 甚至,在朱钧的授意下,凤阳取消了宵禁,当做不夜城的试点。 主要是为了刺激消费,增加城市活力。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个夜晚没有什么娱乐的时代,取消宵禁,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凤阳的大小商家。 原本穷哈哈的凤阳,也终于展现出了中都该有的气象。 “总算回来了,正好半个月!”朱钧坐下,叹了口气,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得把手上的事情全都了解了。 “殿下,蒯明思求见!”荀不三道。 “让他进来。” 不多时,蒯明思走了进来,见礼后道:“殿下,中都城和中都皇宫已经监造完毕了,随时可以验收!” “哦?这么快,我还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朱钧笑着道。 “这都是殿下的功劳,给大家伙改过自新的机会,又补上了薪资,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干活!”蒯明思笑着道:“另外,工程学院的选址已经选好了,就在城南,这是卑职拟定的名单。”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单,恭敬的递了过去。 朱钧拿过名单仔细的看了起来,足有八百余人,“嗯,允了,不过这八百人的底细还要彻查,等过了审查后,本王会上报朝廷,也让他们吃一吃朝廷的皇粮!” 蒯明思感恩戴德,跪在地上叩谢道:“谢殿下,大恩大德,卑职替兄弟们磕头了!” “行了,你们尽快把学院造好,比什么都重要,明年开春,我父皇要过来巡视,这可是重中之重。 那些工坊,还有这学院,也要尽快了,这是本王给你们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了!” 第四百零九章 为贫苦百姓找一条出路! 蒯明思那叫一个激动,往日他们这些匠人,身份地位谈不上多低,却也没有多高。 只是有个手艺傍身,倒也饿不死。 可吴王殿下好啊,为他们这些匠人特地成立了一个工程学院? 何为工程学院? 造房子造桥梁,造路,修水库,这些糙活,在殿下眼里竟然也是一门学问。 让他们把木匠,瓦匠,铁匠等等分列出来,日后广收学生。 虽说老话有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如今这年景儿不一样了,有了这工程学院,他们也算是支棱起来了。 殿下说,这叫墨家复兴。 以后他们就算是墨家一派的祖师爷了。 到时候里头的师长,那都是有资格吃皇粮的。 学生毕业还给发证,有了这个证到了那里都吃香。 所以,这些日子,他很是说动了一些人。 说什么也要把工程学院给顶起来。 “殿下放心,要是这些人不上心,卑职揍不死他们!”蒯明思拍着胸膛,可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尴尬,“不过殿下,咱们这些穷措大,也没念过书,最多会写几个字,画些图纸。 以前学手艺都是老子教儿子,要么就是师傅教徒弟,那都是打小就跟在身边的儿徒。 要教这么多学生,恐怕也没什么经验!” “今天是穷措大,难道明天也是,未来也是?“朱钧道:“你们也要学习,也要不断的提升自己,就好比现在,造桥也更新换代了。 咱们正在修建的淮河大桥,既不是拱桥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桥梁,用的是混合了钢铁的混凝土。 不仅更高更大,也更加的耐用。 这就是技术上的创新。 我希望你们把你们的经验,编纂成册,到时候我会统一把你们的名字印刷上去。 日后凡是学工程的学子,都会知道你们的名字。 不敢说万古流芳,但是名动天下,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话,蒯明思呼吸都要停了。 乖乖,殿下居然还要给他们编书,还要把他们的名字写进去,那不是万古流芳是什么? 他们这些穷措大配吗? 一时间,他是既激动,又觉得彷徨失措,“殿下对我们太好了!” “行了,少在这里拍马屁,我可告诉你了,未来全国各地会有大量的桥梁要修建,还有大量的工程,靠你们香山帮是远远不够的。 等日后大业统一三国,会有无数的桥梁,会修百万里的路,会修建无数的房子。 到时候工程是做不完的,少说也能带动百万人就业,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明白,明白!”蒯明思浑身充满了干劲,恨不得为朱钧效死。 “下去吧,我今日刚回凤阳,有些累了,明日过去验收,你好好检查一遍。 若是明日我查出问题,可是不是说你两句这么简单!”朱钧道。 “是,卑职明白!” 蒯明思退下后,朱钧叹了口气,其实大业的各类工匠都是有绝活的。 在没有各种高科技工具,他们凭借着技术,能够做出比机器还要精致的活。 这都是传承。 不似他那个年代,很多手艺,工匠都断了传承。 他要在凤阳试点文凭,打造工程学校,文人大概率对文凭认可度不是很高,但是百姓一定认可度高。 百姓是务实的,穷人家的孩子有一技之长,又有文凭,日后会更容易就业养家糊口。 这是朱钧,对穷苦人家的帮助。 随后,他去看了观音奴和钟灵,又去穆念慈那边转了两圈。 下午,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朱雀军。 朱雀军成立了专门的投掷营,和火器军,抽掉了五千人。 他目前只有一万五千人,不算少,但是对比其他藩王,就少了。 好在他走的是精兵路线,这一万五千人的战斗力绝对超过三万人。 到时候火器优先供应朱雀军,朱雀军都优先使用更先进的武器,给其他人的武器都次一级,以此来保证朱雀军的战斗力。 “卑职参见殿下!”李吉霸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在朱钧面前。 “起来吧!”朱钧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军中可好?” “禀殿下,一切都好!”李吉霸起身。 “宋忠那边如何?” “咱们的人已经渗透进去了,凤阳拱卫司已经被咱们给渗透了,日后可以慢慢扶持咱们的人! 只不过,想要渗透京城拱卫司,还需要时间!”李吉霸现在不管天命组任何事情,但是渗透拱卫司这件事还是他单线负责,除此之外,便是在朱雀军中练兵。 现在有了火药,他为家人报仇的动力就更加的足了。 不过,一颗定鼎耗费不小,平日里他们都是用石头练力气,等力气练大了,才能用定鼎练习抛投。 朱钧点点头,随即开始处理军务。 他不在这些天,军中也挤压了不少军务,只不过,基本上都是花钱的。 “这几天就把饷银发了,大家今年在洪灾中贡献了很大的力量,其中优秀者该提拔提拔,该奖励奖励。 全体多发放半年的俸禄!”朱钧道。 李吉霸道:“殿下,现在银子这么紧张,要不,缓一缓?” “缓什么缓?“朱钧道:“这些银子本王还拿得出来,朝廷不给,本王就自己出,反正这些兵是本王的,又不是别人的。 现在出尔反尔,日后要让他们出去卖命,他们还会卖命吗?” “是,卑职受教了!” “另外,军中的适龄者,也要想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跟方克钦说一下,想办法组织相亲会,凤阳城中适龄的姑娘,都可以安排相亲!” 李吉霸笑了起来,“是,卑职这就去办。” 在朱钧手下当差就是好,说一不二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也是为什么朱雀军成军不足一年,却比那些成军好几年的老兵更加团结精干的缘故。 “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人?”朱钧笑眯眯的看着李吉霸。 “殿下,卑职家仇未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朱钧道:“成家不妨碍你报仇,日后你有孩子了,等你报仇,带着自己儿子去父母的坟前祭拜,既对得起自己,又对得起九泉下的亲人!” 第四百一十章 大赚特赚! 虽有李心蕊,可朱钧还是不太放心,一个有家室的将领,才是最令人放心的。 要不然,朱钧还真的不敢重用。 当然,李吉霸现在是他手下头号大将,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不能随便给他找个女人,得找个配得上他的。 他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谁比较合适。 但最好跟他沾亲带故的。 他那些个妹妹德行都不怎么样,所以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第二天,朱钧叫上汤鼎,方克钦,开始仔细的巡城。 新增的十四坊修建的很快,基本上都快完工了,年前可以落成。 因为和其他坊市不太一样,所以独树一帜,特别好认。 内部装修,朱钧不管,无论是他还是凤阳衙门都给了太多的补助了,不能什么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揽。 十四坊,几千户人家装修,也能大大的刺激凤阳市场。 “不错,城墙修建没问题,地面硬化做的也很好,排水设施之前经历了大水做了整改,目前很通畅。 不似应天,下大雨就泥泞,一些低洼的地方,容易积水,夏天一晒,又臭又容易滋生蚊虫。” 朱钧等人手里有个考核的表格,上面有多维度的评价。 蒯明思身后也跟着一群人,都是各个类别匠人的头头,他们心里也是忐忑,生怕过不了。 因为朱钧检查的太仔细了。 “但是问题还是有的,有些地方道路狭隘了,凤阳作为中都,得有中都的气象。 日后人多了,道途狭隘的问题就会显现出来。 倘若日后大业统一天下了,凤阳人口说不定会涨到二百万,乃至三百万,那么中都城住得下吗?” 朱钧在道路规划这一块,给了个乙等下的考评,然后写上自己的意见,“要继续拓宽道路,主道路四丈宽是标准,吴王府之前下发的道路标准,要严格遵照,不合规的地方,今天下面的人就会统计上来。 到时候按照标准去修缮。” 说完,朱钧合上表格,“继续往前走!” 所有人压力都很大,朱钧的标准堪称严苛,但好在也勉强算过关了。 “蒯头儿,之前朝廷的标准可不是这样” “住口!”蒯明思瞪了那人一眼,“现在一切都按照殿下的标准来,有问题就整改,殿下又没说罚咱们!” 别看朱钧严格,实际上都是为他们好。 真要等陛下巡视发现问题,他们有几个脑袋掉的? 所以,他不仅不觉得严苛,反而觉得朱钧为他们好。 大不了多花些时间,在年前修整好就行了。 单单是考核城内,朱钧就花了两天的时间,带着众人几乎走遍了城内每一个地方。 所以,想要糊弄他,几乎不可能。 然后,又花了两天时间,把中都皇宫仔细的巡视。 问题林林总总不少,有一百多个,朱钧责令谢晋整理成册,让他们整改,年前还要做最终的巡视考核。 凤阳作为一国都城,是不够格的,所以朱钧就是要拓宽凤阳的底蕴。 他并不认为一定要把都城建立在北方,草原上的问题,迟早会解决的。 但是陪都可以多两个,以确保安定。 大业的未来,在大海上,而不是继续盯着这一亩三分地。 北方被开发了千年,就算是最肥沃的辽东,也有些难以为继。 以凤阳为中心,承上启下,可以发展一条中枢线,这一条线上的城市,都会受益。 忙碌几天后,朱钧松了口气,正打算休息呢。 紧跟着沈家人就来了,来人是沈家的庶子,叫沈二宝,平日里一直在外地打点生意。 沈冬儿跟着朱钧来了凤阳,那沈大宝自然是去凤阳坐镇了。 “殿下,出海的船回来了!”沈二宝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这是这一次海贸的收益,请殿下过目!” 朱钧一喜,正愁银子不够花呢。 拿过册子,朱钧认真看了起来,当他看到这一次海贸总获利的数字后,顿时心花怒放。 “靠,难怪那些人冒着诛九族的大罪也要下海,这简直就是暴利!”朱钧心里这么想。 他和付忠郭震二人的股份占比是4:3:3,原本是一起出海,一起卖,然后分钱。 而货物则是由沈家来出。 但是这俩人害怕朱钧一人担太多风险,所以就各自准备贸易,船只按照股份比例来分。 一起同出海,盈亏自负。 理论上是朱钧亏了,但是别忘了,朱钧人在凤阳,真查起来,倒霉的一定是他们俩。 这样也好,朱钧走的都是精品路线,玻璃,白糖,丝绸,茶叶,镜子,等等。 利润肯定比他们高。 平白分给他们这么多利润,他也觉得亏的慌。 而这一次,出海赚了三十二万两银子不说,还装了大量的香料回来,一转手,那又是几万两银子。 大业吃不下,可以流向陈汉,张周,蒙元。 也就是说,一次出海,他连本带利全都赚回来了,还赚了十几万两银子。 最重要的是,这账本里面也附带了付忠那边大致的获利,他笑了。 两人加一块,都没超过十万两银子。 也是,他们买的都是大宗商品,最贵重的不过瓷器丝绸。 他卖的可都是稀罕物,价格上自然要贵得多。 而且海外那些贵族,就喜欢这种稀奇的东西,也舍得花银子。 他们俩的获利才是常态,胜在稳定,就是船少了,若是船多一些,获利会更多。 一年要是走个几趟,赚个几十万两跟玩似的。 所以海贸走私那些个人,都是富可敌国的大肥猪。 “下一次出海,不能再贩卖这些东西了,就算要卖,也要做的更加精美一些。 比如镜子,咱们要带大的,越大越好。 白糖可以继续出货,这个在南洋诸国,都是稀罕物,不怕货多,但也要控制出货,如果一次出货太多,也会压低价格。 下一次出海,再把青霉素带上,一支百两黄金!” “嘶!” 沈二宝倒吸口凉气,“一支百两黄金?殿下,会不会太贵了?” 他没想到,自家殿下这么狠! 只是这么贵,卖得出去吗?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天时地利 “青霉素的妙用就不用我说了,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相比健康和性命,金子算什么? 你放心好了,有的是人会买! 到时候配套的针筒,酒精,也要带过去,不过,要分开卖,都卖贵一点,千万别心软。 海贸卖那些大宗商品没什么,咱们要卖别人没有的,才能卖高价!” “是,小人受教了!”沈二宝道。 “这一年你辛苦了,王府还缺个工正,专掌王府的造作,你来任吧!”朱钧笑着道:“平日里不用在王府当差,继续把你手上的事情做好!” 沈二宝大喜过望,连忙跪下磕头,“二宝叩谢殿下!” 工正是正八品的官,虽然还是个芝麻官,但最起码也是官。 自打沈家人入狱后,沈家人就换上了一种病。 那就是盼官病。 不管大官小官,只要是官,都行。 现在沈家并入了吴王府,家族产业也成了吴王府的产业,他是没资格染指的。 大哥还好,跟着吴王,吃香的喝辣的。 他爹现在也有官身了,每日里跟那些官员吃吃喝喝,身上居然也有了一股官气。 现在他也有官职在身了,回去后也能挺直腰板了。 “这都是你改得的,继续努力,本王绝对不会吝啬赏赐的,若是你有能力,本王还会推举你进入朝廷!”朱钧道。 沈二宝激动的不行,“卑职敢不效死!” 这小子,改口挺快,朱钧笑了笑,“下去吧!” 沈二宝点点头,告辞就要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对了,殿下,付爷还写了一封信,让卑职转交给您!” 等沈二宝离开,朱钧拆开信看了起来,他不由一笑,“这两个狗东西,也不傻,想从本王这里进货呢。” 进货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谈,如果要从他这里进货,这股份就必须重新谈过了。 朱钧想了想,写了一封回信,让人送走。 手中多了三十多万两,正好给朱雀军发饷银,至于造桥的补贴,朱钧也有办法,那就是收费! 行人免费,运货收费,怎么也比他们找船只运货来的划算。 虽然回本是慢了点,但是积少成多,回本也不算难事。 还有河运码头,他也必须拿下二十年的使用权。 一旦迁都,十年内回本,剩下的都是纯赚。 这一点,他也已经跟方克钦还有老朱商量好了。 至于七万多工人亏欠的饷银,他这边也补上了一半,二百多万两银子,还剩一半呢。 用的不是他的银子,所以剩下的一半,他也想好了,补不上,就用地来补。 正好朝廷那些人捐了这么多地,就分给他们吧,正好把这七万多工人全都捆绑在中都。 再加上工程学院,他这一套组合拳下去,也能圆满解决这件事,顺带着还能让凤阳多几万人。 至于养活这些人,也不难,搞个‘大兴南方’的计划,拉动内需。 未来大业只会更繁荣昌盛。 “我本来只是想当个咸鱼王爷,却不得不逼着自己上进,真是命运弄人!”朱钧幽幽的叹了口气,“不过手上的事情,好歹也解决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从应天到凤阳,多少困难被他克服。 就朝廷给的帮助,根本不可能度过难关。 也多亏了沈家的帮助,和他的步步为营,否则,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盘活这盘棋。 他之所以这么费劲,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朱钰,为了老朱。 这天下到底是他家的,总要出分力。 半个月后,蒯明思带着人把有问题的地方全部整改,朱钧又花了一天时间验收,在过年前半个月,中都建设彻底完工。 神武十年冬天,中都验收,七万工人欢呼。 不少人都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只有他们清楚,这八年间,他们遭遇了什么样的苦难。 蒯明思也是哽咽,“谢殿下,卑职,代替兄弟们给殿下磕头了!” 朱钧拉住要下跪的蒯明思,说道:“行了,别动不动就磕头,中都能有今日的气象,你们功不可没。 大家今年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年后,本王给你们分地,给你们迁籍,日后就安安心心的在中都定居吧!” 蒯明思点点头,知道这是朝廷的决定,回家虽然好,可凤阳才是未来。 他们也不亏,还能在这边分到地,这就更好了。 “谢殿下!”蒯明思大声道。 紧跟着身后那些工人纷纷跪地,山呼:“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钧心里很是感慨,这些工人花了八年,不辞辛苦,修建了中都,少粮少银,到头来还要背井离乡,留在这里。 最后,还要跪地感谢他。 而对他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的权力,足以影响太多人了。 汤鼎看到这一幕,也是喃喃道:“大势不可挡也,之前被截断的大势,被我这女婿,硬生生的接上了!” 方克钦更是激动,他见证了历史。 凤阳。 这个伟大的城市,未来必将照亮整个天下。 成为这个世上,最伟大的都城! 而凤阳的百姓也都纷纷走了出来,看着那些狂喜的工匠,不由的高兴起来。 凤阳彻底落成,意味着迁都! 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紧跟着整个凤阳城内,都山呼了起来,“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那声浪,几乎将天空中的云给震散。 好久,这声音才平息。 朱钧,也是命人回京传信,顺带着将评估表格送进了皇宫。 朱远章收到信后,也是大喜,“好好好,太好了,凤阳总算彻底完工了!” 一旁的朱钰也是高兴,“父皇,年后就可以去凤阳巡视了!” 朱远章点点头,“嗯,上一次老六回来把消息散播出去,出乎意料的平静,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风浪,倒是给了咱更多的准备时间。 咱等了整整八年了,既然准备迁都,那就要尽快。 等迁都后,咱就要对外用兵了!” 朱钰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老六把天时地利送过来了,的确可以对外用兵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凤阳模式! 天时,是水灾已治。 朱钧去凤阳,治理了淮河和长江,汛期竟然没有太多地方受灾。 这也就意味着,未来数年,大业都会稳定发展。 地利,便是迁都。 一旦迁都,举国欢腾。 前进四百里,意味着政治中心往中部移动,承北启南。 所以,天时地利都有了,就差人和了。 而朱钧献上的定鼎,就是撬动人和的关键! 一场胜仗,可以改变格局,也能改变大业的国运。 而胜利,也可以镇压迁都后那些流言蜚语。 所以,朱远章着急。 这些两年内必须完成。 “直辖府你选好了?”朱远章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 “都已经选好了,直辖府一共有六个,松江府,杭州府,福州府。 往北,兖州府,济南府,北平府!” 朱钰摊开舆图,“正好一条线,基本上囊括了咱们大业七成的州府!” 朱远章点点头,成立直辖府,不单单是提升这些州府的地位,相应的还要做计划,规整道路,修建府衙。 “暂时先别把消息放出去,等咱明年巡视,朝廷职务变动后,你再来主持朝会。” 一般职务变动都是年底,确定后,过了年就可以上任。 但是今年,朱远章特意压了压,没有把名单放出去。 就是希望朱钰扶持锐意进取的人。 如此一来,计划也能更加顺利的实行。 “若是他们不会,就让他们去凤阳学习,看看方克钦是如何治理凤阳的。 咱觉得,凤阳的治理方式非常的好,可以借鉴。 虽然费银子,但是长远看好处非凡!”朱远章道。 这种治理方式,不同于历朝历代,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独特。 但是效果是出奇的好。 他可是亲眼所见的。 朱钰点点头,“凤阳,的确值得学习,儿臣倒是记得老六最开始说的,细化事物,量化责任,加入考核之中。 这可比多了几个秀才,举人,孝子,更值得列为考评之中。” 眼下,对官员的考察,是三年一察。 朝廷京官的考察,简称为“内察”,又称“内计”。 外官考察称为“外察”,又称“外计”。 朝廷四品以上官员在京察后,或升职或罢免,由皇帝亲自裁决。 这也称之为‘考满’。 当然,虽然严格,却也不是没有漏洞的。 而考的大多都是翰林院出的题目,以经史为主。 到了外官,基本上是衙门负责考核。 之前朱远章对这种考核方式,还挺满意的。 可现在凤阳做出成绩了,他觉得自己这种考核官员的方式,太流于表面了。 除了考试成绩比较直观,其余的便是官员治下出了多少学子,有多少孝子甚至是贞洁烈女,这些都可以作为官员治理的加分项。 而凤阳是如何做考评的? 今年修了多少路,造了多少桥,建造了多少驿站,修建了多少河岸堤坝。 引进了多少商贾,为多少百姓提供了就业。 就业率多少,失业率多少。 新增了多少人口,死了多少人。 人口统计列表。 凤阳年度粮食产量,年度税收等等。 每一项表格,都从一个维度代表了凤阳今年做出的努力,直观又醒目。 最后明年定目标,要修多少路,造多少桥,增加多少就业率,鼓励百姓生育,预计招商多少,达到多少年产值。 每一项都非常有说服力,比靠什么经史,不知道要好多少。 甚至,凤阳不鼓励寡妇做贞洁烈女,鼓励他们嫁人。 一定程度上抨击这种制度,觉得这是泯灭人性和人欲的,方克钦就曾经登报说过这种制度。 所以凤阳不会下发贞节牌坊,守节三年是个人道德,不应该强加于妇女,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要她不是违法犯罪。 凤阳每一步都很大胆。 有些举措,朱远章都看的心惊肉跳的。 “咱过了年去视察,到时候把凤阳拉出来做典型,让他们看看凤阳是如何完成转变的。 咱们可不能拉了老六的后腿才是!”朱远章道。 父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这件事给敲定了。 未来直辖府,也会模仿凤阳模式。 而这件事,朱钧还不知道。 他此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穆念慈中了。 也就是说,来年,他就要有四个孩子! 对于自己的中枪能力,他还是挺满意的。 安抚完穆念慈后,观音奴过来了,“殿下,那边来信了!” 朱钧眼前一亮,“你大哥他们回信了?” 观音奴点点头,“有一封信是专门写给你的,我还没拆!” 有身子后,观音奴越发的丰腴,朱钧也是心痒痒,但是前三个月,后三月,都是危险期,所以他也只能忍着。 揽住她的腰肢,朱钧道:“走,去书房看!” 来到书房,观音奴给朱钧泡茶,朱钧则拆开信封看了起来,信内容挺长的,先是感谢他这个妹夫,送给他们礼物。 然后就是威胁朱钧让他照顾好观音奴,要不然找他算账。 最后,他们不接受朱钧的威胁,甚至还说,日后蒙元重新打回来,会放他一马! 朱钧看完信,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哥信中说什么了?”观音奴也没凑过去看,好奇的问道。 “你哥让我照顾好你,否则就揍我!”朱钧道。 观音奴也是轻笑,“他们就这脾气,你别跟他们一样!”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决定略施小计把三个舅子搞到大业来,就是过程可能会复杂一些,甚至还有一些危险!”朱钧冲着观音奴招招手。 观音奴乖巧的坐在朱钧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有些担忧的道:“有把握吗?” “我已经打探到了消息,你大哥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夺权了,别看他地位高,都不敢轻易离开府内。 你们蒙元的皇帝防备他如同防备猛虎,要是你哥他们不老实,我估计他们会死!”朱钧也没有瞒着观音奴,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观音奴心惊胆战的,“你也太损了,到时候我哥还要感谢你!” “你哥他们没出路的,与其丢掉性命,还不如来大业,总之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监视 与此同时,应昌。 眼瞅着过年了,但是王保保却越发的焦灼起来。 只因为皇帝依旧没有任用他。 探子传来消息,大业皇帝五十岁大寿,双城总管府总管之子,李成桂前往祝贺。 这意味着,李氏父子已经背叛了蒙元。 而李氏父子兵强马壮,恰好卡在了高力的出口上,意味着两国的交流从中间截断。 这对朝廷是不利的,辽东会大乱。 而且,北平府那边也不太平,应昌,极有可能会腹背受敌。 就算是这般,朝廷也没有太多的动作。 王保保几次上奏,都不了了之。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奏折根本就没有落到皇帝的手里。 他再也做不下去,于是打算进宫拜见。 可刚走出书房,脱因帖木儿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王保保心一沉。 “我方从外面回来,暗中跟了不少人,不仅如此,咱们府外多了不少陌生人!”脱因帖木儿深吸口气,“这些人似乎是东西两厂的人(这不是明就有的,元朝就设立了两厂特务机构)! 咱们似乎被盯上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什么都没做,难道害怕东西两厂的人?”王保保冷哼一声,他知道皇帝防备着他,却没想到,他会让东西两厂的人过来。 但他并不害怕。 见王保保向外走去,脱因帖木儿急了,“大哥,你去哪儿?” “进宫,面圣!” 脱因帖木儿道:“我陪你一起去!” 王保保也没说什么,牵了马,便朝着皇宫过去。 说是皇宫,实际上就是昔日皇族用来度假的皇庄。 迁到应昌来后这些年,数次加宽,如今倒是有了一点皇宫的雏形,却也小气的紧,远不如元大都来的气派。 “太尉,请留步!”门口的守卫叫住了王保保二人。 王保保扭头看着眼前的高力守将,“有事?” “按照规矩,需要搜身!”高力守将说了句,也不等王保保开口,两个禁军便过来搜身。 莫说是王保保,就算是一个芝麻官,也是莫大的侮辱。 王保保是什么? 是光禄大夫,是太尉,是宰相,官居一品,当朝国柱。 进宫面圣居然还要搜身。 脱因帖木儿火猫三上,扬起手里的马鞭就抽打了过去。 啪! 那高力守将脸上顿时多了一道鞭痕。 “狗东西,我大哥进宫还需要搜身?你脑袋不想要了?”脱因帖木儿自问他们三兄弟足够低调了,可低调归低调,却也不是这种小角色可以羞辱的。 那高力守将疼的嘴角直抽,却不喊疼,“这是陛下定的规矩,不管是谁,是何等品级,进宫一律搜身,抵抗者当叛逆处置。 王将军,你难道要抗旨?” 脱因帖木儿火冒三丈,王保保连忙摁住了他,“现在也搜过了,我可以进去了?” 高力守将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吧!” 王保保整理好了被搜乱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什么搜身的规矩,根本就没有,他也没听说过。 所以,这规矩,怕是只针对他一家人。 果不其然,在搜脱因帖木儿的时候,这些人百般刁难,意图激怒他。 可脱因帖木儿也不是傻子,他早就觉察出了不对,若是继续动手,这些人怕是要借着鸡毛当令箭,把他给收拾了。 再加上王保保在前面等他,这些人倒也没有太过为难。 “进去吧!”高力守将眯着眼睛道。 “哼!”脱因帖木儿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到时候,本官一定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那高力守将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脱因帖木儿快步走到王保保身边,“大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咱们还是先撤吧!” “来了又走,岂不是证明咱们心里有鬼?”王保保摇头道:“那样,咱们死的更快。” 他今天必须见一见皇帝,推心置腹,打消他的顾虑才行。 只是皇帝信不信他说的,他不敢保证,好在耐驴在城外,要是有什么变故,耐驴也能逃过一劫。 他们三兄弟早就商量好了,若有变故,不报仇,逃出去,去寻观音奴,投靠朱钧。 倒不是王保保有异心,实在是想为家里留下一丝香火。 “哎,我看皇帝比先皇差远了,如此别说中兴大元,能不能守住辽东,都难说!”脱因帖木儿埋怨道。 “你找死?”王保保压着声音,怒视着弟弟,“这里是皇宫,这种话传出去,咱们得诛九族!” 脱因帖木儿左右看了看,也是一阵冷汗,旋即闭嘴不言。 他心里其实对皇帝早就不满意了,甚至可以说,是怨恨。 他们一家三兄弟,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的,被夺兵权,也就罢了。 还被罢黜,被监视,空有官职,却无一丝权力。 眼下进宫还要搜身,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这大元是没希望了,还不如投了大业,最起码还能一家团聚!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 耐驴也跟他是一样的想法。 在收到朱钧的礼物后,他们俩已经彻底动摇了。 很快,两人来到了大宁宫外。 应昌的皇宫殿名,和大都一样。 此时宫门紧闭着,两人站在外头,足有两刻钟,都不得召见。 此时天空开始飘雪,辽东的冬天,冷极了。 脱因帖木儿已经冻得手脚麻木,眼中满是桀骜愤怒之色。 王保保则是一脸淡然,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而他此番过来,就是让皇帝对他重拾信任。 嘎吱一声响。 殿门打开,朴不花从里头探出个脑袋,这老太监都没抬眼皮,沙哑的听不出丝毫的生气,“进来吧,陛下召见,不过,只见王保保一人!” “大哥!” “我进去,你在这里等着!”王保保对脱因帖木儿道:“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明白吗?” 脱因帖木儿看着兄长决然的表情,心中有一种不祥得预感,但他还是点点头,“好,咱们哥俩好端端进来,也要好端端回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锒铛入狱! 进到大宁宫,皇帝正斜躺在龙椅上,旁边还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这女人是先皇的妃子,也是个极为妖娆妩媚的女子。 王保保心中叹息,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前,他高低得说两句。 而现在,他根本不敢说。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爱犹识理达腊淡淡的说道:“太尉,这大冷的天,你不在家里呆着,进宫做什么?” 王保保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继续道:“陛下,双城总管李子春之子李成桂,前往大业贺寿,俨然已经投靠了大业。 如果不发兵镇之,会出大事的!” “哦,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爱犹识理达腊瞥了瞥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朕自有分寸。” 见皇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保保心中更是焦急,“陛下,若是朱老四跟李子春双面夹击,应昌危矣!” “朕说了,这件事不用你管!”自打收拢了兵权后,爱犹识理达腊就膨胀了,唯我独尊,而且这件事,有内情,李子春已经上书,说这是计谋,到时候设计将朱镝拖进陷阱。 他丝毫不担心,但是这个中的内幕,他是决口不会向王保保说的。 “陛下,万不能掉以轻心” “太尉啊,相比这件事,朕倒是有一件事更好奇!”爱犹识理达腊面看着他,“朕怎么听说,你跟大业沟通密切呢?似乎还收了你新妹夫,大业吴王的礼物是吗?” 王保保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他做的那么隐蔽,皇帝怎么会知道?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陛下,微臣对大元,绝无二心,这些都是那些佞臣特地散播出来,污蔑微臣的,请陛下明察!” 爱犹识理达腊不由笑了起来,“这可不是污蔑,朕要是没有掌握证据,也不会说了!” 说到这里,爱犹识理达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满是冰冷,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太尉啊,先皇临终前将中兴大元的重担托付给你,是何等的信任呐。 就算是朕,对你也是颇为的信任。 可是朕没想到,你居然吃里扒外,果然,你身体里留着中原人的血液,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对得起先皇和朕的信任吗?” “陛下,微臣是百分百的蒙元人,身体里流的也是黄金家族的血液啊!”王保保刚想说出内情,却被爱犹识理达腊厉声呵斥打断了。 “你撒谎!”爱犹识理达腊做起了身,怒视着王保保,“你们一家人,全都是中原狗,自我蒙元入主中原后,你们这些中原人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们驱逐。 该死的东西,我蒙元将你抚养成人,培养成人才,给了你们最高的待遇。 可这不是你欺骗朕的理由!” 他拿起案牍上的笔洗,重重的朝着王保保砸了过去。 砰! 只一下,就砸的王保保天昏地暗,鲜血淋漓。 “陛下,这都是外人的污蔑,事情的真相” “朕不想听你狡辩。”爱犹识理达腊愤而起身,“朕此前便知道你的身份,可朕还是信任你的。 你倒好,居然吃里扒外。 如果你不是中元人,朱远章如何会如此疼爱你的妹妹。 他如何会收你的妹妹为义女? 又再次将她许配给自己的嫡子呢? 你以为你做的很隐蔽对吗? 可朕早就盯上你了。 你是不是觉得朕冤枉你了? 那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爱犹识理达腊将一本厚厚的册子甩了过去。 额头剧痛的王保保强忍着痛苦,颤巍巍的捡起了册子,这册子里,居然是他们家和走私商队来往的记录。 不仅如此,其中还记录了朱钧送给他的盔甲。 内里居然附上了观音奴的信笺副件。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帝,“陛下,微臣” “王保保叛国,当斩!”爱犹识理达腊根本不听他废话,紧跟着偏殿出来身着盔甲的禁军,蛮横的将王保保打翻在地,然后扣押了起来。 而外头也传来了脱因帖木儿的声音,“陛下,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家忠心耿耿” 伴随着一声痛呼,脱因帖木儿的声音,生生被打断了。 王保保看了看禁军,又看了看皇帝,此时的他脑袋成了浆糊,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一下彻底完了。 “把王家的人全都给朕抓了,不放跑一人!” “是,陛下!” “将王保保押进天牢,给朕狠狠的审讯,但是不要把他弄死了,朕要他亲口说出,是如何对不起朕的!”爱犹识理达腊冷声道。 “陛下,微臣冤枉” 王保保被拉了下去,连带着脱因帖木儿一起进了天牢。 紧跟着,他们的妻儿,乃至孙儿,全都进来了。 “你们敢伤我家人,待我出去后,必杀你们全家!”脱因帖木儿怒声道。 “呵,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天牢看守的人冷冷笑道:“你们出不去了,放心,等审讯玩你们,我会好好的伺候你们的妻妾,到时候把你们的孩子,全都放到石磨里碾碎! 你们这些中原狗,罪该万死!” 脱因帖木儿睚眦欲裂,他丝毫不怀疑这人的话。 王保保更是满脸死灰之色。 他对大元忠心耿耿,征战一生,强行维持着残破的蒙元。 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得到的是狼藉的名声。 一个叛徒的帽子扣在他王保保的脑袋上,这辈子都洗不净了。 也真是可笑。 他看着不远处大哭的家人。 心中有些后悔。 若是他投降大业,此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大不了,蒙元势力彻底退出中元,他们还可以回到草原。 草原如此广袤,灭不了种的。 只是,现在后悔都没用了。 他现在只希望,耐驴能够逃走。 只要耐驴能够逃走,他们家就不会灭了香火。 至于洗刷冤屈,他是不想了。 皇帝既然拿得出册子,那就说明他掌握了更多的证据。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皇帝心中,他王保保是中原人,是叛徒! 哪怕他爹娘复生,都证明不了他的清白! 第四百一十五章 逃出生天! 对王保保的审判很严酷,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脱因帖木儿一直再大骂他们,可是他的琵琶骨被刺穿了,牙齿也被生生拔掉了,如果继续骂下去,他们说要拔掉脱因帖木儿的舌头。 朝廷来了人,宣读了王保保的罪状,要诛灭他的九族。 好消息是,耐驴一家人没抓住。 但是,这冰天雪地的,很容易留下足迹,也容易出事。 他只能在心里期盼着耐驴一家人能够顺利逃走。 他不在对蒙元抱有希望。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弟弟,还有家人,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可他心中的道义告诉他,自己没有做错。 只是如果能重来,他会将心中的道义和忠心放到第二位,将家人的性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一连三四天,他已经被熬到了极限,那种疲惫,让他想自杀。 可是他如果自杀,他们就会拿着家人的性命来要挟他,甚至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妻妾。 那种折磨,让王保保开始怨恨。 这种怨恨逐渐从天牢里的人,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上,随后又转移到了蒙元。 要不是他,蒙元早没了,说不定早就逃回漠北老家了。 可现在,他不仅没有得到该有的器重,反而成了阶下囚,叛国贼。 圣旨说了,他要在除夕夜的前一天,被斩首示众,就当给应昌百姓助兴。 如果他坦白,他的妻儿孙儿,还能活下去。 对王保保而言,让他们痛苦的活着,背负屈辱活着,还不如死去。 这种痛苦直到斩首的前一天夜晚。 他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也虚弱到了极点。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天牢都震颤起来。 紧跟着,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一伙人,这些人杀进天牢,径直朝着他冲了过来。 王保保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些人,可惜天牢太黑了,他只知道自己被这些人带走了。 因为太过虚弱,他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没死! 被救了! 而被救的人,说自己是吴王的手下。 那人没有告诉他名字,只是说会护送他们去大业。 “为什么救我们?” “殿下说了,你们跟着蒙元一条道走黑,迟早会出事,就让我们守在应昌。” “写信的事情,是不是你们透露给朝廷的?”王保保怒声质问。 “东西两厂的人,早就盯上你们了,走私的商队里,就有他们的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醒”王保保愣住了,他们凭什么提醒自己? 在这之前,他们是敌非友! 他苦笑了起来,这些人救了自己一家人,甚至连耐驴也是他们安排逃走的。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质问呢? 就算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夫,的确耍了一点心机,那又如何呢? 他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这屠刀早晚会落到他头上。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一家!”王保保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回报!” “这是我们的职责!”那人脸上始终带着面罩,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全貌,“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明天会有商队,到时候,你们就随着商队离开,到了北平府,就乘船离开,会有人安排好!” “多谢!” 当年初二,整个凤阳城依旧沉浸在浓郁的年味之中。 对凤阳百姓而言,这个年,是近十年来,最好的年。 他们已经从灾难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每个人的生活都走上了正轨。 无论是城内的人,还是城外的乡亲,一项项政策,都是在帮助他们。 朝廷那边已经来信了,年后皇帝要过来巡视,所以大家都铆足了劲,要把凤阳变得更好。 朱钧这些日子也清闲不少,只等老朱巡视,确定迁都事宜,这赌约他就完成了,日后就可以留在京城,继续自己的计划了。 这一日,他带着一众娇妻美妾,在街头巡游。 人多,在加上他脸熟,中都城内认识他的人太多了。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坐在特制的马车里,看着街头的繁华。 徐妙锦这女人,就跟中邪了似的。 自打从京城回来,就天天粘着他。 搂搂抱抱的,他一时间都有些摸不准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不,今天出游,也是挨着他做,挽着他的手臂,就跟挂件似的,粘的慌。 “行了,能不能给我点空间?”朱钧使劲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这女人的手劲儿半点不比他小。 “我想下去走走,你陪我行吗?”徐妙锦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轻车熟路,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碧萝也没少帮她,所以,她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行行行,你别老抱着我!”朱钧一脸的嫌弃,“你这是彻底讹上我了?” “你是我男人,我不讹你,讹谁?” 这话说的没毛病,朱钧半点脾气都没了。 有时候想发火,可这女人也不跟他犟了,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还乖巧的给他捏腿敲背,他就是想发都发不出来。 汤秀灵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妙锦。 观音奴跟汤秀灵对视一眼,道:“外头人多,我们就不下去了!” “嗯,街上人的确多,你们还是在车上呆着!”朱钧也害怕她们被人挤了,随即打开车门,带着徐妙锦,汤秀灵还有几个没有怀孕的妾侍下了车。 凤阳新修建的商业街,就放在新的十四坊区内。 特别的繁荣。 富民超市也开在这边。 日进斗金,每天都有大量的铜钱和现银搬进皇宫。 逛了两圈后,朱钧也没心情了,人太多了。 徐妙锦倒是津津有味的,毕竟这是她跟朱钧第一次同游。 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旋即递到了朱钧的嘴边,“你也尝尝!” 这种亲密的举动,朱钧也见怪不怪了,要是自己不吃,这女人肯定缠着不放。 他吃了一口,味道的确可以。 只是,他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自己被徐妙锦给泡了。 不单单是如此,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宠辛其他人了。 “你这是向我低头了吗?”朱钧在她耳边小声的道:“说好的相敬如宾,你居然想睡我?” 第四百一十六章 徐妙锦的主动! 徐妙锦气的牙痒痒。 什么叫想睡他? 可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她了。 现在的她,脸皮已经练出来了。 她不断的催眠自己,“他是我男人,我是他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任他奚落,任他嘲讽,总有一天,要把他压在身下!” 紧跟着她深吸口气,一口咬住了糖葫芦,然后勾住朱钧的脖子,一踮脚,凑了上去。 朱钧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女人。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觉得口中多了一样东西! 唔! 他下意识的就想把口中多出来的糖葫芦吐了。 可徐妙锦压根就不管他,也不躲闪,牢牢的箍住她的脖子。 碧萝看到这一幕,也是激动的不行,心想,“王妃开窍了,终于开窍了,要是晚上抱着殿下也有这么主动就好了!” 汤秀灵更是一脸玩味的笑。 荀不三一挥手,乔庄过的侍卫连忙组成了一道人墙。 “你疯了!”朱钧推开徐妙锦,“呸呸呸,都是口水!” 徐妙锦脸也通红,可昂着头,挑衅似的看着朱钧,“味道如何?你敢说不好吃,我一会儿嚼碎了喂你!” 朱钧攥着拳头,这疯婆子,又开始发疯了。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打女人不好,他都想给她来一拳了。 “不讲卫生!” 见朱钧一脸郁闷之色,徐妙锦心里莫名爽快,对付这狗男人,就要如此! 随即她再次勾住了朱钧的胳膊,“我要买吃的,喝的,玩的” “你自己有银子!” “不,我就要你买!” “你这个疯婆子下次在随便做这种蠢事,我,我就” 徐妙锦再次含了一颗糖葫芦进口中,一把攥着朱钧,愣是吓得朱钧把话吞了进去。 “你这个疯婆子,就不害臊,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 朱钧跟受气包似的,一脸的哀怨。 就在这时汤秀灵偷摸着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朱钧顿时醒悟过来,扭头看着汤秀灵,“当真?” 汤秀灵默默点头,旋即走到一边。 徐妙锦微蹙眉头,“说什么,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朱钧转移话题,“继续逛!” 徐妙锦看着汤秀灵,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汤秀灵没说什么好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 汤秀灵说徐妙锦是不服气,趁着她在,故意刺激她。 朱钧也觉得没错,自打汤秀灵在他跟前伺候,徐妙锦就变了个人似的。 有吃醋的感觉。 难怪不许他宠幸别人,这是醋意上来了,把他当成私人物品了? 这女人得好好管教才行。 总想骑自己脖子上,那怎么能行? 逛了许久,买了许多有的没的,朱钧才回到车厢里。 这一次,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是, 他特地推开徐妙锦,将汤秀灵搂过来。 徐妙锦脸色果然变了。 他的手轻车熟路的放在它该放的位置上行。 徐妙锦不由轻哼一声,心中骂了一句:“下贱!” 碧萝则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徐妙锦脸微红,小声道:“我,我做不来” “没关系,都有第一次的,您方才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嘴对嘴喂殿下,现在又没外人在,您怕什么?”碧萝苦口婆心的道:“是面子重要,还是咱的未来重要?” 徐妙锦揪着衣服,心中说不出的纠结,一咬牙,她站了起来,走到车厢的小床边上,“方才走累了,我要休息下,秀灵,你让一让!“ 汤秀灵此时面若桃花,瞳若秋水,情动之极,听到徐妙锦的话,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往朱钧的怀里缩了缩。 朱钧也没开口,持续观察着徐妙锦。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娘们还真是争风吃醋。 将汤秀灵不让开,徐妙锦有些生气,一旁的碧萝帮腔道:“王妃要休息,还不快让开,主次尊卑都不要了?” 以前徐妙锦不争,也就算了。 现在争了,那所有人都得靠边。 这就是规矩! “殿下!” “你先下去!”朱钧不舍的抽出手。 汤秀灵没感受什么,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徐妙锦,这才坐起身,整理衣服。 旁边人都看的真切,也不敢吱声。 等汤秀灵起身,朱钧也要下去,徐妙锦气的不行,连忙躺下,将朱钧也摁了下去,然后紧紧的箍住他的腰肢。 一把将毯子拉过来,盖子二人的身上。 “你做什么?”朱钧问道。 “休息啊!”徐妙锦身子都僵硬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缠着朱钧。 又是紧张又是觉得自己下贱。 但是她豁出去了。 “我不想抱着你,没意思,跟抱着快木头似的!”朱钧故意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徐妙锦恨不得咬死这混蛋。 可朱钧正在掰她的手,她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的右手,猛地往身前一拉。 那一瞬间,她面红如血,整张脸都埋在朱钧的胸膛里,用只有朱钧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别,别人可以的,我,我也可以,我,我的比她的更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妙锦脸烫的都可以摊鸡蛋了。 她心想,“狗男人,你要是敢拒绝,我就咬死你,跟你拼了!” “啊啊啊,我怎么能说出如此下贱浪荡的话啊!” 她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朱钧干咳一声,说实话,这是他正儿八经第一次感受。 的确了不起! 观音奴软如水。 钟灵有着少女的骄傲坚挺! 青禾则是酥。 穆念慈是柔。 汤秀灵则是润,反差还挺大的。 徐妙锦有观音奴和钟灵融合的优点,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优点。 怀中的人儿紧张到浑身发颤。 他瞥了其他女人一样,见她们都是表情古怪。 心里也是好笑。 要是徐妙锦早这样,也不至于让她独守空房这么久。 见朱钧迟迟没有动静,徐妙锦都要哭了。 她已经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坚持,朱钧要是还无动于衷,她就真的没有任何动力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卑微,很差劲。 就算是勾引,朱钧都对她没有任何兴趣。 那样,她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呆在这里?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失控了! 就在徐妙锦紧张万分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紧跟着,她紧绷的身子颤栗起来。 后颈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旋即,一股羞人的哼吟,从她的嗓子里冒了出来。 这声音冒出来的一瞬间,她简直羞愤欲死。 如此羞人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来的? 但是她也不敢抬头啊,只是将脑袋死死的埋在朱钧的胸膛里。 任由着朱钧作怪。 捻,挑,逗,弹,拉 她想起了小时候学习古筝的画面。 只是她这方面没天赋。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闭着眼睛,身子也软了下去。 周围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蜷缩在朱钧怀里的徐妙锦。 朱钧低头看着徐妙锦,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因为羞涩,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其实这娘们安静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于是,他愈发的放肆起来,然后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哼两句听听!” 徐妙锦气的咬牙,这家伙,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如此荒唐? 她说什么也不会哼哼的。 可紧跟着,朱钧就教她做人了。 她哪里知道朱钧的手段。 不消片刻,她身子如同蚯蚓一般,扭动了起来。 她觉得很热,浑身都开始冒汗。 就在她苦苦抵抗的时候,她猛地浑身一颤。 下一刻,极为压抑的声音从她的嗓子里冒了出来。 那羞人又下贱的声音,令她失神。 但,让她羞愧的不是这声音,而是她居然 那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朱钧,泪水在眸子里打转,“你,你” 朱钧也愣了,旋即不由的倒吸口凉气。 他就是常规的巡视啊,怎么就这样了? 他咽了口唾沫,好家伙,这是水媚儿中的水媚儿。 既有观音奴和钟灵的优点,又有自己的独特优点。 朱钧压下心中的惊讶,嘴角微微上扬,“别吵,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 徐妙锦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一刻,她的尊严被践踏的稀碎。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的不堪。 朱钧的笑容落入她眼中,就像是恶魔的微笑。 这个狗男人就是故意作弄她的。 好在,皇宫到了,马车驶入,众人下车,徐妙锦是最后下车的,她感觉凉飕飕的。 见朱钧一脸坏笑,她咬牙道:“你混蛋!” “这可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怪不了我!”朱钧凑过去,笑着道:“要是不想在我这里丢面子,下次最好离我远一点,这样就不会丢面子了” “你,你”徐妙锦气的浑身发颤,但是当务之急,是回去换衣服,她很怕别人觉察出她的异样。 所以她踩着碎步,匆匆走了,就连碧萝靠近,她都不许。 回到房间,换衣服还不算,她还泡了个澡,用吴王府的香皂,认认真真的清洗。 她低头一看,看着朱钧留下的手印,眼泪也是簌簌的掉,这狗男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可手印不算什么,她不受控制的哼哼,还有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下贱的女人。 一旁的碧萝听到哭声也是急忙过去,“王妃,怎么了?” 徐妙锦连忙偏过头去,“没,没怎么” 碧萝又不傻,心念一转,道:“王妃可是因为今日之事,觉得殿下轻贱了您?” 徐妙锦抱着双膝,将半个脑袋沉入水中。 碧萝见状,便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可她们甘之如饴呢,汤家大小姐就不说了,侧王妃们,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统统都受过良好的家教。 就拿李侧妃来说,虽然还没有嫁进吴王府,可李侧妃的父亲是天下有数的大儒。 最是重规矩了,然如何? 她三八之岁,还未嫁人,便是因为眼光高。 可这样心气儿高的人儿,都拜服在殿下的脚下。 若是王妃觉得这是轻贱。 那么人伦之道便是下贱了。 奴婢没什么学识,却也知道,繁衍生息是人之常情也。” “碧萝姐姐,我,我不是怪他轻贱我,我只是觉得我今天太怪了,本以为我跟她们不一样,可那狗男人太坏了,变着法的作弄我,想让我哼哼。 我哼哼了还不算,没,没想到我还” 那羞人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碧萝可太清楚了,方才她给徐妙锦收拾衣服,徐妙锦制止她,死活不肯她碰。 她便觉察出了一些东西。 眼下,听到徐妙锦的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王妃啊,咱殿下人长得英俊,又壮硕,漫说是你了,就算是烈女碰到了咱殿下,那都要成娼妇!” “哪有这么夸张!”徐妙锦闷闷道:“你把他说的这么厉害,好似天下就他一个男人似的。” “这男人是阳,女人是阴,你若是能忍,便不是正常人了,奴听闻,石女才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王妃是石女?” “我才不是!” “那不就是了?”碧萝温声安抚道:“殿下相貌堂堂,身高六尺多(明尺,一尺三十厘米),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可穿上衣服,又温文尔雅,如同俊公子。 您进吴王府也快一年了,应该知道殿下的为人处世,以及在民间的威望。 就说穆贵妃她们,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把自己的亲戚塞给殿下? 还不是因为殿下人好吗 您不珍惜,不牢牢把持着,有的是人替您操心。 奴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呀。” 徐妙锦越听越羞,可心里却生出一股焦急,“我,我才不稀罕他!” “王妃,您快别嘴硬了!”碧萝道:“我之前不跟您说了,男人都喜欢咱女人,人前贵妇,人后荡” 徐妙锦臊得慌,“快别说了,碧萝姐姐,我,我” 她恨不得整个人沉进水里。 脑瓜子也晕乎乎的。 她不由的回想起方才在车厢里,自己扭捏的状态,自己似乎越扭捏,朱钧就越坏。 当时她没注意,只是沉浸在羞愤之中。 现在回过头去想,那家伙当时看自己的眼睛都亮了,跟狼似的。 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特别是自己失去控制后! 第四百一十八章 醒悟 想到这里,徐妙锦浑身犹如过电一样。 “可是他说,是我贴上去的,好像我跟没人要似的” “哎哟,我的傻王妃,殿下难道不是口是心非吗?您想想,此前你们的关系多紧张? 他哪能在你面前服软? 他这么说,心里其实是期盼您凑上去的。 您要是不相信,今天晚上,您再去找殿下,您看殿下会不会折腾你” 徐妙锦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不,那狗男人太能折腾人了,我,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今天在朱钧面前丢大人了,要是再去,以后在他面前,就别再想抬起头来了。 “越是如此,您越是要去!”碧萝道:“奴婢敢笃定,殿下心里是欢喜的,您要是不去,他反而会失落。 时间一久,自然会有其他女人顶替。 您要做的就是告诉他,您在他心里是无可替代的。 只有如此,不管殿下身边多少莺莺燕燕,她们都无法动摇您的地位!” 碧萝也是无奈,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她什么没见过? 像徐妙锦这么拧巴的人,要是进了皇宫,那只有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可,可是” “您就别可是了,就算之前你们关系如此紧张,殿下也没有苛待过您,您的吃穿用度,都是府内最好的。 奴在皇宫里伺候皇后,连皇后都没您这么奢靡。 殿下也算是尊重您,从来没让您面子上下不来台。 您想想王侧妃,当年秦王是如何苛责她,欺负她的? 殿下又是如何待您的? 做人将心比心。 换做一般人,您这么犟,不说欺负您,但是冷落您,给您使脸色,是难免的。 他要面子,您就给他。 他要台阶,您就给他。 私底下,他难道还不会疼着您,宠着您? 您看看侧王妃,都快被殿下宠上天了。 青禾,更是被殿下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可即便如此,这后院也依旧是您当家,您管事,殿下也没有说过什么。 对吧? 他给足了您面子,可您呢? 给他面子了吗?” 碧萝这一番反问,让徐妙锦直接愣住了。 是啊,自己给了朱钧面子吗? “我,我我去,碧萝姐姐,你别说了。”徐妙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太想管住朱钧了,可朱钧根本就不服管。 可她凭什么管着他? 就因为自己是他妻子? 可他们感情并不深厚,又有什么资格呢? 以前朱钧疯癫,鲁莽,糊涂,她还有借口。 而眼下,朱钧所展现出来的英明,睿智,果断,绝对是她认识人中最拔尖的。 他深受百姓爱戴,又有铁腕,上马可以治兵,下马可以治民。 凤阳就是他一手打造出来。 提起吴王,凤阳百姓,那个不高赞吴王一句‘贤王’? 这样的人,还需要她管吗? 她管得了吗? “对咯!”碧萝也松了口气,“咱们一鼓作气,把殿下给拿下,真到了那一步,殿下肯定不会在向以前那样对您的。” 徐妙锦羞涩的点点头,旋即将脑袋一整个沉进水中。 是夜,朱钧收到了京城的急报,三日后,老朱就要到了。 这一次,他会带着很多文武过来巡视,所以接待工作必须做好。 这才大年初二呢,老朱也真是的,元宵都不过了,就跑过来,也太心急了吧? 好在凤阳城内大项目都基本收尾了。 就是土地分派还没有结束,七万多人有很多都是祖孙三代一起的,所以不能按照人口分派,要按户分派。 方克钦过年都没好好过,一直在忙这件事。 把信放在案牍上,朱钧问道:“苟东西,廖家子什么时候过来?” “明日就到了!”荀不三道。 廖家子,就是廖武安的继子,放了廖武安一马后,廖武安也是很懂事,投靠了他。 “明日到了后,提醒我一下!”朱钧道:“另外,我三个舅子什么时候能抵达凤阳?” “七日内应该能抵达!”荀不三回道。 朱钧点点头,王保保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三兄弟都是将帅之才。 王保保交给朝廷,其他两个人,应该可以拉过来。 朱雀军让李吉霸率领,他不是不放心,而是权衡之道很重要。 没了制约,容易失控。 老朱为什么大搞权术和平衡之道? 因为他深知,黄袍加身的可怕。 有些时候,反叛不是主观的,而是客观的,甚至是被动的。 “消息还没有透露吧?” “暂时没有,应昌那边封锁了消息!”荀不三笑着道:“毕竟,城门被攻破,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只不过,消息应该封锁不了多久,迟早还是会外流的。” “没关系,这件事瞒不住多久。”朱钧早几天就写信给了朱钰,这个功劳还是要分给他,他也不想出头。 估计老朱急匆匆的想过来,也是因为这事儿。 商量完正事后,荀不三问道:“殿下,您今儿个要去哪儿歇息?” “有段时间没陪青禾了!”要说朱钧最喜欢的,那还是青禾,朱钧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正打算离开,外头,徐妙锦端着夜宵就过来了,“你去哪儿?” “今晚去青禾那里!”朱钧看着她手上的宵夜,对荀不三道:“把王妃手里的夜宵端去青禾那边,她现在两个人,容易饿!” 徐妙锦委屈的不行。 这可是她亲手做的,朱钧倒好,转手就送给青禾。 她这个王妃,好似成了小丫鬟。 但她也没说什么,要是拒绝,好似她这个王妃小气,于是痛快的将夜宵递给了荀不三,“夜宵送到了,那我回去了!” 转身迈脚一气呵成,就是有些鼻酸。 这个狗男人,王八蛋,简直混蛋透顶! “你去哪儿?”朱钧叫住了徐妙锦。 徐妙锦站在那里,也没回头,“能去哪儿?自然是回房休息!” “过来!”朱钧重新坐下,然后冲着荀不三摆摆手,荀不三端着夜宵,懂事的离开。 一旁的碧萝则是给徐妙锦使了个眼神,将她往书房里推,然后乖巧的关上了房门。 “怎么,还要我过来请你?”朱钧淡淡道。 第四百一十九章 碾碎她的骄傲! 徐妙锦挪动脚步,转过身,也没有过去,用生硬的语气道:“有什么事快说!” 朱钧不耐的道:“过来,坐对面!” 徐妙锦满腹委屈,她好心好意做夜宵,朱钧一口不吃,就送给青禾,还凶巴巴的。 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气,早就摔门离开了。 可现在,她醒悟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于是艰难的挪动到了朱钧面前,坐下。 朱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给她倒了杯茶,“你认不认识什么适龄当婚的姑娘?” 闻言,徐妙锦更是悲愤心酸,“你还嫌自己女人不够多吗? 怎么, 汤秀灵还不能满足你?” 朱钧白了她一眼,“你当我种马呢?我女人是多,可有几个是我自己选的? 你也好,其他人也好,那都是我爹娘硬塞给我的。 也不怕告诉你,所有人中,也就青禾一直跟着我。” 徐妙锦攥着粉拳,“你是说我倒贴,不值钱呗?” “我不是这意思,你若是非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朱钧两手一摊,差点没把徐妙锦给气死。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徐妙锦压着火气问道。 “我打算给李吉霸找个婆娘。”朱钧道:“你也知道这两兄妹跟着我,无父无母的,我肯定得负责,为他们操办起来。” 徐妙锦顿时尴尬了,“既然是为李吉霸说亲,为什么不早说?” “你给我机会了吗?”朱钧哼了一声,“先说好了,门第不高的不要,庶女不要!” “门第高的有,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李吉霸才是!” “所以我才过来找你,你要不帮忙就算了,我去找其他人!”朱钧把茶杯倒扣,“行了,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你这人,说不到三句就炸毛!”徐妙锦气急,“对别人从来都是如沐春风,对我从来就没耐心!” “彼此彼此!”朱钧道。 “这个忙我帮还不行吗?”徐妙锦道:“又要门第高,又不要庶女,条件也太高了。 那些嫡女, 跟我年岁相仿的,不是许人了,就是有婚约了。 而且,丑的肯定不行,品行也要良好,可选择的就更少了!” 不得不说,朱钧要求真高。 朱钧重新坐下,“你说几个我听听!” “韩国公家的外孙女,卫国公家的二女,已故河间郡公家有三个女儿,除了嫁人的,还有两个”徐妙锦对这些还是挺熟悉的,这些勋贵大多出自淮西一脉,所以她也是很熟悉的。 幼时来往很多,长大后,来往就少了,但是要是说亲,做媒,她也能说上话。 朱钧点点头,这些门第的确不错,“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只要对方答应,彩礼肯定少不了!” “那我做成这件事,有没有好处?” “你要什么?” “我要你待我有耐心些!” “可以!”朱钧起身,“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徐妙锦一愣,她今天够倒贴了吧,都表现到这种程度了,朱钧居然还不留她。 她有些踌躇,当朱钧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冲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还有事?”朱钧扭头看着她。 徐妙锦想说:“去我那儿休息”。 可这句话实在是太羞耻了,她压根就说不出口。 还是碧萝跪地道:“殿下,上一次您去王妃那里,已经是一年前了,眼下侧王妃们都有了身子,也不方便伺候您。 而且皇后娘娘问起来,王妃也不好交代,请殿下移步!” 见碧萝搬出了皇后,朱钧笑了起来,他自然是明白徐妙锦的心思的,可她不开口,朱钧总觉得差点意思,“也是,青禾有了身子,的确不能动他,那就去其他人那里吧。 汤秀灵那边” “不许去!”徐妙锦蛮横的将朱钧拉过来,“她都没有进门,又不是府内的丫鬟,没有签卖身契,你若是动了她,那就是污了她的清白。 日后汤伯父那边你如何交代?” “那我去其他人那里总行了吧?”朱钧掰着手指道:“还有四个人” “不许去,去我那里!”徐妙锦拉着朱钧的手,往自己的房间里拉,好一会儿,走到自己房间后,他把朱钧往房间里一推,等碧萝进来后,关上门。 房间里壁炉烧的正旺,暖和极了。 “去洗澡!”徐妙锦拉着朱钧,“洗赶紧点,碧萝姐姐,伺候他” 碧萝也被徐妙锦的强势给惊着了,不过她也废话,急忙道:“殿下,请沐浴!” 朱钧指着徐妙锦,“让她来,要不然本王不洗!” 你徐妙锦不是傲气? 不是想管自己,压在自己脑袋上? 他非要压着她。 一点一点的把她内心的骄傲给掰开揉碎了。 看她还嚣张不。 “殿下,还是奴婢来吧!”碧萝哀求道。 朱钧双手抱胸,平静的看着脸色通红的徐妙锦。 徐妙锦不服气的跟他对视,可紧跟着朱钧笑了起来,这一笑,她的心气儿就泄了。 让她想到了白天,自己的失控。 她浑身都难受起来。 “我来就我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徐妙锦心里暗示自己,“没事的,我们是夫妻,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 我娘也是天天伺候爹爹,也没见她不情愿呐?” 朱钧张开手,“更衣!” 徐妙锦咬着牙过去,开始帮朱钧解衣。 碧萝则是飞快的吩咐下人打水。 今天说什么也要让王妃把事情给办成了。 不为自己,就算是为了皇后娘娘的期许,她也要努力! 很快,朱钧褪了衣服,徐妙锦都不敢去看。 可是那不经意的瞥向朱钧刀削斧凿一般的肌肉,却让她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进到浴桶里,朱钧长出口气。 徐妙锦站在一旁,一点一点的挪动过来。 蒸腾的雾气使得这里面温度升高,一旁点燃的香薰更是撩拨着神经。 烛光很亮,而此时却也如同蒙上了一层纱。 气愤变得旖旎起来。 徐妙锦开始帮朱钧搓洗,当触碰到那壮硕的腱子肉时,她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触碰到朱钧的眼神时,她更是心虚的低下头,她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如同喝了酒一样! 第四百二十章 知错了,不嘴硬了! 等朱钧沐浴完毕,给他擦拭水渍的时候,徐妙锦手都在抖。 生怕朱钧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好在,朱钧这过程很老实。 “你这动作太慢了,不够利索,要多跟别人学学!这么慢,你是想冻死我?”朱钧刻薄的说道。 徐妙锦深吸口气,“我,我,我第一次” “哼!”朱钧裹住浴巾,走出了屏风之后,然后坐在壁炉旁边取暖。 房间里很暖和,就算光着膀子也不会冷。 徐妙锦见朱钧还不上榻,也是急了,可方才推朱钧进来的勇气已经用完了,她实在是没勇气再开口了。 碧萝都急的不行,朱钧摆明了就是要让徐妙锦开口,“王妃,时间不早了,该跟殿下就寝了!” 徐妙锦慢慢挪过去,“那个,该休息了!” “嗯!” 朱钧淡淡回了句,旋即上了榻,褥子里也是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徐妙锦又紧张了,衣服还是碧萝帮着脱的。 “王妃,一鼓作气,拿下殿下!”碧萝小声打气道。 徐妙锦点点头,为了拿下朱钧,她连敏儿这丫头都没让进来,就怕坏事。 此时的她穿着亵衣,那粉底的何花肚兜格外的清晰。 如瀑的青丝散落,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褥子一角,飞快的钻了进去。 然后鼓足勇气,像此前那些晚上一样,紧紧的拥着朱钧。 “抱这么紧,你想勒死我吗?”朱钧难受的道。 “啊,抱歉!”徐妙锦惊呼一声,下一秒,她的双手就被朱钧给摁住,猛地往枕头上压了下去。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朱钧双目扫量着,被他扫过的地方,都竖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做什么?” “以前还没认真的看过,现在看,你的确挺不错的!”朱钧发出坏笑。 徐妙锦无力的扭动着腰肢,双手也被朱钧摁着,她根本就不敢跟朱钧对视,索性闭上了眼睛,“那你来吧,我,我我可以的,这一次,保证不打你! 说好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怀上了,日后咱们还相敬如宾。 你跟谁好都没关系,我都不在乎!” 朱钧也是一愣,旋即松开了手,轻笑一声,“你这是把我当牛郎呢?” “我” 徐妙锦感受到朱钧挪开了位置,身边顿时一空,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朱钧自顾自的靠近了墙角,随即便听朱钧道:“下次别叫我过来了,我要的不是一个睡觉的床搭子,而且,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床搭子!” 碧萝捂脸,她心好累,根本就带不动。 那个男人愿意听自己妻子说这种话? “殿下,王妃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紧张”碧萝急忙解释道。 “荀不三,吹蜡烛,本王倦了!”朱钧淡淡道。 荀不三应了一声,将房间里的蜡烛吹熄,他心里也是叹了口气,相比侧王妃,王妃差太远了。 也难怪殿下不喜欢王妃,这性子,比男人还要强!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徐妙锦一阵失神,她说错话了吗? 自己都这样了,朱钧却可以做到秋毫无犯,是她太差劲了根本让朱钧提不起兴趣,还是如何? 她扭头看着旁边的黑影,想了好一会儿,挪了过去,抱住了那个背影。 可紧跟着,一只大手,就推开了她,“我不喜欢你挨着!” 这女人还是太骄傲,太要强了,把他当牛郎,这可要不得。 “日后,你不必强迫自己,做出一副很需要我的样子,你心不在我这里,又何必生我孩子。 就算日后你生了孩子,也不会喜欢这个孩子。 等寻个合适的机会,我会跟父皇母后坦白,放你自由。 到时候,你去寻你的欢喜去。 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再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必还你自由!”朱钧的声音没有丝毫情感。 落入徐妙锦耳中,更是让她彻骨的寒冷。 碧萝闻言,更是大惊失色,“殿下,王妃对您是一心一意的” “碧萝姐姐,休息吧,倦了,有心人不用说,无心人教不会,有的人只想跟我争一时的长短。 一辈子太长了,我没那功夫陪她争来争去的。 所幸现在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也不妨碍她找下家!” 这句话就诛心了。 什么叫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 徐妙锦当时就绷不住了,泪水顿时涌现出来,“我说错了还不成吗,你就不能让一让我? 我一个女人,你非要跟我争个输赢吗? 我能把你怎么着? 谁说我不喜欢我自己孩子了,我肯定喜欢。 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怕我缠着你,怕你烦我。 与其让你嫌弃我,我还不如躲的远远的。 你不就觉得我揍了你,觉得我性子要强,还喜欢管着你吗? 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我改还不行吗? 我以后不管你了还不行吗? 你一口一个相敬如宾,一口一个放我自由,让我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卑微又下贱!“ 徐妙锦第一次在朱钧面前奔溃大哭,连日来的委屈彻底爆发出来,可朱钧都无动于衷。 她觉得,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慢慢焐热了吧? 她也没有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至于吗? 汤秀灵才不可饶恕,都能被原谅,她为什么不能? 碧萝幽幽叹气,早这么说不就行了? 非要嘴硬。 “殿下,王妃对您的心,难道您还不明白吗?”碧萝哀求道:“难道非要撕开王妃最后一丝尊严,让她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就是您想要的了嘛? 奴婢今日僭越了,殿下如何责罚,奴婢都无怨言。 只是不希望看到殿下将爱您的人推走。 王妃个性是强,却没坏心。 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万不要错过这姻缘呐!” 黑暗之中,朱钧叹了口气,也知道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太绝情了。 此番猛料,倒是让徐妙锦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转了个身,看着痛哭的徐妙锦,“真的知错了?” 徐妙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知,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动手了,再也不随便管你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老朱临凤阳! 一年多了,这女人总算是认错了。 朱钧心里舒坦不少,但是吧,这只是开始。 他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身,强势的将她搂过来,“别吵,我倦了!” 徐妙锦哭声戛然而止,甚至连抽泣都不敢,她生生憋着,身子因为抽泣颤栗着。 还时不时的吸着鼻子,委屈的不行。 可朱钧抱着她,她心中的忧虑和慌张竟没了。 可委屈却是爆发了出来,她将脸埋在朱钧的怀里,也不敢哭出声,就无声的落泪。 碧萝借着壁炉的微光,看着两人重新抱在一起,也是松了口气。 “不许哭!”朱钧有些不耐的道。 徐妙锦连忙收起了眼泪,哭又不敢哭出声,眼泪也不敢留。 紧跟着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朱钧的手 她愣了愣神,旋即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感觉侵来。 她也不敢吱声。 这一次朱钧更加的过分。 徐妙锦也豁出去了,微微张开了嘴。 羞人的声音发了出来。 碧萝闻声,是大喜过望,“老天保佑,今天可一定要把好事成了!” 朱钧似要将心中的火气统统发泄一样。 徐妙锦再次失控,还不止一次。 就在她以为,今天能圆满的时候,朱钧却没了动静,她也不敢动,以为朱钧在酝酿着。 这一刻,她无比的羞涩,脑瓜子也是一片空白,感觉狗男人身上烫的不行。 可随着她逐渐掌控身体,意识回到体内,耳旁的呼噜声却让她一阵气恼。 “这狗男人,居然睡着了!” 她今天晚上情绪大起大落的,骨子里天性被释放,可朱钧却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这让她抓狂 恨不得揍死这狗男人。 不过,这想法刚冒出来,就熄灭了。 她要是再揍朱钧,朱钧得厌恶死她。 “徐妙锦啊徐妙锦,你这么这么下贱,怎么还期盼着他” 她捂着脸,觉得臊得慌,可朱钧的手却紧紧的箍住她,甚至还没有挪开。 那种感觉就像是方便到一半 她也不敢动,害怕弄醒朱钧,索性就任由他。 只是整个人蜷缩在朱钧怀里,胡思乱想着。 很快,一股倦意袭来,她今天失控太多次了,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碧萝见没了动静,也是微微蹙眉,很显然,殿下并没有 “算了,总算有个好开始,最起码殿下不抵触了,日后还有机会!” 一夜无话。 被朱钧箍着,徐妙锦睡得很踏实。 只不过早上醒来时,对上朱钧的视线,她有些不习惯。 “早,早啊!”她有些慌张的道。 “嗯!” 朱钧点点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因为哭泣,徐妙锦眼睛有些肿,衣衫也有些凌乱,那乍现的景致,也是让朱钧有些上头。 “该,该起了!”徐妙锦道。 “急什么?” 朱钧侧着身子,一手绕着秀发,目光扫量着。 徐妙锦也不敢动,任由朱钧欣赏着。 只是白皙的肌肤上立起了小疙瘩。 等到朱钧心满意足的起来,徐妙锦才勉力起身,踩在地毯上,脚软的跟面条似的。 这个狗男人,就知道欺负她,欺负也就罢了,偏偏不动真格。 等朱钧穿戴整齐后,徐妙锦泡了个澡,才敢出门。 眨眼的功夫,就过了两天,这一日,朱钧同汤鼎,方克钦来到了凤阳城外迎接。 百姓夹道相迎,家家户户门口都是张灯挂彩,元宵未过,便还是在新年之中。 皇帝巡视,关乎到凤阳的未来,所以众人都非常的上心。 很快,一个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朱钧连忙道:“奏乐,舞狮,放鞭炮!” 大业是没有鞭炮的,这鞭炮也是特制的。 朱远章远远的就看到了城外乌泱泱的人,心情大好。 这一路走来,他心情极好。 只不过,身后的文武,就不一定了。 杨先,刘基,宋廉,胡国庸,徐进达,蓝裕,常茂,都来了。 甚至还有邓俞也来了。 这一次巡视的队伍,足有万人。 所有人都清楚,巡视完凤阳后,迁都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既然势不可挡,那只能顺应大势。 还不如早做准备。 “陛下,还未靠近凤阳,臣便感受到了凤阳的新气象!”徐进达笑着道。 “听说凤阳人口达到了六十余万人,这已经是天下有数的大城了,等到日后迁都,突破百万,只是时间问题!”常茂笑着道:“所有凤阳的乡亲们,都跟着享福了。” 朱远章就爱听这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刘基也是偷摸着来过凤阳的,知道凤阳的变化,“凤阳已有中都气象,三面环水,乃福祉也,吴王又造桥修路,惠及大众。 常言到,人挪人活,树挪树死。 陛下一人改一地之名,乃真命天子也!” 朱远章笑着捋了捋胡须,“嗯,咱老六的确有本事!” 他好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等到众人走近,朱钧等人急忙上前跪迎,“儿臣恭迎父皇大驾,父皇万岁万万岁!” “微臣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哗啦。 众人纷纷跪倒,从城外一直向城内蔓延。 王狗儿跪在地上,给朱远章当下马的凳子,朱远章踩在王狗儿的背上下了马。 余下众人也是纷纷落地。 “免礼,都起来!”朱远章扫视众人,双手虚扶,“乡亲们,都起来!” “谢父皇(陛下)!” 众人纷纷起身,朱钧上前,“父皇,这一路可顺畅?” “顺畅,那桥的确不错!”朱远章道:“不仅宽敞,还厚实,以前回乡,总要渡水。 眼下也不需要渡水了,大大节省了时间!” 朱钧点点头,除了淮河大桥,其余两座小桥也在老朱巡视前完工。 原本四天的路程,眼下最多三天就能到。 赶一点,两天也能到。 “行,那咱们进城巡视凤阳,先巡视凤阳城,再巡视中都,咱们抓点紧!”朱钧拉着朱远章的手就往里走。 “混账东西,咱才刚到,你就不能让咱喘口气,喝口水?”朱远章压着声音,气的不行,“咱还要接见凤阳其他官员呢,你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第四百二十二章 海匪之患! 最后,朱钧还是没成功把朱远章拉进去。 老朱墨迹的很,先接见了凤阳的官员,早几天,凤阳府下面的官员都纷纷进城接驾。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日后迁都了,凤阳府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天子脚下的县官,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接见完了凤阳官员后,老朱这才进城,接受了百姓的朝拜,又发表了几句感言,把老百姓感动的痛哭流涕,山呼陛下万岁,这才满意的进了中都城。 进到中都,第一件事,就是去中都的太庙上香。 然后进到奉天殿,那奢靡的大殿,极尽华贵,比应天奢华两个档次不止。 坐在龙椅上,朱远章很是满意,凤阳的一切都很新,中都皇宫得一切都很精致奢华,这才符合他心目中,中都皇宫的气派。 等众人落座后,朱远章问道:“老六,你此前不是上奏说,那些落难的灾民们都养在宫中,怎么咱一个灾民都没看见,你把他们赶出去了?” “没呢,新修的坊市赶在年前完工了,灾民们都分配到了房子,眼下都住新房去了。”朱钧解释道。 朱远章嘴角噙着笑,“做的不错,若是天灾,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又何惧天灾呢?” 说着,他又道:“中午在奉天殿用膳,下午先巡视中都皇宫,明日巡视皇城,后日巡视皇城周边。 尽量敢在元宵节前回应天,若是回不去,就在凤阳过元宵!” “是,陛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等众人吃饱喝足后,朱远章开始巡视皇城,带着众人走遍了皇宫每一个角落。 一切都尽善尽美。 一直巡视到太阳落山,朱远章才有些疲惫的道:“中都皇宫建造的比朕设想的还要好,此番,你督造中都有大功也!” 朱钧却道:“父皇,儿臣只是收尾时来督工,真正的功臣,应是韩国公,汤侯,还有建造皇宫的七万多名工匠。 儿臣只是有点苦劳罢了! 再说了,给自己家办事,算什么功劳?” 这句话说的朱远章龙颜大悦,“不错,给自家办事,算什么功劳?不过,要不是你,这中都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投入使用,怕是要荒废在这里了!” 他眼神扫过不少人,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的。 不过中都案死了那么多人,他也不打算继续扩大,只是时不时的拿出来敲打威慑他们。 “不过,李善仁,汤鼎,确实有功,等巡视完凤阳后,咱在论功行赏!”朱远章道。 “谢陛下!”汤鼎喜滋滋的上前。 “微臣代家父叩谢陛下天恩!”李其也是一脸激动的从朱钧身后站出来,跪在地上叩首。 “除此之外,这一次抢险扛灾的人,你提一份名单上来,咱重重有赏!”朱远章对朱钧道。 朱钧点点头,这一次,可以给手下的人来个升职了。 这好处,不要白不要,他可是真金白银的掏了几十万两,没点好处,他亏得蛋疼。 “其他人都回去吧,明天在进宫!”朱远章也有些累了,对朱钧道:“老六,你跟咱来!” “恭送陛下!”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朱远章虽然疲惫,可心情很好,“这一次,你做的很好,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爹,这一次打赌,是我赢了吧?”朱钧笑眯眯的道:“我不要奖励,只要您按照赌约履行就行了。” “咱朱雀军还没过去看呢,你怎么就说你赢了?”朱远章嘴硬道。 “爹,不是咱自吹自擂,我的朱雀军,不敢说力敌大业的百战之军,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随时可以上阵杀敌。 您要不信,我听说波阳湖那一带,有不少水匪,我可以带病去剿匪!” “波阳湖那边的水匪,可不是普通的水匪,而是陈汉的余孽!”朱远章道:“他们得到了陈汉的资助,武器,船只都不少,而且他们对波阳湖地形很熟悉,来去自如,你若是贸然过去,会吃大亏的!” “爹,难道就不管,任由他们横行霸道?” “你怎么知道咱没管?”朱远章哼了一声,“咱的人早就渗透进去了,他们虽然是水匪,可为首的却是陈汉大当家的心腹,端了他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咱还有用!” “爹,什么计划?” “别问那么多!”朱远章摆摆手,“总之波阳湖那边,咱自有计较!” 他在波阳湖吃了大亏,就想着在波阳湖找回场子。 所以早早的就做了准备。 要不是朱钧提起剿匪的事情,他也不会说。 “行,不让我剿匪,那你考核朱雀军总要有个标准吧?”朱钧道。 朱远章斜睨了他一眼,沉吟道:“你既然有心剿匪,也不是不行,沿海一带,有海匪盛行,你要是能替咱断了海匪之乱,咱就算你赢了! 眼下,凤阳你治理好了,算的上是治理民生的好手。 又创办了文学报,咱也算你在文学上有建树。 眼下武功一道,朱雀军治军还行,就是不知道打仗怎么样。 要是打仗不行,那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 “去沿海剿匪?”朱钧愣住了,旋即心中狂喜。 卧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去了沿海,那不是随便开海贸? 而且,那些大海匪是真的有钱。 海匪在海岛上横行,跟内陆的官员,商贾也有关系,这抓一个,就等于抓了一拨人。 到时候,他还不赚死? “啊?可我在凤阳啊,跑到沿海去,那也太远了吧,凤阳怎么办?”朱钧苦着脸道:“我去了海边在哪里落脚啊?” “宁波府!”朱远章道:“那边有参将把守,但是那边的参将却迟迟管不了海匪之患,甚至愈演愈烈,咱收到消息,那参将似乎被海匪给收买了。 你敢去那边吗?” 朱钧眼珠一转,“哪有什么不敢去的,若那参将真的跟海匪勾结,我第一个斩的就是他! 不过爹,我若是平了海匪,有什么好处?” “你要平了海匪之患,要什么咱都给你!” “真的?”朱钧眼前一亮,“爹,我能成立水师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业水战第一人! 朱钧日后还是要就藩的,他决定三五年内彻底解决所有的麻烦,然后跑去沿海城市就藩。 威海卫是个好地方,实在不行,等以后搞定了陈汉,去岭南就更好了。 但是没水师不行。 有了水师,就能名正言顺的出海了。 想想都爽快。 朱远章也没想到朱钧会提这个主意,“你已经有一个护卫了,还想要第二个护卫?” “爹,我都想好了,等过个几年,我在京城呆腻了,就去就藩,到时候您随便在沿海城市给我个地儿,我就过去镇藩。 而且剿海匪没有水师,怎么剿? 总不能让将士们提着刀在海里面游过去杀敌吧?“ “你不是死活不肯就藩吗?”朱远章好奇的道。 “谁说的?我之前一直想就藩,后面是因为大哥受伤了,我才不愿意就藩的。 大家都一样,总不能从我这里开先例,马上老八他们就要成年了,难道他们都似我一样留在京城? 那别人能不弹劾吗? 到时候,又怪我头上,我可不愿意背着黑锅!”朱钧无奈道。 朱远章心里叹了口气,想想也是,之前朱钧就说去威海卫,可是自打老大坠马,就绝口不提了。 两兄弟的情义没的说,他也不担心朱钧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只是惋惜,朱钰很可能以后都不能站立了。 可他也不愿意打击朱钧,免得他自责,未来不肯就藩。 到时候,又会多生事端。 “好,咱再给你一队护卫,不过水师可不比骑兵之流,从古以来,水师都是极为难得的。”朱远章道:“你就算问汤鼎,问徐进达,他们上了船,也是寻常。” 既然朱钧有心组建水师,他必然要帮衬一把的。 “没事,爹,你只要给我船,人员和训练的事情,我自己来想办法!”老朱巡视后,他一直呆在凤阳也没什么屁用,该做的都做完了,就算回京也没用,还不如把朱雀军拉去训练,顺带着成立一支水师。 到时候,一手陆军一手水师,他这个配置,在藩王里都是数得着的。 “胡闹,你以为水师是那么好练的?不得其法,只会练出四不像来!“朱远章哼了一声,并不觉得朱钧能够练好水师,他问道:“你可知咱们大业水师水战第一人?” “不知道!” “哎,是廖武安兄弟!”朱远章道:“当年,廖武安兄弟二人带着巢湖水师投奔,也是立下了赫赫功劳的,廖文仲死了,也就不提了。 廖武安当年被俘虏,这件事成了他身上最大的污点,所以名声不显。 可谁也不能抹杀他水战上的功劳。 咱南渡长江,东拒苏吴,西战波阳,都少不了巢湖水军之功。 其从子廖升不是投奔你来了?“ “是有这件事!”朱钧挠挠头。 “也难怪你想组建水师,不过廖升的本领远不及他父亲,如果有廖武安帮你,水师就成了。 剿灭海匪也更有把握!”朱远章到底是担心朱钧,那些海匪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纪律严明,不比水师差多少。 “可是廖武安愿意来我麾下吗?”朱钧故意说道,其实心里都乐开花了,廖武安可是早就投诚了。 “哼,你放心好了,这是他的机会!”朱远章哼哼道。 “哦,那爹,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爹,您这一次可要多拨点银子给我,三五十万两,我也不嫌多的!” “三五十万两咱就给你养一支护卫?”朱远章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最多给你五万两,爱要不要!” “爹,你也太小气了!”朱钧不干了,“好歹给我一年的军费吧?十万两,少于十万两,明天我就把中都皇宫给撅了,我让您迁不成都!” “混账玩意,你掘个试试!” “我是混账,我要是不撅了,岂不是当不了这个混账了!”朱钧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朱远章气的肝疼,还真怕这小子当众犯浑,“你就不能体恤一下朝廷,体恤一下咱?” “爹,您说话不凭良心了,我现在又没封地做支撑,拿什么养军队?” “咱不是允你做生意了?你上次回京,可没少赚!”朱远章气的吹胡子瞪眼,“这难道不算咱补贴你的?这也就是你了,其他人敢这么光明正大? 咱对你难道还苛刻吗? 你小子见好就收。 也就是你这一次做的马马虎虎,勉强过得去,这才给你十万两银子。 换做一般人,咱一个铜子儿都不给!” 朱钧撇撇嘴,勉为其难道:“行行行,问您要点银子,抠抠搜搜的,我可告诉您了,神器局已经弄好了,您要是想高产,得多拨款!” 朱远章压着火气,“现在一天能产多少定鼎?” “五百到八百左右,主要是很多材料受限制!”朱钧道:“铁,以及火药的原材料,朝廷不给支持,我怎么加大产量? 而且,成本摆在这里呢,一天的成本,加上神器局人工,得上千两。 一个月就是三四万两,一年就是五六十万两,这还是少的。 日后产量上来了,一年百万两打底。” “百,百万两?”朱远章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你知道百万两咱可以养多少精锐吗? 少说十五万。” “爹,您也要搞清楚,定鼎是能够改变战争方式的武器。 而且,您不会只以为,神器局只有定鼎吧?”朱钧淡淡一笑:“定鼎是厉害,能开山烈石,有不可阻挡的威力,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重,难以抛投。 虽然做了防潮处置,但引线极为容易受潮。 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前,定鼎很容易被针对! 所以,就得制作一种,可以弥补定鼎缺陷的武器!” 朱远章抓住朱钧,“儿啊,还有比定鼎更好的武器?” 定鼎已经足够惊艳了,让朱远章已经有了马上动兵的心思。 要是还有比定鼎更好的武器,他今年就迁都,明年就开打! “我要银子,不少于三十万两,否则我贴不起了!”朱钧道。 “只要比定鼎更好,别说三十万两,五十万两咱也想办法给你送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亲父子,明算账! “我要先看到银子!“朱钧道:“看不到银子,免谈!” 朱远章看着朱钧这欠揍的样子,不由攥紧了拳头,“你少给咱讨价还价,快说,你到底弄了什么好东西出来!” 朱钧丝毫不带怕的,“爹,您就是太抠搜了,坑儿子跟坑什么似的,让我管神器局,到现在都没拨款下来,也就算了。 朱雀军就不说了,给了一些盔甲,一些马匹,其他的都是我自己掏银子。 咱之前打赌说文治武功,我说去剿匪,您就让我去剿海匪。 那海匪可不是今年才有的,这都多少年了,都成患了。 那海匪同倭狗勾连,每年不知道让朝廷损失都少银子。 您就给我十万两。 我还得可怜巴巴的求您。 哥哥们都是要什么给什么,到我这里,就跟后爹养的一样。 儿子我是能赚银子,可赚的都是辛苦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钱。 每一文,都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来的。 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我补贴凤阳百姓,那是咱们老朱家亏欠的,我认了。 养朱雀军,那也是我自己的人,我也认了。 可您总不能让我贴银子养朝廷的机构吧? 去年京城那些个灾民,除了留在京城的, 我还打算迁到凤阳来,这又是一大笔银子支出。 我找谁去拿银子? 费劲心思把事情办妥了,结果呢?” 朱远章有些尴尬,因为朱钧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混账东西,你哪样不是咱给你的,跟咱斤斤计较?“ “那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朱钧道:“我是不在意那些银子,可一是一,二是二,总不能让银子花的不明不白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拿了朝廷无数的银子,来给自己办事!” 朱远章算是听明白了,“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这还用说?”朱钧哼了一声,“我虽然不在意他们胡说八道,可时间久了我也烦。 所以有些事情该分清楚。 吴王府掏银子供朝廷发展,甚至朝廷缺银子,我都可以掏出一切来支持朝廷。 但这些得公之于众。 就好像我购买凤阳的债务,公之于众是同样的道理。 爹,咱是一家人,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可别人不知道。 到时候几个哥哥怎么看? 他们会觉得您偏心我,大把的资源投给我,不给他们。 有句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朝廷要是没银子发展神器局,我可以购买神器局的债务。 帮您,帮大哥,也是帮我自己,我没有丝毫怨言。” 朱远章默默点头。 孩子大了,成家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他又不是只给朱钧一人恩眷,其他人也一样。 的确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让朱钧掏银子。 “咱知道了,不过,几十万两朝廷的确难掏出来,去年都还没摆脱赤字,今年要是没有天灾人祸,应该能好过不少。 你要是拿得出银子,咱认这债务。 定鼎虽然好,可还没有大显神威,咱不能花太多银子在这上面,明白了吗?”朱远章也有自己的难处。 “我就知道是这样。”朱钧无奈的叹了口气,“等您明天巡视完凤阳,我再带您去看新武器!” 第二天,朱远章起了个大早,带着文武开始走街串巷。 上一次过来,他也是走马观花。 这一次,他深入的了解了凤阳新增的体系。 比如,医疗体系,又比如城市公交体系,还有教育体系,商业体系等等。 医疗体系不用说,医院绝对比普通的药堂要好很多。 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在凤阳医院治疗。 “医院不以牟利为主旨,主要是为百姓服务,看病的费用,能够满足成本,足够给医护人员发放薪资就可!” 朱钧介绍着, 旋即介绍名医墙上的医生,“凤阳医院一共有三百余医护,其中医生百人,余下二百多医护,还有打杂五十余人。 目前来说,医护人员短缺,还需要更多的医生。 其次,凤阳医院对医生实行了分级制度 为了培养更多的医生,凤阳医院和凤阳知府衙门,吴王府,联合成立了凤阳医学院,旨在为大业培养更多的医护人员,为大业百姓健康保驾护航!“ 在场的人,无不被朱钧的介绍所震撼。 刘基忍不住道:“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医道同样如此,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是差一点,对病人恐怕” “诚意伯担心不无道理,但是任教的医者都签订了契约,同时享有凤阳知府和吴王府的供奉。 所以,他们都会毫无保留的教授。 其次,我们还有新医学,是其他医者不具备的,而新医学我们将会无偿教授给天下医者。 技术这一块,由我五哥,周王提供!”朱钧笑着道。 “周王?”朱远章不由问道:“老五也参与了这件事?” “对啊,爹,五哥设立了军医医院,您不知道吗?” 朱远章愣了愣,好像还真有这件事,他听说朱销在赣州府那边深受军民爱戴,远超朱钐,莫非跟军医医院有关系? “你接着说!”朱远章对这个医疗体系格外的感兴趣。 “再厉害的医生,也有治不了的病,所以我们决定集百家之长,研究人体,疑难杂症。 就好似之前的风寒,对百姓而言也是要命的大病,运气好扛过去了,运气不好,死了。 而现在有了青霉素,九成的人都能够妥善的治疗。 这就是进步,咱们接下来要攻克难以治疗的病,一旦成功,将大大的提升百姓的寿命。” 在场的人都被朱钧的话给镇住了。 谁敢说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所以朱钧大力发展医学,对他们都是有好处的。 刘基对朱远章道:“吴王殿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为百姓着想,实乃贤名之举也!” 徐进达也道:“陛下,谁人敢说自己不生病?要臣说,这医院就该大力推广,这可是万家生佛的盛事!” 朱钧顺势道:“父皇,儿臣以为,医家敝帚自珍的根源还是出在朝廷上,所以朝廷有责任有义务推广医家!”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体系革新! “跟朝廷有什么关系?”朱远章道:“这些人生怕自己的绝技被人学走,那可是他们立家之本,怎么可能会轻松交出来?” “所以我说朝廷没做好。”朱钧道:“医疗,应该自下而上,皇宫有太医署,可是民间只有各个药堂。 医术好的人还好,医术不好的,不治死人就庆幸了。 而总体来说,大业的医疗是薄弱的,要是朝廷加以干涉,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儿臣以为,应该将医疗纳入大业的体系内,如此一来,才能源源不断的为大业提供医术高超的医者。” 朱远章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给他们官身?” “父皇圣明!”朱钧笑着道:“朝廷不能只有太医,太医署的太医的确各个都是医学泰山北斗,可他们只为皇族服务。 应该让更多的人” 朱钧话还没说完,杨先便道:“吴王此言,臣不敢苟同,天下医者何止十万,若是人人赋予官身,朝廷养得起吗? 若是如此,日后也别科举了,直接学医得了。” 朱钧看着杨先,笑了,“杨相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哪只耳朵听我说人人给官身了? 凤阳迄今六十万人,未来突破百万只是时间问题。 凤阳有药堂八十多个,而这些药堂侧重不一样,有的擅儿科,有的擅外伤,有的却只是靠着一手针灸立世。 他们的医术也是参差不齐的。 这八十多个药堂,远不能满足凤阳的需求。 即便是凤阳医院,也接待不过来的。 而且凤阳医院,盈亏自负,没让朝廷给一分钱,就养活了这三百多医护人员,就养活了下面数以千计的药农。 需要朝廷付出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官身的认可罢了。 当不了官,那么吏呢?总能给一个吧? 再说了,想当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也需要层层的筛选,考核,只有通过考核的,医术过硬的,方能当选。 而且,这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 我的医学院现在有上千学生,他们很多人都走不了科举的路,但是学医可以给他们一技之长,出师后最起码能养活一家人。 杨相啊,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命,有家族供养读书,能走上仕途的。 你总要给普通人一个改命的机会! 普通人改命的机会是读书,而不应该只是科举,朝廷把控科举,可一年取仕的有多少人呢? 天下数以千万的普通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所以杨相,你当官当久了,脱离百姓群众,可不是好事!” 杨先眯起眼睛,“臣只是就事论事,吴王殿下不必给臣扣帽子!” “事关百姓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小事!”朱钧道:“朝廷鼓励生育,孩子生的多,甚至还能免税,可朝廷知不知道,一个家庭,生十个孩子,能活下来几个? 能活下来两三个,那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就算是富贵人家,能活一半,都了不起了。 更遑论穷苦人家了。 就算是皇宫里,也是常有皇子夭折。 这难道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医院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高这些孩子的存活率。 倘若有一天,十孩活八九,那便是朝廷的胜利,是医者的胜利。 现有的医疗体系,太差了,所以必须革新。 一个更加高效的医疗体系,起到的作用是方方面面的。” 朱远章想了想,“纳入朝廷体系暂且不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 可以上奏,咱会认真考虑!” 凤阳体系,的确不同于其他的体系,快捷,高效,能让一个城市迅速的迸发生机。 “是,父皇!”朱钧拱了拱手,然后引着他们继续往下走。 随后的公交体系,教育体系,同样引起了众人的惊艳和反思。 可杨先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这无疑是在瓦解六部,瓦解他手中的权力。 权力下放到州府,乃至县乡,这是不敢想象的。 那时候,科举就名存实亡了,因为百姓的出路,就不只有科举一条了。 “一千多年前,始皇修建了第一条高速通道,迄今为止,千年时间,都寸草不生,一直被后人沿用至今。 这说明了修路的重要性。 公交体系,是驿道体系的提升。” “天下教育出礼部,然而礼部的本职是教化天下,这个职责太模糊了。 所以,儿臣以为,教化天下应该分人,分层次。 稚子有蒙学,少年有县学,州学,府学,可任然不够清晰。 所以在凤阳城内,以年级划分层次,以文凭结业,日后不走科举,可凭文凭专业,入世工作。” “商就不用我多说了,无商不富也。 凤阳的商,有二十税一的商税,小商贾需要凤阳知府发放的行商资格证,个体则不用” 等朱钧说累了,就换方克钦。 方克钦介绍的是招商引资,是基础建设等等,这都是跟朱钧的治理理念是一脉相承的。 “正如陛下所见,今日凤阳,不同于大业所有的州府,他有着全天下最完整的体系,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养活自己的生计。 正是因为吴王的这些整改,才使得凤阳焕发了生机。 微臣只是听从吴王的安排行事。 可凤阳的变化,是一日强过一日的。 不说城内,就说城外,对百姓实行的承包拖地制度,就快速的让去年受灾的百姓恢复了过来。 一年后的今年,他们有了新房子,手上有余粮,有银子,还有土地和能够养活一家人的生计。 这在以前,微臣是不敢想这种事情的。” 方克钦不由的看着朱钧,眼中满是崇拜之色,“从未有人如此清晰的告诉微臣,该如何治理民生,该如何去赈济灾民。 原来治理民生,不是只看一个人的道德标准,也不只是看这里有多少文人,多少孝子,多少烈妇。 赈济灾民,也不只是简单的赈济。 臣以为,天下州府,都应该效仿凤阳,如此方能让大业走上一条快速增强的道路!”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杨先听不下去了,“方知府,慎言!” 第四百二十六章 脚踹杨先! “杨相,此乃下官肺腑之言!”方克钦道:“一州一府,一县一乡,实在不应该用文人,孝子,烈妇的数量来作为评判标准。 曾经,下官将此法奉为圭臬,此刻却觉得尤为的可笑。 文人德高望重,孝子是孝道的守护者,烈妇则是人德,夫纲的捍卫者,这只能说地方风气之好,并不能说地方治理的水平。 所以,下官以为,这考核之法,应该变一变了!” “方克钦,此法自古都是如此,岂是你能置喙的?”就连胡国庸都听不下去了,“你有革新之志是好事,却不能全盘否认千百年来的办法,若是此法不行,又如何盛行千年之久? 凤阳有今日,是朝廷之功,你言语里,都是吴王之功,岂将朝廷和陛下的付出放在眼里?” 杨先看着胡国庸,眯起了眼睛,这可不是帮他说话,而是拍陛下的马屁。 “流传便是对的吗?”方克钦冲着朱远章拱手道:“陛下,今日之凤阳,自然是陛下之功,朝廷之功,可臣来之前的凤阳如何世人皆知。 臣以为德行是对一个人的评判标准,却不是官员考核的标准。 最起码只是无数个标准之一。 真正的标准,应该是,这州府有多少孤寡老人得到了赡养,有多少幼子上的起学。 今岁农民收成如何,交税如何。 府衙不靠朝廷,是否发的起饷。 每一个体系,都应该有自己的考核标准。 道德是约束,小民为了生活,努力做工,养活家人,不偷不抢,这便是道德。 若是小民吃不饱,穿不暖,偷鸡摸狗,那是道德的亏损。 是地方衙门做的不够,小民有错,而衙门错更大。 孝,是根本,是最值得推广的。 是评判人的标准。 毕竟乌鸦尚且反哺,何况人呼? 然,这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何须过分夸大? 烈女为夫守节,是值得敬佩的,可是守节一辈子,真的值当吗? 有儿有女还好,无儿无女呢? 女人为丈夫忠诚,那么丈夫为女人可忠诚? 大丈夫三妻四妾,便是对烈女最大的讽刺!”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是大变,就连朱钧也没想到,方克钦敢说这种话。 勇啊,老方! 在封建王朝,男权至上的时代,敢说这种话,那就是对全体男性的挑战! 就连方孝直都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爹实在是太猛了。 “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杨先怒斥道:“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你疯了是吗?” 方克钦却淡淡道:“下官没疯,相反,很清醒。 烈女是个人德行的约束,却不能作为道德的标准。 朝廷应该鼓励她们成家,多生多育,而不是让她们孤独终身。 空有名誉,却饱受生活之苦。 灭人欲,存天理,这本就不合理。 谁又逃得过七情六欲呢? 所以,下官以为,不合理的旧法,应该被摈弃,淘汰。 墨守成规是庸碌之人的借口。 因为他们不敢取进,宁愿无错,也不愿意试错。 这种人,是碌碌无为之官,是不思进取之官,非百姓之福也!” 杨先差点么气死,这不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冲着朱远章道:“陛下,请严惩方克钦,此人颠倒黑白,不明事理,将孝道纲常贬斥的一文不值,是掘大业的根呐。 此寮有异心也!” 紧跟着,杨先后面的人也纷纷附和。 “请严惩方克钦!” 朱远章也被方克钦给吓了一跳,可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朱钧的思想吗? 方克钦他知道,以前是怎么治理地方的,他也关注过。 自打来了凤阳后,画风就变了。 又亢奋,又激进。 以前半年都写不到一份奏折。 现在恨不得一天一封奏折,勤快的很。 但是,他能从方克钦的奏折里,看出凤阳的变化。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发。 “我说你们几个,行了,少给方克钦扣帽子!”朱钧摆摆手,“什么颠倒黑白,什么有异心,不跟你们一样想法就是有异心? 谁给你们的胆子说这种话? 要是别人跟你意见相左,难道他们就是反贼了? 我看你们这种想法才可怕。 为了排除异己,不折手段,比反贼还吓人!” 杨先脸都绿了,“吴王殿下,方克钦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可不是微臣胡言乱语!” “打住吧你!”朱钧指着杨先道:“你这个右相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做了什么功绩出来吗? 凤阳的案子我就不说了,空印案你知道吧? 你有什么资格大声说话? 你以为宰相是那么好当的? 在中书省看看奏折,喝喝茶,就能做好宰相? 我呸!” 朱钧的口水差点没喷到杨先的脸上,他是护犊子的,而且是非常的护犊子,“你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是把控大局观,是如何增加粮食产量,是如何提高就业率,是如何提高教育质量,是如何增加国库收入,是如何解决朝廷遇到的问题。 而不是排除异己。 王八蛋,本事没多大,嗓门还挺大的。 本王的人也是你能随便骂的?” 他越说越火大,上去就是一脚。 杨先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踹了个狗吃屎。 他也是有武艺的,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朱钧会直接上脚。 这一脚,直接把他作为右相的尊严踹的粉碎。 胡国庸也是一愣,旋即内心大喜,闹得好啊,这一下杨先直接颜面扫地了。 徐进达也是头皮一麻,完了完了,朱钧又发疯了! “老六,你作甚?”朱远章也吃了一惊。 “父皇,这狗东西不长进,我替您教训教训!”朱钧却像是立功一样,道:“我告诉您,大业之所以这些年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这些没用的狗东西。 要是换成我来,保准比这些没用的东西强!” 说着,他又是一脚。 杨先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身上两个脚印,脸色涨的通红,看着朱钧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狗东西,听好了,我就觉得方克钦说的挺好的,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来找本王!” 第四百二十七章 胡国庸的果断! 杨先又气又怒,悲愤万分的看着朱远章,“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若是今日,朱远章轻飘飘的揭过这件事,那他这个右相算什么? 百官之首,就随意被皇子大脚踹? 他又没做什么错事。 朱远章也是恼火,“说话就说话,你动嘴作甚?” “父皇,这人没脑子的!”朱钧指着杨先道:“说话愚不可及,就喜欢给人扣帽子。 我方才介绍凤阳各种体系的时候,他都是反对的,罕有赞成。 凤阳靠着这些体系运转,迸发出了活力。 等日后迁都过来,难不成还要重新用回老一套不成? 说他是愚蠢都是看得起他了。 我还真就把话放在这里了,革新势在必行,大业的未来不是照搬硬套前朝。 那些个朝代,全都做了古。 他们要真的厉害,就不会有如今的三国鼎立了。 大业之基业尚且未成,他们就在这里啃老本,不思进取,简直是在拖后腿。 大业是势必要从旧的土壤里开出新的花来的。” “吴王殿下,你是说大业也会似那些朝代一样吗?”杨先咬牙道。 “我呸!”朱钧直接一口口水吐了过去,“说你蠢还真没说错,你也配给本王挖坑?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是江山万年,又有谁敢保证呢? 我父皇英明,大哥英明,我侄子日后肯定也英明,但是我侄孙就不一定了。 历史的车轮一直再往前滚,从来不曾停止。 但是我告诉你,前人也是一刻钟一刻钟的过,比你聪明的人大有人在。 哪怕那个人不可一世,嚣张至极,他都会死。 你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否定这个否定哪个。 而是设身处地的想,这套办法能否运行,是否比前法更好,有什么缺点,是否能够让国家强盛。 凤阳摆在这里,每一个细节你们都看得见。 却还在这里犬吠。 你已经不是蠢了,是坏! 因为方克钦提出了一套更有效的办法,你们害怕了,畏惧了,那已经涉及到你的盲区了。 你自然要抵制。” 杨先看着衣袖上的口水,气的浑身发颤,朱钧犀利的言辞,却让他难以反驳,“这都是吴王的假象,我未曾说过这种话” “大家看看,这种人除了喜欢颠倒是非之外,还没有责任,没有担当,但凡自己处于下风,便开始为自己开脱责任。”朱钧看着众人,对着杨先评头论足,语气里满是不屑,“你要是敢于斗争到底,站自己的言论,本王倒是敬你三分。 你骨子里就没有那股子傲气。 原因很简单,你怕了。 神武二年监造凤阳,今年是神武十一年,在本王来凤阳之前,这里洪水泛滥,民不聊生。 官员贪墨,官官相护。 本王用了一年时间,让凤阳改头换面。 这是你做不到的事。 凤阳每一个成体的体系,都有清晰的道路和未来。 你还想妄图混淆模糊,做不到了。 那些贪官懒官,庸碌之官,在想趴在百姓身上吸血难了。 因为百姓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做,做不好,便会有不同的声音冒出来。” 众人呆呆的看着朱钧,这一番长篇大论,是有理有据,底气十足。 说的杨先根本接不上话。 这还是昔日那个疯王? 当真刮目相看! 胡国庸眼珠一转,“陛下,臣以为吴王说的有理,将体系清晰化的办法,看似革新,实际上是在原来的法度上,增设新办法。 吴王敢为天下先。 虽然,其中一些观念,臣不敢苟同,可这些办法却是极好的。 凤阳运转,好与不好,百姓最清楚。 官员苦点累点,不就是为了百姓吗?” “胡国庸!”杨先死死的盯着他,这家伙居然当众落他的面子。 胡国庸瞥了杨先一样,总算被他抓住机会了,不管今天陛下如何收拾吴王,杨先的面子已经落尽了。 加上之前的事情,一个‘无能’的评价是逃不掉了。 他想左右逢源,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胡国庸继续道:“其实,想要看看这新体系好不好,也很简单,另寻一个新州府,试行,以一年为期,年终考核,自然一目了然。 若效果斐然,则可以逐渐推广,若效果不行,那继续沿用旧法。 要是出了问题,也能够及时止住,微臣对新法非常感兴趣,愿意在试点推行此法!” 不少人都是倒吸口凉气,胡国庸,好狠呐! 借着机会,直接背刺了杨先。 杨先脸黑成了锅底,胡国庸都已经开战了,他若是害怕,那这个右相,就真的当到头了。 而且,胡国庸离开中书省,他就能够乘机拉拢分化了。 “胡参政,要是出了事,一州一府的百姓岂不是为你拖累?”杨先冷声道:“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好与不好,试过才知道,朝廷推广的办法,也不是每一条都适用的。 用一年来试错,给大业一个新的可能,下官以为,是非常值得的。 若是连试错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这些官难道就天天在朝廷里虚度光阴吗?”胡国庸淡淡笑道。 朱钧也是诧异,可旋即就明白胡国庸什么意思了。 这家伙还真能见缝插针。 朱远章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程度,眼下已经不是处理朱钧这么简单了,而是涉及到国政,还有平衡。 不过,凤阳之法,他跟老大也早就善良好了,本就打算让直辖府施行。 现在看,只能先摁住这件事,让胡国庸去试错,一旦效果斐然,再让直辖府施行。 一来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二来,天下人也有了准备,若是做不好,他也有惩罚的理由。 让你照抄都不会,做不好,不打你板子,打谁板子? 想到这里,朱远章给了朱钧一脚,怒声道:“都是你惹得好事!” 朱钧委屈的捂着屁股,“父皇,我还不是为了咱大业?” “从现在开始,你闭嘴!”朱远章哼了一声,然后看着胡国庸,“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没做好,咱可是要罚你的!” 胡国庸咬牙道:“没做好是微臣的职责,若是侥幸做好了,那便为大业贡献了新的可能。 微臣愿以身试法,好与不好,交给时间!” 第四百二十八章 父皇,您好狠的心! 杨先压在他头上,想上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想要登上相位,就必须立功。 此前扳倒李善仁,他本以为自己会稳稳上去,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杨先。 再加上之前几个案子,淮西一脉被打压的太狠了,有杨先在,朝堂已经趋于平稳。 所以,留在京城倒不如下放。 此番机会送上门了,他必须把握住。 胡国庸不动声色看向朱钧,倒不是刻意巴结朱钧,而是想利用朱钧去笼络徐进达,汤鼎,李善仁等人。 相比其他藩王,朱钧拥有的人脉,还是令人垂涎的。 而徐进达,汤鼎,作为淮西一脉的领头人物,只要说动他们,他就有把握说服其他人。 日后他若为相,也有了助力。 所以,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敢立下军令状?”杨先步步紧逼。 “下官为朝廷试错,若是没做好,还要自杀不成?”胡国庸反问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难道我若是做好了,杨相还要请辞不成?” 胡国庸不愧是胡国庸,一句话就逼把杨先逼到了墙角。 杨先又不傻,哪里敢接话,冷哼一声道:“若是人人都学你,朝廷得浪费多少资源,百姓得受多少苦?” “下官也说了,若没做好,任由陛下处罚,杀人不过头点地,杨相难道还要让下官诛九族不成? 若是如此,日后谁还敢为百姓出头,为朝廷做事?”胡国庸质问道。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就算是斗法,也要遵循一定的规矩。 要是你上来就想要整死对方全族,杀心太重,大家主打的就是一个风水轮流转,要是机会合适,也可以合理的铲除对方。 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不至于牵扯到家人。 “行了,都不要争了。“朱远章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胡国庸届时下放州府,择一地实验新法!” “谢陛下!”胡国庸大喜。 “陛下!”杨先也急忙道:“实验可以,但是不能选择富庶之地,既要验证新法的超然性,那就应该选择一个贫困积弱之地,方能彰显出新法的效果! 如此,方能服众。 其次,朝廷不应该给与太多的帮扶,否则那便是朝廷之功,而不是新法度,新体系之功!” 胡国庸恨得牙痒痒,这该死的杨先,寻到机会是不留余力的打压。 他想钻空子都没机会。 这下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他,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可!”朱远章点点头,他也想看看新法是否能让一个积弱之地焕发新生。 凤阳虽然变得很好,可这里的到底是中都,朝廷给的帮扶又多,所以有很多偶然性。 “陛下,吴王擅自殴打当朝右相,必须严惩,否则何以正国法?”宋廉出列,“还有,微臣还要参吴王结党营私,方才他一口一个‘他的人’,敢问方知府是吴王府的命官,还是朝廷的命官?” 紧跟着不少人都站出来附和。 杨先到底是浙东一脉的脸面,此刻被朱钧踹翻,又吐口水的,实在是太过难看。 殴打当朝右相是罪,结党营私更是罪,特别是藩王结党营私,更是大罪中的大罪。 朱远章眼角直抽抽,他巡视个中都都不顺心。 旋即又是一脚揣在朱钧的屁股上,“混账东西,你还杵着这里做什么,去给希武道歉!” “我不!”朱钧挨了第二脚,却没有半点悔意,昂着脑袋,指着杨先道:“他就没半点宰相之能,别人的宰相肚子里能乘船,他的肚子里全都是肥肠。 要我说,他担任这个宰相,就是尸位素餐,是朝廷之祸,百姓之苦也!” “你,你想气死咱是吗?”朱远章气的不行,杨先是他提拔上来的,那岂不是说他有眼无珠? “父皇,还是趁早把杨先撸下去!”朱钧继续大放厥词,“我看胡国庸就挺不错的嘛,有激情,有斗志,敢为天下先。” 胡国庸尴尬一笑,“吴王殿下,微臣不敢担!” “你别那么胆小,不想当宰相的官员,不是好官员!”朱钧鼓励道:“重要的位置,就应该是有能者居之!” 这句话,胡国庸是特别赞成的,但是他不敢应。 杨先气的浑身发颤,“臣是陛下的臣,是大业的臣,听的是陛下的话,就算你是吴王,又岂能如此羞辱我?” 朱远章也是气的瞪眼,“你这么厉害,要不皇帝让你来做?你来替咱发号施令?” 朱钧缩了缩脖子,干笑道:“那不用,父皇,您还是传给我大哥吧,我就是发表一下个人意见!”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徐进达跟汤鼎对视一眼,也纷纷出列劝说:“陛下,吴王向来心直口快的,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为百姓着想。 万不要因此而生气!” “对对,陛下,吴王殿下可是一心为民的呀!” 朱远章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揍朱钧,“你们不要替这混账东西说话,咱上次才奖励了他,这才让他飘了。 从现在开始,咱收回对他的奖励,以后不可以随随便便回京。 另外,罚他三年的岁供! 希武,你觉得如何?” 杨先虽然一肚子火,可朱远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给足了他面子。 他要是在揪着不放,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陛下圣明!”杨先拱手。 “陛下,还有吴王结党营私” 宋廉话还没说完,徐进达皱眉道:“宋学士,没必要上纲上线吧?吴王总管凤阳一切事物,方知府在吴王手下当差,吴王说一句他的人,倒也没说错。 一个连手下都不敢护的上官,谁敢用心卖命? 你们这些文人,就喜欢揪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放。” “你”宋廉气的要命。 朱远章不耐的道:“都住口,咱是来巡视中都的,不是来听你们斗嘴的。 谁要是再提这件事,就滚回京城!” 见皇帝发怒,一个个都不敢在吭声。 只有朱钧在哪里叫冤屈,“三年岁供,那可是十五万两银子,父皇,您好狠的心!”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惠州 见朱钧在哪里哀嚎,不少人都想笑。 活该! 杨先心里也好受不少,等这疯王就藩,到时候就想办法把他赶到穷乡僻壤去! 打定主意后,他收回目光。 接下来,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整治胡国庸。 想出头,没门! “再嚎,咱罚你五年岁供!”朱远章瞥了朱钧一眼,根本不相信他会难过,吴王府那么能赚银子,会在意区区三年岁供? 朱钧连忙闭上了嘴,委屈巴巴的站在一旁。 方克钦则是一脸的歉意,小声的对朱钧道:“殿下,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我还能让你受欺负?”朱钧小声回了句,拍了拍方克钦的肩膀。 老方还是很不错的,此时已经全盘接受了他的思想,有他这样的先驱开拓,未来进入了朝廷中枢,肯定能影响不少人。 小方还稚嫩,虽然很崇拜他,但影响力不如老方。 谢晋,就不提了,要是他爹,老谢过来,他高低得好好跟老谢上几课。 对啊,想办法让谢晋的老爹出山,到时候跟老方珠联璧合,岂不爽快? 方克钦感动的看着朱钧,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把殿下的思想传播下去。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工业区,方克钦调整好思绪和心情介绍道:“经过一年的努力,凤阳工业区,现有两千余工坊,为近十万百姓提供了就业。 从去年到现在,产值超过了五百万两银子,今年预计产值超过千万两!” 朱远章是越听越惊心,这么多产值? 哪能收多少税啊? 二十一的税收,那一个凤阳工业区,岂不是就能收五十万两? 国库收入也才将将三百万两银子,也就是占据六分之一。 搞工业区这么赚银子吗? “未来十年内,凤阳产值将稳定在三千万两以上,免税期后,每年将为凤阳,提供上百万两银子的税收。”方克钦笑着道:“这里仅仅是工业区,城内还有商业大楼,凤阳开辟了专门的工商办事处,还有专门的股份制公司,方才微臣已经介绍了股份制公司,这里就不在赘述了。 凤阳衙门做了估算,今年凤阳府整体产值将突破两千万两银子。 一旦淮河大桥通行,码头运转,有希望摸到三千万银子。 今年,凤阳知府就是按照几个大方向走,努力产值保两千万,破三千万。 人口突破七十万,就业率达到八成。 将在公交体系,医疗体系,教育体系,基础建设上,投入更多的心血。 除此之外,还要城市保障体系。 孤寡老人,孤儿,知府衙门都将统一修建养老院和孤儿院,这些老人和孩子,将有知府衙门抚养和培养。 另外,凤阳将重新统计耕田,目前七万多工匠已经入籍凤阳,吴王府已经开始重新分配土地。 日后将有凤阳知府衙门的农事科和招商部统一管理。 今年后,凤阳将彻底摆脱朝廷的援助,实现自给自足!” 众人都听麻了。 几个中书省的大佬,还在为几千两,几万两银子斤斤计较的时候,凤阳产值都以千万两计算了。 以前你们都是天天被朝廷援助,今年直接自给自足了? 他们不要面子的? 朱远章不住的点头,“好,非常好,明天去乡下看看!” 他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太阳已经下山了,下乡肯定是来不及了。 回宫后,本来还想把朱钧叫过来,但是他还没完全消气,于是把刘基叫了过来,“诚意,你觉得如何?” 刘基叹了口气,“比上次来时,更加的好!” “好在哪里?”朱远章问道。 刘基心中苦笑,说道:“凤阳的变化大家心知肚明,新体系的优秀,大家不是不知道。 但是旧制度一定是会跳出来抵触的,无他,利益尔。” “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 “那要看陛下的决心了!”刘基道:“若是现在马上推行天下,不仅不会有好的成效,反而会一团糟!” 朱远章点点头,“那你说,让胡国庸去哪里比较合适?” 这也是卖给浙东一脉一个面子,也是让刘基选择,同时也是告诉他,地方你自己选。 到时候要是胡国庸做出成绩了,你们该闭嘴就得闭嘴。 刘基明白朱远章的意思,他思索了一会儿,道:“其实关中是最穷的,但是胡国庸也过不去,咱们大业占据东方,都算是富庶之地!” 朱远章一挑眉,“总有穷的地方!“ 见朱远章不吃他这一套,刘基苦笑一声,其实大业真的没有特别穷的地方。 大半的江南都落在大业手里,北上那一块虽然狭窄,却也是肥沃之地。 “惠州府!”刘基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惠州?”朱远章皱眉思索一会儿,惠州这个地方很重要,以西的地方是肇庆府,肇庆府是个很重要的关隘,那边有重兵把守。 而且,刚好是跟陈汉的交接点。 只不过,因为临海的缘故,那边经常有贼寇扰边。 大多都是陈汉之民所化的海匪。 以至于惠州之民都尽可能的往内陆迁移。 哪里倒不是穷,而是乱。 那边还是流放之地。 所以刘基选的这个地方,真的选的很好。 “行,那就惠州吧!”朱远章道。 刘基点点头,也没多说,而是找了个另外的话题,聊了起来。 惠州,流放之地,海匪聚集之地,民乱之地,虽有周王重兵,却轻易不得离开。 想要在那边打开局面,可不是一般的难。 而且距离京城遥远,想要寻求京城助力,也是难上加难。 要是胡国庸死在那里,也丝毫不稀奇啊。 想到这里,刘基心里舒服不少。 第二天,朱远章早早的下乡,这一次他轻身上阵,也没有带太多人。 然后下乡走访。 洪水肆虐的痕迹还在,但是已经逐渐被时间修复。 那些残破的房屋还坚挺的屹立在哪里。 眼下遭灾的村子已经没什么人了,有的只是巡逻的士兵,和开垦土地的农民。 “凤阳一号试验田?”朱远章指着那老大的几个字问道:“这种什么的?” 第四百三十章 新农村! “哦,这一块地是种茶叶的!”朱钧介绍道:“这边的试验田,都是从承包制的,由凤阳知府衙门统一分配种植,到时候统一组织收成,售卖,由吴王府兜底。 只不过,种茶叶不是马上就能实现成效的,所以其他试验田,还有短期就能见效的作物。 同时,我们还在乡下统一养殖鸡鸭鹅,修建了养殖场,养牛羊马之类的。 也是衙门和吴王府托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单户一年的收入,应该在二十两以上。 这是刚开始,未来会更多的。”朱钧道。 一户收入二十两? 朱远章心里盘算着,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五斗米,二十两就是三十石米。 怎么都吃不完的。 而且朝廷还免了凤阳多年的赋税。 他满意的点点头,“要是收成不理想呢?” “都说了兜底,那自然会给他们基础的保障!”朱钧道:“这样统一管理分配,一般人想要侵占兼并土地就难了。 还能保障百姓的利益。 当然,吴王府和凤阳知府衙门不去插手银子,到时候将有一村的里长,统一开代表大会。 在衙门代表和王府代表的监督下发放到位。 多余的银子,将成立村委会,统一开发村落等等。 这是手册,父皇可以看看!” 朱钧拿出了农村合作保障手册,递了过去。 还不止一本,他每人发了一本,可就是落下了宋廉和杨先。 宋廉跟杨先眼巴巴瞅着,有没有半点办法。 众人翻看着,都不是不住的点头。 只不过,好些人心都在滴血。 这里面有不少都是他们贡献的土地啊! 朱远章注意到了合作手册里的‘新农村’,不由问道:“何谓新农村?” “就是新时代农村!”朱钧指着地上水泥浇筑的乡道,又指了指试验田,“以前老百姓靠天吃饭,收成好勉强吃一口饱饭,收成不好,交税都难。 还要卖儿卖女去给有钱老爷为奴为婢,才能活命。 现在,官府出面兜底,最大程度上保障了农民的利益。 以往的村落,都是贫穷,破烂的代名词,但是凤阳的村落不是这样的。 这里的村落有平坦坚实的水泥路,有整齐划一的良田,未来还会有统一修建的房屋。 而新农村真正的主旨并不是做这些表面功夫,主要是为了让农民摆脱贫穷。 让他们在灾年,也有底气去面对。”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钧,被朱钧的豪言豪语给震惊。 不过,不少人都觉得他是异想天开。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 杨先也笑了,“新农村虽然好,但是全国又有多少村落,如果都按照凤阳这般,得投入多少银子? 投入银子不说,又能收回多少银子呢?” “呵,跟你这种蠢材没法交流,你只是想趴在农民的身上吸血拆骨,恨不得把农民的骨髓都吸干净。 本王跟你不一样,本王只是想让农民有依靠,有底气,有颜面的活着。 哪怕天灾,人祸,他们的仓库里都有足够的粮食。 他们生病了,有银子可以看病。 他们家中的孩子,可以不用在土地里刨食,也可以如那些老爷们的孩子,穿的整整齐齐去读书,去改变他们的命运。 他们也可以去买昂贵的布匹,去酒楼里下馆子。 这就是本王做这件事的初心。 本王始终相信,真心一定能换来真心。 朝廷帮扶百姓,不能以税收和利益为主。 否则,必不久远也!” 杨先恼怒万分,可朱钧说的太光明正大了,倒是让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一样。 “殿下说的有道理,只是治大国如烹小鲜,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这水泥路的确好走,可修建要多少银子呢? 国库也才将将三百万两收入,全都投进农村,不仅办不成多少事,恐怕,还血本无归!”杨先道。 “所以本王说你不仅蠢,还无用!”朱钧撇了撇嘴,“该说的本王都说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闭嘴。 本王都不屑骂你,脏嘴!” “吴王,就事论事,何必恶意伤人”宋廉忍不住了。 “本王跟别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老师,又给我上过几节课,我高低骂你两句!”朱钧哼了一声,把宋廉怼的半点脾气都没有。 “行了,都别吵了!”朱远章合上手册,新农村的确很好,他自己也是苦过来的。 太知道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了。 朱钧是真正的为百姓着想的。 “凤阳修建新农村,可没有让朝廷拨款!”朱远章看向方克钦,“对吗?” “回陛下,是的,这路是凤阳知府出面购买的水泥,得知修建新农村,都是乡亲们免费过来修建的。 所以除了水泥成本,也没花太多银子。 甚至那些石块,大石头,都是乡亲们去河里捡来,去开山背回来的。 还有一点,吴王殿下可能没说清楚。 新农村暂时实行的是承包制度,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为乡村建设的义务。 目前新农村还在修建之中,今年凤阳府一半的村落都会修好路,凤阳将计划三年内,县县通路,乡乡通路,村村通路! 下一步,就是修建学堂,这也是三年计划里的一部分。 到时候,要让每个适龄的孩子,都接受教育!” “了不起!”朱远章忍不住赞道:“咱来了凤阳,每天都在刷新认知,咱总算明白,为什么凤阳能这么快恢复过来,还如此的有活力了。” “微臣也是执行吴王殿下的命令,当不起陛下的夸赞!”方克钦谦虚的道,可看向朱钧的时候,眼神却满是狂热! 朱远章心里半点气都没了,看着朱钧,“你做的很好,把咱想做的都做了,甚至比咱想象中做的还好。 你把新农村的办法写个折子上来,咱要认真的看,仔细的看!” 说着,他看向其他人,“咱觉得这个新农村很好,不过,若是用以前的办法修建新农村,无疑是痴人说梦。 可如果按照凤阳模式,新农村似乎不是累赘,反而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第四百三十一章 欲使人灭亡,必将使人疯狂! “父皇,还是你有远见!”朱钧竖起大拇指道:“新农村模式是一种全新的体系,集体共有,承包制度也是其中之一。 这一块的百姓不是以种植粮食为主的,而是以经济作物为主,当然,民以食为天,我们也在凤阳范围内,划了专门用来种植稻谷的地。 其实,发展农村,就是发展大业,百姓吃饱穿暖,才有实力供给税收。 儿臣大胆预测,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大业可以取消农税!” 此话一出,就连那些武将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众人议论了起来。 “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的税务都是粮税,取消粮税,那朝廷吃什么?” “凤阳发展是好,可取消农税也太夸张了!” “说的没错,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宋廉抓住机会,再次开口,“吴王,下官承认,凤阳有如今,你功不可没,可取消农税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哪怕有一点谣言,都会引起大乱。 可不要为了逞一时口快,便什么都不顾了!” 杨先更是眯起了眼睛,“莫非,取消农税,也是凤阳新体系的一部分?” 他本来只是挖个坑,没想到朱钧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取消农税,是终极目标之一!” 杨先傻了,他没想到朱钧居然直接承认了。 可旋即,他激动了起来,“吴王,您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朱钧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行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凤阳未来,是一定会取消粮税的。 其实,父皇取消了凤阳多年的粮税,某种程度上,凤阳其实已经在正在试行新体系了。” “老六,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朱远章怎么也没想到,朱钧心这么大。 一旁的胡国庸都被吓住了,“吴,吴王,取消农税,会不会太过了?不收农税,国朝何以为继?” “答案在新农村里!”朱钧道:“你不是要推广新体系吗?就认真的把这些体系摸清楚。 大业的粮税每年也就三五百万石,国库收入银子也就三百多万两,还不超过千万两。 这收入很多吗? 在我看来简直少的可怜。 无论是打仗还是养朝廷,都捉襟见肘。 就算他日朝廷一统全国,巅峰值估计也就三千万两左右的国税收入了。 胡参政,如果你真的吃透这些体系,你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见朱钧说的一知半解,胡国庸也是心痒难耐。 想请教,可这么多人在,也不好问。 而且要是被杨先知道,少不得搞事。 “咱让你总领凤阳之事,可不是让你胡来的。”朱远章冷声道。 “爹,年底自会见分晓!”朱钧笑了笑,他其实一直在想,该如何防备土地兼并,后面一想,其实答案早就有了。 土地国有,村土地集体拥有制度,便是最好的办法。 取消农税,百姓种多少地都是自己的,还怕吃不饱? 这片土地上的农民,是最勤恳最任劳任怨的,只要不是碰上灾年,他们一定能够自给自足,粮食满仓。 要是有人不许,那就摁死他们。 “混账东西,还买起关子来了!”朱远章哼了一声,也没有继续发问,因为农税,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没有之一。 即便他是放牛娃上来的,也难以逃过时代的禁锢。 方克钦连忙道:“陛下,还是下官继续给您介绍吧。” “嗯,你继续!” 随后,方克钦继续介绍起来。 只是众人都听的心不在焉的。 这一次来凤阳,他们看到了太多太多不同的地方。 无论是新体系,还是新农村,亦或者是取消农税,他们看不透朱钧了。 徐进达也好,汤鼎也好,好似从未了解过朱钧。 取消农税在他们看来,就像是邪教一样,像是他们起义时候,用来招揽人心的话。 但是他们不敢说,连提都不敢提一句。 因为太过骇人听闻。 考察完新农村后,不少人都找到朱远章劝诫,“陛下,吴王太胡来了,一旦取消了农税,国朝将大乱也!” “陛下,趁着现在还没有乱起,应当遏制吴王才是!” 宋廉痛心疾首的道:“对百姓好,微臣自然不反对,可好过头了,那便是过错了。 微臣觉得吴王在动摇大业的根本,请陛下明察!“ 杨先咬牙道:“陛下,吴王做的的确是善举,然千百年来,农税都是一朝根本,取消了农税如何为继呢? 今日凤阳取消农税的事情一旦传出,日后其他地方的百姓该如何像? 不患寡而患不均。 届时一定会出乱子的。 说句难听的,吴王此举和那些谋逆有何区别?” 朱远章瞪了杨先一眼,“那是咱儿子,你拿他跟谋逆比?难道咱的儿子,还要反了咱不成?” “微臣不敢,只是兹事体大,还请陛下趁早做决断,一旦闹大,将不可收场!”杨先道。 朱远章头疼了。 真是幺蛾子不断。 他大概能猜到朱钧的意思,想到此前几次沟通,朱钧大概率是想从商税入手的。 可是,难度不是一般大啊。 “行了,你们先下去,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别怪咱不客气!”朱远章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满是警告的说道。 众人还想劝说,可见朱远章满脸不耐,也不敢多说,只得纷纷告退。 离开奉天殿后,一行人凑在一块,“在这么任由吴王闹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可不是吗,我估计这后面应该有人在怂恿吴王这么做!” “对,要么就是吴王突发奇想,你们应该也知道,吴王有疯病,做什么都不稀奇!” “杨先,您是百官之首,应该想想办法才是!”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杨先。 杨先叹了口气,摇头道:“欲使人灭亡,必将使人疯狂,咱们还是别杞人忧天了,陛下不会任由吴王胡来的。” 他心里还有更深的打算,等离开凤阳,寻个机会,把事情传播出去,他倒要看看,朱钧该如何收场。 还有胡国庸,看他敢不敢以身试法!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开海! 而此时,朱远章把朱钧叫了过来,“你告诉咱,你是不是真的存了取消天下农税的心思?” “没错!”朱钧点点头,“但不是现在,眼下取消农税对百姓而言是好事,可朝廷承受不起。 现在,咱们大业九成的税都是以粮税为主,给官员发放俸禄,也大多是粮食。 取消农税,等于一刀切,会出事的。” “你也知道?”朱远章哼声道:“你给咱交个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件事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会惹多大的乱子你知道吗?” “知道!”朱钧点点头,“但是吧,凡事都有两面性,爹,天下百姓,苦农税久矣。 想要杜绝土地兼并,杜绝大业未来走上亡国之道,就必须另辟蹊径!” “在你眼里,大业必亡?”朱远章气的不行,哪怕国祚万年是假的,也没人愿意听这种屁话。 “这还用我说?”朱钧反问道:“其实来凤阳后,我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让大业摆脱困境,只是依葫芦画瓢照着前朝,或者以前那些个朝代来解决问题,依旧是不够的。 每个朝代,都有每个朝代面临的困难。 一千多年前,天下未一统,诸国并列,战乱纷纷。 于是始皇应运而生,灭诸国一统中原。 后来,世家门阀高高在上,科举应运而生,门阀终于迎来了末日。 再到后来,门阀没了,有皇帝喊出了那句和士大夫共治天下。 文人治国,武备松弛,将中原人的骨气给磨灭的一干二净。 这才有了蒙元入侵。 后来红巾军来了,将蒙元驱逐,三国鼎立,虽然蒙元人还没彻底消灭,却也难成大患。 灭陈汉,张周,驱逐蒙元,是我大业的长期目标。 可这是对外的。 对内问题很大,就好比空印案,乍一看是官员为了偷懒,可实际,却是朝廷的问题。 这是交通,货运,信息滞后的问题。 郭衡案,朝廷一心赈济,却养活了这些硕鼠。 仔细一想,这难道不是制度的问题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朱远章皱眉。 “爹,我想说的是,大业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其实跟几百年前没什么区别,一些问题已经被人解决了,可有些问题,一直都在。 首当其冲的就是农税,我早就说了,大业的税是极低的,历朝历代都排的上号。 可是对文人优待太过了,土地兼并迟早回来,小民靠天吃饭,抗风险能力太低了。 碰上灾年,卖儿卖女,只为了活命。 为了躲避税务,他们会把土地挂在那些举子的身上,所以最终土地会越来越少,能够征上来的税也越来越少。 而未来,大业的人口会越来越多。 国库空虚,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朝廷制度的问题。 想要摆脱这一点,让大业强盛,可持续性的征税,富强,就必须让农民,让老百姓有抗风险能力。 一个家资万两的商贾,抵得上数百户农民,天下有多少商贾呢? 三万,还是五万? 大业才多少户人口? 爹想过没有? 朝廷与其压榨农民,为何不转移目标呢? 凤阳未来是一定以商税为主的,而凤阳的村落全都实行承包制,集中种植,集中收成,衙门托底。 去掉一家人的食物,剩下的全都卖给朝廷,我相信百姓是能过的更好的。 而朝廷也不用愁没有粮。” 朱远章久久无语,“所以,你修路其实是为了减少损耗?” “那也是原因之一。”朱钧道:“取消农税,是终极目标,一旦实现,爹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您将是几千年来,第一个做到这种盛举的皇帝。 同时,这个消息一发出去,陈汉,张周那边的百姓会怎么想?” “他们会疯狂!”朱远章呼吸都粗重了。 “没错,他们一定会疯狂!” “朝廷要的是银子,是粮食,只要能够形成良性循环,取消农税又如何呢? 所以,我想了想,这是势在必行的。 只是不能一簇就成,得慢慢来!”朱钧道。 “这些是你一个人想的?”朱远章直勾勾的看着他。 “一些是我自己想的,一些是大哥教我的时候,提到的,我没事就爱琢磨。 再加上吴王府也做生意,我发现做生意的人太有钱了。 比农民在地里刨食,赚太多太多了,而他们却只要承担一丁点的税务,就能富得流油。” “所以,应天商会对商贾做了诸多的限制,所以,你才要那些商贾大肆的招收人,给那些工人养家糊口的活计。” 朱远章像是第一次认识朱钧一样,他现在回头去想朱钧的种种举措,起先还觉得是胡闹之举,现在看,分明就是计划好的。 “当初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为百姓做点事,这不是来凤阳了,当初救灾的时候,那些百姓太苦了。 要不是我来的巧,岂止死三千多人,怕是要死一半还多。 我心里惭愧啊。 那些死者中,有老人有青壮,还有大肚子的孕妇,甚至是没有足月的娃娃。 我心痛呐!” 朱钧红着眼睛,跟朱远章对视,“农民太苦了,他们从来就是最苦的,爹,您当年起事,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 那咱们现在做的跟昔日的蒙元有什么区别? 所以,咱们得把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解放出来。 一如当初,您一样!” 朱远章沉默了,他今日着实被朱钧上了一课。 他这个混小子啊,真的长大了。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善心,一颗为民做主,敢为天下先的勇猛之心。 允文允武,又聪慧,有手段,有霹雳之心,对亲人呵护友爱,实在是令人惊艳! 跟他大哥一样! 但是他大哥更沉稳,他就比较跳脱一点,也更加沉不住气,要不然,也不会上脚踹杨先。 “咱知道了,咱会看凤阳的结果的,还有胡国庸那边,咱也会看的,若合适,那些直辖府,会优先作为试点。” 朱远章道:“你去了宁波府后,咱给你一项权力,咱允许你在那边开海!” 第四百三十三章 猖獗的海匪! “哦,开海啊”朱钧点点头,可下一秒,他浑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老朱,“爹,您说啥?您让我在宁波府开海?” 朱远章瞥了朱钧一眼,“当初你不是让我开海,将下海的名额卖出去? 这事儿咱不能做,最起码朝廷不能出面,要不然,咱就别想安生了!” 朱钧猛地醒悟过来,“那您的意思是” “你来办,咱要八成!”朱远章道。 “啥,八成?您怎么不去抢?”朱钧急了,“五五开,必须五五开! 您可真是会算计,那边的海匪都好些年了,一直没清缴成功。 现在朝廷除了给我船,给我武器,人都是我自己招的。 我要是清缴了海匪,换来了大业海境清净,一来帮大业省了无数钱银,二来也可以震慑周边的海匪,甚至是倭贼。 您得了好处也就算了,还想一个人占大头。 自己不好意思出面,就让我出面,您可真行。 我一定是您捡来的吧? 我就说您怎么不让我去波阳湖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就我傻乎乎的入套。 坑儿子坑傻子似的! 爹,您真棒!“ 朱远章干咳一声,黑着脸道:“你要是不愿意去,就认输,咱也不逼你!” “你这是强人所难!”朱钧气的不行,“四六开,这是我的底线了!” “最多三七开,你要是不愿意,咱就收回刚才说的话!”朱远章道:“到时候咱派其他人去,全都是朝廷的” “行,三七开就三七开,算我倒霉,摊上你这么个爹!”朱钧吐槽归吐槽,心里却乐开花了。 好,太好了,这一下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海贸,还他娘的掌控了码头,这可是日进斗金的生意。 能赚发! “不过,不过,我去了那边,要当地的知府配合我才行!”朱钧道。 “你总管宁波府一切事物。”朱远章道:“记得把七星剑带过去,要是碰上什么事,先斩后奏。 但是咱可告诉你,不能胡乱用,你要是乱斩人,咱揍死你! 另外,咱巡视完后,你就尽快去去那边,凤阳这边不用你管了!” 朱钧愣了愣,“爹,凤阳这才刚好点,您就一脚把我踹开,太过分了” “有方克钦在就行了。”朱远章摆摆手,“滚吧!” “行,滚就滚!”朱钧气呼呼的,扭头就走,离开奉天殿后,他心情却好的不行。 宁波府,最重要的码头城市之一。 此时却饱受海匪之乱,百姓苦不堪言。 不用想他也知道,必然是官匪勾结,民间那些大商人也在其中,带路的说不定是当地的‘良民’。 所以,想要在那边打开局面,不是一般的难。 而且,那边距离倭岛国也很近,据说曾经有人从宁波府顺风去倭岛国,几天时间就到了,非常的快。 这也就导致,那边时常有倭狗扰边。 只是是真的倭狗,还是海匪假借倭狗之名闹事,就不清楚了。 朱钧想,倭狗闹事也有,但海匪借名闹事,肯定也有。 这一次去那边,他终于可以真正的练兵了。 不见血的兵,不是一支勇兵。 他把李吉霸和廖升叫了过来,说了去宁波府的事情。 李吉霸喜不胜收,“太好了,去了那边,就可以让兄弟们见血了!” 廖升才来这边没多久,不过朱钧对他还算器重,他想了想,毛遂自荐道:“殿下,卑职擅水师,愿意操练水师,为殿下分忧解难!” “你还是在朱雀军吧,要不了多久,你爹就要过来了!”朱钧道。 廖升一愣,“难道我爹要过来帮助殿下操练水师?” “不错,我父皇已经下旨了,不日你爹就会过来!”朱钧笑了笑,倒不是信不过廖升,而是不得不防,要是让他们两父子都在水师,那岂不是乱了?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不过,他手下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自己培养的人还没有彻底起来,只能慢慢培养了。 廖升倒是高兴,“太好了!” 李吉霸也是高兴,廖武安可是大业水战第一人,帮朱钧组建水师,意味着朱钧的实力再次提升。 虽然还比不上其他藩王,却也不差了。 两个护卫,也是一股很强的势力了。 他觉得,自己报仇指日可待了。 商量完军事后,二人退下,沈大宝走了进来,“六爷,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婚礼三日后举行!” “在谁的府邸?” “徐家的府邸!”沈大宝道。 朱钧在凤阳没有府邸,他跟李晚秋沈冬儿的婚礼,也不能放在中都皇宫,那不符合规矩。 “好,这几天辛苦你了!”朱钧笑着道。 沈大宝道:“都是卑职该做的!” 他高兴呐,妹妹总算嫁给六爷了,虽然是妾侍,但是她二品夫人的身份,半点也不比侧王妃身份低,在吴王府,也担得起一句夫人。 总体来说,他是非常满足的。 “蔡贯最近都在忙什么?” “他最近一直在招揽人,每天忙的很,不过这些人,还真有点能耐,大多都会文人墨客。 就是这些人性子都有些癫狂!”沈大宝道:“不好管!” “民间能人异士,脾气傲些也正常,你多盯着点,有合适的也可以让他们负责一些事物。” “是,六爷!”沈大宝点点头。 “还有,咱们马上要去宁波府了,那边是你家的主场,多收集一下那边海匪的信息。 还有当地的乡绅势力,都尽可能的详细一些!”朱钧可不想两眼一抹黑的去那边。 天命组织虽然强大,但是势力还没有蔓延到那边,沈家就是浙东人,生意遍布浙东,关系网不可小觑。 沈大宝愣住了,“六爷,咱们去那边作甚?” “剿匪!” “啊?”沈大宝急了,“六爷,那边可去不得,您是不知道那边的海匪有多猖獗。 没有十万大军,根本拿不下那些海匪!” “你对那边很了解?”朱钧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看!” 沈大宝苦笑一声,“不瞒六爷说,我爹当年也想做海贸生意,以前还跟海匪打过交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 错综复杂 “你爹胆子挺大!”朱钧笑呵呵的道,却并没有生气,沈大宝这么说,是信任他。 “浙东做生意的,就没有几个不偷偷下海的,别的不说,就说沿海的渔民。 朝廷禁海,可是渔民要活啊,也只能偷摸着下海,打些鱼获养家糊口。 那些浙东勋贵家的商贾,也偷摸着下海。 所以殿下,您别看那些浙东官员,两袖清风的,他们家都富的流油了。 他们说咱沈家富可敌国,可他们难道就不富可敌国了吗?”沈大宝吐槽道。 “你说这话,有证据?” “没有,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沈大宝道:“那些官员很鸡贼的,那些商贾为了庇护,都会偷摸投靠他们,这种事情,岂能放在台面上说? 但是行里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要不然他们想下海,没门!” “那沈家呢?”朱钧问道。 “沈家自然也有关系,当初投靠的是各个州府的知府,但是他们太贪心了,下一次海大半的利润都被他们吞了。 我爹一气之下,这才想办法巴结陛下。 后面的事情,您也知道了,结果没巴结成,还差点把一家人折进去!”沈大宝尴尬一笑。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知道海匪领头的是谁吗?” “宁波府对面十五座岛屿,就有十个匪窝,其中为首的,是张周的人,我知道的就有两个。 一个姓韩,一个姓施。 早几年,松江府一个钱姓匪徒作乱,朝廷震怒,还派兵去镇压,结果被这些人逃了。 这钱匪跟韩匪,施匪勾连,在这些岛屿上排兵布阵,大肆收人。 他们有上千条船,有盔甲,有刀具,严格训练,无疑是正规的水师! 他们的盔甲,刀具,都是从倭岛国购来的。 倭岛国的倭刀,极为的昂贵,运送过来,转手就能买到五两银子。 实际上,这倭刀,却是学习咱们老祖宗的,可惜后人不孝,把方法遗失了。” “知道岛上有多少人吗?” “不少于两万人!”沈大宝道:“而且,人数只会更多,还有一些刁民白天是良民,到了晚上,就是打家劫舍的海匪,十分的猖獗。 商贾去了那边,第一件事情,就是拜码头。 拜的不是知府的码头,而是这海匪的码头。 只要按时按月上交足够的供奉,他们的船只就可以畅通无阻。 不少人跟这些海匪做生意,偷偷将物资运送过去。 所以,六爷,去宁波府剿匪,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的。 非十万大军,难以攻破。 就算十万大军,也不一定能够尽数剿灭。 倭寇的事情,也是真的。 这些人由商队,浪人组成,侵扰我大业边境。 而且,这些海匪和倭狗有一定的联系。 甚至一定时候,还抗击倭狗。 以至于那边的百姓,半点不抵触海匪,因为他们不针对平头百姓。 甚至百姓还将这些海匪,视作海上保护神!” 朱钧冷笑一声,“这些人聪明,平头百姓又能榨出多少油水来?商贾才是大肥猪,海贸才是大头! 有平头百姓帮忙做眼线,难怪剿不下海匪。 但是匪就匪,说再多都没用! 有那个能力,为何不投军报效祖国?” “谁说不是呢!”沈大宝悻悻一笑,“所以六爷,咱还是慎重些” “我知道了,你把相关的势力打听清楚了,这海匪,本王,缴定了!”朱钧道。 宁波府是一个好地方,必须牢牢的掌控在朝廷的手上。 而且,那地方还有他三成的分红。 “六爷哟,您就听我一句劝” 朱钧打断了他,“我父皇许诺我,在那边开海,我全权负责” 听到这话,沈大宝倒吸口凉气,旋即浑身一颤,大喜过望,“天,那还不赚发了?” “你知道就好!”朱钧笑着道:“要是继续让海匪呆在那里,那不是挡了咱们吴王府的财路? 那可是千万之财,就算是佛祖挡在那里,本王也该剿而来他!” “剿匪,必须剿匪!”沈大宝呼吸都急促了,吴王府全权负责开海,那是多大的利润呐? “卑职这就回去写!”沈大宝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恨不得马上把那些挡财的海匪给杀了。 等沈大宝离开,朱钧呼出一口浊气。 海匪又岂是那么好剿的。 想攘外,必先安内。 宁波府已经烂透了,必须以雷霆手段自上而下的清洗一遍。 他取下挂在一旁的七星剑。 大业需要一个安宁的海防线。 而且这些海匪,他有大用! 巡视中都的第四天,朱远章已经基本上巡视完毕。 中都的情况, 他非常的满意,凤阳,也已经有了当中都的气象。 所以,他决定,回去后,就着手准备迁都的事情。 本想离开,但是朱钧不让,说什么也要让他参加完自己的婚礼再走。 本来纳妾这种小事,他是不想管的。 但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着朱钧说的新武器。 “你说的新武器,啥时候让咱看?”朱远章问道。 “您暂时还是别看了,还需要调试,等调试好了,我在派人送到京城去。”朱钧道。 “混账东西,故意的是不?”朱远章气不打一处来,“既然没调试好,你说那些作甚? 故意吊咱胃口?” 朱钧就是纯粹的不想让老朱看,免得他把武器要过去装备他的亲军。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老朱会让他去剿匪。 想要剿匪,还真要靠这新武器。 他心里也是庆幸,自己提前做了准备,要不然,剿匪真没那么容易。 “爹,我看,您还是过了元宵再回去吧,反正元宵前您也赶不回去了,还不如在这里过了元宵再走!“ “不行,咱现在看到你就火大!”朱远章双手插在袖子里,“而且这里冷冷清清的,咱还要抓紧赶回去陪你娘一起过呢! 咱看,这婚礼明天就办了,办完咱就走!” 朱钧哭笑不得,最后好说歹说,才劝住老朱。 一晃就到了结婚当日,朱钧也是再次穿上了新郎装。 沈冬儿和李晚秋,则是分别在汤府和常府。 汤秀灵暗暗叹息,她果然没资格! 第四百三十五章 胡国庸上头了! 她本以为,这一次朱钧会一同把她纳了。 却没想到,没有她的位置。 她心中有哀怨,也有释怀。 婚礼也挺顺利的,朱钧心情更好。 两个娇滴滴的新娘子送入洞房后,朱钧也是快步走到徐进达面前,“岳父大人,多谢了!” 徐进达无奈的摆摆手,故作大方道:“客气作甚,应该的!” 他的府邸,拿来给女婿结婚,那不是闹吗? 这也就是徐妙锦开口了,要不然,想都别想。 朱钧呵呵一笑,“岳父大人快入座,一会儿我敬您两杯!” “敬酒好说!”徐进达拉住朱钧的手,小声的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让我抱大外孙?” “这个也好说,在等等吧,一定圆你心愿!”朱钧说了句,便去招呼客人。 一直忙碌到天擦黑,才来到了后院。 李晚秋在左,沈冬儿在右。 朱六爷想了想,还是去了左边。 在左边呆了两个时辰,才慢悠悠的去了右边。 李晚秋主打的是一个反差,别看她一身书卷气,比朱钧还主动。 而且她这个师姐也是熟透了,不仅是熟透了,胖一分则满,瘦一份则缺,非常不错。 沈冬儿就宛如腊梅,那冷白皮,白的发光,晃眼。 作为商贾之女的沈冬儿,实则更加的温柔和内敛。 一日两朵花,快活赛神仙! 朱钧搂着沈冬儿,心想,这时候要是来上一根,就更美了。 沈冬儿强忍着酸痛支起身子,就要给朱钧清理。 “行了,让丫鬟来,好好休息!”朱钧揽住她,沈冬儿手一软,就趴在了朱钧的胸膛上。 少女,哦不,少妇美目如花,肌肤赛雪,那就拉丝的眼眸,满是情义,只是一眼,就要陷下去。 但是朱钧方才陷下去太久了,这会儿进入了圣贤模式,只是抚着玉背道:“以后,家中的账本还是你来管!” “那姐姐呢?” “她没理财的天赋,但是王府内院的开销,开始由她负责,她负责管内院,你负责管生意。” 徐妙锦没有管账的天赋,沈冬儿的确很不错,这一年多的考验,她不仅完美通过了,甚至比他预想做的还好。 “再过一些日子,我就要去宁波府了,你跟她们回京城,回去之后,好好相处,有什么事给我写信!”朱钧道。 沈冬儿心中舍不得,这才刚成婚,没成婚之前,他们见面就少,本以为现在可以日日跟随了,这才刚完事儿呢,就说这种话。 “妾身陪您去!” “不成,我去那边是有正事,不是闹着玩的。”朱钧对外没说剿匪的事情,免得消息传开,那些匪徒有准备,“家里四个女人肚子都大了,这还有些日子,我尽可能的让你” 朱钧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沈冬儿羞的不行,却道:“妾尽量” 朱钧到底是年轻,休息了好了后,觉得自己又行了。 沈冬儿初为人妇,却也坚韧。 只是第二日可苦了她了,勉力起身,去给徐妙锦斟茶。 不仅如此,还有观音奴,汤钟灵。 李晚秋一直跟徐妙锦不对付,这会儿也不得不低下头敬茶。 徐妙锦见她二人走路扭捏,心里委屈的很,她这个主母都嫁过来一年多了,还是完璧之身。 还不如老女人! 可面上她没有任何表现,甚至还笑了笑,喝了茶,说了几句勉励团结的话。 她后悔自己为了体现主母的心胸,提出来让朱钧在信国公府成婚了。 虽说不少人都夸赞她懂事,可她昨天一夜没睡着。 “谢姐姐!”李晚秋这会儿也不抬杠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沈冬儿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无意争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徐妙锦心里堵得慌,也没多说,便离开了。 而朱钧一早也没在王府,而是去宫里见老朱了。 “咱今天回京,赶一点应该能赶到元宵前抵京。”朱远章拍了拍朱钧的肩膀,“去了宁波府,有什么困难,要写信!” “放心吧爹,我才不会给您省事!” 朱远章轻轻拍了拍朱钧的脑袋,“记住了,事不可为就退,自身安全第一!” 海匪之患他很清楚,但是现在朝廷的兵将轻易调动不得。 三两万又攻不下,太多人,又容易引起麻烦。 所以,他让朱钧去试一试,有廖武安从旁协助,安全应该没问题。 不见血,男人是成长不起来的。 要是朱钧真能平定海匪,日后朱钧就藩,他也不会太过担心。 朱钧能感受到老朱的关心,点点头,“爹,我送您出城!” 出了皇宫,外头来相送的百姓也很多,后面这一段路,足足走了小半时辰才走完。 “儿臣恭送父皇!”朱钧跪在地上。 凤阳大小官员也有样学样,“恭送陛下!” 朱远章回头看了一眼凤阳,脸上满是笑意。 他,真的很满意! 胡国庸也看了朱钧一眼,打他跟杨先对赌后,他就去找了方克钦。 他本想找朱钧,可是陛下眼皮子底下这么做,很容易出事。 好在方克钦也很懂这个,两人足足商讨了两三天,直到方才出城的时候,方克钦还在提醒他。 说实话,这两三天,对胡国庸来说,是一次洗礼。 朱钧的新体系,简直太上头了。 那是一整套办法,每一个办法,都经得起推敲和考验,就像是从哪里学来的一样。 他提出了无数问题,而方克钦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复盘这几天的收获,胡国庸再回过头去想自己的抱负,自己的治国理念,简直不堪入眼! 粗糙的要命! 凡事就怕比较,他仔细的比较了一下,发现任何一个维度,自己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不是一句贤明能够概括的了。 那是真正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才。 吴王是这种人吗? 胡国庸迷茫了。 若吴王真是,那以前的他又是什么人? 他想到了顿悟。 难道吴王悟了?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被新体系,新办法,折服了! 这大大的启迪了他。 在接受之后,他再去看待朝政,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有些问题,甚至一眼就看到了根源! 第四百三十六章 儿臣乐意! 朱远章紧赶慢赶,还是赶在元宵节回到了京城。 回京后,他就让朱钰下旨,让朱钧修路,造桥,直通宁波府。 当然,这也是借口。 朱钰皱起眉头,“父皇,应天至宁波府八百里(明一里576米),这一路修桥铺路,少说也要两三年! 就算您不愿意让老六留在京城,也不能把他打发去做杂事啊! 您这样,还不如让他就藩。” “不单单是让他造桥修路!”见朱钰一脸心疼的样子,朱远章就知道他误会了,便把朱钧剿匪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要是大咧咧的让老六去剿匪,很危险,所以咱就” 他话还没说完呢,朱钰当时就不干了,“父皇,您怎么能让老六去那边剿海匪呢? 那些海匪可不是一般的匪徒,比正规水师都不差了。 不,他们就是装成海匪的水师,一个个穷凶极恶。 老六从来就没有杀过敌,您这不是将他置于危险之中吗?” “你别激动,咱难道还能害了他不成?”朱远章无语道:“所以咱把廖武安派给他了。” “廖武安也不行,除非朝廷的水师出动!”朱钰焦急道:“您让他自己招人,自己训练水师,一支护卫成军,到形成战斗力,那是几个月就能办成的吗? 到时候,他们在海边训练,那些匪徒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朝廷的举动? 我不同意,说什么都不同意!” “你是老子,还是咱是老子?”朱远章瞪大了眼睛,“你护的了他一时,护不住他一辈子!” “我不死,我就护着他,我死了,我儿子也能护着他!”朱钰咬牙道:“父皇,老六已经证明自己,有治民的手段,那就给他选一块安稳地就藩不好吗? 总之,我不同意!” 朱远章气的不行,他这个儿子平日里又英明又睿智,可一旦涉及到朱钧,那就蛮不讲理了。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朱远章道:“你怎知他不行?我看他行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朱雀军跟汤鼎演练,三战两胜!” “那是汤叔让他!” “让个屁!”朱远章道:“演练死了几十个人,这能是让吗?汤鼎不至于骗咱,那朱雀军我是亲眼看过的,一个个允文允武,要是放在十几年前,那一个个都有资格当军官。 不是咱夸大其词,朱雀军那些兵,是真的不错,虽然没杀过敌,可已经有了百战精兵的气势。 加以磨炼,未来必然是强军! 你把一头猛虎圈养在笼子里,它如何虎啸山林? 不要再把你弟弟当成绵羊来看待了。 他是一头虎,一头咆哮山林的猛虎。 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放他去成长。 你的确能护佑他一辈子,但如果有一天,他能放过来护佑你,那才是真正的好!” 朱远章哼了一声,“而且,咱对他有信心,你也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 朱钰攥着拳头,想要反驳,却开不了口。 因为父皇说的对。 雏鸟总要脱离大鸟的羽翼才能展翅。 这一年多的时间,朱钧已经飞去了凤阳,他有摔跟头吗? 事实上,他比自己想象中发展的还要好。 “那要多给些船,扬州船厂那边有不少新船,全都给老六,朝廷也要拨一些银子给他,就十五万两吧。 一个廖武安还不行,让徐家老二也过去,还有常家老二,也过去!” 朱远章叹了口气,“行行行,咱都允你,你说了算,你最好吧咱的国库搬空了! 把咱的文武大臣全都给他做下手!” 朱钰摸了摸下巴,“您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汤叔在凤阳走不开,徐叔应该可以” “天德不能过去!”朱远章道:“去那么多人作甚,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朱钰想了想,点点头,“那暂时划掉,老六剿匪,是帮朝廷剿的,不是帮他剿,所以要多多给与支持。” “你,你你简直就是扶弟魔!”朱远章心塞极了。 “儿臣乐意!” 朱远章看着朱钰,指着他,“行,你翅膀硬了,咱管不了你了!” 说着,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不过走出奉天殿,他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未来朱钧一定是朱钰最好的护佑。 而此时,廖武安也是抵达了凤阳。 廖家现在已经很低调了,所以他出京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对外只是说闭门谢客,若是问起来,就说他去凤阳祭祖了。 “微臣参见吴王诞下!”廖武安给朱钧行了个大礼。 “勋国公,快起来!”朱钧连忙将他搀了起来,“哦,不对,你现在是咱的武傅,自己人以后不必多礼!” “谢殿下!”廖武安也很是感慨,他没有走错路,陛下让他过来给吴王当武傅,还是信任他的。 这也是廖家的机会。 “武傅,见外华,咱就不说了,这几天吴王府已经招到了千人,因为朝廷给的船还没到,只能先用小河船训练。 未来几个月内,就劳烦你在淮河练兵了。”朱钧道。 “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廖武安进入角色也很快,他日朱钧就藩,他是要跟着朱钧去藩国的,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回京城了。 朱钧很是满意廖武安的态度,他本来想去海边练兵,可仔细一想,如果贸然跑去海边,必然会打草惊蛇。 水师没有形成战斗力,还是很容易翻车的。 而且战舰还需要改造,要不然,难以对海匪形成压制。 所以临了,他跟老朱商量,以修路铺桥为借口,逐渐打通从应天府到宁波府的道路。 那一块未来会有几个直辖府,也算是提前做准备了。 其次,尽可能的把人流量往凤阳和应天引导。 想要彻底平患,需要时间准备,给这些人来一波狠的。 “来,你先回府休息,晚上进宫,我给你接风洗尘!”朱钧笑着道。 “谢殿下!” 廖武安离开皇宫后,廖升也跟在后面,问道:“爹,以后咱们家是不是就跟吴王府彻底绑死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英雄! 廖武安微微点头,“算是吧,日后,你在朱雀军当差,上点心,可千万不要轻慢。 吴王是个宽厚的人,可并不代表他没有手段,相反,吴王的手段比一般人凌厉的多。 你万不要被那些风言风语给带偏了!” “放心吧爹,孩儿明白!“廖升可不傻,他在朱雀军呆了几天,朱雀军的一切早就颠覆了他的思维。 在朱雀军呆了几天,他都快被洗脑了。 廖武安的到来,加快了水师的成形,于是那以后,凤阳人每天都可以看到,在淮河上,不断训练的水师。 就算此刻依旧寒冷,他们也要在水里进行操练。 廖武安训练的确很有法度,朱钧也逐渐放下心来。 元宵过后,年味逐渐散去,朱钧看着依旧没有通车的淮河大桥不由的叹了口气。 他已经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同时拉上了几十个应天商会的大商人组建的工程队,工人数量一度达到了七万人。 这几天,他就要离开凤阳,往宁波府方向走了。 顺带把家里的女人全都带回京城,这可是老娘的意思,要是家里女人生产,他到时候不在,老娘也能看着点。 朱雀军跟水师则是继续留在凤阳训练,以免打草惊蛇。 朱钧则是带走了一个三千人的队伍。 这一日,朱钧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凤阳府,可走出中都皇宫,却被外面乌泱泱的百姓给拦住了。 “吴王殿下,别走!” “救苦救难的吴王殿下,留在凤阳吧!” 哗啦! 那一瞬间,数十万百姓跪在了地上。 那一刻,朱钧愣住了。 他身后的众人更是万分的振动。 一旁的廖家父子震惊不已,这就是吴王在凤阳的影响力? 汤鼎叹了口气,“我早就说了,我女婿在凤阳很受爱戴的,你跟着我女婿,不亏!” 廖武安没说话,无论是做官也好,做人也好,能做到这种程度,死而无憾! 方克钦站在一旁,也是敬佩不已,此刻的他恨不得给朱钧磕头。 要是有一日,他卸任后,能如此,他死都愿意! “乡亲们,我朱钧,何德何能呐!”朱钧走上前,眼眶有些湿润,“快起来,乡亲们,都起来。” “殿下,莫走!” “吴王殿下,若不是您,我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殿下,您走了,以后就没人给咱们撑腰了!”一个老婆婆哭的伤心极了。 百姓是最淳朴的,谁对他们好,他们便对谁好。 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把那人高高的捧起。 朱钧自问,自己只是凭着良心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真的不至于如此。 “乡亲们,听我一言!”朱钧一句话,原本还乱糟糟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仿佛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 朱钧深吸口气,扫量着每一个人,“我朱钧,大业吴王,对你们好,是我分内之事。 万不能因为我朱钧,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就感恩戴德。 尔等,既是大业之民,那便应该受到保护和善待。 我朱钧,有责任保护你们,善待你们。 现如今,凤阳也算是改头换面,走上了正轨。 乡亲们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了。 我朱钧也算是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但,这不值得大家如此厚爱。”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暖。 听听,这就是他们大业吴王。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哪个不是把他们当成刁民? 就算是新上任的方知府,也不及殿下啊。 不少人都哭出了声,这种被善待,被记在心里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我虽然也很想继续留在凤阳,守护乡亲们,但未来朝廷会迁都到凤阳来,未来我父皇来了,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在这之前,有方知府,方青天,有中山候,有十五万淮西将士守卫尔等。 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们,一封信,本王就回来。 父皇赐了我七星剑,有先斩后奏之权,我倒要看看那个不开眼的东西,胆敢欺负我的乡亲们!” 这掷地有声的话,让众人无比的提气,让他们明白,他们的背后,是吴王殿下。 “吴王殿下千岁!”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紧跟着众人纷纷山呼,“吴王殿下千岁!” 那滚滚的声浪,让人的耳膜都生疼,似要把天上的云都给震散了。 等到山呼声停歇,朱钧又道:“乡亲们,天下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还有很多乡亲们依旧在温饱线挣扎。 所以,我要去建设大业,为更多的乡亲们带去繁荣。 咱们淮西的老少爷们,都是好样的,就算是婶婶婆婆,那都是这个!” 朱钧竖起了大拇指,“咱们得了好,从来不独享,若有一日,天下人都如同咱们凤阳乡亲们,都过上了好日子,那才是真的好。 若有那一天,乡亲们再来夸我一句好,说我一句千岁。 那时候,我才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 所以,在这之前,乡亲们,给我让条路,让我去证明自己。” “说得好!”汤鼎点点头。 廖武安也是吸了口凉气,早先在京城,朱钧便得了万民伞,今日这阵仗,他才真的明白,朱钧是如何的爱戴百姓,又是如何的受百姓爱戴。 他脑海中闪过那些藩王,这些人给朱钧提鞋都不配,怕也只有太子了。 可就算是太子,百姓对他的敬畏也要多过爱戴,远不如吴王呐。 而朱钧身后的众人,全都用敬畏,佩服,崇拜的眼神看着朱钧。 那些个女人,更是如此。 徐妙锦觉得很激动,那站在人群中,万众瞩目的,是他的男人。 汤秀灵更是浑身不住的发颤,双腿紧紧的并拢,她想到了廖全,不由得,她拿廖全跟眼前的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她眼光越发的亮,朱钧越是伟岸,就越发衬托的她愚蠢! 观音奴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孩儿啊,你爹,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而就在这时,百姓自动的分出一条路。 “乡亲们,让开吧,不要耽误殿下,为更多的乡亲做主!”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兄妹相见! 车队离开凤阳,朱钧叹了口气,来凤阳一年,他做了不少的事情,可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斜躺在靠垫上,四个大着肚子的婆娘则是乖巧的坐在一旁。 李晚秋烧水,沈冬儿斟茶。 徐妙锦靠在朱钧的怀里。 难受的是苏奴儿,来凤阳这么久,她竟还没有把自己交出去。 朱钧好似在等她开口。 汤秀灵就别提了,这些日子,她想亲近朱钧都难。 沈冬儿将茶水递过去,徐妙锦接过,小心的吹凉,然后送到朱钧的嘴边。 那晚之后,徐妙锦就乖多了,但是朱钧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当然,他也不老实,经常打着探索的名头,把她撩拨的不上不下的。 朱钧哈了口气,这种日子才是他追求的嘛。 当皇帝能有这般潇洒? 无论是老朱还是大哥,白天工作,晚上工作,连孩子都没空管,得闲了才有空享受,看着都累。 他掌控着徐妙锦,将脚伸到了沈冬儿的旁边。 沈冬儿心领神会的将他的双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揉摁起来。 这一路,朱钧慢悠悠的,很是清闲。 但是那几万工人已经日夜兼程到了应天,测量队已经开始测量,蒯明思再次肩负起重担。 从应天到宁波府,八百里,其中要建造不少于二十座桥,工期是很紧的。 朝廷只说拨款,可是如此大的工程,起码也要二百多万两。 这笔银子怎么出,朱钧还得搞清楚。 剿匪是真的,修路造桥也是真的。 第五天,朱钧回到了京城。 京城依旧人声鼎沸,只不过,京城的房价持续下跌,止都止不住。 不过这也是一时的,等跌倒一定程度,就会稳定了。 回京后第一件事,不是进宫,而是见人。 见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应昌逃出生天的王保保一家人。 王保保三兄弟,妻妾就有十来个,子孙也有二十多个。 所以,把如此多的人囫囵的送过来,朱钧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中途牺牲了不少人。 原本,他是想让这些人去凤阳的,可仔细一想,还是让他们先来京城落脚。 “弟弟,你说有惊喜给我,是什么惊喜?”路上,朱钧就同观音奴说了,她怎么问都没有问出来,心里也是跟猫抓似的,哪怕她口若悬河,舌若灿莲,都没有问出分毫。 这个小男人嘴巴严着呢! “跟我来!”朱钧牵着观音奴来到了西院,还没有进去呢,里面便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其中有几道声音,观音奴听着分外的耳熟,她看了看朱钧,手也逐渐用力握紧了朱钧,“谁,谁在院子里?”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朱钧笑着道:“去吧,不过不要太激动,小心孩子!” 观音奴捂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泪水瞬间在眼眶打转。 她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院子中间,有几桌人正在那里打炉边吃火锅,有男有女,还有很多孩子。 为首的,是一个雄壮的中年男子,男子两鬓满是白发,下颌胡须浓密,声音洪亮。 此刻手里抱着一个不足两岁的娃娃,笑得极为畅快。 “呜呜~”观音奴愣住了,旋即大哭起来,“大哥!” 院落中众人纷纷闻声看去,看着哭着走过来的观音奴,纷纷站了起来。 王保保一愣,旋即激动起身,将孩子给了发妻,快步迎了过去,“四妹!” “四妹!”脱因帖木儿和金刚奴也是大喜,齐齐站了起来。 三兄弟飞快的跑了过去,众人也是纷纷起身。 看着乳燕投怀般的观音奴,王保保也是一阵心酸,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自己的小妹妹。 他拉着观音奴的手,见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又见她气色饱满,便知道她过的不错,“好,好啊” “四妹,总算把你等回来了!”脱因帖木儿激动道。 “二哥!”观音奴哭成了泪人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夫婿?”金刚奴看着慢慢走来的朱钧,努努嘴,也不怕生,走到朱钧的跟前,直接给了他一拳,“你小子可以啊,居然瞒着我们! 不过,这一次,我们一家人都是你救得,这情我承了!“ 王保保雄壮,脱因帖木儿精明,金刚奴憨直,所以也比较好认,朱钧拱了拱手,“三舅子,莫怪,我也是害怕提早告诉观音奴,她有心忧虑,毕竟她有孕在身,要是天天记挂着,吃不下,睡不着,也不好!”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金刚奴勾着朱钧的肩膀,“不过你小子对我胃口,你这个妹夫,我认了!” 观音奴感激的看着朱钧,“夫君,谢谢你!” “傻姐姐,谢我做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朱钧道。 王保保则道:“妹妹,你这个夫君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一次差点被他给害死!” “大舅子,你这话就不讲理了!”朱钧道:“怎么是我害了你呢?”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不过,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纵然没你,也迟早会这般,只是你的出现,把事情提前了。“王保保倒不是真的很生气,好在他一家人都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至于他的名声,那已经不重要了,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重要的? 脱因帖木儿则道:“对,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妹夫,我们兄弟没别的要求,只求你对观音奴好便够了。” “二哥,夫君对我极好!”观音奴也是高兴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哥哥们居然出现在应天府,此番看朱钧,那眼神中的爱意,简直都拉丝了。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她早就抱着朱钧啃起来了。 随后,王保保便给朱钧介绍起自己一家人来,观音奴离家多年,家里添了不少新丁,她也不认识。 等介绍完了后,朱钧二人就顺势加入其中,跟王保保几兄弟喝了起来。 “我一直都想跟大哥们喝酒,今日算是实现这个愿望了,从今以后,哥哥们就在大业好好生活吧。 我呢,没任何要求,你们可以为朝廷效力,也可以当个普通人不问世事,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烦你们!” 第四百三十九章 王保保的野望! 朱钧为什么不直接把王保保一家人进京的消息告诉老朱? 就是不想目的性太强。 王保保是个聪明人,他们一家人想在大业过上好生活,他就必须为大业卖命。 他这么说,不仅能够让王保保放松警惕,还能瓦解他内心的怨气。 如果王保保真的不效力,也没什么。 没了王保保的蒙元,只会倒的更快。 听到朱钧的话,王保保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我戎马半生的确累了,不过,既然来了大业,这一大家子总要过活的。 总不能靠着你们的接济过活。 既然都到了这里,我若遮遮掩掩,倒显的我矫情了。 我可以为大业效力,但我不会对大元动手。 就算陛下误会我,要杀我一家人,可是先皇信任我,没有亏待过我一家。 这点,你同意是不同意?” 朱钧连忙拱手,“大哥重情重义,妹夫佩服,自然是同意的!” 王保保脸色好看不少,其实他内心是纠结的,在大元人眼中,他一家人是流着中原血液的叛徒。 可实际上,他是正儿八经的蒙元人。 他只要默认了这身份,然后扛起反元的大旗,立马就会变成忍辱负重,成为中原人的英雄。 那将加速瓦解大元。 可他做不到,他有自己的坚持,背叛自己的国家,已是良心难安,若是数典忘祖,那他真的是醋生了。 他扫了两个弟弟一眼,收回目光,点点头,“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虽为大业官,但是我不入朝廷,只在你麾下,可行?” 朱钧惊诧万分,突然有些不懂了,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王保保是不愿意跟朝廷那些人打交道。 为了家人,他宁愿在大业讨生活,可也仅仅是讨生活。 若是在朝廷里任官,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若是在自己妹夫麾下,他还能有个理由说服自己。 “可以是可以,不过大哥,你可真给我出了个难题!”朱钧苦笑一声,王保保三兄弟,那都是实打实的人才,他急缺,可他们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在他麾下,那么三兄弟的作用,便无限的削弱了。 若是在朝廷,老朱必然会大肆宣传。 “那我不管,这就是我的条件,你要同意,就这么办,要是不同意,我们从哪儿来,你就把我们送回哪儿去!” “大哥,那不是回去送死吗?”金刚奴急了。 王保保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怕死吗?” 金刚奴道:“大哥,你又何必这么倔呢?” 来大业的路上,他们三兄弟就无数次谈论过这件事。 本来都说好了,三兄弟一起入大业朝廷的。 怎么临了又改口了? “我是一家之主,你们要是认,就听我的,不认,咱们就此分家,各过各的,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管!”王保保冷声道。 “大哥!”金刚奴无奈苦笑,“我认,认行了吧?” 脱因帖木儿也急忙打圆场,“商量就商量,干嘛急眼!” 观音奴也连忙拉着大哥的手,“大哥,消消气!” 说着,她看向丈夫,“夫君,你看” “行,那便入我麾下吧!”朱钧还能说什么,三兄弟都是人才,又都是自己人,有这一层关系在,对军中的掌控也会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里,他对着三兄弟道:“大哥,二哥,三哥,以后就承蒙关照了!” “好说好说!”脱因帖木儿笑着道。 金刚奴虽然郁闷,但是帮自家妹夫,也不丢脸,而且朱钧贵为藩王,日后说不得有机会争一争。 想到这里,他心情也好了许多,又看了一眼妹妹的肚子。 要是日后诞下王子,未尝没机会。 “来,喝酒!”金刚奴举杯道。 王保保也不动声色的端起酒,“好,你还算个汉子,最起码敢作敢为,帮你倒也不丢脸!” 说着,便一口将酒水饮尽。 朱钧笑了笑,也是爽快的将酒水饮尽。 接下来,朱钧便跟王保保三兄弟深聊起来。 加上有观音奴在旁,关系也是飞快的熟络。 等吃完午饭,朱钧也是喝的微醺,在观音奴的搀扶下离开了西院。 院子里女人们带着孩子们下去,就剩下三兄弟在院子里喝茶。 “大哥,为何突然又改口了?”脱因帖木儿问道。 “没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做那把剑!”王保保喝着茶道。 脱因帖木儿苦笑一声,“这事关咱们一家人未来。” “难道你妹夫还庇护不了咱们一家?”王保保斜睨了他一眼,道:“他将咱们一家人弄过来,已然是立下了大功,可是有一点,你别搞错了,咱们承的是妹夫的情,不是大业的情! 就算咱们帮大业征战,对妹夫有任何好处吗? 对观音奴又有什么好处? 朱皇帝不会亏待我们,必然会给与我们高官厚禄,可也就如此了。 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 所以,咱们还不如留在吴王府,帮助吴王征战,日后少不得能够再进一步!” 脱因帖木儿愣了愣,压着声音道:“大哥,你是想帮妹夫” “不错!”王保保点点头,“妹夫他可是嫡子,又是尊贵的吴王,未来有的是仗打。 去靠朱皇帝的施舍,还不如靠咱们自己拼出来。 到时候,谁能动得了咱们? 日后咱大外甥少不得有机会” 后面的话他说出口,已经微不可闻,可脱因帖木儿和金刚奴则是听得一清二楚。 金刚奴激动了,“大哥,你跟我想的一样,我方才也是这么想的。” “哼,只是这事现在还没影,说这些都太早了,但是咱们总要给自己一个目标,免得太过无趣了。”王保保说道。 现在脱因帖木儿才知道大哥的用苦良心,跟吴王府绑定,才是利益最大的。 要是真能到那一步,他未来的外甥,就有机会 那他们就是国舅了! 果然是大哥啊。 “大哥,我服了!”脱因帖木儿以茶代酒道:“敬你一杯!” 金刚奴也有样学样,“大哥,方才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 第四百四十章 体弱的朱英文! 皇宫,奉天殿中。 朱远章看不进奏折,“那混账东西回京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进宫?” 朱钰笑着道:“舟车劳顿,许是累了!” “累就可以不进宫,不懂规矩!”朱远章哼了一声,继而问道:“那些个知府怎么还没到?” “应该就这两日了,等他们到了,在唤老六进宫也不迟,到时候让他们见一见!”朱钰道。 直辖府是要确定的,但是推行凤阳模式,还需要再谨慎一些才是。 胡国庸不日就要启程去惠州了,就看他在惠州能否做出成绩。 若是不行,凤阳模式推行起来就难了。 不过,为了朱钧剿匪,朱钰决定把这场戏演全套,到时候让这些知府配合朱钧修路造桥,彻底坐实这件事。 免得宁波府那边有所察觉。 “大孙十岁生日快到了吧?”朱远章问道。 “就这几日,儿臣的意思是小办即可,不用劳民伤财!”朱钰道。 “不行,必须大办!”朱远章道:“那可是皇太孙,咱的继承人!” 朱钰无奈道:“父皇,十岁而已,未来等他及冠,再大办也不迟,免得压不住福!” “什么压不住福?”朱远章皱眉道;“有咱在,再大的福,他都压得住!” 朱钰也是颇为无奈,去年朱英文发烧昏厥后,吕氏就更加重视小心,吃穿用度都精致到了极点。 可不仅么有让朱英文身体好转,反而隔三差五的生病,去年年底又发烧,又抽昏了一次。 要不是有朱钧留的药,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吕氏都有些崩溃了,后面据说是找了个算命的,说福气太大,压不住。 朱钰子嗣不旺,现在受伤后,就三子两女,所以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宫中皇子夭折的事情,也是常事。 “是不是英文的事情?”朱远章哼了一声,“吕氏是怎么带孩子的?孩子隔三差五生病也就算了,还求神拜佛,信鬼信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看看东宫都什么样了! 你也不知道管管! 她要是带不好孩子,就让儿媳妇带! 你看看咱大孙,体格多结实,能吃能喝能睡,壮的小牛犊子似的。 又聪明又活泼。 哪像英文,天天都要人抱着,五六岁了,娇生惯养的,比丫头还娇嫩!” 说起这件事,朱远章就来气,他不是家长里短的长舌妇,东宫的事情,他基本上不插嘴,就算儿媳妇犯了什么错,他也从来不搭话。 要么马皇后出面,要么朱钰自己管,他一个公爹是不好说话的。 可一旦涉及到他的孙子,他就坐不住了。 朱钰本来就子嗣少,要是朱钰有十个八个儿子,他也不会太上心。 朱钰苦笑一声,“儿臣明白了,会跟她说说的!” “这事儿,还是要问问老六,那混账鬼点子多,说不定能治好英文的体弱的毛病。”朱远章道:“这一点,戴元礼恐怕都不如他!” 朱钰点点头,“等老六进宫,再问问他!” 他的确是比较忧心这一点。 “行了,你也别看奏折了,会东宫休息吧,好好跟吕氏说说,要是孩子在昏厥,孩子就不让她带了!”朱远章强势的说道。 朱钰点点头,也没有争执,他现在算是个半废人,就连小解,都要借助工具,半点作为太子的尊严都没有。 要不是他性格开朗,意志坚定,说不定早就堕落沉沦了。 只是他现在已经无法人伦,更无法生孩子,所以现有的孩子就很金贵了。 他这一辈,兄弟多。 他不想到了朱英雄当皇帝,无人帮他。 太监推着他回到了东宫,来到了吕氏住所,还没走近,便有一股药味飘来。 朱钰不由叹了口气,走近了才发现吕氏正小心的熬药,一旁的朱英文乖巧的坐在小凳子上,看起来精神憔悴。 看到他,朱英文笑了起来,“爹爹!” 他站起身,本想飞快的跑过去,可脚步却硬生生的刹住了,他看了一眼熬药的母亲,脸上的笑容隐没,然后合手行礼。 看到这一幕,朱钰眉头更是深深皱起。 这孩子打小就懂事讲礼,也乖巧,可就是看不到一点跟他这个年纪相仿的朝气。 一板一眼,看起来特别的古板。 这也跟吕氏的教导有关。 吕氏教育朱英文,极为得严苛,他已经说过几次了,可吕氏不以为意,并没有放在心上。 总以为孩子乖巧,懂事,会学文,就能讨得他的喜爱。 可他也喜欢孩子的天真烂漫。 “呀,殿下回来了!”吕氏大喜,看着站在一旁的儿子,连忙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过去。 可朱英文却没有走过去,而是又说了一句,“爹爹好!” 朱钰推着轮椅过去,伸手将孩子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人好些了吗?” “好,好些了,多谢爹爹关心!”朱英文道:“是孩儿无用,让爹爹担心了!” 听到这话,朱钰也是有些心疼,“不是你的错!” “殿下,英文已经好多了,再吃几幅药,就能痊愈了!”吕氏笑着道:“英文,快下来,你前些日子不是做了一篇新文章,快拿出来念给爹爹听!” “不必了!”朱钰听到这话,也是有些生气,“孩子正在休养,你又何必让他天天看书写字?” 吕氏却没听出朱钰话中的愤怒,反而振振有词道:“殿下,读书写字跟休养不冲突,若是拉下功课,想追上去就难了!” 朱钰再也忍不住,脸色沉了下来,“那我还要夸你不成?” 吕氏对上朱钰冰冷的目光,也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眼中霎时间便有泪水打转,“爷,是,是臣妾哪里做错了吗?” 朱英文也被朱钰的大嗓门给吓住了,身子顿时一僵,有些惊恐的道:“爹爹,是不是孩儿哪里没做好?请爹爹示下,孩儿一定改正!”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朱钰看着朱英文,见他满脸恐惧,也是猛然醒悟过来,急忙安抚道:“你没错,做的很好,爹爹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先跟乳娘去偏殿,爹爹一会儿再陪你玩!” 第四百四十一章 绝望的吕氏! 朱英文被乳娘带去偏殿后,吕氏心中一阵焦虑。 朱钰脾气是极好的,在东宫极少发火,对她们娘俩向来温柔极了。 印象中,朱钰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嗓门跟她说话。 她吸着鼻子,咬着嘴唇,直接跪在了地上,“爷,您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要是平时,朱钰看到她这样,肯定心软了。 而现在,他神情依旧冰冷,看着跪在地上的吕氏,道:“这孩子你别带了,让太子妃带吧,这孩子再让你带下去,迟早没了!” 吕氏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的一干二净,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朱钰,“爷,英文是我的命根子啊!” 她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朱英文,她在这个孩子身上投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了。 她根本想不到,朱钰会这么说,她恐慌到了极点。 一旦把孩子给太子妃,日后就只能叫她姨娘了。 孩子肯定也不跟他亲近了。 “你看看你的命根子都被你带成什么样了,他有一点孩子的朝气吗?”朱钰生气的道:“我早就同你说了,让你不要太压制孩子天性,孩子玩闹是天性,你非要压制,结果孩子隔三差五的生病。 既然你不适合带孩子,那就不要带了。 让太子妃来。 还有,这孩子已经落下了病根,晚些时候,我会让六弟过来看看。 你若是心疼孩子,就答应了,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爷,我错了,我再也不压制孩子了,我让他玩,去闹腾,求您了,没有英文我活不下去啊!”吕氏哭的伤心极了,她拉着朱钰的手,苦苦的哀求,可朱钰这一次没心软,而是甩开了她的手。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以后孩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朱钰道。 说着,他便让人推着轮椅,去偏殿,把孩子带走了。 身后,吕氏哭的歇斯底里。 朱英文坐在父亲的身上,忍不住的往后看,“爹爹,娘亲她” “从今天起,你就去母亲那边,你娘亲身体不好,这些日子要好好休养!” “啊,那我要去照顾娘亲!”按理说,朱英文只能叫吕氏姨娘,要叫常氏母亲,可朱钰并没有分的如此详细,而是默许了他喊吕氏娘亲。 “你娘亲有很多人照顾,不用担心他!”朱钰道:“你不是想跟英雄玩吗,恰好你六叔回来了,到时候跟你大哥去六叔家玩怎么样?” 朱英文眼睛都亮了,“六叔回来了吗?好是好,可是孩儿还要看书,还要写文,娘亲还病了,孩儿要” “这几天不用,你就安安心心的跟你大哥去玩!”朱钰循循善诱,朱英文到底只是一个孩子,禁不住诱惑,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吕氏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才停歇,她双目红肿,整个人不住的发颤,“我的儿,我的儿啊,谁都不能抢我的儿,谁敢抢我的儿,我就跟谁拼命!” 她双目之中满是愤恨,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抢走她的儿子! 朱钰把孩子带到正殿,常氏见状不由问道:“妹妹呢?” 朱钰支走孩子,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要辛苦你了,英熥本来就难带,现在还要管英文。 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继续看着孩子受苦!” 常氏道:“不辛苦,有乳娘帮衬,我也不受累,况且熥儿现在也长大了,比之前乖巧多了。” 朱英熥已经四岁了,明年就可以上学了,就是精力旺盛,天天满世界的跑。 朱英雄也天天带着他野,两兄弟关系好着呢。 “那就好!”朱钰笑了笑,他对自己的发妻非常的疼爱,就是常氏身体不大好,“正好这一次六弟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帮你看看,调养调养!” 常氏点点头,自打生了孩子后,她身体的确不怎好,也是时常喝药,“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天天在宫里,心情烦闷! 而且六弟也才刚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进来,也累得慌。 你这个大哥不心疼,我这个嫂嫂可心疼!” 朱钰哈哈一笑,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的爱妻真是没话说,把他的兄弟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你说得对,咱们出去走走,顺便散散心!” “正好英雄还没有下课,咱们现在带着英文过去,免得英雄知道了,又缠着他六叔不放!”常氏笑着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一次要跟六弟说,可不能太惯着英雄,这每个月都万余两银子的零花钱,我都睡不着!” “那是六弟给英雄的,也是六弟给你的花销,你用着就是了,东宫用钱的地方太多,你也别太节省,苦了自己!”朱钰道。 “我才不苦,只不过,银子难赚,六弟他” “咱们一家跟六弟一家,不用分的太清楚,以后英雄,还要多多仰仗他六叔呢!”朱钰笑着道。 “说的也是!”常氏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这件事。 随即,二人带着朱英文出了宫。 这会儿,吕氏匆匆过来,她本想求一求常氏,因为她知道常氏耳根子软,肯定架不住她哀求。 可到了正殿才回到,他们带着朱英文去吴王府了。 心中顿时一空。 她看着常氏的寝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这会儿,朱钧正午睡呢,双脚放在汤秀灵肚子上,睡得别提多惬意了。 可这种惬意很快就被荀不三给打断了,“殿下,殿下,快醒醒” 朱钧睁开迷蒙的眼睛,一脸不耐的道:“滚滚滚,本王要睡觉!” “殿下,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一起来了,您快醒醒!” 朱钧顿时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睛,“我大哥跟大嫂来了?” 床尾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汤秀灵也是急忙坐起身,“殿下,奴给您穿衣!” 她这会儿自己都衣衫不整,风光外泄呢。 朱钧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飞快的跳下床穿衣,穿戴整齐后,这才急吼吼的跑出房间。 来到正厅,看着朱钰跟常氏,“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卤水点豆腐 “侄儿见过六叔!”朱英文拱手向朱钧行礼。 朱钧有些意外,他左右看了看,“大侄子没来?” 朱英文眼神一黯,他虽然年纪小,可心思却很敏感,六叔见他并不如大哥那般开心。 “他在大本堂还没下课,怕他缠着你,就把英文带来了!”朱钰笑了笑。 朱钧倒不是不喜欢朱英文,只是这个小家伙被他娘教的太好了,小小年纪就老成的不得了,朱钧想亲近都亲近不了。 他揉了揉朱英文的脑袋,“饿不,要不要吃点东西?” “侄儿不饿,谢六叔!” “我这里的零嘴一般地方可吃不到!”朱钧冲着荀不三招了招手,“把孩子带下去,让他自己选!” 荀不三笑眯眯的走过来,“皇孙,跟奴婢走吧,吴王府可是有二十多种零嘴,都是外头买不到的呢!” 朱英文到底是小孩,听到这话,也是不由的咽了口唾沫,可他还是看了看朱钰。 “去吧!”朱钰点点头。 得到朱钰的首肯,朱英文这才牵着荀不三的手离开。 “这孩子懂事是懂事,就是太懂事了!”朱钧颇为郁闷的道:“这孩子长大了,要么是个谦谦君子,要么会很叛逆,小时候得不到的,长大了就会索取,一定不要压制孩子的天性!” “是这个理!”朱钰也是担心这一点,正好提起这件事,他便把来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你给孩子看看,再顺便给你嫂子看看!” 朱钧哭笑不得,“大哥,我就看过两本书,哪会治病,这个还得戴元礼来。” “六弟,你就不要自谦了!”常氏笑着道:“就连戴御医都对你赞不绝口!” 朱钧也是无奈,他就会一点皮毛而已,怎么就没人信呢。 “就是,老六,你连青霉素这等神药都能弄出来,就别藏着掖着了。”朱钰忧心忡忡道:“英文这孩子被他娘给带坏了,以前虽然不活泼,确也不会隔三差五的生病。 咱父皇都上火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把他带过来的!” 朱钧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推脱不了了,便说:“经方不是我的强项,给孩子女人看病更不是,一些疑难杂症我或许有点见地。 我又没有系统学习过医术,所以我开不了药方。 但是呢,我也有一点我自己的看法。” 朱钰夫妻二人都认真听着。 “英文又没有娘胎带出来的病,自幼身体也不错,只不过孩子如同初生的嫩草,只有经风吹雨打,被阳光晒,才能够茁壮成长。 皇宫里不抽吃喝,营养肯定是极好的。 得让英文多动,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要做的,不是学着学哪儿,而是撒野。 哪怕在地里打滚,都可以。 看看乡下的孩子,只要不是染上了传染病,身体都是极好的。 不是上山就是爬树,身上是邋遢,却也提高了他们的身体素质。 笑口常开是药,高兴更是药。 依我看,英文缺的不是药,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朱钧顿了顿,道:“大侄子之前不也是兴趣缺缺,我还跟爹吵了两次,这才减轻他的压力,现在大侄子可开心?” “的确是开心多了,身体也比之前要好不少。”常氏点点头。 “这就是了,咱们皇族的人生来就肩负了太大的重担,二嫂她心思偏重,这心思转嫁到孩子身上,只是心理压力,便能将他压垮了。 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远没有大人那般抗压。 所以要给他减压,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玩,去吃好吃的,去交更多的朋友,而不是囚禁在宫中,学文写字习礼!” “你说的太对了!”朱钰道:“我就知道找你准有用!” “当然,这只是一些意见,要是生病了,还是要让戴元礼开药。”朱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又看着常氏。 常氏今年其实才二十七岁,看起来很是端庄,不施粉黛的,却给人一种庄重的感觉。 她性子纯善,说话总是温言细语的,前身的印象之中,这位大嫂,也是对他多有维护。 只不过,生了英熥之后,常氏身体就一直不好。 他希望这位大嫂能够长命百岁,而不是如另一个世界那般,早逝。 “戴元礼可给大嫂诊脉了?” “诊了,说是生孩子伤了元气,需要进补,可将养了这么久,依旧少言懒气。”常氏叹了口气,“有些时候做女红,都觉得头昏” “那就不做女红!”朱钧道:“嫂子,你做那点女红,又能补贴多少用度? 从现在开始不许做了,戴元礼开的方子肯定是有效果的。 以后你就多运动,多晒太阳,孩子也少管。 带孩子最是费心神了。 大哥,不是我说你,大嫂都已经伤元气了,你还让他做女红,还把英文给大嫂带。 我平日里带着大侄子他们疯都觉得累,跟别说打扫天天围着孩子打转了!” 朱钰一脸惭愧,“是,你说的是,我太不应该了!” “你也不能天天只顾国事,一个月总要抽出那么三五天,陪陪孩子老婆,国事是处理不完的,再说了,咱大业现在就这么大的地盘,又能有多少事? 我早就跟爹提过这事了,抓大放小,就是不听!”朱钧叹了口气,“你本来身体就没康复,需要更多的时间休养,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大侄子多考虑考虑。” “老六,我也不想,可” “可什么可?”朱钧道:“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嫂子的病,需要补,也需要养,更需要动。 她不是一天病的,所以需要几年的时间去休养。 咱爹好歹还有御花园可以种菜,还能锻炼,你们有什么锻炼方式呢? 这样吧,到时候我给你们俩写一个作息表。 必须严格遵照作息表来!” 朱钰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常氏也很是感慨,他这个丈夫,寻常人根本说不动,就连他爹都说不动。 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偏偏就听这个弟弟的话。 “好,六弟,你写,我们俩一定遵照,若是你大哥不听话,我就来告诉你!”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朱钰懵了! 闲聊了一会儿,朱钧道:“时间不早了,晚上留这里吃饭,咱兄弟俩好久没有喝一杯了!” 朱钰点点头,也没有拒绝,而且,他这一次过来,恰好也有点事情要跟朱钧说,便对常氏道:“你去看看英文! 常氏撂下一句,“你们哥俩聊着。” 便离开了。 “老六,我这里有件事要跟你说!”朱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跟观音奴有关系!” “大哥,什么事?”朱钧也懵了,观音奴天天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事? “哎,拱卫司传来消息,说是蒙元伪帝将王保保一家给擒杀了,理由是王保保一家勾连外敌,还说王保保一家是中原人,是中原人安插在他们蒙元的间隙,已经余半个月前斩首了! 这件事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现在观音奴有了身孕,若是知道这消息,怕是会受不了,你最好注意点。 我估计,要不了几日,这消息就会传到京城了!”朱钰也是眼神复杂,本来想通过观音奴招揽王保保。 可现在好了,王保保一家全都没了。 得知这事儿,老朱当天都没有吃点心,郁闷极了。 朱钧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见朱钧大笑,朱钰皱起眉头,“老六,你笑什么?” 朱钧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哎哟,没想到蒙元人居然玩这一招,还挺厉害的!” “虽然你同王保保没有见过面,而且,此人虽然没有归降,但也是一条汉子,咱父皇也是心心念念想要招揽他啊。 而且,他也是观音奴的亲哥哥,你的大舅子,他死了蒙元虽然自折一臂,但是你也不至于笑得如此高兴。 若是让观音奴知道了,她该” 闻言,朱钧笑得更厉害了,“哎哟,我不行了,大哥” 他明白应昌那边为什么会这么做了,原因很简单。 若是让王保保光明正大的逃走,那伪帝还有面子吗? 将王保保‘合理’的斩首,反而能够震慑人心,从而达到收拢权力的目的。 至于王保保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在蒙元人眼中,他一家已经是个死人了。 看来蒙元那边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 他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道:“大哥,我也有个惊喜要给你!” 说着,便推着朱钰往西院走。 “什么惊喜?”朱钰越发不解。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朱钧推着朱钰来到了西院,这会儿院落里王保保几个儿孙正在哪里打闹,看到朱钧过来,连忙行礼,“姑父好(姑爷爷好!)” “嗯,乖,你们玩着吧!”朱钧点点头。 朱钰看了他们一眼,只以为是汤家或者徐家那边的孩子。 朱钧推着朱钰来到一个房门前,敲响了门,“大舅哥,我,朱钧!” “来了,稍等!”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旋即房门打开,王保保看着朱钧,“妹夫,有事?” “给你介绍个人!”朱钧道:“这是我大哥,当朝太子!” 王保保一脸错愕的看着轮椅上的朱钰,朱钰跟朱钧有六成相似,只不过下颌胡须比朱钧长,看起来也更加的稳重。 他回过神来,急忙抱拳,“王保保见过太子殿下!” “王,王保保?” 朱钰整个人都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朱钧,“老六,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就是这么回事,我派人把大舅哥一家人给救出来了,伪帝之所以宣布将我大舅哥一家斩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罢了!”朱钧笑呵呵的道:“本来我打算进宫的时候在同你们说,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先来我这里了。” 朱钰吸了口凉气,不过他到底见多识广,城府也够深,很快便镇定,伸出手虚抬,“王太尉,不必多礼,我受了伤,不便于下地,莫怪!” “谢太子!”王保保这才重新站直身体。 他看着朱钰,朱钰也才打量他。 “好,太好了,我父皇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让王太尉加入大业,共骧大业,没想到王太尉居然已经进入大业了。 我父皇知道此事,必然高兴,到时候,定然要跟王太尉痛饮三杯!”朱钰喜不胜收,朱钧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谢太子抬爱,只是王保保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王保保直言道:“在家三兄弟,只打算为吴王府效力,还请太子殿下谅解!” “这个”朱钰沉吟片刻,“太尉可是担心大业不重用你?” “非也!”王保保摇头道:“在下已经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只想过的简单一些,纯粹一些。” “大哥,这件事稍后我在同你说!”害怕二人谈僵,朱钧连忙岔开话题,“而且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晚上咱们边喝酒边谈。” 朱钰也道:“如此甚好!” 王保保笑而不语。 随后,脱因帖木儿,金刚奴也闻声过来,得知大业太子过来,也是纷纷拜见。 朱钰既和善有平易近人,倒是让二人心生好感。 朱钧也是急忙吩咐厨房做菜,等到傍晚,几个人在房间里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 丝毫不提让王保保兄弟入朝为官的事情。 朱钰只是说,“太尉的想法,我已经知晓,大业没有逼迫人的习惯,只是我父皇知道了,必然会过来拜访。” “太子殿下言重了,丧家之犬有何颜面让大业皇帝陛下亲自上门拜访!”王保保连忙起身,举起酒杯道:“应该是在下进宫求见陛下,只不过,在下初来乍到,吴王又没回来,实在不是不便入宫。 并非有意懈怠。 在下自罚三杯!” 说着,王保保连喝了三杯酒。 既然要在大业讨生活,那就不能恶了皇帝和太子。 他已经知道蒙元那边将他合理的‘杀了’,现在的他就是个‘黑户’。 真正的丧家之犬,卖国贼。 已经无路可走了。 又有何资格在骄傲呢? 就算他不愿意突破内心的底线,也不能视大业君王的善意如无物!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兄弟入宫! 朱钰自然明白王保保的意思,心中那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既然王保保已经进了大业,那就是落入锅中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成? 假以时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然能够说动他。 而且,他们三兄弟,各个是良将,的确很馋人。 好在,他们现在虽然无意入朝为官,却愿意帮朱钧做事,这就够了。 若是朱钧有王家三兄弟帮衬,他也放心多了。 这一顿饭,朱钰吃的特别的痛快。 自打他受伤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不过,考虑到他身体,朱钧也没敢让他多喝。 倒是王家三兄弟,把自己喝醉了,最后抬着离开的房间。 房间里就剩下兄弟二人。 朱钰看着剔牙的弟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你小子,连你大哥都瞒着,是不是早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 “还是大哥了解我。”对着朱钰,朱钧没有隐瞒,“我不想让观音奴有太大的压力,所以我就偷摸着派人过去调查,本来是准备找机会把他们悄悄弄出来的。 谁想到,蒙元伪帝有意对他们家动手,我就” 这话半真半假,朱钧总不能说,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作的,那多阴险呐。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你小子,比老二聪明多了!”朱钰高兴的道:“如今蒙元之势已经是日落西山,要不是王保保力挽狂澜,他们安能守住应昌? 早就滚回草原了。 现在王家人全都过来了,伪帝无疑是自毁城墙。 你立大功了,父皇知道后一定特别高兴。” 当初把观音奴许给朱钧,不就是为了王保保? 谁能想到,朱钧居然直接把王保保一家给弄到大业来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大哥,高兴归高兴,对王保保一家,还是不能太强硬,他们既然暂时不愿意入朝为官,那就让他们在吴王府当差吧。 他们遭逢大难,一时半会的肯定难以接受。”朱钧道。 “你说的有道理,今日还是我急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朱钰笑着点点头,“不过瞒是瞒不住的,他既然来了大业,那几不可能让他泯于众人。 父皇肯定会大肆渲染,以振军心,明白吗?” “这个好说!”朱钧笑着道。 “赏赐肯定也少不了,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情,咱们给不给,是咱们的事情。”朱钰手指敲击在桌面上,“你吴王府现在摊子也铺打开了,但是能用的人太少了,咱父皇现在也没有给你安排百官。 王保保三兄弟是个能将,你去剿匪,他们三兄弟能派上大用场。 日后立了功,也更好赏赐,有利于他们归心。” “大哥英明!”朱钧笑呵呵的道。 朱钰看着朱钧,越看越欣慰,“见你这般,我内心无比的欢喜,只盼着你越来越好,我便再无顾虑了!” 离开吴王府,朱钰却没有把朱英文带走,这孩子很喜欢这里,他方才去后院看了,朱英文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笑过,玩闹过。 皇宫对很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求的地方,可对有些人来说,是禁锢,是牢笼。 他希望朱英文能够脱离内心的枷锁,脱离吕氏的压制。 朱钧一定能够打开他内心的束缚。 进到皇宫,他也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奉天殿,把这件事告诉了老朱。 老朱得知这件事后,先是一愣,在确定后,放声大笑,“好,好啊,咱就知道,咱老六是个聪明的孩子,哈哈哈” 老朱在金銮殿上走来走去,激动的不行,王保保,那可是他求而不得的男人。 多少年了,他屡次招揽,都被这狗脾气给拒绝了。 也怪朱钐不行。 瞧瞧他老六,娶了观音奴,一年不到就搞大了她肚子。 然后又把王保保一家端到大业来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六能耐啊! “好小子,好小子!”朱远章是一边笑一边夸赞,“不动声色的居然把这件事给办成了。 当时他还特地过来跟咱说,让咱不要给观音奴太大的压力,他能搞定。 咱还没放在心上。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就办成了!” 见自家老爹那骄傲自得的样子,朱钰也是笑着摇摇头,“不过,父皇,王保保三兄弟无意入朝” “没关系,他们在吴王府当差,跟在朝廷当差有什么区别呢?”朱远章道:“那王保保的脾气,咱懂,是个倔驴脾气,又好面子。 他所忠心的伪帝,想把他一家给杀了,他面子上那里挂得住? 有本事的人都有面子,咱能理解。 眼下,只要他不在为伪帝效力,此消彼长下,咱们大业的胜率将会更高。 到时候,咱在大肆宣传,狠狠的打一打那伪帝的脸。 他不是说王保保死了? 咱就出来澄清,气死他! 哈哈痛快,着实痛快!“ 这事儿,压在朱远章心底好几年了,原本他都不抱希望了。 可冷不丁的,朱钧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转身看着朱钰道:“正好老六剿匪缺人,王保保三兄弟是个好帮手!” “我跟父皇想的一样!”朱钰笑着道,随后父子二人就王宝宝一事商议了许久。 奉天殿内,朱远章的笑声久久不息。 第二天,朱钧带着王保保三兄弟入宫。 而王保保三兄弟进入大业目前还是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此时应昌那边的消息还没有完全传递过来,朱钰的意思是,等消息彻底传开,天下震惊后,在宣布王保保三兄弟加入大业的消息,以此来打伪帝的脸。 也能够引起天下人的注视。 这种事情,老朱自然是喜闻乐见。 得知三兄弟入宫,朱远章穿的很是正式,原本平日里他就是普通的常服,甚至还打着补丁,根本看不出皇帝的样子。 但是王氏兄弟求见,他当然不能落了大业的面子。 “爹,我来了!”朱钧半只脚刚踏进奉天殿,便喊了起来。 听到朱钧的声音,朱远章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混账东西,来就来,难道还要咱亲自过去接你不成?”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一伯两县男! 王氏三兄弟跟在朱钧身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踏足大业皇宫。 看着金銮殿上,龙椅后那个身影,三人放慢了脚步,等走进了,这才跪下,“草民,王保保(脱因帖木儿,金刚奴)参见大业皇帝陛下!” 朱远章起身,他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就想着今天跟王保保见面呢。 这个男人,可是让他魂牵梦绕,眼下总算被他给收下了。 男人嘛,建功立业,除了收美女,那就是收名将了。 他走到御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三人,“你们三兄弟可不是草民!” “昔日之名不足夸,眼下草民不过丧家之犬罢了!”王保保低着头,不敢去看朱远章。 眼中则满是没落。 昔日,他多次拒绝朱远章,何其的强硬也。 此刻却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跪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那一刻,他的雄心壮志,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唏嘘,叹惋! “起来吧!”朱远章很是满意王保保的回答。 “谢皇帝陛下!”三兄弟起身,双手置放于身前,脑袋看着地板,一副微小谨慎的样子。 “都抬起头来,让咱看看!”朱远章道。 这一刻,王保保感觉自己像个被选秀的女人一般。 他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的抬起头。 跟朱远章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他本以为会看到嘲讽和奚落,可朱远章的眼中并没有这些,有的只是欣赏,他不由的浑身一颤。 “你啊,可是让咱想了好久了!”朱远章指着王保保,“这一次来了大业,就好好在这边生活吧,你想入朝为官,就入朝为官,想做个富家翁,就做个富家翁。 咱给你良田,给你府邸,不求你回报,不求你感恩。 一来,是看在观音奴的面子上。 咱已经把她收为义女,眼下又是咱的儿媳妇,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不必担心咱逼你做一些你不情愿的事情。 二来,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虽然咱们身份不同,立场不同。 但是咱心里是敬佩你的。” 听到这话,脱因帖木儿,金刚奴都无比的感慨。 别的不说,就论这份胸怀,就远不是大元新皇帝能比的。 “草民叩谢陛下!”王保保再次跪下,给朱远章磕头。 三个响头后,朱远章道:“但是有一点,咱要提醒你,既来了我大业,那就是大业之民,你是不是中原人,是不是草原人,那都不重要。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业之民。 若是在大业作奸犯科,咱也不会因为你是咱亲家,就轻易饶了你,明白吗?” “草民明白!”王保保重重点头。 “起来吧!”朱远章重新回到龙椅上,拿起奏折看了起来,“咱听太子说了,你们仨想在吴王府当差,既然如此,那就在吴王府效力吧。 不过,你王保保一门都是英雄,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 王保保,忠勇无双,封忠勇候。 脱因帖木儿,金刚奴,封忠义县男,忠诚县男!” “陛下,草民 “就这么定了!”朱远章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无封地,无食邑,无世袭罔替,无铁券,给你们这些封赏,已经算咱小气了。 虽说,你们不入朝廷,但到底是咱老六的舅子们,要是封你们当个七八品的府官,传出去还说咱吝啬,给不起! 以后就好好在吴王府效力,下去吧。 府邸的事情,让老六为你们解决!” 朱钧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三个舅子入麾下,这一下她也算是人才济济了。 老有李善仁,李颜希,廖武安。 中年也有王保保,方克钦。 青年就更多了,都是人才。 这还没算上天命组掌握的那些人呢。 这么说,他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影响朝局了。 心里正暗暗高兴呢。 可听到老朱的话,朱钧脸色顿时垮了,“爹,你怎么玩赖啊,是你封侯,怎么府邸让我来?” “怎么,你舍不得?” “这不是舍不得的事情,这本来就该是你的事!”朱钧那个委屈啊,他也算是立功了吧? 可结果呢? 半点夸赞都没有,转身就让他掏银子。 那可是三个府邸,少说也要几万两银子。 自己舅子,他怎么好意思抠搜呢? “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朱远章道:“要是这点银子都舍不得,你把就他们仨让给咱!” 朱钧气的跳脚,“行,这事儿我记下了,您等着,我迟早从您内帑里掏出来!” 说着,他看着有些发蒙的三兄弟,“三位哥哥,咱们走,你们没加入朝廷是对的,就我爹这抠搜的样子,跟着他混没前途!” 此话一出,一旁的朱钰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远章脸顿时黑了,“混账玩意,你说跟谁混没前途?” “谁抠搜,说谁!”朱钧正气头上呢,拉着三兄弟就往外走,“下次别进宫了,这破爵位没什么好稀罕的,又不世袭罔替,又不能蒙荫子孙,糊弄鬼呢。 这要是换做陈汉或者张周的大当家,怎么着也得给个郡公,或者国公。” 朱远章气的吹胡子瞪眼,“混账玩意,你给咱站住!” 朱钧哪敢停脚,拉着三兄弟就跑没了影儿,只是远远的传来,“抠搜,小气,吝啬,朱扒皮” 朱远章气的攥拳,“这小子,太气人了!” 朱钰却是很少见老朱吃瘪,笑着道:“父皇,这一次,您的确小气了,老六本来就立功了,您还让他掏银子” “你还说!”朱远章咬牙切齿道:“那小子城北房子多的要命,随便搞个府邸又花不了多少银子。” 朱钰一想也是,房子对别人来说,的确很贵,可对朱钧而言,的确不算什么。 别的不说,就说沈家手上在城东,也拿捏着不少大宅子。 “可那也是老六自己的银子!” “咱不是帮他收拢人心吗?”朱远章气呼呼道:“没良心的混账,把咱的好心都当做驴肝肺了。 你等他下次进宫,咱非揍死他不可!” 朱钰恍然大悟,“父皇,您早说啊,我也好跟老六通个气!” 第四百四十六章 吕氏上门! 回去的路上,朱钧一直在抱怨老朱小气,抠搜。 王保保道:“这也是我们的选择,若是我们入朝为官,肯定不止这点赏赐的。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寸功未立,若是平白得了天大的赏赐,我倒是心里过意不去了。” “大哥说的没错,这是我等选择,跟皇帝陛下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相反,我觉得陛下够宽宏大量了。”脱因帖木儿叹声道:“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得不到也要毁了。” “对对,妹夫,你就别说了,咱哥仨已经很满足了。”金刚奴道。 朱钧倒不是真气,他只是得做个态度出来,免得这哥仨心里膈应。 他九十九步都走了,要是因为这最后一步没做好,哭都来不及。 “哎,等我回去后,就给你们准备府邸,不过我事先说明,倒不是舍不得让你们住在我府上,相反,我巴不得你们住我府上。 但是我还是更希望你们能在大业真正站稳脚跟,开枝散叶,将王家的门庭经营好。”朱钧道。 王保保想了想,点点头,住在吴王府好是好,但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他既然已经将自己跟吴王府绑定,也不矫情,“我就不同你客气了,总之刀山火海,我们哥仨替你蹚了!” “大舅哥,言重了!”朱钧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能感受出王保保的真诚,他就怕那种打着官腔的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内里却疏远的很。 像王保保这种就很好,日后必然能成为强大的助力。 回府后,朱钧立马给哥仨找了个府邸。 三兄弟也没有分家的打算,所以宅子必须大,免得日后人多了住不开。 其次还要安排好侍女管家,这些吴王府都有现成的,倒是不用担心。 沈家在应天有不少大宅子,其中就有一套四进四出,位于城南的大宅子,非常适合三兄弟。 朱钧直接让人去打扫卫生,等过些日子,朝廷公布王保保投奔大业的事情后,在让他们高调入住。 虽说迁都已成定局,但是跟王家没关系,未来他们大概率是会跟着朱钧就藩的。 就这么过了两天。 自应修完宁波府的工程正式动工,七万多工人,干的热火朝天。 修路造桥的费用,由朝廷出,工程款项由朱钧下方给那些大商人。 八百里路程,工程安排到了两年后。 朱钧也在府上,很是过了两天消停的日子,这两日,京城已经收到了应昌来的消息,是行脚商人传来的。 王保保叛国被杀的消息,震动了整个京师。 酒楼茶舍之中,众人是议论纷纷,丝毫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正主正好端端的在吴王府。 “殿下,太子侧妃来了!”荀不三急匆匆的走过来,在朱钧身旁小声说道。 “你说啥?”朱钧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品茗晒太阳,舒服的想打盹,听到荀不三的话,登时清醒了过来。 “太子侧妃就在门口呢,说是想进来,见一见皇孙!”荀不三苦笑一声,“殿下,这可不能单独让她进来,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指不定怎么传呢!” 朱钧点点头,他对吕氏不怎么感冒,从前身的记忆里,他就能感知到,吕氏对他并不怎么样,虽然嘴上从来没说什么,可是那嫌弃的眼神,足以表明她的内心。 不似朱英雄,即便前身是个疯戳戳,常氏也愿意让他亲近自己。 吕氏却防备着他,根本不让他接近朱英文。 只不过,这才三天,就忍不住跑出偷跑出宫来了? 想了想,朱钧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口停着一顶普通的轿子,丝毫看不出来,这里头坐的是太子侧妃。 不过,轿前倒是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胖子,正是吕氏身边的太监,马大国。 这死太监,每次看他都鼻孔朝天。 “吴王殿下,可否让皇孙出来?”马大国今日也是一样,昂着脑袋,露出两个老大的鼻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朝天鼻一样,“太子妃回娘家省亲,欲带皇孙一同前往!” 朱钧笑了,这吕氏,可真行,为了见儿子,真是不折手段。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娘家在千里之外呢。 就两脚的事情,也敢用省亲? “你说的太子妃,可是我大嫂?”朱钧道:“我大嫂娘家就在不远,要不我去把常家兄弟叫过来?” 马大国脸色一变,哪里敢接这话,于是道:“吴王殿下,里头的是太子侧妃!” “哦,原来是太子侧妃啊。”朱钧笑了笑,“我还以为是我大嫂呢!” 轿子里的吕氏气的不行,这该死的朱疯子,居然嘲笑她。 “吴王殿下,可否让皇孙出来?”马大国道:“老大人想念皇孙的紧,特地让太子妃带回去,给他看看!” “是太子侧妃!”朱钧不耐烦了,“你作死呢,太子妃,太子侧妃都分不出来,你不想在宫里待了是吧? 行,一会儿我就进宫问问大哥,看看宫里是怎么给你们这些太监培训的!“ 马大国一听,慌了,这话要是传到太子耳中,他就要倒大霉了。 就在这时,轿子一侧的帘子掀开,吕氏看着朱钧,“六弟,是我,这狗才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要说这吕氏,其实样貌并不是特别的貌美,老朱家选儿媳妇,从来不是貌美为主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端庄贤惠,太过貌美反而过不了眼,就是怕太过沉溺于女色之中。 吕氏在宫中德行不错,有板有眼的,可朱钧确很清楚,吕氏的内心,可远不如她外表这般人畜无害。 在如今这注重礼法的年代,他居然能将朱英文放在身边养育,还能让朱英文叫她娘亲,说一句没有尊卑都算是轻了。 她一个侧妃,居然敢跟太子妃平起平坐? 凭什么? 就凭他那个北元降臣,当朝太常寺卿的老爹? 不够格。 所以这女人是颇有心计的。 这会儿她看着朱钧,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孩子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进去,把孩子带出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吕本的能量! “小嫂子,没有大哥的命令,我是不敢随便让你把人接走。”朱钧道:“在我府上小侄子肯定安然无恙,但是离开吴王府了若是路上磕着碰着,我可担待不起! 既然大哥把孩子交给我,那我肯定得负责,你说对吗?” 吕氏道:“那是我自己的孩子,我难道还能害了他不成?” “没说你害孩子!”朱钧笑着道:“这样吧,你让大哥派人跟我说一声,大哥同意就行,这样你好,我也好!” 吕氏见朱钧拿太子压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只是带孩子回娘家看看,都是一家人,至于吗? 他从小就没离开过我,我也是怕孩子在这里不适应!” “你放心,小侄子在我这里快活极了,他那几个婶婶待他很好,能吃能喝能睡!” “那学习呢?” “在我这里不谈学习!” 吕氏气啊,她就是怕朱钧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带坏孩子,“那不行,得让他学习!” “行了小嫂子,你就别管了,大哥把孩子放我这里,怎么带孩子,教孩子,是我的事情,你快些回娘家吧!”朱钧摆摆手,“免得你爹想你!” “你,你”吕氏脸色变了又变,咬着嘴唇,眼眶里居然渗出了泪水,“六弟,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当母亲的吧” 这吕氏就是个儿子奴,她将所有的心血倾注在朱英文身上,所图不小啊。 朱钧叹了口气,“回吧,过几天孩子就回宫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压制孩子,别说英文了,就算是我都觉得压抑。 你觉得英文离不开你,可我觉得,你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压力。 在这么下去,孩子身心都会出问题,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说完,他转身进了府邸。 吕氏愣住了,这疯子竟然还说教起她来了。 他难道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儿子,比自己更会教人? 她儿子小小年纪,便知书达理,有君子之风,谁看了不说就好? 他竟然说自己才是孩子的压力。 她攥着粉拳,连日来对孩子的思念和压力爆发出来,忍不住冲着朱钧道:“没人比我更爱孩子,也没人比我更知道,他未来该成为怎样的人,你不要误了我孩子!” 朱钧还以为吕氏能稍稍思考一二,却没想到如此极端。 真是个令人窒息的母亲。 也难怪朱英文到了他这里后,如同脱缰的小马一样,彻底释放了天性。 有些时候,他都觉得朱英文报复性的玩耍。 如此下去,心理迟早出问题。 “这吴王简直没把您放在眼里啊!”马大国气愤的道。 吕氏深吸口气,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她狠狠的朝里看了看,道:“咱们走!” 马大国见状,也不敢再多说,却知道,太子侧妃已经把朱钧给恨上了。 吕氏也清楚,朱钧向来只认常氏不认她。 她心中无比的焦虑,孩子跟着这个疯子,迟早学坏了。 一想到自己辛苦养大,教育好的孩子,变成一个贪玩,惫懒,不学无术的孩子,她心中就一阵绞痛。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呐! 来到吕府,她找到了父亲吕本。 吕本无子,唯吕氏一女也,自幼疼爱至极,见吕氏独身一来回来,还面带憔悴,不由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你不是说要带着英文一起回来?” 话落,吕氏便伤心的哭了起来,“爹爹,英文被抢走了!” “什么?”吕本愣了愣,“被谁抢走了?” 他虽然是太常寺卿,正三品的官职,但是也是个闲职,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无非胜在清贵。 宫中消息,其实不怎么灵通。 吕氏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吕本皱起眉头,一时间也有心乱,“你是说,太子妃把孩子抢走了,然后又丢给了吴王?” “没错!”吕氏点点头,“肯定是太子妃嫉妒我把孩子教的太好了,所以才怂恿殿下,将孩子从我身边带走。 太子说,吴王能治好孩子,可在女儿看来,这也是太子妃的主意。 谁不知道吴王不学无术,疯疯癫癫。 可若要说起吃喝玩乐,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英文在吴王府,迟早毁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吕本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外面左右看了看,关上房门,道:“这话要是传出去,有你好受的。” 吕氏才不管这些,“这里是家里又不是外面,爹,您说我该怎么办?” “你先别哭,让我好好想想。”吕本叹了口气,“按理说,孩子本来就该让太子妃管教,自古礼法都是如此。 可千不该万不该,把孩子丢给吴王。 这不是毁人不倦吗?” 吕氏也知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没理的,太子妃乃正妃,她一个次妃算什么? “爹,若真是让太子妃管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太子妃丢给吴王,俨然是害怕英文危机他的孩子!”吕氏恨恨道:“我在东宫微小谨慎,从来不与人起冲突,可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没用。 也怪我,将孩子教的太好了!” 吕本更愁了,说道:“陛下知道吗?” “八成是知道的。”吕氏道。 “也罢,我就进宫走一遭吧!”吕本道:“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太子妃管教孩子这件事,你连提都不能提,明白吗?” 吕氏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女儿明白。” “今日,我就不进宫了!”吕本道:“我先去找找那些老朋友,明日一同进宫!” 吕氏听后大喜,“谢谢爹爹!” “你是我女儿,英文是我外孙,我不帮你谁帮你啊!”吕本乃北元降臣,也算是降臣中一个标志性的人物。 在诸多降臣里,也是领头的人物,他们这些降臣平日里不怎么高调,但是暗地里抱团,比谁都团结。 朱远章为何将他的女儿嫁给太子,还封为次妃,不就是为了安稳他们这些降臣吗? 他们这些降臣,倒是不怎么关注朱英雄,反倒是格外的关注朱英文,这背后,就是吕本在运作。 所以,他万不能让朱钧毁了他的希望! 第四百四十八章 老朱发飙了! 只不过,他们这些降臣,日子有些不好过啊。 前些日子的空印案,他们这些北元降臣被换掉了很多人。 虽然皇帝没杀多少人,但是降臣一派着实是元气大伤。 很多人都调离了重要的职位,这也使得他们越发的低调。 正好借着这一次机会,表达一下他们的不满。 皇帝卸磨杀驴,不少人心中早就有意见了,但是寻不到好时机,也没人敢冲上去指责皇帝。 吕氏在家中吃过午饭,才离开。 而吕本则是开始上门拜访昔日的老友。 第二天一早,吕本带着十几人进宫。 朱元璋这两天心情正好,打算趁着明日的大朝会,让王保保三兄弟露面,狠狠的震惊一下众人。 却没想,一大早吕本就进宫来闹腾了。 他看着吕本十几人结伴而来,都不用他们开口,便知道他们肯定不是过来汇报工作的。 要么是弹劾,要么,就是发牢骚。 这些降臣,一个个自持甚高,以前朱远章还惯着他们,毕竟当初开国,身边都是丘八,让他们治国,那不是让他们挥舞着棒槌写字? 所以一开始,他都哄着,让着,被他们骂,也由着。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恩科开了三次,手上可用的人也多了。 开国十一年,早就提拔了不少人上来。 不过,这些人还有用,毕竟天下尚未一统,他也不能卸磨杀驴太明显,未来一统天下了,这些人还能帮忙拉拢些人。 也算是招牌了。 一行人见礼后,朱远章道:“你们大清早的过来作甚?” “陛下,臣要弹劾吴王殿下!”吕本还没有开口,太常寺少卿出列,“吴王回京已有数日,为何迟迟不离京?臣翻看大业祖训,条条例例都写着对藩王的约束。 昔日周王擅离职守,便被禁锢在凤阳城中。 今日吴王却是能随意走动,臣不解,故问陛下,是何理? 臣也知道,吴王督工,修路搭桥,却迟迟不出门,敢问陛下,如此督工,下面那些工人是不是偷奸耍滑?” “臣也要弹劾吴王!”光禄寺卿道:“吴王在民间大肆操持贱业,搜刮民脂民膏,与民争利也。 敢问陛下,若是文武百官,人人效仿,会如何? 百姓还有活路吗?” “臣弹劾吴王!”太府寺少卿出列,“吴王设立烟雨江南,此烟雨江南乃烟花之地,同十六楼争源,此乃于朝廷争利也,请陛下明察!” 众人纷纷出列,最后吕本才出列,“臣,弹劾吴王,皇孙英文,已在吴王府数日。 不学文,不学礼,每日只知道玩乐。 常言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一日不学,三日白费。 皇孙素好学,小小年纪,便已博览群书,有上古君子之风也。 可今日却被吴王给带坏。 臣甚至还听说,吴王带着皇孙烤烧烤,难道日后要让皇孙当厨子吗? 还是说日后吴王要教皇孙操持贱业当商贾? 吴王是在毁皇孙呐,那可是大业的未来啊。 请陛下明察!” 朱远章面沉如水,不由的轻哼了一声,“你们一大早火气挺大啊,就排着队过来弹劾咱家老六了。 也罢,今日要是不给你们一个叫交代,你们怕是还不走了!” 闻言,众人心中一喜,吕本更是大喜过望,“陛下,非是臣等刻意针对吴王。 实在是吴王所作之事太过恶劣,民间已然是民意沸腾。” “好一个民意沸腾!”朱远章听笑了,他家老六做了什么,他能不清楚? 去民间随便一问,那都是交口称赞的。 那夸赞连他都有些嫉妒,无他,只因为太多肉麻。 他这个开国皇帝,都没有听过百姓如此赞誉。 朱远章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你们说咱老六随意出走,可咱老六尚未就藩。 去凤阳督工,救灾的事情你们是一句都不提。 此次回京,也是为了修路造桥,这事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大善事,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变成恶事了? 你们说咱老六不出门,可拱卫司的人上报,咱老六早出晚归,短短几日的时间,应天城外就修好了十几里路,难道这些路都是你们用嘴巴修出来的?” 太常寺少卿一阵语塞。 “还有,你们说咱老六赚钱,那是咱特许的,城北的地那是他自己的,百姓也得了利。 多少百姓因此翻身。 城北那边都是穷哈哈,眼下有多少户人家因为拆迁改命? 别说你们不清楚。 你们要是也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住上好房子,手里有银子,咱也允你们做生意。 而且,咱老六还没就藩,却要养着一个护卫,他拿什么养? 朝廷可没有给太多帮助。 买凤阳债务,买朝廷债务,那都是吴王府出的银子。 他一边赈灾,一边养民,一边修桥铺路,一边还要练兵,朝廷就算把一年国库收入都给他,都撑不住。 你们只看到他做生意,却不知道数以万计的百姓因此得到了生计。 你们这些官老爷儿,高高在上,靠着百姓的供养,做了什么利民的事情? 咱老六‘搜刮民脂民膏’,却养活了无数人。 也是你们能置喙弹劾的?” 光禄寺卿脸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朱远章却不管他们,而是继续道:“烟雨江南咱也知道,那里可以看歌舞,却不做皮肉生意。 咱还去过,那地方挺干净的,有不少百姓也在里面看表演,虽乃贱业,却并不龌龊。 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花销的起。 十六楼,可不是普通百姓能进去的。” 他其实没事就爱偷偷去那边,烟雨江南的确不是一般的妖艳贱货能比的。 层出不穷的戏曲,歌舞,依托着应天文学报上连载的话本,改编戏剧,不知道成就了多少文人墨客。 与其说那里是烟花之地,倒不如说是文人梦想的另一个开端。 不单单是对文人,也对百姓。 雅俗共赏! 他就喜欢这种地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吕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你说咱老六毁了大业的未来,你可知咱大业的未来维系在谁的身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 投靠 吕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自,自然是” 还没等他说完,朱远章便打断道:“自然是维系在太子和咱大孙身上,太子只有一个,咱的太孙也只有一个! 咱都能让太孙去老六那边,跟老六厮混,英文有什么不能的? 咱老六对自己的侄子可是爱护的很。 咱家里那些个混小子对他们六个也是喜欢的紧。 那照你这么说,要不了几年,咱大业就要被老六给毁了?” “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朱远章怒声道:“既不是这意思,那你就是为了挑拨咱一家人的关系吗?” 吕本浑身一颤,吓得跪在了地上,“就算陛下给微臣十个胆子,微臣也不敢有这种念头!”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朱远章一步一步走下金銮殿,“你说这种话,是咱逼你们的吗? 是不是你们在宫内太闲了,无所事事,所以才没事找事?” 哗啦! 这一下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吕本怎么也没想到,朱远章会这么说,会如此的护短,他大脑飞速转动,“陛下,臣等只是客观的阐述事实,而不是刻意找事,请陛下明察!” “哦,这么说,是咱没有明察的错咯?”朱远章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附身看着他们,“你们纯粹是放屁,统统给咱滚,日后要是再敢胡乱弹劾,咱饶不了你们! 皇孙的事情,是咱允许的,谁再敢置喙,咱扒了他的皮!” 这句话几乎是冲着吕本说的。 吕本如坠冰窖,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这件事是皇帝的意思。 朱英文日后是不可能再回到他女儿身边了。 他纵然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太多办法,“臣,知错!” 众人慌张的退出奉天殿,一个个面面相觑,好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咱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日后还是得低调点,这件事还是往后放放吧!” “吴王刚立下功劳,风头正盛呢,等日后皇孙出事,陛下自会明白咱们的苦心。” “吕大人,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吕本无奈的点点头,拱手道:“诸位大人,吕本谢过诸位了!” 这一次不仅没有让吴王倒霉,还差点把他们搭进去,从这一点也能感受到皇帝对他们的不耐。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让杨相出面。”回太常寺的路上,太常寺少卿陈昧小声道:“大人,咱们现在势单力薄,为何不加入浙东一脉?” 吕本摇摇头,“不是不加入,而是不能,陛下不会允许的!” 朝堂大致上分为淮西一脉,浙东一脉,这中间还有两不沾的中立派,似他们这样的降臣派。 朝堂格局大致如此,相比中立派,他们这些降臣派的话语权是日渐降低了。 “暗中加入也不行吗?”陈昧笑着道。 吕本一挑眉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副手,可是实打实的浙东人,只不过是降臣,所以并未加入浙东一脉。 “你跟浙东一脉的人关系很好?” “说不上很好,只是觉得咱们现在抱团都如此辛苦,等日后在开几次恩科,这朝堂之上怕是再也没有咱们的位置了。 大人,是时候变一变了,您若是真的为了皇孙好,也应该” “慎言!”吕本脸色一变,“你不要胡说!” 他心脏狂跳,这话也是能在宫内说的? “是,下官口误,还请大人莫怪!”陈昧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道:“不过大人,杨相上来后,寸功未立,有屡次被吴王看轻,若是想惩治吴王,还得找杨相才是!” “此事再说!”吕本没有一口答应,只是内心颇为意动。 正如陈昧说的,他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的,每一次不管是不是他们真的有错,那位都会借机来削弱他们的实力。 从郭衡案到空印案,他们损失着实惨重。 在这么下去,日后怕是连呼吸都是错的。 回到太常寺,吕本心中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就勇往直前吧! 他再次将陈昧叫来,“你跟杨相熟悉吗?” “谈不上熟悉,不过大人若是有什么趋势,卑职必然赴汤蹈火!”陈昧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吕本点点头,这陈昧在他手下多年,也是个玲珑的人,他之所以没有越过陈昧直接去找杨先,就是断定陈昧已经暗中加入了浙东一脉。 随着大业立国时间越来越久,他们这些降臣的重要性也会越来越低。 “我这里写了封奏折,烦请陈少卿递给杨相!” “大人客气了,此乃卑职分内之事!”陈昧微微一笑。 很快,这封奏折就摆在了杨先的案头上,看完之后,杨先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告诉吕大人,此事本相已经知晓。” 陈昧在杨先面前显得很拘谨,“杨相谬赞了,下官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等这件事彻底成了之后,本相会把你调往浙东!” 陈昧大喜过望,“谢杨相!” 在宫里当这个太常寺少卿简直如履薄冰,虽然在宫内当差,但是又没什么油水,又无趣,平日里苦的不行。 若是下方回家,不仅能够衣锦还乡,还有家族可以照拂,不敢说呼风唤雨,但是绝对潇洒。 而且搭上了杨先这一条线,就算下放回家,也没人敢惹他。 好好感谢了杨先一番后,陈昧这才离开中书省。 而杨先则是冷笑起来,“这些人倒是可以成为一把刀,不过,用完就得丢了,陛下只想把这些降臣合理的消耗掉去!” 与此同时,吕氏却在等消息,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她没有等到朱英文回宫,反而等来了朱钰。 朱钰推着轮椅进来,看着吕氏,“你昨日回家,是不是去了吴王府?” 吕氏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像否认,可对上朱钰那双眸子,心里咯噔一下,旋即眼眶一红,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爷,臣妾实在是太想英文了!” “所以你就让你父亲带着一群人一大早的去父皇面前弹劾?”朱钰怒声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四百五十章 蜕变 这种事怎么能瞒住朱钰? 他稍为一查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爷,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吕氏哪里敢承认,太子向来不许她们插嘴朝廷的事物,唆使自己父亲弹劾自己的小叔子,对太子这个扶弟魔来说,那是绝对不容许的事情。 “那你父亲进宫弹劾的是谁?”朱钰原本还是挺喜爱吕氏的,因为吕氏知进退,又贤淑。 可这一年多来,他对吕氏的感官越来越差。 “臣妾,臣妾”吕氏慌的不行。 “你不是喜欢求神拜佛吗?”朱钰也懒得听吕氏狡辩,“便吃斋念佛三个月,就当是给英文祈福了。 若是在作妖,休怪我不念旧情!” 父皇同他讲这件事的时候,都气的不行,朱钰很清楚,若是轻飘飘揭过这件事,日后吕氏还会得寸进尺。 吕氏顿时如遭雷击,三个月? 如此说,她三个月不能见到儿子了? 那不是要她的命? “爷,臣妾知错了,知错了” 可任凭她如何哀求,都没用,朱钰是脾气好,却不会无底线的宠溺。 若是一个次妃都敢翻天,这太子,他也别做了。 至于吕本,他也会寻机会好好敲打一番。 朱钰离开后,吕氏痴痴的跪在原地,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特别的狼狈。 朱钰是越来越心狠了,吕氏能感受到朱钰的梳理和冷漠。 自打朱钰受伤后,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被朱钰宠爱了。 那份空虚寂寞,使得她尤为的难受,只能将全身心的关注投入到儿子身上。 作为身边人,她觉察到,太子也许站不起来了,甚至是无法在行房。 这也就意味着,她这辈子可能只有朱英文一个儿子了。 母凭子贵。 朱英文不仅是她未来荣华富贵的保障,也是她的精神寄托。 要是朱英文有什么事,她的人生便一片黑暗。 她心中越发的愤恨,愤恨朱钧,愤恨太子太绝情,她可是十月怀胎为他生下了朱英文,却任然抵不过朱钧。 她也恨常氏。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朱英雄身上,那孩子又淘气又跳脱,哪有她的英文好? 原本她只是有一丝想法,可现在,她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上。 他们把孩子抢走了,未来,她就会被排挤到角落里。 但是没关系。 吕氏冷笑了起来,“儿啊,娘可以死,但是就算娘死了,也会为你扫清前路的。 你爹已经不能人道了,你前面,只有两个阻碍。” 好一会儿,吕氏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刻,她完成了蜕变。 头也不回的朝着佛堂走去。 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敢做! 很快,就到了大朝会这一日。 王家灭族的消息也传遍了天下,这一日,王保保三兄弟再次走进了奉天殿。 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当然大朝会如何,朱钧不清楚,但大概也能猜出来。 他还是不喜欢上朝,每次站在那里,都跟傻子似的,脚都站软了。 回京数日,他也变懒惰了不少,每日就是吃喝睡完。 好消息是,杠精师姐有了。 不枉费他这一个月的辛勤耕耘。 李颜希夫妻二人激动的不行,徐妙锦更是患得患失。 接下来的一年里,吴王府将迎来五个新生命。 而她这个主母,却没有半点动静。 这些日子,她自问跟朱钧关系融洽了不少,可朱钧永远都停留在第一步,第二步,好似这第三步要让她来踏出。 带着补品去后院看望了李晚秋一番,看着李晚秋护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内心彻底失衡了。 想到朱钧马上就要离京,还不许别人跟随,未来一年内,他们必然是聚少离多。 这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说不得就淡了。 她一咬牙,就冲到了朱钧的书房,“我要孩子!” 朱钧这会儿正在看工程队勘测的数据,眼下路已经修了六十余里,他也不好继续赖在京城,眼下不是枯水期,应天大桥不好修建,而且这座桥太长了,所需要的钢铁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水泥厂现在供应修路都有些勉强,所以,还要继续扩大水泥厂的修建。 这水泥目前来说,是战略物资,他不准备放出去。 但是为了赚钱,他放出了十个名额,将应天区域做好划分,拍卖区域的销售权。 这几天就在忙这件事,十个名额,拍出了七十万两。 七十万两,是十年的销售权。 开年也算是为吴王府回血一波。 正想着这笔钱该怎么合理的用出去呢,徐妙锦就推门进来了,开口语出惊人,让他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徐妙锦看着一旁的荀不三,给他使了个眼色。 荀不三懂事的离开,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徐妙锦深吸口气,红着脸道:“我说,我要个孩子!” 朱钧上下打量着她,“受刺激了?” “是,受刺激了!”徐妙锦坦然点头,“来年有五个孩子叫我母亲,可他们都不是我亲生的,我要自己生一个!” “那你生呗,又没人阻止你!”朱钧笑眯眯的道。 “朱钧!”徐妙锦走过去,越过案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我要你帮我!” “怎么帮?”朱钧更觉的有趣了,他一直在撩拨徐妙锦,可就是不入套,每次放完火就不管了。 弄得这娘们,天天晚上翻来覆去的,长吁短叹。 本以为还需要一点时间,没想到今日自己绷不住了。 “你明明就懂!” “我可不懂,你不说清楚,这忙我没法帮!” 徐妙锦气鼓鼓的,直觉的眼前的男人可恶到了极点,他明明比谁都熟练,只是三两下,就能让人失控。 而此刻,他居然恬不知耻的说自己不懂! 她瞪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你,你你,我跟你拼了!” 她豁出去了,一想起这些日子来,她一次次的时空,一次次的辗转反侧。 她就愤怒,朱钧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妻子? 玩物? 还是一个消遣? 可她却在这一次次的失控之中,一次次的清空,服软,最后被朱钧所掌控! 第四百五十一章 驯服烈马! 最开始,她只是向命运妥协。 到后面,她妥协了,想做一个世人眼中的好妻子,所以她想管着朱钧,让朱钧变好。 可他们之间始终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慢慢的,她内心焦灼起来,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不安和迷茫。 直到汤秀灵贴着朱钧,她才幡然醒悟过来,其实最应该改变的是她。 她变了,低头了,这一次不是向命运低头,而是向朱钧低头。 可朱钧却觉得不够,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底线放低。 直到第一次失控,她的尊严和狼狈,被朱钧看的清清楚楚。 她无奈,本以为自己会愤怒,可实际,她却气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迷失在这个男人的臂弯里。 有时候,朱钧不在身边,她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都是他的身影。 她很喜欢朱钧从后面拥着她,她感觉很安心。 每一次失控,她甚至不在抗拒,虽然她表面上很抗拒,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 可内心居然颇为期待。 她知道朱钧喜欢她这样子。 有刻意奉承在,昔日她认为这种刻意奉承男人的女人,最是下贱浪荡。 而现在,她居然甘之如饴。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只是个普通媚俗的女人。 她再也无法在朱钧面前高傲起来。 就好像这一刻,她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个男人疯的很,每一次都让她悸动。 这个男人坏的很,坏的让她又爱又恨。 她想,自己大抵是沦陷了,虽然她内心并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但这就是事实。 她坐在朱钧腿上,看着他,咬着嘴唇,“你是疯子,我是疯婆子,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徐妙锦这辈子栽你手里,我认了!” 说着,她亲了上去。 “喂,别急,天还没黑” “闭嘴,从现在开始,你被我俘虏了!”徐妙锦轻轻拧了一下朱钧的耳朵,然后又重重咬在了朱钧的肩膀上。 嘶! 朱钧疼的脸都绿了,“哎哟,你咬我作甚!” 话音刚落,耳旁就传来了徐妙锦的哭声,“朱疯子,你个王八蛋,我是打了你,可我当时并不知情,我也道歉了,也认错了,你就是不原谅我。 你就是要让我低声下气的来求你。 就算我求你了,你还要我自己来。 那么现在我来了,以后你可以对我不好,也可以不爱我,不宠我,都没关系。 我只要这个孩子,你吴王府的家产我不争。 你爱给谁给谁。 但是今天我得把话说清楚。 我不是为了怄气,也不是为了要这个孩子。 只是因为,我徐妙锦,喜欢你!” 朱钧愣住了,紧跟着眼前的风景快速闪过。 书房内壁炉烧的正旺。 伴随着一声痛呼。 朱钧不由的浑身一颤。 怀中的人儿,当真是又刚有烈。 这一刻,朱钧有些自嘲,这些日子,他其实已经查清楚了当初的事情,跟徐妙锦无关。 可他还是刻意疏远徐妙锦。 眼下,这女人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还能说什么? 徐妙锦将脸埋在朱钧的肩头,哭着道:“你还无动于衷吗?” 朱钧没说话,只是用行动来证明。 一年多了,这一刻,两人之间那道鸿沟终于被徐妙锦跨过去了。 经过友好的沟通交流后,已经是晌午时刻了。 门外的荀不三挥退了几波人,心想,“这一下王妃总算是实至名归了,日后得恭敬些咯。” 碧萝更是喜上眉梢,急忙让厨房去准备鸡汤。 她双手合十,“老天保佑,王妃总算开窍了,可算是苦尽甘来咯。” 等到书房里的谈话声停歇,碧萝才在门外试探性的道:“殿下,奴婢准备了热水,可要沐浴?” 书房里温度太高了,朱钧也是汗流浃背。 徐妙锦也没好哪儿去,特别是谈话之后,大脑放空,整个人都累的紧。 “要!”朱钧应了一句。 旋即碧萝带着人将一桶桶热水提进了书房一侧,这里挖了一个小的避暑池,原来是夏天用来避暑的。 等到了夏天,往里面注入凉水,在从冰窖里取出冰块放入,简直不要太舒服。 “殿下,水已经放满了!”碧萝从屏风后面走过来,看着两人依旧难舍难分,也是欢喜的不行,特别是看到那块刚刚绣上梅花的白巾,更是彻底松了口气。 等朱钧二人去沐浴,她才指挥侍女,将现场收拾干净,将地上的潮湿擦干。 沉入浴池之中,朱钧长出口气。 此刻的徐妙锦全然没了昔日的张牙舞爪,温顺的如同小猫一样。 就是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他。 “这一下我算是被你吃干抹尽了,你可要负责!”朱钧幽幽道。 “到底谁给谁负责?”原本还闭着眼睛的徐妙锦,陡然睁开了眼睛,咬牙道:“好处都让你占尽了!” “到底谁吃谁?”朱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最好想清楚在说话!” 徐妙锦羞臊的要命,“你你让让我不行吗?” “不行!” 徐妙锦气的拍了一下水面,这狗男人,太气人了。 可最终,她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吃你行了吧!” “本来就是,就没几个想你这么贪吃的,都吃饱了还不肯松口!” 徐妙锦都快羞哭了,“谁知道你这么能聊,我都聊的没力气了。” 朱钧见她这样,知道在逗下去,真的要逗哭了,这才哄了起来。 他也算是老手了,可徐妙锦给他的惊喜还是太大了。 既有观音奴的水媚儿,又有钟灵的润,不仅如此,她还有自己的特点,那便是极致的嫩! 眼下事已至此,他对徐妙锦的警惕,也是放下了,但是对徐家,他依旧警惕。 主要是徐添寿那个崽种,必须死! 至于徐家其他三兄弟,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 徐妙锦听着朱钧说着情话,心中甜滋滋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朱钧说情话。 不由的拥紧了他,“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真正的男人了!” 朱钧靠在浴池里,驯服了徐妙锦这头烈马,他此刻是身心俱爽! 当舔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舔狗! 第四百五十二章 暗箭 两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徐妙锦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此刻也是觉得心念通达,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有夫之妇,都特别喜欢 “我下午要回府一趟,正好帮李将军说媒!”这件事她一直记在心上,原本在凤阳,她只能写信,现在回应天了,得把这件事落实才行。 朱钧点点头,“我就不去了,你选几个人出来,到时候让她们来府上做客,到时候我写信让李吉霸回来!” 恰好王保保三兄弟在这边,也好让他们跟李吉霸一同去凤阳。 不过三兄弟里,脱因帖木儿水战不错,可以安排他去水师。 如此一来,手下的势力就趋于平衡了,也不会出现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徐妙锦点点头。 两人也没有在浴池里呆很久,洗去汗水和疲惫后,便起来了。 朱钧本来想让她好好休息,让她明日在回府,但是徐妙锦要强的很,硬是说自己没事。 穿戴整齐后,徐妙锦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出书房,可出了房门后,她脸色就变了,哼哼了一声,“这狗男人,牛一样,疼死我了!” 碧萝看出了她的窘迫,连忙过去搀扶,哭笑不得,“王妃,这种事,您可别逞强!” 徐妙锦弓着腰,被碧萝搀着,“不行,慢点,步子迈大了,都疼!” 碧萝只得放慢脚步。 下午,王保保三兄弟才从皇宫出来,老朱特地设宴三兄弟,还下了圣旨,以示尊重。 三兄弟突然出现在大业,也是震翻了所有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王保保三兄弟入朝为官的时候,老朱又下了第二道圣旨,让三兄弟加入吴王府。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闹那般? 那可是王保保,蒙元第一重臣,居然加入吴王府? 三兄弟离开皇宫后,杨先等人都纷纷劝道:“陛下,王保保既然入了大业,那就应该为朝廷效力才是,如此才能将三兄弟的作用最大化! 若是天下人都知道王保保弃元投业,必然使得民心大震,这对张周和陈汉而言,也是一种威慑!” “杨相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那一瞬间,半数人都拜倒了。 就连不少武将,都站出来说话。 徐进达这会儿也是在心里暗暗称奇,王保保死而复生也就算了,还诡异的出现在大业。 而不加入朝廷也就罢了,却在吴王麾下? 眼下吴王府也算是人才济济了,难不成,陛下有意让吴王 先到这里,徐进达皱起眉头。 “这么说,吴王就藩的日子不远了?” 徐进达微微摇头,他倒是不反对吴王就藩,看来过两天得去吴王府问问了。 他作为吴王丈人,此刻要避嫌,自然是不好说话的。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朱远章道:“这件事是王保保三兄弟的意愿,难道咱们还要强迫他们不成? 强扭的瓜不甜,只要王氏三兄弟是真心归附,去谁麾下咱都没意见! 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发檄文,声讨蒙元有眼无珠,残害忠良。 中书省要做好这件事。 都散了吧!“ 朱远章一挥手,转身走下金銮殿。 他此刻心情极好,三兄弟出场效果,达到了他的心里预期。 用好这三兄弟,能对蒙元造成重击。 三兄弟是一面旗帜,可以用来招揽蒙元人。 若是能够兵不血刃的瓦解应昌,那大业就赚大了。 再加上辽东有李成桂父子,大业对应昌已经形成了夹击。 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发兵讨伐蒙元,彻底将他们赶出辽东。 那样,大业自南向东,连成一片,便能切断高力和蒙元的联系。 想到这里,朱远章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与此同时,前往惠州的路上。 胡国庸腰子都要颠出来了。 这一路可苦死他了。 越往南走,倒是越温暖,可春雨绵绵,官道坑坑洼洼的,马车颠簸极了。 他突然有些怀念凤阳的大路了。 若是水泥路,他不仅可以少受罪,还能提前一半日程抵达惠州。 近两千里地。 他这一次真的是流放了。 苦也。 他怎么也没想到,陛下居然让他下放到了流放之地。 这地方,知府上任都不敢出城,就怕被杀了。 沿路不是海匪就是剪径的劫匪。 要是知道有个朝廷大官过来,保不齐就把他给截了。 虽说陛下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特地安排了几个拱卫司的人护送,可他心里半点没底。 “下一个驿站咱们歇息一天在走吧!”这才走了八百里不到,就越发的荒芜了,越靠近岭南,就越是野蛮。 好不容易到了驿站,驿站也是破破烂烂的,只有两个干瘦的管事在这里守着。 “大人,这里偏僻,没什么好的东西招待您,您将就着点吃!”那人端上来一碗糙米饭,外加一个咸蛋,两碟青菜。 胡国庸是又气又怒,可没办法,只能忍了,捏着鼻子吃完,就会房间休息了。 房间里有些昏暗,他点燃了油灯,这才亮堂一些。 旋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计划书,认真看了起来。 他在京城做好的计划,放到惠州不顶用。 那地方,必须用重典才是。 单单是肃清惠州,就需要一年之功,莫说还要运行凤阳模式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是给他三五年时间,他倒是能成。 可三五年,黄花菜都凉了。 那时候,还有他胡国庸的位置吗? 所以,他的改计划。 就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一支暗箭从窗外飞近了房间,不偏不倚扎在了案牍上。 那一瞬间,胡国庸脊背一凉,下意识的就像大喊,可他发现了暗箭上还绑着东西。 眼神一凝,看向外面,此时天色已晚,若是有什么土匪,可不会用暗箭,早就杀上来了。 而且这里是驿站,匪徒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若是他在这里出了事,方圆五百里的匪徒都要倒大霉。 定了定心神,他用手绢包住了暗箭,旋即将箭矢尾部的东西取下来,打开一看,这居然是一封信。 信封表面,居然是一颗令人发毛的竖瞳。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间极品 那竖瞳太过逼真,吓得胡国庸险些撒手。 这暗箭来的诡异,胡国庸心想,这暗箭要么来自敌人,要么就是朋友。 敌人也不敢杀他,所以很有可能是警告他。 如果是朋友的话,不至于如此,所以 胡国庸冷笑一声,“如此就想吓倒我胡国庸?未免也太轻瞧我了!” 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小心翼翼过去,将支起的窗户关上,这才拆开这封信。 而信中的内容,却让胡国庸大吃一惊! “胡国庸你好,鉴于你的表现,你现已被我们选中,前往惠州千难万难,推行新体系亦是千难万难。 为了推行新体系,让惠州重新焕发生机,从现在开始,你将成为我们的实习成员。 一年时间内,你若是没有完成惠州布局,将被合理消灭。 在这期间,我们会给与你一定的帮助。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眼皮底下,不可以暴露我们,否则将合理的将你消灭。” 胡国庸看完这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是谁? 是代表一个组织还是? 推行新体系的可是朝廷,而新体系最出现的是凤阳,放出这个体系的人是吴王。 这么说,吴王也是他们之一? 胡国庸冥思苦想。 大业背后什么时候存在这这么一些人? 他心中有些发毛。 莫非这些人是那些叛逆故意弄出来的? 不对,太不对了。 叛逆在大业推行这新体系有什么好处? 就为了帮助大业发展?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苦战乱久矣。 任何阻碍天下和平的障碍,都将被我们合理的扫除。” 胡国庸倒吸口凉气。 中原四国,那么其他三国都是障碍,所以他们都会被合理的扫除? 他有些嗤之以鼻。 可猛然间,他想到了朱钧进献的‘定鼎’! 当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定鼎有开山裂石,不可阻挡的威力,若是应用在战场之上,必将所向披靡。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定鼎就是‘他们’中出来的。 而吴王说不定就是他们之一。 不对,若吴王是他们之一,那也太明显了,我轻易就能猜到。 所以,吴王很可能跟我一样,只是他们选中的‘实习’成员!”胡国庸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细想朱钧的改变,似乎也就是这一年多开始的。 以前的他就是个纯粹不学无术的疯子。 可这一年多来,让人刮目相看。 也就是说,朱钧之所以改变,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功劳! 那么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 这些人肯定不是朝廷,如果是朝廷,没必要多此一举,弄得神神秘秘的。 他继续往下看,“你一定很好奇我们是谁,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每一个国度都有我们的影子,每一次战争都有我们的影子。 但是我们的主旨是为了和平。 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便够了。 不要企图窥探我们,如果你觉得自己活得够久的话。” 胡国庸眯起了眼睛,“未免吹牛了吧?” 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那么这些人手中掌握的权力和资源,必然难以想象。 “你还有一年时间,一年后的今日,惠州没有成功摆脱乱象,便是归零之时,祝你好运!” 看完这封信,胡国庸想了很久,“是真是假,一探便知,若他们真的是为了天下一统,那么也就是说他们选中了大业。 我的机会便来了,我可以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大刀阔斧的革新,让惠州变得繁荣富庶起来。 我还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让我除掉杨先,毕竟,我的位置越高,对她们越有利益。 不过这些人太神秘了,若是杨先也是他们的人呢?” 胡国庸一直枯坐到深夜,直到油灯熄灭,他才回过神来。 他让人添了油,再次点燃油灯,然后将信付之一炬。 翌日早上醒来,他再度启程。 朱钧拉开了身上的藕臂和大腿,然后小心的将发麻的胳膊从徐妙锦的脑袋下抽出。 这女人瘾大的很。 朱钧也由着她。 “什么时辰了?”徐妙锦睁开惺忪的眼睛,想爬起来,身子跟散架似的,半点力气也无。 “你多歇歇!”朱钧坐起身,床尾的碧萝急忙起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就要给朱钧穿衣。 “碧萝姐姐,你也歇着吧,我自己能来!” “殿下,奴婢无妨的。”碧萝昨日也彻底把自己交出去了,此刻也是初为人妇。 “歇着,就这样!”朱钧将她摁回去,荀不三急忙过来伺候朱钧穿衣。 穿戴整齐后,朱钧一人亲了一口,才离开。 “碧,碧萝姐姐,你过来吧,床尾睡得不舒服!”徐妙锦说道。 “王妃,奴婢” “什么奴婢,你我姐妹相称,不已身份论,以年龄大小论。”徐妙锦道。 “王妃,奴婢” “姐姐是觉得我不配吗?”徐妙锦幽幽道。 碧萝吓了一跳,连忙钻到了另一头,“不不是,是奴婢觉得不配!” 见碧萝花颜失色,徐妙锦忍不住笑了起来,抱住了她,“姐姐身上真软和呢,皮肤滑嫩嫩的,平日里真看不出来。 难怪那狗男人这么喜欢你!” 碧萝回想起昨晚,也是有些害羞,“奴婢是不洁之人,他们都说奴婢克夫,所以奴婢也从来没想过嫁人” “瞎说,我看那狗男人喜欢极了,他还说你是人间极品!” 碧萝羞的不行,想起昨晚朱钧你贪婪惊喜的目光,就一阵心颤,“王,妹妹,就不要在羞臊我了,我,我我也是命好,碰上了殿下,若是换做其他人,看到我这样,根本不会碰我!” 她这是天生的,娘娘也知道,但是并未嫌弃,还是让她过来伺候吴王。 所以她心里更感激娘娘。 “总之以后,咱们姐俩好好相处,共同进退!”徐妙锦发现自己一个人真的吃不消朱钧。 碧萝羞羞的点点头,“就是委屈了敏儿,本来应该她” “不着急,等下次,再让她进来!”徐妙锦道。 姐俩在被褥里说着悄悄话,关系也是越发的好。 第四百五十四章 给六大知府上课! 王保保三兄弟加入大业的事情尚未平息,京师众人议论纷纷。 紧跟着便是直辖府名额的宣布。 而伴随着六个直辖府名额的确认,应天暴跌的房价居然诡异的稳住了,随即便以一种不可捉摸的速度增长。 而此时,皇宫,奉天殿。 朱钰主持这一次的商议,朱远章旁听,朱钧协助朱钰。 “这一次把你们六人召来,是关系到大业未来五至十年的发展。”朱钰道:“今年年底要迁都,基本上已经敲定了,未来大业会围绕着凤阳和应天两个都城发展。 应天日后会作为陪都,地位仅次于凤阳,而六个直辖府,则是在原基础上提一级。 也就是说,尔等日后便是同知,直辖府首官,非同知不可担任也!” 此话一出,六个知府都是喜上眉梢,纷纷跪倒在地,“臣等惶恐!” 杭州府知府阮友竹道:“敢问殿下,那日后我等是继续沿用朝廷旧法,还是用凤阳模式?” 现在朝廷争论激烈的莫过于旧模式和凤阳模式。 就连胡国庸都愿意为凤阳模式护道,所以阮友竹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继续沿用旧模式,但是日后州府将划分区块,每一个区块都将设立区衙门,这些区衙门统一由同知衙门管理。 每一个区衙门,将划分任务,年终评级考核。”朱钰道。 六人都有些发蒙,这又是什么玩法? 貌似凤阳模式也没有这一套吧? “这考核还是如往年一样吗?”松江府知府邓处善问道。 “自然不一样,六个直辖府虽然继续沿用新模式,并没有推行凤阳模式,然也做了一些整改。”朱钰道:“这区衙门,便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如此一来,将大大减轻总衙门的压力,其次也能够更加精准的发展地方。” 六人都是叫苦不迭,这是不是意味着,朝廷的拨款,要分成多份,自己手中的权力,也被分成了多份? 这可比凤阳模式还要狠呐! 此刻,六人升官的喜悦是荡然无存。 要是运行的当,日后怕是天下都要如此试行,他们六人就是靶子,会被人骂死的。 “那这些区衙门日后的自留银子,是由朝廷拨款,还是同知衙门拨款?”福州府董彦哲问道。 “前期由总衙门拨款,日后等区衙门发展起来,区域的税收统一上交总衙门,然后由总衙门回执。”朱钰耐心的解释着,其实分区的办法真的很不错,首先,可以极大的分化地方官员的权力,尽可能的避免座山虎的出现。 若是有官官相护的情况,那只能说这个地方烂透了。 当然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必然会维护平稳,可以安排不同派系的官员下去,防止地方官蒙蔽朝廷。 老朱也是非常赞成的,这样一来,一个地方,哪个区域发展的好不好,一目了然。 不似从前,看起来很好,实际上没实质性的东西。 六人问了许多问题,越问心越凉,他们明白,大业的官场在不远的未来,必将迎来大动荡。 解答完了六人的问题后,朱钰道:“接下来由吴王来解释直辖府的职责和权能。” 朱钧从一旁起身,拍了拍手,便有人推了一个大黑板过来,“都往这边看过来。” 六人正襟危坐。 “方才我大哥已经为你们解答了诸多疑问,未来几年内,吴王府将联合应天商会,打通两都到直辖府的水泥路和桥梁建设。 其中还涉及到城市道路建设,公共交通建设等等,希望六位好好配合!”朱钧道。 六人都麻了,可也不敢说不啊。 一个个头如捣蒜,乖巧的如同刚上学的娃娃。 “以后这六个直辖府,将作为重点,从经济,农业,交通,教育等多个维度考察。 日后除了上交朝廷的必要份额,银税将留在本地,也就是说这六个直辖府,将实行新的税收制度。 既保底税务制度。” 六人又是一愣,保底税务制度是什么? “敢问吴王,也就是说,只要每年上交既定的份额,余下的全都留在地方?” “是这个意思!”朱钧点点头。 六人对视一眼,那这么说,岂不是每年手上都有许多结余? “可如果上交既定份额,不够怎么办?” “朝廷自有考量,这既定的份额,必然是在地方承受范围内,留下的份额,也要足够地方发展。 也就是说,日后地方修建堤坝,修路,教育等等,全都由地方来承担。”朱钧道。 “要是日后碰上天灾如何?” “由地方承担,若是难以承担,上报朝廷,朝廷自然会拨款!”朱钧在黑板上继续写道:“你们从普通的州府提升到直辖府,那就意味着,不能再以普通州府来看待问题了。 首先,这六个州府,要建立一个成套的体系。 战时要能御敌,闲时要能发展民生,灾时要能救援,要拥有强大的抗压能力。 别以为升官就好,压力也是巨大的。 所以你们要听仔细,未来几年内,六个直辖府也会考核,好与坏,年终考核就知道了。 最末尾的两个人,将会被刷下来,不会有任何的情面可讲。” 听到这话,六人都慌了。 这还怎么玩? “吴王殿下,是一年一考评还是” “两年一考评,不要企图蒙混,因为考评方式,你们绝对想不到!”朱钧警告了一番。 六人倒是松了一口气,两年,那还好,要是一年一考核,时间也太短了。 “总之,这是一次新尝试,会做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但方式方法都告诉你们了,若是做不好,那便是你们的问题。 朝廷是不会任由蠢豕胡作非为的。” 说完,朱钧便开始仔细的讲解区衙门和总衙门的关系,以及职权划分。 朱钧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新模式已经铺开了,总不能就这么不管吧? 而且把直辖府提上来,用原来的方式,依旧不会有什么大改变。 所以,得逼着他们改。 就算胡国庸那老小子失败了,也可以继续革新!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太子妃病重! 这一课,一直上到了晌午。 说的朱钧嗓子都冒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六人摇摇头。 就算是一头猪,听完朱钧详细的讲解,也该明白直辖府的职权了。 直辖府地位属于中都直辖,和应天府直辖的应天县是一个意思。 不过日后,应天府要划分为四个区域,如东南西北四城,划分四个区域衙门,应天府直辖的县也升任为区衙门,级别是一样的,但是县老爷从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 这也就意味着,官场变成了斗鸡场,有能者居之。 想混日子? 没门! 考核时间一到,排在末尾的,就自动淘汰了。 这种考核不单单是县官,乃至同知都是要参与的。 胜着一步登天,输了就乖乖养老。 就是这么残酷。 官场的变动要来了,六人都不是傻子,等迁都后,未来三五年内,应该会大面积的推广。 除此之外,地方衙门还将设立拱卫司衙门,专门监视地方官员,想贪墨,那要看看他们脖子够不够硬。 苦也! 六人心中都是暗暗发苦。 在宫中用了饭后,六人告辞离开。 朱钰将一碗清肺汤推到朱钧的面前,“上午辛苦了,跟他们说了这么多。” “哎,天生劳碌命,没办法!”朱钧端起清肺汤,咕嘟咕嘟一口就干完了。 老朱哼道:“些许小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了!” “这还真就是大功劳了!”朱钧不乐意了,“一旦这办法推行成功,对朝廷而言,好处非凡。 地方想要蒙蔽圣听,就没那么容易了。 日后管理这些人,就容易多了,别的不提,就说说税收吧。 定额上交朝廷,地方留存税收,虽然有被贪墨的风险,但不留存难道就不贪墨了吗? 我估计会贪墨的更狠。 如此一来,朝廷既完成了税收,地方还有银子发展,岂不是大大减轻了朝廷的压力? 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可有些东西是看得见的。 一个地方发展好不好,您去那边走一走,看看路好不好,人多不多,热闹不热闹,一眼便知。 要是大街上没什么乞丐,那必然是个富庶之地。 可要是满大街都是乞丐,百姓也饿的皮包骨似的,都不用考核了! 设立拱卫司,也是为了防止某些官员,为了升迁立功,压迫百姓交税。 必然有人会如此,为了上交定额,地方衙门为了多留下银子,必然会增加苛杂税务。 所以监察人员是一定要的。 若有这种现象,第一时间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你这是逼着他们去学习凤阳模式。”朱远章撇嘴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朱钰道:“这办法已经尽可能的尽善尽美了,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只要利大于弊,就值得一试。 而且,我有一种创造新历史的感觉。 好像大业从旧地开出了新花,不在依靠前朝,而是披荆斩棘,弄成了属于我大业的新模式。 也许千百年后,我们大业的模式,将会成为最持久的模式。” 朱远章也有这种感觉,可看着朱钧那嘚瑟的样子,他才不想夸,只是道:“没那么容易的,咱迁都都花了近十年,推行新体系,比迁都还难。” 见老朱泼冷水,朱钧切了一声,“那是您想一出是一出,怪谁?要不是我跟大哥,别说十年了,二十年您都迁不了都!” “混账东西,你说甚?”朱远章顿时火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朱钧继续道:“要是这新模式不好,您别同意啊,我也懒得跑过来浪费口水。 反正沿用前朝的模式,大业也能存在个二三百年,二三百年后,我骨头都烂没了,还在乎这些?” “你,你”朱元璋那个气啊,这混账东西,可劲儿的气他。 他一把薅下了脚上的鞋子,就准备拍过去,这时候常氏身边的太监焦急的跑进奉天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焦急的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妃昏迷了!” 朱远章手悬在了半空中,听到这话,也是急忙起身,“怎么会晕倒?” 那太监苦着脸道:“太子妃吃过晌午饭后,去看了皇孙,突然一阵心悸头晕,旋即便晕倒在地。” “是不是你们这些狗才没有伺候好太子妃?”朱远章大怒。 朱钰也慌了,“快,老六,推我去东宫!” 朱钧也是一惊,“有没有叫御医?” “已经叫了!”那太监吓得不行,磕磕巴巴的说道。 旋即朱钧推着朱钰一路跑去了东宫,不多时,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常氏。 一旁戴元礼正在为常氏诊脉。 见到朱远章等人过来,戴元礼道:“陛下,太子殿下,吴王,微臣正在给太子妃诊脉,无法行礼,请恕罪!” “行了,咱恕你无罪!”朱远章问道:“咱儿媳妇怎么样了?” 戴元礼紧皱眉头,“太子妃脉象急促,之前那些问题都是老生常谈,可脉象急促,不像是气血不足导致的。 而太子妃面颊通红,眼睛赤红,看起来有些亢奋 倒像是兴奋所致。”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晕倒的?”朱钧道。 “方才微臣问了太子妃,太子妃每日饮食清淡,这些日子也在打微臣教授的养生功。 再加上一直在服用滋补的药物,睡眠也是有所改善,按理说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不至于如此啊”戴元礼也是觉得棘手。 朱钰上前,急切的问道:“你觉着如何?” 常氏脑袋昏沉,只觉得头重脚轻,心跳加快,就像是要死了一样,她费劲的睁开眼睛,看到朱钰,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郎君” “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朱钰握住妻子的手,心中无比的急切,戴元礼诊断不出来,可常氏这样,看起来痛苦极了。 若是常氏有什么事,他日后当如何? 孩子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 朱远章也是骂道:“废物,朝廷养你们,你们连太子妃是什么病都不清楚,要你们有何用?” 第四百五十六章 五金八石! 御医大概是宫中最受气,又最倒霉的一种官职了。 宫中贵人治病,治得好还好,治不好,受罚都是轻的,动辄掉脑袋啊。 就好似朱英文的情况,药石可医,可是病因却是出在吕氏身上,再好的药都难以根治。 不是戴元礼医术不行,而且他们的医术和朱钧的外科医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是不一样的。 倘若头疼,他们要找的是病根,所以真正的御医,若是放在朱钧那个世界,随便一个都是比国医大师还要厉害的存在。 因为传承全。 任何一个经典药方,都是靠人命堆出来的,效果自然不用多说。 让戴元礼都头疼的病,那必然是疑难杂症。 “行了爹,您别大呼小叫的,这不是干扰老戴看病吗?”朱钧道:“御医就不是人了?这世上的病千奇百怪的,又有那个御医敢说自己碰过所有的病?” 朱远章气的直哆嗦,指着朱钧,又说不上话来了。 戴元礼则是感激的看着朱钧,还没开口,便听朱钧道:“老戴,你能不能先缓解一下我大嫂的痛苦? 病根可以慢慢想,你看我大嫂这痛苦的样子,显然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可以!”戴元礼也是反应过来,“微臣可以施针,应该可以缓解太子妃的痛苦,不过太子妃这病着实来的蹊跷,前几天太子妃已然好转了,如此奇怪的脉象,显然是内腑出现了问题” 说着,他急忙拿出针,对着朱钰道:“太子殿下,微臣这就给太子妃施针。” 朱钰也知道此时不能干扰戴元礼,“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她,明白吗?” 对上太子的双目,戴元礼也是郑重的点头,“微臣绝不敢保留!” 朱钰退开后,心乱如麻,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可见到妻子如此,心中也是慌了。 他已经这样了,要是妻子有个三长两短,日后朱英雄怎么办? 别看他现在挺好的,有人伺候,又有御医随时看病,可他身体情况他很清楚。 五年,已经很好了,十年怕是难以超过。 朱英雄还小,若是他及冠了,他也就不怕了。 可他这身体,应该是撑不到那个时间了。 所以,他一直在大刀阔斧的革新,配合朱钧去推广凤阳模式。 就是为了尽可能的让朱英雄日后宽松些。 天下还没一统,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若是自己出了问题,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叔叔是靠不住的,也只有朱钧能靠。 想到朱钧,他猛地回头,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他,“老六,你能看出是什么病吗?” 朱钧无奈的摇头,这个时代太落后了,抽一管血,也检验不出什么毛病来。 纯粹靠医生诊脉和望闻问切,一些疑难杂症因为信息传播滞后的缘故,就算就对症的药,也很难传播开来。 朱钰绝望了,也是,朱钧只是看了一本书,记性好记住了里面的一些内容。 一部医书少说几万字,多的有几十万字,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呢? 就在戴元礼给常氏施针的时候,朱钧开口道:“我记得嫂子前几天去我府上,都挺好的,怎么突然就会如此,老戴说嫂子已经好转,那就不可能突然急转直下。 难不成,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朱远章一听,眼神更是冰冷,扫过太子妃寝宫的人,那些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当时就让人把这些人拉出去拷问。 朱钧一看,扶额道:“爹,您别冲动,我先来问问。” 他急忙将那些抓人的人打发出去,然后走到床边,小声的问道:“嫂子,你这些天可有吃什么东西吗?” 常氏这会儿抖得厉害,头也特别的昏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朱钧,“六,六弟,要是嫂子不行了,英雄和英熥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朱钧哭笑不得,“嫂子,别这么悲观,不会有事的,你好好想想,这几天自己是不是误吃了什么东西?” 常氏满脸痛苦,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可听到朱钧的话,还是努力的思索起来。 再加上戴元礼施针起了效果,一丝丝清凉之意窜上头顶,使得她好受不少。 “我,我不知道,我吃的都很清淡,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就是偶尔吃了一些糕点。 不过我今日没有用糕点,吃完午饭后,我服用了补药,便按照你说的,去外头晒太阳了。 一开始晒得还挺舒服的,可不多时就觉得恶心的厉害,然后头疼欲裂” “老戴,晒太阳能晒成这样?” “此时不是酷暑,就算是晌午的太阳,也不至于将人晒成如此,而且晒太阳是天灸,对人体是有好处的。 虽不是三伏天,可此刚开春,阳光并不毒辣,太子妃又没有在荒郊野岭晒太阳,断不可能吸入瘴气。 而微臣开的补药太子妃已经吃了近两年了,药量也是不断的更迭,断不会出现虚不受补的情况。” 戴元礼话音刚落。 床榻上的常氏突然道:“前几日,妹妹拿了一瓶药给我,说是特地为我求来的!” “什么补药,在哪儿?”朱钧道:“快拿来给老戴看看,是不是药物相冲导致的。” 戴元礼也是反应过来,“若是一些药物相冲,的确是有可能的!” 朱钰大喜,“快,快把药拿来!” 很快,常氏的贴身侍女便将药拿了过来,戴元礼打开后,从里面倒出一粒。 那丹药通体红润,戴元礼询问太子可否试药,得到确切的答复后,这才将丹药放入口中。 戴元礼一辈子和药打交道,却尝不出这是什么药,他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这药,是不是方士炼出来的丹药?” 常氏虚弱的道:“戴御医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妹妹从一个得到高人那里求来的。” 朱钧愣了愣,拿过药物,“老戴,你是说,这药是用五金和八石炼出来的药?” “没错!”戴元礼点点头。 “怎么了,老六?”朱钰见朱钧表情不对,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大哥,不出意外的话,嫂子就是吃这药吃坏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以身试药! 朱钧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 叹气是因为这药是吕氏献给尝试的,松口气的原因是找到了根本问题。 “是这药相冲?”朱钰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变得特别难看。 朱远章也是火冒三丈,“老大,你再不管,咱就替你管了! 儿媳妇昏迷,她这个次妃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出面! 她到底想做什么?” 之前东宫就有一些不好的消息传来,朱远章从来不过问,也就是关乎到朱英文,才说了两句。 这一次常氏昏迷,是彻底触怒了他。 朱钰深吸口气,对贴身太监道:“去把太子次妃叫来!” 正在佛堂礼佛的吕氏心虚突然不宁,就在这时,佛堂的门从外面推开,“太子次妃,太子殿下让您去太子妃寝宫!” 吕氏吓了一跳,本想发怒,可看到来人是朱钰身边的太监,也是诧异,“怎么了?” “太子妃病倒了,快些过去看看吧!”说完,那太监也是快步离开。 吕氏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只是那欣喜在瞬间就隐没了。 她匆匆起身,然后快步离开佛堂,快到太子妃寝宫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姐姐,姐姐” 人未至,声先到,她匆匆进入寝宫,可看到站在那里的朱远章等人后,心里一惊,急忙行礼,“儿媳参见父皇。” 朱远章看着吕氏,以前觉得她挺顺眼,现在却越看越觉得厌烦,哼了一声,“你这个次妃架子可真大,咱儿媳妇都躺这里快半个时辰了,要不是太子命人去请你,怕是连你面都见不到。” 吕氏满脸惶恐,当时就吓得跪在地上,“父皇” 还不等她解释,朱钰便怒喝道:“你跪那里作甚,还不快死来!” 吕氏浑身一颤,看着朱钰吃人的眼神,心中惊惧万分,“殿下,臣妾按照您的吩咐在佛堂给英文祈福,所以才不知道姐姐病了” 朱钰冷声道:“你的人死了吗,整个皇宫都传遍了,就是传不到你哪里?” 吕氏悲戚道:“殿下, 臣妾” “我问你,这瓶子里的药,可是你求来的?”朱钰拿起药瓶,“你可知这药是剧毒!” 吕氏看着朱钰手中的药瓶,魂飞天外,“殿下,这药是臣妾求来的,可这药并不是剧毒啊,臣妾就算再傻,又怎么可能会将毒药堂而皇之的献给姐姐? 难道臣妾在殿下眼里,就是如此歹毒之人吗?” 闻言,朱钰也觉得有道理,他虽然愤怒却没有冲昏头脑,吕氏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把毒药献上来。 他不由的看向朱钧,“老六,你方才说,你嫂子就是吃着药吃坏了,可有依据?” 朱钧叹了口气,“老戴方才试了药,尝不出这药材的成分,应该是被里面各种重金属遮盖住了。 一般的方士炼丹,用的是五金八石,也就是金、银、铜、铁、锡,五种金属。 朱砂、雄黄、云母、空青、硫黄、戎盐、硝石、雌黄等八种矿物。 这些东西炼出来的丹药,吃了别说治病,身体差的,一颗下去半个时辰起反应,运气不好的,当天就见祖宗了!” 吕氏看着朱钧,心中恨极了,她就说好好的父皇和太子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这疯子从中挑唆。 她急忙辩解道:“这药是京城极为有名的高人,云中子所炼,那云中子练的丹药,极为难得。 我也是求了好久才求到的。 若这药有问题,那为何姐姐前些日子吃了没问题,怎么今日才出现问题?” 朱远章虽然生气,却也道:“老六,你可千万别瞎说!” 朱钧无奈道:“我瞎说什么啊,这药丸剂量不是很大,所以一颗下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方才嫂子说,她一天吃两颗,几天下来,量也就上去了。 这种重金属,人体吸收后,极难排泄。 等剂量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引起中毒的现象。 若是不信,让小嫂子一天两颗试试,几日后她若是无事,怎么赔礼都行!” 至于找家畜来做实验,那不靠谱,这些重金属,对牲畜而言不算什么。 对人就不一定了。 “好,我来试药!”吕氏咬牙道:“云中子道长说了,这是补药,怎么可能有毒。 六弟,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陷害我。 我跟姐姐如同亲姐妹,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害她的! 父皇跟殿下也在这里做个见证,若是臣妾服药无事,希望六弟能还我一个清白!” 朱远章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朱钰皱了皱眉头,“可以!” 朱钧笑着摇摇头,“小嫂子,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服药,对你没好处。 那云中子兴许是得到高人,你求来药,也是为了大嫂好。 可这药好与不好,你并不清楚。” 别说吕氏了,历史上多少嗑药成瘾的皇帝,都是嗑死的。 比如那位道教皇帝,嗑药都把自己嗑嗨了。 所以到了辫子国,他们吸收了教训,严禁嗑药,还将前朝皇帝用的药,列为了禁药。 朱砂等物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好东西,还有好多药方,以朱砂入药,可这些东西吃多了,那就是老寿星上吊。 吕氏却是冷笑一声,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今天要是不能自证清白,她就是给太子妃投毒,日后在宫里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好心办坏事? 没人会信的,他们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宫内的忌讳有不少,投毒乃是死罪! “不用说了,你既然说我投毒,那我便自证清白。”吕氏起身,走过去,拿过朱钰手中的药瓶,又看了看床榻上的常氏,“姐姐,你我如同亲姐妹,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常氏叹了口气,“我知道!” “爷,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清楚!”吕氏摘掉了药瓶的封口,毫不犹豫的将里面的药尽数倒入了口中“吕儿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不争不抢,爷应该是清楚的!” 她咀嚼着丹药,混合了朱砂的丹药被唾液划开,顺着她的嘴角下流,殷红的如同血液一般! 第四百五十八章 催吐 朱钧都看傻了,那瓶子里少说也有十几天的量,这一口下去,那不是重金属爆炸了? “小嫂子,你快吐一半出来,太多了!”朱钧虽说想证明这药有毒,却也没有让吕氏死的想法。 毕竟朱英文还是挺乖的,没娘的孩子多可怜? “到时候中毒想救你都难!”朱钧急声说道。 可吕氏却笑了起来,艰难的将口中的药物一点一点的吞入腹中。 “这是补药,云中子道长说,他们外丹派,凭此以登仙,如何会中毒? 六弟啊,虽然我们平日里交流甚少,可我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 你何必如此害我?”吕氏没有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朱钧,反而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一副委屈的样子。 朱钧张了张嘴,“人虽然服用,却有秘法,而且人家也不是天天服用,哪像你一口气把人家一个月的量都用完了!” 他也懒得跟吕氏废话,急忙吩咐朱钰的贴身太监,“快快,去弄些人中白来,要多弄些,去大本堂让那些孩子尿!” 牛栾都懵了,“啊,这” 他看了一眼朱钰。 “啊什么啊,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朱钧见牛栾不挪窝,道:“算了,我自己去。 父皇,大哥,我去去就来。 老戴,你随时关注我小嫂子的情况,要是有中毒的症状,要及时催吐。” 说罢,他快步跑出了太子妃寝宫。 出去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匆匆赶来的马皇后。 “老六,你去哪儿?” “弄尿!” 马皇后都愣住了,想叫住朱钧,可朱钧早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她方才跟穆贵妃等人在玄武湖泛舟,得知太子妃晕倒,就马不停蹄的跑过来了。 进到寝宫,看着床榻上的常氏,以及嘴角殷红的吕氏,她皱起眉头,“一个个都怎么了,哑巴了?” “请母后给儿臣做主!”吕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地上落。 马皇后蹙起眉头,“你先起来说话,你嘴角是什么?” 吕氏哭的伤心极了,哽咽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先别哭,如果这药没问题,我给你一个清白,要是这药真有问题,你也别逃避责任!”马皇后说完,就坐在床边,拉着常氏的手问道:“儿媳啊,好些了没?” 常氏施了针,所以也清醒多了,虽然还没有用药,但是一直在灌水,方才也催吐了,所以人反倒是轻松不少。 “好多了,母后,让您担心了!”常氏脸色面如金纸。 马皇后松了口气,“那便好!” 见马皇后从头到尾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吕氏心中更恨了。 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委屈巴巴的站在一旁。 也就两刻钟左右,朱钧手里拿着一个大水囊,这里头装的都是人中白。 这些个半大的小子,是真能尿。 这里少说也有四五升,足够催吐了。 他跑进太子妃寝宫,还没停下呢,就被马皇后叫了过去,旋即一把拧住了耳朵,“混小子,是不是娘太宠你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清楚吗?” 马皇后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她虽然宠孩子,却不会无底线的宠。 他说吕氏的药有问题,那不是告诉别人,吕氏投毒 这可是要赐死的大罪。 “哎哟,娘,轻点,疼!”朱钧踮着脚,龇牙咧嘴的,“我没瞎说,那药真不能多吃!” “你嫂子都吃了大半瓶,也不见有任何问题,你还说你没瞎说”马皇后气的不行。 一旁的吕氏看到朱钧这样,心里也是爽快的不行。 这么就过去了,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父皇,太子看她的眼神也都变得温和起来。 虽然心中恨不得掐死朱钧,嘴上却帮着求情,“母后,算了,此番证明儿臣的清白便够了。 只是日后没有依据的事情,六弟可千万不要胡说,免得伤了一家人的感情!” 朱钧也是无语了,这才过去多久,这丹药又不是猛烈的剧毒,就算是被毒蛇咬了也有一个过程呢。 他正想说话。 一旁的吕氏脸色却是陡然一变。 这一刻,她心跳陡然加速起来,不仅如此,还觉得口干舌燥。 也就是几息的时间,便觉得心悸心慌,浑身直冒冷汗。 马皇后还在教训朱钧呢。 吕氏身子便轻微的颤栗起来,她几乎站不稳脚跟,内心陡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惧。 “我怎么会这样?” “是我方才太气愤了吗?” “还是说这药真的有毒?” 她努力的让自己站稳,可眼前却是一阵阵的发晕。 眩晕感越发的强烈,她感觉四肢的力气迅速的被抽空。 噗通! 她脚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朱钧见状,脸色也是一变,“娘,您要教训,晚些在教训,老戴,快把水囊打开,给我小嫂子灌人中黄!” 一旁的戴元礼也不敢耽搁,拿起水囊就要动手。 倒在地上的吕氏此刻还没有彻底失去神志,她努力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一次又一次的摔倒,“不要,我没事,我,我,我只是这几天太累了” 话还没说完,她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她胃里的诛杀还是真的鲜血。 只是这一幕,都吓坏了寝宫中的众人。 朱钰又惊又惧。 朱远章则是一脸的漠视。 不用说了,他家老六说对了。 这丹药,真的有剧毒! 若非如此,吕氏怎么会倒地。 从她服药到倒地,都不足一个时辰。 可见此药的毒性有多猛烈。 马皇后也松开了拧住朱钧耳朵的手,“快,快,快救人!” 戴元礼看着神志不清的吕氏,也是用手法将人中黄灌入她的胃中。 不一会儿,吕氏开始大吐起来。 混杂了残羹剩饭和殷红液体的胃液吐了出来,弄得地毯湿了一片,腥臭的味道逸散,让人不禁遮住了口鼻。 直到把所有的人中黄灌,才催吐完成。 这一次几乎将吕氏的胃,翻了个底朝天! 只不过,吕氏还在吐红水儿。 朱钧眉头紧皱,“这下麻烦了,怕是把胃部或者食道给灼伤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处置 这种丹药小剂量短时间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大剂量下去,搞不好会灼伤胃部,导致胃出血。 方才催吐,胃酸返流,灼伤食道也是可能的。 只是此时吕氏半条命都快去了,躺在地上,面色比常氏还要难看十倍不止。 她皮肤本就白,此刻更是血色尽褪,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尸体躺在这里。 朱钧也不嫌弃她此刻狼狈,连忙用手撑开她的眼皮,观察她的瞳孔,“果然瞳孔散大了,好在催吐及时,没有吸收太多,要不然,神仙都救不了!” 说着,他对戴元礼道:“我估计她很有可能胃部有出血,你想想办法吧,另外,她们这是中毒,而且是重金属中毒,快开药祛毒,让她们尽快把这些重金属排出体外。” “是,吴王殿下!” 戴元礼本就欣赏朱钧,此刻更是有些崇拜了,现在找到了问题,他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他急忙开方,让一旁的御医去煎药。 “有没有牛奶,或者羊奶之类的,立马去弄来,给我大嫂二人饮用,可以缓解她们的痛苦!” 朱远章见他们一动不动,也是彻底怒了,“还不快去!” 那一瞬间,寝宫众人纷纷动了起来。 他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吕氏,冷声道:“这就是嘴硬的下场,要不是咱老六,这会儿你就死透了!” 马皇后也不说话了,一方面朱钧没有胡说,她心中欣慰,可一方面,确定了这丹药有毒,这件事就大了。 她看了一眼朱钰,“这件事我不管,不过,英文还小,而且她也是好心办坏事,并不知情!” 床榻上的常氏也求情道:“郎君,妹妹她也是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若她知道有毒,也不会如此坦然吃下这些药。” 朱钰没接话,而是冷冷的看着吕氏,“将她抬下去医治,此事,晚些再说!” 说完,他看着朱钧,眼中满是感激,“老六,这一次多亏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哥,见外了是不?”朱钧道:“不过,也赖我了,我应该找牲畜来做实验的,不过,我也没想到,小嫂子会一口闷” “与你无关,是她自己作死!”朱钰道,旋即下令道:“将太子次妃身边的人全部处死。 从今以后,凡是入太子妃口中的东西,全都由下人过一遍。 传孤的命令,将云中子缉拿归案,如此害人的妖道,不能轻饶!” 听到这话,朱远章才满意的点点头,“吕氏无德,不足以担任太子次妃,还是当普通的妾侍吧!” 朱英文出世后,朱远章高兴之下,就把吕氏擢升为了太子次妃。 这一次,没有赐死,都是他宽宏大量了。 朱钰也没反驳。 马皇后幽幽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拉着常氏的手,默默的陪着她。 “行了,既然儿媳妇没事了,咱就不呆了!”说着,他一拍朱钧脑袋,“别杵这里了,跟咱走!” 朱钧点点头,能做的他都做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用,“娘,大哥,嫂子,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二人离开寝宫后,常氏红着眼睛道:“咱们家欠老六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说什么傻话,都一家人,什么欠不欠的?”马皇后道。 “娘,我这一家,的确是欠老六太多了。”朱钰道:“我这条命就是老六拼命抢救回来的。 他们都说我由着老六,可谁又知道,六弟对我们有多好?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疼他了!” 马皇后是既心疼又欣慰,“你们哥俩团结,娘就高兴了!” 这会儿,朱钧跟着朱远章,“爹,这不是去奉天殿的路。” “去御花园,看看咱种的菜咋样了!”朱远章道:“咱立春那天栽的,在有些日子,就能吃了!” 其他朝代的皇帝御花园中,不是名石就是名花名树,水里还都是名贵的锦鲤。 老朱的御花园还没走进,就能嗅到一股粪水味。 名花名草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各种菜。 御花园中的小人工湖,水是从玄武湖引过来的,里面都是草鱼和鲢鳙,养的肥肥胖胖的。 “爹,你这把式不错嘛!”朱钧看着那一排排嫩绿的菜苗,心情都好了。 “那当然,以前我跟你大哥,没事就过来拔草,不过你大哥坠马后,就没人陪我了。 咱大孙倒是懂事,隔三差五过来拔草喂鱼。”朱远章眯着眼睛,那眼神就是纯粹的老农人,看着自己的菜地,满是成就感。 朱钧也没废话,低头弯腰拔草,一气呵成。 上辈子,他也是农村长大的,这种事还真难不倒他。 要不是为了就业容易一些,不想去那些大单位卷,他也不会选考古这么冷僻的专业。 虽然清贫了一些,但是胜在稳定,旱涝保收。 见朱钧做的像模像样的,朱远章咂舌道:“还挺像样!” “那是,咱老朱家的人天生就是种田的好把式!”朱钧嘿嘿笑了起来。 父子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两人就累的浑身是汗。 “你说,吕氏是不是故意的?”朱远章问道。 “故意的?”朱钧道:“应该不是吧!” 其实朱钧到不觉得吕氏是不知情的,她应该知道一些,从她去吴王府的做派,他就明白,吕氏的心思很深,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算了,不是就不是吧!”朱远章直起腰,“老六,你告诉咱,你大哥这辈子,是不是站不起来了?” 朱钧身子一僵,“谁,谁说的?” “你还想瞒着咱?”朱远章哼了一声,“你大哥不仅站不起来了,还不能人道了! 你别说你不清楚,咱不信!” 朱钧苦笑了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努力,总会有奇迹的!” “要不是咱了解你,你这么死皮赖脸的不愿意就藩,咱甚至都以为你有别的想法了!”朱远章道:“你啊,也别安慰咱了,你大哥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 第四百六十章 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把老朱当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这皇宫里,就没有朱远章不知道的事情。 之所以被朱钰骗了,是因为对两个儿子的信任。 当初朱钧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往腿里植钢板,什么必康复,都让他这个小老头信服。 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害怕儿子死去的父亲。 可后面,朱钰腿没有知觉后,连如厕都不自知,他就明白了,朱钰半身不遂了。 可是他任然抱有一丝侥幸。 眼下一年多过去了,朱钰的腿丝毫没有起色,他那丝侥幸终是没了。 向来不喜欢使用香囊的儿子罕见的用上了香囊,用来遮掩身上的味道,他就知道,得早些做准备了。 朱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很是坦然的道:“我没想法,其实当个王爷挺好的。 爹,其实我愿意练兵,治民,都是为了大哥,你信吗?” “信!”朱远章点点头,就冲朱钧用自己的银子来办朝廷的事情,处理各种朝廷暗疾,就可以看出他是没有私心的。 “其实大业的藩王是最幸福的,我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书,历朝历代,无有哪一个朝代的藩王能有如此权力和自由。 不过爹,大业最终会被自己人给拖累,终有一日,等大明统一后,就要开始削藩了。 所以,等大明一统,我就把兵权交给朝廷,然后在封地当个闲散王爷。”朱钧道。 大业的制度和大明有七八成的相似,特别是藩王制度,未来一定会害了大业的。 明灭最重要的原因是小冰河时期,再加上各种倒霉催的事情凑一块了,可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内耗。 因为大明真正意义上把天下变成了朱家一人的天下。 “削藩?” 朱远章愣住了,“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爹,藩王镇九边,始终是个美好愿望,您在时自然是镇得住的,可有一天您要是不在了,大哥自然也镇得住。 可现在大哥身体这般,若是传到大侄子那里,能否镇住,就很难说啦!”朱钧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其实削藩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有王爷的身份在,一辈子荣华富贵都享受不尽了。 权力与我如浮云。 最大的愿望,就是平淡幸福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这要是放在以往,朱远章肯定得骂他没志气。 可现在他却说不出口,因为朱钧说的太现实了,他内心也很清楚,藩王戍边只是一个美好愿望。 他只是不信任其他人,害怕他们手握重兵,拥兵自重。 肉烂在锅里,才是他真实的想法。 如朱钧说的,有朝一日,天下一统,戍边的藩王,必然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削藩是必然的。 “您身体健硕,在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这些年您就把天下一统了,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了。 到时候一声令下,大家都得乖乖的把手上的军权交上来,削藩就不会流血了。 到时候,您在把权力交给我大哥,或者我大侄子,大家都高高兴兴的。” 朱远章默默的点点头。 “多帮帮你大哥,咱总是一日老一日!”说完,朱远章继续弯腰拔草。 “诶,好!”朱钧点点头,“不过爹,我觉得您还是趁早禅让,让我大哥上去,在让我大哥立大侄子为太子,等我大侄子及冠,让我大哥禅让。 这样大明一朝三皇,多好啊。 有您看着,我大哥也能多休息,我大侄子从小就聪明,有你们两人扶持,必然不会走歪。 大业必将屹立当世之巅!” 朱远章还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惜朱钰不同意,要是朱钰同意,他明天就禅让。 “为了帮你大哥,大侄子,连你老子都不要了?”朱远章故意道。 “爹,你这话就就不讲理了,让我帮大哥的是您,我出主意了吧,您又不乐意了。”朱钧将手里的杂草丢尽了小湖里,旋即一群鱼儿争先恐后的吞食。 朱远章哼了一声,心里却挺高兴的,要是换做其他人让他禅让,他高低要弄死他。 可朱钧他却不这么想,“你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让你大哥站起来,要不行,等咱打下蒙元再禅让给你大哥。” 他以前是想着天下一统后,再禅让给朱钰的,到时候管他同意不同意,架也要把他架上金銮殿。 可现在统一天下怕是没那么快,朱钧今日之言也提醒了他。 朱钰身体不比以前了,得多做些准备。 “也行!” 父子俩就这么一问一答,融洽极了。 一直忙活到傍晚,才将御花园这些菜地的草拔干净。 晚上在宫中用膳后,才慢悠悠的离开皇宫。 而太子次妃被贬的消息则是传出了宫,被贬斥的原因,则是吕氏德不配位,并没有说献药之事。 要不然,第二天就有人弹劾,吕氏不死也要死。 吕本收到消息,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什么情况? 这才几天,自己闺女就从太子次妃,变成普通妾侍了? 这一步之差,在宫内的待遇可就差远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聚众弹劾的问题? 吕本那叫一个气啊。 他在宫内当差,可知道的却不多,感觉自己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他深吸口气,去了奉天殿求见皇帝,先不管女儿做错了什么,他这个父亲一个教女无方肯定是少不了的。 本想先认个错,可他连奉天殿的门都没有进去。 就被轰走了。 吕本心里更慌了。 这什么意思? 难道女儿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错事? 他现在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没了太子次妃的身份,朱英文的地位也要直线下降,拿什么跟太孙斗? 他花了不少银子,问了不少人,可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知道上面下了封口令。 透露半个字,死! 这就更让吕本惶恐了。 “女儿啊,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吕本心里这么想,又连忙朝着东宫走去。 可结果也是一样。 直接被东宫的侍卫拒之门外,竟是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完了,这下完了。 他女儿,必然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如此! 第四百六十一章 邓奴再上门! 朱钰之所以不见吕本,也是为了敲打他。 早些年的时候,这些降臣是非常高调的,朝堂没有他们,还真就难以运转。 可今时不同往日,十数年过去,有他们,没他们关系不大了。 他们要是还想搞风搞雨,那就别怪朝廷卸磨杀驴了。 服了戴元礼的药,常氏的症状已经缓解很多了。 可吕氏那边却没有那么快。 一来,吕氏一次性服用的药太多,即便催吐,任然相当一部分被人体吸收。 二来,药物灼伤了她的胃经,胃酸也伤了她的咽喉,可谓是病上加病,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而且日后会有什么副作用,还不清楚。 马皇后已经离开,朱钰就守在妻子身边,看着妻子安稳睡去,悬着的心,也是彻底松懈下来。 那云中子也被缉拿归案,拱卫司的人自然会审讯。 东宫的变故很快就传开了,却无人说什么。 朱钧也在府上消停了几天,朱英文在他府上,能吃能喝能睡,只是小半月时间,便肉眼可见的壮实了一圈。 这些日子,六大同知也是隔三差五上门请教,这不,昨日六人才离。 朱钧看着眼前的徐妙锦,“你就非在书房吗?” 徐妙锦哼哼了一声,旋即无力的趴在朱钧的肩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乐意!” 这小半个月,她似要把以前缺的补上来。 以前的徐妙锦漂亮是漂亮,可哪有如今这般水润,将她征服后,倒是将她骨子里的野性激发了出来。 最多的一天,朱钧沐浴了四次,都麻了! 感受到朱钧依旧没有变化,她咬牙道:“还不是造化你!” “貌似你在上,我在下,到底谁造化谁啊?” “你就非跟我争个高下吗?”徐妙锦幽幽道:“明日你离京,又是好几个月才回来,就不能让让我?” 朱钧抬手一拍,道:“不行,你这个人喜欢蹬鼻子上脸,让多了,容易得寸进尺!” 徐妙锦气的一口咬在朱钧的就肩膀上,也没很用力,怕真的咬伤朱钧,见朱钧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心里倒也不气了,反而甜滋滋的。 二人不分彼此的时间久了,她就喜欢这样聊天,再将连贴在朱钧的心口,她能够感受到朱钧的心跳,那种融合在一起的感觉,简直烫到了她心坎里。 “我会乖的!”徐妙锦小声道:“李吉霸的婚事我也会尽快操办好,家里你不用担心,那些姐姐妹妹,我都会照顾好的。” 朱钧摸着她的良心道:“这一点我相信。” 良久,徐妙锦才一脚轻一脚重的离开。 朱钧呼出一口浊气,这女人真是又菜又爱玩,这种菜鸟体质,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就在这时,荀不三过来,“殿下,邓奴那家伙又来了。” “怎么,来催银子的?”朱钧道。 “不清楚,还提了不少东西上门!”荀不三道。 “让他进来吧。” 很快,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邓奴便进来了,“六爷,我来看您了!”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朱钧道:“这一次过来又有什么事?” “瞧您说的,这不是想您了吗?”邓奴嘿嘿笑着,将东西放下,旋即将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这可是您最爱的醉花雕!“ “我下午还要进宫,就不喝酒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都是兄弟不用拐弯抹角的。”朱钧现在不需要跟这些人玩心眼,随便都能摁死他们。 邓奴尴尬一笑,“是有件小事,六爷,我手下组建了一个工程队,您看,能不能让我参与直辖府道路的修建啊?” 说起这件事,他就难受,之前亏本甩卖北城几千套房子,亏得他底裤都没了。 可他娘的谁知道,朝廷提了六个直辖府,未来将围绕凤阳和应天发展,会把凤阳和应天打造成超级大城。 超级大城就是常住人口超过一百五十万,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也就是说,未来的应天,房价不仅不会下落,还会持续上涨。 前几天,原本下跌房价止住了,然后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暴涨,到今天为止,比他出手时,已经上涨了四成,还有继续上涨的势头。 可以说,朱钧赚爆了。 他要是抗住压力等到现在,肯定能大赚。 只是前两笔银子他都已经拿到了,再想让吴王府吐出来,基本没可能。 所以,他想,能不能跟着吴王府一起赚钱。 “哦,我已经加入了应天商会,现在也是商会的一份子!”邓奴急忙拿出了商会会员的证件。 朱钧不由笑了起来,这邓奴头脑倒是挺灵活的,可惜屁股歪了,“这事儿我现在不管,是大宝在负责,而且那些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也不好去插手。 现在参与修建的工程队有十二支,除了吴王府的工程队,其他人都是有重大贡献的,我要是贸然让你加入,也不能服众是不?” 邓奴急了,“六爷,这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就算不能让我承包,那当材料承包商总行吧?” “这个也不行,承包商都被商会内部成员包出去了,再加一个,会破坏市场的。”朱钧道:“这样吧,你去找大宝,他那边要是没问题,你加一个也没什么!” 说着,他冲着荀不三道:“去跟大宝说一声!” 荀不三连忙点头称是。 邓奴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朱钧,“六爷,您真做不了主?” “不是做不了主,是要按照规矩来,要是人人都找我插队,那不彻底乱套了? 应天商会的规矩你难道不清楚? 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事,你要是早点来找我,我肯定让你加入的。”朱钧一脸无奈的道。 邓奴一咬牙,“行,那我去找大宝!” 他心想,朱钧都发话了,沈大宝肯定得给这个面子。 很快,他便找到了沈大宝,沈大宝现在已经从伴书升任为王府长史,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官职,放在京城,那都排的上号了。 沈大宝坐在书桌后面,穿着长史官府,自有一番气度。 第四百六十二章 报仇 “大宝,好久不见!”邓奴笑呵呵的走过去打招呼。 沈大宝正在录账,见邓奴过来,只是瞥了一眼,淡淡道:“邓公子有事?” 邓奴见沈大宝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火的不行,这要是放在以前,他直接上脚踹了。 哪怕沈家是大业首富,可在他眼中,也不过是随意可欺的大肥羊。 现在不行了,沈家傍上了吴王府,麻雀变凤凰了。 沈大宝那正五品的官服,看得他一阵眼热,他也是有官职的,不过他在家中排名太过靠后,萌荫到他头上,微乎其微。 不过是一个八品的芝麻官,说出去都丢脸。 邓奴见他如此冷淡,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他索性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殿下让我过来找你,想必荀公公也跟你说了吧?” “说了,没指标!”沈大宝摆摆手,“回去吧!” 邓奴本愣了愣,“没指标?这可是殿下说的!” “没指标就是没指标,殿下那边我自然会解释,不需要你提醒!”沈大宝不爽的道:“行了,你不要在这里碍眼了,我还有很多公事,不要耽搁我办事!” “我碍眼?”邓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一拍沈大宝的桌子,“沈大宝,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跟你!”沈大宝也猛地一拍桌子,“邓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官面前拍桌子?!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你不过是个八品芝麻官,本官可是正五品的吴王府长史,掌管王府庶事。 谁给你的胆量在本长史面前拍桌子的? 你这是以下犯上,是大罪,明白吗?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滚出去,我既往不咎,你要是还要闹事,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走出王府!” 沈大宝可太清楚朱钧的意思了,这种小事不过是朱钧一句话的事情,又何必让邓奴过来问他,显然是不愿意。 那一日,在万花楼,他被邓奴二人羞辱,至今未忘。 那时候,他不过是卑贱的商贾之子,可今日,他是朝廷命官,吴王府长史,父亲同样是管,父母为诰命。 他的妹妹,更是吴王府妾侍,殿下身边的人。 他还怕一个邓奴? 邓奴气的不行,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算你是正一品,也抵不过你是卑贱的商贾之子!”邓奴气急败坏,竟是直接将桌子给掀了,“我今日就闹怎么了,你连六爷的面子都不给,我看到时候是谁倒霉!”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巡逻的府兵,他们急忙过来,看着满地狼藉,为首的府兵急忙道:“沈长史,发生什么事了?” “此寮在我这里撒泼,打一顿,丢出去!”沈大宝指着邓奴道。 “你们敢!”邓奴怒声道:“我是吴王的兄弟,更是邓国公之子,敢动我一下,让你们不得好死!” 沈大宝冷笑一声,朝着邓奴的后背就是一脚。 邓奴有武艺在身,可此番却背对着他,这让沈大宝找准了机会,直接一脚将他踹翻,让邓奴摔了个狗吃屎。 沈大宝一指他,“打!” 吴王府的府兵可不管你是谁,在吴王府闹事,先打一顿再说。 七八个府兵冲上去照着邓奴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打的邓奴只能蜷缩在地上,护着自己的脑袋,不住的嗷嗷叫。 “你们这些狗杂碎,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大宝见邓奴被打的鼻青脸肿,牙齿都打落了两颗,也是爽快的不行。 不过,他也害怕出人命,摆摆手道:“拖走,丢出去,以后不许放此人进来!” “是!”府兵齐齐拱手,旋即拖着邓奴往外走去。 有两个伶俐的府兵,还留下来给沈大宝收拾房间。 沈大宝很爽快,此番报仇,他恨不得仰天长啸。 只不过,爽归爽,打了邓奴,怕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了。 他急忙找打朱钧,跪在地上,把事情说了一遍,“殿下,都是臣的错” “行了,多打点事儿,打了就打了!”朱钧摆摆手,“那狗东西一肚子坏水,就算打死了,也是他活该。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沈大宝松了口气,“谢殿下。” “还有,给应天商会通通气,不许给活给邓奴的人做,让我发现了,我决不轻饶!”邓奴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本来还想稍为利用一下他。 可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满脑子都是从他这里捞好处。 “是,殿下!” 而另一边,邓奴一瘸一拐的离开吴王府,心中也是愤怒不已。 他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朱钧摆明了不愿意帮他,否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甚至在想,朱钧是不是早就知道直辖府的事情? 然后趁机压价,做局 想到这里,邓奴越发觉得自己猜中了事情真相。 想到自己之前,低声下去的去央求朱钧,亏损收下自己的房子。 邓奴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朱疯子,你阴老子!”邓奴攥着拳头,他舔了舔漏风的门牙,心中悲愤不已,“此仇不报,我邓奴誓不为人!” 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秦国公府,这里便是原来的秦王府。 朱钐一家人便囚禁于此。 不过好在,只是不许朱钐出门,邓氏,以及孩子是可以出门的。 也不禁邓家人上门。 当然,也只有邓家人敢上门。 不过除了他,无人敢入内。 门外有拱卫司的人守着,见邓奴一瘸一拐的过来,都是一脸玩味的笑。 邓奴冷着脸,进到秦王府,邓氏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老五,你被谁打了?”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邓奴道:“姐夫在后院吗?” 邓氏又不是傻子,邓奴这样子,能是摔的吗? 可见他不欲多说,也没有逼问,而是叹声道:“在后院喝酒,自打去年后,就一直这样,醉生梦死的。 你要多劝劝他,在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邓氏的哭声让邓奴心烦不已,不过,他只能好言劝慰,等邓氏止住哭泣,这才慢悠悠的来到后院。 还没走进呢,便听到朱钐那疯狂至极的谩骂声!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朱钐的高级分析! “该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你们凭什么将本王囚禁在这里?” “爹啊,我只不过说了心里话,你凭什么削了我的王位,难道我在赣州府做的不好吗?” “老四,你个王八蛋,敢打老子,等老子出去了,非弄死你不可!” “老六,你个疯子,你为什么不让那老不死的死了去” 听到这话,邓奴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看着凉亭里,那个衣衫不整,手里拿着酒壶的的男人,心中也是叹息不已。 昔日的朱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在看现在,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跟街边的乞丐有什么两样? 但是,他的未来,全都维系在这个姐夫身上了,若不然,他没有出头之日。 其他人靠不住,父亲一死,他那几个哥哥,难道还会帮他? 至于朱钧,不提也罢,那疯子是疯,可是不傻啊! 他已经被摆了一道,自然不会再上当。 而且,他坚信,朱钐还有复用之日。 那时候,就是他的机会。 “姐夫!”邓奴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朱钐叼着壶嘴,大口大口的喝酒,听到有人唤自己,扭头一看,斜靠在柱子上,“太平奴?” “姐夫,你怎么又喝酒了?”邓奴上前,“酗酒伤身呐!” 朱钐冷笑一声,“我这样,不喝酒还能做什么?难不成附庸风雅,写诗作画?” “姐夫,我一直在外面奔走,赚银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您能复起。 到时候我也能够帮上您呐!”邓奴苦口婆心的道:“眼下王保保一家人都入了大业,我估计这一两年,就要对外用兵了,到时候陛下必然会想起你的。 你天天在府上大喊大骂的,若是传进陛下耳中,就算有机会,也不会轮到你啊!” 朱钐听到这事儿,就恼火,“观音奴那贱婢,本王只恨当初没有杀了他! 老六那个骑嫂的王八蛋,等本王出去后,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观音奴跟着他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嫁给朱钧一年不到就怀子了。 然后又把王保保一家给搞过来了。 什么好处都让朱钧一人占去了。 他虽然厌恶观音奴,可他到底是自己的正妻,一想到自己的弟弟给自己戴帽子,那种感觉,就让他悲愤欲死! 他双目变得赤红,因为太过激动,身子都颤栗起来,“我要杀了他!” “姐夫,别激动!”邓奴连忙劝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朱疯子,可现在的你,别说杀他了,连走出这个府邸都办不到,又如何杀他? 你若是想报仇,唯一的机会就是走出去,被陛下复用。 有朝一日,您大权在握,对付朱疯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话虽如此,可是没希望了!”朱钐苦笑一声,落魄的坐在地上,“你不了解我父皇,他这种人,不仅防备武将,他也防备自己的儿子。 准确的说,除了大哥是他的儿子外,其他人都是外人。 所以他才将我们调去戍边,就是不希望我们成为大哥的阻碍。 我犯了大错,说了不该说的话,已经让他有所警惕了。 他是绝对不会复用我的!” 朱钐恨呐,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 现在好了。 老婆被别人搞大肚子,自己也被削了王位,囚禁在这里面。 父皇没有断了他对外界的联系,不是心软,是故意折磨他。 朱钧做的越好,他就越是痛苦。 这种痛苦,几乎将他折磨疯了! 也唯有喝酒,才能够解他内心的忧愁。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邓奴苦笑一声,“如果太子为你求情呢?” “如果我大哥为我求情,倒是有几分可能!”朱钐道:“但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是真的有我这个弟弟,早就求情了。 眼下老五去了赣州府,我的人马都被接收了,那里还有多余的地盘给我啊?” 说到这里,朱钐索性躺在了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无神的道:“你不要把希望压在我的身上了,没用了,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 “姐夫,我不走!”邓奴咬牙道:“就算太子不帮忙,那么若是吴王帮你呢?” “你说那疯子?”朱钐更是苦笑,“我跟那疯子关系不好,他必然不会帮我说话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其实朱疯子这个人,还不错,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自己人,都很好。”邓奴虽然不想承认,可朱钧的确很好,哪怕他此刻在吴王府受辱,可冷静下来后,他也更愿意相信,是沈大宝阳奉阴违。 或许是朱钧在他内心的印象太好了,他心想,如果朱钧真是那般阴险的人,以前又怎么可能会被他们害的如此惨呢? “我知道,但是我跟他关系并不好,也没太多的交情,除非你能说动他!”跟邓奴聊了这么久,朱钐这才注意到邓奴脸上的伤,“你被人打了?” 邓奴叹了口气,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姐夫,你觉得这件事,是否是朱疯子算计我?” “朱疯子要是有这么聪明,这些年也就不会如此了,依我看,这后面八成是大哥的主意。 以前从没听说他有做生意的本事。 那沈家父子本来是必死的,却意外活了下来,可见是有人盯上了他们家的钱财。 杀了他们,固然可以获取百万之巨。 可放了他们,却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百万之巨。 吴王府购买凤阳地方债务,购买国债,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 他朱疯子能有这种觉悟,掏自己的银子,去帮助地方发展? 必然是得了我大哥,或者父皇的授意。 所以本王觉得,那疯子不过是个傀儡。 我那个大哥可真是疼他弟弟,不仅让他操持贱业,还利用他网罗钱财。 他还能博得一个护弟的美名,简直太高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邓奴,“至于你,这件事其实也很好解释,你也说了昔日视沈家子如猪狗,他报复你也很正常。 那疯子不给你指标,八成是不清楚有没有指标,让你去找沈家子,估计也是真心想给你指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投其所好! “姐夫,你是说,不是朱疯子不给我,而是他不管是,看起来是沈家子在管这些,实际上却是太子?”邓奴说道。 “没错,你想想那应天商会,背后可是我大哥。”朱钐冷笑道:“这应天商会是那疯子带头成立的,可我大哥为什么要掺和进去? 说白了,还不是想利用这些商贾为他网罗钱财?” 邓奴幡然醒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不是你没想到,而是我那大哥太伪善了!”朱钐不屑的撇撇嘴,“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宠弟的好兄长,可在我眼里,他不过是在利用那疯子罢了。 可笑世人看不清楚。” 邓奴叹了口气,“姐夫,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复出了吗?” “藩王一个萝卜一个坑,老五占了我的位置,若是我复出,岂不是又要多付出一笔银子来协助我成军?”朱钐有些绝望,“除非我那伪善的大哥帮我求情,又或者我父皇能够消气,否则,再无办法!” “要是朱疯子求情呢?” “不可能的,我同他没有交情,就算他同意为我求情,若是贸贸然的开口,我父皇会怎么想?”朱钐又不傻。 邓奴也有些绝望的坐在了地上,看着天空愣愣的发呆,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办法,“不,也不一定,有一个办法,说不定能行!” “什么办法?” “姐夫,我听说朱疯子现在有了第二护卫,这第二护卫据说是水师,若是满编,朱疯子麾下怕是有三万人了!”邓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不,你入吴王府?” 朱钐猛地坐起身,“我入吴王府?做什么?” “李善仁都可以在吴王府当管家,李颜希尚不是朱疯子家臣,都愿意一家人住进吴王府。 那么姐夫为何不行呢?”邓奴道:“姐夫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被贬斥的吗? 这件事往大了说,的确大逆不道,可往小了说,不过是兄弟之间的矛盾。 与其在王府自怨自艾,还不如用行动证明给陛下看。” “你让本王去他王府当差?”朱钐咬牙道:“那本王还有脸面吗?他,他,他睡了” 他本想说朱钧睡了自己老婆,给自己戴帽子,可话到嘴边根本就说不出口。 这本就是奇耻大辱,自己还赶着往上送,那不是自取其辱? “姐夫,我知道你愤怒,可现在你已经不是王爷了,而是国公,还不如摆正自己的心态。 只要让陛下看到,你知错了,必然能够恢复你的王爵,日后复用难道还怕没机会吗? 你留在这里,也是虚度光阴,再过几年,其他皇子都陆续及冠几番了,好的位置全都被分完了。 那时候,就算你再复出,怕是也没有你的位置了。 这难道就是姐夫想看到的?” 朱钐虽然还是愤怒,可邓奴说的对,如果继续在府内醉生梦死,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你继续说!”他压下心中的愤怒,坐了起来。 见朱钐不在发怒,邓奴松了口气,继续道:“朱钐此人,还是非常好说话的,再说了,他是您弟弟,再怎么样,也的叫您一句二哥。 等取得了他的信任,吴王府的银子,资源,您都可以用。 这岂不是为日后复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你说的有道理,可他凭什么接纳我?”朱钐问道:“我那大哥只需要一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你别忘了老四,那小子可是我的死对头,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复出的。” “燕王虽然是咱们的大敌,可他远在千里之外,只要陛下同意,等他收到消息,都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就算他反对,难道陛下还会收回成命吗?”邓奴越说,思路越清晰,“只要姐夫你认错态度诚恳,陛下必然会给您一次机会,至于朱疯子那边,的确是个麻烦事。 如果能够投其所好就好了!” “投其所好?”朱钐皱起眉头,“我现在身无长物,府内的人也过的清贫,虽然还有岁供,却也不多,要不是我母妃时常接济,日子也过的很难。” “朱疯子不缺银子,而且也是颇为大方的,你若送他银子,他八成不会要。 他也爱喝酒,但只是送酒,怕是没用。 而近年来,他也极少斗鸡斗狗,连斗蛐蛐都没听过,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这一年多,他频繁纳妾。 以前,他是绝不碰女色的,此时却像是开窍了一样。”邓奴分析道。 “好色?”朱钐眉头皱的更深了,“那我送几个丫头给他?” 邓奴尴尬一笑,“姐夫,您府上的丫头虽然标志,可那疯子的妃子妾侍,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十六楼的苏奴儿师徒,更是名动京师,只是丫头,怕是难以打动他啊!” “那怎么办?”朱钐有些焦躁,要是放在以前,他会给朱钧送女人? 没门! 可现在,他复出的出路,就在朱钧身上。 只要打动朱钧,让朱钧帮忙,一个女人算什么? 等日后复出了,他有的是办法报复回来。 尝过权力,便知道权力的重要性。 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 “京城内外,也没什么美人,说起来,那疯子真是好运,妻妾一个比一个漂亮,都是造化神秀的绝世美女!”邓奴有些酸酸的道。 就在这时,朱钐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道:“那王八蛋好嫂子,色胆包天,难不成,我还要把妾侍送他?” 邓奴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道:“姐夫,女人如衣服,送了就送了!” 话刚出口,他就看朱钐眼珠变红了,眼中的愤怒,几乎将他撕碎。 他心里咯噔一下,“姐夫,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连忙解释起来,可一时着急,嘴竟然瓢了。 朱钐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愤怒撕扯着他的内心。 他现在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只是送一般的东西,无法彻底将朱钧绑架过来。 可如果 兴许,能够彻底将朱钧打动,只要他逃出生天,必然可以飞龙在天! 第四百六十五章 说服邓氏! “你先下去,我好好考虑考虑!”朱钐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邓奴也不敢继续说了,匆匆告辞离开。 走出院子,才发现姐姐邓氏还在那里等着,“怎么样了,说通了吗?” 邓奴道:“姐,你放心,姐夫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要不来多久,他就能走出来的。” 邓氏长吁短叹的,“但愿吧,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太难熬了!” 这一年多来,她感觉自己老了十岁不止,心力憔悴的。 邓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抚了一会儿后,一瘸一拐的离开。 庭院里的朱钐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这种事情,无疑是对男人最大的羞辱。 可仔细一想,他连自己的正妻都受不住,其他人又算什么? 等到日后,他寻到机会,十倍百倍报复回来就是了。 想想那些成大事者,都是不拘小节,只要自己登顶,这些都不重要。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喊来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去,把本王所有的妾侍全都叫过来。” “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让你去就是,少废话,对了,让她们打扮的漂亮些!”朱钐骂道。 太监也不敢多说什么,飞快的跑过去通知众女。 加上邓氏,朱钐一共有七个女人。 其中他最爱的,自然就是邓氏了。 众女虽然不解,可还是打扮了一番,齐刷刷的来到了朱钐的面前。 七女站在面前,花枝招展,燕瘦环肥。 朱钐从左到右来回打量,都是不住的摇头。 众女不解,见朱钐摇头,心里都有些惶恐。 “爷,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吓唬妾身!”邓氏红着眼睛道。 朱钐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其他几个女人道:“这才一年多,你们怎么都胖这样了?” 那几个女人都委屈的不行,她们囚禁在府内,也不能随意乱走,除了邓氏,一个个都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平日里也不化妆,反正朱钐也不搭理她们。 每日酗酒作乐。 久而久之,身材就走样了。 “滚滚滚,都滚!”朱钐气的不行,这根本就拿不出手啊。 邓氏见丈夫发怒,也是连忙给她们使眼色,让她们先离开。 旋即走过去,安抚道:“爷,您要是有什么烦心事,跟妾身说,虽然妾身不一定能帮到您,但您这样,妾身心里可难受了!” 朱钐看着邓氏,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一年多下来,不仅没胖,反而瘦了许多。 原本的鹅蛋脸,此刻居然有往瓜子脸发展的方向。 那委屈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女人乖巧伶俐,又体贴,当是最懂他的人。 这种事,要是换做别人,他还真的不放心。 可若是邓氏 他心中有些愤怒,可更多的是无力。 相比女人,他更看重权势。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我想离开府上,我想复出!” “爷,妾身知道您心里苦,可是,没有陛下的命令,您” “眼下有件事,你或许能帮上我!”朱钐看着她的眼睛,“你愿意帮我吗?” 邓氏想也不想,“只要能让爷高兴,妾身什么都愿意!” “真是乖女人!”朱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去年守岁那夜,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父皇发怒,所以,我打算认错。 可只是认错还不够,那一夜,我还把老六给彻底得罪了。 所以,我想让你去吴王府给老六道歉!” 邓氏愣了愣,“爷,您,您开玩笑吧?妾身去给他道歉?” “没有开玩笑。”朱钐拉住她柔荑,“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这关乎到咱们一家人的未来,你也不想让咱孩子以后都不能离开这里吧? 就算你不为我考虑,也为孩子考虑考虑。 只要老六原谅我,并且帮我说话,我有五六层的把握可以让父皇收回成命!” “可是,可是”邓氏是瞧不上朱钧的,一直都瞧不上,她也是个性子要强的女人,让她去给朱钧道歉,那真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朱钐说的也没错,就算不为自己考虑, 也要为孩子考虑。 若是朱钐恢复王位,那么他的孩子以后就是王爷,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可如果继续如此,未来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苦的。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好,妾身去,去给那疯子道歉!” “我怕他不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你态度要诚恳一些!”朱钐心都在滴血,“关键时候,你,你” “妾身明白的,妾身一定会诚恳道歉,这一切都是为了爷,为了咱孩子!”邓氏也没想那么多,只当自己是为了孩子牺牲尊严。 “不,只是这样还不够。”朱钐将她拉了过来,在邓氏耳边轻声说了起来。 邓氏听完,当时如遭雷击,“爷,您说什么?” 朱钐甚至不敢去看邓氏的眼睛,偏过脑袋,叹声道:“我父皇不会轻易解禁,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吴王府当差,让我父皇看到我的改变。 但是老六那个人有权有势,又不差银子,府内现在也没什么好送的 “ 邓氏浑身不住的发颤,还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凄惨的哭了起来,“所以,你便将我,将我送他吗?” “不是送,是让你施展手段,哄骗他,只要把他哄的五迷三道,日后我就可以迅速借用吴王府的资源复起!” 朱钐认真的道:“你真以为我比你好过吗?我比谁都痛苦,我只是让你施展计谋,没让你真的那小子色胆包天,你千万要小心点。 等日后我起来了,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而这件事,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所有的委屈,我都会统统弥补回来! 到时候,我上去了,咱们的孩子就是太子,就是公主,你就是皇后。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邓氏哭的不行,“可是爷,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朱钐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日后我杀了他,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我知道你委屈,可这都是为了咱们以后,不是吗?”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上门! “爷,我能理解,要是那疯子真的”邓氏担心不已。 “不会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够拿捏住他!”朱钐道:“等我去了吴王府,我一定能够拿住那混账,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炮制他。 只是一些委屈,又不是真的让你牺牲自己。 就算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可是,我怕!” “我知道,这很难,可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只有你了!”朱钐温柔的看着她,“我向你保证,这件事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日后我会将你所受的委屈,统统都补偿回来。 就当是为了孩子!” 孩子是邓氏的又一个软肋,她默默的点头,艰难的道:“好,为了爷跟孩子,妾身,豁出去了!” “我能有你这样的女人,是我的福气!”朱钐揽住她,满是感动的道。 “那爷,我,我什么时候上门道歉?” “今天是不行了,明日一早,你提着礼物,带着孩子上门,记得打扮的漂亮些,最好单独跟他谈话。”朱钐眯着眼睛道:“以后就让尚丙多上门缠着他六叔,那混账东西有孩子缘,我父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有了这个机会,你就可以多跟那混账接触。 我相信你,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彻底拿捏住他!” 邓氏又羞又无奈,“爷,您说的妾身好像那种不检点的女人一样!” 朱钐愣了愣,旋即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我说错话了,总之,你一定要尽快,关键时候,用点非常手段,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邓氏点点头,“妾身明白了!” 两口子商量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算完。 第二天一早,邓氏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未出阁时,本就是京城有名的美女,此番更是自有一股风味。 她备了一份厚礼,这一份厚礼,就将王府一个月的月钱花完了, 她牵着四岁的朱尚丙,上了马车。 朱钐只是站在门内,并没有出府,门口守着的拱卫司校尉,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目送妻儿离开,朱钐坐在正厅发了很久的呆,送妻送儿,他简直就是个绿王八! 他攥着拳头,心中怒吼道:“朱疯子,有朝一日,我要将你刮了!” 可愤怒之后,他又醒悟过来,急忙进入书房开始写认错书。 不单单给老朱写,还要给他那个伪善的大哥写。 他甚至还打算请半只脚踏入坟墓的老丈人出马。 邓俞若是不傻,应该会帮他,毕竟日后邓家还需要他来护佑。 现在,就看邓氏回来怎么说了。 他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邓氏母子二人乘坐马车抵达了吴王府。 昔日破败的吴王府,重新修缮过,虽然依旧没有秦王府门头阔气,却也显得非常的气派。 门口站着府兵,雄壮的很,一看就是精锐。 “来者止步!” 邓氏牵着朱尚丙,“我是秦王次妃,六弟可在府内?” 守门的府兵都愣住了,秦王次妃? 就是那个窝藏龙凤,被削了王位的秦国公? “敢问秦国公夫人,找我们殿下可有事?”那可是叛逆,他们也不敢随便放这母子二人进去。 听到府兵的话,邓氏也是一阵冒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跟朱钧一样讨厌! 但是她也没有发怒,而是看着儿子道:“这孩子嚷嚷着要过来找他的六叔,我也是无奈,这才带他过来!” 听到这话,几个府兵对视一眼,为首的府兵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连忙进去通报。 邓氏站在门口,等了挺久的,心里也是有些着急。 那疯子不会不让她进去吧? 难不成,她们母子二人要在这里等着? “娘,我六叔怎么还没来啊!“朱尚丙苦笑道。 “再等等!”邓氏站的脚也有些发软。 就在这时,朱钧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母子俩,心里泛起了嘀咕,“真是怪事,这娘俩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什么好事!” 他本来是不想见的,可是这娘俩在门口站着,也不走,他总不能让人轰走吧? 那传出去多难听? 保不定就有人说他欺负嫂侄。 那可不利于他的人设啊。 “嫂子,对不住了,方才有点公事,耽搁了!”大老远的朱钧拱手,一脸的歉意,旋即对着几个府兵骂道:“你们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我嫂子侄子来了,为什么不请进去喝茶?” 看到朱钧,邓氏也松了口气,“六弟,我这一次过来,也没提前打招呼,是尚丙这孩子说想你了,特地过来看看你。 备了一些薄礼,不要嫌弃!” 朱钧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礼物,这哪里是薄礼啊,这分明厚的不能再厚了。 他内心警惕不已,“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他笑呵呵的道:“礼物我就不收了,既然尚丙来了,那就留下来吧,恰好英文也还没回宫,一起有个伴!” 说着,他牵住了朱尚丙,对邓氏道:“嫂子,我就不留你喝茶了,等尚丙玩累了,我就把他送回府上!” 邓氏愣住了,“六弟,且慢,我,我,我还有件事” 朱钧站住脚,“什么事?” “这里人多,不便说,要不,进去再说?” 想得美! 朱钧心中警铃大作,他允许朱尚丙留下来,都是他心善了,让邓氏进来,鬼知道她有什么事。 “没关系的,都自己人,在这里说就行了!”朱钧笑呵呵的道。 邓氏焦心不已,她居然连门都进不去,那又谈何拿捏朱钧啊? “六弟,我有些口渴,可以进去喝口水吗?” “来人呐,去给我二嫂端一壶茶水来!”朱钧道。 邓氏又是一愣,“六弟,我,我” 她一咬牙,索性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朱钧都懵了,旋即连忙上前搀住了她,“二嫂,你这是作甚?快起来,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这个罪,我可担待不起啊!” 邓氏要是说眼红就眼红,泪水当时就落下来了,“六弟,二嫂也是走投无路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治邓氏! 朱钧就要把她搀起来,可邓氏就像是一条蛇一样缠了上来,牢牢的拉住了朱钧的胳膊。 “六弟,我这一次过来,不仅仅是送尚丙过来的,更是过来向你跟姐姐道歉的。”邓氏泪眼婆娑的道。 道歉? 朱钧愣了愣,她凭什么来道歉? 再说了,邓氏对观音奴刻薄之极。 观音奴偶尔提起,也是双目通红,可见这邓氏做的有多过分。 朱钧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道歉就不用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话。” 他想要把手抽回来,可邓氏牢牢的箍住他的手,上半身都压在了他的手上。 从下往下这么一看,他也是麻了,这女人摆明了是来碰瓷的。 一旁的朱尚丙也跪在了地上,拉着朱钧的衣服道:“六叔,您别欺负我娘了” 朱钧差点没吐血,好家伙,这母子俩简直是奥斯卡最佳母子啊。 他深吸口气,直接将邓氏拉了起来,脚一提,朱尚丙这小东西也起来了。 朱钧猛地一抽手,邓氏身体顿时失衡,就朝着朱钧身上栽去。 朱钧一个闪身,提着朱尚丙往后撤。 邓氏踉跄几步,站稳了脚跟,看着朱钧,“六弟,你都不肯给嫂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嫂子,观音奴有孕在身,看到辣眼睛的东西,会孕吐,你还是别过去了。 道歉我收下了,尚丙就让他在我府上,你先回去吧!” 说着摆摆手,提着朱尚丙就往府内走去。 邓氏一愣,眼中泪水还没干呢,一张俏脸都微微扭曲了。 观音奴看辣眼睛的东西孕吐? 说她辣眼睛? 这朱疯子,太气人了! 就这么愣神片刻,朱钧就没了影子,邓氏想追进去,却被府兵给拦住了,“秦国公夫人,止步!” “你们,你们” 邓氏气的浑身发颤,可是在这里大喊大叫,那无疑会让朱钧生气。 好在朱尚丙已经进去了,她也有了再过来的机会。 至于朱钧会不会欺负朱尚丙,这一点邓氏还是放心的。 她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回到秦国公府,朱钐急匆匆的过来询问,“如何了?” 邓氏噘着嘴,苦着脸,“爷只关心自己,却不问妾身是不是受委屈了!” 朱钐尴尬一笑,“我正打算问你呢。” 邓氏幽幽叹了口气,“尚丙是被那疯子带进去了,只不过,他不让我入府,根本就没有独处的机会。 我可以感受到,他似乎并不想搭理我!” 朱钐道:“他定然是怕观音奴,毕竟观音奴现在有子了,那疯子也不好让你光明正大过去。 不过尚丙过去了,这就有机会了,你不要让吴王府的人送尚丙,亲自去接。” 邓氏眼眶顿时红了,“爷,我都给那疯子跪下了” 朱钐顿时抱住了她,“我知道,你委屈了,你放心,日后,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他不断的安慰着邓氏,等邓氏情绪稳定后,他又道:“不单单要跟那疯子道歉,你还要去跟观音奴道歉,女人都心软,只要说动观音奴,就好办了! 若是你能进入吴王府,跟他独处,就有机会能够拿捏他。” 朱钐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注意到怀中的人身体变得僵硬,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关键时候,你要舍得下本钱,明白了吗?”朱钐眯眼看着院落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心硬如铁。 “明白了!”邓氏幽幽回了句。 很快,便到了下午,邓氏重整旗鼓,又换了一身更加大胆的衣服,离开府内,再一次来到了吴王府。 朱钧没有收下礼物,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把礼物送给朱钧,若不然,她就不走了。 等到第二天,保准京城就传遍了。 邓氏提着礼物来到了吴王府门口,这一次,她依旧没有进门,不多时浑身脏兮兮的朱尚丙从里面出来,满脸都是笑,“娘!” 看到泥猴子似的儿子,邓氏心疼的不行,可朱钧恰好迎面走出来,她只能笑着道:“没有给你六叔添麻烦吧?” 朱钧看着邓氏,“没有,孩子挺乖的!” 邓氏冲着朱钧一礼,“谢了,六弟!” 朱钧急忙走开,不受她这一礼,“言重了二嫂。” 邓氏点点头,也不走,就拉着朱尚丙站在门口,对朱钧道“六弟,你若有事,便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朱钧皱起眉头,也没想那么多,转身便回了府。 可两刻钟后,荀不三过来汇报,“殿下,她们娘俩还在门口呢!” “不是走了?” “没走呢!”荀不三苦着脸道:“怎么劝都没用,说是站在门口向次妃忏悔呢! 要是不能寻求次妃的原谅,她们娘俩就跪死在门口!” “跪下啦?” “可不是嘛,殿下,要奴婢说,她们保准没安好心,肯定是想让您帮秦国公说话呢!”荀不三道。 朱钧点点头 可不是吗。 邓氏做的这么明显,目的不是摆明了吗? 很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给观音奴道歉? 那只是附带的。 这背后,必然是朱钐的主意。 可是任由邓氏母子俩人这么跪着,也不是事儿。 “靠,算计到本王头上来了!”朱钧也有些冒火了,“我那二哥,摆明了是想复出。” 别的不说,就冲着他们夫妻二人如此欺负观音奴,朱钧就不可能原谅他们。 本想让她们娘俩跪一夜吃吃苦头,可想了想,也不太好,传出去到时候说他欺负兄嫂侄子,落井下石。 而且邓氏是打着跟观音奴认错的旗号来的。 传出去,对观音奴名声不好。 眼下王家兄弟全都子自己麾下,就不能任由别人给观音奴泼脏水。 他想了想,“把尚丙带进来,让那娘们跪着,在派人把消息传出去,让世人都知道,我那二嫂,是如何苛待观音奴的。 以次妃的身份压制正妃,无大无小,离经叛道。” 上一次只是治了朱钐,这一次他要把邓氏给治服来。 “另外,在派人通知邓府,让他们过来劝劝,劝不听,就算了。”朱钧说道。 “诶,奴婢明白了!”荀不三点点头,匆匆跑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暴打! 荀不三来到门口,看着跪在那里的娘俩,道:“秦国公夫人,您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 “荀公公,妾身有错,不求姐姐原谅,只求心安理得!” 荀不三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劝不走,那咱也不劝了,不过殿下说,孩子无罪。 次妃也曾将孩子视为己出,就别让孩子受罪了!” 说着,就将朱尚丙抱了起来,“小公子,跟咱进去吧,夜里就在这里住下了,正好跟皇孙搭个伴!” “那我娘呢?” “不用管,一会儿你外公家来人会把她接走的!” 朱尚丙到底年纪小,再加上方才跪的膝盖疼,早就不愿意跪了,点点头,乖乖的跟着荀不三进了府。 邓氏一阵气苦,让孩子进去,就是不让他进去。 肯定是观音奴那个贱婢! 必然是她故意报复自己! 她双手撑着腿,只觉得膝盖疼的不行。 虽说开春了,天气转暖,可夜里还是冷的。 老话说得好,端午之前都还要凉三凉。 她觉得自己现在特狼狈,特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又下贱,去,去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心里各种委屈,各种难受。 简直把她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 特别是吴王府进出的下人,看着她的时候,让她浑身不自在。 看她的眼神,满是不屑和嫌弃。 自己可是秦王次妃,他们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她真的想愤怒的质问他们,然后一走了之。 可走了之后呢? 孩子和朱钐怎么办呢? 所以,她忍了下来,有本事,就让她跪一夜! 天彻底黑了。 邓氏又冷又饿,膝盖更是生疼,二月的京城飘起了细雨,骨头缝都往外冒着寒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妹子!” 邓氏扭头一看,边看到黑暗中,边看到几个人走了过来。 等走进了,邓氏才看清来人,“大哥,二哥呜呜~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邓正几兄弟还能是谁? 邓正看着跪在那里的妹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跪这么作甚?” “我,我我是来道歉的!”邓氏红着眼睛道:“六弟跟姐姐不,不原谅我” 邓鸣叹声道:“起来吧,快回府,我们都不敢让爹知道这件事,咱爹这两天病情稳定了,若是知道你如此,怕是会气吐血!” “我不!”邓氏却是摇头,她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要是这么走了,那今天所受的委屈和羞辱,全都白受了。 不得不说,邓氏心里也有一股狠劲儿。 她能理解朱钐的心情,就像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次妃一样,而现在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过的太难了。 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别作践自己了!”邓家老三邓泽道:“你这样不仅仅作践自己,更是作践咱们邓家。 当年秦王正妃被你们欺负的多苦啊,今天你一句道歉就想让人家原谅你吗? 换做是我,我也不原谅呐! 吴王还愿意见你,愿意留尚丙在府内,便已经难得了。 你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 其他人那是避之不及,又怎么会接触你们呢? 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怪罪下来,又有几人扛得住?” “我明白,所以,我是过来赎罪的!”邓氏道:“昔日因,今日果,姐姐不见我,六弟不待见我,我都能理解。 大哥,你们回去吧,姐姐一天不见我,我就一天不起来。 哪怕跪死在这里,我都愿意!” “你怎么这么倔啊!”邓正头都大了,方才吴王府的人说的很清楚,让他把人接回去,要是再继续跪下去,那就真的把吴王府给得罪死了。 见妹妹不说话,邓正一咬牙,给几兄弟使了个眼色,旋即几人直接将邓氏架走。 “大哥,就算你们把我架走,我也还是会来的,你们管得了我一时,管不了我一世。 我就是要了解这段恩怨。”邓氏道。 “回去!”邓正直接把邓氏塞进了马车里,然后跳下马车,站在王府门口,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吴王殿下,小妹给您添麻烦了,邓正这就把人接走,在下保证,日后小妹不会再过来叨扰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 马车里,邓氏比过年猪还要难摁。 “二哥,你们放了我” 不过,就算邓氏再厉害,也不可能离开马车。 很快,便被四兄弟扭送回了秦王府。 把邓氏送进秦王府后,四兄弟也不敢久留,匆匆离开了。 见邓氏被扭送回来,得知前因后果,朱钐脸色也是无比的难看。 邓氏见朱钐阴沉着脸,委屈道:“爷,妾身尽力了” “你简直是个废物,废物,废物!”朱钐冲着邓氏连骂了三声废物,“让你道歉,你不行,让你去送,你都送不出去。 你有什么用? 你以前不是挺能勾人的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你知不知道,这关乎到咱们的未来!” 邓氏都懵了,朱钐从来没有骂过她,此刻却骂她骂的如此狠。 她委屈到无以复加,“得罪父皇的人是你,不是我,哪有你这样的,把自己的妻子推给别人” “啪!” 朱钐眼中满是愤怒,额头青筋暴起,一巴掌直接将邓氏抽了一个趔趄,“贱婢,你说什么?” 邓氏直接被打懵了,脑瓜子嗡嗡作响,只一巴掌,脸就失去了知觉。 她捂着脸,愣愣的看着朱钐,看着暴怒的丈夫,他觉得陌生的可怕! 可这还不算完,朱钐一把薅住她的衣领,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以为我想吗? 我是为了以后啊,为了尚丙啊。 你怎么就不能体量我的苦心?” 朱钐本就亏心,此刻被邓氏的一句话,刺痛了内心,将他内心最后一丝尊严给撩拨了出来。 他就像是愤怒的雄狮一样,要将这个女人打到求饶。 “别打了,爷,我说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了,您要把我脸打毁了,那疯子还会喜欢吗?” 朱钐狞笑一声,下手越发狠辣,“对啊,你倒是提醒我了,把你打一顿,让老六看看你的惨状,说不定他就心软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磨砺! 邓氏心惊胆战,可还没来得及害怕,拳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即便她如何哀求,朱钐都无动于衷,将她打的浑身是伤。 甚至将她打的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她浑身哪哪儿都疼。 那个男人手里抱着酒坛子,醉醺醺的看着她,“明日,你去接尚丙,将伤给他看,他心最软了” 邓氏趴在床上,无声的落泪,“可以给我上药吗?” “上药?不行,上药好的很快,你明日去吴王府,央求老六给你上药。”朱钐现在满脑子都是复出,为了这个,他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到时候,你们单独相处,你就使出浑身解数,哪怕把自己交代出去,也要拿捏住老六。 若不然,我打死你这个贱婢!” 邓氏心凉了。 准确的说,是心死。 这个男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对她很好,无比的温柔,可现在,他的真面目彻底的撕碎了她内心的那一份美好。 “你说过的,要永远爱我的!” “呵呵,爱能当饭吃吗?爱能让老子掌权吗?爱能让你儿子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爱能让你前呼后拥吗? 老子也爱你啊,老子拳头打在你身上的时候,心里痛的要命,但是没办法,老子必须打你啊!” 朱钐一边说着,一边打着酒嗝,双目赤红无比。 说他清醒,他又醉醺醺的。 说他醉了吧,说话又无比的有逻辑。 显然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 邓氏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我懂了,明白了” 翌日,邓氏跪在吴王府门口的消息传进了皇宫。 朱钰刚来奉天殿批阅奏折,就听老朱道:“昨天吴王府的事情听说了吗?” 朱钰点点头,“听说了,老六做的没错,换做是我,我也不能接受,不过老六没有牵连尚丙,这点做的很好!” 老朱也是点头,随后丢出一份奏折,“看看吧,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写的!” 朱钰皱起眉头,拿过奏折一看,只是看字迹,他就认出了这份奏折的出自谁之手。 “那孽障说自己知错了,愿意悔改,让咱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老朱道:“他说他愿意用实际行动,去吴王府任职,帮助老六,用实际行动悔改!” 说完,他看着朱钰,“你觉得如何?” 朱钰放下手中的奏折,“若说老二有错,的确有错,只是这错误,可大可小,要看父皇怎么想! 若是老二真心悔改,那也就罢了。 可如果不是” 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朱钐其实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作为他的第二个儿子,其实非常受宠。 否则也不会让朱钐继承秦王,这个封号就说明他的地位。 只是,他希望老二能够悔改。 只不过这一年来,朱钐在府内酗酒,要么就是大骂。 此刻,倒是有一种幡然悔悟的样子。 “咱也很纠结啊。”老朱说道:“今年迁都后,明年咱就想动兵了,眼下王保保三兄弟来了咱大业,蒙元根基不稳。 再加上李成桂父子,完全可以围剿伪帝。 一旦俘虏了伪帝,那咱们大业,就有了大义。 在加上老六献的定鼎,咱有把握一对二。 再差,也能够三足鼎立。” 闻言,朱钰就明白父亲的意思了,“老二打仗的确不错!” “不错个屁,还不是靠下面人?”老朱骂了句,随即道:“咱给了他一年时间,他才醒悟过来,让咱很是失望。 好在,他也没有蠢到家,最起码还知道去向老六认错。 只不过,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想复出是不可能的,咱也不可能轻易让他复出。 还是在老六麾下磨砺一二,也不能让他太得意,当个偏将,在战场上冲杀。 要是侥幸不死,那是他的运气。 要是死了,那是他的命! 也怪咱,以前对他太好了,养成了他骄纵自大的毛病,这一次,咱必须把他给治的服服帖帖的!” 朱钰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朱钐这个人,刚愎自用,骄傲自大,怎么可能向朱钧低头呢? 摆明了是忍辱负重。 日后复出,必然是闹得天翻地覆。 但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总不能说自己弟弟有谋逆之心吧? 父皇会如何看他? 这种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他不行。 “不过,老六脾气太温和了,老二过去,难免主次不轻,要不然,让他去老四麾下历练?”朱钰道。 “不好,既然他说了去老六那里,那就让他去老六那里,咱也正好借机来磨砺一下老六。”老朱说道:“那混账东西心地太善良了,容易吃亏。 而且发展太顺了,必须要有个人来磨砺他。 老二是个很好的磨刀石。 反之也能够打磨老二的脾气。 咱还是希望他们两兄弟能够和和气气的,明白吗?” 朱钰苦笑一声,“儿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咱知道你担心老六,放心吧,咱会安排妥当的!”老朱笑了笑,旋即叫来了蒋环,“去把老二那孽障给抓来!” 蒋环得令后,也是匆匆来到了秦国公府。 这会儿朱钐还没睡醒呢,被贴身太监吵醒后,火冒三丈,“狗东西,谁让你吵醒本王的?” 太监指了指门外,惊恐的道:“爷,拱,拱卫司头头,蒋环来了,要抓您进宫!” 朱钐瞬间惊醒了过来,“你说什么?” “蒋环就在正厅,让您快过去呢!” 朱钐大骂了一句,急忙爬起来,跳下床,甚至连鞋子都懒得穿,光着脚丫跑了出去。 来到正厅,看着蒋环,也是收敛了起来,“蒋大人,让你久等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蒋环过来,他都根本不搭理,可现在不行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拱卫司这些人,可没少让他吃苦头。 蒋环扫量了他一眼,“陛下叫你进宫,走吧,别让陛下等太久!” “等等,蒋大人!”朱钐干笑一声走了过去,“敢问蒋大人,陛下招我进宫,是不是” “行了,你进宫就知道了!”蒋环差点没被朱钐身上的臭味给熏死,后退一步,遮住口鼻,嫌弃的说道。 第四百七十章 大哥,求您了! 朱钐急匆匆的进宫,此刻的他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再加上宿醉后的疲态,看起来十分的沧桑。 只不过,迈入午门的时候,朱钐便跪下了。 蒋环皱眉道:“你作甚?” “我要三叩九拜进宫!”朱钐知道,不对自己狠一点,很难让父皇消气,他必须让父皇知道,他对这一次的错误,有多深刻。 言罢,他跪在地上,犹如朝圣一样,朝着宫内跪拜而去。 蒋环冷笑一声,倒是没有阻止他,他的身份,天下将除了皇帝和太子,不用向任何人谄媚。 作为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他就没想过自己能寿终正寝。 很快,朱钐三叩九拜入宫的消息就传开了。 朱远章得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批阅奏折。 朱钰却是眉头一皱,朱钐越是如此,就越是证明他所图不小。 午门距离奉天殿虽然有点距离,可小半个时辰后,朱钐也是拜到了奉天殿外,每走一步,每磕一个头,朱钐口中便道:“不孝子朱钐,向父皇请安问罪!” 听到声音,朱远章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跪走进来的朱钐。 今早下了雨,地面潮湿,此刻朱钐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水,额头混了和污渍和血,可能是磕的太用力,额头肿起了老大的包。 他也是有些头晕,一直跪拜到下方,道:“不孝子朱钐,见过父皇,见过太子殿下!” “你以为这样,咱就能消气了吗?”朱远章冷声道。 “钐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父皇原谅,只求父皇给儿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儿子不求恢复王爵,只求弥补亲人之间的关系。 昔日儿子骄纵自大,目中无人,以至于心中戾气横生而不自知。 在府上闭门思过这一年,也是酗酒无度,自怨自艾,更是谩骂父皇和兄长。 可突然有一日,儿子从宿醉中惊醒过来,看着哭泣的妻儿,儿子幡然悔悟。 才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的混账。 为子,儿子不能体谅父皇的苦心。 为人兄,没有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为人夫,更是不配。 那日,儿大哭,悔不当初,回想起昔日的种种,恨不得一头撞死!” 朱远章看着朱钐这狼狈的惨状,见他一脸的懊悔,心中的气也是消了许多,“那你撞死去!” 正在忏悔的朱钐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会这么说。 可旋即,他深吸口气,没有丝毫思索的道:“好!” 言罢,他毫不犹豫爬起来,朝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速度之快,吓了朱远章一跳。 朱钰更是一惊,“蒋环,拉住他!” 蒋环眼疾手快,在朱钐即将撞上柱子的那一刻,拉住了朱钐。 不过让蒋环心中冷笑的是,他拉住朱钐根本没用多少力,也就是说,这厮压根就是在演戏。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他总不能对皇帝说,秦王诈死? 就算朱钐犯了再大的错误,那也是皇帝儿子。 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可轮不到其他人来诋毁。 “蒋环,撒手,让我死去!”朱钐悲愤的看着蒋环,“人死罪消,这样也好!” 蒋环几欲作呕,但他却不能撒手,而是道:“秦国公,太子殿下有令,恕下官得罪了!” 朱钐看着金銮殿上的朱钰,“大哥,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要不妄图你原谅,只是希望我死后,你能多照拂我儿!” 朱钰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这演技着实夸张了,可他这一套下来,倒真像是悔改了。 “死什么死,你自己的妻儿,你自己照顾,我再好,也不是他们的丈夫父亲!”朱钰道。 朱远章气的走下金銮殿,看着朱钐,上去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的极为用力,直接将朱钐给踹倒在地。 “你这个孽障,不是嘴硬吗?不是不悔改吗?现在又闹着出是为何?” 朱远章看着大腹便便的朱钐,那狼狈的样子,令他失望至极,“你看看你这样子,还有一点我大业秦王的模样? 你这个蠢材,咱对你多大的期待啊,你是怎么回报咱的?” 朱远章越说越气,抽出腰带,照着朱钐就是一顿抽打。 疼的朱钐龇牙咧嘴,可朱钐硬生生的忍住了,一句都没有叫唤。 他反而跪的好好的,任由朱远章抽打,即便疼的脸都扭曲了,也一动不动,反而强忍着剧痛,道:“若是能让父皇消气,打死儿子也是应该!” 朱远章抽了二三十下,抽的朱钐浑身是印,打的劈开肉长,血都溅的一地都是。 朱钐也没有犯天大的错。 上下嘴皮子都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一家人? 兄弟之间闹腾是极为正常的。 他丢下满是血的腰带,双手叉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定住心神,“咱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朱钐见状,就知道,这一次的危机,自己度过去了。 他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大哭道:“请父皇给儿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儿子愿意去老六麾下,效仿韩国公,去给老六鞍前马后,哪怕是鬼老六牵马,儿子都愿意!” “你去了吴王府,让观音奴如何自处?”朱远章冷声道。 “儿子明白,昔日对观音奴伤害太大,所以儿子只想当面向观音奴致歉。 虽不再是夫妻,却任是一家人。 所以儿臣要用实际行动来赎罪! 请父皇同意!”朱钐哽咽道。 朱远章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朱钰,“老大,你怎么说?” 朱钰自然是不愿意的,“赎罪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要去老六那边!” “大哥,那日我口出狂言,伤害了老六,也伤害了观音奴,所以我想好好弥补。 请大哥给我这个机会!”朱钐哀求道。 朱钰快速思索着,让他去老四那里,肯定天天掐架。 去老五那边,说不得会夺了老五的权。 毕竟赣州府是朱钐的大本营。 去老三那边,同样不行。 重新就藩? 朱钰也暗暗否决,毕竟再拉一只藩王队伍,朝廷财力也吃紧。 见朱钰不说话,朱钐再次道:“大哥,求您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想打秋风,没门! “这件事,还得问问老六,我说了不算!”朱钰道:“要是老六同意,我没话说,要是老六不同意,你去了吴王府,也不稳妥!” 朱远章也点点头,“不错,这件事要经过老六的同意!” 说着,他对蒋环道:“去,把老六叫来!” 蒋环应了句,匆匆离开。 朱钐则是暗暗给自己捏了一把汗,希望邓氏那边有所突破。 他很清楚,短时间内,自己是绝对没有就藩的可能的。 甚至恢复王位都很困难,而且每日还要如履薄冰的,不能满世界的奔走,将自己昔日麾下的兵将重新招揽回来。 只有在吴王府下蛰伏一段时间,打消父皇他们的顾虑,日后才有可能重新就藩。 曾经的藩地,他是不想了,自己养的兵也不想了,只要能就藩,他就能重新练兵,能重新来过。 这种无权的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而此时,吴王府外,侍卫看着浑身是伤的邓氏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进去通报。 朱钧得知邓氏浑身是伤,站都站不稳,也是匆匆出去。 看到他的一瞬间,邓氏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哭着道:“六弟,救救我” 朱钧被邓氏吓了一跳,只见邓氏肉眼可见之处都是淤青,甚至衣服上还有不少血迹。 其中一只眼睛,肿的几乎挣不开,跟昨日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二嫂,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邓氏哭着道:“是你二哥,说我没用,连道歉送礼都送不出去,说要打死我,还不给上药。 说今日要是再不能让你原谅,就掐死我,救救我,六弟!” 邓氏掀开袖子,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掐痕和淤青。 下手之恨,简直触目惊心。 “我一早便逃出来了,要不然,他真会把我打死!” 朱钧皱起眉头,“二哥不是对你很好,怎么会” “他日日酗酒,都成酒疯子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邓氏央求道:“六弟,我求你了,你行行好,把这些礼物收了,就当救我一命,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朱钧叹了口气,“行了,你先起来,进府,我让人给你上药!” 他知道朱钐必然有所图谋,但是把女人打成这样子,着实心狠手辣。 而且邓氏这样子,若是继续让她在门口,保不定就会有人说他欺负嫂子。 邓氏艰难的爬起来,可脚疼几乎让她站不稳。 噗通! 她再次跪在了地上,钻心的疼痛让她大哭了起来,“六弟,我,我的脚好像被他给打断了,一点力都使不上来!” 朱钧头皮发麻,连忙让荀不三过去搀扶,“快,去叫府医过来,再顺便把王妃叫过来!” 很快,邓氏入府,府医是特别培养的女郎中,因为伤势涉及到一些隐秘部位,朱钧也没有进去。 许久,徐妙锦才从诊室里面出来,一脸的愤愤之色,“太狠毒了,浑身都没有一块好肉,还把她的右脚给打折了,这还是结发之妻,枕边之人吗? 就算是仇人,也下不了如此辣手吧?” 朱钧叹了口气,“我这个二哥,是真正的毒丈夫!” 徐妙锦挽住朱钧的手,“不许学他!” 朱钧哈的一笑,搂住她的细腰,“我疼你们都来不急,又怎么会学他!” 徐妙锦白了朱钧一眼,眼中有些惊恐的道:“难怪别人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是我嫁了这样的一个人,真不如死了。 你可知道,她胸口,大腿内侧都被拧的血肉模糊的。 简直丧心病狂!” “放心吧,你丈夫可不是哪等变态!” 徐妙锦哼哼道:“你以前对我也不怎么好!” “哇,你这人好没良心,以前都是你揍我,我可揍过你?”朱钧捏住她的鼻子,然后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弹,“没良心,白眼狼,我那些好东西,全都喂狗了!” “呸,谁要你的好东西!”徐妙锦羞的要命。 两口子闹腾了一会儿,徐妙锦道:“不过,她你打算怎么处置?” “能怎么处置,总不能让她留在府上!”朱钧道:“要么让邓家人把她接走,要么送她回府。” “送她回去,那秦王不会把她给打死?” 朱钧认真的对徐妙锦道:“放下助人情节,跟我们无关的事情,不要瞎掺和,明白吗?” “我只是有点可怜她!”徐妙锦叹了口气,也明白朱钧的意思。 “可怜人多了去了,他们欺负观音奴的时候,怎么没人可怜观音奴?”朱钧冷哼一声,“跟我玩苦肉计,没门!” 话音刚落,下人就过来通报,说蒋环来了。 见宫里来人,徐妙锦也是推开了朱钧,“你去吧,我进去盯着!” 朱钧点点头,来到了正厅。 “下官见过吴王殿下!”蒋环跟朱钧关系还是不错的,甚至,他还有意巴结朱钧。 “行了,咱哥俩就不用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朱钧笑了笑,勾住蒋环的肩膀。 蒋环还真挺喜欢朱钧这种处事方式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殿下,陛下有请!” “我爹找我什么事?”朱钧道:“是不是我二哥的事情?” “殿下神机妙算!”蒋环笑了笑,心想,朱钧是真正的聪明人,在常人眼里,朱钧是个疯子,甚至还有些憨傻。 可在聪明人眼里,朱钧是真正的智者。 他有意巴结,朱钧又何尝不是放下身段,有意亲近? 他也没有隐瞒,把事情说了一遍,“陛下太子正等着呢,要不,咱先进宫?” “进宫就不必了,哪有那功夫!”朱钧摆摆手,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他总算明白朱钐闹得哪出了,感情是打算脱离困境,来吴王府打秋风。 朱钐那是能屈尊的人吗? 这是把他当成了挡箭牌,打算伺机而动! “可下官没法回去复命!”蒋环苦笑道,也就这位爷敢随意抗旨,还屁事没有。 换做其他人,早死八百遍了。 就算是藩王,也没有几个敢跟朱钧这般任性的。 “你就告诉我爹跟大哥,说我早就不生气了,让我二哥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 彻底心死! “至于观音奴,那是我媳妇儿,用不着他赎罪,我会照顾好,让他以后不要在我媳妇儿面前瞎晃悠,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朱钧拍了拍蒋环的肩膀,“你就这么转述就行了,这一次我就不留你喝酒了,下次我请你!” 蒋环叹了口气,“殿下,您可真是给下官出了个难题啊!” “简单的事,就不劳蒋大人出马了!”朱钧哈哈一笑。 蒋环也笑着摇摇头,旋即拱手,“那下官告辞了!” “我送你!”朱钧送蒋环到门口,等他从视线消失,才收回目光,看来得快些出城了,要不然老二天天作妖,烦都烦死。 不多时,蒋环回宫复命,把朱钧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朱钐听得是手脚冰凉。 完了,邓氏没有成功。 旋即他气的不行,这个贱婢,真是没用。 送礼送不出去,送自己也送不出去,真是个废物! 朱钰却是笑了起来。 老六不来反而是最好的。 朱远章骂骂咧咧的,“这混账东西,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说抗旨就抗旨,找个时间,非抽死他不可!” “老二,你也听到了,老六心胸宽广,早就不生你气了。”朱钰接过话茬道:“而且他说的也对,你要是天天在观音奴面前转悠,她也尴尬,你还是别去了。” “大哥,可是我总要为老六做点什么。” “你好好做人,做好一个兄长该有的样子,就够了!”朱钰笑了笑,对着朱远章道:“父皇,既然老二已经知错了,就撤了他的禁!” 朱远章点点头,看着地上的朱钐,“起来吧,别跪着了!” 朱钐苦笑一声,急忙起来。 “回去吧,从现在开始,你不用面壁思过了,但是,你仍不许离开京城!“朱远章警告道。 “是,儿子明白!” 朱钐心中虽然失望,可好歹也解禁了,最起码不用关在府内,可以出门逛逛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没有进吴王府,但他出宫后,亲自去吴王府就方便多了。 看着朱钐离开,朱远章也叹了口气,也算是消除了他一个心头病了。 “你为何不允他去老六哪里?”朱远章问道。 朱钰颇为无辜的摊手道:“父皇,儿臣可没有阻止他!” “其实咱倒是觉得,他们两兄弟若是能缓和关系也挺好的,日后相互也有个照应!”朱远章也是希望朱钐能够彻底改好。 “来日方长,只要老二有心,他跟老六之间一定能相处融洽的。” “也是,这件事急不来!”朱远章心情也是颇好,“走,咱推你去御花园散散心,奏折下午再来批!” 很快,朱钐解禁的消息就传开了。 当然,朱钐曾经的旧部也不敢过去,毕竟朱钐只是解禁,还没有恢复王位,除此之外,一切照旧。 而且,朱钐也不许离开京城,也就是说,他任然还在考察期内。 回到府内,朱钐心情大好,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甚至还临幸了两个伺候的丫头。 狠狠的发泄了一番后,朱钐长出口气,看了看时间,他皱眉道:“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公爷,夫人一早就出门了,下人传消息说,夫人已经进了吴王府了!”贴身太监道。 朱钐一愣,旋即大喜,莫非那贱婢把自己送出去了? 好,太好了! 若是如此,他就能办很多事情了。 可旋即,他又有些尴尬。 他娘的,自己送女,还高兴? 他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绿了。 “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愤怒的?”朱钐咬牙道:“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位置,只要能够成功,什么都值得。” 正想着呢,外头下人匆匆过来汇报,“公爷,夫人回来了!” 朱钐点点头,“让她来书房,我有话问她!” 过了一会儿,浑身满是药味的邓氏坐着轮椅进到了书房。 看着模样大变的朱钐,她没有喜悦,反而内心充满了惊恐,“爷,爷,您叫我妾身有事吗?” “我问你,你把自己送出去了?”朱钐问道。 邓氏心慌急了,她若是说没有,会不会又遭到一顿毒打? 她要是在来一次暴揍,说不定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见邓氏一脸慌张,也不说话,朱钐还以为她抹不开面子,便起身,走到了她跟前,“你这药是吴王府的人给你上的吧?” 邓氏脖子僵硬的点点头。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明白,既然你已经跟老六建立了初步的关系,那就好好维系住,想办法彻底拿捏住他。” 朱钐道:“好好养伤,养的白白净净的找个机会,把老六叫到府内来!” 邓氏又委屈又悲愤。 原来朱钐已经认为她跟朱钧有了不纯洁的关系。 可是,朱钐眼中却没有半点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这个畜生!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好? “爷,你把老六叫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加深咱们的关系!”朱钐冷声道:“你记住了,要勤去老六那边,要想办法拿捏住老六,就必须找到他的脉门。 不过,他得宠,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也不用贿赂别人,银子又多到花不完。 所以这个脉门得狠一些才行!” “那,那我该怎么办?”邓氏虽然愤怒,却也不敢解释,只得顺着朱钐的话去说。 朱钐小声的在邓氏耳边说了一句,邓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泪水登时汹涌而出,“爷,您,您,您竟然让我,让我给他生” “有了这个,就可以彻底拿捏住他了。”朱钐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你放心,即便如此,我也会好好待你的,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可你若是不听我的,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在他眼中,邓氏已经不洁了,他日后都不会碰了。 等时机成熟,他会把邓氏给杀了。 邓氏眼泪在眼眶打转,这一瞬间,她彻彻底底的心死了。 “好,为了爷,为了孩子,妾身一定会做到的!”邓氏眼神空洞的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两淮盐商! “记住了,最重要的是拿到定鼎的配方。”朱钐提醒道,他在府内,也听过定鼎的威力。 银子可以帮助他度过难关,而定鼎绝对可以助他成功。 “爷说什么,妾身都依!”邓氏继续道。 朱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下去好好休息,我等你好消息!” 朱钧到底是没在京城继续待下去,一直待到二月底,才带着人离开了王府。 家里的女人他一个都没带。 而至今还没有突破最后一步的,也只有苏奴儿师徒和汤秀灵了。 许是徐妙锦人菜瘾大,他这些天居然没怎么想其他女人。 弄得朱钧也是隔三差五吃人参补气。 再有三四个月,便是观音奴几人的预产期,他要提前回来。 而这一次,他第一站去的,便是扬州。 正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在应天府北上方,距离应天不是很远,而北方三个直辖府,第一站,链接的就是扬州。 往南,扬州府也可以链接苏州府,杭州府。 六个直辖府的路,不是一条直线的,其中涉及到多个州府。 “殿下,扬州到了!”牛五六掀开船帘,拱手笑道。 朱钧从船里出来,站在船前,他一身常服,看起来像个富贵公子哥。 入眼的便是河畔边的扬州花楼。 要说扬州最出名的,那便是这里的纸醉金迷。 扬州的美人也是出了名的。 只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扬州三日,嘉定三屠,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既然他来到这里,这种事情未来决不能发生。 “这里还挺繁华的。”上了岸后,朱钧在街头逛着,这扬州实在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 即便大业立国后,这里只剩下十几户人,可经过十一年的发展,人数也多了起来,再过个十年,这边人数恐怕翻个两翻都不止。 历史上南北粮草、钱币、矿产都是经由扬州分运各处的,甚至送到海外。 并且,扬州还是中原士大夫们南下必经之地,在北方发生兵灾之时,大部分中原人士都会纷纷迁徙至扬州。 而扬州的淮盐,盛行天下,并在扬州城内转运。 因此,扬州是国家食盐管控的重要城市,它能获得的利润可想而知。 朱钧之所以来这边,是因为这边有一群人,一群来这里谋生的商人。 他们有一个名字:两淮盐商! 可以说,未来想要盘活扬州,少不了这些人。 而现在,淮盐交易,还是自愿交易,还没有变成世袭承包制。 淮盐出产的盐不少,但是效率太慢了,既没有晒海盐来的快,也没有青海那边量大。 大业,有海盐,但还是传统的火灶煎熟。 一旦改为晒海盐,对盐市场的冲击是巨大的。 所以,他要过来,先跟这些人打打交道。 未来经略宁波府,晒盐场是一定要有的,象山县那边极为适合晒盐,好好经略,光靠晒盐场,都能够盘活宁波府。 而这些海盐,也必然会运到扬州来。 那些占海岛为王的海寇,不买海盐,光靠富商拜码头,能赚几个钱? 他们又不掠劫普通百姓,而海贸周期也长,除了高力,倭州这两个地方周期短一些,其他地方都挺远的。 往南至多跟琉璃岛通商。 所以想要养活那么多兵,必须要有稳定的财务收入。 “二宝,咱们家在扬州生意做得如何?”朱钧问道。 沈二宝回道:“殿下,咱们家在扬州的生意,不敢说第一,但也是名列前茅的。 这里的咱们有酒楼,戏园子,园林,脂粉,布庄,古玩行当。 总之赚钱的行当,咱们都有铺面。” 要不说沈家为何当的起大业首富呢,就这生意头脑简直无敌了。 也难怪沈万千拼了命都想做皇商,如此多的产业,谁看了不眼红? 不找个靠山,被人盯上不就全都为他人做嫁衣了? “我是问你,咱们家在扬州有没有做盐的生意!”朱钧道。 “也是有的!”沈二宝点点头,“神武三年,陛下开始实行折中法,咱们家就拿到了盐引。” 所谓的盐引,就是盐贩卖许可证,官府特发的,若是造假或者没有盐引经营,直判处死罪。 而这个折中法,便是让商人募集军粮,送到政府指定府州县的仓库中,然后发给他们盐引,到指定的盐场领取食盐再到指定的地区去售卖,并规定一定期限内将已经使用过的盐引缴还衙门。 由于大业是垄断盐业专卖,市场价格远高于其价值,利润回报率高,让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扬州钻。 老朱就是靠着这一手,盘活了扬州,十一年的时间,让扬州有了昔日富庶的样子。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千年奢靡之风的面貌,可处处都是新修建的房子,到有一股破而后立新生的朝气。 “我记得,就算有盐引,也要商人亲自去兑盐,是不是?” “是!”沈二宝苦笑一声,“不过殿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此法是为了防止徇私舞弊,不能让人代理。 由于长时间不少盐商过世,手中的盐引还没使用,虽然朝廷还没有以法律形势承认可以代理,可扬州的两淮盐运使司已经认可了代理人,只不过每年都要上缴一定的代理银子。 不过,现在兑盐也越来越难了!” “为何?”朱钧皱起眉头,“盐不够吗?” 沈二宝摇头,“非是不够,实在是利益动人心。这里很多盐厂,都被权贵暗地里给霸占了,所才兑盐困难。 而且两淮盐运使司允许跨地区兑盐。 因为可以代理和跨地区兑盐,盐商内分边商和内商。 内商不需要亲赴边镇纳粮,直接从边商手中购买盐引就能在两淮地区兑盐。 致使有些边商转型内商,随着内商做大,他们把销售食盐的工作委托给代理人经营或直接转卖盐引,从内商有内分出一个新的商人叫水商。 所以扬州现在的情况很杂,也很乱。 涉及到各方的利益。 看起来比以前繁荣多了,可实际上” 朱钧眯起了眼睛,“这些人,是作死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扬州瘦马! 两淮都转运使司设于扬州城,下辖3个分司:泰州、淮安、通州。 还设有仪真、淮安坝两个批验盐引所。 国朝两淮盐场有30处,而这30处盐场,是重中之重。 “知道盐场被侵占多少处吗?”朱钧问道。 沈二宝苦笑道:“这种事情,他们藏得很深,有些盐场,一家人吃不下,就几家人平分,官商勾结,家家相护,所以” 朱钧点点头,也知道这些机密不是沈二宝能知道的,若是寻常人都知道,那朝廷还蛮得住吗? 商人是没有这个权力的,但是可以抽丝剥茧,挖出背后的人。 不过朱钧有的是办法。 要么,直接以大量的海盐冲击两淮,重新制定规矩。 不过,朱钧不喜欢这种粗暴的手段。 应天商会应该在扬州城立足。 如果写信告诉老朱,老朱怕是又会杀的扬州血流成河,那不是朱钧想看到的。 在扬州主街道转悠了几圈后,朱钧来到了沈家大院。 这院子无疑是江南园林登峰造极之作,外面是雕梁画栋,里面是亭台阁楼,假山水榭。 甚至,还有园内的湖水都是活水,后院伴着穿城而过的溪流,清澈见底,水中的鱼儿聚集成群。 春天院里更是姹紫嫣红的。 可让朱钧没想到的是,一溜儿扬州美人在那里候着。 有的手抱琵琶,有的则是坐在古筝前。 朱钧欣赏完扬州园林后,看着这些美人,“什么意思?” “殿下,这些都是聚芳楼的头牌,您放心都是干净的!”沈二宝道:“聚芳楼,是扬州一绝,虽然比不上应天十六楼,可在扬州府,却是首屈一指的! 那最前面的,叫秦艳茹,艳压群芳,是扬州三钗之一!” 朱钧顺着沈二宝的目光看过去,前方那女子,不同江南女子的秀丽,看起来格外的娇艳,那体态霎是丰腴,媚眼如丝,眼神都拉丝了。 的确挺艳的! “本王是来扬州考察工作的,你就拿这个考验本王?”朱钧干咳一声,他的身份,就注定他不会为了女人发愁,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这些可都是摇钱树,他要那什么了,以后谁来给他赚银子? 沈二宝愣了愣,小声道:“殿下不喜欢?那臣在换一批!” “不用了!”朱钧摆摆手,径直走到了她们面前的摇椅前,大大方方的躺下,“唱你们拿手的!” 要说这青楼,也是分派系的。 有应天的本地帮,还有扬州帮,苏州帮,三大派系。 应天喜欢用‘绝’,而扬州帮则喜欢用‘钗’。 这秦艳茹就是三钗之一,主打的就是一个艳。 但艳只是外表,这个时代青楼头牌靠的可是实打实的本事来吸引才子佳人,没点能耐,是不可能的。 这秦艳茹,千金难得一面,其余的头牌,那也是一面难见。 此刻却齐刷刷的在这里为朱钧表演。 朱钧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封建时代也挺好!” 他很清楚,这些女人只是看重他的身份,哪怕她们在江湖上受人追捧,可内心都是希望被达官显贵选中,哪怕当个小妾,丫鬟都是好的。 秦艳茹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谁,但是东家说了,这个年轻人贵不可言,若是怠慢,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不知道丢了多少捆秋天的菠菜,可眼前的贵人,就当做没看见一样。 等到她一曲唱吧,那贵人居然睡着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了,便向沈二宝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沈二宝指了指秦艳茹,还有另外两个稍次秦艳茹一等的女子,“你们仨留下来伺候,其她人都下去候着!” 三女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站在一旁。 摇椅上的贵人睡得极香,甚至打起了呼噜,这让秦艳茹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贵人应该是舟车劳顿,疲惫极了,不过,他方才听我等唱曲儿,还是挺有兴趣的,而且眼中也没有哪等吃人的目光。 显然这贵人常听曲儿,而且身边必然有很多女人,我等对普通人而言,或许高不可攀,可在贵人眼里,不过是随意亵玩的玩物罢了!” 秦艳茹收起了心中不该有的想法,特别是男人腰间的玉佩,更是让她心惊,心中对这个男人的身份,有了进一步的猜想。 这一觉,朱钧睡得特别踏实,扬州近海,气候宜人,这一路坐船,睡得也不踏实,这会儿挨着摇椅,瞌睡虫就出来了。 等睡醒,已过了晌午,他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饿了!” “六爷,小的已经准备好扬州美食,请六爷移步!”沈二宝急忙道。 朱钧点点头,这不就是他追求的生活? “你们三个,抓紧去准备!”沈二宝连忙道,旋即急忙上前引路。 “艳茹姐,这位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二爷这未免也太” “慎言,这位贵人身份贵不可言,不是你我能揣测的。”秦艳茹压着声音道:“快些上去伺候,可千万别把用在普通人身上那一套,用在这贵人身上。” 那女子也是吓了一跳,连连点头,“我,我明白了!” 三人匆匆跟了上去。 朱钧来到一处阁楼,这阁楼里面温暖如春,窗户也用的是玻璃,所以即便不开窗,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位置不错啊,大半个扬州都净收眼底。”朱钧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个未来一段时间的落脚点,还是非常满意的。 “不瞒殿下说,这扬州城内,两成的产业,都是咱们家的!”沈二宝道。 “这么多?” “是,早些年扬州人太少了,咱们沈家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因为来的早,所以很多产业基本上都是咱们家带起来的。 最早几年,四成产业都是咱们家的。 不过我爹说,树大招风,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产业,都撒出去了,免得被人嫉恨!”沈二宝道。 朱钧咂舌,沈家要是放在另一个时空,那就是妥妥的大财阀啊。 去哪里都要被人尊重。 可在大业,只不过是勋贵眼中的大肥猪! 该章节已被锁定 聊了一会儿后,朱钧问道:“怎么还没上菜?” “殿下稍后,接下来这一餐,殿下必然没尝过!”沈二宝信心满满道。 “是吗?”朱钧倒是好奇了,人生三万天,吃喝睡占据了大半的时间,所以他这个人口腹之欲还是挺大的。 王府内也有很多大厨,虽然配料没有另一个时空那么丰富,味道却也是极好的。 这一年多来,整个大业的菜系,他都尝遍了。 能让他好奇的菜,可不多。 不多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二爷,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就上菜吧!”沈二宝道。 “是,二爷!”那丫鬟应了句,旋即走到楼梯口,拍了拍手,“上菜!” 紧跟着楼梯就传来了脚踏声,朱钧这好奇心还真就被勾起来了。 可印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的美女传菜,而是一群美女,抬着一个女人进来。 那女人躺在案板之上,身上摆满了菜肴。 我靠! 朱钧当时就看愣住了,“这,这,这这不是秦艳茹?” “没错!”沈二宝笑着道:“据说这张周皇帝最是骄奢淫逸,其中就有一道名为,女体盛的菜。 这道菜也是张周皇帝的最爱。 这菜在张周极为流行,也是这两年才逐渐传到大业来。 殿下不妨尝一尝!” 说着,他便转过身去,不敢去看秦艳茹。 开玩笑,这道菜只有朱钧一个男人能看能吃,就算朱钧吃完了不碰秦艳茹,日后也没人敢染指秦艳茹。 所以,秦艳茹日后大概率会被束之高阁。 秦艳茹其实心里也明白,所以内心十分的忐忑和害羞。 当菜品被呈上桌子后,朱钧呼吸都急促了。 这的确是别开生面的菜品,以前只是在新闻里看过,没想到今天却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时候,秦艳茹身边的侍女道:“贵人,艳茹姐半个月内便开始清体,每日都要焚香沐浴三次,每三个时辰便换一次衣服。 所以贵人不用担心” 秦艳茹不是冷白皮,但是皮肤细腻光滑,身上有着女子的体香,仔细一嗅,那是香料的香味。 这是腌入味了? 朱钧不由轻笑了起来,看着闭目不敢睁眼的秦艳茹,也是打量了起来。 不愧是扬州三钗之一,当真是人间珍品。 “嗯!”朱钧点点头。 一旁的侍女急忙跪地,将象牙筷子呈上,“请贵人品尝!” 这骄奢淫逸的生活,朱钧笑着摇摇头。 他想到了西门大官人生病的时候,潘金莲喝人中白尝味讨好西门大官人。 银瓶梅这一段,正是这个时代的缩影,半点都不作假。 贫苦百姓为了生活,奔波劳走,只为了温饱。 达官显贵骄奢淫逸,没有最奢侈,只有更奢侈。 今日,他算是体验到了。 不过,朱钧也不是什么道德圣人,他今天要是不吃,沈二宝晚上也别睡了。 就当尝个鲜。 他夹起一块薄如蝉翼的鱼生,这鱼生被体温烫的正合适,沾上一点酱油,舌头一抿,入口即化。 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扬州美景和美人,当真是人生一大乐。 不过,这对秦艳茹来说,就是个大挑战了。 她不能动,即便因为朱钧夹菜的动作,让她浑身酥麻,也要当自己是快木头。 还不能出汗,要是出汗,影响了菜品,必然要倒霉。 感受着筷子的走向,秦艳茹把自己这二十年来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出声。 朱钧尝鲜之后,也没有继续,对他而言,鱼生不安全,要是染了寄生虫,会很麻烦的。 “下去吧,别着凉了!”朱钧道:“弄些管饱的食物来,我还是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秦艳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惶恐,“贵人,是奴婢没做好吗?” “不是,下去,一会儿上来!”朱钧笑了笑,旋即从怀里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宝石,塞进她的手里,“赏你的!” 宝石入手,秦艳茹彻底松了口气,“谢贵人赏赐!” 背过身去的沈二宝连忙道:“听贵人的,快下去,把其他的菜上上来!” “是,二爷!” 众女急忙将秦艳茹抬下去。 不多时,一个个侍女,端着盘子上来,上的全都是扬州名菜。 “六爷,您方才不满意吗?” “是挺稀奇的,不过味道也就那样,还有,我不喜欢鱼生,你也少吃点,容易得寄生虫病。”朱钧指着一旁的空位,“坐,陪我一起吃点!” 沈二宝点点头,坐在了朱钧的旁边。 很快,秦艳茹上来了,她穿的很素雅,可依旧挡不住她的艳。 有些人天生妩媚,秦艳茹就是,不同于苏奴儿的熟,和苏小小的愁,秦艳茹是那种,艳的让人挪不开眼的那种。 水汪汪的眸子,看谁都拉丝,这是个天生的榨汁姬。 “贵人,奴婢伺候您用膳!” 秦艳茹款款走来。 朱钧也不客气,直接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从今天起,这女人就是他的了。 沈二宝也彻底松了口气,以后秦艳茹就不是奴婢了,以后得高看两眼。 秦艳茹也是一愣,可旋即就反应过来。 她已经这样了,除了这男人,还有谁敢要她呢? 这男人也是真霸道的紧,她甚至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此刻她内心很是忐忑。 也不知道这男人脾气如何,是否好相处。 毕竟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她内心还是期盼自己能找一个懂自己的郎君的。 虽然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可哪个女人不怀春? 压下内心的忐忑,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为朱钧夹菜,倒酒。 听着朱钧跟沈二宝谈天,却不插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声音,“二爷,白塔河巡检司的人来了!” 沈二宝皱起眉头,跟朱钧说了句,便起身出去。 不多时,沈二宝走进来,朱钧问道:“怎么了?” 沈二宝叹了口气,“还是因为兑盐的事情,咱们的人拿着盐引,兑不了盐。” “不是第一次了吧?”朱钧道。 沈二宝点点头,“半年多了!” “为何不告诉我?” “些许小事,怎敢劳烦六爷!” 第四百七十六章 让他们滚! “什么叫小事?什么又是大事?”朱钧道:“事关咱们家生意的事情,那就是大事,若是正常的竞争,你不用来告诉我,我也懒得管。 可如果是被人欺上门,那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沈二宝吓得跪在地上,“小的有罪,请六爷恕罪!” 见沈二宝跪地,秦艳茹更是一惊,心中越发笃定内心的猜测。 这位贵人说了,这是咱们家的生意。 明眼人都知道,沈家现在已经并入了吴王府。 这贵人一句话就能吓得沈家二爷下跪认错,身份呼之欲出! 她压下心中的震撼,随之而来的便是激动,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她脑海中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最终还是偏向于悲观。 这贵人身份如此吓人,她虽然是扬州三钗之一,可对贵人而言,不过是玩物罢了。 她这等身份,如何高攀? 更别想登堂入室了。 哪怕做贵人身上的一个摆件,她都没有资格! “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朱钧道。 “那巡检司的人,隔三差五就过来查,说是查,实则是要好处,若是不给,这盐也别想兑了。 咱们家下面,是有不少水商的,就因为这事儿,在扬州的生意受到了影响。 可这都不是根本原因!”沈二宝看了一眼秦艳茹,没有说下去。 朱钧拍了拍秦艳茹,“你去下面等着。” “是,奴婢就在下面,六爷好了,唤奴一声便可!”秦艳茹起身,下了楼,也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能听的。 等秦艳茹离开后,沈二宝才继续道:“这扬州府知府,唤做童权,准确的说,这童权还管着都转运盐使司,可谓是位高权重。” “哦,这可少见了,从三品的都转运使,兼任正四品的扬州知府,此人倒是很有能耐嘛!”朱钧道。 按理说,这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品级上是要比知府衙门高半级的,又因为盐场是国家的主要支柱产业,所以就更重要了。 而扬州这个地方,自古都是个富庶地,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百花银,说的就是扬州知府。 虽说现在的扬州远比不上以前,却也不可小觑,油水必然丰厚极了。 而且扬州知府,是少数几个能够直接将奏折单独呈给皇帝的人,地位上本就比其他的知府要高一些。 两项权柄于一身,这个童权,不一般。 “没错,此人是浙东童家镇的人,那童家镇,是江南有名的儒家镇,此人兄长,名为童立,建石镜精舍,聚六经群书数百卷,是极为有名的学士。 那童家镇单单是童姓就超过了三万人,着实厉害。 因此童家,在浙东,也是十分的有威望。 当年陛下起事,童家人人缩衣节食,故此,童权十分得陛下信任。 这些都是我爹说的。 再加上童权背后乃是浙东一脉,所以加上他们推波助澜” 朱钧顿时了然,“原来如此,这背后竟是浙东一脉,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两袖清风,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就把这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啃下来了。” 事实上,天下重心南移,是大势。 八百里关中的确肥沃,可经过千年的开垦,早就不复从前了。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利字。 “他们之所以刁难沈家,是想让沈家站队是吗?” “殿下英明!”沈二宝点点头,“咱们沈家的根基还是在浙东的,所以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可现在,沈家并入吴王府,再去站队浙东一脉,就不合适了。 而且,每年还要上交数万两白银。 这银子都是要经过殿下的,自然不可能上交。 去岁,咱们便没有交钱,于是就开始整我们了。 扬州只是其一,咱们家在浙东的生意,更是被打压的狠。 不过,有殿下,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但是暗地里使绊子,是必不可少的。” “资本的萌芽这么快就露头了,还是官商勾结的资本萌芽,官老爷们两袖清风,高高在上,却要世人的供奉。” 朱钧摇摇头,难怪另一个时空的明会被党争消耗,一个偌大的国家,收不上来五百万两税收,何其可笑也。 官商勾结,资本已经发芽了,国与他们无所谓。 首当其冲的就是卖国求荣的八大红顶商人。 永远不要奢望资本有良心。 所以放纵资本的同时,也要遏住资本的喉咙,套死它们,否则,必将养出一个巨兽。 只是扬州,朱钧就看出了端倪,那去了浙东后,会看到什么? 根子怕是早就糜烂了吧? 所以,商税是必须要收的,官绅一体纳粮也是必须的。 贪腐是必须要严查的。 要让他们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才能够摁死这些人。 “你做的很好,不过下次有这种事,要第一时间跟我说。”朱钧道:“不要擅自做主,一旦卷入某些不好的事情,我若不知情,会很被动。 我知道了,就能着手收拾他们。” “是,殿下,卑职谨记于心。” “起来,继续吃饭!”朱钧道。 “那巡检司的人” “让他们滚,晚点再去找他们算账。”朱钧道。 闻言,沈二宝有了底气,他这半年憋屈极了,这下好了,殿下出手了,非把那些人整死不可。 “是,卑职明白了。”沈二宝点点头,起身下去吩咐下人。 朱钧则是在想,要不要给大哥写奏折。 写还是要写的,晚点再说吧。 反正时间还长,慢慢收拾。 等收拾完这些人,也该把宁波府的海匪给剿了。 不多时,秦艳茹上来,再次坐在了朱钧的腿上,而沈二宝很是懂事的没有上来。 阁楼上的香艳画面,他是没资格看了。 但是沈家另一个院子里,巡检司赵巡检,带着一干兄弟们在这里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大人,您说这一次沈家会给多少银子?” “那要看沈家懂不懂事了,要是懂事,咱们就隔三差五过来看看,要是不懂事,咱的人就天天找他的麻烦。”别看赵巡检只是个正九品的芝麻官,而且巡检主要职责是负责各盐场的社会治安,并“掌巡捕盗贼,奸宄之事”。 但是架不住他背后有人呐! 第四百七十七章 被遗弃的沈家! 他们每一次过来,少则百两,多则数百里两,一个月来两次,一年下来,也能捞个二三千两银子。 当然,上下得打点,落在赵巡检手上的一年也就二三百两。 可饶是如此,也够他六七年的俸禄了。 而就在这时,沈家一个管事走了过来,拱了拱手,“诸位官爷,沈家今年的钱银已经给足了,若要收银,还请来年再来!” 此话一出,巡检司的人脸色都是一变,赵巡检更是猛地一拍桌子,“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你们沈家还想不想兑盐了?” 管事则道:“盐自然是要的,但是赵大人隔三差五就过来,这半年多,来了十多次,这盐的生意虽然可观,可就算利润再高,也架不住如此。” 其实,巡检司每年都有孝敬,除此之外,还有批验所,盐仓、各盐课司、知事等,一级一级的都要打通关系。 不管是那一层少了孝敬,这生意就运转不灵。 那些官老爷,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本巡检也不愿意过来啊,奈何是上头的命令” “沈家做生意,堂堂正正,经得起查!“管事笑着道。 赵巡检脸色格外的难看,“看来你们家是不想兑盐了!” “请吧!”管事道。 赵巡检脸都黑了,“好胆!” 一旁的狗腿子更是叫嚣着要让沈家好看。 赵巡检冷声道:“那就别怪咱公事公办了,要是让本巡检查出什么来,今年你们沈家就没盐了,到时候,你们想要盐引都难了!” 管事笑了笑,丝毫不畏惧,“那我等着!” “咱们走!” 赵巡检一招手,带着人气呼呼的离开。 这刚离开沈家院子,便有人道:“大人,这沈家不识好歹,看来得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没错,看来沈家人还不了解咱们的手段,就算他们家没毛病,咱们也能给他弄出点毛病来!”一人冷笑道。 赵巡检却是摇头,“愚蠢,对方摆明了不怕咱们,显然是有所依仗,别忘了沈家背后是谁,要是做的太难看,闹大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去跟杨知事禀告吧。” 赵巡检能做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机灵,似他们这些小芝麻官,想要左右逢源,靠的就是眼力见。 今天他已经亮明了招数,可沈家管事毫不畏惧,俨然是有底气的。 若是自己碰上去,怕是要撞的头破血流。 至于脸面,那算个屁! 只要自己还是巡检,其他人都得笑呵呵的叫他一声大人! 很快,赵巡检回到了运司衙门,“大人,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下官觉得这里面有古怪,所以特来禀告。” 杨建捋了捋下颌的短须,点点头,“的确有点古怪,这半年来,沈家可谓是逆来顺受,花钱消灾,没想到今儿个却是硬气起来了。 看来应该是踩到对方的底线了。 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是,大人!” 赵巡检退下后,杨建眯起了眼睛,也没有废话,整理了一下衣冠,找到了同知吴林,阐明来意后道:“沈家人已经受不了了。” “好,去安排吧。”吴林点点头,两淮都转运使司,是浙东一脉啃下来的骨头,也是他们坚守的阵地。 这沈家,不识好歹,当初沈家父子锒铛入狱,浙东一脉是花了大力气把他们救出来的。 可谁知道,这沈家人脑有反骨,不仅不感激他们,反而转身就投靠了吴王,还将全部身家尽数并入了吴王府。 这种反骨行径,无疑被众人唾弃。 但是沈家实在是太有钱了,有钱到可以让人放下一些成见。 只要沈家悬崖勒马,那还是好同志。 如果沈家能够影响到吴王亲近浙东一脉,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沈家人不懂事,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后,就能目空一切了。 但是上面的大人还是决定给沈家人一点时间,一次机会。 一年多了,沈家人没有丝毫反悔之意。 甚至变本加厉! 连每年的孝敬都停了。 这让所有人都不满了。 但是他们又不能做的太明显,毕竟吴王也不是吃素的,那疯子闹起来,还真没几个人扛得住。 眼下,机会送上门了。 既然要整沈家,那必然要往死里整,要让吴王都难以挽救的那种。 到时候沈家这一块肥肉,也可以让众人吃个饱。 不过这事儿,他还要跟童权说一下,毕竟他才是都运转使,又深的陛下的信任。 眼下浙东一脉正在蛰伏,诚意伯远离朝堂,只有宋廉苦苦支撑。 虽有杨相崛起,可杨相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所以童权有望成为浙东一脉下一个话事人之一。 于情于理,都应该跟他知会一声。 “朝阳来了!”童权这会儿正在看书,看到吴林,也是放下书,笑着起身相迎。 按理说,他为上官,是不必如此的。 可吴林名气很大,神武二年以文学举荐入仕。 为官清廉正直,是个通哓经术的,跟脚也很深,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他将调去京城任官,有消息称,他将去任吏部任职。 吏部乃六部之首,他现在是从四品,去了京城不可能降职,只能是平调,要么就升一级。 吏部从四品或者从三品的官都有数的,就那几个实权的位置。 所以吴林未来贵不可言呐。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谨慎的原因。 “下官见过大人!” 童权笑呵呵的走过去,“朝阳,何必如此拘谨,在有些日子,朝堂的调令下来,日后,怕是要我唤你大人了! 你我二人,私底下,还是以朋友相交吧!“ 吴林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童家势大,童权这个人也是极为有手段的。 否则也不可能身兼两职,“承大人吉言,那下官就高攀了!” “你啊,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童权拉着吴林入座,给他倒茶,满脸和煦的笑。 吴林笑了笑,现在调去京师的事情,基本上稳了,是杨相亲自操办的,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是心情大好,“对了,大人,下官过来,是有事情禀告!” 第四百七十八章 把刀递给杨先! 童权坐正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请说!” “跟沈家有关!”吴林压着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下官已经让杨建去操办了。” 童权点点头,“沈家端着浙东人给的饭碗,却不为浙东做贡献,早就该抛弃了。” 他原来对沈万千还是挺看重的,毕竟此人会钻营,又有钱。 当初资质朝廷修建城墙,巴结上了陛下,让不少人刮目相看。 都以为他能够当皇商。 如此一来,对浙东一脉而言,都是好事。 这背后,未尝没有他们推波助澜。 可沈万千这厮也是个废物,给了机会不中用,还差点把自己给玩死。 他们费劲巴拉的将沈家人救出来了,结果人家倒好,不领情,转头就投靠了吴王,急着跟他们划清界限。 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不整死难道留在世上添堵吗? “可这件事毕竟会牵连吴王” “沈家人借着吴王的旗号在外面招摇,跟吴王有什么关系?”童权冷冷一笑,“难不成吴王还要认亲不认理不成?就算吴王这般,太子和陛下呢?” 吴林点点头,“是下官多虑了!” “吴王跟杨相不对付,今年,在凤阳脚踹杨相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童权小声道。 “略有耳闻!”吴林道,他何止是略有耳闻啊,这件事都传遍了,杨先在百官和百姓心里的地位简直急转直下。 后来即便陛下惩罚了吴王,可这件事终归是不好听。 所以很多人都铆足了劲想要给杨相找回面子。 听说前些日子,太常寺卿吕本带人弹劾吴王,这让他们这些直系,都有些坐不住了。 “事情闹上去,杨相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童权淡淡一笑,“沈家一垮,吴王也要吃瓜落。 要是把这件事闹得更大一些,吴王怕是也要倒霉啊!” 吴林有些迟疑,“闹太大会不会出事?而且吴王现在如此受宠,想要扳倒他,没那么容易!” “那要看什么事了。”童权道:“要是沈家跟海匪有关系呢?” 吴林瞳孔一缩,心中大骇,“这,这未免也” “嘘!” 童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正整死沈家,就已经把吴王得罪死了,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彻底一些。 再说了,吴王又不在这里,就算受到牵连,影响也不会太大。 咱们只是把刀递给杨相,为杨相出一口恶气,这对咱们所有人都有莫大的好处! 你说呢?” 吴林苦笑一声,“的确是件好事。” “朝阳啊,这两年,咱们损失惨重呐,淮西一脉打压我等太狠了。”童权道:“知道为什么是杨相上去,而不是胡国庸上去吗?” “愿闻其详!” “那是诚意伯用自己的前途换来的,若是让胡国庸上了台,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童权解释道:“迁都已成定局,凤阳发展很好,我浙东一脉这些年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了。 这一切都是吴王的功劳。 除此之外,陛下还有意推广凤阳模式。 胡国庸去了惠州,一旦试行成功,那意味着,胡国庸必然拜相。 我虽然没去凤阳却也知道当日有多凶险。 可以说,胡国庸成功,杨相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到时候,咱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所以,找问题寻根源嘛。” 吴林恍然大悟,“下官受教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等你去了京城,自然就会明白了,只是现在你还差一点。”童权笑了笑。 有时候差一点,就是差之千里,一些核心的秘密,便不可能知道。 就好比吴林以为除掉沈家,只是因为沈家吃里扒外。 可在吴林这里,沈家是撬动吴王府,胡国庸,乃至淮西一脉的关键。 这是势力之争。 既是势力之争,那必然没有退路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下官多谢大人提携!” “朝阳,又见外了!”童权大笑起来。 是夜,阁楼内亮如白昼。 秦艳茹浑身香汗淋漓,汗珠在烛光下格外的清晰。 那一抹艳红,的确令人振奋! 这女人了不得,那腌入味的香气,在她出汗时格外的浓郁。 让朱钧有些入迷。 朱钧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有成就感。 秦艳茹也是撑着疲惫的身躯,连忙给朱钧清理,只是她小心跪着,双腿也并拢,生怕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等给朱钧整理干净后,秦艳茹才羞声道:“爷,奴去清理一下!” “一起!”朱钧反手将她抱起,一起进入了浴桶之中。 朱钧长出口气,这时候要是再来一根烟,就赛过神仙了。 秦艳茹也是一激灵,本就酸软的躯体,此刻更是绵软无力。 但她也不敢歇着,小心翼翼的到朱钧的背后,给朱钧捏肩,“爷,奴会推拿,可以给爷去去疲惫!” 朱钧闭上眼睛,享受着秦艳茹的伺候,的确不错。 不同于苏奴儿母女,秦艳茹是那种心细如发的女人。 这女人温柔的像一团水,让人心生怜惜。 这一点,苏奴儿母女都差了一点。 好一会儿,他将秦艳茹拉了过来,“你这香味,天生的?” 秦艳茹点点头,“不敢瞒爷,听郎中说,奴这其实是狐气。” 狐气就是狐臭。 “你倒是诚实!” “哪有人天生自带体香的,只是奴运气好,这狐气不臭,反而带着香味,若非如此,怕是无人敢靠近奴了!”秦艳茹道。 “这味道我挺喜欢,特别是刚才!”朱钧小声道。 秦艳茹脑袋几乎低入水中,“只要爷喜欢,奴就高兴!” “你也不必微小谨慎,既已成了我的人,那便是我的女人,你的过往我不去追究。 日后,你只需要负责三件事!” 秦艳茹心中一喜,她以为自己对这个男人来说,就是万物一般的。 却没想到,他居然说自己是他的女人。 那一瞬间的喜悦,几乎让秦艳茹落泪。 她身份卑贱,而这个男人,贵不可言! 她看向朱钧的眼神,越发的温柔,柔声道:“奴,听爷吩咐!”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好戏开锣! 苏奴儿端着,苏小小又差点意思,还是秦艳茹好。 这女人不娇柔做作,真实,又坦诚。 就如方才说自身香味是狐臭,一般人是不会承认的。 若是说自己天赋异禀,自带体香,也更能获得喜爱。 也或许是这女人在青楼中,看多了这世间的丑陋,亦或者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强了。 但不得不说,这些青楼中的花魁,无一不是人精。 你想让她们变成白莲花一样,那不现实。 就好比鹿鼎记的韦小宝,他就算当了鹿鼎公,可天生的秉性依旧难移。 但,这不重要,只要这女人听话懂事,会哄人高兴,就行了。 又不是谈恋爱,当舔狗,还要照顾对方的情绪。 “你就负责漂亮,花钱,然后把爷伺候高兴,就行了!”朱钧捏着她的下巴道。 秦艳茹咬着嘴唇,那娇滴滴的样子,简直是让人难以抗拒。 这不,朱钧休息一会儿,感觉自己又行了。 感受到异动,秦艳茹也不做声,而是轻轻哼哼了一声,然后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朱钧,“爷,奴是个花瓶,这辈子生来就是讨男人欢心的,奴知道。 奴身份卑贱,不敢期盼,只要爷对奴好,奴便高兴了。 只是,奴自己有银子,足够自己的花销。 奴虽然漂亮,可终有一天,会年老色衰,那时候就再也不能讨爷喜欢了。” 朱钧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野心挺大!” “奴没有野心,若说有,此生最大的野心,便是得遇一个有情郎!”秦艳茹壮着胆子道:“奴,从小就是听着那些故事长大的,可那些故事,大多数都是薄情郎的故事。 可即便如此,奴也期盼着,有朝一日,有一个郎君,能够将奴救出苦海。 哪怕吃糠咽菜,奴也甘之如饴。 聚芳楼的姐妹,又有几个不是如此? 只是奴运气好,爹娘给了一副好相貌,这才守住了清白。” “你啊,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女人,也是个聪明人,我一向喜欢聪明人!”朱钧道:“若你一心一意为我,这事儿不算什么,对自己女人好,那是应该的。 可若是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感受到怀中男人语气变冷,她急忙道:“奴不敢,奴只是希望,能够感受到一点点爷的喜爱!” 她的确是个花瓶,可她真的极为渴望得到爱。 她清楚,自己的美貌是有保质期的,这个保质期已过,她就不会再有新鲜感了。 那时候,她就会如那些前辈一样,被扫进冰冷的后院,永世都看不到太阳。 朱钧看着她,那眼神倒是真诚,只是真假难辨。 不过,这会儿他们不分彼此,所以真的概率更大一些。 只是朱钧向来警惕,也不会轻易相信,“只要我愿意,有的是女人自荐枕席,可我身边的女人,却没多少。 能被我当成自己女人的,更是没几个!” 朱钧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可秦艳茹却听明白了,顿时欣喜不已,“爷,就算您是骗奴的,也骗久一些可好? 奴这辈子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就算日后爷身边有新人了,奴回想起昔日,也是高兴的。” 朱钧忍不住拍了她一把,秦艳茹吃痛痛呼,却没有退去,反而迎难而上,她看着朱钧,很是认真的道:“爷,奴虽然认识您时间很短,但您一定是个好男人。 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赌一次,奴会一心一意的伺候爷” 随后,不言而喻。 朱钧都被秦艳茹的大胆给吓到了。 等到水渐凉,二人才出来。 秦艳茹豪赌了一次,可从这男人将她抱出水,细心的给她擦拭,她知道,自己或许赌对了。 每一次选择,都是一次机会,更是一次新生。 朱钧拥着她,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也有些困倦,让荀不三吹熄了蜡烛,拥着女人沉沉睡去。 翌日,朱钧醒来,秦艳茹已经起床。 他扭头一看,便看到秦艳茹穿着亵衣,正在装扮。 从后面看,那身段,简直无敌。 “六爷醒了!”荀不三提醒道。 秦艳茹猛地起身,可那一阵针撕扯的疼痛,让她俏脸顿时煞白。 昨天有多放肆,今天就有多难过。 她强忍着疼痛,挪腾到床边,“爷,奴伺候您穿衣!” 朱钧摆摆手,一把将她揽了过来,粗粝的大手覆盖,秦艳茹靠在朱钧怀里,眼中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 正当她咬牙准备忍受痛苦取悦男人的时候,朱钧却道:“都让你不要逞强,今日后悔了吧?” 紧跟着,秦艳茹感觉到小腹一阵温热,男人正轻轻的为他揉腹。 朱钧重生后,最满意的就是这身体和长相,“好受些吗?” “嗯!”秦艳茹想哭,她吸了吸鼻子,“今早起来,感觉人都被撕开一样疼!” 朱钧替她揉了揉,道:“今天就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丫鬟,爷还有事,晚些回来。” 秦艳茹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起身,给朱钧穿衣。 等朱钧穿戴整齐后,她才忍不住道:“爷身材挺拔高大,样貌英俊,正是个伟丈夫!” 朱钧笑了笑,心情也是大好,这女人简直太懂男人了。 比苏奴儿懂事多了。 寻个机会,把秦艳茹带回去,好好刺激刺激苏奴儿。 他这个人,不喜欢上赶着的买卖。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楼下传来声音,“六爷,您起了吗,小人有要事禀告!” 是沈二宝的声音。 朱钧下了楼,便看到沈二宝一脸急切,“怎么了?” “六爷,出大事了,那巡检司的人,居然说咱们用假盐引,不仅如此,还说咱们私通蒙元和海匪有勾连!”沈二宝怒声道:“这些该死的东西,居然构陷咱们!” 朱钧眯起了眼睛,“莫急,莫慌,他们人都来了?” “都来了,而且声势浩大!”沈二宝道:“似乎还带了证据和证人!” 朱钧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演的哪一出戏! 走,过去看看!” 第四百八十章 人证物证俱在! 沈家造假盐引,资敌,通匪的消息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扬州城内炸开。 整个扬州都震动了。 要说沈家,那可是扬州城内的第一巨富。 扬州能有今日的繁荣,沈家无疑是有功劳的。 而现在,沈家各个商铺全都被查封,沈家院子,也被人围了起来。 包括沈家雇佣的工人,也统统被扣押。 一时间,街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人,草民冤枉呐,草民就是个挑夫而已,怎么可能资敌” “你为沈家做工,怎么不是资敌,快走!”为首的衙役挥动着手中的长鞭,那挑夫瞬间打的皮开肉绽,哀嚎连连。 一时间,被抓的人都心有戚戚然。 纵然他们喊冤,却无人站出来为他们伸冤。 没看见沈家大院都被人给推倒了? 而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却不知是百姓,还有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商帮! 这些人就像是嗅着腥味的鲨鱼,随时准备从沈家身上啃下一块肉。 但也有人谨慎的。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难以收拾了!” “沈家完了!”一个男人说道:“资敌,通匪,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愚蠢,把别忘了沈家背后站的是谁!”一个中年商贾道:“还是多观望观望!” 很快,这些人统统被押解到了扬州知府衙门。 人数居然高达两千多人。 可见沈家在扬州的生意有多大。 “知府大人,沈家产业已经尽数扣押,嫌犯大多都已经捉拿归案,还有一小部分在外缉拿。”知府衙门的总捕头道。 紧跟着巡检司的赵巡检,将沈家盐铺的人抓了进来,拱手道:“禀告大人,沈家盐铺之人已经捉拿归纳,此乃沈家作假的盐引!” 紧跟着,他便将手中一小沓盐引递了过去。 这盐引分大盐引和小盐引。 大盐引四百斤,小盐引二百斤。 拿了盐引就可兑盐,然后去官府指定的地方售卖。 原本食盐是官府专营,但是时间一久容易出问题,架不住私盐,极为损害朝廷利益。 有了这盐引,这种现象倒是好多了。 所以造假盐引便是大罪,必然会从重处罚。 童权拿过盐引,点点头,“既然说沈家通匪,那证人呢?” “禀大人,已经从天牢里提出来了!”总捕头道:“前些日子,咱们抓到了几个海匪,正是在两淮作乱的翻江龙,周子龙。 经过卑职严刑审讯,才得知沈家的盐有很大一部分都流向了海上。 除此之外,这周子龙疑似张周细作,请大人明察!” 这番话,让外面围观的百姓都倒吸口凉气。 好家伙,还真是人证物证俱在。 很快,那周子龙就被押上大堂。 这周子龙生的人高马大,一脸恶相,臂膀比一些女人的大腿还要粗,虎背熊腰,一口黄牙呲着,像是要吃人似的。 浑身的疤痕层层相叠,看起来特别的吓人。 “你就是周子龙?”吴林也被叫过来从旁协助,知府衙门和运转司的官员都来了。 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让沈家无法翻身。 “是你爷爷!”周子龙被摁在地上,虽然浑身狼狈,可脑袋却昂的高高的,看向周围,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好胆,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吴林冷声道:“本官问你,沈家可有卖盐给你?” “自然是没有的!”周子龙冷笑道:“别白费心机了,爷爷死都不会说的!” 童权脸色不好看,可心里却是暗暗点赞,这周子龙演技好啊,要是一问便说,怎么看怎么假。 “不说?上刑!”童权冷声道:“这里是知府衙门,你还当自己在匪窝呢?” “狗官,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刑罚加身的那一刻,周子龙惨叫起来,看的那些百姓都心底发寒。 那些被牵连的沈家工人,更是心惊胆战。 连周子龙这样的凶人都遭不住,他们难道扛得住? 仅仅两刻钟,周子龙已经成了血人,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口中道:“我招了,我全都招了” 用刑的衙役冷笑道:“你在牢里都已经招了,此刻嘴硬岂不是自讨苦吃?” “沈家的确送盐给我们,但是我也不确定一定是沈家,毕竟这种杀头的事情,沈家人怎么可能会明目张胆。 他们有专门人跟我们联络,然后把盐放在特定的位置,我们的人会到那边去取,然后将钱银留下。”周子龙有气无力的道。 “本官要证据!”童权呵斥道:“而不是你这似是而非的猜测!” “真正的生意,都是我们大当家的谈,有一次,我们大当家喝醉酒说漏了嘴。 说早些年,他就认识沈万千,二人有所联系,要不然,你把我们大当家抓过来。 在把沈万千也抓来,撬开他的嘴? ”周子龙嘲讽道。 “大人,沈家人也要审讯,不过依下官看,沈家人不会这么愚蠢,他们就算真的做了,八成也是暗地里做”吴林道。 童权点点头,“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赵巡检,“你那边除了这造假的盐引,可还有什么发现?” “还抓住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犯了事被通缉的!”赵巡检拱手,随即将事情娓娓道来。 外头的百姓这会儿也听得差不多了。 原来,周子龙被抓归案后,知府衙门就盯上了沈家,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暗中收集。 这不,花费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撬开了周子龙的嘴,然后巡检司那边也有了进展性的突破,抓到了为沈家卖命的凶人。 如此一来,一切都连上了。 这些人本来就是通缉犯,脑袋都是别再裤腰带上的,贩盐,资敌,通匪,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一来,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而且,人证物证俱在。 等赵巡检说完,外头的百姓都骂了起来。 “天杀的沈家,都赚了这么多银子了,还不满足,居然还资敌通匪,死不足惜!” 第四百八十一章 造假都不敢大胆! “对,请知府大人将沈家人尽数缉拿归案!” “资敌的卖国贼,该杀!” 众人纷纷喊了起来,一时间,群情激奋。 童权暗暗看了吴林一眼,不由笑了起来,他既然要做,那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日后就算查起来,一切也都是有迹可循,总之这一次,必然要将沈家钉死。 不仅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还能够让杨相敲山震虎。 可谓一举夺得。 至于得罪吴王,那不算什么。 他又不是一个人,怕什么。 “肃静!”童权敲了敲惊堂木,原本吵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沈家人也抓到了,但这些人都是沈家的管事,要么就是做工的工人,他们知道的必然不多。 而沈家的核心人物,都在京师。 这件事,本官一定会秉公办案,上报朝廷,让陛下将沈家人捉拿归案。 诸位请放心,本官赌上一切,都不会让这些卖国贼好过!” “好!” 众人纷纷呼喊起来。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分开一条路,如狼似虎的壮汉将百姓分开。 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变成喝骂声。 可看到这些人随身携带佩刀,孔武有力,身着统一的服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少人把到嘴边的脏话都咽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知府衙门内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变。 原本山呼的百姓也消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慢慢悠悠的走上来,“哟,阵势挺大啊,挺热闹的,我这个人就喜欢凑热闹,过来看看,诸位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看到这年轻人,杨建怒声道:“来这是谁,报上名来!” “某姓朱,单名一个均!” 朱钧? 杨建眉头一皱,扬州有这号人? 他回头看了看童权,就见那高坐在上方的大人,惊得瞠目结舌,不过很快,他脸上的惊愕就隐没下去。 飞快的从上方跑下来,速度之快,都让杨建花了眼。 “下官,见过吴王殿下!”童权小跑到朱钧跟前,急忙行礼。 一旁的吴林等人也是一愣。 卧槽,这人是吴王朱钧? 他怎么来扬州了? 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这一刻,不管是知府衙门还是运转司衙门的人,都纷纷上前行礼。 那杨建更是吓得浑身直冒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行礼的时候也是长拜到地,生怕被盯上。 朱钧乐呵呵的道:“都免了,本王这一次来扬州,也是恰巧路过,这不,正好碰上扬州发生了大案子。 本王一听说,有造假盐引,资敌通匪的卖国贼出现,哪里还坐得住啊!” 一边说着,他抽出了随身的七星剑,“看见这宝剑了没,我父皇赏我的,上斩佞臣,下斩贼寇,若是查实,有先斩后奏之权呐!” 看着那寒光凛冽的宝剑,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 而身后那些百姓,也是反映过来,纷纷跪在地上参拜。 方才他们叫的有多凶,此刻就有多畏惧。 朱钧扭头看着百姓,将剑丢给了沈二宝,“诸位乡亲,百姓们,都起来,本王也是恰好路过,听到这样的不平事,自然是要过问的。” 众人都不敢说话。 方才一个个都嗨的不行,谁能想到转眼吴王就带着沈家二爷出现了? 气氛也是变得古怪起来。 童权心中大骂,为什么朱钧来扬州没有任何消息? 只是案子都审到这里了,他要是胆怯了,日后还怎么当这个知府? 所以,他硬着头皮道:“吴王殿下,此番的大案,跟沈家有关,还请殿下” “童知府是吧?本王早就听说你这个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王能协助的,绝对不打马虎眼!”朱钧正色道。 童权尴尬一笑,看着沈二宝,深吸口气,“下官抓住了贼寇,这贼寇说沈家私下卖盐给他们,而且沈家造假盐引” “哦,原来是这件事!”朱钧焕然大悟,“小事嘛,二宝,协助童知府办案!” 沈二宝上前,“是,殿下!” 说完,他看着童权,“童大人,下官一定竭尽全力配合,毕竟我们沈家现在也在朝廷为官,下官的娘亲,妹妹那都是诰命。 银子可以不赚,但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泼脏水。 败坏我沈家名声是小,可若是败坏吴王府的名声,那便是天大的事,不死不休的那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特别是童权,首当其冲。 沈二宝手里拿着的七星剑,那完全就是催命符呀。 “吴王殿下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会调查清楚,绝不会给吴王府抹黑。”他自娱自乐是一回事,可是当着吴王的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办? 童权一咬牙,还是决定硬刚一把,“不过,吴王殿下,且不说沈家资敌通匪的事情,就说这盐引造假,可是实打实的,仅此一项,朝廷那边怕是就” “造假的盐引有多少张?”朱钧问道。 “赵巡检,有多少张?”童权转身,居然没有看见赵巡检的人影,故此加大声音喊道。 赵巡检怕什么来什么,可又不能不回答,“禀大人,一共” “没规矩,你人呢,上前来,禀告吴王殿下!“童权冷声道。 赵巡检苦着脸上前,看到朱钧,不由一哆嗦,“禀,禀,禀告吴王殿下,一共二十张,分别是大盐引十张,小盐引十张,能兑盐六千斤!” “才六千斤,这么少?”朱钧咂舌。 听听,这是人话吗? 六千斤还少吗? 朱钧看着沈二宝,“你们也不行啊,造假都不敢大胆,我还以为你们能造个几百张呢!” 众人都傻了,你的人造假,你还嫌不够多? 这也太猖狂了吧! “吴王殿下,莫说六千斤,就算是六斤,那也是触犯国法,不能轻易饶恕!”童权大义凛然道。 “说的好!”朱钧鼓掌,“要不说童大人懂法呢,不过本王有几个问题不解,想问一问童大人,不知道大人可否为本王解惑呢?” “在殿下面前担不起大人之称,下官惶恐也!” 第四百八十二章 扒皮拆骨 “这里是知府衙门,你最大嘛!”朱钧笑了笑。 童权看着笑眯眯的朱钧,压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大了。 这吴王,怎么跟笑面虎似的? “首先,我想问问,这假的盐引是从哪里搜刮出来的。”朱钧问道。 “这,这盐引是从沈家铺子搜出来的。”童权道。 朱钧不由大笑起来,看着沈二宝,“你啊,真是连做坏事都做不出来,这么重要的罪证,你居然随随便便就放在铺子里,蠢不蠢。 他们不抓你抓谁啊? 死不死啊你!” 沈二宝连忙道:“是,殿下教训的是,微臣太蠢了!” “如果是我,做了坏事,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放在铺子里,我应该藏在家里,等到要兑盐的时候再拿出来嘛!” “是,微臣记住了!”沈二宝道。 周围人都懵了,吴王这是再教下面人如何犯罪?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啊。 “童知府,悄悄手下这些个不成器的人,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朱钧道。 童权额头布满了冷汗。 “还有啊,你昨日不是说,咱们家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足额兑盐了吗?这个月更是连一斤盐都没有兑。 那你要这些盐引做什么,卖给别人吗?”朱钧指着沈二宝道:“你说,你弄这些盐引,是不是卖给其他人啊? 我还听说,昨天巡检司的人到沈家打秋风,这半年多都来了十几次了,从沈家弄走了三四千两银子。 你可真该死啊。 贩盐才卖多少钱呐? 就算你一次性兑个万斤,卖给蒙元,那撑死也不过一二百文钱一斤,赚个一两千两,去掉运输人工,也才赚个一千多两,还不够人家上门打两次秋风,你说你图个啥?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还有啊,谁让你通匪的? 这些海匪靠近海边,海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架个炉灶人家就能煮盐了,人家居然从你这里来卖盐? 你可真蠢呐,生意都不会做。 如果是本王,那肯定要跟他们强强联手,做大做强,从他们手里贩卖私盐,然后通过这些海匪,走海卖到倭岛国,那他娘的才赚银子呢!” 沈二宝脑袋低的更低了,“是,殿下教训的是,微臣实在是太蠢笨了,根本不会赚银子!” 众人越听越蒙,越听越觉得不对味。 可仔细一想,还这是这个理儿,沈家人又不是猪,明明可以做的更隐蔽一些,凭什么做的如此光明正大? “那个周子龙呢,在哪儿?” 朱钧问道。 童权额头冷汗直流,一指那个血人,“在哪儿!” 朱钧三两步上前,看着周子龙,“难怪说你蠢呢,作为翻江龙,他娘的居然亲自来接货。 你是不是被你们大当家的给陷害了?故意把你们跟沈家的事情透漏出来,让童大人截胡啊? 你们交货地点放到海边不好吗,又安全又稳妥,让你来扬州接货,那不是摆明了要你死吗?” 周子龙愣愣的看着朱钧,大脑宕机。 朱钧叹了口气,“我刚才还听说,巡检司抓了一些凶人,了不得啊,赵巡检昨日还在我那边大呼小叫的,要银子,结果今日就抓了一些歹徒了,真是了不起啊。” 赵巡检两腿都哆嗦了,“殿下,下官,下官该死,下官不知道殿下在啊” 童权听到这话,都懵了,这是要银子被朱钧给撞着了。 朱钧笑着走到赵巡检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瞧你说的,你这么手段通天的人物,本王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你昨天还放话,要让本王的人好看呢,这不,本王今天就看见了!” 说着,朱钧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这个账本,是本王路上捡到的,好像是赵巡检的账本啊,了不得啊。 赵巡检当官三年,敛财有数,居然敛财万两都不止。 还在扬州内购房六套,养了七个外室。 这一下谁敢说我大业官员俸禄底下,本王就用这本账本去狠狠的抽他的脸才是!” 哗啦! 账本直接摔在了赵巡检的脸上,看着那账本,赵巡检魂飞天外,“啊,殿下,下官” “贪墨十两便可剥皮填草,你他娘的一个九品芝麻官,三年敛财万两,你他娘的该诛九族啊!”朱钧一脚揣在了赵巡检的肚子上,直接将他踹飞出去两米远。 然后一把拿过七星剑,走了过去。 还不等赵巡检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一痛。 削铁如泥的宝剑,直接将他脑袋削了下来。 噗! 鲜血飞溅,溅射的杨建,吴林,童权一声都是。 众人更是惊呼一身,纷纷向后退去。 朱钧持剑,脸上依旧带着笑,“昨天,拱卫司的人一直在跟着此寮,本王也查了,那一伙凶人,是数月前就被抓捕的犯人。 而不是近期才抓的。 有意思的是,这些犯人的家人,都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他目光一转,看着百姓们,“诸位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些犯人的家属得了一笔银子? 因为那些罪犯本来就该死,但是他们有家人,所以这狗官就窜联那些该死的罪犯,给他们家人一笔钱,让他们统一口径,说自己为沈家卖命!” 吴林眼中满是惊恐,“可这也不能说明,沈家是清白的,这盐引正如殿下说的,就算他兑不了盐,也可以卖给别人!” “盐引都是有数的,识别真伪的方法还需要本王告诉你们吗?沈家要这盐引作甚? 就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吗? 去你娘的狗东西!” 朱钧直接将七星剑架在了吴林的脖子上,“知道本王吴王府去年营收多少吗,本王看得上这三瓜俩枣? 想伪造冤案是吧,你们把这案子呈上去,我父皇看了都会发笑。 一群蠢猪,蠢不可及。 本王要盐,分分钟可以出产比两淮盐厂还要多的盐。 本王要盐,还他娘的需要造假? 盐场本王都能要来。” 他一脚将吴林踹翻,又一巴掌抽在了童权的脸上,“给你十息的时间交代。 要不然,拱卫司过来了,本王不仅要扒了你们的皮,还要拆了你们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