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诧王传奇》 第一章 夜雨秋寒,初见 深秋。夜寒微雨,冷风呼啸。 旗城东郊,阴凄幽寂,野色如墨。荒凉土山下,一座荒寺黑洞洞孤立。 北风阴冷,卷起梧桐残叶“哗啦”。 远瞧庙门破洞,门眼处锈锁吊垂,雾雾寒霾冒。 隐见内中,四天王法身已塌,若碎颅破膛的鬼影,狰狞凶面,恶视人间。 殿中,一张翻倒断腿供桌,散落零星残香短烛、黄纸乱符。 佛门空处,更像小鬼聚宅,又似阎罗法堂。若非无容身处的乞丐、劫财谋命的流寇,谁敢入此门来。 乌荫遮掩,寒雨倾籁。雨雾忽现一影,疾如鬼魅,冷如修罗! 一袭黑衣隐身,背后钢刀血寒。翩若灵燕猎影,迅似劲刀过身,若一捧清风偷入殿中。 殿中空空,一眼扫过。便穿堂而过,悄然越前庭,来到光明佛殿前。 远见,红门大开,漏窗敞开黑洞,佛殿亦如魔窟。 黑衣人藏在侧窗下细听,殿中唯有风声呼呼。小心入殿。 殿中,泥佛已塌,不见三宝。黑衣人贴墙移步,精眸四处扫视,没有找到目标。又继续向前寻找,一直追到后院。 后院荒草没足,残垣断壁乱埋,狐蛇混居禅房。漏窗破户,阴风口呼呼,似群魔乱舞。竹帘碎半,似垂摆吊鬼,敲响哒哒长吟。 荒宅无异,人心藏鬼。 夜行者心比阎罗,专治小鬼,夜色便是他的扈从。听四周无异,眼光在地上略扫。细微入目,静似巡夜的灵猫。 隐雾起乌霾。细雨微微,绵绵落草,夹杂硕鼠抢食乱音。潮湿烂泥上,显见一行浅薄足迹。 黑衣人眼角一开,沿足迹快速寻去。 走几十步,东墙角落乱草埋中,藏一口石砌古井。 探头向井下看,深邃幽暗,深不可测,深似幽冥暗巢。随即,恶臭扑鼻,直冲天灵。 黑衣人眸一凌,略思忖,抓住辘轳上麻绳,猿猴般攀入井中。 悄然滑入井底,四面更暗,不可视物。空气温暖许多,恶臭更为浓烈。好似破肚烂肠的死猪埋在井下发酵多日。若常人早捂口鼻,一旁呕吐去了。而黑衣人似无影响,冷静站着,呼吸与心跳也停。好似无情死物,与黑夜相融。 少时,渐渐适应黑暗,能模糊视物。开始四下观察。见地面尘泥湿透,果有来往足迹。井壁阴侧盖一黑色门板,轻轻推开便见一密道。 密道能容两人站立并行,深不知长短,黑洞洞一片。黑衣人拔出钢刀护在胸前,也不点火照明,只凭虎胆贴着墙壁向内中摸去。 黑暗中,声音比火光可靠。若点燃火光,密道前有敌人蛰伏,必然被动。即使此时敌人不在密道。但若留下烟熏味道,也必会被后来者察觉。 他像暗夜里匍匐捕猎的黑豹,勇猛而又安静。警惕小心地前进,井外的风雨声也败在他脚下的轻柔。谨慎向前,恶臭越浓,已似灌入肺中。 行三十步远,前方隐约一缕微黄,似漂浮的一丝幽灵。 油灯! 见到亮光,黑衣人更加小心,像无声的黑夜慢慢逼近。 微弱灯火尽头,原是一间狭窄肮脏的土室,应是寺庙荒年藏粮所用。 土室一丈长宽,乱堆着几具衣着鲜亮的女尸。有的已腐烂,浑身爬满蛆虫和老鼠,散出浓烈恶臭!而角落里还藏一名女子。 一名穿着白色桃花裙,身貌柔弱的年轻女子! 她别有不同,安静坐着,像夜窟里幽藏绽放的白莲。 双眼被蒙,铁链紧缚纤细手脚。抱着双膝靠墙而坐,安似入眠,或是已亡。 黑衣人静静打量,那女子气息均匀,心跳平稳,没有看出丝毫的惶恐与颓丧。 略微思索。 悄然藏入土室,贴着墙壁站着,闭上一只眼,也似尸体。 土室异常安静,好似空空。 忽然! 那女子缓缓抬头,蒙了眼的脑袋竟看向黑衣人。 忽地开口了,声音清冷,弱如三月垂柳,微声而又清晰,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女子轻悄一问。 似乎真的确定自己存在,毫无试探的意味。黑衣人不免惊讶。一只睁开的眼,静静盯着她! 她面虽苍白,神色却很平静,柔美更多清傲。 一时安静。 见他不回应,她更自顾自,慢条斯理解释起来:“我天生六目通灵,能查旁人所不能。你身法虽轻,但远在三十步外,我便听得清。甚至,你的味道,我也能辩出!那歹徒并无同伙,你应是追凶而来。既如此,也算同道,为何不说话?” 看她这番淡然,黑衣人意外更多。 传闻,她是旗城第一美人,饱读诗书,聪明过人。如今,被绑来三日,处于恶境,水米未进,仍如此敏锐、冷静。确见一斑。 不过,凶手马上便要回来。不能让这聪明人坏了自己好事。 悄声来到女子面前,想要将其击昏。 黑衣人稍抬手,女子已察觉,不急不慢说道:“你想打昏我。等犯人前来,再实行抓捕。但恕我直言,你不是那和尚对手,劝你切莫自大!” 黑衣人停手! 心道:嘿!蒙着眼,还能猜到我的想法!第一次遇到这么聪明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聪明! 想到此处,他便站着不动了。 女子见对方安静站住,也不说话,也是疑惑。 忽想起什么,抬头道:“你是落凡捕头吧?!新来的龙县恶捕。” 黑衣人眉一挑! 她竟猜出了自己身份。 这么聪明的人,不枉自己费心来救。只是她语态高傲,还称呼自己恶捕,也真是无礼! 女子摇头:“你想守株待兔。但你不是他的对手。为何不选择带我离开,或者去找总捕司来救?无论如何,请不要逞强冒险。生命只有一次,不是你该拿来赌斗的筹码。” 黑衣人依旧静默。 他安静得像并不存在,像只是这女子脑里的幻想。 沉默是现在最有力的反驳。 他故意不回应,真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意外的话来。 她似乎真看透了一切。 略嗔道:“你故意不说话,是想吓唬我吗?龙县恶捕,还真是名副其实。你在二十步外,我已察觉到你的脚步。而那个和尚每次离我十步,我才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希望你的本事和你的自大一般令人惊讶。” “嘘!” 黑衣人忽在女子耳边嘘了一声。 第二章 井下擒恶僧 “嘘”一声。 黑衣人打断女子的话语。伸手将她身旁的油灯挑亮。回到墙边,再次无声站住。 井口处,一黄袍大和尚,肩扛一女子已跳入井下。 见他一手握绳,脚在井壁轻点三下,羽毛般落地,轻车熟路而来。 黑衣人贴着墙壁而站,紧闭起双眼,心跳也消失,宛若死物! 角落里坐着的女子静心去听,依旧听不到和尚的脚步声。不由得疑惑,落凡怎么知道和尚出现的?难道他耳力如此强? 此时,耳畔青丝微扬,这才恍然! 风! 原来,落凡不是听的脚步声,而是和尚带来的气流! 传闻,龙县恶捕凶残嗜杀,绝顶聪明。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而此时,她也别无选择,只能静静等待。 黑衣人静静感受一切。 井下的昏暗漆黑,已对他毫无影响。脑海里早构建了清晰的画面。甚至,远处和尚走来的每一步动作,他都能清楚捕捉。 不过,再次令他意外的仍是眼前这女子。 面临即将到来的凶境,她仍然气息均匀,心跳平缓。好似初见那般,仍静得像是水面一叶垂莲。 危机下的小聪明可以理解,但此刻她表现出的镇定不是能装出来的。面对绝境如此淡然,不是气度超凡的圣者,便是冷血无情的怪胎。 很快,和尚抗一昏迷女子,沿着通道快步走来。 他没有察觉丝毫异样。更无法想象,黑窟窟的井洞下竟有人敢藏住刺杀。只是,习惯的收敛身形和步伐,即使扛着一人,也能做到丝毫无声的前进。 和尚来到土室,看向角落蹲着的女子,开口道:“哎,还活着吗?” 未听到回答。“呼”地一声,土墙上的油灯熄灭! 土室顿成黑洞。 和尚眼前瞬间填满墨色。 忽然的惊变,让和尚满是惶恐,头转似拨浪鼓,四面寻找,一面大喊:“谁!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风雷赫赫”声响。一条刚猛劲腿,好似无形的利剑,刺破黑夜的迷障,狠踹和尚而去。 和尚看不见对方,听见踢来的声音,本能的把肩上女子扔出去抵挡! 然而,黑衣人并不在乎人质的安全,低了身姿躲过,手掌地面,跃如蛇跳,双腿风雷般连踢和尚小腹!只这一招偷袭,便是十几记重脚,丝毫不落全部踢中和尚肚皮。巨大力道将他砸入对面土墙数寸,四面墙土纷落。 和尚疼得眼冒金星,肚肠也拧成一团。不等他歇气,黑衣人劲腿继续连绵踢来。 和尚急躲乱闪,像瞎子在暗洞的土墙上撞来撞去。眨眼又挨了七八腿,登时口角吐血。 黑衣人腿有千斤力,起脚便闻风雷声响,不留余力攻击。 和尚仗着内力深厚,又苦挨十几脚,仍然没有倒下。忽地闭眼,大喝一声,运出佛家至刚内劲,双手四面胡乱打去。 一双铁臂挥动的毫无间隙,带起狂风呼啸!怕铁石遇上也要击碎,何况肉躯。 然而,趁那和尚胡乱拍打之时,黑衣人手中忽多出一把刀来! 见他脚踏地沉,持刀如剑,一步冲刺而去! 速度快如电,刀身破空铮鸣,刀锋摩擦空气竟现一条金光,更带有刺痛耳膜的尖锐声响! 角落里女子耳膜也倍觉吃痛,心中亦惊:“刚才用的是风雷腿,现在用的是二姐的秦武刺马!这和尚要败。” 秦武刺马,曾被江湖推举为天下第一快剑!因为此剑招速度太快、太狠,所以对手即使知道招数也无法躲避,即使有盾甲也难挡住。 恶和尚见那刺耳锋芒,心中也恐,也没有躲闪机会。 只觉手凉,“啊”一声叫,半截手已被刺穿,刀锋余尽更穿透他的锁骨,直接把他钉入墙壁。 鲜血遍洒,血腥味与腐臭味,弥漫整个土室。 和尚右手被刺穿钉在墙壁,剧痛之下,面目狰狞! 忽见其双眼赤红,怒涌全身真力,一掌击断胸前钢刀!不顾伤势,四处胡乱追打! 此时,黑衣人似鬼影连连闪身! 忽现和尚背后,忽现和尚面前!和尚恐慌,见他掉头转腚,瞪碎了眼,也无法捕捉对方一丝身影! “砰”一声,一脚正面踢中和尚膝盖,和尚当即跪地。 “砰”,又一声,那一脚踹中和尚一支手臂,和尚当即扑倒在地,失去反抗的可能。 紧接着,便是连续不断的“砰”声。 黑衣人从各个方向,对着和尚的脑袋、四肢、胸膛,不断猛踢。 和尚像是一只破沙袋,在土室里被踢得飞来飞去。最终,四肢一散,昏死过去。 和尚倒地不起。黑衣人将和尚双腿、双臂折起,用钢索牢牢捆住! 点燃油灯。 摸出和尚怀中钥匙,解开角落里女子手脚上的铁拷。黑衣人这才开口说话:“我是捕头落凡。薛雨然,跟我离开这里。” 一场战斗,落凡完胜,和尚败得糊涂。 薛雨然心虽平静,但也真似悬崖走钢索,担心了一场。 落凡的大胆和聪明,着实惊了她。 扶着落凡的手臂,她试探着站起来。 三天不曾动一步,不曾吃一点东西。本就单薄的身躯,已像春天野地里的蒲公英一般柔弱。尝试几次,勉为其难站了起来。 扶着土墙站好,薛雨然蒙着眼,清冷数落起来:“你和资料上写的一样冷血残忍。” “啊?!嗯!。” 落凡鄙视的摇了摇头。 自己拼命救她,她的第一句话竟不是感谢,而是怨愤。真是世间奇事无不有,他今夜也算是长见识了。 懒得理睬,这位聪明的大小姐的想法。落凡走到一旁,查看和尚刚才扔来砸自己的那位姑娘。那姑娘摔得不轻,骨头断了几根,所幸还活着。 薛雨然掏出手绢捂住口鼻。 又自顾自道:“你很聪明,也很大胆。更多冷血。我猜,自你下井,你便一直闭着一只眼睛。等犯人来了你便熄灭油灯。那时,凶犯眼盲,而你能稍稍见物,如此你便掌握了主动攻击的优势。而当凶手扔出人质试图阻挡你时,你却能毫不顾忌人质的安全,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你赢在比凶手更有心机,也更无情。” 黑暗中,落凡翻了个白眼。 他并没有反驳。只是,心里也回了一句:你这女人被关在这里三天,与满屋子的腐尸为伴,还如此淡定。你才无情嘞! 落凡背起昏厥的女子,又拖起恶和尚。 走到薛雨然身旁,说道:“先别睁眼。抓着我的衣服,跟我离开。” 虽然落凡没有说原因,但薛雨然知道土室满是尸体。刚才,又经历一番打斗,场面定不忍一睹。怕看一眼,一辈子也要梦魇。便顺从的抓住落凡的衣角,跟在后面。 落凡带着二人,拖着死狗似的和尚,闭眼向外密道外走去。 出了密道,井下稍见明亮,空气也好了许多。 落凡:“可以放下眼罩了。” 薛雨然退下蒙布,抬头看向井外。 虽是阴雨绵绵不见月明,却也逃出黑暗。见她双手怀抱,轻舒一口冷气。感慨说道:“秋雨夜忙催夏归,谁听花落少安眠。活着,挺好的。” 落凡白眼,满是无语! 这姑娘心也太大了!还是,井下待出毛病了,大晚上念什么歪诗。再说,这诗写得也不咋地。 扔下和尚,落凡凑到薛雨然耳旁,小声道:“你先上去。” 薛雨然不悦:“我平素体弱,如今几日困顿,如何上得去。为何你不先上去,再拉我出井。” “你确定?” 落凡嘴角露出一丝怪笑。 “嗯。” 女子不解落凡之意。只当其人性情无状,秀眉轻皱,认真的点头。 落凡也不多话。背着那名昏厥的女子,抓住绳索脚步轻点井壁,几步跃出了井。 薛雨然见落凡已经出井,拉过绳索,将绳子绑在腰上。 未等她喊落凡将自己拉起,地下昏迷不醒和尚,猛地睁开眼睛! 和尚睁开血眸,凶面狰狞,如地狱恶魔归来。 “咔嚓!”,和尚自断手骨,两只手从紧缚的钢索挣脱! 薛雨然还未反应,和尚已经扑了过来。一声大叫,便被和尚死死擒住脖子! 和尚手指如钢爪倒扣在薛雨然的咽喉,轻轻一动便能掐断她的细颈! 此刻,薛雨然花容失色,也是受惊不小。 她总算明白落凡刚才的怪笑是何意义了。顿时恼怒,他竟毫无顾忌陷自己与危险之中!真是可恶小人! 第三章 片鱼刮鳞!震恶! 和尚满面煞气,右掌仍汩汩流血,左手死扣住薛雨然脖子。 抬头看向井口,怒命道:“拉我上去!别耍花样,否则我立刻掐死她!” 落凡双手抱胸,站在井口,面色冷漠。 不屑说道:“天都王朝律条明定,死六人以上者为大案。破大案者,方可累功官升。我刚才在井下数了数,你刚好杀了五人,须再杀一个才算大案。你若不杀了她,我今夜才是白费力气!和尚,赶紧动手吧。” 声音戏谑,冷漠如四面秋风。像是过路客,又似毫无感情的魔鬼。 落凡这番回答,凉了两人心! 夜空纷扬雨雾,寒凉侵透皮肤,薛雨然不禁冷颤!但落凡的话,让她更多心凉。 一时惊愕,更多失神! 什么叫多杀一个人才算大案?!这么混账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毫不在意道德,眼中只有利益!多么卑鄙!可恨的小人!一口怒气堵在咽喉,让她极度有抛却大家闺秀的温良品德咒骂落凡的冲动! 和尚也一时愣住,缓而又沉了面,轻蔑道:“少跟我演戏!若真不在乎,怎会冒险下井来救!我先断她一只胳膊,看你还敢猖狂!” 自信站在罪恶的优势之上,罪恶之辈并不担心伪善的人不会屈服。以道德胁迫他人,这样的举动怎么可能失败呢?和尚话罢,铁手作鹰钩狠抓向薛雨然柔弱右臂。 薛雨然吓得娇容紧皱,双目闭起,唇齿皆寒。仿佛已预感到肌肉撕裂,骨骼碎断的痛苦! ‘刺啦’一声,鲜血飞溅! 惨叫声随即划破黑夜! 啊!——…… 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四野,传遍荒山! 好似厉鬼泣嚎,又如地狱刑场。绵延不绝,黑夜中回荡不止!三里外村子里的梦中人全被惊醒。 然而,惨叫的却不是薛雨然,而是那猖狂行凶的恶和尚! 温热液体洒满面庞,腥臭袭嗅。薛雨然惊骇睁眼,却见诡异情况! 但见,恶和尚凭空悬浮,好似高高吊起挨宰的畜生。 虽然天色昏无明,但薛雨然眼目通灵,能看到到和尚左臂被极其精细的丝线缠住,手臂血肉已被撕开十几段,好似新鲜的鱼生,片片割开,片片翻卷! 鲜血作雨洒落,惨泣混成厉氛! 和尚面色痛苦扭曲成团,大声呼嚎,一面用血糊的右手,不断拨弄左臂上的束缚。然而,越是挣扎,那细丝便切割血肉越深,最终缠入骨,越缠越紧! 如同遭受万刃凌迟,越想逃离反越陷更深。歇嘶里底地嚎叫、嘶吼!嚎不断痛苦,吼不尽怨愤,唯有发泄无能。 夜朦胧,雨雾静落。 一口井竟成人间地狱,吊屠户受难尝割戮之苦! 薛雨然已失淡定,彻骨冷颤!只觉头脑迷乱,好似身处可怕梦境。 颓丧倒地,嘴里念起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 此刻,她身上精致如画的桃花白裙,已经渲染成为一片煞眼的黑色! 嚎叫片刻,和尚疼得抽搐,嘴唇哆嗦,终于有气无力的求饶:“我受不了了!饶了我吧!求你了!!啊!饶命!——” 暴如豺狼,性若蛇蝎的恶和尚,竟也扛不住求饶。然而,落凡面色冷漠,双臂拽紧金刚丝牢牢锁住和尚,没有放手的意思。 柔肠女儿心,怎见得此等场面。 薛雨然丹唇紧咬,怒道:“够了!快救他上去!人皆父母生养,怎能如此凌虐人命!你如此残毒,不配为人子!快救他上去,不然我若有命回家,定要告你一状!” 落凡不屑,一用力将和尚拉出井外。这一用力钢丝差点割下和尚两斤肉来! 和尚出井躺倒,浑身汗水如雨,嘴唇发紫,哀叫不断。 如今他一只手掌被刺穿,一只胳膊几乎被缠断,浑身抽搐,真一副垂死衰色! 见和尚似乎垂死,落凡仍没有慈悲,冷眸锐如剑寒,命令道:“装什么可怜!起来杀我!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面对落凡咄咄逼人,泥地上那垂死和尚忽地精眸一睁,猛地拔地飞窜而起!速度之快,夜色下只见残影!不顾伤残,铁铸双臂捶向落凡。 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果如落凡所料,这和尚并非常人。他刚才的求饶、衰弱,不过是蛇蝎装死的本能! 若是旁人,必死于和尚这一招。 但落凡了解此种人狠性,他从不会大意,也不会给对方反扑的机会。急退闪躲,猛拉手臂上扣住的金刚丝,和尚再次被金刚丝拽倒在地,剧痛钻心! 落凡不留余力,金刚腿猛踢和尚而去。 和尚不断翻滚躲避,不自觉手臂上的金刚丝已将整个身躯缠住!眼见和尚被裹住,落凡收紧金刚丝,和尚痛苦大叫,再也动弹不得。 “砰”一脚,和尚被重重踢飞。正撞在花岗岩井壁上,肋骨不知又碎多少块!登时,口吐鲜血,这次是真爬不起来了。 落凡走过去,对和尚又毫不留情的踹去! 一脚!两脚!三脚!…… 把那和尚踢的头皮破裂、胸骨断碎,血肉糊成一团,口角喷血不止! 落凡毫不留情踢,似乎要活活踢死和尚。那和尚也是狠角色,如此重伤,只抱着双臂护住命门,咬牙切齿,死死苦捱! 井下,薛雨然又听到和尚挨打声音,大喊:“落凡!住手!你要是杀死他!我便告你虐杀犯人!你不要再打他了。住手啊!住手!我求你不要打了!!落凡,我求你了。不要打了。落凡!……” 待落凡停下脚,和尚已然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 不屑冷道:“饶你内功深厚,现在也是只断牙瘸腿的病虎。再跟我耍心机,我便剁碎你喂猪!” 和尚躺倒井边,浑身血水染透,疼得头脑混沌。 赤红的双眼,仍死盯着落凡,要将他牢牢记住。满嘴鲜血,切齿道:“你!真歹毒!落凡!我记住你了!” 落凡:“算你走运!若没这丫头在,我活剐了你!” 落凡再次将和尚绑缚,才将薛雨然拉出井口。 此刻,薛雨然脸色煞白如纸,已没了先前的淡然。怀抱双膝,蹲在井边瑟瑟发抖。白裙本来单薄,又被血水染透,湿冷异常。 一汪水眸尽是怨愤,质问道:“你知道他假装昏迷。为何还留我在井下?” 落凡:“你自己要留下的。” 薛雨然:“我以为他昏死才这样说的。你知晓我和他在井下有危险,你还如此?视人命如儿戏,你这样有什么资格做捕快?” 落凡:“你要是真死了,我能立大功。净赚不赔,何乐不为。” 落凡冷漠的言语,残毒的行为,气得薛雨然眼神怒火,满面狰狞! 薛雨然:“歹毒残忍,冷血自私,禽兽败类!你比凶手,更令我厌恶!我宁愿死在井下,也不愿被你救出!” 落凡:“知道了。走吧,回城。” 薛雨然呆楞,连辱骂都得不到一点反应。这究竟是多么悲哀的一个人呀! 出了荒寺,将藏在林中的马匹取出。 夜色正好,雨雾刚停。 落凡拖着和尚,牵着马带两名女子返回旗城。 第四章 旗城!神捕! 深夜。雨雾飘摇。 旗城总捕司,仍是灯火飘摇,人流匆匆。 连日来,城中大户千金不断失踪。三日前,总捕司司正薛扬的女儿也忽然消失。 总捕司上下只能日夜不眠,四处探查。 议事厅大门前。 一名背金边大刀,穿黑武服、红披风,腰悬金牌,剑眉阔面、气宇轩昂的武者,正不安得来回走动。 他便是旗城七位神捕之首,“总神捕”谢旭。 一百五十年前,神腿门门主李云风推翻腐朽的金武王朝,建立天都王朝。他出身江湖,又以武取天下,他建立的王朝,自然以武为用。 王朝掌控天下三十六城,官员多是武林世家,以捕品论阶。官阶最低为九品捕快,最高为一品“天卿神捕。” 旗城为三十六城中最平庸一城,却有七位神捕坐镇。而这七位神捕,皆是薛扬的徒弟。 薛扬江湖名号“隐诸葛”。师从一代神道“诸葛屃”。名师出高徒,薛扬自然文韬武略,本领非凡。 三年前,天都王朝发生叛乱。天都王李意龙四面受敌,四处狼狈奔命。薛扬适机而动,率一众弟子相助。在薛扬的帮助下,历时三个月,李意龙终将叛乱镇压。 一众功臣,各有封赏。薛扬被封二品忠义侯,任旗城总捕司司正,领上三品俸。 谢旭为薛扬大弟子,又曾受南山武神宇文澜亲睐,习得天下第二的绝学“狂狮掌”。 凭此神掌,江湖中少有对手。 平叛期间,谢旭于万军中杀敌斩将,功劳显赫。李意龙特封他“旗城总神捕”,赐金龙赤霞披风,神捕金牌,领上三品衔。 其他六位弟子各有功劳,特封“旗城神捕”,各下三品衔,也均赏金牌。 谢旭本领高强,为人豪爽。虽然年仅三十,但早有“狂狮豪侠”的美名。 江湖中,大侠、少侠遍地,但称得上“豪侠”的却没有几个。可见江湖人对谢旭为人的肯定。 薛雨然是薛扬独女,自小与谢旭七人一同成长,关系亲如一家。 如今她出事,谢旭几人自然心急如焚。但纵有高强本领,没有贼人线索,也只能焦急等候。 雨雾渐停,夜阴更浓。焦急等待的人,心也更沉。 此时,院外走来两双明快脚步声。 谢旭听到来人,急下堂相迎。 院外走来二人,一样的黑色捕服,一样腰佩神捕金牌。 一者女子,面毓秀、神刚强,矫健强姿。手持一柄重剑,气势凌人。 江湖人称她:天生一股霸王气,剑出寒霜锋夺魂。 一手秦武剑法,出神入化,当得剑道“独秀一枝”。她便是七位神捕中排行第二的秦武剑侠赵雪。 另一位,少年老成,身姿挺拔,背一把“青虎乌金刀”。英武不输豪强,胆魄赛过虎豹。他便是神捕中年龄最小的叶叹。 叶叹虽年仅十九,但已习得家传“破阳刀法”真髓。一手乌金刀曾独挡千军,威力不凡。 且为人稳重、好勤奋。 他入总捕司短短三年,擒杀贼寇过百,江湖也闯出“青虎神捕”的美名! 见谢旭期待迎来,二人眉头各凝。 叶叹先道:“大哥。我已命人细查方圆百里内的黑白两道,没有收获。不过,他们也在全力帮忙。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赵雪握紧秦武金刚剑,凤眸凝重,接着道:“我命银帮的弟子抓了百里内所有的地痞流寇,又将三十里内所有住户排查了三遍,仍然没有线索。看来,不是普通小贼所为。” 谢旭眼中一抹期待消失。唯有无奈一声“唉”! 叶叹劝道:“大哥,莫急。姐姐,聪明过人,定能自保。师傅已去请神捕王王洛川,明日也该回了。凭王洛川的本事,一定能查清案情。” 谢旭远望高空那凝聚不散的黑霾,心仿佛压了座山! 已经整整三日了。想来,这雨夜之寒远远不及师妹现在承受的苦难! 三人同是愁容不展,倍觉无能。 此时,又忽听院外一名捕快急跑而来。 那捕快跑得快,呼哧带喘,腰间佩刀刀鞘碰撞腰带发出哒哒急响。 听如此急促脚步,三人同看向院门。 一名捕快兴奋跑来,院墙外便高声大喊:“找到了,小姐找到了!小姐找到了!” 大厅里正忙碌翻查资料的众人,听到动静,全跑了出来。 小捕快刚进院门,谢旭急地跳出十丈,直直蹦到来人面前。 厅前众人惊住。 叶叹也惊一楞,诧异道:“大哥,跳得好远!” 赵雪白眼,说道:“别忘了,大哥除了狂狮掌,还有家传的‘灵兽形意拳’。这招是兽形拳里的猿猴八奔。也就是这院子小,不然大哥一步能蹦出二里地!” 叶叹一笑:“二姐,你还会开玩笑呀。我老想着狂狮掌厉害,真忘了大哥家传的绝学了。这猴子八奔,有时间我让大哥教教我!” 赵雪:“是猿猴八奔!什么猴子八奔!” 叶叹:“我不看气氛压抑,学着你开个玩笑嘛!走,看看去。” 夜色下,谢旭像一堵高大的墙壁从天而降,那捕快以为见了鬼。吓得倒噎一口气,煞白的脸,瞬间又憋得通红,差点昏死! 谢旭心急,只管抓住那捕快肩膀便用力摇晃,连连发问:“雨然在哪里?是死是活?哪里找到的?谁找到的?你说呀?哎,你怎么哑巴了,难道中毒了?你脸怎么发青呀?谁下的毒?” 谢旭一身神力,他手一用力差点晃断那捕快的肩膀! 疼得小捕快眼冒金花,急喊:“疼疼疼,胳膊断了。” 赵雪眼疾,脚一步踏,如瞬移至,夜色下连虚影也没有见到! 赵雪从身旁消失,冷风刮面。叶叹又一吓,摇头道:“哇!二姐,好快!唉!真是的,你们进步这么快,天天追得我累死了。” 赵雪上前,手点寸劲打开谢旭铁爪,责怪道:“大哥,你想拍死他呀。你那狮爪石头也能轻易捏碎,他怎能承受。” 谢旭慌忙退后,一脸歉意,看那捕快关心道:“我一着急忘了。你没事吧?” 赵雪抬手打出一股真气理顺那小捕快慌乱的气肌,问道:“你说雨然找到了?喘匀气,慢慢讲。” 捕快心口舒服许多,回过神,才指着外面兴奋道:“外面!外面!” 众人看向院外! 夜色覆阴。门外缓入一黑影,一时不见真人面目。 待来者近前,才发现原是一身夜行衣者。 见他年二十多,貌平平,身略瘦,气质平常。唯有一双眼眸精光! 束发马尾简,一身单薄朴素,毫无坠饰。负钢刀寒来,半身不羁嚣狂,一面冷傲。 众人各自疑惑,互相打探:“他谁呀?不像是咱们这里人?” 第五章 龙县恶捕!爱财? 谢旭看来人,只觉熟悉。 忽想起来,这不是今早来旗城准备入职的龙县捕头落凡吗?白日里太忙了,便没有跟他多说话。他怎么来了?还这副打扮。 谢旭疑问:“落凡?你怎么来了?怎么穿成这样?” 落凡回手一拽钢索,将那半死的和尚扔到人前。 拍了拍手,说道:“绑架和杀害大户人家千金的凶手,给你们带回来了。活的!” 众人惊疑。怎么可能? 查了半个月的案子。总捕司几千人马,加上各大帮派,早将旗城内外翻了底朝天,也无丝毫线索!他一刚来的小捕头,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抓到凶手? 满腹狐疑。纷纷走到院中,双手抱胸,伸出脑袋去看那地上血肉成糊的和尚。 “啧啧!这和尚伤得也太重了!这模样怎么好像被马群给踏过似的!一个和尚能是绑架姑娘的凶手?不太可能吧!” 众人议论纷纷。 转过头又打量落凡,小声嘀咕起来:“他便是龙县恶捕!屠光龙县十九寨三千多强盗,又把县衙百号人全部灭口的恶捕!不像!太不像!” 谢旭没心思管这些好歹,急问道:“你抓住了凶手,那人质呢!雨然呢?是死是伤?” 落凡还未说话。 那小捕快急忙笑着抢话:“小姐没事!已回房休养,夫人在照顾她。她连一块皮也没破,大家可以放心啦!” 听薛雨然无事,一众喜气洋洋,全都松了口气。 落凡看谢旭,忽问道:“哎!凶手给你们抓来了,薛雨然也给你们救了。三千两酬金何时领取?” 酬金? 哪里来的酬金?众人疑惑看来,场面异常安静。 此时,再看落凡,一身夜行者衣?这可是只有翻墙越户、偷鸡摸狗的宵小才有的衣着。 大部分眼神怪异,满是鄙视。心说:这恶捕之名,怕不副其实,贪财倒是真的。 见众人糊涂,落凡冲谢旭说道:“谢总神捕。我看城中告示写着:无论是谁,只要救回薛雨然,便赏银三千两。不是吗?难道捕快不在所有人之列?” 谢旭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众人一阵不悦!这小子也太无礼了。 赵雪双手抱剑,也眼露不屑。她本以为落凡是个除暴安良的人才,不想是个喜财如命的小人。 当头斥责:“你是捕头又不是江湖浪客,缉捕凶犯乃是本分!哪来的脸要酬劳。若真想发财,不如早早脱了这身官衣,去黑白两道谋个好前程。”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神捕中资质最差的老六贺闻名,此时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他故作高深,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的扫视着落凡。 终露出鄙夷神色,质问道:“新来的。既找到线索,为何不通知众人?你一个人对付如此凶恶的罪犯,万一失手,岂不是害了雨然性命。看你这模样,定是贪功冒进,理当革职查问。” 落凡看贺闻名腰间金牌,也猜出这位应该就是神捕中最不入流的那位了。 看他也算俊秀,持剑好似潇洒。可惜,眉目难掩狭隘,行动毫无气概。确实比不了谢旭几人。 落凡懒理质疑,又看谢旭,问道:“那就是没钱喽?” 场面一时冷清。 谢旭不减欢喜,笑呵呵道:“落凡救了雨然,又抓住了凶手,自然是大功一件!明日你来账房,领五百两酬劳。这是我特批给你的奖赏。” 谢旭已然解围。然而,落凡却不罢休,依然傻愣愣问道:“告示不是写着三千两?怎么只有五百两?这钱上的事还是弄明白的好。” 众人一楞! 嘿!这小子只要钱,不要脸呀! 江湖中人脸面最为要紧,这家伙竟毫不在乎!真人间一奇葩! 谢旭倒是不在意,笑道:“落凡,你刚来,不知总捕司规矩。总捕司目前资金短缺,人员繁冗。捕快只能领俸禄,并无赏银。凡事苦主给的悬赏,全部要归总捕司调配。但对立大功者,可以另外奖励。此次你功劳最大,五百两算是对你的奖励。至于那三千两悬赏,会归于总捕司公用,你放心好了。” 谢旭已把话说透,此时落凡也该见好就收。 但他此次谋划来旗城,便是为了从薛扬身上偷一样东西。他必须尽可能的跟薛扬攀上关系,哪怕是不好的关系。 于是,他不依不饶,继续纠缠说道:“苦主是薛扬,写告示悬赏的也是他。况且,今日我来,你们还未曾给我办理入职。我还不属于你们这里,也不受你们的规矩。不给我钱,明天我自己找薛扬去要。他若不给,我便让江湖人都知晓,隐诸葛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一众惊呆! 说他是奇葩,真算是过分夸他了。 他这份厚颜无耻,也算天下少见了。连总捕司最高上官的钱也敢讹诈。真是棺材里埋钱,死也不舍得撒手呀。 叶叹也愣住,自语道:“这家伙是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真傻呀?” 贺闻名恼火上前,大声嘲道:“乡巴佬!一点规矩不懂,竟敢直呼我师傅名讳。想要钱,你就先脱了这身官衣。再说了,谁知道你抓的是不是真凶。按规矩,得案子查明才能给赏金。懂吗?新来的。” 落凡好像忽地又没了兴趣,摆手道:“懂了。回去睡觉了。明天再说。” 说完,便自顾自的大步离去。 众人又瞪眼,这就走了? 院子里站这么多人,哪一个不比他官高几级?他一八品小捕头,竟不拜辞上官便自行离开?他当自己是谁? 赵雪也开了眼:“这什么人呐?龙县恶捕,就这德性呀。怎么像小混混呀。” 院门口。五十多岁的老捕头王风望,正捋花白胡须打量。 旗城谁不知道龙县恶捕的名头!能单人屠杀三千人的高手,怎么着也得是三头六臂的魔王。但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落凡能有多恶。眼见落凡要离开,立刻伸手拦住! 落凡不悦:“你要请宵夜吗?” 老头子一脸不高兴:“谁请你呀。哎!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呀!犯人是你抓来回来的,你总得把犯人关入牢房,登记完章程才能离开呀。大小是个捕头,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 落凡一甩手将王风望击退几步,撂下一句话来:“看好他!天色太晚,明日再审。” 说罢,大步离开。 后面一大群人全看呆了! 这家伙真是捕头吗?看他这潇洒的姿态,他以为他是总捕司的老大吗? 王风望稳住身体,自觉丢了脸面,挥刀冲远去的背影大喊:“嘿!你当自己是谁呀,凭什么吩咐我做事!都是捕头!你一个新来的,懂不懂尊重前辈!” 叶叹笑道:“二姐,咱们总捕司是来了个大神呀!这小子也太狂了。” 赵雪笑话道:“那是。人家可是龙县恶捕,单杀三千人的狠角色!你行嘛?不过,冲他救了雨然一命,我就忍他狂几天。以后,再慢慢收拾他!” 谢旭满心欢喜,上前拍了怕王风望的肩膀,笑道:“王老,受累把犯人押下去看好。我先去看望小师妹。” 然而,谢旭匆匆前往后院看望薛雨然。 赵雪冲众人喊道:“既然人救回来了,凶手也抓住了。大家累了几天了,都回家休息吧。明天可以晚点来点卯。过几日,我请你们吃酒宴,一并答谢诸位连日来的操劳!” 众人笑着挥手,一个个打着哈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去了。 王风望喊来两个捕快,架起地上的血和尚。 啧啧打量:“伤成这样,还能活吗?好像被狼群啃了似的。龙县恶捕下手够毒呀。唉,算了。我积点阴德,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吧。省得你死了,这案子还说不清楚。” 而此时,那看似孱弱垂危的和尚,眼中再次泛起凶光,面露诡诈神情。 第六章 风月楼,忘不了! 落凡离开总捕司,已近丑时。 正是,家家闭户,人人安眠。 落凡脱了夜行衣。穿着黑色捕服,腰挂铜牌,来到繁华的中阳街。 街上,几间青楼、酒肆,也只剩零星灯火。唯有一间三层红楼“风月楼”,倒是依旧灯火通明,热闹喧腾。 红楼街对面,几间小食铺子也未打烊。 落凡远远闻到食物香味,寻味来到一间肉饼铺子。 店铺很小,一个泥火炉、一张案板,便挡住了门。 店铺老板是个胡茬花白的老人,穿一身蓝布棉袄,戴一蓝布圆帽,一副老实忠厚样。 老人正站在案板后,熟练的做饼。案板前柳筐内,已做了半筐的肉饼。看样子,这深夜也不愁销路。 落凡来到铺前,笑着打招呼:“老板。这么晚,还挺忙呀。”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见来了个捕头,忙停下手。笑着招呼道:“哎呦,捕头大爷来了。这不是地段好,对面楼里的大爷们也有好吃这一口的。我这鲜肉馅饼,量足味美,谁吃都忘不了。您也来一个尝尝?” 落凡一笑:“呦,吃了,忘不了。那我得尝尝。来两块!多少钱?” 老板一笑:“五文钱一个,总共十文。” 落凡掏出二钱碎银扔到桌上,笑道:“不好意思,我身上没有铜板。记账吧。下次来,我再吃你几个饼。” 老板从框里捡了两块肉饼,用纸包住递给落凡,笑道:“得嘞!您放心。老汉虽然年纪大,但脑子好使。这来来往往的客人谁给过银子,我记得分毫不差。” 落凡站着吃饼,一面看向街对面的红楼,闲聊道:“老板,您可真是个实诚人呀。这可是旗城最繁华的地段,来往的都是权贵富商。您一个饼才卖五文钱,可真不算贵。” 老板笑道:“老头子干了几十年了,一直这个价。主要靠老主顾走量,也不好意思涨价。就这样,一个月也能混个饭饱。” 落凡笑道:“要不说您是个实诚人呢。不过,这里位置这么好,没人跟你抢吗?” 老板继续擀饼,一面笑回道:“这年头,没点背景,西北风也抢不到喝。但凡有一文钱的买卖,黑白两道各个帮派也要抢八九厘去。但我们旗城不一样,旗城是武王的地盘。这城里大半产业都是武王府的。我也算命好,儿子也有本事,现在在武王府当差。不然这好地段,哪里轮得到我。别人知道我儿子是武王府的人,也就不敢欺负我了。而且,你别我这铺子小,每个月交给武王府的月例,也有二十两呢!” “二十两?” 落凡也是吃惊。 五文钱一块饼,二十两就是四千个饼呀,这还不算成本。这武王府的保护费够高的呀。 落凡又笑:“哦,这么高的例钱,那您也挺幸苦的。不过,儿子都这么有出息了,也该回家养养老了。人嘛,苦一辈子也是个空,赚多少钱也没用。不如,逍遥自在去。” 老板乐一笑:“捕头大爷真会玩笑!这世道谁会嫌钱多。那些家中有金山银山的老爷,也没几个歇着的呀。再说,我这做一辈子饼了,一天不干,心里还难受。这可能就是算命先生说的贱命吧。我呀,除非动不了,不然真想干一辈子。” 落凡一笑:“不,不不!老老实实,勤劳致富。神不欺,鬼不犯。您这是好命呀。我佩服您。哪像我们年轻人,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躺着恨不得躺死。不过,劝您老小心点,别谈论武王府和江湖事了。话多太危险。” 老板一笑:“我也是看你面善,才忍不住多说几句。我看人有准,你是个好人。” 落凡噗嗤一乐:“老板,你真好眼力!我还真是个好人,我连地上的蚂蚁都舍不得踩一脚呢。跟您聊天真高兴,再来两个饼!” 不再跟老人搭话,落凡继续吃饼。 一面仔细看对面红楼匾额上“风月楼”三个大字。 风月楼虽是风月场所,但来头可不小。 天下三十六城,风月楼遍地开花,多达几百处。这楼里的姑娘,无不是色艺双绝,能引得各大豪门、江湖侠客争相送金。如此,生意做得很大,也算日金斗金。 正如,肉饼铺老板刚才所说,但凡有一文钱的买卖,黑白两道也要抢去八九厘。但却从没人敢染指风月楼的生意。纵然有敢打风月楼主意的帮派,也很快便从人间消失了。 江湖人都知道风月楼老板不简单,但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一定和白道联盟盟主古云争关系不一般。因为,这风月楼的匾额,便是古云争亲自书写。 落凡啃着肉饼,看古云争亲手写得“风月楼”三个大字。 思量道:“书法一般。听说古云争少时家境贫寒,只是个放牛娃,应该不假。这字虽不咋地,但胜在真气磅礴,确是内家绝顶高手的手笔。看这字龙腾之形,极欲飞升穹天之霸气。古云争早已是白道盟主,还有这般野心。真老不死之强贼!” 此时,楼中跑出一名青衣少女。步履轻疾,犹如一片青叶。 少女容貌清秀,唇红齿白。来到落凡面前,轻快施礼,调皮笑道:“这位捕头公子。您在外站半天了。我家小姐请公子进楼,听琴饮茶,可否赏光?” 落凡吃着饼,笑道:“有酒吗?” 少女慧黠一笑:“当然。公子虽初到旗城,但也看了这牌匾许久。应该知晓我们乃旗城第一风雅的风月楼,无酒岂可称得上风月。” 落凡:“正想用酒下饼!” 回过头来,还不忘和老板打个招呼:“老板!您忙着。我里面喝酒去了。” 老板一笑:“哎!您慢走。” 落凡跟随小丫鬟进入风月楼。 见落凡离开,做饼的老头憨厚脸面尽无,浊眸变精明,自语道:“落凡!他来旗城了,必有所图。” 此时,赵雪和贺闻名从远处快步跟来。 眼见落凡进入风月楼,二人停下脚步。 站在街上,云霾风瑟,秋寒逼人。观风月楼内,灯暖音妙,佳人娇俏! 贺闻名双手抱剑,神色鄙视,批判道:“难怪他如此爱财。风月楼一首曲子就要五两白银。他刚来一日,便出入此种场所。只怕德行不佳。” 见贺闻名满面嫉妒,赵雪笑话道:“你倒是清楚的很。只怕,这风月楼你也常来常往吧。” 贺闻名面一红,窘道:“二姐,可不能乱说。江湖人大多喜好出入此类场所,我们查案难免来往。再说,我这点俸银,哪里养得起这等昂贵的嗜好。” 赵雪一笑:“养不起好!来这种地方,可没好人。过几天,二姐给你找个好媳妇,不要老往这种地方凑!” 贺闻名脸面羞红:“二姐!我哪有!” 赵雪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一脸倦怠,道:“难怪他不去住官舍,原来有更好的去处。懒得管他。三天没睡好觉了,你我也各自回家吧。” 摆摆手,赵雪便离开了。 贺闻名看了看风月楼,摸着怀中干瘪的银袋,长长叹了口气! 走到饼铺,豪气一喝:“老板!今天,给我来五个饼子!” 老板热情一笑:“呦,贺神捕。平日只吃三个饼,今天要五个。您吃得完嘛?” 贺闻名一瞪眼:“吃不完,我当早饭!我去不起风月楼,还吃不起你几个饼呀!” 老板一笑:“是,是。老汉多嘴了。您恕罪!” 贺闻明抱着五个肉饼,气呼呼走回总捕司。 他家境平民,不似其他六位神捕全都出生富贵。后侥幸依附薛扬学了不少本事,又得了神捕的官衔,俸禄也算丰厚。但身居高位,人情来往也多。这攒钱买房、娶妻生子,哪一样都花费不少。他确实负担不起出入风月楼这样的场所。 第七章 秋婈!凶逃! 落凡走进风月楼。 各处雕梁画栋,珠帘玉璧。美食好酒,曲歌雅韵,名伶妙人。 楼下的江湖豪侠、富贵名流,早喝得面目通红,嬉笑唱骂,一片喧闹。 人性食色,从来如此。 说是饮茶诗酒的雅处,实不离猎色渔美,靡靡荒乱。 便是文中圣、画中仙,涂鸦撰文的达者贤能,实也为尘相所累,靠涂红描黑混些名禄。 落凡跟随那小丫头,一路走到二楼雅室。 雅室之中,珠帘半垂,地毯红鲜,四处锦绣添花。正首有一主座,两面各有四条案几客座。客座置水果、肉脯。室后还有一道锦幔遮挡,应是供酒客小憩的卧房。 此时,主座位正端坐一名白色兰花绣裙的女子。年不过二十,钗金缀银,长发飞瀑,鬓角风流。面皎月,肤白雪。容貌佳人,气质兰芳。 女子见到落凡入室,一双春眼藏慧,更多一抹神采! 起身轻施一礼,抬眼曰:“公子。小女子,秋婈,有礼了。” 落凡躬身叠掌,谦逊还礼:“在下,落凡。姑娘,无需客气。” 起身再瞥一眼女子容貌,也是意外。 想不到风月之地,也有此等靓丽闺秀,断不是烟花俗柳。 果真人间诸事无不有,焉能貌相多心思。 叙礼毕,二人对面落座。 “公子,气宇轩昂,能结识为友,秋婈所幸。既入风月楼,小女子定然好生招待。不知公子喜欢弹琴歌舞,亦或是诗词饮酒?” 秋婈端坐相请,自然熟络起来。 “我只喜饮酒。上两坛好酒,姑娘与我聊天即可。” “原是爱酒之人,自当奉陪。店里新进一批高粱酒,味道香醇。公子意下如何?” “好。” 落凡微笑点头。心中却又多一分意外。刚才,领自己进来的那个小丫头,能看出自己是新来的。如今,这秋婈又看出自己喜欢喝高粱酒。看来旗城风水不差,这里的姑娘都不寻常的聪明。 而秋婈观落凡一身素朴,又缺少风流雅气,定非出生权贵。而且他个性利落豪气,不喜好虚荣,也非附庸风雅之辈。这般接地气的人物,应会喜欢寻常百姓爱喝的高粱烈酒。 二人举杯相谈,欢场作戏。 一个隔心不隔皮,一个谈事不谈心。话尽管说得糊涂,人处得融洽。明知真意假情,何妨笑似一家!江湖飘零,终也是殊途巧相逢,聚来散去各凭分。 落凡初来乍到,对旗城之事好奇。秋婈姑娘便将旗城一切,条分缕析,细细讲解与他。 似友如朋,相敬相投。 一坛酒过,落凡半酣。秋婈依旧清明,端坐静雅,若静绽一叶幽兰! 落凡面色红润,眼神迷离,已打算告辞。 此时,忽听走廊,闯来三名不同的脚步声。领头一人,步沉力快,走如风急。落凡听出此乃神捕赵雪的步伐! 赵雪修炼秦武剑法,腿上功夫强悍异常,走路便是如此急猛。另外两人小跑才能跟上赵雪,明显步伐慌乱,气喘吁吁,应是寻常捕快。 心知有事发生,落凡依旧欢饮。 “砰”一声,房门被重重踢开,果见赵雪带着两名捕快闯入。 落凡和秋婈一般淡定,看来人皆未做反应。 赵雪来到落凡面前,抓住他的衣襟,直接把他从座上扯了起来。 “跟我走!”赵雪蛮横命道! “今日叨扰,他日再来拜会。” 落凡被迫起身,也不生气。随手掏出五十两银票,放到桌上。 秋婈起身送客,淡淡一笑:“无须客气。既是本姑娘结交朋友,无须留银。” 落凡微一笑,笑似花痴。 赵雪见状白眼,硬拽走落凡。 出了风月楼。天色青灰,还未大亮。 落凡闭起眼睛,展长双臂,站在街边任凉风醒面。 赵雪不耐烦催促起来:“走呀。怎么还装起相来了?” 落凡依旧站着。淡定问道:“是不是那和尚跑了?” 赵雪眸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上下打量落凡,心说:难道总捕司有人给他递话不成?不应该呀,他只是一个小捕头,再说也没什么好人缘! 落凡闭着眼睛,接着说道:“除了和尚逃跑,其他事你也不会来找我一个小捕头。一个重伤的逃犯,还不至于你这样着急。还有别的事吧。不会悟嗔又绑了什么人吧?” 见落凡三言两语猜出事情大概,赵雪也不得不佩服。 即皱眉道:“昨夜,趁众人疲惫,那和尚杀了三名狱卒,越狱逃跑了。更糟糕的是,他又绑走了小师妹!你知道的线索最多,立刻跟我走,帮我们找到他!” 薛雨然又被抓了?! 落凡面色冷淡,心里稍微鄙视一番。也不知该嘲笑她自作自受,还是同情她命运可怜。这聪明人若没本事,还真倒霉。 缓缓放下双臂,长吐一口气,这才看向赵雪。回道:“我不能跟你回总捕司。我还有事要办。” 赵雪凤眸一冷,秦武金刚剑一瞬出鞘,剑锋寒芒刺眼,直逼落凡脖颈。 不容拒绝,横道:“不跟我回去!休怪我不客气。” 落凡心中惊讶,这赵雪还真是江湖大小姐出身,脾气也太暴躁了些!这剑又不是小孩子的玩具,怎么说拔就拔! 没有理会逼来的剑锋,落凡不急不慢,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详细告知: “那个和尚法名悟嗔,现是旗城南郊圆觉寺的大和尚。他本是东郊慧金寺的和尚。五年前,慧金寺遭强人屠毁,他便改入了圆觉寺。昨日我在几处现场,都发现有残留的僧鞋脚印。又查到旗城的大户人家,年节丧仪时有请和尚念经祈福的习惯,便追去了圆觉寺。一番探查,发现满足作案时间、拥有作案能力的,只有悟嗔和尚。根据悟嗔近几日在旗城现身的轨迹,便追踪到荒废的慧金寺。在慧金寺后院枯井下的秘道中,我找到了薛雨然。这便是我知道的一切。现在,不需要我跟你回总捕司了吧?” 赵雪眉头微皱,质疑道:“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没在现场发现什么僧人脚印?” 落凡又解释起来:“要想抓住凶手,便要了解凶手的心思。了解他作案时,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意义。甚至,他走路的姿态、呼吸的间隔。若能做到与凶手共鸣,用凶手的视角去观察一切,便能找到他走过的每条路线,每一出藏身地点。你们几百号人一通乱搜,便有线索也搜没了。而且,我深谙‘望气诀’,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痕迹。” 听落凡煞有介事的说辞,赵雪一阵不悦! 正道中人怎么能用凶手的想法去破案呢?歪门邪道! 而且“望气诀?”,那不是自己惊技门不外传的绝技?他怎么也会。 事情紧急,也来不及细问。 赵雪留下冷冷一句斥责:“既穿了官衣,就不要混迹声色场所,败坏我总捕司的名声。回去好好待着,随时找你问话!” 便带人匆匆离开。 落凡冷不屑,神秘一笑,负刀冷面向西街而去! 第八章 寻狗!涛哥? 天刚放亮。昨夜雨气未散,空气仍然潮冷。 大街上,没有几个行人,空荡荡的,显出一片冷清。街边,卖菜和卖早点的铺子,也才刚刚打开门。 落凡走到西街,却远远看到前面的街口早已热闹起来! 乌压压的一大群人,挤成一个圈,呼喊吵嚷,一片嘈杂。 走得近了,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臊气。沙地上也随处可见动物的毛发、血污和粪便。路两旁,还乱扔着十几只大木笼,里面关着各样彪悍的猛犬。 落凡站在人群外,踮起脚瞥了一眼。 街中央,两只足有六七十斤重,毛发乌黑油光的凶犬正撕咬成一团。面颊、嘴唇撕裂,露出鲜红血肉,血液溅落尘土,两只狗依旧疯狂对咬。 残酷暴力的场面让人群更加兴奋,喊叫声越发高昂。 他们大部分人手里攥着一些白色小纸票,应该就是是斗狗用的筹码。 落凡厌恶这类斗狗、斗鸡的场合。臭烘烘、乱糟糟,血腥残忍,吵闹喧腾,不知有什么好凑的。 等一会儿,场中分出胜负。两只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猛兽被主人拉走。 围观人群自动散开,分成几堆站着,兴高采烈的议论起来。 输了钱的骂骂咧咧,将手里纸票撕碎扔到地上。赢了钱的神情兴奋,拿着票子到一旁找庄家兑银! 天都王朝律条明定,闹市斗狗、赌博皆属犯法。落凡本以为自己穿着黑衣捕服,站在这里应该很显眼。不想,这些人当自己不存在,没有多瞧一眼的! 街边,放着一张桐木破桌,一个破木板凳。 斗狗结束,管事的庄家便在人群簇拥下回座。开始给赢了的人兑换小票。 落凡量了一眼。管事的是一穿金色绸袍,满脸刀疤的胖子。四十出头,一副凶悍模样。不过,看他肚肠肥胖,走路打晃,实是个软骨头。敢当街设赌,又有一帮扈从。应也是个帮派头头,没有实力,略有背景。 落凡走到桌前站住,一言不发,盯着那人看。 胖汉也看了落凡一眼,便低头淡定数钱,也并没有搭理的意思。 落凡只好抬起一只脚踩在了桌上。 见有人挑衅,壮汉身后五六名跟班,全挺起胸膛,亮出腰间短刀,眼神胸狠的逼视。 落凡不为所动,依旧站着! 见落凡没有退去的意思,那胖汉继续收拾银钱,眼也不抬,阴阳怪调说道:“这位小兄弟,新来的吧。我涛哥的场子,可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趁我还没生气,赶紧哪来的滚哪去!” 对方开口,至少说明开始重视自己了。 落凡收回脚,冷道:“闹市斗狗,违反王朝律条,你知道吗?” 听此一问,那胖涛哥噗嗤一乐。 周围人也同样哈哈大笑,似见了稀罕事。 笑罢。那胖子涛哥面色陡黑,煞狠狠,劈头盖脸骂了起来:“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屁事不懂,也敢来砸场子!涛哥在江湖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旗城七位神捕也没人敢找我的麻烦!你一屁大点的捕头,什么都不算的狗东西,也敢来我面前乱叫。涛哥要真教训你吧,看你这般无知,也怪可怜!赶紧给老子滚蛋。” 见涛哥骂得好,围观人群一阵哈哈。 不少人跟着附和,喊起来:赶紧走吧!你一个小捕头,也真不懂事!涛哥哪里是你敢惹得起的!七大神捕可也要卖涛哥八分面子…… 落凡有些疑惑,七位神捕都不敢碰他?这么牛的吗? 想了想,旗城除了武王府,好像也没别的厉害角色了。难道他是武王霍渊的亲戚? 可是,他听说武王府人丁单薄,传到这一代,除了武王和一个独子,已经没别的家人了。再说,武王什么地位,真是他亲戚,能干这下九流的买卖? 但这痞子好像也不是说假话。落凡一时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便是有天都王想护着,落凡也毫不在乎。 落凡天生没有恐惧的感觉。曾经流浪时,野外的饿狼也曾被他那双冷酷的精眸吓退。当初落凡的师傅也是被他这种胆魄吸引,还总说落凡是煞星转世,是天下邪魔的克星。 虽然落凡不在意涛哥的威胁,但还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赔笑道:“原来连神捕都不敢得罪。小弟一个捕头竟然冒犯,真有眼不识泰山。念在下初来乍到,不知规矩,涛哥莫要怪罪。” 见落凡求饶,涛哥得意笑道:“还算有点脑子。知道些好歹。那便给大爷闪远点。以后缺银子只管开口,自有你的好处。” 落凡笑道:“涛哥,果然仁义。小弟此来还正有一事相求,请涛哥不吝帮忙。” 闻言,涛哥满脸不屑。更毫不客气嘲笑起来:“帮忙?你小子头一天跑江湖吧?我和你有交情吗?凭你也配求我涛哥。除了你们总捕司七大神捕,别人还不配求我。回你狗窝待着,别找不自在了。” 众人又哈哈笑起来。 见涛哥不给面子,落凡也不着急。他有一绝招,对付此类小混混从未失过手! 见他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恭敬放到桌上,笑道:“江湖闻名便有三分人情。这一来二去,你我的交情不就有了。” 见到银票,众人眼睛一亮! 不用看上面的数字,只看大小,也知那是一百两一张的!在这斗鸡走狗的场合,百两银票可是稀罕物。 涛哥直接将银票扑到手下,拇指一抚,便知银票不假!喜得嘴巴咧开。 再次打量落凡,心说:还真看走眼了。这初出茅庐的楞小子竟是个财主!旗城富户不少,但没几个出手这般阔绰的。莫不是哪里豪门出来历练的傻公子哥? 瞥一眼落凡怀中鼓鼓的一沓银票,又盘算起来:真是只好肥羊!这傻乎乎的肥羊自己送到嘴边,若是不吃,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苦心安排。 几个呼吸,满脸笑容的涛哥已转了好几个心思! 将银票踹到袖筒里收好,扬了扬头,涛哥已变了热络的笑模样。 涛哥笑道:“呦,小子。看不出,蛮懂事的嘛。总捕司和咱是一家,你是总捕司的人,以后也就是涛哥的兄弟了,你的事哥一定帮。说吧,找涛哥干嘛?” 落凡笑着恭敬说道:“小弟要找一条嗅觉灵敏,通晓人性的猎狗。涛哥精通此道,想必能帮上我的忙吧。” 听落凡提到狗,涛哥脸上顿时露出得意骄傲的神情。哈哈笑道:“猎狗!你小子算找对门了。涛哥打小在狗堆里长大,这旗城百里内哪家有好狗没有我涛哥不知道的。我院里就有几条顶好的猎狗,只要给足肉吃,打猎带上,一天能追百来只野物。哥哥,今天这摊子也撂了,亲自招待你!走,跟我来吧。” 涛哥撂下摊子让手底下的人看顾,便热情招呼落凡离开。 第九章 惩恶!涛哥哭了! 落凡跟着涛哥,走不多远,来到拐角一处偏僻院落。 院门外,刺鼻怪味已扑面而来,更有犬吠声剧刺耳。 等进了院,便见堆了满院的大木笼子,足关了有几十只大狗。院里的脏乱无比,味道更是腥臭呛人。那些狗闻到生人气味,更疯了似狂吠,笼子也撞得摇晃起来。 涛哥看向落凡,见他面不改色,也是略微惊讶。很少有人走进这里,不被这气味和狗叫声吓到! 此时,院中正有三名穿灰棉袍、戴羊皮帽的壮汉。三人一手拿着木棒,一手提着装满未知肉块的木桶,正在给狗喂食。 三人见到涛哥,打个招呼,便继续干活。 涛哥走到一个笼子前,指里面几只黑毛黄底身形壮实的猎狗,笑道:“来,兄弟!我的狗可都是精心培养的好种。每条狗每天光生肉就得吃下五斤,这样养大的狗才凶,让咬谁咬谁。莫说兔子野鸡,便是人也能咬死。这几只就是你要的猎狗了,鼻子贼灵,隔着十几里远都能闻到野物的气味。你慢慢挑,挑只喜欢的带走。全当哥送你的见面礼。” 落凡略点头,站在铁笼前仔细观察起来。 趁落凡挑狗时机,涛哥退后几步,对院中其他三人递了个狠毒眼色。 涛哥背着落凡,给三人递了眼色。然后,右手又画了个大圈,做出拳击的手势。 这是黑道的暗语,那意思落凡是只大肥羊,要他们打人抢货。 井下那种漆黑幽闭的环境,落凡闭着眼也能探查一切。何况现在是大白天。涛哥在他背后的那点小动作,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落凡知道,涛哥用的是黑道伎俩。直接用蛮力把人打昏,钱财扒光,然后把人扔街上去。 等人醒了,没有证据,报官也没人管。便是苦主想去寻仇,也要掂量掂量能否对付得了对方的背景。如此,大多数人只能自认倒霉。 很明显,这涛哥背景不浅。而且,看他与手下人能这般熟练的打暗号,此类坏事应该没少干。 涛哥递出了暗号,院中忙碌的三名大汉各自停下,会心的点了点头。 三人小心地放下木桶,将棍子背在身后,蹑手蹑脚的围向落凡。 落凡佯装不察,仍然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铁笼里猎狗。 眼见落凡没有防备,离他最近的大汉,脸上已经露出阴狠、得意的表情! 见他双手高高的举起了木棍,毫不留情,重重的打向落凡的后脑。 木棍狠狠落下,落凡只略动半步,便侧身躲过。 “呼”的一声棍棒落空。那大汉“哎”一声踉跄向前摔倒。 不等他站稳。“刺啦”一声,他的一条右臂已飞向半空,鲜血喷溅一丈多高。 落凡刀快,那大汉并未感觉疼痛,竟也不知自己手没了,只是觉得一瞬间手臂发凉!等他站稳脚,看见断臂血喷如注,这才反应过来。 “啊!”一声嚎叫,抱着伤口摔倒地上。双腿拼命踢土,来回的翻滚,疼得像蛇一样蜷曲游动。 突来变数,惊得另外两名大汉不知所措。 血腥更激发笼中群狗的狂性,所有狗全部疯狂跳起来,拼命的“汪、汪、汪、汪!”叫个不停。 一时间,场面大乱。 涛哥也吓一愣,随即怒一喝:“他奶奶的,竟是个狠点子。你们两个废物看什么看,还不打死这小子替兄弟报仇!打死他,老子替你们担着!” 听到涛哥的喊话,两大汉醒了神。也顿时红了眼,不顾一切,举着棍子冲向落凡。 自古江湖流传一言: 仙人不与天斗,武人不与仙人斗,百姓不与武人斗。 这三句话讲的是: 天掌气运造化。 仙人虽能调阴阳、魂离身、渡飞仙,寿长不尽,青春不老。但是难免轮回,逃不了因果。看似极乐无边,其实也只是苍天一玩子。 而武者炼精藏气,驱阳动阴,能修出劈石分金、踏水飞天的本事。看似神功威风,人间狂雄。终也比不了仙人那搬山蹈海、掌机控玄、长寿极乐的妙处。 而普通人,力最强不过五百斤,跳最高不过半丈。又比不得修为高深的武者能单臂千斤、飞身如鸿。 知了这三句话。江湖行走,若遇到不是一个境界,或是看不透修为的人物,便要懂得趋利避害,溜之大吉! 但这涛哥显然是个糊涂虫。他的手下只是些笨力气、花架子,哪里比得了落凡这般修行内功的高手。 见落凡鬼影般闪到一人身后。手中刀落,银光一晃,又一条手臂飞离身躯。 顿时,场中又多一大汉蜷曲作蛇。 最后冲来的那个大汉,吓得站住脚,猛一哆嗦,大叫一声“鬼呀”,扔下棍子便逃。 未跑出一步,落凡如鬼魅跟上。噗嗤一声,一只手臂又不意外的高高飞起。 眨眼,场中多了独臂三兄弟,多了三条三足蛇。 落凡动手不留情,快似修罗鬼影,狠似蛇吐獠牙。 涛哥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人物。 其他捕快面对江湖人时,至少先调查清楚人家的背景才敢动手。不然,引起对方势力报复,无异于自寻死路。而这家伙毫无顾忌,完全是在随心所欲的伤人! 涛哥练过几天功夫,也常跟别人吹嘘自己的本事。但面对眼前这个煞神,也仅仅剩下逃跑的力气! “娘呀”一声,涛哥掉头便跑。然而,未等他跑到院门口,耳后传来破空一声。 听背后恶风袭来,涛哥面一白,心叫不妙。 来不及躲避,“啊”一声惨叫,一柄断刀已贯穿他的大腿! 钢刀穿透大腿,露出半尺。涛哥扑倒在地,疼得大叫,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下。眼见落凡走来,更恐惧的向外爬。 一面大喊:“别过来,我喊人了啊!来人啊,杀人啦!来人啊,救命呀!” 喊了半天,街上也没人跑来。 一来,天太早,寻常百姓还没有上街。二来,这小院狗叫声太厉害,周围邻居早吓得全都搬走了。三来,便真有一二个听到动静的,也压根不想理会这混混的混事。 落凡毫不在意涛哥的呼喊,走上前一脚踩住他大腿上的伤口。用力一碾,血如泉眼冒出。 涛哥疼得牙花打颤,浑身立刻湿透。心呼倒霉,夜路走多,今日真遇了鬼了。 趴在地上,吓得大哭求饶。 什么嚣张的背景,江湖的自尊,全想不起来了。任由懦弱的本能发挥能力,眼泪瞬间糊了满面! 涛哥大声哭求道:“饶命!少侠,饶命!我只是一时贪心,想抢你的钱,没想过害你性命。你放我一条命吧,我再不敢了。我和你们总捕司是一家人呐!我还救过神捕赵雪的命呢。他们跟我关系都很好,论理还要喊我哥呢。你别杀我,你杀我他们会跟你拼命的。以后,你就是我哥,不,你是我大爷。爷,你就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孩子呢,他可不能没爹呀……” 落凡脚踩着他的伤口,嘲讽笑道:“哎呦呦!涛哥,怎么这么客气了。兄弟,只是个小捕头,可当不起你爷爷!” 涛哥惨哭道:“承受得起!承受得起!你是我祖宗!你行行好,放我一次吧!……” 落凡一冷:“呸!当你祖宗,我还觉得丢脸呢。我的银票呢?” “在这里!在这里!还给你。还给你。” 涛哥用染满血的手,哆哆嗦嗦掏出袖子里的两银票,颤颤巍巍的举了起来。 落凡收回银票,冷道:“记住我的名字,落凡!再让我看到你在街上斗狗,我就砍了你的双手,把你拖去喂狗!” 涛哥使劲点头,乖顺的真像是只狗! 落凡拿过自己的银票,慢慢的从涛哥的大腿上拔钢刀! 拔刀的速度很慢,丝丝切割肌肉,切断筋脉,带出翻涌的鲜血。 涛哥疼得眼珠訾裂,面色扭曲!汗珠滚落地面,也不敢喊叫一声!强忍疼痛,生生咬穿了嘴唇! 等落凡拔出了刀,涛哥已疼得昏死了过去! “还挺能忍!” 落凡哼一声,在涛哥身上擦了擦刀上的鲜血,重新插到后背的牛皮刀鞘。 回到铁笼前,那些狗似乎也怕了落凡,没有敢再嚎叫。一个个蜷缩在铁笼角落,静静看着。 落凡将一只十分安静温顺趴着,眼神灵光,懂得向自己摇尾巴的猎狗牵走。 第10章 训犬追凶! 日阳高升,雨夜寒凉渐渐消散。 城西树林中,条条光柱似瑞金瀑洒,残叶满覆亮影斑驳,遍地乱草莹珠生辉。 忽地跑来一只猎狗,激起满地飞叶泥沙,连带“呼哧呼哧”的喘粗声。 跑进林子里,它猛地又停下,两只黑亮的大眼睛狡猾的打量着四周。然后,低下了脑袋,用鼻子仔细得嗅着味道,快速得向前寻找着什么。 不多久,找到一处覆盖鲜泥的地面,兴奋地用爪子刨动起来。很快,便将地里浅藏的破衣服刨了出来。嘴巴咬着,又兴奋地往回跑。 树林外,落凡手枕着脑袋,躺在一树杈上,姿态悠闲。听见猎狗跑回,便似落叶般无声飞下。 狗儿咬着破衣服,一路飞奔回落凡身旁。高高地仰起脑袋,激动地摇着身子和尾巴,转着圈子的讨好主人。 落凡把破衣服抓到手里,从怀中掏出一块刚买的熟牛肉递了过去。猎狗小心得把肉块咬在嘴里,然后,低下脑袋满足得嚼了起来。 新煮的牛肉鲜美多汁,只咬了几口,便被它急不可耐的吞入肚中。然后更加卖力的摇头摆尾,像是撒娇的小孩。 落凡满脸笑容,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十分宠爱得夸道:“真是好狗儿!好狗儿!你比人懂事多了!” 经过简单的训练,这只猎狗已经能够按照落凡的指令行事。落凡牵着它来到总捕司后院墙外。那里正是悟嗔和尚昨夜逃跑的位置。 站在墙下,落凡掏出和尚在牢里治病时留下的血衣,让猎狗闻了一下。那狗儿机敏得闻了味道,便兴奋得四肢攒起劲来,转头冲着一个方向狂叫。 见猎狗找到了目标,落凡当即解开狗绳。束缚解开的一瞬,猎狗“蹭”得一声狂奔了出去!又快又猛,像是只黑豹子! 落凡飞步跟在后面,啧啧一笑:“嘿!涛哥,诚不欺我!他的狗还真厉害!” 落凡跟着猎狗,穿行三条街,便来到了城主司空明的府邸外。 站在高墙外,猎狗急得直转圈,向院内“汪!汪!”叫个不停。 落凡靠近院墙观察几眼。墙上倒没有什么痕迹,地面却有一双清晰的僧鞋脚印! 而昨夜秋婈姑娘也曾提过,旗城城主司空明现正回老家省亲,要一月才能回。这和尚对旗城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此事。 而城主官居二品,乃一地最高长官,更直接听命于天都王。他的府邸自然不是寻常人能进出的。便是薛扬没有得到准许,怕也不敢进来搜查。那和尚重伤难以躲避追兵,躲进城主府藏匿,也不失为上策。 落凡将猎狗拴在一旁树下,将怀中剩下的牛肉放到地上喂食。怕有人偷狗,又将自己的捕头铜牌挂在了狗脖子上。 临走时,不忘俯身摸了摸狗儿,安抚道:“狗儿!吃饱了,趴着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回来接你。别乱叫,也别咬人!别学你主子,要做个好狗!” 可惜,那猎狗吃肉正欢,丝毫不理会落凡的谆谆教诲,仍自顾自的狼吞虎咽。 落凡一笑:“嘿!狗中吃货呀。” 眼见四下无人,落凡内劲一提,身如一叶飞花跳入院中。 城主府的人,几乎全部跟随司空明回老家了。家中只留了几名老仆看护。而翻墙越户,闭息藏身,又是落凡的看家本领。所以几名仆人的存在,也不影响他四处走动寻查。 和尚重伤又带一弱女子,院子也留下不少痕迹。落凡沿着痕迹小心追踪,穿过中庭花园,又追到后院。而追到后院,后面便再无踪迹! 落凡将城主府中所有的房间、仓库,甚至茅房、树丛全看了一遍。便是如此,他也没找到悟嗔藏匿的位置。 站在后院,落凡疑惑思索:“到后院就没有痕迹了!这里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难道,这府里还有隐秘的机关密室?不应该,便真有密室,怎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回头再细查一遍!。” 正如落凡早上跟赵雪说的那样。凶手的每一步,每一心跳,每一想法,都是他要揣摩的。现在,线索断了。他只能回头再查一遍。试图通过悟嗔留下的痕迹,推演出和尚动作背后隐藏的真实想法! 回到中庭花园,忽瞧见一块假山石下有一处泥洼。 刚才落凡匆匆走过,并未在意。如今再一看,这泥洼明显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恶和尚毁掉足迹时所留。 落凡顿时起疑:“一路上那么多痕迹,和尚都没有遮掩,怎么单单抹去了这一处足迹?” 当即施展望气诀一观!精眸一闪,便看出那泥洼本应该是一双并立而战的脚印。 双足并立?这便奇怪了。 人走路,必是两脚一前一后。双足并立,这说明和尚曾在这里站住过,或者说曾经站着发力。再仔细一观那假山石,果看到一丝隐秘的血痕。 落凡冷一笑:“这和尚真聪明。他走到这里,将薛雨然放下。然后,故意将痕迹往后院引去。这样即使有人追来,也会被误导。而这里,才是他真正的藏身之地。幸亏昨夜雨停得早,不然我也被他骗过去了。看来,假山后面有鬼。” 江湖多险,大户人家为避凶险,多会在家中修筑密道、密室。司空明身为一城之主,府中有逃生密道也不足为奇。 沿着和尚留下的血痕,落凡双手对着假山用力推去。假山果然缓缓移开,地下出现一条宽阔密道。 落凡也用脚将自己的足迹抹平。然后,拔出钢刀护身,走进密道。 手持钢刀,悄然摸进密道。走进去,才发现这密道内十分宽阔,甚至能容一辆马车奔跑。两旁砖墙齐整,还嵌有许多发光萤石。虽不太明亮,但前进已十分方便。而往前一看,这密道太深远,竟一眼看不到头! 大道坦途,视野开阔,落凡再无顾忌,飞奔追去。 如此,跑了半柱香时间,前方忽见白光洒下,好似一处天井! 近前一看,原是遮掩出口的木板已被打开。上面还挂着两截断裂的细铁链,地面遗留了一把未开的锁头。铁链上俨然有血痕,应是和尚强行破开时所留。 落凡爬出密道出。来到外面一瞧,但见林木成荫,高岗蜿蜒。 落凡掐腰一叹:“厉害呀。这密道竟直通城北亡夫山上。如此费心挖这么长的密道,看来这司空明心中定有鬼事。那和尚伤势严重,急需休息,肯定就藏在附近。继续追吧。” 当即,躲藏身形,继续小心追踪。 雨后,山上沙土湿润,草木上雨露未干。一路上痕迹不少。 落凡追不多时,便在一处隐秘的山坳,发现了正盘坐调息的悟嗔。 薛雨然则被绑了双手,蒙眼坐在一旁地上。 一如昨夜,薛雨然虽是阶下囚,但面容舒淡,没有丝毫困顿模样。而昨夜的桃花白裙,已换了荷花睡裙。看样子,她是从床上被和尚绑来的。 落凡一笑:“这薛雨然也算一奇女子吧!遇到危险,倒是不慌乱。不过,这和尚跟她有什么大仇吗?逃命还不忘把她带着!” 悟嗔和尚虽然重伤,但毕竟内功深厚。落凡也没有把握,在不伤到薛雨然的情况下,将其击杀。只能躲在远处,等待机会。 悟嗔和尚运功几个周天,梳理一下滞涩的筋脉,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周围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稍微活动一下受伤的胳膊,又紧了紧身上的伤口。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更加的暴躁与不安。 盯着旗城的方向,眼神怨毒,咬牙切齿,恨恨道:“落凡贼子!等我养好伤,必将这份痛苦百倍偿还!” 第11章 菩萨心肠?过往! 薛雨然静坐一旁。听到和尚这般怨恨的话语,疑问道:“你伤得如此重,既然已经逃出死地,为何不选择藏匿修养,反而还要掳我来这里?这样只会增加你被抓到的风险。” 悟嗔不屑冷哼:“哼!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怕什么风险吗?我抓你便是要总捕司的人着急。让他们在无能中抱着最微末的希望。等痛苦熬干了他们的心神,最终只找到你残破腐烂的尸体时,便会百倍的痛苦和愤怒。这才是我想要的!哈哈!哈哈!” 说完,便是一番癫狂的大笑。 似乎仅仅想象这画面,已使得他开心很多。连身上的伤痛,也暂时忘在脑后了。 然而,和尚的疯狂和冷血,并不能吓到薛雨然分毫。反而,让她更觉得和尚的可悲。 沉默一瞬,薛雨然抬头又道:“你输了我们的赌约。你应该放了我。” 悟嗔板着脸,争辩道:“我没输!咱们的赌约是,若五日内总捕司的人能找到你,我便不杀你。打赌之时,那个落凡他还不是总捕司的人。而且你已经回过家了,算我放了你一回。这是我第二次抓你,不算违约。” 和尚的狡辩,薛雨然并不在意。和一个亡命徒争辩,毫无益处。她与悟嗔攀谈,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同时与他拉近关系。 相反的,薛雨然好像很替和尚担忧,关心的劝道:“你受伤严重,不要动太多杂念。注意多休息。不然再被抓,怕你就没有机会逃了。” 听薛雨然这番关心,悟嗔也是佩服。 面对自己这样凶恶的人,她竟从没有露出一丝的恐惧和厌恶。这份从容和淡定,他在庙里那些老和尚身上也从未见到过。 悟嗔点头道 :“你当真与其他女子不同。她们被抓无不是哭喊吵闹,让人心烦!有的还破口大骂,侮辱我的人格!我一掌便将她们全送去西方极乐世界。你很平静,让我感到很安宁。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那样会少了许多乐趣。等我伤养好了,我会百倍的折磨你,看你究竟能淡定几日!” 落凡此时躺在一棵大树下,远远听着二人的谈话。忍不住一笑。 这薛雨然确实有些小聪明,短时间便和凶手建立了特殊的联系。这和尚舍不得杀她,也总能多活几日。 正当落凡钦佩时!薛雨然忽地话锋一转! 听她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女儿被残忍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满心苦难,也无人分担。你掳掠别人的女儿,也只是想让世人都能了解你失去亲人的那份痛苦。你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一个可怜的丈夫。” 内心隐秘忽然被人揭开,悟嗔一瞬面黑,声音也骤然阴冷:“你怎么知道我的事!谁告诉你的?” 落凡鄙视的又露出白眼! 刚说她聪明,她就开始犯傻了。好好的,你揭人家伤疤干嘛!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找死吗!这么远的距离,若和尚真起了杀心,自己想救也来不及! 聪慧如薛雨然,自然也能察觉到此时的悟嗔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但她仍不顾风险,继续说出能令和尚暴怒的话来:“七年前,你女儿被人绑架,总捕司的人没有替你找回女儿。五个月后,你的妻子抑郁而亡,你就此当了和尚。半年前,东旗镇枯井中,发现一名女子尸骸。那名女子被铁索绑缚扔在井内,因无人救援,最终饿死。她是你的女儿吧。” 薛雨然话语平静,像是在讲一个遥远而不真实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撕开了悟嗔的心口! 悟嗔蹭得暴起,一只手死死掐住薛雨然纤细的脖颈!挣扎着、忍着!忍着想把她掐死的冲动!一时情绪激动,连受伤的手也再次渗出了鲜血! 心中埋藏多年的苦痛被戳穿,此时他的愤怒与羞耻达到了顶点!眼前换了任何一个人,悟嗔都会毫不犹豫的捏断对方的脖子! 但他却舍不得杀薛雨然。短短几日相处,她似乎成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系。也只有她真的是理解自己的内心。 悟嗔愤怒吼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谁告诉你!” 面对凶残暴怒的和尚,薛雨然面色淡定,毫无惧色。淡定的真如庙里静面观人间的菩萨一样。 她知道凭刚才的那一番话,和尚完全有可能丧失理智,将自己杀死!所以她也在赌,赌和尚不会杀自己。 而她这样做,并非为了显摆聪明。而是为了让悟嗔能直面内心的梦魇。只有直面痛苦,他内心的魔障才能减少,他才有可能释怀。 如果和尚能够释怀自己的仇恨,那么对无论是对和尚,还是对自己,甚至是对将来那些可能被悟嗔杀害的女子,都是一件好事。 佛家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薛雨然也有这样的觉悟。 她并非落凡想得那般,只闺阁里读书读傻了的千金小姐!真遇到绝境,割肉喂鹰的事,她也有绝对有勇气去做! 而且,这一次她赌对了。至少悟嗔现在对她没有杀心,不然他手上的力道不会拿捏得如此恰当。 面对悟嗔的怒吼,薛雨然淡定解释:“昨夜,我回到家中,看了你的僧籍。你家在旗城东旗镇,俗名焦顺!旗城这些年所有的罪案卷宗我全都看过。知道了你的名字,我便知道你的过去了。” 悟嗔恼怒瞪眼,伤疤被揭开,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他开始胡乱的宣泄自己内心的痛苦:“你果然聪明!可你聪明有什么用!为什么七年前,没人能救出我的女儿!总捕司假仁假义,全是废物败类。嘴上说得好听,但从不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力。我女儿丢了,你们找了两天便放弃了。我女儿是饿死的呀,她就在村子的荒井下,她是活活被饿死呀。你们不救我的女儿,我就杀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让你们的父母也感受我的痛苦!尤其是你!杀了你,便是证明总捕司无能的最好证据!” 薛雨然玉容悲悯,哀声轻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虽早入空门,但还只是个可怜的父亲。我佛慈悲,定能超度你女儿,早登极乐。” 悟嗔听得放下手臂,泪染血襟。 七年了!他不曾一时忘掉自己那个青春活泼的女儿!日日夜夜,不停思念。无数次跪在佛前发誓,愿用自己的命换女儿活命。可惜,现实击碎了他一切的幻想。 无限的思念化成一汪深不见底的怨毒之海,终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选择报复这个世界,选择让别人和他一同痛苦! 和尚沉浸伤痛,一时悲哀。 薛雨然虽然揭开了他的伤疤,但也总算给苦心人一个分享苦楚的机会。 见和尚沉迷悲伤不能自拔,薛雨然又好心劝道:“你虽在空门多年,但始终在苦海煎熬。恨是现实的地狱,爱才是对过往的救赎。人只有放下悲伤与怨恨,才能真正的解脱,才能看见生命的光明。我也是别人的女儿,我知道父亲对自己的那份疼爱,比得山高、比得海深。但同样的,没有哪个女儿不爱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哪个女儿希望看到自己父亲痛苦。我相信你的女儿也希望你不要沉迷过往,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快乐。” 面对薛雨然的循循善诱,悟嗔冰寒的心陡然颤抖。 第12章 二斗恶僧! 一瞬的心颤,使得和尚惊怕! 如同,善良的人惧怕走入邪恶。有时,邪恶之人却也怕走进光明。 悟嗔和尚无能降伏颠倒蒙尘的心,而这心却被薛雨然打开了缺口。一时慌乱无措,只能用怒气掩饰自己的懦弱和渺小。 当即,大声呵斥说道:“休要花言巧语!什么大道理,全是屁话。我只知道,杀了你们,看到你们父母痛苦,我就快活。你休再胡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话已说开,薛雨然也不再纠缠。 又说道:“既不愿交谈,那我们可否离开此地。天已大亮,此处山坳虽是偏僻,也有不少打猎砍柴的经过。你我二人在此,恐会被人发现。” 悟嗔眼神一惊。打量着她,疑问道:“你刚醒过来不多久。你怎么知道天已经大亮?你又是如何知晓此处是山上?” 和落凡前番的想法一样,心说莫不是她能看见? 薛雨然似乎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惊讶,淡定解释道:“每日时辰不同,林中鸟鸣也不同。天初明时,百鸟闹林。如今,鸟鸣渐稀,湿气减弱,自然是天明大亮。此处地形崎岖,土为沙壤,多有碎石,应是城北亡夫山。 ” 悟嗔冷嘲:“不愧是薛扬的女儿,说你聪明绝顶,也不为过。既然你知晓会有人路过,为何还要提醒我离开?被人发现,找人来救你,岂不是更好。” 薛雨然叹息一声:“唉,你功夫高超,又心狠手毒。若遇外人,必然被你灭口。我不想因为我让他人被害。人皆有妻儿父母,若是被杀,这些家庭便如你一般的悲剧。” 听此番大义之语,悟嗔对薛雨然又高看了三分。 走过去解开她脸上的蒙布,说道:“好!那你说,我们应该躲在哪里?” 薛雨然看了看四周,开口道:“我常来这里观景,知道前面有一处隐秘山壁。山壁下有宽敞的容身之地,乃猎户避雨所用,我们可前往躲藏几日。” 悟嗔和尚便押着薛雨然,向着她指的方向走去。走不多久,果见一处地势隐秘的山壁。 山壁下有巨大的空间,地势开阔,足有四五间房大。各处还散落着一些陈年的火堆灰烬,应是以前猎户们烧火所留。 地上正横着两块老木头。二人走过去,便各自坐下。 转过头,薛雨然又看向悟嗔,很是关心地说道:“你应该饿了吧?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吃些东西,恐怕体力不支。在这里不知道还要躲多久,你去找些吃的吧。你若不放心,可再绑住我的手脚,蒙住我的双眼。你耳力好,我不敢逃跑。” 悟嗔遭受这一夜折磨,确实已饿得不行。想了想,便按照薛雨然的办法做了。 临走时,不忘威胁道:“你别耍花样。只要你敢跑,我立刻杀了你!” 跟在远处的落凡,见悟嗔和尚一人离开了,当即飞身绕道而至。 听到走来的脚步声,薛雨然端坐平静,似乎早已料到来人。 落凡也是奇了,这姑娘有时候真冷静得不像人! 落凡也不说话,直接用钢刀割断了薛雨然身上绑缚的布条。 解开眼睛上的蒙布,薛雨然见到来人,意外得凤眼一怔:“落凡!怎么是你?” 落凡也纳闷地问道:“那你以为是谁呀?你怎么知道我跟在你们后面的?” 薛雨然一副不悦,回道:“正是飞鸟觅食时间,鸟群几次避林而飞,内中必有藏生。我猜想可能是三师兄前来救我。他为人机敏,且轻功最好,能躲过悟嗔耳目。” 落凡听得狡黠一笑:“多谢夸奖。” “谁夸你了!哼。” 自知无意中夸了自己厌恶的人物,薛雨然也总算似小女儿家,不悦娇嗔了一句。 落凡自负一笑:“你不夸,我也这么聪明!” 悟嗔和尚走出不远,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咂摸道:“好像哪里不对。我明明是要杀她的人,她怎么会这么关心我?还好心提醒我出来找吃的!不好!上当了。” 和尚急跑回查看。回到山壁,恰见落凡救出薛雨然。 当下,气得面色铁黑,指着薛雨然怒道:“你骗我!可恶!” 落凡持刀一哼:“女人的话你也信!蠢秃驴活该倒霉!这一次我剁了你的腿,我看你往哪里跑!” 站在落凡身旁,薛雨然又是一阵愕然! 什么叫“女人的话你也信!”? 这真是对全天下女性的侮辱!这家伙天生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巴!他每一次说话,总能让自己感觉天地都癫乱了!真有想给他一脚的冲动! 悟嗔和尚可不知道薛雨然对落凡那种骨子里的鄙视。他只看到眼前两人站在一起,活像一对璧人!一时,嫉妒心爆发,怒到了极点! 这一刻,落凡和薛雨然真是他在世界上最讨厌的两个人了! 和尚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像将要狂暴的狮子一般恐怖。嘶吼一声:“你们都去死吧!” 真气灌满僧袍,踏碎地面乱石,癫狂得扑向落凡! 来到落凡面前,双臂挥似铁棍,舞动赫赫生风,交替似滚滚车轮,碾压落凡而去! 落凡知道这和尚虽然重伤,但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一旁又有薛雨然掣肘,自己还不能逃!只能勉强迎上,一面佯敌将和尚引走。 二人脚步追逐,掣沙飞石,瞬间掀翻一片烟尘。 薛雨然见落凡脚步掣如电,疾奔带风雷,自己虽然眼目过人,但也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身法。 不免讶异:“好厉害的风雷腿!比李本心的风雷腿还要强数倍!落凡又不是皇族,哪里学得上乘风雷腿!他果然有秘密。” 落凡对上和尚,也算尽展绝学。 一面施展望气诀,顿见双目神炯似星耀。一面风雷腿助步,又见两腿飞成影。手提强劲,一刀挥出百刃,银光瀑闪般的锋芒当头笼罩和尚! 落凡招式霸道玄妙,刀锋若碾肉绞盘压来。而和尚不仅不躲,反而将重伤的右臂当作武器,毫无顾忌得与打来的钢刀锋芒对拼! 随即,便听“当当”一片脆响。钢刀与和尚手臂对接几招,竟发出金铁碰撞的声响。 紧着又听一声崩响,和尚的残臂更将落凡手中断刀击碎。 手中断刀再断,落凡一招失手,专攻为守,疾步退后。心道:“和尚手臂绑了东西!真是只贼狐狸!” 原来,和尚昨夜逃走后,心知可能再遇落凡这个煞神。于是路上捡了几根铁条绑在伤臂处,一来能紧住伤口,二来也能当作武器。 见落凡无刀可用,和尚当即凶猛追击,冲拳连锤而去。 拳出风霾滚滚,赫赫劲风也刮石碎。落凡左右填满杀风,步步凶险,好似汪海中翻覆一舟,随时能被和尚猛掌拍碎。 场面一时危机,落凡心中却毫无波澜。十几年来,经历数千次搏杀,这样的场面已然平常。 见他后撤若游蛇,双腿走出迷踪,身法灵活步步变,和尚追得再快,拳头再猛,一时也难碰他分毫。 眼见落凡身法太诡异,退的也太快。和尚追了十几招也是徒劳。然而,就此时,和尚忽地从追跑变了大跳!一步怪异大跳,瞬间便跳到落凡身侧,张开双臂,似猛虎扑食般凶猛扑剪来! 薛雨然惊得眼一炸!这和尚当真是貌拙而心敏! 他刚才追打落凡,看似步步落后。实则露拙掩慧,暗藏杀招。他一直在观察落凡的逃跑的方式,预测落凡逃跑的距离。抓住时机,一招虎跳,便截断了落凡的生路! 一瞬间,落凡成了猛虎抓下扑倒的猎物! 第13章 逃观术!以弱胜强! 悟嗔和尚奇招扑杀!毙命刹那,却见落凡如灵鹿一跃,从和尚虎爪下跳走。 和尚一剪扑空,便再次跳扑!落凡便又鹿跳! 一时间,一个虎形扑剪,一个鹿形闪跳。二人真演出了林中虎鹿逐奔的凶恶场面。 而那和尚跳步凶猛,臂如金刚,拳如雷轰。眨眼便将地面扑出十几处大坑,打碎了满地乱石。落凡更是身法诡异而多变,鹿跳、蛇遁、马冲、龙游,招招险中求生。 薛雨然一旁静观。 眼见一个是饿虎扑食、金刚拳狠。一个兽口夺命、獠锋奔游。真如猛兽戏食!难免也替落凡担忧。 然而,强悍攻击,稳占优势的和尚,心中却渐渐发虚。 他明白,落凡看似毫无招架之力,实则游刃有余,分明是个险种求胜的高手。如此拖延下去,自己的伤口便要血崩,到时必败无疑! 和尚冷酷更多聪明,他心知越是势弱,口里越要逞强。如此对方心生胆怯,才能露出破绽。 即大笑道:“ 落凡!你失算了吧。和尚我修炼佛家秘术,佛铸轮转天德功!只要命门不伤,再重的伤一个时辰也可恢复大半!我倒要看你还能躲过几招!” 说罢,进攻更加勇猛。只见残臂挥出青烟,劲腿崩开音障。落凡只与其擦身而过,身上衣服也被拳风刮得撕裂,脚下沙土也同爆散风霾。 见对方愈加凶猛用招,落凡明白这和尚是要全力一搏了!如此,自己更要沉住气。 眼见,落凡不上当。和尚只得全力一击,力求速战速决! 见他忽提全身真气,浑身金光覆盖!一瞬间,地陷三寸,身躯如箭飞出,半空悬冲若蛟龙,金刚猛拳如百条金虎冲向落凡! 金刚拳降,佛威广大!薛雨然也是看得惊瞪双眸! 看那和尚,拳风啸耳波澜,气势排山倒海,豪劲打碎八面乾坤! 杀招似无敌高墙层层压来,饶是落凡有风雷般的速度,怕也只成虎潮下的余殃!她似乎已看到落凡被碾碎的场面! 金刚之拳惊潮压来,拳劲崩出数丈,将身后路也封住。落凡也并未慌张,只是略微疑惑:“还真低估了他。这和尚半路出家,学的哪一家路子,这么霸道浑厚的内劲,江湖也少见。果然,一入江湖深似海,不可小瞧不知人!” 和尚拳头瞬间冲到脸前,却见落凡脚一点,身一转,忽地原地消失! 和尚瞪碎了眼,也没有看到落凡刚才逃跑的步伐。惊觉他已经闪到自己身侧,急又调头出拳猛对。 此时,和尚心中满是不信。自己刚才的速度明明已到了极限,凭落凡的身法不可能躲开。那到底什么神异的步伐,竟能躲过自己这般强袭? 不明所以,和尚只能调转身形,再次尝试飞身暴冲虎潮拳打向落凡。 而这一次情况和前番一般,拳头刚要打到落凡面前,他又忽地一步闪现和尚身侧。 这一次,和尚总算看清落凡的步伐!惊诧沉语:“难道是‘仙人八步闪!’” 不由得心中惊怕!落凡会的绝招太多,心思太深! 不禁怒道:“仙人八步闪!传说中,浮屠山从不外传的秘技!一会儿秦武刺马,一会儿风雷腿,一会儿禽兽戏步!现在,连仙人八步都用出来了。江湖各门绝招,你似乎都学过几分。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落凡并不搭话,沉稳的躲避,不露丝毫破绽! 和尚清楚,单凭“仙人八步闪”这种神技,落凡几乎可以躲避任何近身攻击。当即站住脚,怒一喝:“别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看我伏龙天德掌!” 一声大喝,再提全身内劲!猛一出拳,周身好似十几条金龙盘身起!龙吼震天,拳劲成罡,罡气若十几条金龙盘成金色风暴,瞬间吞没整片山穴! 顿见,山壁炸碎,半天落石。风碎尘销,一片雪霾! 狂龙罡劲乱袭而来,五面难逃!却见,落凡猛地仰身倒地,身似一游鱼,腿连摆若鱼尾,贴着沙地飞速趟走。和尚那狂暴的掌气并未打到地面,落凡趟地,毫发无伤。 和尚眼见落凡竟能贴在地面游动,躲过自己一掌。便又怒提掌将掌气往地面打去! 顿时地面炸开遍地深沟,爆散的石块泥沙,冲天而起!落凡却同时盘飞旋起,瞬间飞舞高空数丈,再次灵巧的躲过! 见落凡又飞舞空中,又连续不断将恐怖得掌追打向半空!此时,落凡恰脚点石壁,急如羚鹿狂奔,将和尚掌气甩在身后! 如此,仙人八步,贴地游身,飞空花舞,踏石急奔。落凡好似有用不完的奇招!和尚尽管招式凶猛,却不能伤他一毫! 和尚连连失手,猛然发现落凡并不是简单的应机而逃!他似乎能料到自己的出招!甚至能预留好逃跑的空间和招式! 突然闪现脑海的想法,让和尚一瞬惊汗!若落凡真有这样深沉的心思,那他太可怕了! 然而,和尚不知,他确实猜对了。落凡的确拥有这样的本事。 而这种能提前预料他人招式,并且提前埋下应对方式的战斗策略,正是落凡独创的技艺——逃观术。 落凡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他十岁习武,修炼到如今也只有十三年。虽然,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修炼的时间和难度远超旁人。但毕竟年岁太少,若真比拼内力,他远不如那些江湖上的顶级高手。 而他行事狠辣,树敌众多,里面不乏比他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敌人。 为了在绝境中,击败这些强敌,他不断琢磨,终于创造了一种以弱胜强的技艺!而这门技艺便是逃观术! 逃观术,顾名思义,这种技艺就是边逃边寻找对方的破绽。 遇到强敌时,落凡会选择先用绝妙的身法拖延。一面使用望气诀去掌握敌人运功时真气在体内运动的规律。通过这个规律,他要准确得找出对手何时施招、施什么招数、招数的威力和破绽等等。如此,再结合战斗的环境,提前一招或者数招,埋下逃生或者败敌的招式。 这就是逃观术,一种以弱胜强的策略。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真想成功施展逃观术,并非易事。过人的胆量、聪明的思维、丰富的对敌经验,以及能从绝顶高手逼杀下逃生的轻功,四者缺一不可。 而落凡通过七八年时间,大小千次试炼,已经完全掌握这门技艺。用落凡师傅的话说,落凡的实力还不入顶级高手之列,但真想杀死落凡,江湖中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如此,落凡和悟嗔一番纠缠,和尚的底牌尽露。而落凡的本事仍深不见底。 胜负已无悬念。 但和尚不是普通人,而是有着蛇心狼性的暴徒!不到山穷水尽,他决不会放弃挣扎。而落凡更像是手段老辣、心智沉稳的老猎人,更善于打蛇杀狼。 一旁观战的薛雨然,却看不透彻情形,更吓得惊喘! 在她眼中,落凡哪里是人,分明是虎口里跳来跳去的兔子! 眼见,和尚攻势已弱,二十招内必败。心知亡命之徒,临死挣扎,难免伤及无辜。 落凡当即一喝:“薛雨然还不跑。等死吗!” 第14章 救人或惩凶?失手! 听到落凡的喝斥,薛雨然立即转身跑走。 如此,再无顾忌,落凡更加拼命的缠斗和尚。而和尚已然力竭气短,气喘吁吁。两只伤臂也再次撕裂,血流不止。 眼见逃生无门,和尚唯有愤怒,喝道:“二十几岁竟有这般功力,你的身份绝不止一个小捕头!想不到,我竟要栽在你这小畜生手里!” 落凡冷笑:“和尚没口德,怕你地狱里爬不出来。没点真本事,怎么敢来抓你。不过,比起你我还差得远。可惜,你要死了。不然,我真想研究一下你的佛铸轮转天德功!不然,咱们打个商量。你临死前传我几招,我也让你死得舒服些!” 和尚怒咬牙:“谁死还不一定呢!” 二人各不留手,若两条幻影在山壁下追逐。 一个佛门霸拳,一个风雷劲腿。你来我往,你追我退,又一阵地崩石摧! 薛雨然跑出十几丈远,忽地停下脚步。 听着身后依然激烈的打斗声,想到和尚那骇人的拳劲,不由得替落凡担忧。 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盒,看了一眼,玉眉微皱。 这银盒形状扁圆,厚不过半寸,十分的精巧漂亮。它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装脂粉的盒子,但其实却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暗器“千机挂”。此物乃江湖机关世家百奇门所制,能发出无影针,治敌无形! 昨夜薛雨然归家。她的母亲岳娥怕她日后再遇歹人,便将此暗器送给她防身。 薛雨然怕落凡不是悟嗔对手,如果自己离开求援,怕回来时他早已无命。自己若使用千机挂,或许能帮到落凡。可万一失败了,自己性命也必然受累。 若是旁人,薛雨然不会犹豫。可想到落凡,她心中总有些不快。 “他毕竟是为救我才陷入危难。而且,便是大奸大恶遭难,也不该见死不救。众生平等,我不该对落凡起分别心。” 犹豫再三,薛雨然还是手持千机挂,跑回了山壁。 山壁下双强交锋,眨眼十几招又过! 此时,悟嗔和尚失血过多,内息虚弱,已然强弩之末。眼见大势已去,悟嗔心如死灰。 此时,忽听洞外传回细碎脚步声。 悟嗔和尚当即大喜,而落凡心中却叫“不好!” 二人都是内家高手,不用回头也能听出跑来的是谁。一瞬间,悟嗔和尚和落凡同时动作,都想要抢先赶到薛雨然面前。只是一个想抓她,一个想救她! 心知速度比不过落凡,和尚当即用尽最后的气力,拍出一掌“伏龙天德掌”。强悍的掌气将落凡逼退几十步! 趁此机会,和尚一个虎跳,便跳到薛雨然面前。 薛雨然见和尚跳来,急忙举起千机挂按动机关。几根无影针无声无息正刺中扑来的和尚胸口! 然而,悟嗔和尚功力深厚,一般的麻药根本没用。加上岳娥的千机挂带在身边已经有二十年了,里面的药怕早失效了。如此,毒针打入和尚身体,竟对他毫无影响! 和尚一只血臂再次勒住薛雨然脖颈。冲追来的落凡一喝:“别过来!不然,我立刻掐死她!” 一时间,昨夜井下的场面再次上演,只是这一次落凡没有金刚丝来暗算和尚! 但他的冷酷,却和昨夜一般。 手中忽显一把匕首,落凡看向和尚冷漠道:“我只要你死!她的死活,随你便!” 冷血无情!落凡的话,听得薛雨然心哀,悟嗔和尚心寒! 话毕,落凡便真的不顾人质安全,直接冲杀过去!悟嗔和尚吓得一瞪眼,他没想到落凡真的这般冷血,几乎瞬间便要推开薛雨然逃开! 然而,眼见落凡功成时,却见薛雨然忽地撑开双臂,大喊一声:“不要!” 薛雨然意外的动作和喊叫,使得落凡的脚步不自主的迟缓了。 只是微小的迟钝,和尚已然察觉,又将薛雨然勒紧,死死挡在身前! 眼见,和尚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落凡只能停手。不然继续进攻,和尚真可能掐死薛雨然。 看到落凡退后,和尚大喜。面露不屑,嘲讽道:“果然,英雄爱美,你也不能免俗。你装得倒是像,差点真骗过了我!既然舍不得她死得,那就离我远点。不然,你知道我得本事。即使你能杀我,我也必带她一起下地狱!” 落凡不屑冷道:“救她只是为了在薛扬面前邀功罢了。但真要带走两具尸体,也不是不行。不然,你先杀了她。然后,我再慢慢杀你!如何?!” 听落凡如此狠毒,悟嗔和尚心里再次没底。只能抓着薛雨然不断后退。一边喝道:“别过来!否则,我掐死她!” 落凡双腿暗中蓄力,步步沉缓逼近。 他像是随时能打出的弓箭,又像是盯着猎物的饿狼。只要对方露出破绽,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将他撕碎! 二人僵持退后,悟嗔和尚忽瞥到身后坡下的一汪水潭。顿时眼神精亮,脸上充满喜色! 见和尚异状,落凡也看向那一汪水潭。他不知道和尚在想什么,但知道自己再不动手的话,将永远失去抓捕悟嗔的机会! 想到此处,落凡做出最后一击的姿势,眼神一寒:“蠢秃驴!你没路了!” 悟嗔和尚却开始猖狂大笑,脸面更得意起来。 看向落凡,和尚狰狞道:“天无绝人之路!看样子,老天也帮我!现在,不是我没有路了。而是到了你选择的时候了!你是选择让这丫头淹死在我身后的水潭里,还是选择放我离开!若选择追杀我,你就是杀她的凶手!你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个被你害死的丫头。但你若选择救她,你将永远抓不到我!哈哈!哈哈!” 说罢,和尚一掌打晕薛雨然,将她推入了身后的水潭里!然后,飞奔逃命。 看着和尚逃走,落凡死盯了一眼,还是急忙跳入水潭救人。 将薛雨然拖到岸边,看着浑身湿透,娇颜楚楚,第二次死里逃生的薛雨然。落凡有些无奈! 这姑娘到底算聪明还是蠢?!非跑回来,傻乎乎的放跑了杀人凶手!真想打她一顿出出气! 举起巴掌,落凡便在薛雨然的脸上使劲拍了几巴掌! 薛雨然感觉脸上一阵疼痛,勉力醒来。 “你干什么?” 薛雨然睁开眼睛,很是生气。捂着生疼发红的脸,气得眉头拧紧。此时,真恨不得咬他一口。 落凡起身,冷面回道:“看你死没死!太可惜了,还没死。” 实则也是看她天生体弱,怕她昏迷之中寒邪入身,再留下什么病根。 薛雨然捂着脸,气道:“你是高手,连心跳呼吸都能听见。你用得着打我吗?” 落凡脱下衣服扔给薛雨然,无所谓道:“哦,我忘了。把衣服披上,别再冻死了,又该埋怨我禽兽不如了。这一天天的,尽跟着你后面瞎忙了。赶紧起来,回家吃饭了。” 薛雨然跟落凡这种人也无心对话。如今,穿着湿透的睡袍,不仅冷,更不雅观。只能勉为其难的披上他的衣服,强打精神,从地上爬起来。 水潭边碎石不少,薛雨然连日受困,身体虚弱,又受水寒入体。勉强走几步,“哎呀”一声,捂脚蹲在了地上! 落凡站着不动,好似没看见。 薛雨然揉着湿冷疼痛的脚踝,抬头喊道:“我脚崴了。” 落凡从地上捡了根木棍,扔给薛雨然:“真是千金小姐,走个路也这么费劲。拿去!” “你!” 薛雨然看着地上的棍子,气得无话可说! 第15章 龙和泥鳅!各走各道! 看着落凡扔过来的棍子,薛雨然惊愕的愣住。 心说,天下间还有这样冷僻的男人吗?不自恋的说,自己好歹是公认的旗城第一美吧! 落凡可没心思照顾这旗城第一美。 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眼神游离。 自顾自地怨道:“生平办案从未失手。第一次让一个凶犯从我眼前跑了。可耻!昨晚要把他杀了,也就没这事了。古人说的对,成大事者,要远离女人!” 回过头去,见薛雨然还站着一动不动,催促道:“大小姐,撑着棍子走吧!等到总捕司都该吃午饭了!” 薛雨然勉励站起身,恶狠狠盯了一眼落凡:“谁让救我了!” 落凡前面自顾自走着,薛雨然一瘸一拐后面跟着! 虽然二人是救命恩人的关系,一个又是总捕司上官千金。但二人像早有了深仇大恨,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走不一会儿,薛雨然的脚已经肿了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额头满是汗水。 落凡见她走得慢,走出百步,便停下等候。 走不到一里,薛雨然见路旁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便坐下再不走了。 落凡等了片刻,见对方没动静,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薛雨然嗔怒:“你眼睛瞎了吗?再走下去,我这只脚要残废了。你走吧,我不要你管。等有人经过,自然能救我下山。” 落凡不悦:“那先来的要是野狼或者强盗呢?我可不认为你们这里治安这么好。” 薛雨然撇过头,哼道:“那我认命了。” 见薛雨然不走了,落凡也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把玩手里的匕首。 见落凡也停下,薛雨然远远问道:“你怎么不离开?” 落凡漫不经心回道:“和你一块等。你要是出事了,我这两天不是白忙了。再说,犯人跑了,人质也没救回。回去你那些兄弟姐妹还不把我吃了。” 薛雨然忍不住问道:“七尺多男儿,也是练武的高手。你不能背我下山吗?” 落凡一面正经回道:“想得挺美。七八里山路,总捕司又不给赏钱,凭什么背你呀。说起来,你爹还欠我三千两赏银呢!你爹是大侠,不会也赖账吧?” 薛雨然听得呆住。江湖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气道:“你是个捕快,救人是你的职责,你还好意思要钱?” 落凡自嘲:“这么多年,破案无数,宰的贼寇都堆几座山了,不也只落个恶捕的名声。没权没名,也没人待见。还不如多挣点钱,以后早点退休,省得死了都没人给埋。” 薛雨然冷哼:“那好!我给你十两银子!你背我下山!” 听有银子,落凡便来了精神,伸手道:“一百两!还得给现钱!还有,那三千两你也找你爹说说。一个衙门当差,别老让我去要账,怪不好意思的!” 薛雨然呸道:“呸!一百两!我坐十年轿子都够了。那我宁愿不要这只脚了。要银子你找悟嗔去!我家没钱!” 说罢了。两人互相鄙视,远远待着,谁也不再说话!安静的像对方不存在! 等不多久,一名猎人路过山上。薛雨然立刻托付他前去总捕司报信。很快,谢旭带几十名捕快,骑马飞奔上山。 远见谢旭等人赶来,落凡便飞身离去。他可不想和这些人多说废话。 薛雨然忽觉身凉,发现身上披的衣服消失。一回头,果然落凡不见了! 但见,地面枯黄草叶扑卷,树荫下几叶秋落飘零。知道他已然离去,只是不屑一声,“哼!” 落凡踏叶凭风,回到旗城。 此时,已近中午。正是云高日暖,一片好天色。 先来到司空明府邸外,将绑在树上的猎狗带走。又找了户老实人家,留些银两让他们好生收养。 回到总捕司,前往兵器房将断刀登记,又领了一把新的钢刀。江湖人时刻面临危险,没有兵器护身十分危险。落凡是个谨慎的人,涉及安全的事从不马虎。 拿了新兵器,落凡打算离开总捕司,先去吃个午饭。忙活一上午,昨夜风月楼前吃的四个肉饼早已消化,现在正饿得紧。 走到大门前,正遇赵雪、贺闻名一群人嬉笑打闹而来。 众人见到落凡欢声笑语顿停,场面也冷了下来。 按理说,落凡两次救了薛雨然,理当受到众人喜欢。但事实恰恰相反,这些人不仅不喜欢,反而更加讨厌和仇视他。 其实不难理解。总捕司人员繁多,从最小的九品捕快到三品总神捕,加起来足有三千多人。这些人大多没有背景,按照天都王朝规矩,若想升官加薪,只能靠破大案积攒功劳! 落凡两次抓捕凶手都是单独行动,一个人把功劳吃完了,其他人一点也没沾上。如此,自然没人不喜欢他。加上一些小人搬弄是非,大家就更讨厌他了。 落凡也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毕竟一条龙没必要和一群泥鳅打成一团。 路过这一群人时,落凡连眼也没眨,直接走了过去。 赵雪见落凡竟敢不搭理他们,命道:“站住!你去哪里?” 落凡指了指日头:“该吃午饭了。总捕司不给赏钱,难道还不给吃饭吗?” 赵雪一愣。这什么话头? 众人也恼,这家伙明明是个八品小捕头,面对三品神捕竟也敢如此放肆!真不知天高地厚。 赵雪不悦问道:“落凡,我问你。你明明告诉我悟嗔在圆觉寺。我们把那里围了几层,搜了一上午也没找到悟嗔。你们怎么跑去亡夫山了?” 一众人也好奇围观,想探探落凡办案的秘诀。 落凡不屑,冷嘲道:“悟嗔是圆觉寺和尚不假,但傻子也该知道,他逃跑后不敢回去吧?” 赵雪气得瞪眼:“你骂我是傻子?!” 落凡又一冷笑:“没有。我是说去圆觉寺的都是傻子。” “嘿!” 一众齐怒,这家伙竟把整个总捕司的捕快全骂了! 当即,所有人全都撸胳膊、挽袖子,张牙舞爪,要给落凡点教训。 见众人要动手,赵雪瞪眼恼一喝:“都给我安静点。这小子是欠揍,但人家救了人。咱们没本事,被骂几句怎么了!” 贺闻名哼道:“我看他就是贪功,故意隐藏线索。若不是他贪功,犯人也不至于跑了。这件事他要负全责!” 落凡懒得理会贺闻名这种小人物,伸个懒腰,哈欠道:“也不知旗城的饭菜什么口味。我听说,第一天上差,同僚们都会请客?你们有请客的吗?” 众人无不气恼:“请客?我们疯了!我们哪个的官阶不比你高,请你一个八品小捕头吃饭,你配吗?一个小捕头还要跑外面吃饭,总捕司食堂吃不下你了!” 落凡不悦白眼,斥道:“不请客,还问东问西的!瞎耽误工夫!” 说完,自顾自走了。 见落凡如此嚣张,众人气得甩手顿足。 纷纷看向赵雪,不平道:“头,这小子也太狂了。你怎么不治治他呢!这种人不好好教训,以后他还不反了天了!” 赵雪虽然也恼火,但她也并非小气的人物。训斥众人道:“别瞎嚷嚷了。你们一天到晚,就会耍贫嘴。好像没落凡,你们就能抓住悟嗔似的。有时间多练功、多学习,这查案子比人家厉害,那才算本事呢。” 贺闻名擦了擦鼻子,一笑:“二姐,你怎么说起我们的不是了。兄弟们,这些天查案多累呀。咱们查这么多天,倒让他旁观者捡了便宜。你看他这嚣张模样,天老大他老二似的,那气势比天都王还高。” 一众大笑附和。 第16章 赵雪请客! 贺闻名开了个头,逗得一众大笑。 众人也开始眉飞色舞,数落起落凡的不是来。 虽然,落凡只在总捕司露了三两面,但值得挖苦的地方倒是不少。一时间,众人乐得拍掌、跺脚,谈论得热火朝天。 见一众这般没品行的模样,赵雪皱眉一喝:“都别胡说八道了。落凡虽然是新来的,性格有些怪,还有点目中无人。但他既然入了总捕司,以后也都是兄弟了。咱们要互相照顾,互相学习。你们对他客气些,不要总想着争功而去排挤别人。” 贺闻笑道:“二姐,你也知道他目中无人呀。我看,不治治他这毛病,他以后还不知道闯什么祸呢!你本事大,要不你替我们教训他一顿。” 赵雪冷傲一哼:“他闯祸自有人收拾,不用你操心。赶紧吃饭去吧。吃完饭还要去追捕悟嗔。这次无论是谁,若能把悟嗔抓到,我替他请一大功,保他官升一级!也赏他五百两银子。” 听到又能升官又有银子赚,众人忙冲去抢饭了。 赵雪则转身追踪落凡而去。 落凡离开总捕司,走不远便看到街上一家酒楼。这酒楼别无特殊,只是牌匾写着:醉仙楼。 落凡看那匾额一笑:“醉仙楼?好俗气的名字呀!敢用这么俗的名字开店,老板有点底气呀,酒菜应该不差。就这家吃了。” 走进酒楼,二楼僻静角落寻个空桌坐下。 楼下小二见来了捕头,快着步子跑来伺候。 到了楼上,躬身一笑:“捕头大爷,您来了。不知,想吃点什么?” 落凡一叹气!忙了两天一夜,还让悟嗔跑了。想想,心情总好不起来,连吃饭的胃口也差了不少! 摆摆手,百无聊赖似的说道:“三张烙饼,一盘杂合菜,再随便来个凉菜。就这样吧。” 小二笑道:“得嘞!您稍等。” 此时,赵雪跟上二楼。来到落凡桌前,大方坐下。 小儿又急忙招呼:“呦!赵雪神捕,您也来了。不知,要吃些什么?” 赵雪将宝剑放在桌上,吩咐道:“再来一份卤牛肉、一只烤鸭。他今天的饭钱,记我账上。” “得嘞,马上来。”小二响快应了一声,跑下堂端菜去了。 落凡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没有搭理赵雪的意思。 见落凡端着高冷,赵雪先开口笑道:“醉仙楼别无特色,饭菜更是一般,唯有烤鸭倒值得一试。如今,你也算是总捕司的一份子,这顿算是给你接风了!” 落凡只回答两字:“多谢。” 落凡身怀望气诀,察人观性乃是一绝。据他观察,这赵雪鲁莽又好暴力,侠骨也有柔肠。。 这样的人若是亲近,她可以替你拼命。但同样的,她太在意人情,容易酿出祸事。自己在旗城待得时间不会太久,也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见落凡回应冷淡,赵雪笑道:“看样子,这顿饭人情太薄,比不得风月楼的美酒佳人。你好像不太满意?” 落凡平静回道:“不。我就这张脸。你请我吃仙丹,我也这样。” 赵雪一愣,又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吧!你这人说话总是云山雾罩的。不过吃了我的请,以后便算朋友。遇到难处,尽可找我帮忙。” 落凡看着赵雪,认真说道:“我不吃这饭,有事也找你。你是神捕,我是捕头。你是我的上司,我有事不找你找谁?!” 赵雪听得脸皮一跳! 总也猜不到这家伙下一句话!他似乎天生有说话噎人的毛病! 缓过神来,赵雪笑道:“你说的也对。那作为上官我有权问你,你怎么找到悟嗔的?” 落凡也不遮掩,回道:“猎狗。那和尚被我重伤,又经过治疗,身上血腥味、药味极浓。任何一条狗都能轻易闻出他的气味。跟着猎狗,很快便能找到悟嗔!” 落凡实话告知,但没有说司空明府邸密道的事,也省许多麻烦。 “猎狗?” 赵雪眼一亮,这办法倒真是绝妙! 他们只着眼于追查凶手本身,倒没有想过这样简单的办法。很是赞赏的点点头。 但她还有一个疑惑,不得不问! 便又接着问道:“哦,这确实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心思巧妙,令人佩服。不过,你既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一块前去缉拿凶手?一个人追凶岂不是很危险?” 赵雪的问题,也是总捕司所有人的疑问。 所有人都认为落凡独自追凶,是我行我素,是彰显聪明、贪图功劳。但赵雪认为落凡肯定有其他理由。 面对赵雪的发问,落凡忽然想到薛雨然。这个聪明的女人,应该什么问题都能想明白吧。 认识落凡的人,会因为他的聪明和绝情,而认为他心思深不可测。但他其实是个纯粹简单的人。 遇到邪恶的人,他会以最狠的手段对付,把对方逼入绝境才肯罢手。而遇到善良的人,他也愿意奉献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护。 像赵雪这种直性子,是落凡喜欢的性格。他可以坦诚以对。 面对赵雪的问话,他如实回答:“悟嗔和尚功力深厚,他可以听到百丈外的脚步声!追寻的人越多,抓捕越难。况且,即使你们能顺利围困他,面对不能逃生的情况,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人质,再行突围。面对这等凶残狡诈的歹徒,一对一的较量,人质才有活命的机会。而旗城轻功比我好,又能制服悟嗔的,怕是没有。” 赵雪颇觉有理。 此时,她对落凡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她不仅相信落凡的话,更欣赏他独特的办案方法! 赵雪赞道:“不愧是龙县恶捕!你不像雨然说的那样不在乎人质的死活嘛。这一顿我没有白请。以后,我要多跟你学习一些办案的手段。” 落凡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话?或许,我就是特立独行,就是喜欢贪功,才独自追击凶手呢?” 赵雪一愣:“你是吗?” 落凡冷一笑:“你是神捕,你说呢?” 赵雪认真道:“传闻龙县恶捕,屠杀人命,从不留情。所过之处,鸡犬不留。龙县百姓只闻你的名号,便能吓得跳崖投河。我倒是觉得,你表面冷漠,内心倒也挺好相处。你刚到旗城,便日夜不歇查案,救了小师妹两次。可见,你是个好捕快。” 落凡诡秘一笑:“一个人可不是这么简单能看透的。比如,现在咱们能坐一块,好似谈笑不错!但马上就要刀剑相拼,分个你死我活。你信不信?” 赵雪摇了摇头,笑道:“我不信。你又不是算命的。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人总是话锋多变,让人不能琢磨。” 赵雪话刚落,忽见楼下一大群人持刀拿剑,风风火火,吵嚷而来。 第17章 秦武刺马!双争! 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拥上楼来。 赵雪回头一看,这些人她全认识,立刻起身相迎。 迎上前,赵雪看那领头的紫衣老者,纳闷道:“林叔。你怎么来了?还带这么多人?你们不会是要找谁打架吧?” 紫衣老者手提大刀,白眉横挑,煞气腾腾。举刀一指落凡,面目凶狠,咬牙喝道:“赵雪!就是这贼人,今早用刀挑断了你义兄赵涛的腿筋,让他永远成了瘸子!不仅如此,他还砍掉了赵涛三个手下的手臂。敢对我银帮动手,狂妄至极!你身为赵涛的义妹,还不替自己兄长报仇!” 赵雪玉面一寒。 回头怒瞪落凡,眼珠暴圆,青丝飘扬! 倏然,秦武金钢剑无影出窍,单是拔剑时带出的锋寒,也刮得落凡耳边一凉。 落凡定眸一瞧! 传说中的秦武金刚剑!果真灵光霸道、正气凌人,配得人间一把好剑! 落凡早上听那痞子说过,他曾救过赵雪的命,和几位神捕也关系亲密。只是没想到,他和赵雪竟还是结拜兄妹。 心中鄙视。闹了半天,原来那狗贩子引以为傲的后台就是赵雪呀!这赵雪眼光真不咋地,怎么拜了那么差劲的兄弟。 赵雪举剑相向,霜面冷眸,质问道:“西大街的赵涛是你打伤的?为何下此毒手?” 落凡淡定喝茶:“是我伤的。他夺财害命,只是技不如人罢了。我按照江湖规矩,伤他一腿!有何不妥?” 赵雪听一怔,又怒道:“他只是个毫无武学根基的粗人,怎敢对你这样的高手出手?定是你故意引诱,他才上当。既然你讲江湖规矩,那便该知道,伤人者必被伤。赵涛是我义兄,你打伤他一腿,我便要你还他一腿!拔刀吧!让我看看龙县恶捕究竟能耐如何!” 落凡也正想见识一下赵雪的本事。 起身拔刀,邪一冷笑:“哦,那不知死的地痞是你义兄呀。那我得问清楚了。你是以他义妹的身份,还是以总捕司神捕的身份与我打呢?” 赵雪皱眉:“有何区别?” 落凡冷笑:“若你以私情向我挑衅,那便是寻衅滋事,我便不客气杀你!若你为公,那我倒能下手轻些,留你一命!” 赵雪眼眉一挑:“放肆!” 赵雪生性好强斗狠,岂容他人小瞧。不再多说,金刚剑破空直劈落凡。霎时间,剑气纵横乱散数尺锋芒,将对面桌子全劈成两半。众人心怕,赶忙退到楼下。 落凡侧身一步,简单躲过一击。 心中佩服:“好强的剑气。便是这一手剑气也够常人练五十年了!不愧是能入惊技门的外族弟子。” 说起惊技门,也算来头不小。 江湖有一句广为人知的传言:天下武学归三宗。 这三宗分别是:西灵天陀寺、北海浮屠山、东山惊技门。 江湖武学,门类众多,不可胜数。但在这三宗,几乎可以找到所有武学的根源。 赵雪的秦武剑法,虽然威名江湖,但也只是惊技门第七门,灵剑门下,奇人剑里的一门普通剑法。而类似的剑法,门内还有几十种。至于其他门类功法,更多达上千种。可见惊技门武学收藏之巨。 而论起来,惊技门在三宗,地位是最低的。至于,浮屠山和天陀寺,那里面的武学更深不可测。 简单一个例子,现在的江湖白道联盟盟主古云争,他本也就是个放牛娃。只是在浮屠山下无意中捡到了一本“天猴棒法”,便修炼成绝世高手,稳稳占住了白道盟主的地位。 三宗拥有如此多武林绝学,自然江湖地位高崇。 而能入三宗学习的弟子,要么是门中内传弟子,要么是天赋绝顶的奇才。 赵雪所学的秦武剑法,力强而速狠,曾有天下第一快剑的称号。其中一招秦武刺马最为精要,往往杀敌,只需一招。 此招霸道,威力无穷,自然修炼也难。要想修炼秦武剑法,必须拥有超越常人的爆发力和灵活性,一向只有男子中天赋最上乘的人物才能修炼。 但赵雪不同。她天生武脉异常宽阔,甚至胜过寻常男子十倍。 有这样的天赋,她的耐力、爆发力、平衡力,自然也远胜旁人。如此,她修炼秦武剑法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更巧合的是,天下第四的名剑秦武金刚剑,也一直收藏在她家中。 秦武金刚剑,据说传自上古,制造工艺复杂,剑坚如金刚。剑长三尺,宽三指,剑身中有棱,两边略薄。剑重五十斤,可劈可刺,正是修炼秦武剑法最上乘的兵器。这一人、一剑,皆属不凡,更配合的相得益彰。 二十年前,灵剑门副门主谷庆前往天下银帮求见秦武金钢剑。巧合遇到十岁的赵雪。他一眼看出赵雪武脉超凡,正是继承自己秦武剑法的最佳体质。当即便求天下银帮的帮主赵神武,要将赵雪收为弟子。 赵神武早年遭遇强敌,亲人尽失,唯独剩下赵雪这一孙女。他只想把她护在身边,让她一生安逸。可谷庆赖着不走,不依不饶求了三个月。 加上赵雪痴迷学武,天生喜好舞刀弄棒,早晚也要走武道一途。所谓好铁不炼不成钢,赵神武也怕自己爱护过度,反而耽误了赵雪。纵然心中不舍,最终还是选择让她跟谷庆去了惊技门。 自赵雪十岁入惊技门学艺,如今已有二十年了。她的剑法已然小成,当属江湖一流。寻常人与她也过不了几招。 而事成大者,往往要具备过人的胸怀和智慧。赵雪能有秦武剑侠的名声,凭得也不全是武力。她看似粗鲁蛮横,实是个内秀的人物。 刚才在总捕司,落凡曾当众问是否有人想请客?那便是隐讳的告诉众人,想知道自己如何抓住悟嗔的,请自己吃顿饭就行。 其他人都没听出来,更是嗤之以鼻。唯有赵雪听出了话外音,并跟了上来。可见其心思灵巧。 而那西街的狗贩子赵涛,他虽然只是个地痞,但却曾与危难中舍命救过赵雪。赵雪豪爽最讲义气,便与赵涛结拜为兄妹,平日里对他百般照顾。 如今,赵涛被人打残,虽然不占理,但与人情上,她也必须跟落凡打一场。 而赵雪也只是想打伤落凡,给赵涛及银帮的弟子一个说法而已。但想要伤到落凡,却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落凡心知,赵雪的秦武金刚剑是宝剑、重剑,而自己从总捕司拿的佩刀,太轻、太差。若是硬拼,怕一招也挡不住。当即转步抽身,绕梁柱、楼梯、桌椅附近,四处闪跳躲避。偶尔施展太极刀法,用交缠的刀劲不断卸赵雪的腕力。 这也是落凡的算计。重剑虽然攻击猛,但也费力。加上落凡自创的太极刀法,能周期性的对敌人的手腕产生轻重不一的压力。如此,赵雪在不断攻击中,手腕韧部会因压力失衡,最终产生麻痹或轻微扭伤。 赵雪不明所以,不断霸道攻击,剑锋寒芒撩身而过,杀风刺入心怀。落凡则凭借超凡身法,八面闪躲,不敢直撄其锋锐,只能用刀灵巧走势,多加变化缠绕。 十几招后,落凡仍然躲避,毫无新意。赵雪也是小看三分。这样的打斗方法,她可不喜好。 当即赵雪再提三成功力,如鹰追虎扑,凶猛进攻。落凡则是兔跳鹿奔,步步急退。一时间,桌椅塌坏,碟碗碎地! 正攻击得势,赵雪忽觉手腕酸麻,宝剑立时一顿! 第18章 白马大侠!解纷! 赵雪意外的手一迟钝,落凡当即反攻。 一招突刺,刀尖似毒蛇獠牙瞬吐出十几道银芒!剑锋贴着赵雪胸前闪动,只差一寸便能将她心口刺出十几个血窟窿来。 危急时刻,赵雪神一凛,一步退如幻影!速度比落凡丝毫不差。然后,瞬间又回招,寒芒强劈斩,滚滚若洪流,再次将落凡逼入下风。 只这一招,落凡已看赵雪的真实水平。 心中暗惊:“好扎实的功底!比悟嗔还要老练稳重。行招用技,稳如磐石,拥有老一辈人物的风范。跟我打斗,竟没用真本事。看样子,惊技门的谷庆真是费了心思培养她!” 赵雪同也暗惊。 自己虽然只用了五成功力,但这也不是平常高手能接得住的。而落凡却能似游戏般躲开,毫无难色,似乎才用了二三成的本事。而且,他故意闪躲,用诡异难缠的刀法纠缠,竟让自己的手腕伤了。 这种能让人自伤功体的本事,这样深沉诡秘的心计,不愧是传说中的龙县恶捕。难怪薛雨然说,落凡城府深不可测,让他们远离此人。 “战宜绝,不宜迟!一招败你!” 想到此处,赵雪心一冷!不再耽搁,直接运出秦武剑法最高剑招——秦武刺马! 见她一步后退,脚步一踏,猛地窜起,带起脚下地板崩碎!而她整个人似乎消失在空气中。 围观者见赵雪忽然消失,楼上地板便片片碎开,紧着便听见尖锐刺耳的声响。 熟悉赵雪的,都知道赵雪施展“秦武刺马”了,脸上无不露出得胜的笑容。 落凡也会秦武刺马,自然也清楚这招的厉害。 昨夜枯井中,他便是用的这一招击败的悟嗔和尚。而赵雪作为秦武剑法的嫡传,她的秦武刺马更是当世一绝! 落凡使用“望气诀”,能提前察觉赵雪绝招将出!他也正想试试自己的秦武刺马比起赵雪究竟如何! 当即持刀如剑,同时踏地消失,手中钢刀刺破空气同样发出刺耳的争鸣声! 刹那间,看不见彼此的两人不顾性命的对冲,剑锋向两道金色闪电刺破空对上! 呲!!!一声精铁对接,蹭呲长鸣! 巨大的火光在空中爆燃! 刺马招落,双人落地,各自分离! 二人分离,各自站住惊迟。一时安静,唯有劲风掀翻各自衣摆。 楼下围观众人,伸脖子、踮脚尖,瞪大眼看向楼上两人,却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人受伤! 纷纷惊异。怎么可能?赵雪的秦武刺马怎么可能失手呢! 更奇怪的是,刚才两人同时消失,同时施展的秦武刺马,不该都能全身而退呀! 秦武刺马速度太快,场外人自然看不见。 原来,刚才两人出招后,刀口恰好相碰,所以并没有人受伤。不过,赵雪手里的金刚剑,还是将落凡手中钢刀刀锋全部磨平! 赵雪落地惊怒! 想不到,落凡竟然会自己的绝技!更想不到他的秦武刺马如此出色! 怎么可能! 自己苦练二十年才有今日成就,这落凡才二十出头,他从哪里学得秦武刺马?! 落凡也同样吃惊! 刚才一招看似平手,但其实自己输了许多。 首先,赵雪并没有真的想杀自己,她的力道一直控制在五六成左右。而且,她故意将剑锋对准自己的肩膀,只是想要伤自己出气。而落凡知道赵雪剑法比自己强,所以选择用八九成功力对付,也故意偏了几寸刀锋。 想不到,二日各自留手的心思,竟导致剑锋碰撞,倒是打了个平手。 落凡修炼的绝学,是天都王朝皇家绝学“风雷腿神决”,也是天下排名第五的内功。 这门功夫专修腿法,自然腿上功夫厉害。 而施展秦武刺马,最需要强大的腿部力量。所以落凡模仿秦武刺马有着绝佳的优势。但模仿毕竟是模仿,刚才那一剑,赵雪要比自己稳太多。 落凡心中佩服,看来赵雪真的拥有重复天下第一快剑荣耀的潜能。 一瞬,二人心思各转。 赵雪是好强的人。比斗一旦开始,不分胜负,她绝不罢手! 来不及问话,赵雪转身再次发力。落凡也不迟疑,当即奉陪。 “砰”得一声,地板再踏碎,二人再次冲向对方,又一步消失众人眼中。 一刀,一剑,再次施展秦武刺马杀向对方! “当!”一声脆响! 这一次,落凡手中钢刀刀尖与赵雪金刚剑剑尖正好碰撞,刀身瞬间脆声断裂!剑锋擦过落凡手臂刺过。 失了兵器,落凡当即快闪逃远。 赵雪却不肯放过,踏地几步,身形消失,地面猛显半圈脚印。绕到落凡身侧,再用秦武剑招。 见落凡没了兵器,必死于这一招下,楼下观者兴奋喊好! 正此时门外忽来一声大喝:“二姐,住手!” 紧着,一把霸道金光的宝刀,破空碎风,电光一般刺入二楼墙中,正挡在赵雪前路! 赵雪当即停手。 “青虎乌金刀!叶叹!” 见刀识人,众人议论着回头。 此时,青虎神捕叶叹门前飞步,跃上了二楼。 叶叹挡在赵雪身前,劝道:“二姐!身为王朝神捕,怎能和下属在酒楼私斗。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人笑话,也更让师傅为难。” 赵雪持剑怒对落凡:“他伤我义兄,我岂能坐视不管!他打瘸我兄弟一条腿,我便要他还一条腿!” 叶叹正经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王朝有王朝的法度。二姐,你是天都王朝的神捕,不再是快意恩仇的侠女。便是他真有罪,也该带回去审明白,岂能私下动刑。若人人如此,那天下岂不大乱了。” “说的不错!” 又听一声清朗,自楼下传来。 众人回头,见一白衣锦绣,面容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带一群人匆匆赶来。 众人纷纷闪开路,拱手称呼“帮主。” 来人正是旗城银帮帮主,段弘岩。 段弘岩是赵雪在惊技门的同门师兄,也是她的丈夫。而他手中佩剑也是仿的赵雪的秦武金刚剑,两把剑几乎一模一样。 段弘岩为人正派,侠肝义胆,和谢旭的脾气倒有八九分相似。年三十二岁,江湖名望斐然。他以前在东山惊技门时,常骑一匹白马四处惩奸除恶。当地百姓见白马,如见救星。故而,习惯称他为“白马大侠”。 段弘岩匆匆上楼,打量一眼落凡。便看向赵雪,严肃道:“赵雪!江湖自有规矩,王朝也有律条!赵涛是银帮堂主,他被人打伤,理当我们解决,不该由你出头。” 赵雪气势汹汹:“哼!赵涛是我的义兄,我为他报仇理所应当!你们闪开,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段弘岩大义凛然,说道:“我已查过此事。赵涛违反帮规,逞凶抢劫。技不如人,才被人打伤!江湖规矩,行盗、抢类苟且事,若被正主抓住,断去一臂,理所应当。你要替他复仇,没有道理,也不符合规矩。若你执意无理取闹,我作为银帮之主,也只能拦你。” 赵雪看着段弘岩一副正气的模样,气急败坏,恨得咬牙。但他们毕竟是夫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斗。不然传出去,江湖人不知又要说什么闲话。 赵雪怒收剑,看着落凡冷煞道:“算你走运!以后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说吧,气冲冲离开。 叶叹看了落凡一眼,一脸鄙视的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段弘岩冲落凡一拱手:“少侠受惊了。既然是我帮中弟子先有过错,我银帮也不会寻仇。此事,咱们双方就此作罢。告辞。” 一场喧闹,没有人流血,围观的百姓一脸失望,也都悻悻离开。 第19章 稳重的叶叹! 争斗结束,场中人散尽。 落凡看着手里的断刀,不悦皱眉。心说这总捕司的刀也太差劲了,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坑嘛!等自己回去,定要好好教训这锻刀的铁匠! 收起断刀,看向楼下依旧发愣的小二,大声喊道:“小二,牛肉和烤鸭好了没!打包带走。” “啊?还吃啊!” 小二张大嘴巴,拖长了声音,一脸惊愕的夸张! 落凡自得一笑:“当然要吃啦。白给的饭,不吃是傻子。哎,记赵雪账上!还有这损坏的地板、家具和碗碟也都算好了钱,让她赔!她家不差钱!” 小二乐一笑:“嘿,得嘞!您是不怕事的主。我这就给您端菜。得罪了神捕,谁知道您这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 落凡听得一脸不高兴。气道:“嘿!你这小二不会说话,难怪你这店生意不好!这破店名,破酒菜,破小二,破桌子破板凳!以后,你这破酒楼我还不来了!” …… 赵雪离开酒楼,气冲冲而走。段弘岩在后面急跑追上。 赵雪的步伐太快,走起路似脚不连地。段弘岩虽也是修炼秦武剑法的高手,但也要小跑才跟得上。 一面跟着,一面嬉笑劝道:“雪儿!雪儿!你慢点,你走路太快,我跟不上。不要生我气呀。你是官家的人,不能当众行凶。这落凡可是出了名的凶恶,你若打伤了他,他把你告到总捕司,你师傅也只能按律罚你。你这不是自找苦吃。” 赵雪恼道:“我义兄被伤,银帮兄弟受辱。难道不该替他们讨个公道!你身为帮主,不帮忙也就罢了,竟还拦我!” 段弘岩耐心道:“雪儿。你有没有想过,赵涛伤人抢劫,被他打伤又损失了钱财的人去哪里讨公道?他的生命宝贵,难道别人就不是爹妈生养的吗?就活该被他欺负?赵涛仗着你的袒护,平日里胡作非为,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被人教训,实在是咎由自取。若让他继续为非作歹,早晚惹出大祸。” 赵雪站住脚,脸面一板,恶狠狠盯着段弘岩,斜眼逼视道:“你是说我不懂仁义道德,只晓得徇私枉法、助纣为虐,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个恶人,配不上你这个大侠?” 段弘岩被赵雪吓退一步,讪讪一笑:“哪有。你是天下最好、最善良的女人,是我配不上你!你千万别错会我的意思。我是说,咱们现在既然当了捕快,就要讲天都王朝的律法。赵涛是你义兄,但他做错了事,也该受到惩罚。你想帮他,便该帮他改恶向善!不然,哪一天,他真被人寻仇杀了,你岂不也后悔。” 赵雪眉一皱,斥道:“你懂个屁!自己兄弟受伤都没有表示,你怎么让手下心服?若没有我替你压着,你的帮主之位早被其他人抢走了。江湖就是是非之地,以强为尊,你的仁义道德管个屁用。” 大义面前,决不让步。听赵雪这番歪理,段弘岩也来了脾气。 满面正气回道:“我行得端、走得正,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师傅。若不能堂堂正正做人,我宁愿做个耕地的农夫!什么帮主,我才不稀罕!” 赵雪气得白眼:“你还真是个大侠!你厉害,小女子我配不上你!我是瞎了眼了,嫁给你了。真是个废物!你别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把你休了。” 段弘岩很是听话得站住,小声嘀咕道:“你怎么不讲理呢!早知道,我也不娶你了!呸呸呸!娶还是要娶的!不然,我娶谁呀。” 此时,叶叹在后面跟了上来。 见段弘岩一个人站着嘀咕,问道:“姐夫,你干嘛呢?” 段弘岩回头一笑:“哦,小叶叹呀。我正要谢你呢。幸亏你刚才在酒楼里阻拦的及时,不然你二姐就犯了大错了。明天来家里,姐夫请你喝酒!” 叶叹摇了摇头:“不了。酒乱人性情,不是好东西。我从来不沾。” 段弘岩笑道:“我忘了。你们这几个师兄弟,就属你和老四最稳重。不像你二姐,一天不找人掐架,她就手痒!真不愧是帮派大小姐出身。不过,想想赵涛这事,我还得怪你们!” 叶叹一愣,大为不解:“这事怎么怪我们了?又不是我们打的赵涛!” 段弘岩气道:“哎,你还真说对了。就是因为你们不打他!他才能四处惹祸!他仗着你们七大神捕的庇护,整日偷鸡摸狗,为非作歹。你们作为捕快,要是能秉公执法,多抓他几次。他能成今天这样吗?” 叶叹听得有些发蒙,琢磨道:“这!好像说得有点道理!哎!不对。赵涛也是你手下呀!你作为他的老大,也是他的兄长,你怎么不管?” 段弘岩一脸无奈:“我怎么没管。但帮里事那么多,我管得过来嘛!再说,有你二姐背后戳着,我也管不了呀!” 叶叹白眼:“那咱们不一样嘛!就二姐的脾气,谁敢抓赵涛呀。当年,天下银帮叛乱,二姐是赵涛拼死救下的。他因此还被人砍了几十刀。这番恩情,二姐自然当他是亲兄弟。我们可不敢碰他!” 段弘岩不悦皱眉,数落道:“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既然是捕快,就要秉公执法,大公无私。怎么能因为同事间的私情,徇私枉法。好歹是薛扬的弟子,怎么这点觉悟也没有。算了,我不跟你废话了。等哪天有空,我找你们师傅唠叨唠叨!让他好好管教你们!” 叶叹笑道:“那也行!不过,也别太担心了。二姐是有分寸的人,刚才没真想伤人。不然,落凡哪里躲得了。她是故意演给银帮那些老家伙看的,也是为了你好!” 段弘岩深一叹息:“唉!我知道赵雪的心思。只是,我不喜欢这些帮派人的做派。若不是顾及赵雪,我早不当这帮主了。一天到晚,不是调停打架,就是为了几两银子的事,东西家的跑。真累死我了,还不如你们总捕司舒服。” 闻言,叶叹也深一叹息,说道:“唉!二姐,本是天下银帮的大小姐。可惜,唯一的家人老爷子也不在了。如今,天下银帮也归了侯令天。旗城的银帮分部,算是二姐对老爷子最后的牵挂了。不过,姐夫若真不喜欢干这个帮主,还是早早和二姐说清楚。夫妻嘛,心里话不能憋着。时间长了,影响感情。” 段弘岩听一乐,搂住叶叹肩膀,乐道:“哎,小叶叹!别看你年纪小,懂得事不少。以后,你肯定是个好丈夫。最近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姐夫给你当个媒人!” 叶叹躲开一旁,鄙视道:“你们这些结了婚的,一见面就要给人找媳妇。是不是婚后生活太压抑了,非要为难我们年轻人。不跟你聊了,我走了。” 段弘岩不高兴喊道:“嘿!结了婚就老了嘛?我也是年轻人!” 叶叹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说道:“结了婚就是老!” 段弘岩又追喊道:“嘿!你小子!你早晚也得老!” 落凡提了足量的牛肉和烤鸭,兴致勃勃回到总捕司用饭。一路上,所有捕快看他的眼神都十分怪异,更多人背后指指点点。 落凡也不奇怪。想来,醉仙楼的事已经传开了吧。旁若无人的走到议事大厅内,坐下来美滋滋的吃东西。一边感叹:“这免费的东西,就是好吃!” 落凡正吃得欢快,院外走来一个不太一般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白发苍苍,一衣素袍,背一柄金色宝剑,腰挂神捕银牌! 她虽老、虽瘦,但神韵非凡造化,风骨超然赛仙人,身似一把凌然挺立的神剑。便是外行人,也一眼知她不是寻常人。 第20章 金剑神侠!颜一剑! 老太太昂首挺胸,大步而来。 她腰上挂的虽只是神捕银牌,但这分量可比旗城七位神捕的金牌要重的太多!院中捕快即使有不认识老太太的,看她这身形,也能猜出七分。纷纷站在路旁,恭敬的鞠躬行礼。 落凡远远瞥了一眼,便继续吃喝。 老太太走进大厅,见落凡一个人正吃得有滋有味。傲慢负手,拐着弯训道:“这大厅什么时候成了食堂了?” 落凡当作没有听见,依旧自顾自吃着。 见落凡竟不搭理自己,老太太眉一挑,一拍桌:“嘿!小子,聋啦!我问你话呢!” 落凡掏出手帕擦擦手,来到一旁书柜取出《总捕司规制》,从桌上推了过去。 一脸正经说道:“您查查,哪一条规定说不允许在大厅吃饭?” 老太太眼珠子一瞪:“嘿呀!哪里蹦出来个野猴子,敢这么跟我讲话。尊重前辈,这书里也没写吗?” 落凡无视老太婆的问话,将食物包好,自语道:“饱了!收起来还能凑一顿晚饭。” 便又端起茶喝了起来。 老太婆气得呆住! 自己八十岁人了,还从来没遇过这种没礼数的玩意?若不是自己资格太老,真想一巴掌把他打天边去。 此时,总捕司司正薛扬和总神捕谢旭,自外走来。 前番,薛雨然被掳走,查了两日,毫无线索,薛扬只好亲自去请王洛川帮忙。来到王洛川供职的金城,恰逢王洛川外出办案,他只好苦等。 后旗城传信来,说薛雨然被救了,薛扬欣喜赶回家中。半路上,又听人传信说薛雨然又被抓走了。他又急了起来。等回到家中,薛雨然又被救回。这一来二去,忧喜交替,可把他累得不轻。 午饭时,薛扬与谢旭商议要对悟嗔和尚进行通缉和悬赏。吃完饭,二人便前往议事厅,准备召集人手。 未到大厅,远远瞧见厅里站着的白发剑者,二人忙跑上前恭敬施礼。 薛扬鞠躬礼道:“颜老前辈驾到,晚辈薛扬有失远迎。前辈且莫怪罪。” 老太婆面色平淡,一副高人姿态,负手道:“贤侄,客气。我在剑关听闻雨然出事,特来一助。听雨然已被救出,我便放心了。” 薛扬感激道:“江湖事果传的快,不想小女琐事几日便传六百里外了。劳动前辈大驾,晚辈惭愧。请前辈后堂饮茶。” 老太婆拂袖,却看向落凡,不悦道:“等等!此子是谁?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辈。薛司正治下有方,是江湖闻名的忠厚之辈。治下怎会有如此无状之人?” 薛扬这两日在外,也是第一次见到落凡,便看向谢旭询问。 落凡脾气怪异,谢旭这两日也算亲眼见识、亲耳听到了。 笑道:“前辈,他是捕头落凡。雨然妹妹两次被歹徒绑走,我等束手无策,全凭他一人救出。他刚从下面龙县调来,不太懂官场礼数,前辈莫要见怪。” 老太婆眼神一瞬惊异,打量道:“哦?他就是一人屠光龙县十九寨,又灭了龙县县衙的那个恶捕!” 老太婆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得落凡普普通通,除了没礼貌,他真没别的意外之处! 谢旭笑道:“不错。正是他解决了龙县几十年无法根除的匪患,这才破格调来旗城。别看落凡年轻,但他的本事可不简单。” 老太婆一冷笑,眼中精光一闪:“听说他妇孺老弱也杀,出手从不留命!我倒要看看他的本事!哼!” 倏然,老太婆动若残像,好似移形换影,无声至落凡背后! 如此非人般的速度,薛扬和谢旭根本看不真切,只觉眼前一花。而落凡身负望气诀,却能瞧得清楚,脚下掣步后退,回首一掌相对! 不想对方看似后背攻来,实则一掌分双劲,前胸后背竟能同时打来。 落凡掌空,被对方一掌击中胸口。连同屁股下的椅子被打出一丈多远,狼狈滚地。 薛扬心诧:“不亏是闻名天下的剑神!好一招,断水分流掌!” 一掌打飞落凡,颜一剑负手站定,傲然一哼:“反应不差。功力也凑合。不过,恶捕之名,名过其实。” 薛扬笑赞:“前辈,乃天下第三的剑客。落凡初出茅庐,哪里能挡住你一招。以前总是听闻,金剑神侠乃当世剑神,出手如神龙难见尾也。薛扬,今日才真正大开眼界!” 谢旭也笑道:“是呀。刚才这一招,怕我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落凡,竟然能反应过来,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落凡,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就是天下排名第三的剑客,金剑神侠颜老前辈。能得她老人家指点一招,这可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落凡熟知天下功法,自然也认识天下所有厉害的人物。他早认出老太婆的身份。 只是,他有个习惯。凡是遇到厉害的角色,他都想跟对方试试招。一来,他有偷技的习惯。二来,也是怕日后成为敌人,能提前知道对方的深浅。 这天下第三的剑客,平日求也求不来的高手。今日遇到了,这种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于是,他刚才故意激怒颜一剑,想要试试二人的差距。 这一试才知,差别山高! 落凡起身,躬身赔罪:“晚辈,刚才无礼得罪,请前辈恕罪。” 颜一剑眼一斜:“知道就好。” 谢旭一笑:“想不到,落凡也有服的时候。落凡,你昨夜查案,也没有休息。放你半天假,休息去吧。明日,再来点卯。到时候,我再给你办理入职。” 落凡拱手:“晚辈告辞。” 落凡离开后,薛扬笑问道:“前辈,你看这落凡怎么样?” 颜一剑一哼:“比你是强点,但比我年轻时候差远了。” 薛扬一笑。想不到,这老前辈也这般心直口快。 笑着吹捧道:“那是自然。前辈若非天赋过人,如何当得天下第三的剑客。能排进黑血楼天榜的,无不是江湖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我等资质愚钝,怕修二百年也赶不上前辈一角。” 颜一剑不悦:“又不是天下第一,别老挂在嘴上。丢人!” 薛扬讪讪,想不到天下第三,她还觉得丢人!高人就是高人! 当即拱手:“是,是!那前辈,咱们后堂饮茶?” 颜一剑:“饮什么茶呀。我这一路跑了几百里,还没吃饭呢。先上饭!” 落凡离开大厅,往总捕司侧院走去。 中午在醉仙楼,刀又被赵雪刺断了。他要去兵器库再换一把。顺便教训一下那个老是给自己破刀的老铁匠。 兵器库前,建有一小茅庐。 此时,茅庐内炉火正旺,火焰将屋内映得一片赤红。一名白发酱肤、肌肉隆起的老者,正挥巨锤敲打一块烂铁! 这老人便是负责总捕司兵器打造的铁匠。他没有名字,人都叫他外号“柯老铁”。 柯老铁性格火爆,但有一手好锤艺。常跟别人吹嘘自己所学“烽火天铸”的本领,说自己能造百样神兵。可惜,他打的出也只是普通刀剑,从没有见他真的打出什么神兵来。 总捕司下属众多,兵器、锁链、马掌等铁物常要更换,每年花费不少银钱。三年前,薛扬任职总捕司,发现衙内账目亏空严重。为节省开支,他便请了柯老铁专职打造铁器,每月只给他开几两月钱。 落凡见柯老铁忙得正热闹,便不打扰。趁午后太阳暖和,躺在在樱桃树上,闭目调息。 第21章 戏惩!老铁! 日阳西斜,云霞如丹。草庐里金铁交鸣的声响,持续了一个下午。 感觉到背后渐阴,柯老铁才停止锻打。 满头大汗,夹起那块烂大饼似的粗铁,叹道:“平生罕见的异铁!用上好的石炭烧锻三月还丝毫不成形。看样子,得换个办法。” “老铁,我的刀又断了。” 耳边忽来一声,把老头吓一激灵。 回头看见窗前站着的落凡,老头气得眼一瞪:“又断了!你小子会不会用刀呀?你拿我的刀干嘛了?老头子铸艺天下一绝,打出来的兵器用三五十年也不坏。你怎么一天用废一把。你当我闲的,只给你一人打刀呀。” 落凡将断刀扔到工具桌上,回怼道:“嘿!我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咬我一口。就你这技术,还天下一绝?我看你是吹牛天下一绝。你这破刀砍个西瓜也能崩断,我差点被你害死。你自己看看,这打得什么破玩意!” 老头捡起断刀仔细一观,但见整把刀刀锋已尽数磨光,断下的刀尖更被刺出一洞。 老头眼角一开,惊道:“好强的力道。第一剑刀锋相挫,便将刀口全磨平了。另一剑则将刀刺断了。能做到这种强度,旗城也就赵雪的秦武刺马了吧?不可能,你小子怎么可能从赵雪手里全身而退?说,到底怎么磨出来的!” 落凡笑道:“老东西,有点眼力呀!就是赵雪的金刚剑刺断的。我说老铁,别老拿炼废的残品糊弄人,赶紧把看家的好刀拿来。下次刀再断,我便只能做鬼来找你讨债了。” 老头眼珠瞪黑:“嘿!小子,你找抽吧。敢说我的刀是残品。普天之下还没人敢这样跟老子讲话。别说普通钢刀,天下能有几把兵器比得过赵雪的金刚剑。你小子拿我的好刀去碰,不是糟蹋东西吗!” 落凡恼得喷沫:“呸!糟蹋东西?你听说过,有拿自己命去糟蹋的?我的命难道比不过你一把破刀?你本事不行,你回家养老去呀,留这里祸害人干嘛?别废话,赶紧给我把好的。念你年纪大了,我就不去告你谋财害命了。不然,看我怎么修理你!” 老头黑面一瞪,气得咧嘴:“嘿,小崽子挺狂呀!不知道的,还以为阎王是你二大爷呢。总捕司什么时候来了你这号狂徒!屁也没有了。按规矩一个公人只能配一把兵器。若是损坏,一年也只能换一次。再坏便要自己出钱,你想要刀先拿五十两银子来!” 落凡惊退瞪眼,不客气地嘲骂起来:“五十两银子?我以为我脸皮厚,想不到你不仅比我老、比我丑,还比我更不要脸。你老得都快埋土里了,要那么多钱干嘛?买火纸备着呀!怕坏事做多了到了下面遭罪是吧?你这破刀街上十两银子能买一车!也就我和阎王爷关系好,不然谁敢用你的刀。赶紧给我刀,不然今天我烧了你房子!” 老头被骂得炸毛,脖颈狰红,“噌”地抄起手边长柄大刀。 怒道:“嘿!我看你是小鬼回家找不着门,老子现在就送你回去!今天不砍死你这小崽子,我就不叫柯老铁!” 落凡退后几步,又讥讽笑道:“嘿!就你这破刀,别再自己耍断了,小心把自己脑袋砍喽。到了下面,阎王小鬼也笑断肠,还要判你个造假害命,自作自受!” “哇呀呀!老子不砍死你,老子不是人!” 老头气得浑身颤抖,一步跳到窗外。大刀抡圆,对落凡脑袋劈去。 老头臂力千斤,刀刀斩裂数尺深坑。更带起飞沙眯眼,呼呼抡似车轮,凶猛碾压而来。落凡急退似幻身,脚尖点地留下寸寸深坑。 追打一招,二人各心惊。 落凡惊老头力量之强,招式之猛。看似耄耋不堪,但举手巧提乾坤劲,更兼刀势混元天成,收放自如,竟是耍刀的绝顶高手。 这样夸张的身手,他绝非只是个打铁的! 老头也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八品捕头竟有如此身法。真快若闪雷,敏似灵猿。虽说自己已经二十年没跟人动武了,但真能从自己手下躲开的人可不多! “风雷腿!能用到这种地步,小子你不简单!” 老头龇牙一叫。更不留余力,刀刀狠、招招猛,劈出连环爆鸣! 刀气若疯芒,遍杀八方,斩出罗网夺命气劲! 恐怖的攻击,落凡也难以招架,一个不慎怕真折了老头手里。 当下急急退,一面嘲笑:“老头虽老,本事不小。你还真舍得下死手呀!看你这老东西走路也喘,还非耍这力气活。小子有德,怕你闪了腰,还要讹我药钱,我先撤了。” 说罢,抽身垫步,若灵雀三跃,跳上茅庐顶,闪身便不见了。 见落凡逃走,老头拄着大刀,气喘吁吁:“算你跑地快,不然我非把你劈成两半。气死我了。二十年没动手,今日竟被这小崽子气得破戒了。哪里来的小贼,竟有这么诡异的身法,累死老头了。” 老头回到茅庐,放下大刀,便拿起布巾擦汗。 此时,落凡悄无声息的返回,自窗户翻身入茅庐内。“啪”地一巴掌,重重打在那老头后脑! 老头哪里防备这阴招!顿时眼冒金花,整个趴下。一头栽火炉里,双手按在炭炉边,烫得嗷嗷大叫。 落凡转身,又抢了墙上一把上好的蓝焰精钢刀,飞身逃出茅庐。 老头爬起身,不知是烫得,还是气得,已然满面赤红。咬牙切齿暴喝:“贼子!无耻偷袭!老子砍死你!” 再次抄起大刀冲出去,连两扇门板也撞飞老远。 暴怒发狂的老头,真像是猛虎下山!落凡却毫不惧怕,大笑嘲讽:“老铁!别送啦!你这破刀我就拿走了。放心,等这把刀也坏了,我还来找你!谁让咱就认你这好手艺呢!哈哈!” 身体一跃,好似一叶飞花跳起数丈高,踩着茅庐屋顶,飞身而去。 眼见落凡又逃,老头没有这般高明的轻功去追,只能狠得原地暴跳如雷。 仰天怒嚎:“啊!天杀的贼子!等我找到你,定将你扒皮抽筋!咳咳!气死我了。老夫一辈子没受过这窝囊气呀!气死我了。咳咳!咳咳!” 老头一声喊叫,传出二里地去。院外来往的捕快,全吓一跳。 捕头秦中带了几人冲进来,却发现只有柯老铁一人在。 众人急问道:“柯老,发生什么事了?您这兵器坊不会来贼了吧?” 老头气得胸口疼,恨恨道:“不知哪里来的夯货!背后偷袭,打了我后脑勺一巴掌,差点把我拍炉子里烧死。他还抢了我一柄上等好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找到他,我一定将他劈死。” 一众听得惊疑,总捕司还真来贼了?!这贼还这么嚣张! 秦中面色一黑,怒道:“什么?真有贼?哪个贼人敢闯总捕司偷东西,真是胆大包天。柯老,您说那贼人长什么样?我翻遍全城,也一定帮您抓到。” 老头怒道:“那贼!我呸!他不是贼,是一个捕头!好像是新来的,他昨天来找我换了一把刀。今天又来。那小子不仅毫无礼数,还对我百般侮辱。我气不过,与他打了一架。他见打不过我,便夹着尾巴逃了。没想到,我刚回茅庐,这该宰的孙子竟折回来了。趁我不注意,背后偷袭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拍炉子里了。你们看,我这脸,我这胡子都烧成什么样了。不仅如此,这天杀的还抢了我一把好刀。” 一众更加疑惑,互相看看,咂摸道:“新来的捕头?还不懂礼数?还敢打人?还敢抢东西?总捕司能有这号人?” 第22章 侠仙?洛天遥 众人无不疑惑,各自思索起柯老铁口里描绘的那个狂徒。 场中一小捕快忽一拍巴掌,冲众人大笑起来:“哦!我知道是谁了。肯定是那个新来的落凡。那家伙十足是个怪胎呀!听说,早上砍伤了神捕赵雪的义兄,中午便在醉仙楼被赵神捕教训了一顿。回到总捕司,那家伙又得罪了金剑神侠颜老前辈,还被老前辈打了一掌,弄了个狗啃泥。这一天到晚,到处得罪人,狂得没边的,肯定是他,没跑!” 老头眼神一炸,咬牙道:“落凡!好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捕快又笑着劝道:“您老还是消消气吧。落凡可了不得。他可是鼎鼎大名的龙县恶捕,听说他杀过的人能堆满一座城。您犯不着跟他斗气。真想出气,不如把这件事告诉赵神捕。他自然就倒霉了。” 众人点头,觉得有道理。然后,你一句,我一言,也都开始替柯老铁出起主意来。 正说得热闹时,院外又走来一人。 见到来人,一众人停止讲话,恭敬施礼:“洛神捕!您回来了!” 来者二十七八,白衣潇洒,手持银剑,善容若春风。 远观气质若水清,近看容貌似仙灵。当真,人间绝貌好男儿,品行端贤一君子。他便是旗城第三位神捕,“水风侠仙”洛天遥。 洛天遥自幼修行“水琮心法”,以致身法飘逸,姿态脱俗。又使一柄玲珑剔透的玉剑“青玉流水”。不凡的容貌,不凡的品性,不凡的佩剑,合起来便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故而,江湖人美其名“水风侠仙”。 比起谢旭的“豪”侠,江湖上带“仙”字的大侠,更是屈指可数。而年轻一辈带有仙字的少侠,更少得只有两位! 一位是水风侠仙洛天遥,另一位则是“玉鸿仙郎”司马玉良。 司马家乃天都王朝四大家族之首,权倾天下。如今,便是天都王李本心的权势,也不及他家一分。而司马玉良自小便被家主司马月指定为接班人,由她亲自培养长大。成年后,又送他遍学名师。可以说,司马玉良也算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个文武全才! 更难得的是,他为人纯良,气质潇洒,颇具仙骨侠风。江湖人常赞他:不似凡间子,更似仙郎降。又因他惯用的兵器是一把“玉鸿神弓”,故天下人美称他:“玉鸿仙郎”。 洛天遥和司马玉良称得上江湖年轻一代少侠中,样貌最佳,品行最佳,武学最佳。他二人能同列侠仙,也算江湖一件美谈。 说起来,这薛扬的徒弟,一个豪侠,一个侠仙,还有几个神捕、剑侠。也算得上名师出高徒,没有辱没“隐诸葛”的名号。 前几日,洛天遥回家探母。在家中听人传说薛雨然出事了,他便急忙赶回。 回到总捕司,才知薛雨然已经被救回。而救她的正是赫赫有名的龙县恶捕。洛天遥便亲自来找落凡,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想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恶捕。 找到兵器库院外,恰好见到落凡和柯老铁争执的场面。他便一直躲在远处观察,想看看龙县恶捕究竟什么品性。 这一看也是吓一跳!没想到,和旁人传说的一丝不差,他的确是狂妄、大胆、毫无规矩! 此时,院中一众正热闹讨论如何帮柯老铁报复。洛天遥走进院中。一众捕快全都停下来,恭敬施礼。 洛天遥认真还礼,说道:“诸位,幸苦。此事交由我处理,你们下去忙吧。” 众人全都离开。 洛天遥对柯老铁说道:“柯老,您受委屈了。刚才的事,我已看明。那落凡确实无礼。但念他救我雨然妹妹两回,请柯老大人大量,勿要怪罪。至于他抢走的刀,我替他付钱便是。” 洛天遥态度温和,总如春风暖人,几句话便让柯老铁气消大半。 柯老铁笑道:“没事!就一个不懂事的小子,胡闹了一场。小事一桩,我不放在心上。那刀就算我送他了,反正总捕司请我来也就是干这个的,可不敢让您花这冤枉钱。” 洛天遥又拱手道:“多谢柯老体谅。既然柯老此时空闲,晚辈能否进工房一看?” 柯老铁不知道洛天遥要进草庐干嘛,但还是忙请进。 洛天遥走进茅庐,先扫了一眼庐中的兵器,然后便走到存放捕快佩刀的刀架前站住。 他随手捡起刀架上一把刀,仔细看了几眼。忽用力地将刀砸到一旁铁砧上。“当”一声脆响,刀立时断成数段。 柯老铁登时面露尴尬! 他没想到洛天遥会这么干,也没想到这刀一下便能断了。心说,这是巧合吧!而且洛天遥也是个高手,估计手上力道也大!这断一把刀,也不算什么。 而洛天遥也不说话,又拿起一把刀,再次往铁砧上一拍。 “当”一声,刀竟又断了几段。 见刀又轻易的断了,洛天遥也是眉头微皱! 柯老铁也惊地瞪眼。 断一把刀算巧合,断两把就有问题了。更可怕的是,这刀竟一断就能断出几段来!这足以说明,这刀根本达不到精钢的标准,顶多只能算粗生铁呀! 柯老铁一时心中后怕。他最近一直埋头锻造陨铁,对其他兵器便不太上心。平日里,几千锻才能打成的精钢,如今几百锻便草草收手。而且,为了节省开支,他又买了不少便宜的铁料。他知道这样打出的兵器,质量会差些。只是,没料到能差到这种地步! 而此时,洛天遥也发现,原来落凡说柯老铁打的刀是残品,不是气话。紧着他又拿了两把刀,往铁砧上狠狠一砸。一阵叮当碎响,落了满地碎铁片。 眼见自己的刀,这般不堪一击,不等洛天遥发怒,柯老铁已吓得冒汗! 现在再想想,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落凡骂他害人性命了! 连断了四把刀,已无需再验,洛天遥也停了手。出乎意外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怒火,仍是一副云淡风轻,彬彬有礼的模样。但越是这种表面文雅,越让柯老铁心中没底。 洛天遥看向柯老铁,面色平静,淡淡道:“柯老。您是前辈,一生钻研铸术,比晚辈更知晓兵器对武者的重要。若捕快与歹徒搏命,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因兵器断裂丧命,岂不是死得太冤!” 柯老铁臊得脸通红,结结巴巴辩解道:“这!这!这几把刀还没打好。这!这种刀我是不会给人用的。我还要再加工!” 洛天遥也不戳穿柯老铁的谎言。 走到炉前,又看向那块烂大饼似的陨铁,说道:“自半年前,柯老得了这陨铁,便埋头庐中,想要打出一柄绝世神兵。您有这样的决心,晚辈十分钦佩。只是,手艺活不能糊弄,梦想更要寻得踏实。不然,出了差错,后悔晚已。” 柯老铁急道:“洛神捕,放心。以后,从我这里出去的刀绝不会再出问题。若出问题,我便投炉赎罪。” 洛天遥:“您的本事,我们自然信任。不然,师傅也不会专请你来总捕司。这样吧。我给您拨五百两银子。请您将总捕司所有公人的兵器全部审查一遍,当换则换,当修则修。务必做到,无有遗漏。” 柯老铁惭愧道:“还是洛神捕考虑周到。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到时,我保证总捕司公人手里的每一把刀都是精钢,砸多少次也不坏!” 第23章 婚约?俗气 见柯老铁已经认识到错误,他也不再多说。 点头道:“那便有劳柯老。我个人还有一言,唐突冒犯,望柯老不要见怪。柯老一身铸术精湛,当得江湖一绝。日后失传岂不可惜。何不找一传承?一来,能替你省些劳力。二来,柯老百年之后,也算后继有人。” 柯老铁一笑:“你说收徒弟?这可难了。这百炼精钢的铁手艺,虽说村里铁匠都会,但老头子这是一脉相传的烽火天铸本事,专打神兵利器。普通人可学不来。便说,我这三百斤的大铁锤,天下有几人能使得?再者,便真有天赋异禀的青壮也不会喜欢烧炭锤铁这枯燥活。” 洛天遥忽地一问:“你觉得我六师弟如何?” 面对洛天遥无由来的一问,柯老铁一愣。 回过神,便不掩鄙视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他不行。你们七人属他最差。天赋不行,力量不行,耐心更差。我这打铁是糙活累活,非要实诚能受苦的老实人才能干。贺闻名吃不了苦,我可不要。” 洛天遥又道:“他虽本事不行,但尚且年轻。就像那炉中生铁,看似粗糙不坚,但若由您这样的高手捶打,也总能成精钢。柯老把我六弟收下,当个苦力也行。平日里,烧烧火、提提锤,哪怕端茶倒水,也算个帮手。” 柯老铁语态坚定,坚持道:“我不要。你可千万别让他来。我可没闲功夫陪他玩。再说,我这破草庐,可容不下神捕落脚。我不做这得罪人的差事。若真逼我,我还不如辞了差,回家去了。” 见柯老铁不松口,洛天遥只好作罢。 又叮嘱道:“好吧,我不强求。不过,此事还请柯老保密,不要让六弟知道了。” 柯老铁这才一笑道:“放心,我知道那小子爱面子。咱心里有数。” 洛天遥即拱手礼退:“晚辈告辞。” 柯老铁忙送出门外。 洛天遥知道,贺闻名实力平平,如今也傍了神捕的名头,难免有些好高骛远。在总捕司公干,有他们几位兄长护着,也没有大的差错。但他早晚要成家立业,不能总靠别人。 而贺闻名天赋一般,平日练功又不够刻苦,武学上很难有大的成就。而江湖中,武力不济,难免受窘。而柯老铁所修炼的独门铸术,能强人体魄,磨人心性,正适合贺闻名这种根基不稳的人修行。若他能跟着柯老铁几年,必也能有所成就。 这事想得好,但做起来难。一来,贺闻名不会甘愿做一名铁匠。二来,柯老铁也不愿收这种半吊子。不过,再难的事,只要循序渐进、方法得当,总能水到渠成。洛天遥今日也算为后事,提前备下引子。 洛天遥走远了。柯老铁也总算松一口气。一边收拾断碎的刀片,一边大声咒骂落凡!这孙子不仅偷了自己的刀,还害得自己丢了脸面。以后抓住机会,定不能轻饶。 转念一想,洛天遥提醒的对,自己还真该收个徒弟了。但贺闻名这种人无论如何是不能要的。 话说回头。午时,总捕司后院正房,金剑神侠颜一剑独自吃了饭。 她吃饭有规矩,不能说话,更不喜欢有人打扰。薛扬和谢旭只好坐在外面安静等着。 颜一剑吃完饭,来到大堂,端正身姿坐下。 见她面清神冷,不怒自威,看薛扬道:“此次前来,一则探望雨然。二则,受剑关之主所请,还有一事与你商议。” 薛扬恭敬道:“前辈请说。” 颜一剑:“你一向与姬诚交好,当年你二人曾口头定下两家亲事。后因姬诚之子姬长空跟随紫柳道士深山学艺,此事便一直耽搁。如今,姬长空学艺大成,已回剑关。他们欲上门提亲,你意下如何?” 薛扬喜道:“自然是喜事呀。姬长空与雨然早定婚约,因他学艺才耽搁这些年头。如今,雨然二十有三,早该嫁人了。此事也该尽快操办,了却我们一桩心事。” 颜一剑忽地寒眉一挑,毫不隐晦道:“你能守信,这不错。但我要先提醒你一句。姬长空虽然学艺有成,但性格已变。我在剑关,观此子气相,发现他眼中含煞,心中藏毒,冷漠人情,似已入邪魔道。且他容貌丑陋异常,不入世俗之眼。非是好夫婿。” 这几句话,听得薛扬心一紧。 颜一剑为人老道,识人自不会错。当下面露难色,请教道:“前辈慧眼如炬。所言自然不假。不知前辈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颜一剑沉思道:“人之本性皆善。但有时候,往往善恶一念,便决定了一生的成就。不过,命运也并非不可改变。雨然面相端庄,性情柔和,乃是大福之人。若她嫁给好人,能助夫飞黄腾达。若是嫁给恶人,也定能导其为善。不如请姬诚一家前来做客。相处几日,若是雨然愿意则嫁,若是不愿则取消婚事。” 薛扬为人最好脸面,踌躇道:“这江湖规矩,定下的婚事岂可反悔?如此,怕于理不合吧?” 颜一剑最不屑人情世故,批评道:“人顺应天时,随缘而为。情不外乎理。若你和姬诚当真相亲,何须挂碍脸面。雨然的幸福才是你应该考量的关键。你这人总好虚名,又心思多。逃不出这世间浑沌,难成大事。” 薛扬讪讪,不知如何作答。 颜一剑说话直白,却并不算错。但他是薛扬,并非颜一剑。他做不到不为人情苦恼,更不能抛弃内心的道义。 见薛扬迟钝。颜一剑也不多管,起身说道:“话已带到,如何选择在你。此间无事,我便走了。” 颜一剑来去匆匆。薛扬和谢旭忙送到大门外。 黄昏西斜。 空中一群大雁,整齐飞过晚霞。人间好一片宁静。 落凡抢了柯老铁一把刀,跑出了总捕司。 街上打了一斤散酒,提着中午没有吃完的牛肉和烤鸭,飞身风月楼楼顶,坐在瓦顶畅快的饮酒吃肉。 喝一口酒,吃一块肉,舒服道:“赵雪说的不错。这家的牛肉和烤鸭,味道还行!”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能看清旗城每一条街道。 旗城由武王府镇守,不似其他城那般帮派林立,势力复杂。如此,城中百姓只需讨好这一家。生活虽苦,但总算安宁。 东街最好的位置,便是武王府。远瞧,高墙深院,金甲重重,占了半条街的威风。 落凡面露不屑。王朝律条明定,金甲卫是天都王才能用的规制。武王只一外姓王,竟也敢堂而皇之的使用。看来,已完全不在乎天都王的权威了。 说起来,如今的天都王也真算名存实亡了。 朝内完全由四大家族掌控。朝外则由几位李姓封王和八大异性藩王割据。而各地更有黑白两道不断扩展,占山据岭、筑城造堡、拦河控海,俨然也都想自成王国。 单说黑道第二大帮黑马帮,如今也有百万帮匪,占地三百多里。更别提,野心勃勃、日益崛起的赤血门、佛刹玉罗门、天下银帮、灵秀山庄、白江门等等。如今黑白两道的人数加起来已越两千万众,单在兵力上便稳稳压住天都王朝。 而作为天都王的李本心,手下能人稀少,兵力单薄。虽还顶着王的名头,但早已令不能行,禁不能止,俨然是半个傀儡。 当初,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建立新王朝后,将他最亲密的八位同袍封了王。这八位不仅能独掌兵权,更能世袭罔替,也算是维护王朝安稳最有力的护盾。不曾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八王的后人早不似先辈那般忠心。 如今的八王,为保前程永固,早连通一气,互成壁垒。至于天都王,他们早就不太理会了。 而旗城的武王便是当年所封八位异姓王之一。 第24章 一出好戏!花羽落 第一代武王名叫霍琼。据说,他少年落魄,在西灵天驼寺当了一名小沙弥。无意中偷学一门“冲脉爆灵掌”。成年后,因难弃红尘,便离开寺庙闯荡江湖。后凭借一手威力无穷的掌法,很快便闯出一番名头,更一手建立了天下闻名的“豪灵庄”。 后逢天下大乱,李云风适机角逐天下。霍琼觉得他是个明主,自己也有心为天下太平奉献力量,便投身效力。南征北战十二年,终获封武王。 如今,武王府第三代传人名叫霍渊。年已七十,功力强悍,城府极深。在他的掌控下,武王府势力稳固,牢牢掌控了旗城三百里内所有地界。 可惜,霍家子嗣单薄。霍渊本就是独子,而他膝下也只有一子,名叫霍八风。霍八风年仅二十,略有聪明,武艺尚可,可惜品性不佳,暗里更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恶事。 落凡盯着武王府看了许久。 自语道:“霍家,冲脉爆灵掌!传闻此种掌气能透入人的筋脉潜藏,若不能及时卸掉掌力,便会从体内炸开。这掌法虽不及谢旭的狂狮掌,但也有八分霸气。天下武学归三宗。惊技门和浮屠山的武学,我几乎全见识过。唯有天驼寺太过隐秘,不能窥探一二。或许,能从霍家找点线索。” 正想着,忽见王府朱门打开。一名锦缎黄袍的贵公子,领一群护卫、小厮,摇头摆尾走上街来。看那青年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落凡猜测他应该就是小王爷霍八风。 霍八风手摇一把玉扇,抖腿摇肩,邪眉花眼,走在街上四处打量。百姓们见小王爷上街了,能躲得便远远躲开,不能躲的也安静闭了口。 未走出多远,霍八风皱起眉头,拍打着扇子,啧啧无聊道:“哎,这旗城也算不小。管理十三县,数百万人口。怎么城里一个漂亮姑娘也没有。扫兴!真扫兴!” 一旁跟着的小厮,也是得瑟嗖嗖,一副瘦皮干骨的奸猾样。听到主子的牢骚话,忙嬉皮笑脸,接话道:“小王爷!这世道强贼遍地,帮派横行,哪家黄花姑娘敢往街上跑。只有那些有本事又不怕死的江湖侠女才敢出门。不然上了街,被哪家豪强看中,当晚就抢了去了。便是小王爷您如今一上街,姑娘们听了也要吓跑呢。” 霍八风用扇子打了一下那小厮,嬉笑道:“嘿,好你个王小二!胆子大了,敢说你主子的不是了。本王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哪个姑娘见了不喜欢。若不是我想多玩几年,这旗城的大户小姐我早全娶回家了!” 小厮谄媚一笑:“小王爷说的是。小二该死。我刚才一时糊涂。他们是想跑,不过是想往小王爷怀里跑才是!” 霍八风听得得意,仰头一笑:“算你小子脑子转得快。” 忽前方出现一抹亮黄,人流中更显扎眼,在街上别有一番景色。 那小厮眼尖,忙扯了扯霍八风的袖子,献媚道:“哎,小王爷快看。哪里就有一个姑娘。长得真不错,像花蝴蝶一样好看!” 霍八风漫不经心,鄙视道:“胡扯,秋天哪来的花蝴蝶!你小子没什么好眼力,母夜叉你看了也说好。” 说着话,顺那小厮手指方向一瞧。立刻瞪大双眼,心花怒放起来。 前方这一女子,年二十五六,穿黄色纱裙,头戴金帘覆发,额鬓青丝轻垂。 见她一回首,发垂若涛,雪面丹口,情眸玉齿,纤素皎皎。 真是,踏足生来少女娇柔,腼腆笑开月妃神容。更不少,摄魂香酥夺魄腰,凹凸丰韵吸髓刀!真乃人间少见的情种,凡徒稀罕的仙子!莫说食色的纨绔,便是过路的百姓也忍不住连连回首。 霍八风喜得口水也流,连连赞叹:“花蝴蝶!花蝴蝶!真比花蝴蝶还漂亮!又是钻心肝的狐狸精!只看一眼,我便魂也飘去了。小二眼力不错呀,小爷平日没白疼你。想不到,旗城还藏着这般角色。若今日不能得到此女,我霍八风真白来世间一遭。你们等在这里,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谁搞砸我的大事,我把他扔河里喂王八!” 霍八风扇子一收,吩咐身后打手远离。只带两名跟班,装出一副翩翩君子模样走去。 来到女子身后,霍八风故意将扇子跌落。 那女子听到动静,回头一瞧。 此时,霍八风捡起扇子,起身对女子轻施一礼,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拱手道:“失礼,失礼!惊扰姑娘,实在抱歉。在下武王府小王爷霍八风,有礼了。不知姑娘哪里人士?” 女子持剑,飒爽还礼:“太平山杏春派花羽落。在下只是路过旗城。不知公子何事?” 霍八风笑道:“萍水相逢,也是难得的缘分。在下最好结交八方侠客。见姑娘英姿不凡,有心结交。唐突而来,姑娘莫怪。” 花羽落豪爽一笑:“江湖人行走四方,闻名便有三分情面。公子谈吐非凡,气质高贵。能结识为友,花羽落荣幸之至。” 霍八风喜道:“果是巾帼豪杰!正是夕阳斜下,天色将黑。姑娘不知是否有落脚之地?蒙先祖阴德,我家世袭王位。家中有屋百间,仆从无数!父母最好会客迎友。不妨去我家中,略作停歇。我也好招待一二。” 花羽落拱手拒道:“萍水相逢,焉敢叨扰。我已在前方悦阳客栈落脚。明日清晨便要快马赶往内关。俗事傍身,不便叨扰。若是有缘,日后再与公子相谈。在下告辞。” 孤身行路,江湖相遇。年轻公子拦路相邀,稍微有点阅历的女子也不会答应。花羽落明显也是惯走江湖的,自然不会上当。 眼见女子拒绝干脆,霍八风忙向远处手下使了个眼色。几名护卫便扮做街头混混,赤膊抗刀,围拢而来。 正是落日昏黄,桥边古柳斜阴,垂条缓扬。 落凡坐在风月楼顶,远远看得清楚。霍八风一出请君入瓮不成,又摆英雄救美的好戏。 当即飞身下楼,来到东街茶棚,要了一壶热茶,坐下慢慢观看。 武王府势力如日中天,而武王霍渊膝下只有霍八风一子。如此,他自然不敢大意。他给霍八风安排的护卫也都不是寻常武者。 这护卫之首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屠万斩”霍震。传闻他一生杀人过万,故而得此名号。而霍震这半生也算恶事做绝,常杀人如同嬉戏,害命当作平常。 其人面容刚毅,身高八尺,四肢尤为颀长。有通臂神力,惯使一把一百八十斤重的长锋宽背大刀。说是刀,更像一块巨长的宽铁板,舞动起来兼有棍之悍、刀之猛。常人只见那兵器凶样,也要惧怕五分。 霍震本也是出身名门,乃是西北雪刀门少主。自幼武格不凡,少年便已成名。后为求刀法精进,二十岁时,他又学艺与血影宗宗主况龙。况龙见他一表人才,又是天生练武的好材料,生出爱才之心,便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 可惜,霍震心术不正,终酿出祸来。他在血影宗学艺半年,便与况龙小妾私通。事情败露后,况龙怒屠了雪刀门满门。至此,霍震也被况龙追杀了十余年。直到血影宗被赤血门屠灭,他才得以安生。 但霍震名声已臭,江湖上没有势力愿意接纳他。于是,他只能在“暗市”,以杀手为业。 第25章 威风呀,小王爷! 霍震深谙雪刀门辟澜刀法,又贯通血影宗血影心法。经历二十年血路拼杀,刀法已然大成。他运功时可见全身血沙相随,刀出红芒遮目,更能震人胆魄,迷人心智。加之身材高大,臂力千斤,江湖上少有对手。 但人力有尽,而诸法无穷。武道各门纵有些成就,也少见巅峰。强中自然还有更强。而作为杀手,更难免有失手的一日。 有一次,有人高价悬赏刺杀霍渊。霍震心知霍渊武艺高强,此事胜算不大。但本就是亡命徒,只要给的钱多,便无不敢为。于是,便和其他几十名杀手一同被安排刺杀霍渊。 当时,他们埋伏在旗城东郊,霍渊来往军营的必经路。霍渊只带了几个随从骑马而来。见他一入包围,一众高手便自不同方向,各展绝技杀向霍渊。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让所有人后悔不及。 见霍渊蹬马跃起半空,双掌好似擎了红雷,对四面敌人乱击。只一掌,半空便炸出片片血雾,十几名杀手顿成碎块。而后霍渊冲入人群,若龙虎威猛,招招奔雷夺魂。 便是精钢的刀剑和盾牌,遇到霍渊的铁掌也瞬间崩碎。加之霍渊真气浑厚,自成天罡护体,刀剑难伤分毫,暗器也无作用。一时间,一众杀手俨然成了霍渊手下的玩具。 眨眼功夫,遍野尸体,场中只剩下霍震一人。而霍震依靠血影刀法和敏锐的武觉,能巧妙避开霍渊的爆灵掌气,与之游走拼斗。二人一时打得有来有回,难分高低。 只是,霍震没想到爆灵掌不仅强悍,更有诡异内劲能伤人无形。那掌气虽然只擦在他的刀上,依旧潜入他的手臂积攒!两人搏斗几十招后,霍震猛地手臂寸寸裂开,痛苦难熬之下连刀也拿不住,当即败阵。 霍渊见霍震有刀法不俗,虽败而不胆怯。更有一颗冷血贪婪的毒心肠。这样的人正合他用。便没有杀他,而是将他留给霍八风当个护卫,也算半个师傅。 自从霍震保护霍八风,一面交他些本事,一面也和他一起花天酒地、为非作歹。 此时大街上,霍震得到霍八风的眼色,便扛着刀,带五个弟兄围向花羽落。 来到场中,霍震伸手拦住花羽落,笑道:“哎呦,这女侠长得真不赖。告诉大爷你叫什么名字?大爷请你喝酒去!” 见来者挑衅,花羽落不欲惹事,拱手道:“小女花羽落,路过旗城。还望诸位好汉,莫要为难。” 霍震邪面一笑:“哎呀,不为难。只要陪我喝顿酒,我便放你你离开。不然,让我亲一口也行。哈哈。” 几名大汉一起无耻大笑起来。围观者无不恼火,但也无人敢上前说话。 见此情形,花羽落也是干脆,怒拔剑一喝:“既如此,休怪得罪。” 一言落,见她身若飞燕,剑出若黄龙,恍惚见银芒吐寒。剑无一声响,剑无一道影,瞬间刺到霍震喉咙前。 这一招太快,太寒!毫不留情直取霍震性命。观者无不惊倒! 然而,剑虽狠却并未见霍震血红飘洒。一声脆响,火花迸溅。见霍震大刀一横,正挡住来者剑锋。宝剑刺在刀身,打出一片火光。 挡住来者剑锋,霍震也是轻蔑一笑。他屠万斩岂是浪得虚名。任何杀气传来,他都能本能反应。 挡住花羽落,霍震耻笑道:“丫头,你这剑切萝卜也钝。还是跟我回家抱娃吧!不然伤了你,大爷可心疼。” 说罢,霍震提刀,凌空一顿乱斩! 二百斤重的大刀,招招力有千斤,若山崩之力滚滚压来。花羽落手中轻剑,如何能挡,只能急退急躲。 那霍震也不用花招,更不留情面,步步逼近,招招猛斩。一刀,两刀,三刀,绵绵不绝,犹如嬉戏,又是玩弄!只砍得花羽落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花羽落艰难退避十几步,一个脚软摔倒一旁卖瓷器的小摊上。 霍震毫不手软,一刀将小摊劈成两半,掀起满地碎瓷烂碴!一面继续追砍,只追得花羽落满地翻滚。这一个武艺高强的强人,那一个软弱娇柔的女子,如何能比? 一众围观者无不可怜,替着女子着急。 霍八风眼瞧花羽落已无还手之力,生怕霍震伤了自己心上人。忙抢过一旁小厮肩上抗的长刀。 跳到场中,大声一喝:“混账恶贼,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今日,本少侠定要为民除害。” 霍八风一喝,长刀抡起狠劈向霍震。霍震忙举刀抵抗,当即被大刀震退数步! 围观者见状,无不叫好。 听得观众喊好,又见花羽落看向自己。霍八风意气风发,大刀抡起若长河滚滚,似流星追月,招招倾泻丝滑,刀刀挥舞霸道。 霍震亦是提刀狠对,挡、撩、刺、拼,砍、斩、劈、挑,……。二人对招拆招,互有来回,顿见一阵火花四溅。险中更险,又似稳中还稳。你来我往,一时难分伯仲。 围观人群看得目不转睛。远观二人忽进忽退,忽飞忽跳,跃似猿猴腾挪,奔若虎狼驱兔。一片叮叮当当、乒乒乓乓。刀乱闪、人乱影,只这二人也杀得如万军对阵。当真比戏文里说得精彩,比画里描得更惹人眼。 不少人拍起掌来,兴奋地大声喊好。 霍八风本就是霍震半个徒弟,平日里两人经常对招,自然能演得恰到好处。见看的人喊好,演得更卖力气。不多时,街边摊铺砍碎半街,地上石板也剁碎满地。 眼见,场面热闹的差不多了。霍震暗里给霍八风递了眼色,身形一钝,不着痕迹露个破绽。霍八风即猛攻数刀,把那霍震手中大刀劈飞,又连着一记重脚,将他踢飞数丈远。 霍震倒地,捂着胸口,佯装昏死趴倒在地。 四面人群激动,“好”声更达高潮! 霍八风春风得意,大刀一横,正义凛然指着喝道:“你们这些恶棍,敢在我武王府地盘为恶,简直不知死活。这一次算给你们个教训,再有下回我便一刀了结了你!快滚!” 一帮人佯装胆怯,急忙扶起霍震灰溜溜逃走。 人群又一阵喝彩,纷纷喊着:“好!好!精彩,真精彩!大英雄啊,武王府好样的!小王爷为民除害,厉害!虎父无犬子呀!看人家这刀耍的,威风呀……” 霍八风威风凛凛持刀而站,接受众人称赞,脸上也是忍不住挂上得意笑容。 花羽落上前,抱拳谢道:“想不到小王爷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实在让人大开眼界。花羽落承蒙相助,再此谢过。” 霍八风帅气收刀。 又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唉声感叹:“唉!世风日下!江湖之人,恃强凌弱,已是见怪不怪了。想不到,旗城也有此等恶贼。倒是让姑娘受惊了。姑娘独自在外,未免不安全!如今,又得罪了那几个恶痞,不知他们是否再找姑娘麻烦。不如去我王府暂住一晚,明日我亲自送你上路如何?” 花羽落拱手回道:“不必!江湖危险,得一日之庇护又有何益。不如经历些风险,增长阅历。花羽落谢过公子美意。若他日再见,必摆酒相谢。” 不待霍八风挽留,花羽落快步离去。 第26章 小人物,大心思 花羽落潇洒离去,霍八风目光跟随许久。直到视线被街上的路人遮挡,他才收回贪婪的目光。 手里拍不断打着玉扇,啧啧笑道:“啧啧!嘿!这女子不仅长得好,而且个性独特!真是英姿斐然,潇洒不羁,令人不舍离目。江湖侠女,果然别有一番风韵。可惜,不识抬举!” 回头吩咐小厮,说道:“小二,你去打听一下,看她住悦阳客栈哪一间房。晚上让莫狐狸请她回府。小爷我今晚要尝尝她的滋味。” 小厮面色为难,迟疑道:“少爷!王爷最近不让你惹事。现在不比以前,旗城有七位神捕,还有一个隐诸葛。万一被他们抓住把柄,王爷也为难。不如晚上咱还是去花楼放松一下吧。那里的姑娘可想你了。” 霍八风怒踢小厮一脚,骂道:“神捕算个屁呀。我爹五万铁甲兵就在城外,我武王府就是这旗城的天。谁敢碰我,灭了他全族。小爷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般绝色的女子,现在心痒得开了锅。谁敢拦我,我弄死谁。晚上,让霍震和莫举仙准时把她送我房间去!又不是第一次了,让他们手脚麻利点!事成之后,你们都有重赏!” 小厮一笑:“也是。咱武王府怕过谁。我这就去打听。” 说完,便快步如飞,向花羽落的方向跑去。 霍八风心里惦记着晚上的美人,连逛街的心思也没了。哼着曲子,兴冲冲回家等着。 一番热闹落幕,街上看足了戏的人群心满意足得散开,嘴里仍谈论不停。 大部分并不清楚霍八风的真面目,还在糊里糊涂的赞颂霍八风:“哎呀!小王爷威风呀!虎父无犬子呀!你看那大刀耍的,整个武神在世呀!……” 打架的主走了,看戏的人也走了。可那些被打坏了摊子的小贩们,却都愁眉苦脸起来。 江湖人他们得罪不起,武王府更得罪不起。看着满地被打坏的货物,也只能唉声叹息,心里骂几句他娘了! 而刚才争斗之时,街边一直站着两名捕快,捕正田石乐和黄墨鱼。他二人也全程看了清楚。眼见一地烂摊子,也没有说什么。 此时,田石乐眉头皱紧,双手抱怀夹着刀,一脸的深沉。 他心里满是忿忿,想着自己累死累活,没日没夜的拼命。三十七岁才混了个七品捕正,月俸不过七八两银子。而霍八风这等品性败坏的纨绔,却天生能享受富贵荣华!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 黄墨鱼见田石乐发呆,问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田石乐哼道:“这个霍八风也太无耻了。让自己手下作恶,他好英雄救美。平日,仗着王府的地位,暗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王朝八大异姓王,我看快成八大祸了。” 黄墨鱼笑道:“你管他们八大王还是八大祸呢。只要咱们兄弟活得好就行了。再说,当年神腿门一统天下,霍家是立了大功的。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哎,咱们别管这闲事了。也该下差了,找地方喝一杯?” 田石乐叹息一声:“是啊。可惜,我田石乐生不逢时。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不然,我也弄个王做做。” 黄墨鱼白眼摇头,一副鄙视:“你小子又胡说八道。你以为谁都有本事能做王,霍家的爆灵掌你有吗?没那本事,就不要想那好事了。富有富的难处,穷有穷的活法。走吧!兄弟请你喝酒去!咱们及时行乐,那才重要呢。” 黄墨鱼的话,田石乐并未听进去一丝。自顾自思量道:“嗯!不行。霍八风那个小厮跟着那姑娘去了。我怕霍八风晚上会对她不利。我今晚要去盯着!” 黄墨鱼皱眉冷嘲:“你吃饱了撑的!平日抓贼,也没看你下过这样的功夫!跟武王府作对,不想活了。哦!看样子,那女侠不仅勾走了霍八风的魂,也带走你的喽。” 田石乐一脸正经道:“别瞎说!我只是不想明天野外再多一具尸体而已!” 黄墨鱼笑话道:“跟我还装。花楼那种地方,你可没少去。你兜里的银子全花里面去了吧,一点出息没有。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找个老婆。不知道想什么呢。” 田石乐一时尴尬,又板着脸道:“别胡说!我那是查案需要。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跟上去了。” 黄墨鱼拉住田石乐,认真道:“兄弟,听我一句劝,你还是离那个姑娘远点。跟武王府作对,那真是在找死呀!到时候,我怕连你尸体也找不到。” 田石乐推开黄墨鱼的手臂,很是自信道:“放心。我有数。” 说完,便快步追去那小厮的方向。 黄墨鱼无奈摆手:“这家伙为了功劳,命也不要。这世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事低的被人欺负,本事大的有人惦记。前赴后继,拼了命往前头挤去。挤不进去的,摔得粉身碎骨。挤进去了,纸醉金迷一场,终也难免黄金梦碎魂断肠!不如糊涂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不去,我自己去!” 皓月当空,夜色遮尘。 子时刚至,城中家家户户闭门安寝。旗城北街,平静如常。 花羽落在悦阳客栈地字一号房下榻,已然安眠。 田石乐在隔壁二号房间住下。此刻他正躺在床上,脑袋紧贴着墙壁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一旦听到意外之声,他便会跑去救人。想着今夜若是能抓住小王爷掳掠江湖女子的罪证,那他田石乐必能一举扬名天下。到时候,升官发财,好事自然来。 田石乐出生平民,却颇有志气。年少时便投入旗城附近一个小门派金豹帮,拜了个师傅,学了一手豹拳,本事算得二流。 自诩聪明,又有些本事,总想着显能与人前。一日,金豹帮和黄衣门产生了冲突,按照江湖规矩,双方各出一人决斗。田石乐自觉武艺高强,便自告奋勇上场。结果,他真把对方赢了。 可这江湖,并不单凭实力,更多人情世故。黄衣门是旗城附近最大的帮派,弟子三千多。而金豹帮只是个小门派,弟子不过百十人。双方比试,你输了还好,赢了那便是惹祸。 果然,决斗后,黄衣门便开始不停的袭扰金豹帮。金豹帮损失惨重,最后只能将田石乐赶走。然后又向黄衣门厚礼赔罪,如此才换得生存的机会。 而田石乐走投无路,便选择进入公门当差。想着凭自己的本事,也总能出人头地。 后来,在总捕司一待便是十五年。这期间也算兢兢业业,靠本事立了不少功劳,这才升到七品捕正。 可公门当差这些年,不仅没有消磨他对金钱名利的欲望,反而使得他更加痴迷。想着自己十五年才升到七品捕正,等升到六品捕长,怕也该五六十了吧。如此,岂不是要一生屈居人下。 于是,他总想着一鸣惊人。哪怕要与权势滔天的武王府作对,他也甘冒风险。他知道只要自己过了这一关,自己便能一举名扬天下。而在这江湖,只要有名声,那想要的地位和金钱自然会源源不断跟来。 田石乐怀抱功成的美梦,不敢休息丝毫,紧紧盯着隔壁。 夜深人静。此时,一辆没有修饰,十分简陋的灰蓬布马车,从街上缓缓走来。 第27章 小王爷,卒! 马车路过悦阳客栈后,便拐进了一旁小巷子里停住。 那马车车夫黑衣蒙面,头戴斗笠,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冷眸,开始四处打量。 眼见四下无人,回头对车里小声说道:“在二楼最右侧第一间。小心点,别出了岔子。这件货可是少爷盯死了的!” 倏忽,一人从车后飞出。 那人黑色纱袍遮体,似一只蝙蝠飞翔空中。很快,无声而又安静的落到客栈外墙壁上。 二层楼高,外墙木板光滑,毫无扒手之处,那黑袍人却能安稳地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见他长着一副怪异的细长尖耳,一双赤瞳小眼睛。趴在墙壁细听片刻,赤瞳又透过窗户观察几眼。 此时,屋中安静,榻上客人已然熟睡,呼吸平稳。 黑袍人只吸了口气,便鼓起肚皮和腮帮子,嘴巴便对着窗户缝隙吐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青烟。 花羽落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察觉。中了毒烟,很快昏死过去。 黑衣人打开窗户,悄然爬入房中! 走到床边,低头打量一眼。婷婷一睡美人,面容安详,梦里正香。 黑袍人舔了舔舌头,赞叹一声:“少主好福气呀!若非少主着急,老狐狸我今日必先尝个新鲜。小美人赶紧走吧,别让少主等急了。” 黑袍人用棉被裹住花羽落,将她抗起。打开窗户,又如一叶缓缓飘落! 落了地,将人塞入马车。车夫甩动缰绳,车轮滚滚响起,消失夜色之中。 整个绑人的过程快速而又安静,没有产生半点嘈杂。田石乐趴在隔壁,瞪着大眼,竖着耳朵,傻愣愣的盯着,竟也丝毫未察觉。 远处,落凡黑衣蒙身,精眸尽观一切。 见花羽落被绑走,自语道:“好轻快的身法,这应该是飞天门‘蹈天步’里的最难练的那一招‘鹰落鸢飞’。不愧是,能和神腿门、花香门同列天下前三的轻功。能口吐毒烟,飞起来还像是只大蝙蝠。这黑袍鬼应该是消失江湖许久的怪盗飞天狐莫举仙!一个贼不好好偷东西,倒学着偷起人来了。跟去一看。” 当即,飞身如花,轻灵无声,跟踪马车而去! 白日里,落凡已观察过武王府的大概地形。眼见马车自侧门拐进王府。也不迟疑,半空飞身跟了进去。 来到王府一处偏僻后院。 不见一个看守,也没有一个丫鬟仆从。马车径直入院,车夫解开斗笠,露出真容,正是屠万斩霍震。 屋中正心急火燎等候多时的霍八风,听马车声响,急跑了出来。 一脸兴奋,远远便压低声问道:“霍震!人到手了吗?” 霍震笑着一拍车篷,里面的黑袍人便将棉被递了出来。 霍震将花羽落抱下马车,笑道:“小王爷,你看!整个的大美人,没有一丝伤。今晚,您便好好享受吧!” 霍八风伸手将花羽落抱到怀中,心疼道:“你这糙手别再伤了我的宝贝。好了,你们两个都下去领赏吧。别待在这里碍眼了。小爷,今晚定要一夜无眠了!哈哈。” 霍震笑道:“我还是在屋外守着。这院里没有护卫,您的安全要紧,我可不敢离开。” 霍八风满不在乎,回道:“随你!记住规矩,别乱看,别乱听!” 便兴冲冲抱着美人回房去了。 霍八风拄着大刀,站在门外看守。而那黑袍人则是一个晃身从马车里飞出,不知所踪。 落凡躲在花园,看着门前霍震,也觉棘手。 论本事,霍震不输于悟嗔和尚,甚至更加难缠。正面单挑,取胜不易。他必须想一个既能救人也能全身而退的办法! “不如放把火,把事情闹大!后面再来救人。” 落凡打定主意,正要起身。夜色下忽来破空声音。 落凡一个贴地游身,回手拔刀猛挡。“当当当”一阵乱响,几只金镖打落。而落凡也彻底暴露院中。 门前,霍震见来了刺客,仍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他的职责是保护霍八风,至于闯入者留给莫举仙即可! 落凡见霍震并未攻来,便也淡定站着,抬眼看向袭击自己的人。 月色下,黑纱袍覆体,面色奇瘦,煞白如鬼。一双小眼赤瞳,眯成一线,好似蟒蛇的角眼。来者正是刚离开的飞天狐莫举仙! 莫举仙吐了吐舌头,嘎嘎冷笑:“小子反应挺快。轻功也算一流。被你跟踪一路,我竟没有察觉。可惜,黑夜是我的天下,武王府我更是了如指掌。在这里,便是地里的蚯蚓,树上的蚂蚁,也休想逃不过我的耳力。你既然敢来,便不要想着离开了! 说罢,莫举贤倏忽一跳,消失空中。紧着四面八方传来金镖飞来的密集声响。 夜里飞镖难躲,况且又是莫举仙这样的高手。落凡不敢大意,便冲步撞入花园,借着假山山石躲避金镖。一面似蛇般,贴地急移。莫举仙金镖打出几十道,皆不能捕捉。 莫举仙翱翔半空,也是惊疑:“嘿!游龙探虚,青蛇滑水,浮屠山的绝技!这小子难道是北海浮屠山的?不可能!浮屠山弟子终生不得离山,更不会扮作宵小!管你哪里的,只要来了便别想活着离开!” 莫举仙空中不断进攻,落凡也怕动静闹得太大,引来王府其他护卫。只能四处躲闪,忽隐于黑暗,忽显身草障,快速乱窜。 心知黑夜里,自己远不如莫举仙的功力。若耽搁下去,人救不成,自己也要搭进去。落凡飞逃时,已从怀中掏出两颗雷火弹。将火药和火砂捻在手中,猛地洒到半空。呼的一声,火光灼燃夜空,院中一瞬亮似白昼。 啊!一声惨叫!半空中,如蝙蝠般自在翱翔的莫举仙,被这白光吓得怪叫!像是断了翅膀的鸟,摔落地面。然后,不顾一切,胡乱着身法向外逃遁。 一招功成,落凡也笑:“传闻也未必全假。他原来真的这么怕见光。” 落凡以前听师傅说过,怪盗飞天狐莫举仙因为常年躲在黑洞里修炼,所以他的耳力超越常人数倍。但视力退化严重,只能在黑夜视物,甚至不敢白日见光。只是没想到,他竟真怕光至此! 莫举仙逃跑,落凡夜中急闪,似一鬼影冲杀向霍震。 心知若是正面纠缠,自己未必敌过霍震。而拖延时间太久,那姑娘怕已遭霍八风毒手。落凡打算用师傅传授的绝技“狮鬃三绝”,以自身重伤为代价换掉霍震性命! 眼见,莫举仙失手逃走,霍震也是提刀便上。 二人交锋,落凡踏地斜身,角度刁钻,斜刺霍震腰肋!然后,更似毒蛇盘身一般,步伐紧紧贴着霍震! 霍震用的是大刀,要拉开距离,才能挥出力道。而落凡步伐速快,紧贴着他的身形四面舞刀!这让霍震毫无还手空间。 眼见,刀光近身飞舞,霍震心惊,直接运出血影刀法!刹那,落凡眼前一片红芒,恐怖寒意笼罩而来。第一次对上血影刀法,落凡才知此招恐怖。一瞬间,自己好似被拽入了地狱泥淖!不仅精神,连真气也被压制三成。 如此,霍震立刻转守为攻,大刀连劈带斩,将落凡逼退! 眼见落凡不敌,霍震大笑:“哈哈!小子,你找死算找对地方了!这几日正无聊,看我将你剁成碎片喂狗!” 对方果然厉害!如此落凡只能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施展全力的风雷腿,才能施展狮鬃三绝。 他正要动手,忽然身后房中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而这一声惨叫并不是花羽落发出的,分明是霍八风的声音! 第28章 恶报!风波起! 听到霍八风的惨叫,落凡心疑,霍震面色惊变! 二人都是江湖杀惯了人的屠户,人死时的惨叫,他们自然能分得清。从霍八风那一声短促而惨的叫声,几乎可以断定,他已经殒命! 霍震心叫不妙,撇下落凡急冲回房!他刚跑到门前,却见房门被一脚踢碎。一黄衣妙龄女子手提一金布包裹闯出。而那包裹里正是一颗圆滚滚的血葫芦! 霍震和落凡一瞧,那黄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迷晕绑来的花羽落!那她手中血囊必是霍八风的人头无疑了。 霍震怒得眼神眦裂,额头青筋暴起,提起大刀便猛砍向花羽落! 见那花羽落诡异一笑,身法已不似白日那般难堪,更快十倍、灵巧十倍,只一步便轻易闪到霍震身后。 霍震一招失手,转过身来大刀继续追击。然而,那女子身法太快,霍震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见她一步撤后一丈多远,轻点脚倒飞而起,凭身踏空,竟似一只金鸿踏月而走! 落凡惊诧:“踏月飞鸿!好高明的身法,好高明的轻功!嘿!我这一副火眼金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的功夫比我厉害多了,我还跑来救她。多此一举!霍八风死了,赶紧跑路。” 落凡一跃身,也迅速逃离王府。 霍震被那女子身法震惊,一时惊住!这样快的身法,他此生从未见过。看来白日里街上,不仅他和霍八风演了一出好戏,这女子也同样扮了一出更精彩的戏来! 霍震愣住一瞬,急冲回房间查看。跑到房间一看,惊得口眼皆张,倒吸冷气! 但见,地上鲜血横流。一具赤着上身,满身剑痕的无头男尸正横躺在地上。他不是霍八风,还能是谁?!而看霍八风满身的剑痕,便知那女子刚才在房中是如何折磨霍八风的了。 敢故意被迷晕抓入王府,又能在霍震的看顾下,毫无察觉得将霍八风折磨杀死!可见,女子手段之高明! 霍震怒面赤,恨咬牙!猛地又提着刀追出房门,想要替霍八风报仇!可追到院中,已空无一人,想追也无方向! 院中安静的可怕! 霍震双眼死色,噗通跪倒在地,手中大刀也落! 小王爷被杀,恐惧与绝望包裹了他全身。伴随霍八风的死亡,他的一切富贵享受,甚至他的性命也将不复存在。 此时,莫举仙眼睛已然恢复,眼上蒙了黑布,跑回院中。 见霍震跪地,怪道:“霍震,你发什么疯?跪在地上干嘛?黑衣人呢,你没抓住他呀?” 霍震此刻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静静的跪着,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莫举仙满心狐疑,走进房间。眼见血腥场面,也吓得双腿打软,连连后退被门槛绊倒在地。想到即将面临的恐惧,他的后背陡然湿透。 踉跄爬出门外,摇晃着霍震,指着房中结巴问:“他!他!他不会是小王爷吧!我的娘呀,咱们完蛋了呀。” 正是恶有恶报。霍八风行恶苟且之事,自然也怕别人知晓。为方便行凶,他特意安排了这个偏僻院落,平日除了霍震和莫举仙其他人一概不得靠近。想不到,这反而成了他被杀的契机! 花羽落手持一颗人头,快如一叶黄羽。毫无顾忌的奔跑,四面街道房屋都被踏的屋瓦碎响。不出片刻已离开旗城。 落凡也似一叶黑箭,紧随其后。 月夜煞白,将野外大地照得银光如海。二人急奔出城,很快来到一片荒冢! 花羽落忽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落凡。娇容一笑,比白日飒爽,多了几分风情。 笑道:“小子,是不是爱上姐姐了。追这么紧!” 落凡看着眼前和白日完全不同的花羽落,已无吃惊!敢孤身入虎穴杀霍八风,可见她也是个冷血心肠。 落凡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霍八风?” 花羽落将霍八风人头提在肩头,调笑似手指头勾了个勾,笑道:“你过来,姐姐就告诉你!” 花羽落这一笑,真是侠媚风情! 只是,拿着头颅卖弄风情,这似乎太过了。 即使落凡察觉眼前这姑娘美丽之下的杀意,也不免心悸!从刚才花羽落对付霍震的身法来看,自己若是近身必死无疑。 落凡摆摆手:“姐姐,满身尖刺,我可没本事亲近。我跟来这里,也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晚上,我可是好心冒险去救姐姐的。不想,姐姐是同道中人,让我白忙一场。不知,姐姐可否告知为何要杀霍八风?” 花羽落微微一笑:“一口一个姐姐,你好不要脸呀。这么不要脸,弟弟在江湖上肯定混得很好吧。看你嘴甜,破例告诉你。有人在黑血楼血榜出五万两银子买霍八风的人头!话已说清。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把你埋这坟里!” 言毕,脚步一点,入树林借影遁逃。 “五万两!亏大发了!早知道这小子么值钱,我去揭榜了。” 落凡看着离去的倩影,痛心一句。随即也卷入黑夜,消失踪影。 天刚蒙蒙亮,旗城已然流言大起。 茶肆酒馆、街边桥头,百姓各处扎堆,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昨夜武王府发生的奇事! 王府高墙森院,重重护卫,小王爷竟在家中被人暗杀,连头颅也消失不见。如此奇事,足以让旗城百姓一日三餐多了些笑资。 大街小巷,早布满巡查的捕快。旗城东郊枫红坡,武王座下天武营大军,也调了五千精锐进城,正挨家挨户搜查犯人。 昨夜落凡回到城中,躺在东街石桥边老柳树上小睡了两个时辰。清晨,薄雾正起,他便见到了进城的兵队。心里暗笑:“霍渊老年失孤,怕要发雷霆之怒。若能气死这老家伙,也算人间少一大害!” 回到总捕司,打着哈欠,来到食堂吃饭。 正是饭时,十几张饭桌却空无一人。唯有负责食堂做饭的刘婶还在灶前忙碌。 那刘婶穿素净蓝色棉袍,簪木钗,围着个白布围裙,总是四下忙碌不停。那日,落凡刚来入职的时候,两人见过一面,也算是熟脸。 刘婶看到落凡走来,满面笑容招呼来。 看到刘婶脸上善意和蔼的笑容,落凡心道:这刘婶是弥勒佛转世吧,怎么见谁都笑?总捕司连扫地的大爷也不怎么待见自己呀。这见了好人笑,怎么见了自己这个坏人也笑?事出反常必有因! 想到这里,落凡又细量了一眼。见她年近五十,身材纤细,脚下步步生风。不着胭脂水粉,却是面色红润,皮肤光彩。眼眸暗藏精明,不似普通打杂妇人,倒似一内家高手。 不过,也不算意外。毕竟,这年头连条狗也懂些武学路数。但练武的人跑总捕司打什么杂?定也有些不为人知的隐事吧。 刘婶来到落凡面前,笑着提醒道:“哎,落凡,你怎么还来吃饭呀?大家全都去大厅议事去了。你不知道武王府小王爷被杀呀。现在,整个旗城都要翻天了。你赶紧去呀,去晚了该被骂了。” 落凡笑道:“吃饭的时候,就该吃饭。那么多人争功去了,演给谁看。刘婶,来几个热包子!” 刘婶见落凡这般淡定,一脸着急,又热心提醒道:“还吃啊!你不去开会上官该不喜欢你了。到时候,升迁呀,品优呀,都会受到很大影响的呀。总捕司俸禄那么低,以后结婚生子呀,可是缺钱哩。” 落凡一脸无所谓:“他们又找不到凶手,瞎忙活!没心思陪他们演戏!” 刘婶回身从笼屉里拿出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装到盘子里,递给落凡,笑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找不到凶手啊?难不成你能找到?” 落凡拿过包子,也不嫌烫,大口吃了起来。一面笑道:“刘婶,你想呀,几千个人都快把旗城里外翻开了。凶手就算是傻子,也应该知道逃得远远的,还能留在城内吗?这帮人追查的越积极,越抓不住凶手!还不如好好吃饭,落个踏实。” 第29章 黑血楼!爆灵掌! 听落凡煞有介事的说法,刘婶点点头,笑道:“说得有道理。但样子总归要做的嘛,江湖就是这样,事未必做成,但话声一定要大,架子一定要足。这样大家喜欢你,你才能混得开。你吃点赶紧去吧。不要让人家说你不合群。” 落凡一笑:“哎呀,刘婶是个明白人呀!难怪这包子蒸得这么好吃!多来两个。” 刘婶呵呵一笑:“反正今天也没几个人吃。你随便吃!” 落凡坐着桌子上,喝着粥,吃着包子,脑海里不免想到昨夜那个黄衣女杀手。 那个花羽落本领高强,绝非一般小角色。那么高的本事,怎么会为了钱潜入王府刺杀?她的背后定有些不可告人的隐秘。既然遇到了,便趁机去鬼市查查黑血楼的血榜,把事情弄个清楚。 黑血楼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一个隐秘组织,它在江湖上已经存在近两百年。而它本身不属于黑白两道中的任何一方,算一个中立组织。但它在江湖中的地位,可不简单。 比起其他黑白两道,总是处于江湖争斗的漩涡中。黑血楼更似一个旁观者。它门下暗探众多,且无不是身份隐秘的顶尖高手。这些人遍布天下,却从不参与势力争斗,而是不断地挖掘和收集江湖中最隐秘的情报。 由这些情报汇总,黑血楼每隔五年便会发布一次足以震动武林的“天下榜”。 所谓的“天下榜”,便是将天下所有厉害的武学和人物拿出来排名。 一般分为秘籍榜、武力榜、剑榜、枪榜、刀榜、医榜这几个门类。凡是入榜的,无不是江湖绝顶的存在。 像“金剑神侠”颜一剑,她便是剑榜排名第三,武力榜排名第十二的高手。而谢旭的师傅“南山武神”宇文澜,他年轻时曾入过武力榜天下第二的高位。只是如今宇文澜年过九十,功力不能持久,便掉到了第九的位置。 两百年来,黑血楼的天下榜几乎没有出过差错。所以江湖人无不信赖它、认同它。并习惯以天下榜来划分各门派的实力。若门派能有一位天下榜的高手坐镇,那这门派便几乎无人敢惹了。 除了天下榜,黑血楼还会在江湖鬼市发布所谓的“血榜”和“黑榜”。 血榜上有名的人,一般都是被证明血迹斑斑,恶行昭著的人物。而黑榜上的人,一般属于正道,但也被人花钱悬了赏的。无论是血榜还是黑榜上的人,只要你杀了他们,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黑白两道缺钱的人,常借助这两榜发财。黑道一般仇视白道,所以他们一般接黑榜。相反的,白道更喜欢接血榜。而落凡以前也常接血榜,主要是为了磨练刺杀的本事。 落凡不急不慢的吃了饭,才走去议事大厅! 说起来,他来了两天了,事没少干。但还没和薛扬单独聊过。薛扬也还没给他指派差事。他只能来议事大厅亲自找了。 此时,议事大厅内正在议事,六品捕长以上的捕官才有资格入内。其他人则聚在前面院子,等会议结束再领差遣。 落凡刚进院子。院中正和人聊得高兴的一个老捕正赵亮,便瞧见了他。当即,挎着刀,小跑了过去。 来到落凡面前,赵亮一脸不悦,呱呱地数落个不停:“嘿!你小子一天天的跑哪里混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大人昨天已经把你指派到我手下了。我叫赵亮,以后也是你的上司了。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恶捕。以后,老实听差。我好过,你就好过。我不好过,我就让你百倍难过。知道了吗?” 落凡一瞧,这赵亮精瘦黝黑,嘴巴似瓜瓢,两只小眼珠总是滴溜溜乱转。全身上下,连汗毛都透着一股老世故的酸馊味。五十多岁人了,混了大半辈子,还只是个小捕正。一看就是个懒散又滑头的老油条! 薛扬竟安排这么个人当自己的上司。看样子他也并不想自己待得太舒服了。 落凡没兴趣,也没时间,跟这种小人物斗心思,顺从道:“知道了。赵捕正。” 赵亮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众人都说这个落凡不好管,想不到他还挺识趣。 又换了和气脸面,接着道:“嗯,这样才像话。人嘛,不怕你本事大,就怕不晓得低调。在这江湖上混,遇到高的得捧着,遇到低的也要顺着。谁也不得罪,才能步步高升,前途无量。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下面的兄弟。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了,要互相帮助,可不要给我惹事。” 赵亮正说着话。此时,议事厅内忽走出一位身穿白虎黑袍,铁面威严的老者。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见那老者铁面若冰,鹰眸如剑,负手大步,内劲不宣而发。其后跟随八名金甲护卫,也是气势汹汹,威武霸道。 见老者走来,一众捕快慌忙闪开,让出一条宽道来。 落凡问赵亮道:“他就是武王霍渊吧?不愧是一方王侯,气势好强呀。” 赵亮小声道:“当然了。武王府第三代传人,家传爆灵掌,威力无穷,一掌能把数丈外石头打成粉。你小子机灵点,以后见了这样的大人物,可得躲远点。” 此时,两人身旁正好站着一夜未睡,正迷糊打着盹的田石乐。 好巧不巧,田石乐正好听到了赵亮的话。见他打个哈欠,恍惚间,说出一句大不韪的话来! “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儿子!” 突兀的声音,传得很远! 大家纷纷转头,惊诧地看向田石乐!敢当众耻笑霍渊,这不是老虎头上跳舞吗? 霍渊登时黑了脸,站住脚步,回头看向田石乐! 此时,田石乐还一脸倦容,连连打着哈欠。连自己刚说了一句极其严重的糊涂话,也没有察觉!一旁黄墨鱼赶紧推了他一把。 田石乐醒过神,这才看到霍渊那双鹰眼死盯着自己,顿时吓得脸面煞白! 霍渊狠狠盯了田石乐几眼!忽地,双眼怒睁眦裂,浑身气劲暴冲,黑袍瑟瑟而响!两丈外,猛起一掌打向田石乐! 掌气能量恐怖,穿透空气滋滋爆鸣,若一猛兽扑向田石乐! 周围人面色惊恐,本能散到一旁避祸! 突来掌爆逼命,田石乐吓得呆在当场,脚步难动分毫! 将要毙命之时,落凡挡在田石乐面前,双手紧盘缠丝劲,将那掌气转入手中旋若一球,成一能量漩涡。空中急转几周天,猛地散开! “砰”一声,落凡被余劲击倒,滚地七八步远。此时双臂巨痛,好似被锤重重砸了一下。 “嗯?太极混元手。太玄门的人?” 霍渊见一小捕头,竟然能接下自己的爆灵掌,不悦皱眉! 此时,落凡艰难爬起,双手颤抖不止,龇牙咧嘴,一副痛苦非常的表情。 艰难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冲霍渊赔礼:“武王前辈,恕晚辈无礼!几年前,我曾遇太极门的九叶道长!那时,我求他传了我几招。您这一掌几丈外打来,我斗胆去接,手臂依然重伤,怕这手一个月也拿不了筷子了。请武王恕罪!” “哼!”霍渊看了一眼,冷冷离去。 见霍渊离去,落凡依然龇牙咧嘴,双手打颤,好似痛苦不堪。 但其实,那一掌两丈外打来,威力并不算强。落凡只是故意示弱,为了霍渊安心。而他硬接这一招,除了救人,更多是想试试爆灵掌的威力。谁让他有试招这习惯呢! 霍渊离开,一众怪异看向落凡。 心说,这小子还挺仗义,敢挡下霍渊的掌法,真不要命了。又看向魂不守舍的田石乐,无不同情。若霍渊想要报复,这田石乐怕活不了几日。他们也无法去帮,只能摇摇头,远远的站着,当作无事发生一般。 第30章 福祸相倚!跑路 赵亮走到落凡身旁,瞪大眼珠,上下扫视,咋呼道:“哇,霍渊的爆灵掌你也敢接呀。小子,你胆子真大。听说被爆灵掌打中,人看起来没事,但体内已寄存了掌气,说爆就爆,能把人炸成烂泥。你没事吧?肚子里有没有什么感觉?” 落凡摇头:“死不了。肚子里除了刚吃的包子,没别的东西。” 赵亮拍了拍落凡肩膀:“你小子可以!太极混元手,那可不是简单能学会的。不过,你最近出门小心点吧。小心霍渊报复你。” 落凡不在意的一笑:“人家堂堂武王,怎会和我一小人物计较。” 赵亮佩服地点头:“你小子行!比我胆子大!” 与落凡的满不在乎相比,田石乐似坠入冰窟,浑身只觉冰凉。四下看看,更是无助。 黄墨鱼拍了一下田石乐,嗔道:“我说你小子疯了!当着霍渊的面,说这种话!你这不是找死吗!” 田石乐长长的“唉”了一声!此时,他也是后悔万分,恨不得人生能重来一遍。 看着唯一还敢搭理自己的朋友,一脸茫然道:“我昨晚一夜没睡。脑子都迷成浆糊了。谁知道一不留神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他不会真要杀我吧?” 黄墨鱼叹息道:“你呀,想立功都魔怔了。这功没立上,人先得罪了。你就祈祷他忘了你吧。最近你小心点,没事就不要离开总捕司了。在这里他总不敢害你。” 没有得到安心的答案,田石乐仍是一副死色。 转头看向大厅,眼中怀有一丝希冀,皱眉道:“不行。我要去找司正大人,或许他能替我求求情!” 黄墨鱼急忙拦住道:“你傻呀。咱们大人一三品小官,在武王府眼里算个屁呀,他能替你说的上话吗?再说,霍渊刚痛失独子,正气头上呢。你生怕他记不住你呀,还非找人去给他添堵。你若真不安心,那也只有一条路了。赶紧离开旗城,去别的地方躲几年吧。” 听黄墨鱼的话,田石乐心情更加沉重。咒骂自己一句,真是猪油吃多了糊脑,昨天非要多管闲事!不然,也不至于今天说胡话! 想了想,田石乐又皱眉道:“你说得简单。我干了十五年,才混到一个小捕正的位置。这些年,钱和名一个没赚到。若真离开旗城,我去哪里呀?况且,公门中人一旦流落江湖,黑白两道无不仇视,我也活不下去呀。” 黄墨鱼自得一笑:“这还不简单。你装得惨些,去求大人帮忙。咱们大人江湖上朋友遍地,而且全是能人贵人,他能不给你推荐个好去处?说不定你小子时来运转,还能某个好前程呢!” 田石乐喜道:“果是好办法!那等大人开完会,我就去找他。” 不多时,会议开完。各级捕官,忙找自己部下,分配任务。落凡只一小捕头,还没有资格上前。站在院外又等赵亮领了差,才带他前去做事。 等众人散开差不多了。田石乐赶忙跑进议事厅,找薛扬求情。 薛扬几人在堂内,也听说了刚才的风波。只是没想到,田石乐这么快便来请辞。 见田石乐要离开旗城,赵雪气道:“你怕什么。不就是说错一句话,武王府还敢杀人不成。你放心,若武王府真找你的麻烦,我赵雪绝不会袖手旁观。” 田石乐一脸苦笑。 心说,你当然不怕!你是谁呀!秦武剑侠赵雪,堂堂神捕!你义弟是天下银帮帮主,门下弟子百万众!你师傅是惊技门副门主,你还有薛扬、天都王等等大人物当靠山。我是谁呀,一无背景,二无本领。真死了,连哭坟的也没有,怎么能不怕。 田石乐一脸苦相,只差没哭出来。 而薛扬听了田石乐的请求,便捋着胡须沉思起来,一时也没有明确答复。 田石乐生怕薛扬拒绝。性命攸关,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当场扑通跪地,求道:“大人,您就帮我一次吧。这些年我在总捕司虽没有太大功劳,但也算任劳任怨,办了不少案子。若能救我一命,我必一生铭记。” 薛扬沉思,也并非要拒绝田石乐,只是在思考如何安置他。而且,他是仁心厚德之辈,怎能见人家下跪。 急忙扶起田石乐,说道:“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给你写一封信,介绍你到海城如何?海城城主岳天,是我至交好友,他一定会帮你的。那里虽地广人稀,条件艰苦。但你去了,一可以保持官职不变,二仇人也难追踪。如何?” 田石乐低头转眸,满心不乐意。 心里计较道:海城?那不是南疆吗?地处偏僻,漫天黄沙,还有遍地沙匪。去那里不是跟坐牢差不多?这薛扬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他那么多富贵朋友,却偏偏安排自己去一个最差的地方。 而薛扬考虑的是,田石乐本事平常,又好虚荣、易冲动,而且平日作风不洁。真把他安置到一个要紧的地方,怕不仅要丢自己的面子,还要再惹祸事。思来想去,最终想到海城这么个地方。 田石乐虽然对海城不太满意,但也别选择。只好强作欢颜,回道:“好!海城也好。总比在这里等死强。那就麻烦大人了。” 薛扬:“好,我这就给你写信。这一次算你平级调动。我先把你的官籍留在旗城。等你那边安定了,给我来个消息。我便把你的官籍移到海城。海城虽然条件艰苦,但也正缺少你这样的可用之才。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工作,相信用不了几年,便能出人头地。” 薛扬话说的好听,但田石乐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来。一脸的心灰意懒,勉强答应道:“多谢大人。” 薛扬又看向叶叹,吩咐道:“叶叹,你再去账房拿三百两银票来。给田捕正当路上的盘缠。” 听到能白拿三百两银子,田石乐总算是苦脸开了花。喜得拱手,话也敞亮起来:“谢大人成全。日后,我在海城定诚心办事,不辱大人今日之恩。” 拿了信和银票,田石乐便喜滋滋的离开了。 田石乐走后,赵雪不解问道:“师傅,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至于要跑吗?” 薛扬叹道:“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不知道江湖人凶狠残暴,睚眦必报。武王刚失独子,正是怒极失智的时候,只怕他现在什么都敢做。武王府高手众多,田石乐能不能逃出城,此事还很难说。谢旭你去跟上田石乐,暗中护送他出城。毕竟是总捕司的人,多帮帮他,也不枉相识一场。” 谢旭领命,便下去追上田石乐。 此时,田石乐怀揣薛扬的亲笔信和三百两银票,兴冲冲地走出总捕司大门,已然一扫丧气。 一旁,跟着的黄墨鱼,也是替他感到高兴。毕竟十几年的兄弟了,风里雨里,互相帮衬不少,感情自然是有的。 黄墨鱼拍了拍田石乐肩膀,笑道:“怎么样,兄弟这主意好吧?” 田石乐笑道:“多亏兄弟你主意好。不然,我这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有了大人的亲笔信,又有这些钱,走到哪里,我也不愁!” 黄墨鱼笑话道:“瞧你这点出息。三百两银子就把你迷住了。哎,做兄弟的可好心提醒你,这银子可是你到了海城的安家钱。你小子可千万别犯糊涂,半路上再拿着银子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花销。等到了海城,用这笔钱买个小院子,再找个媳妇,把日好好的过起来。别一天到晚净想着一步登天。那不是咱普通人该想的事!” 第31章 祸根!《元盟协议》! 听黄墨鱼的劝告,田石乐这一回总算认真的点了头。 叹息道:“唉!我可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不敢做那春秋大梦了。现在,我才明白,还是兄弟你看得透彻呀。什么名声,什么地位,去他娘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像咱们这种没本事,没背景的人,跟地上的蚂蚁差不多,费再大的劲也爬不远。不如活一天乐一天,比什么都来得实在。” 黄墨鱼拍巴掌赞道:“说得好!有这种觉悟,你这亏没白吃。这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风光,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这年头,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差不了。而且,这海城地瘠民贫,有本事的人不多。兄弟你也是有真功夫的,到了那里踏踏实实干,自也能闯出一番名头。说不定,以后我还去投靠你呢。” 黄墨鱼一番话,说得田石乐也是意气风发。不自觉又吹嘘起来:“那是。我的虎豹拳,也是二十几年横练的硬功夫,比旗城这几位神捕也差不了几分。若将来我真发达了,一定忘不了你。到时候,咱们兄弟再聚,定要再喝他个三天三夜!” 黄墨鱼笑道:“好,我等着那一日!不过,海城毕竟偏远,远离官场。你在那边若有什么难处,随时给我来信。我这里也能帮你运作运作。” 听黄墨鱼这般关怀,田石乐感动得差点落泪,一拍黄墨鱼肩膀:“还是兄弟你仗义!兄弟我马上要走了。今天就大方请你一次!走,风月楼。兄弟,请你搓一顿大的!” 黄墨鱼哈哈一笑:“够义气!风月楼可是好去处!走着!” 二人当即勾肩搭背,向风月楼走去。 走到繁华的街上,两个人欢声笑语不断,先前的危机感已然忘却一空。 此时,街道对面走来一老者。那老者胡须花白,剑眉鹰眸,七十多岁模样,腰板挺直若松,身形刚强如枪。 路过二人时,那老者忽抬手臂,手指头不经意的撞了一下田石乐心口。老者手速极快,周围无一人察觉。甚至,田石乐也只觉得自己无意中被人碰了下肩膀,没有丝毫异样,依然谈笑风生向前。 如此,二人又走出百多步。 田石乐忽地站住! 见他满面通红,脸开始痛苦得扭曲起来,眼珠暴瞪,嘴里不断涌出大片血液。 恐惧之下田石乐死死抓住一旁黄墨鱼!试图张大嘴巴说什么,但汩汩涌出的血液,让他只能发出艰难吞咽的呜咽声! 噗! 最终,田石乐一口喷出大量鲜血,仰头倒地,重重摔落尘土! 黄墨鱼满脸喷红,呆若木鸡! 跟在后面的谢旭,忙上前查看。而此时,田石乐早已气绝。回头四处张望,也不见凶手人影。 黄墨鱼回过神来,呵呵傻笑:“还是没逃过!江湖就是这样。好歹,做兄弟的还能给你收个尸!” 谢旭回到总捕司,将田石乐一事告知薛扬。 薛扬也只能无奈沉默。 像这种案子,查了也没结果,查出结果也没法问罪凶手。若真问罪凶手,恐怕也只能带来更多的杀戮。在强权当道的时代,仁慈和愤怒,有时只是累赘。毕竟,他们谁也无能改变这世道。 …… 捕正赵亮领着落凡来到了城南码头。 城南水荡湖码头,连通南北商路,常年客商不断。南北往来,卖盐的、卖茶的、卖粮食、布匹等等,各类商人都要从这里下船。地处要道,那此处便是一处宝地了。 有宝自能引来占宝者。仅这一处码头,便有三家帮会看管。分别是,虎爪帮、双刀门、黄衣门。 江湖人最好虚荣,吃穿用度、请客会友不能寒酸,花销自然也大。无论黑白帮派,都要有自己来财的门路。 黑道多走下三流,诸如抢、盗、娼、赌、绑、杀之类。而白道好坏门路都有,好的诸如押镖、经营买卖、教授学徒等等。坏的也五花八门,如强收保护费、设赌设娼、占山为王之类也不少见。 水荡湖码头位置关键,自然也成了旗城众帮派眼中的肥肉。几家帮派互不相让,争斗十几年,死伤不少,却仍不能解决。直到三年前,由薛扬牵头,让实力最强的三家同管。 薛扬将往来的客商,分为二十四类。由三家抽签,均分税收。比如说,贩盐的过路,便归虎爪帮收钱。贩茶的过路,则归双刀门。若是买卖粮食的商人,就归黄衣门。 如此分类。便是天都王朝的公人要过河,也要缴纳税银。而这些帮派收了钱,还要给武王府缴纳月例,以保安生。 话说至此,天都王朝身为天下之主,为何不对码头这类营生进行管理,反而放任帮派拼杀抢占?甚至自己还要给帮派交钱?如此,岂不是天大笑话。 这便要说及当年天都王朝建立时留下的弊病。 当年,天都王朝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凭借一腔热血,一身风雷腿神功,历经十四年,终推翻金武王朝败政,建立了新王朝。但此时,国家已然千疮百孔,百姓求存艰难。 而李云风因接连数次对付强敌,运功太过,以至于生命力消耗殆尽。他的寿命已然只剩一月不到。若此时强行铲除黑白两道联盟,即使能成功,但等他死后,新王朝也必然面临瓦解的危机。 无可奈何,李云风只好先稳住黑白两道,以图后续。于是,他和黑白两道联盟签署了决定未来天下大势的《元盟协议》! 根据《元盟协议》规定,天下三十六城及城属县地、官道等,由天都王朝管理。但凡是涉及黑白两道帮派的地域,天都王朝不得干涉。一切以“江湖规矩”处理!甚至,若天都王朝与黑白帮派发生冲突,也要遵从江湖规矩。 昨日,落凡敢随意砍伤赵雪的义兄赵涛,也便是因为《元盟协议》。因为赵涛是江湖人,不用按照王朝律法处理。即使赵涛想要讨个公道,最终也要按黑白两道的规矩来。而按照江湖规矩,抢人被伤,也毫无过错。 简而言之。黑白两道所属的帮派,若有杀、盗、抢等行为,只要不涉及天都王朝的人和百姓,它没有权利去管。而如果被害的是天都王朝的百姓,那么处理事情也要按照江湖规矩来。如此,这江湖规矩,便十分要紧了。 那么,这江湖规矩到底是什么呢? 那便要提及当初,黑白两道盟主白少君和杜奉所拟定的《黑白符约》了。 一千二百年前,仙灵时代突然湮灭,所有人失去记忆。至此,天下进入武学时代。那时,没有道德和律法,人们便凭借武力互相争杀。经过几十年的斗争,天下分出两大势力:黑衣联盟和白衣联盟。 而这黑衣联盟便是后来的黑道联盟,白衣联盟便是白道联盟。 当时,黑衣联盟的盟主白少君,白衣联盟盟主杜奉,二日各自制定了己方的规矩,分别叫:《黑符律条》、《白符律条》。 黑符律条和白符律条规矩,有所重合,也有所差别。 比如二者第一条都是:以牙还牙,杀人者人恒杀之,害人者人恒害之。 意思很简单,杀了别人亲人的人,被别人亲人杀了便算公平。伤害别人的人,别人可以用同样的手段伤回去! 但也有规矩大不相同。比如黑道有一条规矩:杀一人者,仇;杀全族者,默!而白道规矩:杀一人者,仇;杀全族者,共仇之。 第32章 来客!争执 这一条的意思,依照黑衣联盟的规矩,若无故杀人家一人,理当被其他亲属朋友追杀。但若杀人全家,那便没人管了。而在白衣联盟中,若你杀了人家全家,那整个联盟中人都会追杀你。 说起来,当初落凡屠了龙县十九寨,也是因为《黑符律条》。龙县十九寨属于黑道强匪,勾结当地县司,将当地百姓视作玩物,随意欺凌践踏。落凡曾数次请求旗城城主府和总捕司,插手干预。但他们以《元盟协议》为借口,不能干预。 于是,落凡便亲手把十九寨和龙县衙门所有人全部杀光!如此,按照黑道规矩,杀全族者默,江湖无人能插手。而涉及黑道事,天都王朝也无权过问。 落凡灭寨屠衙,一举震惊了江湖。黑白两道和天都王朝三方面,一时惊愕,都无从下手对付。天都王朝没有办法处理落凡,但也不好升他的官。最后,只好把他调到旗城由薛扬监督。 如此,由《元盟协议》作保,三方各凭规矩,各行其道。 而一百四十五年前,为签署《元盟协议》。黑、白两道便把《黑符律条》和《白符律条》,合成了一本《黑白符约》。确保三方冲突时,有规矩可依。而这《黑白符约》,便是江湖人口中常说的“江湖规矩”了。 自《元盟协议》签订后,黑白两道有了凭仗,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压榨百姓。 李云风也知道《元盟协议》的祸害。他本来的计划是自己死后便由大儿子李白澈继任。等王朝修养几年,由李白澈将黑白两道连根拔除。不想,李云风未死,李白澈便被黑道最隐秘、最强组织燕乌崖阎罗山庄刺杀。 而后来继任的二儿子李白越,没有李云风的气度和格局。他只懂安稳求存,不敢对黑白两道下手。如此,等王朝传到第六代传人李本心时,已然大厦将倾,更无力与黑白两道周旋。 落凡跟着赵亮来到城南码头。远远瞧见,三名黑衣捕快正坐在一凉棚内,眉飞色舞,聊得开心。 赵亮跑过去大骂:“三个偷懒耍滑的东西!让你们排查犯人,你们在这里混吃等死!当自己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少爷呢,下个月例钱都不想拿了是吧!” 三人忙站起身,谄媚打个哈哈。 捕快杨旭倒了碗茶,快步捧了过去。厚着脸皮,笑道:“头儿!怎么查呀!就知道一个名字和两张糊涂的画像。现在凶手就是站在咱们面前,咱们也不认识呀。好歹应付一下就算了。” 赵亮接过茶碗,瞪道:“按你的说法,大家都坐着喝茶,凶手就抓到了。扶不起的东西,当差也七八年了,没一点长进。我看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升捕头了。” 杨旭递了板凳请赵亮坐下,又讨好笑道:“头教训的是。以后兄弟们一定加倍努力,这不全指望您提携呢嘛。” 赵亮坐下喝了口茶,指落凡道:“这是新来的捕头落凡。你们三个以后就在他手下了。做事麻利点,别给我找事。” 三人打量落凡,满是不屑。落凡比他们年轻几岁,又是从下面调上来的!他们这些老油条,自然不服。 落凡并不在意几人的谈话,他正饶有兴趣的看向湖中驶来的一艘客船。 那不是普通百姓过河的舢板船,而是一艘专供有钱人的客船。 船身朱漆,内饰珠帘,客舱中置有靠椅、方桌,几样茶点。四名艄公划船,船上却只坐了三名客人。一对身着丝绸华服的中年夫妇,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黑衣青年。 落凡一眼瞧出,这三人来头不小! 船上那对夫妇满身奢华,气质不凡。男子金色绸缎,面如玉、发髻秉,双眼神炯,皓齿君髯,俨然一派君子,更像豪门巨富。面前茶几摆一把黑色重剑,持威而泰,强而不彰。 那妇人面色娇白,发筹端庄,坠饰精巧,穿丝绸白裙,腰配紫带,挂龙凤玉!四十有余的年龄,依旧神采袅娜,气质出众。面前一柄银剑,眸闪瑞光,正气若凛,强势难藏。 夫妇二人均是大家风范,奇得是跟他们同行的黑衣青年,他却是一副相反! 那青年双眼无神,面色无情,右脸颊更有一条巴掌长的瘢痕。那瘢痕似一条蜈蚣,爬过整张脸,甚至鼻子也被割开一半。本就脸黑瘦长,加上这道伤疤,更显丑陋。 落凡见多识广,一般不太在意人的样貌。但见到这青年,也难免啧叹:“啧啧!这相貌人间绝品呀!远看无常索命鬼,近看人间一诈尸。哪家摊上这么个夫婿,半夜不得吓死。” 更令落凡在意的是,那青年身上有一股杀气!这种杀气和他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这种杀气更阴更毒更诡异,好似幽冥冒出的死气一般! 除了丑和满身的杀气,青年剩下的便只有超然空洞,好似人间一副空皮囊。而他身后背着的粗铁剑,虽未出鞘,但仍能见血气萦绕。比起他本人的空洞,这令人胆寒的血气,倒更多几分真实。 落凡能感觉到,青年不一般。他的剑若是出鞘,必是寒芒破胆,血海翻波! 心中嗟叹:“迈向绝顶的高手,半人半鬼的剑客!不知道,哪一家培养出这样无情的人来。人有情可怕,无情也可怕。看他三人打扮,应是哪一家武林豪门。如此庄重来旗城,连护卫也不带,莫不是来旗城探亲的?” 落凡正思绪飘飞。 茶棚里,赵亮喊道:“落凡,看什么呢,过来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个兔崽子。” 落凡便走进茶棚坐下。 赵亮指着三个吊儿郎当的捕快,介绍道:“这三个笨蛋,杨旭、柳一赫、邱明路。虽然人懒、功夫差,但还算机灵!他们也都干了七八年捕快了,经验老道,知晓旗城各处关节。你刚来旗城,应该帮得上忙。” 落凡略点头:“三位多多指教!” 三人各自不屑。一个撇着脑袋看天,一个低着头敲打着筷子,还有一个咂着嘴巴,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看,都没有搭理落凡的意思! 赵亮拍桌骂道:“三个臭小子!跟谁摆架子呢!当你们有多了不起呢。落凡,别惯着他们。他们若敢不听话,该打打,该骂骂,别留情!” 落凡点头应和一声。他并在意这三个没有前途的手下,眼神还是不自主的看向码头。 大船靠岸,三位贵客上了岸。 见来的是过路客,虎爪帮两名弟子便走过去收钱! 那两个弟子一高一矮,一样的黄色粗布棉袍,心口绣着大大的“虎”字。二人各扛大刀,晃晃悠悠的上前,一副懒模样! 来到三人面前,看了一眼,二人同露出惊羡眼神。 他们虽只是不入流的小帮弟子,但也能看出来者不一般的富贵。尤其是那对夫妇,他们身上的一件衣服、一块玉佩,也够他们这些小人物赚几辈子的了。 两人眼神交汇,生出一般贪婪的心思。 那身材高大的弟子,双手拄着刀,笑呵呵道:“呦,三位贵客。失敬,失敬。此地码头归我们虎爪帮管辖!若要过路,一人一两银子过路费。” 那夫妇面一愣,难免惊讶。他们虽出生富贵,但也知晓人间行市。这么高的过路费,从未听闻。 中年武者抚着长髯,指着一旁地上戳着的木牌,笑道:“小兄弟!你们这牌子上写得清楚,过河行人每人两文钱。你收我们每人一两银子,五百倍的差价,这不太合理吧。” 闻言,两名弟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的地盘竟还有这不识相、想讲道理的人。怕是山里来的土地主吧! 那矮个的青年,神气得扛着大刀,抹一下小胡子,抖着腿,斜眼蔑视道:“哼,那是普通人。人家十几人乘一条小船来,挨风受冻、挤脚撞头,受着罪来的,自然是一个人两文钱。你们三个人坐一条大船,一路赏景吃喝,游玩快活。如此,收你们三两银子还多吗?看你们穿得这么好,不会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相,给不起吧?” 面对小喽啰无礼放肆,中年人倒也并不生气,依然笑着理论:“我也算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道理。但我们坐大船来,也是付了大船的钱的。你这收的是过路费,又不是船费,理当按人头算钱,怎么能按船大船小呢!” 青年无赖道:“那我管不着!我这里就是这个规矩。你们想离开,就得一人一两银子!给不起钱,麻烦原路游回去吧。” “好!那我就给你三两银子!” 眼见口角之争无用,中年人拿起腰上银袋,掏出钱递给矮个子青年手里。 见对方妥协,两名弟子喜笑颜开。心说,捞到大鱼了,白赚三两银子! 然而,接过钱一看,对方递来的只有三文钱! 青年瞪时恼怒,将铜钱扔到了地上,举刀骂道:“老东西,你找死呀!你当大爷没见过钱,这是三两银子嘛?” 中年人呵呵一笑:“遇到小人物,我就给小钱。遇到大人物,我就给大钱!像你这样的小人物,我这一文钱就值一两银子。这是我的规矩!” “你这个老东西敢耍我们。我要不教训教训你,你活这么大连人情世故也不懂!” 青年猖狂一句,大刀直接拍向中年人面门! 第33章 剑霸!拔舌! 面对迎面拍来的大刀,中年武者微一笑,瞬间出剑。 两青年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咽喉擦过一丝寒气,便听铿然一声,两把大刀齐齐断裂。断刀落地,直直刺进码头木板。 两人同吓得腿软摔倒,连退几步,各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刚才甚至没有看见对方动作,自己手里的刀已经断了。现在才看明白,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土财主,而是能随时取走他们性命的强者! 中年人看着地上满面恐惧的两人,摆摆手道:“走吧!” 两人当即连滚带爬,踉跄逃跑,连断刀也忘了捡。 忽然出现的冲突,吸引了码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正在搬货的脚夫和客商,停下脚步好奇看了过去。两旁黄衣派和大刀门的人看到虎爪帮弟子吃了憋,乐得大笑起来。 几十步外草棚中,十几个虎爪帮弟子,正在喝酒耍钱。眼见,自家兄弟被人欺负了,立刻拿起武器,气势汹汹,骂骂咧咧冲码头跑去。 赵亮坐在茶棚里,也看到了争执的一幕。只觉得,眼前这中年人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眼见冲突将起,忽地一拍脑袋,恍然道:“我说怎么看起来眼熟呢。他是剑关城主姬诚,江湖人称剑霸!而他的夫人独孤灵,出自江湖第一剑宗十三剑岳,人称闪灵剑侠。他们可是大人的至交好友,赶紧去帮忙。” 听“剑霸”名号,落凡也明白了。难怪他们穿得这么富贵,原来是剑关豪门姬家。姬家乃外关第一豪门,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家族子弟上万,无不是用剑的高手。剑霸姬诚作为姬家族长,一手霸真剑法,也是威名远扬。 这样的高手,哪里需要他们帮忙。不过,落凡还是不急不慢跟了过去。能看一眼姬诚的剑法,也不算白来。 此时,虎爪帮一众气势汹汹跑去,已将姬诚三人团团围住。 冲突将起,赵亮双腿似旋风急跑过去,远远举着佩刀,大喊道:“虎爪帮的!停下!谁也不准动手!” 四面人回头奇怪得看向赵亮。 虎爪帮弟子像见了白痴似,鄙视道:“这天都王朝的狗也敢插手他们帮派的事!难道不知道江湖规矩吗?” 赵亮跑到场中,已累得气喘吁吁。 但也挺直腰板,底气十足,指一众呵斥道:“你们想干嘛?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可是剑关城主姬诚,名震江湖的剑霸!凭你们也敢找他的茬!赶紧散开,惹恼了前辈,你们十个虎爪帮也吃罪不起!” 听闻“剑霸”大名,众人惊退! 剑霸姬诚江湖谁人不知,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本人已是剑道高手,背后更有剑关姬家、十三剑岳、内关武道联盟撑腰。而且,他手下掌管五万剑士,无一不是用剑高手。传闻,单凭这五万剑士,他便能敌百万军队。 如此庞大的势力,莫说他们一帮喽啰,便是虎爪帮帮主在人家眼里怕也只是蝼蚁。 一众逞强好事的强徒,当即面色恭敬起来。 虎爪帮领头那虎背熊腰的壮实青年,也收刀拱手,自报家门道:“虎爪帮天威堂副堂主张子林,见过剑霸前辈。我等眼拙,竟不识真人。剑霸乃一方豪侠,我等小辈也是仰慕已久。今日唐突冒犯,且莫怪罪。” 姬诚抚须笑道:“无妨。不打不相识,既然误会解开,便是朋友。以后,江湖来往,自当把酒言欢。” 张子林见姬诚竟如此随和,也喜道:“剑霸所言正是。不知前辈来此何事,若有空闲不妨来我虎爪帮做客,我帮主定盛情款待。” 姬诚婉拒道:“多谢少侠美意。旗城司正薛扬乃我至交。此次前来有要事找他。若非如此,定也去贵帮叨扰。如今天色将黑,便先告辞了。” 张子林当即挥手,喊道:“闪开大路,恭送前辈。” 赵亮便前头引路,请姬诚三人进城。 未及离远,刚才被断了刀的矮个子弟子,却故意耻笑起来:“真的是剑霸姬诚吗?不会是骗子吧?再说,这儿子长得也太丑了,怕不是偷来的吧。” 众人一听,忍不住捂嘴偷笑。那弟子见能博众人一乐,也是自鸣得意。然不知,诸般祸源一心起,最好惹祸是非舌。 见他刚笑完,忽来风沙眯眼。众人抬手挡眼间,恍惚见一鬼影闪过人群,听“刺啦”一声怪音,又紧着“呃”一声恫叫。 众人回头,无不惊诧瞪大了眼!只见,刚才逞口舌之快的那名弟子,已抱着嘴巴满地打滚。一条血舌头躺在沙地,流出一路血洒。 谁也没看到有人出手!好似白日见了鬼!一时惊变,众人只觉诡异恐怖,忙握刀警惕看向四周,却找不到任何敌人的踪迹! 现场,唯有落凡和姬诚看得清楚。 刚才,姬诚身旁的姬长空,先是脚下崩出一道内劲,起风沙眯了所有人的眼。然后,一瞬间以诡异身法闪到那说话的弟子面前,用手硬生生扯出了他的舌头。最后,回到原位站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一瞬间,完成这么复杂的动作,毫无痕迹留下,在场几乎无人察觉! 落凡心中惊叹:“神鬼之能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刺杀之术不差,但比起姬长空真是不堪入目呀。以后,有机会得向他讨教几招!” 相比一众人的恐惧,落凡的惊叹,姬诚却异常恼火。 毫不顾忌自身颜面,回头怒斥姬长空道:“长空!为何如此歹毒?大丈夫胸襟似海,一两句闲语也受不了!你师傅难道只教了你害人的本事,如此岂配做我姬诚之子。” 众人一听,什么?!刚才是这黑面丑小子干得? 独孤灵也才反应过来,忙护住姬长空,说道:“哎!不要怪儿子。是他自己口出狂言,自食恶果,怪得了谁。” 张子林见手下弟子惨状,也是恼火。当即板起冷脸,质问道:“前辈!您儿子扯断了我兄弟的舌头,这让我兄弟以后如何生活?您身为前辈,理当给我们个说法吧!” 心知姬诚忠厚老实,怕他吃亏。赵亮忙上前驳斥道:“给什么说法?你看到人家动手了吗?再说了,你自己兄弟管不住嘴巴胡言乱语,丢了舌头怪谁。按照江湖规矩,口头侮辱对方,被杀了也不为过。难道你们虎爪帮想违背江湖白道的规矩?” 张子林略迟疑。 确实如此,按照江湖规矩,辱骂他人被杀也是活该。但这么多弟兄看着,自己当大哥的若不出头,如何服众! 想到此处,张子林哼道:“江湖规矩,我比你懂!我兄弟言语不当,该当断舌!但作为他的大哥,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江湖规矩,双方既然有矛盾,便手下见高低!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剑霸儿子的厉害!” 张子林双手举起大刀,两只胳膊肌肉也是隆起一片!一副强横凶猛,势要和姬长空决斗生死。 见张子林要找死,姬诚急忙拦住,说道:“张兄弟,此事是我儿过错。事已至此,争斗已无意义。我愿赔偿你兄弟白银一千两,给他余生安家之用。如此,咱们大事化小,不要再动干戈了。” 听“一千两”白银,众人无不哗然。心说,姬家果然是剑关第一豪门!一出手就是千两!这也太豪横了。 第34章 惊泣鬼步! 在武力至上的时代,人命轻贱。一个小喽啰的命顶多值个二百两。而那小混混只是失了舌头,还是咎由自取。如此姬诚一张口便是一千两,尽显豪门大气了。一时间,虎爪帮的弟子们对那断舌的兄弟也不知该是同情,还是羡慕! 姬诚已然诚意十足,此时只要张子林答应下来。那么,他既有了面子,受伤的兄弟也有了安家的费用。可学武之人最好恃强逞能,见别人退缩,他便越发得意。 张子林看姬诚如此委曲求全,以为他是怕自己伤了姬长空。如此,心里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他想着自己,若打败姬长空,说不定能逼姬诚出手。到时,自己若能侥幸赢了传闻中的剑霸,那可就算是一战成名了。 想到此种好事,什么兄弟的伤早已忘光,眼中只剩对名利的渴望。 见他一脸狂傲,不屑哼道:“钱算什么!堂堂剑霸儿子做错了事,竟靠老子花钱平事,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人耻笑。让他速速拔剑与我一斗,若不然今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我虎爪帮的地盘!” 张子林话音刚落,不等姬诚说话,便见姬长空动身冲他而去。 眼见姬长空剑也不拔,身法木讷,像是根傻木头一般撞来。张子林大喜,提刀便一击猛斩。 一刀劲斩,正中冲来的姬长空胸前!围观者无不惊呼,这一刀怕姬长空,不死也得少半条命。张子林一击得手,脸上也露出得意神色!然而,下一秒他却傻眼! 他明明感觉到姬长空已被自己砍中,然而刀落下却挥空,姬长空的身影忽地不见了。旁人也全都擦了擦眼睛,他们刚才也明明看见姬长空被砍中了,怎么忽然消失了? 现场唯有落凡那一双百炼的精眸看得明白! 姬长空距离张子林不过五步距离,他前两步身形不快,给人眼睛一种愚笨冲来的景象,但他后两步忽然将速度提升,最后一步更是快得眼睛已不能捕捉画面。 这种不和谐的速度,会让人的眼睛和大脑失调,甚至产生幻觉!所以大家看到姬长空被砍中了的画面,只是大脑的错觉,其实根本没有发生。 而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艺,落凡也只是听说过。这应当便是百年前“吊棺谷九幽王”所创秘技“惊泣鬼步”。 所谓“惊泣鬼步”,是一种调动对战双方视线和大脑的身法。 人眼能捕捉光影的速度和色彩有限,而捕捉的画面和大脑也并非同步。一般的初学武者,眼睛需要看到对方出招才能还击。而高手无需眼睛,可以凭借身体锤炼出的本能迎敌。如此便能达到手比眼快,甚至手比脑快。但真正的绝顶高手,不仅能做到手比脑快,而且能做到精准的控制自己和敌人的大脑。 九幽王是一代武学奇才,更是此等鬼术的创始者。他一生钻研人体构造和武学的关联,最终创造了九门绝学,名叫“惊泣天王九部神论”。九部里包含上百种神乎其神的身体技艺,而惊泣鬼步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百年前,九幽王已被黑白两道围杀,他的九部神论也全部焚毁。不知道,姬长空又是从何处学来。看来,姬诚这儿子所学并非名门正统武学。 张子林一招落空,当即心中惊慌。此时,姬诚空已站到他身旁,连剑也没拔,仅用两根手指戳向张子林的脖颈。 眼见,张子林要被一指头戳死。听“当”一声巨响!那一厉指却被一把宝剑拦住!而挡下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剑霸姬诚! 姬诚虽然挡住了姬长空的指头,但那指力太强,直接将宝剑剑身弹飞。剑身正撞在张子林脖颈,把他“砰”地撞飞出去! 剧烈的撞击,使得张子林头晕脑涨,满面通红。更吓得魂不附体,躺在地上,死死捂着脖子。他还以为自己被砍中了脖子,恐惧得大口喘个不停,浑身惊颤难止。 而此时,姬诚手中剑颤,面色难堪,心中更苦。 姬诚没想到,自己儿子身法如此快,剑法如此狠!刚才,自己这个剑霸也差点失了手。可让他感觉到苦的是,这样强大的姬长空,却没有一颗仁慈宽厚的心。 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更是万分的后悔,悔不该当年让紫柳道人将自己的儿子带走。如今,姬长空虽学成一身本事,却也成了个冷漠无情的怪物! 张子林惊喘片刻,拿开捂着脖子的手掌看了看,发现手上没有血迹,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受伤。只是已被吓破了胆,双腿打软,一时还站不起来。再次,看向姬长空和姬诚,满眼恐惧! 姬长空的狠毒与诡异自不必说,而姬诚同样可怕。单是他刚才出剑带出的剑风,便刮得他耳膜撕裂般剧痛!心中惊怕,这父子俩简直不是人呀。难怪江湖传说,剑关第一豪门姬家,十万子弟十万把剑,是剑养出来的家族。 虎爪帮一群弟子,看张子林爬不起来,赶忙把他拖到一旁。拍心口、捋后背,帮他舒缓情绪。他们也总算开了眼! 以前,总以为自己有点本事,扛着把破刀,见谁都敢耀武扬威。如今,和真正的高手一比,他们连耍把式也算不上。这书里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说得就是姬家父子俩这种人吧! 落凡心里却叫好!能见识到传说中的惊泣鬼步,还真是来对了。这九幽王的惊泣九部,那可是刺杀的神技!以后,自己怎么也要从姬长空那里学几招! 姬诚收起剑,怒斥姬长空:“逆子!又要杀人!心性如此暴戾,学这一身本事又有何用。不若早早废了一双手,省得害人!” 独孤灵反而一脸疼爱,拉着姬长空的手,安慰道:“空儿。你的剑法太强,一般人哪里是对手。以后,尽量不要出手了。” 姬长空仍是面无表情,好像棺材里埋了几天的尸体。 赵亮从惊傻中回神,看向地上坐着的张子林,笑道:“现在较量过了,你该满意了吧。赶紧带兄弟治伤去吧。前辈不跟你计较,你自己也要知趣!” 张子林由两个弟子搀起身,两条腿仍然止不住发抖,抱拳道:“告!告辞!” 姬诚却一摆手:“等等!” 张子林吓一激灵,莫不是姬诚要报复他?现在,他也后悔万分,自己闲着没事,找人家剑关姬家的麻烦干嘛,这不是蚂蚁踹大象,自己找事嘛! 却见,姬诚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银票,亲手送到张子林手中,拱手说道:“实在抱歉。让你们受惊了。这钱给那断舌的兄弟治伤吧。” 张子林面色难堪,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被一群手下搀扶着离开。 一场骚乱结束。 围观的人,也各自忙活去了,嘴里仍是津津乐道。能见识刚才这场面,也够他们吹几天的了。 赵亮吩咐落凡带三个捕快,去水荡湖周围村庄寻查霍八风案子的线索。自己则领姬诚三人进城。 见赵亮眉开眼笑的带人离开,杨旭抱怨道:“头儿,还真会挑活。讨好卖乖的活留给自己,让我们在这里受风!你们看姬诚的那个儿子,长得还真是吓人。那模样像恶鬼,心也毒。这家伙夜里要出来怕能吓死人。” 柳一赫双手抱怀,也跟着赖笑:“可不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姬长空本领是真了不得,可这样貌不随父母。不会真是抱养的吧?” 三人一阵哈哈大笑,一样的吊儿郎当。 落凡也懒得管这三个不成器的捕快,简单吩咐了一句:“你们三人将这附近排查一遍,我先走了!” 第35章 叙旧,提亲! 见落凡要走,杨旭急忙拦住,不悦道:“嘿!赵头可是吩咐咱们四个人一块排查。你别想偷懒呀,小心我告诉赵头!第一天当差就溜号,你胆子也太大了。” “只要赵捕正知道我们排查过了。我也不在乎你们去哪里!” 撂下一句话,落凡便离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落凡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明路品着话音,半通半疑:“他不会是叫咱们也溜号去吧?!只要咱们告诉赵头查过了,那赵头也不知道咱们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样大家都不用干活,还不挨骂。” 杨旭反应过来,斜瞪了眼,嘿道:“嘿!没看出来,这个落凡花花肠子挺多呀!第一天当差就叫我们跟他一块浑水摸鱼呀。比咱们还会偷懒,这家伙哪像个捕头呀!” 柳一赫咂过滋味,也是一脸气愤道:“就是!他一个捕头都不干,凭什么让咱们干活!我看咱们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这捕头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听柳一赫提醒,杨旭狡黠一笑:“那咱们兄弟也回城耍去。明日见到赵头,咱们便把落凡偷懒的事戳穿。然后,添油加醋给他多加几条罪名。如此,用不了几日他这个捕头就干不下去了。到时候,说不定换咱兄弟干干。” 打定主意,三人便勾肩搭背笑着回城去了。 赵亮领姬诚三人进城,一路上极力讨好。 姬诚是薛扬的朋友,又是闻名天下的剑关城城主,若哄他高兴了,保不齐能给自己升一级呢。刚一进城,便又在街上喊了个捕快,让他快跑去告诉薛扬贵客来了。 等三人走到总捕司,薛扬和夫人岳娥已等在大街上迎接。 远远见到姬诚和独孤灵,二人走向前迎候。 薛扬和姬诚见面,很是熟悉的拥抱一起,开怀大笑。 薛扬笑道:“哈哈,姬诚!你小子来旗城也不提前说一声!那我肯定在百里外备好酒菜迎你呀!” 姬诚大笑:“哈哈!薛老三,就属你鬼点子最多。我要早告诉你,怕你把旗城大门都给我关了!三年不见,你这老小子又老了不少呀!看样子,官场不比你那竹林里自在呦。” 赵亮听得瞠目!啥?你小子?薛老三?这都什么称呼?这大人物说话这么随意的吗? 他不知,当初薛扬年少时闯荡江湖,和剑关姬诚、南阳叶子龙、枪丐铁布鳞关系亲密。四人虽说年纪相差不少,但却以兄弟相称,更以年龄作为外号。薛扬年龄排在第三,便为薛老三。而姬诚最小,常被称呼姬老四。 见姬诚笑话自己老,薛扬也嘲笑道:“你也不见年轻呀!当初,整日闯祸的泥猴子,如今也续长胡须,成了昔日口中的老古董喽。” 姬诚大笑:“说我是泥猴,你才是猴精嘞。总是把我们骗得团团转。当初,一块去岳家偷酒,你把我一人扔酒窖里,自己把人家大小姐偷走了。害我被关在酒窖饿了五天,只好拿酒当饭,半个月没醒神。这件事我可记你一辈子!” 听这话,岳娥面色一红。当初薛扬拐走的可不就是她嘛! 薛扬得意一笑:“谁让你笨,专挑那便宜的假酒喝。说起酒,你还记得当时咱们穷得吃不上饭,你鼓动我联手去抓强盗头子许龙虎的事。后来,不仅没抓到人还被关在天灵山砸了一月石头。若不是黑蛟门打过去,咱们怕早累死山上了。后来,咱们找到许龙虎的藏宝窟,眼见地窟要塌,我扛了一箱珠宝跑,你倒好就抱了两大坛酒。出来还非要跟我五五分!哈哈!你那傻乎乎的样,我这辈子可也忘不掉!” 姬诚哈哈一笑:“我怎记得是你鼓动的我呀!当时,在山里被关着,老听那些山匪说许龙虎的酒有奇效,说喝一口能上山打虎,我可不就惦记上了。那酒拿回去,你不也喝得挺高兴。后来,还非去牢里找许龙虎要秘方。说什么以后不混江湖了,就去开个酒楼。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早和他在牢里一块见阎王了。” “那你也害的我多。……” 两人街上哈哈大笑,忆起当年总也说不完的趣事。独孤灵见状,瞪了姬诚一眼! 姬诚只得轻咳一声,收敛兴致,指着姬长空说道:“薛扬,这是我儿子姬长空!他跟紫柳道人学剑十七载!如今,也算学有所成!长空,快拜见薛伯父。” 姬长空面色依旧冷漠,眼睛空明,甚至没有看着薛扬。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薛扬和岳娥早见到姬长空,还有些不相信。这么丑怎么可能是姬诚和独孤灵的儿子?他二人都是俊男美女,怎么可能有这么丑的儿子?! 本来想着,这青年有可能只是姬诚一护从。如今,听说他真的就是姬长空,二人同时心下咯噔。 薛扬先前听颜一剑说姬长空面相丑陋,还有几分不信!心说,这豪门出生的子女,锦衣玉食,再丑能丑到哪里? 如今一看,当真是脸黑瘦长,皮糙骨瘦,一副孤命相。更兼一道深沟黑疤,斜剖开鼻子,分了面颊,着实显得可怕。 岳娥听到这丑陋的青年就是自己未来女婿,吓得满脸煞白!自己那乖巧漂亮的女儿,难道要嫁给这样丑陋的人?一时心乱如麻! 薛扬也是惯经风浪,更兼城府甚深。虽然心中失望,但脸上却能不动声色! 走近几步,看姬长空笑道:“长空,还记得叔叔吗?你小时候,我和你爹住在一起,我还经常抱你到处跑的!小子长大了,气势不错。紫柳道人乃天下第一的剑客,你既是他的高徒,本事定然不差。不过,你这脸上这疤痕,不知何人所为呀?” 听薛扬如此问,姬诚难得欣喜。这个儿子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是这用剑的本事了。 姬诚自豪得替儿子回答道:“天外山地煞七金刚所为。当年,你我二人也闯过天外山。那地煞七金刚里面随便一个,就把你我打得死去活来。五年前,我儿一人便把他们七人全部铲除了。咱们再也无须挂怀了。” 姬诚说得简单,但薛扬仍然听得心惊! 地煞七金刚,那可全是绝顶高手。便是如今的姬诚遇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五年前,姬长空才十七岁!那时,他便能杀了七金刚。如此,他的剑法岂不是远远超过了姬诚。 不过细一想,紫柳道人乃当世唯一被剑道中人称呼“剑圣”的人物。他的江湖名号更有:无双剑圣、不败剑圣、松石剑圣、道仙剑圣等等。二十年来,稳坐天下第一剑的位置。他教出的徒弟,有些过人的本事,也不算稀奇。 薛扬当即赞道:“能剿灭七大金刚,当真了不得!虽然面容有损,但只要心怀正义,也不妨碍。来,大家堂中叙话。一会儿,摆开酒席,咱们定要大醉一场!” 来到薛扬一家居住的后院。正堂几人分座,一名丫鬟端上茶来。 未等茶香入肺。独孤灵开门见山,直接说道:“薛扬!咱们是老朋友,无需客套。我便直说了。前番我夫妻已托颜师伯带了话来,你当知晓我们来意。现在,雨然与长空年龄都已不小。我们此次前来便想定下婚期,尽早让两人完婚。你意下如何?” 第36章 鬼市!暗杀! 独孤灵一开口便提婚事。薛扬明白,她是怕自己反悔。虽然,姬长空并非理想夫婿,但既然当年许下婚约,自己便不能推辞。 只能装作高兴,笑着回道:“贤妹所言,正合我意。按古礼,女子十六出嫁。雨然如今已二十三了,不能再拖了。不过,雨然两番被绑,腿脚受了些小伤。又因落水受寒,身体虚弱,还不便下床。我看再等两日,等她伤好。咱们再定下婚期,如何?” 见薛扬答应下来,独孤灵和姬诚自是欣喜。虽然知道自己儿子样貌丑陋,但身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孩子能有一门好亲事。 独孤灵笑容满面,说道:“如此甚好。我们已提前备好三媒六聘,保证婚礼时风光热闹,让江湖人都知道此桩喜事。” 薛扬玩笑道:“你家是剑关豪门,想不热闹估计也难吧。”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岳娥虽然一旁陪笑,但脸色藏不住的为难。看到姬长空时,她便有了退婚的打算。但眼见薛扬答应,也不好再说什么。 闺阁之中,薛雨然坐在床上,仍研究关于悟嗔和尚的资料。那和尚跑了,不知是否还会害人。不能将其抓住,总是心中不安。 独孤灵急不可耐想见自己未来儿媳。茶喝一半,便让岳娥带她去见薛雨然。 薛雨然远听来人脚步,心知独孤灵来了。便将悟嗔资料放到一旁,端起一本诗词散书。 独孤灵走进房间,但见床上玉人,眼前一亮。 薛雨然虽然只穿了一件素衣,毫无装饰。但依旧是光彩照人,美丽出尘。 独孤灵眼前一亮。心道,旗城第一美,名不虚传。这真是最适合自己儿媳的人选了。当下喜得脸上开花,眉眼也笑飞!真是新婆婆见了好儿媳,乐得找不着北了。 岳娥轻笑一声:“雨然,独孤伯母来看你了。” 薛雨然轻躬身,慢施礼:“有劳伯母挂碍。雨然行动不便,不能下床见礼,还请勿怪!” 独孤灵乐得忘乎所以,只顾端看未来儿媳得样貌,几乎没有听到薛雨然说什么! 心中连连赞叹,不愧是薛扬调教出来的女儿,果是品貌端正,一等一的人材!便是剑关豪门也没谁家能养出这般好的人物来。越看越喜欢,一时起意,将手上传家之宝银钢镯褪下,放入薛雨然手中。 薛雨然也是愕然,独孤灵怎么直接给自己送了个大礼?这镯子可是独孤家代代相传的宝贝。回头看母亲脸上复杂的神情,便明白了。看样子,姬诚一家是提亲来了。这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媳妇了。 独孤灵喜道:“雨然,见你起色不错,我也放心了。此物乃是我家传至宝银钢镯!戴上不仅能避万毒,且能逢凶化吉。如今我便传给你了。你可要戴好,莫要遗失。” 薛雨然忙推辞道:“既是伯母贴身宝物,雨然万不敢收。” 独孤灵不容推辞,把镯子戴在了薛雨然的手上,笑道:“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镯子本就是传给儿媳妇的。你不戴谁戴?” 薛雨然一阵苦笑,这独孤灵是要用镯子把自己绑住呀。 如同薛扬一般城府,薛雨然心中有些不悦,也能笑面相对:“多谢伯母。那雨然就收下了。” 见薛雨然不仅漂亮,且如此识大礼。独孤灵起身笑道:“好!好!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岳娥送走了独孤灵,坐回薛雨然床边,一脸的哀愁。 薛雨然倒是看得开,仔细打量手上的银钢镯,笑道:“这镯子当真是至宝。传说,这镯子是千年前南方无量宗老祖打造,能祈福消灾。娘,你说这镯子真能避邪吗?” 岳娥心中满是烦恼,哪有心情看镯子。 语重心长道:“小雨!你是没见到,姬长空和小时候判若两人。不仅面容丑陋,而且性格木讷,冷漠怪癖。他见了我和你爹,话也不说一句。你若嫁他,怕此生要坐守冷室,得不到分毫夫妻恩情!不如我替你做主回绝了此事,省得委屈了自己。” 薛雨然笑道:“人之样貌,不过皮囊!女子嫁夫,岂能因貌量才。性格怪癖,也不能说明他心地不善。既有婚约,岂可失信与人。再者,岂有真无情之人。只要好生对待,他便真冷血也总能培养出感情。” 岳娥叹息:“哎!话说如此,但受的委屈怕不会少。这要怪你父亲当年酒后失言,答应了这件婚事。也怪老天不开眼,姬家的小子怎么长成这副模样了。” 听母亲满腔怨气,薛雨然宽慰道:“母亲。人生而平等,嫌恶他人容貌,并非大义。将心比心,若是我生得容貌丑恶,姬家要来退婚。那我们又会作何感想?母亲且放宽心。姬家乃剑关豪门,姬伯父为人仁义。女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娘不如你,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 将女儿搂在怀中,岳娥更是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入夜,秋风冷瑟,草木萧萧。正是家家户户抱暖入眠的时间。 旗城南山山坳,却是人影幢幢,灯火斑驳,好似百鬼夜行。 落凡黑衣蒙身,站在高处,观察许久。将地形熟悉,山坳里来往人员也看明白,才轻踏树梢,若一叶飘去。 落足山坳小路,落凡和其他人蒙面蒙身的人一般,开始四处寻找什么。 山坳各处,零散点着火盆和火把。借着火光,许多人或是站在树下,或是坐在地上,或是藏在阴影里。而他们的面前都放着黑纸金字的招牌,上面写着一些不寻常的暗语,等待客人来临! 这里便是旗城范围最大的鬼市!江湖上有鬼市和暗市两种奇怪的集市。 暗市一般集中在黑道势力范围,由附近的黑道帮派维持,主要供那些罪犯恶徒,交易买卖的地方。 在那里可以交易人命,合谋抢劫,销售赃物,等等罪恶无不可以办到。因为暗市属于黑道地界,白道和天都王朝的公人不敢靠近,所以暗市的位置是固定的,极易寻找,也极度危险。 鬼市和暗市的功能相当,只是更为低调和隐秘。它的位置并不固定,时间也不固定!所有鬼市都是白道飞魂山庄经营。江湖人要想知道鬼市的位置,必须到附近义庄找飞魂山庄的守灵人,报出自己在黑白道中的名号,缴纳一定费用才能获知。 落凡下午离开水荡湖,便是去了义庄,找守灵人获取鬼市的位置。一般鬼市的位置是不会告知天都王朝捕快的。而且,根据元盟协议,天都王朝的人也不能插手鬼市。落凡便报上了以前在江湖准备的黑道名号“大盗金刚猴”,知道了鬼市的位置。 鬼市规矩与暗市不同,这里不得露面,不得大声。一旦有人发生冲突,便立刻关闭,所有人全部离开。 落凡在鬼市寻了几步,便看到前方显眼处一棵榕树下,站着一名头戴金佛面具,穿紫色长袍,背着书箱的秃头青年。此人便是黑血楼消息人——星佛。 落凡走过去,变换了声音,粗着嗓子问道:“有没有关于旗城的血榜和黑榜?” 星佛同样隐藏自己的声音,好似一沙哑声音的老者,回道:“有!旗城黑榜只有一人,旗城总捕司神捕洛天遥,赏额二万两。至于血榜,最高的是清风镖局燕清风之子燕飞扬,赏额一万两。龙县恶捕落凡两千两。还有黄衣门几个弟子,赏额三百两。” 第37章 药菩萨!布龙谱! 落凡一听,自己才值两千两!而洛天遥竟值两万两!这差得也太多了。不过,想想洛天遥的背景,也便明白了。 落凡疑问:“燕飞扬为什么在血榜?” 星佛:“燕飞扬常以活人为靶,练习飞镖技艺。近年来,所杀人命过千。其他恶行也多不可数。” 落凡听一惊,用活人练镖?燕飞扬比他老子还毒呀。不过,这黑血楼也真厉害,不愧拥有天下第一情报网,连人家老底都查得一清二楚。 想了想,落凡说道:“燕飞扬的榜我提前接了。明日子时,这里交货!可否?” “好!明日在此等你。”星佛淡淡一声,语气毫无波动! 落凡又道:“对了,你替我打探一下,剑霸姬诚之子姬长空近年来的消息。明日连同酬金一块交于我。” 星佛停顿片刻,说道:“姬长空不在旗城范围。若要他的信息,需七日时间。” 落凡想了想,七天后自己在不在旗城还不一定呢。姬长空的秘密,还是自己以后亲自挖掘吧。便道:“哦,那就算了。” 说完,落凡离开。 黑暗中来回几闪,躲开四处追寻的目光才又回到鬼市。 在山中各个角落转了转,不经意间,瞥到路旁一名盘腿而坐,黑纱遮面,身材瘦弱的老太婆,当即走了过去。 听到来人步伐,老太婆抬眼一瞧,眼中尽是寒光。即使落凡黑衣蒙身,她也一眼认出。 落凡走到老太婆面前,看她面前木牌上货名,念道:“哦,生死散,转胎散,阴阳散,落魂散,忘情散。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地府的孟婆跑人间来兼职了呢。药菩萨!你这老不死的,还敢跑我地盘来!你是真觉得自己的破药能救你投胎是吧?” 听落凡的威胁,老太婆咬牙切齿,恨道:“落凡!又是你这冤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满门死绝。如今老太婆只能靠这制药的手艺,混几顿饱饭,你还要怎地!” 落凡冷道:“你这老不死的,让你少害点人倒是委屈你了。你也有些医术,不去治病救人,却躲这里卖这些不超生的烂药害人!不是看灵丫头的面子,我早一刀砍了你的脑袋!我问你,杀害小王爷的女刺客,她的易容药水是不是你卖的?” 老太婆冷冷一哼:“哼!江湖规矩,恕不奉告!” 落凡轻蔑狠道:“屁的江湖规矩!你以为老子闻不出来你药水的馊味!再跟我打马虎,我让你以后爬着走路!” 老太婆眼一瞪:“算你狠!江湖有一虚真派,内中全是女子,且个个武艺绝顶。我知道也只有这些了。” 落凡心道:虚真派,江湖鼎鼎大名的正派,白道排名第七位。虽然门派很小,只有百人,而且全是女子,但无不是高手。门派之主苍虚道姑,功力绝顶,为白道泰山级别人物。 据说,其人精通各家武学,更通炼丹驻颜之术。年已八十多,但容貌仍似十八。江湖赞她“巫山修道不老仙,半身神通压九州。”,从这样夸张的名头,便足见其人本领。但她是正道中人,她手下能有花羽落这样的歹毒之辈? 不过,药菩萨的眼力应该不差。花羽落若真出自虚真派,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奇怪。此事,以后留心便是。 落凡看药菩萨,又道:“把易容水,千愁销,各拿一瓶给我。” 老太婆啧啧一笑:“怎么又要去杀人呀!果然是龙县恶捕,本性难改!药我有,二百两银子!” 落凡皱眉:“你穷疯了吧?几文钱的东西,你要我二百两?” 老太婆恼道:“你把我的徒子徒孙都杀光了。我不涨价,我喝西北风呀!再说,老太婆亲手做的药可比其他人的厉害。你当初抢了我十几万两积蓄,也不在乎这点是吧?” 落凡从怀中掏出两千两银票扔给老太婆,警告道:“武王府的人已经查到这里了。要让他们抓到你,定把你皮扒了!拿钱滚远点。最后放你一次,再让我遇到你卖这些烂药,我杀你的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老太婆拿了钱,从怀中掏出两个瓶子扔给落凡。然后开始收拾摊子,一边笑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老太婆也该闪了。对了,你小子来旗城是奔着薛扬身上的布龙谱吧!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要不要老太婆帮忙?到时候,你分我一成金子也就是了。” 落凡接过药瓶,瞪道:“什么布龙谱?哪里听来的瞎话。滚蛋!” 老太婆拄着拐杖缓缓起身,一脸鄙视:“哪里有好处哪里就有你小子。我呀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的本事我也知道。怕不多久宝藏就要被你挖走喽。老太婆当初瞎了眼把你当个宝,还教你用毒的本事,真是引狼入室!不仅赔了我孙女一条命,还搭上了全部身家!你真是我的克星呀。” 落凡呸道:“老子认识你之前,用毒的本事已经比你强一百倍了!赶紧滚蛋!” 远瞧药菩萨已离开鬼市。落凡又买了几颗雷火弹,然后闪躲身影离开。 药菩萨本名药灵灵,本是万毒宗一名弃徒。 江湖闯荡一生,学了不少制药的本事。后来创建了一邪派“菩萨门”,自号药菩萨。广收江湖邪徒,专卖假药、毒药、荤药。又勾结诸多黑道,以瘾药蒙骗百姓加入,一时门徒多达十几万人。 落凡当时十九岁,正在武城官学学武。听说菩萨门危害,便乔装加入。使了些手段,骗得药灵灵信赖。把菩萨门所有关系摸清后,便引领武城衙门将其铲除。 过程中,结识了药菩萨的孙女药小灵,二人关系不错。可惜药小灵最后死在了黑道藏罗王的手下奎天武刀下。 而落凡此次前来旗城,确如药菩萨所言,是为了寻找薛扬身上的布龙谱。说起布龙谱,便又要提及三年前的王朝叛乱。 三年前,前任天都王李意龙,年老体衰,欲退位让贤。他膝下本有七个儿子,但大儿子宇王李广、四儿子贤王李昭贤、七儿子璧王李悌已然离世。尚在人间的四个儿子,也不讨李意龙欢心。 老二宜王李子玉,沉迷女色,以致身染重病。整日咳喘,走路也需轿抬,与废人无异。老三谢王李韬,喜好邪毒之术,与江湖邪教“月髅门”瓜葛甚深。因练邪功,以致面色青灰,性格似魔似癫,不得李意龙的喜欢。 老五烈王李寻仙和老六北寒王李敖,倒皆仪表堂堂,身姿俊伟,且有一身好本领。可惜,他二人久居封地,手握重兵,各自为王,俨然与李意龙分庭抗礼!如此,李意龙也不愿将皇位相传他二人。 思来想去,李意龙决定把自己的王位传给最孝顺的孙子,也就是大儿子李广的独子李本心。本就是江山飘摇,李意龙又执意传大宝与弱孙。此举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谢王李韬暗里获知李意龙的打算。便勾结内外,密谋叛乱,并且提前刺杀李意龙。 李意龙遭受刺杀,侥幸逃脱。但此时李韬的大军已经掌控京城,危急下他只能带着李本心,逃离京城。 四下无援,京城兵马又被李韬胁控。天下八大异王,十几位李姓王族,及朝中四大家族,也作壁上观。他们都等着李意龙被杀死,好借口分取天下。 第38章 奇巧怪贤,李昭贤! 京城危乱,李意龙带着孙子李本心,在几百护卫的保护下,一路向南奔逃。而身后,李韬派大军不停追杀。 二人逃了一天一夜,最终逃到了旗城南边青湖莫虚渡口。正当,李意龙爷孙俩遭遇大军包围,将要丧命乱刀之下。薛扬带着七名徒弟及时赶到,将二人救下。 救走李意龙二人后,薛扬便带着他们各处奔波。利用自己在江湖上的关系,替李意龙拉拢四方势力,全力平叛。 在此期间,李意龙为防自己身死,王朝落入奸佞之手,便提前将一份藏宝图留给薛扬。万一他被杀或者王朝覆灭,便让薛扬取出宝藏,帮李本心东山再起。 而经过三个月的艰难周旋,凭借薛扬过人的智慧和胆略,联合布衣军、萧王廖之化、铁掌门、剑关姬诚等十几方势力,最终击败了李韬大军。 其他有异心的诸王和四大家族,都在等李韬杀死李意龙,然后好借口夺取天下。但没想到,李韬不堪大用,大意兵败。如此,他们也没有借口再兴兵作乱,便又纷纷站出来表示服从李意龙。 李意龙心知诸王和四大家族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但他已然垂暮,身体羸弱,没有能力去铲除这些隐患。只能继续维持表面和平,留给年轻的李本心去解决了。 回归王都龙城后,李意龙欲封薛扬重任,留在朝堂辅助自己。但薛扬却坚持不受。 并非薛扬不愿入朝为官。他所学渊博,心怀抱负,也一直有心为王朝献一份心力。只是,他极好名声,考量自己这时入朝必然受到多方猜忌。 而且,那时王朝外部被诸王势力割据,朝堂内又被四大家族掌控。所谓天都王不过名存实亡,是个实实在在的傀儡。眼见李意龙命数将终,朝局面临更替。薛扬只一江湖武夫,自觉并无能力参与势力之争。于是选择回到旗城蛰伏,等待时机再展雄图。 见薛扬决意离开,李意龙便封薛扬为旗城总捕司司正,而他的七名弟子特封神捕。七人中谢旭、赵雪、洛天遥、贺闻名、叶叹五人跟随薛扬留在旗城。而老四张天君和老五龙希琳,因与李本心交好,便跟他留在京城,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平乱后仅三个月,李意龙病死,王位顺利传给李本心。 而李意龙死后的第三日,京城天下第一楼出现一个神算子“青眼沙弥”虚游。这和尚当众宣告,李意龙将一份藏宝图,也就是“布龙谱”,放在了薛扬那里。谁能得到这份宝藏便可富可敌国,成就霸业。于是,江湖遍传薛扬手里有藏宝图。 而薛扬却糊涂,李意龙压根没跟他提过什么藏宝图,他更不知道布龙谱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江湖人惯凑热闹,你越说没有,他越觉得有。那时节,整日有侠客跑到薛扬家里询问藏宝图。甚至,每天夜里都有人翻墙越户,去他家里乱搜。 薛扬心知辩解无用,也怕此事不解决好,反害了自家人性命。便张榜公告,自己并无藏宝图,若不相信的话,任何人、任何时间都可以去他家搜! 如此,薛家大开门户数月,甚至有几回,脱了衣服让人查。那些江湖人见查不出丝毫线索,而青眼沙弥虚游也再不出现了。他们这才渐渐的不相信藏宝图的传闻了。 落凡知道薛扬未必有布龙谱,但布龙谱未必不存在。而落凡寻找布龙谱,并非为了宝藏,而是为了李云风当年留下的风雷腿功法。 说到风雷腿功法,不免提及落凡的师傅,“奇巧怪贤”李昭贤。他正是天都王李意龙的四儿子,也就是贤王李昭贤。 李昭贤天生聪颖,喜好研究江湖各类武学,百家奇门无不精通。且侠义肝胆,仁心厚德。因而江湖外号“奇巧怪贤”。 他本是李意龙最喜欢的儿子,也是能力最出众的皇子。可惜,二十三岁那年,他被人陷害谋杀兄长,霸占兄妻。而李意龙也并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将他手脚筋脉挑断,将他永生囚禁。 深知李昭贤是个怪才,为防止他逃跑,李意龙特命人在龙城外天都山忽浪崖绝壁处凿一石洞作为监狱。门前还安排四位绝顶高手,日夜看顾。而这四位高手还被戳聋了耳朵,毒哑了喉咙。如此,李昭贤想要蛊惑四人放他出去也不可能。 除此四人,其他任何人无法接近石洞。而每日吃饭,会有人从崖顶用绳索吊下。如此,李昭贤身体残废被关石牢中整整八年。 而他后面被关押的四年,一直在装病。最终以假死骗过四位高手。那四人以为李昭贤死了,自己的任务也算结束了。便按李意龙当初的旨意,把他的尸体扔到崖下。然后四人全部服毒自尽。 而李昭贤落入崖下并未死去。他化身落魄乞丐,开始天涯流浪。一日走到旗城龙县,偶遇年仅十岁正流浪街头的落凡! 他见落凡天生善根,又有非比寻常的智慧和狠性。跟自己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心下欢喜。一番考验后,将落凡为徒,将一生所学尽数传授。并且,又指点落凡潜入江湖各大门派偷学本领。 如此,落凡经过十二年艰苦修行,几乎学会了江湖上所有门派的绝技。而且他用毒和治病的本领,也算江湖顶级的存在。 不过,纵然所学颇多,但他的武学根基还是神腿门风雷腿!为了日后,加入天都王朝,不被人怀疑身份。落凡十六岁时又加入了天都王朝在武城建立的官学,假装是在那里学的风雷腿。 按天都王朝规定,普通青年只要通过选拔,便可加入官学学习,日后成为天都王朝的公人。资质上佳的,还可以学习李家的风雷腿。但官学中教授的风雷腿,只有六重心法。而天都王朝的皇族成员也只能学习到第七重。唯有天都王的继承人才有资格学习完整的九重风雷腿心法! 落凡师从李昭贤,早已习得七重功法。但后两重功法李昭贤也不知。而李意龙留给李本心的宝藏里,极有可能藏有风雷腿后两重心法。所以,李昭贤死前,让落凡寻找布龙谱。嘱咐他必须学会九重风雷腿,才能入龙城作为。 清晨,总捕司内照常点卯。 各级上官聚在大厅,仍在讨论霍八风的案情。经过一日调查,众人只知道江湖上不存在什么杏春派,花羽落的名字和脸应该也是假的。挨家挨户的排查线索,除了扰乱一地安宁,也是一无所得。 而武王府态度也很奇怪,他们既不允许总捕司勘查霍八风的尸体,也不允许审问昨夜院中的看护。如此遮掩,调查自然难有进展。 薛扬心知这样查案只是徒劳,但碍于武王府面子,还是要做好查案的姿态。开完会,各级捕官又领了任务离开了大厅。 院中,赵亮对自己手下的三名捕头分配了任务,又将落凡留下单独谈话。 赵亮看着落凡,忽摆出冷面,严肃斥责道:“落凡!你昨天去哪里了?水荡湖附近村庄你昨天查了吗?第一天上差就浑水摸鱼!你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给我滚蛋。” 赵亮一顿呵斥,试图用威严震慑落凡,也摆一摆自己上司的威风。他这一喊,周围人纷纷热闹看来。 但他这威风,显然是摆错人了。莫说他了,便是薛扬也没资格跟落凡摆谱! 落凡一伸手直接把赵亮差点推翻在地,面色淡定,回斥道:“你听谁嚼舌头根呢!谁说老子没去,老子昨天挨家挨户查了一天。你是我上司不假,但你若听小人谗言,胡乱放狗屁。休怪老子不给你面子。” 第39章 人情世故,难缠! 赵亮惊呆了! 一个小捕头敢推自己,敢跟自己“老子,老子”的说话?从来见过撒谎撒得这么有气势的!这小子还真跟传说中的一样,脑后长反骨呀! 当即又呵斥道:“嘿!你还有理了。今早,杨旭他们三个跟我说你昨天压根没去查访!难道他们还敢冤枉你不成!要我找来他们三个跟你对质吗?” 落凡冷眼问道:“那请问赵捕正,他们三人昨天是否完成了排查的任务?” 落凡冷不丁一问,赵亮当即皱眉!他是个老油条,一听便知这话里有陷阱! 自己要回答说,杨旭三人没完成任务,那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便是自己这个上司没干好差事。若传到薛扬那里,责任只能是自己背!若回答说,杨旭他们完成了任务,那落凡后面肯定还有话对付自己。 但即使知道落凡是抛来个陷阱,赵亮还不能不接着。他只能皱眉答道:“嗯!你什么意思?你走后,他们当然完成了排查的任务!” 果然,落凡当即反咬一口:“那就是了。你给我的任务是排查水荡湖周围村庄,我完成了。谁说我走了,我一直跟在他们三人后面,想看看他们是否偷懒。我身为他们的上司,用自己的方法管理下属,难道不行吗?如果,你怎么喜欢听这种背后嚼舌根的话,那或许你应该升他们当捕头!我这才第一天上差,你就纵容下属在背后搞小动作,真不知道你怎么配当这个捕正的!不能干,你滚蛋呀!” 赵亮气得眼瞪如鸡蛋!嘿,明明是他犯错,怎么还骂起我来了!此时,赵亮的心情和柯老铁一样,恨不得撸起袖子跟落凡打一架! 但心下一琢磨,不能动手。这个落凡可是龙县恶捕,他的武功可是能和赵雪较量的,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再说,把事情闹大了。薛扬只会觉得自己没本事管理好下属,到时候丢脸的只有自己一人!更何况,落凡还救过薛扬女儿的命,有这层关系,薛扬怕也要偏袒落凡。 左思右想,赵亮一咬牙,忍了! 轻咳一声,说道:“嗯!这三个小子,也确实该调教!不过,以后就不要搞什么特殊的管理方法了,我让你带着他们巡查你就别乱跑了。今天,你还是带着他们三人去水荡湖附近村庄,再查一遍!” 落凡冷一笑,大步离去。 见落凡得得瑟瑟离开,赵亮气道:“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老子让你狂。大不了月底评优的时候,老子给你加点黑料,让你一辈子也升不了职!” 杨旭三人站在院外,偷偷向院中瞧。眼见赵亮冲落凡发火,一阵得意!哪曾想,落凡撒谎脸也不红,直接把赵亮怼熄火了。 落凡走到杨旭三人面前,摆摆手让三人跟着出了总捕司! 出了大门,三个鬼头鬼脑的捕快,各自抱着佩刀,一脸不悦打量落凡。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连赵亮这种老滑头,也能对付过去。 落凡还是懒得管他们,随口吩咐道:“今天的任务,再把水荡湖码头附近村庄查一遍。还是你们三人去,你们查不查的我就不管了。” 说完,又自顾自走了。 邱明路转了转大脑袋,看向另外两人,一脸的迷惑:“嘿!这家伙不是刚被赵头骂了一顿吗?他怎么还敢跑?” 杨旭也是气急败坏,嚷道:“走!走!咱们找赵头再告他一状。这次咱们可是有真凭实据!只要头知道了,用不了几天就能把他撤了,到时候换咱们兄弟当当。” 三人像是兴奋跑去吃食的小猪仔,精神抖擞,又欢快地找赵亮告状。 赵亮正憋着一口闷气。一回头又见杨旭三个傻子满面兴奋地跑来。心知这三个小鬼又要出幺蛾子了。 那三人跑到赵亮面前,一脸的喜气洋洋,好似捡了银子一样高兴。 杨旭兴奋地搓着手,一脸得意,笑着邀功道:“头儿!我就说那个落凡不靠谱。他又一个人跑街上快活去了,让我们三个干活。这你得好好管管。一连两天溜号,他分明不把你放在眼里嘛。这要是不教训,以后还得了。” 邱明路也腆着胖脸,笑着撺掇道:“就是!一定好好骂那个落凡。最好革他几天职,扣他的薪水,让他知道知道好歹!” 赵亮气得脸色通红,抬脚便对三人猛踹了起来。踹得三人捂着后面满院子乱跳。其他捕快见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亮踢了一通,累得气喘吁吁,指着三人呵斥道:“你们三个混蛋听好了。落凡是你们的上司,以后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有什么问题跟他说,跟我说不着。快给我滚!” 三人被一顿打骂,一脸讪讪,满是不解得逃出院子。 跑到街上,三个难兄难弟,互相打量,一样的迷惑。 杨旭气道:“怎么回事呀?那个落凡不干活,赵头不罚他怎么反而踢我们呀。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柳一赫仰着麻子脸,凑近杨旭耳旁,小声嘀咕道:“是不是落凡给赵头使银子了?要不然赵头那个脾气能惯着他。我可听说这落凡是个有钱人。” 邱明路一旁鬼头鬼脑听着,意味深长得点点头,捂嘴附和道:“有可能!赵头最喜欢贪小便宜了。一定是落凡使了银子了。唉,这次咱们这亏吃大了。” 三人正说着悄悄话,叶叹正背着金刀走出大门。 杨旭似见了救世主,忙跑上前拦住,一脸苦相道:“叶神捕!叶神捕!可找到能说理的了。我们跟你反应个事情!” 叶叹站住:“杨旭,你有什么事?” 杨旭一脸哀怨道:“我要举报那个落凡。他昨天刚刚上差,啥也没干就消失一整天。今天,他又不顾差事一个人跑街上,不知道哪里寻欢作乐去了。他这才来两天,一天活也不干。我们跟赵头说,他不仅袒护落凡,还踢我们!叶神捕,你最公道了,这事你可得替我们做主。” 三人仰着脸,同样的大义凛然,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刚才院子里,叶叹也见到了三人的囧状。见三人又把状告到自己这里,笑道:“你们三人,这不是找踢嘛!这事错不在别人,在你们自己。” 听到叶叹的回答,三人张大嘴巴,满脸的吃惊。 杨旭更加委屈,不服道:“我们又没犯错!凭什么踢我们呀?” 叶叹解释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们想,同僚之间最忌讳打小报告。你们工作不努力,还老是告别人的状。这样的行为,你们头怎么会喜欢。若让你们头儿知道你们又跑我这里打他的小报告,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所以,不要管别人如何,自己先把事做好了,上司自然喜欢你。” 杨旭忿忿不平:“那个落凡啥活也不干,我们还不能说了?那我们不白吃亏吗?” 叶叹忍不住一笑。这三人年纪比自己大不少,来总捕司也七八年了,这点人情世故也不懂,难怪总升不上捕头。 便耐心教道:“大事尽可向上官报告。但如果是同事间的小事,可以先找对方沟通几次。如果对方不理会,可以私下找上官简单说明。赵捕正是个聪明人,只要略微提示他就心知肚明了。千万不要像今天那样,高兴得跟抓了贼似的,到处嚷嚷!” “这么麻烦!” 杨旭三人一样的面露难色,满眼彷徨。 第40章 夜闯!活靶子! 叶叹笑道:“官场也是人情场,说话做事不能太直白。若没有过人的度量和智慧,如何能风生水起。你们若不懂这些关窍,私下多请赵头喝几顿酒。他是老人了,能教你们的很多。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想。” 叶叹离开了。三人仍然糊涂,只觉这大人物的事还真麻烦! 邱明路眨了眨眼,看另外二人:“啥意思呀?那意思,咱告不了落凡了?” 杨旭气道:“告个屁。什么官场人情,咱小人物可玩不转。我是看明白了。大人物的事,太难缠了。咱们别管什么落凡了。他爱干嘛干嘛,他不干活,咱们三个也不干就是了。大家一块躺平!那多自在!” 柳一赫憨傻一笑:“有道理!咱管他的闲事干嘛!走,咱们去茶馆喝茶听曲去!有这样不正干的上司,咱们以后可享福了!” 三人想法变了,心情也变好了,又勾肩搭背,欢笑着潇洒去了。 …… 阴风扑刮,寒流侵袭。秋煞之夜,乌云笼罩。肆意呼啸的北风,似滚滚而来的刀斧,劈开湖面滚滚浪荡。 忽来一影,若乌鸦匍水,又作黑马冯江。踏水凭波一步数丈,像无声之箭疾驰对岸。 湖对岸一座豪华庄园,占地百亩,随处亭台楼阁,回廊青塘。四面更建高墙,巡护重重。此处便是清风镖局大当家燕清风的居所飞扬山庄。 清风镖局属西南黑道,排在黑道花名册三百六十中帮,第一百六十二位。镖局建立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如今,座下十三堂,弟子三千多。 镖局大当家燕清风为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自五年前,他接手镖局,便不断的扩展势力。想将镖局从三百六十中帮,提升为七十二大帮。三年前,他又与西南三十六家黑道组成西南黑道同盟,其被推举为副盟主。如今,也算地位显赫,是西南地界一言九鼎的人物。 清风镖局既然属于黑道,行事自然凶恶。平日里烧杀抢掠,也不少干坏事。人行恶事怕鬼缠,燕清风的住所也是守卫的异常森严。 山庄除了日夜巡查的护卫队,还有暗藏各处的机关和阵法。便真有歹心人想要闯入,也是自投罗网。而今夜,落凡便要来闯一闯这险地! 白日里,落凡已经得到了飞扬山庄的详细地图。按照地图所示,飞扬山庄除了庄内的护卫和阵法,庄外也是机关密布。庄外除了正南面大门没有预设机关,其他三面皆摆有九麟门打造的“神难惊铃阵”。 这种阵法,是在天上布线、地下挖坑,挂满九麟门的密宝“神识鸣铃”。这种铃铛十分特别,风吹过、树叶打过,都不过会有任何响动。而人一旦靠近几尺,它便会立刻大响。而且,阵法每隔几丈便有一队护卫看守。 有这样的阵法,落凡也无法潜入山庄而不被察觉。而他此行的目的是刺杀后院竹林里的燕飞扬。既然其他三面路不通,他只能从正面前院摸入。 此时,落凡一身黑衣,躲在院外树荫上,已经足足观察了半炷香时间。将来往巡查的护卫摸清,抓住护卫巡查的空档,若清风絮扬,飞过一对巡查后背,无声潜入庄中。 他早将地图记牢,虽然第一次来,但也算轻车熟路。如此,小心地绕过层层护卫,避开各处隐藏的机关。很快便闯到山庄后院的竹林内。 山庄最后院,一片漆黑的竹林前,正有十几只燃烧的大火盆,秋风下瑟瑟呼响。 一名白衣青年,披头散发,闭目凝煞。他正伸直胳膊,张开十指,站在竹林前调息。他便是清风镖局少当家燕飞扬! 燕飞扬年三十二,江湖上也是威名不小,有“金灵追魂侠”的名号。他曾师承于沉魔山了生道姑,学了两门不凡的本事。说起这了生道姑,也算江湖一奇人。 这道姑天赋绝顶,武学造诣非凡。她只需看别人施展绝技,一眼便能摸透精髓,更能举一反三多加创造。她这一生所创绝技不下百门,知晓她的能为人,无不惊叹拜服。只是,她为人歹毒,性格诡秘,故江湖人又称呼她“百炼魔道”。 天赋超凡,自然实力也强。了生道姑曾排在黑血楼武力榜天下第六的高位。可惜本事大的人,总难免狂傲。而人有一狂,必有一败。 她自以为看透了剑道第一高人紫柳道人的剑法,便杀了人家的徒弟,逼人家比武。结果,被紫柳道人一剑废了武功。传闻,她见识了紫柳道人的剑法后,自觉终生不能比肩,便心智入魔,疯了。后来不知所踪。 当年,燕清风多番讨好了生道姑,求她收燕飞扬为徒。了生道姑虽然身怀百种绝技,但一生从未收徒。不过,收了燕清风那么多好处,加上燕飞扬确有天赋,便勉为其难传了他两门绝技。 一门名为“鬼影无踪”的轻功,一门名为“百死追魂”的镖法。这两样本事配合,可以一步杀百人,威力惊人。 按黑血楼的轻功排行榜,神腿门风雷腿天下第一,花香门飞花舞天下第二,飞天门的蹈天术天下第三。而了生道姑的“鬼影无踪”柔和三家特长,并不输于三门轻功。只因此轻功只有了生道姑掌握,在江湖上并无影响,所以黑血楼并未将它排入天下榜。 而“百死追魂镖”更是威力不凡。与寻常暗器不同,那镖形似三角,铜钱大小,薄弱蝉翼,一打出便是几十、上百数目,若天女散花,亦可如万箭齐射。 人一旦被此镖锁定追上,立时被千刃分尸,死状极惨。而这镖若白日打出,会折射日阳,产生片片金光,十分闪耀。所以,燕飞扬才有“追魂金灵侠”的称号。 燕清风虽然外号带个“侠”字,但他却并非善类。他和他父亲燕清风一般城府极深,性格凶残。而且,他比他父亲更多一种歹毒爱好,便是喜好用活人练镖。 他练镖前,更有一套仪式。 他喜欢出手前,感受猎物的心跳和呼吸,喜欢捕捉他们的恐惧。在他看来,自己的金镖是活物,鲜血和胆怯便是它成长的养料。 此时,燕飞扬面前正跪着十二名衣着不同,铁链锁住手脚的武者。那些人跪地如惊弓之鸟,警惕看着四周,恐惧早已爬满心头。看着眼前魔王一样的燕飞扬,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要干什么!直觉告诉他们,肯定不是好事! 燕飞扬静若雕像站了许久,完成猎杀前最后的仪式。 冷烈夜风,覆体吹打。身上白衣瑟响,渐渐聚敛的杀气,在他周围形成了冰寒的死氛。猛地睁开眼睛,如夜狼般精光闪烁! 一旁,镖局七堂主铁风,长髯风飘,手持长柄大刀,威武站着。 见燕飞扬准备完毕,铁风走上前,善意提醒道:“少主!这十二名武者都是暗市买来的高手。其中还有两名是飞天门的,轻功十分了得。今日乌云遮盖,天色无光,若全都放出怕有所差池。不如,先放一半如何?” 燕飞扬眉一皱,真劲爆冲,一道金光闪过铁风面庞,霎时他的脸上多出一道血痕。铁风背后一汗,急忙跪地求饶。他虽是堂主,又是燕飞扬前辈。但面对凶残的燕家父子,永远只能低一等。 第41 猎物?猎人! 铁风吓得跪地求道:“属下知错,请少主息怒。” 燕飞扬冷酷道:“下次再废话,这镖打得就是你的喉咙!” 铁风忙道:“是!” 然后站起身来,指挥护卫将那十二名武者推向竹林边。又解开了他们手脚的铁拷,让他们能自由奔跑。做完一切,护卫们快步退后,生怕晚了一步。 众人被释放后,站在竹林边纷纷疑惑,这燕飞扬是要放了他们吗? 见一众傻站着不动,铁风一喝:“跑!不跑的,立刻死!” 众人惊疑,向竹林中迟疑得退着步子,还是满脸不解。 一名脑袋灵光的武者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快跑!这小子要拿我们练镖!跑得慢就活不了了。” 听到这一声大叫,众人总算明白过来,全部喊叫疯跑进竹林。 本就是本领高强的武者,又是逃命的要紧关口,自然没有腿脚慢的。眨眼间,十二人全部埋入竹林的黑夜中。 而竹林外的燕飞扬却并不着急,见他闭上双眼,脸上浮现一丝狞笑。百丈之内,一切声响收入耳中,在他脑海里形成一副副清晰的画面。 忽地手臂一抬,两道金光宛若破空电弧,窜入竹林深处!不出意外,两声惨叫,夜色下乍然响起!而最先被金镖打死的正是那两名飞天门的轻功高手。 燕飞扬也知道飞天门的轻功了得,若不先杀了,自己后面还真怕追不上。而竹林里,正夺路奔跑的人,听到那两声凄厉的叫声,无不更加疯狂的飞奔。更有聪明的,不敢走直线,不断变换方向,试图躲避燕飞扬的金镖。 而此时,燕飞扬脚掌劲踏地面,若一白羽飞刺入林!像是白色的鬼魅,步步无声,在林中如幻象般窜动!只几息间隔,已追赶众人背后! 众人见身后追来的白影,更吓得不敢回头,咬着牙疯跑。 燕飞扬听到四面奔跑剧烈的众人,面色更笑,野性更狂!手一抬便见一串串金练向四面散去,不出意外的窜入那些飞奔求生的囚徒体内! 乌阴下但见鲜血化作片片黑雾,散开一团团的血腥。有的人身躯被打出十几个血洞,有的人直接被数百劲刀割解身体,跌落一地残肢。 金镖破空声,不断在空中回荡,一具具尸体紧跟着倒下,渐渐冰凉。 仅存的三名武者,心知速度远不如燕飞扬。剧烈的奔跑和呼吸,更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燕飞扬的追魂金镖更能一里外取人性命。埋头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当即借着夜色,各自寻找隐秘处闭息躲藏。 见一名武者如同壁虎一般,快速爬上竹梢,躲在了竹子繁茂的枝竹下,一动不动趴着!还有一人躲在地面枯黄厚实的落叶下,不敢大声喘气。第三人扑进一个土坡泥坑,贴着泥面,也是安静如死物。 他们也是持刀弄枪的高手,虽然沦落至此,但搏杀的本能并未丢失。三人安静的像黑夜中暗藏的黑豹,随时准备反杀自投罗网的猎人。 燕飞扬不用查看,便知死了几个,还剩下几人。有三个人躲了起来,他心里清楚。不知道对方躲藏的位置,好似夜里暗藏着的野兽,这种未知更会给猎杀带来一丝快感。生存的渴望,临死前的奋力挣扎,人性那一丝可怜与卑微,才是燕飞扬在猎杀之中最渴望的奖赏。 眼见那三人若卑微潜藏地下的蝼蚁,不敢大声喘息。燕飞扬嘴角诡笑,忽跳飞半空,张大嘴巴对林中尖啸起来! 声音尖细刺耳,周遭百丈之内,潜藏的武者,耳膜瞬间被刺破,剧痛之下流出鲜血!如此,剧痛之下躲藏的三人,竟也能忍住不发出一丝声响!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发出声音便是死亡最后的一丝嗟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狡猾的猎人往往比猎物更聪明!音波传遍竹林,打在障碍物之上,反馈回来的信息,在燕飞扬的脑海之中清晰回荡! 这片竹林自幼就是他的游戏场,一切都逃不过他耳朵! 半空中,燕飞扬身体陡然旋转,三道百死追魂镖,像是地府索命的金色锁链,拐出不同的弧线,准确无疑打向潜藏竹林中的三人! 躲着的人,自以为掩藏的天衣无缝,只要不发出声音对方便会陷入无奈,继而产生破绽!金镖打来,他们甚至没有敢回头观察。但接下来,便感觉身体刺痛,肢体败残,这才禁不住惨叫! 三声惨叫,成了云夜下最后的绝望! 燕飞扬杀了所有人,站在地上,又闭起眼睛。闻着四面的血腥,兴奋的感觉渐渐消失,渴望杀戮的野性似乎越发强烈! 就在此刻,“咻”!一声破空,远处一道暗器,声音抖瑟而来! 听着声音,燕飞扬一丝惊异,多一丝耻笑!这暗器速度太慢,声音太杂,与自己的飞镖相比毫无高明可言。见他身形一侧,毫不费力,躲过暗器。 暗器落空,哒的一声,穿透身后粗壮的竹干! 燕飞扬回头一看,身后竹子上,插着一根三寸多长的竹楔子。 “竹子?!这么拙劣的暗器,这是在嘲笑我吗?想不到,今夜还有自投罗网的猎物!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燕飞扬嘴角一丝冷笑,再次兴奋了起来! 脚步一踏如白影瞬闪,几个呼吸,便赶到落凡附近! 落凡身体贴着着竹身趴在半空,敛住气息心跳,一动不动! 燕飞扬脚步缓缓移动,一双耳朵,仔细听着四面传来的风息。 落凡知道燕飞扬有回声辨物的本事,自己藏是藏不住的。不等他发难,咻的一声,再打出一根竹楔子袭击燕飞扬! “跳梁小丑,也敢班门弄斧!” 燕飞扬不屑一句,侧身躲过,随手发出十几道百死追魂镖,毫无偏差打向落凡! 落凡脚步一踏,半空中飞舞,随手甩出一张铁网,正好将那十几道金镖尽数网住!然后,风影一般向前逃窜! 燕飞扬见自己的金镖,竟被一张破网挡住,倍觉侮辱,怒喝一声:“可恶!好像风雷腿!本事不差!可惜遇到了我,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燕飞扬当即施展鬼影无踪步伐,怒追而去!追出百步,落凡身影忽又消失! 夜风清冷,四面竹枝轻摇,片片竹叶散动。燕飞扬既兴奋,又有一丝害怕。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能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敌人! 观察了许久,竟也找不出落凡踪迹!他哪里知道,落凡是天生的猎手,岂是刚才那些人能比。 燕飞扬找不出落凡位置,便再提内力,发出一声尖啸! 强大音波,扩散四方,地面沙土也抖!落凡心知暴露,若飞豹跳奔,瞬间奔出十几丈远。 见落凡暴露身形,燕飞扬又得意冷笑:“跑得再快,也比不过我的镖快!” 眼一瞪,脚步重踏,陷地半分!气运巅峰,双手幻动之间,十几道百死追魂镖,从两个方向划出两条金色弧线,合击落凡后背!只听“啊”得一声惨叫,落凡正被金镖打中,扑倒在地! 眼见落凡被打中,燕飞扬冷一哼:“这一击你必死无疑!” 说罢,便要回头离开。此时,却听见落凡竟又爬起来,向前继续奔逃! 燕飞扬气得眼珠一瞪,这家伙怎么可能还没死!他竟然躲过了自己两次必杀的飞镖,简直不可饶恕! 自尊心大受挫折,燕飞扬怒火中烧,又施展轻功疾步追去。今夜,不杀掉眼前之人,他绝不罢手! 第42章 燕飞扬,卒! 竹林中,落凡全力奔逃,速度快得像是个发了疯的影子。 燕飞扬施展“鬼影无踪”,后面紧追不停。一身白衣飘荡,满头散发飞扬,加上一张凶煞的脸面,真似林中追命一恶魂。 燕飞扬追出三百步远,眼见离落凡已近,正要再出镖时。忽觉腿上冰凉,剧痛袭心。原来,地上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已不着痕迹的将他小腿切开。 燕飞扬忍痛打出一掌,翻身飞起!飞到半空,又挡来无数奇异的阻力。燕飞扬本能的飞身退离,然而他一退,那些丝线瞬间收紧,将他整个人绑挂在空中。 前胸后背,手臂大腿,全被无形的金刚丝线牢牢缠住。顿时,浑身冒血沟,霎时从白恶魂成了红恶魔! 燕飞扬整日埋头练功,对江湖事所知不多。他甚至不知道金刚丝是什么,只觉得全身好似被刀锋切入,惊慌而又惨痛。胡乱地向四面摇晃身体,试图挣脱这种怪力。 然而,只略微一动弹,那四面八方奇异的金刚丝便全好似活物一般围来!越挣扎,金刚丝裹得越多,裹得越紧。而裹得越紧,便越发疼痛,他便忍不住挣扎的越厉害。好似陷入沙坑里的虫子,越想逃离,反而越陷越深。 此时,燕飞扬觉得自己命太苦了,人间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东西。就好像同时有数百个刀片来回切割自己的肌肉,忍不住委屈的眼泪横流,仰头惨叫不停。不忘了大声呼喊求救:“来人!救命!快来人!铁风!铁风!快来救我!” 叫声凄厉,场面悲惨。和悟嗔和尚前番那般,好似被绑挨宰的家猪,撕心裂肺的嚎叫。然而,他已离竹林外太远,护卫们难以听清。何况,他们也知道燕飞扬在林中做什么缺德事,听到惨叫声也不以为是燕飞扬的。 纵使有一二人听出是燕飞扬的声音,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冒险进竹林!因为燕飞扬早就吩咐过了,一旦他开始猎杀,任何人不得靠近竹林。否则,就会被当成猎物一同被猎杀。 恶有恶报,因果不空。而落凡就是他们的报应!前番霍八风如此,如今燕飞扬还是如此。 燕飞扬疼得眼珠訾裂,牙齿咬碎!他很快也明白了,越是挣扎,越是苦痛。只能放弃挣扎,静静的被吊在半空中! 此时,远处又打来三根竹楔子,刺杀向燕飞扬。燕飞扬听到夺命而来的声音,本能的施功怒震!谁知,那金钢丝如咬在身上的獠牙,顿时再陷入皮肉几分,只磨入骨上!忍不住,他又一次疼得大声哭喊起来! 那叫声真是发自心底的苦丧,血泪纵横也暴露出他此时内心的胆怯和无能! 然而,不等他哭罢,又来一声破空风声!此时再听到动静,燕飞扬心知自己必死无疑,却也再不敢动!只能任由背后飞来的钢刀将自己刺穿! 钢刀不意外的透心而过,顿时,胸前血涌如泉,朱红遍洒! 燕飞扬口中吐血,浑身抽搐,若将咽气的病狗!撑着最后一口气,不甘心得看向夜隐中的魔鬼,呜咽道:“谁!你究竟是谁?让我死个明白!” “哎!就不告诉你!就让你死不瞑目!!地狱里练镖去吧!” 落凡站在远处竹影下,冷冷一笑。 燕飞扬残破的身躯在半空中抖动几下,便双眼翻白,嘴里流出汩汩鲜血,直挺挺死去! 夜色之下,漂浮半空的尸体,雪白而又猩红,诡异而又森然! 自恃天骄,残酷冷血,大胆到用活人练镖,没想到终殒命于自己亲手制造的屠场之中。这一狂徒死前,应已承受了所有被他所害死之人的怨恨!可怜,其众多手下还在外等候。 落凡收起金刚丝阵法,掏出一袋火油洒在周围,点燃大火烧毁痕迹。之后,便扛起燕飞扬的尸体,从竹林后的院墙跳出。 人已经杀了,也不用在意院墙后的“八卦惊铃阵”了。落凡扛着燕飞扬,劈开空中布阵的绳索,急速向外飞逃。 阵法一动,院外“神识鸣铃”大响,附近两队护卫忙敲响铜锣,大喊着追来。等他们来到现场,发现阵法绳索已破出缺口,而贼人已不知踪迹。他们还以为是贼人闯进了飞扬山庄,忙大喊起来:“有人闯庄!有人闯庄!快抓贼!” 一时间,飞扬山庄大乱,几十队人马各处寻找闯入的贼人。 铁风站在竹林外,眼见远处火光冲天,疑惑道:“怎么会有火?以前没见过。而且,按照平时的时间,少爷早该出林子了。难道,刚才那叫声真是少爷?” 铁风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摸了摸脸上刚刚被燕飞扬打出的血痕,还是没有敢闯进竹林。此时听到远处护卫们大喊着跑来:“山庄进贼了!大家快找!” 铁风猛地反应过来,大喊道:“不好!少爷出事了!大家快跟我进竹林找人!” 急匆匆带人往竹林里跑。来到火光处,却并未见到燕飞扬。回过头去又将林中那些残肢败体翻查几遍,仍没有燕飞扬的踪迹。 铁风心里一阵恐惧!虽然还没找到人,但燕飞扬八成是出事了。想到接下来燕清风对自己的惩罚,只觉得这秋日里的第一股寒流全部塞进了身体一般,浑身忍不住冷颤。忙召集人手,沿着贼人逃跑的缺口,向外面尽力追去! 云夜风寒,城南山坳一片漆黑。几只猫头鹰,暗夜咕咕飞舞,扑动翅膀寻着猎物。无边寂寥,风声若漫漫鬼哭,奇状异形的石块像是夜国匍匐的黑色猛兽。 山间隐秘深荡,落凡低头忙碌着。 他先砍下燕飞扬的头颅,用他身上残布包裹以为暗红。又将身躯丢进泥坑中,浇上火油点燃!大火凶猛燃烧,风下呼呼作响。 落凡站在暗处静静看着。眼见燕清风浑身已烧得焦黑,便用泥土将尸体掩埋。最后,清理完一切痕迹,这才飞身离去。 再次来到鬼市。 黑血楼星佛果依照约定,站在榕树下等候。 落凡宛若一叶飞花,悄无声无息地故意从其背后现身。星佛却已察觉来人,一步转身对视落凡,尽显高手姿态。 落凡心中一笑,黑血楼的星佛果然个顶个是高手呀。将人头递过去,换了声说道:“燕飞扬的暗红!查验吧。” 星佛接过头颅,查看一眼,便将其放入背后书箱。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落凡接过东西,手指头轻轻一捻,这才放入怀中。 江湖险恶,处处杀机。落凡手指有验毒的本事,轻捻一下,便知银票是否有异。不然若银票被喂了毒,慢慢在身体发作,也是要人性命。 星佛打量一眼落凡,佛面轻点,声若老者说道:“能杀燕飞扬,证明你本事不差。有没有兴趣,当我们黑血楼的专职杀手。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功法、武器、人脉等等,并且保护你不受其他帮派的追杀。” 落凡心中疑惑,黑血楼是江湖公认的中立组织,他们怎么开始养杀手了?但这种事,对方也不会告知缘由,自己也懒得去查。 冷回道:“倚仗别人势力,那就不是杀手,而是受人驱使的走狗了。只要你们价钱给得高,无论是谁,我都能替你们杀!告辞。” 说罢,落凡大步离开。 离开鬼市,落凡几个飞步窜入树林,隐藏身形,疾步而行!忽觉身后树梢影动,更有无形风声跟来。 落凡脚步一定,转头凝目一喝:“何人?” “呵呵!警惕性,这么强!看样子,没少做亏心事呀。” 一声笑,见一名脸戴阴阳双鱼面具,同样一身黑衣遮身,三十七八岁的男子从树后现身。 第43章 博逃,神捕王! 落凡打量一眼来人,一时看不出对方底细,冷声道:“为何跟着我?” “兄台勿要见怪。我受人之托,正调查一个案子。武王府小王爷霍八风被杀,此案为黑道中人所为。而兄台刚刚将暗红送与星佛换了大笔赏银。想必对此类事多有关注。不知道能否透露点线索?” 男子言语轻巧,眼神却十分凌厉,似乎已把落凡看成掌中物。 落凡心道,原来是霍渊请来查案的高手。能在暗中观察自己,必不是普通之辈! 落凡冷哼道:“哼!江湖规矩,出卖他人者死无全尸。想找凶手自己去查,别来烦我!” 落凡这样回答,不仅是告诉对方自己是江湖人,也隐含了自己确实知道凶手的消息。如此,一来能掩饰自己捕头的身份。二来也是为了后面,万一真不能脱身,也好接着用计拖延。 见落凡不识相,男子面一冷,嗤笑一声:“那就是不配合了。刚才,看你从星佛手中接过一万数目的银票。想必清风镖局少当家燕飞扬已死了吧。若抓了你交给燕清风,他会如何处置你呢?告诉我关于霍八风的线索,我留你一命。毕竟,活着才是江湖最大的规矩。” 落凡不屑:“你倒是有种!可惜,也只是嘴上厉害,不知真本事如何。想知道凶手的消息,先追得上我再说!” 落凡即身如飞花,踏树梢草叶,夜影下翩然飞驰。那黑衣人也不落后,箭步跟上。 夜色朦胧,荒野孤山。两道人影前后追逐,掀起一路乱叶风尘。 落凡若一叶飞花,树丛中飞舞狂飙。黑衣人踏地急奔,步若滚滚飓风,跳似惊雷闪电,掀翻一路飞沙土扬,更带起虎咆骇胆之音。 “飞花舞!花香门的独门轻功。雕虫小技也敢显摆,我今夜兴致好,便陪你玩一场!”黑衣人追上落凡,身后耻笑。 落凡也瞧出对方身份。这般如狼似虎的奔跑之功,江湖中唯有天都王“神捕王”王洛川的“虎咆步”。 王洛川和赵雪一样,也出自惊技门。而他师承第九门“望月阁”,跟随门主卢崖二十几年,学会一门“望气观花”的本领。 据说他眼力极强,能察旁人不能见的细微之处。便是水中游鱼有多少鳞片,天上飞鹰有几根羽毛,他也能一眼看穿。 拥有一身望气探秘的本领,加之聪明过人,王洛川在王朝屡破奇暗。三十几岁,便已被王朝封为“通天目神捕王”。 各地衙门若有疑案,只要请他到场,几个时辰便能告破。如此奇能,他也成了王朝捕快最崇拜的对象。 落凡也深谙望气诀。不过,他的望气诀和王洛川的“望气观花”大为不同。落凡也能观细微之物,但更多是观看宏巨之势,通俗的讲就是观气运。 比如他二人同时用望气法去观察一个人。王洛川能通过那人的外貌、衣着、身上的痕迹,推演出那人练过什么功夫,吃了什么,住在哪里,曾走过那条路,等等。而落凡则能看出那人的出身,未来的成就,甚至是寿命。说起来,更像是算命的本事。 如此,二人狭路相逢。王洛川比落凡年长十几岁,又是惊技门高徒,功力自然强出不少。 黑夜山间,二人叫劲,比试脚力。但见,树木残叶、山石光影,如同墨色画卷纷娆退后。未眨眼,已跑出五里。 此时,王洛川已然了解落凡飞花舞的功底,当即失了耐心。脚劲一提,如猛虎奔月,斜刺跳到落凡面前。听一声水流声响,他手中忽显两指红芒!剑锋划过落凡身前,将他脚步逼退。 二人月下对峙,银光各洒遮面。 王洛川手持一柄红色窄剑,冷笑道:“你这飞花舞的姿势倒是好看。可惜你不是花独香,速度并不算快。投降吧,不然今夜这山中又多一无名荒坟!” 落凡定身一瞧,王洛川手中剑不过两指宽,通体血红若琥珀,正是他的成名佩剑“玉指红。” 拱手微一笑:“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神捕王王洛川,失敬,失敬!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神捕王威名天下,何必为难我一无名小卒。若放我离开,他日江湖再见,必当重谢。” 王洛川冷冷耻笑:“能杀了燕飞扬,你可不算无名小卒。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何必对你留情!剑下说话!” 话音落,王洛川虎步冲来。 乌云遮月,荒草乱岗。玉指剑寒芒烁烁,逼命而来! 落凡脚步一点,连连后退。王洛川虎奔追出,宝剑突刺幻劈,扰碎空障,鸣声刺耳破响,绵绵杀招不停。 那剑招凌厉,招招欲夺眼前人命。血锋贴紧落凡皮肤快舞,寒芒吞吐人命行冷! 黑夜月中,红剑舞动似条条红练,画出狠毒血影。落凡疾步快闪,夺命红芒下如履薄冰。脚带烟尘滚滚,身形刮出乱风。 心知不敌,即拔腰间软剑,施展姑女观玄绕剑法,以缠柔丝劲,卸去对方剑势。当即,剑若万丝瀑缠,金铁又起爆音,锋芒又带火花! 秋煞之夜,四面朦胧,搏命与野。 二人剑锋交叠,火花迸溅。王洛川以攻为守,落凡只守不攻。 那玉指红无坚不摧,山石碰之裂,草木遇之断!一时,灌木摧倒大片,山石裂散八方。落凡身法诡异,剑法亦能随机变化,加之心智超人冷静,往往与险处求存。 几十招后,王洛川忽然掣肘收剑,同时左手掌出!若是旁人见了必然疑惑,持剑对敌怎能退剑换掌,如此岂不是自露破绽? 然而,这正是王洛川对敌的阴招。他右手练剑,左手练掌,而左手袖口更藏有剧毒。 与人对敌,若不能取胜,他便会施展毒掌。便是这一阴招,让他杀了不少江湖高手。 眼见王洛川眼神阴毒,突露破绽,落凡不仅不攻,反而急退。刚退走后,果见王洛川左掌拍出凶猛白色毒沙! 意外失手,王洛川眼神更毒。心知自己阴招已露,若是留下落凡日后必成大祸!当即,虎步再次追上落凡,玉指剑寒芒乱闪,如百条毒蛇追命,攻击更加猛烈! 对方剑招若洪流猛盖,落凡急退急挡,一时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对招几十,落凡手中软剑不敌玉指剑坚硬,边锋已尽是锯齿豁口,处于断裂边缘。王洛川心中得意,对方软剑哪里是自己神剑对手,如此在三五招必让对方丧命!正得意时,却听落凡大喝一声:“看我土遁!” 一声喊罢,落凡退一步,忽一声呼啸,陡然从地上消失不见。 王洛川眼神一惊,仿佛黑夜里见到了鬼。四面打量,一声疑惑:“土遁?满地山石,难道也能遁地?怎么会消失了?” 走向前查看,却一步踏空,差点摔落。 忙跳起身,回头撩开树木草叶,但见树木掩映之下,竟是一处断坡。 王洛川皱眉自语:“这小子好深沉的心计。故意引我来此,借断坡逃生。原来他早预设了逃跑路线,真是狡兔三窟!飞花舞、玄饶剑法,他似乎很在意隐藏身份。或许是正道中人。” 落凡从王洛川手下逃走,小心回到南山山脚。 将藏在树林里的的捕服取出,脱掉身上破衣,又取下绑在胳膊和后背的精钢片。 端详已被打出十几个破口的钢片,得意一笑:“嘿嘿!百死追魂镖还不是败在破铁片手里了。燕飞扬,你就地狱里继续练你的飞镖去吧。” 落凡早知自己未必是百死追魂镖的对手,便提前绑了钢片在手臂和背后。果然,侥幸引得燕飞扬上钩。 正如,燕飞扬用活人练镖。落凡也用燕飞扬的命来练习自己的胆量和技艺。猎杀邪恶是落凡逼迫自己进步的方式,也是让他不能停步的动力。而他修炼的风雷腿神决,也需要这样的逼迫才能进步得快。 第44章 百年狼宿 来到山脚下一处水潭边,落凡将破衣服和铁板绑在石头上扔进了水里。扑通一声,浪花溅起,波纹四散!落凡站在谭边,静静看着。 江湖上的厮杀与拼争,正如这一波惊澜,一时的浪花,急涌急退。仔细回想刚才与王洛川的一番交手,应该没有露出破绽。但即便如此,凭借王洛川的眼力,若两人再见面,他有五成机会能认出自己。 潜回旗城,落凡寻了一处高楼瓦顶躺下。调整呼吸,运起心法,半眠入定。 自从当了杀手,冷风便是他最熟悉的伙伴。他从不在固定的地方吃饭,也不在固定的地方睡觉。这是保命的法则,也是属于杀手的宿命。 一夜秋寒,残叶尽落。白日气候也变更冷了。 天明大亮,落凡在街上吃了早饭,便前往议事大厅,按时点卯。 还未进院,便听到院中叽叽喳喳,一片喧闹嘈杂。走进一看,大大小小捕快数百人,神情激动地挤在院中,正三五一群谈论得热闹。 落凡疑惑。难道总捕司的人,天生喜欢早起?还是他们已经知道燕飞扬被杀了?不应该呀,自己明明把尸体藏起来了。而且清风镖局属于白道中人,纵然被杀也是江湖事,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呀。 见落凡走进院子,赵亮招招手把他喊了过去。 赵亮似乎已然忘记了昨日的不愉快,满脸兴奋说道:“哎!落凡,今天可有大喜事呀。神捕王王洛川被武王府请来查案。这王洛川查案可从无失手。今天咱们也能开开眼界,见见真人了。” 落凡昨晚已和王洛川交过手了,听他到来自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王洛川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如此高!不过,看王洛川昨夜施毒的手段,怕也并非光明正大的人物。 眼见落凡并无反应,赵亮白眼道:“你小子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呀?对了,你听说了吧,昨天田石乐刚出总捕司,走在大街上便被人杀了,死状惨不忍睹。谢总神捕紧跟在后面,也没有发现凶手。你以后上街也小心点吧。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落凡一副无所谓,回道:“多谢提醒。知道了。” 见落凡并不放在心上,赵亮摇了摇头。心说,油盐不进,这家伙怕也活不了太久! 等不多时,大厅内散会。 一群人簇拥着王洛川走了出来。神捕赵雪和贺闻名也陪同身后,一脸的崇敬! 见真人来了,一众捕快围了过去,七嘴八舌一阵吹拍。 王洛川见众人热情,也是豪情万丈,讲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听得众人拍掌叫好,一时热闹。 落凡看王洛川这一副伪君子嘴脸,一脸鄙视。 赵雪看见孤零零站在树下的落凡,脸上浮现怒意。昨日,她探望了受伤的赵涛。见他不仅伤重,更吓得半疯傻了。对落凡的仇恨更多三分。今日,正想着借查案,好好整整落凡。 赵雪走过去,命令道:“你今天跟我们一块去武王府听差!” 落凡一副淡定:“好。” 他也正想看看王洛川探案的本事。 此时,王洛川讲话完,也走到落凡身边。刚才只一瞥,他已察觉到落凡的身影与昨夜黑衣人竟有八风相似!难道这么巧? 王洛川仔细打量落凡,一脸的欣赏,问道:“你就是落凡吧!我可是未到旗城就听过你的大名。听说,薛大人的千金两次被抓都是你救的。用狗找人,这么妙的注意你怎么想出来的?说出来,我也跟你学习一下。” 落凡面色冷漠,一副孤僻样,看也不看王洛川,高傲回道:“小时候常看到猎人带狗捕猎!看得多了,便想到了。” 王洛川笑道:“哦!原来如此。能把生活中的小事当成破案的工具,这也是很值得赞赏的。我看你气息匀缓,似有若无,定也是高手。不知是哪一门高徒?” 落凡:“出生微末,武城官学学艺。” 王洛川惊讶道:“呀,官学出来的,竟也有如此本事。想必,你也进了内官学,学了我天都王朝的风雷腿神功了?” 落凡:“侥幸学得一二。” 王洛川又笑道:“好,有前途。普通人能进内官学,必也是根骨极佳,天资过人的。只是,年轻人要多开朗些,不要总一副深沉嘛。既然都是王朝的捕快,就是一家人。一家人相处,怎么能这么生份呢。” 说着话,王洛川忽地一掌袭向落凡胸膛。落凡早有预料,提掌一挡,二人各退一步。 在场一众奇怪,这王洛川为何对落凡感兴趣,又为何突然试探他的功夫? 眼见落凡挡下,王洛川哈哈大笑:“哈哈!功夫不错,我喜欢你这个捕头。” 然后,便大笑离开。 王洛川一番试探,除了发现落凡比较高傲,不通人情之外,没有找到落凡与昨夜黑衣人丝毫相似地方。刚才他出招试探,若落凡不敢接招或是接不住,他反而会更怀疑。但见落凡如此不客气的还手,他的怀疑便大大降低了。 而且,王洛川作为惊技门的传人,他最瞧不起落凡这种出身微末的平民。在他心里,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小人物,不可能是昨夜那个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高手。 王洛川离开,捕正赵亮凑过来,一脸羡慕说道:“哎呀!你小子撞大运了。王洛川刚来你就有机会跟他一块查案。今天好好表现呀,别给我丢脸,赶紧去吧!” 落凡便跟着赵雪他们前往武王府。 一众人马来到武王府。霍渊难得亲自站在前院迎接。 此时霍渊仍穿一身锈白虎的黑袍,威风十足。但相比昨日,头上白发明显又增不少,面容也难掩疲惫。看样子,晚年失孤确实给他带来不小打击。 王洛川见到霍渊,紧着步子上前施礼。装出一副好像自己也死了儿子的哀伤模样,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 二人寒暄罢。 霍渊说道:“王神捕,小儿已死去一天两夜了。没有头颅,尸体无法装殓入土。我将旗城翻了几遍也没有线索。总捕司又都是废物!听说,你查案从未失手,希望你能替我儿找出真凶,寻回头颅。若能办到,本王必有重赏。” 王洛川神情正经,认真回道:“王爷放心,下官既来,必当尽心尽力为王爷分忧。只是有一些地方,还需王爷相助。” 霍渊一拂袖,冷道:“但说无妨!只要能查清案子,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王洛川:“案情我大致明白,只是还有些内情不知。不知王爷能否将当日保护小王爷的护卫屠万斩霍震和飞天狐莫举仙请来问话。” 听二人名字,霍渊面色陡然一冷,语气也生硬起来!冷道:“他二人看守不力,自责不已。如今,重病在床,不宜前来。” 赵雪一众面面相觑,心说:什么患病在床,恐怕已被你杀了泄愤吧。 心知有外人在场,有些话不好说明。王洛川看向赵雪等人,说道:“你们先去现场查看,我和王爷聊几句,待会儿便去。” 赵雪等人便都离去。 众人离开,王洛川走近一步,低头与霍渊小声嘀咕了几句。 霍渊眉头皱了几次,回头对不远处铁铸似站着的老人,吩咐道:“霍战!带神捕王前去地牢。一切听他吩咐。” 那老者上前,摆手相请。 王洛川一瞧,老者发须银白,鹰眸剑眉,气强神威,一看就是内家顶级高手。想来,他便是武王府的老管家,也是江湖威名赫赫的“百年狼宿”霍战。 当即走过去,也是恭敬施礼:“有劳前辈带路。” 霍战自幼在武王府长大,伺候过两门家主。为人忠心,颇受信赖。前任武王霍权更是传授他半部爆灵掌心法。虽然只有半部心法,但霍战也练就一身强悍本领。据说,其人一双铁抓,能碾石成粉、拍铁成屑。 三十年前,凭借这半部掌法,霍战曾独挑西南几十大帮,一战成名。更兼他智谋过人,老道狠辣,如老狼之性,所有才有了“百年狼宿”的名头。 第45章 恶行,报复 武王府自第一代武王霍琼,便人丁淡薄。能在复杂的江湖屹立百年,霍战功不可没。虽然,霍战如今也九十岁高龄,但他内力积攒更强,功夫越发深不可测。昨日,一指头戳碎田石乐心脉的便是他。 霍战领着王洛川来到府西侧院,一处偏房门前停步。回头警告道:“神捕王是聪明人。该看的、不该看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想来应当心里明白。我王府只要查明小王爷被杀一案,至于其他事不想多生枝节。” 王洛川一脸精明,拱手道:“前辈放心。晚辈混迹江湖十几年,若不能管住嘴巴如何立足今日。” 霍战满意点头,带着王洛川走进房中。 来到房中,霍战脚步轻点几下。地面石板自动打开,露出地下黑洞洞的地牢。 王洛川看得心惊:“把地牢建在屋里?武王府还真是小心。不过也是,这真要有人来抢人,估计连门都找不到。” 跟着霍战走进地牢,只觉得幽暗潮湿,霉气熏鼻。各处悬挂的油灯,黑渍斑斑,总也不能照得太亮。一条宽阔通道向前延伸七八丈深,两面各有铁牢,大概二十间。牢前各有金甲护卫看守,身姿挺拔,威武难近。 王洛川不经意扫了几眼,每间牢房都躺满了人。小小地牢关了上百名囚犯。而那些囚犯无不是重锁,浑身伤痕累累,躺地残喘哀吟。 见此情形,他也并不奇怪。武王府能将旗城牢牢掌控近一百五十年,这期间却没有任何其他势力能侵入,自然有些狠手段。 地牢尽头,一间宽阔石室,两只火盆燃烧炽热。走进去,只见一副血迹斑斑的桌椅,一堵挂满刑拘的墙壁。房梁上还高高吊起两人。 见那二人已没了人模样,全身皮肤溃烂流脓,好似烂皮的烤乳猪,惨不忍睹。但尚有气息。 看这二人形貌,一个身长颀长,肌肉似铁。另一个苍白瘦面,小眼狭长,一身皮骨无肉。一猜便知,一个是刀中屠户霍震,一个是夜下蝙蝠莫举仙。 自霍八风死去,霍渊便吩咐手下折磨二人。武王府的手段也高明,他们每个时辰用铁鞭各打二人一百铁鞭。然后,再给他们喂食名贵药物,让伤口愈合。如此反复折磨,让二人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领王洛川走入石室,霍战指着二人,冷哼一声:“这便是霍震和莫举仙。你自己问吧,我在外面等你。” 王洛川点头:“有劳前辈。” 霍战离开石室,走不多远,便站着偷听。王洛川察觉到,也是心中一笑,这霍战对武王府还真是忠心。 看着眼前二人,啧啧道:“屠万斩霍震,飞天狐莫举仙,你二人也是江湖鼎鼎有名的人物。不想落得今日下场,令人唏嘘。不过,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拿了人家的钱却没有替人挡灾,受苦也是活该。” 听到陌生而又令人厌恶的声音,虚弱的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霍震喘着粗气,瞪着王洛川,怒道:“你是何人?在此说这般风凉话!若真有良心,一刀杀了我。也省得我受罪!” 王洛川呵呵一笑,桌前坐下,得意将腿搭在桌面。 拿起桌子染血的鞭子把玩,一面漫不经心道:“在下神捕王王洛川!武王府特请我来查清此案。若你们乖乖配合我,将此案查明,或许你们家主人还能饶你们一条活路。若不然,只能在这里日日遭受折磨,怕永无出头之日。” 莫举仙早熬不住酷刑,现在只要能活,让他认爹他也不会犹豫。急求道:“你问!你赶紧问。只要能让我逃出这个地狱,我什么都告诉你。” 王洛川满意地点头,说道:“好!那日案情,我已经大概了解,不必再提。我要问的是霍八风以前的事。他既然上了黑血楼血榜,必是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你们跟着他那么多年,想必一清二楚吧。” 莫举仙一阵迟疑,回头看向霍震。二人对视一眼,皆有所忌惮。 见两人迟疑,王洛川起身一笑:“哦!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想说。看样子,你们二人是在这里待习惯了,不想出去了。那我走,你们继续留着吃鞭子吧。” 见王洛川要走,莫举仙慌乱起来,急喊道:“别走,我什么都说。只要能救我出去,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是,少爷这几年干的事太多,我们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得容我们想想!” 王洛川站住脚步,提醒道:“黑血楼的血榜是一年前悬赏下的。你们就想想他一年前做了什么事,让别人不杀他绝不罢休。而且能出五万两赏银,那人应当不是富商,便是豪门。” 闻言,莫举仙和霍震同看向对方,似乎想到了一件事。 见二人神情,王洛川便知此事有门。 莫举仙也不敢再隐瞒,如实道:“小王爷自六七年,便开始沉迷女色。但烟花女子他早已腻烦。大概五年前,他便开始暗中掳掠良家女子带回府中享用。我和霍震阻拦不了,只能帮他料理后事。后来,我们见小王爷劫人的手段并不高明,便只好替他去做。” 王洛川讥笑一声:“你们倒真是好奴才。可惜呀,无不透风之密林。想必定是有漏网之鱼了。” 莫举仙唉道:“确实如此。我们手脚一直干净,并未有人发觉。直到一年前,少主正在花仙楼寻欢,忽然闯入一人行刺,被我们当场抓住。一番审问,我们才知道原来一场大雨将旗城北山一具女尸冲了出来。那人认出那是他失踪多日的妻子,也查到那尸体上致命的刀痕是霍震的宽背大刀所留。于是,他便暗中调查小王爷,因此知道了许多事情。后来,他便等在花仙楼找小王爷报仇。可惜,他本事太差,被我当场抓住。” 听到此处,王洛川眼神一凛:“你们抓住了他,难道没有斩草除根?” 莫举仙叹息:“本来是要杀的。可小王爷上了脾气,要我们挑断他的手脚筋脉,割了他的舌头,把他丢到旗城后山喂狼。当时,这件事是霍震去办的。” 王洛川看向霍震疑问:“难道你没有杀他?” 霍震额头紧皱,气道:“我挑断了他手脚的筋脉,割了他舌头,便把他丢在城北亡夫山那片乱葬岗了。第二天我派人去检查他的尸骨。却在地上发现一个用鲜血写成的“恨”字!而那名男子已消失不见了。从现场的痕迹看,他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莫举仙急抢话道:“这些年我们手脚干净,绝不会出错。若是有漏网之鱼,恐怕只有此人。而且他家境富贵,也有能力花大价钱在黑血楼发布血榜!” 王洛川:“看样子,事后你们也调查了那个人的背景。他是谁?” 霍震抬头恨道:“他是旗城澄湖县首富段金海之子段龙峰。当时见他被人救走,我立刻带人赶到澄湖县灭口。可当我到段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后来我派人追踪数月,也不见段家踪迹,便不再理会。想他一个商贾人家自知没有能力与武王府抗衡,定是躲去偏远地区安家了。” 王洛川听完,立刻有了想法。很显然,段龙峰对霍八风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如果,他得了霍八风的人头,必会将其带到妻子坟前祭拜。而他妻子的坟冢就在城北亡夫山。按时间算,或许此时他还在北山! 想到此处,王洛川打算立即前往抓住段龙峰。如此,也算在霍渊面前立一大功。 抬头看眼前两个将死之人,王洛川笑道:“多谢二位相助,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第46章 荒坟,怨恨! 见王洛川要离开,莫举仙忙求道:“等等,神捕王!我们两个什么都告诉你了。麻烦你跟王爷求求情,放我们二人一条生路。若我二人能活,日后定当牛做马偿还你的恩情!” 霍震也是同样满眼期待地看向王洛川。 见两人殷殷期盼的眼神,王洛川心中思量:替两个废物求情,去得罪一个武王,这买卖似乎并不划算。 心中如此盘算,脸上依然露出虚伪的笑容,一副善良可亲的模样,对两人笑道:“当然!二位放心。相信念在你们往日的功劳,王爷定会饶了你们。等出了牢,可别忘了请我喝酒。” 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霍震和莫举仙见王洛川答应下来,二日当即感激涕零,目送他离开地牢,脸上也多了重获新生的喜悦。 出了地牢,来到院外。霍战明知故问,道:“王神捕可问出线索了?” 王洛川拱手道:“有线索了。我现在立刻赶去,或许还能抓住凶手。请前辈告知王爷一声。我这边暂先离开。” 霍战点点头:“去吧。” 打完招呼,王洛川便离开王府,骑上快马飞奔亡夫山。 旗城北亡夫山,荒野漫漫,一座新培坟冢,四周枯草满黄!坟前祭石上,除了染满烟灰的几盘祭品,还一颗黑糊糊的头颅! 一名年仅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头发全已斑白,孤独地坐在轮椅上。秋风寒冷中,他安静得如同一尊木雕。面色沧桑,眼神浑浊,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孤坟,不知道看了多少个时辰。孤独与寂寞像在心里挖了个深不见底的空洞,空得连灵魂也没了色,恨不得爬进坟墓,任黄土将自己的一切悲苦填埋…… 不远处,穿着粗衣棉袍,守护一旁的中年老实大汉,坐在地上无聊地看着远方。主人坐了一天,始终不愿离去,他便守护一旁,安静的等着。 忽然,远方传来马蹄急奔而来的声响。 中年人忙起身,踮脚眺望一眼,远见那骑马追来的人,穿着天都王朝的黑色捕服,腰间还挂着明晃晃的神捕银牌,当即面色大变。 急跑到青年面前,喊道:“少爷!不好了。天都王朝神捕来了!必是武王府的人来抓你了。咱们快点离开!” 青年盯着面前的坟墓,并无一丝表情。紧闭一天的嘴唇,早已经干裂粘连!好一会儿,才费力的张开嘴巴,直接撕开嘴唇上的一块皮肉。 视线不忍离开坟冢,用残存的断舌,一字一句说道:“周叔,你走吧!我的路到头了。我要和柳儿永远留在这里!” “你不走,我背着你走!”中年大汉双手抓住轮椅,便要强行将其带走。 “我不走!我不走!” 青年立刻歇斯底里起来,状若癫狂扑倒在地,激烈的扭动身躯! 那大汉只得放弃,安慰道:“好!不走!不走!我陪着你!” 又将青年抱回轮椅。青年又哭道:“你走!你不要管我了。你管一个废人干嘛!我要死在这里陪我的柳儿!” 大汉也是态度坚决:“当年,我一家快要饿死,你父亲救了我全家。我说过,我会把命交给他一辈子!男人的承诺,绝不违背!你要死,我就陪着你死。便一同到了地狱,阎王爷面前我也要照顾你周全!” 青年知道大汉不会离去,正如同自己不会离去一样。他又沉默了。 王洛川快马赶到,远远看到青年还有坟墓前的头颅,已经明白一切。 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走到两人身旁,王洛川皱眉问道:“你便是段龙峰!你买的黑血楼血榜杀的小王爷?” 青年没有回头,冷道:“不错!我就是段龙峰,我买的血榜!你想做什么?” 王洛川拔出玉指剑,一喝:“在下王洛川,天都王朝神捕王。你既心愿已了,那就跟我回去接受审判吧。” 闻言,段龙峰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洪亮,肆无忌惮,持续了很久,笑得天地也跟着转了起来!更笑得王洛川皱起了眉头!他见过的凶犯不少,但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毫不畏惧的! 段龙峰笑罢,看向王洛川眼神如剑,喝道:“审判!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霍八风害死那么多女子,你们审过吗?天都王朝的神捕王,哪一个字听起来也都是天大的笑话!” 段龙峰的嘲讽,让王洛川深深不悦,冷冷回道:“哼!霍八风已死,那些事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杀人者死,我现在便要抓你归案!” “归案?哈哈!归得了案吗?审得了我吗?你敢把我带到衙门当着天下人的面审这个案子吗?那好啊!我就当着天下人的面把武王府这些年杀了什么人,干了什么坏事,全给你们讲一遍!你们敢听吗?你们敢抓霍渊吗?” 段龙峰面容凄怆,眼泪纵横,歇嘶里底喊道! 听到段龙峰的嘶吼,王洛川面色一变! 段龙峰说的没错,若是把段龙峰带回旗城总捕司,那武王府这些年干的事将全被扒出来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他这个神捕王虽破了案,但也将与武王府结下死仇。如此,岂不是自讨苦吃! 而若把犯人带回武王府又与律条不合,人家会说自己巴结霍渊,罔顾律法。如此进退两难。看着眼前两人,王洛川握紧手中玉指红,顿起杀心!既然不能带走,那不如直接杀掉,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去请功! 见王洛川杀气显露,那中年大汉挡在段龙峰面前,不耻喊道:“怎么天都王朝的神捕也要杀人!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你这个神捕王名声倒是好听,但原来也只不过是霍渊的一条狗!” 僵持几息,王洛川眼眸转了几转,最终还是收回了剑。 对于一个四肢残废的人下杀手,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利。再者,一个莽汉带一个废人,也逃不出几里路。不如让武王府的人亲自动手,也算是成全了武王霍渊报仇的念想! 想到此处,王洛川走到坟前将霍八风的人头取走。翻身上马,赶回武王府邀功。 段龙峰见王洛川离开,仰天哭嚎:“老天爷!老天爷呀!这就是现在的世道呀!他们都不敢抓我呀!这是什么颠倒糊涂的世界呀!” 王洛川离去,紧随其后的落凡也飞身而至。 眼见又来一人,大汉皱眉不悦,喊道:“又来一个?你又想做什么?” 落凡打量一眼两人,并未说话。 段龙峰见到落凡,已没有力气发狂了。脸色死灰的看着前方,淡漠问道:“你是来抓我的吗?那便赶紧动手吧。” 落凡看着眼前的孤坟,摇头说道:“你们赶紧逃命去吧。刚才王洛川不杀你们,只是为了保护武王府和他自己的名声。但他离开这里,便会立刻将你们的行踪告诉霍渊。很快会有大队人马前来追杀。也不要想着去衙门投案了,不等你们到城里,已经是死人了!赶快离开吧。” 段龙峰看向落凡,眼中狠毒,面目扭曲,怒道:“你们都一样,都是恶人!这天下间所谓的豪侠,全是狗屁!全是仗势欺人的狗!狗都不如!我段龙峰会在地狱告你们一状!” 落凡不屑道:“这世道是不缺少仗势欺人的狗,但也同样不缺少你这种只知道自怨自艾的废物。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恶人而显得肮脏,而是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不愿意努力、不愿意抛弃怯弱与愚蠢,不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对抗。像你这样癫狂发疯,难道有什么高尚可取的地方吗?比起我冒险来救你,你不是更像条赖狗。” 第47章 梦想?金票! 落凡几句讥讽,段龙峰便自我悲怜地哭起来:“说到底,我只是个手脚都不能动弹的废人!比不了你们这些拿着刀剑,以武压人,靠吸人血活命的人!我除了骂你们几句,又能怎么样呢!我还能做什么呢?” 落凡拂袖看向远方,目光坚定,语气铿然大声道:“人生因为有崇高的理想而变得有意义,能向着这种理想去奋斗而变得有意义。你缺少这样一个梦想!你以前的愿望是替自己的妻子报仇,这样困难的事情你也做到了。现在,你既然痛恨这个世界,那就该定下更宏大的理想,试着用自己的全部去改变这个世界,改变你厌恶的一切。” 段龙峰好似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笨蛋,同情而又轻蔑的的看着落凡。 惨笑道:“改变!说得容易,这世界以武力为权柄。怎么可能改变?我一个废人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 见段龙峰这般无知狭隘,落凡蔑视的摇了摇头,看着远处正盛的日阳,认真说道:“武力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智慧和道德才能引领天下走向最终的光明。你可以以文济世,宣扬善法。终有一日,善光遍布的世界,邪恶只能藏住头角。武力只是欲望的帮凶,是弱者的无能逞强,而人的智慧才是划破混沌世间最强的利刃!” 段龙峰被落凡的话震惊了! 眼前的人,比自己还要年轻,但他单薄的身影好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一般!他的眼中散放着同样对和平渴望的光芒!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潜能!那是一种何等伟大的情操!那一双精眸迸发的色彩,恰如自己青春年少时才有的雄心激情与绚烂华彩! 落凡的肯定与鼓励。在段龙峰的眼里燃起了一片火花,像是替他重新打开了一片斑斓无穷的新世界! 是啊!如果,人人心中都有一把道德的尺量,那武力便是最微末的蛮能了。 他的心中第一次燃起了希望,有了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渴望! 他激动得想要站起来,晃动身形,看着落凡结巴道:“我懂了。只要有心,我就能改变这个世界!你是谁?我要知道你的名字,他日我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落凡:“若他日你成为了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你自然就能认识我!” 段龙峰:“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在下,段龙峰!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落凡又道:“等等。你们已经暴露,霍渊定会全力缉捕你们。山脚下林风酒家门前,我留了马车。你们下山后,立刻坐马车向城外逃去!逃出城外,再改换车马,继续向外逃。记住,武王府的脚力很快,你们必须日夜不停地逃出五百里才算安全。还有,把你的衣服和轮椅留下,我替你把后面的追兵解决掉。” “多谢!” 那大汉忙将段龙峰衣服脱下,然后背着他匆匆离开了后山。 落凡换上段龙峰衣服,坐上轮椅静候。但见,蛮荒石沙地,青烟飘草荡,一时肃杀风旋起。 王洛川带着霍八风的人头,飞马赶回武王府。 王府正厅,霍渊正端坐紫檀木椅,眉头不展。刚才,听霍战说了霍八风被杀的前因后果,他又气又悔!他早知道,霍八风暗地里做的坏事,只是不太在意。总认为自己便是旗城的天,这天之下无不是蝼蚁。哪曾想,这蝼蚁搭得高了,也能撕开这天一道口子! 丧子之痛铸成牢笼,霍渊一时难以走出。此时,远见王洛川提着一个圆滚滚的布囊走来,心中一沉! 王洛川快步走进堂中,双手捧上布囊,恭敬说道:“王爷。小王爷的头颅,侥幸寻回。请拿回去装殓安葬吧。” 听到这是自己儿子的头,霍渊安静坐着,一动不动盯着包裹。脑海里一片空白。愣了许久,才挥手让护卫将头颅拿走。 霍渊恢复平静,看向王洛川赞赏道:“不愧是神捕王。仅半个时辰便寻回我儿头颅。可查出凶手是谁?” 王洛川当即将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 听罢详情,霍渊怒拍桌案,脸色铁黑,责问道:“既找到了凶手,为何不抓来?!” 王洛川面色诚恳,解释道:“王爷,我毕竟是王朝神捕。按照规矩,抓了犯人必须带往总捕司审问。但若真如此,那小王爷以前做的事怕要大白天下。如今那段龙峰全身残废无路可逃。只要王爷派几个人去乱葬岗,不用片刻便能将其抓回。那时,要杀要剐全凭王爷心意。” 霍渊怒气稍减,打量一眼王洛川。这个神捕王倒是考虑周全,看来并非江湖传闻那般铁面无私!当即,对门外吩咐一声:“来人!给神捕王取一万两金票!” 闻听一万两金子,饶是王洛川江湖老道,也不禁面露诧异。 他现官居三品,年俸也不过八百两,一万两金便是自己两辈子也挣不来的呀。霍渊果真出手大方。转念又一想,武王身为王朝八大异姓王之一,掌控着旗城三百里内大部分赚钱的行当,自然财源滚滚。 霍渊老谋深算,自然看出王洛川的野心与贪婪。对于这样一个懂事又有能力的人,他当然愿意拉拢。 心知霍渊拉拢,王洛川故作无知,问道:“不知王爷这是何意?” 霍渊难得露出亲和之貌,笑道:“神捕王名不虚传。本王说过,只要帮我破了这个案子,必有重赏。一万两黄金算不得什么。但你若不收,那便是要本王食言,瞧不起本王了。” 王洛川一番犹疑。公门中人收取钱财有违规矩,甚至会遭到同僚鄙视。但他少年学艺,苦修一身本领,不也就是为了今日的荣华富贵。如今,自己已年近四十,虽得了神捕王的称号,但碍于脸面,对那些蝇头小利从不敢伸手。现在武王亲自拉拢,富贵唾手可得,如何再弃! 心中一番盘算,王洛川不再遮掩,拱手笑道:“那便多谢王爷!” 霍渊一笑:“神捕王,客气。来人奉茶!” 眨眼功夫,王洛川已经成了霍渊的座上宾,心安理得喝起了武王府的香茶。 回过头来,霍渊又面色愠毒起来,对身后霍战吩咐道:“霍战!你亲自带十八狼卫去把那个杀害我儿的凶手抓来。务必活捉,我要亲自撕碎他!” 霍战冷面轻点,便离了大厅。 赵雪等人在王府后院等了许久,眼见太阳高升王洛川还不现身。正要去寻,便听下人议论说王洛川已找回了霍八风的人头,并且查出了凶手。一众疑惑,当即去找王洛川问个清楚。 客厅内,见王洛川稳坐客座,正与霍渊谈笑风生。 王洛川见总捕司一众人来,仍端着茶杯一副自得。面对满是不悦的赵雪,反而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王洛川的问话,赵雪气得火冲头顶,瞪眼飞面!若面前坐着的是旁人,她绝对能一脚把对方从椅子上踹飞。 赵雪压住随时能爆的怒火,板着脸问道:“王神捕!不是说好了勘查现场?我们等了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喝起茶来了?” 王洛川满不在乎,笑道:“哦!案子已经破了。小王爷的头颅,我已寻回。凶手嘛,王府的人正去缉拿。我先陪王爷喝茶,休息片刻。你们没事的话,回总捕司去吧。我还要多耽搁一会儿。” 众人惊疑,王洛川这么快就查到凶手了?神捕王,果不同凡响。只是,他怎么查到的线索?为何查到凶手不通知捕快捉拿反而让武王府的人去? 眼见面前二人主客和谐,赵雪心中明了。不过一个时辰未见,王洛川似乎已成了武王府的入幕之宾了。 第48章 百年狼宿,卒! 赵雪最不屑这种攀附权贵之辈,冷了脸质问道:“既然有了凶手的线索,便该由总捕司去抓!怎么能让武王府的人去抓?你身为神捕,难道不知道王朝律条吗?” 王洛川一笑:“哎,武王府同是王朝公人,又有精兵强将。我一时着急,难免考虑疏漏。” 霍渊端起茶杯,阴沉着脸面,讥讽道:“哼!总捕司破案本事不行,争功的本事倒是不小。怎么我抓杀害我儿的凶手还要你们总捕司同意!” 见状,赵雪不再纠缠,拱手冷道:“好!既然武王府有神捕王代为查案,我们这些闲人也不用留这里碍眼了。王爷,告辞。” 说罢,便带一行人气冲冲离开。 见赵雪离开,霍渊冷哼道:“这个赵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小小总捕司我一句话便能让他们消失!王神捕,来,咱们继续喝茶!以后,你便是本王的朋友了,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若有难处,本王自当鼎力相帮。” 王洛川拱手笑道:“那多谢王爷了。晚辈以后,定以王爷马首是瞻,以报王爷知遇之恩。” 好似明主遇良才,二人一时和谐,欢声笑语不断。 而此时,霍战率领十八狼卫,快马奔到亡夫山。来到山下,鹰眸一扫,便见前方乱岗,青烟袅袅处,果有一青年坐在轮椅上。当即更为卖力,踏沙飞石奔去。 落凡坐在坟前,远远瞧见十九匹快马奔来。而那为首老者,发须皆白,气强神勇。也猜到对方是谁了。见来的不是霍渊,落凡心中有些侥幸。若真来的是霍渊,他也只能逃了,毕竟自己和霍渊实力差得太多。 但即使与“百年狼宿”霍战对敌,怕也是九死一生。不过,落凡从不畏惧挑战!狼不过是他口中的食粮!论狡猾落凡比它狡猾百倍,论凶残落凡比它凶残百倍,论勇猛落凡也比它勇猛百倍。 打定主意,落凡坐在轮椅上低下头,一瞬便成了段龙峰那般颓败的模样。 肃杀之风,在荒野孤坟呼旋刮起。马叫嘶鸣,十九匹马同时昂首停足。 霍战负手抬足,一步一跨,霸气走来。那坚毅的面庞好似石雕,唯有双眼早已充满暴戾的火焰。他是武王府自幼豢养的忠犬,主人受伤他比主人更疼! 来到落凡面前,霍战轻蔑瞥了一眼! 想到这个坐在轮椅上,柔弱苍白的废人,竟是害死少主的凶手,冷面更寒。沉声道:“你就是段龙峰?杀害小王爷的凶手?” 落凡眼皮一抬,狠瞪血眼,怒气十足,身躯颤抖,装出断舌囫囵回道:“是我!你们就是武王府的走狗!你们这些残害百姓的畜生!我段龙峰不怕你们!你们来呀!” “哼!武王府,请你!” 霍战冷冷几字,便背过身子,略一挥手指示两名狼卫带走落凡。 两名狼卫左右走来,未曾靠近,见落凡猛然踏地窜起,力量之大在地面踏出半尺深坑,速度之快只见影动!一把钢刀不知何时在手,突刺霍战后心! 电光瞬闪之间,霍战觉察异样,猛然回身,双手合掌一拍正夹住落凡刺来的猛刃! “呲!!!”刀身摩过一双肉掌,竟发出精铁才有的交鸣! 眼见钢刀摩着铁掌挺进数寸,便再不能进一分。而此时,刀尖却只刺入霍战胸口半寸,堪堪划破皮肤。 霍战眼神惊诧,谁能料到一个四肢残废的人竟能突然刺杀!而且竟有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力量。但不免又得意冷笑起来。对方钢刀劲道强悍,仍逃不出自己这一双铁掌!虽不防备被刺破了点皮肤,但对方已是死人!这点伤算什么。 见对方空手接刃,落凡也是诧异万分,没料到对方内力竟如此之强!面对突袭,而且是自己最强一击,对方转身后竟还能接住!若是正面对敌,自己怕一招也对付不了。霍家的爆灵掌果然强悍! 当!一声脆响!霍战铁手用力便将落凡昨日从柯老铁那里偷来的蓝焰精钢刀折断! 霍战冷道:“哼!你这一击当真是神来之笔。老夫江湖阅历六十几年,你是第一个让我意外的杀手。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落凡看了一眼断刀,冷一笑:“好雄厚的内力,不愧是百年狼宿!佩服!可惜我这把好刀了。不过,一把刀换你一命,这笔买卖值了!” “无知!” 霍战冷笑一声,提起内劲便要攻向落凡。忽觉大脑一沉,身体不自主地摇晃起来。低头一看,刚才接触过钢刀的手掌和胸膛已乌黑一片!此时,浑身血液仿佛燃烧起来,一颗心脏更是越跳越快,快得好似要爆炸! 霍战惊慌跪地,捂住胸口,怒喝:“刀上有毒!宵小之辈!找死!” 霍战暴怒一喝,不顾中毒,提劲要杀落凡。然而,他越是提气,毒发越猛。只见他刚走出一步,心口剧痛,又扑通跪下!只觉喉咙一热,腥味从口鼻涌出。顿时,滚热的血液爆洒整个胸口! 霍战跪在地上,死死捂着嘴巴,不甘地瞪着眼睛,身躯剧烈的颤抖。片刻后,轰然倒地! 回顾一生,刀枪剑雨!一生英豪,百年狼宿!最后竟死在无名之辈手里!不甘心地瞪大眼睛,躺在地上,只余呜咽之声随风啸去! 十八狼卫眼见头领惨死,凶猛挥刀围杀落凡。落凡也是毫不保留施展七重巅峰的风雷腿杀向对面!现场,顿时风沙陡起,乱刀辉光。 看不见的身形,唯有虚影在诡异盘旋,衣袍风瑟,如雷声响。一把断刃若阎罗判死令,每一刀出,便有一声惨叫伴着尸体倒地! 落凡精于刺杀,血海中闯来,拥有不输于任何凶徒的残忍!呜咽的风声,唱响死者最后的哀吟!生命最后的一缕繁华,尽数消失在刀锋苍白之下。 十八狼卫毕竟不是霍战,只是王座下的爪牙,面对真正的强者不堪一击!但他们没有退缩,甘愿把灼热的身躯授于冰冷的刀刃!不知他们是惧怕武王府的酷刑,还是忠于主子的信义。留下全部的尸体,或许是唯一的答案。 落凡回顾荒野,只见满地血残,败尸冷躯,腥臭遍野。枯黄满地的秋寂,已变成了一地斑斓的红色! 他没有心思去考量人性的残忍,也没有时间去同情被自己杀害的人。只能快速地清理现场。将风雷腿步伐留下的踪迹清理干净,把地上的尸体叠成一堆,又砍了些杂草树枝覆盖,点燃了熊熊大火。 处理完一切,落凡又用地上残留的鲜血,在荒坟石碑上写上“有仇必报”四个大字,才快步离去。这个四个字可以将武王府的视线转引到段龙峰头上,减轻自己被追查的风险。反正段龙峰肯定会被追杀,多一两条仇恨也无所谓了。 落凡回到总捕司,赵雪一众也刚回来。 赵雪喊住落凡,气冲冲指责道:“你跑哪里去了?上午在武王府查案,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早听别人说,你不用心当差,总是玩忽职守。想不到在我眼皮下也敢这样做,你想不想在总捕司混了?” 落凡认真回道:“我离开之前,是跟林捕长告了假的。我听说,昨天田石乐被杀了,在武王府里总觉得心里发毛,好像有人盯着我似的。我害怕死在那里了,所以就先跑了。躲在外面一上午,才敢回来。” 听落凡一脸正经地说着这么不要脸的理由,赵雪也愣住当场。瞪眼道:“你小子还怕死?你唬谁呢。你伤人的时候,没见你怕过谁呀!龙县恶捕杀人如麻,难道也有怕的?” 落凡一脸正经,连连点头:“当然。我很怕死。我现在还很怕。我走了。哎呀,我怕死了。” 第49章 又要换刀?乍富 赵雪无言以对,傻愣愣看着落凡离开。她也不知道落凡说的是真话,还是在糊弄自己!但自己总不能因为人家怕死而惩罚他吧! 离开前院,落凡又走去侧院草庐,找柯老铁再换一把刀。 柯老铁吸取了上次被落凡偷袭的教训,已经把炉子掉了方向,现在人冲着窗户打铁。如此,院子再进来人,他远远便能看到。 和往常一样,柯老铁又忙得浑身大汗。远远瞧见落凡走进院子,吓得他扔了锤子,提起了大刀,风一般跑出门。 院子里,柯老铁提刀拦道:“嘿!小子,你真是胆大包天!你还敢来呀?你来干嘛?又要抢我东西?前面我没跟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你别欺负我年龄大,没你腿脚好,就老是来恶心我。你再跟我耍流氓,我拼了老命也跟你斗到底!” 落凡掏出被霍战拍断的断刀,笑道:“嘿嘿,老铁,这么见外干啥?你看,我多信任你,刀一坏就想到你了。怎么样,给兄弟再换一把?” 柯老铁看着落凡举起的断刀,不禁意外得张大嘴巴。大为不解,咋呼道:“你干嘛啦?又断啦?这可是我最好的刀呀!你这不是欺负老头吗?我老头子七十岁人了,打一把刀容易吗?这么好的刀,一天你就给玩断了。你这是有多少仇家呀?” 落凡掏出一百两银票扔到柯老铁怀中,笑道:“你就是人老心眼小。这次我给钱。一百两,怎么样?给我把好的!” 柯老铁接过银票,勉强高兴起来,哼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上次偷的这把刀已经是最好的了,这一把就值个七八十两呢!我这里可没有用不断的刀。” 落凡笑道:“差不多就行!反正,你这刀断得也快。咱不计较。你放心,以后我常照顾你生意。” 柯老铁一脸不悦:“你早晚死这张嘴上了。我算是怕了你了,我给你再找一把好的,省得你老来害我。” 走回草庐,老头神秘兮兮地从床下拽出一个箱子,躲着落凡的目光,遮遮掩掩的从里拿出一把冷刃。又将箱子藏回床底。 回过身,将刀递给落凡道:“哎,算我倒霉。反正呀,我也活不了几年了。这把刀算是最好的了,平日谁求我也舍不得给。你喜欢用窄刀,虽然用着方便,但容易折断。这一把刀别看刀身粗糙不堪,但是格外坚韧,刀口更锋利无比。拿着吧,希望这回你能用久些。” 落凡接过刀仔细看一眼,确定并无异常,便将刀插到后背牛皮刀鞘。 又掏二百两银票放到桌上,笑道:“老铁,你应该听说了吧,别人都称呼我恶捕。我在江湖上仇家遍地。有些事我不想别人知道。比如这把蓝焰精钢刀便从来没有存在过。有人问起,我这两日便一直用的这把刀!明白不?” 说着话,落凡把手里断刀直接扔进了火炉里。 老头看了看桌上的二百两银票,略作迟疑。转念一想,自己打造陨铁还不知要花多少钱买炭。这白给的钱,不能不要。大不了以后事出了,自己把他卖了就是了。 将银票摸到怀中收好,哼道:“江湖规矩我懂。只要不碍我事,你爱杀谁杀谁。” 落凡一笑:“就知道咱爷俩缘分好!多谢啦。” …… 王洛川在武王府,喝了一杯香茶,把捧霍渊的话也说尽了。便怀揣一万两金票,神情兴奋地离开了王府。 霍渊则在堂中来回踱步,等着霍战抓人回来,自己好亲手报了杀子大仇。可半个多时辰等过去了,霍战仍没有回来。 心中难免起疑,霍战本领高强,老练谨慎,从无差错。按理说,他即使抓不到人,也该派人回来禀告一声。何故这么久还无半点消息传回?隐觉不妙,当即又派出十八豹卫前往寻找。 一队快马再次奔向亡夫山。 远在山脚下,便见前方乱葬岗浓烟滚滚,恶臭遍野。来到现场,只见一堆已被烧成焦炭的乱尸。而十八狼卫和霍战的马匹还站在荒野,无主似地吃着野草。 随便翻查几眼,那些焦尸的衣服和腰间的令牌,正属武王府狼卫。一众当即震惊慌乱起来。豹卫头领让众人看顾四周,自己则是快马回禀霍渊。 午饭已至,霍渊仍在大厅等候,心中隐隐慌乱。自从霍八风死了,他心里除了悲痛,再容不下其他情绪。可霍战不同,他似友似父,在霍渊心里比霍八风的分量轻不了几分。 正焦急等待,忽听院外急促飞奔而来的脚步声。霍渊也顾不得身份,急忙跑出门迎接。 那豹卫头领慌张跑进院子,见霍渊迎来,飞扑跪地,痛心疾首道:“王爷!霍管家!他!他被杀了!十八狼卫也全部战死!” 闻听霍战被杀,霍渊如同遭到五雷轰顶,双眼一昏,浑身一抖!若非强撑站住,怕直接摔倒过去。 呆住片息,忽地暴怒而前,揪起那头领的衣襟,咬牙切齿吼道:“霍战死了!谁干的?!” 那头领额头大汗,急道:“我们赶到亡夫山乱葬岗,只发现一堆烧焦的尸体,还有十九匹无人看管的战马。虽然,那些尸体已烧成焦炭,分不清模样,但他们身上的腰牌和衣着确是狼卫无疑。现在,还有‘有仇必报’四个血字!看来,霍管家他们是被人偷袭了。” 霍渊仰天怒吼一声,瞪裂双眼一般,猛地提劲向对面院墙打出一掌!掌气宛若乱窜的雷暴,直接将丈高的院墙拍成碎粉! 一掌打出,胸中闷气不减!霍渊额头青筋暴起,眼珠暴瞪訾裂,怒吼道:“什么人敢杀我的人,我要灭他全族!来人,把王洛川给我找回来!另外,调集天武营所有人马,将旗城三百里内所有路道全部封死,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那个杀死我儿的凶手!” 一时间,王府人马各地跑动,闹得天翻地覆。 王洛川得了巨款,也是意气风发,觉得此生今日最快活。兴冲冲来到天下闻名的风月楼,包下最豪华的包间,请来最漂亮的姑娘,一面饮酒吃肉,一面观看歌舞。一时,自在潇洒,极乐赛神仙。 暴富之下,他也大方了起来,随手打赏姑娘便是百两银票,引得姑娘们更用心的讨好。房间内一众正乐在兴头上,两队金甲士兵踢开房门,不由分说将其带走。 路上,王洛川一番打探才知晓霍战被杀了。不由得心一沉,暗叫倒霉!心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盘算好的事竟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不过,那个段龙峰是个残废,而他身边的中年人也只是个莽夫,他们不可能杀得了霍战。唯一的可能,另有高手参与进来。 想到此处,王洛川也感后怕。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而自己竟毫无察觉。若那人将自己的事抖露出去,自己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不过这些问题,他还来不及思量。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出一套能重新取信霍渊的说辞。不然,霍渊真把火撒到自己头上,自己小命难保。 于此同时。 旗城东街集市,一如往常,热闹非凡。 日头正午,卖小吃的小贩,热闹地吆喝起来。 “馄饨、面条、米线!大骨头鲜汤煮的馄饨喽!米线喽!正宗的南疆猪脚米线喽,快来尝哦!”,“……刚出锅的烧饼,牛肉汤!”,“……新出锅的包子、细肉好粥量大管饱!”,“……新鲜炒菜,鸡鸭鱼肉样样美味,地道的旗城美食,快要尝哦!”“烧烤,新鲜的烤羊肉喽!吃了不后悔!不吃悔一生哦!”…… 第50章 悬颅,寂夜死神 集市上转悠了半日的行人,买足了货物,看饱了眼睛,正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听到吆喝声,忍不住跑到小摊子旁坐下,美美地吃起了东西。 此刻,街道中央行来一队人物,一行百人皆是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领头的中年人,四十多岁模样,刚眉棱面,英武雄霸。一身黑色武服,手提青柄纹龙大刀,骑着一匹神俊不凡的黑鬃马,锐眸四下巡视,威严不可侵犯。 此人正是清风镖局当家人燕清风!他刚从外地走镖回来,还不知燕飞扬已死。正骑马穿行街道,返回清风镖局。 一行人刚至集市中央,前方挤满摊贩的广场忽然一声惊爆!顿时烟雾弥漫,风沙走石! 广场上的百姓都被这一声突乎其来的惊爆吓得抱头鼠窜。不少人连滚带爬,喊叫着四处奔逃。也有的直接趴到桌下,瑟瑟发抖。 燕清风一众当即勒马停步,警惕地看了过去! 但见,烟幕散去,一颗黑乎乎的头颅已被高悬广场旗杆之上! 燕清风定睛一观,忽觉旗杆上披头散发的头颅有几分熟悉。再一看,顿时眼球瞪大,整个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脚踏马头飞身而起,将旗杆上头颅解下,拿在手里仔细一瞧,果然是他的儿子燕飞扬! “啊!!飞扬!!!谁杀我儿!我要他全家偿命!” 燕清风仰天怒号,声音传出数里。周围百姓被这强大的内劲,震得脑袋发昏,纷纷倒地。燕清风的手下们也个个惊慌,满是疑惑! 怎么可能!且不说,清风镖局方圆三百里内,无人敢惹!单说,凭燕飞扬的轻功和内力,谁又能杀得了他呢? 燕清风怒嚎一声,抓着燕飞扬的头颅跳回马背,不顾街上行人,策马飞奔向飞扬山庄! 此时山庄内,清风镖局几位当家的还在焦急等着燕飞扬的消息。他们心中还怀抱着燕飞扬尚未死去的一丝希望! 昨夜,燕飞扬在竹林之中失踪,现场血迹斑斑。镖局派出上千家丁和镖师,沿着后院竹林向外寸地不遗的寻找!半日过去,尚未有消息传回。 此时,广场外传来马蹄急响。众人听出这是燕清风坐骑声响,忙全部出堂迎接。来到堂外,远见燕清风手提一颗人头骑马奔来,当即全都惊慌了起来。 燕清风堂前下马,不顾众人招呼,大步走回堂中。 来到堂中,往大座上气势汹汹一坐,便将燕飞扬人头扔到地面,大声一喝:“谁干的?” 众人低头仔细一瞧,地上那人头竟是燕飞扬!当即个个面白,一时鸦雀无声。 七堂主铁风扑通跪地,羞愧地撇着脑袋,抱拳道:“当家的,是我保护少主不利!铁风无颜面对,唯有一死谢罪!” 心知燕清风心狠手辣,自己若不死,一家老小皆不能活。铁风毫不犹豫,掏出怀中匕首便狠劲往心口扎去! “当”得一声响,匕首被一镖打落。 燕清风看着铁风,冷道:“先不着急死!我要知道一切!说!飞扬是怎么死的?” 铁风“唉”一声叹,只能将昨夜情形,如实说出。 燕清风听完,眉头一拧,恨道:“是他的自大导致了自己的下场!看样子,飞扬是被人盯上了。能突破我山庄重重护卫和阵法,可见不是个小人物。不管是谁,敢动我的儿子,我定要他全家偿命!铁风,我给你个机会赎罪,你立刻前往花樱荡拐子渡,联系夜追风!我要他三日内找出杀死我儿的凶手!” 铁风犹如大赦,感激涕零,急忙称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夜追风,黑道排名第三的杀手,江湖外号“寂夜死神”! 传闻任何凶杀案,只要他来,不出一日便能真相大白。和王洛川的本事,倒是能较量高下。只是,他性格怪异,手段残忍。他杀人必是夜里,而且定要灭人满门才肯罢手!如此,有了个“寂夜死神”的名号。 夜追风以前是个浪荡杀手,孤身一人,并无所属。自两年前开始,不知为何,被天下第一杀门柏风门笼络手中。不过,要请动他,也不太容易。一则要花费巨额银钱,二则也要他对刺杀的对象感兴趣才行。 燕清风难得仁慈,铁风侥幸捡了一条命。他连饭也不敢吃,连换三匹快马,急奔五百里外武城柳阳县花樱荡拐子渡!第二天清晨,便已来到目的地。 秋风旋扫,芦苇缨黄。渡口前,正停着一艘大木船,甲板上躺着一名瘸腿老者! 老人满脸酱色,皱纹深布,斑驳散乱着头发,穿着满身脏污的破棉袍。见他嘴里叼着旱烟,吞吐着白雾,瘸腿翘着二郎腿,脑袋枕着一个酒葫芦,一副惬意舒服的模样! 听马蹄急急而来,老者睁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 铁风跳下马,奔跑着来到老人面前,顾不得擦满头的汗水。忙从怀着掏出一沓散乱的钞票,恭敬地捧到老者面前,说道:“老前辈,您就是瘸李拐吧。这是一万两银票,晚辈请见夜追风。我家家主有急事请他。” 老者将烟嘴咬在嘴里,拿起银票放在脸前数了数。见数目不差,便将钞票塞进怀里,也不说一字,起身拿起船桨划船。水波荡荡,木船悠悠向水荡中前进。 船行二里多远,四面芦苇丛生,水荡连绵交错,像是条条迷宫。铁风早看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心知这便是花樱荡的神奇之处。若不知内中关窍,外人闯入便是几日也难离开。 坐在船头,铁风脸上难掩焦急。他心知,若夜追风不答应前往旗城,那自己必死无疑。心里急迫,也不敢和老头搭话。这杀门里的人最是古怪,多说一句话,他也能把你扔下船。 木船在水中足穿行了半个时辰。忽然,前方芦苇丛中出现一艘斑驳淋漓,满是锋刃伤痕的大木船!船板之上,盘坐一人! 其人,黑衣劲服,短发蒙面,头戴斗笠。年不过三十。腰插一把短刃,背负一把黑剑!虽看不出样貌,但已觉一身森寒,满身杀意。看此身形,定是天下第三的杀手夜追风了。 瘸李拐摇船而来,夜追风依旧闭目。 老者将木船停下,自己坐下又给烟锅子重新塞上烟丝,细细的品起烟草的滋味。 铁风上前抱拳,弯腰施礼,语气谦卑道:“在下铁风。清风镖局七当家。前来叨扰,少侠切莫怪罪。我家少主燕飞扬被歹人暗杀,连尸体也不见。我家家主燕清风,愿出白银三万两请少侠出面查出真凶。不知,少侠能否相助?” 铁风说完,弯着腰,拱着手,谦卑得不敢动弹!心里慌张,额头汗珠滚落。如今夜追风的回答,便是他的生死令了! 夜追风一声不发,依旧静静独坐。见状,瘸李拐吧嗒两下嘴巴,猛吸了两口烟!便咬着烟嘴,摇着船缓缓离开。 见夜追风没有回答,铁风大喜!传闻夜追风性格怪异,若不说话那便是答应了。但他若是说话了,那前来的人也很难活着离开。如此看来,自己命也算保住了。 午饭后,总捕司又喧闹似炸了锅! 武王府霍战和十八狼卫全部被杀,尸体烧成了焦炭。何等残忍!何等怪事!更奇的是,鼎鼎大名的清风镖局少当家,追魂金灵侠燕飞扬竟也被杀,而且头颅还被高悬旗杆示众!如此奇事,令人匪夷所思! 黄墨鱼、赵亮、秦朗几个捕正站在一块,议论得热闹。捕正田石乐的死,已如昨日落叶,已无人想起。而武王府和清风镖局这样的大事,怕是一辈子也议论不完的。 第51章 花盗,红梦郎 黄墨鱼双手抱怀,一脸的琢磨,啧啧说道:“嘿,真是天时不正,怪事频频。小王爷霍八风先是无端被杀,头颅也没了。后有前往北山捉拿凶手的霍战,连同十八狼位也被杀死,连尸体也烧成了灰碳。如今,清风镖局少当家燕飞扬也无故惨死,人头还被高悬旗杆示众。咱这旗城一向风平浪静,怎么一下子也成风口浪尖了!” 赵亮深以为然,点头道:“一点没错。死得这三个人,可都不是小角色。霍战江湖外号‘百年狼宿’,虽只是王府一个管家,但身怀绝世武功,三五百人近不得他身。更兼老练狠辣,旗城几百里内,哪个帮主见了他不两腿哆嗦。这样的人物,竟也被杀了。燕飞扬也是如此,百炼魔道的高徒,江湖人人皆知追魂金灵侠。论武艺,旗城能比得了他的不会超过五人。能把这二人杀了,旗城定是来了凶神了。后面的事,怕也小不了。” 众人听得点头。 捕正何天启倒是一脸无所谓,摇了摇头,满不在乎说道:“江湖嘛,就这样。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来了凶神也罢,恶鬼也罢!咱们老老实实待着,别管哪闲事了!反正,武王府看不上我们,清风镖局也和咱们也没关系。咱们尽量躲着点。这话说多,不如少。咱们呀,别议论人家大人物的事了。” 黄墨鱼笑道:“也是!老何说得对。两家都是一方枭雄,也瞧不上咱们总捕司,咱这些小人物就别管了!哎,你们听说了吗?大人的至交好友剑关城主姬诚来了,两家人已经定下了儿女的婚事。估计不几日就要举办婚礼了。这可是难得的大喜事呀!” 听到有喜事,众人脸上也都笑了起来。 秦朗却并无喜色,手挡着嘴巴,却对几人小声嘀咕道:“什么喜事!你们没看到那姬长空的长相呀,我就没见过长这么丑的人。咱们大人与姬诚是少年至交,二十年前就定了这门亲事。谁能料到,这姬诚的儿子后来长挫了。薛雨然可是人尽皆知的旗城第一美人,却要嫁给天下最丑的男人,真是天意弄人。” 黄墨鱼笑道:“哎,丑怕什么。姬家那可是豪门,江湖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而且我听说,姬长空可是紫柳道人的关门弟子。紫柳道人是天下公人的不败剑圣,一手‘松石剑法’神鬼莫测,笑傲江湖剑道榜首二十年。有这样的师傅,姬长空剑法肯定不差,人品必然也是一等一的!”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唯有赵亮嘴角露出一抹不屑,摇摇头,却并没有搭话。他可是见识过姬长空用手生生扯断人家的舌头,说他武艺高强不假,但人品一等,未必! 众人正在闲谈,忽漫天香氛飘来。不约而同,抬头向着香味的来处去瞧。 但见,漫天红色玫瑰花瓣,似鹅毛扬落,又如柳絮飘洒。一红衣俊身的青年,面戴白色玫瑰花纹面具,半空中踏花游曳,好似仙人独舞!场面异常美丽,看者无不震撼。 那红衣青年半空飞舞一圈,尽展不凡身姿。然后便哈哈一大笑:“哈哈!我红梦郎来也。诸位听好,今夜我红梦郎便要来旗城总捕司偷取旗城第一美人,做我一夜美娇娘。提前给你们打好招呼,你们做好送亲的准备吧!哈哈!哈哈!” 说罢了,那红衣人半空扔下一朵红色玫瑰,如箭一般扎入院中槐树上!身体隐没花瓣,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幻象一般消失。 对方离去,众人依旧恍惚,只觉得看了梦中仙人。心中惊叹,其人身姿之妙,身姿之轻盈。 赵亮虽然本事不高,但见多识广。如梦初醒般,第一个大喊起来:“江湖花盗红梦郎!他是采花盗!遭了,快禀报大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四下奔逐相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旗城最近发生的大事,多得让人闲谈不完。赵亮他们刚议论说这些事和他们总捕司没关系。想不到,这么快这有关系的事便找来了。 总捕司大厅,所有高阶捕官再次聚集一堂。 薛扬看着手中的玫瑰花朵,眉头深皱。早听说过,花盗红梦郎的名头,想不到这家伙竟找到自己头上了。还敢提前来挑衅,当真嚣张至极。 扔下玫瑰花,看一众皱眉道:“传闻,红梦郎师承花香门门主花独香,他飞花舞的功力甚至不弱于花独香。且其人擅长用毒幻之术。近年来,江湖中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女子,屡屡遭其毒手。今夜,我们一定要将他抓住,替江湖除了这一大害!” 姬诚怒一拍桌:“哼!什么红梦郎,我看叫屎壳郎好听些!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挑衅!区区一个采花大盗,何足为惧!今夜他不来便罢,不然我必将其劈成两半,也挂到旗杆上示众。” 众人听一笑。看来这燕飞扬脑袋挂旗杆上的事,已成江湖一谈了。 薛扬接着道:“论武力,他自然不是我们对手。但他善用诡计,狡诈万端。而且,他既然敢提前下战书,说明对方今夜必有所备。我们须想出万全之策。既能抓住人,又要保护好雨然的安全。” 姬诚不耻道:“哼。这江湖下九流的招数,无非是下毒,偷袭之类。这是咱自己的地盘,人多势众,他估计也无法偷袭成功。咱们只要将雨然闺阁八面围紧。房顶、地下、前后院、左右墙,全部守好。除非他是神仙,有穿墙隐身的本事,不然来了也是送死。” 薛扬:“嗯,我也是这样想的。眼见天黑也没多少时间了。事不宜迟,咱们先将人马安排好。今夜,不仅总捕司内,总捕司外的几条街道也要安排人把守。谢旭总捕司内归你安排,你安排八百名捕快,在各处全部藏好人。连茅厕、草丛、树上、地沟、房梁、屋顶,全不能放过。” 谢旭点头道:“师傅放心,我马上去安排。保证五步一人,他想塞也塞不进来。” 薛扬点头,又扫了一眼众人,发现洛天遥不在,便转头看向叶叹,吩咐道:“叶叹,你为人机警,你带二百个人带上弓弩,藏到总捕司附近街道房屋楼顶藏好。今夜,若总捕司内失手,你便将其射杀。红梦狼轻功高超,一般人追不上,也只有弩箭用得上。” 叶叹:“知道了,师傅。” 薛扬点头,又看向贺闻名,吩咐道:“闻名,你带人去四个城门看顾。城主司空明没有回来,护城兵我无法调动。城门是最后一道防护,为防止我们失手,你要在每个城门口和城墙上各安排二十个人,多准备抓网和弩箭,防止他今夜从城门飞逃。对了,武王府的铁甲兵也在城门把守,不要和他们冲突,凡事忍让为先。” 贺闻名一笑道:“放心吧,师傅。这事包我身上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道怎么办。” 薛扬点点头,又看向赵雪:“赵雪,你领二百捕快,组成二十支巡逻队。今夜要一夜不停的巡查。防止红梦狼深夜作祟。另外,给所有队伍配备铜锣,一旦发现贼人踪迹,要立刻敲锣示警。” 赵雪:“放心吧,师傅。只要他敢来,我一剑送他回老家!” 吩咐完几个徒弟,薛扬又看向总捕司副司正上品捕官尤芳芝,笑着招呼道:“尤司正,今夜麻烦你在总捕司外面街道安排人手巡逻。另外,让附近几条街的百姓多准备火盆、火把,如此今夜才好借亮追击红梦郎。” 尤芳芝年不过五十,面容中正,一派和气模样。她在官场也有三十年头。一个女子能从竞争激烈的总捕司,做到五品副司正,处事自有一套本领。而且,她总是一副笑面虎乐呵呵的模样。三年了,薛扬也捉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性。 第52章 严正以待,望气诀 听到薛扬的吩咐,尤芳芝忙正经地拱手,一副真假难辨的笑容,很是认真地回道:“薛大人的事,便是我们总捕司的大事。今夜,我一定打起百倍精神,全力帮助大人抓住红梦郎。大人放心,今夜总捕司外的几条街道,一定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让那红梦郎小人无处遁逃!” 尤芳芝这话说得太好听了。可太好听的话,总让人觉得不真实。薛扬看不透这女人,便也摆出场面脸来,笑呵呵道:“有劳,有劳。今夜便幸苦诸位了,若能抓住红梦郎,我一定厚礼相谢,给所有人都记上一大功!” 一众人下去开始紧着忙活起来,薛扬却留下姬诚单独讲话。 姬诚见薛扬留下自己,便猜到他肯定还有后手。笑着调侃道:“我就知道,薛老三心眼最多。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薛扬笑回道:“心眼不多,能在江湖活着吗!那些明面上的安排,我们能想到,红梦郎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未必管用。我想还得多准备一手。今夜,我想让独孤贤妹,亲自陪护雨然。” 姬诚笑道:“这还用你说呀。雨然现在是我儿媳妇,我夫人当然要贴身保护她。” 薛扬又小声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得让红梦郎不认识雨然才是。万一他真能闯进来抓走人,也不能让他抓对人。” 姬诚不解:“你的意思是?” 薛扬:“还记得当年咱们行走江湖,总是惹祸。后来,为怕别人认出咱们,咱们买了不少易容水吗?” 姬诚一笑:“哦,那些小玩意呀。哦,我明白了,你想让雨然易容,和她的丫鬟掉个个。这样红梦郎真能抓走人,也只是抓走丫鬟。薛老三你还真贼呀。不过,你这也太多心了吧。咱们一两千人,还挡不住一个红梦郎啊?” 薛扬认真道:“凡事无绝对,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可不敢大意了。自古以来,多少能人不是输在本领不济,而是疏忽大意。你把易容水交给贤妹,让她今夜在房间里,悄悄地把雨然和那丫鬟的脸换一换,把二人的衣着和首饰也换了。此事要保密,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便不要告诉了。” 姬诚:“你说得对,万事求稳,多一重保险总没毛病。这事交给我了。我现在就去和夫人商议。” 下午,总捕司一番喧闹。捕快们脚下像是踩了钉子,无不是来去匆匆,风风火火的模样。经历悟嗔一事,谢旭也变得更加谨慎。很快,他将总捕司各处角落,天上地下,甚至水缸里都塞进了站岗的捕快。 落凡作为总捕司一名寻常的小捕头,也被安排驻守总捕司后院花园。 站在菊花丛中,落凡白眼不屑,心道:都说薛扬聪明,我看他是蠢得不可救药!如此阵仗,只有憨傻的莽夫才会硬闯。红梦郎既然敢提前告知,必是想好了出人意外的诡计。要是我,守什么总捕司呀,打开大门任他来,我玩死他! 赵亮看着落凡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悦道:“你小子机灵点!今晚,可是大事。万一被红梦郎得手了。那咱们总捕司脸可丢大了!” 落凡邪魅一笑:“那倒是便宜她了。” 赵亮疑惑:“便宜谁了?你说红梦郎!我们这么多人他还能得手?!你小子想什么呢。” 落凡笑道:“我说的是便宜薛雨然了。” 赵亮听得纳闷,这小子怎么老是胡言乱语的!不禁又问道:“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便宜小姐了?” 落凡眼一挑,调笑道:“传闻红梦郎样貌英俊,文采飞扬,且风流孟浪。对那些女子虽然只一夜风流,却能让他们欲仙欲死,终身念念不忘。相比之下,那个姬长空不是差了很多。” “好像有道理。啊,呸!什么歪理!赶紧给我站好!” 赵亮气得脸色发白,这小子说的什么鬼话!看着挺正经个人,怎么老说些不靠谱的话! 总捕司这面如临大敌,忙活的热火朝天。而此时,王洛川从风月楼已被带回武王府。他现在的心情好有一比,风打云翻,仙人大意坠凡间,乐极生悲。 未进大堂,便见满地碎瓷烂瓶。而霍渊见王洛川走进堂中,气得直接将桌子掀翻。 王洛川强做镇定,走上前道:“王爷,切勿动怒。霍战之事我已知晓。我在乱葬岗时,那里确实只有一个残废的段龙峰和一名毫无武学的莽夫。发生这种意外,定有缘由。待我前去勘查,必给王爷一个交代。” 霍渊黑着脸站住,冷眼叱道:“哼!我等着你的交代!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小心你的脑袋!” 眼见霍渊如此轻贱地威胁自己,王洛川也恼。自己好歹是天下闻名的神捕王,谁人见了不给八分薄面。虽说这一次得了霍渊一点钱财,但又不是卖身与他。如今他对待自己却如贩夫走卒,随意恫吓斥责。如此屈居人下,也真是人生头一遭。果然,非我之利不可贪。 王洛川后悔万分,悔不该轻易拿走霍渊的钱。不仅,葬送了自己的清白名节,更落得个两面不是人。但如今钱已经拿了,想要当着霍渊的面退回去,只怕会让双方更加难堪。他现在唯一能补救的便是尽快查出霍战被杀的真相。在金甲卫的看管下,他再次快马赶到亡夫山乱葬岗。 来到那冤死女坟前,见乱堆的焦尸叠成了一座死亡城堡,依旧汩汩冒烟,不时烧出火光。刺鼻难闻的气味,传出数里远。 王洛川不禁皱眉,心道:这人若是作恶,定也都是烂心肠,烧出的味道也比常人难闻。 手撑着腰在附近观望一眼,但见地面上沙土翻覆,凶手已将足迹抹平、血迹深藏。 王洛川冷笑一声:“有意思。不仅烧毁尸体,还懂得埋藏足迹。黑白两道一贯嚣张,杀了霍战这样的高手,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此人却选择隐藏,看来有点名堂。不过,藏得再深,在我通天目下这点伎俩毫无用处。” 王洛川四处走动,很快便将沙土下隐藏的血液和足迹翻出。每一处足迹和血液又分别用白色和黑色的粉末做了标记。 勘验完毕,起身拍了拍手掌,看着地面的痕迹,自语道:“杀十九人只留下十九处血滩!一人只发一刀,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在旗城!那便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 又走到不远处高地站住,眼眸一睁,好似一汪星蓝,施展绝学“望气观花”,开始还原现场。 根据现场残留的遗迹,他的眼睛里快速推演当时大战的情形!杀手和死者的影像,所有人死前的位置、可能发生的动作、移动的轨迹,全部借由地面那微薄的残迹显现! 眸一收回,王洛川疑道:“风雷腿!天都王朝皇家绝学!要想达到这样的身法,至少要七重巅峰的风雷腿。难道是皇族干的?凶手只有一个人,年二十六七,七尺六寸身高,体重一百四十五斤,用一柄窄钢刀,精于刺杀。第一滩血,非是刺杀的喷溅血形,而是滴流形状。而且多有血沫和涎液,这是中毒死亡特征。再由脚印推算,霍战应是不防备下被那高手用喂了毒的刀刺皮肤,然后最先中毒而亡了。后十八狼位不敌被杀。百年狼宿,原来是这么死的。这杀手好胆量,好心计。皇族能有这种人?他为什么要救段龙峰?救一个残废得罪一个武王,好像毫无利益可图呀?” 若落凡听到王洛川这一番分析,怕也要吓一跳。除了年龄他多算了两岁,其他的他全猜对了。可惜,王洛川有些自大,他始终看不起落凡这种平民子弟,不然必能联想到他。 第53章 一拍两散,计中计 看完现场,王洛川又走过去看那一堆焦尸。 眼见,尸体烧成一摊黑糊糊的怪物,王洛川双手抱怀站着,眉头紧皱。 如今场除非将这些尸体一具具切开分离,不然无从查验。凭他的本事,若真仔细去查,定也能查出些线索。但此时,他已不想再查。 一来,霍渊随意呵斥的态度,让他心生厌恶。他王洛川自负清高,又有一身好本事,江湖上谁不是客气的称呼一生“神捕王”。如今却被霍渊这一老独户当奴仆一般使唤。自尊遭受打击,自然不想再尽心替霍渊卖命。 二来,若凶手真是天都王朝皇族,查出真凶便又要得罪一股势力。如今,霍渊这棵大树已经抱不住了,不能再得罪其他人了。查出了些眉目,能够搪塞霍渊,他也便不想再查下去了。 心中一番思量,王洛川便回到了武王府。 霍渊正在后堂看着家丁布置霍八风的灵堂。见王洛川回来,头也不回,冷冷说道:“查出什么了?” 感觉到霍渊的无视,王洛川更加反感,但地位悬殊,也只能承受。拱手回道:“王爷!我已查出些眉目。此事非同小可,可否借一步说话?” 霍渊背着手,走到院中站住。 王洛川小声说道:“王爷!我已查看现场,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霍渊冷斥道:“什么不简单!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凶手是段龙峰吗?现在霍战死了,你又跟我不简单。你这个神捕王,我看也没什么大用!” 王洛川压着火,耐着性子解释道:“买血榜杀害小王爷的是段龙峰不假。但杀掉霍战和狼卫的另有真凶。我调查现场发现凶手使用的竟是风雷腿功法,而且是七重巅峰境界的风雷腿!” 霍渊面色一沉,声音一冷:“你确定是风雷腿?” 王洛川:“我敢以性命保证。被杀十九人,地上只有十九处血迹!这样快的身法和步伐,江湖中唯有风雷腿。凶手不惜杀掉霍战保护段龙峰,只怕是与武王府有什么过节呀。而且敢和王爷作对,那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势力。” 霍渊眉头紧皱,心中思索起来。虽然自己和皇室成员素来不和,但彼此提防,互不侵犯。这些年也没有过暗地里的厮杀。而天都王李本心已成了四大家族的傀儡,自顾不暇,他自然也不会有功夫插手旗城的事。一时千丝万缕,无法找出头绪。 想不出所以然,霍渊又问王洛川道:“那你说说,谁最有可能是杀害霍战的凶手?” 王洛川摇头回道:“这恐怕不好猜测。诸王还有天都王各自的暗探和势力分布甚广。拥有七重风雷腿的人不下千人。谁来了旗城,无法查明。而且牵涉王族之间的斗争,就不是我能够插手的了。” 霍渊一听,王洛川这是想要抽身! 眼神一冷,威胁道:“不能插手?!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不查出是谁干的!你这个神捕王只怕在王朝再无立足之地!” 听到霍渊的威胁,王洛川也是怒到极点。自己好歹帮他找回了霍八风的人头,不过是拿了他点钱,他就真当自己是他的狗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王洛川不再忍耐,也是面色微冷,语气强硬起来:“武王爷,说得哪里话。我虽然不比诸位王公地位显赫!但好歹也有些虚名。此事我自然会查。不过,查案只是我身为捕快的本分。我可不是某些人的鹰犬,给口剩饭就能低三下气任人摆布。既然事没办好,那王爷的赏银我自会悉数奉还!告辞!” 说罢,王洛川不理会霍渊怨毒的脸色,大步离去。 霍渊眼神狠毒,怒提手掌,差一点便要一掌拍向王洛川。但想到,若真是李姓王族盯上了自己,那么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杀死天都王朝的神捕王,恐怕不是好事。只好按下冲动,等待时机再行更疯狂的报复。 王洛川也感觉到了刚才背后传来的杀意,急匆匆离开了武王府。 回头看了看那高墙深院,怒骂一声:“霍渊这老东西,真是不识好歹!活该你死儿子,活该你家绝种!我这一趟真是羊肉没吃成,白惹一身骚!早知道,不如把犯人带给旗城总捕司了,也好过如今两面不是人。” 惧怕霍渊背后下黑手,王洛川只得快速逃离了旗城。 太阳还未昏黄,总捕司大小捕快已早早吃了晚饭。各自提前站好岗位,等待黑夜的降临。 此时,总捕司内里外三层、天上地下,全站满了人,那架势比过年还热闹。而在薛雨然的闺房中,母亲岳娥、闪灵剑侠独孤灵和两名贴身丫鬟珺灵和云燕,也在屋中陪同。此时,薛雨然与贴身丫鬟云燕已换了衣服和妆容。如此一来,即便红梦郎侥幸闯进来,也必然抢错人。 入夜,夜寒风冷。 总捕司内外数百个火盆,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明亮。捕快们穿着厚重的棉衣,怀抱兵器,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而谢旭、赵雪等一众武艺高的捕官各领一队捕快,分成二十支小队,来回巡视,一夜不停。 如此,众人强打精神一直守到深夜丑时。 正是困倦难捱,连打哈欠,脑袋昏沉之际。很多人开始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心里想着这么严密的防守,红梦郎八成是不敢来了。就此时,空中忽来一阵香氛。 几名机警的捕快闻到花香,立刻敲响手边铜锣,大喊道:“红梦郎来呀!大家注意!注意!红梦郎来啦!……” 一时间锣声大起,黑夜之中乱响震天,安静的院子顿时喧腾起来。 大家按照安排,各自站在岗位不敢走动!像是受惊的鸡,来回晃着脑袋警惕地看向四周。只是还没有任何人捕捉到红梦狼的踪迹! 落凡却早离了岗位,此时正站在远处房顶看着。 闻到空中,淡淡飘过的花香,耻笑一声:“玫瑰花香,还掺了点幻药!红梦郎,真是浮夸而又愚蠢!若让我抓住,我就骟了你,把你关到猪圈里待半年!” 此时,薛雨然闺阁房顶,忽地漫天花雨从天而落下! 房顶之上几十名高手,无不仰天观视,握紧手中兵器,等候红梦郎的降临!然而花香入肺,众人很快便身体酥软,不自知的倒了下去! 砰!砰!砰!又突来十几声巨响,总捕司各处炸开浓烟。巡查的捕快们顿时被浓雾笼罩,四下碰撞,乱成一片! 四面开始骚乱。心知这是红梦郎的惑敌之招,姬诚和薛扬各自守在薛雨然房门前后,一步不移。谢旭、赵雪等人虽被迷雾挡路,但也能凭借记忆飞奔向薛雨然房间。 又突来一声“哗啦”巨响,薛雨然闺阁的房顶猛然塌陷!顿时,瓦碎木断,一片土尘落入屋中。院外众人惊疑间,红梦郎一袭红衣已从房顶闯入闺房! 而此时屋中的岳娥、独孤灵几人早已昏睡地下。红梦郎毫无阻碍,直接扛起地上的薛雨然,脚步一点飞身从屋顶逃出! 整个过程一瞬而成,流畅而又紧密。薛扬和姬诚在前后门等待,听见屋顶塌陷之声,立刻踹开房门冲入,却见红梦郎已怀抱一人飞身离去。 薛扬冲出房门,着急大喊:“快追!红梦郎抓人从屋顶跑了!” 一时间,四面人群蜂拥向外追逐。 总捕司周围几条街道,百姓们听到锣声,也已将火把、火盆点燃,将整个街道照得通明!谢旭、姬诚及薛扬等人汇合一处,紧着红梦郎的背后追击。 红梦郎夜色之中,四处非窜,犹如鲜红的鬼影。众人紧追不舍! 落凡远远看着,觉察有些不对劲。 红梦郎的轻功在江湖上也屈指可数的厉害,便是自己施展全力的风雷腿,也不可能追得上。按照这种实力,得手之后他几个飞身便可以将众人甩掉,薛扬他们哪里追得上!如今,红梦郎却故意放慢身形,忽慢忽快,似有意引诱众人追捕! 第54章 上当!暗踪 落凡心下略微思索,便明白了。 红梦郎既然想把总捕司人马引开,那么他必然是想要掩饰总捕司内的人物。而他掩饰的目的,无非为了薛雨然。那么,真正的薛雨然恐怕还在总捕司内! 想明白一切,落凡便没有跟随众人围捕红梦郎,反而飞身总捕司瓦顶,盯着刚刚从薛雨然闺房里抬出的那四个昏迷的人。那里应该才有薛雨然的真身。 红梦郎引着众人跑出三条街,飞身民房屋顶。眼见各处街道点燃条条火龙,四面人山人海的追兵喊嚷围来,他不仅不慌乱,反而更加得意起来。 扛着那昏迷的丫鬟,冲四面涌来的人群,大笑道:“这么大阵仗!看样子,我红梦郎在江湖上的名声还算不错呀。有劳总捕司诸位,大晚上来替我送亲!薛大人放心,我红梦郎向来疼惜女人,令千金明早我便送她回门。哈哈。” 薛扬和姬诚见红梦郎肩头之人穿着薛雨然的衣服,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一阵侥幸。幸亏,将薛雨然和丫鬟掉包了,不然今夜还真是悬! 不多耽搁,姬诚鹰姿飞窜房顶,夜下宝剑劈出银月光,不断劈斩红梦郎,一面怒喝:“红梦郎!放下人,饶你一命。否则立刻让你去黄泉做一个风流鬼!” 红梦郎肩扛一人仍能游刃有余地躲过姬诚的攻击,更不屑一笑:“剑霸姬诚!太慢了,太慢了。有本事就来追我呀!追得上,我就还给你!” 脚步一踏,如同一花飞舞,又似长空贯红!红梦郎凭风穿空,红影重重连过几间瓦顶!姬诚瞬间被甩下,也是面惊于红梦郎的速度,紧跟追上。街面其他高手也各展本领,飞上房顶,若数到箭影,紧追其后! 然而,和落凡想的一样,红梦郎能跑掉,却故意放缓脚步等众人赶上。飞过三条街,又出人意料的落下对面,引来四面众人围攻。顿时,刀枪棍棒几十重,几十位名高手各自逞能围攻红梦郎! 红梦郎好似游戏一般,随意舞动轻盈身姿,潇洒挥舞长袖,片片香氛洒落场中。那一群位高手刀剑还未发狠,便腿脚发软纷纷跪地! “注意,他会用毒!大家闭住气息!” 最前头的赵雪已然腿软,忙喝住众人。众人急忙退后,捂住口鼻。红梦郎戏耍众人一场,哈哈一笑,又飞身上了房顶,引数百人再次追逐。 此时,总捕司内。几名捕快已将薛雨然房中昏迷的四人抬回各自的房间。捕快们并不知道,薛雨然已易了容,换上了丫鬟衣服。便把她和丫鬟珺灵同放入偏房休息。 捕快们放下几人便快速离开,加入追捕红梦郎的行列。毕竟这样大的行动,不参加太可惜了。 众人刚刚离去,丫鬟珺灵忽然睁开眼睛。眼见四下无人,便将身边的薛雨然扛起,然后身姿敏捷地翻过墙头,向外跑去。 落凡站在屋顶,远远看着一切,飞花无声般跟了过去。 红梦郎引着众人,跑出十几条街。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怀中女子扔了出去。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乘着玫瑰花瓣,月下飞升不见。这一手绝妙斐然的轻功,说是仙人飞升也不为过,众人着实惊了目。 薛扬隐觉哪里不对。按照红梦郎的轻功,早该跑了。为什么非要和总捕司纠缠?而且,明明能得手,怎么还把人还了回来?虽然心中隐隐觉察不对,但也没有多想。 接住红梦郎扔来的丫鬟,薛扬掏出药粉,抹去她脸上的易容水一瞧,这才放心笑道:“是丫鬟云燕!红梦郎果然上当了!是我多心了。” 众人凑近一看,红梦郎掳走的女子竟是云燕,也是满头雾水。 谢旭挠头问道:“是云燕?那雨然去哪里了?” 众人同是不解,姬诚笑道:“诸位放心,为防今夜有失,我们早将雨然和丫鬟掉包了。现在,雨然应该还在总捕司里!红梦郎这一次算是白忙一场。” 听姬诚的话,众人无不欢喜。 而薛扬却醒过神来,急地大喊:“不好!红梦郎之所以引诱咱们来此,恐怕早知道咱们的掉包计了!咱们上当了!快回总捕司!” 一众人赶忙飞奔回总捕司,来到偏房中一看,丫鬟珺灵和薛雨然已然双双不见了。 眼见宝贝女儿被掳走,薛扬面色一白,吓得当场昏厥倒地! 众人急将薛扬扶到桌边坐下,拍胸口、掐人中,又用水浇他的额头,把他弄醒。 薛扬醒来后,已然方寸大乱。满是无助,看向众人糊涂地发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何雨然和珺灵都消失了?为何红梦郎知道这个计谋?这到底怎么回事!” 姬诚等人也搞不明白情况。难道是红梦郎刚才逃走,又返回总捕司把人偷走了?可是,这么多人盯着呢,他真要回头,大家不可能看不见呀。 倒是叶叹想明白了,皱眉道:“珺灵应该是红梦郎的人吧!不然,红梦郎不可能事先知道师傅的掉包计。他故意引开我们,也是为了方便珺灵下手偷人吧。而在房间内,负责守护的独孤前辈没有能挡住红梦郎,应该也是被珺灵用药迷倒的。” 姬诚皱眉:“既然珺灵是卧底,红梦郎闯进来后,也知道了雨然的真身所在,为何不直接带走她?反而引我们离开,多费这些手脚?” 叶叹:“从今日红梦郎的行为看,此人极其自大虚荣。他这样做一来是想炫耀聪明。二来,也是怕大军围追,会失手吧。而且,红梦郎只想抢走雨然姐姐,他不会多带走一个丫鬟。所以,珺灵是内奸的可能最大。”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有理。 谢旭听得眉一皱:“珺灵是我半年前路上救来的,看她机灵便让她伺候雨然。难道她真的会背叛我们?” 叶叹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珺灵本就来历不明,正邪难辨。而且,红梦郎身怀幻术,最擅俘获女子芳心。珺灵被他蛊惑也并非不可能。” 姬诚忽一拍巴掌,喜道:“差点忘了。我下午让夫人将龙柏香放在了雨然的身上。此香我夫人常年使用,无论多远她一闻便知!如此,定能找到雨然。” 众人一听,立刻急火火地涌到独孤灵的客房! 来到客房,姬诚扶起床上昏迷不醒的独孤灵,掏出解毒水给她喂下。用手在她的心口,用内力一推!独孤灵一声哎哟,立刻被激醒过来。 独孤灵醒来,捂着昏沉的脑袋,迷糊地睁开了眼睛。此时面色难看,浑身乏力至极。 姬诚来不及关心夫人的感受,急道:“夫人!你快起来!雨然被掳走了,你看看能不能闻到龙柏香的味道,咱们也好救人呀?” 独孤灵捂着胀痛的脑袋,摆摆手,吃力说道:“不行!我现在头晕脑胀!根本闻不到任何味道!” 姬诚急道:“不能试试吗?” 独孤灵肯定地摇头:“这迷药厉害,现在我真的什么也闻不到。你们赶紧想办法去追吧。” 众人闻言,无不失望叹息!如今,连薛雨然被掳走的方向也不知,该去哪里追呢?再说,凭借红梦郎的轻功,便是找到了方向,怕也追不上吧。想到薛雨然下场,众人无不惋惜。江湖这一潭恶水深无底呀,想不到这么多人也没有护住一个女子。 谢旭恼得额头青筋暴涨,怒一大喝:“所有人四下散开,将旗城内外全部搜一遍!传出去,今夜无论是捕快,还是百姓,只要能提供红梦郎的所在,赏银两万两!” 一听两万两白银,所有人都惊讶地激动了。忙冲上街,开始分拨搜查。 一时间旗城内外,四处人影跑动,所有住户都亮起了灯。连不会武功的百姓也四处瞎寻摸起来。若真能瞎猫碰个死耗子,不也一夜暴富了。 落凡跟着珺灵走了几条街,见她闪进街边的一处院落,当即跟了进去。而那珺灵明显也有些本事,扛一个人飞墙越户,也是熟练自如。只是警惕性不足,毫无察觉身后跟了一人来。 第55章 搅乱,又失手!? 珺灵扛着薛雨然走进一处空房间,双手推开一面墙壁,便走进一处密室。落凡不留痕迹,也推开墙壁跟了进去! 进入密室,内中有五间房屋宽阔,四面大理石板镶嵌,一派整洁。房顶有数百支蜡烛点燃,将密室整个照得明亮。而这密室中,除了七张挂着红色帐慢的大床,别无他物! 落凡忍不住一笑。心说这红梦郎还是个实在人。不愧是采花大盗,满屋子尽放些床。便似灵蛇滑水,绕过珺灵后背,躲藏一张床后,静待红梦郎的到来。 珺灵将薛雨然扔到大床上,松了松筋骨,趴到一旁摸了摸薛雨然细腻如玉的脸庞,啧啧一叹:“当真天地造化的妙人!宝颜如玉,更才情万端。便是我看了也不免动心。难怪红郎能看上你。等他享用完,我就把你的脸毁了。让你跟我抢男人!” 原来,这珺灵本是江湖邪门南德无量门中人。她无意中看到了门主济清道人的隐秘,担心被灭口,便连夜出逃。本来也无处可去,半路上听人说起薛扬手里有个布龙谱,便心生贪念。 于是,她假装落魄,让谢旭将她买下送给了薛雨然。如此,待在总捕司,一来可以躲避师傅追杀。二来,可以找找宝藏的下落。可她在总捕司待了半年,将薛家从里到外查了几百遍,也没查到一丝布龙谱的踪迹。 恰逢,红梦郎正筹划掳掠薛雨然,他意外发现了珺灵的真面目。便施展手段,俘获了她的芳心。本来二人都非善类,一拍即合,便安排了今夜这一出好戏。 等不多时,红梦郎推开密室大门,飞身而入。 珺灵开心地扑进他的怀中,娇声细语道:“红郎!你回来的这么晚,害得人家好担心呀!” 红梦郎解下面具,露出一张阴柔白皙,若女子般精致的面庞。细长纤指抚摸珺灵脸面,得意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若不是替你多争取些时间,我早就甩他们八百里了。现在,让我看看这旗城第一美到底有多美!” 来到塌前,打量着昏迷之中的薛雨然。果是天姿绝色,碧玉霞光,顶顶妙人!与她相比,自己前半生所猎尽成了粗妇丑角!红梦郎眼神赞叹,整个人安静下来,似乎在欣赏一完美的艺术品。 见红梦郎痴迷神情,珺灵不高兴推搡道:“刚有新欢,就把我撇下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不就是一张好看的脸皮,早晚也会变老变丑。” 美人在前,红梦郎欲心大起。但为修采阴之术,他必须等薛雨然身上迷药散了才能行好事。一时不能如意,只能把眼光转到一旁。 伸手搂起珺灵纤腰,秽笑一声:“你不就是喜欢我这样的坏男人吗!先放她一旁休息。现在,先和你快活一下。” 两人躺下大床,便卿卿我我,一面轻解罗衣,将入极乐之国! 落凡悄悄移身塌旁,飞刀已握指间。只待那二人攀到极乐之巅,便一镖击杀红梦郎!然而不及功成,轰隆一声,见密室墙倒砖塌,尘沙滚滚! 红梦郎急忙穿回衣,戴上面具,看向闯入者! 但见来者,白衣长发,飘飘若仙,手持一把青色如水的宝剑,挟正气而来。 红梦郎将珺灵护在身后,眉头一怒:“洛天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红梦郎,拿命来!”一言罢,洛天遥脚步轻点,如白蝶翩空,招若飞雨急瀑,剑气凌厉倾泻,狂放逼杀红梦郎。 红梦郎不多缠斗,游空退身,随手扔下一颗雷火弹,毒烟瞬间弥漫整个密室!趁四面雾霾滚滚,红梦郎一步回身抓向塌上的薛雨然,试图带她逃离!然而,未碰到薛雨然,忽来一道劲镖! 红梦郎哪里知道,床后还有人躲藏!惊骇急闪,那一镖擦着他的脸颊,直直打入对面墙壁。 此时,落凡一个大跳,将床前正准备挟持薛雨然的珺灵踹飞滚地!又一脚将薛雨然的大床踢到洛天遥身旁。然后,挥动钢刀冲杀向红梦郎! 红梦郎惨痛退后,摸了摸脸上血痕,怒骂一句:“天杀的!我这漂亮的皮肤,你也敢碰!我要杀了你!” 说罢,舞动长袖,洒出毒烟,攻向冲来的落凡! 然而,论用毒的本事,落凡足当他师祖爷了,这点毒对落凡根本无用。落凡施展数种诡异身法,急杀急闪!神鬼般的身法,让红梦郎当即惊出一声汗!论速度他能胜过落凡几倍,但论近身厮杀,他却完全不是对手。 心知拖延下去,自己下场不妙,红梦郎不舍地看了薛雨然一眼!然后,咒骂一句:“我会回来报仇的,你们给我等着!” 再扔出一颗雷火弹,回身抱住珺灵,撞开密室另外一个出口,飞身逃离。落凡紧追出,红梦郎早已不知所踪。 眼见红梦郎跑了,落凡气炸。此时,洛天遥抱着薛雨然也追了出来。 落凡猜到洛天遥必是跟踪自己来的。想到,这么好的机会,竟被洛天遥破坏。气得瞪眼,但也不好破口大骂!毕竟,他也没做错。 洛天遥见落凡一副吃噎着的表情,疑惑道:“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 落凡鄙视道:“你跟踪我?” 洛天遥得意一笑:“你发现了呀。我想你能救雨然两次,必有过人之处,就跟着你了。你还真聪明,红梦郎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了你。” 落凡心中懊恼!这家伙还挺聪明,自己被跟踪了竟没发现。果然,江湖事事险,再谨慎也总有马脚的时候。 落凡恼道:“你出现的太早了。不然红梦郎已成我镖下之鬼!” 洛天遥一笑:“呵呵!生气了?听说你追凶从来不失手,难道是真的吗?你在乎的是红梦郎的生死,而我担心的是小师妹的名节!你在密室里与他久未打斗,我怕你失手,不得不当机立断呀。” 落凡一脸无语。收起刀,脚步一点,如一叶飞花翩然离去。 “飞花舞?这个落凡当真是个聪明的怪人。怎么红梦郎的轻功也会!”洛天遥也是稀奇地自语一声。 洛天遥回到密室将薛雨然救回总捕司。 总捕司一众还在四处搜查。此时,见洛天遥怀抱薛雨然回来。一众人全部围拢而来,像看到了活菩萨一样高兴。 将薛雨然送回房中休息。一众人围在门外谈笑。 赵雪拍着洛天遥的肩膀,哈哈一大笑:“不愧是三弟,足智多谋!你小子太棒了!这么多人束手无策。你轻易就能救回雨然了。说说,怎么办到的!二姐,也跟你涨涨本事!” 洛天遥一笑:“侥幸而已。实话实说,找到师妹的是捕头落凡,并不是我。我只是跟在他后面捡了个现成。”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又是落凡?什么人呀他是?他怎么老是一个人救薛雨然? 贺闻名摇摇头,瘪着嘴巴,又疑道:“又是落凡。他怎么知道珺灵是叛徒的?这个家伙不会又故意隐瞒线索不告诉我们,想自己逞英雄吧?” 赵雪兴头正好,白了一眼贺闻名,揶揄道:“六弟!你什么也能发现点有用的线索,故意隐藏一下,也让二姐对你刮目相看!” 贺闻名脸一红,退到一旁。 洛天遥一笑:“也是赶巧了。我看你们一个个忙得起劲,防守得毫无漏洞,我也帮不上忙。我就跟在落凡后面,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没想到,红梦郎一出现,众人追击而去,他反而回到总捕司房顶看着。我想他可能是发现了红梦郎反常的行为,猜到了红梦郎留有后手。后来,果见珺灵挟持了雨然。我便跟着落凡一路追到红梦郎的巢穴。等红梦郎回来,我们和他交手几招,他便带着珺灵逃了。” 第56章 雪貂寻踪,太平阁 姬诚捋着胡须,赞赏道:“这个落凡真不简单呀!虽然只是个捕头,但为人果断,聪明绝顶。如今,又连破大案,值得奖励。他人呢?我一定要当面感谢他。” 洛天遥摇头笑道:“不知道。可能睡觉去了吧。他有点生气,好像是我搅了他击杀红梦郎的计划。” 赵雪摇摇头,嗤笑道:“回家睡觉?他也得有家呀!一天到晚神秘兮兮,出无影,入无踪。我跟了他几次,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哪里。搞得比红梦郎还神秘。” 晨风吹拂,雾寒扑打地湿。飞扬山庄后院竹林,斑驳枯黄的落叶在风中飞旋,股股青烟飘散出亡者的怨氛! 夜追风一袭黑衣,半蒙面颊,头戴斗笠。见他走在林中,一步一停,不断扫视周围,寻找一切可能的线索。燕清风等人远远看着,不敢打扰。 竹林里,遍布混乱足迹,随处可见干黑的血液。燕飞扬百死追魂镖留下的痕迹,几乎遍布林中。而在他被杀的地方,大火已将周围烧成一片焦黑,找不到任何线索。 经过短暂的勘查,夜追风已然明白了燕飞扬往日在竹林里的所作所为。很明显,这片竹林便是他以往的猎场。只可惜,猎人终也成了猎物。而凶手显然更为高明,他不仅杀了人,把现场也毁得干净。 燕清风双手抱怀,眉头紧皱。心里除了愤怒,没有一丝的悔悟。他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了凶手替自己儿子报仇。 见夜追风勘察完毕,燕清风走过去皱眉问道:“查出什么了?” 夜追风抬眼,一双冷眸藏寒,半面酷容如冰,冷漠一声:“你儿子遇到了一名很厉害的杀手。这名杀手以腿功擅长,应该是天都王朝的风雷腿。但从树林里追逐的痕迹来看,他的功力远不及你的儿子。” 燕清风闻言更恼,面色铁青道:“远不及我儿?那我儿为何还死在他的手上?算了,我不需要这些无谓的推断,我只要凶手的名字!” 夜追风冷道:“拿一件你儿子的贴身衣物来。” 早知夜追风有寻味追凶的本领,燕清风早有准备。向后一摆手,一名家仆忙将一件燕飞扬贴身的丝绸锦褂送到他的手中。 见夜追风要施展绝技追凶,一众围观者好奇地看了过来。传说,夜追风养了一只雪岩貂,此貂鼻子灵敏,只要闻一下味,便远隔百里它也能找到目标。 夜追风将燕飞扬的衣服,放到自己袖口处。袖中立刻探出一抹红点,对着布仔细嗅了嗅。众人垫着脚,伸长脖子,瞪大眼去看,只见那一抹红点竟是雪貂的鼻子。 那雪貂弱小可爱,不过巴掌大小,浑身毛白胜雪。见它探着脑袋,认真地嗅起味道!片刻后,夜追风将那雪貂放在地上。 雪貂落地开始四面嗅起味道,在土壤树叶之间寻找起来。很快,它便找到了那日落凡带走燕飞扬尸体的路线。大队人马跟着雪貂,快速向前跑去。 那雪貂行动敏捷,穿过山石土壤、草木树丛,带众人一气跑到旗城南山之中。 来到南山山坳,一处草木掩盖,落叶树枝遮挡的沙地,雪貂终于停止了前进。众人停步一瞧,那树枝遮盖下泥土尚鲜,定是藏尸之处无疑。 夜追风将雪岩貂收回袖子里,随手凝劲,掌气竟直接将外面松软的泥土炸开!土壤被扒开,恶臭袭来,众人掩面后退几步。撇过脑袋去瞧,泥土之中果藏着一具无头尸体。只是,尸体已烧得焦黑,分不清身份。 燕清风见自己儿子如此惨状,怒得面紫发扬,恼一喝:“可恶!杀了我儿,还用火烧尸!若被我抓住,定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众人远远站在外围,捂着嘴巴看着。而夜追风却毫不顾及尸体的腐臭味,蹲下身体,仔细查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把尸体翻个身,继续摸索。众人一旁恶心,夜追风还有这癖好呢,果是冷血杀手。 夜追风看了许久,心中疑惑。很明显燕飞扬的致命伤,是后心被钢刀贯穿而死。但这杀手的本领远不及燕飞扬,他怎会站着不动被人从背后杀死?再者,为何凶手还要费这么大力气把尸体偷来,还要把他全身皮肤烧焦?难道燕飞扬的皮肉里藏着凶手的秘密? 眼中寒光一闪,夜追风似乎想到了什么。见他掏出腰间短刀,竟开始切割燕飞扬焦黑的尸体! 眼见,夜追风切开尸体,露出雪白的烂肉,周围人恶心得全部后退。有几人直接趴在地上大吐了起来! 唯有,燕清风冷冷看着,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似乎夜追风刀下切割的并不是自己儿子,而只是一头不相干的烂木!对于他这样的强者来说,这就是个没用的尸体。只要能查出凶手,怎么做他都不会反对! 夜追风将燕飞扬尸体表面烧焦的皮肉割开部分,露出里面还未烧熟的肌肉。他细心的发现,燕飞扬的四肢和胸膛竟藏有一道道细微难查,好像是薄刃切割出的深痕! 夜追风站起身,呼出一口浊气,也是暗自佩服道:“九麟门的金刚丝,凶手是用金刚丝设计杀的人。好高明的手段!难怪能以弱制强,好狡猾的杀手。” 燕清风见夜追风已有所发现,皱眉问道:“查出什么了!知道是谁杀得我儿子吗?” 夜追风冷漠一声:“等我消息!明日便把凶手人头带给你。” 说完话,头也不回,离开了南山。 旗城中阳街。风月楼二楼雅室,落凡正和秋婈饮茶聊天。此时,二人已然熟络,不似前番那般虚情假意的客套。 秋婈白衣如水,端坐落凡身旁伺候,倒一杯热茶递去,小声道:“阁主传来消息,布龙谱可能不在薛扬身上,而在薛雨然身上。有可能的话,你须查一下薛雨然。” 落凡疑道:“怎么会在她身上?” 秋婈解释道:“三年前,天都王朝叛乱。李意龙和李本心跟薛扬他们相处了三个月。期间,薛雨然和李本心两人互有暧昧,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假如李意龙要留下布龙谱,更有可能留在薛雨然身上!这恐怕也是江湖人无法从薛扬身上找到的原因。” 落凡不耻一笑:“老头想得挺精呀。只要,薛雨然嫁给李本心,李本心自然能发现藏宝图。可是,他们后来怎么分手了?而且她不是和姬长空有婚约吗?” 秋婈笑道:“哎!副阁主难道不知道,情到深处不能自已。我在旗城也待了两年,对总捕司的人也算了如指掌。薛雨然表面乖巧,实则骨子里特有主见。如今,她嫁给姬长空也是有更深一层打算。” 落凡:“这能有什么深层打算?她一个女子嫁夫随夫还能有什么想法?” 秋婈:“薛扬江湖外号隐诸葛。此人所学颇多,又在江湖广交好友,自也是有一番抱负。他能以一己之力助李意龙平叛,可见能为。如今,他虽蛰伏旗城,但早晚要入朝辅助李本心。薛雨然嫁给姬长空,便是为日后王朝上位铺路。” 落凡大悟:“哦!嫁给姬长空,等于掌握了剑关姬家、十三剑岳、内关武道天盟这三股势力。如此,天都王朝东南两千里地,便也是囊中之物了!如此,薛雨然还真不能不嫁姬长空!这女人的能量不可小瞧呀。” 秋婈灵眸一笑:“当然。小瞧女人可是要吃亏的呦。” 第57章 杀手榜,约战! 落凡心难一叹:“早知道这样,薛雨然昏迷的时候,我趁机查一下,不就知道布龙谱在不在她身上了。白饶这么大个弯子。天荣这消息来得也太慢了。” 秋婈白了落凡一眼:“人家毕竟大家闺秀,副阁主要小心行事。不然,惹出乱子,可收拾不了。” 落凡无所谓道:“你还挺讲究!先别说这个了。你还没说,薛雨然为什么和李本心分手呀?” 秋婈喝了口茶,摇头叹息:“这有什么好问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呗,尤其是有钱有势的,更不想做人。女人可怜呐!” 落凡眼翻一大白。 这丫头脾气还挺大,说话比自己还要不着边际。第一次接头,不表明身份,忽悠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说话也越来越随意了。 落凡:“怎么还扯到性别歧视上来了。他怎么不是好东西了?” 秋婈:“内乱弥平后,李本心也想接薛雨然进宫封为妃子。但此事有两个难处。第一,若薛雨然嫁给李本心,等于得罪了姬诚,对他王朝不利。第二点,你应该清楚。当初,李意龙平定叛乱,八王之一的萧王廖之化是出了力的。事后,廖之化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李本心。若他先娶薛雨然,那萧王的面子往哪里放!” 落凡听得明白,笑道:“哦!有这样的缘故。如此,李本心也算是爱江山不爱美人了。不愧是天都王,有做大事的决断,我辈楷模呀!” 秋婈白眼,接着道:“李本心在龙城的势力远不及四大家族。他的王位想坐地稳,必须倚仗寥之化。而且,他那时已是天都王继承人,未来的妻子少说也得几十位。薛雨然个性刚强,当然不会去深宫大院跟那些娘娘妃子争宠!” 落凡笑道:“旗城第一美,好本事呀。连天都王都是她老情人。怪不得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跟谁欠她二百贯似得。原来人家有背景呀。” 秋婈一笑:“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呀?我听说,薛雨然八面玲珑,见谁都是礼貌有加。是不是只看到你才板着脸呀?也是!你的名声早臭了。” 落凡不悦道:“嘿!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幸亏,我就在旗城待几天。要不然,得被你气出毛病来。以后,咱俩公事公办,你别跟我套近乎。叫我副阁主!” 秋婈哼一声:“是副阁主。最近,四大家族动作频频,李本心已然捉襟见肘,毫无抵御能力。他手中无人可用,正急需薛扬替他出谋划策。布龙谱之事你得加快速度了。不然,等薛扬他们去了京城,可就更难办了。” 落凡冷不屑:“他就是去了天都王的王宫,也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不过,早知道这样,我就对薛雨然好点了。说不定,早把她拿下了。” 秋婈“噗”地喷出一口茶,咳嗽道:“你说什么?!你还挺自信!你别再被人家当成第二个红梦郎给逮了。到时候,我可救不出你。” 落凡起身一笑:“你这丫头不识人呀!我龙县恶捕的魅力还不够大吗?” 秋婈摇摇头道:“够!够无赖的。还有一事,我刚得到消息,清风镖局请了江湖排名第三的杀手‘寂夜死神’夜追风,前来杀你。夜追风手段高明,所查案件从无失手。我看今日他便能找上你。夜追风的实力深不可测,不知道副阁主能否应对?如有必要,我可以给你增派些帮手。” 听到夜追风三字,落凡也是驻足思索片刻。 按照黑血楼的江湖杀手榜: 第一名神隐无踪,麒高寿。 据说他能隐无形、动无声,杀人无影无踪,便是千军万马包围,他要取你性命,你也难逃,更找不出蛛丝马迹。他曾击杀过十几位绝顶高手,却无人找出他半点踪迹。因为太过隐秘,手段太过高明,所以排名第一。 第二名朝圣魔杰,冯来江。 江湖传闻,冯来江是黑道第三大帮佛刹玉罗门门主帝世佛的亲弟弟。身怀绝技“天敏神功”、“天王十字杀!”。据说他修炼天敏神功,五感已达到神通境。简单来说,他的鼻子比狗灵,眼睛比鹰毒,耳朵能听八方,舌能辨百味,触能识细尘等等。有这样的本事,他追踪的敌人,毫无逃跑可能。而想害他的人,也几乎无处插手。 而他的绝招“天王十字杀”,更是威名不凡。据说这一招曾排入黑血楼秘籍榜,第十的位置。此招一击必杀,竟能穿透数尺钢板,管你什么高手也抵挡不住。 而冯来江当杀手,据说只是兴趣。他杀人挑目标,不是厉害角色,他不会动手。而他杀人时,会亲自给你来送朝圣贴,也称为杀贴。此贴打出,若你不接,他便不杀你。但他会开始杀你身边的人。一直杀到你接贴为止。其性残毒,喜欢把人逼入绝境,好似猫抓老鼠一般游戏。 第三名,便是要来杀落凡的,‘寂夜死神’夜追风。 据说,夜追风懂得百般奇技,有灵兽查案的本事。他经手的案子,往往一日便破案。和神捕王王洛川,倒名气相当。其人行事乖张,我行我素。做事只为钱。他喜欢夜里杀人,而且总是灭人满门,手段残忍。如同死神夜出,故而名叫寂夜死神。 听说,夜追风要来杀自己,落凡站住一番思索。 根据以往夜追风的表现,落凡觉得他的本事虽然比自己强出不少,但还杀不了自己。不过,既然他敢来,便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眨眼功夫,落凡脑海里已经构思了一个杀掉夜追风的办法! 想了想,看秋婈一笑:“不必了!我现在可是总捕司的人,有那么多高手在,还找什么帮手。你现在找个人连夜去灵秀山庄送信,说旗城总捕司已抓到了夜追风,让他们按照江湖规矩来找总捕司要人。” 秋婈一愣:“什么意思?人抓到了?” 落凡神秘一笑:“你去办就是了。注意保密,别让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说完,便向外走。 走到门前又停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我这辈子可是只娶一个老婆!” 秋婈眼皮跳了一跳,一身鸡皮疙瘩,撇嘴道:“好自恋的人呀。这样的人竟是太平阁之主,还是个冷血杀手,不理解。” 落凡离开风月楼,走在大街上,还在思索应对夜追风的手段。 此刻,夜追风背着钢刀,也正走在大街上!他依照袖子里雪岩貂的动静,不断调整前进的方向,一面眼神轻瞥,将四处行人的身份看穿大概。 远远见到落凡,夜追风停下脚步,眼神不再移动。他死死盯着落凡的每一步法和身形,而落凡腰间的钢索更是让他的眼神一寒。 落凡忽觉后背一寒,如同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也是站住,看向不远处的夜追风。 两人隔着几十步远,各自站着,一动不动。 杀手与杀手之间相似的感应,绝无差错。 夜追风走到落凡面前,声音冷漠,说道:“你腰上的钢索是九麟门打造。九麟门的九转生死索和无影金刚丝,天下一绝,不可仿造。你便是杀了燕飞扬的杀手,你叫什么名字?” 落凡面色冷漠,也是不屑道:“寂夜死神,夜追风。黑道排名第三的杀手。果然好眼力。在下总捕司捕头落凡!” 夜追风脚步轻抬,连落凡的脸也懒得看,傲慢说道:“我记住你了。珍惜你最后的时间,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落凡满不在乎,嘲笑道:“哦!那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在总捕司等你!你有胆量便来杀我。” 夜追风冷漠离去。 第58章 布阵抓鬼 落凡早听说过,夜追风“寂夜死神”的威名。也知道他喜欢夜里杀人,并且每次出手总要灭人满门。只是没想到,他能狂到这个地步!或者说是愚蠢到这个地步。 人们常说,一山还有一山高。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总有不如旁人的一面。像他这样提前和刺杀对象打招呼的行为,简直狂得没道理了。 远远盯着离去的夜追风,落凡不屑地鄙视耻笑。从街边酒坊买了两坛好酒,又提了只烧鸡,这才回到总捕司。他打算贿赂一下谢旭,晚上一块对付夜追风。 事出巧合,落凡刚刚踏进总捕司,便有捕快来找他,说谢旭要见自己。 日上三杆,正是午饭时间。落凡猜测,此时谢旭找自己,必是为了感谢这几次营救薛雨然的事。便直接提着酒和烧鸡,去了后院谢旭的官舍。 进入谢旭的单间,见屋中桌上已摆满了酒菜。谢旭只穿一件白色衬衣,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擦洗家具!落凡一瞧,谢旭还有这种好习惯?嗯,不愧是豪侠!看了看满桌的酒菜,再瞧瞧自己手里的烧鸡和烧酒,倒是显得寒碜了。 谢旭见落凡来了,一边手脚不停的忙活,一边随和地招呼道:“落凡,你来了。你先坐!你来几天了,我一直也没找到机会和你单独聊聊。今天,我准备了些酒菜,一会儿咱们一块吃点!” 落凡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桌旁。不顾谢旭,便开始自斟自饮、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喝起来。 谢旭一瞧,落凡这是饿几天了这是?赶紧放下手中抹布,擦了擦手坐到了桌边。再不坐过去,估计一会儿他该吃完了。 谢旭坐下,亲自给落凡倒了一杯酒,夸道:“哎呀!落凡,你真不了不起!再难的疑案,你总能很快便破了。我看你比王洛川也不差多少。以你的本事当个捕头太屈才了。我准备下个月升你做捕正。按你这破案的速度,我看用不了几年你就是神捕了。” 落凡吃得正爽,闻言放下筷子。一脸的忧愁,那模样跟丢了娃似的。 深叹一口气,哀道:“多谢总神捕谬赞。可惜,我也得活到那个时候才行啊!承蒙总捕头关照,我这最后一顿饭也算吃得挺丰盛了。做个饱死鬼,挺好!” 谢旭一愣。瞧这话音,落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当即正经问道:“难道你遇到麻烦了?没关系,跟我说!只要是总捕司的兄弟有难处,我谢旭两肋插刀,绝不推辞。你救过我小师妹三次,这份恩情比得我谢旭三条命。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在,谁也碰不了你!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落凡点点头,满面佩服,捧道:“早听闻谢总神捕,有狂狮侠豪之称,今日一见,果不一般。既然总神捕大义,那我就不藏着了。想来,总神捕也知道,我在龙县时,杀了不少贼寇,得罪不少人。如今,有仇家买通了黑道排名第三的杀手夜追风来杀我。今天街上,他找到了我。说今夜便要来总捕司取我项上人头!你想,我势单力薄,本事平常,哪里是他的对手,正愁无处逃命呢!” 听落凡说的恳切,谢旭怒拍桌案,喝道:“夜追风!一个小小的黑道杀手竟敢向我总捕司耀武扬威,狂妄至极!今夜,他不来还好。若是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落凡心说这谢旭性格倒是直爽,武功也不差,就是脑子不太聪明。若让他保护自己,那估计自己今夜就得找阎王销账了。 落凡当即感激道:“多谢总神捕,仗义相助。只是江湖人诡计多端。夜追风之流比红梦郎还要狡猾。若是比拼实力,他十个也不是谢总神捕的对手。但若是用计,却是难防!故我有一计,还需总捕司各位高手配合。” 谢旭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个小人手段阴险,是该防着点。你对付这种人最有经验,此事便听你的!今夜,凡是总捕司之人随你调配!” 落凡一笑:“那就多谢总神捕。不过,夜追风非是寻常小贼,一般的捕快人多也无用,留在现场反而累赘。我只需七位高手,即可活捉夜追风!” 谢旭疑问:“六位高手?哪六位?” 落凡一一点道:“隐诸葛,剑霸,水风侠仙,秦武剑侠,青虎神捕,以及狂狮豪侠!加上我,龙县恶捕!咱们七人即可!” 谢旭眼一惊,点头道:“这里的高手全点到了。看样子,你这阵势摆得不小呀。正好此事也需师傅他们商议,我这便请他们全来。” 很快,薛扬五人陆续被喊了来。 众人齐聚一堂,都有些糊涂。心说谢旭遇到什么喜事,这么大方请他们吃饭?可看桌上的菜,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了。再看落凡也在场,更疑惑了。 等人到齐,谢旭关上房门,这才将夜追风一事说出。 众人一听,“寂夜死神”要来总捕司杀人?这事听着怎么有点不靠谱呢? 薛扬和姬诚看了看谢旭,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落凡。心说:这落凡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瞧谢旭厚道耍他玩吧?堂堂黑道第三杀手干嘛来杀一个小捕头呀?传出去,名声也不大好听呀。杀就杀吧,还提前告知,这夜追风是缺心眼嘛? 虽然疑惑不少,但夜追风恶贯满盈,也是天都王朝通缉多年的犯人。众人对捉拿他也是很有兴趣。 见人到齐了,落凡也不生疏,好似到了自己家一样。摆手喊道:“既然来齐了,大家坐吧!不用客气!” 众人笑呵呵地围坐桌前。只有落凡站着主持会议。 赵雪双手抱胸,一脸不乐意。看向落凡皱眉道:“一个小小夜追风,要我们这么多高手来。这么大张旗鼓的,你是要摆罗汉阵呐!” 落凡一句话冷嘲:“从总捕司大门跑的人还少吗?” 赵雪气得脸一白,一时还真无话还击。想想也是,短短几日,悟嗔和尚和红梦狼先后从总捕司跑了。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呀。 见众人安静下来,落凡拱手,一副君子谦谦地笑道:“诸位。承蒙看得起,让我指挥抓捕红梦狼的行动。那么,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在前,若有得罪,请诸位海涵!” 众人一听,落凡什么时候学会谦虚了?这不是他的人性呀! 果然,刚备好但书,落凡便不客气起来。看他板了脸继续道:“那么,我丑话在前!从此刻开始,所有人只能听我的命令。这里不再有大人、不再有神捕,也没有什么大侠,只有服从我的小捕快。若觉得自己做不了,可以现在离开。若不离开,那便要信守承诺。否则便是轻贱你们自己的人格。” 众人大不悦!落凡也太瞧不起他们了。他们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何必作小人行径,用话将他们绑住。 落凡可不在乎他们高兴与否,他要得是听话的手下。这些大侠虽然功夫不差,但脑子有点执拗。不用话把他们绑住,谁知道今夜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落凡把话说开。然后拉过一旁屏风,将自己刚才绘制的总捕司地形图贴上。 站在地图前,落凡认真说道:“今夜捕捉夜追风。我先提第一个要求,你们必须牢牢记在心里。那就是任何人不得去击杀,或者是追赶夜追风!” 众人全都大惑,愣住脸面!这什么规定?不允许击杀和追赶,那要他们这些高手来做什么。难道看着夜追风在总捕司上蹿下跳? 第59章 夜悄悄,待客来! 薛扬抚须心疑:“师傅曾说过百类阵法,核心无外乎两句话:人动阵动,形不动!形动天动,意不动!落凡不让击杀和追赶夜追风,难道要设阵法不成?” 落凡没有回答众人脸上的疑惑,接着说道:“你们记住这句话便是。至于为什么,等过了今夜你们就全明白了。” 叶叹问道:“不允许击杀和追赶,那要我们作什么呢?总不能看着吧。” 落凡点头:“对,看着!不过,还要加上躲行和截击。我会提前给你们每个人指出藏身和移动的位置!今夜,夜追风出现后,你们的任务便是截击和躲行。也就是你们要扮演截击者和躲行者这两种角色。夜追风每一次逃跑,出现阻拦他的人,便是截击者。而其他人根据截击者的位置,随时变换方位挡住夜追风其他后路,其他人便是躲行者。” 众人听得半懂半迷! 叶叹听地挠头:“这有点乱呢。打架时,大家自然是一拥而上,打得他难以招架。你这什么截击、躲行,有点不好弄呀。咱们这么多高手,还是直接群殴吧?!” 谢旭也点头赞同道:“我觉得也是。他只有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没必要搞这些复杂的吧?再说,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呀。” 落凡点醒道:“你们以为人多就好办事?昨夜红梦郎的事情,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夜追风的身法不比红梦狼差。若是群攻,你们谁有把握能抓住他?” 想起昨夜,众人再次哑口无言! 姬诚认真地点头,赞同道:“落凡说得没错。昨夜,我们都参加了围捕红梦狼的行动。若真拼身法,咱们是绝留不住人的。黑道这类事还是落凡经验丰富,咱们还是听他的吧!” 赵雪撇过头,冲姬诚玩笑道:“姬前辈,也听说龙县恶捕的名头了。” 姬诚也侧身一笑:“听了些。一人灭了十九寨山贼,佩服呀!” 落凡咳嗽一声:“咳咳。不要在下面嘀咕。你们不用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待会儿,咱们演练几次,你们自然明白。” 然后看向叶叹,问道:“叶叹,你听不明白,我就再跟你仔细讲讲。你说一个人要从总捕司内逃跑,有几个方向?” 叶叹不假思索:“当然是四个方向了!东西南北,这有什么好问的?” 落凡:“不错。逃跑的方向是四个,但逃跑的路径就未必是四个了。他可以跳窗,可以跳墙,可以飞屋顶,也可以从大门跑,等等。若要挡住他逃跑的所有路径,就需要同等数量的人。这些挡路的人便是躲行者。而夜追风出现时,出手拦截他的的躲行者就变成了截击者。而躲行者一旦变成截击者,他身后路径便会出现空挡,其他躲行者要临机变动地填补空缺。这样你明白了吗?” 叶叹一脸无语:“我当然明白了,我又不傻。不就是一个上前打,另外几人看住他逃跑的后路,防止他跑嘛。可这样做有意义吗?” 落凡:“意义很大。躲行者不能暴露位置,更不能让夜追风提前察觉,否则就拦不住人。你们六个人要围成一个活动的牢笼,让夜追风虽能自由行动,却又不能逃出。而夜追风每一次逃跑相应的躲行者要挡住他。但你们只能交手几招,便必须立刻退场。如此,夜追风会继续突围,下一位补充来的截击者又要继续拦截。这样不断地重复截击和躲行,好像一堵无形的墙,忽现忽隐,一直把夜追风累趴下,才能结束。” 赵雪抱怀不屑:“这和车轮战有区别吗?不都是一个一个上,其他人边上看着。这样能抓住夜追风吗?” 薛扬笑道:“有区别,是距离的差别。围攻的话,所有人都是截击者,与夜追风靠得很近。那么夜追风凭借超凡的身法,可以轻易逃走。而远距离困住,夜追风无法预料前路,心中会有恐惧,便会被后面的躲行者不断缠住。而其他躲行者又能不断补充缺口,像在他周围建起一圈跳不出的高墙,把他死死困住。只要他不断逃,他的心智和体能便会极具消耗。最终,只能落败。” 赵雪摇头:“我还是觉得麻烦!太不实用。” 落凡:“不实用,是因为你没用过,不知道它的神奇所在。这阵法看似简单,做起来很难。首先,截击者的实力不能和夜追风差太多。其次,躲藏的位置和身法必须高明。众人的配合也不能有丝毫差池。还得防备夜追风那些不入流的阴招。为了方便今晚行动,我会提前帮你们演练两次,然后给你们每个人单独制定一种口令。另外,再备下一些机关,以便更容易困住他。” 之后的半个时辰,众人一直待在房间。落凡在图纸上不断给众人演示阵法。然后,又将夜追风的各种本事细细讲给众人听。众人虽也是江湖出身,但听了落凡讲述黑道的那些阴招,也是大开眼界。 一番操作,众人虽然心中还有很多不解,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夜的作为了。 薛扬看向姬诚,小声道:“你发现没有,落凡摆的这阵法怎么看怎么像是天工门的奇巧八驹阵。只是他把八马里的风离马和斗骁骑,改成了躲行者和截击者。这不是盗用人家的绝技嘛!连名字都懒得起一个。” 姬诚笑道:“既然能盗用,就不算绝技。这江湖人会芝麻点本事,也说是绝技,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我才不信那套。我觉得这阵法挺好玩的!说不定能改良一下,给我的剑军用一用。” 薛扬一笑:“我看行。那有机会你找落凡讨教一下,他懂的估计不止这一个阵法。” 讲完了理论,落凡又带着众人在总捕司实战演练了两次,让众人有了更加切身的体会。然后,便开始在总捕司内安排机关。 而当众人看到落凡布置的所谓“机关”时,全都乐了!怎么看,那也算不上机关呀!可没曾想,这没用的机关,到了晚上竟真的有用! 夜色降临,总捕司大门早早关闭,除了落凡几人,其他人全部被请离了总捕司!如今的总捕司已成一座空院。平日喧闹的衙门,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丑时刚过。夜追风手持冷刃,若一片夜雪悄无声息落入总捕司! 落地后,但见四面漆黑,静谧的可怕。看不到任何火光,听不到任何声音,唯有苍凉秋叶残卷,似乎这就是人间一处无主鬼域。 夜追风也是意外,他提前告知落凡自己要来杀他。本以为,他会大张旗鼓的找帮手。怎么这院子反而空了呢?心知这是落凡的诡计,但自恃本领高强,夜追风毫不惧怕! 站在总捕司树下,四周一样的安静,想找出人也难。夜追风手臂轻轻一抖,雪貂便从袖子里露出半个脑袋,脑袋轻点几下,便指明了落凡的方向!夜追风当即宛若黑色的幻影四处穿梭,不发一丝声响,眨眼便追到后院官舍! 官舍前雪貂再次发出提示,夜追风一眼找出落凡躲藏的房间。心知落凡有使用金刚丝的本事,夜追风也不敢贸然进屋。先观察好四面环境,预设好撤退的路线,便从窗户往向屋里扔了一颗毒烟,试图将落凡逼出。 毒烟落入房间,“噗”地一声响动,却没有见到毒烟散开,更不见落凡逃出。原来,落凡早料到夜追风的手段,预备了湿毛毯,毒烟一落地便已被他盖住。 第60章 私生子?夜战 见毒烟无效,夜追风眉一皱。平生第一次被对方预知了自己的攻击方式。按照刺客的法则,一次失败,便该放弃。但他下午已夸下海口,若现在逃了,岂不是承认败给了落凡。 杀手的荣耀,不容折损!想到此处,夜追风又同时扔出两颗毒烟,自东西两面窗户飞进屋中。本以为这一次万无一失,却见一阵强风将两颗毒烟刮了回去! 夜追风眼神一凛:“狂狮掌!谢旭!” 未等做出反应,四面一阵“呼”响!总捕司各处角落安放的几十架火盆全部自燃,将各处院落照亮! 眼见对方阵势诡异,夜追风心知今夜难成大事,当即放弃追杀。脚步一蹬,飞身而起。欲借着屋顶逃离。 然而,他刚飞身屋顶,便见落凡早等在屋顶,持钢刀迎面劈来! 眼见落凡刺杀而来,夜追风不仅不怕,反而心中大喜。他早在竹林之中,测过落凡身法的极限,远不如自己!见对方袭来,心说:找你不到,你却来寻死! 当即,脚踏瓦碎,身若夜魔残影,不知何事后背黑剑已然出手。刹若惊电冷锋,直刺落凡而去!速度快得咋舌,剑锋划破黑夜,破空刺鸣若鹰啸,掠刀落凡胸前!一剑出,夜追风仿佛已经感觉到落凡刀碎人亡的淋漓场面! 哪知,他强他更强!落凡速度竟然更快,而且持刀却用剑招!陡然一刀对刺来,刀如剑,剑芒如裹血,剑罡强力缠绕夜追风的刀锋,霸道异常的力量竟让夜追风面色难堪! 一声巨响!金铁交鸣,刺破耳膜。钢刀霸道交缠,无法分离,最后夜追风手中黑剑竟然被裹碎,整个人直接从屋顶被击飞落下! 夜追风落地,手中刀已断数截,整个右臂发麻剧痛,颤抖不止!心中一寒,皱眉道:“不对!他不是落凡!他拿的是刀,用的却是剑法!如此霸道交缠的真气,剑关姬家的霸真剑法!他是剑霸姬诚!上当了。” 心知上当,夜追风急退几步,警惕观察四周! 然而,只见四处火光摇曳,不见任何人影。刚刚一招得手的剑霸姬诚,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按照落凡先前的交代,再次隐入黑暗! 四面安静异常,夜追风内心却是风声鹤唳!相比对方多人围攻,这样安静的场面,反而更让他觉察不妙。 屏息敛神片刻,夜追风便又飞身而起,欲越墙离去! 然而,刚踏上墙头一瞬,隔壁陡然暴冲出一人!此人头带黑色面具,一身捕头黑服,腰悬捕头铜牌,又是与落凡一般的衣着装饰! 夜追风心中又一寒:“不对!他不是落凡。他的身高比落凡高出不少!”虽能一眼看出对方不是落凡,但夜追风心中更加没底。因为不知道对方底细,若再来一个剑霸这样的高手,他难免受制于人。 但见来者,剑光月下寒舞,灵蛇闪信盘身,剑寒直嗜喉咙,锋光暗探命门。夜追风兵器已断,心中疑虑重重,不敢对敌,只能步步快退! 只几招,夜追风看出来人身份,心道:“水琮步伐,银竹剑法!水风侠仙洛天遥!好犀利漂亮的剑法!刚才房间是谢旭,后面是姬诚,洛天遥,看来后面还有薛扬、赵雪几人等着我了。这落凡好奸诈,竟给我摆了阵了。如此,不用点绝招,还轻易逃不走了!” 想到此处,夜追风步伐开始散乱。好似险中难抽身,被洛天遥打得狼狈不堪。然而,眼见胜利在望,洛天遥忽地一步撤身,飞身离场! 夜追风心中暗骂,自己刚才佯装不敌,正欲施展绝学“龙鬃三绝”,袭杀对方!如此,一来能抢对方兵器,二来能以此打乱对面阵脚!不想对方如此大的优势,竟然退了! 当然,这又是落凡的算计。落凡早就提醒过薛扬他们,夜追风本领高强,但更善于用计。除非自己发出攻杀的指令,不然夜追风表现出的任何败相,都是伪装。看到这样的伪装,他们不得进攻,必须立刻退场! 如此,落凡料得先机,夜追风的计谋完全落空了。 而夜追风刚才想要施展的“龙鬃三绝”,和落凡前番搏杀霍震想用的“狮鬃三绝”,却有些关系。“龙鬃三绝”,出自江湖第三大黑帮仙人链湾岛。而“狮鬃三绝”乃是李昭贤根据龙鬃三绝,自创的招式。 仙人琏湾岛乃江湖鼎鼎大名的神岛,岛上由七位岛主共掌,七人皆是天下一等的绝世高手。前几番,黑血楼的天榜中,天下前三十位高手,往往仙人链湾岛一家便能占上三四席,足见强大。而岛上还有无数不知名的隐世高手,以及数百门从不外传的绝学。 李昭贤曾见过“龙鬃三绝”,深觉此招甚妙,能以弱博强。但仙人琏湾岛从不外传秘技,他便根据龙鬃三绝,自己创造了个狮鬃三绝,以备不时之需。 而夜追风看似江湖一孤独客,但其出身其实大有来头。 他本是仙人琏湾岛第七岛主,阴阳煞主旷世元的私生子。本名旷喜宏,出生在贵城天山药门林家,自幼母亡,又是个私生子,常备受欺凌。少年时,他被旷世元接回仙人琏湾岛,后学了一身本事。 但他自幼养成刁毒的个性,又仇恨自己父亲当年抛弃自己母亲。于是,未等学艺大成,便早早逃离仙人岛。他先回到贵城,杀光了以前欺负他的人。然后便改名夜追风,在江湖中当了个杀手。 眼见洛天遥退离,夜追风不敢追赶。再看四面空荡荡一片,唯有呼啸的火盆称着跳动的心脏!他知道现在自己无论从那个方向逃离,怕都会有一个高手将自己挡下!对方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了笼中老鼠! 七位高手藏在院落各处,保证将夜追风死死困住,只能在包围圈中移动!而夜追风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一颗冰冷淡漠的心,因为未知也会渐渐彷徨,渐渐生出恐惧!而人一旦恐惧,便会自缚手脚,只能在陷阱之中越陷越深。 寂寞深夜,秋寒无边。偌大的总捕司,已成几丈牢笼。夜追风感觉到空前危机,手心已然微汗,常年锻炼出的冰冷心智也现波动。深吸几口气,试着恢复平静的心境! 看了看四周,依旧毫无动静,没有发现任何伏兵。内劲一提,试图再次飞跃墙头。这次他已经做好了面对阻击的准备! 出乎意料,这次跳墙而过竟没有阻拦的人!半空迟缓,夜追风满心狐疑,警惕地观察四周,试图找出隐藏黑暗中的敌人。眼见四下果真无人,脚步轻轻落入地面!刚一落地,却听“嘎吱”一声,脚一打滑,整个人差点摔倒! 四面人听到夜追风脚底打滑的声音,忍不住一乐。 下午落凡说要布置机关,没想到他只是买了豆油,然后把地面各处洒满油和水。众人对落凡,还一番还嘲笑,这一招不可能管用。谁知道,堂堂天下第三的杀手,竟然真差点被滑倒了! 一时所有人心里暗笑。心说,落凡这招真损,竟在青石板地面撒了百斤豆油。天下排名第三的杀手要因为被豆油滑到了落网,那真是江湖笑谈了。 而落凡清楚,经历两次阻击夜追风已产生了畏惧。所以,他只顾着寻找四面隐藏的敌人,却会忽略地面的异样! 第61章 “死神”落网 夜追风脚下打滑,凭借身手敏捷,旋身而起。还未站稳,侧面又有恶风袭来! 但见,一只荧白色长枪破空索命刺来,急忙提起短刀急挡。只听精铁交鸣两声,巨力冲击之下整个人向后滑行几步! 抬头一看,来者同样带着黑色面具,一身捕服,只是这次却手持一根水荧透明的长枪!“龙筋枪,他是隐诸葛薛扬!”见那奇特长枪,夜追风已然猜出来者身份。 但见,薛扬枪出如龙,更招式刁钻,尽对着夜追风的下盘追、挑、撩、刺、劈!夜追风穿着布靴,踏在满是豆油的石板十分打滑。虚步难稳,难以招架,只能左右闪躲!而薛扬所穿靴子早已绑了铁圈,在油地上也能行动自如。更兼一寸长一寸强,长枪霸道,攻防兼备。短刀难攻,防守更显力弱。 薛扬占尽环境优势,一时猛攻,场面高下立判。夜追风躲避尚显吃力,对抗更是不能。只几个回合,见他已摔倒地面数次,油地里滚了十几圈。浑身染满泥污,俨然成了一只泥猴! 薛扬也不手软,追打夜追风不停。一只龙筋枪耍得缠若丝绵,劲若刀劈,兼之棍棒威猛,剑刃狠锐。一时场中,赫赫风声,滚滚枪鸣。 夜追风左摔右滚,上跳下跌,尽显狼狈。眼看支撑不住时,院后忽响起一声哨声,薛扬听到声音当即收枪,飞身又从院子撤退。 这一声哨声便是落凡发出的。落凡早给所有人安排了口令,若他觉得场中人缠斗太久,便会发出信号让他们离开。而落凡每个人的口令都不相同,如此夜追风也无法识别。 眼见薛扬逃走,夜追风浑身油污站在院中,仰头怒吼:“可恶!有本事就杀了我,做什么缩头乌龟!你们这些正道名门竟也做小人行径!有本事跟我光明正大打一场。耍这样的手段,传出去也不怕江湖耻笑!” 夜追风的谩骂和侮辱,也是落凡早前提醒过的。众人心下明白,依然稳藏不动。 如此,这般! 夜追风不断向四面突围,而四方忽隐忽现的阻击让他渐渐成了惊弓之鸟。众人也遵从落凡的命令,只阻击而不攻击,也不追赶。 几轮试探后,包围圈渐渐缩小。进攻夜追风的人,慢慢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从断断续续的进攻,变成了连续不断、毫不停歇的攻击! 整整缠斗一个时辰,双方每次交手不过十几招。夜追风不断面对种种绝招的猛攻,这个江湖黑道鼎鼎大名的高手,已累得浑身汗湿,气喘吁吁,甚至脚步也不稳了。 气弱力竭,夜追风弯腰拄着膝盖,再次破口大骂:“你们总捕司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一对一单挑!士可杀不可辱!有种来呀!我夜追风怕你们就不是好汉!狗娘养的怂包做缩头乌龟!谢旭你算什么豪侠!你娘生……,…你爹……” 眼见夜追风强弩之末,对方辱骂越发难听。谢旭忍无可忍,不顾落凡命令,扯下面具,大喝一声:“贼人!谢旭擒你!” 手持金龙大刀,飞身而下! 谢旭落地,金龙大刀劈下千斤之力。只一刀便将夜追风手中的短刀劈飞脱手。夜追风失了武器,当即回头便跑! 谢旭以为夜追风落败,早将落凡先前的嘱咐忘在脑后,急追赶而上!未察觉此时夜追风身上正散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烟!急于擒拿夜追风的谢旭,早忘了落凡教给他们对敌时闭吸防毒的口诀。不自觉中招,未追出几步,便觉头晕脑胀,脚步迟缓下来! 眼见谢旭上当,夜追风冷笑一声,回身便擒去!好在谢旭危机时,倒是聪明了起来。扔了大刀,使出更加霸道,攻击范围更广的狂狮掌!狂狮掌一招打出,周围龙盘狮冲,夜追风不得不急退七八步。 然而,谢旭一招打出,便头脑昏沉,再也提不起劲来。此时,夜追风再次追杀而来。四面包围的人,见谢旭危险,全部飞身去救。然而,夜追风速度快,距离谢旭也最近,眨眼便要抓住谢旭。危急关头,忽见半空飞来几十道银镖,恰若十几条银蟒,围成巨大的弧形扇面,将夜追风步步逼退! 夜追风退后,此时众人刚好赶来,将他团团围住。 赵雪扯下面具,持剑冷道:“夜追风还不束手就擒!” 见所有人围来,夜追风不仅不怕,反而心中大喜!因为他们一旦现身,那这古怪的阵法便破了。他只需找到空挡,便可以安全逃离! 姬诚手持重剑,冷喝一声:“上!” 当即,一众人各持兵器,凶猛围杀夜追风。夜追风凭借鬼魅身法,灵活躲避几招。陡然身形一顿,竟自己停住了脚步!所有人不禁大喜,各持兵器齐齐砍去!但见兵器落下,夜追风顿被劈砍成碎片! 眼见夜追风丧命,众人欣喜。低头一看,地面却只剩一件破碎的黑色外衣!而此时,夜追风以壁虎游地之法,似地面一鬼影从众人包围中逃出!而这一招“金蝉脱壳”也是江湖最惯用的伎俩,也是落凡先前单独提醒过他们的招式。不想,一打起架来,他们全忘光了。 夜追风逃离包围,得意冷笑一声,飞身向院外遁去! 眼见夜追风竟然逃离,众人惊呼! 然而,夜追风刚飞到半空,猛然天空落下一张铁网将其牢牢罩住!一名着黑色捕服,带着黑色面具,拿着钢刀的人,将夜追风死死用铁网捆住!而那夜追风真气尚强,被铁网裹住,竟能撕开铁网。那人又加了一根钢索,将他牢牢捆住! 此时,众人也紧赶过来,同力将夜追风牢牢压在地面!又拿来几根粗铁链将他手脚全部锁死。 大事已毕,众人停下喘息,一个个也早累得满头大汗。 叶叹将夜追风按在地上,擦了擦额头汗水,笑道:“好厉害的小子。不亏是黑道第三杀手。我们七个人足足溜了一个时辰,还差点被他跑了!若非落凡有后手,咱们可白忙活一夜呀。” 谢旭吃了解毒丹,运功逼出体内迷药,惭愧说道:“怪我一时冲动,忘了落凡的警告!这事怪我。” 姬诚笑道:“哎!莫要自责!这家伙花招太多,抓他可真不容易。难怪,人家说他是寂夜死神!名不虚传。” 赵雪大笑:“屁的死神,不还是被咱们抓住了。这下咱们总捕司也算扬名立万了!” 叶叹一脸兴奋,又看落凡夸道:“多亏落凡呀!下午我还想不明白,抓个人,干嘛费劲搞这么大阵仗。现在我是真搞明白了,这阵法是真厉害呀。功夫再高,入了这阵中,也要被消磨光了精神和气力,乖乖投降。” 众人也是佩服地看向落凡。 落凡解开面具,却并没有一丝高兴。 扫视一眼众人,摇摇头,毫不客气斥责道:“抓夜追风这样的小角色,有什么可高兴的。今夜,我是看到了江湖大侠的无能!前番,我已把夜追风的手段跟你们讲明了。但刚才一场战斗,你们竟没有一个能记住的。谢旭,你被人骂几句,就忍不住了。这样的浅薄的心性怎么配当豪侠。还有,夜追风用毒的几种方法我已经提醒过了,对敌时闭息换吸的方法不是传你们了。难道非要死一个,你们才能记住?叶叹、赵雪,刚才夜追风滑倒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不是笑了。虽然没笑出声,但你们手脚的脉门全松了,位置早露出了破绽。还有,“金蝉脱壳”这种小伎俩,我下午难道没讲过吗?可你们没一个记住的。今夜,但凡夜追风再聪明一点,你们就全完蛋了。我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也只是靠得互相吹捧和运气罢了。” 第62章 数落,面目 众人正为抓住夜追风欣喜,不想落凡一番数落和斥责,说得所有人都黑了脸。 尤其是薛扬和姬诚,这二位可是江湖响当当的大人物,岂能由一小捕头教训!高兴的氛围烟消云散!大家都不说话了。 赵雪可不惯着他,怒道:“你小子找打是吧!别以为你抓住个夜追风,你就了不起了。这里哪一个不是你的前辈,不会说话就当个哑巴!” 落凡冷面不屑:“年龄大、资质长,不是你们无能的挡箭牌!不能省视自己的缺点,反而被小小的成就蒙住心眼。悟嗔你们抓住了吗?红梦郎你们抓住了吗?杀害霍八风的凶手你们抓住了吗?自以为是大侠、神捕,看起来也算是整日在忙活,但其实一件正事没干成。与其仗着自己神捕的名头耍威风,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本事!” 众人一阵心闷,无不恼火。这小子是有本事不假,但他也太不知好歹,真敢把他们当孙子训呐! 赵雪难得忍住没有拔剑,但也口不饶人:“嘿,你小子不过一恶捕,有什么本事小瞧我们,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赶出总捕司!不服咱们现在就较量一番,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落凡不屑一怼:“一天到晚,就知道逞强好斗。你这么能打,你咋不上天呢!你打得过所有人,你就有理了,你就能让别人不说话了!” 赵雪气地瞪眼白,胸前起伏不定,一时气得无话回对! 地上全身绑缚被压着的夜追风,听二人这番争执,向落凡冷嘲道:“落凡。说到底,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杀手才是你的宿命!江湖大侠不过是一帮互相吹捧的废物罢了!若不是你,他们一百年也休想抓住我。不过,这次也是我大意了。不然你这些小伎俩也未必管用。” 落凡蔑视道:“何为杀手?出其不意,杀人于无形,那才是杀手。你收人钱财,定下时间来杀人,这不是杀手,而是自大。当名利和自负充满你的内心,你的刀虽然冰冷,却已失去锋芒!你的心虽然冷酷,也早就失去方向。什么寂夜死神,在我这里你就是个小贼,我从没把你放在眼里!” 话完,落凡便不顾众人的脸色,独自离开。 夜追风看着离去的落凡,陷入沉思。确实如落凡所说,随着自己在江湖上名望日益提高,自己的自负和虚荣也成了累赘。不然,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失败。 落凡离开,一众人再也没了先前的兴奋。 洛天遥无奈笑道:“真是个怪才!没见过谁,天天立大功,还天天得罪人的!这家伙到底算是聪明呀,还是傻呀?” 谢旭倒是耿直,说道:“怪我!我们确实答应他要按听从他的指令行事。但我们却违背约定,还差点让夜追风跑了。落凡这人虽然总是说话难听,但全是实话。以后,我们要多向他学习,提高对付凶犯的本事。” 几人看向谢旭面色无语。他也太好脾气了,被人骂了竟还能替对方说话。 叶叹若有所思:“是不是我们真的平庸呀?落凡只有一个人,但我们整个总捕司加起来夜比不过他一半的能力呀。” 薛扬一笑,劝慰道:“当然不是。落凡和我们不同。谢旭心底正直,忍受不了夜追风的辱骂,这才上当。咱们担心谢旭安危,只能上当。只有落凡,冷酷无情又不受礼法约束,他总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这样的心性虽有助于成事,但人若无情又与魔何异呢!” 叶叹点点头:“是啊!人还有点心有点情好。像落凡这样的人,破案追凶倒是厉害。只是不容易相处呀。跟他在一块,总高兴不起来!” 赵雪笑道:“哎,别管他,他就是个神经病!以后,指不定什么下场呢。咱们今夜,可是收获颇丰呀。还是先把夜追风带下去关好,可别再出现悟嗔那事了。” 叶叹跑去将总捕司值勤人员喊回来。谢旭、赵雪、洛天遥三人则亲自将夜追风押去牢房。 几人离开后,薛扬捋着胡须,看姬诚笑道:“落凡这个人你怎么看?” 姬诚一笑:“说实话。比咱们年轻时聪明太多了。只是看不透心思。这小子寻常人物。看他的路数,怎么也像是江湖里混过不少年头的呀。” 薛扬笑道:“是呀,他比资料上写得要复杂太多。他的履历显示,他少年孤儿,十六岁在武城官学学武,两月前才派回龙县当了捕头。但经过这几日相处,才发现他的本事深不可测。这易容术、阵法、地面洒油,还有他满身的绝学,这可不是官学能教的东西。以他的本事和心性,怎么可能甘愿来旗城当个小捕头呢?” 姬诚疑问:“不是你把他调来的旗城的?这还能有假。再说,他再有本事没有背景,不也得从底层往上爬吗?” 薛扬摇头:“非也。这年头,花个几百两银子,就能买个六品捕长。落凡虽是孤儿,但他的身家可丰厚,无需从底层爬起。再说,能把龙县十九寨六千山贼杀光了。又敢把龙县衙门二百多人屠尽。凭这种心计和胆量,真想往仕途发展,谁能拦得住。当初,也是因为他太残忍、太歹毒,我们才把他调旗城来,由总捕司看管。如今看来,他来旗城倒像是他自愿的了。” 姬诚惊异,笑道:“这么厉害的吗?老听你们说,龙县恶捕。我以为是玩笑呢。不过怎么你们有的人说他屠了三千山贼,有的人说他屠了五千,怎么到你这又变成六千了?他到底杀了多少山贼呀?” 薛扬笑道:“这十九寨也没有具体名录报给我们呀。我们只是大概猜测。但数量绝不低于五千。不过,你也应该发现了吧。落凡虽然凶狠,但他更聪明。他做事从不凭的蛮力,喜欢用策略。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大笔财宝,引得十九寨整日厮杀内斗。经过几场大战,那些山贼死伤大半。而那些抢了财宝的山贼在举办庆功宴时,又被他毒杀大半。最后剩下的千百口也不知怎么被杀光的!而且,令人感觉诡异的是,那些山贼的尸体事后全不见了。我们找了几天也没找到一具尸体。” 姬诚睁大眼,啧啧一笑:“看不出来呀。貌不惊人,手段却狠。哎,你不如把他交给我,我剑关外有八大山、九大江,一百多万强匪正愁没人收拾呢。有这样的人才在,我相信一定能有所作为。” 薛扬笑道:“好,说不定以后真把他交给你!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姬诚也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我们那里遍地飞龙。我剑关可不是你旗城,像夜追风这种小角色,在我们哪里可是排不上号的。” 薛扬听得点头,又笑道:“这我信。当年,我们不也是在剑关混过的。那时候,咱们打得过谁呀。从来有大事,咱们都是蹲墙根的。你不也是因为实力太差,才被推举为姬家家主的嘛!哈哈。” 姬诚哈哈一阵得意大笑:“还真是!姬家那些高人一个比一个傲气,若不是我这实力最差的顶了家主之位。他们打一百年,也选不出族长来。哈哈。这就是命好呀!” 谢旭三人把夜追风押入大牢,用铁链将他牢牢绑在人形木桩上,又用绳索绑住了他的嘴巴。最后,由谢旭拿走了锁链钥匙。临走,又警告十几名捕快要一夜不眠的看着。吸取了悟嗔逃跑的教训,众人自然不敢再懈怠,睁大了眼坐在牢房外盯着。 第63章 交易 离开牢房,路上洛天遥问谢旭道:“大哥!夜追风被咱们抓了。按照江湖规矩,是否要送给白道联盟?” 谢旭略思考,点头道:“夜追风曾杀害白道几十位大人物。甚至,白道盟主古云争手下也有十几位头领被他暗杀。如果,他们知晓夜追风被抓,必然会来索要。按照《元盟协议》,我们必须把夜追风交给他们处置。” 闻言,洛天遥反而喜道:“那也不错!你们知道吗,白道联盟悬赏夜追风的赏金是十万两白银。如果他们要来提人,按照江湖规矩得付给我们总捕司十万两白银。这正好能解决咱们总捕司资金匮乏的问题。” 谢旭和赵雪也同是惊喜,想不到夜追风如此值钱。 赵雪笑道:“还是三弟聪明。确实如此,他们必须给我们十万两悬赏!要不然,咱们可以拒绝交出,这是江湖规矩。嘿,我还是第一次喜欢这个江湖规矩!说起来,还要感谢落凡那小子。对了,他刚才救大哥用的怎么像是燕飞扬的百死追魂镖呀?” 谢旭站住脚,疑问道:“百死追魂镖?落凡怎么会燕飞扬的绝技?燕飞扬不是刚被人杀了吗?” 洛天遥笑道:“不仅如此,他还会红梦郎的绝技飞花舞。我听说他和二姐打斗的时候,还使出了秦武刺马。似乎江湖上有名气的招数,他都会一些。” 赵雪恼道:“这家伙秘密太多了。他的秦武刺马可是学到了精髓。他不是武城官学出身,怎么会这么多绝学?” 谢旭皱眉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只要他不违背律法,咱们还是不要管的好。好了,忙一夜了,都回家去吧。明天早点来。夜追风毕竟是高手,时间久了,我还是不放心。” 三人便各自归家去了。 洛天遥一路上紧锁眉头,心道:燕飞扬、夜追风?落凡不会跟杀害燕飞扬的人有关吧。 思来想去,洛天遥便回到牢房外躲藏。果不其然,不多时便见落凡提着一壶酒走了来。 落凡走进牢房,捕正秦朗等人正围着桌子斗牌赌钱。正是夜深难熬,虽然谢旭他们再三叮嘱不得玩耍,但他们哪里闲得住。 秦朗看到落凡走进来,眉头一皱,警惕问道:“落凡!你来干什么?” 落凡一笑:“我来看看夜追风,和他说几句话。” 秦朗不耐烦摆手:“不行!不行!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就是神捕,也得两人一起来,才允许探视。” 不多废言,落凡又使出了自己百试不爽的绝技,直接掏出两张银票扔到牌桌上! 在场十几人一瞧,个个呆住。二百两银票!他们捕快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二三两银子,而捕正也不过七八两银子!他这一出手就是二百两,这小子也太有钱了。不,是巨富呀! 落凡看秦朗笑道:“夜追风可能明日便公审了。我想趁现在,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自家兄弟,以后照顾的地方很多,秦捕正行个方便吧。” 秦朗一脸挣扎,眼巴巴盯着银票,却不敢动作。此时,其他捕快却一脸期待,都用眼神催促起来。心中几番较劲,还是一咬牙将银票拿到手里。然后,冲落凡摆手道:“那你小子快点!别给我惹麻烦!” 落凡点点头,便提酒走进了牢房。其他捕快则一哄而上,抢着分钱。 夜追风被绑在木桩上,看到落凡走来,眼神一冷!他猜想落凡可能是来杀人灭口的。毕竟换了自己,也肯定会这样干! 落凡来到夜追风面前,伸手解开了他嘴上绑着的绳索,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杀你的?放心,我不杀你。外面那么多人看着,我杀你不是自惹麻烦。” 夜追风冷哼道:“你刺杀燕飞扬的手段,我见识过。比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凭这些废物捕快,还看不住你的手脚吧。” 落凡笑道:“啧啧,不愧是同道中人,还是你最了解我。你说得对,我若真要杀你,他们再多十倍人,也拦不住。不过,我真不是来杀你的,我来找你有好事。要不咱先喝点?” 说完,落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杯和一小瓶药粉来。避开秦朗等人视线,当着夜追风的面,将那不知名的药粉倒进杯子里。最后给杯子斟满了酒,还晃了几晃! 夜追风看着落凡的动作,眉头紧皱,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把戏。 落凡端着酒杯,叹息地摇了摇头,一脸失望说道:“唉!你不是一个有操守的杀手。按你们柏枫组织的规矩,若是被抓应该立刻自尽,但你却没有。如此看来,你并不想死。” 夜追风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见夜追风不说话,落凡耸耸肩,举起酒杯笑道:“这是一杯毒酒,我亲自调的毒。天下独一份,名叫九阳炼阴散。人若饮下此酒,酒气在体内筋脉行走一个周天,十二时辰后便会肠断肚烂!要不要试试?” 夜追风心知落凡此举必有所图,冷道:“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落凡笑道:“你倒是个急性子。也是,若不是急性子,今夜也不会被抓了。都是同行,我免费教你一招。其实今晚那个奇巧八驹阵很好破。第一种办法,从大门走出去。凭借你走路的身法,若是走路的话,薛扬他们拦不住你。第二种办法,站着不动,闭住呼吸,等薛扬他们露出破绽。或者等到天亮,阵法自然就破了。这就是一动不如一静的道理。可惜,你太心浮气躁了,像是进了笼子的老鼠,四处乱撞,把生门弃之不顾。” 夜追风冷不服:“你是想跟我炫耀你的聪明才智吗?那要不要放了我,咱们再试一次?” 落凡一笑:“不敢,不敢。我可不是你,敢把自己往死路送。废话不多说。那我直说了,明日早上白道盟主古云争的人会来总捕司,将你押往灵秀山庄公审。最后把你斩首示众!” 夜追风冷哼:“不可能!我今夜才被抓住,灵秀山庄距离这里三百里路,他们怎么可能明天早上就到?” 落凡一笑:“我告诉他的呀!上午,你说要杀我。我就派人通知古云争了。明天早上,灵秀山庄的人一准来到。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夜追风气得眼皮跳了几跳!合着上午他就已经十拿九稳能抓住自己了,可恶! 夜追风冷道:“你想怎么样?你不会是想做好事放了我吧?” 落凡笑道:“哎,差不多吧。不过,除了灵秀山庄,现在燕清风也知道你任务失败被抓。如果,燕清风知道你要被公审。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 夜追风一时眉紧,忽地眼神一惊:“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杀燕清风吧?” 落凡微笑着点了点头:“反应挺快嘛!对,就是要你杀燕清风!你已经知道了燕飞扬的底细,若被公审,燕清风自然也难逃追责。而且,你任务失败,他也不能容你。如今燕清风可是我们两个的死敌。这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嘛!” 夜追风心中诧异,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聪明绝顶,而且狠毒异常!他竟然让杀自己的人去杀别人,这份心思当真江湖少见。不过,既然有活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况且,此事也并无坏处。 夜追风眼眸转了转,当即答应下来:“好!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便帮你杀了燕清风。” 落凡:“那就说定了。明日,灵秀山庄的人会协同总捕司的捕快将你押往灵秀山庄!燕清风唯一的机会,便是半路劫杀!那时候,场面一定混乱。我会趁机救你。你要引开燕清风,趁机杀了他!” 第64章 小礼物 听到落凡的计划,夜追风略思索,皱眉道:“那万一明天燕清风不出现呢?或者你失手了呢?” 落凡笑道:“哪有那么多万一。真有万一,你就乖乖上路呗。大不了你把我卖了,反正有我陪你一起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你这人没有诚信可讲。来,先喝了这杯毒酒。等你杀了燕清风,我就给你解药。” 落凡将毒酒递到夜追风嘴边。夜追风眼神怨怒,心知无法拒绝,只能一口饮尽。然而,却用功力将酒气暗暗凝在喉咙,并未吞下。 落凡对这些江湖门道没有不精通的。见他微微一笑,伸手捂住夜追风嘴巴,然后在他喉咙和肚子上各重锤一拳头!剧痛之下,夜追风面色痛苦,喉咙劲道一松,顿时毒酒滑入肚肠! 夜追风疼痛难忍,面色恼怒,咬牙道:“你真卑鄙!” 落凡嘲笑道:“彼此彼此。江湖大名鼎鼎的寂夜死神,竟好意思说别人卑鄙。看来,你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呀。哎,大家同是杀手,还以为你会喜欢我呢。看样子,这旗城真不是我的风水宝地,连你都不喜欢我。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别忘了明日的大事。” 自入江湖以来,江湖人闻听自己大名,无不是恭敬巴结。而今夜,却被一小捕头耍得团团转。倍觉侮辱,夜追风恶狠狠盯着落凡,恨不得用眼神拆开他的皮骨。 落凡走出几步,忽又回头,一拍脑门笑道:“差点忘了。你还有东西没给我呢!” 又走到夜追风身前,开始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不多时,那只在夜追风怀里四处躲藏的白色雪岩貂便被落凡掏了出来。 眼见自己宝贝被抢,夜追风暴怒:“你要干什么?还给我!不然等我出去,定杀你全家!” 落凡将雪貂塞进一布袋里装好,笑道:“那你可失望了。我全家就我一个。你要是能帮我把家人找出来,我还得感谢你让我认祖归宗呢。你也别急,我知道这貂儿有灵性,等你帮我杀了燕清风,我就还你。我走了,你好好养精蓄锐,明日看你的表现了!” 眼见落凡离开,夜追风气得面目扭曲。心里默默发誓,一旦自己逃出生天,定要让落凡不得好死。 落凡刚走出牢房,洛天遥便紧随其后,也走进牢房。 洛天遥看向夜追风,问道:“落凡给你喝了什么?你们两个谈了什么?” 夜追风闭上眼睛,却毫不搭理。如今,能救自己的只有落凡,其他人的话,他自然没有兴趣听。 见探不出口风,洛天遥只好离开,并且再次吩咐秦朗他们看住夜追风。 洛天遥刚走出牢房外,却见落凡站在院门前,悠哉游哉的等候。 洛天遥心知自己的跟踪暴露,笑道:“落凡,你怎么没走?” 落凡耻笑道:“早听说,隐诸葛及其弟子,都是胸怀敞亮的正义之辈。但我看未必。你们这几个神捕,一天到晚跟我后面,想干嘛?好像我除了救过你们几回,并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吧?你们这样做,似乎太不够意思了!” 洛天遥一笑:“巧合,路过。这不是你有本事,想跟你多学学。千万别多心。” 落凡啧啧鄙视:“还巧合路过?水风侠仙,撒起谎来,也是满熟练的嘛!这仙人可不能轻易撒谎,不然可是有报应的呦。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看你大晚上的,还这么兢兢业业跟着,我送你个礼物!” 落凡说着话,便将装着雪岩貂的袋子交给了洛天遥。 洛天遥接到手里,打开看了一眼,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落凡一笑:“你没听说吗,夜追风养了一只雪貂,此物嗅觉灵敏。他能破各种疑案,全凭此物。这雪貂有灵性,我怕它帮夜追风逃跑,给搜了出来。我这人不太会养宠物,送你了。” 洛天遥一脸为难,说道:“可是,我也不会养宠物呀。再说,整日东奔西跑,也没时间照顾它。要不然,拿到野外放了吧。” 落凡摆手道:“这是家养的宠物,放到野外三天就会饿死。就算不饿死,恐怕也会被百姓当成老鼠打死。灵兽有灵,能救它一命也是福气。看你长这么英俊,相好的肯定不少。你找个有钱的千金小姐,当个礼物送去,不也能讨人家姑娘欢心。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 落凡离开,洛天遥看了看手里的布袋,自语道:“雪貂?送给谁呢?送给二姐?二姐大大咧咧的,自己都照顾不好。只能送给雨然了。她喜欢念佛吃素,养这些小动物应该不难吧。” 便提着雪貂,回官舍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 旗城很快传遍了,黑道第三杀手“寂夜死神”夜追风昨夜在总捕司落网。一时间,江湖各派纷纷传扬,总捕司也算一时名声大振! 而早上,清风镖局内。燕清风正和自己的几个小妾吃早饭。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叮嘱小妾们将其他几个儿子看管好,省得再步燕飞扬的后尘。 此时,铁风急匆匆跑来。见燕清风还在吃饭,也不敢说话,一旁恭敬站着。 燕清风听铁风刚才慌张的脚步,猜到肯定又发生了不好的事。皱眉道:“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铁风低头躬身,小声说道:“夜追风失手了。早上听人说,夜追风昨夜潜入旗城总捕司,结果被人当场抓住。如今,正关押在总捕司大牢里!” 燕清风眉头一皱:“消息属实吗?夜追风好歹也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杀手,夜里杀人更是他的绝技,他怎么可能被总捕司那群废物抓住?” 铁风确信道:“属实。我们在总捕司安插的人,亲自去牢里看了。现在,夜追风被五花大绑,正绑在牢里,看管严密。而且,听说灵秀山庄来人了。他们马上便要带走夜追风,前往灵秀山庄公审。” 燕清风怒一拍桌:“废物!黑血楼的排名,我看也是胡说八道的!堂堂天下第三的杀手,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抓了。夜追风身为柏枫组织的杀手,失手后竟然不自杀。真是丢人!灵秀山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们有千里眼吗?” 铁风摇头:“不知道。我估计,夜追风应该是被人下套了吧。当家的,夜追风被抓,对我们似乎不太有利。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燕清风沉思片刻,剑眉冷斜道:“古云争是白道盟主,他和我们黑道是死对头。若让夜追风到了灵秀山庄,万一他把飞扬这些年干的事说出去。那咱们清风镖局等于得罪黑白两道,以后怕再难在江湖立足。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旗城!” 铁风附和点头,又担忧道:“这倒是。只是,若要从总捕司和灵秀山庄手里抢人,怕不容易呀。而且闹不好,会同时得罪两方势力。” 燕清风冷笑:“怕什么。江湖规矩,死无对证。咱们只杀夜追风,不碰其他人就是了。总捕司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灵秀山庄来得急,也不可能有多少人。你立刻去查一下,灵秀山庄来的是谁,来了多少人。以及,他们何时离开旗城,走哪条路。我们准备在城外动手!” 铁风应声:“是!属下这便去查。” 铁风匆匆下去。 燕清风眉头紧皱,思道:“总捕司?难道杀害我儿的凶手在总捕司里?总捕司只有薛扬和他几个徒弟有点本事,但他们是出了名的正直,应该不会做这种刺杀的小人行为。算了,先把夜追风解决了,再想其他吧。” 第65章 婚近,二等武师? 早上,薛扬和姬诚两家,并几个徒弟也正在后院吃早饭。 赵雪嘴里咬着包子,很是随意地问姬诚道:“姬前辈。你家和我小师妹的婚事定在哪一天呀?到时候,咱们也去热闹热闹呀!” 听到赵雪谈论自己婚事,薛雨然只略微显示腼腆,仍淡定吃饭。 而姬诚和岳娥脸色却一同挂了笑花。没有谁家父母,谈到自己儿女的婚事不高兴的。何况,是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姬诚笑着回道:“这个月初七。放心,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们。等结婚那几天,你们都跟着去剑关,好好玩几天。你不是喜欢和人比武,我剑关厉害的剑侠遍地。你就是一天打十个,也够你打个三年五载了!” 赵雪喜道:“好!早听说剑关,人人习剑,早想去看看了。不过,这婚事怎么订得这么快?现在距离初七,不只剩下十天了吗?这还要定亲下聘,通知江湖好友,各类事不少呀。这么赶来得及吗?” 岳娥笑容满面道:“来得及。两人小时后已经订过亲了,现在也不算早了。媒人聘礼一应事务,前两天已经让长空回去办了。耽误不了事情。” 赵雪笑道:“也是。做事就不能拖拖拉拉的。早点把婚结了,再生几个娃儿!到时候,一大家其乐融融,多好!可惜呀,你看我都结婚七八年了,怎么一直怀不上呢。师傅,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神医调调?” 薛扬听得瞪眼!哪有姑娘家这样说话的,一点也不害臊呀。贺闻名和叶叹也听得捂嘴偷笑。 姬诚笑道:“赵雪呀,你这性子也太大大咧咧,不能学雨然柔和点。不过,我们剑关附近的落鸳谷,有天下五毒宗之一的毒医宗宗主。毒医宗宗主凤落一治疗这方面是一绝。等到了剑关,找人带你去瞧瞧。” 赵雪笑道:“我这性子天生的,改不了,我觉得也挺好的。那到了剑关,我就仰仗姬前辈了。” 薛扬岔开话题,说道:“说起来。这婚事搞的这么急迫,也是逼不得已。前番红梦郎逃了。他肯定还会卷土重来。这雨然早一天嫁到剑关,便早一天安全。这婚礼当天,怕红梦郎再搞出事来。咱们找时间,还要商议一个万全之策。” 想起红梦郎,谢旭皱眉:“红梦郎!太狡猾了。上一次,咱们的布置也算严密,但还是没有防住。看来,咱们对付这一路人,还是经验太少。落凡对付他们倒是有一套。不然,把落凡也找来。由他一同参谋,或许更加稳妥。” 赵雪不悦:“找他干嘛呀?他是聪明,可那臭脾气,谁受得了呀。咱这是喜事,要他掺和!不好!” 姬诚笑道:“哎。都在一个衙门做事,赵雪可不能小心眼呀!我看落凡挺不错的。雨然不也亏他救了几次。说起来,于情于理,我们也该请他吃一次饭。不然,找个机会聚一聚,也顺便问问落凡的意见。” 薛扬点头:“有道理。不管,落凡是什么脾气。但按理来说,他是我们两家的恩人。该请一顿略表心意。等夜追风事情过了,咱们就请他聚一聚吧。” 正说着话,一名捕快匆匆跑来,禀告道:“大人!灵秀山庄来人。他们要将夜追风带回碧落峰公审。现正在大厅等候。” 众人一听,各自惊异,更摸不着头脑! 贺闻名张大嘴巴,瞪眼讶道:“什么情况?不是凌晨刚抓的夜追风,这才两个多时辰,三百里外的灵秀山庄怎么来人了?这消息就是飞也没这么快的呀!” 叶叹反应最敏捷,笑道:“唯一的可能,有人早知道夜追风肯定会被抓,提前便告知了灵秀山庄。如此,灵秀山庄昨日傍晚便派了人来,今早正好赶到。” 贺闻名更是不解:“怎么可能?!谁能知道夜追风一定会被抓呀?这也太神了。” 赵雪白了一眼贺闻名,鄙视道:“落凡呐,落凡呐!我都想明白了,你怎么还想不明白。夜追风是来杀落凡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洛天遥皱眉道:“落凡太聪明了。甚至,聪明有点让人看不透呀。他为什么要通知灵秀山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众人摇头,皆是不明所以。 薛扬说道:“先不管灵秀山庄是怎么知道的。按照《元盟协议》,咱们必须交出夜追风。你们觉得呢?” 叶叹笑道:“反正交给古云争,夜追风也难逃一死。而且,若是交出去,按照规矩古云争还要付咱们十万两白银。一会儿,他们给钱咱们就交人,不给钱就不给人。” 众人听一大喜,十万两那可是一笔巨款呐! 薛扬也高兴地一笑:“好,就这么办吧。想不到,咱们还能托夜追风的福,发一笔横财。走,咱们去见见灵秀山庄的人。” 一众人高兴得饭也吃了。来到大厅前,远远便见一名九尺身高,彪形巨壮,手持巨大长斧的武师,站在厅门观望。那武师气势强横,一眼看似巨灵神,再看血口钢脑一豪强。而他的腰间,挂一银牌,上面竟写着“二等!”两字! 贺闻名扯了扯叶叹手臂,瘪嘴不悦道:“古云争好大的派头。竟只派了一个二等武师来见咱们师傅。这也太小瞧人了。” 叶叹倒是无所谓,玩笑道:“人家古云争是白道联盟盟主,天下数千白门领袖,其门下高手七八千,喽啰也有三五万。师傅只有咱们几个弟子,手下能用的捕快也只有几百人。派来个二等武师正匹配。” 贺闻名白眼:“你哪头的你!” 薛扬虽说见多识广,但也不太可能认识这一二等武师。也是客气抱拳,笑着脸恭敬道:“贵客临门,薛扬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这位大侠如何称呼?” 那武师牛眼一瞪,提起重斧毫不客气地一震地!登时,将地面青石地砖,磕出豁口来!一众无不皱眉。心说,好好的地砖,你干嘛给弄坏了?古云争的人也不能胡来嘛! 薛扬也心疼自家的地砖,不过想想人家要送来的十万两来,也便不在意了。 而那武师震了气势,声若炸雷,虎啸一声:“灵秀山庄,二等武师赵虎!隐诸葛,闲话少说。夜追风杀我白道不少高手,甚至我灵秀山庄也有不少人栽在他手里。我家盟主有令,此人必须交给我们白道联盟公审。你赶紧把人提来,送我们离开。” 众人被那声音震地耳朵嗡嗡。 赵雪更是恼火!这古云争是派了个什么玩意来?自己姓赵的怎么出了这么个无礼的憨货?若不是师傅在,自己非要让他知道知道好歹。 薛扬行走江湖多年,惯对付此等场面,不急不慢地拱手,笑道:“赵大侠,切莫着急。你们来得急,想来一夜奔忙。不如,先在蔽处吃些东西。休息半日,咱们再谈不迟。” 赵虎一摆手,直截了当说道:“我灵秀山庄规矩严,从不吃人请。我们自带了干粮。闲话少说,提人吧。还是说,隐诸葛想违背《元盟协议》,想赖着不交人!” 见对方急迫,薛扬也不在客套,笑道:“赵大侠,多心了。人自然是要交的。只是,按照江湖规矩,我们抓了人。你们白道联盟的悬赏,是否也该同时交付?如此,才算公平嘛!” 赵虎轻蔑一哼:“想不到,堂堂隐诸葛也是个贪财的人。传出去也不怕被江湖人耻笑!” 赵雪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怒一骂:“没钱就滚蛋!看你长得人高马大,说话怎么像个娘们!白道联盟自己没本事抓人,却来找我们讨要。你们就不怕遭人耻笑?我们凭自己本事抓的人,拿应得的酬劳,有何不妥?” 赵虎被赵雪说得脸一红!心知这说话刁蛮的女神捕,应该就是前任天下银帮帮主赵神武的孙女赵雪了吧!心说,这娘们背景太厉害,就是古云争来了也得给几分面子,惹不起! 第66章 妙算,飞逃 心知惹不起赵雪这大神,赵虎识趣得并没有计较。回头看薛扬道:“那就按照规矩来。来人,拿钱!” 身后一名武师,便将一木盒递到赵虎手里。 赵虎一手捏着盒子,看向薛扬冷一笑:“这盒子可沉,隐诸葛可要当心。” 说罢,阔掌暗发内劲,将盒子破空扔向薛扬!那盒子虽轻,但经赵虎一双铁掌扔出,顿携千斤力道重重砸来。 薛扬一动不动,身旁站着的谢旭,手臂一伸,施展狂狮掌龙吸劲,将盒子稳稳抓在手中。 赵虎赞赏一声:“狂狮掌,果然名不虚传,佩服!十万两银票都在里面,快点提人吧。” 谢旭将盒子递给一旁贺闻名,贺闻名打开快速地数了数,见并无差错,便冲几人点了点头。一众人当即去了牢里,将夜追风用囚车押了出来。 赵虎见到夜追风五花大绑的模样,乐得像狗熊一样浑身笑颤,走上前拍了拍夜追风的脸,嘲笑:“果然是夜追风!啧啧,寂夜死神!你小子是夜路走多,掉坑里了吧!我看你还怎么狂。等到了碧落峰,有你小子苦头吃!” 薛扬一旁提醒道:“赵大侠,我看你来的匆忙,只有十几骑人马。从旗城到碧落峰,也近三百里路。一路上山高水险,若黑道人听到消息,恐会半路生事。总捕司既然拿了你们的酬金,理当护送。我让神捕赵雪和洛天遥带些人马陪你走一趟,如何?” 赵虎哈哈一大笑,满不在乎道:“隐诸葛,你想多了。我灵秀山庄乃白道领袖,天下第一大帮!哪个不知死的,敢劫我们的货!” 薛扬劝道:“哎,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道中也不乏那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而且别忘了,夜追风可是柏枫门的杀手。它门内可全是一等一的杀手。万一路上真出了差错,你回去也不好交差呀。” 赵虎点点头:“此言有理。那便有劳隐诸葛安排。” 薛扬当即吩咐赵雪和洛天遥,挑选三十名高手,跟随赵虎前往灵秀山庄。 二人后院,集合人马。此时,洛天遥见落凡正站在槐树下看刀!一副磨刀霍霍,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想起昨夜落凡会见夜追风,又联想到今日灵秀山庄前来要人。洛天遥心中思量,落凡不会是要半路截杀夜追风吧!但没道理呀,要动手昨天夜里就该下手了呀? 想不出所以然,洛天遥还是多了个心眼,对落凡喊道:“落凡!你跟我们一块押送夜追风。” 落凡一声“嗯?”,脸色好似非常疑惑。然后,便答应道:“好。” 洛天遥以为把落凡看在身边,他就没办法暗中动手脚。但他哪里知道,落凡是故意这样的。为得就是能接近夜追风,一会儿好方便救人。而洛天遥也发现,今日的落凡身上除了九麟门的金钢绳,又多了一件伞状物。 洛天遥不认识那伞,回头问赵雪道:“二姐,落凡背的什么伞?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赵雪正在收拾马匹,回头撇了一眼,摇头不屑:“九麟门的金刚伞,江湖护身的法宝。一件价值万两。别说你没见过,我都买不起!这家伙还真怕死,这玩意都带上了!” 洛天遥自语:“是怕死吗?还是别有所图!” 太阳初升,一众人马紧赶着上路。 毕竟是灵秀山庄的犯人,一般人确实不敢觊觎。一众人马走得轻松。唯有洛天遥时不时的看向后面的落凡,生怕落凡对夜追风下手! 见洛天遥老是偷看自己,落凡忍不住给他做了个鬼脸!洛天遥讪讪一笑,便也不再多关注了。这么多人在,落凡应该不会傻到对夜追风下手。 出城五里,途径官道两旁一片密林。四面风扫,落叶纷纷滑落,抱满萧条死丧的秋氛。 洛天遥忽地大喊一声:“大家注意!林中有埋伏!” 突乎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众人一激灵,纷纷勒马停步。 众人急忙四下打量,却见四面安静平常,没有丝毫异状。 赵虎肩扛巨斧,哈哈嘲笑道:“洛神捕!你胆子也太小了。大白天的,官道上哪来的埋伏!再说,这旗城地界也没什么厉害角色敢和我灵秀山庄叫板。放心吧,真有敌人,我一斧头送他们回老家。” 然而,赵虎话甫落,便见林内雨点似地飞来几十枚雷火弹! 众人面色大变,惊呼着策马逃离。唯有夜追风被绑在囚车里,只能留在当场。落凡当即跳马飞身,打开金钢伞护住囚车。于此同时,钢刀已将夜追风手脚上绑缚的铁索斩断。 雷火弹落地爆炸,掀起一阵地动山摇。顿时,炸出十几丈地浓烟滚滚。一时间,场面混沌,众人难分左右,马匹惊吓得四处狂奔。而此时,两边树林中,又传来震天喊杀声。几百名身穿黑衣,手持兵器的蒙面武者,潮涌般袭来。 赵雪翻身落马,拔剑一喝:“所有人围着囚车站好阵形,不要被他们冲散了。” 然而,不等众人站好。已解开双手的夜追风,一掌便将囚车击碎。然后,凭借超凡的身法,替飞一捕快,抢了一匹快马向前飞逃。落凡则借着浓烟凭身闪过众人,飞驰躲行入树林,绕行追击夜追风而去。 烟雾散去,洛天遥回过头,见落凡和夜追风同时消失,心知上当,却也无能为力。挡路而来的黑衣人不仅人多,更兼无一不是高手。总捕司和灵秀山庄势单力薄,一时间溃败倒退!所幸,对方并未想要伤人,只是将他们拦在路上。 赵虎虽然力强身壮,但毕竟只是灵秀山庄的一个二等武师,更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面对数名高手围攻,不几招他便已吃败滚地。见他狼狈爬起来,拽着斧头便跑,一面红着脸大喊:“奶奶的,不是江湖的野路子!扛不住了,兄弟们快撤!” 洛天遥和赵雪虽说剑法超群,但也不敢轻易杀人。眼见己方失利,赵雪不敢耽搁,大喊一声:“撤退!不能为了一个犯人枉送兄弟们的性命!大家撤退!” 众人慌忙撤退。而那黑衣人也不追赶,只是横在路上。 赵雪疑问:“这帮人什么毛病?怎么只是拦住我们?” 洛天遥:“看来,还有人对夜追风也感兴趣。” 赵虎摸了摸额头汗珠,一脸焦急道:“那不行呀!我可是领了山庄铁令来的!要让夜追风跑了,我回去可是要罚的!你们快跟我去追吧!” 赵雪白眼。这赵虎人高马大,说话牛气哄哄的,没想到打起架来却是个软脚的怂货。难怪他只是个二等武师。当即嗔怒道:“追个屁呀。你没看见几百个高手拦路吗?你打得过吗?” 赵虎一脸委屈,又急又气,却也无可奈何。 洛天遥看赵虎劝慰道:“赵大侠先不要着急。如果我猜得没错。拦住我们的人,并不是要救夜追风,而是要杀夜追风。夜追风活下来的机会不大。咱们等一会儿,估计就能看到结果。” 听了洛天遥的话,赵虎也略带侥幸,点头道:“那我就借你吉言了。若能带回去个尸体,也总比两手空空回去的好交差呀!不过,咱们现在就这么干等着吗?” 洛天遥皱眉道:“嗯,已经有人骑马回城求救了。咱们等总捕司的人支援吧。” 此时,夜追风骑马飞奔不停,像是后面有狼撵似的,头也不回! 他现在完全不在乎和落凡的协议。经历昨夜一场磨难,他现在求生的意志大过一切!燕清风好歹也是西南地界一霸,武功深不可测,他可不想再冒险去对付。至于身上的毒,他自信有办法寻到解药! 然而他刚逃出二里,背后忽来马蹄急响。回头一瞧,斜刺里燕清风已骑着黑鬃骏马半路杀来!夜追风心里大骂,落凡这狗贼,算得还真准! 第67章 燕清风,卒 眼见,燕清风背后杀来,夜追风仍不停飞奔。然而,他座下马匹不敌燕清风的快。不多时,已被追上。此时,燕清风随手打出一镖,正中夜追风座下马腿。当即,见马匹嘶鸣翻倒,夜追风急顺势滚地。 燕清风紧跟着脚踏马背飞起,手提长柄大刀凌空劈去!大刀落地,裂开土地数丈!夜追风急翻滚躲避,仍被劲气掀翻。 此时,燕清风站住脚步,大刀指向夜追风,怒喝:“杀手要么杀人,要么自杀!枉你是江湖排行第三的杀手,竟然苟且偷生!你算什么东西!” 夜追风持刀横在胸前,阴鸷冷哼:“杀人为财!又不是为了寻死!规矩是弱者的借口,活着才是真的道理。我是杀手,可不是什么君子!” 燕清风闻言更恼,饱提真气,大刀挥动若白锋骤闪,狂劈夜追风!刀芒闪烁,劈空破地!横扫千军之势,破空鸣雷一般! 夜追风急步撤退,不欲硬碰硬。燕清风龙行虎步,腾跃跳挪,步伐连风快追,大刀连环刮劈。百斤大刀在手中轻快舞动,连连紧逼,不给夜追风喘息之机! 刀出裂风啸,砂石溅飞扬!连环劈来锋芒,冲得空气动荡。夜追风如一叶黑羽,左右箭闪,身影也是快得不见!但燕清风速度也不慢,似瞬闪豹冲,若龙腾马踏,刀气滚滚腾如潮,劲芒沙场乱闪闪! 死门关前徘徊,刀锋上舞动,杀手与狂徒之间的较量!燕清风依仗内力浑厚,刀法精湛,刀刀气冲八方,步步扣紧死路。夜追风步步险、招招难,连滚带翻,心中不免再次大骂落凡。心说自己半生威名,自遇了那落凡,气运直转,如今竟成了落难之犬了。 夜追风实力高强,自不必说,只是他更惯于暗夜刺杀。而燕清风作为西南一豪强,江湖威名“西南封魂刀”,实力自然不俗!只见,那大刀劈成索命连环,连环索命!浑然天成,密不透风的攻击,打得夜追风窜似淤中泥鳅一般! 十几招后,夜追风终转身不及,被燕清风一招镰钩撩,撕破左手半只手臂,顿时鲜涌如注!如此,夜追风更卯足气力,急急退,急急闪!一时间,他展追风遁,他用游龙遁。二位顶尖高手,一个快闪,一个猛追狠战,交缠难分。不多时,那二人脚下生风,裤脚竟也摩出阵阵白烟。 而随着攻击的炽热,燕清风杀性越起,眼眸充血,仿佛把夜追风当成了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嘴里喊着杀字,燕家绝学十三连环追魂斩斩出绝势,四面刀风也渐渐出现空碎爆鸣! 听到爆鸣之音,再见对方大刀锋芒渐渐炽红。夜追风心叫不好,此招为燕家十三连环斩绝招“辟雷刀”!若让燕清风攒够刀劲,这一刀砍出便如炎蟒,几丈之内都能夷为平地。如此,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正焦急筹策之时,耳旁传来踏沙飞石的风雷腿声响!但见,落凡施展七重风雷腿功力,若林中一道幻影,眨眼冲入战场。钢刀在手,毫不迟疑自背后劈向燕清风! 燕清风回头怒对,大刀威猛一挡!只听一声铿然!又见落凡抽刀踏地,斜身闪到燕清风侧面,近身前再乱斩三刀!而出招的同时,一股白沙已悄然扑在燕清风面庞。 燕清风正在激动,连中毒沙入体也毫不察觉,抽刀横档几招,怒斥:“你是何人,胆敢拦我,找死!” 落凡冷面不屑:“杀你的人!” 双方争执几招,各自逞强。落凡身法刁钻,前后左右乱闪,似羚羊奔、虎豹冲,转身快得像十几只苍蝇身旁乱转,惹得燕清风四面转身,即使刀强竟也无用力之地。 眼见落凡吸引了燕清风的攻击,夜追风赶忙捂着受伤的胳膊,抽身逃离!然而,落凡从未放松对夜追风的关注。见他要逃跑,一个电步追上,一刀砍出,拦住夜追风!冷冷一声:“不杀他,你走得了吗?” 夜追风心知,若比拼实力,落凡或许不如自己。但他的风雷腿确实了得,自己还真逃不过他。若是争执,反而让燕清风捡了便宜。只得回头与落凡共同对付燕清风。 二人各持钢刀,左右开攻,配合缠斗燕清风!饶是燕清风大刀猛烈,但不敌那二人身法奇快,滑似泥鳅,一时也奈何不了! 而落凡缠斗游离,忽近忽慢,只为拖延时间!果然不几招,燕清风忽觉眼前模糊,浑身开始劲软!反应过来,怒喝向落凡:“刚才的烟雾有毒!你这个阴险小人,我死也拉你们下黄泉!” 落凡冷笑:“我是阴险小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是想知道谁杀你儿子得吗?告诉你,就是我杀的!有本事来报仇呀!” 闻听此言,燕清风更加暴怒,一时气血翻涌,迷毒入体更深!此时他已然失去理智,完全不顾求生,用尽力气胡乱地劈杀二人! 而蛮力再强,打不到人,也是空发狠。眼见燕清风招式大乱,二人心有灵犀。落凡提劲挡住对方刀势,夜追风抓住机会,身形贴地飞刀斩去,一刀便劈断燕清风双腿! 燕清风惨嚎一声,当即跪地!然而,叫声未落!又听“噗嗤”一声,见他头颅已被落凡斩飞半空,脖颈鲜血喷涌如泉! 硕大头颅滚地,燕清风只余半截身躯跪在地上,喷血数息!浑身颤抖几下,大刀脱手,扑倒在地。 可怜,堂堂清风镖局大当家,威震西南的大人物,自恃威武霸道的豪强。最后下场和他的儿子一般。燕清风为了拖延时间,让自己的手下拦住了洛天遥等人。何曾想拦住别人,也同时拦住了自己活命的机会! 夜追风也被落凡这番狠辣惊住!杀人如同宰鸡,这哪里是总捕司的捕头,简直是杀惯人命的修罗,比自己还要狠几分。 落凡擦了擦刀,看向夜追风:“走!后面人快追来了。” 夜追风忙抱着胳膊,跟着落凡跑进了一旁树林里。 逃到林中隐处,夜追风已经失血过多,面色煞白。立刻躺在树下,扯了块布,将伤口包扎好。落凡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也没有多说话。 夜追风包扎完伤口,暗自调息,看向落凡冷道:“如今,燕清风已死!我的解药呢?” 落凡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 夜追风接过来,看了一眼。心说现在自己重伤,他若是动手自己也必活不了,解药应该不假,便立刻吞了下去。 见夜追风吃了药,落凡一副好奇求教的态度,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我听说,寂夜死神每次杀人,总要灭人全家。三年前你曾经屠杀了富城凌安一家。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连他家五岁眼盲的女儿都杀了呢?这没道理呀!” 夜追风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很是耻笑落凡的无知。回答道:“哼!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这是杀手的第一法则。难道这你也不懂。即便是眼盲的女子,长大后难道就不能找人复仇了?别忘了黑道的规矩,杀人全家者,没!” 落凡点点头,一副学到了的表情,笑道:“哦,那我就放心了。” 吃了解药,夜追风便运动真气,试着理顺筋脉。却突觉胸口剧痛,忍不住吐出一口真血。 夜追风惊恐万分,看着落凡大怒:“你骗我!你给我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你为什么这样做?” 第68章 死神,卒!锋芒露! 面对夜追风的怒火,落凡装出一副大为不解的神色,极尽嘲讽。 落凡嘲笑道:“哎呦呦!你怎么还生气了!不是你自己跟我说,斩草不除根,必有祸患!我可是按照你教的做的呀!你这也怨我,那就没道理了。说实话,我本来真没想杀你,毕竟你年纪轻轻,又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呀,你刚才的回答,让我失望了。如此歹毒,毫无正义。虽有才能却不可塑造人格。我只好送你回老家去了。哎,兄弟,你也别怪我。咱们都是干这行的,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呀,老老实实的去吧。到下面,给弟弟先占个好位置!谢谢啦!” 夜追风嘴角流血,捂着嘴巴,呜咽道:“你!你真狠毒!你知道我是谁吗!杀了我,你会后悔的!解药!给我!我!我在地狱也会诅咒你——不得好死!” 夜追风挣扎着求生,最终身体颤抖几下,在死亡的恐惧中断了气。死时眼珠子瞪大,大得像是个鸡蛋!看来,他和燕飞扬一样,死得太不甘心。 落凡摇头一笑:“这恶人死时都是一个德行!死神死的时候,也这么怕的吗?这点觉悟也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黑道第三杀手。可见,这越恶毒的人,心里越有不为人知的胆怯。” 举起刀在夜追风心口又砍了几刀,落凡这才离开。 落凡走出树林,正遇追来的洛天遥和赵雪。 赵雪看着落凡,急道:“落凡!夜追风呢?他是不是跑了?” 落凡指了指后面的树林,淡定说道:“死了,就在那边树林里。” 赵雪大惊:“他死了?他怎么死的?快带我们去看看。” 落凡带两人回到树林。果见到夜追风半躺树下,胸前大片血污,眼珠子瞪大,一副死不瞑目的狰狞。 洛天遥查看一番尸体。见追风身上有几处刀伤,但嘴角和胸前血污最多,更有可能是吐血而亡。如此说来,他不是和燕清风打斗而亡,反而是中毒。 洛天遥起身看向落凡,满是疑惑。 赵雪吃惊,问落凡道:“夜追风怎么死的?那边死了个燕清风已经很奇怪了。怎么夜追风也死了?你杀的?” 落凡一副糊涂,摇摇头:“我不知道呀,我追到这里他已经死了。估计是被燕清风打成重伤。看我追了过来,心知难逃,服毒自杀了吧。” 洛天遥盯着落凡,皱眉道:“夜追风这种人极其惜命,他可不是会自杀的人。” 赵雪雪面微点,怀抱秦武金刚剑,说道:“死了总比跑了好,我去牵马!把这家伙的尸体运回去!不知道,这死了的夜追风,还值十万两不!” 赵雪离去后,洛天遥却挡住落凡脚步! 落凡:“有事吗?” 洛天遥面色冰冷,质问道:“夜追风是燕清风请来专门追查燕飞扬死因的。而他却查到了你。如此看来,是你先杀了燕飞扬,又利用我们抓住了夜追风。然后,又利用夜追风杀了燕清风,最后连夜追风也被你毒杀!从夜追风遇到你那一刻,你已经计算好了一切。真是可怕的心计!你究竟是什么人?” 落凡不悦:“洛神捕,胡乱猜疑可是要害死人的。你没证据,可别瞎说呀。” 洛天遥冷道:“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此事不容你否认。你与燕飞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落凡忽地一笑:“你还挺执着。那我告诉你也无妨。燕飞扬每日用活人练镖,死在他镖下人命过千。天都王朝既然不管,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洛天遥眼一睁,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答案,怒道:“你这样滥用私刑!配当捕快吗?” 落凡当头骂道:“放狗屁。杀了上千人命,也不用受到惩罚。这样的律条守他何用。如今,天下遍地贼寇,随意生杀人命,天都王朝仅用一句元盟协议,便可置之不理。还跟我谈什么滥用死刑!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洛天遥惊怒:“你太自大了!如果发现燕飞扬作恶,便该交给白道联盟处理!你杀了他不仅违背王朝律条,更是和黑白两道结仇!天下自有规矩和法律,你落凡岂有替天行道的资格!” 落凡冷回:“如果我按照你说的,把燕飞扬交给白道联盟。燕清风只需打点几万两银子,他便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样做,是不是能满足你大侠的正义感?那死去的千条人命谁来伸冤!天地自有法道伦常,所谓的江湖规矩,只是你们放的狗屁罢了!老子从不在乎!老子要在乎,就不会屠光龙县山贼,就不会屠光龙县县衙!” 洛天遥被气得脸红,今生第一次面对落凡这等妖魔般心智的人物。一时间,感觉天也被掀翻颠倒了! 洛天遥怒道:“那!你就不怕违背《元盟协议》,惹来天下大乱!到时候,你知道要死多少百姓?你看似行侠仗义,实则祸害天下。” 落凡不屑:“天下大乱,也总比一直浑浑噩噩的好!你们出生豪门,有着高强的本领和背景,自然觉得日子过的不错!但百姓们呢,凭什么要遭受天都王朝权贵、黑白两道的欺凌!人生而平等,何来贵贱之分!我落凡就是要倒翻这天下,就是要灭了你们这些权贵,我就是要灭了黑白两道!我就是要让天下大白!” 洛天遥怒道:“疯子!你太疯狂了!天下自有天都王做主,那些不公平的规矩,需要时间来慢慢改善。岂能胡乱作强寇,罔顾律法,胡乱杀人!” 落凡冷哼:“你不在苦中,说话自然轻巧。若家破人亡是你,若死的是你母亲和你的兄弟姐妹,你还能等着天下自己变好的那一日吗?田石乐被杀,你们谁给他伸冤了?龙县土匪残杀百姓,你们谁管了?霍八风残害数百良家,你们问过了吗?燕飞扬猎杀上前人命,你们知道吗?口口声声跟我讲律令和规矩,那只是你们吃人的借口!还跟我说天都王李本心,那个废物自己都活不了,他有个屁用呀!与其等这个天下自己改变,等着别人来救自己,不如自己努力,自己当那个能救天下的人!” 洛天遥震惊了,脑海里翻江倒海! 在落凡的心里,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值得他尊敬的?而且,他说的这些事,听起来可怕而又真实!他是个有这最可怕理想的人,他比一千个、一万个夜追风还要令人胆寒! 洛天遥猛地抬头:“霍八风不会也是你杀的吧?” 落凡冷道:“我倒是想,可惜别人抢了。不过,上百名女子被害,你毫不关心,却只在乎死去的权贵。他们杀了那么多人,你不在乎,你却在乎不能惩恶的律条,只在乎杀了恶人的人。枉你自诩正义,说到底也只是权势的走狗,自以为是的蠢猪。在你那些长辈们的庇护下,你们这几个神捕,根本不了解这个江湖的黑暗和可怕。你记住了。只要,我落凡活一日,早晚会将这天下的黑白的两道还有天都王朝的权贵全部杀尽!你若挡路,那你便一同那腐朽一同准备灭亡去吧!” 洛天遥听得三观倒乱,怒拔剑指着落凡喝道:“休要放肆!天下大势岂由你来做主!我们捕快只要尽心尽职,总有一日王朝定能攘清内外,还天下太平!我们不是江湖侠客,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你若敢再胡作非为,我定杀你!” 落凡不屑一句:“哼,你以为天都王朝一统天下,百姓就能安稳了。那不过是换了一座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罢了。你不敢对付霍渊,不敢对付黑白联盟!你那空洞的灵魂内,只有薛扬他们硬塞给你的那点侠义!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是多么渺小和无能,而你的坚守的想法多么可笑和愚蠢!而我落凡亮刀的那一日,天下人都会被那锋芒闪瞎了眼!” 第69章 真相揭露 赵雪牵马走来,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疑问道:“你俩干嘛呢?三弟,你怎么还拔剑了?是不是落凡欺负你了?” 落凡收起冷面,又换笑颜,调笑道:“我一小捕头,可不敢欺负神捕。赵神捕,你可知这世间人最不爱的听的话是哪一类话吗?” 赵雪一脸迷惑,不解问道:“你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问题?人最不爱听的话,难道是骂人的话?” 落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世间人最不爱听的话,不是骂人的话,而是真话。骂人的话,可能是假的,你也可以骂回去。但真话,你不愿意承认,却又无法反驳,更骂不回去。赵神捕,以后可不要老跟别人说真话呦!不然,连洛神捕这样好脾气的人也懂得拔剑!” 洛天遥冷面严酷,落凡这是在嘲笑他!真是自大! 赵雪听得迷糊,不耐烦道:“听不懂!什么真话、假话!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赶紧搭把手,把夜追风的尸体弄走吧!” 落凡一笑:“二位,我累了。剩下的活,交给你们了。在下先行告辞。” 说罢,脚步风雷,踏影飞身离去。 赵雪无语:“嘿!到底谁是神捕呀,怎么我们成你手下小兵了。不过,这小子的风雷腿还真不差,可比李本心的强多了。” 洛天遥震惊半晌,手拿着剑,整个呆傻,感觉天地转个不停! 落凡心中的暴戾远超他的想象!他竟然有这样可怕的想法!毫不在意人情和道德,简直是人间行走的恶魔。比起夜追风之流恶在明面上,落凡的野心才更让人惊怕万倍。他真是天地间魔生的枭雄,若让他乘风起,这天下怕真要风云变了! 很快,总捕司的人还有赵虎也赶了来。一众人马将两具尸体带回了总捕司。 总捕司前院大厅门前,众人围着两具尸体打转,脸色一样写满疑惑。 赵虎瞪眼挠头,大嘴巴惊得开了瓢,嚷道:“乖乖!怎么死了两个?还好,还好。夜追风死了,我也算没有白来。这下能交差了。” 回过头,又冲薛扬笑着夸赞道:“洛神捕不愧是水风侠仙,料事如神呀。他说夜追风会被人杀,果然灵验了。看样子,隐诸葛的徒弟也是学得真传了。” 薛扬笑道:“赵大侠,谬赞。此番没有让夜追风逃走,也算万幸。” 此时,贺闻名凑过来,仰着脸问赵虎道:“哎,夜追风死了,那十万两银子归谁?” 提到银子,众人全部眼神带彩,看了过来。 赵雪一瞪眼:“当然归我们!我们是活着送出去的,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了,白道联盟的悬赏里,可没说死活。” 赵虎挠了挠头,附耳薛扬小声道:“钱就归你们了。不过,我回去后,话我可自己说。到时候,薛大人多多包涵。” 薛扬当即明白。赵虎的意思很简单,他回去后肯定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而错误和钱都留给总捕司。这样双方各得其所。 江湖人若没这点眼力,如何混得开。薛扬忙拱手,笑道:“明白,明白!此番事,多亏赵大侠帮忙。不然,怕事情早搞砸了。赵大侠贵人事忙,在下不多留了。那大侠便带着夜追风的尸体离开吧。” 赵虎摆摆手,脸色正经,又耍起威风来:“带尸体多麻烦!一个脑袋够了!” 说罢,一斧头将夜追风脑袋砍了下来! 将头颅用布包裹,赵虎便带人赶回灵秀山庄。而不多久,清风镖局的人也闻信赶来,要走了燕清风的尸体。 诸事料理清楚。此时,议事大厅大门关起。薛扬几人进行了一番秘密讨论。 贺闻名一脸疑惑:“真是邪门了。旗城这些年风调雨顺,怎么短短几天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现在,外面百姓都传说旗城来了煞星,我看八成是真的。” 叶叹同是不解:“是呀!这燕清风和夜追风有什么仇?非要拦路杀一个将死之人!这不但没杀成,反而被人家杀了。更奇怪的是,夜追风躲到树林里,自己也莫名其妙自杀了。这说出去谁信呀。天下第三的杀手能自杀?这里面有鬼呀。” 谢旭皱眉沉声道:“刚得到消息,夜追风是燕清风派来追查他儿子死因的。你们应该知道,夜追风除了杀手,更出名的便是他灵兽追凶的本事。” 众人闻言一愣。 贺闻名总算反应快了一次,瞪大眼睛,吃惊道:“哦,我明白了!昨夜,夜追风是来找落凡的。这样说起来,燕飞扬不会是落凡杀的吧?他先燕飞扬,然后杀了燕清风和夜追风!这小子够毒的呀!可是,落凡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别说燕清风了,就是燕飞扬他也不可能打得过吧?” 薛扬抚须道:“你们别忘了。落凡外号龙县恶捕!他可是曾经屠杀龙县十九寨六千多人命的狠角色!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他看起来貌不惊人,但若露出真面目,怕必是妖魔之辈!” 贺闻名讪讪一笑:“原来,他杀了几千人是真的呀,我还以为是谣言呢。幸亏我没得罪他!要是燕飞扬真的是他杀的,他可够狠的。他无缘无故杀燕飞扬干嘛?” 赵雪白了贺闻名一眼,说道:“就你得罪他最多!管他为什么杀人呢。咱们把落凡透露给清风镖局,让清风镖局把他收拾了,这麻烦不就没了。” 赵雪一提议,其他人也是转过头看向薛扬,等待他的决定。 薛扬直接摆手,否道:“不可!落凡是雨然的救命恩人,不能恩将仇报。再说,他是总捕司的人,我们出卖自家人,传出去还有脸在江湖立足吗?便真不在意这些,但若黑白两道真要报仇,咱们总捕司也必受牵连。不若当作不知道,如此燕清风的死就跟咱们没关系。咱们也乐得自在。” 姬诚赞同道:“不错!人都死了,就不要再把事情弄大了。何况,咱们谁也没证据,能证明他们三人是落凡杀的呀。一切只是猜测而已。如今,抓捕夜追风的详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如果外人问起来,就说夜追风昨夜翻墙进总捕司,意欲偷取旗城的户籍资料,失手被我们拿下。这样便能祸水东移。” 薛扬:“就这样吧。如今,燕清风已死,清风镖局的十几位当家的肯定忙着争夺家主之位,估计也不会费心查这件事。不过,落凡这个人太危险了,必须找人看住他。省得他晚上又跑出去替天行道。” 谢旭:“我打算升落凡为捕正。升了他的职,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我公干。如此,他就没办法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姬诚笑道:“只能如此了。若还不行,便把他调给我。我剑关强匪遍地,保证他闲不下来。” 赵雪笑道:“让贼去抓贼!真是个好办法。这落凡明明是公门中人,做事却比黑道还黑。你说他案子也破得勤,人也杀得快,他到底图啥?” 现场,只有洛天遥明白落凡图什么,但他也没有说出来。落凡的想法太大胆,似乎仅仅是说出来,也能让这天下不太平。 落凡回到总捕司,借故来到后院,看看能不能找出布龙谱的蛛丝马迹。 薛雨然正坐在后院石桌上,和丫鬟伺候着洛天遥昨夜送来的雪岩貂。那雪貂模样可爱,吃起东西更是惹人欢笑。二人整日待在后院,也算难得有个乐子。 落凡远远用望气诀观察几眼,思索道:“薛雨然明显是完璧之身。就算和李本心有过好感,但李意龙作为长辈,怎么可能藏宝图放在薛雨然身上呢?还有,薛雨然这么聪明,想瞒住她,不太容易吧。还是薛雨然自己本身就知道布龙谱的下落。” 第70章 佳人暗话 薛雨然早听到落凡的脚步声,抬头道:“你来干什么?” 落凡走近,指着破损的捕服,一笑:“衣服坏了,想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针线?我也好借来补补。” 薛雨然回头看向云燕,吩咐道:“云燕,帮他补一补。” 云燕走来,笑道:“龙捕头,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去屋里给你补补。” 落凡白眼:“龙捕头?我这龙县恶捕,这么有名的吗?” 云燕脸一红,低着头窝着手,怕道:“我一时口误了。落捕头莫怪。” 落凡一笑:“口误?口误说的才是心里话呢。说明你私下里都是这么叫我的呀。没关系,龙捕头就龙捕头,只要不叫恶捕头就行。” 说完,也不在意形象,直接把衣服脱下,让云燕拿进屋里缝补。 走过去坐到薛雨然对面,看着笼子里的雪貂,笑道:“这雪貂不错吧!好好养着,以后你再被人抓走了。说不定它还能派上用场。” 薛雨然白了一眼:“那倒是多亏你了。你衣服破了,说明押送夜追风半路出现了打斗。看来,燕清风和夜追风都被你杀了吧。毁尸灭迹,人证物证俱无。干得漂亮!就算父亲他们知道是你干的,也拿你没办法。在龙县你就是这么干的,把那些大人物耍得团团转。好本事,好胆量,好心机!” 见薛雨然分析的透彻,落凡笑道:“不愧是大才女呀。身在屋中,万事皆知。说句不该说的,你比你父亲强多了。我总觉得他有点虚荣,我还是更喜欢你这种直抒胸臆的态度。” 薛雨然不悦白眼。忽地不经意一问:“你是来找布龙谱的吧?” 薛雨然冷不丁一问,落凡面若春风,依然浅浅发笑。拄着脑袋,看着笼中雪貂,好似自语闲话:“布龙谱要是有的话,当然很好。可惜,越好的东西,越难找呀。有时候,不存在的东西比存在的东西还难挖掘。比如人心。” 半明半露,落凡回答的很隐晦,但没有否认自己是来寻找布龙谱的。 薛雨然讥讽道:“话说得糊涂,但一颗心指得很明白。要不,你也进屋搜搜。省得你日夜思念,吃睡不香了。” 落凡一笑:“咱俩谁跟谁呀,救命恩人的关系。要真有你能不告诉我?那你还是人吗?对了,前天夜里谢旭说谁发现红梦郎,赏两万两银子。算起来,你家现在欠我两万三千两了?你家打算怎么还呀?” 薛雨然不悦嗔了一句:“梦里要去吧!那里啥都有。” 落凡笑道:“欠别人的早晚要还。你是佛弟子,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薛雨然不在意地摇头:“不好意思,本女子才疏学浅,没有你那么高的境界。还有,这是家属后院,以后没事别乱闯。你有钱,哪里还不能补个衣服。” 落凡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心地坦荡,百无禁忌,天下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何况,我是你救命恩人!用谢旭的话说,你欠我三条命呢!我就算没资格当你的再造父母,当你半个兄长,不为过吧。” 薛雨然一斜眼:“想不到,人间有一难,竟是被小人救了。” 落凡得意一笑:“缘分呐!修行人常说,修行过程中会有三种境界。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第三重,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薛大小姐,我看你还在第一重哦。” 薛雨然轻蔑道:“你是在自夸,还是在贬我。我只愿看你表相。真正的你,我无心去看。” 落凡佯面一叹:“哎。看来,咱们对待这世间的态度不同。你是登天的女佛子,我是红尘的逍遥客。一个向往天堂,一个扎入地狱。咱们两人的路真是天差地别呀。” 薛雨然也跟着一叹:“天差地别不假,可也总在这红尘中相遇了。孽缘呀。不知,前世谁欠了谁,惹出这许多事来。” 落凡笑回道:“前世,我不知。但今生你欠我,已是事实。” 薛雨然也轻蔑地微笑:“风云一回转,惊雷忽地起。人间恩与怨,时时不停转。时事未定,你可不要言之凿凿。” 落凡认同地点头,又话转一笑:“有道理。那孽缘也随时可能转为善缘。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咱们关系变好这事,可要多靠你了。毕竟,我这个魔障,还得靠你大法力感化不是。” 薛雨然冷嘲:“佛也有渡不了的魔。自觉能力有限,也无功德去做。” 落凡看向天空,自叹:“佛也不渡我,那我只能自渡了。” 话到此处,已然说尽了。两日静坐无语。 不多时,云燕将衣服补好,跑来交给落凡。 落凡穿上衣服,转个圈子,满意一笑:“云燕,好手艺。这么勤快能干,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云燕听脸一红,搓着手低头站着,不敢搭话。 落凡掏出二两银子扔给她,笑道:“赏你的。拿去买点好吃的,别跟你家小姐似的,沉闷寡言的!还有,以后跟旁人多夸夸我。我这龙县恶捕的名头,靠你洗白了。走了。” 云燕抱着银子,喜滋滋道:“多谢龙捕头!哦,不,落捕头。” 落凡回到前院,谢旭把他喊到身旁,然后又将众人聚集起来。 当众宣布说道:“大家听好了。捕头落凡连破悟嗔、红梦郎、夜追风三桩大案。尤其是夜追风一案,又替总捕司获得了白道联盟的十万两赏银。他的功劳,众人也是有目共睹的。经过我们几位大人共同商定,落凡正式提升为捕正。以后,大家要向他多学习。” 众人闻言,满眼羡慕和嫉妒!但也挑不出什么理来。人家前后三次救了薛司正的千金,后又抓了夜追风。功劳就像雪花一样扑到他身上。照这么个破案的速度,几个月后他当捕长、捕官也不奇怪。 赵亮眯着小眼,对落凡啧啧夸奖道:“就知道你小子有本事!这才几天呐,就和我平起平坐了。你要是再干几个月,那不得是我顶头上司呀。” 落凡淡淡一笑:“恐怕我在旗城也干不了那么长时间吧。” 落凡这话的意思,无论自己能否拿到布龙谱,几天后就要离开了。而赵亮却会错意了。见他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不屑。心说:这小子还真聪明!好自为之吧。到处惹祸,看你也活不了多久。 谢旭宣布完,又留下落凡,说道:“落凡。师傅说你几次救了小师妹,他也没来得及当面感谢。今天傍晚,请你和姬前辈一家前往缘仙楼小聚。你可要准时来呀。” 落凡最烦酒宴,人多嘴杂,纯属浪费时间。条件反射似地摇头:“我还有事!” 谢旭抓住落凡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哎!此次抓住夜追风,大家都有出力,你若是不去的话,恐怕众人嫌你脾气孤高。在江湖上多几个朋友,没有错的!” 落凡见谢旭态度坚定,只好道:“好吧。那我待会儿去!” 见落凡答应,谢旭满意点了点头,又补充说道:“哦,还有一事。你收拾一下行囊,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便住到我官舍的隔壁!以后你是我的助手,任何时候不得离开我的左右。” 落凡一听,谢旭这是要看着自己呀。心中不屑,他要是能看住自己,那自己学了半辈子逃跑的本事,那真是白学了! 天色尚早,离吃饭还有些时间。落凡也不顾其他忙碌的人,独自离开了总捕司。 院中,赵亮见落凡当差时间又跑了,走过去对捕长李严,笑道:“李头,落凡跑了!这小子在我手下的时候,可就有当差溜号的毛病。你不管管?” 第71章 风尘 那李严也五十岁人,更多精明,连眉毛也带着弯弯绕。连连摆手:“你可别坑我了。龙县恶捕呀,我哪有本事管。他不找我茬,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还敢管他!你前天倒是管了,不也只换来一顿骂。我就当手下没这个人,他爱干嘛干嘛!再说了,谢总神捕说了,落凡以后跟着他公干。无论他是发达了,还是栽了,都跟我没关系!” 赵亮佩服地点头:“要不你是我头儿呢!你这觉悟我三辈子也学不来。以后,您可得多教教我!” 李严搂着赵亮肩头,哈哈一笑:“你看,你说话多中听。咱们才是一类人!这就叫臭味相投,鱼虾一窝,狼狗不相干!” 一旁,杨旭、柳一赫、邱明路三人听得迷糊。柳一赫瞪眼:“这李头说的什么玩意?这是夸人,还是骂人?这不是胡扯嘛!怎么鱼虾和狼狗都出来了!” 三人撇过脑袋,听赵亮如何对答。却见赵亮面不红,心不跳,敞亮地大笑:“李头就是学问高!这几句词,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你这一窝的。你是鱼我就是虾!你是狼我就是狗!哈哈。” 杨旭三人听了恶心,同时竖起大拇指,异口同声鄙视道:“赵头!真高!” 落凡信步来到城北。远远看到街上一家挂大红灯笼的二层木楼。招牌上写着“卿月楼”三个大字。这应该就是秋婈所说旗城较为中档的青楼了! 落凡来这种地方,是想要打探红梦郎的线索。以他做事的风格,来此也要得罪些人。找到布龙谱之前,他还不想惹太大麻烦。这样一间不大不小的青楼正合适。 叶叹紧紧跟随,眼见落凡走进青楼,一脸鄙视。 站在街边,皱眉道:“他还有这种爱好呢!年纪轻轻,不懂得洁身自好!不亏是恶捕,杀人也干,窑子也逛!还真是全能。看来,我也得去瞧瞧。说不定他在里面又要干什么坏事呢!” 自从知道了落凡的想法,洛天遥便一直不能放心,决心要死盯住他。可五十里外的梅花山庄突然来信,请他速去帮忙。他只好离开。临行前,洛天遥再三叮嘱叶叹。让他放下一切工作,每天盯紧落凡。 叶叹谨记洛天遥的吩咐,不敢大意。当即收起了神捕金牌,街上又找了件长衫披上。蒙头盖脸,这才走了进去。 落凡走进卿月楼。见四处灰蒙蒙的大红灯笼高挂,红丹丹满是污渍的地毯铺满,各处盛着蔫黄花草的花瓶。一眼望去,满地腌臜,灌满了俗气。毕竟白天,来寻欢的人倒没一个!只有面色苍白,佝偻身子的下人,正四处收拾。 左侧柜桌前,鸨婆正嗑着瓜子,翻看账本。见走来了生人,打量了一眼。见落凡腰挂捕头铜牌,愣头愣脑,一副年少单纯的模样。还以为是来了新客。既然是新客,自然不能放跑了。 鸨婆笑脸走了过去,伸手便要拉落凡的胳膊。 落凡抬手止住来人,一副鄙视的态度。看了一眼,眼前这鸨婆身材肥胖,满脸脂粉油腻,与风月楼的清行脱俗相差太远。 鸨婆被挡住,讪讪一笑,仍是笑脸相迎:“捕头公子!第一次来吧!别不好意思呀。请,楼上请。我呀,保证找一个漂亮姑娘招待你,让你舒舒服服的比神仙还快活。” 落凡心里鄙视:“这没读过书的,说话都一个样。比神仙还快活,你当过神仙呀?整个胡说八道。”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没说什么,跟着鸨婆缓步上了楼。 那鸨婆领着落凡,走进二楼一间春房。 一推开房门,刺鼻怪味扑面而来。脂粉浓香夹杂阴霉臭气,比那井下死尸味道更令人不悦。落凡不由得眉头微皱。想来,这春楼秘房白日关门,夜晚广迎四方。不见阳光,又多藏污纳垢,才有这般怪味! 屋中装饰也是简单,大红软床,梅兰竹菊画的屏风隔断。一张茶桌铺着大红锦缎,上有蓝色瓷瓶,内中几样半枯的鲜花。 屋中一女子正在梳妆打扮,听到动静便起身迎接!那女子穿着大红丝裙,腰系粉丝带,头发微拢半散。来到客人身前,朱唇轻启,玉手叠腰,放浪一笑:“哈哈。捕头大爷,小女子翠红有礼了。” “翠红?比这屋中陈设还俗的名字。真一地风水一种人。”落凡心下思道。 又打量眼前女子一眼,但见雪颈铺展,前胸半露,容貌一般。更开口粗俗,谈不上丝毫气质。 鸨婆见落凡眼中并无喜色,且面色好似更冷了。心中不解,一个二十来岁的捕头,月俸不过二两,这样一位姑娘便算顶好的了。难道他的眼光还要高? 落凡回头问道:“你们这姑娘陪客一次多少钱?” 鸨婆一听乐了,心说这来青楼先问价格的倒是少见,果是个雏儿。但来的都是客,不能得罪。往后,常来常往不就熟了。 鸨婆当即如数家珍笑着介绍道:“公子!是没来过咱们这种地方吧。咱们这楼里姑娘有几十个。按容貌分平、良、优、佳!像翠红这般的,样貌身姿十分不错,算是优良的了。除了必要的酒水点心另算,一炷香二钱银子。如果宿夜的话,要二两纹银。要是选最好的姑娘,一个晚上便要纹银十两。” 落凡又问道:“我有一位朋友,面皮百净,发黑披肩,喜着红衣,气度阴柔如女子,他常来这里消遣。鸨婆可有印象?” 老鸨一愣,看落凡之意似在打听人物,不似花钱消遣。当即面色不悦!手摸着脸颊,语气半阴半阳,打发道:“那可未必!我这小店来来往往的江湖侠客每日不下千百,我那里都认得!再说了,客人一般都是来消遣的,闲话很少。像公子这般,茶点不用,姑娘也不点,我们只能喝西北风喽。” 落凡不多废话,掏出一百两银票放到桌上,说道:“你若能想起我的朋友,自然不怕喝西北风。” 鸨婆见到一百两银票,像夜猫子似得两眼放光,急抢在手里攥紧,生怕落凡又抢了去!连忙说道:“记得!记得!那位公子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出手大方,姑娘们都喜欢他。他走后,姑娘们还总念念不忘嘞!” 果不出意外。落凡早就料到红梦郎修炼采阴邪术,必有些邪癖。他也不可能每日都掳掠女子,定会经常出入这样的场所! 落凡继续问道:“哦!那我这位朋友,他喜欢点哪几位姑娘呀?” 鸨婆笑道:“他呀,总是夜里来!出手阔绰,长得又俊!姑娘们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也盼着他来。可是他有个怪毛病,再好的人儿也只点一次。我们这最好的姑娘不下二十个,他都点过了。这不,有半月没来了。” 烟花女子气浊,红梦郎采补自然常要换人。落凡听罢,又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压在桌上。鸨婆和那叫翠红的女子见如此巨额银票,眼睛瞪直了!心说,这么多钱,这是要买人吗? 落凡却吩咐道:“请将我朋友点过的姑娘全部叫来,勿要遗漏一个!” 鬼见财迷,人见财喜。神见财安,佛见财笑。自古不变的道理。鸨婆见了银票,乐得晕头转向!恨不得当落凡是祖宗亲上几口,将银票踹在手里,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叫人,大白天的正好没什么客人,我都给你叫来!哎呀,老婆子干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看走眼,原来公子是大财主呀!翠红,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公子上香茶呀!” 第72章 口舌之罪 鸨婆急火火出了门。来到门外,先仔细摸了摸落凡给的银票,果是真的“尹家票钞”(天都王四大家族之一尹家,掌控天下所有钱脉。)。便喜不自胜地叫人去了。 此时,叶叹蒙了全身也来到卿月楼。刚到二楼,便见到鸨婆满脸乐开花的小跑来! 叶叹拦住鸨婆问道:“哎!老鸨子,刚才有没有个年轻人来?” 那鸨婆急摆手瞪眼,不耐烦回道:“没有,没有!我正忙着呢。找人没有,找姑娘自己楼上挑!不过,今天只能挑最左边那几个小间的姑娘。其他大间的姑娘今天有大主顾全号下了,今天不伺候了。” 说罢了,鸨婆亮开嗓子挨个房间喊人:“姑娘们,来贵客了!全都起来吧!” 叶叹皱眉:“全号下了?落凡还有这本事呢。真丢我们捕快的脸!” 趁姑娘们离开的空当,叶叹偷溜进落凡的隔壁房间。趴在墙上听他要干什么。 不多时,二十几名花枝招展,彩衣粉鞋的姑娘,嬉笑着聚了一屋。落凡看一眼,这些女子穿红带绿,涂脂抹粉,样貌身材还算不错。但一个个东斜西倒,嬉嬉闹闹,一副举止轻浮,更不乏嚣狂泼辣。 鸨婆站在一旁,躬身小心伺候道:“公子!给您叫齐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落凡看一眼鸨婆,意味深长道:“我有话问这些姑娘。只耽误他们一炷香时间,我便离开。但期间无论发生何事,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否则,你不仅要把钱退我,我还要烧了你这楼。明白了吗?” 鸨婆会心点头,笑道:“知道,知道!规矩我懂。我这就走。您忙!您忙!” 鸨婆笑逐颜开退了出去,顺手还关上了房门。然后,便趴在门外仔细听着!她也想知道这捕头到底想干嘛! 那鸨婆刚离开,一众女子便站不住脚。各自寻了地方,斜着、躺着、坐着、歪着,咬指甲、梳头发、整理衣服、嗑瓜子、伸懒腰,各不耐烦。 一穿黄色绸衫,年二十七八的女子。面容雪白,四肢纤柔,一副娇贵软弱的模样。往床上一坐,懒散地捶着腿,噗嗤一笑:“这位公子。您这是要选美呀?咱们姑娘可是身经百战,怕您这身板吃不消呀。” 众女一阵哄堂大笑。 落凡扫视众人一眼,说道:“听老鸨说,你们都接过一名长相阴柔,穿着红纱,十分俊美的男子!不知道,谁能告诉我他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众女听得一愣,紧着又是一阵嬉笑。 一粉衣女子,呵呵调笑道:“爷!你这是什么问题?哪有姑娘会注意客人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的?我们姑娘呀,可不看那里。哈哈。” 众女哈哈大笑,乐得花枝乱颤,互相捶打起来。 此时,一名红衣纱绸,二十不到的姑娘,坐到桌前自己倒了杯茶喝。摆出一副老道模样,娇声笑道:“这位公子。您是来打探消息的吧,那我们可不能告诉你。那位公子对我们可好了,不仅说话好听,对我们也温柔。而且他出手特别大方。咱们可不能出卖他。你要是想乐呵乐呵,咱们奉陪。毕竟您使了银子,我们也不能赶客。但让我们害我们的心肝儿郎,那你就是自讨没趣了。” “就是!来了窑子,不脱衣不上床!瞎打听什么呀。当这是你家衙门,审问犯人呢!我们不吃你这一套!”又一个正咬着指甲的红衣女子一副泼妇模样,不屑嘲道。 落凡眉头稍皱。这一众落尘女子在这混恶之地倒是见识不少。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当真不知道人间路难! 落凡身上寒气渐起,掏出腰间细钢索,放到桌上!面容如冰,冷道:“接下来。我再问问题,答上来的赏十两银子!答不出来的赏一鞭子!” 声音不大不小,众女听得清楚。一时间,所有姑娘全部恼火围攻了上来。她们摩拳擦掌,咬牙切齿,指着落凡大骂起来。 其中年龄最大,三十四五岁,长发微胖,一身莲花裙的女子,更指着落凡的鼻子骂起难听话来:“你是个什么东西!驴马生的杂种,不知道自己祖宗是谁!有两个臭钱就敢在我们卿月楼撒野!告诉你,我们这是武王府的营生!你一个小捕头也敢跟我耍横。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小东西找死,找我们这里来了!” 一众女子一般话语,什么脏话也敢喷出。那样子似乎要一齐活吃了落凡! “啪!”一声脆响! 几声“哎呦!”惨叫声在屋中响起。 围着落凡辱骂的几名女子,被一鞭子打在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一个个全摔倒在地,捂着脸大哭。 那穿花裙的女子,看着满手鲜血,更是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哎呦!杀人啦!杀人啦!来人呀!救命呀!来人呀!小杂种杀人喽!” 她这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还有几个女子大喊大叫地往门外跑! 落凡一步拦在门前。眼神阴冷,铁索狠劲挥下,毫不留情开始对屋子里女子残酷甩打! 铁索赫赫生风,像银白的旋风在皮肤上发出可怕的响声!落凡下手哪里留情,一个也不放过,打得那些女子满地翻滚,哭惨饶命,再也没了先前的威风!! 惨叫声响遍楼中,楼下忙活的小厮和丫鬟无不惊住,纷纷跑向二楼!门外站着的鸨婆,却是咬紧牙,让人离开。拿了人家的钱,自家姑娘受点罪,那也得白挨着,这不就是吃人的江湖规矩。 叶叹在隔壁听得心惊,脚步迟疑,欲冲过去救人。嘴里念叨着:“想不到!这个落凡是这样的怪物!我得去阻止他!” 还未等他冲过去,隔壁已经停止了动静。 落凡停手,此时钢索上尽是鲜血,面色冷漠站着,像是冷血的暴君!而那些姑娘躲在角落里、趴在桌子下,哭得撕心裂肺,浑身打颤,脸上胭脂水粉也早糊成了一团。 落凡气不喘,面不惊,冷道:“现在,规矩改了。谁答不出我的问题,我便毁了谁的容,让她这辈子再也接不了客!再回答不出,我就用鞭子将她活活打死!” 说罢,指着刚才喊骂最凶的那名花衣女子,冷道:“第一个问题。你说!那个人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女子浑身是伤,眼泪流出两道水粉痕,抱着床柱子缩成一团,全身哆嗦。见落凡问来,赶忙结结巴巴回道:“单!单!单!单单,单眼皮!” 落凡见过红梦郎的脸,知道她说得是真话。便有指着另一名白裙女子,问道:“你说!那他是瓜子脸,还是方脸?” 这名女子倒是胆色好些,回答的也快:“瓜子脸,棱角分明,特别好看。” 落凡点点头,又看另外一名青衣女子:“他的头发是向右分,还是向左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你来回答!” “他的头发披散着,容貌特别精致,比我们长得还好看。他得头发还有淡淡的玫瑰花香。”那女子急着回答,生怕落凡的鞭子落下。 落凡一脸问了几个问题,分别问了样貌、头发、身高、衣着等等。这些问题足以确定那客人便是红梦郎。同时这些细节,也能帮助这些女子清楚的回忆起当初见到红梦郎时的情形。 静默片刻。落凡才又说道:“下一个问题,你们一起回答!我数三十个数。如果你们答不出来,我便会用鞭子一直抽你们,直到你们想出答案为止。听好了,他住在哪里?开始想吧!一!” 听到落凡这样没道理的要求,所有女子全部吓哭了。 那身材纤弱的黄衣女子,躺在地上,哭道:“爷!你不能这样欺负人吧。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住在哪里呢?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再打,我们就被打死了呀了。 第73章 藏身之所,财祸 众女子哭声一片,感觉像是误入虎狼之爪,毫无生路可逃。 落凡不为所动,举起鞭子,冷漠的数数:“二!” “三!” “四!” “大爷!我们真的不知道呀!你饶了我们吧!他都是晚上来的,半夜就走了呀!从来没说过自己住的地方呀!” 一名姑娘也是眼泪湿透面颊,爬过去想要抱住落凡的大腿求饶。 落凡一脚将她踹翻几步,冷道:“不知道,那就给我想!他身上的香水、他来去的方向、他的衣服、头饰、鞋袜,有没有能证明他从哪里来的线索,都给我仔细的想!七!八!” 此刻,一名青衣女子忽眼睛一亮,说道:“我想起来了。他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盒,粉蝶轩的胭脂,他家肯定是城南的!那种胭脂其他胭脂铺也卖,但是他却从离我们卿月楼最远的粉蝶轩买。肯定家在城南的。” “不可能!他家应该在城外。他的腿上有葫芦草的味道,城外山上才有这种草!”另外一名女子闻言,也回忆起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他即使不是城南的,也肯定是从城南进城的!”青衣女子却是肯定说道。 众人都开始,快速回忆当时的情形。 “九!” “十!” “我记得他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便起身离开。他说,他必须天亮之前赶回去!他家距离旗城应该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另外一名黄衣女子,也是想起了一些什么说道。 “十一!” “十二!” 此刻,一名粉衣女子,看着其他人却是很不自信的说道:“我也想起来了,我好像在他脚袜里,发现了几粒红色沙粒。这种红沙只有城北五十里的雾林崖才有!可是,他总不可能往返一趟六十几里路吧!半个时辰肯定不够吧。” 闻言,落凡心中一动,雾林崖! 半个时辰五十里路,对于别人或许困难,但是对于红梦郎却是轻而易举。而从雾林崖来到卿月楼,必然经过城外身上自然会留下葫芦草的味道。而从城南入城又正好会经过粉蝶轩!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落凡用桌布擦干净手中钢索,然后挂回腰间! 落凡准备离开,又从坏中掏出一千两银票放到桌上,冷道:“江湖儿女沦落风尘,实属不易。诸位日后见人,不论贵贱,应当多几分尊重,如此对你们没有坏处。这些钱拿去治伤吧。” 落凡打开门,那正贴着门的鸨婆,吓一踉跄。回头瞄了一眼满地躺着的姑娘,也是心知肚明。依旧笑脸相对,说道:“捕头公子,以后可要常来呀。” 落凡又扔给鸨婆二百两银票,冷道:“桌上的银票是赏给你们姑娘治伤的。若你敢抢一分,我就把这钱送到你家买棺材!” 鸨婆吓一心悸,想不到这小子是如此狠辣的角色,自己真是看走眼了。接过银票,千恩万谢:“大爷!您真是活菩萨呀!我替姑娘们谢谢您了。放心,我明白。您走好。” 叶叹听到落凡离开,立刻走进房间亮出神捕金牌问话。 那些姑娘见又来一个神捕,吓得重新瘫坐,个个梨花带雨:“我们命苦呀!大爷你别打了,我们什么都说!” 叶叹问清楚落凡所为,也从卿月楼离开。 来到大街上,自语道:“想不到,他竟是为了调查红梦郎。只是手段太歹毒了,更似黑道的做派。这落凡似白似黑,实在让人看不透。既已知红梦郎藏在雾林崖,当告诉大哥一声派人前往捉拿!” 离开卿月楼,日阳还未昏黄。落凡心道:早去酒楼,必然要听薛扬他们说些无聊的废话。不如等天色近黑再去吧,先让他们等着! 刚出卿月楼,转头又见一间赌坊—金龙银坊! 金龙银坊是千铰门的地盘,江湖各地皆有分号。千铰门是江湖唯一的赌门,门内六大秘术,望、听、蒙、幻、斗、数。凡赌一路,江湖莫能匹敌。但与名色一路相比,赌更是贪门中一条绝路。江湖有言:十赌九输终一败。凡是堕入这一路,不闹得妻离子散,福德败尽,便难收手。 落凡也厌恶此路。更有理想,要铲除这些浑恶之地。但所学为之用,江湖奇门百类都有用处。只要不起贪念,赌也能用来谋事。昔日,他追随师傅李昭贤,便曾在京城的金龙银坊大杀四方。 落凡走进赌坊,但见里面人满为患,吵嚷喧天。 此刻,正四处巡视的赌坊掌柜,远见来了生面,忙走上前拱手相迎:“稀客!稀客!在下金五,此处赌坊掌柜。我这里可是少见捕头,不知道少侠尊姓大名?” 落凡看一眼这掌柜,五十岁人,两撇小胡子,笑面随和。但看他一双微眯角眼,便知是心思诡诈之辈,更是慈面毒肠的枭雄。跟这种人打交道,他会将你高高捧起,然后重重摔下,直到把你骨髓吸干才罢! 而且,在看他手指白皙细长,带一个白玉戒指。怕不是普通的掌柜,而是千铰门中的赌术高手。如此人物,穿着一身价值千金的金丝云服,竟给一月钱几两的小捕头施礼。可见,其人心思深沉,贪婪之甚。 眼见金五热情,落凡道:“总捕司捕头落凡。见过掌柜。” “龙县恶捕落凡!” 金五心中一顿!龙县恶捕的名头,谁人不知!心中惊讶,仍能面色不改,笑道:“哦,好名字呀。少侠来此是公干,还是想博乐一番?旦有吩咐,金五无不效劳。” 落凡淡淡回应:“没有公干。只是前来玩耍一番。掌柜无需客气,我自己玩耍便是。” 金五笑道:“既是新来的捕头,来到我的地盘,自然要好生招待。不然传出去,我金五岂不是怠慢贵客。来呀,给少侠拿二百两来,今日我请。” 金五一出手便是二百两,场中赌徒无不羡慕,更惊讶于金五的大手笔!而金五知道落凡的大名,心知三五两银子,落凡未必看得上。二百两想来应该不会失手。 落凡也知道,这二百两便是金五抛给自己的诱饵。自己一旦入了套,后面便会越输越多。最后,不是倾家荡产,便是要替他们卖命还钱。可是,金五也太小瞧自己,二百两还不够自己在风月楼一顿饭钱呢! 不过,苍蝇虽小也是肉。落凡直接把银子收了下来,拱手道:“多谢掌柜美意。在下却之不恭。” 金五淡定一笑,心中却很意外!心说,这龙县恶捕是不一般。一般的公人面对送来的银钱,要么不敢拿,要么也是假模假样的推辞几句。他倒是直接!不过,甭管你牛鬼蛇神,只要上了赌桌,赌上了性,那便是阎王爷不输个人财两空也是不会下桌的。 金五摆手领路,笑道:“少侠,二楼请。一楼粗人玩的,几文钱的勾当,不能尽兴!咱们去二楼,保证您赢得盆满钵满,大富大贵呀!” 落凡点点头,便跟着金五上了二楼。 来到二楼,果然不同。 四面雕窗精美,两墙玉壁刻龙,高悬彩灯三行。角落各置花瓶,盛了大捧的海棠、粉桃、月季、牡丹等样鲜花。黄杨木的地板,宽放着十几张长桌。四边靠背大椅,一水的红木精雕。场中有棋牌、骰子、蛐蛐、翻摊、投壶十几种花样。穿着俏丽的丫鬟各处穿行,伺候着茶水和点心。 此时,每张桌边端坐数人,无不穿着富贵。这些人也正赌得兴起,偶然喊上几声。落凡对赌没有兴趣,但对这里的人却更多关注。地方豪强莫不喜好吃喝玩乐,少不了在金龙银坊这些地方打转。在这里很容易结识一些地方权贵,或者是打探一些秘事。 第74章 杨子江 在场中略微扫了几眼,落凡便见到江湖中几位自己还算认识的人物。 前方正在赌花牌,大杀四方,喊叫正开心的正是金箭门大弟子于非正。金箭门弟子自幼练习眼力和耳力。门中高手不仅能听数里外声音,更能辨识细微。像于非正这样的高手甚至能看穿纸牌,在赌这一行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左面一桌,万毒宗护法何以鸣,江湖人称青囊药君子。此人心性不坏,常免费治病救人,有些好名声。但此人好赌,常出入此种场所。见他正在翻摊一桌,玩得兴起。其人身上各处藏毒。便是正常呼吸也能吐出毒来。与他对赌的几人,不自觉中眼花神迟,乖乖输钱而不自觉。 至于其他桌,也各有花样。江湖能人辈出,艺有高而技无穷。在赌这种事上,更是奇招百出,穷尽机巧。但赌场既敢坐庄开局,自有久战不败的道理。 首先,赌场风水都有高人设置。每个位置的光线、气流、温度、湿度皆是人为设定。再配合家具的位置和方向,让你坐在那里精气神渐渐剥离,行为越发昏聩。而且坐庄的赌师无不身怀绝技,常年浸淫其中能对付各样赌徒。 比如,正赢在兴头上的于非正,身旁忽来一名薄纱轻覆、身姿婀娜的女子。女子站到于非正身旁玉手搭在他的肩上,娇笑几声。 于非正自以为艳福降临,搂着女子肆意摸索,满是得意。但很快他便会双眼浑浊,无法看透牌面。很快,于非正便会大把输钱,不输光身上钱财之前他是不愿意离开的。最后把自己的金弓抵押也不无可能。 另外一桌,青囊药君子何以鸣,正得意吐着毒烟。而庄家也早看透他的把戏,命人点燃了可以解百毒的冰蟾香。很快毒药失灵,何以鸣赢的钱也只能乖乖还回。而他若还执意继续用毒,怕不仅要输光钱财,连舌头也要被人拔掉。 眼见落凡四处打量,并不动手,金五问道:“少侠,似乎不太满意。不想一试身手吗?” 落凡颇有些意兴阑珊,说道:“比起京城的金龙银坊这里差太多。这种小场子,差点意思呀。” 金五听一愣,想不到落凡竟也是个赌徒,连京城的赌坊都去过。不过,一个小捕头能有多少家资,也不至于嫌弃自己这场子吧? 金五以为落凡托大,却仍笑道:“那是自然。旗城虽也是富庶之地,但毕竟差着地界。而且,旗城最大的赌坊是龙凤赌坊。说句不该说的,他们的后台是武王府,咱们金龙银坊在这里也只是夹缝里求生,不敢与他们较劲呀。” 此时,落凡忽然发现一个值得注意的青年。 这青年二十左右,身着青色丝绸,身配金玉,必是富贵子弟。但见他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谈话间已输了几十两。而他面前只剩下几百两银锭。从青年衰摧的姿态和赤红的眼眸看,定也是一个烂赌鬼了。再看一旁赌场那几名看护得意的神情,可以肯定这青年已上套,怕已欠了赌场不少钱。 赌场敢设局坑他,说明两个问题。第一,青年家境不差。第二,这青年背景应是正道。这样的人就是落凡要找的对象。落凡邪一冷笑,走了过去。 此时庄家端着筛盅,不耻看向桌前那青年,挖苦道:“杨子江!还玩嘛?你又输了七千两,加上先前借的一万多两,现在把你家卖了也不够还账的!” 那杨子江早已失去理智,凶狠道:“要你管,虱子多了不愁!老子这把还压大,我就不相信我这么倒霉!”说罢,又胡乱推出一堆银子。 落凡来到桌前,将金五给的二百两银票直接扔到小的选区里。现在庄家正在坑这个杨子江,那么自己只要跟他对着干便能赢。 庄家见有人直接扔了二百两银票,也是惊讶的看向落凡。金五站在落凡身旁,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先不要动落凡!庄家心中有数,随手摇晃几下筛盅。筛盅落定,打开一看果然是几个小数。 庄家将赢钱推给落凡,笑道:“小!这位捕头公子胜。杨子江你又输了。” 此时,杨子江更觉头昏脑涨。秋日寒凉,他竟热得满头大汗,伸手摸了一把脑门,扯开衣襟,双手胡乱推过去一堆银锭,咬牙喊道:“这次我还压小!我就不信了,难道老子头顶霉神,还能每把都是大!快给老子开!” 落凡紧随其后,却将刚赢的钱随手全压到了“大”上。 庄家看落凡熟练的操作,眼神略微惊讶,看来这是遇到了行家。当即,摇晃起筛盅来。此时,杨子江忽然伸手阻拦,喝道:“等等!这把我自己来,省得你再跟我玩花样!” 庄家一笑,便把筛盅推了过去。 捡起筛盅,杨子江双手抱紧,使劲摇晃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给爷来个小!小!” “啪”地重重扣在桌上!杨子江神情得意,似乎已经赢了。 此时,庄家手掌放在桌下,用内力轻拍一下,筛盅内的骰子便全部翻了一面。落凡听得清楚,却也默不作声。 杨子江一脸得意的打开筛盅,旁人也正经的围着一瞧。然而,见那杨子江摇骰子的气势不差,最后里面竟还是个大。一时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杨子江暴怒,直接摔了筛盅,指着庄家怒道:“你们出千作弊!我不服!怎么可能又是大!老子玩了这么多年骰子,从没见过把把开一样的,你们肯定耍花样了!” 庄家耻笑道:“江湖规矩,赌比的就是术!你技不如人,只能自认倒霉。我们又没逼着你来赌!” 杨子江气得坐回椅子,回头见落凡眨眼便赢了千两白银,顿时恼羞成怒!蛮横指着落凡,喊道:“你哪里来的小子,挡了大爷的财气。滚滚滚!一旁玩去,别害大爷输钱!” 落凡一笑:“我看你也没什么财路。输了一天了吧。我今天心情好,帮你一回。不如咱们玩一把,我手里有一千两,我再添一千两。我用两千两与你手里剩下的几百两赌一把如何。” 杨子江一愣!多打量几眼落凡,心说,这小子看起来像是乡下跑出来的愣头青,倒不像是场子里混的。自己现在只剩下几百两,他却愿意用两千两来赌。这赚钱的买卖自己不做,那岂不是傻子。当即笑道:“哦!你当真要与我赌?” 落凡点头:“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赌。” 杨子江哈哈一笑:“好!小爷就喜欢和爽快人合作,你说赌什么吧。” 落凡微微一笑:“随你!我都可以。” 杨子江又得意一大笑:“你小子够狂!我喜欢。那小爷就陪你玩一把大的!” 说罢,杨子江转头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忽见到一旁放满陶罐的桌子,当即一脸兴奋起来。 走到桌旁,指着罐子,笑道:“咱们就赌蛐蛐!蒙着盖子,各挑一只,谁赢了谁就拿钱走人!” 见杨子江选了蛐蛐,众人纷纷赞赏点头。心说杨子江这下算是抄着了。他整日混迹于此,这里的蛐蛐哪一只他不是了如指掌。新来的这小子什么底细也不知道,自然比不过他。 落凡也不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落凡答应,杨子江又掐着腰,得意喊道:“别说我欺负你!你先挑吧!” 落凡走到桌前,耳朵听了一下,随便指了一个罐子。一旁斗师端起蛐蛐罐,打开眼看一眼。然后,递给落凡和杨子江又看一眼,说道:“上等梅花翅!长腿、大头、双翅鲜亮,善斗上品,金剪刀一只。” 众人一听,纷纷叫好,“金剪刀不错呀!说不定能赢!” 杨子江抖着腿,满脸不屑,轻蔑的摇头,笑一声:“切!有什么的!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就选一只梅花翅!哼!” 第75章 歪术 走到一旁,仰着脑袋,将手按在一个蛐蛐罐上,得意洋洋说道:“大爷选这个!黑旋风!” 众人一听也是佩服,杨子江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算有些本事。不用看也知道罐子里蛐蛐的品种,如此果然更胜一筹。 斗师同样轻轻拿起蛐蛐罐,打开给二人看了一眼,说道:“黑头、黑身、羽量、须直,上品墨蛉,黑旋风一只!” 见自己猜得准,杨子江更为得意,直接仰头嘲讽落凡:“嘿嘿!你那只比起我这只差远了,我都不用比就知道你输定了。两千两算是你给爷的见面礼了。” 落凡佯叹一声:“哎!你那一只确实比我这一只好呀!看样子,我是输定了!这一来就输了,真是没劲。好歹咱不缺这点钱!” 落凡叹息一声,便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大张银票。围观者一瞧,那一沓全是大银票,少说也有七八千两!当即个个眼珠发亮,心道:这小子出门敢带这么多钱,也不怕被抢喽。 金五也看得瞪眼,心说自己看走眼了!刚才落凡嫌弃自己场子小,自己还以为他托大。现在看来,人家是真混过大场面的。 落凡拿着银票,给那负责蛐蛐比赛的斗师使了个眼色。然后,大拇指在银票上轻拍了几下!那斗师混迹此中多年,自然能心领神会。 赌斗开始。按场子里的规矩,众人只能站在三尺外观看,如此也是防止用人用内功作弊。斗师先将两只蟋蟀放入一个透明水晶罐中。然后,使用草钎子轻轻挑起两只蟋蟀争斗。 众人站在远处聚精会神看着,有的人抱着胳膊,有的人咬着指甲,还有的笼着袖子,姿态各不相同。但同都伸长脖子,眼神痴迷地看着! 罐子里的蛐蛐,争斗开始。果然见杨子江挑选的墨蛉善斗,很快便勇猛扑杀过去。而梅花翅则是惧怕墨蛉的狠性,一味退缩,已然不战而败。 胜券在握,杨子江得意的大笑,不断拍着巴掌,神情兴奋地指着大喊:“哈哈!我就说了!你的梅花翅不行!你们看,你们看,梅花翅已经完蛋啦。这钱是我的啦!”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恭喜,觉得这一局杨子江是赢定了。 然而,正当众人松懈之时。罐子里的争斗,却忽转急下。那黑旋风逞强了几个回合之后,忽然摇头晃脑,失去狠斗的嚣张气焰,反成了一副衰病鬼的模样。 战局陡转,金剪刀见到黑旋风虚弱,便开始反攻。跳起来一口便咬住黑旋风的大腿!黑旋风抖动几下,强打精神,却也挣扎不脱。很快败下阵来,连大腿也被咬断。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我的黑旋风怎么会输给金剪刀。你肯定作弊!黑旋风怎么可能败了!我不服!”杨子江面色赤红,跑过去趴在桌子上摇晃起水晶罐子,然后指着落凡大吼起来。 胜负已分,那斗师面无表情,宣布道:“梅花翅金剪刀,胜!” 落凡将桌上一堆银两收入怀中,笑道:“看样子,我运气不错!” 杨子江跑过去拦住落凡,怒道:“不行!这把我运气太差了!我们再斗一把!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落凡毫无兴趣,摇头道:“我今天赢得很高兴,不想玩了。你找别人吧。” 杨子江面色一狠,黑了脸威胁道:“不玩!你不会赢了大爷的钱就要跑吧?那大爷可不让你!” 落凡冷不屑:“我就是要跑!怎么的,你还要打我吗?” 杨子江怒指:“不跟我接着赌,我不准你走。把钱还给我,你这个骗子!” 说着话,杨子江上前便要扯落凡衣服。落凡可不是能被欺负的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赌场几名看护见状,也立刻上前将杨子江押住。 金五一旁算是看明白了,这龙县恶捕是真人不露相,绝对的狠角色呀,难怪能被十九寨给灭了,自己真是长见识了!走上前来,对杨子江嘲道:“大少爷!你已经没钱了,你拿什么跟人家赌?” 杨子江早成了没脑子的疯子,不顾一切凶狠喊道:“老子,再跟你借五千两!我就不相信我赢不了他!” 金五冷笑:“还要借?不是我金五不给你面子。只是,你已经借了一万八千两了。加上先前的利息,你现在欠我们赌坊两万一千三百两!你现在最好把钱还了,否则恐怕你今天走不出我这赌坊!” 杨子江一听,扯着脖子怒道:“狗眼看人低!我姐夫可是堂堂总捕司总神捕!三品的大官!难道还不起你们这点银子!你们再借我五千两,我一定能翻本。到时候,我连本带利还你。” 落凡一听,这不争气的家伙竟是谢旭的小舅子!旗城还真是个好地方,什么巧事都有。 金五冷冷一声:“你姐夫就是天都王,今天也得把钱给我还上!现在,我们便去你家拿钱。拿不到钱,我就当着你姐的面剁了你的手,我看她给不给!” 说完,金五一挥手,众人硬押着杨子江前往谢旭家中讨债。 落凡看得一阵好笑:“谢旭性格软弱,竟摊上这样一个小舅子。这日子怎么过来的。看样子,有热闹看了。” 落凡随手打赏那斗师二百两银票当做打赏,便也离开了。 离开赌坊,日阳西斜。落凡便前往缘仙酒楼。 刚进酒楼,迎面走来了一小二。这小儿别有不同。年十八九,穿粗布麻衣,却是面色白皙,大耳福相。双眼更是有灵,看起来老实却又聪明。 落凡还未说话,那小二聪慧地笑着招呼道:“哎!捕头大哥!您的雅间在贤字厅!我带你去!” 落凡一笑:“你很聪明。小二,这是打赏你的。” 说完,落凡便递给小二一张银票。小二有些糊涂,没见过谁一进门就给打赏的。再看递过来的银票眼睛都吓得直了。那竟然是一张五百两的天价巨银!! 小二看着自己生平从未有机会摸过的大银票,心里砰砰大跳!虽是不舍,但也不敢碰。这样的钱若是拿了,怕自己无命消受。 小二急忙推辞道:“捕头大爷,您给错了吧?这可是五百两银票呀。小的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呀。” 落凡将银票直接塞进小二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胸口,笑道:“既然一辈子都赚不到,那就更应该收下了。攒着做个小生意,娶个好媳妇,以后好好过日子。” 小二只觉得头脑发热,嘴唇发干,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一脸正经道:“捕头大哥,我只是个小二。可做不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您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落凡点点头,这小二果然聪明,值得托付大事。当即凑近小二,小声说道:“你帮我办一件小事!你听好了……” 小二仔细听着,将落凡所说全部记在心中。交代完小二,落凡这才进入二楼。 进入包间,见只有谢旭、独孤灵、姬诚、薛扬、岳娥五人在场。心中思量,没有赵雪他们掺和,说明还挺看得起自己。 落凡走进房间,低头说道:“抱歉!有点事耽搁了,让诸位前辈久等。” 薛扬开口笑道:“没关系。来,坐。落凡年轻有为,不拘一格。我们正在夸奖你呢。” 落凡一听,薛扬夸自己这谁信呐!这礼下于人,不会还有事等着自己吧? 姬诚也抚须笑道:“确实。落凡这劲头比我们当年可强多了。当年我们二人闯荡江湖,可只敢和二三流的匪寇过招。咱们可招惹不起夜追风、燕清风这样的高手。可惜,落凡只是官学出生。不然,早就该名扬天下了吧。” 落凡微微一笑,你说的是恶名传天下吧! 第76章 豪侠!刁蛮妻 双方寒暄几句,端酒几杯,说了不少场面话。对落凡的夸奖之词,也是滔滔不绝。落凡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点头。这也是他不喜欢这类场合的原因。比起这种虚情假意,薛雨然单刀直入的态度,更得落凡青睐。 闲话说尽。薛扬这才放下筷子,开始言归正题。 薛扬看落凡道:“落凡!此次请你来,一是感谢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二来,还有要事与你商量!” 落凡心说,既然是酒席上提出来的必是私事。这事八成和薛雨然的婚事有关吧。 拱手道:“大人,客气了。在下若有效劳之处,但请吩咐。” 薛扬点头道:“红梦郎还未捕获,不免令人担忧。多耽搁一日,雨然便多一分风险。事不宜迟,我们打算十日后让雨然和长空举办婚礼。明日我们便广发喜帖,通知江湖好友前往剑关贺喜。” 落凡思忖道,薛雨然这么就要结婚了。那布龙谱之事,这几日便该有个了结了。 淡淡回了一句:“那恭喜二位大人。那想来是要我帮忙对付红梦郎了?” 薛扬:“不错。旗城和剑关两地相距六百里,喜车加上媒人仪仗,大队人马行走必然缓慢。估计,要四日才能达到旗城!红梦郎的本事众人皆知,我们怕他路上再有诡计。你对付这类人最有经验,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协助保护雨然。” 落凡心道,若红梦郎真要来抢亲,说不定自己能借他的手查查薛雨然的底!如此,也算好事。当即顺势答应下来:“旦听大人吩咐。” 姬诚接着说道:“我们刚才等你的时候,已经商议了一个办法。我们打算让雨然易容,女扮男装,骑马跟在队伍之中。轿子里则是一名青楼女子装扮。如此,红梦郎此番没有卧底,必不能得逞!你觉得这个计谋怎么样?” 落凡心中大大给了白眼。这江湖传闻的大侠,也没几个聪明的。这破计谋要是能成,那红梦郎早八百年前就被抓了。前一次,易容换装已经被人家识破了,如今还敢玩这招。看样子,这薛雨然当真命苦呀。自己若不帮她一把,估计就便宜那个红梦郎了。 落凡虽然心中鄙视,但脸上依然点头。认真夸道:“嗯!果然好计策。不知需要我做什么呢?” 见落凡也说好,几人也是高兴。薛扬捋须笑道:“此计虽好,但有了先前的经验,我们觉得应该找一个智勇双全的人保护她。我们这里不乏高手,但和雨然关系熟络,路上相处难免露出马脚。只有你个性疏冷,又与雨然不熟。你做这个人最好。” 落凡:“没问题。一切听大人安排!” 见落凡答应爽快,众人欣喜。薛扬端起酒杯,笑道:“那好!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来,为了小女之事,我敬诸位一杯!” 如此,众人边吃边聊,一时热闹。 正吃得好,门外忽来吵闹之声。众人疑惑,还未起身查看。“砰”得一声,房门便被人踹开了。几人惊愕回头。 却见,金龙银坊掌柜的金五带一帮打手押着杨子江气势凌人而来。一旁紧跟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穿着华贵,样貌姣好的女子。此女正是谢旭的夫人杨蓉蓉! 杨子江见到谢旭犹如救星,挣脱打手们的钳制,扑倒谢旭脚,哭喊求救!哭声很大,面色惨极,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只是一滴眼泪也无。 杨子江抽泣着指向金金五,喊道:“姐夫!你救我呀,他们要杀我!你赶紧替我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你狂狮豪侠的厉害。” 谢旭见此情形,也明白了大概。宽厚的面庞难得愠怒,将杨子江踹翻在地,指着喝道:“你是不是又赌了,真是本性难移!” 金五手持一沓借条,走上前拱手一笑:“谢总神捕,他可不是又赌了。而且这一次欠的钱,恐怕你也还不起呀。” 谢旭眉头紧皱,不悦道:“金老板,我不是吩咐了,旗城所有赌坊不允许杨子江进入。他去赌你们把他赶出来也就是了,为何又来找我?” 金五一笑:“谢大神捕,开赌坊为的就是赚钱。若来的客,我们全部赶走,那我们吃什么呀。你小舅子他是自由身,我没有理由不给他赌呀!再说,你的话也不是铁令,我凭什么听你的。这是账单,你自己瞧瞧吧。” 金五将账单扔到谢旭手中。谢旭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头昏眼花,天旋地转。若不是众多前辈在场,估计一下子就晕倒当场! 薛扬从谢旭手中拿过借条看了一眼,张口惊呼:“两万一千三百两!这么多!” 听到数字,众人心中无不咯哒。两万多两这可是大数目!寻常百姓一月不过挣个一二两养家钱,两万多两够他们挣几辈子的。这么多钱搬也搬要好一阵子吧,他怎么输的? 谢旭气得面紫、眼肿,直勾勾盯着杨子江,暴怒至极反而一句话也无! 杨子江慌忙躲在杨蓉蓉身后,一副胆小而又毫无所谓的神情。更忿忿不平地指着金五,抱怨道:“姐夫,是他们给我设套。你快收拾他们,把他们赌坊给砸了。看他们以后还敢蒙我。” 金五笑道:“我们可没给他下套。是他自己硬要赌的,也是他自己主动借钱的。我们不借他钱,他还跟我们急眼呢。哎,这位捕头当时也在场,他当时看得清清楚楚。他还从扬公子身上赢了几百两呢。是吧,落凡兄弟?” 金五忽瞧见正喝酒的落凡,当即指了过去。 众人疑惑看向落凡。这小子刚才说有事耽搁来晚了,不会就是这事吧? 落凡正独自饮酒,也不闲事大,笑道:“没错。他是输我银子了,还不依不饶的缠着赌坊借钱。我可以作证。” 金五更加得意起来,笑道:“怎么样,你自己手下人的话,总该信了吧。还钱吧,大神捕!” 谢旭面色铁冷,忽地坐下,板着脸道:“哼!既然是他欠的钱,该杀该剐由你们处理!他的事情我已无能为力,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谢旭这说的可不是气话,他是真没本事管了。他本来家境还算阔绰,但这些年被杨子江姐弟两早败得一干二净!这姐弟两本出身豪门,习惯花钱大手大脚。后来家道中落,杨蓉蓉下嫁谢旭。从此,姐弟两全凭谢旭供养。而谢家虽富有,但也经不起两个败家子祸害。何况,这赌又是个无底洞。这些年,谢旭早将家中房产地产商产,变卖的差不多了。如今面对两万两巨额欠款,他着实无计可施了。 杨子江一听谢旭不管自己,隔着杨蓉蓉,伸长脖子委屈道:“姐夫,你不能不管我呀。他们是黑道帮派的,真敢杀人的呀。姐,你快替我求情呀。你可只有我这一个弟弟呀!” 杨蓉蓉走到谢旭身旁,一副泼妇口角,指责道:“谢旭,你说什么呢!他可是我弟弟!纵有千般错,你也不能置之不理呀。你要不管我弟弟,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你这个大侠从此在江湖颜面扫地!” 落凡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谢旭这么大方的人怎么找了这样一个老婆。这不是好郎儿配了恶婆娘,白受一辈子罪嘛!他不知当初谢家和杨家交好,谢旭的父亲眼见杨家落败,便硬逼着谢旭娶了杨蓉蓉,也算是照顾友人后辈。谢旭忠厚又孝顺,只能答应。 第77章 设计 谢旭被杨蓉蓉教训,也是脸上无光。但大庭广众,也不好斥责自己的夫人。只能气道:“我替他还了多少赌债了。我们两家的家底让他一人就败光了。上个月我已把老家的房子抵给了当铺!现在,他又输了两万两!就算我把旗城最后一处院子卖了,也不够替他还债的!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任他去吧,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给你们杨家丢脸。” 杨蓉蓉听到谢旭的话脸上一阵冰冷,口无遮拦喊道:“谢旭,你胡说什么!你可是三品总神捕,难道连一个小小的赌坊都摆不平!说什么豪侠,狗屁用也没有。你就是个孬种!我真后悔嫁给你,当初我要是嫁给梁昭,多少钱他都摆得平!” 听到杨蓉蓉这般话语,薛扬和姬诚唬得急拦!这话要是传出去,谢旭怕得被江湖人嘲笑一辈子。 薛扬劝道:“蓉蓉,不要着急。谢旭只是气恼而已。有薛伯父在,事情我们会给你解决的。” 听薛扬如此说,杨蓉蓉得意地冲谢旭冷哼一声。 薛扬转头和金五商议道:“这位掌柜的,你先带人回去。容我们几人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个答复怎么样?” 金五不客气地摇头:“那可不行,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万一这小子跑了怎么办!” 薛扬登时恼火,皱了眉道:“我薛扬好歹有些虚名,难道还能蒙你一小掌柜不成。他明天要是跑了,你们便来总捕司拿我问罪!” 金五自恃有黑白联盟撑腰,丝毫不把天都王朝放在眼里,冷笑道:“哼!我要你有什么用,我只要钱。要不这样,谢旭城中庄子还能值个一万两。你们把谢府的地契房契先押给我!等明日你们再凑一万两给我,到时候咱们就两清了。” 谢旭怒拍桌案,斩钉截铁喝道:“不可能!我绝不会再帮他!就算我把最后的宅院卖了帮他还债。那下一次他再赌,我拿什么来赔。难道非要我谢旭家破人亡,你们才肯罢手!” 听谢旭决绝,杨蓉蓉坐到桌前大哭起来,撒泼喊道:“难道我弟弟的命还不值一个宅子!谢旭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当初瞎了眼看上你了。我弟弟出事,你竟然铁石心肠不帮忙。你是不是看我扬家没人了便欺负我们姐弟。哎呦,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喽!” 落凡一旁看得热闹,酒喝得舒服,菜吃得也美。这缘仙楼的菜就是比醉仙楼的好!没一会儿,他似乎喝得有点多了。见杨蓉蓉哭得热闹,落凡不识相的笑道:“恕我直言!这位大姐!你弟弟确实不值一栋宅子。按人头来算,你弟弟的命顶多值个五百两吧。这还是看在谢神捕的面子,给了高价的。” 杨蓉蓉抬起头,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与我这样讲话!一个小捕头注意自己的身份!” 谢旭恼道:“杨蓉蓉!不准侮辱我的弟兄!” 眼见众人犯难,姬诚身为剑关豪门,两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过小意思。当即,便要上前替谢旭结了这两万两银子。 不等姬诚说话,落凡抢先一步来到金五面前,微微一笑:“金老板!又见面了。承蒙照顾,刚才在贵地净赚两千两纹银。看样子与赌术一行,我比杨少爷运气好得多。” 金五一笑:“哦!落捕头!若是感兴趣,可以多多光顾小店。大家发财,图个开心嘛。” 落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众人一瞧,各个瞠目。这一沓银票足有一万多两。心说,这小子出门带这么多钱,也不怕被人下了黑手。 其实落凡身上何止一万两。他杀了燕清风就得了两万两银票。这钱暂时不敢去柜上存,怕被有心人联系到血榜。只能随身携带。 落凡拿着一沓银票,看向金五一笑:“我这有一万两银票!号上还有个几十万两!我不像杨大少爷赌得起输不起。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众人听得脑袋涨大!号上还有个几十万两?这是人话吗?他是来炫富的吗? 金五眼一睁,越发是觉得这个落凡深不可测了。当即笑道:“哦,落凡兄弟,我这双眼睛阅人无数,今日却是看走眼了。你这人爽快,我金五乐意与你交朋友。不知你要打什么交易?” 落凡精眸一睁:“咱们赌一把!如果你赢了我,我再输你两万两!如果我赢了你,你把杨子江的借据给我。” 四面皆惊!拿两万两赌一把?这也太大胆了!便是姬诚也惊了,他虽是豪门但也没见过谁这样花钱霸气的。两万两白银堆起来能占半屋子,但若拿来赌一个不慎就是打水漂,连水花也看不到。 众人被落凡手笔惊住,但谁也没有插话。毕竟人家是有钱人,他们何必插嘴。姬诚兴趣十足地看着落凡,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要出什么怪招了。 金五听到落凡要和自己赌,也是傲然冷一笑!自己身为千铰门传人,在赌这一路还从没有怕过谁。对方如此自大,这是要给自己送钱来呀。 金五仰面哈哈一大笑,也算是气势十足。笑罢,说道:“哦!少侠,竟有这样的豪气。拿两万两赌一把,我金五平生还从未见过这样大的赌局。若我不跟你赌,那我金龙银坊的名头岂不是被人小瞧了。你想赌什么?” 落凡见金五答应,眼中一道锋芒闪过,满是争斗锐气! 谢旭以为落凡是要帮自己,当即拦道:“落凡,休要逞强!此乃我自家事,无须外人插手!” 落凡态度冷漠,冷笑一声:“你家的事我当然我不管!可摆在眼前的银子我可不能不赚。金老板,你带什么赌具来了?” 金五也佩服落凡的气度,回头一摆手,手下人各自捧上赌具。介绍说道:“我金龙银坊各样赌具不缺。骰子、麻将、牌九、花彩、投壶、骨筹、各样棋牌,任你挑选!” 落凡冷摇头:“小孩子玩的把戏!这些都是你们千铰门玩烂的,没意思。不如换点新花样,这样才有趣。” 金五眼一挑!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早被看穿了,更高看落凡几眼。捋须笑道:“果然是行家!你想赌什么,我都可奉陪。” 落凡佯装在屋中走了一圈,最后眼睛盯在了跟随金五一块进屋站在一旁正端着菜的小二身上! 落凡指着小二手中托盘上还未开盖的瓷汤盆,问道:“小二,你手里端的什么菜?” 小二笑答:“这位捕头公子!这是咱们缘仙楼今天新出的菜,名叫甜蜜鸳鸯汤。十几种秘制香料,加上蜂蜜、香枣、芝麻、银耳等物,熬成甜汤,然后浇在甜酿过的蒸鹌鹑和鹌鹑蛋上。味道鲜美香滑,口感地道。而且还能调和脾胃,面容养颜。怎么您现在要尝?” 落凡摆手说道:“站着别动,我们等会儿再尝。” 落凡看向金五,一指汤盆:“咱们就赌这个!如何?” 众人惊奇,金五也满是疑惑:“一道菜怎么赌?” 落凡:“菜在汤盆里盖着,咱们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几只鹌鹑、几个鹌鹑蛋。咱们就猜鹌鹑蛋的单双如何?” 金五眼睛一炸,心说,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财运!刚才上楼的时候,小二偷偷打开汤盆闻味,他恰好看到了。千铰门人自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自然知晓里面鹌鹑蛋的数目! 心中惊喜,脸上却故作吃惊,皱眉道:“这算什么赌法?” 众人也是惊奇,心说落凡真是大胆!本以为他会有奇招对付金五,不想竟想出这种赌运气的方法。难道,他以为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好!拿两万两白银碰个运气,也只有他敢这样做了。 听者无不咋舌惊叹,观者连连摇头。 落凡见金五迟疑,笑着激将道:“怎么,不敢了。难道不能施展千铰门的赌术,金老板便退缩了。只要金老板猜单数,我便猜双数。你猜双数,我便猜单数!决定权在你!怎么样,很公平吧?” 第78章 上当,恶显 见落凡言语紧逼,金五心中更为得意,以为落凡是自寻死路。面上却是冷冷一声:“好!陪你玩一次!那咱们就说定了。有诸位大人物作证,输了谁也不能反悔!” 落凡态度更为干脆,冷道:“谁后悔,便按江湖规矩办,杀头!” 金五惊一瞪眼,果然龙县恶捕,不敢小觑呀!一拱手:“好气魄!那我便先献丑了。” 说罢,金五首先走到小二面前,佯装打量汤盆。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嘴角冷冷一笑,毫不迟疑说道:“我猜双数!” 见金五回答的爽快,落凡装出疑惑模样,问道:“哦!这么爽快。难不成你还有火眼金睛,能看透这汤盆不成?” 金五佯装微怒,冷哼道:“哼!题目是你出的,我怎么可能看得透。你不会不敢赌了吧?” 落凡冷笑一声:“区区两万两,我还不放在眼里。既然你猜双数,那我就是单数!诸位见证,小二把菜拿到桌上,打开盖来!” 十几双眼睛围观之下,那小二将汤盆放到桌上,然后小心翼翼打开了盖子。 众人好奇一看,但见汤盆里只有四只鹌鹑仰面朝天。而每一只鹌鹑身边都有七颗被甜汤定住的鹌鹑蛋。 “四七二十八!总共二十八颗,是双数!” 薛扬最先开口,众人当场“唉声”一片。 金五见自己赢了,喜得脸面涨红,仰头哈哈大笑,那笑声大得似乎要把房顶掀开。 回过头看着落凡,哈哈拱手,一副小人得势的奸利模样,大笑着嘲讽道:“哈哈!二十八颗!哈哈!落凡兄弟,你输了。两万两银子我就收下了。总捕司能人辈出呀,想不到我金某一日便得四万两白银!多谢,多谢!” 薛扬一众看向落凡,一阵叹息。两万两就这么没了,落凡也太大意了。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奇招呢,原来真的只是拼运气呀。 然而,落凡却是面容依然淡定,呵呵一笑:“两万两,输在一道菜上了,看来我的运气比不得金五掌柜。既然这盆菜这么值钱,若大家不尝尝,岂不是浪费!来,让我先尝尝!” 见落凡上前夹菜,众人好奇看去。但见筷子在一只鹌鹑肚皮上轻轻拨开,顿时露出内中一抹白色!一颗白色晶莹的鹌鹑蛋,竟从鹌鹑肚子里滚了出来! 见鹌鹑肚子里还有一颗鹌鹑蛋。金五面色煞白,犹如雷劈!其他人则是面色陡变,哗然一片! 金五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上当了!姬诚和薛扬也瞪眼,落凡这招是暗度陈仓,计中藏计呀!金五算是栽大了! 落凡用筷子夹起鹌鹑蛋,遍示众人,笑道:“哎呀!想不到这鹌鹑肚子里还有一颗鹌鹑蛋呀!那这样说来,这盘菜里岂不是有二十九颗鹌鹑蛋喽。你们说谁赢了?” 众人哗然,薛扬几人大喜无疑。现在就是傻子也该想明白,这又是落凡提前布的局了! 金五气得头顶冒烟,悔得牙根痒痒。但心里仍抱有最后一丝侥幸,走上前直接用手将其他三只鹌鹑全部扒开。可惜,其他鹌鹑的肚子里什么也没有! 金五怒地连连拍桌,咬牙跺脚,脸也黑成了黑煤球!什么鹌鹑蛋猜单双,分明就是他做的戏!自己刚才太得意了,竟被如此简单的戏法骗了。 回头再看那个小二,气得眼中喷出刀子!这小二演技也是太好,竟把自己这个老江湖也骗了!真是终年打雁,今日反被啄了眼!那可是两万两,落凡这一手好似将金五心头肉剜了走一般! 姬诚抵了抵薛扬胳膊,小声道:“看见没,一颗鹌鹑蛋骗了人家两万两。而且这金五无论是猜单数还是猜双,都必败无疑呀。小手段玩转大局面。落凡每次出手,总能令人大开眼界,奇巧鬼才呀。” 薛扬也是叹息:“确实不简单。他应该是提前料到金五会来酒楼找谢旭,便安排好了一切。走一步想出五六步,心思缜密。可怕的对手呀!” 金五不好向落凡发作,便瞪着小二怒吼:“你给说!怎么回事?怎么鹌鹑肚子里还有一颗鹌鹑蛋,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们是不是合起伙骗我?” 小二满脸煞白,当即噗通跪地,一副委屈无辜,大哭道:“我不知道呀!我只是一个端菜的。我哪里知道这鹌鹑肚子里还有蛋!这道菜鹌鹑肚子里不应该有蛋呀。大爷您饶命呀,跟我真没关系。不信你去厨房问问呐!我只是端菜,菜里面如何我是真不知道。” 小二虽然演得好,但金五心知肚明。这小二是在撒谎,不然刚才在楼梯他不可能故意把盖子打开给自己看。 落凡扶起跪着的小二,冲金五冷道:“金五掌柜的,今天下午我在你们赌场学到一句话。你们说,赌比的就是术,要愿赌服输。身为千铰门弟子,输了本事,可不能牵怪人家小二。他一穷苦人,也经不起你吓唬。把借条拿来吧!” 金五满脸通红,牙齿咬碎,只得乖乖把借条交给落凡。 薛扬等人见状欢喜,想不到落凡竟能帮谢旭这样一个大忙!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们措手不及,更再次忆起恶捕的名头! 落凡将欠条塞进怀里,看金五说道:“你输给我不冤枉。今天,我再教你一手。” 金五气道:“你能教我什么?埋鹌鹑蛋呀?” 只见落凡缓缓拔出背后钢刀,淡淡一句:“教你收账!” 说罢,走到杨子江面前,不发一言!杨子江看着落凡,嘿嘿一笑:“落大哥!谢谢你帮我要回了欠条。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饭。” 却见落凡忽地一甩手,用刀背重重拍在杨子江脸上,直接将他拍飞。突乎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众人急忙上前扶起地上的杨子江。此时,杨子江脸上已被打出一道长条形状的伤痕,鼻子里鲜血直流,疼得大哭,更破口大骂起来! 薛扬皱眉看向落凡,呵斥道:“落凡,你为什么打人?” 落凡面色冰冷,眼中杀意渐渐炽盛,阴毒说道:“他欠我两万两银子,他的命就是我的!你们想要帮他,便帮他把账还了。否则江湖规矩,我现在就要砍了他的头!然后,再跟谢旭算账!” “江湖规矩!” 谢旭、薛扬、姬诚三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金五或许会忌惮谢旭不敢杀杨子江,但落凡不会!他可是龙县恶捕,一个杀人如麻,地狱修罗般的人物!虽然,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一露獠牙,便是血骨横流。 薛扬呵斥道:“你是天都王朝的公人,一切要按照王朝的律法行事!岂能徇私!按照王朝律法,这借条是否算数,还要衙门重新审查。” 落凡冷道:“这借条是跟金龙银坊签的,由他们转手给我。金龙银坊是黑道的人,也就是说金五是这件事的中间人,此事便归黑白联盟管理!” 金五点头:“不错!欠条既然是我给的,我们千铰门自然要负责。薛大人应该分得清道理吧?按照《元盟协议》,此事确实是要按照江湖规矩来办。” 薛扬面色一白,背后寒意袭心。难道这也是落凡早算计好的?如此,也太可怕! 杨蓉蓉扶着弟弟,指着落凡骂道:“你是疯子吗?你们都是总捕司的兄弟。难道这么无耻,连自己同胞也要欺诈!” 面对众人怒火,落凡忽地冲前,一招仙人八步闪,来到杨子江身旁,挥刀一划。一声惨叫传来,杨子江大拇指落地,整个人躺倒在地抱着手大叫起来!双腿乱瞪,满面赤红,眼泪鼻子一块下。像极了涛哥那几个手下。 第79章 烂赌! 谢旭等人心猛地闪了一下,想不到落凡真敢下手。谢旭怒地伸手抓向落凡,落凡一步抽身躲过! 杨子江躺倒在地,捂着断指哭喊:“疼!姐,救命,疼死我了。姐夫替我杀了他!杀了他!他砍了我的手指!” 薛扬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看着落凡却骂不出口,更命令不了他这个手下!当初,落凡敢把龙县县衙杀光,便足以说明天都王朝的权势对他而言,毫无分量! 怕落凡再动手,几人忙挡在杨子江身前。 姬诚喝道:“落凡!休要伤人,那两万两我明日便派人给你!” 落凡面色无情道:“别忘了江湖规矩!欠债百两以上者可收一臂以为惩戒。千两者可收命为债。要么立刻还钱,要么我先杀杨子江当个利息。你们敢插手阻挠我,便是违反《元盟协议》!违法不是我,是你们!” 落凡将元盟协议用得如鱼得水,薛扬几人愣在当场,竟毫无应对办法! 杨蓉蓉怒拔谢旭背后大刀,双手举着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敢伤害我弟弟,我现在杀了你!” 谢旭抱住杨蓉蓉,盯着落凡也是一脸黑煞。此时他才知晓,落凡和他们绝不是一路人! 谢旭冷道:“落凡,你不要着急。明日,就算卖了宅子,我也必然筹钱还你!” 落凡毫不容情道:“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我给你们一柱香时间,一炷香我看不到钱,我立刻杀人!” 谢旭咬牙切齿道:“这么短时间,我去哪里给你找这么多钱!” 姬诚也怒道:“落凡,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姬家不差两万两银子,只是来得匆忙未曾携带。你给我两个时辰,我保证给你凑齐两万两!” 落凡冷一皱眉:“那就是没有了!金老板,你说该怎么办?” 金五冷道:“江湖规矩,没钱的话,先砍一只手当利息!如此,也能饶他们半日。” 落凡举起钢刀,蓄势待发,冷道:“好。那先让我砍他一只手,我就容你们两个时辰!” 落凡未动身,杨子江怕得面如土色,想往门外爬去,却被金五手下挡住去路! 谢旭怒道:“别欺人太甚!就算我现在去借,一柱香时间也肯定不够!” 落凡收刀,冷道:“谢总捕头这话,说得好像我在逼你似的。我也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既然这样,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杨公子不是喜欢赌吗,不如让他和我赌一把!我高兴了,或许就不杀他了。” 众人一听,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调戏众人吗?还要赌?疯子! 杨蓉蓉气得五官乱飞,好似夜叉母鬼,怒咬牙:“你这个疯子,谁要和你赌!” 落凡坐回桌子,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说道:“你们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和我赌。若你们谁赢了,我就把借条毁了,从此谁也不欠谁。但若你们输了,只要让大嫂给我磕个头就行。当然,不磕头也行,那便还我四万两。” 落凡话一出,所有人一样怒得双眼冒火,咬牙切齿。谢旭更是额头青筋暴起。这江湖中最恶,也便是侮辱别人的妻子了。落凡侮辱谢旭也便罢了,连杨蓉蓉也不放过。这样的无耻放在江湖上,也是少见。 金五也看得奇了。心说,这小子不是总捕司的人吗?这样得罪谢旭,他不是找死吗?不过闹得越大,他看得越过瘾! 杨蓉蓉大骂:“无耻卑鄙!小人、流氓、恶棍!畜牲!畜牲也比你懂得人情!……” 落凡不理会众人,看向杨子江引诱笑道:“杨大少爷,你觉得呢?赢了的话,你命就保住了,两万两银子也不用还了。输了也不过是让你姐姐给我磕个头。这买卖可是稳赚不赔的呀。” 杨子江本就是赌徒,听落凡这般说,当即高兴起来。拉着杨蓉蓉求道:“姐姐,跟他赌。赢了就不用还钱了呀。那可是两万两呀。咱们输了也不亏呀。” 杨蓉蓉甩开杨子江手臂,怒道:“你疯了!他就是个疯子,谁跟他打赌。我死也不会跟他赌!” 杨子江假嚎起来:“输了大不了姐姐你给他磕个头,咱们又没有什么损失。姐姐你是不是不在乎你弟弟。难道非要他杀了我你才高兴吗?爹娘死的早,难道你也不照顾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到时候,我们杨家彻底断了香火。我看你对得起爹嘛!” 杨蓉蓉吃不过弟弟的哀求,面色惨白,无奈看向谢旭。 谢旭冷哼一声:“哼!我丢不起这个人!” 姬诚看向杨蓉蓉,劝道:“落凡可不是好对付的!你要是赌的话,只怕越输越多呀。他这是故意引你们上钩呢。别怕,有我们在落凡不敢再动手。我马上找人给你们筹钱!” 听姬诚如此说,杨子江也不分好赖,冲他怒道:“老头,你算哪颗葱呀!你别吓唬我姐姐。我们自家的事,不用外人干扰。你哪凉快,哪里待着去吧!姐姐,咱们赌吧。一局咱们就保住家产了呀。要不然真把院子卖了,咱们住哪里呀。” 姬诚也是无语,这小子活该遭罪!自己好心帮他,还被他骂一顿,真是狼心狗肺! 杨蓉蓉一时脑袋糊涂,一咬银牙恨道:“好!我跟你赌!赌什么?不会又是猜鹌鹑蛋吧?” 落凡喝着酒,无所谓道:“随便你,赌什么都可以。我这人很善良的。” 杨蓉蓉看向薛扬,求道:“叔叔!你一定要帮我,你年轻的时候,不是号称旗城赌霸!有你出马,我们一定可以赢的。” 薛扬面色一红,颇为尴尬。年轻时候瞎闹的称呼,竟被人重新提起。 薛扬看着杨蓉蓉,面色为难道:“蓉蓉啊,叔叔年轻时候,确实也瞎闹过。但凡赌说白了,就是邪门歪道。上了桌,那便是神仙也有打头的时候,我也没有把握赢呀!若我输了,怎么对得起你们呀!” 杨蓉蓉满眼无助,说道:“叔叔,你只管放手去赌!输了我也不怪你。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您就帮我一次吧。” 薛扬只好无奈答应。 落凡见薛扬要和自己赌,也是一笑:“哦,想不到隐诸葛也会赌!如此,那更有意思了。那就由大人选择赌什么吧。” 薛扬冷哼一声:“那老夫陪你耍一耍!猜枚吧!每人持一到五枚铜钱,互猜对方手里的钱数。但话说在前头,若是平局也要算我们赢!” 落凡听一笑:“不亏是旗城赌霸,够老道!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也说得出来。不过,我答应你了。” 回过头,落凡又看向金五笑道:“劳烦金五掌柜的,替小弟与薛司正赌一把如何?” 金五没好气道:“我凭什么帮你呀?赢了钱你又不分我!” 落凡一笑:“若你能赢了鼎鼎大名的隐诸葛,也算是找回些面子。金龙银坊不也能天下闻名了。这不是很合算?” 金五一听,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好!帮你一次。” 杨蓉蓉恼道:“你作弊!你怎么可以让其他人来呢?他是赌坊的,自然赌术了得!我不同意换人!” 落凡一笑:“那薛大人还说平局也算我输呢。大家各有让步,才不吃亏!当然,你也可以找其他人,你找一百个人帮你,我也不反对。” 杨蓉蓉一时无语。 薛扬:“无需多言,开始吧!” 第80章 小技 薛扬和金五比斗猜枚,众人先将饭桌清开一边空场,然后左右各放上五枚铜板。金五和薛扬走上前,分立两边。 落凡一声:“开始吧!” 那二人看着对方,同时伸手将五枚铜钱放入袖中!片刻后,二人手中各藏了数枚铜钱,便将拳头伸出! 便看只有片刻,但二人在袖子里的学问可大。都是学武的高手,又是赌徒,耳力自然不能差。薛扬知道拼耳力自己不如金五,铜钱在手里便有一丝碰撞也会被金五听出数目。所以,他使用的是“雨落沙滩”的手法。 这种手法最简单,初学者也能学会。便是将五枚铜钱依次摆开袖子里,互相没有丝毫碰撞,然后用手依次捡起,不停在手指间换动。最后,将多余的铜钱藏入袖子的暗兜。如此,重复几次,便是耳力再强的人,也会糊涂。 而金五采取的方法更为简单,乃是千铰门的绝技“万金重”。简单来说,便是使用内力震动铜钱互相干扰。手中只有五枚铜钱,但发出的碰撞,却似千百枚互撞。如此,薛扬耳力再强也分辨不出数目。 如此二人各施展绝学,同时将拳头伸出。此刻,众人可以看到金五的拳头青筋暴起,明显赚得很紧。而薛扬的手却稀松平常! 金五刚才没有听出薛扬袖子里的动静,心中点头:“不愧是隐诸葛,连赌行的路数也清楚。看来,只能用看的了。” 当即,眼眸一赤红,死死盯向薛扬的拳头,开始施展千铰门“天络神技”。在强大的眼里下,薛扬手臂经脉和络脉血液流动的情况,全部浮现,同时在脑中不断推演他手中最大的可能! 而薛扬则一脸淡定站着。他并不着急去猜对方手里的铜钱数目。因为只要对方猜错,他便算赢了。 所有人紧张等着最后的结局。而落凡仍喝着酒,一副漠不关心。 双方对立,金五紧盯着薛扬的拳头,心中盘算道:“根据薛扬在袖子里的动作,加上他手臂筋脉血液的流动。三枚的概率是百分六十,四枚的概率是百分之四十。应该是三枚!” 眼见,金五眼珠乱转,薛扬心中窃喜。千铰门的人猜枚,靠的是听音、读骨形、辨血流!而他的手掌曾经受伤,与常人不同。若金五按照常理推断,必然猜错。 金五打定主意,抬起头来。刚要开口,落凡却上前拦住! 落凡上前附耳问道:“几枚?” 金五满脸不悦,将手伸进落凡袖底点了三下。落凡施展密语传音的本事:“再加两枚。” 听落凡要自己猜五枚,金五满脸不悦,皱眉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断?” 落凡不容置疑:“听我的,我是主家!” 见落凡如此肯定,金五也无可奈何,只好看向薛扬说道:“五枚!” 闻言,薛扬额头青筋不自主抽搐一下,露出惊慌神色。见薛扬如此神情,金五和落凡对视一眼,心知他们已经赢了。 薛扬摊开手,果然五枚铜钱一个不少落在桌上。众人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这落凡猜得也太准了! 落凡淡淡一笑:“看样子,金掌柜猜对了。现在,该大人了。” “这!”薛扬一时僵住! 众人看着薛扬也是着急。薛扬无可奈何,只能随口猜了一个:“一枚吧!” 却见,金掌柜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冷笑。这一笑已然宣告了薛扬的失败。但见他缓缓伸出手,“当”地一声铜钱落地! 听一声响,众人大喜。然而低头仔细一瞧,个个面色煞白。原来,那不是一枚铜钱,而是五个铜子被捏成一团钉在一块了。 众人满心失望,杨蓉蓉更是绝望。谁能想到,这样的比拼,他们也能输呢! 落凡淡淡道:“我赢了!薛大人承让!” 薛扬不解问落凡:“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是五枚?连金掌柜都猜错了,你是怎么猜中的?” 落凡也不掩饰,回道:“金掌柜以千铰门的独门功夫看出你是三枚。但我觉得你手形松散,好像故意为之。你年轻时候既有赌霸之称,喜欢猜枚必有缘故,或许你的手掌和常人不同吧。我只能在四枚和五枚里面选!大凡赌者都会压重宝,我想你也是如此吧!” 薛扬也是佩服地点头,对这个答案还是比较信服。 金五自知又输给落凡一重,满不服气道:“你确实在赌一途有点小聪明!” 落凡坐在椅子上,看着杨蓉蓉,冷道:“现在你们输了!大嫂,是要磕头,还是要还四万两银子。” 杨蓉蓉一跺脚,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死也不会给你磕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落凡瞬间拔刀:“杀你!很难吗?别以为我杀了你们兄妹,这钱就不用还了。我落凡还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想还钱,便赶紧磕头吧!” 薛扬呵斥道:“落凡,别太过分了。江湖人名声比命重要!” 此时,姬诚一众也是摇头。落凡这生意做得太精明了。眨眼,两万两翻成了四万两! 杨子江一听要还四万两,忙抱住杨蓉蓉大腿,哭道:“姐姐!你快点磕头呀!要不然,咱们要还四万两呀!龙县恶捕,真会杀人的呀。不就是磕个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赶紧磕呀!” 杨蓉蓉一时哭泣,也不知所措。此时,谢旭面色铁黑上前,一撩长袍:“我替她磕!” 落凡转过身子,摇头道:“不行!说好了是谁就是谁。大嫂你说呢?” 姬诚皱眉道:“落凡!不就是四万两,我替他们还了!给我一个时辰,我跑遍旗城所有商户,也一定给你借来!” 薛扬也是皱眉,总捕司账上现在还有几十万两银子。但那是公家的,他也不好拿出来帮谢旭了事。只能说道:“落凡!好歹也是一门中人。你在这里等着,我们现在就给你挨家挨户去借钱!保证半个时辰给你把钱凑齐!” 落凡忽地站起来,走向杨子江。 杨子江慌忙躲在杨蓉蓉后背,怕道:“你想干什么?薛叔叔他们都答应还钱了!你不会还要杀我吧?” 落凡微微一笑:“怕什么!搞得我像是坏人似的。听说你很喜欢赌。不如,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跟我接着赌!若你能赢我一局,四万两银子我便不要了。但你输一局,我也不会不再多要你钱了,你输一根手指就行!这借人的钱总要还,四万两够你还几辈子的了。还不如跟我赌。怎么样,我这个买卖划算吧?” 众人无不惊愕!落凡又打得什么坏主意!怎么还要赌?他是赌疯了吗? 这凡是好赌之人,最不禁别人引诱。而且,总觉得自己运气能好起来,不会总那么倒霉。糊涂侥幸的心里,是他们永远不能翻身的根。杨子江被落凡这么一勾了,心里的赌虫儿又爬出来挠他了。 不顾一切,恶狠狠走出来,冲着落凡一大喝:“好!我跟你赌!我还有九个手指头,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一局!” 落凡眼神一冷:“但跟我赌,有个规矩。不赌满十局,我可不停!你做好把十个手指头全留下的打算了吗?” 见状,众人连忙劝阻杨子江。 薛扬急忙拉住杨子江,极力劝阻道:“杨子江,你千万别犯傻!你赌不赢他的,他是故意在引你上当。这四万两我们几位长辈帮你了了,你没必要和疯子较量!” 杨子江一把推开薛扬几人,气急败坏指着一众人喊道:“都他娘的给我闪远点!老子自己惹出的事情,老子自己处理。我要跟他赌到底!我就不相信,十局我一局也赢不了!那我也白在赌场混这么多年了!” 第81章 完败 众人看着发狠的杨子江无不叹息!可以预料,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落凡见杨子江这副模样,嘴角冷笑:“有志气!那么开始吧。这十局,全由你做主。你选择赌局吧。” 杨子江眼一瞪:“第一句,当然是赌骰子。一人三颗骰子,咱们比大小点!” 姬诚一脸痛惜,心道杨子江这不是傻嘛,落凡明显是赌中高手!你跟一个武林高手赌骰子,这是嫌自己手指多吗?心知杨子江已然糊涂发昏了,姬诚也劝说不了。这上了桌的赌徒,十匹马也拉不走。 落凡看向金五,说道:“那还要劳烦金掌柜安排。并且,替我们当个公正。” 金五点点头:“乐意效劳!” 金五一挥手,手下人抬来一张空桌,并取了两个筛盅摆上。落凡和杨子江分别上前。 杨子江站到桌前,顿时来了精神,一副气势凌人的架势。将三个骰子放到筛盅内,双手抱起,咬着牙齿,满脸狠劲,使劲摇晃起来!大有要和落凡分出生死的架势。 落凡则是单手轻挥,筛盅在掌中飞起。轻摇一下,三颗骰子便在筛盅内空旋!骰子在筛盅里盘旋,竟然毫无声音传出!就好似里面是空的一般! 众人看得迷惑,难道落凡手中筛盅是空的? 金五瞪大了眼睛,心中惊诧:“好像是浮屠山从不外出的秘技盘龙爪和虚空劲!这种本事,没个五十年可练不出来呀。看来,落凡的赌术早已出神入化,甚至比我强出十倍。难怪他说我输得不冤,杨子江今日要倒霉!” 金五已然确定落凡必胜无疑,而其他人不明所以仍焦急等待结果! 两人同时落筛,众人忙伸头看去! 金五作为公证人,站在中间,顿喝一声:“开筛!” 二人同时打开筛盅,却见杨子江手里竟只有三个一点,而落凡则是三个六点! 金五摇摇头,大声宣布道:“杨子江三点,落凡十八点!落凡胜!” 极端的差距,众人心呼神异!杨子江面色惨白,退后一步。他不仅输了,还且输到了底!未反应过来,只觉手指一凉!食指已然飞起,带起一溜血弧! 众人当即惊呼,想不到落凡真如此狠绝! 又少一根手指头,杨子江抱着手臂,一阵惨叫!谢旭面色铁青,站着一动不动。而杨蓉蓉抱着弟弟,哭得撕心裂肺!姬诚和薛扬则是一脸无奈,他们倒是想帮忙,可杨子江实在是扶不上墙呀! 落凡收起钢刀看着杨子江,喝道:“第二局,规矩一样!赢了,我就不要你的钱!输了再砍你一根手指头。还是你定赌局!” 杨子江抱着手,额头满是汗水,疼得咬紧牙关!此刻,他恨不得咬下落凡一块肉!打量一眼金五带来的赌具,一字一句怒道:“我跟你赌——投壶!” 金五手下立刻将房中桌椅撤开,拿出两只金色铜瓶,远远摆开。薛扬给杨子江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杨子江便急不可耐再次走上场中! 此时,杨子江右手已少两指,只能用左手持箭,两丈外站定,也是很快紧张的浑身湿透! 金五几名手下看得连连摇头。护卫头领一黑衣彪形大汉,跨着刀,凑近金五小声问道:“掌柜的!杨子江这小子输昏头了吧。对方明显是高手,他一只手都伤了,怎么还敢比投壶?这不是找死吗?” 金五笑着指点道:“你们不知道,这个杨子江也算是个歪才。根骨奇特,手法极稳。在投壶一路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而且他挑选的这种箭名叫三尾箭,三尾重量不同,没有稳定性,极其难投!而且越是武功高手,越会打偏!” “哦!难怪!这小子花花肠子,还蛮多。”一旁众人点头,算是涨了见识了。 众人一旁屏息以待,静观投壶场面。 杨子江站在场中,拿着三尾箭,神情严肃,已经毫无纨绔子弟的模样。见他聚精会神,手指头轻捻着箭杆,手臂轻轻一挑轻快出手!便见那第一支三尾箭划出弧形,稳稳落入瓷瓶之中! “好!” 围观之人见如此奇妙精准的手法,也是一片喝彩。 如此这般,杨子江也是得意。而后面他更是越投越准,越投越快,引得周围人群连连喊好!一面议论道:“这小子,投壶果然有一套!这下子他这手上的伤也算是没白受。只要赢了这局,四万两银子也就不用还了。” 眨眼间,杨子江十根箭已投了九根,无一箭失手。此时,他的嘴角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过头撇一眼落凡,得意道:“小子!就算你赢了我几场!但这几万两银子,你是亏定了。” 就是这一得意!杨子江内劲一松,手上力道差了一分,一根箭落在了壶外。众人一阵叹息。不过十中九,这也是顶尖的高手了。应该也算十拿九稳了吧! 眼见,杨子江投中九箭,落凡一旁坐着独自饮酒,毫不关心。 杨子江抱着伤手,走过去得意看向落凡:“该你了。我就不相信,旗城还有人投壶能胜过我。哼哼!想要银子,下辈子吧!” 落凡面色如水,端着酒壶,潇洒背着站起来,似乎瞧不见杨子江一般! 身形摇晃,好似喝醉一般,一手端着酒壶,另外一手将十根箭同时重重抓起。背着身子,眼睛看也不看远处铜瓶。两丈多外,一边喝着酒,一边随手一扔。那模样就跟站在大街上吃完烧烤,扔了根竹签子一般随意。 听“铛啷”一阵脆响,十根箭稳稳落入瓷瓶之中! 哇!哇!!场面一片哗然!所有人目瞪口呆,不自主发出惊叹之声! 金五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竟有人能扔出如此奇招。杨子江更是呆若木鸡,完全被吓傻了!这哪里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分明老鹰戏小鸡,耍着玩! 落凡喝了一大口酒,打个哈欠说道:“在赌这一路,恐怕旗城也没人是我的对手。就你这点本事,再练八百年,也不够我看的。” 杨子江见落凡盯来,转身便跑。可惜,他哪里跑得过落凡,但见银光一闪,又一根手指头落地!如此,杨子江右手掌便只剩下两根指头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 杨子江抱着手,眼泪再次铺满面颊。他的内心总算生出一股绝望,一股懊悔,自己干嘛要和这个瘟神比什么骰子、投壶呀。要比其他的自己或许能赢! 杨蓉蓉哭成泪人,心疼地抱着杨子江,哭道:“不要赌了!弟弟,不要赌了!钱我会帮你还!不要再赌了。你赌不过他的呀!他是魔鬼呀!” “不!不!我!我还要赌!我要跟他赌!我要跟他赌!我就不信他是神!”杨子江看着自己的断手,赤红着双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落凡怒道。 落凡淡淡一声:“第三局,你想赌什么?” “我跟你比下围棋!我承认你手法厉害,但你的头脑不可能也比我聪明。你这乡下来的,难道围棋还能比得过我!我要跟你下棋!” 杨子江愤怒的推开杨蓉蓉,拳头往桌子上一砸,鲜血满溢,赤红双眼看向落凡,像是已经疯了一般。 落凡淡淡一声:“开始吧。” 很快棋局摆开。 二人分座对弈。落凡一边喝酒,一边不经意似的随意落子。反观杨子江步步精心,不敢丝毫大意。如此这般,仅仅五十手,杨子江浑身湿如雨打,嘴唇苍白,眼神虚幻,开始止不住的打起颤来! 薛扬看着棋盘,掩面叹息!虽然心里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落凡当真是天下少有的奇才!杨子江出身豪门,自幼拜了名师学棋艺,他的棋艺在旗城少有对手。可惜,面对落凡竟不堪一击。 杨子江眼神涣散,拿着棋子的手开始打颤,嘴唇也怕得开始哆嗦起来。而背后落凡,已然拔刀!钢刀磨过刀鞘,发出了可怕的沙沙声响,似乎不断切割着杨子江猛跳的心脏。 第82章 善自福厚 忽地,杨子江一把推翻棋盘,疯了似地跳起来,抱着杨蓉蓉的双腿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不!我不赌了。我不要再丢手指头了。再丢我就没手了呀!我不赌了。我真不赌了!姐姐,姐夫救我!我再也不赌了!他是魔鬼,我赢不了他!你们救救我吧!我求求你们了,不要让他伤害我。” 杨子江哭得凄惨,眼泪湿透衣襟,浑身抽搐打颤。众人看得唏嘘,经历这一番折磨,杨子江这种富家少爷,总算也是扛不住,心智崩溃了! 眼见弟弟如此下场,杨蓉蓉心如刀绞,紧抱着杨子江,眼泪再次流出。哭道:“不赌了!再也不赌了。钱我们还,我们替你还。” 落凡手持钢刀站起,面色冷血,诧口一喝:“你说不赌就不赌了吗?说好了十局,少一局也不行!若想不赌,人头拿来!” 眼见落凡魔鬼般走来,众人惊呼!杨子江更吓得裤裆湿了一片,当即眼珠翻白,昏死过去! 杨子江被落凡吓昏当场,谢旭几人急忙围拢而去。扶起杨子江一通忙活。 金五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这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青年,竟如此狠辣。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年轻毫无顾忌的刀! 眼见杨子江昏迷不醒,薛扬起身,抬手指向落凡,怒道:“落凡!你已把人逼至此境,还要如何?他今日不可能再跟你赌下去了。” 落凡冷道:“哼!看样子,你们也无人敢和我赌剩下的七局了。那就准备好四万两银子。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晚一点,我就去谢家杀了杨子江。” 杨蓉蓉赤红双眼,死盯住落凡:“你这个魔鬼!我们会还你钱的!” 落凡收刀坐回桌子,冷面收起,淡淡一笑:“诸位饭还吃吗?” 众人面色难堪至极,看着落凡打心底的鄙视和唾弃。早听薛雨然提及落凡此人性若豺狼,若是接近过度,必被其伤!如今,才算见识! 薛扬拂袖一怒:“落凡,你太狠毒了。刚才所议之事就此作罢!我们走!哼!” 一众护着杨子江离开了缘仙酒楼。 场中人散。 金五上前拱手道:“兄弟赌技实乃天下无双,在下佩服。恕在下冒昧,不知道可否告知尊师名号?” 落凡:“喝酒,奉陪。聊天,不必。吃饭我喜欢清静。” 金五:“打扰了。兄弟如果在总捕司待不下去可以来找我!我金龙银坊最喜欢有本事的人!相信在黑道你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金五也带一众打手离开。 见人散尽了,酒楼小二慌忙上前,看着落凡满面担忧,问道:“捕头大哥,我帮你蒙了人家两万两银子。他们不会找我麻烦吧?” 落凡一笑:“黑道中人最是残忍,你坑了他们两万两白银。莫说找你麻烦,杀你全家我也不意外呀!” 小二慌地跪地,苦着脸哭求:“那你不是害我嘛。我把钱退给你,你救救我吧。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知道你本事大,你可怜可怜我,我真不想死呀!” 落凡扶起小二,笑道:“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放心,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敢找你麻烦。哎,小兄弟,你家有几口人呐?” 小二哭道:“父亲早亡,家中还有母亲,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是穷苦人家,好不容易在酒楼谋了差事。若我死了,我弟弟妹妹可也要饿死了。” 落凡掏出手帕,替小二擦了擦眼泪,笑道:“别哭呀。若遇到凶恶之人,你越哭他们越要欺负你,想活下去光靠眼泪可没用。若你真担心的话,搬个家吧。这普天之下,可有你向往的地方?” 小二呜咽道:“我喜欢灵城。那里有白江门坐镇,是天下最安稳的地方。不会有其他帮派和衙门迫害我们。” 落凡点点头:“哦,那你就搬去灵城吧。去哪里买个小房子,做个小生意。也算提前实现人生理想了。” 小二半喜半忧,睁大眼问道:“那他们要是半路上劫我的道怎么办?他们杀我,可跟杀鸡一样简单。” 落凡笑道:“你懂得还挺多。走,我亲自送你出城。以后,你就是我落凡的人了。若谁敢欺负你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打他们!” 小二怕道:“那可不敢。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可再不敢掺和你们这类事了。” 落凡喜得拍了怕小二肩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二笑道:“我叫项坤!” 落凡笑道:“项坤,这名字不好。我帮你改个名字吧。以后你就改名项乾吧。我说项乾老弟,你知道世间最危险的是啥吗?” 小二一脸迷惘地摇头:“不知道。” 落凡搂着小二哈哈一笑:“是你口袋里的银票呀!人人都想争的东西,那就是最危险的。下次再遇到危险的东西,要离得远些。让那些不怕死的去争!到了灵城,低调做人,踏实生活。我这辈子注定是个恶人了,你要做个好人。等哥哥把天下平了,你们会有好日子过的!” 小二懵懂点了头。 落凡亲自带项乾租了马车,又去把他的家人接走。然后又花重金从武行雇了两名顶尖高手护送项乾一家去了灵城。 虽说只是个酒楼小伙计,但落凡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死在歹徒手里。这金五一时被落凡吓住,短期内不敢向小二寻仇。但日后他离开了旗城,保不齐哪天金五想起此事,心中不痛快,肯定还要找小二的麻烦。 而此时谢府中,正忙着请医问药。大夫给杨子江治了伤。杨蓉蓉听说弟弟的断指接不上。当即撕扯谢旭,大吵起来。口口声声大骂谢旭是没用的废物! 谢旭是个老实人,只是低头挨骂,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薛扬和姬诚一旁劝了半天,也没有一丝缓和。如此,一众累得劝不动了,杨蓉蓉才罢手。 离开谢家,路上薛扬依然恼火,骂道:“你说那落凡究竟是什么玩意?好好的人不当,非做那禽兽!他要是江湖的我也不生气,偏偏是我衙门里的人。一个王朝捕快做事却这么狠毒!真是孽障!” 姬诚眼见薛扬七窍生烟,呵呵笑道:“哎呀,难得见你被气成这样。百种水土养百种人,这世道浑浑噩噩,有什么样的人也不奇怪呀。” 薛扬恨道:“他年纪轻轻,心胸如此险恶。不但折辱了谢旭,还骗了他四万两白银!这样的人不配待在我总捕司,我要把他赶出旗城。” 姬诚笑道:“第一次见你发这样的狠。没必要吧。这也算是好事。杨子江虽少了三个指头,但以后肯定不敢再赌了。这个落凡真是人间绝品,让我长见识了。真不知道这小子以后还能干出什么样的惊天大事来!” 薛扬嗔道:“屁的大事,他这种嚣张的个性,早晚被人砍死!说起来,谢旭才倒霉。我这大徒弟本事不小,就是个性太憨厚。他的家底早就被扬家姐弟两掏空,如今又亏空了四万两银子。这让谢旭以后如何做事。” 姬诚一笑:“此事不难。我想过了,我剑关那里遍地强匪,过些时日我借调谢旭过去杀匪。我那里抓贼赏银丰厚,凭他的本事抓几个强匪也就还上了。” 薛扬喜道:“果是好办法!那我就替谢旭谢过了。他个性憨厚,以后在剑关少不得你要照顾。” 姬诚一笑:“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这说什么谢呀。而且,我挺佩服谢旭的。娶了这样的老婆竟还忍得住脾气。换我早就把她休一百次了。大丈夫何患无妻,这种老婆留着也是遭罪!” 薛扬叹一笑:“谢旭人称侠豪,度量自然不一般。论心胸咱们两比不了。只是,他性格仁慈耿直!否则,岂能让小小赌坊欺负到头上!” 姬诚笑道:“也是,他要是有落凡一半的凶狠,保证那些流氓跪着求饶!” 薛扬拂袖,皱眉道:“别提他!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来气!我明日便想个办法把他辞了!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衙门里!” 第83章 假道学 落凡紧着送走项乾一家。然后,立刻前往六十里外,夜探雾林崖。 在雾林崖下,果然找到了红梦郎居住的丹霞山庄。但他并没有动手抓人,而是把地形摸清。一来,红梦郎轻功太高,自己并无胜算。二来,留下红梦郎的巢穴。等红梦郎动手抓薛雨时,自己也能多一条追踪的线索。 忙活一夜,落凡清晨回到总捕司。 一入院中,所有捕快全部恶狠狠盯来,大有群起而攻的态势。更有不少谩骂之声在背后响起。落凡也不在意,自己昨天在酒楼那番行为,不挨骂那才奇怪。径直入大厅坐下。端坐沉思,想着最后一搏,如何能撬开薛雨然的嘴巴。 这若是好利的落凡好办,若是好情的落凡也有办法!唯独,薛雨然这种心里空空,而且聪明到什么都能明白的人,最难对付。落凡正想着,却见谢旭和姬诚一众牵马从后院走出,似乎有什么重大的行动。 落凡走出大厅,施展“追风耳力”,远远听到赵亮几人的对话。原来谢旭他们是要前往雾林崖抓红梦郎。他们是打算在薛雨然大婚前,除了这一祸害。 看向远处一直跟着自己的叶叹,落凡便明白了。摇摇头,这叶叹还真是死心眼。洛天遥让他跟着自己,他还真是寸步不离。 想到,谢旭他们一去,自己所有计划全部泡汤。落凡难免一叹。如今,毫无打算,只能希望从薛雨然哪里找些突破了。 后院,梧桐树叶落了满地金黄。满园菊花,风一拨遍野生机,像是把春光留在。 薛雨然穿着黄色纱裙,在院中活动身体,一面附身轻探院中花朵。恰似兰衣遮秋颜,人与景一般的好看。 落凡和薛雨然虽然和脾气不想投,但这一眼看去,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配得上旗城第一美的称号。刚走进院门前,一女捕正忽抬剑鞘拦住落凡脚步。 那女捕正身姿矫健,凌眉超凡,见了落凡和旁人一般鄙视,不留情面斥道:“你什么身份!这里也是你能进的!滚出去!” 落凡不欲纠缠,向院中人喊道:“薛雨然!可否一谈。” “姐姐!让他进来吧。” 薛雨然看到落凡,虽然不想与他交集,但此人心思极重,既然来了必有要事! 女捕正冷哼一声,这才放行,不忘嗔一句:“记住自己的身份!快点!” 落凡摇摇头,来到花园中。 薛雨然回身坐在石阶之上,双手叠在身前,身后鲜花映衬,静如画中人。 落凡站住脚步,轻瞥园中花草。 不由得赞叹:“好兴致呀。每日看书赏花,你也算是这天下一等闲人。令人羡慕。” 薛雨然嘲道:“青楼赌坊伤人诈财,人间四大恶事,你半日做尽。那你也算天下一等忙人了。令人不喜。” 落凡:“哎,凡有所恶,必有所好。天下皆知美为美,不美也。天下皆知善之为善,不善也。我也算牺牲自己的名节,帮了谢旭一把。大破大立,不破不立。你看,他小舅子不会再赌了吧。以后谁想欺负他,他也总该还手了吧。不用谢。” 薛雨然摇头:“老天扔下一把刀子,插在一个人的腿上,那人至此成了瘸子。老天爷却说,你看,我对你多好。这样你以后少走多少路。凭你的智慧,你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帮人,但你偏要用最下等的行为。除了内心桎梏,我想不出你这样做的其他理由。” 落凡回答:“佛坐在天上,不知道红尘人的苦呀。地上的草,不割不会自己蔫的。走错路的人,不用鞭子打,也是不会回头。有的亡命徒,掉了脑袋,也不觉得自己错。我很为难呀。我在旗城时间不多。若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要花心思去照顾的话,那我三五年也离不开了。我有一刀,便用一刀割尽天下不平!至于其他,就看老天的安排了。” 薛雨然:“唉!再高明的论调,在不同心思的人听来,也是犬吠马叫。直说来意吧。毕竟这是姑娘家的地方,男人不宜久留。” 落凡点头:“有点大家闺秀的觉悟。那我直说了。你知道谢旭他们去抓红梦郎了吗?” 薛雨然淡淡道:“我知道!有何不妥?” 落凡叹息:“我也很为难呀。我好不容易问出了红梦郎的下落。叶叹转眼,便将消息告诉谢旭他们了。但他们怎么也不想一下,凭他们的本事,能抓住红梦郎吗?说起来,我真得抱怨一句。自从我来了旗城,也算挫折连连。抓悟嗔被你搅合了,抓红梦郎被洛天遥搅合了。如今,叶叹又来搅合。我发现,旗城总捕司的人除了制造麻烦,是没学会一点破案的本事呀?” 薛雨然难免眼一白,嗔道:“你这是跑来跟我炫耀自己聪明呢,还是骂我们蠢呢。论智谋大哥他们是不如你,但为人做事仅靠凶狠并不能成大事。像你这般,一时得意,但路始终越走越窄。若有一日,你败得无路可逃,你必然堕入魔道。” 落凡冷嘲:“那我还没入魔道喽!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有救。算我错了,不该多说废话。我来是想问你,红梦郎再次被惊扰,他对付你的手段只会更加聪明。你可有打算?” 薛雨然面色安静,淡淡道:“我听父亲他们安排。至于结果,只看天命。” 落凡忍不住耻笑:“你信命?哦,我忘了你相信因果之说。前事因、今事因,而成后事果。你只看前因,却不顾现在。说来也是假道学。我直接说吧,我有水荧粉,此物只有我能见到。你将其缝在裤腿之上。如此,红梦郎便将你劫去千里外,我也有十分把握能找到。不知你意下如何?” 薛雨然鲜眸抬起:“以你的个性,不是应该偷偷的把这个东西放到我身上。怎么来问我了?” 落凡一笑:“你还挺了解我。但你不是六感通灵,不让你发现难度有点大。况且,叶叹这几日一直跟着我。若我偷偷把东西放你身上,他估计以为我是红梦郎同伙了。我这个人做事,从不留后患。行便行,不行也不强求。” 薛雨然耻笑:“你也知道自己不算是好人一堆的吧。多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落凡也耻笑:“猜到了。而且,我能猜到你想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说,你相信你的父亲,相信你的大哥,相信他们一定能保护好你。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们保护不了任何人。甚至,他们自己的事情也处理得一塌糊涂。” 薛雨然轻蔑回道:“不否认,你很聪明。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如此好心帮我呢?看来布龙谱在你的心里真的很重要。但你不是缺钱的人,你是想找九重风雷腿功法吗?我看了你的本事,足有七重。你的师傅应该和天都王朝有关系吧?想不到你也会被江湖谣传所惑。果然,一念生出百种苦来。” 落凡心中不悦,自己没探出消息,反而被她给摸头底细。再说下去,自己怕老底要被揭穿了。冷笑一声:“白眼狼!我想要的东西,便是没有,我也能挖出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薛雨然哼道:“无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落凡说完,便离开了后院,迎面正遇到跑来的捕正赵亮。 赵亮见到落凡,面色愠怒,气势汹汹喊道:“哎!我说你小子跑这里干什么?这也是你配待的地方吗?告诉你小子,你昨天的升职任命被大人取消了,你这辈子都甭想再升职了。西山那边出现一群强盗,你不是喜欢杀人嘛,大人让你一个人前去剿灭他们!三天之内若不能完成,便滚出总捕司。” 第84章 戏耍,暗探 听到赵亮这番话,落凡心中满是不屑。想不到,隐诸葛真是小肚鸡肠,自己还没怎么着呢,他就要赶人了。还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真是令人好笑! 落凡问赵亮道:“强盗归白道联盟管,为何找我去?” 赵亮斥道:“你小子哪来的问题。不想干就脱了官服滚蛋,谁也不拦你。真是一泡鸡屎坏了一缸酱,我们总捕司怎么来了你这种人。” 落凡懒得理会赵亮,大步离去。未走出几步,便见叶叹面色冷黑,负刀迎来! 那叶叹横眉冷竖,将一个锦盒扔到落凡怀中,冷道:“这是四万两银票!姬前辈让我交给你的。” 落凡打开一瞧,盒子里正好四张五千两的银票。将银票塞入怀中,盒子扔到一旁地面。微微一笑:“不愧是剑霸,替我谢他了。” 叶叹眉紧,怒道:“你到底什么人?你要钱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侮辱我家大哥?如此对你有什么好处?” 落凡冷笑:“谁侮辱你家大哥了?我是好心帮他把小舅子戒了赌。你们非但不感激我,还这般恩将仇报。我看,你们旗城没一个有良心的。” 叶叹嘴角颤抖,拔出背后青虎乌金刀,怒指道:“有这样帮人的吗?我要替大哥教训你一顿!我倒要看看龙县恶捕究竟有多少本事!拔刀吧!” 见叶叹拔刀,赵亮喜地大喊一声:“快来呀!叶神捕要教训落凡啦!大家快来看呀!” 院中捕快们闻声蜂拥而来。站在四面纷纷喊好:“好!叶神捕好样的,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也替谢神捕出口气!打他!打他!我们给你助威!” 四面人群一架势,如今二人这架不打也不行了。 见叶叹表情认真,落凡微微一笑,这薛扬几个徒弟,还真是个顶个的实在人。看来自己也要教教这叶叹,何为江湖险恶! 落凡双手抱坏,摇头不屑:“又来个赵雪。那就来吧,也让我见识一下叶家开阳刀法的威力。” 叶叹提刀冷哼:“那你瞧好了。我刀下无情,伤了可别怪我!” 叶叹刚要动手,落凡又一抬手喊道:“停!等等!” 叶叹停手,皱眉道:“怎么不敢比了?” 落凡笑道:“我落凡还没有怕过谁。只是,你用的是神兵利器,我用的是普通钢刀。这样打斗有失公平。不如你也换了普通钢刀,如此咱们才算公平较量!” 叶叹眉头一皱,觉得落凡说的有道理。便将自己宝刀扔给赵亮,冲他喊道:“赵头,把你的刀给我一用!” 赵亮急忙将自己佩刀拔出扔给叶叹,喊道:“好!好好教训他,我们给你看场子。不让他跑了。” 二人对面而战,此时落凡仍没有不拔刀,反而在场子里走起圈来。 叶叹看得皱眉:“你不拔刀吗?” 落凡嘿嘿一笑:“拔!现在就拔!” 说罢,忽地一个转身,从正在看戏的赵亮手里抢过叶叹的青虎乌金刀。然后风也似得跑了。一面大喊:“按照总捕司规制,私下斗武乃是大罪!叶神捕我可不能让你犯错,这刀就送我当礼物了。我拿去换几顿酒喝!” 眼见落凡抢走自己家传宝刀,叶叹面色赤红,大喊追去:“无耻小人,你给我站住!还我宝刀!” 院中捕快们也四面围追。落凡好似泥鳅滑过众人围堵,脚步轻点,若一叶飞花逃离总捕司!那姿势漂亮而又灵敏,气得众人急火火又跑过去追。 叶叹跳过墙头,落凡已然不见。失了家传宝刀,怒地握拳:“该死的落凡!等我找到你,我一定不放过你。” 离开总捕司,落凡换了衣服和蒙面,便躲进了风月楼。豪掷千金,一个人包下风月楼最大的宴会厅,请了十几位姑娘同欢!场中两班歌舞不停。一时饮酒对诗,琴瑟歌舞,开怀热闹。直到夜深,姑娘们疲乏,这才散场。 秋婈穿着粉色纱绸,落座落凡身旁,倒了一杯清茶敬了过去,笑道:“想不到,副阁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这一场下来十几位才女,尽是落败。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大文豪呢。” 落凡接过茶,笑道:“客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虽说我是个杀手吧,但平生最大的梦想是当个闲人。每日读读诗词歌赋,耕地种菜,放羊牧牛。不图功名,不图家业,只图一生清静。若真有个来世,清清白白,了却一生业障,再不入这浑噩世间。” 秋婈醉得面色绯红,笑道:“说你像文人,你还酸起来了。语调更有点旗城第一美的做派。像你这样的人,骨子里有杀性,早晚会惹事。这次你折了谢旭的脸面,算把旗城得罪光了。往后四面临敌,日子怕不好过呀。” 落凡不在意笑道:“强龙岂怕豺狼,这样的小场面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日后,我不能再来你这里了。有事风铃茶铺传信。” 秋婈:“知道了。但我不解,既然你觉得谢旭是可用之才,为何不借杨子江一事与其交好。反而结下此种仇恨。” 落凡:“谢旭为狂狮掌传人,日后必是天下无双的高手。但他个性温和,没有做大事的魄力。我必须锻炼锻炼他的狠性,让他知道和恶人空讲道理是无用的。这一次折辱他,一是考验他人格深处的秉性,看他是否真的表里如一!二也是想让他以后更锋芒一些。只要他真的心怀正义,早晚会站到我这一边的。” 秋婈笑道:“副阁主,果然胆大、狠辣!不过,你可小心呀,别在总捕司挨人揍了。” 落凡一笑:“又不是没挨过,习惯了。天荣有什么话传过来吗?” 秋婈颔首轻点:“阁主来信,西北群寇之首鹿牙王意外病逝,部下十八旗难推新王。如此,西北各个势力借机厮杀吞并,怕要形成新的格局。阁主希望借这个机会,亲自前往收服一些势力,以便建立新的根基!” 落凡沉思:“嗯!天荣想法不错,但他能力有限,若前往西北那种蛇狼混居之地,简直送死!给他回信,让他老实待着。我半月之内必前往京城,一切自有我处理。让他替我在王朝弄个官职,至少六品以上。” 秋婈疑惑:“这么快?布龙谱你搞到了?” 落凡自信一笑:“快了。只等这几日了。我让你调查薛雨然身边的丫鬟、仆从,办的怎么样了?” 秋婈:“正要跟你说呢。算你运气好,那个丫鬟云燕,她的父亲正缺钱给自己儿子娶妻,想着要把女儿卖了给人当妾。我做了点手脚,安排他来了城中。你要想掌控那个云燕,只需利用此事,她必会听从。” 落凡点头:“办得不错。如此,我便有把握对付红梦郎了。” 秋婈:“能替副阁主做事,秋婈荣幸!我还有一件私事,想请副阁主帮忙!” 落凡打量秋婈一眼:“私事?你是想跟我去京城吧?” 秋婈一面震惊,目瞪口呆,无奈一笑:“早听闻,副阁主聪明绝顶,能料事如神。秋婈算是见识了。不知,副阁主怎么知道的?” 落凡面色一冷,说道:“料事如神不敢当。只是你破绽太多,想不知道也难。你那个丫鬟青儿,我跟她聊过几次,她毫不遮掩透露出你们家乡的风景和习俗。而你腰间总是随身携带一块玉牌,上面刻有双翅飞马!如此,还用我继续说吗?” 秋婈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震惊道:“你什么时候查了我的腰牌?” 落凡:“上次喝酒,你被我迷晕了片刻。你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呢。如此警惕性,还当什么暗探!凭你这点本事想去对付司马月,怕你活不过一个月!” 秋婈面色一怔,叹息道:“你果然全知道了。皇甫天荣说得对,便是只蚂蚁从你眼前过,你也能看出它上下三代的历史来。” 落凡气一笑:“这不胡说嘛!我要有这本事,那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与其让我猜来猜去,不如你直接说吧,马天阳到底是你什么人?” 第85章 贤女出嫁 秋婈低头面哀,失落回道:“马天阳是我的父亲。两年前,司马月设计杀我全族,将我护澜山庄占为己有。皇甫天荣和我自小是朋友,是他费劲心思才将我救出。未免被司马月查到,又让我来旗城安身。” 落凡想不到秋婈竟有如此背景。护澜山庄是马帮老大马天阳的族地,马天阳统率马帮,管理着龙城东南数千里地域。其人豪迈义气,对弟子和辖下百姓亲如家人。而且手下高手如云,更有铁骑十万。也是一地豪强,江湖无人敢惹。 可惜,虎雄老有衰,龙亦天雷灾。随着年龄的增加,马天阳对马帮各大统领的掌控越发势弱。四大家族最年轻、最阴狠的族长司马月,更看上了护澜山庄的风水宝地和那十万铁骑。于是,她开始不断讨好马天阳,甚至不惜和马天阳结拜为兄妹。 二人相处期间,司马月以过人手段,将马帮的十几位头领笼络手中。待时机成熟,司马月直接毒杀马天阳,然后将他全族杀光。彻底掌握了护澜山庄和那十万铁骑。后来,护澜山庄被司马月改造为诧风原,成了她手中最强王牌。 听到秋婈是马天阳的女儿,落凡这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到她,便觉得她不凡。也只有护澜山庄那样好山好水,才能养出这般脱俗人物来。而落凡同时也看到秋婈眼中那股炽烈燃烧的仇恨火焰!那种火焰能将人的一切烧穿,甚至是灵魂! 落凡能理解秋婈想回去复仇的心情。但他也深深的知道,杀戮与死亡并不是解除仇恨的办法。她若回去只怕是徒增血泪。但心哀之人,若不能复仇,怕终生也很难走出痛苦。 沉默许久,落凡回复道:“你回去风险太大,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留在旗城,替我们盯着武王府。等我杀司马月时,可以通知你去现场一观,让你亲自动手也无不可!” 秋婈坚定道:“不!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亲自报仇。我父待司马月如兄妹,她却杀我全族。若我不能亲手报仇,我有何颜面活在世上。龙城也有风月楼,我只要小心行事,司马月不会察觉到我的。副阁主,你答应我吧!” 见秋婈态度坚定,落凡问道:“太平阁暗探第五条规矩是什么?” 秋婈不假思索回道:“谋非求,求必谋!求切心,切心乱!乱则祸矣!” 落凡:“想要做成一件事,便不要暴露自己的欲望,包括在我和阁主面前。作为一名暗探,自己的身体甚至是思想、呼吸、心跳,也要绝对的控制。否则,就是危险的开始。你随身带着护澜山庄的玉佩,但凡被任何一个江湖人士看到,你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如果到了京城,你能保证不露出破绽吗?恕我直言,你的心性还不足以托付大事!” 秋婈依然坚持道:“我是不够能力,但我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只要能杀了司马月替我族人报仇,我可以牺牲一切。今日,你便不答应,我也会独自前往京城。便是死在京城,我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家人了。” 落凡点点头:“那就去吧。看你这脾气,好像也没有训练好呀。太平阁谁是你的入门师傅?还有,你避毒的课也没过关呀,怎么能轻易被人迷倒呢?” 秋婈脸一红:“我哪里知道你会向自己人下手。我是突然加入的太平阁,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落凡:“哦,那你能活这么久,挺不容易的呀。风月楼这种场所,来往的都是江湖老道的流氓,你怎么混下去的?” 秋婈笑道:“我们风月楼主,她的本事可不比你小。我们全是靠她照顾。谁敢对我们不利,自有人帮我们处理。别看你现在自在,其实也有人正盯着你呢。” 落凡惊讶:“这么厉害嘛。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秋婈摇头:“我们楼主不是你们太平阁的人,但她知晓我们的一切,也愿意全心全意帮我们。不过,她从不见人,我也没见过她。阁主说了,她无处不在,凡是要找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落凡眼一挑:“这么牛!佩服。既然,人家不想露面,我也不强求了。等你去了龙城,找人再培训培训。既然选择了站在锋芒之上,那便要拥有足够的能力。但记住一点,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我们不仅是为自己活,也是为了死去的人活。不要因为复仇,浪费自己大好的生命。生命的主题,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复仇呀。” 傍晚,谢旭一众回归总捕司。不出意外,红梦郎在一众人的围捕中轻易逃掉了。一众人脸上写满了懊悔。诉说着,如何紧密的围捕,如何可惜的失手了。…… 接下来几日,总捕司热闹地忙活起来! 薛雨然出嫁可是头等大事,大家帮忙采买嫁妆、喜服,购置花轿,安排一切俗仪。 落凡暗中已将薛雨然的丫鬟云燕笼络手中。本想让她替自己寻找薛雨然身上的印记。但听说薛雨然洗澡换衣时,不允许旁人在场,只好作罢。因为云燕这丫头并不算聪明,她若去刺探,必然暴露。如此,落凡只能另作安排。 这几日,叶叹还是孜孜不倦跟着落凡。而赵亮也一直盯着落凡。见落凡竟并没有去追击西山强盗,疑惑又很高兴。心想着等时间到了,便按照薛扬的吩咐将落凡赶出总捕司。但他不知的是西山强盗已经被灭了。 落凡根本不用离开旗城,他在街上找到江湖第三大黑帮黑马帮的暗门,花了两千两便买通他们把西山强盗杀得一个不剩。 三日后,听说西山强盗被黑马帮杀光了,赵亮也是无可奈何。薛扬也明白了,对付落凡这种人一般的手段只是徒劳。而接下来要操办女儿的婚事,他也就没有再找落凡的茬了。 五日后,薛雨然出嫁的好日子。 总捕司大门前,鞭炮齐鸣,锣鼓震天。旗城百姓拥挤着、推搡着,观看大户人家小姐出阁。薛雨然化妆成一名捕快,拜别了父母。便混进队伍中,离开了家门。 八人抬的大红花轿,气派十足,喜庆无比。两旁司仪执事十六人、侍女四对、媒婆两人各挎红带喜,两旁笑着支应。 新郎姬长空此时也满脸扑了厚粉,画了浓眉。头戴红喜帽,穿着大红袍,胸戴大红花。更手提大宝剑,看起来新郎官派头十足。只是白煞着脸,死鱼眼瞪着,一副僵硬尸体的模样。怎么看也像是黑无常换了白无常,还是没个人性! 姬长空马匹后,还紧跟着四十名蓝衣剑客,皆是剑关派来的顶级高手。他们也是一色骏马,神采飞扬。再后面,便是八辆大车拉满的嫁妆。金银器皿、绫罗绸缎、首饰珠宝,日常物用等等,自是丰厚。而队伍两旁还有总捕司捕快一百八十八名,皆穿崭新的捕服,骑马佩剑,个个威风! 送亲队伍多达三百人,场面宏大,也算旗城头一份了。这样风光的场面,百姓们哪里见过。瞪大了眼,你推我搡,追看去看。路边年轻的小姑娘看得眼红,恨不得一块嫁了过去!薛雨然这一嫁倒是面子十足了。 最后一轮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送亲的队伍渐渐远离总捕司。百姓们兴高采烈,步步不落的跟着。他们既羡慕大户人家送亲的排场,又不免笑话几句新郎的样貌。 薛扬和岳娥二人眼中噙泪,不忍、不舍!不敢送得远了,门前又忍不住抬脚多看几眼。等人走了,只感觉心空了,一个家似乎少了大半。 落凡穿着一身黑衣,背着钢刀,骑着马远远跟随送亲的队伍。不远处,叶叹像是粘在鞋底的碾米,也一步不差的跟着! 第86章 新娘丢失!追 送亲的队伍出了城门十里,花轿便换上马车,紧着向前赶路。他们必须在第四天中午吉时前,准时把新娘子送到六百多里外的剑关城中。 日行夜眠,每日赶足时辰,行程近二百里。诸事顺遂,也并无意外发生。三日后傍晚,送亲队伍按计划来到距离剑关不足六十里的锦绣镇外的官栈! 驿站内外,姬诚早派来五千剑士把守。有了上次被红梦郎偷袭的经验,此次客栈内外所有守卫,全部佩戴防毒面巾,身上备足解毒的药品。房顶和地下全用铁网蒙了两层,保证红梦郎毫无机会可钻。 花轿落地,将新娘子安排住下。剑关派来迎亲的执事,上前给所有送亲的人发了喜钱,又安排酒宴让众人吃好喝好。 吃过晚饭,驿站周围点起灯火。众人一夜警惕。 出乎意料,最后一夜又是无事发生。 落凡倚在树梢,一夜无眠,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叶叹跟在远处,眼睛已经瞪得赤红,皱眉自语道:“这是个疯子吗?走了三天三夜,他不仅四处乱跑,竟也没有睡过一觉!” 他哪里知道,落凡睡觉一般两个时辰足以。若是跑路,每天一炷香时间也便顶得住了。而这也是正是落凡求生的另一法宝。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众人便洗漱收拾。简单吃了东西,继续赶路。 落凡回头看树下正睡的香的叶叹,微微一笑,扔了块石头将他砸醒。 叶叹醒来,眼见人马都开拔了,才骑马匆匆追上去。 未到晌午,队伍来到剑关外二里处。姬家迎亲的人又来了一批,他们热情的给众人端茶倒水送点心,又大方的给每个人发了红包。送亲的媒人和差人一人十两红包,丫鬟和仆从也有二两。拿着这样厚实的红包,众人笑得嘴也咧开,无不眉开眼笑,连连恭喜:“姬家果然是豪门,大小姐嫁了个好夫家呀!” 地势宽阔,难藏伏兵,众人便也安心休息! 而薛雨然化妆成捕快,身旁正有一名青年捕快陪同。此青年剑眉英姿,面容爽朗,手持一柄好剑,总是笑容满面,一副没心没肺的开心样。他便是姬诚的唯一的义子易传风。也是姬诚派来取代落凡贴身保护薛雨然的高手。 谢旭和赵雪来到易传风面前,谢旭拱手道:“易兄,看来红梦郎是被吓得不敢来了。现在有两路人马保护,又到了剑关地界,应该是安全了。是否让雨然进轿子里换上喜服,准备进城!” 易传风笑道:“那是当然。可惜了,本来还想和红梦郎较量一番的。不过也算好事。婚事要紧。那么少夫人,请吧!” 薛雨然便在赵雪陪同之下,回到轿中换上喜服。略施淡妆,戴上彩冠、霞披,端坐轿中。休息不多时,一众欢欢喜喜,吹起唢呐,响起鞭炮,往城里赶去。 落凡骑在马上,远远跟着。心中难免嘀咕,这红梦郎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走了三日,他竟也没有出现,难不成要在剑关城动手?剑关城中此时已聚了几千名高手,想在那里偷人怕还没那个胆子吧。 虽然不知红梦郎的打算,但落凡肯定他不会爽约。这样贪婪自大的贼人,定不会放过今日成名的机会。 不多时花轿已来到剑关城城门前,眼见距离城门不足十几丈远。突乎其来,“砰”地一声惊爆,地面瞬间连环炸开了花! 大地震动摇晃,四面毒烟遮蔽,分不清东西南北。众人座下马匹受惊,互相冲撞,肆意踩踏,场面乱成一团。 “都别慌!保护新娘!” 众高手喝住惊马,四面大喊。几十名高手看不见路,仍不顾危险冲向花轿。然而烟雾太浓,好多人直接撞上,摔伤了一片。 谢旭仗着内劲过人,硬闯开路,冲了过去!来到花轿落处,只觉脚下一空,差点跌落!飞身半空,怒抬掌一喝:“狂狮掌!波澜劲!” 一掌击出,气流暴涌飞向天空,强大气劲更掀翻周围十几人。浓雾卷入空中,场面显出清明。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 地洞足有三丈深,下面铺有厚实稻草,新娘子的花轿正跌落其中。此时,地洞里还昏死着护持花轿的七八名女护卫和媒婆! 谢旭急跳入地洞,揭开花轿喜帘,内中已然空空!放下轿帘,抬眼一看,但见地洞下有一个深邃漆黑的密道。心知薛雨然已被绑走,抬头对地上的人喊道:“下面有密道!点燃火把,快随我去追!” 几名高手落下将昏迷之人抱出。地上的众人则是手忙脚乱,急哄哄一片,忙拿来火把点燃!众人拿着火把刚要下洞,前头忽来轰隆爆炸声响! 谢旭眼见地洞要炸塌,惊呼:“快跑!地洞要炸了。” 所有人急慌慌飞逃出洞。紧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等安静下来时,整个地洞已完全被堵死! 眼见地洞堵死,赵雪急的满头大汗,慌道:“小师妹不见了,地洞也堵死了。这下怎么办?剑关那么多江湖前辈还等着新娘子呢!” 谢旭眉头紧锁,看向一旁易传风,忙道:“易兄,你是剑关之人。麻烦你速招几十名工匠挖开地洞,或许可以借由地洞找到对方行踪。我则带着其他人立刻将周围几里排查一遍看能否找到密道出口。赵雪你前往剑关,请姬前辈增派人手排查周遭几十里。” 一众人当即翻身上马,各自行动去了。 新郎姬长空眼见新娘丢失,倒是满脸淡然,自顾自骑马回家去了。似乎他对这亲事,也不太在乎。 落凡远远瞧见一切,冷哼:“红小鸟,这次学聪明了嘛!薛雨然,这就是你假道学的后果。如今,还是要劳烦我去救你。能不能救到,便看你自己的命了。” 落凡当即掉转马头,策马急奔向剑关西北方向五十里外的阎王鬼镇。 刚才见到地洞的一瞬,落凡便想到了黑道中专门挖洞刨沟的铁铲门。红梦郎想在短短几日不留痕迹的挖出一条通往剑关数里长的地道,只有铁铲门才能做到。 而铁铲门距离剑关不过五十里,红梦郎没有理由不找他们帮忙。只要自己赶到铁铲门,便能找到红梦郎行踪的线索! 马踏不停,风流云逐。落凡一步不停,半个时辰已赶到阎王鬼镇。叶叹跟在落凡身后,左顾右盼,也不知道是该跟踪落凡,还是该去帮忙寻找薛雨然。最后一咬牙思道:“算了!人多未必管用。落凡必有后手,还是跟他吧!” 天都王朝地分南北。旗城以北,京都龙城附近两千里地,被人习惯称为内关。内关气候温暖,地形多平原,商贸农渔发达。而剑关之外,气候多冷,山脉纵横,故常被称为外关。 外关矿产丰富,多有金银铜铁等物产。此地民风彪悍,多有山匪强盗盘踞,这些强匪各自称王,组成了千百个帮派。尤其以,剑关外八大山、九大江人数最多、势力最强。 这里百姓常说一笑话:外关八大山遍大王,九大江广撒豪强。过了天水沟,三里啸匪帮,十里强盗忙。过路行人扒精光,若是无钱剖肚肠。水藏鬼、树吊魂、脚下黄土藏死人。阎罗王、地城隍,入了此地心也慌。慌慌逃、忙忙跑,生死簿真写不了。 从这一段笑话,足以看出关外盗匪之祸。若非剑关姬家、内关武道联盟、十三剑岳同气连枝,将剑关城挡住。怕这些匪帮早闯入内关去了。 而这些匪帮也常用厮杀,互相吞并。为了能够保证平安,当地的帮派便也建立各种各样的联盟。阎王鬼镇就是其中之一。 第87章 铁铲门,手段! 鬼镇是三十六小帮组成联盟,这些帮派多不入流,比如挖土的铁铲门、盗墓的冥谷门、盗窃行骗的小李门、专卖牲口的兽帮、帮人驱鬼治疯病的三仙观等等。这些小帮派组成的联盟,也不敢起太响亮的名号,便叫了个东南鬼道小联盟。 鬼镇正是三十六帮共同经营的暗市,每日来往黑道之人不下三千。凡是杀盗抢来的东西可以在这里当街买卖。还有买卖奴仆,雇恶杀绑等勾当,也不少见。 落凡一袭黑衣蒙面,骑马急至鬼镇入口。 鬼镇入口,有数百名黑白长衫,带着鬼头面具的妖人看顾。远见一匹快马奔来,一众立刻拉起一道木栅栏挡住路。 落凡来到近前,勒马停步。 那一群妖人领头的,头戴恶鬼面具。一身黑衣,一手降魔杵,一手长铁叉,背桃木剑,腰悬八卦镜,似鬼似道,一副不伦不类。 那恶鬼看落凡,手脚并跳,发出魔鬼般叫声:“天开门,仙入。地开门,鬼出!是仙来,是鬼来!是客来,是敌来!” 这是阎王鬼镇的切口,但凡能说出来,才是他们联盟众人。否则,便要说明底细,缴纳费用,被人领着入门。而这切口每个月一换,不是门中人,自然不知。 落凡时间紧迫,不想耽搁,直接掏出一沓银票,往空中一撒:“老子是财神来!” 见那些银票,所有全部疯狂四下争抢。落凡则是策马,飞跳而入。 叶叹跟在后面,眼见落凡入了阎王鬼镇,皱眉道:“这是凶恶之地,我是王朝公人,身份太扎眼!我可没有他的轻功,进去怕难以招架。还是等他出来吧。” 落凡一路狂奔,毫不顾忌街上人群,直奔铁铲门所在的土林山下。 来到土林山下,马匹已然累得吐沫,气喘吁吁。心知这马儿回去,已然不堪用。落凡便又花钱在山下客栈换了一匹快马。 来到铁铲门,山门前打量一眼。四面有高大木栅栏围挡,里面十几处土建的瞭望台,内外重重守卫,看守的严密。也不奇怪,黑道之人常来不速之客,自然要多加防备。 见来了外人,几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弟子上前盘问。落凡依然使用“大盗金刚猴”的称号,拜金一千两求见铁铲门门主李子骄。这种夯土挖洞的小门派难见到这样大的银票。心知来了贵客,急跑去通报。不多时,便恭敬地将落凡请进。 落凡被领入门,一路上各处错落数百间外观相似的土屋。而这些土屋周围既无标识,也无路牌。若非有过人的眼力,便真似入了迷宫。心说不亏是玩土的高手,这土房子也能建成皇宫似的。 而铁铲门门下弟子穿着也不算富贵,多是粗布麻衣,腰别铁铲,一副穷酸的模样。想来也是,能加入铁铲门跑来学习挖洞的本事,能有几个富家子弟呢。几处正训练的弟子,多是练习飞镖、短刃,也是以暗杀之术为精。 来到后面一间大院。不比外面的土屋,这里面倒是气派的二层红木楼房。走进大堂,更铺着鲜红地毯,廊柱气派,青砖整洁。铁铲门门主李子骄端坐虎皮铺盖的木塌,手里捏着两个铁疙瘩,也是一副威武的气势! 见贵客上堂,李子骄跨坐虎皮上,只斜量了一眼。这也算是江湖的套路,先给上门的客人一个威压,摆摆自己门主的派头。这也算是客不压主。 落凡也看了一眼,这老头五十多岁,矮胖的身材,一脸大黑胡子,穿一身黄色绸衣,踏一双金色锦靴,腰上别着一个钢铲!心说,这老头穿得挺好,但怎么看也是像是村里的土地主。果然挖地道就是没有天上飞的有气质。 双方各自打量一眼,李子骄威风一喝:“铁铲平天下,江湖路路通!在下铁铲门门主李子骄!不知阁下是何名头?来此贵干?” 落凡抱拳道:“江湖小辈,小盗金刚猴。此次前来,有要事请前辈相帮。若门主愿意解难,必有重金相谢。” 李子骄眉一皱,这江湖最怕的就是简单的事。若真简单,能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吗?眼珠转了转,把玩手里的铁疙瘩,迟疑片刻,才淡淡道:“但说无妨!” 落凡:“我一个朋友,今日大婚。花轿路过剑关城门,却被采花大盗红梦郎设地洞捉走!那红梦郎惯于飞天,这一次却是钻洞行事。前辈乃土中霸王,当知此中门道。不知道可否一助?” 李子骄心一紧,心说果是为了此事!再看落凡几眼,已经怀疑落凡的身份。大盗金刚猴倒是听说过,只是样貌无人得知。这小子能来查这桩案子,应该不是天都王朝的捕快,便是剑关姬家的朋友! 李子骄面色阴沉,坐回虎皮榻,态度已不似前番客气。 板起脸来,冷漠道:“哦!红梦郎抓人了?这和我铁铲门有何关系。铁铲门只管移山挖土,其他事概不掺和!请回吧!” 见李子骄变了脸,落凡双指捻起一万两巨额银票,一副淡定:“这是一万两银票,只要门主说句话,便送给门主喝茶!江湖规矩,义字当先。对于采花大盗,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十分唾弃,想来门主也没有包庇的必要吧?若能告知线索,吾救出朋友后定还有双倍厚礼相赠!请前辈勿必相帮。” 李子骄盯着那一万两银票看了一眼,手中一紧!想不到这青年竟如此豪横,抬手便是一万两银票!这一万两够他们铁铲门挣几年的了!如此大的手笔,不是剑关豪门姬家,还能是谁! 不过,自己铁铲门做的就是挖墙倒角的买卖。若出卖了红梦郎,以后谁还敢找自己铁铲门做事。而且,红梦郎轻功了得,若事后来找自己麻烦,自己怕也不好消受。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红梦郎可是实打实的小人! 一番思量,李子骄打定主意。拂袖怒道:“嗯!老夫年龄已大,无本事帮你!恕不奉陪,请吧!” 见李子骄如此不识抬举,落凡面一冷,威胁道:“哦,前辈当真如此绝情。那我也不在遮掩了,你明知红梦郎劫的是姬家的儿媳,还敢包庇。看样子,比起姬家,你倒是更怕红梦郎那个小贼。如此,不怕剑关五万剑士将你铁铲门夷为平地!” 李子骄怒拍座榻,自恃有黑白联盟保护,毫不惧怕天都王朝。手持铁胆,指着落凡喝道:“哼!威胁我!难道你以为我铁铲门是这么轻易被人拿捏的。再敢放肆,小心你没命离开!滚吧!” 眼见李子骄这老头,竟愚蠢至此。落凡也不能强逼,怕真动起手来,耽误了救人的大事。心道,既然李子骄不帮忙,便也只能从他徒弟那里套取情报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刚走出门,迎面走来一名粉衣长裙,头戴银箍散着长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 那姑娘见到落凡,随口一问:“爹爹!这谁呀?” 听到这女子是李子骄的女儿,落凡眼神一狠,一把将那女子挟持在手! 李子骄吓一跳,跳起来指着落凡大骂:“你想干什么?小畜生敢在爷的地盘撒野,你不想活了吧!” 落凡挟持李子骄的女儿,快步躲到院内墙边。一众弟子见小姐被抓,忙持刀拿铲四面围拢上来! 李子骄紧着追到院中,怒喝:“小杂种,放了我女儿,不然我将你剁成肉酱!” 落凡不屑冷道:“哼!你见死不救,那我倒要看看你自己女儿你想不想救!” 说罢,落凡掏出匕首,在小姑娘胸口猛扎了两刀,顿时鲜血染红了粉裙。 小姑娘被扎了一刀,忍不住哭喊:“爹爹救命!爹爹救我!” 李子骄怒的面狰狞,手中铁胆捏的嘎吱作响,却一时没有说话。 眼见李子骄沉默,落凡冷眸残酷,故意激道:“看样子,在李门主心里,采花大盗的命比自己女儿还要金贵呀。如此,那我这下一刀,可就要划她的脸了!” 第88章 恶扈!斩! 白日杀机,四面凶急。落凡情急之下,擒住李子骄爱女,两刀透胸,鲜血滴落尘土一片梅花! 李子骄面色爆红,捏紧手中铁胆,却一言不发!他在挣扎,是该救自己女儿,还是该出卖红梦郎! 黑道之人最是残毒,便是自己亲生女儿也未必在乎。况且,李子骄也不缺这一个女儿,更不想得罪红梦郎。但他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若为帮红梦郎而置女儿生死不顾,手下弟子还有江湖同道该如何想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落凡看透李子骄心思,耻笑道:“看样子李门主对于是救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救一个采花大盗,有些为难呀。那你可想快些,你女儿的血可要流干了。” 说完,低头又对怀中姑娘,挑拨道:“你看,你爹宁愿救一个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也不愿意救你。你该不会不是他亲生的吧?我看你两也不像亲生父女,他那么丑,你这么漂亮。啧啧,真是可惜。” 听到落凡挑唆,那姑娘果然心急,喊道:“爹!你救我呀!女儿难道还没一个采花贼重要吗?他要什么你就给他吧!我撑不住了呀,我血要流干了呀,呜呜呜!” 李子骄手一紧,冷冷一声:“好,算你狠!不要伤害我女儿,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李子骄快步回房,拿来一卷图纸! 将图纸扔给落凡,怒道:“这是他三日前让我们在剑关挖地道的地形图!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落凡接过图看了一眼真假,笑道:“李门主果然仁义!山高水长,有缘再见!你女儿先借我一用,一会儿自然送回。” 说罢,落凡扔出几颗雷火弹,炸出满院子烟火。然后,一点李子骄女儿穴道,将她扛起肩头。脚步飞点,若灵兽幻形,几步跳出院子。重重围追下,眨眼消失不见。 李子骄领着一帮弟子追到山门,眼见落凡骑马离开!大骂看门的弟子无能。 落凡骑马疾驰离开鬼镇。来到鬼镇外,便将李子骄的女儿扔在地上。 那姑娘落地,捂着伤口冲着落凡骂道:“你这个混蛋!等我父亲找到你,定将你剥皮抽筋!” 落凡抱歉道:“你父亲勾结采花大盗劫走了我的朋友。情非得已,让姑娘受罪了。只是皮外伤,养几日便好,没有生命危险。” 那小姑娘却是面容狰狞,阴毒喊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她被抢活该!谁让你们天都王朝的人没有能耐的!她活该受罪!你敢得罪我们黑白联盟,你等着死吧!” 落凡眼神一寒:“那我现在杀了你!你是不是也活该?” “你!你敢杀我,我们鬼道联盟不会放过你的!”姑娘被吓退后一步,摔倒地面! “要不是看你年少,我定让你后悔这般话。在这里等着,你父亲马上会来找你!”落凡冷哼一声,骑马飞奔而去! 落凡不敢停歇,又飞马赶回剑关城外。叶叹见落凡回来,也急忙跟上。 来到剑关城外,此刻天色已然黄昏。 根据李子骄给的地图,落凡在剑关城南十里,一处树林内找到了地洞的出口。而地洞附近,看不到丝毫的脚印痕迹。 落凡知晓,凭借红梦郎的轻功要想不留痕迹带走薛雨然不是难事。但他不是个勤劳的人,而且白日行凶也不可能抱着一满身鲜红喜袍的新娘四处奔走。所以他定然要在附近准备马车。 而且,红梦郎作案极有规律。第一,他掳走姑娘,必须等对方身上迷药散尽才能采阴。第二,作案后第二天清晨,红梦郎还会将姑娘送回对方家中。如此,也算是彰显他的本事。有这两个条件限制,红梦郎藏匿的位置不能太远。 地洞附近二十里,东西北有三处城镇,而南方则是一条临江阻挡。此四处必是红梦郎藏身方向。落凡将自己想象成红梦郎,脚踏飞花舞,沿着他可能逃跑的路线,在树林外快速飞奔!不多时,便在树林外发现了一条新鲜的车辙! 沿着车辙,落凡再次飞奔。一炷香后,路途中断。却见前方水流湍急,一条大河横挡去路!落凡双眼一瞪:“临江!红梦郎把薛雨然带上船了。水流宽阔南北通行,他把人带去上游,还是下游呢?找码头的人一问。” 眼见天色已黑,落凡快如剑飞,直奔临江码头前! 码头上火盆照得明亮,十几名临河帮子弟,穿着棉袍,围拢灯下赌博、喝酒、吃肉,吵闹的欢快。落凡穿着黑衣,背着钢刀,若鬼魅飞身而至! 来到场中,也不多言。手一挥一沓银票,像一捧树叶撒到桌上。所有人眼神一惊,这么多钱!他们这些小门户的弟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些银票呀。一时间,无不惊住,回头看向来人。 领头那穿着黄布棉袍的中年人,身材肥胖,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满是精明! 见到钱乐得满脸褶子也笑开了花,也不问清楚,便全部拢在怀中。抬头笑眯眯问道:“哪路来的好汉。出手这么大方,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要河里的龙王,我也给你钓上来。” 落凡淡淡问道:“这两日是否有人在江边租了一条大船在江中游玩?” 中年人面色一怔,又打量落凡一眼,心说,难不成是剑关姬家来寻人的? 当即眼珠一转,打个哈哈道:“哈哈!兄台,这两日秋风冷煞,哪里有租船游玩的。没有,没有,肯定没有。” 对方撒谎怎能逃过自己眼睛,落凡身上杀意陡起。冷冷一声:“我要知道那条大船现在的位置。告诉我,这三千两银票就留给弟兄们喝茶。行个方便吧。” 那男子站起身,举起桌边大刀,一脸不屑道:“兄弟!道上的规矩。说没有,就没有!快点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你这钱当送我们喝酒了!哈哈!” 秋风冷面,落凡眼神更冷,一时杀意若冰霜散开! 一个侧身,钢刀银闪,大汉还未反应过来,持刀的手臂已被斩断。紧接着,身形闪动,似鬼似魅围绕牌桌钢刀猛劈,四面顿时惨叫一片! 那些临河帮弟子还未起身,眼前只是一晃,手臂全部跌落尘土,一个个扑倒哀嚎! 眨眼时,所有人断臂躺地。落凡真如地狱来客一样,回到那大汉背后站住。寒煞的面庞一如秋日的冷风,手中的刀还在滴落几丝朱红! 一脚踹断那大汉肋骨,踏着他的后心,刀直接刺进他的脖子几寸,冷道:“那条船在哪里?再说一个不字,你人头落地。” 那男子趴在地上,痛苦求饶:“江北十里!在江北十里!大侠饶命!饶命!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是逼不得已,求你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 那大汉话未说完,落凡手起刀落!一颗硕大的头颅像是西瓜一样滚落,鲜血喷洒满地。吓得其他人,捂着断臂,连滚带爬向外逃去。 落凡收起钢刀,施展全力的风雷腿,沿着岸边快速向北方十里赶去。 远处快马紧跟的叶叹,快步跑到码头之上!但见,秋风腥嗅,地面血流遍地,一颗头颅白眼死睁!半截残躯,如丧扑倒! 叶叹眉头紧皱,恼怒一声:“落凡!” 临河大江,一条花船在水中飘荡许久。红梦郎将薛雨然放到船舱大床之上,便在一旁打坐练功,等候迷药散去。 天色深黑,此时薛雨然缓缓醒来。身体被布带绑缚,动弹不得。看着四面鲜红的帐慢,便知道自己定是在红梦郎的囚笼之中。心中一叹,果真被落凡说中了。或许自己当初应该听他,也不至于今日下场。 第89章 布龙谱,现! 红梦郎听到薛雨然醒来,兴奋起身。 撩开幛幔一瞧,此刻的薛雨然穿着大红喜服,丹唇娇艳,粉面玉娆。比前番在旗城见的时候还美上十倍,简直是画里的仙子。 走到一旁,端起酒壶,高兴得连喝了三杯。砸了砸嘴,忍住又多看了几眼。兴奋、得意到了极点,感觉这真是他红梦郎人生最得意的时候。 红梦郎得意的看着薛雨然,自我炫耀道:“哈哈!小美人。怎么样,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旗城第一美,果然长得风流、娇媚。不过,我红梦郎也真是个天才。重重包围之下,将剑关豪门姬家的美娇娘掳来。而且,费尽心思将你带来这水流荡荡的江河之中。如此,景好、人好、时好。你我二人尽享鱼水之欢,岂非妙哉!” 薛雨然清冷一喝:“你敢毁我清白!我便一死!” 红梦郎不以为然,笑道:“那也要咱们做完夫妻,你再去死。等我采完药,你的死活我可不管。再说了,等你尝过人间极乐,我保怕你还日日思念,哪里会再想寻死哦。” 薛雨然冷道:“江湖宵小,不过一时逞强。终有一日,报应加身,必也是生不如死。劝你苦海回头,少造恶业。” 红梦郎不屑一哼。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丹药,捏开薛雨然嘴巴将其喂入,又给她灌了一口酒,让她把药吞下! 转过身来,红梦郎不急不慢的脱衣,一面浪荡笑道:“这是百血精丹!吃了之后就是仙佛也苦熬不住。等一会儿,我看你如何嘴硬!” 丹药入腹,薛雨然感觉身体炽热起来,体内如同万虫爬行,情欲难持。死死苦撑,很快浑身汗水湿透,皮肤绯红如同鲜桃一般! 红梦郎看得直流口水,再也把持不住,喜得扑了上去! 此时,落凡脚步如飞,正赶往江北十里处。身形在黑夜之中跳动,鬼影飞遁一般。速度之快,使得裤脚摩擦出了浓烟!不多时,额头已然微微出汗,他的真气也到了极限。此时,终于在江北看到了江中停留的花船! 毫不迟疑,落凡施展飞花舞,如同一叶飞花,脚踏水波,飞身而去! 眼见薛雨然春情已动,红梦郎扑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撕扯开她的大红喜服,便开始又亲又摸,色鬼饿食一般。如此,却不见薛雨然挣扎! 红梦郎抬起头,皱眉道:“你怎么没反应?一般人无不是飘飘欲仙,春情泛滥。最不济也得是就梨花带雨,挣扎哭闹!你是木头吗?” “一切色相,如无相,则空相。躯体不过浮尘,有何可挣扎。” 薛雨然满头汗水,念念有词。 “最讨厌!你们这些佛啊,道啊的了!我现在就破了你的身,看你还能淡定!” 红梦郎恼怒一句,撕开薛雨然衣衫,正欲再行恶。此时,忽觉体内真气一阵凝滞,紧接着七窍流出血来。 红梦郎吓得跳下床去,摸着鼻子里流出得鲜血,大怒道:“你身上有毒!” 薛雨然睁开眼睛,也是十分疑惑。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有毒呢? 她当然不知道。为防万一,落凡早让云燕在薛雨然的喜服内衬撒了剧毒!若红梦郎想要亲近薛雨然,必然中毒! 红梦郎一时毒发,恼怒无比,既不敢再碰薛雨然,又舍不得杀他。愤怒无比,这到嘴得肉竟然吃不得!正此时,落凡踏水撞破窗户而入!钢刀猛旋,劈向红梦郎。 红梦郎一惊,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找来!连连闪躲,却因为中毒腿脚沉重,难以发挥往日灵敏的身法。而且,心知若是运功抵抗必然加重毒发,只能简单以身法躲避。 落凡腿如风雷,刀若光影,用尽本事直取红梦郎性命。红梦郎仗着飞花舞绝技,堪堪躲避几招!心知再不逃离,自己恐怕真要折在这个落凡手里! 怒骂一声:“落凡!你这个混蛋!第二次坏我好事。老子不杀你,誓不为人!” 骂完,红梦郎便撞破船舱暗壁,向江中跳去。落凡手一抬,十几道涂满剧毒的银镖追击打出!飞镖正中红梦郎背后,随他一同落入江中! 看着江面翻红一片,落凡冷笑:“哼!红小鸟,这毒可是我专门替你调的。即便你不死,这辈子也休想再碰女人了。” 转过头去,落凡上前查看薛雨然的情况。 听到动静,薛雨然努力保持清醒,喊道:“落凡!你别过来。我衣不蔽体!” 落凡耻笑一声:“看一眼能怎么的!你不会穿衣服吗?” 薛雨然急道:“我中了阴阳相合之毒!我要压不住了。你有没有带解药?” 落凡一笑:“我从来只带毒药。何况,这种冷门的毒谁出门会带解药。不然,我牺牲一下,亲自替你解毒。嘿嘿。” 薛雨然骂道:“你放肆!我不能这样见人。你快想办法,我真不行了。” 薛雨然要紧牙齿,双手死死抓着衣角,大家闺秀自然不敢乱了心性。 “自找麻烦!等谢旭他们来救你,你跟红梦郎孩子都有了。” 落凡不高兴捡起地上被子,扔到薛雨然身上,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 薛雨然满头大汗,面红桃花一般,媚眼如丝看着落凡!药力作用下,她忍不住有扑过去索求男子的温存的冲动。 落凡一笑:“当然是帮你了。” 说完,一掌将薛雨然击昏! 打昏薛雨然,落凡立刻拿开棉被,解开她的衣服,放肆查看起来!然而,薛雨然身上光洁不染,别说布龙谱,连一颗醒目的胎记找不到! 落凡皱眉思量:“不在她身上!李意龙!李本心!神腿门!肯定有什么联系!不可能没有!” 忽地眼神一炸! 落凡想到李意龙是李本心的爷爷,他怎么可能脱光薛雨然的衣服把藏宝图纹到她身上呢!但李意龙心思缜密,布龙谱也必不虚假。此时,落凡想起风雷腿神决最特殊的地方,便是七重心法的寻筋决和藏穴手!很有可能,李意龙便是用这种手法把布龙谱隐藏在薛雨然身上! 想到此处,落凡提起真气,施展风雷腿神决运气之法,在薛雨然背后膀胱经推了几下。皮肤在真气推动下泛红,慢慢浮现出几十个针眼大小的红点。而那红点的排列的形状竟真似似一条红色巨龙! 落凡喜地眼一睁,自语一声:“果在薛雨然身上!李意龙这老鬼有一套,藏得这么深,难怪旁人找不到!” 来不及等待,落凡扯下一块帐幔纱巾覆在薛雨然后背。以血为墨,将红点全部拓下!刚刚拓下,便听江边传来一阵杂乱喊声!落凡忙将将薛雨然衣服穿好,又用被子给她盖上,迎了出去! 原来,叶叹跟随落凡而来,但他没有踏水飞行的轻功,也没有游水的本事。只能点燃信号,等谢旭他们赶来支援。谢旭等人正在两三里外,拉网搜查。见到信号,便大队人马赶来。眼见江中花船,一众水性好的直接游到江中。 谢旭、赵雪几人游到船上,落凡站在船头将他们拦住。 谢旭皱眉问道:“雨然怎么样了?红梦郎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落凡淡定道:“她没事。我赶在红梦郎行凶之前,将他打伤了。而且,我早在薛雨然身上藏了剧毒,红梦郎没办法接近她。刚才,红梦郎又中了我的毒镖,这辈子再没有能力祸害姑娘了。薛雨然也中了毒还在昏迷,男子不宜进入。你们谁带清风解毒散了?” 一旁,易传风从怀中掏出药,递过去,笑道:“我带了。早听说红梦郎的手段,我备了不少解药,以防万一。” 第90章 罗太平 落凡将解药拿在手里,对赵雪吩咐道:“先给薛雨然吃三颗清风散。然后,把她泡在凉水里,每次半炷香,要换三次凉水。你要全程盯着,不能让她嘴巴碰到水。” 赵雪不解:“为什么?” 落凡当众说道:“为了防止薛雨然被红梦郎轻薄,我在她身上撒了剧毒。这种毒沾水即发,要用凉水替她泡去身上的毒性。等她回去还要连续吃上十日凉血去火的药。” 落凡当众说出,也是为了保全薛雨然的名节。而让她泡凉水,是为了替她去除合欢毒的毒性。但这种话不好明说。不然传出去薛雨然吃了这种下流的毒,江湖人会自行揣测,胡言乱语。 赵雪瞪眼:“你给她下毒?你也不怕把她毒死了!” 落凡冷不屑:“不给她下毒,她能保住名节吗?女子失了名节,不一样要死。你们自己做不成事,又怪别人手段狠!诸事已毕,告辞。” 将药交给赵雪后,落凡便踏水飞身离去。一如水上飞鸢,又似暴虎冯江,速度快得如电!眼见,落凡竟能踏水飞驰,众人无不羡慕。他们这一帮人功夫不差,但谁也没有这一手神乎奇技的本事。 赵雪赶紧入船舱救人。 眼见落凡离开,易传风怀抱宝剑,赞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龙县恶捕’,果然机智过人,身手非凡。百闻不如一见,这小子以后是能做大事的呀!” 一旁,旗城捕长柳天开,负刀摇头,耻笑说道:“本事是不小,可惹祸的能力更了不得。刚才听叶叹神捕说,落凡去了阎罗鬼镇和临江码头。他先伤了铁铲门门主李子骄的女儿,后在码头杀了临河帮一个头领,还砍了十几人手臂。只怕接下来,黑白联盟必不放过他!。” 易传风倒不在意,笑道:“人命关天,该有这种决绝。若非如此,焉能抢在红梦郎行凶之前救回少夫人。这种个性才是做大事的人。这世道若没有过人的手段,如果震慑那些宵小。” 踏水上岸后,落凡似仙人踏林梢,月下曳风行,急至剑关城。 深夜子时,月明星稀,天寒气冷。城中街上却依旧灯火通明,喧闹嘈杂。 今日,姬家大婚。剑关城中,五花八门的江湖人士来了几万。城中花街柳巷、茶楼酒肆,全塞满了人。到了晚上,城中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喧闹。 落凡黑衣劲冷,背刀而行。轻车熟路来到前侠街四海客栈。 走进客栈,嬉闹、吵嚷声,嘈杂灌耳而来。大堂十几张饭桌,坐满了携刀带剑的侠客!连空地也打起了地铺,挤了满地人。众人吃喝豪放,尽兴玩闹!嘴里嚷着、手里舞着,各说各的闲话。 前台掌柜,是一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穿灰色长袍,头扎青色方巾,一副老实书生模样。不顾众人的吵嚷,安静打着算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便迎了出来。 来到落凡面前,掌柜的一拱手,满面笑容招呼道:“哎呦!客官,您是要住店吧!不好意思,今日来的江湖侠客太多了。您看,这些大侠多半没有找到客房,都在这喝酒打发时间呢。您去别处估计也难找到住处了,若不嫌弃也打个地铺,忍一宿可好?” 落凡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道:“只要有钱,还怕找不到空房。劳烦替我找间空房,我只住一晚便走。若有房,这二百两全归你!” 听有人朝掌柜的要房,酒桌上大半人看了过来。这些人都是没有得到房间的,如果掌柜敢给落凡找房,他们必然找茬闹事。 但见到落凡递过去的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众人又都是羡慕、惊讶。江湖人刀口舔血,饥多饱少,少有出手大方的时候。像这样的客栈,一间上房最多几钱银子一晚,二百两是他们是梦里也不敢想的。 掌柜的也高兴的搓了搓手,脸上乐开了花。从落凡手中接过银票,拱手连连:“哎呦!贵客!贵客!在下眼拙!既然是贵客,不能怠慢。不如去后院我的卧房中将就、将就。我的房间虽小,但也算干净。今晚我便在前头忍一宿,让贵客休息。请!请!请!” 堂中众人听得仔细,心中嫉妒,更满脸不屑,忿忿不平嚷着: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掌柜的也太势利眼了!见了钱怕连自己爹妈也不认了。哈哈。 嘴里嚷着粗话,大吐心中嫉妒。但也只能回过头,就着早已凉透的菜,喝着便宜的散酒,打发时间到天明。 客栈后院只有几间低矮瓦房,对面便是一排马棚。 掌柜的领着落凡来到自己房间前,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回头笑道:“少侠!见笑。小店地小,只能把马棚安排在后院。不过,小人这房间也算宽敞干净。洗漱用具都有,柜子里还有新的铺盖和被子!我马上给您拿出来铺好。” 二人入内,将门关紧。 掌柜立刻换了熟脸,笑着问候道:“落凡,我等了你一天了,你怎么才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原来这四海客栈老板罗太平也是太平阁之人,更是落凡昔日好友。落凡几日前已经送信来,说今日自己会来剑关城。 落凡坐下,自己倒了茶喝,笑道:“太平!别提了。我这一天奔忙几百里,累得腿都酸了。白天,红梦郎把姬家新娘子劫走了,我跑去追他去了。我这一趟,又去阎罗鬼镇,又去临江,可算累成狗了。” 罗太平笑道:“你出马肯定不会失手。那新娘子没让红梦郎糟蹋吧?” 落凡得意一笑:“没有。他不仅没得逞,还被我用特制的雌蛙毒打伤了脊柱。红梦郎这辈子也碰不了女人了。哈哈。” 罗太平一笑:“不愧是你。红梦郎这种人就该有这样的报应。你也算替江湖做了一件好事。对了,你为什么来剑关?” 想起布龙谱已然到手,落凡难得面露喜色,笑道:“这是个秘密,也是我的私事。我也算没白来一趟,等以后我事成,再与你分享。今天,姬家怎么样?这姬长空婚也没结成,城里还太平吗?” 罗太平从柜子拿出铺盖,一面回道:“你白日没来城里,还不知剑关发生的大事。今天,姬家大摆喜宴,来的宾客足有三万人,光酒席便占满两条街。可未到吉时,便传来新娘子被红梦郎劫走的消息,一时城中喧闹。姬家正焦急要派兵寻找之时,武城二百金刀神卫突然闯入姬家,要捉拿姬长空。很快,便引起了一场大战。” 落凡惊讶:“竟然有这种事。武城神卫干嘛抓姬长空?” 罗太平一边铺床,一边小声道:“是这样的,武城神卫当众列出诸多证据,确定一年前屠杀狱狼村七百条性命的凶手,正是姬长空。于是便趁着姬家大婚前来缉捕。” 落凡摇了摇头,笑道:“武城神卫统领还是轩辕熙吗?这家伙就喜欢当众出风头。你说,抓人哪一天不行,非等人家办喜事才来闹。这小子也太没品!还有,姬长空不是跟随紫柳道人学剑吗?那紫柳道人是一代高人,他的徒弟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罗太平笑回道:“不错,神卫统领仍是轩辕熙。他还来找过你,想让你帮忙抓捕姬长空,可惜你不在。他之所以今日来抓人,估计是怕姬家袒护姬长空。今日来的江湖前辈众多,姬家当众总不能徇私枉法。可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精心布置,仍没有抓住姬长空。白日里,我在姬家亲眼见识了那一场厮杀。那姬长空剑法可谓惊若鬼神、凶若修罗,我看比你还要强数倍。当时,几十位神卫高手同时围攻,姬长空只几招,便将来者杀了大半。轩辕熙若非有护心甲,也差点命丧当场。而剑霸姬诚亲自下场去降伏,也伤了一臂落败。而据轩辕熙调查,姬长空之所以如此歹毒,是因为当年他拜的师傅不是紫柳道人,而是紫柳道人的师弟血山道人。” 第91章 命数,逃跑 听罗太平这么一番解释,落凡总算明白大概。怪不得当初自己第一眼见姬长空,就觉得他不像是正道培养出来的。原来,罪魁祸首竟是血山道人。 落凡疑问道:“血山道人。我记得他和紫柳道人同是禹山怪道刘二郎的高徒。二人同样继承了刘二郎的炽爻剑法。师兄紫柳道人天赋异禀,为人淡泊,便将炽爻剑法演化为强韧、温和的松石剑法,江湖人称他松石剑圣、无双剑圣等等,稳坐天下第一剑圣的位置。而血山道人心胸狭隘,性格残酷,将炽爻剑法演化成无情剑法,因手段残忍,便有个外号‘剑孽天徒’。而他也排在天下第五的高位。听说,血山道人消失很多年了,他怎么会收姬长空为弟子呢?” 罗太平:“血山道人天赋也算江湖首屈一指的,但却比不过一代神道‘紫柳道人’。同出一门,却总屈居人想,他自然不服。而他总认为并不是自己的无情剑法胜不过松石剑法,而是自己的天赋和心性不足以发挥无情剑的威力,便一直暗中寻找传人。姬长空七岁时被血山道人巧遇。那道人见姬长空天生剑骨,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奇才,便欲收为弟子。于是,他假冒自己师兄紫柳道人的名号骗了姬诚夫妇,将姬长空带走修行。后来,他为了断绝姬长空的七情六欲,更把他折磨成如今人鬼不分的模样。如此,可怜那姬长空,正道名门出身,却日益扭曲性格,变成今日模样。” 听罢,落凡也觉血山道人可怕。眉头一皱,冷道:“血山道人够毒的。把一个好好的小孩祸害成这样。这老头难怪外号叫剑孽天徒。若有一日,他落到我手里,必让此人后悔来人间一遭!” 说到此处,落凡也有疑惑。既然姬长空修炼的是无情剑,那怎么还要与薛雨然结婚呢?难道还想着娶妻生子,享受人伦之乐? 落凡不知。血山道人让姬长空下山与薛雨然结婚也正是为了布龙谱里的风雷腿秘笈。他的无情剑法厉害,但有个缺陷,便是难有匹敌的身法和速度。虽有“鬼步”之类身法加持,但此步伐只能在短距离使用。而风雷腿的速度却是江湖排名第一,若能练成,那对无情剑将如虎添翼。 而且,这也是血山道人对姬长空的考验。若姬长空娶妻后,还能无情,他则放心。若姬长空对美人动情,那么他也可以再杀了薛雨然,彻底断绝姬长空的情爱之心!如此,可见这血山道人心智之毒,手段之狠! 落凡和罗太平简单闲话几句,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他,吩咐道:“太平,这里有一封信。你明日亲自前往京城,以最快的速度亲手将它交给福奇。此信事关重大,要小心行事。不过,记住太平阁规矩,安全永远放在第一位,明白吗?” 罗太平收起信封:“明白。我明早便启程。另外,绿柳山庄和幽冥公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三年了,现在剑关人无不知晓幽冥公子的身份。你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剑关?” 落凡拍了拍罗太平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着急。快了,只要我入天都王朝。按照我们设定的计划,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平定朝堂内乱,我必来扫平剑关。你再忍耐几个月。” 罗太平点点头:“已经等了八年了!我也不在乎多等半年。你是我们剑关的希望,你要注意安全!” 落凡摇头笑道:“错了,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希望,也是大家的希望。即使我死了,也会有你、有他、有无数的太平阁人,替我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只要有心,你也是我的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这天下没有搬不倒的山,没有照不亮的天!” 二人简单说完话。 罗太平走出房门,千恩万谢告退:“得!公子,那您歇着!这钱我就厚着脸收下了!我就在前堂盯着,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房中,落凡调息了半个时辰。便又背刀出门。从马棚里挑了匹快马,快速离开了剑关。 落凡心里清楚,今日得罪了铁铲门和临河帮,明日他们必纠结同盟的帮派前来报仇。今夜若不逃出剑关,明日必有性命之忧。 虽然剑关是姬家的地盘,自己伤人也是为帮姬家,姬诚不会见死不救。但这几日姬家大婚,剑关附近有上千黑白帮派前来。若群起闹事,便会产生大范围的冲突。那时,黑白联盟的大人物便会现身调停。而强势的黑白联盟必会提出三方公审落凡。姬家这样的名门正派自然会同意。 而一旦公审,《元盟协议》便会被提上桌面。黑白两道本就对落凡憎恶,自然站在一边。如此三家公审,两家势大。最后公审结束,对落凡最好结果怕也是要断筋断手。 如此,看起来好像不可能发生的事,若落凡不跑则必会发生。但若逃回旗城,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那里没有这么多大帮架势起哄,落凡想处理他们也简单。 清晨雾寒更浓,剑关城中风声鹤唳,八方动荡。 昨日,姬家发生的两件大事,足以震动天下。一大早,姬家宗长便召开家族大会,商讨姬长空一事。一番讨论,他们一致决定废除姬长空的族籍。并且为了显示姬家秉持的一贯正义,还要悬赏十万两重金追杀姬长空。姬诚心怀大义,自然不反对。而独孤灵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宗族大会完毕,夫妻两人回到卧房,皆是身心俱疲。坐在桌前,二人各自沉默,愁云惨淡。独孤灵眼睛哭红,一时不能释怀。 当年,血山道人假扮紫柳道人要带走姬长空,姬诚坚决反对。而独孤灵却是坚持要把孩子送出,毕竟能跟随天下第一的剑客,自己儿子长大后必也能扬名天下!谁能料到,自己竟无意中把不过七岁的孩子送给了一个恶魔!这样的愧疚,这样的悔恨,恐怕任何一位母亲也无法面对。 姬诚看着伤心的独孤灵,不知如何劝慰。她心里此时应该只有悲伤和绝望吧,除了哭又能如何排遣。 姬诚走过去将夫人搂在怀着,安慰道:“夫人!人生之事,分不清对错。长空纵然为恶,但我相信他的本性善良。人生祸福,难以预料。做人只凭良心,未来结果好坏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已经努力做的最好了,不要太在意结果。” “是我的错!是我亲手把长空送给那个恶道!不然,我们的孩子不会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呀。”趴在姬诚怀着,独孤灵大声痛哭。 姬诚无奈劝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甚至,不是血山道人的错。是老天错了。是这个以武为强的时代错了。好了,没事的,没事的。无论大恶,还是大善,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一样爱他。一切有为夫在。别想了,别想了。” 独孤灵沉浸在悲伤之中,待在屋中不愿出门。姬诚强打精神,备了厚礼,一一送别前来贺喜的好友。又当众宣布解除与薛家的婚事。并且对所有人言明,姬长空虽然是他儿子,但既然为恶便是该杀。江湖之人若是追杀姬长空,他绝不干涉! 姬诚深明大义,众人自是了解。大家安慰了几句,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早上,薛雨然醒来,虚弱得睁眼也费力。只见赵雪一旁伺候,不见姬家之人。内心疑惑,莫不是姬家嫌弃自己名节不净,所以如此冷遇? 第92章 农夫与“郎” 见薛雨然醒来,赵雪喜道:“你醒了。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薛雨然玉面苍白,柳眉微皱。虽然病中,依然静如观音相无波。 闭目淡回道:“无事,只是浑身酸疼,毫无气力,动也不能。我好像受了风寒,怎么会这样?” 赵雪笑道:“都怪那个落凡出的馊主意,非让我给你泡凉水,还要换好几次水。没冻死你就不错了。” 薛雨然心中明白,说道:“哦!如此处理也算合适。那个毒太过厉害,必须用凉水去毒,不然我会落下病根。落凡是替我着想。二姐,为何不见姬家的人呢?” 赵雪小声道:“嘘!别提了!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命太差。你这个婚是结不成了。姬家小子姬长空屠杀狱狼村七百多条性命,罪行累累,已经成了武林公敌。姬家的人已乱成一锅粥了。一边应对武城神卫的调查,一边还要礼送前来参加婚礼的江湖中人。” 薛雨然叹息:“原来如此。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是人间诸事天注定,为人万般皆由心。” 赵雪:“哎,你也别想了,安心休息吧。以后,也不用担心了。落凡说红梦郎中了他的毒,以后成了阉人了,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了。大哥他们便先回旗城处理公务去了,留我照看你!” “落凡!真是个聪明人。” 薛雨然轻言一声,昏沉沉睡去。 赵雪兀自叹息:“是聪明!就是人太狠、太怪。但他可能是你命里的贵人吧,总能及时救你。说起来,若他不是这样的性格,怕也是世间仅有的能在才智上和你相匹配的男子吧。有时候,聪明何尝不是一种苦。” 另外一边,昨夜临江中,红梦郎美梦破碎,后腰中了落凡五六道毒镖逃入水中。借着水性不错,压着重伤和毒发的痛苦,勉力游到江边。 江水冰寒,红梦郎中毒也无真气御寒,加上身材单薄,夜风中只冻得瑟瑟发抖,嘴唇苍白。游到岸边,双手撑着泥沙,试着想要爬起来。后背却是钻心剧痛,疼得他惨叫连连,在水中跌来滚去,像是翻不过身的大乌龟! 挣扎了十几次,依旧站不起来。红梦郎这才知晓,落凡这毒怕已钻入脊髓。只能忍着疼,咬着牙,像个虫子似的向岸上爬,一面咒骂不停:“该死的!这个落凡竟然在薛雨然身上下毒,这种手法也太他娘的毒了!等我伤好,不杀你全家我誓不为人!” 此时,江边两岸传来人喊马鸣,又见许多火把照明远处追来。心知这些人马定是来搜捕自己。红梦郎思量外衣湿重,穿在身上怕在地面留下水痕。便脱了外衣裹了石头扔进江中,然后快速地向岸边树林爬去。 惧怕追兵,红梦郎不顾伤痛,在草丛砂石之地拼命向前爬行。如此,爬了一个时辰。眼见距离江边几里,附近草木隐秘,他才敢停下喘息。 躺在树丛里,四肢冰寒麻木,后背钻心刺骨疼痛。红梦郎举起双手,但见手掌已磨出了十几个血泡!想自己红梦郎江湖上鼎鼎大名,从来都是来去潇洒,无论王公府邸或是豪门大宅,自己从来是来去自如。如今,竟落得如此凄惨。更连自己这保养如玉一般的美肤,竟也被毁得皮破肉烂,不堪入目!更只能似丧家之犬,躲在这阴暗发霉的树丛里垂垂等死!一时心酸落泪,自顾自怜悲哀起来。 躲在树林里,红梦郎累得半昏半醒,一夜不敢放松警惕。 天色方亮,林中一片雾蒙蒙的灰暗。远处小路上走来一名老农。那老农穿着满是补洞的麻衣,弓着背,扛着锄头,精神抖擞走来。 听到远来的脚步声,红梦郎梦中惊醒,趴在草丛里警惕地打量几眼。见来的是个老实庄稼汉,便挣扎着扑了出去。哭求道:“大叔!救命!救命!大叔,快救我性命。” 老农看到有人喊救命,扛着锄头,赶忙小跑过去。 来到近前,只见一少年穿着白色锦缎的衬衣,躺在地上后背满是鲜血。老农撂下锄头,蹲下身姿查看,一脸吃惊问道:“哎呀,这位公子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是遇到歹人了吧?” 红梦郎装出一副善良,哭诉道:“大叔,我家在贵城,我奉家父之命带着仆人来剑关做生意。可怜,昨夜在江边遇到几名强匪。他们杀了我的仆人,抢了我的货物和衣服。我拼死跳入江中才躲过一劫。大叔,麻烦你救我离开此处,我必有重金酬谢。” 老农叹息一声:“哎!这世道!一天安生日子也没有。放心,你遇到我,我肯定救你。来,我先背你回我家,然后再找郎中给你治伤!” 那老农也不怀疑红梦郎身份,热心地将他背起,拿着锄头,急急忙忙往回赶。 天未大亮,四下无人。红梦郎也算是安心了。那老农背着红梦郎,一口气走了二里路,来到一处尽是低矮土屋,十分破落的村庄。 而这老汉的家,其实也不过两间低矮的土屋,比土地庙大不多少。屋外土墙也塌倒了一半。在红梦郎看来,这哪里人住的地方,连他家的狗窝也比这强上千倍。 老汉将红梦郎放在板床上,擦了擦额头汗水,憨厚笑道:“公子,一看你就是富家子弟。这身上皮肉精贵,我背着你呀,倒是一点不费劲。我现在就去城里联系捕快,顺便找个郎中给你看病。你放心休息好了。” 红梦郎见老汉要走,急趴在床边,喊道:“大叔,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老汉停住:“你说?还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红梦郎打量一眼四周,这屋里还真是徒有四壁,除了些瓦罐烂筐,连值一文钱的东西也没有。好奇问道:“大叔,你家中只有你一人吗?你的妻子、儿女呢?” 老汉一笑:“公子,这年头整日打打杀杀的。我们不比你们做生意的大户。就靠着种地,打点粗粮过活。大部分粮食,还被江湖人抢去充当什么保护钱。像我们这种没钱,也不敢打杀的庄稼汉,饿不死就算不错了。哪有米去养活一家人哦。” 红梦郎从怀中掏出些银票,举起道:“大叔你过来。我这里还藏了些钱!权当做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老汉见了银票,羞得面色通红,连连摆手:“哎!不要钱!不要钱!我老汉救人不图钱!咱虽然穷,但也知道助人为乐,不图回报的道理。我这就给你报官去。你趴好休息,等我回来。” 红梦郎见老汉要走,急喊道:“哎!大叔!等等。我这病重,少不得要请郎中,还要买些补药,你拿着钱才能请得来郎中呀。” 老汉停住脚步,摸了摸头,憨傻笑道:“也是,没钱郎中也请不来。那好吧。老汉拿着你的钱去给你请大夫,剩下的钱我一分不少还给你。” 老汉走到红梦郎身边,伸手去接银票。就在此刻,红梦郎眼神一毒,抓住老汉的手一把将他扯到近前!银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直插进老汉的脖颈! 登时,鲜血喷溅数尺。老汉摔倒在地,一只手紧捂着喷血的伤口,另一只手颤抖指着红梦郎,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音!眼睛死死地盯着红梦郎,满是不解!地上游动了片刻,鲜血流干,便停止了挣扎。 红梦郎一招杀了老汉,便趴在床边喘着粗气!看着死透的老汉,冷笑道:“对不住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过,看你过得也不怎么样,死了也算好事。等我伤好了,会给你多烧纸钱的,地府里做个有钱人吧!” 杀了老农,红梦郎将他的尸体用麻布包起来推到床下。又爬到门外,将房门从外面锁死,自己则是从窗户爬进屋子里。如此,邻居和捕快便会以为屋子主人不在家,便不会进入查看。小心谨慎的处理完一切,红梦郎便安心的在农夫家里养起了伤。 第93章 忍字和心字 红梦郎吃了几颗随身携带的丹药,调息了一日。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可以拄着拐棍勉强站起身走动。如此,他便着急离开。 他知晓自己身上的毒厉害,若不尽早除去,怕一身功夫要毁掉。换了老汉的脏衣服,易容成一个驼背、瘸腿的老头。在村中买了一辆牛车,便赶往百里外的东夷山,找自己的结拜兄弟江湖人称乌头毒鬼的陆五九给自己治伤。 薛雨然睡了一日一夜,总算可以下床走动。 坐在桌前,回想前日之事,眉头深皱:“红梦郎究竟是怎么中毒的呢?落凡究竟是怎么把毒放到我身上的?落凡他费劲心思救我,难道布龙谱真的在我身上。那李意龙当年为何没有告知我和父亲呢?布龙谱藏到底在哪里呢?” 又摸了摸后背,皱眉道:“落凡好像在我后背动过手脚,我的衣服里也有他的味道。难道我身上真有秘密?怎么可能呢。李意龙根本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布龙谱!而且,他要真的做过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薛雨然皱眉沉思,忽地想起当年! 当初李意龙爷孙落难,和自己一众相处融洽。李意龙见自己有秋咳的毛病,便说他有点筋推气的功夫能帮自己治疗。于是,便让他施展点筋手在自己后背点了许久。 当时,自己便有所怀疑,因为李意龙点的位置并不完全在穴道上。只是,被他治疗之后,自己的咳嗽果好了不少,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难道李意龙便是那时候埋下布龙谱?如此说来,青眼沙弥虚游,定是当初跟在李意龙身边的护卫之一! 薛雨然有如此想法,倒也并无作证。但若真是如此,那前夜落凡应当已经得手了吧。如此看来,落凡一直保护自己,便是为了宝藏。想不到,最后连红梦郎也成了他心计下的棋子! 此时,丫鬟云燕端着药膳,摇晃着脑袋,欢快走了进来。 见薛雨然下床,云燕高兴笑道:“小姐,你下床啦。我给你端参汤来了。大夫说,吃了这个你就好的更快了。” 薛雨然忽地眼睛一怔!一拍桌子,呵斥道:“云燕!落凡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帮他害我?” 薛雨然突来一吓,云燕慌地手中汤碗打碎,面色惨白,仍不敢承认,怕道:“小姐!你说什么呀,我不知道!” 薛雨然粉面含煞,恼道:“除了你,别人不可能把毒药放到我身上。我最讨厌撒谎的人!不说实话,现在就让衙门的人带你去尝尝诸般酷刑。” 云燕慌忙跪下,哭求道:“小姐,你不能这样做呀。我全说!是落凡捕头吩咐我把药撒到你的贴身衣物上的。他说,这是救你的方法。如果不做,小姐被红梦郎抓走便会出事。我也是想帮小姐才答应他的。” 薛雨然一冷笑:“恐怕不仅仅是担心我吧!他给了你多少钱?” 云燕心知瞒不过,支支吾吾说道:“五!五!五五百两!” 薛雨然气得胸口发闷,恼道:“五百两!这么点钱,你就敢出卖我。枉我平日对你亲如家人。你竟为了钱出卖我。如此,我焉能留你!” 云燕急哭道:“小姐,你千万别怪我。如果有人要害你,五千两我也不会要的。我乡下弟弟要结婚,对方要八十两银子。爹爹要把我卖给人家做妾替弟弟筹钱。我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薛雨然冷道:“你背叛我,我岂敢留你!等回到旗城,你便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云燕面色一白,如果回家去,父亲再要把自己卖了,那可怎么办。忽想到落凡前番吩咐,云燕从掏出怀中一张纸条,递过去说道:“落凡捕头他说,你不会赶我走的!如果,你要赶我走,就让你看看这张纸条。” 云燕递过去纸条,薛雨然打开一看,那纸上只有一个“忍字!” 薛雨然见到这一“忍”字,心绪万千! 这个字的含义,太复杂、太高邈,又太真切。薛雨然不能猜到落凡的心思,但看到这个字不免反扣己心。若自己不忍便是不容,不容便是不善,不善便是恶,为恶便是地狱。薛雨然一向吃斋念佛,看到落凡写一忍字嘲笑,如迎面一击! 不知有意或是偶然,落凡在提醒她,她并非自己以为的那般光明、睿智、豁达。她也只是一个有所好恶,顾忌庞杂的凡俗之辈。一时心苦,不免反思自己。当自己自负清高,以魔鬼的视角去解读落凡,自己不也正成了魔鬼。 此时,云燕一脸害怕,又说道:“小姐,落凡说你要是还不答应。就往下看看,下面还有字!” 薛雨然皱眉,往纸下一瞧,登时气得眼珠翻白!没想到,落凡竟在角落里,还藏了一个字!一个比米粒不大的“心”字! 这么小个“心”字,分明是嘲笑自己是小心眼!自恃聪明,每每被落凡耍弄。薛雨然也气得脑袋冒烟。 一番沉默,暗自叹息:莲花淤中生,佛在世间修。若非落凡,我又如何知晓,自己修行的浅薄。佛要降魔,佛是魔!魔要渡佛,魔是佛!人有一颗心,总为世事干扰,好难歇下。 回头看着地上栖栖遑遑无助哭泣的云燕,薛雨然也知她是难得的贴心丫鬟。若把她赶走了,去哪里再找一个更合适的呢。自己深谙佛理,当以宽容为怀,为何容不下一个无知丫头呢。 想到此处,又转为善面。亲手扶起云燕,一面关心说道:“起来吧。是我多心了。以后,家中有难事尽可找我,莫去求外人。等过两年,我让父亲替你寻个好人家嫁了,不会委屈了你。” 云燕破涕为笑:“谢谢小姐放过云燕这一回。云燕以后不嫁人,伺候小姐一辈子!落凡捕头说了,这五百两算是小姐给的,他和我父亲签了契,把我卖给了小姐。以后我跟着小姐,我家里人就不敢欺负我了,也不能再把我卖给人家了。” 薛雨然又气一怔!这落凡考虑事情还真是周道!他不仅收买了云燕,还想着替自己解决后顾之忧。回到旗城,自己是不是还得还他五百两银子?! 此时,门外脚步声响起。赵雪玉面紧皱走来,坐下道:“雨然,咱们可能要在剑关多待两日了。” 薛雨然使个眼色,云燕立刻给赵雪倒了杯热茶。 薛雨然问道:“二姐,为何要多待两日?既然婚约已除,便不好在人家多作叨扰吧!” 赵雪喝口茶,叹道:“还不是落凡惹得祸!他为追查红梦郎去了铁铲门打探消息,结果竟绑了李子骄得女儿,还扎了人家两刀。又跑到临河码头,砍了临河帮一个头目脑袋,断了十几人的手臂。龙县恶捕还真不是瞎传的,这小子一天不杀人,他是不是手痒呀?胆子比天大,手段比狼狠。现在黑白两道集结了几千人马围攻旗城去了。” 薛雨然柳眉轻皱。落凡是救了她几次,但对他生不起好感来。以他的头脑明明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总喜欢把事情闹大,似乎有意挑起江湖大乱!但也深知此人看似肆无忌惮,实则步步精心,必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薛雨然问道:“那落凡呢?他在旗城吗?” 赵雪不耻道:“他这个人脑子不正常。明知道几千人追杀他,他不躲不藏就待在总捕司,等着人上门围攻!师傅和大哥四处召集人手保护他呢。姬前辈也带了精锐,赶去支援了。毕竟是为了救你得罪的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薛雨然淡然道:“那就再待两日吧。那些帮派说到底只是些小门小派,气势可能有点吓人,终究没什么底气。” 第94章 谁忧天霾将月沉 秋风寂寞,冷意愈深。旗城大街上云啸风紧,各处刀枪惶惶。 街上摊贩早跑光了,两面人家都探着脑袋,透过门缝、扒着墙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的局势。 铁铲门所属的东南鬼道小联盟和临河帮所属的东南河帮联盟不断派人增援旗城。只两日,总捕司外已聚了三四千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毕竟都是些小帮派,他们也不敢真的开战。只能将总捕司重重包围,门外喊骂不停,试图逼迫薛扬交出落凡。 大街上早早搭起了许多简易凉棚,里面摆了桌椅板凳,草席棉被。一波人骂累了,便到一旁休息、饮酒、耍钱,换上另一波人站在大门前接着骂。 旗城属于武王霍渊管辖,这样的祸乱本该由他出面解决。但霍渊刚死了儿子,恨不得所有人陪葬,他自然不想管这事。 此时,旗城附近上千名捕快以及姬诚从剑关带来的五百剑士精锐,正守在总捕司各处,严阵以待。赵亮、秦明等几名老捕快,已飞马前往各处求援。虽说这架不一定打得起来,但人越多气势越高,这也是江湖惯用的套路。 总捕司后院槐树下,薛扬和姬诚安稳地晒着太阳,一边煮茶下棋。 落凡则是一个人坐在大厅中,背着钢刀,端一壶酒,就着几快腌萝卜、小半包卤猪头肉,自饮自斟,喝得痛快。 贺闻名听着院外的叫嚷,满心的担忧,生怕外面那几千人冲进来厮杀。心里想着,自己才二十几岁,连女人都没碰过,若就这么死了真是冤枉呀。回头看到落凡喝得有滋有味,气得心口发紧,恨不得把他手里的酒壶抢过来,摔在他脑袋上! 忍了几忍,贺闻名终忍不住对落凡喊了起来:“我说,落凡!你能别喝了吗?没听到外面骂得这么凶吗?兄弟们为了你整日担惊受怕,你倒是喝得欢快。你就不怕他们冲进来,一人一刀把你砍成肉泥。” 落凡没有搭理他。这样的人越搭理,他越来劲。夹起一块猪头肉,似乎吃得更香了。 姬诚回过头看向贺闻名,笑道:“哎,闻名呀!你就是比不了你其他几个兄长气度。放松些,不过是些小喽啰。我带来的五百精锐个个是顶尖的高手,别说这三千喽啰,来三万咱也不怕!江湖混的,这种场面以后可少不了。” 见姬诚看低自己,贺闻名心中不服。师兄妹七人从小一块练武,凭什么自己就比不了其他人。不过,他可不敢对姬诚抱怨。 只能看着落凡气道:“我不怕。我只是看不得落凡这副小人模样。大家都是被他连累的,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痛快!” 落凡饮了一杯酒,仰面叹道:“多事之时观浮云,人生一朝何以真。百年蹉跎一碌身,谁忧天霾将月沉!” 见落凡一副高人,大言不惭的吟起诗来,贺闻名更恼:“我看你是喝多了,做什么狗屁大诗人!有本事你去把外面的人赶走呀。我看,你就是看着我们这么多人保护你,你才有恃无恐的吧。” 薛扬、姬诚听了落凡的诗,各捋了捋胡子,细细品味一番。两人微微一笑,都觉得落凡此诗有些自大。诗中尽是看透世事人情,自比明月无暇!这可不符合他的人品。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自捧,还是意有所指。 外面的骂声,不停不休,也越发难听。甚至,连姬诚全家也被骂上了。姬诚却毫不在意,依旧和薛扬坐着饮茶下棋。 二人心知肚明。按照如今的局势,饶是落凡淡定,若他没有对应之招,怕也难有好结果。等不了几日,黑白联盟必会来人。若他们以《元盟协议》为胁,要求把落凡公审落凡,他们也无计可施。所以,看起来落凡是被总捕司庇护,但其实也是被囚困。 薛扬和姬诚能看到这一层,他们相信落凡也能想到。但他们还是太低估落凡的能力了。落凡是立志平定天下的人,若这点小事都对付不了,何谈往后的大事。 落凡吃饱喝足,躺在大厅椅子上,歪着脑袋睡了起来。 正是午后暖和,院外忽传来两声轻缓的脚步声。 众人抬眼瞧去,只见一名年轻俊俏的富家公子,带一名看似平常的老仆走来。那青年不过二十出头,一身水色丝绸华服,手摇金骨玉缀的古扇,腰挂一绝品佩配。远观,玉树临风,翩翩然风度。近看嬉笑无状,贵气又多懒散。 众人皆不认识来人。心中奇怪,看门的怎么把一个浪荡公子哥放进来了?姬诚和薛扬抬眼一看,也不认识。 那青年走到薛扬两人身旁,站着看了看。毫无礼数,直接指着棋盘,指点起来:“哎!哎!这黑子大龙要被吃了啊。这里赶紧救啊。要不然,这棋可没了。” 姬诚顺着青年手指看了一眼棋盘,果然如此。不高兴地斜眼看薛扬,喊道:“哎!哎!好你个薛老三,你也太贼了。你断我大龙,你倒是说一声呀。跟当年一样,老是暗地里想着阴我。” 薛扬也不乐意地喊道:“下棋哪有告诉对手招数的道理。那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下呢。一把年纪了,别为老不尊。说好了,一盘一百两,你可输我五盘了!” 姬诚瞪眼:“这不是钱的事!这下棋和做人一样,你动手你明着来呀!你暗里下刀子,算什么回事。我不服,这一局不算!” 薛扬无奈,摆手道:“好,好!我不吃你大龙行了吧。大龙留给你,你也赢不了!你这辈子就没赢过我几盘!” 姬诚自傲道:“赢不了,归赢不了。我要输,也得输得堂堂正正!” 二人争吵完,回过头又看来人。 薛扬抚须打量着问道:“这位公子来此何事呀?看你这打扮,应该不是旗城人吧?” 那青年一笑,拱手施礼:“在下皇甫天荣。见过,二位前辈!” 姬诚和薛扬一听,皇甫天荣?心说莫不是富甲天下的皇甫家? 薛扬又问道:“公子姓皇甫,莫非与京城皇甫家有何渊源?” 皇甫天荣轻摇手中扇,得意一笑:“见笑。小子不材,家中排行老二,家父正是皇甫家家主皇甫秉!” 听说是皇甫家的,二人难免多打量一眼,觉得不像。皇甫家乃是商贾世家,是三百年屹立不倒的豪门巨族。家主皇甫秉更是不凡。据说,皇甫秉年轻时,行走江湖惯背一把嵌满珠宝的金剑随身,所到之处广施财富,福泽一方商贾。又因其气质尔雅,端良正派,广为天下人称道,便有了“剑福君”的雅号。 而皇甫秉还有一个儿子皇甫石岚,更是才华横溢,头脑精明。他经商手段甚至强过皇甫秉,年纪轻轻,已经接受家族大半产业,俨然成了皇甫家的支柱。 而江湖人公认的“龙城三魁”,其一商魁,便是经商著称的皇甫石岚。其二武魁,则是龙城年轻一代武力最强者,铁掌门的宇文昭,也是谢旭师傅宇文澜的大侄儿。其三,则是文魁,熟读天下文章,博学无不通,文相武三文的女儿武九贞。 皇甫秉和皇甫石岚可谓名誉天下,可这皇甫天荣却并无太大名头。只看这吊儿郎当,懒散混浑的模样,薛扬也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了。 薛扬疑问道:“既是皇甫家的人,来旗城作何?外面危险重重,你此刻来我总捕司难道有何要事?” 皇甫天荣收起扇子,笑道:“我来找我兄弟!不来你这里,又去哪里呢!不知,我兄弟何在?” 姬诚疑问:“谁是你兄弟?你兄弟不是龙城三魁中的商魁皇甫石岚。你怎么还有兄弟在旗城?” 皇甫天荣笑道:“除了那个兄弟,我还有个兄弟,他叫落凡!” 听到“落凡”二字,院里一众捕快个个转头,无不惊诧。 薛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眼脱口道:“落凡是你兄弟?” 第95章 见微知著 薛扬心说,落凡和皇甫天荣这二人,一个在旗城,一个在龙城。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捕,一个是富甲天下的豪门公子,这二人完全挨不上边嘛?何况,落凡又是个孤儿,他哪来的兄弟? 见众人这般惊讶,皇甫天荣玩笑道:“是呀。落凡是我兄弟,而且是几辈子修来的好兄弟。看大人这惊讶的表情,莫不是我兄弟落凡已经死了?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见皇甫天荣这般口无遮拦,薛扬和姬诚开始有些相信这两人是兄弟了。 薛扬一指大厅,说道:“他在里面,吃饱了正睡觉呢。你自己去找吧。” 皇甫天荣拱手,又冲二人调皮嬉笑道:“多谢!对了,我看黑子也救不活了。不过,二位继续,下棋就图个乐嘛!输了也不丢脸!” 姬诚被挤兑的脑门一黑,这小子还真是无礼,难怪和落凡能相处的好! 落凡半躺椅子上,暗运心法,正闭目安神。皇甫天荣走过去,扇子在他的胸口戳了两下。 落凡睁开眼,平静道:“你亲自来了。那定是找到了。” 皇甫天荣摇了摇头,笑道:“睡觉也竖着耳朵,你这习惯还真是好。换个地方聊。” 落凡起身,伸个懒腰,便带着皇甫天荣来到后院偏厅。关上房门,二人落座。 落凡打个哈欠,说道:“外面太吵了,最近没睡好。说说吧。传闻中的布龙谱,究竟有多少收获?” 皇甫天荣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落凡。 落凡接过来一看,难得面露喜色。想不到,果是风雷腿后两重心法。如此,自己总算完成了师傅遗愿,也可以前往龙城了。 见落凡高兴,皇甫天荣也是得意一笑:“怎么样,高兴吧。知道你心心念念这秘籍,我一找到便立刻给你送过来了。毕竟是天下第五的神功,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你赶紧练练吧。外面那么多人要杀你,练会了神功,跑路时腿脚还能快些!” 落凡看着秘笈,一边尝试按照秘笈心法运功,一边随意问道:“嗯,布龙谱真的管用,那宝藏也是真的了。李意龙藏了多少钱?” 皇甫天荣一脸失望,叹道:“唉,想不到李意龙是个穷皇帝。里面总共也就五万两黄金,四十万两白银!就这点钱,还不如我家几间铺子值钱呢。难怪李本心不着急取走呢。估计,也是想留着做私房钱吧!呵呵。” 听到宝藏的数目,落凡也不意外,毕竟天下财权早被四大家族瓜分。李意龙能攒下这些金银,估计也费了不少心思了。 落凡道:“李本心现在的王位也算朝不保夕。他留点备用钱逃难,也算理解。不过,他既然能确定别人无法取出宝藏,那么除了布龙谱,应该还有其他条件才能拿到宝藏吧?” 皇甫天荣点头,笑道:“不愧是你,这都想到了。除了你给我的布龙谱,还得配合李意龙留给李本心的天都山峰峦图。当我看到你送来的布龙谱时,我立马就联想到了那张图。那张图一直藏在李本心的藏宝密室里。那里守卫森严,除了他任何人也进不去。不过,我安排在李本心身边的密探跟他进过几次,也偷偷看过那副画。而且他和你一样能过目不忘,还能把图完整画出来。这两件物品配合使用,我才能顺利找到宝藏。” 落凡心中略讶异,没想到皇甫天荣竟能在李本心身边安插眼线,看来也不能小瞧了这位好吃懒做的兄弟了。 落凡又提醒道:“如此,宝藏被挖出来的事情,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你的密探必然暴露。” 皇甫天荣笑道:“放心。这一次,我只带了两名高手前往。并且,按照你的吩咐,小心地躲过了天都山的暗探。见宝藏里的金银不多,我便没动,只把秘笈抄了一份给你。如此,李本心肯定发现不了。等以后咱们真缺钱了,再给挖出来也不迟。不过,布龙谱既然是真的,那也验证了青眼沙弥的预言。你说这和尚他怎么知道布龙谱的?” 落凡分析道:“能知道布龙谱,必是三年前叛乱时跟随李意隆左右的近臣。我猜定是李意隆使用点筋手在薛雨然后背留图时,被人看出了端倪。这件事以后我会查清楚的,不用你费心了。” 皇甫天荣摇了摇扇子,笑道:“有道理。查案这种事还是你在行。如今布龙谱找到,咱们兄弟也在京城联手搞一番大事业了。” 落凡见皇甫天荣扇子摇得勤快,鄙视道:“大凉的天,还拿扇子扇。也不怕冻着。” 皇甫天荣讪讪一笑:“老毛病,不拿着吃睡不香呀。” 落凡眼神严肃,警告道:“你这个毛病,暴露了你很多问题。遇到厉害的对手,你会被人一眼看穿,死无葬身之地。” 皇甫天荣一愣,大为不解,疑问道:“一把扇子能看出什么?” 落凡冷哼一声:“你的自大、虚荣、嫉妒、暴躁、恐惧等等情绪,全反应在你手中扇子上。凭这个敌人便能发现你的弱点,将你拿捏。比如,从你新换的这扇子来看,你应该有相好的了?而且那女子还不是大家闺秀!” 皇甫天荣大为惊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落凡又板着脸教训道:“你又忘了太平阁的规矩。便是真被人猜对马脚,也不能着急回应。便是对手拿来十足的证据,也要打死不认。刚才,我随口一诈,你便自乱阵脚。这样的城府怎么能当好太平阁阁主?看来,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把我教你的全忘光了。” 皇甫天荣放下扇子,尴尬一笑:“哎,你不是我兄弟嘛,我防谁也不能防备你呀。再说了,我是被你吓住了。我要有相好的,能不告诉你嘛!你呀,别拿话蒙我了。老是神神叨叨的,难怪旗城没人喜欢你。” 落凡冷道:“你真以为我是在唬你?我懂望气决,你刚才一进院,我已看出你非童蒙之身。而且,你的衣品和配饰一改往日朴素,变得奢华轻佻,说明你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能让皇甫家洒脱不羁的二公子改变性格,只有女人这一路。再有,豪门贵族千金、大家闺秀,不可能婚前与你苟且。你是不是看上什么青楼女子了?这要给你父亲来一出豪门狗血戏剧呀?” 听落凡猜得七八,皇甫天荣惊跳起:“哇!你眼睛也太毒了。这也能看出!你别看我了,看得我浑身瘆得慌。我是有相好了,但她可不是青楼的,她是戏楼的。人家是干净人!” 落凡接着道:“戏楼的,还嫁过人吧?你爹要知道了,不得把你腿打断。” 皇甫天荣又禁不住惊讶地瞪眼:“你怎么知道她嫁过人?你不会暗中派人盯着我吧?” 落凡嗤笑一声:“我这一天天忙得跟狗似的,哪有工夫盯着你。能被你看上,说明她样貌不差。而戏楼女子皆出身贫寒,若是容貌过人,一般十五六岁便会嫁人。再者,敢婚前和男人有染,自然不可能是未出阁的清纯丫头。这混闹场的漂亮寡妇,最喜好诱骗你这类富家子弟。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呀?” 听落凡分析的头头是道,皇甫天荣只觉心里发虚。落凡那一双亮得吓人的眼,似乎总能把人内心的晦暗全部看穿。 皇甫天荣一脸羞涩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我还想着等你到京城再告诉你呢。没想到你全看出来了。这样也好。你主意多,帮我想个办法,看怎么能把她娶进门?” 落凡:“帮你这个忙,倒是不难。只要姑娘人不差,我当然帮你。此事等我到了京城,先看了人再说。说起这个,秋婈也要去京城,我同意了。” 闻听故人之名,皇甫天荣喜一笑:“秋婈呀!那丫头来旗城也两年多了吧。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落凡:“她已经告诉我了。” 第96章 往事,秘籍 听闻落凡已经知晓秋婈身份,皇甫天荣摇头笑道:“呵呵!小丫头果然瞒不住你。也是,这天底下究竟有没有骗得了你的人,也很难说呀。我和秋婈自幼相识,可惜护澜山庄被司马月屠灭。我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将她救下。又让她改名换姓,来到旗城生活。如果,她回到京城,万一被人认出来,司马月肯定要杀她的。你为什么答应她呢?” 落凡:“有时候,仇恨也是一个人成长的动力。太平阁每一个知道你我身份的人,都是我们需要仰仗依赖的保障,将来也必然成为新王朝的支柱。秋婈身份特殊,正是我们用来收服诧风原的一张好牌。而且她复仇心切,我们也挡不住她。何况,也无需担心司马月。等我到了龙城,很快便要斩断她的四肢!” 皇甫天荣听得高兴,又习惯地打开扇子,一笑道:“天都王你不怕,司马月你也不怕。这世界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能征服的东西太多。但对于你而言,或许只是个简单的游戏吧。既然你和她都商量好了,我也就不反对了。对了,你要的升职官凭,我已弄来了。顺路找了一位大人物带来,也能帮你把旗城这些虾兵蟹将收拾了。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皇甫天荣离开房间,留落凡独自熟悉秘笈。 坐在院中石桌旁,皇甫天荣拿着扇子乱扇,一脸的无聊。正在院外盯着的叶叹,便走了来攀谈。 皇甫天荣见到叶叹,喜道:“哎呀!你就是青虎神捕叶叹吧,久仰久仰。你这刀不错呀,能否让我瞧瞧?” 自从上次被落凡骗走了刀,叶叹对此类事已然多了几分警惕。直接拒绝道:“不能。刀是武者的第二生命,不是玩具。你怎么认识落凡的?” 皇甫天荣一笑:“早听说,旗城七位神捕里,有个老成持重的叶叹。你还真是人小脾气老。不过,你要打听事,那可得倒壶好茶来。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叶叹便去厨房,提了茶壶过来。 皇甫天荣饮了一杯热茶,开口笑道:“好茶。说起当年,我跟落凡那真是英雄见英雄,好汉惜好汉。我们是一见如故,便成生死之交。” 叶叹白眼:“你这不什么都没说吗?” 皇甫天荣摇着扇子,陷入回忆,缓缓说道:“我想想,应该是七年前吧。那时我十七岁,犯了点错,被父亲打了一顿。我一气之下便只带一名家仆,江湖游历去了。路过霸城斧县荒山,遇到了十几名强盗拦路。那帮强盗不讲规矩,不仅抢钱还要杀人,我搬出皇甫家的名号也不管用。在我以为自己必死之时,落凡从天而降。当时,他也不过十六岁,却已有一副好身手,更有一股狠劲!你知道吗,当落凡杀人的时候,他身上的寒气冷过三九天的霜冻,能让你从脚底冻到脑子里。但更令人怕的是,他的诡异和狠辣!当时他出现后,先示弱骗得那强盗头子靠近。然后毫无预兆,一刀便砍下那强盗头子脑袋!当时,我整个人吓傻了,对方有十几个武力强悍的强盗,他一个少年竟敢先动手杀人!可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最终凭我们两个少年之力,竟能杀死所有强盗。那一仗也算是我人生最辉煌的一次战斗了,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废物。从那以后,我跟着落凡带了好长时间,跟他学习了很多本事,也成他的生死伙伴。” 叶叹听得认真,他丝毫不怀疑皇甫天荣说的话。凭落凡的狠性,他做再可怕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单论机智和勇武,落凡绝对是值得追捧的人物。 叶叹点点头,说道:“难怪你们关系如此亲密,原来有过命之交。落凡的经历还真令人大开眼界。相处的越久,越发现他的深不可测。有时,他能救人于水火,让人感激涕零。有时,他又落井下石,让人恨得牙痒!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让人看不明白他。” 皇甫天荣一笑:“刚认识时,我也常被他的意外举动吓到。可相处日子久了,才发现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的每一次反常的举动,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其实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他从没有一分私心。便是陌生的乞丐,只要他能力所及也会尽全力相助。他是一个纯粹,没有杂质的人。只是,他总用冷酷的手段掩饰自己的善心,所以一般人难免误会他。” 叶叹不能苟同,摇摇头说道:“你对他评价倒是很高。但我们看到的可不是这样。对了,他在房间干嘛呢?” 皇甫天荣随口笑道:“哦!我在京城替他搜了本武功秘笈。让他抓紧学学,以后逃命用得上。谁让他敌人那么多呢!” 叶叹看皇甫天荣,提议道:“这事我看也简单。若由你皇甫家出面,花个几万两银子,也就摆平了。” 闻言,皇甫天荣仰面哈哈一大笑:“那些小喽啰哪里值得我皇甫家出面。我若出手岂不是给他们长脸了!再说了,我们又没错,凭什么赔他们钱呐。我皇甫家是有钱,但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 看着皇甫天荣这嚣张模样,叶叹认真点头道:“我现在看出来了,你和落凡还真是一路人!” 此时,捕快杨旭连步带风,匆忙跑来。 跑到叶叹面前,杨旭急道:“叶神捕。东南鬼道小联盟和河帮联盟来了十几位老大,他们刚才差点冲杀进来。幸亏谢总神捕压住场面。此时,他们已入大厅正与大人交涉。看样子,今天不交出落凡,对方真要冲进来抢人了。大人让落凡赶紧逃出总捕司避难!” 叶叹站起身来,便要去通知落凡逃跑。 皇甫天荣却用扇子挡住,笑道:“不能去!我兄弟今天就待在这里。他是你们天都王朝的人,你们不保护谁保护。况且,他又是救你们小姐惹的祸。若你们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那也太差劲了!遇到这么点小事就喊着跑,隐诸葛也不过如此嘛!” 叶叹皱眉道:“如果对方真得冲进来,他不跑必死无疑!你要想落凡活命,就赶紧让他走。” 皇甫天荣冷笑:“看来,你还真不了解落凡。凭那些小贼,也想杀他。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莫说几千人,便是再来十倍人马,他们也不可能抓得住落凡。你自己忙去吧。这里我照看便是。” 叶叹恼火,这皇甫天荣不亏是落凡的兄弟,二人真是一般自大。也懒得纠缠,跑回前厅支援。 房间内,落凡静心凝神,修炼风雷腿神决最高深的两重心法。后两重心法,虽然高深精妙,但与前七重类似,也是寻筋运气的法门。落凡已有十几年的功底,很快便能贯通熟练。 然而,按照秘笈心法,将真气在身体游走几遍后,落凡却发现秘笈最后部分有几条气脉,始终无法打通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而按照他的推算,那几条气脉恰恰是整部神功最厉害的部分。如果这部分练不成,那他就永远达不到当年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的境界! 尝试几次不能成功,落凡便停下思索起来。他想到自李云风死后,天都王的继承人功力皆不能重复先辈巅峰!难道,他们也无法练成九重风雷腿?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关节。 落凡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师傅李昭贤曾说过,他的筋脉奇异比皇族中任何一个人都更加适合修炼风雷腿。他也是最有可能修炼到李云风那般境界的人。眼见时间尚早,他便在房间继续尝试,努力找出那几条隐藏的气脉! 此刻,总捕司大堂之中,东南鬼道小联盟派来的七位帮主和河帮联盟派来的七位帮主,正与薛扬谈判。 第97章 谈判 十四位帮派当家人,各着华服,板着脸、皱着眉,分座两旁木椅。 几名捕快刚刚奉上茶水,临河帮帮主贾正便开始发难了! 那贾正穿黑色长袍,国字白脸,满蓄长髯,一副假君子真小人的皮相。但见他眼珠瞪圆,铁掌蓄力,忽拍桌而起。顿时茶碗落桌,碎了满地。 这一掌算是此次谈判的开场,也是贾正对薛扬几人的威吓。江湖人最惯于开场耍威风,用气势以先压住对方。当然,薛扬和姬诚也不是小角色,见惯这种小场面,自然毫无波澜。 气势熊熊,贾正甩袖猛指薛扬,放肆喝道:“敢杀我临河帮的人!你们旗城的人简直不把我白道联盟放在眼里!此事没有什么好商议的,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若还不交出落凡,我们外面八千弟兄立刻攻入总捕司,血洗这里!” 见贾正放肆,薛扬背后站着的谢旭怒一瞪眼,对着几尺外放着花盆的木架子一掌挥出!登时,木架碎成粉末,掌气的余劲更刮得满堂风紧!堂中众人只觉劲风扑面,衣衫瑟响,身子不自主后退了几寸! 谢旭一掌立威,扫视众人,虎口一喝:“血洗总捕司,你有这样的本事吗?谁再敢大放厥词,休怪我谢旭掌下无情!” 众人被谢旭一招惊住。此时他们才想起,这谢旭可是南山武神宇文澜的亲传弟子。宇文澜乃铁掌门门主,江湖人称“南山武神”,一手狂狮掌可谓天下无敌。而且他性格强横,出手狠辣。据黑血楼统计,几十年间死在宇文澜掌下的江湖人士多达四万!但闻他的名头,黑白两道无不胆战心惊,望风而逃! 临河帮帮主贾正被一招吓退,满面长髯也被劲气掀起,吓得脸白。稳住心神,心中思量,若是动武用强,面对谢旭和姬诚这样的高手他们自然吃亏。既如此,自当利用王朝之人最惧怕的《元盟协议》来对付他们了。 想到此处,贾正阴冷一笑:“狂狮掌名动天下,果然不凡!不过,谢总捕头你别忘了天下的规矩。当初,天都王朝与我们黑白联盟签署《元盟协议》,按照协议若天都王朝与黑白联盟冲突,便必须交给黑白联盟处理!否则,违背元盟协议,就是逼黑白两道与你们天都王朝开战!” 薛扬、姬诚对视一眼。果不其然,对方这便用《元盟协议》来压人了。 薛扬端坐不惊,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喝茶,喝茶。大家不要生气。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采花大盗引起的争执。在黑道中,采花贼也是人人嫌恶。何必为了他大动干戈呢。不如,大家坐在这里好生商议如何善后。拿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条件,如何?” 见薛扬说话好听,众人也是各自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此时,铁铲门门主李子骄,穿一身大金袍,正坐在最前排。他见众人被薛扬说动,心中思量:这事可不能让它好了!一来,事闹得越大,铁铲门得到的好处越多,少不得要讹诈姬诚几万两银子!第二,那个落凡必须杀了,自己才算出一口恶气! 想到此处,李子骄一把摔了茶碗,站起身指着薛扬,底气十足说出一篇慷慨激昂的话来:“善后!你凭什么善后!临河帮一名老实持重的堂主被那小子一刀砍了脑袋。你叫他一家老小以后如何过活!还有,那十三名青壮弟子胳臂也没了,没了拿武器的手,让他们日后如何行走江湖,如何赚钱养家!再说,我的女儿才十六岁呀,身娇肉贵,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大声呵斥一句。那落凡竟狠心在她心口扎了两刀,她现在还重病在床,生死未卜!即使能活下来,怕也得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凭你薛扬,恐怕也没有理由保护这样的恶徒!废话少说,按照江湖规矩,一命还一命!那小子你就别费心保了。交出来,让我们把他杀了,双方相安无事,各自回家!” 李子骄字字有理,气势磅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引得众人也群情激愤起来。坐在椅子上,全都激动地指手画脚,将落凡描绘的十恶不赦。 鬼道小联盟中的合刀门,掌门徐谦也拍桌而起。他是李子骄的好友,也是专门请来替他架势逞威的,见火候正好,自然要起身说话。 那徐谦四十岁人,尖嘴猴腮,穿一身金蟒白袍,挎着双刀,也是一副真小人模样。见他起身义愤填膺,喝道:“对!李门主说的对,我们不管什么采花贼。江湖规矩,一命还一命,赶紧将人交出。否则,休怪门外几千弟兄将你这总捕司踏平!到那时,便算你们武功高强,又能挡得了几人!” 河帮联盟中的龙王帮帮主裘罡也拍桌一喝:“对!交人!一命还一命,自古以来的规矩!你们不仅要把人交出来,还要对两家进行赔偿。不然,我们黑白联盟决不会罢手!” 众人被李子骄一挑唆,再无商议态度,开始大嚷起来,吵得屋顶也要掀翻! 薛扬和姬诚两人难以对付这十几个人吵闹,只能尽力维持。谢旭也不好出手伤人,只能一脸气愤的站着! 姬诚起身,喊道:“哎!哎!诸位,切莫着急。容我姬诚说几句。有我姬诚在,你们还怕讨不到公道嘛。这落凡查案心急伤了你们的人,自然有错。按照王朝的法律,我们也会惩罚他。对于你们死伤的弟子,我姬诚也定重金抚恤。保证让他们余生富足。如此,咱们不要吵闹,先坐下商议赔偿金额,你们以为如何?” 李子骄见姬诚服软,更加得意,喝道:“赔钱那是你们应该的!你们不仅要赔钱,还得把落凡那小子交出来。不然,我们决不会罢手。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他们是一样的心思,这钱肯定是要千百倍的讹诈,但人也不能放过! 争吵的热闹,贾正更激动地说歪了嘴角,大喊大叫道:“对!对!绝不能便宜了你们天都王朝!你们天都王朝也太不把我们黑白两道放在眼里!这一回我们定要讨个公道。杀了人,钱你们要赔,人我们也要带走。若执意不交人,便等着开战吧!到时候,看你们天都王朝能否经得起天下大乱。” 合刀门徐谦也跳到场中,手脚并用胡乱动作,嘴角更喊得喷沫,仿佛是他家死了人似的!听他大喊道:“对!对!赶紧交人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江湖规矩,不容抵赖。你们总捕司袒护如此贼人,当真无耻至极。今日,就算你们天都王李本心来说情,也不管用!赔钱交人!不然,休怪我们一众撞进来,闹个鱼死网破!” 吵闹越发激烈,所谓的帮主更像是泼妇骂街,也开始说话难听起来,吵得大门外也听得清楚。薛扬、姬诚面对一众混混模样的人物,也毫无办法。只能陪着他们吵一会儿,希望落凡能尽快逃走! 然而,场中正闹得激烈,外面忽地乍响一声浑厚苍老,响如惊雷的声音! “哼!谁要血洗总捕司!老夫奉陪!” 霸道响亮的声音,好似透人魂魄,惊得众人心颤!一时间吵嚷停止,众人全部回头看向堂外! 第98章 宇文澜,震恶 但见堂外老者,刚刚还得意嚣张,恨不得上房揭瓦、杀人放火的十几位江湖大人物,个个面色煞白,偃旗息鼓,全部成了哑巴。 来者八尺五身高,挺拔彪直,发须银白,一身青袍朴素。但满身威严,远来似虎步龙腾。面似白龙霸首,精眸若狼目斜扬,更有一道两指长的刀疤从右眼眸划过! 来者正是谢旭的师傅,南山武神宇文澜!在场众人即使没见过宇文澜,但看他身长过人,满头银发,还有脸上那道特殊的伤疤,也能猜出几分。 宇文澜虽已九十岁高龄,但依旧腰背挺拔,气势非凡。见他大步流星而来,动作凌厉,身法霸道,路过堂前时,众人竟觉得一阵劲风扑打面颊。 堂中众人安静,恭敬站着,无不仰目而视。 走到堂中,宇文澜站住脚步。回过身,锐眸不悦盯着一众,声如洪钟,顿喝一声:“刚才,谁喊的要血洗总捕司?那便动手吧!老夫在这里等候领教!” 听宇文澜一喝,众人心一打颤!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十几位帮主,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满是忌惮,皆是默不作声。 谁不知南山武神宇文澜,性格刚烈,杀人从不手软!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黑白两道多达几万人!谁敢出头,必死无疑! 然而,虎中有彪,人中也有异类。十几位掌门中偏偏有一位不信邪,非要在这老龙面前试试本事。合刀门掌门徐谦眼见众人哑语,心中满是不屑:黑道之人竟如此胆小,岂不让人耻笑!有《元盟协议》保护,他难不成还敢杀人?如此,他们不敢说话,那自己正好便借机出出风头。 想到这里,徐谦仗着胆,仰着脖子,阴阳怪调对宇文澜说道:“宇文前辈!您在江湖上地位显赫,咱们比不了。但事关三方势力,也得按照规矩来吧!你们天都王朝的捕头打伤了我们黑白两道的人,难不成你还想以武压人包庇他不成?如此,就不怕违背元盟协议,引来三方大战!到时候,怕你也难辞其咎,还得乖乖按照江湖规矩来办。” 一众帮主听得佩服,心说好个徐谦,敢跟宇文澜叫板,真给江湖人长脸! 却见,宇文澜眉头一皱,撇了一眼徐谦!然后,一句废话没有,抬手就是一掌! 二人虽隔了一丈远,但宇文澜打出的掌气却如同狂怒扑杀来巨狮,正撞在徐谦胸膛。 徐谦勉强算是一流高手,但哪里比得了宇文澜这等绝顶高手。当即整个人如同纸糊的一样,飞出了大厅。重重落地,仰面吐血。然后,躺着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宇文澜突乎其来的一掌,吓得一众发懵。个个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心惊道:这徐谦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话呀,怎么就被一掌打死了?这老头也太不讲理了!这徐谦也是,你什么地位,什么本事,就敢跟人家武神这样说话!如今,平白丢了条命,连说理的地也没有! 宇文澜收回手,看向其他人霸气喝道:“老子就包庇了,你们想怎么样啊?是不是也要抬出什么狗屁江湖规矩,想要吓死老夫!你们不是嚷着要血洗这里嘛,来呀,动手呀!替他报仇呀。” 宇文澜瞪眼一顿呵斥。众人连连退后,心说这老家伙霸道不讲理,简直是个无赖嘛。但没一个人敢接话。若是多说一句,必然会是下一个徐谦呀! 见无人敢说话,宇文澜直接走到堂中正首坐下,一拍桌案,喝道:“不是要算账吗?老夫就陪你们好好算算!今天,不把各家的账算清楚了,谁都别想走!现在,给你们机会,开始说吧!” 堂中众人浑身一抖,俨然成了待审的犯人。眼中满是不平的怨愤,只能乖乖站着。 见众人不敢说话,临河帮帮主贾正轻咳一声上前。很是小心地拱了拱手,语气恭顺说道:“嗯!前辈,您功力深厚,地位显赫,哪是我们小辈可比!既然您要做主,那咱们也放心了,那咱们就说说?” 其他帮主一听,很以为然的点点头。果然这贾正比徐谦会说话。就坡下驴,纷纷道:“对!对!对!前辈是高人,正直公道,高人面前咱就不藏着掖着了。咱们就把这点事跟前辈说说,相信前辈一定能主持公道!” 宇文澜眉紧一喝:“废他娘的什么话,有话就说!” 一众人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贾正觉得自己临河帮占着理,也是声音硬气,拱手说道:“好,既然前辈做主!那我就先说!事情是这样的,旗城总捕司捕头落凡,他为了查案,在我临河帮码头杀了我帮中一名堂主,砍断了十三名弟子的手臂。如今,旗城总捕司却将凶犯藏了起来。我们前来缉拿凶手,这事不算我们的错吧?” 宇文澜听完,一拍桌!吓得贾正跳退一步,心砰砰乱跳! 宇文澜指着贾正,脸上写满鄙视,气呼呼道:“你长这么大,话也不会说吗?你这没头没脑的讲什么鬼东西?老夫又不是神仙,你不说前因后果,我能听出什么来!算了,看你也说不明白,瞎耽误时间!谢旭你来说,事情到底如何?” 谢旭恭敬上前,立刻娓娓道来:“师傅,事情是这样的。前日,雨然妹妹大婚,花轿到达剑关城前却被采花贼红梦郎捉走。红梦郎买了临河帮的花船,将师妹带到临江中意欲行恶。总捕司捕头落凡追踪到临江边,以重金向临河帮弟子打探花船下落,临河帮子弟不愿告知。落凡便砍了所有人的手臂,又杀了一人。如此逼问出花船下落,才及时救回了师妹。” 宇文澜怒拍桌案,气得胡须炸起,指着贾正骂道:“混账东西!敢帮采花贼抢我大侄女!就这种腌臜事,你们这帮畜生玩意还好意思来闹!那个什么落凡的还给你们钱!老子要是在场,直接把那帮狗娘养的东西全都拍成豆腐渣,丢到江里喂鱼!” 宇文澜气势吓人,贾正吓得连连后退,直接退到门边了。 远远站着,委屈道:“前辈,咱们江湖规矩和天都王朝不一样。咱们江湖的规矩,绝不能出卖买主的信息!不然,破坏规矩,得以死谢罪!这不能怪我们手下人呀。” 宇文澜更为恼怒,脸气得通红,指着贾正骂道:“你这狗生的杂种!竟说出这种狗屁话来!你的意思是明知道我大侄女被采花贼抢走,你们还要藏着不说是吧?老子今天不拍死你,你是不知好歹是吧!” 贾正吓得跳出门外老远,急忙求饶道:“不是这个意思!是我错了!我错了!前辈千万不要生气!我们没想害你的侄女。只是,那个落凡下手太狠了,就算要问也不用砍下所有人的胳膊吧。那些人还要养家糊口呢。再说了,他已经问出了消息,还要杀我们的人,这就有点太不讲理了吧!” 宇文澜走到堂下,指着大骂:“呸!他们是人吗?一个弱女子被采花贼抢了,他们还作死包庇!丧尽天良!我看,你们临河帮全是猪狗生的孬种!他娘的做采花贼的帮凶,你们还很得意是吧!老夫要是在场,别说砍他们几条胳膊,我定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个全拧下下,串起来挂在旗杆上示众!你说,是不是应该这样啊!?” 第99章 掌毙恶佞,训徒 贾正额头大汗,连连点头,门外大声应承道:“是,是!前辈教训的对!他们该杀,该杀!我以后一定让他们好好做人!是我糊涂,我们自找的,我们以后不敢了。你千万别生气!” 宇文澜吓得贾正退出大门好远,回头又看向李子骄几人,喝道:“你们呢?你们什么狗屁小鬼联盟又什么情况?你们的弟子也被砍了?” 宇文澜这一发问,吓得李子骄双腿打软,差点跪下了。心说,临河帮还没做啥呢,都该被拧下脑袋挂在旗杆上。自己亲手帮红梦郎挖的地道,这要是被知道了,那还有命离开吗? 李子骄吓地急摆手,通红了脸,结巴道:“我们!我们!我们没事!没事!这事怪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来这里闹事!前辈教训得好,我们这就离开!” 眼见李子骄一脸心虚要跑,宇文澜回头看向谢旭问道:“他什么情况?” 谢旭见师父问话,只得直言相告,回道:“他是铁铲门门主李子骄。雨然婚礼当日,在剑关城门前,重重护卫之下被绑走,就是因为红梦郎花钱雇他们挖的地道陷阱。后来,落凡为追踪红梦郎,前往铁铲门询问地道的位置。还给了他一万两银票,可这铁铲门掌门李子骄,仍是不愿给线索。无奈之下,落凡擒了他的女儿,这才逼问出地道下落,因此才找去的临江。” 听罢,宇文澜面色铁黑,眼神怒火燃烧,气得浑身毛发炸起,杀气滚滚散开! 大堂之中,所有人瞬间觉得浑身发寒,好似风雪忽打了热面!如果说,刚才暴怒的宇文澜像是一只随时狂暴的狮子,那他现在就是一只已经张开獠牙的凶兽了! 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宇文澜冷瞥了一眼李子骄!只一眼看得李子骄冷汗直流! 宇文澜面目怒张,咬牙切齿,对着一干人等喝道:“哦!我说,你们一个个逼命似的上门讨债,还以为你们受了多大委屈呢!说来说去,原来都是害我大侄女的帮凶啊!说你们是猪狗生的玩意,连猪狗也觉得委屈。一群狼心狗肺的脏东西,看你一眼我觉得恶心!这世道是怎么了?睁开你们的狗眼向外看看,难道以为外面的天是黑的吗?” 见宇文澜杀气冲天,众人面色苍白,个个汗流浃背,欲逃而脚却无力! 李子骄更是五脏俱焚,老头差点吓尿了!眼见,宇文澜回头盯上了自己,忍不住拔腿往外门外跑!现在,他是多么羡慕门外的贾正呀! 然而,刚跑出一步,宇文澜隔空一掌打去!排山倒海的的罡气,像是山一样冲撞李子骄后心口!众人只听咔嚓一声爆碎!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李子骄整个人直接炸成了一滩血雾,铺洒门前! 鲜血喷洒,红雾洒遍半天,将众人眼眸染成一色红! 残肢烂肉落了满地,堂前青石地板半片血红,连一块整骨头也没留下。见李子骄死得如此惨,其他人无不打了寒颤,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 众人退后,聚拢一块!眼神恐惧得看着宇文澜,像极了被吓着的病鸡!若非人多,怕早全部跪下求饶了。 宇文澜盯着剩下的人,冷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狗屁联盟,混账河帮!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敢来我天都王朝地盘闹事!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一丝风言风语,我便亲自去灭了你们!把那两个混蛋尸体带着,给老子滚出去!” 见宇文澜放过了他们,一个个如获大赦,弓着腰,连连拱手,嘴里说着:“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我们这就走!告辞!告辞!” 活着的人除了满怀侥幸,哪有半点替死者报仇的想法。 跑到堂外,抬起不知死活的合刀门掌门徐谦,逃似的离开了总捕司!至于李子骄已成了碎片,想抬也抬不走了。 总捕司一众见对方退去,欢天喜地。有宇文澜在,便算黑道联盟全来了,他们也不用害怕。 薛扬和姬诚站在一旁角落。一瞬间,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们这种小角色,对宇文澜这样的强者只有仰视和恭敬。虽然,他们如今也名声在外。但比起宇文澜,还是差了好几个等级呀。就凭老人家的气势,那也不是谁都能学上来的。 一众捕快收拾了场面,将大堂里地面清扫干净,又换了新茶桌和新茶具,一众人分坐叙事。 宇文澜端坐,饮了口茶!看向一旁站着的谢旭,面色一怒,喝道:“跪下!” 谢旭当即跪下,抬头不解问道:“师傅,怎么了?” 出乎意料!宇文澜一脚重踹,直接将人高马大的谢旭踹飞几丈,重重撞倒门边!这一招吓得众人面色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宇文摔碎了手中刚换上的新茶碗,看着谢旭直接骂道:“你真他娘的是个废物!当年,老子看你是个硬汉子,传你我的看家本领!可你竟然被一帮小混混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难道老子的面子就这么不值钱吗!” 谢旭跪在地上,面色羞红,不知道如何应答。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耍强发狠的人,对这样的局面,也是无能为力。 见宇文澜生气,薛扬和姬诚忙上前劝解。 薛扬劝道:“老前辈不要发怒!谢神捕不过是顾及元盟协议,怕动手会引来天下大乱!还请前辈息怒。” 宇文澜毫不客气,斥退二人:“滚!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鸟!一样的怂包软蛋,若你们也是我徒弟,我同样一脚把你们踹飞。给老子一旁老实待着!” 姬诚和薛扬两人尴尬退后。看样子,他们在宇文澜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宇文澜站起身,走到谢旭面前,语重心长,教训说道:“江湖从来靠的就是权谋和武力!谁跟你他娘的讲过道理了。我他娘的传给你的功夫,就是他娘的道理!你这么大的本领,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师妹,保护不了自己的部下,连你的废物小舅子都管不了!我在京城都听说你干的蠢事了,你是把这我张老脸丢得一干二净呀。你说说,你这个总神捕还能做好什么事情!我真他娘的想一脚踹死你,让你重新投胎!” 谢旭低头沉默:“师傅!我错了。今后,我一定改。” 宇文澜恨道:“看你这怂样,一辈子也改不了!真气死我了。我告诉你,就算与黑白两道开战,我们也不能示弱!如果,连我们都怕了这小小的黑道,那天下的百姓又靠什么来保护?天都王朝还有什么尊严存在这世上?不要怕杀人,更不要怕承担责任!天都王朝才是天下最大的门派,谁敢不服就给老子灭了谁!” 谢旭面色恳切:“嗯,师傅。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谢旭,明白了!” 宇文澜坐回位置,哼道:“嗯!别嘴上尽说好听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跟着薛扬这种怂包蛋,也长不了什么真本事。还是应该去江湖磨炼磨炼!对了,那个叫什么落凡的呢?惹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躲着不出来?把他给我喊出来,老子要教训教训他!” 偏院石桌前,皇甫天荣正坐着喝茶,无聊等候。 等不多时,门外跑来一名捕快。那捕快面色喜悦,似发了财一般。见到皇甫天荣更是手脚并用,将宇文澜如何威风吓住一众黑道,如何威风杀人,绘声绘色讲了清楚。 皇甫天荣听得高兴,扇子摇得更快,还给那懂事的捕快打赏几两银子。宇文澜便是他请来的,他也知道老头脾气暴,只要他一来黑道少不了要死人。 落凡虽人在屋中,但屋外的事一清二楚。听说宇文澜要见自己,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第100章 高升? 皇甫天荣迎上去,喜滋滋问道:“怎么样?神功练成了没?听说,李家老祖李云风练成风雷腿后,天下无敌呀!不仅能瞬移十里,还能分身好几十个呢!你练会没?练会了也给我耍两招见识见识。” 落凡像是看到了白痴,摇头白眼:“你以为李云风是神仙呀?再说,神功哪有那么好练的。这秘笈有些地方练不通,看样子要想学会完整的风雷腿还差些关节。” 皇甫天荣满面失望,疑道:“秘笈不会是假的吧?不应该呀!李意龙不可能留给自己孙子一个假的秘笈!再说也没必要呀。专门搞个宝藏,弄个假秘笈糊弄谁呀?” 落凡皱眉道:“我仔细看了几遍,秘笈是真的。我推断要练成九重风雷腿,应该还需要特殊的条件。你想想,为什么自李云风逝去后,神腿门便再也没有出过他那样的绝世高手?说明要练成这秘笈,应当还有其他关节。等我到了京城,亲自去神腿门打探一番!” 皇甫天荣笑道:“好吧!反正秘笈也有了,早晚能弄明白。宇文澜已经来了。咱们去见见他吧。对了,你见他的时候,一定要站得远些。老头脾气暴,你得罪过他徒弟,小心他的狂狮掌拍你!” 落凡一笑:“嗯,早想到了。” 落凡和皇甫天荣满面春风,笑着走进大堂。 众人满脸鄙视,这落凡还真是心宽!总捕司被人堵着骂了两天,他倒是跟没事人似的,吃喝玩乐、交朋友,其乐无穷! 宇文澜见到皇甫天荣,略显惊奇,大嗓门喊道:“皇甫家二小子!你怎么跑这里来啦?这两年看你京城内外四处上蹿下跳,吃得很开呀!” 皇甫天荣拱手施礼,笑道:“小子不材,见过宇文老前辈。小子能吃得开,还不全靠前辈们照应。听闻,此次前辈出手教训了那帮不懂事的,救了我的兄弟落凡。等回到京城,小子一定厚礼相谢。” 宇文澜一笑:“啧啧,你小子功夫一点没进步。嘴上本事越发老练了。不愧是皇甫家的,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嗯?他就是落凡呀?” 落凡轻施一礼:“在下落凡,见过前辈。” 宇文澜仔细打量落凡一番,不觉得他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自然看一个人不能光从外貌,还得看能力。话不多说,宇文澜提掌便打向落凡! 堂中众人一惊!宇文澜这掌可是老辣,如此落凡怕不死也残! 落凡虽功力不及宇文澜,但身法快得没话说。而且,他早有防备。可明明可以躲开,他还是准备硬接下来!要真切感受一下宇文澜狂狮掌的霸道之处! 见他真气尽覆双臂,全身皮肤好似游动一般,浮出一股卸力的劲道。狂狮掌气在落凡双臂和前胸转了一圈,竟消弭大半!只是,冲散的余尽仍将落凡击退五步! 五步后站定。落凡手臂衣服崩碎,皮肤出现血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浑身骨疼,站着一动不能动。心道:狂狮掌不亏天下第二的神功!老头简单一招,竟比霍渊强了十倍不止。 宇文澜更惊!刚才一掌足有三成力道,便是要打伤这小子替谢旭出口气。不想,这小子竟能硬接下!而且,他刚才用得竟是浮屠门从不外传的绝技“神相浮空劲!”有这样的本事,这小子定不是凡人! 宇文澜随手打出一道真气,将落凡身体残留的掌气余劲散掉! 落凡拱手:“多谢前辈赐招!” 宇文澜点点头,爽朗一笑:“好小子,本事不差!这份忍耐力也是天下少见。假以时日,前途无量。你师从何人呀?” 落凡低头回答:“小子在武城官学学艺,学的风雷腿!” 宇文澜痛惜一声:“哎呀呀!风雷腿!可惜了,可惜了!好苗子浪费了!风雷腿虽然厉害,但你不是皇室之人,只能学到第六重!没啥大用!要是学我的狂狮掌,保证只需三年,便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哇!” 众人一笑,想不到宇文澜还有吹牛这个爱好! 落凡回一笑:“前辈说的是。但纵然神功,修炼起来也需天赋和机遇。前辈的狂狮掌,霸道凶悍,适合谢总神捕,未必适合我!练习神风腿虽然不能打遍天下,但跑遍天下还是蛮有用的!” 宇文澜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老夫,佩服!江湖嘛,就是这样。不用当什么天下第一,打不过就跑嘛。你小子这种精神,可以!我喜欢!哈哈!” 众人瞠目结舌!这宇文澜脑子糊涂了,他竟然喜欢落凡!刚刚,可是薛扬和姬诚都被他骂了一顿。连谢旭也被踹了一脚!不过想想也对,这两个人还真有点投缘,都是毫无顾忌,喜欢杀人的主! 宇文澜见到落凡很是高兴,似乎有一种志趣相投的感觉。笑罢,自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落凡,说道:“这是你的升职公文。准备启程去京城任职吧。看样子有人动用关系,要让你平步青云呀。” 宇文澜说完,看向皇甫天荣瞪了一眼。皇甫天荣见宇文澜瞪自己,拱拱手,陪了个笑脸! 众人听到落凡要调职京城,无不意外,满是诧异!落凡来旗城这才几天,就升官调到京城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按照规矩,捕长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升迁京城任职呢。捕头怎么可能有资格?不过,看着一脸得意的皇甫天荣,也猜出几分。 宇文澜将信交付,起身道:“老夫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走了。” 谢旭、薛扬一众紧忙跟上,恭送出去。 此时,厅里只剩下落凡和皇甫天荣。落凡打开信封,拿出升职官凭看了一眼,意外一愣。竟也忍不住气一笑。 将官凭递给皇甫天荣,笑道:“我说,你是不是在京城得罪什么人了?” 皇甫天荣正得意自己办了个好差事。听落凡疑问,接过官凭看一眼也呆住了。只见,官凭上写的官职是:内司捕官,东街县衙捕官中品,从四下品官职! 捕官中品,这可比皇甫天荣要求的官职还要高两级!这意味着,落凡直接从八品小捕头越过捕正、捕长上下两级、捕官下品,直接升到捕官中品。这可是了不得的提拔呀。但看到官职,皇甫天荣脸上也是写满尴尬,似乎犯了大错。 看着落凡,赔笑道:“啊!呵呵!好像出点意外哈?怎么搞的?怎么直接连升了四级?内司东街县衙捕官这可是要命的职位呀。落凡,这可不能去呀!” 东街县衙,顾名思义就是管理京城东大街一切事物的街官。比如,东大街有人抢劫,有人杀人,有人骂街,有人打架,都归这个官管。听起来,和普通县衙差不多。但差就差在,这可是京城的衙门! 京城豪门林立、官宦如蚁。有四大家族、几十大帮、文武二相、各级上官、皇亲贵胄、将门世家等等,无不是背景深厚,关系庞杂。这些人及他们的亲戚爪牙,常鱼肉百姓、杀人放火,可谓无所不敢。而这些案子统统归各街道县衙管。 各街道县衙遇了事,谁也不敢管,却还不能不管。如果管了,哪怕你抓了一个有背景的混混,也可能家破人亡、身首异处。如果不管,也会得罪人。到时候丢官罢职,遭人黑手,也绝没有安生。 便说,落凡即将上任的这个东街县衙。一年内,有大半年时间是空缺的。就这小半年时间,已换了十三名捕官。而这十三人的下场,没有一个好的。除了一个消失不见了,还有五人被暗杀,六人被判了死罪砍了头了。 如此,京城里的官一听说调到东街衙门,要么托人送礼调走。要么直接辞职不干。有的辞不了,甚至狠下心来亲手砸断手脚,死也不敢去上任。 第101章 龙城! 落凡在京城待过很长时间,对那里一清二楚。见到调令,他就知道朝内有人要跟自己或者是皇甫天荣过不去。 落凡看向皇甫天荣,问道:“你找谁给我调的职?” 皇甫天荣放下官凭,一脸的惭愧,笑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和二品内府捕将吕琼搭上关系的。他这个人和我好的已经称兄道弟了。按道理,他不应该给我暗地里使绊子呀。” 落凡略思考,便道:“吕琼为人中庸,应当不是他干的。他的上司广汉美,倒是个心肠狠辣、心胸狭隘之辈。我想定是这几日你要的调令太急。吕琼动作又不够小心,被广汉美发现了马脚。他素不喜吕琼,见到他受你的指使要提拔人,便故意从中阻挠。” 皇甫天荣恍然大悟,拍着打扇子,咂摸道:“是了!是了!还是你聪明。人不在京城,什么都知道。那个广汉美我去见过他好几次,却总不得他好脸相待。我也尝试送了他不少金银,他也全收下了,只是还不肯给我面子,几次三番的与我作对。他是吕琼的上司,八成是他把调令给改了。” 落凡摇头道:“你与人打交道的本事还是没到家。只有小人物才只在乎金钱。广汉美虽然只比吕琼大半级,但那可是实权。他从来就瞧不起吕琼。但你却先和吕琼打得火热,后才去讨好他。这样你岂不是把他和吕琼放在同一水平上对待。他被你小瞧了,自然不高兴。” 皇甫天荣疑惑:“你的意思是他也是想和我结交的?但嫉妒我先和吕琼结交,所以才故意刁难我的?这不可能吧!” 落凡解释道:“就是如此。否则你送的钱,他为什么留下了。说明他不想和你断绝关系。毕竟,你是富可敌国的皇甫家二公子,谁不想和你家攀上关系。但是你太小看他了,他才故意找你茬,想给你个教训。好让你知道,在内府之中谁才能当你真正的靠山。这是人情场惯用的套路,这你还看不明白。” 皇甫天荣好似醍醐灌顶,哦道:“哦!这下我真明白了。他故意刁难我,想让我去求他呗。这样他就能显示超越吕琼的权势,让我更加卖力的去讨好他。这些当官的脑子还真会弯弯绕呀,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呢!” 落凡白眼道:“你可是皇甫家的公子,世代经商的血脉,这人情往来的事,还要我教你!我不是说了,你哥哥和你父亲是这方面的天才。你有搞不懂的事,多请教他们呀?白白放着两个大神你不去问,这不是浪费嘛!” 皇甫天荣不悦嘟囔道:“我才不呢!父亲就喜欢我哥一个人,我这几年在各地搞出那么多大事业了,他还天天骂我不上进。我就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让他们瞧瞧!既然,你说广汉美等着我去巴结他。那我回去再努努力,多备点金子,让他把调令改了呗。” 落凡邪一冷笑:“不用了。这叫歪打正着,东街县衙正是我在京城亮刀的好位置。广汉美既然希望你巴结他,那你就晾着他。继续讨好吕琼,让他一旁看着干着急。等他认为可能会失去你这个摇钱树,他自然着急。而且,吕琼这种庸碌贪利之人,未来比广汉美的作用可大的多!” 皇甫天荣笑道:“有道理。不过,东街县衙这个官可真不是好当的。那可是四大家族定下的阎罗场,谁去了,谁就要跟四大家族顶上。就算是你,我也感到棘手呀。你去了,当真能行?” 落凡冷笑:“不出十日,我就能让那些在京城肆无忌惮的大人物,全部缩着脑袋走路。其他事不用你管了,你先回去吧。咱们分开进京,省得给你招来麻烦。” 皇甫天荣一笑:“好,那京城再见了。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皇甫天荣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离开了。 此时,薛扬一众送走了宇文澜,回到大厅。一众捕快围拢落凡身旁,抢着去看升职官凭。他们这些干了大半辈子的捕快,谁也没想过有机会能调到京城去。这落凡才来几天,就要调去京城了,众人无不夸赞落凡好命。 贺闻名也是满不服气,从众人手中抢过官凭,仔细看了一眼。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那开心的模样,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众人无不鄙视,心说人家升官,你高兴什么? 薛扬看着这个傻徒弟,好奇问道:“闻名,你笑什么呢?这官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贺闻名举着官凭,神采飞扬,大笑道:“师傅,我就说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嘛。这官凭上写的是京城内司东街县衙捕官中品,从四下品官职。” 众人哗然,四品大官呀。从八品捕头直接升到四品,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薛扬和姬诚也是疑惑,哪有这样升职的?普通人三五年升一级便算快了,他怎么一下子升了这么多!再说,京城县衙捕官那不是找死的职位吗?既然是皇甫天荣打通的路子,怎么会把落凡往火坑里推呢? 贺闻名一脸兴孜孜,对一众不明详情的捕快,笑着解释道:“你们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东街县衙可是人人皆知的死地!京城街道衙门就是管理京城大街的刑事的。但京城的大街可不比咱们这旗城。那里的人非富即贵,连扫地的大爷、要饭的乞丐,九成都有背景。这些人要是打个架、杀个人,全归街道衙门管。一但管了,便会得罪权贵。不几日,便会遭人暗害。而不管的话,也会得罪权贵,也活不下去。你们想,这年头,穷人哪有敢进衙门告状的,凡是敢去的,无不是京城那些得罪不起的大爷。所以呀,这不大不小的县官才是天下第一等难做的官,更有个外号叫‘转死官’!就是当上的人轮流着去死呀!哈哈。” 见贺闻名形容小人,言语放肆,薛扬大声呵斥道:“休得胡说!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放肆胡言。东街衙门也是我天都王朝重要的官职,岂能随意侮辱!罚你半月俸禄,给我退下去面壁思过!” 贺闻名被薛扬一声呵斥,面色讪红放下官凭。不过,回头看到落凡,想到他命不久矣,依旧是心中喜悦。自从第一眼看到落凡,他就盼着他倒霉。如今,也总算实现心愿了。 落凡拿过官凭,不等薛扬和姬诚说话,便上前告辞。 落凡对二人一拱手,说道:“既然调令已至。在下今日便要前往京城,二位上官就此别过。他日京城再会,自当薄酒相敬。” 薛扬和姬诚本来还打算劝落凡几句,但看落凡这痛快的模样也就罢了。心知,他们想说的话,估计落凡也早就料到了。 一场相逢,短短十数日。 几场风浪,犹如涛中险行,几跌几涨,让薛扬心绪翻覆,难以安怀! 落凡太危险,太激进,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被危险不断的冲击着! 姬诚看着落凡,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之下,还是如水的平静。 不过,他此刻更能感受到落凡心中隐藏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惊人能量!他的心中早就断定,此子落凡必是非凡!只要能活着,未来必是响彻天下的人物!甚至,能达到他眼光也不能期及的高度。 薛扬对落凡即将离去,由衷感觉到一丝的轻松。不过,毕竟他也救了自己女儿数回了。而且自己又是他的上官,对于他的离开自然也要假意客气一番。 薛扬起身,笑着说道:“哎!落凡,既然要走,大家自然要替你饯行!晚上我请客,就在总捕司大家一块吃个便饭,如何?” 姬诚也道:“对,既然结实一场,理当喝一杯。外面还有黑白联盟重重围兵,也不着急离开。” “山高水长,自有聚散。江湖路远,各自珍重!无需几日,咱们必在京城再会。告辞!” 毫不拖沓,落凡仰首,大步离去。 正如来时,一人伴清风。去时,也必是清风相随。 薛扬拂须,叹道:“此子聪明的令人心寒呐!看来,旗城只是他一时跳板,龙城才是他图谋之地。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去京城了?” 姬诚疑道:“嗯?你要去京城吗?什么时候的事?” 薛扬叹息:“无可奈何。李本心这几月数次来信,要我带着弟子前往京城帮他。我本想多等几年。可如今雨然和长空的婚事取消了。我心无旁骛,也该去京城了。” 第102章 探案梅花山庄 时局难料,人心易改。诸事刚刚落尘,薛扬也要前往龙城,行一番大事业。 作为薛扬的老友,姬诚自然是高兴。忙点头,笑道:“你要去龙城了?那太好了。自咱们少年相识,你总说着要闯一片天地。如今,窝在旗城,也没有发挥的余地。龙城是王朝权力中央,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归属。况且,李本心势单力薄,正缺一位你这样的良臣辅助。” 薛扬深一叹息:“话是不错,但世艰时难,行事难易呀。李本心贵为天下之主,权力旁落,固守寸瓦,也无功可图。我这一番,也只凭丹心一片,尽力而为。” 姬诚思量着点头,提醒道:“你擘画全局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京城那些人物,无不是豹胆蛇心的狠角色。如今,他们势力庞大,明里暗里都敢下杀手。你几个弟子虽都有好本事,但心思纯良,难免遭人阴害。你可得步步小心。” 薛扬玩笑道:“你说得不错。要不然,你也跟我前往京城。你我联手,相信必能无往而不利!” 薛扬无意中一句玩笑话,姬诚反一拍巴掌,喜道:“我看可以。姬长空的事闹得剑关沸沸扬扬,谁见了我都要刨根问底,搞得好像我自己把儿子变成杀人魔似的。我夫人整日关在屋里,不言不语。这样下去怕要憋疯了。不如带她也去龙城散散心。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薛扬惊喜道:“那太好了。那你明日便赶回剑关接上弟妹。到时候,咱们京城再会。” …… 落凡再次换上熟悉的黑衣,从总捕司侧院翻墙离开。 草庐内,柯老铁见到落凡要离开,远远喊道:“哎!小子,外面那么多人等着杀你,你跑出去不怕死呀?” 落凡回头一笑:“我有一刀,遍斩天下奸邪!世人唯有畏我,避我,恨我!岂有我怕!” 说罢,落凡飞身,若一飞花,凌空踏风去! 柯老铁点点头:“真他娘的狂啊!让我想起当年了。年轻时候的疯狂,那真是骨子里涌出的冲劲!唉,可惜,花甲覆白头,雄心卧老松。大部分人的疯狂,最后求不来一个好结果!” 落凡一落街面,各处人马蜂拥尾随而来。 刚才,宇文澜出手,吓得那一众帮主不敢出声,灰溜溜逃离。但离开总捕司后,他们又觉得丢了脸面,传出去定成江湖笑话。于是,又安排人马盯住所有街道,只等落凡出现便将其刺杀,如此也算能找回些面子。 然而,落凡平生无别他,唯有逃命一术,可称天下无敌。他身形幻移,越屋顶、穿民房,眨眼飞过十几处宅院,将那一众小喽啰甩在身后。 那几千人马倒是眼目众多,四处喊叫追堵,一直跟着落凡来到城外。见落凡要出城,一众更是兴奋。因为一旦出了城,落凡便没了帮手,他们反而更好下手。然而,落凡出城后,穿林踏树,很快已消失不见。 好像远见雄鹰飞,莫说追人,远远看着也觉得遥不可及。一众喽啰气得个个骂娘,只能扫兴回城。 落凡飞奔十几里,来到城外驿站。买了匹快马,便马不停蹄赶往龙城。 快马疾驰两个时辰,眼见夜深,距离前方花城不过几里路。落凡却选择停马,打算在树林里休息一会儿。等天明再继续赶路。这也是落凡的规矩,他从不住客栈,怕有心人暗算。 将马拴在隐处,放上一包草料。落凡便飞身远处树上躺下休息。闭上眼睛,还未入眠。远处忽来一阵嘈杂呼喊之声。落凡睁眼,飞身踏着树梢,若一黑色夜莺赶了过去。 来到喧闹之处,落凡躲在一颗大树观察。原来是一帮捕快和江湖武者正在围捕什么人。 这帮有七八十人,个个武功不差。见他们明火执仗,正将一个形容疯癫的男子包围。男子身着水色长衫,披头散发,眼神猩红,状若癫狂。手中紧握一把宝剑,不肯放手。此剑三尺青锋,月光下如水流清波,品相非凡。且剑锋寒硕,上面还滴着鲜血。 落凡没认出疯癫的男人是谁,但那把剑却一眼认得明白。心中惊疑:“那不是洛天遥的青玉流水剑吗?莫非疯子是洛天遥?!” 再多打量几眼,那疯子虽满面污血,但衣着身形确是洛天遥。心道,难怪旗城总捕司被围他都没露面。原来疯在这里了。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疯呢? 此时,人群已将洛天遥牢牢围住,举着火把高喊:“别让他跑了!大家一块上,杀了他平分赏金。” 几十个人拿着兵器,开始不断进攻,刀剑对着洛天遥肆意乱砍。洛天遥虽然情志癫狂,但毕竟武学根基不浅,且求生的本能尚在。重重攻击之下,尽数躲过锋芒。而且还能克制住动作没有伤人,足见其人心性之收敛。 落凡观察片刻,眼见人群已掏出捕网、链钩等物,心知再等下去洛天遥必死无疑。当即从怀着掏出两颗雷火弹,用力扔了出去。 雷火弹落地,轰隆一声爆炸,浓烟冲天。意外袭来的爆炸,惊退众人。趁着烟雾弥漫,落凡身如一影,半幻半真,闪到洛天遥身后一掌击出! 却见,洛天遥反应极敏,本能得回身提剑一挡。然而,落凡早有准备,手中铁索锁住洛天遥的宝剑,另外一手同时洒出千愁销。洛天遥神智不清,反应不及,当即吸入药粉,踉跄几步便摔倒下去。 “不亏是药菩萨亲手做的药,效果不差。” 落凡心中一笑。一手拿剑,一手扛起洛天遥,在混乱的人群中游走几步,好似清风飞身离去! 众人在浓雾之中,只能恍惚看到一个黑影闪动,便不见了踪影。等浓雾散去,察觉洛天遥被救,又大喊着四下追去。 落凡背着洛天遥跑出十几里路,来到一处隐秘林中,才将他放下。随手搭脉,察觉他的脉象混乱,中毒不浅。又在他身上仔细搜寻了一番,在他怀中发现一封信,还有一块黑色的皮毛! 对着月光细看,发现那块皮毛好像是黑狐皮,但颜色却略微浅淡一些。心知,洛天遥是个聪明人,既然能扯下这样一块黑狐皮,必是重要之物,落凡便收藏怀中。 又拿过书信,见信封盖有一支鲜红梅花的印章。落凡一见便知,这应该是花城城南十里外梅花山庄的信件。 打开信,但见内容如下: 兄遥,安好。 近日,梅花山庄附近,有多名女子被害,尸如枯枝,似血枯而亡,甚为怪异。吾方多日查探未果。念兄查案缉凶颇为神异。望前来一助。 厉夏书。 落凡仔细将信读了两遍,思忖道:“梅花山庄!厉夏。看样子,洛天遥落此下场与梅花山庄必有干系。既然遇到了,那就顺便前往查查梅花山庄的底细。也救一救这水风侠仙!” 天亮后。落凡给洛天遥喂了些水。洛天遥悠悠醒来,却一副呆傻的模样。无论落凡问他什么,他只是瞪着眼睛,一个字也不说。 眼看洛天遥痴傻,落凡也是犯愁。梅花山庄是附近百里内最强大的势力,肯定早把附近几十里的路口全部堵住了。此时若带他上路,走不出几里便会被人拦住。 而若通知旗城总捕司来人,也必然惊动梅花山庄了。到那时,这案子估计难以查清。再说,若耽搁时间久了,搞不好这洛天遥也成了一辈子傻子。 想了想,落凡还是打算先通知薛扬,毕竟洛天遥是旗城的人,由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将洛天遥再次迷晕藏好,落凡便来到路边打算拦个路人带信给旗城。 第103章 杀匪,劫棺 天刚亮。青灰的天,未曾揭开一日的白。落凡背着刀,倚在树旁,等着过路人来。 刚站脚不多久,远远见前头走来一群赶着棺材发丧的队伍。 落凡瞥了一眼,察觉怪异。人死送丧,自然平常。奇怪的是这一群五十六人里,除了前面两个拿着黄纸油灯的老人,后面还跟着四个年轻俏丽的姑娘,剩下的全是清一色的大汉。 按理说,谁家没个七姑、八姨、老人、小孩,这一家亲眷怎么可能全是年轻丫头呢?再看那四个姑娘,虽然外面穿着孝服,但是里面却是彩衣花裙。且都面色嬉笑,互相打闹,丝毫没有丧礼的庄重。而后面那些大汉,无不是彪形强壮、面目凶狠,甚至有几个衣服上还带血。 落凡一瞧,这哪里是送葬的队伍,分明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定是他们昨夜抢了哪家富户,夺了不少金银,怕白日行路被人发现,便找了几个青楼女子装成发丧的! 看着眼前这一处拙劣的戏码,落凡不禁摇头一笑。难怪,江湖人称呼山匪强盗为“虎大王”,他们是真虎呀!这么笨的招数,是想忽悠傻子吗?不过,这群强盗演技虽差,但看他们的马车车轴被压得嘎吱作响,身后一路深辙,可见昨夜收获颇丰。 落凡从不嫌麻烦和危险,这生意自己送上门了,那他得开张呀。当即,拔刀上前,要做一回拦路的虎大王。 见有不知死的拦路,队伍立刻停了下来。那队伍的头领,一身材巨壮的大汉,牛眼一瞪,熊步走上前来。 落凡定眼一瞧,来者面色炭黑,看不出年龄几何。看他身高八尺,身躯庞硕无比,满身的囊肉一圈圈的叠着,看起来像是肉堆的山。走动起来,更觉地面颤动。再加上皮肤炭黑,满脸黑毛,远看真像是头熊,近看更像是头熊。 那熊大汉上前,指着落凡,血口一喝:“呔!哪里来的不懂事小子,没看到我们这是发丧的,赶紧给老子滚开!不然,大爷一只手便捏死你!” 落凡扛刀一笑:“江湖路远,山高水险。树高林密,遮阳打阴。这相逢即是缘,有善缘,也有恶缘。在下口袋正发紧,在这里打个小劫抢点小钱,只图两顿饱饭。诸位好汉,给点面子,结个善缘吧!” 听对方劫道,一众大汉哄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有几个抱着肚子,差点岔过气去!笑话道:这小子是没睡醒吧,连道上的切口也没学会,便敢来劫道!这不是祖师爷头上耍把式,眼神不灵光嘛! 黑毛脸大汉眼珠瞪得黑圆,不屑一大喝:“穷疯了吧?路也走不正的毛猴子也敢学人劫道。我看你不是傻,便是眼神有毛病,没见过谁劫人家出丧的。你小子还是先去拜个山头学两天再来丢人现眼。快滚!不然老子一巴掌拍出你的脑浆,挖出你心肝下酒!” 落凡摇摇头,不耻一笑:“这位熊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看你们这棺材里面满载金银,想必昨夜屠了哪个财主的家。怎么吃了肉,给过路的兄弟口汤喝,也舍不得呀?这吃独食,可是要坏江湖规矩的。” 众大汉面色一变,想不到他们这么妙的伪装竟然被看穿了。既然被看穿,自然不能留下活口。那黑毛脸的头领立刻回头对着后面人使了个阴狠的眼色!马车旁站着的几个大汉,立刻会心点头,齐刷刷从车上麻袋抽出大刀! 然而,那头领刚转过头使眼色,落凡已箭步而出,毫不讲究武德,背后一刀斩出!刹那间,冬瓜大的人头已高高飞起! 那大汉哪里知道,自己遇到个没道理讲的杀神。只转了个身,自己头颅已经飞掉。鲜血喷出数长高,身躯却还未反应过来。身体直愣愣站着,双臂空挥了两下,这才倒地! 那些大汉眼见自己老大脑袋没了,全部惊呼,傻了眼!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落凡若鬼影,似妖魔,腿动惊雷风,刀一出血洒天红!那几个刚举起刀的大汉,未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肚皮一凉。低头瞧去,但见肚皮划开,肠流满地,血涌如瀑!几人扑倒在地,血泊之中哀嚎,裹了一身污! “鬼呀!”一众人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喊出了令落凡熟悉的逃命声,如鸟兽散,哭爹喊娘四下逃命去了。落凡也没有追杀。毕竟,杀得太多了,场面不好收拾。 等人全跑光了,落凡跳到马车上。掀开棺材盖一看,里面还真躺着一具老人的尸体,却不见任何金银。收刀一笑:“还弄了个夹层。这帮强盗看来早有准备,可惜太笨,估计走不出二里路,遇到梅花山庄的人也还是个死。” 将那尸体移开,手在棺材边略微摸索几下,便找到机关打开夹层。低头一瞧,夹层内塞满金砖银锭,还有不少银票和翡翠宝器。 落凡也是意外,语道:“这么多?至少七八万两吧。看样子,必是花城某个富商家被屠了。想必那家也没有活口了。这钱我便收下了。” 落凡将几具尸体拖到路边沙地埋好。然后,将马车赶到树林中。寻了一处土坡,将金银埋好。做好标记,等日后通知自己人取走。 将一路痕迹全部清理干净,又赶着车子把洛天遥载上。甩响皮鞭,赶着马车向梅花山庄前进。 马蹄声响,哒哒而起,沿着大路缓缓而去。只余背后,血泊满地,腥随风扬! 江湖有四大山庄、三大阁,闻名天下。三大阁暂且不替,先说这四大山庄。 前番,白道盟主古云争的碧落峰“灵秀山庄”,自然为其一。而花城的“梅花山庄”则为其二。另外两处,分别是黑道至尊“穆鸠逢”的“阎罗山庄”,和西北荒城的“狱炎山庄”。 灵秀山庄,白道盟主古云争亲自建造的宝地。古云争乃白道领袖,他的山庄自不一般。山庄位于旗城东南三百里,碧落峰山顶。四面高绝耸拔,天险鸿堑。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碧落峰位置特殊,常年气候温和如春,百花盛开不凋,四季如画,景色一绝。江湖之人提及灵秀山庄,莫不敬仰、赞叹。 狱炎山庄,位于西北黑风城外荒炎山地,乃是洛天遥家族世代族地。山庄以铸造兵甲、机关阵法,闻名于世。江湖上大半的宝剑神兵,皆出自狱炎山庄。尤其,山庄所造神兵“钺罡弓”,威力无穷,天下无人不知。此弓能发出破罡真力,便是普通人持在手里,也能毙敌数里外。便是绝顶高手,也难抵挡此箭威力。 曾经,西疆鹿角王座下十八旗,曾派三万铁甲骑兵入侵荒城。结果,狱炎山庄只借出二百钺钢弓弓手护城,便将那三万铁甲兵杀得溃不成军。钺罡弓一战成名,并且留下了“阎罗贴”的威名!有此宝弓在手,江湖上便无人敢与狱炎山庄为敌! 阎罗山庄,更为了不得,乃是黑道至尊“穆鸠逢”的地盘。一听阎罗山庄的名头,便知不是好去处。黑道之人多是狡诈凶残之辈。而阎罗山庄能震慑天下黑道二百年,可见一斑。 阎罗山庄,位于燕乌崖顶。四处古绝嶙峋,剑石如林。可谓,险绝连环,石枪风刀!而阎罗山庄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位置的特殊,而是因为山庄所藏的死士! 第104章 风华绝代,厉春锦! 传闻,燕乌崖崖顶共藏三百死士。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全是当世绝顶的高手。随便拿出一人,几可无敌与江湖,更抵得千军万马。而穆鸠逢仅凭这三百人,可以随时杀掉这世间任何一人! 此话绝非虚传。自阎罗山庄存在这二百年,凡是上了它死榜的人,从没有人能活过十日。不论你是天都王朝的王,或是黑白道两道的盟主。若是穆鸠逢想杀你,绝不会有例外!正因如此,穆鸠逢便是江湖人公认的活阎罗。阎罗山庄也是当之无愧排在四大山庄之首。 而说到梅花山庄,与其他三个山庄相比,那就显得有些另类了。梅花山庄之所以能够鼎力四大山庄之一,全凭一座奇山,一口温泉。这山是画峰山,泉是圣母泉。 画峰山,景色当世一绝。 春天,山上一色绿油,如画青峰。夏日,斑斓锦簇,鲜花媚香十里。秋日,红叶漫卷,飘洒丹霞。冬日,瑞雪连天,峰顶如银。四时皆有奇景,美轮美奂,江湖人见之无不称叹。 而这圣母泉更是神异。传闻,这泉水有仙母加持,若是常洗这温泉,便会容颜不衰,美丽百倍。传闻正因此泉,梅花山庄如今又多了一奇。这一奇便是庄主厉天征的四位女儿,厉春锦、厉夏盈、厉秋丹、厉冬宁! 江湖传言,梅花山庄四位大小姐,个个肤白若雪,品貌绝色,仙子般的人物。江湖人往来梅花山庄,观看四大美女也是一大必然。 不同于其他三大山庄,防卫森严,严禁外人涉足。梅花山庄却是大开门庭,每日接待四方侠客。无论黑白两道,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有钱便可进入梅花山庄游玩。这样的宝山、神泉、美人,自然引得爱热闹的江湖侠客们来往不断。 金阳鲜洒,风清云高。青石板山路两面,杜鹃蹄鸣,衔花扣草。 清晨大路,人烟尚稀。远处却有马蹄声,哒哒而来。落凡黑衣劲装,背刀持鞭,身形肃正。不急不慢赶着马车,来到了梅花山庄。 未到山庄入口,便见前方巨大石头牌楼,富贵而豪阔。一旁,更座两只一丈高大的石虎,仰天咆哮,更显气派。石牌后,几十名青袍负剑的武者,皆是面无表情,列队整齐站着迎客。 两名头领一样衣着,黑袍锦靴,银冠束发。这两人一位是黑面严酷,一位白面正气。二人各持宝剑,正目光深邃,巡视大路上来往游客。江湖人欲进入梅花山庄,皆由他们负责引领,带到一旁偏厅登记入住。 远远看见一黑衣青年,赶着口棺材而来。两人赶忙跑上前阻拦。 挡在落凡马车前,黑脸武者眉头一拧,举剑喝道:“哎!哎!你哪里来的?我们这可是梅花山庄,又不是义庄!只接待活人,不接待死人!你赶着一口棺材来这是何意?” 落凡停车,拱手捧道:“梅花山庄,名声在外。无论黑白两道,只要有难,皆可躲避一时。在下朋友昨日丧命贼寇之手,正要送他归家安葬。烦请给在下安排个僻静的小院,我待上一二日便走!绝不给你们惹麻烦。” 白面武者也急了脸,喝道:“绝对不行!哪有把棺材送到人家的,你这不是给我们找晦气嘛。最近,附近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现在还抬一口棺材来。这让人看了,该说我们的闲话了。赶紧走!” 落凡刚要计较。却见青石大路上走来一名美女子。落凡一瞧,这女子太不凡!见她容貌端正学观音,气质超然若道仙,玉颜妙骨,可堪人间难匹之美魁! 那女子宽步近前,落凡也诧异的瞪了眼。 一看此女眼眸柔似水,玉容花雕成。绝色的佳人,竟比薛雨然还要漂亮三分。不禁赞叹:不亏梅花风水好地,这还真有大美女呀。哇,啧啧,托了洛天遥的福,没白来一趟! 女子近前,对那二位头领,轻斥:“休得无理!梅花山庄本就是替江湖人提供方便之所。既然人家有难,让他歇息几日又有何妨!” 声音清雅,但富有威严,双眼藏瑞光,言温良、质不凡。而那两个武者被训了一顿,也毫不生气。似乎被这样的美人教训,也是难得的福气。 女子长得不一般,说话也不一般。这般好处,把世间其他女子全比成了家鸡飞禽。落凡不信世间真有这般完美人物。眼眸银光一闪,施展望气决轻扫女子一眼! 一眼看穿她周身之气,见她骨正气清,非有不良。玉颜佳佳,果表里如一真善人。二十五六岁之年。倾城之貌非假,窈窕之姿果真。可赞:天然去雕饰,玉女婉约成! 可奇怪的是,这姑娘竟然还是完璧之身。江湖中,有些男子习武需敛气藏精,故常避色,晚些婚配也是常事。但女子不必,十六七婚配更是多数。若超过二十岁还不嫁人,那便是大姑娘了,要遭人耻笑了。而这么漂亮的姑娘,竟未嫁人,那更是人间怪事了。 听女子斥责,黑脸武者为难道:“大小姐。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只是,棺材进庄太晦气了。让来往的江湖侠客看到,恐怕影响不好。” 女子眸清而语正,训道:“侠者,何谓?既然称呼侠,那便有助人之心。如此,看到我们帮助别人怎会心生不快?领他进去,莫要耽搁,反而惹人眼目。” “是!是!”两人只得点头答应。 女子对着落凡略一点头,便带着几名蓝衣护卫,若清风悄悄抚去。 落凡啧啧暗叹。可惜呀,尚有要事在身,不然非要和这女子攀谈。看她骨子里,是否也这般不凡。 白面武者看向落凡,不悦道:“算你运气好。遇到了咱们山庄最善良的大小姐。否则,说破了天,你今天也进不了咱们山庄。赶紧走吧,别影响了其他客人。” 遇到佳人出手相助,落凡也是高兴。大方掏出一千两银票扔给二人,吩咐道:“在下李五,将钱记下。劳烦帮我找一个安静偏僻的院子,破一点也无妨。我赶着棺材,就不去热闹的地方吓人啦。” 看到这么大张的银票,两个头领也惊愣住!一千两?这么大的手笔快赶上武林盟主的气派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看出一个赶着棺材车的穷刀客,竟是个豪门。 两人面色稍缓,白面武者收起银票,姿态高冷道:“哼!你要早拿出这钱来,我也就把你放进去了。走吧,我让人你带你去。” 中年人随手指了一名年轻机灵的青衣弟子,吩咐了几句。那青年便带着落凡,向庄子里走去。 走到无人的地方,落凡掏出二两银子塞到青年手里。好奇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道刚才那位漂亮的姑娘,如何称呼?” 这青年二十五六,皮肤黑黄,一副奸猾老成。得意的掂了掂银子的分量,四下瞥了一眼,见附近无人,才将银子揣进怀里。收了钱,笑逐颜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落凡。 面露鄙视,不屑一笑:“嘿,小子!是不是看上我们大小姐了?我告诉你,那可是咱们梅花山庄庄主的大女儿厉春锦。喜欢她的江湖豪侠,没有个十万也有八万。就你,排队的资格也没有!” 落凡一听,这小子倒是敢吹。不过,按照厉春锦的容貌,也算有几分道理。 落凡佯装不悦,皱眉道:“哎!这位兄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我就没资格了。你看,我长得也算不丑吧。兜里银子也多得花不完。你家小姐长得确实漂亮,但看起来,也二十好几了吧。她这么大了,难道还没许过人家?” 第105章 好多秘密 听落凡说起厉春锦的婚事,青年急忙摆手拦住:“嘘!可不能说这话!” 落凡纳闷:“你家小姐又不是公主王妃,她的婚事还不能说了?就算是公主,说说能怎么了!” 青年摆摆手让落凡凑近,小声说道:“小声点!咱们大小姐许过人家。八年前,我大小姐就和旗城神捕洛天遥有了婚约了。只是,这事没对外公开,只有我们自家人才知道。洛天遥人称水风侠仙,那气质可不是你这种小角色能比的。听说,他修得是什么水琮心法,功夫不到家,不能结婚。而且,最近出了连环杀人案,据说就是洛天遥干的。咱们庄主怕被洛天遥连累了名声,不让我们对外说这事。这婚事肯定也黄了呀。” 落凡暗自一笑,你们庄主不让说你倒是全说了。如此,找他打探消息,倒是容易了。 落凡摇摇头,故作不信:“你这是唬我呢吧。洛天遥,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旗城神捕,隐诸葛薛扬的徒弟,江湖谁人不知他的名头。他是出了名的大侠,怎么会杀人呢?” 见落凡不信,青年翻个白眼:“由不得你不信。最近这几个月,在附近的荒郊野地发现好多被害的女子。这些女子浑身枯干,一滴血都没有了。更奇的是,在他们身上发现不了一点伤口。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的,附近村庄的人一到晚上不敢出门了。这事你听说了吗?” 落凡懵懂点头:“稍微听了些影。但这和洛天遥有什么关系?” 青年一脸认真,喘着大气,大摆着双手,很是认真道:“有关系,有大关系。花城派来的捕长肖争鸣,还有我们梅花山庄一众高手,经过几日调查,四处搜捕,终于在一处树林抓到了正在行凶的洛天遥。你想想,几十双眼睛看到的事,那还能有假?” 落凡一笑,这江湖别说亲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亲手做的,有时候也未必是真呀。自己当初和师傅李昭贤,学得不就是颠倒乾坤的那套本事。看洛天遥疯癫的模样,八成是在梅花山庄被人下了套了。 落凡又是一脸不解,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洛天遥他人在旗城,干嘛跑你这里作案?难道旗城没女人呀。还有,你说尸体干枯如木,那又是怎么回事。他是吸血的妖怪吗?能有那样的本事!” 听到落凡的问话,青年又面露得意起来,直接嘲笑道:“你这人真笨呐!在自己地盘杀人,那不是招人怀疑嘛!你看,旗城离咱们这不过一百多里地,不近不远的正方便作案嘛。还有,别忘了洛天遥的出身。他母亲家传一样神兵,你知道吗?” 落凡一听,他还真知道。但还是装作憨傻,瞪大眼问道:“神兵?他还有什么神兵?小哥,你说说?” 青年不屑地摇摇头,似乎对落凡的孤陋寡闻,很是鄙视。然后,自得的告诉道:“你真是没见识。一看,你就是刚闯江湖的傻小子。也得亏遇到我,能给你长点见识。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外传。洛天遥的母亲乃是竹琮门门主的独女。这一门代代相传一种神兵,名叫竹空波银针!这种针十分精巧,粗不过绣花针,形似竹节,长有七寸,内中中空。用这种针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杀人无形。洛天遥正是用它将被害人体内的血液全部吸干了。” 落凡一副恍然,点头道:“哦!还有这种宝贝,真是长见识了。不过,我听说洛天遥来花城好几天了。他不是你们山庄请他来查案的吗?” 青年老气横秋的,大一叹息:“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谁能知道案子就是他做的。几天前,是咱们二小姐厉夏盈写信把他请来的。谁知道,他白天查案,晚上还继续杀人。恰巧被咱们二小姐和花城捕长肖争鸣给发现了嘛!只是他功夫好,昨夜让他给跑了。” 听到青年的回答,落凡却想起洛天遥怀中那封信的落款却是厉夏。便又问道:“你们二小姐叫厉夏盈?我怎么听人家说她叫厉夏呢?” 青年一听,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故意卖起关子:“哦!这是咱们山庄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不能对外人说!” 落凡装作一脸心疼的模样,又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锭塞到青年手中,一脸讨好说道:“哎!兄弟,不让你白说。拿着,算兄弟请你喝酒。!你跟我说说,我又不跟别人讲。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保不齐我也能讨好讨好这传说中的四大美女,或许能娶一个回家呢。帮个忙,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 五两银锭沉甸甸拿在手里,青年喜得口开眼笑。心说,遇到个冤大头,今天合该自己发财。 拿了钱,青年神秘兮兮对落凡说道:“这可是个绝密!你可不能跟外人说。不然,我可倒霉。” 落凡一副人傻钱多的憨模样,笑道:“放心!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呀。” 见落凡这憨傻,青年很是欣赏,笑道:“好!你这人脸皮够厚,嘴够甜。姑娘们就喜欢你这种人,或许你还真能蒙一个呢。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 落凡笑道:“自然!真成了事,我拜你做大哥,你赶紧说说吧。” 青年眼皮一挑,小声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你知道天下人都传咱们梅花山庄有四大美女吧?” 落凡:“当然。不是说你们这里圣母泉水能养颜美容嘛。所以庄主四个女儿个个貌比仙子呀。我刚才见了你们大小姐厉春锦,果是传闻不假呀。” 青年捂着嘴巴,小声说道:“这就是瞎扯的。真是那样,那咱们这庄里不全是美女了。但你看长得丑的,不也到处都有。实话告诉你,咱们梅花山庄的四大美女,原本并没有二小姐历夏盈!” 落凡疑惑:“那还有谁呀?难道你家庄主还有第五个女儿呀?” 青年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说道:“哪有什么第五个女儿。其实,那四美里面有一位,是咱们四位小姐的母亲,也就是咱们庄主妇人,江湖人称雪观音钟凤雪。咱们这位夫人真是天生雪雕的人物呀。我也只是几年前巧合见过她一次。阳光下,那皮肤真是白得刺眼。那容貌惊为天人,真像书里说的那样,玉琢水雕的仙子一样好看!说实话,比其他四位小姐,漂亮百倍不止!啧啧,咱们庄主真是好福气!” 青年回想当年,似乎沉浸其中,一脸花痴的模样。 落凡心说比厉春锦还漂亮百倍?这家伙这牛吹得大了吧。 落凡轻推了他一下,嘲笑道:“哎!哎!醒醒,别胡说八道了。你当我傻呀。你家大小姐都二十五六了,你家夫人至少也四十好几了。快五十的人了,能美到哪里去?你骗谁呢。” 青年当即不乐意了,神秘道:“我就知道你没见识!你懂什么。说起夫人的容貌,这又是一个大秘密了。” 落凡一听,这家伙嘴里的秘密还真多!他不但喜欢讲故事,还喜欢吊人胃口。只能一旁装作饶有兴趣似的,竖耳听着。 青年拉过落凡,又小声嘀咕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夫人钟凤雪,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西疆巫娘派的圣女。你知道巫娘派吗?” 巫娘派?落凡还真不知道江湖上有什么巫娘派。 眼看落凡一脸无知,青年又笑道:“你不知道就对了。我也是几个月前和山庄一个老人喝酒时,他喝多了说走嘴,我才知道。西疆巫娘派是一个邪教。那个教除了教主叫什么圣主的是个男的,其他全是女人。而且那些女人全部修炼一种神功,这神功不仅能使自己变得容貌绝色,而且能够青春不老,便是七十岁也跟十六七岁一样好看。” 第106章 巫娘派,尹广道 那青年说完这个天大的秘密,便咧着嘴巴,神情认真地等待落凡反应。 落凡确实没听过“巫娘派”,而看这青年的神态,也不像是忽悠自己。 面露诧异,啧啧赞叹道:“哎呀!还有这好事呢。那这天下的女人要都修炼了这神功,那不全成美女了?那到时候,人间可真美丽一片呀。” 青年颇为鄙视,嗤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你以为巫娘派谁都要,神功谁都能练成呀。这大凡能练成神功的江湖前辈,莫不是有过人的天赋,过人的智慧,过人的勤苦。要是我们这种好吃懒做的做派,就算给本神功,也只能炼出个走火入魔来。还有,那巫娘派有死规矩,凡是门中女子终身不得下山。而且一旦功夫大成,就要嫁给圣主。除了圣主,其他男人可没机会碰。这叫金配玉,龙配凤,鳏汉子配寡妇,差不离的缘分。” 想不到,这多嘴的家伙,说起话还挺一套一套的。落凡乐地一笑:“哦!小哥,不愧是梅花山庄的人物,你懂得还真多。那我看,你们夫人一定是练成了神功,又嫌那圣主长得丑,不想嫁给他,便就跑了呗。” 青年认真地点头:“差不多吧。反正,夫人从那里逃了出来。然后,就遇到了咱们的庄主。二人情投意合,便结为连理。夫人长得太漂亮,容易引祸,又怕圣主追杀,所以这些年从不敢露面。而自从生了几个小姐,她便迷上了吃斋念佛。现在,她基本上每日都在自己屋子里念经诵佛。” 落凡忽又道:“哎,哎!我差点被你绕晕了。你说了这半天,好像还没说为什么二小姐厉夏盈,改名厉夏呢?” 青年笑道:“哦!二小姐厉夏盈,她天生身材不比其他人苗条纤细,长相嘛也很普通。所以呀,梅花山庄四美里本没有她的位置。自她懂事后,发现自己没有其他姐妹好看,便很讨厌自己叫厉夏盈。似乎是这个盈字让她变胖。她就把自己改名叫做厉夏了。不过,我们私下还是习惯叫她厉夏盈。” 听完故事,落凡并不满意,不悦白眼道:“嘿!这就是你说的大秘密?这秘密能值十两银子?你把银子还我,你这算是什么秘密!” 青年捂紧怀中银子,急道:“哎!哎!你别急呀,我这秘密还没说完呢。” 落凡气道:“那你快点说。说好了,我请你去外面大酒楼喝酒。说不好,把钱还给我。” 青年满面鄙视,说道:“真是小气!就你这么小气的,还想娶我们小姐呢。我告诉你,大概是一年前,我们二小姐忽然得了一种怪病,叫什么坏血症。好像全身血液都有毒,活不了几个月了。庄主请了无数的名医,可是都束手无策。直到一天,说来了个神医。他给小姐治了几个月的病,小姐的病竟然全好了。而且,至此整个瘦了下来,皮肤也白了,漂亮百倍不止呀,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从那以后,咱们这梅花山庄四美才有她的位置呀。” 听到坏血症几个字,落凡眸一睁,他似乎已经猜到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了。只是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详查。 接下来,落凡也不问了,只是胡乱搭茬,消弭对方的戒心。两人有说有笑,很快来到东面一处偏僻破落小院。 院门连锁也没有,青年打开院门,帮着落凡把马车直接赶了进去。拍了拍手,笑道:“兄弟,你就在这里住这吧。这里是以前放杂物的,平时也没人来。虽然破点,但你带个棺材也没别的地方能去了。对了,饭菜需要我给你送来吗?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去庄里的酒楼吃些,再泡泡咱这里的温泉,那晚上睡觉才香呢。” 落凡笑道:“不用送饭了。别的东西,我也都不需要。这里也不要再让别人来了,我怕吓着别人。我一会儿自己溜达溜达。对了,兄弟。你们梅花山庄这么富贵,来往人又这么多。你们山庄的护卫功夫一定都不错吧。你们山庄谁武功最好呀?” 青年笑道:“还用问嘛,肯定是咱们庄主厉天征啦。当年,天七峰群英会,庄主一拳打碎一只八百斤黑熊的脑袋,留下了‘裂熊神拳’的称号,那可不是瞎传的。还有,咱这山庄光是武师便有三千多,那高手多了去了。” 落凡又忽一抬眼,问道:“那你家夫人还有四位小姐呢?她们长得那么美,应该不厉害吧?” 青年撇了嘴角,鄙视的摇头:“你也真是少见识。能在江湖混的,没点真本事还行。我们四位小姐,那也都是武林高手。就刚才你看到的大小姐,别看人柔软的像棉花似的。真动起手来,一百个你也不是个!” 落凡点点头:“哦!那大小姐最厉害了。” 青年摇头否道:“不是。以前是她最厉害。但自从二小姐病愈后,她的武功突飞猛进。庄里以前能打败她的头领,现在全是她的手下败将了。据说,现在庄里除了庄主,没人打得过二小姐了。” 落凡又接着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二小姐,倒是因祸得福。对了,你不是说你们家夫人是巫娘派的,练了什么神功,她难道就不厉害?” 青年接着摇头:“不是不厉害,是不知道!夫人大部分时间待在屋子里吃斋念佛,没有跟人动过手。不过都是一家人,估计应该差不了。” 落凡本想再问一下黑狐皮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再问下去,傻子也应该看出来,他是在调查梅花山庄了。 “兄弟,今日多谢你了。改明儿,我请你吃饭!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你也给兄弟,多讲讲江湖的趣闻。” “请客,好啊!那你得知道我叫啥呀。我叫尹广道,是梅花七队的支客,找我就提这个名字。”青年闻言欣喜,还担心落凡找不到他,自报了姓名。 “尹广道!好名字,你帮了这么多,我肯定请你吃酒。”落凡微微一笑,亲自送尹广道出门。 送走尹广道,落凡将大门插上,回到院子里将棺材盖子打开。 打开夹层,洛天遥直接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是血魔!我要喝血!我要喝血!我要杀人!喝血,血魔!……” 落凡心中一动,直接撩开手臂,递到洛天遥的嘴边,笑道:“来,喝吧!血魔,喝血。” 然而,手臂递过去,洛天遥却是仿佛看不见似的,依旧是念叨着那几句话,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落凡收回手臂,自语道:“脑子都糊涂成这样了。洛天遥可是个聪明人,看来是被人灌了什么迷心的毒药。然后,又用催眠法洗脑了。这种手法高明,我也不曾见过。看来,梅花山庄内定有一个用毒的高手,而此事和那个厉夏绝对脱不了干系。” 落凡又给洛天遥喂了迷药,便把他再次塞进棺材里盖好。 离开小院,落凡在山庄四处走动,寻找可能的线索。此时,太阳已然高升,吃完早饭的侠客们,三五一群朝着一个方向欢笑而去。落凡好奇也跟了去。走了片刻,来到一个假山满秀的院前。院前大石拱门上写着三个金色大字:玉龙池! 落凡站住脚,心道:“玉龙池?应该是温泉吧。俗到骨子里的名字。这天下的人,男的都希望自己是龙,女的都希望自己是凤。可这凤和龙,说到底不也是畜生,哪有做人好!” 第107章 打探,刁蛮 门前一名白衣侍者,见落凡踟蹰,上前热心道:“少侠,玉龙池现对外开放。如今,正有热水,要进去泡个澡吗?” 落凡疑问:“这泉水不是常年温热吗?” 侍者笑道:“圣母泉水自然是常年热水。只是,这泉水从远处画峰山中引来,等到这里已经凉透。夏天自然冰凉舒爽。但是到了秋冬,就必须用炭火烧过,才能注入池中。” 落凡一听,这梅花山庄倒是会赚钱,原来温泉水是烧出来的呀。 又笑问道:“哦,近水楼台,那你们也常来这里洗澡吧?” 侍者摇头回道:“我们都是下人,可不敢在这里洗澡。在这里洗澡,一炷香时间要一钱银子,如此也时常供不应求。我们下人有专门的澡堂,可不敢和客人争池水呀。” 落凡点点头:“那你们庄主和小姐,自然也不会来这里洗澡了?” 侍者耐心回道:“当然,山庄有多条水道,可将泉水直接引到庄主和小姐们的院子里。他们不必来这嘈杂的地方。” 落凡:“听说你们庄主江湖人称‘裂熊神拳’。想来必是横练的硬功夫,他洗澡也需要烧热水吗?” 使者摇了摇头,一面思索道:“这个我倒不知。不过,庄主洗澡好像确实不用热水。冬天,我还瞧见他赤着上身练功呢。” 落凡掏出五两银子塞进那侍者手里,笑道:“听说玉龙泉水质极好,想必你们小姐必是因此水好才生的容貌绝色吧。我匆匆一瞥,巧见到你家二小姐厉夏,那风采着实不一般。我心下爱慕难舍,一直想找机会和她结识,不知能否告知她近身丫鬟所在,如此我也好借机表示殷勤!” 那侍者不着痕迹地将银子塞入袖中,小声指点道:“二小姐,她的丫鬟叫青瑶。小姐们的后院,你是进不去的。你可以到北边膳司楼后门。青瑶每日会去那里给二小姐预定午饭。你等在那里,应该很快便会有一个身材矮小,右耳长着黑痣,提着食盒的丫鬟出现。那就是她了。” 落凡拱手一笑:“多谢!” 落凡离开玉龙池,往北而走。没想到梅花山庄真是大,问了两个人才找到膳司楼。 来到膳司楼前,但见三层高木楼,也是豪巨气派。每层楼足有二十几间宽阔,里面摆满了桌椅,更多装修奢华的雅间,足以容纳上千人同时用餐。 “梅花山庄这生意做得不错呀。其他三个山庄以严酷歹毒闻名,这里倒是以经商闻名。生意做得这么好,还能不被其他帮派吞吃,厉天征有点本事呀。” 落凡赞叹一句,便绕到酒楼后门,等待丫鬟青瑶到来。 等不多时,果见一个身材矮小提着食盒的丫鬟走了来。 落凡心中有数。无论是哪里的丫鬟和仆人,大多是穷人家进来谋生的。一辈子低三下气,供人驱使。命不好的,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任由年华凋逝。命好的,也许能攒些钱,早早离开,过上普通百姓的日子。所以,金钱对他们的诱惑比任何东西都要重! 落凡拦住青瑶,装出憨傻模样,笑道:“丫头!帮个忙呗?” 这青瑶丫头不过十四五岁,倒是机敏,只是脸皮高傲,浑身透出一股乖张。见她挎着食盒,眼斜一瞪,语调不悦,嗔道:“你谁呀!凭什么帮你忙呀?没看我忙着呢嘛!” 落凡傻笑道:“哎!丫头,就问你点事情,不白问。” 那青瑶打量一眼落凡,满眼不屑:“有钱?有多少?每天向我打听事的侠客多了,他们出手可是豪气!” 落凡掏出十两大银锭,在她面前晃了晃,一副得意的模样。 见这么大的银锭,小丫头看的眼睛也发直了,整个被吸去了注意。她每月不过三钱银子,还得挨打挨骂。这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呀。 那丫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银锭,无法掩饰的兴奋,看落凡不信问道:“这真的给我?” 落凡把钱塞到她手里,笑道:“拿着!拿着!哥不缺钱!哥就问你点事!” 青瑶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咯得牙疼。双手攥紧,喜道:“哎呀,是真银子,你问吧!” 落凡笑问:“听说,你们这泉水好呀!你家小姐厉夏,她是不是就是洗得这泉水才变漂亮的?” 青瑶眼珠一转,笑道:“当然了。那可不,我要是能洗洗,也一定能变漂亮。” 落凡心中一顿,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倒是习惯撒谎。当即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喊道:“你把钱还我。你骗我。我早知道了,你家小姐以前根本不漂亮。把钱还我!” 青瑶抱紧了银子,一副刁蛮,泼辣的龇牙瞪眼:“谁骗你了。我说的是实话。钱给我的,就是我的了,不给你!” 落凡转面一笑:“哦,你说的是实话吧!那我也实话告诉你,这银子是假的。” 青瑶一听,立刻敞开了手端详。落凡一伸手便从她手里把钱抢了回去。 这丫鬟当即恼火,张牙舞爪抓向落凡。 落凡举起银子,抬起一只脚远远推开她,说道:“你这人不实诚。你跟我撒谎,我这银子不给你,我给别的丫头!” 青瑶当即急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什么都说,还不行吗?” 落凡:“那你说,你家小姐怎么变漂亮的?” 青瑶嘟囔嘴巴,气呼呼道:“还不是一年前,小姐得了坏血病。来了什么神医替小姐治好的!小姐病好了,人也就漂亮。” 落凡:“你见过那个神医吗?” 青瑶摇摇头:“没有。那个神医每次都是夜里来,除了庄主和二小姐,没人见过他。” 落凡:“那神医治疗完你家小姐的病,她有什么变化吗?” 青瑶想了想,说道:“自从病好了,小姐的脾气好像更差了。经常打骂我们,还摔东西。不过,她的武功也变厉害了,庄上的高手都打不过她了。她打我,也更疼了。哎,你问这个干嘛?” 落凡憨笑道:“我有个亲戚也生病了,不是想找神医看看嘛!对了,你说你家小姐脾气变差了。那我问你,你家小姐病愈后,用冷水洗澡还是热水洗澡?” 青瑶眼珠又转了一转,笑道:“当然是热水啦,小姐身子那么娇贵怎么会用冷水呢。” 见这丫头又撒谎,落凡算看明白了,这个青瑶年龄小心眼多,脾气还很差。如此狡猾的丫头,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而且若放她离开,她定会将自己打探厉夏的事情说出。如此一来,自己和洛天遥便无法脱身了。 想到此处,落凡四下看看,正见后面有一处无人看守的仓库。眼见四下无人,落凡随手洒出千愁销将那丫头迷晕。然后,抱着她自窗户飞入仓库。 进入仓库,见里面整齐的码着装满粮食的麻袋。堆有几人高,摞了三四间房。落凡抱着那丫头飞身而上,将她放到了最里面麻袋上。如此,即使有人进入仓库,也无法发现里面还有人在。等这丫头醒来,应该已到了明日了。那时,落凡有把握将这个案子破了,离开梅花山庄。 落凡离开了膳食房,来到前面广场。恰遇一群人,持刀拿剑,威风而来! 为首者,红衣仙煞,面白如雪,身娇若柳。红唇若朱,紧闭冷酷。秀眉细横,尽折乾坤之彩!但见她,脚步快如风,内劲似刚强,怀抱一把银光剑,若红腥影动玉人来! 但见来者,落凡精眸一开,自语道:“梅花山庄,厉夏!” 第108章 姐妹情?踏雪无痕 以落凡的眼光来看。那厉夏一身鲜红武服,走起路来若红蝶舞动,虽不及厉春锦,但也算姿色过人。只是她面色愠怒,脚步嚣张,毫无一丝女子的娇柔。神捕赵雪也同是脾气蛮横,但眉目中更多正气。而这厉夏蛮横无疑,眉中却带煞,难掩心中阴毒。 厉夏身旁紧跟着一名天都王朝的捕长,此人对厉夏的态度十分亲昵。想来他应该就是尹广道口中所说的花城捕长肖争鸣了。 厉夏气冲冲而走,眉冷而面狠,恼道:“洛天遥,他现在只是一个疯子,竟还能从你们那么多人手里逃走。真是一群废物。” 肖争鸣紧着追赶,伸手想要牵厉夏的手,却被恼怒推开。他倒也不生气,继续腆着脸讨好,笑道:“小夏!别生气嘛。我们花城总捕司已发下海捕文书。洛天遥是名门正派,一旦江湖人知道他成了杀人犯,必然全力追杀。如此,他必活不了几日。” 听二人谈话,落凡便知厉夏没有她信中那般与洛天遥交好。而花城的捕长肖争鸣似乎是厉夏的裙下之臣,更是个没头脑的人。 尹广道和那个丫鬟青瑶都曾说过,厉夏生病后功夫大增,如今也算是梅花山庄第二高手。但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不好猜测。眼见厉夏便在眼前,落凡又生出试探的想法。他便打算装成醉鬼,上前调戏一下,逼厉夏出手。 然而,落凡还未走出,却瞥见广场另一端,换了一身水荷粉衣,处子玉娆的厉春锦来了。 落凡观察一眼,啧啧道:“厉春锦。不过一个时辰没见,又换了一套更为娇艳的衣服。再有钱的人家,也不用这样讲究吧。这是招蜂引蝶,还是别有他意?洛天遥这媳妇不一般呐。” 落凡一旁仔细瞧着,看这姐妹二人情分如何。 厉春锦锦款款而来,来到厉夏面前,粉面端正,却说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二妹、肖捕长,你们追查凶手,一夜辛苦。我已经让人备好休息的客房。诸位吃了饭,尽可洗浴休息。” 厉夏见了姐姐,却眸一瞪,满是怒火! 眼见姐姐穿着鲜艳,比自己又好看太多,眼中藏满嫉妒。更直接对着厉春锦冷冷讽刺起来:“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帮助洛天遥逃跑吧。大姐,我劝你好自为之。洛天遥现在是杀人犯,你还当他是你的未婚夫吗?!可笑!” 听到此处,落凡明白了。这厉春锦彩衣鲜装,原来只是为了不让旁人察觉她对洛天遥的关心。这女的有点意思,至少比洛天遥城府要深很多。 厉春锦被自己妹妹教训却不生气,笑道:“二妹,是姐姐多话了。诸位追击凶手,万望注意安全,也请多多保护二妹周全。若有山庄能帮得上的,但提无妨。我就不打扰了,请。” 厉春锦泰然离开。步动春走,如画远去。 一众目送许久,心中无不大赞。厉春锦不愧梅花山庄第一美呀。而且,性格文雅,被自己妹妹教训一顿,竟然能不生气,还让保护她的安全。真宽容大度,贤惠无疑呀! 厉夏看到一众人脸上露出的痴迷神情,更为恼火。从小到大,自己这个姐姐便以知书达理、美貌端庄闻名。而自己却无人问津,连当陪衬的资格也没有。现在,自己也长得漂亮了,功夫也比她厉害了,却仍比不过她的心机呀! 肖争鸣连连赞叹,目送厉春锦远去。忍不住对厉夏,劝说道:“小夏,你姐姐对你多好呀。洛天遥作恶又跟她没有关系。你别这样对人家,她可是你姐姐。我要有这么个好姐姐,我做梦都能笑醒!” 厉夏恼怒一声:“滚!” 说完,甩下众人气冲冲离开,连饭也不吃了。 落凡看着离去的两姐妹,眼中浮现一抹神采!厉春锦的智慧和容貌足以匹配。或许,洛天遥就需要这样一个贤内助,才能在这浑恶的江湖立足吧。 说起来,洛天遥也是鼎鼎大名的狱炎山庄少主。但此种身份,对他而言绝非好事。洛天遥的父亲冠通候洛十廷,为人阴毒残暴,更喜好女色。他光是正妻便有二十几个,其余外室不计其数。如此,儿女自然也多。 不提外门的私生子,便是家族在册,尚且在世的子女,便多达十六个儿子、十四个女儿。而狱炎山庄隶属黑道,惯以强权说话。洛天遥个性温良正直,最不讨洛十廷喜好。 洛天遥的母亲乃竹琮门门主叶少归的千金叶金钰。当年,竹琮门遭遇佛刹玉罗门逼杀,难逃灭门之灾。为了挽救一众弟子,叶少归不得已将家传波银竹空针的锻造之法送给了洛十廷,请他出面帮忙调和。结果,洛十廷不仅拿了此锻造之法,更把叶金珏骗入手中。 叶金钰受了委屈,但为了竹琮门,只能嫁给洛十廷。后来,生下了洛天遥,为了避免他被江湖习气污染,叶金钰便搬离狱炎山庄。后寻了僻静之地,独自教养于他。 洛天遥十岁时,已显天赋,比其他兄弟好出不少。洛十廷也是欢喜,便想把洛天遥接回山庄亲自调教。叶金钰不能答应,便把洛天遥送给旗城青湖边隐居的薛扬教导。 但无论如何,洛天遥逃不开洛十庭儿子的这重身份,他早晚要回到狱炎山庄。而这些年,洛十庭教给其他子女的,并非从良从善,而是阴谋和歹毒。他选择山庄继承人更不以才学、人品,而是心计和狠性! 如今,洛十廷虽年不足六十,但因长期贪欢,加之乱吃丹药,已然命不久矣。一场豪门夺权的大战,已经拉开序幕。即使洛天遥想置身事外,他那些残毒的兄弟姐妹也绝不会放过他。 而收服狱炎山庄的神器“钺钢弓”,是落凡计划中早定下的重要一环。落凡曾有个想法,想借助洛天遥去夺取狱炎山庄。可惜,当见识了洛天遥的性格,他便直接放弃了。 因为凭洛天遥单纯的心计,真要是去了狱炎山庄,必被那帮兄弟姐妹玩死。如今,见识了厉春锦,落凡也算替洛天遥高兴。真是傻人有傻福,他竟有这么好个媳妇。 落凡正思索,不防备后背被人戳了一下。落凡吓一跳,急退后几步。回头却见一名十来岁的小丫头,穿一身阴阳分割的道服,正老气横秋地看着自己。 那小丫头负手而站,小脸紧皱,稚嫩却又一副高人的姿态!板着脸,质问落凡道:“你谁呀?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偷看我两个大侄女呢?” 落凡一听,厉春锦和厉夏是她大侄女?那她岂不是两人的姑了?这才想到梅花山庄是有一个不老顽童,也是黑血楼轻功排行榜天下第四的“逐月无痕,阴阳道童厉白荷!” 厉白荷本是庄主厉天征的亲妹妹,自小被人打伤,身体无法生长,只能保持十岁模样。后来,进入“天平观”,修成一副好轻功,还有了逐月无痕的美名。 落凡摆出一脸崇敬的模样,拱手笑道:“前辈,难道是逐月无痕厉白荷?晚辈李五见过前辈。” 厉白荷不悦瞪眼:“李五?张三李四,你叫个李五?假名假姓,骗鬼呢。看你这贼头贼脑的模样,你来我梅花山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 落凡厚着脸皮笑道:“有企图,但见得人!我只是看梅花山庄的大小姐,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想着若能结个良缘什么的。那真不枉此生了。” 第109章 尤三针 厉白荷扫了落凡一眼,啧啧不耻,从头鄙视到脚,呸道:“哎呦呦!现在的年轻真是不知羞耻!看你小子要钱没钱,要样貌没样貌,估计是哪个门派打杂的。凭你也想和我大侄女套近乎,美死你!” 落凡一笑:“哎,前辈,不可欺负少年穷哦。人之命,少年天定,中年我定。我一冉冉升起的青壮年,怎么就不能娶你家大小姐了。人总要有梦想嘛!再说,我这不是运气好,遇到您了。要不然,您给我引荐引荐!此事若能成,那你就是我亲姑了呀。晚辈定当孝敬您一辈子。” 听到这一番不要脸的说辞,厉白荷恶心地瞪眼,忍不住指着骂道:“我呸,谁是你姑!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这脸皮比猪皮厚,比石头硬!要不看你是客人,我一脚给你踹出大门外。离我侄女远点,不然有你好看。” 威胁罢,厉白荷负手离去。 落凡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喊道:“哎!您老慢走。以后,咱们慢慢处,总能处好的。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经过这一番调查,落凡基本确定,梅花山庄附近的凶案,和厉夏的病脱不了干系。而洛天遥则是被抓来顶缸了。如此,要想知道案子详情,还需一个知情人。而这个知情人,其实也不难找。 在花城有一郎中尤天术,此人医术高明,是当地人尽皆知的神医。听说他也是出自江湖三大阁之一的医文阁,学了一身治病救人的好本事。而且他有一绝活,他治病从来只下三针。三针下去,若是见效,则几日病愈。若不见效,他也就不治了。而那人八成也活不了几日。故而附近百姓常称他“尤三针”。 落凡也曾在医文阁学过本事,但他只学得其中一门“无幻金针”的本事。这一手本领对于治疗外伤最有奇效,也是闯荡江湖最需要的本事。如此真算起来,落凡和尤三针还算半个师兄弟。 厉夏一年前生了重病,肯定会请尤三针前来治病。所以,他定知晓些内情。而且,或许洛天遥也曾想到这一点,那他定也来找过尤三针。只要能见到尤三针,落凡基本肯定能把案子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想到此处,落凡在梅花山庄借了匹快马,快马赶到花城。 来到花城,大街上随口一问,便知道尤三针医馆所在。赶到医馆门前,远见人群挤挤,求医问药的人排了一里地去,甚至还有带凳子、带棉被的。看来,有的人是昨夜便来等着了。 落凡抬头一看,医馆门上连个正经的匾额都没有。门前只有一个竹竿,挑着块布招子,上面是用毛笔粗写的“容乾医馆”四个大字。 落凡一笑:“容乾医馆?小小医馆,竟要装下天下。看样子,此人也是胸有沟壑,野心不小。” 容乾医馆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治病救人,几乎不收钱。无论是富贵或是贫穷,他们也是一样看待。故而,求医之人不少。但尤天术一般不会亲自出手。来往的病人多由弟子来治。治不了的,他才出手。落凡看这么多人,自己就算能挤进去,也未必能找到尤天术。便直接来到医馆后院墙外,飞身而入。 医馆后院,一三十七八的青壮,穿个蓝布的大棉袍子,带一蓝布方帽,正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拿书,自得其乐的晒着太阳。忽然飞来一人,吓得他一哆嗦,手里茶壶差点摔了。此人正是尤天术。 尤天术以为来了强盗,急慌慌躲在椅子后,一脸的胆小怕事,颤着声喝道:“什么人?大白天的翻墙越户,你想做什么?你要抢钱,你去别家,我这里病人多不假,但从不赚钱。家里也没几两银子!” 落凡躬身赔礼道:“抱歉,唐突前来,先生勿惊。只因前堂人多,挤不进来。这才无奈翻墙而入。在下来此,只为打听一件事,说完便走。” 尤天术眸一睁,施展医文阁观气之法,打量落凡几眼。 见落凡不是奸邪之辈,放心站了出来,笑道:“哎呀呀。有意思。你这人不简单呐。不为规矩所缚,占逆天之格,居潜龙之气。他日,你不是一方霸主,就是一代枭雄呀!” 落凡听得一笑:“这你都能看出来。我只听说你是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怎么你还会算命吗?” 尤天术哈哈一笑:“天下学问是一家。不通医术的都是假道士,不懂道学的大夫也必不高明。再说了,谁不喜欢听几句好听的。我夸你几句,你不也高兴。人与人相处,这一高兴了,自然就没了仇苦不是。不知,这位少侠你找我打听何事?” 落凡抬手请尤天术坐下,然后自己拽来一把椅子,坐到对面。抬眼说道:“那在下直说,希望先生也不要隐藏。不知这几日,水风侠仙洛天遥是否来找过先生?” 尤天术先一愣,莞尔一笑:“哦!你说的是洛天遥呀。他来过,不过我们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他来找我来问病,我知道的也不多,便三两句话打法他走了。” 从尤天术那一愣,落凡已经知道,他后面的话是撒谎了。他应该是怕自己是梅花山庄的人,怕受此事牵连,所以才故意敷衍。 落凡直抒胸臆,说道:“先生不用试探。案子我已查明。花城附近的杀人案,皆是梅花山庄厉夏所为。洛天遥不过是被抓来做了替死鬼。我乃旗城总捕司之人,也算洛天遥好友。来此只为查清案情细节。现在,洛天遥已被我救走,但他中毒不浅,已然脑识糊涂,问不出话来。故而来找先生打听详情。” 尤天术仍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摇头说道:“这我真不知道。他只是来问了厉夏的病情。我是个有道德的大夫,绝不会向外人透露病人半点信息,所以也没有理睬他。你真是找错人了。不然,你去别家试试?” 见尤天术仍然怀疑自己,落凡冷一笑:“不知先生可知我的名字?” 尤天术看了一眼落凡,摇摇头:“恕我眼拙,不知公子大名?” 落凡眸一寒,一拱手:“在下,落凡!” 一听落凡,尤天术惊地跳起,瞪眼道:“龙县恶捕,落凡!你不是被围在旗城了?” 落凡笑道:“先生隐于闹市,看来旗城的消息,传来的太慢。昨日,宇文澜亲自到了旗城,他已将那些奸佞打跑。现在,我奉命调职龙城,故而途经此地。若先生不信,请看我的官凭。” 落凡将官凭递给尤天术,尤天术看罢,连连点头:“我信你。看你这一身冷骨,你不是龙县恶捕,谁是呢。说起来,我生平不佩服那些大侠、豪强,反而最佩服的就是你!想不到今天见到真人了,嗯,虽然和我想得不一样,但却更多几分内敛霸道。虽然别人说你是恶捕,但在我眼里,要想治这病入膏肓的天下,就需要多些你这样的恶捕。” 落凡收回官凭,笑道:“看来,我和先生有缘。如此,不妨坐下一谈。” 二人重新坐下,落凡先开诚布公,说道:“昨夜,我前往龙城,半路上遇到被围攻的洛天遥,我看他已然疯癫,便顺道救了下来。后来,看到他身上有梅花山庄的信件,便去了梅花山庄。一番调查,发现这案子和厉夏的病有关。先生是方圆百里的名医,定替厉夏治过病。于是,赶来一问。请先生不吝赐教。” 尤天术端起茶壶喝了一口,实话道:“几天前,洛天遥确实来过我这里,问了关于厉夏和钟凤雪的病情。我见他为人正直,便实情相告。未曾想,连累他做了替死鬼呀。” 落凡一疑:“怎么钟凤雪也有病?” 尤天术点头,接着道:“对!说起钟凤雪的病,还得说回四年前。四年前,江湖盛传的岳山楼大战,你听说过吗?” 第110章 融血神功 “岳山楼大战?” 落凡略一思索,回道:“我记得。当初,梅花山庄与东方百里外的岳家庄,因地盘相扰,常年摩擦不断。最后,岳家庄庄主岳君风邀请梅花山庄之主厉天征前往岳山楼谈判。明为谈判,实则暗地里排兵布阵,准备将厉天征一举击杀。可惜技不如人,最后反为厉天征所灭。此事江湖人尽皆知。” 尤天术:“不错。那岳君风摆下死局,欲一举铲除梅花山庄。而厉天征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早备暗兵。于是,在岳山楼二人一言不合,便掀起了一番大战。但那结局,却并非江湖传言的那般简单。” 落凡问道:“我只听闻,岳家庄大败,岳君风当场被杀。整个岳家庄也被厉天征血洗一空,从此江湖不存。那里如今也成了一片孤坟野地。直到一年前江湖黑道藏罗王将残败的岳家庄买下,改名鬼域楼。难不成,当年大战还有什么隐情?” 尤天术:“确有隐情。当年,岳君风暗地请来了赤血门门主郭东虎助战。厉天征虽然厉害,但比起郭东虎这样的绝顶高手,差得太远了。大战之时,未片刻,厉天征便陷入绝境。危机之刻,忽现一名黑衣蒙身的女子,那女子功夫惊人,竟能与鼎鼎大名的郭东虎实力相当。而最后结局,郭东虎重伤而逃,岳君风当场被杀。梅花山庄因此赢得了岳山楼大战的全面胜利。” 落凡讶异道:“那个神秘女子想来就是厉天征的夫人钟凤雪了。想不到,她竟如此厉害!那个郭东虎可是号称‘力压三千门,虎锯啸南天’,南方黑道头号的大人物!他竟然打不过钟凤雪?” 尤天术接着道:“然也!钟凤雪早年修炼一种极阴秘法,功力已然绝顶。当然,郭东虎毕竟也是闻名天下的高手。虽然钟凤雪赢了,但她也中了郭东虎的赤血掌气。这种掌气极其厉害,且含火毒,纵然钟凤雪功力深厚,也无法排除。自岳山楼大战后,她只能躺卧休息,勉强压住火毒。” 落凡听得明白,点头道:“原来如此。先生去给她治过火毒,所以才清楚当年大战的内情。” 尤天术自得一笑:“当然,这附近的大人物若是有病,必来找我。而自钟凤雪生病,我每年便会去给她排几次火毒,以减轻她的痛苦。但今年却没有,因为她的病奇迹般的好了!” 说至此处,尤天术意味深长得看着落凡。 落凡也是惊异道:“先生都治不好的病,她怎么好的?” 尤天术摇头一笑:“世上诸病,不离阴阳,不离天数呀。钟凤雪内功奇高,强大的真力与火毒交缠,很难去除。所以,治疗这种火毒,当时我只想出了两种方法。第一种办法,是找来郭东虎,由他把火毒排出。但大战后,郭东虎重伤回到赤血门,又遭遇弟子秦铸背叛,被打死了。第二种方法,把她全身功体废掉,如此没了压制药力的真气,我也能帮把她体内火毒排出。但她不愿废掉功力,毕竟梅花山庄树大招风,还需靠她暗中保护。不过,我万万没想到,江湖中还有一门奇学也能治疗这种病。” 听到此处,落凡心中似乎有了想法,见他眼神一凛,问道:“什么方法?” 尤天术缓缓吐出两字来:“换血!” 落凡惊讶,但并不意外。他今早调查梅花山庄,听到枯血的女尸,早隐约猜到此事。 不过,如今亲耳听到,还是稍微有些惊讶。又问道:“换血?只在书里看过,不知如何换血?这应该跟厉夏的病又有关联吧。” 尤天术微微一笑:“你还真聪明。这确实跟厉夏有关。大概一年前,二小姐厉夏忽然重病,我去诊病后,发现她得了坏血病。这种病十分罕见,人一旦生了病,全身脏器几乎失能,身体无法净化自己的血液,会出现各种病症。而这种病在江湖上无人可治。只能用些珍贵丹药勉强续命几年。” 落凡听得稀奇,又问道:“既然是血液不净,那换血能延长寿命,也好理解。只是,人的血气不同,如何能换?换了不是死得更快。” 尤天术一笑:“你说的不错,人的血液各不相同,有的人血气相近可以换,有的则不能换。换错了,便是自寻死路。而且,人就算换了血,也只能多活十几年。不过,若能练成江湖上传闻的《融血神功》,那她就能根治自己血液无法净化的问题,甚至能拥有超乎常人百倍的身体修复能力。” 落凡总算听到关键,略一思索,便将一切串联,语道:“我明白了。厉夏生病后,厉天征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融血神功》,让钟凤雪以自身修为加以修炼。钟凤雪本就是高手,她很快便能掌握这门神功。然后她以洛天遥的竹空波银针吸收其他女子之血再换给厉夏。如此,厉夏不仅身体好转,而且功力大增。而钟凤雪因为修炼融血神功,又换了阴寒女子之血,意外地治好了自己的火毒。真是个天衣无缝的神功呀!” 尤天术也是连连点头:“对!这门神功对他们二人而言,真是天降奇药。而且厉夏得到了她母亲体内的极寒阴力,不仅体态瘦了下来,连容貌也变得十分漂亮。这样的治疗方法,简直完美无缺。只可惜,江湖人太狠毒。否则,她只需吸取女子少部分的血,根本不用杀人。但他们为了保守秘密,却枉害了不少无辜。” 落凡皱眉道:“若是江湖人知道,梅花山庄有《融血神功》这样神异的功法,自然会心生歹意。所以,他们才杀人灭口的吧。而钟凤雪把血液传给厉夏的同时,把火毒也传了过去。所以,厉夏也中了火毒,而她没有他母亲那般的功力和定性,无法完全排除火毒,于是个性变得更加暴躁。如此说来,以前杀人的是厉天征,最近杀人的是厉夏。估计是厉夏是为了继续修炼融血神功和排除体内火毒才下毒手的吧。而她又嫉妒厉春锦和洛天遥的感情,加上竹空波银针的使用,便顺水推舟将一切嫁祸给了洛天遥。好一个完美的救人功法,好一个完美的害人计策!” 尤天术叹息不止:“唉,你说的一点不差。说到底,人心之贪,人心之妒,人心之恶才是罪魁祸首。不过,你为什么说先杀人的是厉天征,而不是钟凤雪呢?” 落凡解释道:“一年前厉夏就开始换血。可那时,没有谁发现过尸体。说明,杀人的人江湖老道。而那时候钟凤雪卧病在床,应是厉天征代为动手。而最近这些案子,做得粗糙,连尸体也没有处理。只有厉夏这种脾气暴躁,又没有城府的人才能干出来。” 尤天术点头道:“有理。整个案子应该就是这样。可惜呀,洛天遥太过耿直,他查清了案情,不去找帮手,反而直接去梅花山庄找厉天征对峙。结果,被人拿去当了替死鬼。咱们如今只有推论,也没有丝毫的证据呀。” 此时,落凡从口袋里掏出从洛天遥身上搜来的黑狐皮,递给尤天术问道:“先生,您看一下,这是不是钟凤雪的东西?” 尤天术接到手里,只看了一眼,便笑道:“不用看。这是黑貂皮。这是厉天征专门找人订的一张极品貂皮,价值几千两。就铺在他们卧房床榻上。怎么你也进过钟凤雪的房间了?” 第111章 姜三毒 落凡摇头道:“这是洛天遥身上搜来的。看来,洛天遥也是想用这个告诉我们,谁才是这案子的关键。” 落凡拿回黑貂皮,站起身来,冲尤天术抱拳施礼:“此事多谢先生指点。余下之事,我自会料理,先生无需担心。” 尤天术起身还礼:“客气,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帮人洗脱冤屈,同样是救人呀。” 落凡佩服地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金叶子,双手捧到尤天术面前,说道:“这里有一张金帖留给先生。他日先生无论遇到多大麻烦,大可遣人去龙城找天下第一楼福奇掌柜,我自会出现替你解决。告辞。” 将金叶子交付,落凡便一步影退,若花一叶翩飞越墙,消失不见。 尤天术赞叹道:“谁说人家是恶捕,瞧这礼数多到位。啧啧,希望以后能再见吧。” 尤天术仔细看了看手中金叶子,便回到房中找一本《家常小方》的杂书,将拜帖仔细塞了进去。 离开容乾医馆,案情基本查清。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核实,比如谁给洛天遥下得毒,钟凤雪究竟是何等人物。另外,洛天遥所中之毒的解药,还有帮他洗清罪名的证据,都尽快寻找。而关于这些,落凡已经有了想法。 落凡飞马回到梅花山庄,正是午饭时。忙了半天了,他和洛天遥也得吃些东西,便又来到了膳司楼。进入酒楼后,落凡没有立刻坐下吃饭,反而是四处走动,寻找着什么! 在楼上走了一圈,在阴暗的角落里,果然找到一人。此人年近五十,穿着怪异的黑色长袍,面枯瘦、身如柴,满是花白胡茬,浑身青灰怪皮,更有黑白相杂的散发。真像极了黑白无常生出的后代! 落凡一眼认出,此人便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毒师,“诡靈师”姜三毒。说起用毒,天下有五大毒宗,分别是毒医门、毒冥宗、巫医门、万毒宗,还有西疆的毒蛊宗。这五大毒宗,不仅下毒一流,用毒治病更是厉害。 落凡当初曾在毒医宗学毒,他的师傅真是毒医宗宗主凤落一。凤落一有规矩,要出师门,必须毒术超过她才行。所以,当初落凡曾亲手斗毒赢过凤落一。而落凡的毒术,也算天下首屈一指的了。可是,洛天遥中的毒,他却从未听闻。当时,落凡便猜到梅花山庄定有一位用毒高手,如今见到姜三毒便明白了。 这姜三毒虽是个走江湖卖野药的,但他的背景可不浅。他乃是天下五毒宗之首,毒冥宗宗主段阎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段阎王的父亲是江湖老一辈的毒王段黄泉。此人一生醉心毒术,更致力于以毒为医。他一生有三名弟子,皆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用毒治病的高手。 第一位,则是当年黑血楼曾排在天下第一位的毒医高手,毒王谷毒王百里秋。第二位,则是百里秋的师妹,也即是毒医宗宗主凤落一。第三位便是毒冥宗宗主段阎王。段黄泉死后,三名弟子各有成就。百里秋毒医之术神异,也誉为天下第一的毒医,更继承了毒王的称号。而段阎王离开毒王谷,自己成立了毒冥宗。凤落一则成立了毒医宗。 如今,百里秋已死。凤落一因情而伤,整日醉酒混世,也不再钻研毒医一门。天下五毒宗,唯有段阎王独领风骚,稳压其他四宗。而姜三毒作为段黄泉的另一子嗣,却与段阎王性格迥异。段阎王为炼毒,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百毒不侵的半尸人,每日只靠几根管子活命。而他却好吃懒做,靠着祖传制药的本事,在江湖流浪。 姜三毒的毒术虽比不了段阎王,但自有过人之处。落凡知道洛天遥中的毒八成就是他提供的。如今,想要替洛天遥解毒,也只能靠他了。而江湖中人,最忌讳陌生人唐突上前。故而,落凡不着急与其结交。而是坐在附近,端了壶茶水,等候机会。 此时,姜三毒歪斜懒散的坐着,挥手喊来一名跑趟的小二。 这小二二十出头,穿着麻布的蓝色棉袍,面皮白净,自也是手脚灵快。听到招呼,忙跑过来,点头哈腰,笑道:“大爷,您今天要吃什么?” 姜三毒抬起一只脚来,搭在一旁太师椅上,一副大老爷的派头。咂了咂嘴巴,慵懒而又傲慢道:“两斤梅花酿,一斤酱牛肉,再来一只烤羊腿。对了,酱料弄厚点。大爷口味重,下去吧。” 那小二认真记下,却站着没走,笑道:“大爷,菜小的全记下了。恕小的多嘴,大爷您的账已欠了八十五两了。能否先将前面的账赏了。小的也好给您催菜去。” 听小二催账,姜三毒面一恼,一脚踹开身旁椅子,煞气腾腾骂道:“小子,狗眼看人低是吧!老子在你们这里都花了上千两了,难道这点小钱会给不起。先欠着,大爷走的时候一块算。” 小二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被骂了倒是不恼。依旧躬着身子,一脸笑容地说道:“大爷。您别为难小的。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一个月只挣几百文的糊口钱。若收不着钱,还给您上菜。那小的就得自己兜着。小的哪有钱赔呀。您还是受累先把账赏了吧。不然按照我们梅花山庄的规矩,我只能找来管事的了。” 这小厮态度不卑不亢,说法有理有据。说得姜三毒面色通红,毫无借口推搪。只能拍桌子撒泼骂人,耍起流氓手段。 江湖结交,不离两条法则。第一条攀关系、拉人情。只要能找到共同的关系,哪怕再远,也总能扯上几分情面。有了情面,自然好说话。第二条,救人于水火。遇到人家有难处,搭一把手,关系也自然能攀上。 时机正好,落凡当即走过去。 来到小二面前,直接掏出五百两银票贴他脸上,斥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大爷可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姜前辈,他能差你这点小钱。这位爷的账我孝敬了,剩下的几百两也记他老人家的账上。以后,给我长点眼,别不知死活,怠慢了贵客。” 小二见这样一大张银票,也以为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赶忙接过银票,冲姜三毒连连鞠躬:“是小的有眼无珠,大爷您恕罪。大爷您别跟小的计较,小的这就下去给您催菜去。” 此时,落凡又拦住小二脚步,豪横道:“等等。给我炒二十个好菜,热两壶好酒。送到这位大爷的房间,我要陪他好好喝一顿!” 听到“二十个菜”,小二惊一愣。但想想人家一出手就是五百两,二百个菜人家也吃得起呀。忙伶俐答道:“没问题。半柱香时间,我就给大爷们送去。大爷,你们先回房间等着就是。” 未等小二抬脚,落凡又拦住道:“等等!” 小二愣住脚,回头躬身,笑道:“大爷您还有事情吗?” 落凡随手扔给小二五两银锭,笑道:“这是爷赏给你的。以后,紧着点伺候。少不了你好处。” 落凡是个讲究人,他欺负了别人,一定要补偿。不然,哪天自己死了,岂不是欠这小二一顿骂!那小二双手接过银锭,乐不可支,只觉得今日遇了财神。一扫心中晦气,给落凡连连作揖,咧嘴笑着下去做事了。 姜三毒一直盯着落凡,见他出手如此豪奢,心中羡慕。不由得猜测落凡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心中也生出结交的意思。但江湖人最好个脸面,自然也要端端架子。 姜三毒故作高冷,斜了目,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懒懒问道:“小子。我好像不认识你。你这是何意呀?” 第112章 回梦丹 落凡态度恭敬,忙上前拱手,笑道:“在下,江湖一小辈,前辈哪能认识。但江湖鼎鼎大名的诡靈师姜三毒,这可是无人不知的呀!晚辈能在这里巧遇前辈,真三生有幸也。” 姜三毒打量落凡一眼,心说自己没这么好的名声呀!凡是知道自己,喜欢跟自己打交道的,无不是下九流的混混。当即眉一挑,小声问道:“你是要东西?” 落凡神秘一笑:“若前辈能帮忙,那自然是好了。” 姜三毒点点头,得意一笑:“原来如此。今天,算你小子走运。既然菜都点了,那去我房间聊吧。” 梅花山庄来往侠客众多,客房自然也不少。而姜三毒喜好享受,他的客房是位置最好,装饰最豪华的甲子号客楼。这栋木楼共三层楼高,有前后十八间宽阔。楼中处处雕梁画栋,红窗画帘,一色奢华,自不必提。更能看到画峰山好景,开窗即见四季颜色,张口便采山林清气。楼中还有衣着整洁的侍从,十二个时辰伺候。住在这里,可享受美食、美景、温泉,无不人间乐事。如此好处,价格自然也贵。在这里单是住宿,一日便要白银五两。 姜三毒的客房,在三楼朝南最里间,也是风景最好的位置。落凡跟着他走进客房,放眼一扫,房中家具典雅,处处古玩字画,豪华不失文雅。满艳的地毯,山水的屏风,油漆鲜亮的红木家具,几瓶常开不败的鲜花。竹窗花纸外,画峰山正是秋枫飘红景的时节,一副妙不可言的光景。 落凡不屑一叹。心说,这么好的房,这么好的景,竟住了天下最混蛋的一个人!看来,老天把自己送到梅花山庄是有原因的呀! 来到正厅,姜三毒大咧咧坐下,很热切得给落凡倒了杯茶,笑道:“来,小子喝茶。这可是梅花山庄的茶叶,外面可喝不着。我也是好久没看到你这么顺眼的后生了。若是旁人,我才懒得搭理。” 落凡坐下一笑。茶水他可不敢碰。一个卖毒药的送来的茶,谁敢喝那绝对是傻子。 直接冲姜三毒拱手,打个岔夸道:“能得前辈赏识,我也是三生有幸。早听闻诡靈师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呐!以后,晚辈还要仰仗前辈多多提携才是。” 姜三毒喝了口茶,便捋着山羊胡,眯着小眼,仔细打量着落凡,一面问道:“嗯,明人不说暗话。这客套话就先说到这吧。说吧,找我想买点什么?” 落凡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谨慎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又起身把窗户关了紧。坐回椅子,兴奋地搓了搓手,小声说道:“前辈果然痛快,那晚辈直说了。我想要一种能让人乖乖听话的毒,我让他干嘛,他就干嘛。让他杀人他也不敢眨眼的毒。怎么样,有这种毒吗?” 姜三毒眼神一凛!心说不会这么巧吧?自己刚刚给了人家一包,这小子也来买?难不成是别有用心! 落凡见姜三毒眼神有异,知道自己猜对了。洛天遥所中之毒,就是姜三毒卖的。 于是,紧着补充说道:“我听说,江湖上有这种能让女人乖乖听话的毒,难道前辈也没有?” 听到这里,姜三毒这才放下心来,心说,原来是为了女人这事! 如此,姜三毒也不敢轻易把毒卖给陌生人。呵呵一笑,摆手说道:“这种毒我可没有。我这只有毒老鼠、臭虫的药,其他的我可没有。你找错人了。” 心知姜三毒是在考验自己,落凡不废话,直接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过去,呵呵一笑:“大名鼎鼎的诡靈师若没有,哪天下谁能有呢。请前辈再仔细想想,晚辈感激不尽。” 姜三毒斜眼一瞟,心中“哎呦”一声。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这么大的银票,可是昨夜梦里思念的。这小子真是会投其所好,也真是好大手笔呀。 看着银票,姜三毒已抓心挠肝了。可他对落凡的身份,仍然存在一分怀疑。便又皱眉道:“额,我想了想,我好像有过这样的药。不过,年头太多了,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这不管用的药,拿出去也怕误了人命。如此,我是万不敢的。不知道,兄弟哪里人士,要这药可用大用?” 落凡知道,这是姜三毒打听自己的身份。便故意报了一个能让姜三毒查证的身份,见他拱手笑道:“在下江湖小辈,没什么大名头。我在东仙湖拐子里有谱,人称草里飞天豹李子七,正是在下。” 姜三毒闻言一笑,摸着胡茬,呵呵一乐:“原来是东仙湖,拐子里的人物。东仙湖小李门二把手于龙强,那可是我的好友。听说,他的二女儿去年嫁人了?不知道,嫁的是哪户人家?” 落凡一笑:“前辈,您记岔了吧。于龙强只有两个儿子于豹和于虎,哪来的女儿呀。我和他两个儿子关系都不错。只可惜,他们都被什么龙县恶捕给杀了。不然,从他们那里,我也能弄些好药呀。何至于前来为难前辈。” 听到“龙县恶捕”,姜三毒气得一拍大腿,怒气冲冲说道:“一点不错!于豹、于虎兄弟,那以前是我的老主顾。后来被那个叫什么龙县恶捕的家伙给砍了脑袋了。我在东仙湖的那帮老主顾十有八九也全被他砍了脑袋,剩下的吓得再也不敢用毒了。搞得我有药,竟卖不出去了。那个龙县恶捕,真是该杀的贼货,真是气死我了。老子要是碰到他,非要用药毒得他肠穿肚烂不可!” 落凡将银票推过去,笑道:“哎!这不是有我呢嘛。损失两个小主顾,换一个大主顾,您这是赚了。实话说,我在江湖朋友不少,他们也仰赖我补货。若您的药好,以后我都从您这里进药,到时候还要前辈多多关照。这第一笔,算是晚辈孝敬的茶钱了。” 见落凡果是门里人,姜三毒也喜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将银票塞进了怀里。 此刻,他对落凡已经完全放心,满面笑容道:“好!兄弟爽快。你等着,我给你拿药去。” 姜三毒走到一旁卧房,小心地将门关上,然后才去拿药。虽然姜三毒关了门,但落凡依然能通过声音,判断出姜三毒在屋里的操作。听他先是打开了衣柜,然后移开衣柜侧面的门板,露出一暗格来。从暗格里抱出一个木箱子,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个小瓷瓶。最后,快速关上药箱,把它放回了柜子藏好。 回到桌前,姜三毒将两瓶子药递给落凡,笑道:“兄弟!来,这一瓶就是你要的回梦丹。这个药给人吃了,保证他头脑昏沉,你说什么他做什么。你让他跳崖,他都不会犹豫。而且人一旦吃了药,若不能解毒的话,便会越发的疯癫,直到完全成一个疯子。如此,别人想查到你头上,也不可能。还有这个是百血精丹,江湖的老牌子了。哪怕是仙子吃了都会把持不住与你缠绵欢好。这个是老哥免费送你的。” 落凡接过回梦丹,打开盖子,假装把鼻子凑过去闻它的味道。 姜三毒急伸手拦住,一脸鄙视说道:“哎,兄弟,你傻呀!这药霸道闻一下就能让你头昏一个时辰。要是吃了,那可是要疯一辈子的!可不能这样做。” 落凡尴尬地盖上药瓶,一脸担心问道:“前辈,你这药这么厉害!万一我不小心中了毒,怎么办?有解药吗?” 第113章 姜三毒,卒! 姜三毒喝了口茶,笑道:“这个药可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它的解药也很简单。不过,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看你给我花了这么多银两的份上,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不过,你可千万别外传。” 落凡拱手笑着敬听:“前辈放心,规矩我懂。况且,我也是做这买卖的,总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 姜三毒点点头,小声说道:“听好了,若中了毒,只需倒上半碗醋和半碗烈酒喝下去,几个时辰就解毒了。但你可注意了,若中毒超过了七天,脑子可就伤透了,那便再也救不回来了。” 落凡连连点头,佩服道:“果然好毒,好解药。那小弟就多谢前辈了。” 此时,房门敲响,膳司楼跑堂的小二,提着食盒站在门前。 将小二让进门来,很快二十盘好菜,便摆了满满一大桌。姜三毒撩开衣服,捋起袖子,便大吃大喝起来。如今,有了落凡这个金主,他也算吃喝不愁了。 姜三毒自顾自吃着,吃得满嘴是油。落凡一旁假装倒了几杯酒敬了过去。 姜三毒喝了酒,咂咂滋味,一个“美”字涌上心头,看落凡高兴问道:“兄弟,恕老哥多句嘴,你买这药要对付谁呀?” 落凡一脸奸笑,小声道:“不瞒前辈。我是要用来对付梅花山庄二小姐,厉夏!” 姜三毒一听,愣了一瞬。然后,继续着吃东西,满不在乎道:“你为什么要对付她呀?梅花三庄大小姐不是更漂亮?” 落凡一笑:“前辈,有所不知。那个厉夏,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我就是要教训教训她。她虽然比不过厉春锦,但也算是个美坯子。若前辈也感兴趣,要不然我把她绑来让前辈你先乐呵乐呵。” 姜三毒神秘一笑,凑近落凡耳边得意一笑:“小子,告诉你句实话。那丫头滋味不错。” 落凡听一楞,莞尔一脸敬佩,奸笑道:“难道那厉夏和前辈还有什么那什么关系?不可能吧,若真如此,前辈还能这般安然在梅花山庄待着?” 姜三毒眼神一挑,呸道:“那就是个浪货,表面正经,实则食色的很。我在梅花山庄也有三个月了,听说山庄里和她有一腿的侠客和护卫,能塞满两个院子。那夜,她一个跑来找我买药,我略施手段,便留她快活了一夜。而她买的也不是什么好药,她才不敢出卖我呢。兄弟,你要真看上她了,我今天晚上就把她给你叫来,保证让你得偿所愿,哪用废这手段。” 落凡一笑:“哎呀!前辈,真是前辈呀。啧啧,艳福不浅呀。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前辈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姜三毒不在意,一笑道:“去哪里呀?这里这么好,有吃有喝,还有厉夏那个小娘们可以消遣。我得在这里在多待些日子。说不定我一高兴,从此在这里养老了呢!” 落凡举起酒杯笑道:“前辈果是潇洒不羁,放浪形骸,令晚辈佩服。来,晚辈再敬前辈一杯。以后,咱们买卖做成了,一起发财,一起快活!” 姜三毒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咂了咂滋味,已乐得飘飘欲仙!然而,刚喝完这杯酒,他便觉得头昏眼花,肚腹也开始剧痛,七窍不断流出黑血。 姜三毒疼得直接摔倒在地,趴在地上,捂着肚子,还不忘提醒落凡,喊道:“不好!兄弟,这食物有毒。兄弟,快帮我找解药,衣柜里我有药!” 说完,姜三毒不顾一切向衣柜爬去,想要找药解毒。然而只爬出三步,便疼得满地打滚。 姜三毒痛苦的打滚,脸面憋得紫黑,冲落凡求救:“兄弟!快帮我拿药箱,我快不行了。” 落凡起身一笑:“姜三毒!既然这么喜欢卖毒,那就让你死在毒上吧。临死前,你猜猜我给你下的是什么毒?” 姜三毒此刻才惊醒过来。口鼻不断涌出黑血,满脸的凄惨,不甘的指着落凡,呜咽道:“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我跟你无冤无仇!” 落凡冷道:“在下龙县恶捕,落凡。杀你们还需要理由吗!” “你!你!落凡!可恶!不可能,我尝遍世间百毒,虽不能百毒不侵,但也不是寻常毒能害到,你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姜三毒怒得咳血,指着落凡满是不解和怨愤! 落凡冷不屑,回道:“几根牛毛针加上一点点断肠散而已。喝酒的时候,牛毛针入体,刺破了你百毒不侵的肚肠,然后断肠散的药力才能走遍你全身。你以为只有五位毒宗宗师会用这招数,我也会。只是,我比他们更厉害而已。” “你好毒!” 听到答案,姜三毒死瞪落凡一眼,说出最后三个字。仰天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子颤了几颤,便眼珠子翻白,直挺挺躺在了地上。像极了一只老死的病狗。 落凡从姜三毒身上将自己的银票收回,然后走到卧房衣柜前,打开药箱将一包断肠散放了进去。如此,若真有人问罪,他也可以推脱是姜三毒自食恶果。做完一切,便将大门锁死,贴上“闭户静修”的牌子,大步离开。 回到膳司楼,落凡要了醋和酒,又提着一盒食物,便走回小院。 此时,正是日午暖阳,丹桂香惹。梅花山庄宽阔青石路面,人流不辍。侠客们观赏山庄美景,一面指点笑谈,欢声不断。落凡提着食盒正往小院走去,一面思索如何善后。忽听前头传来一众熟悉脚步声。落凡抬眼一瞧,心道不好! 原来,来的这一群人正是薛扬师徒几人。连薛雨然和赵雪,也在人群之列。正是案情明了之时,薛扬他们若赶来横插一杠,必惹来大麻烦!而薛雨然心思细密,她见到自己,必能猜到洛天遥下落。如此,万一他们露了马脚,引来梅花山庄围攻。而凭他们几人如何挡得住山庄里的上千护卫。 对面而行,薛扬几人看到落凡,也是惊讶。 来到近前,几人异口同声,疑道:“落凡!你怎么在这里?” 落凡没有说话,脑子里迅速推演着接下来的情况。 薛扬疑问:“哎!落凡,你怎么在梅花山庄?你不是到京城去了?” 落凡没有回答,依旧转着脑筋发愣。 谢旭难得聪明,开口道:“落凡你是不是知道三师弟出事?所以过来查案的?” 几人一听,还真是!按照他多管闲事的毛病,路过此地不可能不来查案。 赵雪眼眼一瞪,问道:“既然你早来了,查到了什么?三师兄是死是活?” 贺闻名瞪眼:“你不会又要隐藏线索吧?这可是关乎我们兄弟生死的大事,由不得你胡来!” 几人神情严肃盯着落凡,等着他的回答。 落凡散淡回道:“梅花山庄,景好,菜好,温泉好。还有四大美女,长得好看,看的人不愿离开。我去京城之前,来这里泡泡温泉,休息几天。你们来这里干嘛?也来休假的?这里花销可不便宜,要不要我借你们几千两使使?” 听落凡如此戏言,几人气得头顶冒烟!好歹一个衙门里共事过,都是天都王朝的公人,洛天遥生死未卜,他竟然在这里泡温泉? 一行人摇头摆脸,冷哼着离开了。 薛雨然看了一眼落凡手中饭盒,脸上尽是精明! 落凡见薛雨然看来,瞪了她一眼,暗中提醒道:“别给我惹麻烦!” 薛雨然冷哼着离去。 心知麻烦了,落凡快走回小院。回到院中,打开棺材一瞧,诧见棺材里的人消失了! “人没了?”落凡倍觉意外,站在院中,警惕地看向四周。 第114章 梅花事 落凡施展望气诀,四处观察片刻。院中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自己药下轻了,洛天遥醒来自己跑去了别处!但若他跑出了院子,肯定早被别人发现了。他一定还躲藏在屋中。 落凡知道,江湖豪门少侠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特别爱干净,还喜欢锦衣华服。洛天遥更是此类佼佼者,不然也不会总是仙气飘飘,被人吹捧是侠仙了!而且,他身上更多一种特殊的香粉味道。 落凡仔细闻了几下,便寻着味找去正屋。正屋中,堆满破烂家具,一眼看透,并没有洛天遥的踪迹。忽地回头,看向一旁两扇破旧的门板。那门板地上,果露出一双绣珍禽的金色锦靴! 落凡站在远处,悄悄拨开门板。只见洛天遥直瞪瞪贴着墙壁站着。整个人白煞着脸,瞪着眼,张大嘴巴,像是个死人! 落凡忍不住一笑。想不到,平日里一脸严肃的洛天遥,疯了倒是显得可爱许多!而此时,看他的脊背拱起,肚子鼓胀,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呼吸和心跳。心道:龟息之法!懂得还挺多。疯了还知道隐藏自己!所谓返璞归真,道朴有灵,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吧。 落凡将洛天遥带到破桌前坐下,打开食盒取出两盘食物。洛天遥已两天没有吃过东西,见到食物直接用手抓起来狼吞虎咽起来。 落凡看得可乐,笑道:“哎呀,人也是好看一点的畜生。饿了,哪有什么礼仪可讲。真应该把这一幕画下来。以后,定能好好地嘲笑你一番。” 洛天遥不解落凡的意思,但他似乎知道落凡没有恶意,吃得很安稳。正吃得饱,脑袋昏沉,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落凡一笑:“对不住,迷晕你好几次了。这怕以后会有后遗症呀。不过没办法,谁让你疯了呢!” 趁着洛天遥昏睡,落凡将醋和烈酒和了一碗,搅匀了灌进他的肚子里。如此,便替他解了回梦丹之毒。心知薛雨然他们很快便会找来,又将洛天遥重新放回了棺材夹层里。 离开小院,落凡径直来到梅花山庄最隐秘的后院。此处即是厉天征夫妇居住的内院,而厉天征的夫人钟凤雪整日便待在里面。他必须尽快找到钟凤雪,才能解开接下来的死局。避开四面重重守卫,落凡舞动身形,飘飞而入! 无声落地,落凡凌风一笑:“难怪红梦郎喜欢到处抢人。这飞花舞似乎就是为了翻墙越户用的!”当即收敛心神,快步向钟凤雪的住处赶去。 梅花山庄会客大堂之内。 庄主厉天征正与厉夏、肖争鸣及庄中十几位头领,商议抓捕洛天遥之事。厉天征身穿金丝云龙金袍,头戴墨玉麒麟簪,脚踏镶玉锦绣虎纹靴,腰间系一条纯金龙形腰带。端坐高塌,昂首挺胸,身旁还站着一柄寒光烁烁的盘金龙长刀。真不怒自威,霸气十足。 更难得的是,他虽年近五十,但身材健硕,玉面君髯,牙白唇红,面容清秀却如三十岁青年。要不怎么江湖传说,梅花山庄的泉水能使人容颜不老呢。这一家子似乎都是长相俊美,不太显老的人物。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这一家之所以俊美年轻,全仰赖钟凤雪所修炼的阴极功法。 厉天征高坐,拂须打量一众,沉缓说道:“我们已经在梅花山庄百里内所有大小路径排了岗哨。甚至山林野洼也派人巡查。附近城镇,大小客栈、酒肆、人家也遍贴悬赏。整个花城附近翻找了几遍,仍是没发现洛天遥半点踪迹。你们有什么想法?” 厉夏秀眉冷紧皱,说道:“父亲,此事甚为蹊跷。那么个大活人,怎么能消失的这般干净,定有高人在背后与我们作对。我看,能救洛天遥的,唯有旗城那几个神捕。咱们要不要先去旗城打探一番?” 肖争鸣一旁摇头,说道:“绝对不会是薛扬他们干的。旗城这几天一直被剑关来的黑白帮派围攻,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咱们这里。而且,昨夜救走洛天遥的人,他用的是雷火弹。这是黑道惯用的伎俩,薛扬他们是名门正派,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厉夏面色愠怒,恨恨一声:“那就奇怪了。洛天遥究竟能藏在哪里?他一个疯子也没有自保的能力,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众人无不摇头皱面。想破头,他们也想不到,洛天遥竟就藏在他们眼皮底下。 厉天征眼见堂中一众高手,竟没有一个顶用的。怒拍大腿,狠毒一喝:“哼!洛天遥,绝不能活!既然是江湖人出手救的,那便用江湖的办法对付。我准备在黑血楼血榜和黑榜,同时悬赏二十万两,取洛天遥人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看他洛天遥能躲哪里!” “二十万两!!!” 听到这般天价,众人震惊呆住,又面面相觑,一样的瞠目结舌。二十万两那是何等财富,只为了杀个洛天遥,至于吗?江湖上好像还没有谁能享受这种级别的追杀。就算洛天遥真的杀了人,也不至于下这般重金追杀吧?看来,洛天遥果真拿了厉天征的把柄,他是急于斩草除根呀。一时间,众人各有心思。但皆又面色淡定,没有敢多说话的。 肖争鸣眼珠瞪得像是两颗汤圆,好半天也没缓过劲来。此时,厉天征在他眼里,那真跟神仙差不多少。他六品捕长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几两。这二十万两那得是多少年的工资呀?眯了眯眼,暗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算了半天,他也没算出来。 想到这么多钱,肖争鸣眼里冒火花,心中波涛汹涌。不由得看向身旁厉夏。心里盘算道:这厉天征的其他兄弟,早被他杀光了,如今他可没儿子。如果自己能把厉夏娶了,那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这山庄的巨额财产不也得有自己一份。如此,天赐良机,自己可一定要好好把握! 正当,一众商议时,堂外一名蓝衣护卫匆忙跑来禀告:旗城来人了! 早上,花城总捕司的海捕文书已经发下,旗城距离梅花山庄不过百里,他们来人也在预料之中。厉天征眉一皱,严肃吩咐道:“大家听好了。悬赏的事不要说出去。还有相关案情也不得透露半分。凡事由我来对付。走,一块堂前恭迎!” 厉天征领着一众,亲自出大堂迎接。刚到堂前,薛扬一众已然行色匆匆来到。 双方见面,各自抱拳施礼。 厉天征一副假仁假义的热络,大笑着拱手道:“哎呀,薛兄。稀客,稀客!薛兄大驾光临,厉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薛扬同样抱拳,摆出虚伪的笑来:“厉兄是大忙人。薛扬贸然来访,才是失礼!抱歉,抱歉!” 二人客套一句,双方欢笑着进堂。堂中各自落座,自有丫鬟奉上茶水。 一众分座,坐稳后,还有几句鬼话客套。 厉天征笑问:“听说旗城被围了,我正要带人去帮薛兄解难。不想,薛兄倒是先来拜访。没能帮上忙,真是惭愧、惭愧。” 薛扬笑道:“多谢厉兄关怀。幸得南山武神宇文澜相助,一掌击毙对方两名帮主,对方全吓回剑关了。我天都王朝有宇文澜这样的高人在,那些小帮小派翻不起大浪来。” 厉天征心知薛扬这是拿宇文澜来压自己,便也搬出江湖规矩,笑回道:“那是自然。不过,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再厉害的高手,也难搬动这时局。不然,惹了天下大乱,可是难以收拾。凡事还是要小心的好。” 第115章 钟凤雪 薛扬爽朗一笑,赞道:“哈哈,那是自然。这一点,我可得向厉兄多多学习,你看这梅花山庄日日宾朋满座,岁岁花开似锦。当真人间福地也。江湖盛传四大山庄、三大阁,单见识厉兄这处宝地,便知非虚言也。” 听薛扬又抬出狱炎山庄,厉天又笑道:“运气好罢了。亏得江湖好友信赖,我梅花山庄才有今日景象。不过,我这赏景游玩的闲处,可不敢与其他江湖大宗相比,四大山庄更不敢高攀。只凭本分,在白道混个踏实,便是了。以后,薛兄闲时,不妨多来游玩。来,先品品我梅花山庄特有的香茶。” 二人端起茶,各自喝了起来。 赵雪是个性急,见那二人一进打上哑谜了。急地拍桌站起,皱眉道:“厉前辈,恕晚辈无礼。听说,你们在追杀我三弟,不知可有此事?” 众人一怔。赵雪还真是个直性子,竟敢当众叫板厉天征。 厉夏脾气更爆,也拍桌站起,喝道:“赵雪,长辈叙话,哪里有你讲话的份!胆敢质问我父亲,你也太放肆!” 赵雪冷不屑:“你又算老几?哦,小胖丫头变瘦了,脾气也长了不少嘛!凭你也敢直呼本神捕的名讳。管你什么梅花山庄,若我三弟有任何闪失,我就率人踏平你这破山庄!” 赵雪毫不客气,直接摆出天下银帮大小姐的派头来。众人无不皱眉。不过,虽说赵雪有点托大,但凭天下银帮如今的权势,梅花山庄还真不够看的。 但厉天征自恃自己也算一地霸王,天下银帮再强,那也是龙城的地头蛇,凭什么敢威胁到自己头上,当即黑了脸! 薛扬一直等着赵雪挑衅,他才能借机将话说开。见场面已经挑开,当下一拍桌案,呵斥道:“赵雪!休得胡言,长辈这里说话,哪里轮得着你插嘴。你先下去反省!” 赵雪明白师傅的意思,当即冷哼下堂。此时,薛雨然也躬身告退,跟了下去。 出了大堂,薛雨然拉住赵雪,小声道:“二姐,既然对方仍没有抓到三师兄,三师兄肯定是安全的。我猜落凡已将此案查清,三师兄的下落,他必然清楚。咱们去找他吧。” 赵雪不解问道:“什么意思?落凡怎么可能知道?” 薛雨然分析道:“二姐。落凡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跑这里来度假。他人在这里,便不可能不查这个案子。而且,刚才落凡是提着食盒走出来的。但我闻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和食物的荤味。他应该已经吃过饭了。他这个人可没有朋友。我猜,三师兄一定是被他藏在梅花山庄了。所以,梅花山庄的人才用尽力气,也无法找出!” 赵雪听一喜:“有道理呀!落凡有三只眼八颗心,他肯定不会放手不管的。那咱们怎么查?梅花山庄这么大,咱们两个不好找呀。” 薛雨然一笑:“咱们去找春锦姐姐呀。她和三师兄两情相悦,她一定能帮我们找到落凡。找到落凡就等于找到了三师兄。” 赵雪喜道:“有道理!我怎么把厉春锦给忘了,那赶紧走吧。” 两人商议定,便快着步子,前往厉春锦的院子。 大堂内,薛扬和厉天征、肖争鸣一众,关于洛天遥一案进行了详谈。厉天征江湖老练,把事情说的头头是道,将洛天遥如何杀人,如何被抓逃跑,编了个清楚。薛扬听得仔细,遇到一些错漏也暗下不提。只等查清案情,再与对方对质。 …… 黑衣如箭,身如一羽。落凡直闯梅花山庄最隐秘的后院。路上,遇到了几名丫鬟和仆人,直接打昏藏入偏房。而钟凤雪常年吃素,天天念佛。落凡只需闻到檀香浓厚处,便知佛堂所在。 来到院中佛堂,但见大门打开。内中一名黑袍遮身的女子,正端跪在佛像前,持着念珠,小声念着经文。落凡仔细听着,见对方还有两段未曾念完,便站在一旁等候! 钟凤雪心无旁骛,不急不慢,念完了经文。冲佛像又拜了三个大拜,收起了佛珠和经书。这才回过头,看向落凡!落凡一看对方容貌,目瞪口呆!心中大呼:尹广道那小子,竟不是吹牛! 这钟凤雪当真是: 薄口丹朱诱,鼻弯月如勾! 双眸似锋镰,精光摄心游! 体肤雪若白,风吹云可破。 玉脂凝仙躯,花媚羞尔容。 若仙下凡来,任性几春秋! 这哪里是快五十的人了,简直是十七八的模样!落凡不由得心疑:是不是找错了?或许这是厉天征的另外两个女儿厉秋丹或是厉冬宁? 见落凡打量愣住。钟凤雪仙眉一绕,玉口不启,竟能用内力出声:“狂徒!” 落凡心知,钟凤雪是把自己当成潜入后院来偷窥的了。拱手说道:“抱歉。在下无意窥探。来此有要事相问,唐突惊扰,夫人莫怪。” “什么事?” 见落凡刚才没有打扰自己念经,也看出他是个懂礼数的。钟凤雪从袖中掏出一块黑纱遮住脸面,冷淡问道。 落凡抬眼,面忽一冷:“杀人的事。梅花山庄杀人取血,害人性命的事。还有,厉夏修炼邪功,杀害良家女子嫁祸洛天遥的事!” 钟凤雪听得眉一皱,一瞬间周身杀意猛现。莞尔又杀气全无,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她早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 钟凤雪眼如晶明亮,冷道:“既然都知道了。不去报官,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落凡嗤笑:“这世道报官可没用。我有疑问,请夫人解惑。看夫人吃斋念佛,也是虔诚。为何不阻拦家人作恶?如此,不知拜的是哪一家的佛?” 钟凤雪轻摇额首,手持念珠:“因果前尘!命数早定,人力难为。无可奈何!” 落凡不屑:“恕在下愚见。人心即是极乐,人心即是地狱,人心即是因果。夫人口中因果,实乃维护亲人的私心和迷恋红尘的贪欲。不舍弃浮躁,苦海涛行,红尘埋心。宁愿看着丈夫和女儿涂毒无辜,却也不能阻止。信佛理而不做佛事,欲修善而不止恶,可谓虚伪至极,也是白替你们佛头子抹黑。纵跪在泥塑前千百年,也增千百劫业障,地狱有百世恶报等着,更遑遑论成佛了! 想到丈夫和女儿所做恶事,钟凤雪也是心如刀绞。她宁愿自己去死,挽回昔日过错。但错了的迷途,哪里还有回头可言。 钟凤雪双手合十,淡淡说道:“错已铸成!无法挽回。唯愿地狱,业火焚烧,驱我罪孽!阿弥陀佛!” 落凡听得摇头,冷道:“小子无知。但也知道,地狱业火可烧不了你的罪业。你们佛家有言:‘若要消罪业,当需名因果,忏悔己身过,方可离地狱。’人活时不去弥补,却妄想死后再算这笔账,这是自蒙双眼,自遮双耳,自我欺骗罢了。佛家讲轮回,可凭你们做的那些事,如何下辈子能把人做好,如何还有下辈子做人的机会?今生读遍佛书,尚且不愿意回头。来世为猪狗,又何来机会洗刷罪业。苦苦轮回难停步,回头好似登天难。人生步步需敬诚,随我如来见本真。请夫人从当下做起,莫想未来再赎罪好事。妄想和执迷,贪痴嗔,诸般恶缘,皆由一念不断!” 钟凤雪不语。手中念珠缓缓转动,似乎这便是她的答案。 第116章 父女相争 落凡见钟凤雪静默,也有点头大。若钟凤雪不肯帮忙,自己只能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当即冷道:“一念极乐,一念地狱。善恶往往只是一步踏出。你既明白一切,便该有所行动。一味想着保全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只是助纣为虐,甚至是把他们推入更深的罪业。话说的明白,人却糊涂不听。若夫人执意不帮忙的话,那我只能将梅花山庄的恶行公布天下。到时不仅你丈夫和女儿要死,整个梅花山庄也会被江湖吞灭。正如当年你们灭了岳山楼那般,怕梅花山庄终也只能剩下几间鬼屋荒宅!如此,难道这就是你苦苦坚持的?” 听到此处,钟凤雪总算收紧念珠,眉一冷:“你究竟要做什么?” 落凡深一躬身,拱手道:“在下落凡。平生所求从来只有一事,天下的和平和公正。” 钟凤雪眸一怔:“龙县恶捕,落凡!想不到,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恶捕,口中竟满是佛理和道德。何为和平,何为公正!凡人追求,皆是虚妄。人心不死,人间总归混乱中跌宕!” 落凡回道:“天地伦常在,道法自在心。如同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浑噩的世道,也要适机治理。在下虽一介恶捕,却愿意焚身以解天下之难。吾欲进驻天都王朝,灭四大家族、灭天下诸王,灭黑白联盟,除千年武道之内祸。埋下仁善之根,填补天道所缺,让人间唯有正道为念,再无武力为祸。那时,天下无一处山有匪,天下无一处河有盗,人间无一处罪恶不躲!凡有人处,贫穷老弱皆能仰面而存;凡有人处,皆以歌颂善良为美德。凡有人处,天理为法,道真为路。天地通、幽冥亮,三界大白,天地煌煌。虽做不得大同世界,但能让鬼魅缩回阴暗,让奸姽怕缩头角,也便知足了!” 钟凤雪一惊! 眼前这个青年,他是多么的自大和猖狂,多么的令人惊颤和可怕!这番狂妄逆天的话,从古至今害了多少人物!如同井下的娃,用力长大嘴巴,想要将这天地吞入!太可笑了! 钟凤雪嘲道:“你太不自量力了。武力早是这武侠世界唯一的权柄。天下早已沉迷混沌,你既选择光明那便是与天下所有人为敌,你的下场只有一途!” 落凡摇头又道:“你也学佛之人,难道竟不希望自己站在光明之中?难道你怕与天下恶人为敌?如此,学佛初衷何在?佛被肢解身躯,他怕吗?佛入地狱,他怕吗?心中光明的人,无所畏惧。你是假佛学,我是真恶徒。但我这个真恶徒,愿意燃烧自己的生命去感染和创造更多的光明!哪怕天雷将我碎身,哪怕野狗吞吃我的躯体,哪怕刽子手将我一刀刀割裂,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死去一个我,将激发更多人的血性,让这个世界的黑暗感到惊怕。人人皆知,邪不胜正,人人皆向往光明战胜邪恶。但若没有肯为光明牺牲的人,又谈何成功!” 钟凤雪听得心惊胆战,眼前人内心的力量是何等汹涌!与他比起来,自己躲在暗室空念佛号,多么渺小和自私呀。 钟凤雪合掌,淡淡一声:“阿弥陀佛!你需要我怎么做?” …… 薛雨然和赵雪以前也常往来梅花山庄,轻车熟路来到厉春锦的院落。 厉春锦穿着绣梅兰白色锦裙,正一面从容端坐桂花树下煮茶。一边喝茶看书,一边听山庄各处的执事、首领,汇报各处的杂物、琐事。虽然厉天征是庄主,但这些年山庄的大半事务,早就是厉春锦在处理。 见薛雨然和赵雪匆匆来到,厉春锦当即屏退左右。 薛雨然先开口道:“春锦姐姐,梅花山庄今日清晨是不是来了一个二十出头,面色清秀,身材标直,背一把窄背钢刀,黑布巾半扎马尾发,鬓角利落的男子?” 厉春锦一笑:“呵呵!妹妹,梅花山庄每日来的年轻侠客可不下百人。这样的外貌,也太平常。他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薛雨然想了想,认真道:“他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他的眼睛有时精亮得吓人,像有光一样!” 厉春锦捂嘴一笑:“眼睛有光?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少侠了吗?情人眼里才看的到光呢!人的眼里怎么可能有光呢。我在天遥眼里都没看到过什么光。呵呵!” 赵雪一拍脑袋,笑道:“他叫落凡,他最大的特色,就是怪。天生跟别人不一样,站在人堆里一眼就瞧出他不合群!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厉春锦想了想:“怪?早上倒是遇到一个赶着棺材来的,那个人倒是蛮怪的,样貌跟你们说得也差不多。他穿的很普通,但听说出手特别阔绰。” 赵雪摇头否道:“棺材?那应该不是的。他再怪也不能赶着一口棺材上路呀。” 薛雨然眼睛一亮,急道:“就是他!三师兄八成是被落凡用棺材藏到梅花山庄了。落凡这人就喜欢出奇招,必是他无疑了!” 闻听洛天遥藏在梅花山庄,厉春锦也惊出一身冷汗。这胆子也太大了。 此时,院门后正躲着的丫鬟雨秀,也听了真切。得了洛天遥的下落,她当即飞奔去找厉夏通报!薛雨然双耳通灵,听那急快步伐,急道:“不好!院外有人偷听,快追!” 二人还未动身,见那厉春锦身形一晃,快似一剑,一步刺到院外。可惜,那名丫鬟轻功也是了得,眨眼已跑入人群,无法追上! 赵雪还没来得及追,见厉春锦已到了院门口,惊瞪了眼:“这世道也奇了。怎么个个都是高手。我要不加点劲练功,以后我看我就成六弟了,只剩嘴上功夫了。” 厉春锦回身,皱眉道:“那是我的丫鬟雨秀,她是二妹安插来的眼线。父亲他们若知道天遥的下落,必重兵围杀。你们速去保护天遥离开。若是遭遇围攻,尽量拖延时间,我马上给你们找些救兵来。” 厉春锦当即命一仆人领着赵雪二人前往小院救人。自己则是前往大堂通知薛扬几人增援。 丫鬟雨秀轻功斐然,行奔如惊电,几十个呼吸,已跑到会客大堂。此刻,薛扬一行人与厉天征刚会晤完毕,正走出大堂。 那丫鬟快步来到厉夏身旁,附耳小声说了几句。厉夏听到洛天遥竟然躲在梅花山庄,气得眼珠訾裂,面色赤红。又来到厉天征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让他尽量拖住薛扬几人,自己则带几十位高手,直接杀去小院! 薛扬眼见厉夏着急离去,隐隐觉察不妙。 厉天征老奸巨猾,拂须笑道:“小女失礼了,也来不及和诸位打声招呼便离去了。山庄门前来了几个闹事的泼皮,小女着急前去处理。对了,小女春锦与诸位也是好友,此刻她也正内心难过。诸位不如与我一同前往看望与她?” 薛扬奇怪,梅花山庄岂是普通的地方,一般的泼皮谁敢来找麻烦?只怕有诈!正要吩咐叶叹去跟着。此时远见,厉春锦发丝飞扬,白衣翩飞,若一游龙飞身当场。 厉春锦来到场中,眼见自己父亲也在。眼珠一动,大声禀道:“父亲!我刚查到了洛天遥的下落。他就藏在东院西北角,堆放旧物的荒废小院里,请速派人前去帮助捉拿!” 见厉春锦直接把洛天遥藏身处当着薛扬的面讲出,厉天征气得眼珠一瞪。果然女大不中留! 薛扬心领神会,当即回头一喝:“谢旭,你们几个立刻跟我前去捉拿凶犯洛天遥!” 几人不顾厉天征的阻拦,追着厉夏的身影,飞奔向小院! 第117章 暴露,死斗 厉天征看着一脸淡定的厉春锦,气得脑袋冒烟。指着她也不知道能骂什么! 面色一冷,转身对身后长臂持刀的冷面高手,也即是他的心腹,江湖人称铁臂猿张灵神,喝道:“张灵神,我现在带人前去小院击杀恶徒洛天遥。你去护武院召集山庄其他武师,前往支援。今日无论是谁,哪怕是我女儿,若敢帮洛天遥也给我格杀勿论!” 张灵神当即领命离开。厉天征怒瞪了一眼厉春锦,便撩开架势呼喊庄中护卫,也气势汹汹杀向小院! 然而,厉天征刚离开,张灵神却回到厉春锦身旁,小声问道:“大小姐。要不要遵从庄主的命令?” 厉春锦冷静说道:“你去找一些武力差的三等武师,前去拖延片刻。我亲自带梅心堂的人去救他们!” 张灵神眸一惊,想不到为了洛天遥,厉春锦竟要出动培养多年的暗兵。不免担忧,提醒道:“如此,梅心堂的弟兄可就暴露了?事后,咱们如何向庄主交代?” 厉春锦拂袖乾坤定,玉面霸气,淡定道:“我心中有数。今日之后,山庄自有我主掌。不会有人动得了你们。” 张灵神知晓厉春锦的本事,便心安领命而去。 厉春锦则飞步前往山庄护武院。梅花山庄护武院,共养三千武师,以四象为名分出四营,皆受掌与厉天征。但这几年,厉春锦早暗地里将护卫中实力最强的数百人收入掌中。并且名为梅心堂。 一来,厉天征没有儿子,如今也年过五十。而三个妹妹没有城府,更有些大小姐脾气。厉春锦心知自己若不能主事,日后梅花山庄前程堪忧。二来,日后若嫁给洛天遥,可能会面对狱炎山庄内斗,她必须早做打算。 这江湖以武为尊,兵多不如精。厉春锦只需掌握山庄实力最强的那数百高手,便等于掌握了一切。而人能靠的,始终也只有自己。厉春锦明面上,武功平平,是个文雅大小姐。但实则,她才是钟凤雪真正亲手培养的高手。论本事,厉天征和厉夏根本不是对手。如此,梅花山庄明面上家主是厉天征,但暗地里早实权易主了。 此时,山庄武师大半在外搜索洛天遥,只剩下几百武师还在护武院。而他们也是厉春锦故意留下的暗兵。厉春锦来到校场,戴上梅花玉指,高声一喝:“梅心堂一队,速来集合。” 见厉春锦第一次亮出暗令,几十名高手当即飞身而来。 厉春锦玉面霜寒,对众人道:“诸位皆我心腹。如今,我父亲要杀旗城一行人,此乃自取灭亡之举。你们立刻去东小院阻止。务必不要伤了双方人马,尽量拖延时间。余事,我自会处理。” 众人领命,各持兵器飞奔东院小院而去。 冷风忽卷,秋叶萧瑟,云开天青。春华秋锦,一向休闲安逸的梅花山庄,今日氛围陡然紧煞了起来。几波人马在庄中各展轻功,肆意飞跑,引得四面侠客侧目惊疑! 薛雨然和赵雪首当其冲,一个绿衫身轻、一个黑衣步急,跟着一名仆从一路快跑来到了小院。推开虚掩院门,果见一辆平车上面躺一口黑漆厚木棺材! 走到棺材前,赵雪疑道:“不会吧?落凡真敢把三弟留在这里?连门也不锁!这随便来个人不就露陷了。” 薛雨然鼻子明锐嗅到棺材内,有一股浓重的酒香和醋味,赶忙道:“二姐,打开棺材。” 赵雪点点头,将剑放到一旁,双手用力将棺材盖掀开。二人低头一瞧,棺材里只有一个老头的尸体。赵雪皱眉退后:“真是个死人?咱们会不会找错人了?” 薛雨然玉眉轻蹙,说道:“棺材有夹层。应该在里面,你找找机关。” 赵雪只好再次上前。搬开尸体,在棺材里摸索起来。很快,便找到机关。将夹层掀翻,果见里面藏着昏迷的洛天遥! 赵雪一瞪眼:“乖乖!三弟,真藏在这里!怎么没动静,不会憋死了吧?” 二人扶起洛天遥,见他呼吸均匀,这才放心。 赵雪啧啧白眼道:“落凡,真是人间一奇葩呀。他们怎么敢把三弟藏在梅花山庄!这不是羊如虎穴,自己找死嘛!现在,咱们怎么办?” 此时,薛雨然也有些后悔。刚才,见到落凡的时候,落凡分明提醒过自己,不要惹麻烦!结果,自己还是把洛天遥找了出来。若不找来,梅花山庄也不可能找来。可如今,梅花山庄也知道了洛天遥的下落,他们必要杀人灭口! 薛雨然急道:“快把他放好,咱们把他用棺材运走。” 然而,不等两人行动。厉夏已带一大帮人破门而入! 厉夏见到洛天遥,银牙一咬,怒道:“洛天遥,果然在此!难怪寻他不着,竟敢藏在我眼皮底下。你们旗城的人胆敢包庇杀人凶手,罪名一同。来人,给我将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众人惊目,全杀了?这话说得也太容易,也不看看对方是谁!肖争鸣听得心惊胆战。若在自己眼前,赵雪和薛雨然被杀了,那自己以后如何在天都王朝立足。 急劝道:“小夏!可不能胡来。赵雪可是天下银帮的大小姐,而且他们救过天都王李本心。杀一个洛天遥已经得罪不少人,何必再多惹麻烦。到时候,天都王朝和天下银帮等等势力,真问罪起来,梅花山庄也担待不起呀!” 厉夏可不管这些,狠瞪他一眼,怒道:“让你杀就杀,不杀便滚一旁看着。敢拦我连你一块杀了!其他人都给我上,杀他们一个人,我奖你们一万两银子。若谁杀了洛天遥,奖他三万两!” 听到银子,这些武夫哪里还管你什么背景身份!几十名护卫全部情绪疯狂了,咬牙切齿,持刀拿剑,喊杀向赵雪三人。 见一帮不要命的暴徒杀来,赵雪拔剑一喝:“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想杀我,自不量力!” 见赵雪双脚踏地,浑身肌肉爆发冲满捕服,单臂挥剑如掷泰山,铿锵一喝:“秦武钝灵剑!滚开!” 只一剑挥出,金刚剑挥出一弯金色剑气,便将眼前袭来的十几把兵器尽数砍断!那几十人全部翻滚倒地。胸前骨碎血洒,惨叫连天! 肖争鸣看的腿一软,心说幸亏自己没上,不然这下场也好不了!这薛扬的几个弟子,哪个不是名门之后,真要杀了那真是寻死呀。自己还是躲远点,让梅花山庄自己玩去吧! 想到这里,肖争鸣退的更远。而厉夏见赵雪一剑退敌,眼眸一寒!早听说赵雪有秦武剑侠的称号,想不到竟有如此实力。如此,自己便亲自会一会她!当即如一色红蹿起,半空怒发掌气打去:“血蛟寒掌!” 厉夏高高跳起,双掌竟能同时打出两股真气。一火、一寒两股真气,好似红、蓝两道霸道蛟蛇冲向赵雪。凝气成实,便是谢旭也要全力才能打出,而厉夏却能随意打出两道。赵雪暗自心惊,不想厉夏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恐怖内功。不过,也一眼瞧出厉夏虽内功深厚,但根基不稳,且只晓得发狠施威,并不懂取胜之道。 赵雪双手抓住薛雨然和洛天遥,一步撤后,躲过厉夏袭击!落空的血蛟寒掌,打在棺材和屋子两边门窗,顿时棺材炸碎,而那窗户一边冻碎成霜,一边火焚成灰!观此等神奇掌法,众人无不骇然!而厉夏一招打出,身上红纱劲飘,瑟瑟抖响!整个人因为真气爆冲,皮肤赤红,如同火神一般可怕! 赵雪将洛天遥交给薛雨然,冷哼一声:“雨然,看好三弟。看我杀了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替三弟报仇。” 说罢,一步冲处,奔若虚影,身若一刀弯镖袭来厉夏身侧。眼睛一寒,脚踏地陷,瞬间消失场中,随即刺耳争鸣传来! “秦武刺马!” 听刺马声音,厉夏心中一寒。四面转身,却捕捉不了赵雪的身影,只能提掌气乱挥。然而,赵雪几步猛刺,调转方向,像是瞬闪瞬隐的鬼怪,一剑自厉夏后背此来! 刺耳锐鸣,寒胆破魂! 场外人,见不到真切!场中人,看得眼花!只见地面凭空出现的排排沙坑,空中乱响爆音。而厉夏人在场中,瞬间后心寒凉一片,如堕地狱! 第118章 绝境,困斗 眼见,厉夏要被赵雪一剑刺穿,一声龙吼背后响起。见谢旭像是一头猛狮冲入院中,双掌用力一推,澎湃磅礴的掌气,硬将前方整片空间推走。 赵雪的金刚剑锋擦着厉夏胳膊落空,残余的剑气竟将前方一个水缸刺穿一个锋口!如此,水缸竟然没有碎裂,只是流出水来。 在场之人,皆是惊汗。厉夏侥幸留了一命,急飞身后撤,躲鬼似得远离赵雪。此刻,她的后背也一阵冷汗。若非谢旭刚才一招打来,她必死无疑。 以前,听闻赵雪的秦武刺马威名,只当江湖人吹捧抬高,不想果是夺命绝招。而其实,赵雪刚才那一招,也是念着厉春锦的面子,留了情了,不然厉夏难得善终。 场面分开,薛扬几人也紧着跑来,上前查看洛天遥情况。 肖争鸣见厉夏差点受伤,忙上前关心。厉夏恼怒将其推开,拦住院门。此时,厉天征也带着数百护卫煞气腾腾而来。 厉天征来到院中,举起金龙长刀一指薛扬几人,大喝道:“薛扬,枉你徒有虚名,竟包庇吸血杀人案的凶手洛天遥。梅花山庄众人听命,将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谁能拿到洛天遥的人头,我赏他白银十万两!” 十万两白银!! 天降巨富,砸得众人心迷眼晕。这厉天征和厉夏不愧是一路人,这用人的手段都一样!一众持刀扛枪的武师,脸面已兴奋得扭曲,眼睛贪婪得冒血红!一阵嚣叫喊杀,不要命地冲进院中。刀枪剑八面齐来,全要抢夺洛天遥的人头! 谢旭挡在众人身前,怒喝一声:“找死!狂狮掌,啸海山崩!” 只见谢旭双掌抱满气劲,怒掌排出龙鸣虎啸,五道奔涌的劲气,好似势不可挡百重山撞来,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暴徒撞成碎块!登时,血雾罩住长空,碎肉烂骨跌满院落。 惨叫连天,哀嚎成山。 死了的已经喊不出声了,但活着的也全是碎胳膊、破胸膛、断大腿,各有凄惨。再后面,侥幸没有被伤到的人群,也被掌气刮的耳聋眼花倒成一片,连滚带爬,血泪尿糊一片,嘶喊着爬出院子。 好似风雷暴,席卷了一片好庄稼,片片倒伏,片片凌乱,片片是心哀。 场面一时血腥,极其震撼眼目,厉天征和厉夏也惊呆了!这便是狂狮掌的威力吗?难怪能被黑血楼排在天下第二。而传说中,宽厚大度、仁义无双的“侠豪”谢旭,竟出手如此狠毒。 谢旭一招震恶,像是一座巨神,威压着场面。若是他师傅宇文澜见到这一场面,怕得高兴地拍大腿!前番,没白踢他那两脚,谢旭总算有点出息了。 此时,山庄的武师再也不敢上前,远远躲在门外。十万两银子是好,可也得有命花不是。眼见无人敢上,厉天征恼火不已。若让洛天遥跑了,那他梅花山庄可就要面临覆灭的危机。 想到此处,厉天征怒喝一声:“都是废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平日真金白银的养着你们,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顶用。都给我上!谁敢退后,我把他赶出梅花山庄。谢旭,休要猖狂,老夫亲自会你!” 说罢了,厉天征一步飞起半空,若白虎扑食,金龙大刀力劈谢旭而去!谢旭虽不知道,厉天征为何非要杀洛天遥。但他毕竟是洛天遥未来的老丈人,也不敢真动杀手,只能使出七八分劲对付! 当即,再提狂狮掌对上来人,那掌气正与厉天征刀气相撞。轰然气爆,谢旭被震退三步。而厉天征则退后七八步,手臂更是剧痛颤抖! 一招便见高低,厉天征疼得双臂合抱大刀,看向厉夏喝道:“谢旭贼人太厉害!夏儿,你我合攻与他。他的狂狮掌未必敌得过你!其他人找机会,杀了洛天遥他们!” 厉夏当即飞身场中,血蛟寒掌毫不留情打向谢旭。瞬间火寒双气,成两条蛟龙,悍猛扑杀向谢旭。见到实体蛟龙,谢旭也是眼神讶异,忙提功力抵挡,瞬间被击退四五步! 稳住身形,谢旭连连躲闪。想不到,厉夏年纪轻轻功力竟不输于自己。更担心厉夏的掌气伤到薛扬一众,只能将她引开。 而厉夏则毫无顾忌,肆意挥掌,瞬间院中各处墙倒地裂。而厉天征见状,也持刀合攻谢旭。虽然厉夏功力强,但战斗毫无章法,更似胡乱宣泄。谢旭也怕自己狂狮掌气,一个不小心在把她打死,到时候不好向厉春锦交代,只好也抽出背后大刀对敌。 厉天征父女两,一个大刀霸道,一个掌力超凡。更兼配合熟练,一时间打得谢旭节节败退。见此情形,外面的护卫也来了信心。见他们爬墙头、飞屋顶,自三面冲杀薛扬几人。黑压压的遍地人,三面胡乱杀来。叶叹、赵雪、贺闻名三人提剑抵抗。一时,刀枪剑戟打成一团。 眼见场面混乱,虽然赵雪和叶叹能压住场面。但若拖延时间久了,难保失手。而他此番前来,并未想到会和厉天征正面冲突,连兵器也未携带。眼见,贺闻名手软气弱,薛扬捡起地上一把大刀,抢过贺闻名的位置,喊道:“你保护雨然和天遥,我来!” 贺闻名只得退后,护持薛雨然与洛天遥! 一番厮杀,厮杀一番。三人凭借不凡本领,一时稳压局面。尤其是叶叹,他家传的破阳刀法,便是大开大合,刀气纵横捭阖,最善群战。那些人虽多,但本领平平,一时不能得逞。 眼见正面破不了,不少人开始砸墙拆屋,要从几人背后和头顶袭击。薛扬见背后房屋已被拆开,敌人将从背后涌来,当即喝道:“叶叹!破开他们,咱们躲到墙角!” 叶叹内劲一提:“破阳乾字斩!” 双臂挥刀,气势如虎,斩出半圈狂刀霸气,瞬间人群死伤几层!只这一招,惊退对方退后十几步。趁此机会,薛扬几人趁机移到墙角,躲成一圈。 然而,此时墙上屋顶,敌人越发密集。暗器、钩镰、弓弩、捕网等难缠兵器也开始拿来!谢旭此时被厉夏与厉天征缠斗,分身乏术。不曾想厉夏小小年纪,内功之深竟毫不逊色于自己。对方父女二人配合无间,逼得谢旭难进难退! 眼见四面敌人越来越多,己方不知还能撑住多久。贺闻名急得擦汗,喊道:“师傅!撑不住了。要不然,咱们投降吧?” 薛扬一听,这收的什么倒霉徒弟!现在投降,那不是找死吗? 薛扬眉头紧锁,喝道:“挡住!外面江湖人士那么多,肯定会有人来帮忙的!” 然而,薛扬却是想错了。他们这里打得激烈,梅花山庄闲游的侠客们早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围观的人站了七八十层,却没有人敢上前搭话,更别提帮忙了! 谁也不傻,看梅花山庄这股气势,现在谁敢插手,估计要被一块灭了。而场中,薛雨然却心中有数,凭借落凡的聪明才能,若他不死的话,也应该会想出解难的办法。 眼见薛扬一众成困兽之斗,墙外忽然飞来几十位梅花山庄的高手。眼见又飞进来这么多高手,薛扬几人面色难看,心说这真是雪上加霜了! 然而这些人落地后,却是挥刀持剑攻向自己人!场面一时混乱,数百人不分敌我胡乱厮杀起来。只听,刀剑乱鸣,喊声震天!而刚飞来的明显是顶尖高手,只几招便把院中人尽数打翻。 四面敌人退去,薛扬几人压力骤减。贺闻名奇怪挠头:“他们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是出内乱了吗?” 薛扬几人糊涂,看不明白。厉天征和厉夏也是惊疑?难道梅花山庄有人叛变了,怎么自己人打起来? 正当所有人疑惑时。天空忽现华光闪耀,一时风光眯了所有人眼! 但见,一绝代佳人轻舞翩飞高空,若白鸿高展,似仙人闲云飘逸。顿时点亮秋色苍空,照出一片斑斓奇景! 第119章 一枪定乾坤 场中刀剑戛然迟钝! 但见空中那人梅兰锦衣,白衣皎月,正是梅花山庄大小姐厉春锦! 厉春锦一身锦斓衣裙,背手持七把金枪,身姿静悬半空,好似玄女天降。听玉人轻啸:半舞倾城名天下,兰衣潇洒对梅花。语玑妙音定乾坤,七神枪落止干戈! 玉音落,厉春锦双臂一挥,好似百手观音,又如一朵白莲独芳!行止声落!背后七把金枪,同时掷向四方。若金光七道破空,刺空如筝,啸出龙吟天裂! 金枪霹雳落地,霎时地裂山崩,强大的劲气将整个小院地分七分,屋倒墙摧,周遭尽化一片平地! 霸道神威!骇然四方,锋芒斗牛,神人一招,天惊地裂! 而这一招落下,在场数百争斗的武师,还有院外那几十层围观者,尽数翻飞倒地,滚出数丈远。连厉天征和厉夏也被掀退十步,谢旭也站不稳脚,连着退了七步。 待烟尘散,在场者无不惊怕!谁能知晓,娇弱文雅,天下闻名的大美女,竟是个绝世高手! 厉春锦淡然落地,梅兰鲜衣,清风飒飒,长发飞扬!轻拂袖,十里烟尘散尽,场面一时安静。众人心下跪服,这厉春锦真乃神女下凡。这份功力,这份容貌,这份品行,人间难得堪觅! 厉天征看着和往日如此不同的厉春锦,倒吸一口冷气!这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吗?她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在自己眼皮之下,不仅将山庄高手尽数笼络!竟还隐藏了这样强大的本事!一个人有本事不难,但要藏住手脚,那真是太考验心性了。若她是个男儿身,必是一方霸主般的人物吧。 厉夏更恼!总以为自己总算有一样本事能超过自己姐姐了。还总在她面前炫耀武学!如今看来,自己只是她眼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厉春锦没有那么多想法,她知道经过今日,梅花山庄将迎来巨变。无论结果如何,她需要让天下人知晓,她厉春锦也并非只是个弄花舞衣之辈。而洛天遥是她选定的夫婿,她必护他周全! 钟凤雪乃当代绝顶高手,她深知江湖多险,厉春锦是她的大女儿,她自然会好生调教。厉春锦自小便学了一身本领,只是遵从钟凤雪的吩咐,低调做人。而一个有智慧和能力的人,绝不会甘于平庸。而今日,正是厉春锦展开羽翼的开始。 厉春锦落地,长袖轻舞,双掌交叠,对众人左右施礼。白衣锦绣袖口上的两只梅花,猩红的让人心动、心悸。 施礼毕,厉春锦柔声道:“小女子,大胆得罪。诸位江湖豪侠莫怪!为避免杀戮,减少混乱,小女子不得不为,还望诸位海涵!” 说罢,再次左右施礼。 众人也是佩服不已。这梅花山庄的大小姐,不仅人好看、本领高,还对人随和。如此人物,谁不喜欢。 厉春锦施礼完毕,一抬手,强大的真气直接将数丈外深埋地下的七把神枪吸起。随手扔还给院外站着的西北天山七雄。天山七雄正看的呆,眼见金枪回手,各自脸面惊叹。而那枪入手竟还发烫。 厉春锦对七人施礼谢道:“多谢七雄助枪!” 七人傻愣愣笑了笑,满面羞红。刚才对方来借枪,他们还嘲笑了几句。说什么大姑娘耍花枪要献丑。没想到,人家才是真正的高手! 眼见场面难以收拾,厉天征指着厉春锦,喝道:“放肆!厉春锦,你想干什么?你私养家兵已是大逆不道。难道还要阻止为父替天行道,诛杀恶贼!” 厉春锦向着父亲施礼,款款说道:“父亲!所言甚是。此为女儿之过。女儿此举只是为了避免伤亡,还请父亲谅解。薛扬前辈几人乃是天都王亲封的旗城神捕,也是江湖有名的大侠,断不会包庇罪犯。如今嫌犯已拿,不若公开审判。由诸位豪侠见证,将案情查明。如此,也避免冤枉好人。” 闻言,厉天征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竟也无话可说。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女儿是多么的隐忍和厉害!若论心计,自己这个父亲怕差得远了。只能心中大骂养了个白眼狼。 围观人群,此时也将事情因果,猜出了大概。 前头负桃木剑,三言道观观主柳天风,拂须说道:“然也!隐诸葛大名,江湖谁人不知。纵有嫌疑,也该公审。岂能任由你们梅花山庄乱刀砍杀。如此逼杀,怕是要隐藏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一旁扛着长戟,身着红衣,面色如玉,月杖门副帮主少月白,早心仪厉春锦。当即附和喊道:“对!身为江湖白道,自有规矩,岂能像黑道那般以多欺少。你说人家十恶不赦,你何不拿出证据,让我们大家做个公证。分明是你们心虚,想要杀人灭口!如此,我等江湖侠客岂能坐视不理。大家说,是不是呀?” “对!不能胡乱杀人!此事应该调查清楚!” 其他围观者也不再害怕,纷纷站出来吵嚷,要说个公道。一时场中遍布正义侠客,所谓的墙头草,大概说的就是这些人吧。 场面一时反转,厉天征眉头紧锁!他倒不在乎这些江湖人,他更忌惮的是自己的女儿厉春锦。她藏得太深,只怕梅花山庄还有他的暗兵。再逼杀下去,只怕此事难以收场。但若放走了洛天遥,梅花山庄的丑事岂不是要大白天下。如此,也决不能放! 厉天征正犹豫不决时,忽然不远处又传来激烈的打斗之声。 山庄一名护卫匆匆跑来,大嗓门喊道:“大家快去看呀!京城来的捕官,他找到吸血杀人案的真凶了。他正在与凶手厮杀呢,大家快去帮忙呀!” 一听说又有好戏,众侠客撂下这边争执,又转头跑去那边看热闹了。 厉天征心觉蹊跷,哪里来的真凶?京城的捕官又什么时候来的梅花山庄?疑虑重重,厉天征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思量,不如趁势放了薛扬几人,等他们离开梅花山庄,半路再行截杀!如此,更为稳妥。 想到此处,厉天征收刀,佯装愧疚,抱拳说道:“诸位得罪,刚才是老夫被恶人蒙蔽!既然真凶出现,那必是我们梅花山庄错抓了凶手,诸位见谅。来日,我必当摆酒谢罪!现在,我便立刻前去抓住真凶替死者报仇!” 厉天征急匆匆带人离开,一面低头吩咐厉夏,准备暗兵截杀洛天遥! 众人离去,薛扬几人也总算松了口气。若厉天征执意要打,此战只怕越打越不可收拾了。梅花山庄毕竟护卫众多,凭他们也挡不了多久。 叶叹收刀,疑问道:“京城来的捕官?说的不会是落凡吧?” 薛雨然哼道:“除了他,还有谁呢!哼,估计他又搞出什么鬼计了。” 赵雪也收了剑,说道:“那咱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帮忙呢。” 当即,一众背起洛天遥,也赶到前方打斗之处。 不远处广场,但见黑衣落凡手持钢刀,正与一黑衣蒙面女子厮杀的凶狠! 好一场厮杀,看得在场人各个热血沸腾,目不转睛。别说上前帮忙了,远远站着,都感觉到杀气在嗓子眼里跳动! 薛扬几人来到当场,抬眼却见: 落凡脚步快如电,那女子身形急如幻。落凡钢刀猛劈快连环,女子抬掌霸冲啸如龙!一刀,一掌,劲气爆散,激荡连绵。风啸卷、地雷鼓!刀芒飞斩,掌气紧扑。刀芒成蟒群扑食,掌气崩群龙吞月!只几招,瓦碎屋榻,四面惊爆,沙尘飞扬天。落凡连连又闪,身若黑影重重!那女子掌掌逼近,形似追魂夜魔!你来我挡,你跑我追,杀得刀光乱成十色、烟尘乱成混沌。又是惊天步,多带风雷影。仙人闪,鬼神叮。夺命销魂杀,好一场双魔争! 第120章 血观音 携刀锋乱影,摧风翻天尘。落凡这一天资不凡恶修罗,与钟凤雪这一隐世阿难半仙人,二人招来狠又灵,招去敏又奇。众人无不屏息瞪眼,追逐着观望,生怕错漏一眼。 厉天征一眼认出那黑袍人,正是自己夫人钟凤雪。心中满是疑惑,为何她要和一个年轻人缠斗? 薛扬等人来到现场,也同惊愕。场中两位高手,皆是绝顶之姿。二人相争,当真生死中纠缠,险海中争波! 薛雨然轻蹙玉梢,心中思道:“落凡这身法比前番搏斗悟嗔又强了不少。难不成真得到了布龙谱?如此说来,定是皇甫天荣给的秘笈了。皇甫天荣和落凡走的这般近,必也不是平常富家子弟。这两人究竟又何有图谋?” 赵雪瞪大眼,满是不信,咋呼道:“这是落凡吗?他这身法比当初和我在酒楼里打斗,可强了十倍。这家伙不会是扮猪吃老虎,一直耍我呢吧!他怎么每次出现,总给人些意外和惊吓!” 叶叹也纳闷的皱眉撇嘴,看薛扬咋舌:“师傅,六层风雷腿能达到这种水平吗?我看这都八重了吧!三年前,李本心的七重风雷腿,可比不了落凡这一半水准呀!” 薛扬思道:“六层风雷腿要想达到这样的水平,也并非不可,但需要几十年的苦练。落凡年纪轻轻,仅凭六重功法能练到这样,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叶叹认真地点头:“那倒是有可能。说他是百年奇才,还真不算过分。” 贺闻名摇摇头,羡慕而又嫉恨,自语道:“龙县恶捕,名不虚传!我现在越来越相信,他真的杀过那么多人了。这小子隐藏的好深,绝对是个可怕的怪物!” 落凡和钟凤雪各自逞强,打了几十回合。当然,钟凤雪内力强过落凡太多,若用真本事,只需三招便能震伤落凡。但二人早商量好了,她只用三四层功力。但她的身法和招式倒是没有作假。 眼见,观众已经来齐了,落凡故意大声喝道:“血观音!你藏身梅花山庄吸取女子之血,以修炼邪术。被人发现后,竟又阴谋嫁祸洛天遥。如今,我已经查清罪证,你还不得认罪伏法!” 钟凤雪用内力发声,好似地窟冒出的邪魔音,狂笑回道:“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堂堂血观音竟阴沟里翻船被你小子发现了。但就算你查明真相,又能耐我何。我已邪功大成,这江湖上谁能抓得住我血观音!哈哈!” 众人一听,血观音?很陌生的人物。不过,这功夫倒是真厉害。原来,她才是杀人凶手!洛天遥也真倒霉,被抓来当了替死鬼,差点死梅花山庄了。 薛雨然听地摇头,眼神鄙视:“一出拙戏。想要把杀人的真相,从洛天遥和梅花山庄身上引开。落凡这样做,必又有所图谋。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呐。” 谢旭眼见落凡吃力,皱眉道:“我去帮忙。抓住这个血观音,也替三弟洗清罪名。” 谢旭飞身上场,狂狮掌直接打向钟凤雪。钟凤雪毫不惧怕,回首一招对上。阴寒掌气若寒潮江落,瞬间将谢旭的狂狮掌气扑碎淹没。谢旭倒退十几步,一招便落败! 钟凤雪大笑一声:“哈哈!谢旭也不过如此。不和你们玩了。如今,我神功已成,这波银针还给你们!” 钟凤雪随手将几根波银针当作暗器,打向攻来的落凡胸口。落凡当即被击中,飞身摔落地。然后,见她像一黑色鬼影,空中留下几步残像,便不见踪迹。围观之人擦亮眼睛,也觉刚才真见了鬼事! 落凡被波银针击中胸口,摔落倒地。谢旭一众急忙近前查看。谢旭用掌气将波银针吸出,薛扬拿起一看,果是洛天遥家传的竹空波银针。 落凡盘坐调息片刻,稳定了伤势,这才站了起来。一众围观者立刻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何事。落凡便将一早编好的瞎话,对众人大肆宣扬了一番。 什么二十年前,专杀女性的血观音卷土重来,为练邪功吸食人血。而他又是如何发现梅花山庄隐藏一女住客,如何夜出早归的作案,如何露出马脚。甚至,血观音如何向姜三毒买毒嫁祸洛天遥,等等细节说了一遍。 有理有据,落凡把一众江湖人忽悠得连连点头。自然也有不相信落凡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没那闲工夫真去寻根问底。 厉天征听落凡把血案推给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也装作恍然大悟,连连称是。如今局面虽出了偏差,但梅花山庄也算洗清责任。便是洛天遥醒来,想要来指正。他也可以推脱洛天遥是因为中毒疯癫,记忆混乱,胡言乱语。再者,除非洛天遥不想娶厉春锦了,否则他必须将此事咽在肚子里。 赵雪看着厉天征,气道:“我就说三弟侠骨丹心,不可能杀人。现在你们信了吧。是你们梅花山庄门户不紧,才让坏人有机可乘!” 厉天征一副懊悔,叹道:“唉!怪我们误中奸计。江湖险恶,谁能想到还有操控人心的毒药。多亏这位少侠查清一切,还了洛少侠的清白。改日,我一定登门谢罪。既然凶手是血观音,那我立刻安排人手去追捕凶手。失陪!” 说罢,厉天征便急慌慌回到后院,去找自己夫人问个清楚。 落凡故事说得好,但薛扬几人却都不信。若真凶手和梅花山庄无关,他们何苦如此逼杀自己一众?不过,见厉春锦在场,大家也不好明说。 担心留在梅花山庄,厉天征还会下杀手。薛扬便道:“天遥还在昏迷,咱们先去花城找名医尤三针,替他诊治一番。至于其他事,日后再说吧。” 落凡怕几人离开后,还要多生枝节。又提醒说道:“薛大人,凶手我自会处理,请你们在花城安心修养。明日,我会亲自去见大人,将整个案子说个清楚。” 薛扬一众疑惑,落凡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厉春锦也知此事不能扩大,也紧着道:“一波已平,不必再起风浪。诸位请先到花城好生修养。梅花山庄之事,吾自会处理。” 几人告辞,便带走洛天遥前往花城修养。 闲人请退。厉春锦看着落凡,淡淡一声:“少侠请到我小院叙话。” 落凡和厉春锦缓步而前,谈笑风生,装得好似相熟的朋友一般。 厉春锦笑面如花,调侃道:“少侠,眉中藏尽乾坤,金刚冷面傲骨,必是大智、大勇之人。薛雨然说你眼中有光,如今一看,也不算夸张。怕这眼若夜里出门,似狼吓人。不知少侠是奸,是忠,是善,是恶?” 听厉春锦讥讽,落凡也嘲她:“姑娘才是大智、大勇。一日换了八回衣服,不知是衣服配得人好看,还是人配得衣服。一副天生好衣架,迷倒江湖多少年轻少侠,羡煞多少姑娘。若问我,不算忠善,也不算奸恶。或是姑娘同道中人。” 厉春锦不悦道:“难怪赵雪说你没朋友,人堆里一眼能瞧出怪。凭你这藏针带毒的话,便足见你的为人了。小女子为人浅薄,并无资格与你同道。且问天下财色名利,少侠想取何物?若有所需,我梅花山庄大可奉送。” 第121章 梅花事落 听到直白问话,落凡也是一笑:“你和薛雨然倒是有几分投脾气,她也总是直来直往的问话。但你小瞧人了。财色名利,我皆不图。为人我只图心安,做事我必尽全力。吾天生不尊这江湖的规矩,不屑这强权的世道。只有一心,斩尽人间邪恶,平尽天下不平。黑白联盟、天下诸王、王朝权贵,铲除他们才是我的目标。来你梅花山庄,不过巧合罢了。” 厉春锦冷道:“逆天而为,搅乱时局的枭雄,无知自大的狂徒。真的只是巧合?那为何不直接解开杀人案的真相,反而替我们遮掩?” 落凡笑道:“始于巧合,归于必然。一刀斩百人,刀必钝。十刀斩千人,刀必钝。要斩天下的混沌,必然要以天下人为刀。我见识了姑娘的不凡,自然有结交拉拢之一。不知姑娘,可有心愿,也做那辟尘戡乱中的一刀。” 厉春锦不屑:“我这梅花山庄,赏景观风尚可,绝无你成事余地。你以天下人为刀,那谁来决定,你有资格当这持刀的人呢?” 落凡浩然一笑:“你果是小瞧我。吾不是持刀人,也并不想做持刀人,只是想多些同路人。在这个世道,人被所谓的江湖规矩束缚,而那规矩其实就是武力强权,实乃人间最恶!恶人杀人,有此江湖规矩便不被审判;穷人遭难,有此江湖规矩,便不能伸冤。而天都王朝和所谓江湖大侠,往往独善其身,不敢碰那黑白两道。我要寻找的便是同样有心破除恶习,有心斩杀邪恶的同路人。我要让这后世,强者不敢依武行凶,弱者同样能挺胸昂首。只要方向一致,谁持刀又有何分别呢。若姑娘大义,我甘做你手中一刀,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厉春锦静默许久,叹息道:“真大开眼界。浑噩世道,恶土罪狱,也长出一朵荆棘花来。我现在明白,你眼里的光是什么了。天真的傻子,梦想的囚徒。有些不凡,令凡夫敬仰。但有仁心而无本事,终是自寻死路。人生短暂,是随波逐流,混沌一生。还是披荆斩棘,闯一片血途光明。总是条条不归路。你的话大而空,空又不假。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 落凡笑道:“摸不透,那多摸摸也总会透。时间是一切真假的试炼石,用不了多久,姑娘会看到我的能为。到那时,你自会做出选择。” 厉春锦:“那我拭目以待。” 闲话完毕。落凡话锋一转,又说道:“想来你应听过龙县恶捕的名声。我对奸恶之辈从来不留情。你父亲和妹妹杀了不少人。此事必须有个了结,你打算怎么处理?” 厉春锦玉面一寒,冷道:“谁也不能动她们。我梅花山庄也并非摆设,你若想杀他们,便尽管一试。你狠我也未必手软。为了你的大业着相,劝你离我家人远些。不然,怕你半路夭折。” 落凡摇头耻笑:“正义和邪恶,人只能选择一方。包庇罪恶的人,便没有资格谈论正义。想要成全正义,又想要包庇凶犯,那最终也只是人间浑噩一走兽。这样的人,做不成任何大事,也不配当我的同路人。” 厉春锦冷眼:“你大放阙词的态度,倒是令人恼火。我现在明白,旗城的人为何讨厌你了。你想怎么如何了结此事?” 落凡一笑:“哎,人都讨厌第一个把真话讲出来的人。但是,我得给你提个醒。若洛天遥醒来,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你也会这般仇恨他吗?” 厉春锦皱眉沉默,她倒是忘了洛天遥。若洛天遥醒来,凭他正直的个性,难保不会亲自上门来抓人! 落凡一笑:“怎么样,为难了?我就说你们这些正道中人,虚伪做作。见到被人作恶,也算能挺身而出,主持个公道。但真自己遇到人情事,立马把公正抛在脑后,都想着独善其身。难怪这天下总是恶人当道。可笑,可恼呀。” 厉春锦怒转目:“看破人情,非要说出。不屑人间,显得格格不入。你这样做人,不会挨揍吗?说罢,你想怎么办?” 落凡冷哼:“挨揍,那是难免的。但还是我揍别人的多。在这世道混乱,天理蒙尘。如此,大道难彰。若真放过你父亲和妹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禽兽伤人,拔其獠牙,断其利爪,这是必要的。提前告知你,我会废了厉夏和厉天征的武功,希望你不要怨恨。如此做,三方也算都有交代。洛天遥我也能替你说服他。大家和和气气,也算是个好结果。” 厉春锦眉一睁,不屑道:“你倒是挺自信。若你真能在梅花山庄办到,我也无话可说。但若你办不到,那你也要认命。还有,若被我父亲和妹妹抓住了,可别怪我不救你。” 落凡自信一笑:“那我肯定怪你。没有降魔的本事,哪敢人间走一遭。厉春锦,人生路短,是要高飞直上踏青天,或是俯身浊尘浑世间。只在你一念之间。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好意。” 落凡离开后。 厉春锦急找人去寻厉夏,叮嘱她防备落凡。然后,又急步前往后院寻找厉天征,要把今日事讲个明白。 …… 钟凤雪与落凡打斗完,便潜回后院。换上一身锦衣,独坐屋中,仿佛一切如常安宁。 厉天征步撵风旋,急匆匆小跑回院。来到屋内,见夫人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下来。又看到钟凤雪换了那常年如一日的黑袍,穿上了锦衣。一时,恰似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风华盖世,绝色容颜。风霜雨雪多少番,如今她依旧质如冰雪,如玉清白。好似天上降下的珍宝,巧合落在自己手里。只凭这一点,厉天征便觉得自己胜过天下所有男子。 而此刻,钟凤雪不仅锦衣花裙,手里更没有捻着佛珠,厉天征不由得心情大好。 对面而坐,厉天征怒气全无,携起夫人玉手,笑道:“雪娘,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让为夫好像回到当初,一时醒不过神来。这样打扮好,以后也要天天这样穿。这样才像庄主夫人的贵气样嘛!对了,刚才你为何冒充血观音替洛天遥洗罪?” 钟凤雪仙旁轻柔,雪颌轻抬,提起桌上酒壶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厉天征,自己又拿了一杯。美眸一盼,柔笑道:“宇良,不提那些事了。多年未饮,今日我陪你饮几杯。” 厉天征兴致大开,喜得连说三个好字,接过酒杯道:“好!好!好!夫人有雅兴,我自然奉陪。这夫妻便该如此,只要夫人愿意,我今日喝几坛酒也乐意。” 两人端酒,各自饮了一杯。 厉天征将夫人搂在怀中,笑道:“哎呀。这一瞬间,好像回到年起时。真是岁月如春,人生一梦。想来,那时你我峥嵘意气,联手在这江湖打拼家业。虽然历经磨难,但想想如今这般巨大成就,也当真快哉!” 钟凤雪依依如是,默默颔首,忽来叹息:“那一年你二十七,我十九。天涯相逢,便是一生的缘分。只可惜,月难长圆,花难长开。世间没有永恒的欢乐。” 厉天征并未察觉钟凤雪言外之意,得意一笑:“哎,咱们的日子长着呢。我要和你恩爱到一百岁,不,五百岁!有你的八阴神功在,咱们都可以不老不死!” 钟凤雪又一叹:“可惜,我却不能与你长相厮守!” 厉天征正是高兴,被钟凤雪一句话搅得兴致全无。将她推开一旁,皱眉恼道:“你这是何意?你今天又怎么了?” 坐到一旁,静若秋松,更似一汪苦水。人生这一条路,始于糊涂,中途贪迷,晚来唯余苦难饮。恍然间回首,恶障满盈。所谓的快乐和成就,竟不如路边的沙子干净自在。 钟凤雪雪眸雾含,淡然道:“缘来,缘聚。缘去,缘散。宇良,咱们缘分尽了。我该走了。” 第122章 恶报,行路 听钟凤雪这般绝情话语,厉天征怒起身,已然气急败坏。红着脸质问:“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难道我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整日把你捧在手心里,像是菩萨一样供着。你要念佛吃斋,我也随你了。你要行善积德,我也做了。我这般尽心伺候,却总得不到你一丝好脸。你难道真没有人心,非要跟我作对!” 见厉天征这般责问,钟凤雪心中凄凄,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玉容安静,淡然回道:“你对我很好,我全记在心里。而你所谓的行善积德,也只是赚取权势和名利的手段。这并非我之本愿。当初,我们取血救盈儿,本非过错。可你暗里又取人性命,这便是错误的开端。红尘乱道,贪欢堕魔。如今我已醒悟。我要离开你,偿还罪业,直到生命尽头。” 厉天征怒目狰狞,嘴角喷沫喝道:“胡说!若不杀了那些女子,融血神功一旦传扬出去,不仅那些江湖高手会来抢夺,连圣主也可能找来。到时候我们都得死!什么罪业!江湖凭的是手段,凭的是狠辣!念佛,念佛!你整日只知道念佛,把自己念傻了。不过杀了几个下贱村妇,你就不依不饶的。在江湖上,她们一条命连十两银子也不值。大不了我赔偿他们每家几百两银子,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一辈子。你还去赎什么罪!” 听自己丈夫这般强权霸道、残冷自私的恶语。钟凤雪玉容哀叹,摇头不止,更有无尽悔恨与愧疚。 站起身来,叹息说道:“二十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飞扬潇洒的年轻人。经历时光淘洗,权利熏陶,竟也变得这般可怕。当初,我以为圣主是个魔头,才拼命从他手下逃出。如今,你这般弱肉强食的想法和圣主又有何区别?这是我的过错呀。作为你的妻子,我不仅没有帮你改掉恶习,反而替你出头,杀了许多对头。甚至,你的兄弟厉天战、厉天雄,也死在我们手中。更遑论,附近大小帮派,以及岳家庄那上千条人命,这都是我们这些年狠心留下的血债。杀死敌人的过程,也杀死了我们的善良与宽容。问争名夺利,何时休!这天下的权势,究竟让多少人良心变黑。阿弥陀佛!” 钟凤雪苦口婆心,道理说得透彻。而厉天征对这些唯有厌恶和鄙视。正是风光无限,处在人生巅峰的他,除了睥睨天下的狂傲,哪里会对过往有一丝的悔悟。 见他面色铁黑,反而更加恼火,大喝道:“胡说!他们都该死!若不杀他们,那现在躺在荒坟里的就是我们,我们又哪有今天的好日子。现在,我们坐拥梅花山庄数百里地产业,日进千金,也是一方响当当的豪强,江湖谁人不羡慕。如此,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发什么疯念什么佛!狗屁!你吃的、喝的、穿的,哪一件不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念佛能念出这些富贵来吗?还要离开,离开后我看你连饭都吃不上!” 钟凤雪摇头叹道:“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你的灵魂,早被权欲塞满,再容不下任何其它。你我想法不同,缘分已尽。天涯聚来,天涯散!宇良,往后你我各自好自为之吧。” 厉天征见钟凤雪离开的态度坚决,心知无法挽回。当即,怒急攻心,气得堂中来回踱步。忽然胸口一股怒气直冲头顶,瞪时双眼赤血,面目凶恶如魔!多年深藏心中的一股恶火,登时爆发!竟毫无预兆,铁掌怒劈向钟凤雪! 钟凤雪是绝顶高手,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清楚察觉。但即使察觉到后背打来的无情厉掌,她依然选择站住承受。当即被一掌拍中后心,整个若一叶风卷,重重落地!霎时,一口朱红喷出,染红了白衣! 厉天征有“裂熊神拳”的称号,掌力自然强悍。而这一掌足用了七分力道,若是旁人早已经骨断筋折,魂飞魄散。但钟凤雪内力强悍,硬抗了下来。 看着落红鲜艳,染的白裙朱煞的妻子。厉天征指着她,恨道:“钟凤雪!我告诉你,你哪里也去不了。哪怕将你锁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会让你离开!就算你死,骨灰我也不会让你洒出梅花山庄半步!你这辈子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 厉天征这般话语,钟凤雪听得熟悉。这不正是当初圣主对自己说过的话。想不到,以为逃出了圣主的魔爪,竟又落入新的囚笼。心中感叹,无论是谁,只要有一味贪心,便是一样的魔!若非落凡点醒,只怕自己此生也想不明白这些道理。 钟凤雪撑着地面,缓缓爬起。面色平静,仍然劝道:“宇良,你心入魔了。已看不到人性的光明,在你的世界里只有占有与霸权。这不是你的本性,希望你日后能改过自新,重拾纯善本性。” 厉天征指着钟凤雪已然毫无顾忌,大骂道:“你这个贱人!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整日关在屋子里吃斋念佛,我都从你了。夫妻二十多年,一个儿子都没有给我生出来了。可我为了你从来没有碰过其他女人!我这样对你好,你还不知足!从今天开始,我要娶一堆女人,让他们替我生儿子!而你就给我永远待在这间屋子里,等到老死的那一天吧!” 怨毒的咒骂刺入耳中,只能让钟凤雪更加清醒。 仰天一笑,莹珠滚落! 钟凤雪顿悟,哈哈惨笑道:“哈哈,我想要的,你从来就不知道!你想要的,原来我也不知道!你若是想娶妾,何须隐忍这些年。我本清净,奈何风动。至此,如来一心,从此不染!” 钟凤雪话音落,无情似观音,无喜无悲!身形一动,整个人鬼影瞬移般,直奔厉天征杀去。厉天征眼睛一瞪,他哪里料到,重伤的钟凤雪仍有这般实力,急抬掌抵挡。却见,钟凤雪以超然身法,一步闪到他的背后,抬手一掌对着他的后心,重重打了下去! 厉天征难免一声惨叫,仰天喷出血红! “宇良!无念即无苦。心安即是福。望你珍重!” 钟凤雪最后一言劝告,随即掌出真气窜入厉天征的奇经八脉,各处爆冲!当即,厉天征浑身筋脉爆碎,仰天惨嚎,声音传出数里! “砰”一声,钟凤雪将残废的厉天征推出。此时,厉天征全身经脉全毁,扑倒在地,宛若血人。彷佛从天堂跌到地狱,人生再无希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厉天征,唯有怒嚎不停:“贱人!贱人!你敢害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剁碎喂狗!贱人!……” 钟凤雪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厉春锦正在院前等候。隐约听到二人争吵,也并不担心。毕竟,父母的感情一向不错。可是,突然听到厉天征的凄厉嚎叫,这才察觉不妙。急忙让人看住大门,自己则是一人闯入查看。 来到后院,钟凤雪已换了黑袍,正站在院中梨树下等候。 厉春锦踏进院中,见到一身淡漠钟凤雪。又听到屋中厉天征正躺在地上歇斯里地的大喊大叫:“来人,来人杀了钟凤雪,杀了厉春锦!杀了这两个贱人!贱人!……” 厉春锦面不改色,来到钟凤雪近前,轻施一礼:“母亲,这是为何?” 钟凤雪黑袍蒙面,只露出双眼,语重心长道:“锦儿。为人者,无论处于何境也需念念向善。且莫放纵一时私心,身入恶道而不知。凡事循天道而为,行于至善方可为人。我包庇你父亲和妹妹杀人,违背了天道,违背了至善于行的道理。以至于,让他们的罪行越发深重。这样的教训你要谨记。” 第123章 废武,聊天 厉春锦点头:“女儿谨记母亲教诲。每日必当自省,循天道而为,行于至善!” 钟凤雪又微一笑:“嗯。洛天遥,正直温良,是难得的好夫婿。你嫁给他,我也安心。你的本事比你父亲强过十倍,今后梅花山庄由你掌管,吾也放心。我也该走了。” 听到母亲要离开,厉春锦急问:“母亲要去哪里?告知于女儿,女儿也好安心。” 钟凤雪:“我答应落凡,跟他人间走一程,看看不同的风景。有时间,我会给你来信的。” 厉春锦眼一瞪,想不到落凡如此厉害,竟能将自己母亲骗走。 厉春锦当即跪地,满眼泪珠:“江湖险恶,母亲且照顾好自己。若有难处,定要女儿知晓。否则,女儿在家中,必然难安。” 钟凤雪看了一眼,眼神坚定,转身拂袖而去。 …… 刚才,一场大战结束。厉夏气势冲冲回到自己院中。想到这次不仅没杀了洛天遥,还让厉春锦大出风头。气得将屋中花瓶、茶壶,砸碎了满屋。 此时,有仆人送来一封信。厉夏恼火打开,却见里面写着:买药诡靈师姜三毒,嫁祸洛天遥,吸血练功,你的一切我皆明了。若想无事,到甲子楼二十五号房。若敢声张,此事必天下尽知。 厉夏怒用掌气将信击碎,左思右想,还是孤身一人前往。 来到房间,坐等了片刻。落凡便黑衣蒙面走进来,随手插上房门。见来人,厉夏毫不留情,直接一掌偷袭,想要杀人灭口。 落凡灵敏躲开,冷道:“凭你还杀不了我。若再动手,我就喊人来,揭穿你厉家父女的真面目。到时候,看你梅花山庄如何应付。” 厉夏怒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你究竟想怎么样?” 落凡邪眼打量厉夏,笑道:“我是谁,你无需知道。如今,梅花山庄二小姐落到我手里,我自然要好好利用。姜三毒那个老东西你都能伺候,自然也能给我来点好处。” 听对方如此下作,厉夏气得银牙要紧,脸面暴红。然而,片刻后,又忽地态度大转,花容笑开浪荡。更直接解开衣裙,毫无羞耻地走向落凡。 见厉夏这般不要脸的靠近,落凡再次躲开几步。 厉夏面露不屑,风情一笑:“怎么怕了?花前月下,人生快活。你还等什么?难不成,只是嘴上功夫。” 落凡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扔过去,冷道:“我是怕你阴我。江湖险恶,不得不防。此为姜三毒给的娱情之药。你吃了,我才信你!” 厉夏接过药,眉头轻皱,迟疑一瞬,还是一口吞了。吃了药,却觉浑身昏沉,退后几步,便摔倒在地。 落凡将她放到床上。从怀中逃出一把比柳叶还要窄的小刀,开始切开她的皮肤,将她的手脚筋脉改造一番。 厉夏所练的融血神功太神奇,若单纯击伤她的筋脉和丹田未必有效。但若把她的筋脉完全割断,又会使其失去正常的生活能力。落凡只能用医文阁秘术,取出她的部分筋脉,并将另一部分筋脉割断。如此,厉夏只能保留一成功力,但日后难以进步。 落凡手速极快极稳,很快便大功告成。然后,又派一仆人通知厉春锦来接人。自己则是快速离开了梅花山庄。 梅花山庄往北二里路,三岔路口。钟凤雪黑衣蒙面,秋风苍寒之中,静若磐石。 落凡骑马来到。 下马走上前,落凡一眼看出钟凤雪受伤不轻,问道:“你受伤了?” 钟凤雪眼中平静,摇头说道:“没事。说吧,我要去哪里,做什么?” 落凡叮嘱道:“太平阁第一条规矩,自身安全永远是第一位。就算功夫绝顶,也需小心谨慎。马背上包袱里有两千两银票,还有一封信。银票是给你日后的花销。你先去花城把伤养好。然后去龙城找天下第一楼的掌柜福奇,把信交给他,他会安排你的一切。” 钟凤雪也不多言,便骑上马离开。 …… 清晨,翠鸟蹄鸣,树萧叶残。 花城枫白客栈外,几家卖早点的小摊,雾气蒸拢,客流不断。落凡坐在客栈外小摊子前,简单吃了早饭。然后,走去客栈找薛扬他们把事情说个清楚。 此时,城中已传遍消息。梅花山庄庄主厉天征和二小姐厉夏,昨夜遭遇吸血案凶手血观音。双方一番大战,厉天征和厉夏武功被废。一时,传言纷纷。 落凡来到客栈二楼,走廊上正遇到薛雨然。看她一衣绿裙,乌秀长辫轻垂肩头。双手捂着下巴,趴在栏干之上,看那云空变幻,兀自发呆。风撩发扬,多情妩媚的女儿,像是落了树梢的鸟儿,人间凡尘中不知方向。 落凡也替她可惜。这一多情女子,情缘总不济。李本心和姬长空都不是她命里的人。年龄也不小了,不知何时才能觅得如意郎君。 落凡昂首而来,少见地调笑一句:“薛雨然。是不是想哪家公子呢?现在可不是春天。” 薛雨然六感通灵,落凡又并未遮掩脚步。远远的,她便知道他来了。并没有回头,面依然淡漠,语言多一分慵懒,说道:“你倒是很高兴。厉天征和厉夏是你动的手脚吧。你是怎么说服钟凤雪和厉春锦的?蛮力服人或许不难,但令人心悦诚服,却真不容易。” 落凡站到栏杆前,也抬头看天,笑道:“当然是以诚待人了。人与人相处,诚心最难,但也最容易打动别人。虚情假意最容易结交,但也最容易舍弃。像咱们这样的交情,虽然互相瞧不起,但也算真心实意,那是一百年也不会变的真情。” 薛雨然拐着弯道:“听不明白的实话,也让人糊涂。自从遇了你,好像天变得很快。也不知道是好事,是坏事。” 落凡也是暗语:“风雨冷暖,节气使然,自然的道啊。生长衰败,一切规律,从不会改。不执著变与不变,循道而往,这是人唯一能做到的吧。说道这里,我有一句真心话,正想与小姐分享。” 薛雨然淡淡说道:“太客气了。直说吧。” 落凡躬身赔礼,笑道:“我先要和小姐道个歉。往日多有得罪,请莫放在心上。” 薛雨然转头疑问:“你这是何意?” 落凡笑道:“昨日,梅花山庄你们遭难,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先前,我对你们的态度确实有些偏颇。以至于,你总对我有偏见。若我好生将洛天遥的事告知,你也不会误闯,差点害死自己。幸亏,厉春锦有些手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想过了,以后我会对你们诚心以待,不会再有隐瞒。毕竟,以后到了龙城,难免还要打交道。我坦诚一些,也省得你们猜来猜去,老是耽误大事。” 薛雨然忍不住一笑:“真是个做大事的脾气。有勇有谋,还有异于常人的忍耐力。你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以退为进。一面,借机显示大度,一面为日后备下方便。单论这脸皮厚,江湖大侠是万万比不得的。” 落凡笑道:“又小心眼了。就算是假道歉,那也是道歉呀。何不心胸不能宽广些,非把别人想的这么坏。话说多,不如少。日久见人心吧。洛天遥呢,他毒解了吗?” 薛雨然冷哼一声:“醒了。在屋里发呆呢。你自己去吧。” 落凡摇头一笑:“江湖呀,说到底也只是凡人心里的那点贪欲。爱恨情仇塞满心,忧愁爬上眉梢。人在世间,谁能了了。” 薛雨然不屑:“就你一个聪明人!” 第124章 天理 落凡来到洛天遥的客房,房中叶叹正在收拾碗筷。 叶叹见到落凡,仍是警惕,说道:“落凡,你来看三师兄吗?” 落凡微微一笑:“是呀。我看看是洛神捕,是否还有余毒未清。要真是傻了可麻烦。可否请叶神捕,暂且离开,我与洛神捕还有几句私话讲。” 叶叹疑惑,怎么最近这落凡笑容多了这许多?以前总是板着脸,怎么如今也会笑了?还是总是一副深不可测。莫非又要做什么坏事?其实,他不知,这才是落凡的真面目。 叶叹端起碗筷,叮嘱道:“那你少说几句。三师兄现在是病人,你说话好听些,别刺激他。” 落凡忍不住一乐,调笑道:“我再坏,也不至于欺负一个病人。实话告诉你,我只杀人,从不欺负人。叶神捕,麻烦出去帮我看着点,我可不希望有小人偷听!” 叶叹心知对方是在说自己,冷哼一声离去。 落凡走到床前,打量洛天遥。见他坐在床上,双眼迷惘,一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没精神,但脑子里的问题,似乎已经完全好了。心说,姜三毒这药还真是灵验,让人疯就疯,让人好就好!可惜,当初杀的太快,没把配方弄到手里。 洛天遥见到落凡,淡淡说道:“多谢你救命之恩。” 洛天遥的颓败,落凡一早猜到。厉天征父女杀了不少百姓,洛天遥查清了案情。与公而言,他必须抓捕厉天征和厉夏。但于私,他们是厉春锦的家人。如此,他既不能违背自己的良知,又不舍得自己的爱人。心中矛盾,也只能自怨自艾了。 落凡站在一旁,无所谓摇头:“不用客气。换了你一样会救我的。江湖人嘛,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互相帮忙,那是应该的。” 洛天遥叹息:“确实。但那种情况,我自信没有救你的能力。” 落凡点点头,说道:“你做事循规蹈矩,还喜欢讲道理。跟厉天征这种人讲道理,无异于自杀呀。好在你还算聪明,疯了也知道逃跑。不然,我哪里救你去。” 话说至此,二人一番沉默。 洛天遥忍不住问道:“血观音就是钟凤雪吧。厉天征和厉夏功体被废,也是你干的吧?你为什么没有杀他们?这不像你的作风。” 听到这个问题,落凡直接嘲讽起来:“为了你呀。你上次跟我说,要用王朝法律惩治恶人!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把他们功夫废了,他们也跑不了了。你赶紧起床,带着兄弟姐妹把梅花山庄踏平,把杀人凶手抓起来。再按照《元盟协议》请来白道联盟公审,少不得把他们判个斩立决。如此,也算为那些死去的女子伸冤!” 洛天遥一时哑语。他自然听出落凡是在嘲笑他。 洛天遥深一叹息:“我曾以为自己无论面对何种邪恶,一定能够秉持正义。没想到,短短几日。梅花山庄一事,便让我看到了自己的自私和贪婪。你说得没错,我是个虚伪的人,我根本不配称为侠!” 落凡半真半假,笑着劝道:“哎,人又不是庙里的泥塑,谁能没有私心。何况,是这黑白颠倒的江湖呢。正视自己的弱点,慢慢改掉它,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若你良心过不去,大可再去抓厉天征和厉夏。至于厉春锦,我相信她会理解你的。” 洛天遥似乎没有听出落凡的暗讽,摇头说道:“我不能这样做。即使抓了厉天征,没有证据,白道联盟也不会惩罚他。这样做,除了让梅花山庄受难,毫无好处。” 听洛天遥这番大言不惭,口是心非的说辞,落凡大为不耻。直接冷嘲道:“记得我杀夜追风时。你说我是个不顾律令,没有道德的疯子。如今你遇到了事,这样的做法岂不是和我一样?而且比起我,你更多了一重私心。” 洛天遥低头沉默:“现在,我知道自己是个渺小的人。我已没有资格评判你!” 落凡:“我问你个问题,你认为世间最大的道德,世间最大的正义的是什么?” 洛天遥摇摇头:“我不知道。” 落凡手指了指天:“是天理公道。道德是社会后天生成的规矩和习惯。律令是道德的上升,社会共存的法则。无论道德和律令,都有自己的适用环境,它们也会随着时代改变。但天理永远不会变。以前,金武王朝的律法规定,贵族杀死奴隶,并不算犯法。这在当时并不违反道德,也不触犯法律,但却违背了天理公道。这样的法律道德,却不公正。天理总是永恒不变的。作为一个侠客,你不应该用律令和道德去想问题,而应该把天理公道放在第一位。” 洛天遥疑问:“从天理的角度!那从天理的角度,我该怎么处理这事呢?” 落凡摇头道:“当初,佛祖路遇强盗,那个强盗要杀死一百个商人。佛祖没有时间阻止强盗,于是将强盗杀死。是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天理公道,并非固定的东西。遵从本心,适时而作。不要固执地想把事情弄明白。人不是佛,你是想不明白的。厉天征和厉夏已残,也算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天都王朝的律令本就对百姓不公正,又有《元盟协议》作梗,更把天理道德踩在脚下。你何不放弃那些私心杂念,把自己的梦想定得高些。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不公正的律令,还有废除那可笑的《元盟协议》。” 洛天遥点点头:“我现在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个有野心,有崇高理想的人。但我没有你那样大志气,也没有你那样大的格局。我只想守好自己这一方天地,守好自己的家人。” 听洛天遥这般,落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穷则独善其身。那也不错。人嘛,谁说一定要做一番大事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也是不错的人生。你好好休养吧,也不用自责。有些事,不是我们个人能改变。尽量做到最好,便很不错了。至于做不到的,交给别人吧。比如梅花山庄这件事,你不用逼着自己做选择,让你师傅去选呗。他经验老道,他做的决定肯定是公正的,不需要你这小辈去考虑什么公正道义。我走了。” 洛天遥疑惑的看着落凡离开,他到底是什么人? 忽然把你逼入死角,让你无地自容;又忽然像是吹进心里的暖风,把你的满身沉疴洗尽。似乎总在好坏的两端跳来跳去,让人摸不着头脑。或许,真的只有落凡这种人,才能在这江湖展开一片不同的色彩吧。 落凡来到楼下,正好见到厉春锦和薛雨然几人聊得开心。 今日,厉春锦身着荷花白裙依旧春风十里,那模样真是把四季的魅力牢牢绑在身上。似乎天地美妙的好色彩,格外青睐于她。 见到落凡走来,一众不约而同停止了欢笑。 叶叹见落凡下楼,一脸打量,问道:“你们说什么了?没有刺激我三师兄吧?” 落凡白眼不悦:“叶叹,我在你心里,这么坏的吗?我干非要刺激你三师兄呀。我就不能去安慰安慰他。” 叶叹一愣:“呃!这不是你的惯例。每次干完好事,接着就干坏事。” 落凡撇嘴一笑:“你还挺了解我的。放心吧。以后我要去龙城干坏事了,对你们的坏事,我就不做了。厉姑娘,一旁说话,可否?” 厉春锦跟众人笑着招呼一句,便跟随落凡来到一旁空地。 再次对面,厉春锦瞬间冷面,板着脸道:“你果然废了我妹妹的功夫,你怎么办到的?” 落凡笑道:“哎!你这就不对了。你妹妹杀了那么多人,我只给废了她武功,你怎么能怪我呢?这岂不是不知好歹。而且,我费劲心思,还保留了她一层功力,也不影响她以后生活。只要她不杀人放火,一辈子也应当无忧。不过,你最好盯住她,不然以她的心气,还会惹出大麻烦来。到那时,你后悔不及。还有,她体内火毒还在,找花城的尤三针给她开点药调调吧,总靠男人下火可不行。” 厉春锦冷斥:“呸!无耻!” 第125章 仙人墓遗 落凡笑道:“可不是无耻,是真理。厉夏这一年心性大改,身边老是周旋不同的男人,就是火毒烧心的缘故。这是病,得治!不好好调,以后可麻烦。” 厉春锦冷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我母亲呢,她被你骗去哪里了?我母亲虽然年长,但江湖阅历太少,你若敢欺负她,我绝饶不了你!” 落凡:“这你不用担心。她已加入我太平阁了,打算为天下和平出一份力。太平阁里每个人,都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他们做任何违背天理道德的事,也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他们的周全。而且,我会教他们很多本事,也会把他们的照顾的非常健康。说起来,比待在你梅花山庄舒服多了。过些日子,你们一定会再见的。” 厉春锦鄙视:“一个杀人如麻的人,说出这番话来,真让人不信。总之,无论你在哪里定在漩涡中心。若我发现母亲受苦,我一定有办法让你后悔。” 落凡:“知道啦。大不了,让她每个月给你写封信。再说了,我太平阁从不强留人,只要她觉得不舒服,她自己会离开的。先不说这个了。经此剧变,梅花山庄实力大损,必受黑白两道觊觎。尤其是,最近一直图谋扩张的赤血门和藏罗王。梅花山庄早成了它们砧板上的肉,怕不几日便要动手。你可有打算?” 厉春锦冷道:“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应对之策。我梅花山庄立足江湖,靠的也不仅仅山水风景!” 落凡诡秘一笑:“哦,有点魄力。那我拭目以待。不过真遇难事,我会来帮你一把的。那咱们言尽于此吧。人生这条路,复杂而又简单,多变而又肯定。有缘分,总会再见。你去看洛天遥吧,他等着你呢。” 厉春锦冷哼离去。 此时,洛天遥已走出房门,站在走廊思考未来。刚才,被落凡开解一番,精神了不少。厉春锦悄悄走到他的背后,轻轻搂住他的腰。二人相拥,安静无言。洛天遥闭上了眼睛。一切的迷惘,一切的忧郁,一切的艰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落凡双手抱怀远观,不屑摇头:“女人才是男人最怕的武器,儿女情长最废英雄气!洛天遥呀,真不是干大事的人。落凡呀,落凡呀。你可小心,别成了这种人!” 叶叹见落凡躲着偷看,走来笑话道:“偷看人家,没品。你是不是也羡慕三哥?” 落凡不耻一句:“你有品,还天天跟着我。我才不羡慕呢,我鄙视他。” …… 客栈后院,薛扬一个人正在练枪。枪走龙蛇,啸声赫赫,飞沙走叶。 落凡走来,静静看了一会儿。眼见薛扬这枪比往日多了几分威风,心中一笑。看来,他还在对昨日在梅花山庄被围攻耿耿于怀,正借着练武发泄心中郁闷。不过,他对薛扬这枪法评价一般。 薛扬个性稳重,身材颀长,也算是练枪的好根骨。但性格少一味锋芒和锐利,这寒芒犀利的好枪,在他手中赢硬生生耍成了威猛厚重的棍来。可惜了,铁布鳞传他的那一套“盘龙獠突”的枪法。如此,薛扬也算得一流高手,但武道之路算是走到头了。当然,他本来也不是靠的武学成名。 而比起薛扬的枪法,他手里的“龙筋枪”,更令落凡在意百倍。说起这把枪,那可真是来头不小。据传闻,这把枪乃是上古仙人墓里挖出来的。 四百年前,人间忽现一神人,名唤刀轻承。世人不知其人男女,不知其人容貌。只知其一声青雾遮身,若仙灵神降。一身神通超人,能一步五里,能翱翔九霄,能不死不伤,等等玄能。 刀轻承自创三百六十种通天神功,以此挑战天下各道高手,皆以一招取胜。他出现世间短短一春,击败天下所有高手后,便消失不见。传闻其人已羽化登仙。只给世人留下一处洞府,名为:刀神仙境! 世人追逐百年,也未能寻到仙境。直到二百四十年前,有一盗墓贼雪飞猫,她无意中闯入仙境。从中得到无数宝藏,至此证实刀神仙境的存在。 龙筋枪便是从中仙境流出的宝物之一。传闻此枪练到极致,可柔如丝、钢如铁。若是内功深厚,能使枪自由长短,自由轻重,甚至能分裂数重枪头。但自刀轻承消失后,天下未能再出现那般功力人物,也再无法施展龙筋枪全部能为。 三十年前,薛扬游历江湖时,与老乞丐铁布鳞引为忘年知己。铁布鳞临死前,便传了薛扬一套《盘龙獠突枪法》和一根龙筋枪。自此薛扬便以此为兵。 薛扬在院子里练了一通枪法,浑身热络,这才收枪。回头看落凡道:“你来了。” 落凡走上前却道:“恕我直言,大人手臂颀长是个使枪的好手。但这龙筋枪却不适合您。” 薛扬疑惑,还从没有谁这样说过自己。好奇问道:“哦!为什么呢?” 落凡摇头道:“这龙筋枪其实是活物。大人练了半天,它还是死的。所以您并不适合它!” 薛扬更为不解,落凡此话也太玄乎,又问道:“这枪是活的?什么意思?” 落凡伸手:“请大人借枪一用。” 薛扬一脸怀疑的把龙筋枪递去!落凡双手握住龙筋枪,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但觉枪身温润气泽,如玉一般,果是神物! 传说,龙生与壑,惯于游海藏雾。性多变,喜腥秽。龙筋藏血纳气,最喜湿腥!而薛扬性格内敛,少动锋芒。龙筋枪在他手中难有血色灌养,早已失活! 落凡左手掌忽地握住枪头,顿时鲜血溢出!薛扬惊一瞪眼! 但见,落凡左手染血,在龙筋枪身上从头到尾缓缓捋了一遍。鲜血染满龙筋枪身,一股吸力渐渐透出。惊见枪上血液竟肉眼可见被吸入!薛扬大为不解,用枪三十年,第一次见这枪还能吸血! 而落凡不奇怪,传说龙有不老、青春两种本事。龙筋乃龙精华通络,自然更能保持长久的活性,吸血养筋更是常理。龙筋枪吸收了落凡的血液,二者似乎产生了感应。落凡能感觉枪体传来的一丝悲鸣,一种不得倾泻的绝望! 眼一瞪,面一怔,落凡尽出真气握紧龙筋枪,顿时枪中龙气啸涌,狂暴如藏雷!顿喝一声,甩动龙筋枪向前奋力一劈! 龙筋枪蕴含的霸道之力,瞬间全部爆出! 鲸啸九霄!声音尖锐广远,孤高鲸鸣之声!若高飞海潮于天,扶摇与云接! 薛扬仿佛见到了一只庞然巨兽,腾云与空,像是驰风遨游,玉宇穷宙的快感与自由!不由得震惊,眼前这是何等奇迹! 龙筋枪全力一劈,宛若暴虐之巨蟒,鸿威巨大向前冲去! 落凡抓不住狂暴的神枪,当即脱手,整个人倒飞十几步! 龙筋枪脱手奔出,枪气贴着地面,破开一条六七丈长、四五尺深的沟来,更将客栈后院院墙击的粉碎! 最终,枪身傲然定在地上! 烟尘弥漫,寒风洗刷,似乎它更加孤独。没了主人,这世人再也不能见识它的威力。 巨大的响动引来附近人群跑来。 落凡心中可惜。这样一把神枪,世间竟没有能用它的枪客。只能算生不逢时吧。 刚才见巨鲸遨游一幕,薛扬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想不到,自己用了三十年的兵器竟有如此威力! 看向落凡,不免叹息:“落凡,当真奇才。薛扬,不得不佩服。龙筋枪在我手中却是惭愧。” 落凡也同叹息:“龙筋枪需天生枪骨的奇才,和超然深厚的内力才能发挥威力。大人是用枪的高手,但并不足以匹配。恐怕,这世上再难找出能驾驭此枪的高手了。” 第126章 立春 回想当年,薛扬难免唏嘘:“不错。当年,我的好友铁布鳞,他就是身怀半个枪骨的人。可惜,他内力不足,只能发挥此枪一分功力。但即使是一分功力,也足以笑傲群雄。他临死也没有找到传人,只能将本事传授与我。希望,我能将他的《盘龙獠突》传承下去。可惜呀,三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见到身怀枪骨之人。” 闻言,落凡仰首看天,神气冲霄,傲然道:“道之末劫,天下尽是凉薄!枪之骨,在强,在霸,更在于智慧与正气!如今,人间混沌。高古之士尚且不多,何况身负枪骨的奇人了。” 见落凡昂首之姿,薛扬忽想起师傅诸葛屃当年离开时留下的:“青龙点孤,天下改昌!”八字预言。心中疑惑,落凡到底何许人也?这样聪明绝顶的人物,四处筹谋,到底所图为何?他究竟是善,还是恶! 此时,外面听到动静的几人跑了来。他们还以为出现刺客。见院中好似雷暴劈过的景象,无不诧异。 贺闻名瞪眼惊呼:“这么大一条沟?什么东西干的?师傅,你的龙筋枪怎么在这里?” 叶叹也瞠目惊疑:“不会是师傅的龙筋枪打出来的吧?不可能,龙筋枪哪有这样大的威力。难道师傅功力突破境界了?” 说完话,叶叹上前,想要欲拔起地面上的龙筋枪。 落凡急忙一喝:“不要碰!” 叶叹忙收回手,转过头去,不知落凡何意。 而落凡是怕龙筋枪内还有残存龙气,或许伤到靠近的人。自己大步走过去,将龙筋枪提起来扔还薛扬。薛扬接到手里,龙筋枪渐渐又恢复一把冷漠的兵器。 薛扬收起枪,对几人说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再赔些银两给店家。落凡,咱们客房说话。” 来到薛扬的客房,落凡将梅花山庄诸事告知。 薛扬早猜了大半,也听得明白。沉思片刻,忽问道:“你怎么没杀厉天征和厉夏?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落凡忍不住一笑:“看来,薛大人师徒一心,都要问我这个问题。那我就实话相告,一味的刚强并不能成就大事,我落凡也并不是单纯好杀之辈。梅花山庄关乎我未来大事,还有我要借助的地方,关系不能闹得太僵。至于为何,日后大人自能明白。如今,事情已毕,在下也该继续前往京城了。先行告辞!” 落凡走出客房,来到客栈后院牵马。 叶叹几人看来。 赵雪仰面嘲道:“呦!这是要去龙城了。落凡!好歹相识一场,劝你到了那里收敛点脾气。那里可是强龙遍地,恶虎深藏。若你太嚣张,怕不等我们到,你已经人间消失了。” 落凡仰首一笑:“多谢提醒。我也有话,与诸君共享。侠骨柔心长,薄命度春秋。若要扶龙腾,旦覆路尸旁!南风做疾马,冬冰必惊哗。虎狼豹纵起,龙城满腥杀。诸位,龙城再见!” 众人听得疑惑,也都鄙视连连。 贺闻名双手掐腰,不悦道:“我敢打赌。他到了龙城,不用十日还会惹大祸!” 叶叹一旁笑话道:“这还用你打赌呀。旗城这种小地方,他都能找机会天天动刀动剑的。到了龙城那种龙蛇混居的热闹场,他还不得每天大开杀戒。可惜,龙城可不是那么好杀的!我真怀疑,他能活过几日。” 赵雪冷不屑:“管他呢。他要真死了,我去给他烧点纸,不枉费他救了咱们好几场。他要是还活着,那我还要跟你较量较量高低!” 此时,薛扬走出房门,听到几人议论,斥责道:“哎!都是江湖大侠了,还总在别人背后议论事非。自从入了江湖,早忘了我教你们的谦卑了吧。以后,都要好好反省。赵雪、谢旭,你们两个到我房来,有事要你们去办。” 几人讪讪一笑。 叶叹推了推贺闻名,玩笑道:“都怪你!把我们带沟里了,挨师傅批评了吧。背后议论人家,没品行!” 贺闻名也反推了一把,笑道:“怪我!你心里没毛病,能被带沟里。二姐不也说的更过分。咱们都一样。” 赵雪哼一笑:“哎,说了就说了。谁让他不是好人。” 人做一件坏事,往往需要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挽回。纵然落凡多次救了薛雨然和洛天遥,但赵雪他们一直耿耿于怀的还是落凡往日的嚣张和歹毒。连谢旭这样的豪侠,也难放不下心里的怨怒,何况旁人。 赵雪和谢旭来到客房。 薛扬将一封信交于二人,吩咐道:“如今,天遥之事已经结束,咱们也该前往龙城了。这是我给天都王写的信,你们拿着它先行前往龙城拜见。记住,李本心现在是天都王了,不是当初陪你们喝酒打闹的朋友了。你们见到他,一定要注意礼节分寸。若在龙城遇到麻烦,多找你们京城的朋友帮忙。信送到了,便立刻回来接我们。我们这便回旗城收拾家当,等着你们。” 听到要回龙城了,赵雪大喜,笑道:“师傅,放心吧。我从小是在龙城长大的,我对那里是熟门熟路,没人敢惹我。你就回家收拾东西等着吧。快则一日,慢则两日,我们便回来接你们。等到了龙城,咱们师徒定能展开手脚,干一番大事业来。” 薛扬点头,又嘱咐道:“嗯,你也别太大意了。虽然你们背景深厚,但江湖人有时候未必买账,更不乏善用诡计的邪恶之辈。路上小心点,一定要吃住在官栈,不要去江湖人的地界。若遇到争执,多多退让,多考虑自身安全。” 赵雪笑道:“知道啦。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师傅你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二人也不耽搁,飞马赶往龙城。 而薛扬带叶叹和贺闻名赶回旗城收拾家当。洛天遥则是跟随厉春锦回了梅花山庄,准备二人大婚的事宜。 单说,厉春锦回到梅花山庄后,理所应当成了梅花山庄唯一的主人。江湖人本以为厉天征和厉夏残废,梅花山庄只剩下一个大女儿当家,必遭四面帮派欺负。不曾想,厉春锦早埋下惊天之笔,短短时日,梅花山庄势力陡增十倍。 原来。近几年,梅花山庄风头正好,各处收益颇丰。如此,自然引得四面势力忌惮和觊觎。而势力不断扩张逼近的赤血门,更是虎视眈眈。面对此种危机,厉春锦早暗中筹划应对之策。 她先让人在梅花山庄二里处画峰山南建了一座庄园,取名洛锦庄。此处庄园,一则是准备用来和洛天遥婚后居住所用。二来,则是要与梅花山庄护为犄角,准备抵御赤血门的进犯。 而在洛锦庄中,她早培养了三千高手。如今又借大婚之名,从狱炎山庄买了两万副兵甲弓弩,还有三百副“钺罡弓”。短短几日,便将梅花山庄和洛锦庄打造成铜墙铁壁。而两万副兵甲足以说明,厉春锦图谋匪浅。 还有这钺罡弓,江湖谁人不知“阎罗贴”的威名。当初狱炎山庄凭借两百钺罡弓,便能击杀了三万名西疆铁甲兵。而洛锦庄此时有三百副钺罡弓护卫,听到此消息,江湖谁不忌惮。 但钺罡弓乃狱炎山庄秘宝,莫说三百副,便是一副也很难外传。洛十廷这次大方送礼,其实并非好意。一来,他给厉春锦的钺罡弓只是仿造品,威力只有正品的七成。且使用数百次便要用废。不过,即使是七成威力,也算神兵利器,一般人也看不出真假来。 二来,洛十廷已病入膏肓,命数无多。他为人阴毒,临死前想看这帮儿女斗个死活。本来他最瞧不上洛天遥,不曾想厉春锦写信给他要东西,一时毒心又起。 他想既然你洛天遥要东西,我就满足你。不仅如此,我还要十倍支持你。让你其他的兄弟姐妹妒忌和警觉,让他们用最狠毒的方法对付你。若你洛天遥也被逼得心狠手辣起来,那才是他洛十廷的种呢!如此歹毒心计,洛十廷也称得上满腹毒水了吧。 第127章 恶虎相争 而厉春锦不仅从人数和兵器上提升了自己的势力。更出手大方,给白道盟主古云争送去“五万金”厚礼。探知古云争的母亲笃信佛学,又命人打造一座五尺多高的纯金佛像送去。手笔之大,天下从未有之,闻者无不咋舌惊羡。 据说,古云争的母亲收到金佛后,乐得哭了半天。老太太听说是天下第一美女送来的。连连夸赞,夸她人美心美,当之无愧天下第一美,让古云争一定要亲自去感谢她。 经此事,古云争对厉春锦也是刮目相看。梅花山庄日进斗金,人尽皆知。但出手如此阔绰,令他也是惊叹。以前,梅花山庄在白道花名册属中帮,一年上供灵秀山庄不过五千两白银年节钱。而此番厉春锦一手便送来百倍酬金! 心知厉春锦是要花钱收买自己护她,他也乐享其成。亲手写了:“锦绣风华,天下至美!”八个大字回礼。又派自己弟弟古云治亲自送到梅花山庄感谢。而后将白道花名册上厉天征的名字,改为厉春锦。并且,将梅花山庄从白道花名册三百六十中帮,提到了七十二大帮之列。 有这一改动,梅花山庄可谓一时风光。而提升为大帮,也意味着她有资格直接参与白道联盟的会议,能获得白道联盟更多的保护和支持。听到此消息,附近那些想趁机分割梅花山庄地盘的江湖势力,也只能纷纷偃旗息鼓。 但凡事也有例外。 比如赤血门和藏罗门。赤血门门主秦铸,见识到厉春锦的不凡手段,不仅没有退意,反而更着急对梅花山庄动手。收服龙城西南三百里地界,成一地霸主,是他早定下的大计,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梅花山庄而放弃。虽然厉春锦出招惊奇,但她毕竟扎根不稳。如此,更要出手狠快,将她的势力灭于萌芽中! 自四年前,秦铸杀了他的师傅郭东虎后,便将周围大小帮派扫除干净,如今帮众已发展到十几万人,大有成为天下第三大帮的野心。更力图将他师傅的“力压三千门,虎踞啸南天”,改为“力压三万门,秦吞南北天!” 秦铸如此夸口,也并非自大。他早与龙城四大家族之首的司马月暗中勾结。二人达成协议,司马月先助秦铸将西南江湖各派吞并,而秦铸功成后则要帮助司马月掌控天都王朝。有司马月这个靠山,便是白道盟主古云争,秦铸也丝毫不放在心里。 而暗处潜藏的藏罗门对梅花山庄有着相同的敌意。门主藏罗王总隐身幽暗,能为神鬼莫测。每每于暗中一击制敌,似蝎子般毒性凶残,故也有人称他“蝎鬼王”。 这些年,藏罗王四处搜集江湖奇人,不断扩大自己的地下王国。如今,他座下共有八十一门,统称地字门。这些年地字门全部隐与暗中,只在江湖阴暗角落称王,大有和黑白联盟三分江湖的趋势。 古云争一直野心勃勃,自然不能容忍第三股势力的崛起。他一直苦心铲除地字门,可费尽功夫,也不能功成。而一年前,藏罗王忽然盘踞岳家庄荒宅,俨然要与梅花山庄对立的架势。江湖更有谣传,说藏罗王是岳家庄后人,回来便是要找厉家报仇。 如此,赤血门和藏罗王像是两只猛虎一直盯着梅花山庄这只肥硕的猎物。以前时机未到,加之忌惮暗中潜藏的钟凤雪,他们都没有下手。如今,失去钟凤雪这棵大树。他们自然要趁机将梅花山庄一举荡平! 而厉春锦也不是寻常之辈,她极速增强了梅花山庄实力和威信。又广发喜帖,定于两月后和洛天遥完婚。如此,也能借助狱炎山庄的权势,压一压暗中的赤血门和藏罗门。 两月后,江湖第一美女大婚,天下贺喜的英雄来了十几万。梅花山庄一时风头大起。那时节江湖人人传颂:春锦一染天下秀,半山梅花艳天下! 当然,这是后话了。 …… 花城距离龙城不到三百里路程,若中途换马,一日也能赶到。落凡清晨上路,打算中午路过百里外的天城换马,预计天黑时便能到达。 黑衣蒙面,负刀单骑,大路上飞奔不停。 忽然,前方传来嘈杂打斗之声。落凡是个谨慎的人,当即勒马停身。将马藏入林中,飞身隐踪上前细查。 来到近处,躲在树后远远一观。见前方尸横遍野,已死了几十号人。而场中还剩下几十位红衣血袍的高手正在围攻十几名蓝衣镖师。 红袍扎眼,似血飘洒。一眼便知,此正是附近强势霸道的赤血门弟子。而那蓝衣镖师衣服后,也绣了辉煌大气的“镇山镖局”四个大金字。只看双方衣着,落凡已能猜到争斗的大概。 如今,赤血门向着西南不断扩张,它周围二百里大派小帮,降的降,灭的灭,已然不剩几家了。而镇山镖局隶属西南三十六黑帮联盟,势力强大,便是赤血门先前也不敢轻易吞并。如今,仰赖落凡把清风镖局的燕清风给杀了,三十六联盟少了位副盟主,同盟出现裂缝。 这些帮派头领为了这一小小副盟主的名头,竟不顾强敌虎视,开始争起什么排名来。而赤血门门主秦铸,心知打虎要趁早,此次机会难得。当即兵分几路,开始全力吞并附近几大帮派。而镇山镖局自然也成了他爪下一块肥肉。 而像赤血门这种大帮,不仅势力强大,更有自己严谨的规矩和章程。他们从不以强碰强,而喜欢分割蚕食的策略。比如,他们要灭镇山镖局,便先由门中策师分析对方实力,提前定下周密的部署。他们会在短短几日内,分成几次甚至十几次突袭,以最小的代价杀掉镖局里的顶尖高手。最后才大举进攻,一口吃下对方地盘。 而镇山镖局和清风镖局一样,也是一大恶帮。平日里交易人命、放债夺产、卖娼设赌无恶不作。落凡乐意见到双方厮杀,也完全没有出手的想法。 此时,再看那场中。 赤血门打头的那头领,五十出头,血袍金甲,煞白面皮,满头怪异的金发。身高八尺五,手持一丈长黑色铁戟,武动若巨神,威风无比。怪异的样貌,人群中十分显眼,极似长了腿的金毛狮子。落凡一眼认出他是秦铸座下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左臂天王林逊! 而正与林逊打斗激烈的镖头,乃一独臂独眼,花白头发的枯瘦老叟。那老头手持一根粗重铁锏,瘦若枯枝的单臂,竟能与身强力壮的林逊抗衡一时! 落凡也认出老头,他便是镇山镖局副总镖头广万两。老头虽七十岁,但内力浑厚,面对一众围攻,丝毫不怯。其人江湖也曾有威名“神臂金刚。”若非他当年作恶,被人砍了一臂、戳瞎一眼,只怕四五个林逊也不是对手。 林逊虽然人高马大,年轻力强,又兼长戟霸道。但面对惯于杀场、老辣十足的广万两,一时也不能取胜分毫。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面人多示众,只要慢慢消耗,广万两早晚孤掌难鸣。 两方流氓,陷入鏖战。落凡也懒得看,直接躺在草丛里。脑袋枕着双手,眯了眼打起盹来。 等了一刻,战斗还在持续。而此时,后面大路上忽传来两匹马蹄急响。落凡睁眼起身一瞧,见远处来的二人竟是谢旭和赵雪。心叫不好,这两人要惹事! 落凡当即想跳出去阻止二人,想了想又放弃了。这谢旭和赵雪满腔正义,自己说破了嘴皮,他们还是会上去逞英雄的。如此,不如给他们个教训。 不出所料,谢旭二人远远见到厮杀,马背上大喝一声:“什么人在此厮杀!天都王朝神捕谢旭在此,速速退开!” 第128章 行路遇劫 赤血门眼见就要得手,哪里肯罢手。只当谢旭的话是耳边风,依然猛烈地进攻。见状,谢旭当即跳马飞起,冲着人群一招狂狮掌波澜劲挥出。掌气如潮奔涌,风推气撞,一众人被刮得东倒西歪! 林逊正杀得兴起,竟被人干扰,瞪时大怒。长戟一甩,调转方向直刺谢旭。谢旭眼怒一瞪,狂狮掌虎啸一声,争锋相对而出! 掌气冲击铁戟,林逊倒退十几步,长枪也忍不住脱手飞出。一招不敌,疼得双手打颤,怒得金发乱扬。回头暴瞪谢旭,恶面狰狞,成了癫狂的白面凶狮。 刚才一招,林逊已然明白,他远非谢旭对手,继续缠斗只能丢人。当即,恨地咬牙,留下一句狠话:“好你个谢旭!你够种!敢插手我们赤血门的事,你给我等着。兄弟们,撤!” 林逊捡起铁戟,带一众人速速逃离。 见敌人退去,广万两和残存的几名镖师快步走上前来,看谢旭满脸感恩。 广万两单臂持鞭在胸口一横,开口谢道:“多谢谢总捕头救命之恩。狂狮豪侠果然名不虚传。老朽今日见识,佩服!” 谢旭一脸憨厚,拱手还礼,笑道:“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而已。既然他们已经走了。诸位也请赶紧离开吧。小心对方卷土重来。” “多谢,多谢。谢总神捕今日相助,老夫铭记五内。改日定登门拜谢。告辞。”广万两再谢一句,便带着剩余人马快速离开是非之地。 一波风平,只留下满地红蓝相间的尸骸。 赵雪看着满地尸体,皱眉道:“赤血门也太嚣张了,敢光天化日拦路行凶。如今,赤血门门主秦铸不停剿杀其他门派,已成了西南一霸。也不知黑白联盟是干什么吃的,明知他为非作歹,为何不见有人出来调停!” 谢旭摇头叹道:“黑白联盟说的好听,其实也只是一群贪图小利的小人。古云争是白道联盟之主,他没有资格插手黑道的事。而黑道第一大帮海云阁,它们对待江湖事一贯的态度便是置之不理。如此怕不多久,赤血门又要成为另一个黑马帮了。这对我们天都王朝可是一件大祸事。” 赵雪冷道:“等咱们师傅到了龙城,帮助李本心收回兵权,再一个一个收拾他们。咱们赶紧走吧。不然,晚上该赶不到龙城了。” 二人说罢,翻身上马,继续赶路而去。 落凡远处看得摇头:“两个大笨蛋,闯了大祸还不自知。这通往京城的三百里路,大部分是赤血门地盘。得罪了林逊,不仅给自己带来了杀生之祸,连薛扬他们也难逃一劫。唉,老是要我给你们善后,我快成你们师徒几人的保姆了!” 落凡牵回马,也继续向前赶路。 正午时,谢旭和赵雪来到了天城曲县官驿,二人当即换马吃饭。落凡随后赶到,躲了二人眼目,在后院休息。 吃了饭,谢旭和赵雪休息片刻,便紧着上路。 快马而行,又行路二十里。前方宽阔的官道旁,忽见地上躺着一名浑身染血的灰衣老人。二人当即停马,走上前查看。 来到近前,见那老人趴在地上,不知死活。谢旭蹲下身子,想要将老人翻过身来查看,赵雪一旁提醒:“大哥,小心有诈。” 谢旭点点头:“无妨。” 说完,双手用力将老者小心地翻过身来。然而,那老者身子翻过来的一瞬,整个肚皮轰然炸开。霎时,血肉四溅,浓雾四散。谢旭和赵雪离得太近,撤退不及,当即被浇了满身血糊。 落凡远处听到爆炸声响,再次停马林中,跳到树梢远远一瞧。见前方浓烟漫天,谢旭和赵雪两人浑身血污,一样的瞪眼迷惑站着。 落凡噗嗤一笑:“真是二傻路上走,糊涂惹下倒霉事。这是五沟山的杀人伎俩。把装满毒烟的雷火弹塞进死者肚子里,把引线从肚皮连到地上,一旦翻身立即炸碎。五沟山早被赤血门兼并,想必是林逊报仇而来。这秦铸果然治下有道,手下人行动又快又贼。” 谢旭二人正发蒙,四面荒野便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三百名红衣血袍的暴徒,四面八方围杀来。而那为首者正是林逊。 三百人将谢旭二人四面围紧,林逊得意地摇头晃脑,长戟一挑,指着谢旭大笑道:“哈哈哈!谢旭,算你倒霉。敢放跑了我赤血门要杀的人,那就用你们的人头来抵!上!将他们剁成肉泥!”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谢旭冲赵雪大喝:“二妹,你先走。我挡住他们!” 要么说,谢旭是个直心肠,四面围兵重重,你让赵雪往哪里跑? 赵雪也不是怕事的主,拔剑一喝:“大哥,别废话了。一块杀了这帮恶徒!” 心知只能死战,谢旭眼登时也恼。眼见四面暴徒冲来,双掌一推,龙虎狮三兽吼声同啸!最前冲来的七八人,一声叫也来不及发出,全部炸成一血雾。 狂狮掌杀人无形,前头的刀碎人亡,后面的伤倒大片。但凡还能动弹的弟子,无不连滚带爬,哇哇大叫着退后。 林逊见到谢旭强横,怒喝一声:“谢旭,我来会你!” 即提长戟,霸道旋如墨龙,惊狂猛刺来!谢旭也不示弱,再施狂狮掌打去,见那掌气又如巨虎啸冲。二人第二次对招,不出意外,林逊再次被击飞十几步,而他手中长枪也再次脱手戗入地面。 然而,谢旭连续打出两掌后,忽觉头昏脑涨,浑身真气迟钝。急忙捂住发昏的脑袋,回头喝道:“刚才烟雾有毒,二妹小心!” 听到谢旭提醒,赵雪忙暗提真气,也察觉有恙。急忙掏出几颗解毒丹,二人各自服下。然而这普通的解毒丹,并不能救急。二人还是浑身乏力,捂着脑袋打晃。 见二人中毒,林逊捡起长戟,脸上浮现阴狠笑来:“哈哈!你二人都中了我赤血门苦心研究出来的蜘硝毒。此毒哪怕吸入一丝半点,也能让你们昏沉半个时辰。寻常解毒丹药,根本无用。这便是你们多管闲事的下场。趁他们力弱,杀了他们。” 言罢,林逊首当其冲,持长戟破空再次杀去。所谓将英雄,兵豪胆。林逊冲锋在前,其他弟子自然勇猛。一时间,四面强攻不断。谢旭和赵雪各自身软,勉强抵挡,已失去了往日锋锐。 落凡远处看得眉紧,心说这二人好歹也是一众高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怎么如此痴呆!若刚才两人配合,谢旭用狂狮掌一招击溃林逊,赵雪施展秦武刺马一招便能杀了林逊!然后抢回解药吃下,其他散兵游勇自然溃败。而如今,二人身处劣势,竟还各自逞强,单打独斗。简直死路一条! 情势危急,落凡也不耽搁,直接拔出钢刀,飞身入场。 但见他,似远来一惊雷电影,突入人群中。又如游龙鬼闪,凭借超凡游身步伐,带倒一片外围一群散兵。众人恍惚惊疑时,落凡已冲到包围圈中! 眼见,谢旭和林逊正在争斗。落凡顿喝一声:“谢旭!落凡在此,把林逊用波澜掌力推给我!” 谢旭听到熟悉声音,当即提起最后内劲打出一掌,强悍掌气冲翻四面人群。林逊也被掀退十几步。落凡趁林逊身姿未稳,一步灵蛇跳,来到他的近身。提起刀背在他手臂上重重一拍。林逊吃痛咬牙,瞪时手中长戟落地。落凡又一脚正踹中他的膝盖,林旭当即跪在地上。落凡钢刀瞬间对准他的脖颈,向四面一大喝:“所有人退后。不然,我砍了他的脑袋!” 场面一时逆转,赤血门弟子急退后几步。 林逊跪在地上,大骂道:“哪里来的小子,敢伤你爷爷,你找死!劝你赶紧磕头赔罪,不然我赤血门定灭你八辈祖宗!” 第129章 能屈能伸 落凡一听,这林逊难怪武功平常,怎么连骂人也不会。这八辈祖宗不是早死了,还怎么灭呀? 赵雪捂着发昏的脑袋,摇摇晃晃走来,提剑喊道:“还敢骂人,让我砍了她!” 落凡伸手扶住赵雪,给了个鄙视的白眼。回头对谢旭说道:“用烟雾作毒,一般以嗅味为解药。他身上应该有解药,你找一找。” 谢旭在林逊身上摸索几下,果在他身上搜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银瓷瓶。打开一闻,一股恶臭刺鼻醒脑,身体昏沉的感觉便渐渐消失了。便递给赵雪也闻了一下。 见谢旭这般操作,落凡又熟练的给了个白眼。心说,这都什么毛病?敌人那里拿来的药,就敢直接闻!万一是毒药或者迷药,那不是找死吗?正确的做法,应该先给敌人闻一下,证明没毒再用嘛。看来,谢旭这除了掌厉害,真没半点心计呀。 赵雪恢复精神,看着林逊冷道:“现在,怎么处理他!” 落凡板着脸,一摆手:“你们退后,我来处理。” 谢旭和赵雪二人皱眉退后,心想落凡肯定又要杀人吧。 然而,二人远离后,却见落凡收起刀,恭恭敬敬地把林逊请了起来。然后,还把地上的铁戟也交给了他。在场众人看得惊愕,林逊站起来也是一脸发蒙! 林逊板着脸打量落凡,皱眉冷道:“你这是何意?” 落凡笑着脸拱手,说道:“哎,不打不相识。今日巧合与赤血门高人冲撞,实在是一场误会。在下先给前辈赔礼了。谢旭二人江湖阅历浅,无意得罪,希望前辈大人大量,莫要与他们计较。以后有机会,晚辈定摆酒请罪。” 一众听得挠头,明明对方占着上风,怎么还甘愿赔礼道歉?谢旭和赵雪也惊了眼,一贯嚣张跋扈的落凡,竟给手下败将赔礼。他今日是被什么丧气鬼附身了吧? 林逊也听得斜了眼,心道:这小子有病吧?刚才看他出招狠辣果断,绝非寻常人物。怎么这还反过来给自己道歉?看来,他也是惧怕我赤血门的势力。如此,那自己便也不能轻易放过。 想到此处,林逊板着脸,傲气十足,冷道:“谢旭他们放走了我们的敌人,还打死我不少弟兄。如此血仇,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放过。你未免太瞧不起我赤血门了。” 落凡继续赔笑道:“前辈说的是,他们得罪赤血门,自然有错。但前辈您好好想想,谢旭和赵雪可不是一般人。他们神捕的身份倒不算什么。但谢旭的师傅乃是南山武神宇文澜,若杀了他的徒弟,宇文澜岂能善罢甘休?再有,赵雪乃是天下银帮的大小姐,义弟乃天下银帮帮主铜衣爵候令天。天下银帮的势力,前辈也应当知晓吧。若真杀了二人,到时候天都王朝、铁掌门、天下银帮三方面来寻仇,不知你们门主会如何选择?江湖人难免有些摩擦,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以后大家江湖再见,也是朋友。自当把酒言欢。” 听落凡这一番点拨,林逊也才意识到谢旭和赵雪的身份,心中也有一丝后怕。别的不说,单说宇文澜,若他知道自己杀了他徒弟,那老头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门主秦铸为了平息事端,说不定真把自己推出去抵命。 心中已然有了退意,但脸上不能丢了份,林逊额仍是板着脸,不客气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话说得轻巧,可是犯了错,总要付出代价。不然传出去,我如何在江湖立足。还有,死去那么多兄弟,不给个交代,我如何服众。也总不能红口白牙,听你这么干说吧?” 听到林逊已然找台阶了,落凡微微一笑,当即从怀中直接掏出一把银票,双手捧给林逊。笑道:“让赤血门损失几名弟子,这是我们的错。这里有八千两银票,全做给前辈的赔礼。请前辈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次!” “八千两!” 一听这数目,所有人瞪了眼,伸了脖! 林逊也惊,这小子不仅江湖道行高,还是个有钱人呐。天都王朝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想了想,死一名弟子按照帮规只给二百两安葬费。除去这些,自己还能白得六七千两银子!这一遭也算收获不小。 谢旭和赵雪也瞪眼,都知道落凡有钱。可他花钱也太离谱了!再说,此事又不是他们的错,凭什么赔钱。但也知道落凡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只能一旁看着。 林逊脸怒面换了喜色,头也得意的高高扬起:“你小子比他们懂事。江湖难免磕磕碰碰,我也不是爱计较的人。既如此,那我就放他们一次。不过,刚才你让我跪在地上,可让我手下弟兄都看到了。这事怎么算?” 听林逊还要找回面子,落凡面一笑:“江湖事,自然按照江湖规矩!” 说罢,落凡退后一步,双膝跪地,双手抱拳,给林逊施了个礼。大声道:“在下有眼无珠,趁人之危,误伤了前辈。在此大礼赔罪。请前辈念晚辈年少无知,莫要计较。” 见落凡竟给一个手下败将下跪。赵雪和谢旭又惊又气,只觉脸面丢尽! 林逊钱也拿了,气也出了,面子也找回来了。背着手,故意停顿片刻。这才一副高人姿态,摆手说道:“好了,起来吧。这件事咱们就这样算了。以后,让他们小心点,别再插手我赤血门的事。不然下次可没这么简单!” 说罢了,林逊雄赳赳地带一帮人大摇大摆离开了。 落凡起身,膝盖上满是黄泥,看着离去的一行人冷冷一笑。 赵雪和谢旭走上前,歪着脑袋看向落凡,一脸的迷惑。 赵雪气道:“我说落凡,你是不是有毛病呀?每次见你,你总是搞些莫名其妙的事来!你给他下跪干嘛?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也太丢我们脸了。你不是龙县恶捕,把这贼人杀了就是了。还给他下跪,你吃错药啦。” 落凡毫不在意,笑道:“我膝下只有黄土,可没有黄金。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我不收买林逊,后面会发生什么?” 赵雪瞪眼道:“大快人心呗!还能怎么样?” 落凡笑面一收,冷道:“我告诉你们,会发生什么。等你们师傅来龙城时,半路上你们便会被赤血门几千甚至上万人围杀。到时候,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赵雪不屑道:“凭他们?笑话!我们好歹是天都王朝的神捕,他们敢!便是不顾及天都王朝,天下银帮和铁掌门的势力,他们也得掂量掂量吧。一个赤血门秦铸,岂敢如此大胆。” 落凡认真道:“所以,你看问题总在表面。实话告诉你们,如今赤血门坐拥十几万人马,已经把控了通往龙城的大部分官道。而他们的后台正是天都王朝第一豪门司马月。司马月和你们是死敌,她正愁没机会杀你们几个呢。你们却自己送上门。还有,别忘了现在李本心在朝中是举步维艰,朝不保夕,所以才请你们入朝帮他。可你们人还没到龙城,已经给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而且,得罪了赤血门,等于堵住了李本心的官道命脉,断了他对天下的联系。他还能用你们吗?他便还想用你们,有四大家族借机威胁,还敢用吗?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更多人情世故。你想要吃得开,就别怕低头。不然,你就是条猛龙,也早晚会被憋屈死的。” 赵雪冷道:“全是歪理。自古邪不压正。哪有向邪恶低头的道理。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杀我!” 落凡冷笑:“若没有我,你们早死了。把你们杀了,埋在荒野,谁能找到。哪里去分什么邪正。便是真有人替你们报仇,也顶多死个林逊。你们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恶贼,值得吗?莫说你们,如今便是李本心走在这条路上,也要向赤血门低头。什么正气,那是人心里的光明大道,可不是邪恶面前的护身符。” 第130章 五柳客栈 赵雪气急败坏,鄙视喷道:“难道如此便不顾天理王法了?你这是狡辩!给那种下作的人下跪,你真是刷新了我的对你无耻底线的认知。你这人真是无恶不作,无丑不做,无什么都不做!” 赵雪说到这里,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 落凡也是争锋相对,驳斥道:“天理王法?那也要先活着,才能有所作为。蛮打蛮干,除了伤及自己和家人,毫无用处。成大事者,岂能着眼一时得失。猛虎蜷起身子,小心地收起爪牙,不是因为它的胆小和怯弱,而是等待更凶猛的攻击。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今日拿我的钱,认了我的跪,明日我便抄他的家,灭他的满门。这才是真恶毒!” 听到这里,二人又想起落发的心计可怕。觉得或许,他的选择才是对的吧。 不过,嘴上是不可能认输的,赵雪冷哼道:“反正,我们没你那么多弯弯绕。真气死我了,半路遇到这么个玩意。混蛋,还敢下毒!有机会,我一定亲手砍了那林逊的脑袋!” 落凡又摇头道:“说到底,也是你们自找的麻烦。你知道刚才你们救的那个独臂老头吗?他名叫广万两,十年前曾为了十两银子,便把蕉口村五口人家,包括一个几岁小孩,全部装入麻袋淹死在河里。事后,他才被玉江大侠罗同戳瞎一眼,砍掉一臂。镇山镖局欺压百姓,讹钱诈贷,卖凶贩奴,是此地人尽皆知的一大恶患。你们两竟救这样的货色,连事非也看不明白,还天天喊着行侠仗义!” 听到自己刚才救了这么个人,谢旭和赵雪也愣住。他们甚少江湖行路,哪里知道这些事。 赵雪玉眉一皱,仍不服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道看到有人被逼杀,还能不救吗?我们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他曾经干过这么多坏事。” 落凡冷哼:“不知道,那便要问清楚。不要以为挨打的,就一定是好人。这世间干坏事的弱小,也在不少数。江湖处处杀机,行路时无论遇到老弱,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不然哪能活得久。还有,劝等你们回去接薛大人的时候,多带些高手护卫吧。省得赤血门的人半路报复,到时候我可没机会来救你们。” 听到这里,赵雪忽然反应过来,皱眉道:“你小子是不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们救广万两的事情?” 落凡不屑回道:“我才懒得跟着你们。我的马本来跑在你们前面,看到路上两只恶狗厮杀,便躲了起来看戏。谁知道你们会来横插一杠。” 赵雪又恼:“哎,既然你知道广万两不是好东西,那你干嘛不早点出来拦我们?还让我们惹这麻烦!” 落凡也瞪眼:“你们信我吗?若我跳出来拦你们,你们会听我的话不出手吗?” 赵雪一愣,迟钝片刻,哼道:“当然不信你!谁信你的话,那是傻子。算了,事已至此,就这么着吧。你赶你的路去吧。咱们各走各的,互不耽误!” 落凡却意外说道:“算了,我跟你们一块走。” 赵雪和谢旭同是疑惑,什么时候落凡也会和别人同路了? 赵雪不可置信,问道:“为什么你跟我们一路?难道赤血门的人还会杀回来?” 落凡诡秘一笑:“我会算命。我算到你们今夜有一大劫。我好人做到底,再救你们一次。” 赵雪眼神鄙视,不屑地摇头:“神神叨叨的。谁要你救!” 落凡一笑:“哎呀,我稀罕救你们呐。等到了龙城,我还要巴结你们,照顾我呢!” 其实,落凡还真猜到谢旭和赵雪今夜可能有难。只是这是算的数术,不是命数。现在,他二人马匹惊跑了,只能走到下一个驿站买马。如此耽搁不少时间,他们天黑前已经无法赶到龙城。而按照路程计算,他们两应该会落脚在龙城六十里外的五柳客栈。 五柳客栈是黑马帮的地盘,那是一处暗门。说是暗门,如今也是明处了。这样的地方常有打量黑道聚集。谢旭和赵雪鲁莽单纯,若是落脚黑帮客栈,八成要惹事。 论本事,黑道中人未必是对手,但若他们下黑手,这两个心思单纯的人未必防得住。想到这里,落凡一阵叹息,谢旭这几位能活到现在也真不容易呀!短短半月,自己救他们多少回了! 其实,谢旭师兄姐妹几人一直在青湖竹林修行,后便在旗城当神捕,都没有闯荡江湖的经验。而赵雪自幼父母双亡,由她爷爷前任天下银帮帮主赵神武养大。赵雪十岁时,便前往东山惊技门学艺。 十七岁时,天下银帮发生叛乱。赵神武逃离京城,而赵雪回家路上也遭人暗杀。后来叛乱平息,赵神武重伤来到旗城见了赵雪。临死前,他让赵雪拜在薛扬门下,并且命她终生不得回天下银帮,并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将帮主之位传给了义子侯令天。 赵雪一直不明白爷爷为何不让自己回天下银帮。不过,仍听从爷爷的遗愿,一直跟在薛扬身旁。而赵雪二十二岁时和师兄段弘岩结婚。侯令天便将旗城的天下银帮分部,送给赵雪当了嫁妆。段弘岩因此成了旗城银帮的帮主。 心知赵雪、谢旭不懂江湖事,早晚出事。落凡便牵着马跟在二人身旁,给二人细细讲解江湖黑白两道的阴毒手段,也教他们很多行路的本事。比如,如何避毒,如何验毒,如何蒙面做事,遇难时如何脱身。连王洛川袖口藏毒、还有自己杀害燕清风的手段,也说了清楚。 如此,有一个高明的老师指点,二人也算长了不少见识。赵雪也收获颇多,只是嘴上还要较劲。 而谢旭一言不发,他对落凡似乎有了新的看法。能放下尊严救人,落凡这份度量,谢旭不得不佩服。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本事,难怪无论多难的事,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月色无明,天光昏暗。 四岔路口苍黄野地,风吹草摆,枯林漆泱。路口右侧,五株大柳树。黑夜独挺,如同无处安身的黑孤鬼。柳树旁一条蜿蜒小路,尽头一家客栈,孤零野外。 客栈二层木楼,十来间大小,一处马棚、几处厢房房,围了一个大院。野色如墨,而客栈中,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喧闹。三人行马来到路口,见到灯火,各自停马。 谢旭望着亮光,喜道:“天色昏黑,难以赶路。这里正有家客栈,咱们休息一夜。明早再赶路吧。” 赵雪也笑道:“正好饿了,该吃东西了。” 落凡微微摇头,指着前头引路柱上挂着的几只灯笼,问道:“不知二位可曾看到这引路的灯笼,你们可知它的用途?” 二人抬头一瞧,那柱上竟奇怪地挂着五个不同颜色的灯笼。打头的是一个大红灯笼,中间是三个黄纸糊的灯笼,最底下是白色灯笼。 谢旭疑惑道:“五个灯笼三种颜色?是不是荒野小店,物品不全。这店主便随便用了剩纸糊了灯笼?要不然怎么挂三种颜色的灯笼。” 赵雪笑话道:“大哥,你到底不常出门,这也不懂。寻常百姓挂花灯,逢年节喜事挂红灯。娼馆青楼日日挂红灯。黑道专挂黄灯,代表平日无事。白灯一般指代死事,而黑道地盘常在最下面挂白灯。警示来客,入内各自珍重,出事对方概不负责。若挂出两盏以上的白灯,便表示主家遭遇大凶,闲者避让。” 谢旭恍然大悟,点头道:“哦,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如此说来,这是一家黑道开的客栈。那咱们还进吗?” 第131章 客栈再遇劫 落凡指向不远处旗杆,又说道:“那是黑马帮的招幌,黑夜看不清楚,但白日确是显眼。行走江湖,打尖住店定要看好幌子,不然进了贼窝,便是自找麻烦。这里的老板娘名叫柳五娘,她在这里也有十几年头了,来往龙城的江湖人没有不知道她的。看店外马棚,多有几十匹好马,看来今夜此处聚集黑道不少。你二人身份特殊,不宜进入。夜行赶路,或是夜宿荒野,也都比进这恶地要安全。” 赵雪面露不屑道:“谁怕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杀我们不成。龙县恶捕难道还怕进黑店?” 落凡眸一寒,傲然道:“从来只有他们怕我!不过,我总不能走一路,杀一路不是。黑道最没有规矩和道德,他们眼里只有财色名利。你二人身着捕服,带着金牌,又有不小的名头。若进黑店必要惹祸。若非要进去,不如收了金牌,遮了面目,低调行事。” 赵雪骄横一哼:“哼!若他们敢放肆,我拆了他们的店,我的秦武金刚剑可不怕染血!” 赵雪直接踏马而前,谢旭紧随其后。落凡早料到二人不会听劝,心中一笑。若这二人今夜能吃些苦头,也算好事。 来到客栈前,三人下马。 一名灰衣棉袍,五十多岁,满脸胡茬的堂倌,正提着泔水桶从大堂走出。见来了客,忙放下桶,走上前招呼。 夜色昏暗,那堂倌弯着腰,也看不清来人,低头恭敬道:“三位爷来了,正好还剩下上房两间!你们算赶巧了。请!请!” 赵雪气一瞪眼,斥道:“胡说八道。本姑娘怎么成你大爷了?” 堂倌这才知来了女客,忙改口赔罪:“哎呀,得罪,得罪。天太暗了,小店也少见女客。得罪女侠,且莫怪罪。” 又抬头细瞧。见谢旭和赵雪穿着官衣,吓退几步。定了定神,急摆手道:“哎呦,抱歉,抱歉。你们三位是捕快吧,赶紧离开吧。咱这是黑马帮的暗门,你们在这里住店,非闹出事不可。” 赵雪秀眉一皱,花容覆寒,冷道:“黑马帮的客栈我们就不能住了?难道还怕我们少了你店钱不成!” 这堂倌倒有些良心,劝道:“不是不给住。只是,今夜来的黑道大侠太多。你们二人一身官衣,带着明晃晃金牌。进去岂不是狼入虎口。还是赶紧离开,莫逞这能,白丢了性命。” 赵雪冷道:“我天生不怕惹祸。管你黑道白道,惹恼了我一剑全结果了去。把马牵到马棚,喂好草料。照顾好了,自有你的赏钱!” 赵雪霸道而前。来到门前,忽迎出一手持大烟袋的妇人。那妇人烟袋一伸,便拦住赵雪去路! 三人抬眼一瞧,女子四十左右,尖下巴、大眼睛,脸上涂满了粉霜,穿绣花的大红棉裙,显得妖艳、媚俗。落凡细一瞧,才认出此即是五柳客栈老板娘柳五娘。心道,真是贼窝养赖物。五年不见,当年俏丽大方的老板娘,也成了这般俗气模样。 柳五娘手持二尺长烟袋,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吐一口白雾。眼也不抬,懒懒道:“哎呦,三位客官小店已经客满了。要住宿别处去吧。” 赵雪面一冷,怒道:“刚才还说还有两间上房,怎么这就满了?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如此,休怪我砸了你的店。” 柳五娘白眼不悦:“你这姑娘耳朵不好使呀,我说满了就是满了。我不让住你还要强住不成?天都王朝的神捕也太威风了。” 赵雪也是蛮横,喊道:“嘿!我今天就是要强住了,看你有本事拦我!” 说罢,硬往里闯。柳五娘见状,一手提着烟袋锅子,另一手则往赵雪肩膀一推!见对方伸手推来,赵雪怒提内劲与其对抗。 赵雪的秦武剑法,靠的便是爆发力,若真拼气力十几个男子也不是对手。然而,那老板娘的掌劲却绵厚怪异。赵雪遇到对方的软掌,力道自行偏差,身形难控,踉跄摔了出去,差点摔倒在地。落凡看得明白,心道:拨云手!太玄门的内功。这老板娘和太玄门有点渊源。 赵雪折了面子,瞪时恼怒,撸起袖子便要和老板娘分个高低。 落凡抢先一步动,瞬见移到老板娘身旁,手指直接点中她的命门。冷道:“带路!再多说一字,让你这辈子当哑巴!” 见落凡动作难防,手段高明,老板娘后心发凉。心知这一位不是善茬,急退后道:“不知好歹。若今夜被人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即领着三人走进大堂。 此时,客栈大堂内,十几张方桌已坐得满满当当。那些江湖的混人早醉得满脸通红,耍拳斗酒,吹牛比狠,正吵嚷得兴起。还有几人怀抱涂脂抹粉的姑娘,纠缠的快活。 见走进来两名天都王朝的捕快,且是腰挂金牌的神捕。一时间,堂中嬉闹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停下动作,眼神冷煞盯了过来! “看什么看。该吃吃,该喝喝!没见过人吗!” 柳五娘一挥手,冲众人嚷了一句。众人这才回过头,一边斜眼打量,一边继续吃喝。 来到柜上,柳五娘拿出账簿,冷道:“只剩下两间客房。一人三两,加上铺盖、茶水,一共十两银子。先交钱,后住店。你们哪位会账?” 听到住一晚上要十两银子,赵雪和谢旭面惊。赵雪更是眼一瞪,脱口喊道:“十两银子!你这是黑店吗?” 此话一出,满堂之人又看了来,无不是满脸煞气。这不是废话,人家这就是黑店! 柳五娘也被赵雪气得面一白。心说,这年轻鲁莽的女神捕,八成是旗城那位神捕赵雪!天下银帮的千金大小姐,自小被惯大了的,说话都不带脑子的! 柳五娘合起账簿,冷面道:“废话!黑道开的店,当然是黑店。给钱住,不给钱就离开。” 谢旭拿起腰上银袋子,正准备掏钱。落凡却伸手直接将一百两银票放到柜上。 看到银票,众人一愣。谢旭和赵雪更是心惊,这家伙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钱?!下午不是全给林逊了,怎么还有银票? 落凡一脸淡定道:“一百两,不用找了。” 柳五娘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愣道:“这太多了吧?” 落凡冷一笑:“怕一会儿,还不够呢。” 柳五娘刚问出口,便骂了自己一句。自己真是糊涂了,这白来的钱财哪有嫌多的,还问个屁呀。当即收下银票,准备带三人上楼。 几人还未动身,赵雪忽觉身后一阵风动,未及躲闪,后腰便被人用力捏了一把!惊叫一声,赵雪跳到一旁,气得面色通红! 转过头去,但见一名穿着脏破蓝道袍,枯瘦如竹,六十多岁的杂毛道士,正抱着个酒葫芦无耻的笑着。 那老道已然醉得满脸酡红,眯着小眼,一副混世瘦皮鬼的怠懒样。打量着赵雪,啧啧嬉笑:“赵雪!哎呀呀!小丫头两年不见,越发丰韵了。看来,段弘岩那小子艳福不浅呀!” 赵雪一眼认出老道,顿双眼怒睁,额旁青筋皱紧,一拔剑,怒道:“痨邪道人!你这老贼,竟还活着。今日,吾必斩杀与你,替江湖除恶!” 话不多言,赵雪猛地脚踏地裂,秦武刺马冷然锋出! 见她人猛身快,幻如墨雷闪影,秦武金刚剑瞬间摩擦空气发出锐利声音,刺痛在场之人双耳。 “秦武刺马!”满堂黑道高手捂住耳朵,各个心惊,只听说赵雪秦武刺马厉害,不想亲眼见识,果真了得! 痨邪道人见对方逼来,竟丝毫不为所动,安稳站着。满堂之人死盯着场中,心全提到嗓子眼里了。而赵雪依然是惯用手法,几步转半圆弧,自侧面刺杀恶道! 眼见,地板层层碎,那道人要被一剑刺穿。却听“咚”的一声巨响。一名赤上身,皮肤如金的大和尚,从天而降,好似一座金塔重重落地,正挡在道人之前。 赵雪剑锋已至,也无可能收手。听刺啦一声,那剑直接刺入和尚金色大水缸般的肚皮上! 登时,满堂人全部惊起! 第132章 邪道士,恶和尚 赵雪出招太快,不过剑光一瞬。不过,众人虽看不见身法,但也听得清楚,刚才那剑锋可是刺得空气锐鸣。别说是人了,就是石头遇到也必然被刺穿! 然而,众人站起,却见那宝剑深深刺入大和尚肚中,竟并无鲜血流出。反而赵雪面色难堪至极。纵然她用尽全身力气,宝剑也无法刺入和尚身体。更觉剑身被万钧之力吸附,甚至无法收回分毫! 赵雪费力僵持,见那和尚将大肚子一提,强大的劲道立刻反噬。当即,赵雪右臂筋脉断裂,面一剧痛,整个人被弹飞出去。见赵雪被弹飞,谢旭立即飞身接住。 而那大和尚击飞赵雪,自己也倒退几步,晃晃悠悠滑稽地摔倒。一屁股坐在地上,醉眼惺忪似憨声大笑! 在场众人全好奇地伸着脑袋,仔细看那和尚的肚子。只见,那肚皮金光,一丝伤痕也没有。当即,各个点头赞叹,心说这肚皮可比金铁打的盾牌还要坚韧千百倍呀! 而看这和尚头容貌,也无一丝慈悲善容。头大如冬瓜,脸上满堆肥肉,眼睛更小的难找,身材五短巨胖,躺在地上和怀胎的母猪差不多少。 一招赢了赵雪,那和尚也是得意。一堆烂肉似瘫坐地上,摇晃身体,肥肉直颤,嘴里戏谑喊道:“哎呀呀!酒喝多了,被赵雪小妮子欺负喽!小妮子欺负胖和尚喽!” 痨邪道士哈哈大笑,走过去费劲扶起胖和尚,拍了拍他的肚皮,大笑道:“哎呀!她欺负咱们,咱们就欺负回来。咱们不是早就想尝尝这丫头的滋味。以前没机会,这次她可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今夜咱们抓住她,做一回新郎官。怎么样老胖子?” “好!好!这丫头今晚做咱们两个的新娘子,气死那个白马大侠!让他总是跟我们作对!”胖和尚站起身,胡乱拍打着自己的肚皮,无耻喊道。 赵雪落地,只觉整个手臂断开,钻心之痛。疼得她满面皱容,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连手中金刚剑也撒手落地。 见赵雪惨状,满堂人物哈哈大笑,四面嘲讽起来! “什么狗屁秦武金刚剑!没把人家刺伤,还把自己手臂弄断了。我看你的剑用来砍豆腐都得卷了刃吧。哈哈!” “对哦!赶紧认输,做人家和尚、道士的小老婆去喽!哦哦!”…… 谢旭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关心问道:“你手怎么了?” 赵雪疼得一个字说不出来,只能摇头! 痨邪道士见赵雪伤重,喜得抱着胖和尚大笑:“哈哈!这就不行了。看样子,咱们不用打了。胖和尚,她自废武功了,哈哈!笑死老道了。” 胖和尚也笑:“呵呵。佛祖护我,谁手打我断手,谁腿踢我断腿!我坐在地上,任你们打我。我若还手,便是猪生的。呵呵。” 落凡来到赵雪近前,精眸一睁,看透其人手臂筋脉伤处。双手爪形,忽地提起赵雪右臂!疼得她龇牙,差点大骂落凡祖宗! 落凡抬起赵雪手臂,右手施展盘龙爪和浮空劲。柔和渗透的力道,将她手臂筋脉中倒冲的真气尽数卸掉,并将她手臂撕裂的筋脉全部归位。紧着手中忽现一把金针。在场几十人,包括谢旭和赵雪都没有看到落凡动手,只觉得眼前一晃,那一把金针已全部刺入了赵雪受伤的右臂! 落凡放开了赵雪手臂。此时,赵雪惊觉手臂竟然恢复正常了。真气也能运用自如,好似没有伤过一般。 赵雪颠覆认知,看着落凡就像是看到了神仙一样!没想到,他不仅杀人的本事厉害,竟还有神医的本事呢。堂中之人对落凡的神乎其技,也感到一丝羡慕。 落凡却很淡定:“正常运功只能一个时辰。天明,还得包扎。修养五日,才能恢复完全。” 赵雪捡起秦武金刚剑,看向邪道士和恶和尚,咬紧牙根,怒喝道:“一个时辰够了!痨邪道士、浮屠金刚!今日,赵雪定斩你们头颅,为江湖除恶!” 谢旭心知不战也不行了。当即与赵雪二人左右攻击邪道士和恶和尚而去! 落凡站在一旁冷眼观察,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早听说过,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的名号,却从未见过。听说,这二人十年前功夫只算二流。后来,他们无意中寻到一处秘藏,得了两种神功,轻芦功法和弥勒金身,才一跃成为绝顶高手。 据说,轻芦功法可以让人躲避一切攻击,无论你多么厉害的招式,也打不到对方分毫。而弥勒金身正相反,无论你多么厉害的招式他都能接住,只是毫无作用,甚至近身出招反而会自身功体。 这两种功法,论对敌的威力不及其他武学,但逃命却是天下一绝。有了这样的本事,这二人狼狈为奸,作恶多年。纵有千百高手追杀,也从未被伤及分毫。连宇文澜这种绝顶高手,也难伤他们分毫。 但落凡是聪明人,他知道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不败的功夫,自然有破解的关窍。于是,一旁仔细端详那二人战斗方式。其他客栈江湖人士也纷纷扯走桌子,躲到一旁,兴奋地看着双方厮杀! 赵雪怒火攻心,毫不留情,已将秦武剑法施展到了极致!连连劈刺,若鬼影堂中闪动,剑光过处,处处争鸣。众人嘴上瞧不起这金刚剑,但也心里佩服,若他们上场怕连赵雪一招也扛不住。 然而,面对赵雪恐怖、几乎不见剑影的攻击。痨邪道士却身形动的缓慢,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根芦苇,左右缓慢的飘荡几下便能把那狠绝夺命的攻击一一躲过! 人尽皆知,剑气所向,便是锋芒所在。然而,秦武金刚剑锋芒一出,痨邪道士便好像天生与剑气排斥一般。前刺他后躲,左劈他左闪,右砍他右躲。好像在剑来的同时,便能相对而躲! 赵雪的秦武刺马,因剑速太快而闻名。即使能看到出招,身形也法躲避它的极速!但痨邪道士速度不快,却能尽数躲避。这太过蹊跷!看了几招,落凡已然明白,这道士能躲避赵雪的招式,靠得并非预判躲避,而是气冲! 简单来说,痨邪道士的身体能散发特殊真气。那真气像是磁铁的一极,而赵雪的剑气正是与那块磁铁相斥的另外一极。相斥的两块磁铁,用一块去靠近另外一块,它必然会被斥离。而靠近的越快,另外一块磁铁被斥离的速度也越快。所以,无论赵雪的攻击多么刁钻,速度提的多么快,都会毫不意外被痨邪道士一一躲避! 赵雪连续施展几十次秦武刺马,身体体能和真气消耗巨大。很快,她的身法已经见缓,剑法也开始失去锋利。四面围观的人又开始嘲笑起来,纷纷架势起哄:“哦,秦武剑法不行喽!天都王朝的神捕,丢人喽!要做人家老婆了!……” 与此同时,另一旁,谢旭也是掌气开合,对浮屠金刚胖和尚猛攻。浮屠金刚转着水缸大的身躯,大笑着便将那霸道的狂狮掌气尽数接下!谁人不知,狂狮掌乃天下第二的武学。其掌气凶悍至极,碰之必死,擦之必伤。但这和尚身体却很诡异,每次谢旭的掌气打中他,他身体的肌肉和骨骼便能立刻塌软下去将那些掌气全部散掉。如此,毫无伤害留下。 刚才,浮屠金刚用肚皮硬抗赵雪一剑,并且反伤了赵雪。那个时候落凡就看出浮屠金刚,并不是以肚皮硬扛下赵雪的剑刺。据他的观察,胖和尚的皮肤附着了一层奇异的真气,此种真气能吸引交缠一切外力,不仅卸掉外力,更能以相同的力道反推。这样内劲交缠之法,比刚才柳五娘的拨云手要精密百倍。 谢旭对和尚全身打了几十掌,周围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和尚却丝毫没有反应。心知这样空打无用,当即尝试贴身攻去。如此,谢旭直接用掌打在和尚身上。然而如同赵雪刚才情形,当他的手掌打在和尚身体时,强大的真气立刻反冲而回! 第133章 巧杀双恶 真气瞬间反冲,幸亏谢旭早有预料,急忙抵抗退招,不然定也要自伤手臂。如此,谢旭再不敢近身用招,只能退后继续以掌气硬搏。 如此这般,谢旭和赵雪强势攻击多时,不仅毫无效果,且都累得气喘吁吁。反观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游刃有余,甚至轻松的谈笑起来。这便是轻芦功法和弥勒金身的厉害之处,以强大的防守能力,不断消耗对手的体力,等待反杀的机会。 而邪道士和恶和尚正得意时,落凡已把他们这所谓的神功看破。 落凡一旁开始大声指点起来:“谢旭、赵雪,听好了。痨邪道士真气特殊,它能与一切外力相斥,所有的攻击都会他躲掉,再快的速度也无用。而浮屠金刚是靠交缠吸力反推退敌。他们二人的真气一相斥、一相缠,正好能互相克制。你二人需要配合攻击,方有效果。谢旭你用狂狮掌的龙吞劲,将痨邪道士吸到浮屠金刚身边。这样他二人真气相吸,神功便会自行破解。” 闻声,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不约而同看向落凡,大惊失色! 两人在密窟遇到高人传功之时,那高人曾言明:这两门功法正是相克之招!二人分则无敌,合则双亡! 自得了神功,两人纵横江湖十年,无人觑破内中秘密。这一次,不过片刻打斗,竟被这小子看穿了。惧怕破功,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立刻想要远离对方! 谢旭虽不明白落凡真意,但也知他绝不虚言。当即,双掌吸出巨大真气,听一声龙吸啸鸣,巨大的旋风将痨邪道人硬扯到浮屠金刚胖和尚身边。 痨邪道人扛不住旋风,像只破口袋被推了过去。心中直叫苦,这轻芦功体能抵挡反斥自己的推力,对于吸力却是无可奈何。顿时失去气焰,乖乖站到了胖和尚身旁。 胖和尚替痨邪道士挡住赵雪攻击,回头骂道:“老杂毛,还不快跑开!你想害死我们呀!” 痨邪道士暗骂一声,抬腿要跑! 谢旭见二人果然惧怕,不断施展狂狮吞劲,强大的旋风将痨邪道士死死压在浮屠金刚身旁!这二人当即像是哑了火的癞皮狗,立刻软了八分。 不出落凡的预料,邪道士和恶和尚真气正好相克。如果二人运功太强,甚至会像是磁铁一样吸在一块无法分离! 世间万物,阴阳化生。阴阳相克,便有一物降一物。这邪道士和恶和尚所练神功,正是阴阳相反。更巧合的是,这二人明知道对方能克制自己,却沆瀣一气,不愿意分开。果真,命由天定,福祸相依。 一恶僧,一邪道,两人被逼靠近,不敢再施展神功。只能用普通招数,勉励抵挡赵雪的进攻!然而没了神功,凭他们的根基远远不敌赵雪。 赵雪金刚剑挥动凌厉,夜中闪耀丝丝金芒,对二人左右一阵夺命乱劈。未出三招,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各自负伤。此刻,两人浑身开始出汗,第一次尝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堂中看客纷纷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二位可是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未有过闪失的高人,难道今天要败了?!不可能呀! 眼见邪道士和恶和尚二人心虚脚软,而赵雪此时也真气透支严重,坚持不了几招便要脱力!落凡也猜到了赵雪的情形,一旁当即再冲邪道士和恶和尚拱一把火。 落凡好意提醒那二恶,笑道:“痨邪道士,浮屠金刚,你二人各怀神功,若一人存则天下无敌!二人同路,必有一死!只是不知道,今晚死的会是谁呢?” 落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心中却掀起波澜。那二人同时起了杀心! 落凡说的没错,他们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就算是十个谢旭和赵雪也杀不了他们!如今二人的羁绊,却成了对方死亡的枷锁。若是能杀掉一人,另外一人将再无顾忌! 而且,他们功法的秘密已被落凡揭破,日后江湖人必然都知如何克制他们。所以对方必须死!想到此处,眼见赵雪停步回气,这二人却是不进攻她。反而都是心一横,忽地回过头各挥厉掌,狠心劈向对方! 双掌打出,却见意外!那二人手掌竟严丝合缝对在一块! 二人同时惊愕,都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杀自己!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怒骂对方一句! 痨邪道士掌对浮屠金刚,咒骂道:“老秃子,你竟敢杀我!” 浮屠金刚掌对痨邪道士,也是怒骂道:“老杂毛,你竟然杀我!” 二人对骂,双掌对接,特殊的真气吸引让他们无法分离。而这二人面临死地,竟然谁也不愿意先撤功! 正是鹬蚌相争!趁着二人都不愿收功,电光火闪之间,但闻两声尖锐破空刺鸣! 整个客栈之人,瞪时刺痛耳膜,忍不住都捂起了耳朵! 落凡和赵雪二人若两道修罗鬼影,同时消失原地! 秦武刺马,各自争鸣! 落凡的钢刀直直刺进了恶和尚的左耳之中,剑锋透了他的大脑! 而赵雪的秦武金刚剑,也是力透痨邪道士的后心,剑锋透了他满怀! 浮屠金刚和痨邪道士眼珠子瞪大,双掌依旧对在一块。同是不甘心,同是愤怒,同时瘫软倒地! “你个败类!你敢杀我!我……”痨邪道士躺倒在地,盯着浮屠金刚,依旧忿忿不平,说了半句话,便一命呜呼而去! 在场之人无不心寒,江湖赫赫有名,纵横天下的绝顶高手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竟然就这样死了!! 赵雪一招落,面色煞白,大口喘息!心中也是惊怕,只要痨邪道士和恶和尚,哪怕再坚持两招,她估计也撑不住了。谢旭也满头大汗,心有余悸。若非落凡看出关窍,怕今夜真走不出这五柳客栈了。 落凡收刀,依然冷面若秋寒。忽然,走上前挥动钢刀,在两个恶人脸上各狠劈两刀。然后,毫不留情砍下了两颗头颅。头颅像是西瓜滚地,带起一溜血痕,惊退四面之人! 正所谓: 诧神巧破神功妙, 破面双恶地狱报! 血颅一染惊满堂, 为人当需善还终。 柳五娘也惊得停了烟袋,猜到这年轻的手狠心黑。只没想到,他比自己想的还狠毒十倍。破面削颅,这是要让人家死后也不得安生呀! 落凡把刀在道士衣服上擦了擦,收回背后刀鞘,吩咐柳五娘道:“老板娘拿两坛火油,搬些柴火,把尸体抬到门外烧了。我在这里看着你们烧。” 黑道暗门的规矩,一旦踏入,一切争斗自行负责。而处理现场,则是他们分内的事情。 柳五娘也不能拒绝,当即吩咐下去:“小二,还不把人拖出去烧了。再把地面洗干净,我这里还要接客呢,可不能脏了地板。” 侧厅出来几名黑马帮的大汉,帮着小二把尸体抬了下去。落凡则是站在门前,盯着他们把尸体烧毁才肯离去。 一番波折,柳五娘亲自将三人带进客房。 进入客房,赵雪转头看向落凡,不悦问道:“为什么要烧了他们的尸体,带回去领功不是更好?好歹几万两银子呢。再说,让江湖人都看看这两个恶棍的下场也好!” 落凡解释道:“凡事要先考虑后果,不要只看眼前利益。江湖规矩,人死事了。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是黑道花名册有名,列属地煞七十二。若把尸体带回去,黑道联盟必找我们麻烦。再者,他二人身上可能藏有神功秘藏的线索。若不烧了,只怕引来新一波江湖灾难。也可能再出现新的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 赵雪哼道:“嗯,算有些道理。我问你,上次你的秦武刺马比我还差三分。怎么这一次怎么比我的威力还强!你是不是偷学我惊技门的功夫?” 第134章 玉林山主,郭焦 听到赵雪的问话,落凡忍不住一乐,笑道:“我说大小姐。你第一句话,不是应该感谢我又救了你们一命。再说,什么叫偷学?这秦武刺马又不是你家发明的,合着只准你们练,旁人就不能练了?” 赵雪板着脸坐下,气道:“算了,此事不提也罢。气死我了,早知道不住这黑店了。不过,好歹杀了两个恶贼,没白来一趟。” 想起刚才,落凡略不悦,又谆谆教道:“我下午不是跟你们讲了与高手缠斗的技巧,你们为什么不用?刚才那番打斗,你二人只知一味强攻,毫无章法可言。赵神捕更是离谱,不过一刻钟,便把自己的内劲消耗一空,只差几招便要露馅。如此日后,若一人独对千军万马,你如何能活下来!学武最忌急躁,用招当以虚实相继,勇进勇退,绵绵存续。万军中轻取上将首级,进退自如。遇无敌之敌,也当泰然气静,若金刚如如,适机而动。若见无取胜可能,便要多留力气,准备长久缠斗或是图谋逃命之法。有时候,落败也是取胜之道,逃跑也是勇武之策。钢虽坚,若不走势,也易折。你们就是不懂拐弯,老是靠蛮力乱打乱撞,离顶级高手总差那么一步。” 落凡句句教训,赵雪听得瞪眼:“你谁呀?你又不是我师傅,我凭什么听你教训呀!我打架就喜欢直来直去!逃跑那是狗做的事,我才不屑呢。没你,我们不也照样活这么多年!” 落凡不悦道:“我是狗,你是大侠。你不想听,我还不说了。我这一天天的费尽心思帮你们,我图什么呀。你俩今晚住这屋吧,我住另外一屋。” 听到如此荒唐的安排,赵雪一拍桌,恼道:“男女有别,我怎么能和师兄住一块!你们两个大男人应该住一屋。” 落凡只觉心累,无奈“唉”了一声,解释道:“唉!我说,大姐。你还真敢睡觉呀?别忘了,咱这是在黑店。你真睡着了,不怕他们把你迷晕了,做成肉包子呀。你们两一屋,晚上轮流守夜。还有店里的食物不能碰,我这有干粮,稍微垫一口吧。” 落凡掏出两块烧饼和一袋水放在桌上,便独自离开了。 赵雪看着桌上的烧饼,气道:“早知道,还不如住野地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连饭都不给吃了。” 谢旭坐下劝道:“落凡江湖经验比我们丰富。他说的话,也总能灵验。咱们还是听他的,今夜小心为妙。” 赵雪仍是一贯的自负,冷哼不屑道:“哼,凭楼下那些虾兵蟹将,哪个敢跟你我动手!” 谢旭点点头:“也是。不过,还是小心点吧。今夜你睡吧。我替你守夜。” 落凡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便打开窗户飞身而出。不远处,寻了一处隐秘的树顶躺下,耳朵听着客栈里的动静。 此时,客栈大堂已然清洗干净。桌子也重新安置好。一众江湖人回到原位,继续喝酒吹牛。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走脚的穷浪客,宁愿花钱买假酒喝,也绝不会花冤枉钱去住店。而且刚才那一番大战,也足够他们谈论一夜不停的了。 堂中有一客桌,周围围了一大圈人,最引人注目。而那桌前端坐是一头发斑白的老者,那老者别有不同。看他七十高龄,面皮白净,花白胡子儒雅。头顶一铜冠,一身黑袍,背一柄黑乌乌剑鞘的好剑。看起来,一副年高德劭的模样。 老人名叫郭焦,江湖人称玉林山主。说白了,他有一座山头,聚敛了几十号弟子,平日里靠附近山民,收点保护费用什么的。本领平常,为人圆滑老道,最擅与人结交。也爱凑热闹,喜欢打听事非,更兼记忆力过人。江湖中凡是他听过、见过的人或事,他全能记得一清二楚。加上有一副好口才,讲起故事总能娓娓道来,比说书的先生不差。如此,江湖人也喜好听他讲话。 此时,场中安静下来。郭焦端正身姿,捋着胡须,与众人细解刚才那一场大战。众酒客目不转睛,津津有味地听着。见一众捧场,郭焦说得也高兴。咬一口肉,喝一口烈酒,砸砸舌头。眼神迷离,倍觉畅快。 众人眼目期盼中,听他继续说道:“想当年,宇文澜那真是龙威虎胆,名震江湖。凭借一手开山断江的狂狮掌,那是见佛杀佛、见神杀神,杀得江湖黑白两道,无不是闻风而逃。只听他的名字,也能吓得屁滚尿流逃出几百里地去。老夫这话可不是虚言,单说二十年前,有一个铁枪门帮主冷鼎天,那可是黑道响当当的泰斗级大人物。他手下曾有八千高徒,凭借一杆‘风来铁枪’,败尽南北高手。那时江湖人常称赞他“一枪挑南北,百器独称王。”,并给了他“百魁枪王”的名号。可这位枪王,听说宇文澜要找他练练,竟吓得连夜带着家眷跑到西北大漠去了,到现在还在沙漠里啃沙子呢。” 听到这里,众人哈哈一笑,无不点头称是。 一旁桌上,义虎帮帮主“虎裂刀”赵霸,正听得仔细。这赵霸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有一身横练的硬气功,人群中也显威武不凡。见他拂着长髯,冷面严肃,心中似大不快。 听到这里,那赵霸忽地牛眼一瞪,拍桌呵斥道:“玉林山主!你这牛吹的也太厉害了。宇文澜又不是你爹,你如此夸他,也不怕丢了我黑道的脸面!” 见郭焦挨骂,众人全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心里郭焦也只是个玩物,闲时听个乐子。 而郭焦别的本事没有,唯有服软、圆滑学得最好。见他忙起身对着赵霸连连拱手,老脸赔笑道:“原来是虎裂刀赵大侠!失敬,失敬!老夫,刚才话却有些托大,让您见笑。不过,这话也不全是胡说。二十年前,宇文澜可是黑血楼天榜中排在第二位的高手。据我估算,这几十年来,黑道中至少有三万人是死在他的手里呀。” “三万人!”满堂“哇”声一片。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而赵霸却听得面露不屑,更借酒意来了狂性,放肆喝道:“除了前几日打死了铁铲门那个挖土的废物李子骄,近年来也没见他有什么能为。我看也就是江湖人胡乱吹拍。三万人,哼!我看三百人差不多。我赵霸是没有机会,不然一定亲自会会那老匹夫,让他知道我虎裂刀的厉害!”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着大笑起来:“对,他宇文澜算什么东西!一个老掉牙的老头,谁怕他呀!赵大侠威武!我们挺你,你比那老家伙强多了。……” 见一众人喊好,吹捧起赵霸,郭焦心里鄙视。这帮人也就剩个嘴上厉害,若真到了宇文澜面前,怕尿也能吓出来。 虽说郭焦心里不耻赵霸的能为,但他脸上却能露出崇敬的神色。又冲着他拱手,吹捧道:“那是自然!虎裂刀赵霸,天下谁人不知您的名头。老朽也早对大侠也是钦佩不已。他日,虎裂刀若真能战胜宇文澜,那老夫一定到街头说个七天七夜,替大侠扬名呀!” 赵霸被一众吹捧的暗爽,得意的拂须,一面忍不住嘴角上扬来。 风波暂停。众人转过头来,又催促郭焦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讲下去。 郭焦重新落座,叹息道:“可惜呀,这宇文澜虽然功力强悍,但如今也年过九十了。虽说,虎老雄心在,但毕竟年龄大了,体力不行了。按照人间这百年寿数,估计他也没几年活头了。不过,这谢旭可不同。这谢旭乃是天生修炼狂狮掌的根骨,也是宇文澜千挑万选的弟子。如今,他才三十出头,正是日头冉冉将升的年岁。假以时日,他的功力比他师傅当年定差不了多少。到时候,这谢旭必也是响彻天下的大人物。估计,达不到他师傅当年的天下第二,排个天下前五应是没问题。” 第135章 夜祸 听到天下前五,众人无不露出羡慕神情。天下这么大,能排到前五,那也算是一方无敌的存在了。这是他们这些江湖小人物,梦里才敢想的事。果然狂狮掌不愧是天下第二的武学,也连连叹息谢旭真是好命,拜了这么厉害的师傅。 但也有人不信。心说,若狂狮掌当真那么厉害,怎么刚才打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废了那么半天功夫也无效果?若非那黑衣青年出的怪招,怕他们今夜也难活着离开。 当即,有几人便向郭焦提出疑问,道:“哎,玉林山主,若狂狮掌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为何刚才谢旭打了那半天,也没能杀了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我看你这话也未必当真呐。” 郭焦抚须一笑,回道:“刚才不是讲了,这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他二人的功夫那是纯逃跑的本事。这威力再强的本事,也架不住人家躲得好呀。就好比说,老虎和蚊子的关系。你们说,再厉害的老虎,它能打得过蚊子吗?” 郭焦一比喻,众人这便全明白了。更有个口快的,紧着笑话道:“是呀。这蚊子只要断了翅膀,那就飞不动了,不立刻就被老虎拍死了!” 众人听出这是在讽刺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被杀死的事,全都乐得拍桌大笑。然而,听到众人这一阵嘲笑,不远处一锦衣青年忽又猛地拍桌而起! 笑声戛然而止,满堂人又惊了一惊。 回头一看,但见那站起之人,不过一十八九岁少年。看他身着金袍,头戴玉冠,灵眸大眼,唇红齿白。乃一玉树临风,锦衣绣袍的贵气子弟。大家一眼认出,他乃是附近最大黑帮,青松寨寨主白青山的第三子白少命。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气盛的少年学了些本事,总觉得自己厉害。刚才,白少命听郭焦吹捧宇文澜,已然心生不满。此刻,又听对方吹拍谢旭,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 而这白少命虽有一副样貌,好似天降的小将军,但却个性刁横。见他毫无半点仪态,指着比自己大几十岁的郭焦,直接骂道:“老独户,莫要扯鬼唬人。不就是一个谢旭,他算什么东西!刚才他的战斗我也看了,不过尔尔!若与我交手,我一手白玉神枪,三招就将他扎穿,十来招能把他扎成漏勺!” 众人听得又拍掌大笑,似乎只要有人敢吹牛,他们便要一番架势。 郭焦也是见人识人。这江湖大的、小的,叫出名、叫不出名的,但凡他见过的,他全知道底细。心知白少命是附近三十连峰九十寨的少主,那背景可比赵霸厉害百倍。当即又站起身赔礼。 见他一七十岁老头,却站起来对一毛头小子拱手赔笑,道:“呵呵!原是青松寨的少主,白玉灵龙枪。老夫年老眼拙,少侠恕罪,恕罪。少侠的白玉灵龙枪,犀利若惊电,猛若滚蛟龙,乃是混元天成的神功,天下独一份的高强,自然是厉害过人。若少侠与谢旭较量,我自然是更看好少侠的神枪了。老夫刚才一时糊涂,竟露看了真人。得罪,得罪!” 见郭焦这般圆滑世故,众人一脸鄙视!这老家伙倒是会见风使舵,刚才说虎裂刀赵霸能击败宇文澜。现在,又说白少命能击败谢旭!合着是个人就能比这天下第二、天下第五厉害呗! 白少命见郭焦承认自己的实力,更加威风起来。提起身旁宝枪,气势汹汹得往天上一指,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味。众人抬头一瞧,但他那高举的宝枪,真通体如玉之白,上更刻一条青色玉灵龙。黑夜之中,那枪依旧宝光璀璨。一众哪里见过这等宝贝,全都瞪大眼睛,满是羡慕看着,也真恨不得拿过来,抱怀里摸两把。心说,这就是有个有能耐爹的好处呀。 举着宝枪,白少命环顾众人,大喝了一声:“尔等都是我黑道中人,岂能长了天都王朝的威风!在黑道地盘,谢旭二人竟敢杀我道中人。诸位难道就不想讨个说法吗?” 众人正看得热闹,不知道白少命站起来要干嘛。听他说要杀谢旭,场面立刻安静下来。这喝多了酒,大话谁都敢说几句,但真要动手谁敢?谢旭那铁掌拍在身上,谁受得了?赵雪那秦武刺马,谁能拦得住? 就连刚才威风赫赫的虎裂刀赵霸也显心虚,板着脸一言不发。他是觉得自己有几分真本事,甚至吹说不惧怕宇文澜。但真让他打,他哪里敢。这打输了不是丢脸,就是丢命呀。 眼见众人全都哑语,白少命气恼一喝:“想不到,在场的都是鼠辈!难怪他敢在我等面前放肆。只要杀了谢旭,何愁江湖无名!我白少命虽然资质尚浅,但愿做马前卒,第一个与他谢旭较量!尔等以为如何?” 白少命要打头阵,众人眼中稍稍有了些兴趣。若真能杀了谢旭,他们在黑道的名望自然能水涨船高。而且有青松寨做后台,好赖也不用担责任。 “对!白少侠,说的对。咱们黑道不能丢了面子。咱们一起上去把他们砍了,替咱们黑道扬名!”一旁桌上一名正喝得晕乎的大汉,扛着大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而其他人仍然沉着面,没有搭理的意思。 眼见只有一名醉汉附和,白少命站着也是脸色尴尬,有些下不来台。心一狠,一咬牙,又一拍桌子,大喝道:“谁敢跟着我杀了谢旭,本少爷奖励他五千两纹银!其他人只要站脚助威,本少爷也奖励他一百两白银!” 听到钱,登时所有人全坐直了身体,眼也来了神。这句话可比刚才那些话管用多了。别说一百两,为十两银子杀人的事,他们也敢干。在场,除了几个不缺钱的高手。其他人个个拔地而起,举起大片刀、红缨枪、狼牙锤,附和喊起来。 “对!对!不能便宜了天都王朝!咱们黑道之人,要团结起来!给他们报仇!……” 一帮乌合之众激动起来,其他几桌的高手,虎裂刀赵霸、天击锤高勇、神羽箭庞重等人,被这气氛一闹,也燃起了击杀谢旭的兴趣。 郭焦见状,低下脑袋沉了面。捋着胡须,转着眼珠,思道:“不妙啊!这帮人无论能否杀死谢旭,那都是找死呀!凭宇文澜和天下银帮的实力,十个青松寨也不够看的呀!自己还是保命为上。等这些人出手,自己赶紧找个空当悄悄溜走的好!” 如此,心思狡猾,胆小怕死。也难怪郭焦在黑道混了几十年还没死呢。 柜台前,柳五娘眼见白少命竟然挑拨一众人对付谢旭。心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扬名什么蠢事都敢干。但黑道有规矩,在他们的场子里,无论是杀人放火,她都不能干涉。只能吩咐客栈黑马帮护卫退后,给白少命他们留下杀人的空间。 由白少命牵头,一众人商议定,便各提兵器,踮着脚向二楼客房杀去。 来到二楼楼梯口,虎裂刀赵霸忽然伸手拦住白少命,小声说道:“白少主,莫着急。先上天香,迷晕了他三人,如此更为稳妥。” 白少命听得点头,满脸佩服,笑道:“不愧是虎裂刀,果然心思缜密!晚辈倒是疏忽了。如此,甚好!只是我来得及,没有备香,前辈可曾携带?” 赵霸得意一笑:“少主,少走江湖路,自然不曾备。放心,此事交给我了。” 赵霸回过头一挥手,手下两名刀客当即上前。然后,趴下身子,像是癞蛤蟆一样,手脚并用悄然爬上二楼走廊。后面挤着的一大群人,眼见要用迷香,也是个个捂嘴偷笑。 见那两个刀客趴在走廊中,动作轻缓,熟练地配合起来。一个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铜炉,另一个则是掏出一包细烟丝一样的草来。打开铜炉顶盖,将草放入炉,便拿出火折子点燃。很快,浓重的青烟四下飘散,一股奇怪的香味笼罩各处。那二人一手捂着鼻子,用另一只手扇风,把迷烟送入二楼各个房间。 第136章 自作孽 楼下一群人,磨刀霍霍,正要杀来。而谢旭和赵雪这二位大侠,竟还昏沉沉睡着。 谢旭虽说实力高强,但也是富家子弟,从没有吃过苦。他坐在椅子上不到半个时辰,便歪着脑袋打起盹来。而赵雪也一样,沾床便睡死过去,毫无警惕性。若非如此,刚才白少命楼下那番意气昂扬要杀他们的话,早该引起二人警觉。 此时,迷烟飘来,正打盹的谢旭,直接趴倒桌上要睡着。危急之刻,窗外忽打来一粒石子正中谢旭脑袋!石子打得脑袋冒血珠子,谢旭这才猛然惊醒。转头四面看去,这才惊觉屋中弥漫迷烟香味。急吃了一颗解毒丹,又去叫醒床上熟睡的赵雪。 赵雪正在熟睡,像是一只睡不醒的懒猫儿。被谢旭摧醒,困得连眼睛也睁不开!迷糊着说道:“大哥,别闹。睡得正香呢。有事明天说呗!” 谢旭见叫不醒赵雪,便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一面喊道:“快醒来,有迷烟!” 赵雪瞬间疼醒,醒过神来,急忙闭住呼吸,怒骂道:“他奶奶的,这帮孙子真敢下手呀!落凡这乌鸦嘴是佛祖开过光的吧,也太他娘的灵了。” 赵雪忙吃下解毒丹,提起宝剑,贝齿咬碎,怒道:“这帮孙子,本姑娘亲自去宰了他们!” 发完狠,刚要站起身,只觉腿脚发软,差点摔倒。谢旭扶住赵雪,皱眉道:“不行!这里迷烟太重,硬拼不过,先退到外面再说!” 二人当即来到窗边。小声地打开窗户,谢旭扶起赵雪,让她先跳出去。然而,赵雪刚站到窗边,客栈外树林内忽传来两声破空箭鸣!谢旭心叫不好,急用掌气将赵雪推开! 赵雪被推下二楼,熟练的翻身滚地,躲过一劫。然而那一支箭,却正打中谢旭胸前。当即,谢旭捂着心口,从窗户翻身倒下地面。 远处树林内,躲着的神羽箭庞重,眼见自己偷袭成功。而且,没有打死赵雪,竟打死了谢旭。如同丢了银子,又捡了金子。当即兴奋地癫狂,兴冲冲跑出树林。 那庞重一面跑,一面冲着客栈内还躲灾楼梯上的一众,大声呼喊:“哈哈!大家快出来,谢旭被我一箭射死了!谢旭被我一箭射死啦!哈哈,狂狮豪侠死在我庞重手里啦!这下我庞重也要天下闻名啦!” 客栈中,白少命一众还在安静的等候迷烟起作用。忽听外面的庞重大声的叫喊,当听到“谢旭被一箭射死了!”时,无不是大喜。众人再无顾忌,齐火火冲进谢旭的客房,全趴到了窗边向外瞧! 此时,赵雪刚落地,仍然惊魂未定,浑身力气也没有回复。急于查看谢旭伤势,忙向他跑去,腿脚打软,连着又踉跄摔倒两次。而此时,庞重已然跑到当场,眼见谢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透气了,高兴的仰天大笑:“哈哈!什么狗屁狂狮豪侠,还不是被我神箭送回老家了!哈哈,痛快。” 庞重一声笑罢,又阴狠了面,转头看向赵雪,嘴角歹毒一裂,冷道:“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杀了你,那我就更赚大了!” 说罢,庞重再次弯弓搭箭对准赵雪。然而,未等他行凶,身后忽听一声虎吼拔地而起!谢旭突如黑虎扑食,从地面一跃数丈扑向庞重,一面怒吼震天:“小人,找死!” 听到谢旭死而复活,虎猛扑来,庞重面一白,急调转箭头,打向谢旭!然而,谢旭那一掌已似黑夜一头巨形金虎,无敌般撞来!庞重打出的弓箭瞬间成为碎渣,而他整个人也不出意外的被掌气撕碎,血雨洒满一地。而他手中那引以为傲的神弓,也顿时折为几段,飞到了半空。 原来,谢旭的师傅宇文澜早料到自己这徒弟太过老实,难免给人暗算。给他找了一件软甲,让他贴身穿着,不准离身。如此,庞重刚才那一箭才未伤到他。而谢旭刚才诈死,也是为了将这暗箭伤人之辈引出来。 而窗边一行人,眼见谢旭一掌把庞重打得骨头渣子都没了,个个目瞪口呆!心中惊愕,难免叹息,又有些鄙视想道:庞重说鬼话,把自己玩死了!还有谢旭也太恐怖了,这谁还敢再上呀! 然而,总有这不怕死,想着高人一等的。那白少命窗口见识谢旭的掌法,也是眉头一皱,眼见其他人皆不做声。但见他,提枪一大喝:“谢旭,休得猖狂!本少爷,来会会你!” 说罢了,那白少命若白蝶飞下,箭步冲到谢旭面前,手中白玉枪若游龙惊飞,盘绕夺命而去。一时间,见他金衣翩飞,玉枪寒吐信,嗜血锋芒八面来!这白少命不仅身法灵活,枪法也犀利灵巧,多走变化、刁钻招数,尽盯着谢旭死角攻击。谢旭空手不敢挡,只能连连后退,看似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谢旭被逼得狼狈不堪,似乎随时要被白少命用枪扎穿,众人无不大声喝彩! 然而,其实倒不是谢旭真打不过这白少命。只是他怜惜这白少命,年不到二十,且样貌堂堂,颇有些风采,着实不忍心出手。他的狂狮掌非比寻常,一出手非死即伤!说轻了,一掌也能废掉这公子哥半条命来! 但白少命哪里知道谢旭的大度,见自己稳压这豪侠一头,耍起枪来更加得意。黑道一众见谢旭被逼入下风,也都来了底气。虎裂刀赵霸顿喝一声:“诸位!白少主拼命了,咱们也不能闲着。随我击杀赵雪,为黑道扬刀立威!” 一帮人也不耽搁,仗着人多势众,围杀赵雪而去! 谢旭见众人围攻赵雪而去,心中焦急,对白少命怒喝一声:“再不住手!休怪我掌下不留情!” 白少命正得意自己逼得谢旭只有躲命的本事,而且这可是自己江湖扬名的大好机会,焉能罢手。不自知的猖狂大笑道:“谢旭!休要狂言,小爷这白玉灵龙枪,今日就要收你小命。你去阎王爷那里求饶去吧!” 说罢,白少命不仅不停手,反而攻击更为迅猛。只把那玉枪舞成白玉盘、银光潮,一片白亮的好景致。而 赵雪此时身中迷药,力道难以发挥。眼见,三五十人围攻来,大片刀、长枪、长剑、铁锤,胡乱打来。只能借地闪躲。见谢旭还在迟钝,急得大喊一声:“大哥,还不出手救我!” 眼见二妹危急,谢旭气血上脑,眼珠猛地一红。心中压抑多时的怒火,瞬间爆开!见他猛一提全身真气,对着刺来的白玉枪,怒出一掌,口里大喝道:“狂狮掌!八龙逐焚!” 见他双掌猛然一推,排山倒海的狂狮掌气,若八条金龙飞天冲起,黑夜霎时亮透了半边金光!所有人全部惊的站住了!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但听八声龙吼齐鸣,天地震荡数里,如同数万支炮仗同时轰天炸开!周遭一切,数目草石,尽数炸裂,空气被撕得崩涌狂啸。白少命整个人被那金色掌气照得脸白煞,来不及惨叫,身体已被撕扯成无数碎片! 正在围攻赵雪之人,一半被劲气掀翻。剩下的人也被这天惊地动的场面吓傻了!这哪里是人能打出的招数,玉林山主郭焦说得没错呀,这狂狮掌真是见佛杀佛,见神杀神呀! 眼见白少命惨死,虎裂刀赵霸也惊得大刀差点脱手。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毫不犹豫,大喝一声:“大家快跑!谢旭疯了!” 谢旭平生第一怒!这一怒让他理智全无,陷入癫狂!听到这一帮恶徒要跑,当即杀性大起。见他脚步一踏,本能的将家传绝学猿猴八奔也用到了极致,一跃数丈,一步追到那喊叫最嚣张的赵霸面前! 第137章 狂狮怒! 怪物般的谢旭突现眼前,赵霸被吓得浑身一湿,本能地提刀挥砍。然而,他的刀还未提起,谢旭已经猛地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听一声“咔嚓”脆响,好似西瓜摔倒了地上。赵霸整个脑袋直接被拍碎!白花花的脑浆,喷了周围几个大汉满身。众人全吓傻了,真是未入地狱,巧遇了活阎王。一个个哭爹喊娘,连滚带爬,扒着地面的血水逃跑。 而此时的谢旭已成了一只发疯的饿狮。赤红着眼睛,四面跳奔胡乱地扑杀。一抬手便是七八条人命,招招爆散血雾。荒野之中,狂狮掌下谁也不能侥幸。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嘈杂的现场已安静的可怕。满地的血腥,死风下一刮,遍野恶臭滚滚排开! 眼见,再没有对手可杀,谢旭终也力竭气空,心神更疲惫到了极点。整个人跪倒在地,忍不住大吐起来!…… 而刚才,玉林山主郭焦趁着众人追杀上楼时,已经跑出了客栈,躲在远处观察。暗中见识了谢旭杀人的场面,也怕得浑身发抖、唇齿打颤。谢旭的狂狮掌太残酷,四十几人像纸糊的一样,被几掌便打成了肉渣。恐怕再来十倍人,也不够看的。难怪当年黑血楼把宇文澜排在天下第二的高位,这真不是胡乱捧的。心中也感侥幸,幸亏自己早早逃开了,不然必是那掌下亡魂之一。 生怕被谢旭发现灭口,郭焦小心地退后,然后开始在黑夜里夺命狂奔。然而,他还没跑出三十步,前方忽现一黑影拦路。吓得他猛一停步,瞬间见后背湿透。定睛一瞧,认出那拦路的黑衣人,正是和谢旭二人同路的黑衣煞神。“娘呦”一声,直接瘫倒在地! 此时,落凡双眼精亮,持刀走来,好似夜里觅食的野狼。郭焦以为落凡是来灭口的,吓得“哇”声大哭。扑倒跪地,连连磕头:“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他们要杀人,跟我没关系呀。我和他们真不是一路人呀!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老夫都七十啦,还想着寿终正寝呢!我只是路过的呀,你可怜可怜我呀。我人老命贱,不值当你动手的呀……” 落凡一脸无语,这老头胆子也太小了,这样的竟也能混黑道。侧身一步,躲开这老头的跪拜。冷冷说道:“玉林山主,郭焦。我知道你的底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得跟人透露半分。若我听到一丝风言,天涯海角你也无命。知道了吗?” 郭焦听到对方竟然不杀自己,喜的急忙磕头:“知道了!知道了。多谢少侠不杀之恩呐!老夫一定守口如瓶。若是违背,让我全家死光!……” 郭焦一口气磕了百八十个头,没有对方动静,才敢小心地抬起头来。发现眼前人早已消失,便扶着打软哆嗦的腿站了起来。尝试提劲走几步,然后撩开架势,疯一般跑走。那模样就好似后面跟了鬼。 野地里,谢旭蹲下吐了许久,这才站起身来。这辈子,他是第一次放开了杀性。这种感觉就好似灵魂无意中被劈开了大洞,那些自己以前最惧怕的邪恶和魔障趁机全部钻入占满。失去理智已然令人懊悔,更何况还造成这样无可挽回的后果。 看着眼前自己造成的血腥,他的脸上满是惶恐与迷茫。举起一双手看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拥有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此刻的他,极度厌恶拥有这样的本领,甚至有了不再动武的念头。 赵雪见谢旭煞白脸面,上前关心道:“大哥!你没事吧?” 谢旭看着四周血糊的场面,沮丧而又迷惘,自语似道:“杀这么多人,真的对吗?” 赵雪是天生的大胆,一脸无所谓回道:“当然对了。他们可是要杀我们的人,死了活该。若不是你本事高,咱们早被他们乱刀分尸了。我要是没中毒,少不得亲手多杀他们几个!” 谢旭深一叹息:“唉!江湖!” 此时,落凡黑衣蒙面走来。打量着满地残肢败体,也是佩服。能把狂狮掌用得如此厉害,不愧是宇文澜挑选的徒弟。这要是到了战场,那他绝对是个杀戮战神。 赵雪见到落凡,惊奇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让人杀了呢!” 落凡得意一笑:“你以为我是你们,被人迷了都不知道。你们两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我来善后。对了,虽然大堂里的客人死光了,但也别睡太死了。别忘了这里是黑店,明面的危险解除了,但暗里的危险并未减少。” 赵雪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我们这边挨打,你却躲着清闲。” 落凡忍不住一笑:“我可是劝你不要来的,是你们自己非要到这黑店长长见识的。不过,今夜也真算没白来,你们总算看明白什么叫江湖了吧。” 赵雪白了落凡一眼,扶着一脸煞白的谢旭,回了客栈。 见谢旭离开,柳五娘才敢带着十几名刀客从树林里跑出来。刚才她也被谢旭吓傻了,本以为今夜最多死几个,谁曾想全死光了。看着满地血汪肉泊,怕一具整尸也挑不出来了。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也不禁全皱起了眉。 柳五娘一掐腰,粉面皱紧,对落凡怨恼道:“尸体都碎成这样了,这叫我们怎么处理?你倒是精明,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帮你收拾这么多烂摊子!” 落凡也换了冷面,叮嘱道:“让人消失不正是你们黑马帮的看家本领。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谢旭他们从没有来过这里。听清楚了吗?” 听到落凡的要求,柳五娘气得浑身发抖,拿着烟袋锅子指着四周,呜喳喳喊道:“死了这么多人,我怎么瞒得住。人家苦主来查,我能瞒得了吗?再说,这青松寨、义虎帮那也都是附近响当当的大帮,我这小小的客栈能得罪起他们吗?” 见柳五娘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落凡身形一动,夜色下忽然消失。手中冰冷的钢刀,不着痕迹已从柳五娘脖子上划过一圈!刹那间,柳五娘发髻缕缕落地,手里正冒着烟的烟杆也咔嚓断成两截,脖颈更是留下一圈冰寒。 好似被人割了脖,死亡的寒凉透心。柳五娘身一颤,冷汗透衣,粉面也吓成死人白。颤抖了手摸了摸脖子,没有伤口,才放松地大口喘气。再看向落凡,此时才明白他的手段是多么高明和狠毒。而她身旁那一众刀客,傻愣愣站着,甚至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落凡一招示威罢,冷道:“灭了你们五柳客栈,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若非念你刚才有几分善心,今夜岂能留你们活口。也不用你们瞒得太久,能瞒个七八日便可。若在此之前走漏了风声,我就派人来杀了你们,烧了你们的客栈。听懂了吗?” 柳五娘已然明白落凡的手段,怕道:“一切听少侠吩咐!” 落凡收刀,又扔给柳五娘五百两银子,吩咐道:“这是五百两,是给你的苦力钱。让你的人把尸体烧干净,全扔到河里喂鱼。” 亮刀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本事,而给银票是彰显自己的背景。柳五娘再傻,如今也该明白他不是普通人。心里不由得大骂,这小子真他娘的歹毒,比他们黑道还要黑! 落凡心知今夜事闹的太大了,要瞒住是不可能的。但若能拖延几日,等薛扬他们在京城落下脚。那时青松寨一众再来问罪,便也无关大碍了。 清晨,天色刚青亮,太阳还未升起。 五柳客栈外,鸟鸣树幽,一派和谐,丝毫看不出昨夜的厮杀场面。 刚路过的几名早客,正在堂中吃着早饭。穿着灰棉袍的小二,忙着打扫卫生,端茶倒水,一如往常的勤快。赵雪和谢旭一夜未眠,满脸疲惫,打着哈欠走下了楼梯。 第138章 武相,没 来到堂中,二人眼见各处整齐,内外干净。所有人都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也是意外。 落凡正坐着吃早点。赵雪走来问道:“那些死人呢?怎么死了这么多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落凡打个机锋,笑道:“生来一囊把苦藏,死去化灰各飞扬。尸体已经全烧成灰喂鱼了。这是黑马帮的地盘哪天不死几个人,他们当然不在乎。二位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请客。” 赵雪皱眉道:“一大早,念什么歪词。这可是黑店,这里的东西你也敢吃!赶紧上路吧,到了龙城再吃。这里我可是片刻也不想待了。” 落凡一笑,赵雪总算有了点长进,起身说道:“好。那么上路吧。” 离开五柳客栈,三人骑马继续赶往龙城。 五柳客栈距离龙城不过六十里地,飞马不停,不到一个时辰已赶到城门前。 自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在神腿门驻地天都山南建都,已过去一百四十五年。如今的龙城,繁华壮阔了百倍。城墙高耸,四面银甲耀光,威风八方。远见雄壮之城,三人也是心生豪迈。赵雪更多一重亲切,毕竟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日阳正好,来到繁华的福龙街,街中车水马龙,三人只能牵马而行。落凡瞥见一个卖早点的小贩还未收摊。对二人说道:“你们饿了吧。先吃些东西,然后找个客栈洗澡换衣。收拾的精神了,再去见李本心吧。” 二人昨夜只吃了个烧饼,又一夜无眠。听落凡一提,当即腹中饥饿难耐,便一同上前栓马。 客桌前坐下,赵雪嚷道:“饿死了。赶紧吃东西,这里可不是野外的黑店,东西肯定没毒!老板,赶紧上吃的。” 落凡玩笑道:“在家里被毒死的大侠也不少,何况是大街上。你还是长点心吧!” 赵雪白了落凡一眼,这家伙总跟自己唱反调! 摊主是个三十不到,穿着白绸布衣,带蓝色方帽,矮胖憨厚的青年。听见落凡的话,回头笑道:“少侠说笑。大白天,谁敢下毒呀。三位真是抱歉,早过了时辰,粥饭和小菜全没了。我这只剩下一笼热乎乎的大肉包子。要不给三位上来垫垫肚子?” 听到肉包子,赵雪流出口水来,笑道:“店家,他有疑心病,你别管他。包子快拿来,我快饿死了。” “好嘞!现在,就来!”小二响亮一声,用筷子夹了三盘包子端了去。 赵雪直接用手拿起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口鲜香多汁,浑身也舒畅起来。满面笑容,赞叹道:“哎呀!总算吃到家里的味道了。旗城饭菜比我们龙城还是差远了。” 比起赵雪的胃口大开和满面喜悦,谢旭却满脸沉默,像是抬不起头的病鸡。 落凡双手拢怀,看得摇头,劝道:“谢神捕,只是杀了几个恶贼、屠户,怎么还放不下了。你师父这辈子杀的恶贼五万都不止。他老人家九十多岁,不依旧叱咤江湖,龙腾虎猛。你呀,就是看的世面太少,习惯了就行。” 谢旭一叹:“杀那么多人有用吗?一千年了,江湖不还是这样。” 落凡点头笑道:“行,总算悟出点道理了。我早跟你们说过,江湖无论黑道还是白道,皆属人间毒瘤。他们尽是些贪婪狡诈,以强为祸的贼子。除非将斩断他们的根,重新开创仁义之学,否则一切努力都是无用。” 赵雪一脸的鄙视,似乎她天生对落凡只有这一个表情。 三两口吞下一个大包子,不屑道:“你这不是胡说嘛!黑道两道上千万人,比天都王朝力量还大几倍。这都存在上千年了,谁能把他们给灭了。单一个黑马帮,就有一百多万人,谁能灭了他们?加上那些绝顶高手全在江湖,他们能不造反就就不错了!” 落凡冷笑:“事在人为。黑白两道虽然人数多,但都是贪图小利的自私鬼,更是各自为王的狂徒。只要天都王朝内部稳定,先灭四大家族,再收回诸王的兵权。那时,就可以把黑白两道个个击破。到时候,平等教化,宣讲仁义,重修法令,天下自然能太平许多。” 赵雪笑道:“你这人做事狂,说话更狂。当年,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何等人物,凭他一身神功,手下高强武者几十万,不也没能做到。凭现在的天都王朝怎么可能呢。这话说的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落凡认真道:“再难的事,只要开始做了,便总有成功的机会。而只要有心,便是路边乞丐也能成为李云风那样的人物。若没有这颗心,便是能力再大,也只是锁住手脚的乌龟,白活千年的安稳。” 赵雪耻笑摇头:“你厉害行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落凡以后能做出什么大事来!若你真能把黑白两道灭了,将这天下医好,那我赵雪给你磕两个,拜你当祖宗!” 三人正坐着吃东西。此时街上走来一行穿着皮甲、手持长枪的官兵。那领头的官兵队长戴百卫长铁牌,四十岁人,人高马大,横肉满面。肤色赤红,像醉红了的酒徒,又像是天生的怒面。满身银甲护身,又抗一柄朴刀,怒目赤面巡护左右,一副威风凛凛。 “当!当!当!……”那群官兵走到街中热闹处,忽用力敲响了铜锣。左右来往的百姓,立刻被吸引围了过来。 三人也回头看去,赵雪看谢旭道:“大哥,你看。是天宝司天卿尹少正的司卫兵。天宝司负责王朝所有商贾赋税。这大白天的,他们不在衙门里当差,跑街上耍什么把式?” 谢旭摇头:“不知道。尹少正管理天下财税,在四大家族中地位仅次于司马月。而且,其人心性歹毒狡诈,是十分难对付的人物。四弟常来信,要我们到了龙城要多多提防他。先看看再说吧。” 锣声炸耳,百姓围了几层。此时,那百卫长面色冷峻,高声宣道:“诸位百姓,听好了!昨日,天都王朝武相张若虚,私藏三万兵甲,意欲勾结西疆匪徒刺杀天都王。事情败露,他和叛逆的手下已被当场击杀!现在,按照天都王的命令,将其家产全部查抄。张若虚一干家眷,全部贬为官奴!” 声若惊雷在人群中炸开,掀起满街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张若虚谁人不知,南城十万布衣军的统帅,天都王朝的武相,李本心最得力的干将,他竟然也谋反了? 那百卫长说罢了一挥手,身后十几名卫军拿着一沓告书,四下散发了起来。百姓们纷纷争抢,拿着仔细念了起来。 三人不远处,也听得清楚。谢旭和赵雪更是一脸惊呆,满是不信! 赵雪冷面瞪白了眼,怒道:“怎么可能!张大人是李本心最依赖的心腹,当初也是他力保李本心当的天都王。这三年,他一直兢兢业业替李本心维持着龙城的局面。若没有张相就没有李本心。他怎么可能谋反?再说,他谋反图什么呀?” 谢旭也是板着脸疑惑,怒地沉默起来。 见二人想不明白,落凡说道:“还用想嘛。你们真是看的明白,心里糊涂。正因为张若虚是李本心的心腹,才被灭口的嘛。张若虚掌控十万布衣军,一直帮助李本心跟四大家族较劲。最近,我得到消息,他在暗中策划削除四大家族在龙城的护军和私兵。你们想想,司马月何等人物,她能容忍别人在自己身上动刀割肉。于是,便联合其他三大家族,随便使个伎俩就把他给弄死了。而李本心势单力薄,明知道张若虚是被陷害,也不敢反抗。还要乖乖让张家认了谋反的名头。” 谢旭听一怒,张若虚不仅是他最敬仰的前辈,更是曾经最亲密的战友。如今,竟不明不白被人暗害。想到此处,怒拍桌案。那四方小桌子,当即轰然炸碎,满桌的瓷碟、碗筷摔落一地。 第139章 四大家族 谢旭一掌怒碎桌案,怒道:“该死的四大家族!张大人何等英雄豪杰,堂堂布衣军之帅,天都王朝武相,竟死在这帮小人手里,连死后也不得安生!真令人愤怒啊!” 落凡看得心中一笑。这谢旭昨夜还觉得自己这掌太可怕。怎么一遇到事,这掌用的比谁都狠呀。可见这人若没有定性,极其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 而谢旭这一掌打出的动静,也引得街上人群纷纷转头看来。那百卫长听到动静,也看了过去!见有人敢对尹家的通告拍桌,瞬间红脸带了黑。见他大步流星,杀气腾腾,冲着谢旭三人走了过来。那气势横的,连身上铁甲也哗哗大响。 围观的百姓,见那铁将军走过去要拿人。也是个个摇头,满脸同情。心说,这三个不知死的,敢和尹家叫板。如此怕不死,也要脱几层皮喽。 然而,那百卫长刚走近几步,忽看到谢旭和赵雪腰上挂着的明晃晃的金牌。登时,红脸一楞,脚也不自主的停下。谁不知道,天下除了四大天卿,也只有旗城那七位神捕才享有金牌的待遇。看这二人样貌和年龄,瞬间明白这二位定是谢旭和赵雪了。 龙城谁不知道,谢旭是宇文澜的宝贝徒弟。宇文澜那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抓他的徒弟那不是找死吗?再说了,你想抓人家,你也得打得过呀。还有这赵雪,天下银帮的大小姐,出了名的不怕事,在龙城这地界谁敢惹她呀。 能在京城混的,谁不是八面玲珑。这百卫长看出二人身份,自然不敢再上前。便佯装伸着脑袋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打量着什么。然后,好像是走错了路了一样,绕了个弯,灰溜溜又走了回去。 谢旭和赵雪见状,不耻冷哼一声,也没有多计较。 赵雪看着谢旭,皱眉说道:“大哥,当年平叛,张大人可是居功至伟。四大家族竟敢暗害于他,真是胆大包天。死人难复,但活人还得照顾。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救下他的家眷。一会儿见了天都王,我们找他求个情吧。” 谢旭也是眉头不展,点头道:“嗯!等见了天都王,咱们把事情问清楚。凭借张大人往日的功劳,他应该能放了他的家眷。” 看这眼前二人天真的对话,落凡也是无语。若这二人是自己手下,早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了。好歹也是混过官场的,怎么就看不清局势真相呢?幸亏他们背景好,不然绝对是短命鬼。 落凡唉一声,无奈劝道:“我劝你们见了李本心,稍微提几句便是,莫要太急迫逼他。你们人不在龙城,都能猜到张若虚是冤枉的。李本心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你们不是看到了,是四大家族的尹少正在抄张家。如此,不是李本心不想管,是他不敢管,也管不了。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顺着四大家族的意思做事,不然人家早掀翻他的龙椅了。” 赵雪听得恼火,瞪眼道:“你懂什么!张大人家族掌控十万布衣军,更是李本心当初的救命恩人。凭这层关系,他能不帮忙。再说,你也别太瞧不起李本心了。他在龙城至少还有三万禁军,五万护城军,加上铁掌门和神腿门的一万高手,全是龙城最强的战力。更别提,北方还有萧王廖之化的八万精锐,加上十万布衣军。凭这些还治不住他四大家族,我看你就是小人心坏,老是帮着恶人说话!” 落凡冷笑一声:“这世上就没人比我更懂的了。既然你们不清楚,我就多费些口舌,跟你们讲讲四大家族的底蕴,也省得你们以后死得不明不白。当初,李云风征战天下之时,曾有五位支持他财力的豪门,分别是司马家、尹家、寇家、乔家还有陶家。那时,李云风便答应他们一统天下后,要把天下的财权平分五家。后来,陶家因为中途叛乱,事后没有得到封赏。而其他四家则平分了天都王朝的财权。司马家掌控天兵司,负责天下所有马匹、兵器营造。尹家掌控天宝司,负责天下所有商贾赋税。寇家掌控天粮司,负责天下所有粮草收成。乔家掌控天物司,负责天下一切树木、矿产棉帛等等。而陶家虽然背叛,但李云风念其家族往日功劳,也让其后人管理了外务司,负责些外事杂余。而当初李云风活着时,虽由四家暂管天下财权,但实质上还在他的监管下。可惜,他死得太早,来不及了结此事。而后面继位的五位天都王全是无能昏庸之辈。到如今,王朝已成四家为主,而天都王反成了摆设。而四大家族除了在财力上的富有,兵力上也更为可怕。天兵府天卿司马月,她在龙城有护军五万,诧风原还有她十二万神盾铁甲军。而且,别忘了百里外福城的风王和成王,他们都是司马月的义兄和姻亲,二王各有六万精兵。再说,天宝司尹少正,他掌管天下赋税,有‘活财神’的称号。他家里养着三万铁甲护军,三十六狼位、七十二金刚、一百零八团卫。还有,京城中三十六家大帮,有二十家是他的私军,人数多达几十万。而尹家那几十个嫡系女子,全部嫁给了各地封王。可以说,动尹家便等于动了天下的所有王。天粮司寇凌,手下护兵三万,他更是天下最强两个王烈王李敖和北王李寻仙的岳父。他每年给二王送去的钱粮,何止百万。谁敢动他,就等于和二王为敌。最后一位,天物司天卿乔八方。江湖外号‘阴阳天师’,黑白两道无不吃他的请。甚至,天下势力最大的黑马帮和白道盟主古云争都是他的后台。而他自己也有十几万护军。以上我所说,还只是四大家族表面的势力。如此,你还觉得李本心那区区十几万人马敢和四大家族叫板吗?” 落凡一席话,听得谢旭和赵雪呆若木鸡! 谁都听过四大家族的名头,也略知四大家族的底细。但不听落凡这番细细盘说,谁能知道,四大家族已经强盛到如此地步。 眼见二人面惊,落凡又继续道:“四大家族哪一家,如今都是李本心要磕头孝敬的主。况且,他们四家还同气连枝,更勾结外地诸王,互相照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李本心孤家寡人,拿什么去跟人家较劲?别说杀个张若虚,就是杀了他李本心,他也只能在坟地里骂骂娘了!” 赵雪气得一拍大腿,指着落凡骂道:“混账!你哪头的?竟如此吹捧这帮恶棍!” 落凡不屑:“我说,大小姐。能不能,每次我跟你们说些实话,你们就气急败坏。如果,不把事情看得透彻,如何能妥善的对付。这世道没有实力,空讲什么公平正义,那只是自寻死路。我劝二位见了李本心,少说几句。与王朝生存相比,张若虚不算什么,你们也不算什么!李本心招你们来,是为了巩固王权的,若你们威胁到他的王权,他一样会舍弃你们。想在朝中立足,多想想他的立场吧。” 赵雪气恼无比,恨不得咬落凡一口,拳头握紧才忍住没有动手。真如落凡所说,说实话是真让人可恨呐! 此时,街上百姓都拿了告示,读了几遍。那名红脸的百卫长,站到人群中,又开始大声宣讲起来:“大家看完告示了吧。那么,现在都听好了。我们天宝司天卿尹大人,为了彰显正义,惩罚奸佞,特意将张若虚家查抄的家产摆在东大街张家门前拍卖。那些个家眷、丫鬟还有上好的老木头家具,只要有钱,任何人都可以花钱去买!大家都赶紧去看看吧,晚了可赶不上热闹了!” 第140章 张非铃 听说,张家被抄家,要当街拍卖。百姓们纷纷面露喜色,兴奋地谈论起来。很多好事的,三五成群,嬉笑着往东大街走去看热闹。 小摊卖早点的小贩,刚才伸着耳朵听得清楚。见时辰不早,也想着去瞧个热闹。于是,走到落凡三人面前,笑脸道:“三位大侠。那张家可是了不得的大户人家。如今家产被抄来当街拍卖,那场面定是热闹。您三位不去瞧瞧?” 那小贩说话时,眼睛还瞥着地上被谢旭拍碎的小桌子,暗示三人付钱。 赵雪正恼火。此时听到小贩这番话,“蹭”地站起来,指着他一顿呵斥:“看什么看!人家家破人亡了,你们倒是当成个乐子,还上赶着去凑热闹。真是无知刁民,可恶!” 那小贩怕一激灵,又看到赵雪腰间金牌,额头顿时冒汗,急忙苦着脸,拱手求饶:“哎哟哟,是我多嘴了!您多恕罪,恕罪。我也是小人糊涂,不知道这些大事。我再也不敢了,这包子钱我也不要了,只求神捕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我还有两个小孩要养活呢……” 落凡起身拦住那小贩,笑道:“哎,别怕,别怕。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们这就走,钱也不会少你的。这世上也不仅仅只有坏的神捕,对不对?” 说完,又掏出二两银子扔给小二,笑道:“剩下的当赏钱了。包子味道不错。” 那小贩千恩万谢收下,然后低头开始收拾摊子。 三人牵了马离开,赵雪皱眉道:“大哥,刚才那个百卫长好像喊张家家眷也要被当街拍卖?你说,张非铃会不会也在拍卖之列?” 谢旭不假思索道:“此次拍卖定是尹少正借机羞辱张家。张非铃应该也在。咱们去看看,或许能帮点忙。” 落凡一旁问道:“谁是张非铃?为何你们这般关心?” 赵雪眼珠一转,打量一眼落凡。心说,这小子是有钱人呀。或许,他还真能帮点忙。 难得冲落凡笑了一回,说道:“落凡。我告诉你,这张非铃乃是武相张若虚的千金。她可是京城第一大美女,第一大才女。不仅姿色一流,更聪明绝顶,诗才云天。十几岁已经名冠京师呀。你不也喜欢鼓捣几句酸词,我看你俩是绝配。不如你把她买下来当个老婆,这辈子你就等着享福吧!” 落凡一听,赵雪还真瞧得起自己。连谢旭都看明白了,这尹少正是要搭台羞辱张家。如今,谁敢真买张非铃,岂不是找死。 落凡摇头道:“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伺候不来。再说,龙城三魁中的文魁,也是天下公认的第一才女,不是文相武三文的女儿武九贞吗?什么时候有个张非铃了。” 赵雪笑道:“并列第一。并列第一。哎,我说再多你也未必信,等你看到真人,你就知道她多漂亮了。快走,快走,别去晚了,到时候被人抢了先了。对了,你带了多少钱呀?别到时候被京城的大户比下去呀。” 落凡自得一笑:“我的钱,够买半个天下的。” 赵雪摇头白眼:“刚才吃包子把你吃醉了,大白天的说醉话。” 三人快步来到东街,远远瞧见半条街已挤满了人。那场面比过年还要热闹。别说挤到最前面,踮着脚连张家的大门也看不见。 眼见挤不进去,赵雪急得跺脚,恼道:“进不去呀。这京城的人也太闲了吧。大白天不去做营生,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若是晚了,咱们可就买不着张非铃了。” 落凡无所谓地摇头:“进去也买不着。尹少正岂能轻易放走自己死对头的女儿。再说了,别忘了,尹少正可是号称‘活财神’,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富。你想从他手里买人,可能吗?” 赵雪恼道:“那也不能干等着。张非铃是我们的朋友,大不了我晚上去劫了她!” 落凡嘲笑道:“佩服!果是肝胆相照的赵大侠。别忘了我教你的,劫人的的时候,记得蒙脸呀。” 赵雪皱眉哼道:“别说风凉话!有本事就想个办法让我们过去?” 落凡指了指赵雪腰上的金牌,摇头鄙视:“你这金牌擦得这么亮,就不能拿出来用用?难道整日挂着好玩的。” 赵雪听一愣。拿起金牌一笑:“这天天挂着,倒是没用过。我不说,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这玩意了。” 谢旭却迟疑道:“这不好吧。假公济私,有违大丈夫作风。” 赵雪也一脸鄙视:“大哥。你这也太老实了。难怪大嫂天天欺负你。这破金牌天天挂着累人,黑白两道看了也不怕,自家人又用不着。你说除了能吓唬吓唬百姓,还能干嘛!” 谢旭面色尴尬,无言以对。 赵雪手持金牌,对人群一喝:“天都王朝神捕在此!所有人闪开,否则抓你们进大牢!” 金牌一亮出,百姓躲避瘟神一般,纷纷闪开大路。 赵雪一看,也满是惊愕,想不到这玩意这么好用。这弄得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落凡一旁笑道:“民不敢与官斗。他们不是怕你的金牌,是怕你手里的权力和身后的背景。所以,以后可不能老拿自己的身份吓唬人。你一句吓唬,人家可能三五日心惊胆战。” 赵雪听出落凡是在提醒自己刚才吓倒小摊老板的事,瞪眼道:“唠叨唠叨!一文钱的事,你也能扯出道理来。你跟我那师妹还真是性格不同,毛病一样。你俩凑一对得了!” 落凡白眼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三人牵着马,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来到张家府门外,见重重护卫之下,有一座新搭木台。台上正跪着十几名女子。为首那一名女子,身形纤弱,面容月华,娇柔风流。穿着华贵的绣金丝裙,头插一根凤钗,端的豪门装扮。只是,她如今面色如霜,垂首而跪,当真鹤立鸡群,颇为凄惨。 落凡打量,这张非铃也真算绝色了。跟薛雨然身形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面对绝境,她脸上少了薛雨然的那份淡然,更多了冷酷和怨恨。 高台之下,还安排了十几排黑漆大木椅,也早坐满了人。他们都是京城的商贾巨富,早早得到尹少正的命令,也来这里撑撑场面。左右还有小厮,端茶送水,来往伺候着。这些大户坐在椅子上,端茶喝水,互相闲聊,也是泰然自若。 落凡眼一扫,便在第一排见到了皇甫天荣。也并不意外,尹少正定也请了皇甫家家主皇甫秉。但皇甫家几代豪门,皇甫秉又是出了名的君子,他才不屑来这种场合。于是,便把小儿子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赵雪看了看台下坐着的富商,失望叹道:“全是京城的豪门巨富,哪一个出手也是十万八万的。看样子咱们抢不过他们呀。这张非铃要是被有钱人家买去做个正妻还行。若是被德行的不好的买去做个妾,那就惨了。” 落凡嗤笑一声:“赵雪神捕,恕我无礼。为什么你说话前从来不先思考一下呢?” 赵雪眼一瞪:“你是在说我说话不经大脑吗?说我蠢吗?” 落凡认真地点头:“对。你想想,尹少正费劲摆这个阵势,不就是为了羞辱张家,给自己长长威风。若让张非铃嫁到好人家,那他岂不是自己羞辱了自己。所以,这拍卖就是个形式,最后的赢家还是尹少正。” 赵雪不悦一哼:“哼!就你聪明,我们都是傻子。” 人山人海,全站在太阳下等着。好一会儿,几近中午了,张家大门里才走出一行人。人群立刻你推我挤,垫着脚尖看去。 见那领头老者,金线绣龙的天卿捕服,头戴白玉钗冠。腰配金牌、玉牌,龙佩、凤佩。手指头还有翠扳指、墨扳指、金扳指,手腕缠着玛瑙串、琉璃串、香木串。一副富贵的好架势。再看他的样貌,脸皮薄又瘦,乌黑带青霜,死鱼眼珠滴溜溜,挂一缕山羊胡,五十岁已似老透。满面是糊涂的精明,高妙的混沌,看起来不怒自威,又是老迈昏庸。 谢旭和赵雪翘首一观,二人对视一眼。 赵雪皱眉严肃道:“果然是天宝司天卿尹少正。他竟亲自来了。” 第141章 高声叫卖 尹少正领一众麾下走出。像满身镶宝的老瘦驴,托长脸,迈着小步子,咄咄乖狠的走来。身后紧着来他的护卫七十二地煞金刚及数百银甲将士,也都是面煞神凶,狐假虎威的喽啰样。 台下坐着的富商,见尹少正来了,立刻全站起身,恭敬地迎候。尹少正路过众人,小眼睛量了一眼,满意地摆手让众人坐下。走到高台之上,四名护卫抬来紫檀铺豹皮的大木椅,尹少正咳嗽一声,便拂衣落座。 端坐高台,放眼一观。眼见整条街挤满围观的百姓,还有几十位富商整齐听候。尹少正面色得意,生出一股唯我独尊的傲气。安静片刻,粗哑的喉咙才一句一缓开始讲话。 听他沉声缓缓说道:“哎!各位百姓,各位商户。本官天宝司天卿,尹少正。此次奉天都王之命,查抄叛贼张若虚的家产。并且,要把这罪人的家眷、仆从,罚做奴隶充公。这张若虚平日里标榜清高,总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但大家可以看到,他的府邸奢华堪比王宫,内中更有家资千万,所藏宝物不计其数。可见,张大人也并不是什么清廉之官。一会儿,这些藏物都会一一拍卖,各位百姓和商户若看中什么,尽可以买回家收藏。也算是替这罪臣赎些罪孽。还有,这些个罪臣家属,长得都算不错,若有看的上的,花钱买回去做个丫鬟、小妾,也算对得起张大人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本大人也不多耽搁时间了。我就带个头先卖一件!来呀,把张若虚的女儿张非铃,提到前面来!” 台上两名铁甲卫兵,面容冷峻,威风赫赫,将张非铃提到台前跪好。台下百姓纷纷踮脚抬头去看这豪门家族的大小姐。一看这张非铃,果是身材纤细,样貌娇柔,像是三月的梨花一般好看。无不是笑着指点,左右摇头赞叹。 谢旭和赵雪看得脸白,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抢下来。但他们也知道,现在冲上去不仅救不了人,还是自寻死路。只能暗下心神,等候机会。 尹少正台上,也斜眼看了一眼。这张若虚的女儿确是个美人,只是低着头,满脸冷漠和怨恨。当即不悦,喝道:“来人,把她的头抬起来,让大家看个清楚。这买东西嘛,自然要先看好货色了。要不然,买回去货色不好,岂不是折了本大人的名声!” 两名卫兵立刻走上前,用手抓起张非铃的脑袋,任人仔细端看。张非铃乃是名门闺秀,天生的富贵小姐。如今,家遭大难,不仅父母兄长惨死,自己也落得个为人奴的下场。心中唯有愤怒与凄哀。只能青红着脸,强忍泪珠,不哭出来。 赵雪看得眼冒火星,切齿道:“该死的尹少正!我若不杀他,我就不叫赵雪!” 台上羞辱了张非铃一番,尹少正这才心满意足,大笑道:“大家瞧瞧,这就是张家的千金大小姐,一等一的绝色佳人。而且,还是待字闺中的清白之躯。看得上她的豪侠富商们就不要拘谨了,准备出手抢吧。为了活跃气氛,本大人先开个头。那么就一两银子,如何?哈哈!哈哈!” 尹少正说罢,自娱自乐地哈哈大笑起来。围观的百姓哪里知道什么好歹,只见人家倒霉,便也跟着幸灾乐祸大笑起来。台下坐着的富商们,脸上皆是云淡风轻。他们是一个字不敢说,一个大动作不敢做,安静地陪着尹少正唱完这出戏。 尹人群喊完“一两银子“,人群一阵哈哈,一时还没有敢动作的。此时,站在最前面,一名年不过二十,穿着白衣、头纶青巾,样貌还算英俊的年轻人。见他紧盯着张非铃,咬着手指头,口水也看出来。眼见还无人出价,那青年面色紧绷,仗着胆子,伸出手,颤着声大喊道:“我出二百两!” 人群中第一声喊价,可谓大胆。循着方向,围观的全看了过去。见旁人看来,那青年也是心虚的脸红,但羞红之下更多是被人关注的兴奋和得意。 尹少正听有人开始喊价,大笑起来,指着青年高兴的连夸三个“好”字! “好!好!好!少年英雄,有志气!有志气!二百两,不错,不错。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绝代佳人。娶回家生几个娃,那可是值得的。当然啦,大户小姐难伺候。真厌烦了,也可以卖给青楼嘛,一转手说不定还能数倍赚回来。有没有高于二百两的了?” 见有人喊出二百两,不仅没事,还得到了天卿大人的夸奖。许多人左右打量,开始蠢蠢欲动。毕竟这可是闻名京城的大美女,若真买回家,哪个男人不羡慕!家境不差的有钱人,掂量起自己的荷包,算出自己能承受的价格,准备喊价。甚至家境平常的,也寻思卖房子卖地搏一把,若真中了彩,说不定真能时来运转,一步登天呢。 人群中,一穿青衫油滋滋长袍,头戴蓝布脏圆帽。看起来七十有余,满脸皱纹死斑,一脸乱胡茬的糟老头。见旁人都在思量,他倒是急不可耐。更也不在乎什么颜面,第二个举手高声喊道:“我出三百两!” 声音沙哑,余生拖长,就像是公鸭嗓子里憋出来的声音。众人惊疑着转头,一看是个满身油污,丑面腐朽的老头。无不面露鄙视,纷纷开口骂起来。这老东西是街口卖油条的吧,真是为老不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便敢来掺和这事。 尹少正见一老叟喊价,青脸笑出了红,指着老头乐得几乎岔气。大笑喊道:“好!老人家有气魄!真是虎老雄心在,操劳一辈子,娶个小媳妇享受享受也能理解。三百两,我看好你。连老人家都出手了,可见这大美女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在场的少侠公子们,就不要再犹豫了。不然耽误了机会,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可要被这老人家拿去填房喽!” 听到尹少正一番卖力喊叫,场中人纷纷痒了手脚,动了心思。人群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穿黑衣武服,怀抱大刀,面色黑炭的侠客。见他死死盯着张非铃,只看得欲火烧心。不仅眼睛发红起来,连喉咙也发干。见他舔了舔嘴唇,瞥了瞥四面人群,忍不住伸手高喊:“我出七百两!” 从三百两跳到了七百两,这可是了不得的提价。众人又像笼子里受惊的鸡,全部回头看向那人。但见这是一位黑面负刀的大侠,也是难免惊讶。 赵雪一眼认出来人,斜眼鄙视道:“这不是水龙刀狂,鲁二能吗?他可是江湖赫赫闻名的大侠,怎么也好意思干这事。这男人真没几个好东西,见了漂亮女人,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 落凡一旁笑道:“你这话我同意。但人性实奴,男人爱色不假,女人也大多爱有财有势的男人。所以,女人也没多少好东西。” 赵雪嘴冷一撇,嘲道:“那可不一定。你也有钱呀,但我看这辈子也没人会喜欢你!” 落凡:“那我乐意。” 此时,人群里站着的江湖大侠纷纷鄙视而又羡慕的看着鲁二能。鄙视他贪图美色,羡慕他敢作敢当。不少人江湖大侠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出手,如今见人家鲁二能都出手了,自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尹少正坐在大椅上,拂须大笑道:“好!还是江湖大侠豪爽,一出手就是七百两。其他大侠可别落后与人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百姓们常说娶妻娶贤,这豪门千金那可贤惠,娶回去生十个八个的,保证你们家旺九代。来来来,赶紧出价。时间不早了,想要美人的大侠可别怂了胆,伤了美人的心哦。” 眼见,尹少正卖力喊的好。人群一侧,正有七八名穿着黄袍,手脚打着绑腿,武功高强的武者。那领头的青年三十岁出头,也算器宇轩昂,有些神俊。见他犹豫再三,终是闭着眼,咬牙大喊道:“一千五百两!” 第142章 斗富“活财神” 听到一千五百两,人群“哗”一声惊呼,全又看了过去。这一千五百两买个罪奴,那已然是不小的价格了。 赵雪和谢旭却听那一声喊熟悉,踮着脚也看了过去,看到喊话之人也是疑惑。 赵雪怀抱金刚剑,看谢旭疑问道:“这不是你在铁掌门的师弟华平风吗?他不是早结婚了吗?难道和我们一样也想救人?这才出一千五百两,这也太穷了吧。” 听到赵雪问话,谢旭难掩尴尬,小声道:“华平风喜欢张非铃有很多年头了。只是,以前他高攀不上,不敢向人提及。现在估计是背着他的师傅偷溜出来的。他家境平常,一千五百两估计也是凑来的吧。” 赵雪鄙视地冷哼:“哼,果然不是好东西。有老婆还想找小的。这些大侠平日装的正派,骨子里也是贱,丢人现眼。” 尹少正也一眼认出铁掌门弟子的衣着,高兴地指着大笑:“呀!原来是铁掌门的高手呀!啧!啧!这可了不得,连铁掌门这种江湖名门也来啦。看来,这张家大小姐果是魅力非凡,连名门大侠都忍不住出手了。果是少年英雄!佩服,佩服!一千五百两了,这可不是小数。在场的大侠,有没有要跟这铁掌门少侠较量较量的?” “我出三千两!” 紧着一声虎喝,人群中炸开。 众人忙又看去,见喊话这一位是一个胖矮的青年。这青年长得矮丑,二十七八的年岁,肥头大耳,身高不过六尺,却挺着个巨胖的水桶肚。看他那肥猪似的脸,满是憨傻和骄横。一声三千两喊出,更得意地擦了擦鼻子。龙城百姓一瞧,没有不认识他的。这矮胖子便是龙城木帮帮主的小儿子刘盈天。常在街头混,脾气倔强蛮横,总是惹是生非,所以人送外号“牛千斤”。 见牛千斤出手,百姓们纷纷叹息,心说这张家的千金八成要糟蹋在这小子手里了。这木帮掌控京城内外所有木材石料、码头货运等行当,又有尹少正做后台,家里也算是金山银山花销不尽。花万八千买个人,那不是手到擒来。 铁掌门华平风也当即歇气了。铁掌门隶属天都王麾下,每月只有几两俸禄,没有其他进项。而他家境一般,一千五百两也是东拼西凑借来的,再多一分他也拿不出了。 见牛千斤一出手直接压死了华平风,尹少正得意的斜了身子拍腿大笑。刚才,那副天卿大员的派头全忘,更露出流氓的无赖样。见他得意大笑道:“三千两!好!这位公子,阔气!哎,铁掌门的少侠们,要不要跟进?咱铁掌门那可是名门大派,可不能认怂呀。否则传出去多丢你们师傅的脸呀。堂堂铁掌门不会几千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吧?美人当前,咱可不能丢这份。要不然,本大人先借你几万两救急。放心,不收你们利息!” 此时,华平风听得满面羞红,更是后悔跑来掺和,低头缩脑,再不敢说一句话。 赵雪看他这怂包样,银牙一咬,恨道:“奶奶的。华平风这没出息的。几千两的底气都没有,还想着娶小老婆,真丢铁掌门的脸。看本姑娘来和他们斗一斗!” 赵雪恼怒一声,便也要喊价。然而,人群中忽听一人率先喊道:“一万两!” 哇!半街哇声!哇,一万两! 三千两直接跳到一万两!何等大手笔。众人诧异回头,但见那喊话的是一穿蓝蛇袍负蛇形剑,满头白发的老者。那老者虽年过七十,但精神矍铄,气势凌人,显然大有来头。 赵雪皱眉道:“这老头谁呀,出手挺阔呀。” 落凡笑说道:“他你应该知道呀。这位可是黑马帮天梯岭马堂堂主,江湖人称千里影剑侠,耿觉。他的蛇蚕剑法,能人剑分离四面留锋,正是你秦武刺马的克星。当年,你师傅谷庆可是被他打败过。他是黑马帮的堂主,自然不差钱。” 赵雪冷不屑:“原来他就是耿觉。一副老色鬼的模样,能有什么本事。以后有机会,我一剑挑了他。” 落凡摇头一笑,赵雪嘴上厉害,但她的秦武刺马,终归还差一重。而这一重不仅仅是功力的问题,更多是心智不成熟。和谢旭一样,不能完全抛开杂念,总是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来。 见耿觉出手,尹少正高兴的抚须、咂舌,神情夸张的喊道:“哎呀呀!一万两!果是黑道的大侠,一出手便知不凡,本官也佩服。这位前辈出一万两,不知道还有没有敢和他比个高低的。没有的话,那张非铃就归这位黑道的大侠啦。白道的大侠呢,难道就没有想和黑道比个高低吗?大家可不要拘谨,错过机会可再没这好事啦。” 台下,百姓们议论不停。一万两买一个人这已经是天价了吧,这张非铃长得再漂亮,那也就是个罪奴。娶回家最多当个小妾,平日拿来消遣罢了。 耿觉见四面人群议论纷纷,却无人再出价,也是神情得意,一派十拿九稳模样。赵雪见无人出声,当即要举手喊价。落凡却伸手拦住了她。 赵雪顿时恼火,眉头也拧成一团:“你干什么?” 落凡微微一笑:“你太穷了。让我来买。” 赵雪疑惑,这家伙不是真看上张非铃了吧?然而不等落凡喊价,此时台下一直安静坐着的京城富商中,忽有一人有了动作! 只见,坐在第一排的皇甫天荣忽然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淡淡一声:“五万两!” 五万两!!! 万众惊诧,满街瞠目,全双搭肩伸出脑看了过去。 落凡也惊了。他是被皇甫天荣的傻模样,气得惊了。心说皇甫天荣这些年真是长肉不长脑,怎么干出这么蠢的事来。跟尹少正叫板,这不是路上见瘟神,非往家里请。人家尹少正是天下活财神,你父亲皇甫秉遇到了也得乖乖退后。你跟他斗富,这真是七岁小孩也干不出的糊涂事! 皇甫天荣直接开口五万两,把所有还在心怀侥幸的人全部击垮了。连刚才喊价一万两的耿觉也黑了脸。他耿觉是有钱,莫说五万两,十万两他也出得起。可真跟几代巨富的皇甫家斗富,他还真没这个底气。而且,便是真斗赢了,花那么多钱买个丫头回去,黑道人不得把他笑话死。 而坐在皇甫天荣左右的商户们,全成了一脸蒙,更像见了鬼,煞白了脸!五万两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他们惊的是皇甫秉怎么派个傻儿子出来。人家尹少正正玩得高兴呢,你非跳出来搅局。这不是找死吗?就算是你皇甫家也对付不了四大家族呀。 果然,台上刚刚还兴致十足的尹少正,此刻也是面色铁黑了下来。见他懒懒的坐回紫檀大椅,不悦打量了一眼皇甫天荣,阴阳怪气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呀?出手够阔绰的呀。以前怎么没见过呀?” 皇甫天荣闯了大祸,仍是不自主。一副自大地摇着扇子,拱手笑道:“大人见怪。小子,皇甫天荣。皇甫家二公子。” 尹少正眉一皱,不悦道:“皇甫家的。那不应该这样的不懂事呀。你家这么有钱,瞎掺和什么。也给其他人一点机会嘛!” 皇甫天荣合起扇子,厚着脸皮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小子还没有娶老婆呢。这张非铃长得这么好看,娶回家做个妾不也是一件美事。” 尹少正面一煞!心里骂道:美事!我看你小子脑子里灌大粪,找死是吧! 虽然生气,但大庭广众之下,尹少正也不能直接骂出来。轻咳一声,阴冷一笑:“哎呀!皇甫公子好兴致,好兴致!既然富甲天下的皇甫家也跑来凑热闹,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无聊不是。老夫陪你一块热闹热闹。你五万两是吧,那老夫小小的翻个番,十万两白银!”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43章 五十万!定局 十万两!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人群一片山呼,声浪一波向后传一波,传了一条街。 十万两,这是多么吓人的数字呀。可是,尹少正说出来却像是要拿着零花钱去买瓜子似的。就是那么轻松,就是那么随意。活财神就是活财神,真长见识了。 见尹少正稳压自己一头,皇甫天荣也来了脾气。心里卯着劲,非要跟着老头斗上一斗。坐回椅子,扇子一摇,淡定开口:“十五万两!” “哇!十五万两啦!” 众人面色兴奋,伸出手指大叫起来。比起其他看客的兴奋劲,而皇甫天荣身旁坐着的龙城巨商大户们却全都浑身冒起冷汗来。他们坐着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回头看皇甫天荣一眼。心里大骂:皇甫秉怎么生出这么个蠢儿子来。你要找死,你倒是换个地方呀,这不是连累大家一块受苦呀! 赵雪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一扫这几日的郁闷,乐得开怀大笑,拍着落凡肩膀大笑:“哈哈!哈哈!你这兄弟可真牛气。敢和尹少正斗富,这胆子比脑袋大。这下有好瞧的了,我倒要看这天下两大财神斗富,最后该怎么收场。” 见皇甫天荣还敢加价,尹少正心中更是不屑,暗骂皇甫天荣愚蠢。自己掌管天宝司,负责天下商税,一介商贾也敢跟自己比富。再说了,这抄张家卖来的钱,最后不还是要归自己手里。这傻小子把自家钱往别人兜里搬,竟还自我得意。若是皇甫秉知道,还不得气死。 如此,尹少正坐在椅子上,那是稳如泰山。手拄着脑袋,眼皮也不抬,百无聊赖的说道:“二十万两!” 皇甫天荣只管斗气,脑袋已然发热,毫无理智。也是气定神闲,跟价喊道:“二十五万两!” 喊的时候,底气十足。可话喊出口,皇甫天荣立刻开始发虚了。没想到,刚才一时斗气,眨眼便把局面推到绝地。他是家族次子,又不讨父亲欢喜,所以没有任何资产。而他在各处的商铺、货栈,全是落凡交给他经营的。如今他手里只有三十万两,若超过这个数,便只能卖铺子填补空缺了。 而尹少正可不管,既然鱼儿自己咬钩,他便要跟足了劲。莫说几十万两银子,几百万、几千万他也敢跟。真能把皇甫家直接搬空了,那才高兴呢。 听到皇甫天荣喊道二十五万两,尹少正跟没事人似的,闭了眼,打个哈欠随口应了一句:“三十万两。” 短短几个呼吸,价格从五万两直接提到三十万两。这二位大爷好像拿了铜板买包子一样痛快。围观人群已从震惊变成了激动。更目不转睛,安静的等着二人继续较量。 见对方果然出到三十万两,皇甫天荣手心已然发汗。再出下去,他已拿不出那么多钱。就算硬着头皮继续抬价,恐怕也赢不了这“活财神”。便是侥幸赢了,那不等于把好几十大万两银子白送了尹少正。 此时,皇甫天荣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竟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一时愣住,后悔万分。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四面好像突然贴来了火炉猛烤,不自觉额头也开始出汗。不过,好歹也是落凡教过的。面临再大的绝境,也要保持冷静,不能乱了阵脚。只是,摇着扇子,装作迟疑的模样。 见皇甫天荣不再提价,尹少正得意冷笑:“哎呦,京城首富皇甫家的公子,不会连三十五万两也没有吧。那倒是令人大失所望,本来本大人还想着跟你指教一番。这要是传出去,皇甫家的名声可丢尽喽。” 尹少正刚话完,忽一听一声清脆声来。好似云中的一把剑直接贯琼霄,携冷寒杀入围场! “五十万两!” 携刀劈寒十万里,一语惊彻南北天。 落凡负手上前,仰首清冷一声。 语似惊雷天开明,惯如暴尘起扬天。人群瞬间山呼海啸,惊呼那仙人手笔。半条街人,惊得倒退摔倒,人群重重叠叠推倒了几条人河。 五十万两,那是什么概念。十座宫殿,百座玉楼,千家豪宅,万亩良田,何等巨资。所有人爬起来,互相拥挤着,踮着脚、仰着脖子,暴碎了眼去看落凡。恨不得跪他脚边,沾沾财气。就连台上的张非铃,也忍不住瞄了落凡一眼。 赵雪和谢旭也脑瓜一嗡,五十万两?他是要买神仙吧。这家伙果然爱出风头,一出手非要惊天动地不可。 尹少正打量落凡,眉一皱紧。这小子一身黑衣,背一把破钢刀,怎么看也是个穷酸刀客,他能有五十万两?不会是哪里冒出来胡言乱语,想要借机出风头的狂徒吧?! 皇甫天荣看到落凡惊喜无比,心中顿来了底气。拱手笑道:“原来是落凡兄弟。想不到,你这财神爷也来龙城了。有你在,看来这美人我也只能拱手想让了。” 落凡也假模假样,冲皇甫天荣卖个面子,拱手说道:“皇甫兄,愿意舍得退让,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众人一听,这刚到财神爷和皇甫天荣竟还认识。果然,佛友道,妖同怪。这巨商子弟的朋友,也没有穷人呀。 此时,落凡走近台前,又冲尹少正一拱手,大声道:“尹大人。恕晚辈无礼。您费心为王朝募资,晚辈也愿意贡献一份心力,五十万两只当一搏。大人若也相中这位姑娘,那就由大人拿五十万两,在下自当成人之美。若大人无心此等风月之事,那便让在下出了这五十万两。一来能为王朝略尽绵薄之力,二来也能得一佳人。如此,双方各有所得,各有所幸!” 落凡话出,满座大人物皆惊。一个个瞪着眼,斜着身子,看落凡全是呆住。心说,这小子可是人精呀。他不仅出手大方,嘴巴也刁。几句话便把尹少正的后路给堵死了。如今,尹少正要继续提价,那他不仅是天底下最大的冤大头,更是一个好色无耻的老无赖。而尹少正若不提价,那张非铃只能乖乖的归了别人。这招就叫两头堵,让你没路跑。 尹少正也愣住,一时骑虎难下。本来拍卖张非铃,就是要戏弄一番。一会儿自有他安排好的富商高价买走张非铃,最终张非铃还是会属于他。谁知先来个不懂事的皇甫天荣,扰乱了自己的计划,后又杀出这么个财神来。如今自己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了。 皇甫天荣也是佩服地连连点头。若自己有落凡这般好口才,刚才也不至于被尹少正逼到死角。看来比起落凡,自己真还差得远呀。 尹少正面色难堪,死鱼眼更无神色。冰冷着脸面,脑子转了几百个圈。最终,也只能认输。心中却暗自发狠:我让你小子买!大不了,我让你买个死人! 尹少正恢复了平静,哈哈地拍了拍巴掌,一副很赞赏的表情,笑道:“好!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想不到,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魄力。既然少侠慷慨,老夫自然乐意成人之美。这张家大小姐就归你了。但五十万两白银,可一分不能少哦!” 局面落定,台下看客无不赞叹点头,嘴里还咂摸着五十万,回不过神来。 然而,却见落凡嘴角一瞥,又冷冷一笑,说出令人震惊的话来:“多谢大人成全。小子初到京城,还缺个宅子。不如这样,我再加二十万两。张府所有的家眷,张家的宅子和家具,我也全买了。相信在场没人想要跟我抢吧?” 又加二十万两?!买个宅子?!半街人流又一阵呼乱。不过有了先前五十万两的冲击,众人已然没有先前那番激动了。看向落凡,心里猜测这家伙家里是有金矿吗? 尹少正听得心口疼,这家伙是真不给自己脸呐。买了张非铃还要买张家。这嚣张的模样,简直天下独一份。如此,自己苦心设计的好戏,就这样全搞砸了。真平地炸雷,崩出个妖精来! 第144章 凑钱 皇甫天荣也听惊了。落凡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可那么多钱他去哪里弄呀?不过只要能折了尹少正的脸面,他也便高兴,只管摇着扇子大笑。 谢旭、赵雪也惊怔面。总觉得落凡夸口大话,可大话后面总跟着真实。他说自己家穷,如今一看,人家说得竟是实话!他这是有钱吗?他这分明是巨富呀!想当初,落凡讹诈谢旭四万两,还以为他发了横财。谁知道四万两对人家来说,竟不值一提! 尹少正脸色铁青,打量落凡,皱眉想道:“这没礼数的小子到底是谁家的,这么狂?他家是有金矿还是怎的?不对呀,金矿不是司马月抢去了吗?没听说过天下还有这么号人呀。不过,张非铃都被买走了,留这些个丫鬟、破家具有什么用,他想要全给他就是!反正最后银子不还是要落在自己口袋。” 尹少正站起身,一甩袖冷道:“好!老夫今日开眼了。既然少侠有花不完的钱,那张家就都归你了。不过京城地小,公子满口贵气,日后可要多加小心呀!” 留下一声威胁,尹少正背着手气冲冲离开,脸已然黑得冒火。 见老头被气跑了,皇甫天荣上前抱住落凡,笑道:“哇!兄弟,你太厉害了。看见没,那老东西被你气得眼珠子都发绿了。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呀。” 落凡一脸平静,说道:“你把张非铃好生请回府内,然后马上来找我。” 皇甫天荣点点头,便亲自去把张非铃及其亲眷请回了府上。 赵雪和谢旭此时也走了过来。赵雪打量落凡,睁大眼道:“你不会是哪个豪门私生子吧?就是皇甫天荣也没这么多钱吧。你到底有几张脸呀,一会儿是救人疾苦的大侠,一会儿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一会儿又是挥金如土的财神。真让人越看越迷糊。” 落凡微一笑:“在下无父无母,孤儿一名。只是赚钱一行,颇有心得。再说,不是你说娶了京城第一美女是我一辈子的福气。若我下半辈子没福气,这事可要怪你。” 赵雪听一笑:“先别提什么福气了。小心别让尹少正把你杀喽。” 落凡冷哼:“怕他不来。我的刀早等着他。” 一场热闹,无疾而终。围观的百姓们兴奋地散去。此时,尹少正手下大将军胡铜,带一队铁甲卫兵而来。 那胡铜身高九尺,身材宽胖,穿铁甲,戴红披风,挎一把腰刀,也是一副威风赫赫。见他青煞着脸来到落凡近前,牛眼一瞪,不悦冷道:“不知道,这位公子要怎么样付钱,是用现银还是银票?” 落凡一摆手:“稍等。” 然后便负手站住,不再理会。胡铜气一瞪眼,这小子还真是狂!整个龙城谁敢让自己等,不过等就等吧,毕竟人家可是大财主,谁知道有什么神仙背景。 皇甫天荣安排好了张非铃,回到落凡身旁。 落凡小声问道:“你账上还有多少钱?” 皇甫天荣挠挠头,尴尬附耳道:“我这只剩三十几万两了,就这么多了。这点钱还得打通往黑马帮的水路呢。你不会也没有吧?那可糟了!咱们得罪了尹少正,京城可没人愿意借咱们钱呀。” 听到皇甫天荣说没钱了,落凡也毫无波澜,说道:“给我提二十万两。剩下的钱我来拿。等过几日,我会再补你二十万两。” 听到落凡能拿出五十万两现银,皇甫天荣也惊了。他知道落凡深不可测,总有挖掘不完的秘密。可一个整天江湖里打转的小捕头,能轻易拿出五十万两,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难免惊疑,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你的钱不是一直放在我这里帮你经营的吗?” 落凡简单回了一句:“做大事的人,不留点本钱怎么能行。这五十万本来是为了后面大事准备的。如今,只能先拿出来救急了。” 皇甫天荣佩服地点头,笑道:“我以为我皇甫家会赚钱,但比起你来,真差得远了。若你改行去做生意,我皇甫家怕也只能关张了。” 而皇甫天荣并不知道,落凡背后其实还有一个更为隐秘,更为强大的伙伴。那个人才是落凡真正信赖和可以依靠的人物,也是落凡真正的财力来源。 落凡心知,自己整日刀尖行路,早晚难免一死。而皇甫天荣性格浮躁,没有独当一面的魄力,更没有领袖群英的能力。所以,他早就物色了一个能力不低于自己,同样有抱负的人,随时接替自己的位置。 商议定了,落凡和皇甫天荣便在胡铜的跟随下,前往几处钱庄取钱。而赵雪和谢旭两人,去张家和张非铃聊了一会儿。二人先是一番劝慰,然后半违心的夸了落凡一通。毕竟,张非铃被落凡巨银买下,不嫁他也说不过去。事毕,二人才匆匆前往官驿洗澡换衣,准备下午去见李本心。 落凡二人忙活半个时辰,便将银票凑齐交付胡铜。然后领了张家的奴契、地契、房契等一干凭据,这才回到张家。 走进张府内,皇甫天荣抱着一盒契约,一脸痛心道:“哎,可惜呀,七十万两白银全归了尹少正那个老狗!想想,还真是来气。你说,这么多钱够咱们干多少大事。” 落凡给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惹出来的。若不是看你被逼到死角了,皇甫家脸都要丢光了,我才懒得出手。你说说,我该怎么夸你?” 皇甫天荣挠挠头,尴尬一笑:“那老东西太欺负人了,我一时没忍住。等把价喊起来,我后悔也晚了。幸亏你来了,不然我皇甫家的脸可丢西天去了。” 落凡略嗔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小事都忍不住,还怎么做大事。真看不惯他,暗地里派人动手脚,也比大白天当众跟他叫板强呀。那可是尹少正,四大家族最狭隘狠毒的一人。看等你回家,你爹怎么收拾你!” 皇甫天荣怕得心一颤,急拉着落凡喊道:“对呀。我把老头子给忘了。我这回当街得罪了尹少正,回去他不得打死我呀。你主意多,你赶紧替我想个办法呀!” 落凡连连甩手:“那是你爹,我哪里有办法。你对付他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没琢磨出他的脾气。” 皇甫天荣苦着脸,委屈道:“他的脾气那就是绑在板凳上动家法呀。我犯这么大的错,至少五六十板子呀。那我这一个月还走的了路吗?我要是走不了路,你在龙城的大事谁给你跑腿呀。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落凡摇了摇头,皱眉道:“也是。最近还有大事要你去办。这样吧,你最近半个月先别回家了。等你父亲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皇甫天荣一听,苦闷尽散,笑道:“是啊,我今天也真是糊涂了。大不了我不回家就是了。还是你脑子转的快。不过,你说得对,尹少正可是心胸狭隘,阴狠歹毒。你看,他不仅杀了张若虚,还把人家女儿弄到当街拍卖。这份恶毒,天下少见。你说,我当街得罪他,他会不会对我家出手呀?若因为我连累皇甫家被抄家灭族,那我真是千古罪人了!” 落凡哼道:“你也太小瞧你皇甫家的实力了。你父亲和你哥哥是出了名的会交际,黑白两道、天都王朝,谁没得过你家的好处。放心吧,尹少正虽然有钱,但也只是有钱,没真本事。只要司马月不点头,他不敢对你们家下手,也没能力下手。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父亲这两日肯定会给大张旗鼓的给司马月和寇家送礼。如此,尹少正知道后,便也不敢动歪心思了。这招就叫养虎震狼。” 皇甫天荣恍然大悟:“哦,原来官场是这么玩的呀。我明白了。相反的,如果我得罪的是司马月,那我们家就可以去讨好尹少正他们三家。司马月也就无法下手了。原来借力打力,这么好用呀。” 第145章 两不愿 有时候一点灵光,恰比得过长篇大论。皇甫天荣能悟出“借力打力”这四个字。这一场蠢事,便没有白干。 落凡欣慰的点头,笑道:“有点开窍了。不过,这招可不能乱用。若尺度把握不准,那便不是借力打力,而是自投罗网了。一切权谋全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基础上。你们皇甫家暗里的实力,才是司马月不敢动手的真正原因。而表面的人际往来,只是维持和平的必要手段。” 皇甫天荣喜地点头,忙问道:“那我们家暗地里到底有什么实力呀?怎么连司马月都不敢碰?” 落凡无语:“你昏了头了?你们家的底细,你来问我?” 皇甫天荣笑道:“我不是嫡子,家族的事长辈们从不跟我说。你在龙城遍布暗线,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落凡当然知道皇甫家的底细,但皇甫家的长辈之所以不告诉皇甫天荣,便是知道他不堪大事。如此,自己自然也不能随意透露。 便不耐烦地摆手,说道:“天都王朝的事我都打听不过来呢,哪有功夫管你家的事。我还是先去看看张非铃吧。那可是七十万两买来的仙女,我怎么也得亲自长长眼呀。” 听落凡要看美人,皇甫天荣也高兴起来。紧跟着后面,笑道:“对。看美人,这才是正事。对了,如今张家全死了,只剩下张非铃一个独女了。那南城八十山,张家的十万布衣军,是不是全归咱们了?” 落凡也早想过这个问题,心里也有了盘算,不过事未定,不能轻易吐露。 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布衣军有十部,十大统领早和张若虚貌合神离,不然他被杀两日了,怎么没人来报仇。想拿下他们,靠一个张非铃没什么大用。还有,就算拿下了布衣军。通往龙城的官道已被司马月掐住,南面又有成王和风王虎视眈眈,布衣军根本无力可图。说到这里,成王和风王的关系你搞的怎么样了?你这半年也花了有大几十万两了吧,别告诉我你还没攀上?” 听到这里,皇甫天荣难得得意一回,笑道:“怎么可能。我这两年一直拉着风王和成王做生意,赔本也要把他们哄开心了。闲暇又常去找他们喝酒,金山银山送了几座。他们早跟我拍肩膀称兄弟了。如今,还非要我给他们做女婿呢。那热情的架势,搞得我快招架不住了。” 落凡玩笑道:“那就娶呗。反正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三妻四妾也是平常。” 皇甫天荣脸一红,笑道:“我不是有人了。你忘了戏楼那个?” 落凡想起来,说道:“哦。找个时间,我去见见这位未来大嫂。好了,先不说了。把盒子给我,我先去找张非铃聊聊,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儿。” 后院闺房,张非铃正独自哀叹。虽然侥幸离了地狱,但已不是自由身。而家人尽丧,她一人独活。除了悲苦,也不剩下其他了。 落凡来到闺房门前,扬声请道:“在下落凡。可否与小姐一谈?” 屋内,张非铃听到落凡请见,心猛一跳,忙道:“公子,请进。” 当即丫鬟打开房门,张非铃也亲自门前迎入。 进入房中,丫鬟捧茶,双人对面而坐。 落凡假喝了口茶,给张非铃打量自己的时间。张非铃偷偷打量落凡几眼。心说,模样还算清俊,就是少了几分儒雅和贵气。若是嫁了也算勉强凑合! 而且,如今自己已非自由身,也没有拒绝的权力。面对这个天降的夫婿,只能尽量顺从。落凡也看出这大小姐是看不上自己这个草莽,而她眉宇间的怨气和不安也藏得不深。 张非铃玉容暗淡,轻声说道:“既然,公子已经买下我张家。一切听公子吩咐,玉文无不听从。” 落凡随即将手中盒子递过去,说道:“姑娘无需多虑。这是张家的房契地契及你们家眷、丫鬟的官契,现交还你收好。以后,你便是张家主人。你也依旧可以锦衣玉食,乐做深闺佳人。他日若你能觅得郎君,我也不会干涉。而且我还会护你周全,便是尹少正、司马月之流也不能再为难你。” 张非铃讶异,他好大的口气。台上一语惊动龙城,台下更是狂言无限。想自己父亲十万大军的主帅,天都王的武相,如此权势显赫,也被司马月阴谋害死。他满口毫不在乎。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花这么多钱竟不打算娶自己?这传出去天下谁能相信! 张非铃心中存疑,起身拜谢道:“多谢公子。不过,恕小女子多言,公子为何如此相帮?为情、为义或者为利还请言明,也好让小女子放心。” 落凡抬手让张非铃坐下,淡淡回道:“实不相瞒。我确有所图。你们张家在南城还有十万布衣军,我救你只为了掌控那十万大军。” 张非铃听一愣。对方真是快言快语。每一句总是说得人猝不及防,也总让人醒不过味道来。 想了想,叹息道:“公子直言相告,小女感谢。只是父亲已死,三位兄长也已亡故两位。唯有大哥尚且下落不明,估计也难逃司马月魔掌。如今,张家只剩下我一介女流,如何帮你掌控十万人马。只怕南城十部统领早乱成一团,自选明主了吧。” 想不到张非铃也算看得明白,落凡继续道:“姑娘果然聪明。不过,我自有手段,你无需考虑其他。只需静待我的安排,做好当这十万人马的主人就是了。” 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张非铃纵然想要拒绝,也无退路。只能勉强答应道:“玉文,听从公子安排。只是还有唐突一问,不知公子是为谁效命?要布衣军所图为何?” 落凡:“时机未至,尚不能告知。你只需知晓,我所图光明,也对你有天大好处。待拿下布衣军,我自然告诉你一切。” 张非铃静静颔首:“我知道了。一切听从公子吩咐。” 落凡起身告退,又安慰道:“姑娘。我和谢旭他们也算朋友。如此,咱们也是朋友。我做事从来光明,不会害好人,亦不会让你受委屈。人在江湖,沉浮不定,难免有落魄受窘的时候,互相帮助算不得什么。若你还有任何困难,尽管找我便是。我现在去帮你料理一下外面的杂事。一会儿,再来问候。” 张非铃心中疑惑,这人真是和赵雪说得一样,性格太古怪了。一会儿,正经的像是个将军,一会儿温柔的像个哥哥。但他凶狠的那一面,自己还不能见识。果然,高深莫测。 落凡起身告辞。心中却思量:这张非铃是个聪明女子,而且城府不浅。虽一时困顿,但经历此番成长,未来不可预知。说不定又是一个司马月。自己还是要小心对待。 见落凡走出,皇甫天荣喜滋滋迎上,眉飞色舞笑道:“怎么样,张非铃姿色不错吧。你是个孤儿,她如今也无父母。估计现在这时节,亲朋好友也不敢上门。宜早不宜迟,你们今天晚上就安排洞房吧。” 落凡鄙视地斜了身子,道:“大冷的天,你那么浪干嘛。谁说我要娶她了。” 皇甫天听一愣,大为不解,瞪眼道:“啊?你不娶呀?哎,我说你没注意她的长相啊。那身段和容貌人间绝品呀。七十万两都花了,干嘛不娶。你要是娶了她,男主外女主内,她还不得百依百顺。到时候,这布衣军自然是咱们的了。” 落凡不屑训道:“人家父亲大丧,岂能趁人之危。再说,我也看不上这种大小姐。你别管这事了。我有事要你去办。你不是官场关系多,你立刻去找找关系,打听一下张若虚父子尸体在哪里。我要设阵打鬼。另外,路上顺道再去一趟天下第一楼,让福奇通知罗丫,把我让她训练的暗刺全部集合到张家的东院来,我立刻就要用。” 第146章 暗刺 皇甫天荣一脸失望道:“唉!搞不懂。送上门的美女还不要。要是我!算了,我也没你这本事。啧啧,可惜了一个大美女,被你推出门外。好,我给你跑腿去。张非铃这事,你再考虑考虑。” 落凡满不在乎,催道:“她好看是人家的福气,关我什么事。你赶紧去吧。我急等着用人呢!” 皇甫天荣离开。落凡则留在张家,保护张非铃。一面四处巡视,安排人把刚才抄家弄乱的家具物品归置好。 皇甫天荣离开后不多久,张家东小院里。从四面八方闪来几十号人影。这些人无不是鬼魅身法,灵猫悄步。如此多外人闯入,张家下人竟无人察觉。唯有落凡稍微听了几耳。 落凡来到东小院,看到院中已经零散站了四五十号人物。这些人穿着不同的武服,全部蒙面只露双眼,背负刀剑。形容慵懒,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互相聊着天。如此,竟能不发出任何声音。真好似白日,多了几十只鬼来回走动。 落凡很满意这些人的表现。零散站着,这是防备有人暗袭,留出逃跑的空间。形容慵懒,四处走动,正是高度戒备的表现。这些特征足以证明,他们已然能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对敌。 而他们见到落凡走入,只是略瞥了一眼,便继续聊天,好像没看到人一样。落凡知道,他们如今还是罗丫的学生,在结束训练之前,是不会在意自己的。如此,可见罗丫训练手段的高明。 而此时,院中杏树下,还站着五位黑衣蒙面的高手。那五位高手整齐站成一排,像犯了错的学生一样,正被面前一个身材玲珑的丫头训斥。 那丫头一身蓝衣,头戴黑布条,双手抱坏,灵面总恼、口角泼辣,总是一副刁蛮模样。她便是落凡的师妹罗丫,也是李昭贤另外一名弟子。 李昭贤总共只有两名弟子,一位是落凡,另一位便是罗丫。论心计,罗丫不如落凡。但论刺杀的本事,足以当落凡的师傅。而罗丫也是李昭贤特意寻给落凡的帮手。 见罗丫正在讲话,落凡便走过去打招呼。然后,刚近五六步远,罗丫忽地闪身不见。骤然,若冷电惊刺,瞬间宝剑寒刺落凡咽喉。落凡早有预料,一步闪瞬躲开。而罗丫脚步更玄,瞬间竟能分身三道人影,左右前三面刺杀。剑锋贴着落凡三面划来,锋锐撩破天波,带碎落凡两面发梢。落凡急缩下身,脚撤地低身快逃。那模样极似地下滚走的车轮。 院中人无不惊目。他们跟罗丫也学了高明的身法和手段,但比起眼前二人,还是要差一大截。果然,天赋上的差距,有时候是不可弥补的。 两招用罢,罗丫抽身回到原位。又看那五人训斥道:“看见没有,便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也要保持防备的状态。哪怕上厕所、睡觉、打哈欠、大哭、大笑等等一切,都给我把四面防住了。不然,死了活该,这就是江湖行走的宿命。先到这里吧。自己练练上午教的闭息法门,一会儿考你们。” 落凡走来一笑:“师妹,半年不见,本事长进不少呀。若非我最近小有成就,刚才可就被你刮下几层皮了。” 罗丫出身自江湖大家,可惜家遭大难。自那以后,她便不再欢笑。她对所有人都只是一副冷漠。哪怕是和她一块长大的落凡,也从不给好脸色。 她看向落凡,冷道:“看来风雷腿秘籍你找到了。不然,你躲不过我刚才的攻击。不过,你还差得远呢。最近明显慢了进步的速度,看来在旗城杀的人不够多。” 落凡一笑:“哎,还是你了解我。秘籍找到了,不过第九重没练成。我练功也算没懈怠,只是查了几个案子,耽误了些手脚。我这次回来,这不要全补上嘛。一年前,给了你三百高手,怎么如今就剩下四十个了呀?” 罗丫冷哼:“这练刀工还要废几筐萝卜呢,不成材的自然留不下。死了十个,练废了三十个,剩下的虽然天赋不行,但心志坚定。送给福奇培养,去了各处当暗线。这四十个是我勉强留下的。不然,十个你也用不着。这些人的本事顶尖,只要不遇到绝顶高手,逃跑没问题。我将他们按天地玄黄分成四组,你可以拿去使用。不过,那五个还是不成材,我还要调教一段时间。” 落凡点点头,看向那“不成材”的五人。 罗丫口中五人不成材的,却是落凡心里的宝贝。凭这五人的本领,无论放在哪里,定也能名震一方。他们也是落凡和李昭贤花尽心思,笼络来的绝顶高手。 五人中第一位,乃是白道第二大帮金山楞严寺的高僧,玉海大禅师。这位禅师不仅禅道精深,而且功夫绝顶,是能和宇文澜、颜一剑相较量的高人。当初,李昭贤和大禅师论道三月,才把他请下山相助落凡。 落凡看向大禅师,见他目空一切,神态安然。已然脱去了先前的僧气和儒雅,也是佩服地点头。 第二位,癫刀向珪。他的来历更为不凡,他以前乃是白道鼎鼎大名向云帮的帮主,一手龙牙刀法,出神入化,名动天下。也是当初白道联盟盟主的继承人。可惜,他和古云争争夺武林盟之时,被人下了毒,因此功体半毁。 而比武失败后,向云帮也被古云争吞并。甚至,向珪的老婆江湖有名的美人马巧巧,也被古云争抢走。向珪从此堕落街头,醉生梦死,半疯半明。而他的刀法越发的诡异,一会儿好,一会差。差的时候,小混混也打不过。强的时候,绝顶高手也扛不住他三刀。所以,江湖人把向珪称呼为“癫刀”! 后来,经过李昭贤的调查,向珪中毒便是他老婆马巧巧所为。马巧巧其实早和古云争私通,为帮古云争取胜,便下毒害了向珪。向珪知晓真相后,本想找古云争报仇。但古云争的“天猴棍法”,已然大成,而他已被毒残,根本不是对手。况且,如今的古云争贵为白道联盟盟主,手下高手数万,他势单力薄,如何能报仇。于是,经过李昭贤的劝说,终也加入落凡的阵营。 落凡打量一眼向珪,虽是黑服蒙面,但眼神坚毅,少了以往的仇恨与迷惘。看样子,也被罗丫调教的差不多了。 第三位,不良剑杜户儿。杜户儿是个孤儿,年仅十八岁,勉强算个用剑高手。他是落凡在蒙山黑羽寨捡来的。而落凡看中杜户儿的并非武力,而是他的一样特殊本领。 杜户儿年少时,父母便死在山贼手中,所以他十分仇恨黑道。后来,偷学了些本事,常一个人暗杀黑道强匪。后来,失手被黑羽寨抓走,关在牢里待杀。落凡刚开始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当随手救了一个小孩子而已。 但后来,见到杜户儿被人射中十几箭,五脏六腑也贯穿,竟然没事。他这才知道,杜户儿天生五脏一体,又偷学了江湖大名鼎鼎的黄松观观主宋东风的五融大法。 传说,这五融大法修炼极致,便能五脏化气,达到长寿不死的地步。但这种功法极难修成,不想杜户儿天生五脏一体,随便偷学几招,也成就不小。如此,除非将杜户儿头颅砍下,不然他几乎是杀不死的存在。 拥有这种不死之身,那可是当杀手的完美材料。于是,落凡把杜户儿也收下了。经罗丫调教两年,如今杜户儿身体健壮了不少,剑法定也进步不少。只是,他眼神中的单纯和稚嫩还未洗去。 第四位高手,命千叟。其人年不过三十,却弯腰驼背,似枯瘦病孱的老人。他天生遗传衰老症,自幼便弱似老朽。为了续命,十八岁时便装成殓师人,混进白道排行第四的十命鬼王庄偷技。在山庄隐藏十二年,他几乎学会了十大鬼王的全部本领。后来事发,被十命鬼王庄追杀,巧合被李昭贤救下。 第147章 天地玄黄 命千叟为人仗义,拥有百般奇能。只可惜,有些贪生怕死,更多些小聪明。而聪明人总多些乱心思,他也是罗丫最难教的一人。如今,命千叟虽然蒙了面,但落凡也能清楚瞧出他脸上那一副猥琐带笑的模样。可知他骨子里还是没学到罗丫的真本事。 最后一人,钟凤雪。她的来历自不必提。落凡本来让她修养好身体再来。可钟凤雪融血神功,身体恢复能力快于常人百倍。所以,她也没有治疗,直接来了龙城。不过,短短两日不见。如今的她已然有了大的变化。 落凡看她依旧是黑衣遮身,只是脸上多了一副黑色面具,手上也带上了特制的黑手套。整个人除了眼睛一块皮肤也没有露出来,旁人看见估计男女也认不出了。看来,为遮掩钟凤雪的身份,罗丫也是费了心思。 落凡细细观察众人一遍,很是满意。 回头看罗丫说道:“师妹辛苦了。从今天开始,暗刺的训练便正式结束了,我要带他们开始执行任务了。这五位高手,麻烦你再训练几日。今晚尹少正会派人来暗杀张非铃。他派来的杀手或许不止一波,甚至最厉害的三十六狼卫也可能出现。你便让他们五人保护,当一次考验吧。” 罗丫冷哼一声:“五大废物,跟我进屋。今夜,便看看你们的本事。” 罗丫带五人离开。落凡站到院中,喊一句道:“来,大家集合了。” 听到落凡命令,一众四十人正按照各自归属,整齐站好四队。 看着眼前四十位高手,落凡也算底气十足。往日都是单打独斗,如今为了掀翻龙城这潭浑水,也要借助这些同伴才行。 而眼前这些人虽然全都蒙面,衣着也不同。但他能清楚地认出每一个人,因为这些人都是他和李昭贤花费多年,苦心寻来的高手。他们无不是心怀正义,且痛恨黑白两道。如今,经过罗丫严格的训练,也已脱胎换骨,拥有不凡的本事和无比坚韧的品质。 落凡看着众人,开口道:“好久不见。诸位辛苦了。从今日起,你们便正式结束训练,开始在跟我一起做事。在此之前,有疑问或者想退出的,可以随时提。太平阁的规矩,有问必答,也从不强人所难。对于你们暗刺也是一样。” 面对落凡的询问,众人无不是精神饱满,无一人眼神有惑。 落凡满意地点头,继续道:“好!那以后大家便一起努力。其他规矩,罗丫已经讲过,我不再重复。我提唯一的要求,以后大家便是战友了,关系甚至要远胜家人那般亲密。所以,彼此之间的信任是必要的。有时候情况特殊,你们可能接到许多违背常理的命令,若心存疑惑,可以直接问我,不要藏着猜疑。太平阁的规矩,绝不允许做伤天害理的事,做事也绝不会藏着掖着。以后,你们是我的私人暗刺。只能接受我、罗丫,还有刚才那五位高手的指令。如果我们七人全死了,你们可以选择离开,江湖逍遥去。当然,也可以继续效力太平阁,到时自有我的继任者来找你们。下面开始分配你们的第一次任务。” 开场说完,落凡便正式下达自己的第一次命令。 落凡看向第一队,说道:“天字队暂且负责看顾张府,这里最近便是咱们的暗门了。张府中的情况,要由你们看顾。若其他三队有消息传回,你们要转告给我。还有,布衣军十大统领这两日应该回来,你们找皇甫天荣和罗丫,商量一下布防。十大统领来后,我要把他们困在这里几日,直到张大人出丧结束。” 转头又看向第二队,说道:“地字队从今日起各自为伍。负责调查京城各大家族、各大帮派、各大护军的秘密。他们家族谁曾经干了什么坏事、想要干什么坏事,我都要知道。如果,我明日想要灭龙城哪一个帮派,你们要立即提供我那个帮派的所有资料。尤其是四大家族的司马家,要知道他们家族所有嫡系亲属,他们喜欢去哪个青楼、喜欢去哪里喝茶,喜欢吃什么,都要调查清楚。至于如何分配任务,你们自行决断。” 转头又看向第三队,说道:“玄字队。今天下午,你们跟我去东街县衙上任。东街衙门被人称为转死官,而我要把它变成阎王殿。诸位要做好当刽子手的准备。跟我做事,下手要狠,心思要敏。若遇到危险,更要懂得逃命。至于我的安全,不用你们考虑。记住,自己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最后,转头看向最后一队,说道:“黄字队立刻出城,开始详细调查南城布衣军的情况。布衣军十大统领的军阵布置,他们的家眷关系,还有南城里大大小小有实权有威望人物的情况。仅凭十大统领,是不够支持张非铃当元帅的。或许,我们还要换掉十大统领。所以要从老一辈和年轻一辈里,找出真正忠于张家的那些有能力有实权的人物。估计也就三五日,我便要前往布衣军,所以这件事你们务必做到细致,而且速度要快。还有,要注意南城附近的赤血门、司马月的护军,以及福城二王的动向。若他们哪一方要有大动作,我要提前收到消息。” 吩咐完四队,落凡又对所有人说道:“以上,便是你们最近的任务。有不明白,或者困难,随时找天平阁的各位头领。但要记住,隐秘的事只能告诉我们七人。皇甫天荣、福奇及其他太平阁头领也不能告诉。” 说到这里,落凡又举起一份地图,说道:这张地图上标注了太平阁在龙城附近的所有暗门联络人,以及他们的联络口令。你们互相传看一遍,然后把它烧了。若有紧急消息难以联络我们,便把消息放到暗门,让他们传递。一切要牢记暗刺的规矩。” 落凡吩咐完,四队暗刺,便各自行事去了。 此时,皇甫天荣摇着扇子,快步回到院中。 落凡疑惑道:“张大人的尸体这么快就要回来了?难道四大家族的那些小卒子没有为难?” 皇甫天荣扇子一收,气冲冲说道:“我刚打听了。尹少正这老狗真缺了大德。昨日四大家族联手杀了张若虚和他的一众心腹后。尹少正命人把他们全砍得面目全非,然后扔乱葬岗随便埋了,连碑都没立一块。估计,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我花了钱找人赶着棺材去挖去了。一会儿就送到张家。你可别让张非铃看到了尸体,不然她可受不了。” 落凡点点头,说道:“嗯。办得好。我去和张非铃把丧事敲定。引来十大统领,就靠这几具尸体了。这里也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对了,现在整个龙城都知道你我关系近。你最近不要去生地。我随时派人找你。” 皇甫天荣笑道:“好嘞。忙活半天了,我也正好歇歇脚去了。那我走啦。” 皇甫天荣兴高采烈离开了。落凡一瞧他这模样,猜到他八成是找相好去了。 落凡再次来到后院见张非铃。此时,张非铃一身素衣,面色艾艾,眼睛也略微红肿,分明哭过了一场。 落凡分座一旁,说道:“姑娘。我担心尹少正会对你不利,找了一些高手来护卫。他们虽然全是蒙面,衣着也不同,但能互相识别,你遇到了不用惊慌。如果,你有事要办,也可以随意吩咐他们。” 张非铃略躬身,道:“多谢公子。我知道了。” 落凡又道:“还有,你父亲和兄长的尸体,我命人装殓,一会儿便送来。你自己选个贴心的管家,张罗一下丧事吧。张大人身份高贵,这丧礼的规格不能小。一切丧仪便按武相的规格来吧。” 说着话,落凡又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张非铃,继续道:“你家产没了。这是些银票你留着备用。以后,掌控了布衣军,你自然还有其他来钱的门路。” 第148章 义子?重逢 这正常人遇到救自己脱离苦海,并且帮自己安葬父母,应是天大的恩德。不说以身相许,磕两个头也不算为过。可张非铃听到这些,却仍一副哀愁,毫无感激神情。似乎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见她略施礼,说道:“多谢公子考虑周全。只是,我父亲是背负了叛逆的名声死去。若大张旗鼓去办丧事,司马月、尹少正一众前来来问责,如何处理?” 落凡摆手,自负冷道:“莫要担心这些。在旁人眼里,司马月强大不可撼动。但在我这里,她并不值得在意。她便带来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我。你安心准备丧事便可。” 落凡的大话,张口便来。张非铃玉眸微惊,难免耻笑。笑他的狂妄和无知。龙城谁不知司马月的强悍,唯有外来的野小子才敢这般自大吧。不过,自己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顺其自然。大不了一死,也总能陪伴先人去了。 想到这里,张非铃便道:“嗯,那我照办就是了。” 落凡又叮嘱道:“还有,别忘了给南城布衣军的十部统领写信,让他们明日也来参加丧礼。” 听到此话,张非铃略一皱眉,提醒说道:“公子莫不是想把十大统领骗来,然后趁机拿下?恕我多嘴。十大统领本领高强,且警惕性极强,他们若真来龙城,必也是护卫重重。怕你无法威胁他们。而且,纵然他们一时答应奉我为主,怕一回去八十山便又立刻倒戈。” 落凡一听,这张非铃这么小瞧自己的吗?自己能做这种傻事?也是,龙城人的脑子可能就是这么傻吧,不然也不会被司马月一个老女人玩得团团转。 落凡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没打算跟他们动手,也不会用强逼的手段让他们认你为主。只是想在去南城之前,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另外,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你哥哥张莫然的下落,希望能有好消息传回来吧。对了,四年前你父亲曾带兵去武城联合金刀神卫铲除铁瓦寨。这件事你知道吗?” 张非铃点头道:“当然知道。听说,铁瓦寨乃是武城百里外聚居的邪族,族民多有三万人。他们勇猛顽强,性格残暴。常四处烧杀抢掠,甚至还喜吃活人。附近百里内的村庄无一不被祸害。我父亲受神卫统领轩辕震邀请,带了三万人马前去帮他。然后,双方联手把铁瓦寨一举荡平了。” 落凡点点头。忽说出令人惊异的话来:“你说的不错。我当时也在武城,并且参加了那次行动。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你父亲曾救过我一命,并且收我当了他的义子。只是,那时我位卑人轻,不敢宣扬罢了。” 张非铃惊地愣住,惊异道:“你是我父亲的义子?我父亲怎么从没说过呀?” 见张非铃那震惊模样,落凡一笑:“当然没说过。这是我编的故事。看来,这故事还是蛮可靠的,连你这个女儿都听不出假。如此,其他人肯定也听不出了。为了以后方便行事,你便把这故事记牢。以后,我就是你从未见面的义兄了,你就是我的义妹。你叫我落凡也可,义兄也可。我便叫你小名玉文了。你意下如何?义妹!” 张非铃气一撇嘴。这小子真是不要脸呀。撒起谎来,还一脸正经的。这句“义妹”更叫得亲热。真是个大胆狂傲、不耻行为的家伙。 心里不悦,张非铃也只能答应道:“知道了,义兄。” 正事说完,落凡起身伸个懒腰。回头又一笑说道:“那义妹你在家里好生休养。哥哥,第一天来龙城,晚上估计要大开杀戒了。下午,不管你听到什么消息,也不用害怕,我死不了的。我留你这里的人,也足够保护你。哎,这一天天的,真是闲不住呀。” 张非铃又懵了眼。什么叫大开杀戒?下午会有什么消息?这家伙总说些狂言,还一副神神叨叨的。看他不像是权贵子弟,倒像是哪座山跑来人间混世的妖孽。 落凡将诸事安排妥当,便带走十名玄子队高手,离开了张家。街上囫囵吃了午饭。便来到天卿府办理自己的入职手续。 天都王朝除了五大家族掌控的天兵、天宝、天粮、天物、外务五司。还有内府和文武二相,而这些才是李本心的心腹。内府又分为天卿府、内司府、天卫府。 天卿府负责官员任命。 内司府负责天都王的一切杂,吃喝、住行、祭祀等等。 而天卫府则是直接负责王宫内外的安全,有禁军、卫军、护城司、神腿门、铁掌门几部分组成。而天卫府的最高元帅,便是李本心的心腹,也是龙城三魁中的武魁宇文昭。 天都王朝三品以上的官职,由天都王亲自任命。而四品以下的官职,则是由天卿府几位天卿从王朝下属官员中提拔。落凡的升职便是天卿府二品捕将吕琼的安排。 内府三府在同一处衙门办事,在王宫南面,只隔了两条街。如此,也是方便拱卫天都王的安全。 落凡闲步来到天卿府。 眼见,煊赫显贵的朱门张开,整齐威武的银甲兵把守,俨然也是高墙深锁权门。 落凡站脚一笑:“师傅,咱们总算走到这一步了。龙城的杀戮,从今天便要揭开序幕了。看你徒弟如何杀光天下权贼!” 说罢,大步向前走去。 …… 谢旭和赵雪别了张非铃,便来到王宫外的官驿。二人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又各自补了一觉。 午时刚过。谢旭便叫醒赵雪,准备前往王宫。 二人正屋中商议见了李本心后如何说话。此时,走廊里忽传来一声爽朗笑声:“大哥,二姐!我们来了。” 二人闻声大喜,当即一同迎出。来到门外,果见来人正是他们的四师弟张天君和五师妹龙希琳。 赵雪兴奋地跳过去抱住二人,花容展笑颜,大笑道:“四弟,五妹。二姐可想死你们啦。” 张天君天性羞涩,被赵雪一抱倒是脸红起来了。龙希琳则也陪着爽朗大笑,一贯的潇洒不羁。 赵雪抱完二人,退后打量二人。 多日不见,张天君仍是文雅内敛。不过,更是面俊秀而气态清,负神剑而质不凡。而他笑面难藏锐利,似愚实掩大智,他也是最得薛扬真传的弟子。 而龙希琳则完全不同。见她背挂一副链刀,腰提赤巨锋一把。两条发辫飞扬,凌眉傲面,红衣威武,更似女将不世风。她和赵雪的脾气倒有七八分相似。 这两位不仅好样貌、好本事、好气度,也是薛扬七名弟子里心思最沉稳的。不然,也不可能跟随李本心,在这龙蛇混居的龙城稳待了三年。 赵雪打量二人,赞叹道:“果是跟着天都王混的。看这威风的气派,比我们这小地方来的强多了。” 龙希琳飒爽一笑:“二姐,你这是笑话我们。看二姐才是神气十足,一如往常的英雄气概。这龙城谁不知道二姐的名头呀。我们来往各处,有时候还要借二姐的名头才能得个好呢。” 赵雪得意一笑:“嘿!那是当然。龙城谁敢得罪我呀。四弟,你这也越发英俊了。这么多年,王宫里就没遇到个相好的丫头?” 张天君摆摆手笑道:“二姐玩笑了。王宫里的女子那可都是天都王的人,可不敢胡说。” 赵雪瞪眼气道:“怎么他一个人还想把天下女的都占了。对付四大家族没本事,选妃子倒是挺在行。宫里那么多女人,让几个给别人怎么了!” 龙希琳乐得哈哈大笑,亲昵地搂住赵雪胳膊,笑道:“我就喜欢听二姐说话。咱们屋里说,小心隔墙有耳。” 第149章 王宫小聚 四人进屋坐下,谢旭先疑问道:“四弟,五妹。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龙城?” 张天君说道:“天都王有十八支秘卫,时刻盯着龙城各大家族的动静。上午,张相府前拍卖,有秘卫正在那里观察。他们认出了你二人,禀告了天都王。天都王便命我们来接你们进宫。” 想起上午之事,谢旭不禁皱了眉,又问道:“不知天都王对武相之死可有应对之策?” 龙希琳摇头耻笑:“哪有什么对策,忍气吞声呗。面对强盛的四大家族,李本心既不敢打,也不敢杀,整日的委曲求全。可惜了张大人的一腔热血。” 赵雪听一恼,斥责二人道:“你们不是来辅佐李本心的,怎么把他辅成这样?堂堂武相被杀,竟做缩头乌龟,还让人把张非铃弄到当街拍卖。如此对待功臣,李本心就不怕寒了众臣的心。以后谁还敢替他卖命!” 张天君无奈叹息:“二姐,你不知这朝中的规矩。这朝中大事,一相由内府和文武二相商议。我们只是小小的侍卫长,龙城最小的角色,哪有我们说话的资格。若我们不知好歹去掺和这些大事,李本心也不会留我们在他身边不是。” 赵雪听更怒,骂道:“内府全是废物,文武二相也是草包。李本心登基三年了,不仅没除掉四大家族,权力更日益畏缩,如今连武相也死了。继续这样玩下去,天都王朝早晚完蛋。” 张天君笑道:“不至于。咱们师傅不是要来了。相信以师傅的能力,一定能帮助李本心稳固朝局,攘除内外祸乱。” 赵雪气稍减,哼道:“这倒是。若李本心真有能耐,也不至于请师傅来。以后,我可是要好好的在龙城大干一场的。什么四大家族,我一剑一剑全给收拾了。” 龙希琳一旁笑道:“对,你们来了,龙城肯定要热闹很多。对了,和你们一路的那个落凡是谁呀?天都王对他很感兴趣,让我们收集他的情报。” 赵雪一瞥眼,咋呼道:“他!说出他的故事,能惊死人,气死人,保管你们听了大开眼界。” 二人疑惑,龙希琳:“这么厉害的吗?二姐是在夸他,还是骂他呢?” 赵雪摇头啧啧:“那家伙你不佩服都不行呀。人家是恶人里的霸王,好人里的禽兽,聪明堆里的糊涂蛋。好事没有他不干的,坏事也从少不了他。总的来说一句话,恶人、聪明人、怪人、有钱人,看不明白的人。他来旗城短短半月,干的好事和坏事能各写半部传奇来。” 龙希琳笑道:“那倒真是奇人一个。咱们边走边说。天都王在宫里摆了酒席,咱们别让他等着急了。” 四人当即起身,谈笑着往王宫里走去。 天都王宫位于龙城北,内中楼台重重,朱墙叠绕,自是雄伟。各处站着金、银甲守卫,十步一岗,九步一哨。加上来往的巡卫,穿梭不停的黑衣秘卫,整个王宫几乎找不到无人的空当。 赵雪看得挠头,咋舌道:“巴掌大的地方也放这么多护卫,挤得跟菜市场似的。李本心这是被四大家族吓破胆了吧?” 张天君小声道:“二姐,切莫高声。各处都是天都王的眼目,稍有风吹草动,消息便直达李本心耳中。最近数月,王宫里常有人口丢失,查了很久也找不到线索。没办法,只能加了数倍防御。” 赵雪疑惑地摇头:“王宫里还能丢失?还真是内忧外患。当个王也是蛮惨的哈。” 龙希琳小声笑道:“惨是惨点,但人家毕竟是王呀。你看住的这宫殿,如此奢华。还有,这才短短三年,后宫已纳了十二位后妃,天天闹腾着呢。” 赵雪调笑道:“嘿,五妹。你长的这么好看,李本心怎么没把你纳为妃子?” 龙希琳笑道:“我才看不上他,我喜欢那种盖世英雄的。像你说的落凡,我或许能考虑考虑。再说,也不是谁都能嫁来的。这凡是能入后宫的,必有豪门背景,这样对天都王才有帮助。不然,即便嫁来,也得被其他妃子欺负死。” 赵雪感叹道:“幸亏当年雨然没看上李本心,不然还真挺遭殃的。这大门户里的事,有时候真恶心得没眼看。” 谢旭也略感惊讶,问道:“十二个妃子?我以为就两个呢?他什么时候娶了这么多妃子?外面怎么没听到消息呀。” 张天君解释道:“天下皆知的两个妃子,是萧王廖之化的女儿德妃,还有凌王贺争的女儿庄妃。这二位王爷位高权重,他们女儿嫁来,自然要昭告天下,明媒正娶。而其他十个妃子都是龙城附近的大族千金,娶来也是为了稳固龙城安危。当时,只请了内府诸位大员贺喜,没有对外声张。” 赵雪听得皱眉摇头,鄙视道:“当个王还要伺候这么多媳妇,怎么跟青楼卖身似的。” 龙希琳乐得哈哈笑,乐滋滋抱住赵雪,笑道:“二姐,你真行。这种话你也敢说。不亏是我二姐,真是威武呀。就是,这破王有什么好当的。” 张天君提醒道:“好了,咱们先说到这里。毕竟是王宫,庄重一点。” 走不多时,绕过重重关卡,四人来到御花园。 花园凉亭内,远远看到李本心正拿着一沓奏章看的仔细。李本心远远见到四人也是满脸喜悦,扔下奏章兴冲冲迎了过去。 不等近前,李本心便满面兴奋,热切喊道:“大哥,二姐。你们终于来了。三年不见,我可是想煞你们了。” 谢旭和赵雪也是高兴,想不到李本心还是当年那个热情开朗的小伙子。当即快步上前,躬身施礼。 李本心忙扶起二人,拉着二人的手亲昵笑道:“哎,大哥、二姐,咱们不是外人,不用讲这些虚礼。自三年前一别,你们也不常来看我。我可是天天盼着你们能来呀。来,来,快上座。我已命人备了山珍海味,让你们也尝尝王宫的美食和美酒。” 李本心亲自将二人拉到桌旁坐下,又亲手给二人倒酒。这一番热情的操作,感动的谢旭和赵雪内心涌过股股暖流。张天君和龙希琳也是看一笑。这李本心别的本事不大,唯有笼络人心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二人也对面坐下。张天君故意抬高李本心,笑道:“大哥、二姐,天都王拿咱们当亲人,且莫拘谨。” 李本心笑道:“那是自然。没有你们,哪有我今天。日后,我王朝也要仰仗诸位。以后,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肉一起吃,有酒一块喝,痛痛快快地做兄弟姐妹。” 谢旭忙正经地拱手:“承蒙天都王看得起,我等都是粗俗武夫,若能为王朝效力,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本心端酒笑道:“大哥还是如此豪爽!来,大哥二姐远道而来,我先敬你们一杯。” 二人赶忙端酒,各自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赵雪一笑:“能被天都王敬酒,我们也是天下第一人啦。这一趟真是没白来呀,回去怎么也得跟六弟、七弟吹捧吹捧!” 李本心笑道:“二姐,还是这般豪爽。以后,我这王宫你们随便来,随便吃喝。权当是自己家,千万别跟我见外。” 赵雪听得高兴,哈哈一笑:“有天都王这句话,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我真吃习惯了,我天天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你吃穷了。” 几人一阵哈哈笑。 几句闲话完,李本心便问道:“几日前收到薛大人来信,我便日日期盼。我已给命人给你们准备了府邸。并且挑选了一千铁甲卫精锐给薛大人当护卫。不知道,薛大人什么时候到京城?” 第150章 酒席小话 听李本心问及薛扬行程,谢旭端正身姿,答道:“回天都王。师傅在旗城收拾家当,让我们提前来拜见天都王。若一切顺利,我们明日便回去接他们。估计三日后,他便能到达龙城。” 李本心喜地拍巴掌,接着道:“好,那太好了。我在这里,可是期盼他几年了。薛大人文韬武略,智谋不凡,我是见识过的。若他能来龙城辅佐,我也算是多了几重信心。唉,时局艰难,小人当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昨日武相被小人暗害。我虽贵为天都王却也无能帮他洗清冤屈,着实是窝囊呀!” 说到这里,李本心重重锤了一下桌子,满面的痛心与悲愤。 见李本心一脸的悲痛,赵雪内心给了个大白眼。她表面大大咧咧,但心里早看得清楚。李本心这人,好权怯弱,更有个装相的毛病。若他真的在乎张若虚,不可能不救张非铃。什么时局艰难,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王位去为别人拼命。 而谢旭是个实心汉子,人家说什么他都信。见李本心伤心,急忙劝慰道:“王上莫要着急,一切还需从长计议。等我师父来,定能替王戡乱时局。至于张大人,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咱们只要做好后事便可。” 李本心点了点头,叹息说道:“没错。一切还看未来,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定能把天下治理好。大哥,二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便不提这些烦心事了。咱们先吃东西,这菜虽然比不得当年青湖竹林里乡间小菜的滋味,但也是难得的佳肴。” 几杯酒、几口菜,几句闲谈,热闹的像是回到了当初。 李本心忽又问道:“对了。大哥、二姐,跟你们一路的那个落凡是什么人?他怎么敢公然得罪尹少正?” 谢旭时刻谨记李本心的身份,便一板一眼地回道:“落凡是旗城龙县捕头,因诛杀强盗有功,调到旗城总捕司任职。到了旗城,又连破几桩大案。前几日,天卿府下了调令把他调到京城。落凡虽是个捕头,但他的本事和手段,却非常不一般。小师妹数次遇难,我们束手无策,全是他一人救回。此番来龙城路上,我们又曾遇到贼人几番袭杀,若非遇到他,怕也到不了龙城。若王对他感兴趣,我便回去把他的资料写好送来。” 听完谢旭的介绍,李本心诧异道:“大哥、二姐可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那个落凡听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难道比你们还厉害?” 谢旭又回道:“落凡也是个武功高手,但他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头脑和手段。说句实话,虽然我对他的某些行为不赞赏,但无疑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甚至师傅也常说他是天纵奇才。不过,他做事半黑半白,总让人分不清他是正是邪。” 李本心不可置信地摇头,说道:“我倒是不觉得他聪明。他刚到京城,便和尹少正当街叫板,怕活不到明天了。如此不知死活的人,如何能算聪明。” 赵雪正毫无顾忌大口吃菜,听二人的对话,笑着插话道:“天都王,你不知道。那小子真是聪明的吓人,连汗毛里都带着狡猾。脑子也不正常,总喜欢出风头。不过,他最喜欢杀人,也从不惧怕什么权势。似乎天生有一股天不怕的豪胆。别说尹少正了,我估计在司马月面前,他也敢横着走。” 李本心奇道:“二姐也这么看好他?难道当真如此奇才?那和薛大人比如何?” 谢旭说道:“他的聪明和我师父不一样。师父在大事大局上,能看的明白。而落凡的智慧却是着眼细微之处,往往能举重若轻,奇巧怪谋。他一出手,总能翻天覆地,让人惊叹瞠目。而且,他手段狠毒,总是肆无忌惮的惹事。只要,他在京城待几日,相信天都王定能了解他的能为。” 李本心笑道:“那便看看吧。若他真有本事从尹少正那里活下来,我倒是想见见他。不过,能拿出七十万两现银,必有不凡的背景呀。我这个天都王可也没他这么有钱。” 赵雪认真地点头,说道:“他还真是有钱,满兜的大银票,一路上大把大把地撒钱。遇到乞丐也能给三五两银子。而且,连富甲天下的皇甫家二小子也和他称兄道弟。估计,他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背景吧。” 听到皇甫家,李本心眉头忽一皱,说道:“哦。你说的是皇甫石岚的弟弟吧。他怎么会认识那个落凡的?” 赵雪:“听七弟说,落凡几年前救过皇甫天荣,二人便拜了兄弟。我看这二人关系确实不错,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李本心摇头叹息道:“唉,这个皇甫天荣太轻浮了,没有他哥哥半点的能为。他哥哥皇甫石岚和我的天卫大元帅宇文昭是结拜兄弟,前年皇甫石岚的妹妹皇甫明月也嫁给了宇文昭。可以说皇甫家和铁掌门亲如一家。而我天卫府的花销也大半依赖皇甫家。如今,皇甫天荣得罪了尹少正。若四大家族借此发难,不仅皇甫家要遭殃,甚至整个朝局也会受到动荡。” 赵雪听李本心这话茬,心中又添鄙视。说了半天,他只在乎皇甫家供给的财源呀。人家皇甫天荣虽说事干得蠢,但好歹也是替张非铃出了个头。这个天都王真是胆小慎微地离谱了。 心里不耻,赵雪面上依然笑道:“这种大事,我们可就搞不明白了。不过,我相信皇甫家能立足天下三百年,自有他们家族生存的本事。王也不用太担心了。” 李本心笑道:“二姐此话有理。果然,朝堂里多了你们,我也多些看法。如此甚好。既然如此,我们便静观其变吧。我倒要看看那个落凡究竟能不能闯过这一劫。” 赵雪面忽又一喜,笑问道:“对了,不知天都王这次给我师傅安排了个什么官职呀?能否提前透露一下,我回去也好告诉师傅一声呀。” 李本心面露为难,无奈说道:“这件事倒还没定。本来,我是想在天卿府给薛大人安排个位置。可不曾想,武相突然遭难。如今,我想你师傅或许能顶他的位置。只是,这件事未必能成。你师傅的能力谁都知道,四大家族估计也会忌惮,怕要从中作梗呀。” 赵雪气地一哼:“又是四大家族,真是王朝一大祸害。我要是天都王早灭了他们!省得天天看着闹心!” 赵雪肆无忌惮一说,谢旭当即踢了踢赵雪的脚,提醒她不要胡说。 李本心倒是不在意,笑道:“二姐,还是这般快人快语呀。只是,时局艰难,我这个天都王也不容易呀。不过,你们放心好了,薛大人的官职小不了的。我一会儿便和内府诸位大人再行商议。还有你们几人的职位,我也会一一安排。到时候,也让你们风光入朝。” “那多谢天都王了。” …… 天卿府朱漆大门前,两条石龙昂首啸天,四面银甲重重。落凡脱了那一身黑衣,又换了捕服和腰牌,负刀径直走去。 门前护卫头领,一中年武夫,腰挂千夫长铜牌,挎着大刀,正掐着腰无聊站着。见走来一小捕头,抬手呵斥道:“站住!此乃内府重地,你一小小捕头何敢来此?” 落凡掏出官凭,恭敬说道:“旗城捕头落凡,调任龙城东街县衙捕官,特来入职。官凭在此,请阁下过目。” 闻听东街县衙,那千夫长面色一变。连官凭也没接,看了落凡一眼,露出特别厌恶的神情。急摆手道:“进去吧!不用看了。” 落凡便大步而入。 看一了眼离去的落凡,那千夫长呸一口,自语道:“真是晦气!大中午碰到个死人!” 落凡进入天卿府,但见往来皆是高官。一个个行色匆匆,氛围凝重。心知嗤笑,如今朝内外全被四大家族和诸王操控,他们还有啥可忙的?看似一个个正经地忙碌,实则都是王朝烂根下舔食的臭虫。 第151章 嚣张遇了霸王 落凡走入院中,正要找人询问办理入职的衙门口。 此时,花园石阶上正坐着一扛着竹扫把的老头。那老头一副悠闲,也不顾来来往往的官员,自顾自抽着旱烟。 忽瞧见落凡,便喜冲冲站起身,冲落凡摆手喊道:“来!来!来!你小子过来!” 落凡回头一瞧,这老头谁呀?干嘛喊自己,也是好奇地走过去。 落凡走到老头面前,见那老头将烟袋挂在脖子上,开始挑眉、抖腿、撇嘴地打量他。然后,便指着落凡趾高气扬的问道:“你小子是谁呀?怎么混进来的?咱们这里可全是大官,五品以下的都没资格进来。你一小捕头干嘛来啦?” 落凡白眼摇头。心说我进来管你什么事,你一个扫地的管得还挺多! 落凡不知,这老头是天卿府二品神捕田衡的老丈人。李本心最大的靠山便是神腿门和铁掌门。而铁掌门一直是三家共掌,分别是宇文家、田家、陆家。这田家家主便是田横。 而这老头仗着自己女婿地位高,也是嚣张惯了。他来这天卿府表面是个扫地的,实则暗里敲诈些钱财。每每看到新官员来府,他便要上前攀谈。众人一听他是田横的老丈人,少不得要给些银两讨好。如此一个月挣的钱,可比田横这二品大员挣得还多。 落凡见老头满面的神气,也猜到他可能有些背景。自己第一天来,也不好跟一老头争执不是。便回道:“在下落凡,刚从旗城调来,升任四品捕官。今日来此入职,不知老人家有何指教?” 听落凡一小捕头要升值四品捕官,老头满脸咋呼的的不信,直接喊道:““啥!你是四品捕官?你小子说胡话也不看看地方。老子在这里扫了几年地了,什么人没见过,你别瞎掰了。若真是如此,那把官凭文书拿来我瞧瞧?” 落凡一听,冷冷问道:“你是天卿府上官吗?若是上官,请拿出腰牌,报上名号。若不是,那你凭什么看我的官凭。扫好你的地就可以了。” 见落凡不给面子,那老头当即恼火了,拿起烟袋杆便往落凡脑袋上敲。 也是活该他嚣张惯了倒霉,落凡那是能被人欺负的主吗?眼见老头子蛮横打来,他毫不客气,直接一脚就冲老头踹了过去。 “嗖”的一声,老头子被落凡一脚直接踹飞两丈多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这还是落凡看他年纪大脚下留了情了,不然能一脚把他踹到墙外! 院中来往的公人都吓一跳。谁都没闹明白,这怎么一言不合就把人踹飞了? 那老头趴在地上,抱着肚子,当即杀猪似地大喊起来:“打人喽,打老头子喽!哎呦,欺负老人家喽!我不活喽!我被打死喽。大家都来看哦,丧尽天良的东西欺负老人喽!” 老头子一顿嚷嚷,院子里的人便全围了来。 落凡可不是怕事的人。他全当没看见,直接选择走人。老头见落凡要跑,跳起来便冲着他扑打过去。落凡见老头耍无赖来了,也怕真把他给踢死了。便转身躲过,随手抄过一旁公人腰间的铁拷。然后,一手抓住老头子的脊背将他提起,用力一摔便把老头按地上了。最后,用铁拷把老头背着手锁了结实。 老头子脸趴在地上,双手背锁着,只能扭动身躯,大骂起来:“狗杂种,敢抓你爷爷!你是不要命了!你个没娘养的杂种,……” 见老头叫骂,落凡又抓起老头子烟袋杆上吊着装烟丝的锦袋,用力塞进了老头子的嘴里。老头子被落凡用力一塞,堵住嘴巴,一个倒噎气眼泪也憋出来。 此时,落凡一只脚把老头踩得死死的。那老头被堵了嘴巴,也喊不出声来,只能像一只翻不过身的王八使劲挣扎,口水很快糊了满脸泥。围观者都看呆了,这小子是谁呀,也太狂了。敢得罪田横老丈人,这不是找打呢嘛。心里这么想,可也没人敢插手。 此时,落凡掏出官凭,对一旁两个黑衣捕快,命令道:“我是新来的东街捕官落凡。此人意图行凶,更辱骂上官,依照王朝律法仗责四十。你们将他送到街衙领罚!” 那二人听到命令,同样的眼皮翻到天上,给落凡个白眼。心说这哪里蹦出来的乡下小子呀?来到龙城天卿府,连人家身份也没问清楚就敢动手。这不是糊涂蛋嘛!还让他们动手,真是不自量力。 其中一人不悦道:“我说大哥,你乡下来的吧?你知道他是谁,你就敢打。他可是二品神捕田横的老丈人。你这刚来第一天就敢得罪这么个大人物,你还想不想混啦。我劝你赶紧放开人家,跪地求饶吧。” 落凡眉头一皱:“哼!就是天都王在我面前犯法,我也找打不误。你们没胆子,我自己来打!” 说罢,落凡拔出背后钢刀,对着老人的屁股一顿狠拍。落凡手狠,一刀下去破皮,二刀下去见肉,三刀透骨!只三刀,打得老头皮开肉绽,血液飞溅!那老人屁股顿染湿一片,上面的湿的是血,下面湿的是尿。眼珠翻白,直接疼昏死过去。 眼见,这小捕头口刁手更毒,众人这才慌乱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倒不知该做什么了。 此时,院外正悠哉游哉走来一青年。那青年年不过三十,腰挂神捕银牌,白衣斐然,俏面开朗,一副潇洒不羁。走进院中,见众人正在围观,笑道:“哎呦,今天有什么好事,都看什么呢?我也瞧瞧!” 拨开人群,走到场中。见一捕头正在打老头,急忙上前阻拦,一面大喊:“停手。停手。我是神捕宇文子繁,我命你速速停手!” 落凡停手退开。此时手中钢刀已血红一片,而地下那老头早昏死过去。众人面色震惊,真是魔主狠手段。这小捕头哪里来的凶煞,他是不怕死,还是不知死,还是找死呀! 宇文子繁见老头被打得凄惨,慌地围着转圈,回头冲落凡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天卿府行凶?你胆子也太大了。” 落凡掏出手帕,将刀擦干净,然后扔了手帕,将刀收回刀鞘。这才冷道:“下官落凡,前来天卿府入职。此人袭击我在前,辱骂我在后。按照王朝法律,理当杖责四十。天卿府公人不敢动手,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众人一听,落凡!?莫非他就是上午当街和尹少正叫板,花七十万两巨款买了张家,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那个主? 宇文子繁也惊住。他是天卿府阴阳司神捕,专门负责天都王朝官员监察。龙县恶捕的资料便一直放在他的桌上。百闻不如见面,这传说中的龙县恶捕,还真是恶的惊人呀!曾以为,他只敢在下面小地方耍耍威风,谁曾想来了龙城,竟然更狂了。 宇文子繁知道,连尹少正都吓不住人家,自己更没用了。回过头来,呵斥那一帮看戏的,骂道:“一帮废物。看见胡老挨打,怎么也不拉一把!看把胡老打的,还不赶紧把人抬去医馆治伤!” 一众人七手八脚忙把老头抬去医馆。 宇文子繁看向落凡,冷哼道:“你跟我来一趟。” 落凡便跟着宇文子繁,来到挂着“阴阳司”匾额的偏院。 落凡知道,阴阳司是专管监察百官的部门。王朝官员若是违法、贪污等等一切罪行,全归他们查办。而这宇文子繁是宇文澜的侄子,也是宇文昭的亲弟弟。其人性格疏懒、诙谐,胸无大志,酷爱诗文音律。 而他更不喜世俗成文,往往作文弹曲,总不在格调上。加上以前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亲朋长辈,总笑话他是“无调乐闲人。”结果,最后把他传成了“五调乐贤人”。 第152章 东街县衙! 贾旭领着落凡来到偏厅,小心翼翼地关了门。 回过头,冲落凡拱手讨好,笑道:“大人。您千万别生气。这京城是非多、贵人多,少不得要受些气。刚才冲您耍威风的二位,那年轻的捕长名叫贺彪,他是东来门门主的义子,前年又成了木帮帮主刘通的女婿。这东来门和木帮加起来弟子多有十几万人,后台又是四大家族尹家,可谓势力强大。如此,贺彪背景雄厚,自然也有耀武扬威的资本。还有那个年长的捕长,他叫林东,他本人倒没什么本事。但他以前可是尹天翔的家仆。四大家族中的活财神尹少正,您听说过吧。尹天翔就是尹少正的亲侄子。大人您要想在这东街县衙干下去,这二位可千万不能得罪呀。甚至,以后还要仰仗他们,帮您打点各处关节呢。” 落凡看这眼前老道的贾旭。心说,老头不简单呐。一个文人能在这里东街县衙混饭吃,还有一副热心肠。看来他不仅是个万事通,也是个暖心炉呀。有这样的下属,还真自己的福气! 落凡深以为然,笑道:“多谢贾主簿提醒,你说的我全记下了。不知,上一任东街县衙捕官,他是怎么死的?” 贾旭见落凡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也是心喜,忙回道:“回禀大人,上一任捕官是张丰益大人,他是被南宫潇潇刺杀而亡。” 落凡一疑:“南宫潇潇,好像是十三剑岳第八岳主南宫仁的女儿。她一个江湖侠女,远在剑关。为什么跑来杀龙城的捕官呀?” 贾诩想不到落凡年纪轻轻,对江湖事倒是一清二楚,看来也非平常人。 当即细细禀道:“南宫潇潇确是南宫仁的千金,但她却嫁给了王朝捕长徐阳。徐阳是官学出身,没有背景。但他腿功不凡,能日行千里,江湖人称‘人马风’。他本来负责传送京城与各地往来的密函,巧合救过南宫潇潇,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感情。但南宫仁看不上徐阳,也不准二人交往。后来,南宫潇潇便和徐阳私奔来了龙城。二人去年结婚,南宫家也没有来人恭贺。婚后,徐阳为了生活安定,自动降职一级,入职内府天风司,做了京城信使。三个月前,徐阳路过京城东街东花巷时,无意间看到了几名流氓正在侮辱良家女子。他便上去将几人打倒,然后把他们拖回东街衙门治罪。不想因此惹了大祸!” 落凡见贾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给他倒了杯茶,问道:“贾主簿,喝口茶,慢慢说。徐阳也算忠于职守,如此惹了什么祸?” 贾旭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大人,您可要记住,这龙城的人可不是好抓的。哪怕是一个小偷,也可能跟哪个大帮派有瓜葛,若是抓了也要遭殃。而这徐阳也算是倒霉,若他抓了普通小人物,凭剑岳的名头也无人敢碰他。谁曾想他抓住的是外务司一品天卿陶封的孙子,陶知礼!” 落凡一听,什么?陶知礼?知礼还会干这事?他家人还真会起名字! 贾旭接着道:“大人想必听说过,在这龙城有五大家族,他们的势力可是无人能比。如今,陶封不仅家世雄厚,更投靠了司马家。凭五大家族同盟的关系,谁敢得罪。当时,这个案子归到咱们这里。张丰益大人面临陶封的压力,自然不敢将陶知礼治罪。审案之时,那名受害的女子也改口称是自愿与陶知礼等人苟合。最后,张大人便判陶知礼无罪。而徐阳因打伤陶知礼,被判游街七日,外加二十年的刑期!” 落凡眉一皱:“二十年刑期?打伤人要判这么重的吗?”。 贾旭笑着摇头道:“大人,这事您还想不明白。判这么重,自然是陶家授意的了。总之,徐阳被无辜下了大狱。他的妻子南宫潇潇,四处求情,也无人敢帮。于是,一气之下,夜闯张府直接把张大人给杀了。然后来到了衙门自首,要求和徐阳一起坐牢。” 落凡耻笑道:“这南宫潇潇还真个实在人。哎,哪怕你把徐阳劫走,也比跟着坐牢强呀。不过,她毕竟是剑岳之主的女儿,想来无人敢碰她。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悬着吧。” 贾旭点头道:“大人明鉴。张大人死后,这个案子一直空悬。徐阳和南宫潇潇还关在衙门监牢。南宫家派了高手来看顾,但也没提要救人出去的事情。” 落凡:“那个被辱的女子现在还在吗?” 贾旭小声道:“那女子估计一早埋入荒山,或是沉入江底了吧。反正,京城内外是找不到她的人了。” 落凡点点头:“知道了。你把徐阳案子相关的卷宗和证据给找出来。一会儿,我要审这个案子。” 贾旭脸一愣。自己说了好半天,他怎么还没听明白? 便又急着补充道:“大人,你没听仔细吧?这案子可关系到天卿陶封大人还有十三剑岳。一旦开审了,那这徐阳和南宫潇潇最后是关、是杀,咱们都是两头得罪人。到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呀。大人您何必当这出头之人呀。” 落凡拍了拍贾旭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不当出头之人,我是来当砍别人头的人的。” 贾旭听得迷惑,这是什么鬼话? 落凡回到大堂。见那几张酒桌依然摆着。捕快们更大声地玩闹,似乎有意要给落凡难堪。 落凡站到堂上,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立刻撤下酒桌。否则按照王朝律条,每人罚俸一月,杖责四十!” 一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贺彪却眼珠一瞪,重重一拍桌,指着落凡大骂:“乡巴佬,你算老几!凭你一四品芝麻官,也敢跟我耍横。再管老子闲事,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兄弟们,继续喝酒。他若再敢拦,我便让他给咱们跪下磕头!” 一众人当即哈哈大笑,似乎只要有贺彪在,他们便底气十足。 落凡面色渐冷,眼中杀意愈盛,冷道:“你们当真不想动吗?” 众人一脸蔑视,毫不在意。那林东也已经喝得迷糊,耻笑道:“我说小子,你费这手脚干嘛。用不了三日,你也就成死人了。到时候,咱们还得费手脚把桌子搬回来。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 落凡冷一哼,冲堂外一喝:“来人,帮他二人醒醒神。” 当即堂外十位高手冲了进来。那贺彪正端着酒碗,林东正吃着鸭脖,毫不在意落凡的命令。忽然身后风动,“咔嚓”一声碎响,二人脑袋同时砸进桌里。酒壶碗碟也当啷摔了一地! 贺彪被一名暗刺按在桌上,额头满是鲜血,龇牙咧嘴吼道:“你奶奶个熊的!谁敢打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说着话,便仗着自己身躯强壮,挥手想抓那暗刺的手臂。见那暗刺铁爪一用力,咔嚓一声,直接扭断了贺彪的右手。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拳砸在贺彪脑袋上。登时桌碎,那贺彪更像是头死熊重重摔倒在地,摔得满脸是血。 贺彪趴在地上,晕头转向,口冒酸水。好半天回过神来,又大骂道:“我去你娘……”话还没说出口,见那暗卫一把抓住贺彪双腿,单臂用力一甩!那庞大的身躯便像一条蛇,被甩出一条波行,重重摔在砖地上。整个人骨头完全散架,五脏六腑也都移位。趴在地上再一动不能动了。 而那林东更是废物,脑袋砸到桌上,直接糊涂了。眼珠翻白,浑身抽抽,跟只瘟鸡一样。见到贺彪和林东的惨状,满堂捕快躲到一旁,大气不敢喘,更别说上前帮忙了。 落凡怒一喝:“哼!嚣张跋扈,不知死活。如此,休怪本官狠毒。每人四十杖,无需留手!打!” 第153章 阎罗升堂! 贾旭领着落凡来到偏厅,小心翼翼地关了门。 回过头,冲落凡拱手讨好,笑道:“大人。您千万别生气。这京城是非多、贵人多,少不得要受些气。刚才冲您耍威风的二位,那年轻的捕长名叫贺彪,他是东来门门主的义子,前年又成了木帮帮主刘通的女婿。这东来门和木帮加起来弟子多有十几万人,后台又是四大家族尹家,可谓势力强大。如此,贺彪背景雄厚,自然也有耀武扬威的资本。还有那个年长的捕长,他叫林东,他本人倒没什么本事。但他以前可是尹天翔的家仆。四大家族中的活财神尹少正,您听说过吧。尹天翔就是尹少正的亲侄子。大人您要想在这东街县衙干下去,这二位可千万不能得罪呀。甚至,以后还要仰仗他们,帮您打点各处关节呢。” 落凡看这眼前老道的贾旭。心说,老头不简单呐。一个文人能在这里东街县衙混饭吃,还有一副热心肠。看来他不仅是个万事通,也是个暖心炉呀。有这样的下属,还真自己的福气! 落凡深以为然,笑道:“多谢贾主簿提醒,你说的我全记下了。不知,上一任东街县衙捕官,他是怎么死的?” 贾旭见落凡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也是心喜,忙回道:“回禀大人,上一任捕官是张丰益大人,他是被南宫潇潇刺杀而亡。” 落凡一疑:“南宫潇潇,好像是十三剑岳第八岳主南宫仁的女儿。她一个江湖侠女,远在剑关。为什么跑来杀龙城的捕官呀?” 贾诩想不到落凡年纪轻轻,对江湖事倒是一清二楚,看来也非平常人。 当即细细禀道:“南宫潇潇确是南宫仁的千金,但她却嫁给了王朝捕长徐阳。徐阳是官学出身,没有背景。但他腿功不凡,能日行千里,江湖人称‘人马风’。他本来负责传送京城与各地往来的密函,巧合救过南宫潇潇,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感情。但南宫仁看不上徐阳,也不准二人交往。后来,南宫潇潇便和徐阳私奔来了龙城。二人去年结婚,南宫家也没有来人恭贺。婚后,徐阳为了生活安定,自动降职一级,入职内府天风司,做了京城信使。三个月前,徐阳路过京城东街东花巷时,无意间看到了几名流氓正在侮辱良家女子。他便上去将几人打倒,然后把他们拖回东街衙门治罪。不想因此惹了大祸!” 落凡见贾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给他倒了杯茶,问道:“贾主簿,喝口茶,慢慢说。徐阳也算忠于职守,如此惹了什么祸?” 贾旭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大人,您可要记住,这龙城的人可不是好抓的。哪怕是一个小偷,也可能跟哪个大帮派有瓜葛,若是抓了也要遭殃。而这徐阳也算是倒霉,若他抓了普通小人物,凭剑岳的名头也无人敢碰他。谁曾想他抓住的是外务司一品天卿陶封的孙子,陶知礼!” 落凡一听,什么?陶知礼?知礼还会干这事?他家人还真会起名字! 贾旭接着道:“大人想必听说过,在这龙城有五大家族,他们的势力可是无人能比。如今,陶封不仅家世雄厚,更投靠了司马家。凭五大家族同盟的关系,谁敢得罪。当时,这个案子归到咱们这里。张丰益大人面临陶封的压力,自然不敢将陶知礼治罪。审案之时,那名受害的女子也改口称是自愿与陶知礼等人苟合。最后,张大人便判陶知礼无罪。而徐阳因打伤陶知礼,被判游街七日,外加二十年的刑期!” 落凡眉一皱:“二十年刑期?打伤人要判这么重的吗?”。 贾旭笑着摇头道:“大人,这事您还想不明白。判这么重,自然是陶家授意的了。总之,徐阳被无辜下了大狱。他的妻子南宫潇潇,四处求情,也无人敢帮。于是,一气之下,夜闯张府直接把张大人给杀了。然后来到了衙门自首,要求和徐阳一起坐牢。” 落凡耻笑道:“这南宫潇潇还真个实在人。哎,哪怕你把徐阳劫走,也比跟着坐牢强呀。不过,她毕竟是剑岳之主的女儿,想来无人敢碰她。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悬着吧。” 贾旭点头道:“大人明鉴。张大人死后,这个案子一直空悬。徐阳和南宫潇潇还关在衙门监牢。南宫家派了高手来看顾,但也没提要救人出去的事情。” 落凡:“那个被辱的女子现在还在吗?” 贾旭小声道:“那女子估计一早埋入荒山,或是沉入江底了吧。反正,京城内外是找不到她的人了。” 落凡点点头:“知道了。你把徐阳案子相关的卷宗和证据给找出来。一会儿,我要审这个案子。” 贾旭脸一愣。自己说了好半天,他怎么还没听明白? 便又急着补充道:“大人,你没听仔细吧?这案子可关系到天卿陶封大人还有十三剑岳。一旦开审了,那这徐阳和南宫潇潇最后是关、是杀,咱们都是两头得罪人。到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呀。大人您何必当这出头之人呀。” 落凡拍了拍贾旭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不当出头之人,我是来当砍别人头的人的。” 贾旭听得迷惑,这是什么鬼话? 落凡回到大堂。见那几张酒桌依然摆着。捕快们更大声地玩闹,似乎有意要给落凡难堪。 落凡站到堂上,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立刻撤下酒桌。否则按照王朝律条,每人罚俸一月,杖责四十!” 一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贺彪却眼珠一瞪,重重一拍桌,指着落凡大骂:“乡巴佬,你算老几!凭你一四品芝麻官,也敢跟我耍横。再管老子闲事,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兄弟们,继续喝酒。他若再敢拦,我便让他给咱们跪下磕头!” 一众人当即哈哈大笑,似乎只要有贺彪在,他们便底气十足。 落凡面色渐冷,眼中杀意愈盛,冷道:“你们当真不想动吗?” 众人一脸蔑视,毫不在意。那林东也已经喝得迷糊,耻笑道:“我说小子,你费这手脚干嘛。用不了三日,你也就成死人了。到时候,咱们还得费手脚把桌子搬回来。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 落凡冷一哼,冲堂外一喝:“来人,帮他二人醒醒神。” 当即堂外十位高手冲了进来。那贺彪正端着酒碗,林东正吃着鸭脖,毫不在意落凡的命令。忽然身后风动,“咔嚓”一声碎响,二人脑袋同时砸进桌里。酒壶碗碟也当啷摔了一地! 贺彪被一名暗刺按在桌上,额头满是鲜血,龇牙咧嘴吼道:“你奶奶个熊的!谁敢打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说着话,便仗着自己身躯强壮,挥手想抓那暗刺的手臂。见那暗刺铁爪一用力,咔嚓一声,直接扭断了贺彪的右手。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拳砸在贺彪脑袋上。登时桌碎,那贺彪更像是头死熊重重摔倒在地,摔得满脸是血。 贺彪趴在地上,晕头转向,口冒酸水。好半天回过神来,又大骂道:“我去你娘……”话还没说出口,见那暗卫一把抓住贺彪双腿,单臂用力一甩!那庞大的身躯便像一条蛇,被甩出一条波行,重重摔在砖地上。整个人骨头完全散架,五脏六腑也都移位。趴在地上再一动不能动了。 而那林东更是废物,脑袋砸到桌上,直接糊涂了。眼珠翻白,浑身抽抽,跟只瘟鸡一样。见到贺彪和林东的惨状,满堂捕快躲到一旁,大气不敢喘,更别说上前帮忙了。 落凡怒一喝:“哼!嚣张跋扈,不知死活。如此,休怪本官狠毒。每人四十杖,无需留手!打!” 第154章 屠杀的序幕 落凡怒喝下令。两名暗刺一脚踢开堂中酒桌,将贺彪和林东甩了过去。抄起墙边水火棍,高高举起,对贺彪和林东的脊背重重砸去。 一棍砸下,二人同时“啊”地惨叫,更同时吐出血来! 罗丫培养的暗刺皆是江湖顶尖高手,棍下少说几千斤力道。如此不留手的打去,只一棍便砸断贺彪和林东后背脊骨,同时震碎二人脏腑,鲜血登时从嘴里涌出。 第二棍再落下。“噗”一声,他二人喷出一大口鲜血。煞然见,森白肋骨刺穿外衣,血水流淌满地。两个嚣张的恶徒散了四肢,趴着颤抖,眼珠翻白,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嘴角股股血沫溢出,便一命呜呼了! 两棍便把人活活打死了!这是什么狠毒的力道?这是杖责嘛?分明是故意打杀。堂中捕快们慌地缩了身,挤在一堆,恐惧的看着。嚣张谁不会,耍威风谁不会。可这嚣张和威风的背后,若没有过硬的实力和承受后果的胆量。那便只能如地上这两个被人活活打死了。 主簿贾旭也惊地瞪出了眼。这什么情况?这怎么就打死人了呢?心中“哎呦”一声。这下完蛋了,打死了贺彪和林东,这县官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说不准,连他们也要一块受牵连。 而打死贺彪和林东后,两个暗刺扔掉木棍,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一旁站好。 落凡则是一拍桌,看那一众刚刚还吃喝玩乐,嚣张跋扈的捕快,喝道:“谁还想试试这棍子的力量?站到前来。” 一众吓得缩脖,挤在一窝,乖顺的像是小兔子一样。 落凡冷哼一声。这一帮捕快的畏缩模样,恰似这龙城满藏的恶佞。有四大家族罩着,他们便敢无恶不作。但只要有人敢掀翻了他们头上的顶罩,他们便没几个敢嚣张的。 落凡指着几名捕快,又喝道:“你们几个把这二人的尸体拖到院子里。待会儿,让他们家里人来领。剩下的人把大堂给我打扫干净,我马上要问案。” 几名捕快慌忙将贺彪和林东的尸体抬出大堂。剩下的人则是赶紧搬凳子、移桌子,慌乱地收拾起来。很快,大堂的混乱一扫而空,恢复了往常的干净与宽敞。两班捕快也持刀谨肃地站好,再没了先前的散漫和无状。 落凡先按规矩将值勤的捕快清点一番,将那些缺差的记录在案,按规矩罚俸。然后便开始升堂,审理陶知礼一案。 徐阳夫妇还在牢里,随时可以提出。而那名被害的女子估计早被毁尸灭迹了,也无处去寻。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把犯案的陶知礼和那几个小厮找来。 落凡看了看大堂,场中唯一剩下的高级捕快,便是最前头那名捕长赵剑天了。一眼能看出来,这赵剑天对落凡也是不屑一顾。不情愿的站着,满脸上写着市侩和狡猾。歪斜着身、乱抖着腿,懒散地像是没骨头一样。这种人狡猾又贪婪,少不得去那些腌臜场所,想来跟陶知礼应该能攀上关系。 于是,落凡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看那赵剑天,命令道:“捕长赵剑天,今天也只有你值班了。现命你带几个人,去将陶知礼和他那几名涉案的小厮传来大堂问话。” 一听要自己去拿陶知礼,赵剑天面一恼,腿也不抖了,仰着脸抱怨道:“大人,陶知礼可是外务司一品天卿陶封大人的孙子。他的府邸护卫重重,高墙大门。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可能请得来呢?要不然,大人您自己去试试?” 落凡冷一哼:“我是在跟你商量吗!我给你一个时辰时间,若你拿不来人。那新账老账一起算,你也领四十棍!” 赵剑天怒一红脸,当即拽下腰上铜牌,喊道:“与其得罪大官送命,不如辞官拉倒。兄弟们,咱们都不干了,让他一个人玩。看他一个人能猖狂多久。” 众捕快早有不满,听到这番煽动,全都扯下腰牌,一样的愤愤不平,一样的傲气十足。 人常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贺彪、林东、赵剑天这几人就是衙门里的地头蛇。从来新来的县官,都要先捧着他们,不然他们明里暗里跟你对着干,非把你这官给搅合黄了。如今,贺彪和林东强出头被打死了,赵剑天心知不能用强,便带着大家一块辞职。衙门空了,看你一个人怎么当这个官。 可惜,小人物小花招,在真正厉害的角色面前,不值一提。 落凡见一众吵吵着要走,一拍惊堂木,呵斥道:“好。想不干,本大人不强留。不过,话说在前头。刚才你们在大堂吃酒刷钱,聚赌买娼。这几样罪加起来,少说也要判个八十大棍吧。想不干的脱了衣服,堂下排队,一个个领了罚棍再走。” 落凡一句话,众人全傻眼了,再也不敢动弹。贺彪那么大的个子,那么高的武功,被人家两棍就打死了。他们这些小捕快一棍也扛不住呀。 赵剑天也呆住。这家伙年龄不大,手段倒是老辣。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若硬跟他顶着来,怕真要挨那哭丧棒了。呆住片刻,心里琢磨道,这小子刚打死了贺彪和林东,估计也活不过今天了。大不了自己跑出去躲一两天,等他死了再回来。 想到这里,赵剑天也收回腰牌,哼道:“好,算大人狠。那我去传就是了。” 赵剑天心里的那点小机巧,哪里瞒得住落凡。知道他要逃,便又冷道:“等等!你们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落凡!” “落凡!” 众人一听,纷纷瞪眼看去。原来他就是上午花了七十万两买了张家的那个财神爷呀?难怪出手这么狠毒,原来有背景呀。贾旭也愣住,看似貌不惊人的野小子,竟是上午当街和尹少正叫板,半日传遍龙城的那个落凡。 赵剑天听到落凡的名字,也很惊呀。不过更纳闷,你是落凡跟我有啥关系呀? 落凡报完名号,看赵剑天冷笑道:“我这人爱记仇,更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种人。若你出了衙门敢跑,我就悬赏两万两银子抓你。但是抓死的还是抓活的,就得看我的心情了。若一个时辰后,你自己回来了,我没看到陶知礼,那就按规矩罚你八十大板。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众人听得眼皮猛跳,像看魔鬼一样看着落凡。哪个当官的敢直接开口说要花钱买凶?这不是胆大包天了嘛!回头再看看赵剑天,无不是同情。如今,他是去也死,不去也死呀。 赵剑天总算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自报家门了。他这是告诉自己,他钱多呀。这小子也太毒了。自己若敢跑,他要杀自己!自己拿不来人,他就要打死自己!难道这世道没天理了吗? 心里恨毒了落凡,但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瞪着眼,回头一喝:“金二两,岳老黑,你们两人跟我去抓陶知礼!” 被喊到名字的两个捕正,浑身一哆嗦。他们哪里敢去抓陶知礼?不过,看了看大堂上的那位,想不去也不可能。只能,唉声跟着赵剑天出了衙门。 来到大街上,赵剑天破口大骂,把这辈子骂人的词全用上了。跟着他的金二两和岳老黑,也是满脸黑的看着赵剑天,怨气十足。 那金二两四十左右人,黑鱼面暴突眼,尖嘴猴腮,稀发扎个脏小辫,浑像是煤灰里滚来的。抱一把破刀,埋怨道:“我说,老赵。你自己被人顶上了刀尖,干嘛还拉我们二人下水呀。真白跟你做兄弟了。” 赵剑天恼道:“说什么屁话。那我让谁来,谁能高兴呀。没看到贺彪和林东的下场!这新来的家伙不知有什么背景,太他娘的狠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到这么个主。不过,我老赵也是行走江湖半辈子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我叫你们出来,难道还能害你们不成。把心给放肚子里,我早有高招对付他。” 第155章 血途始 一旁岳老黑,大名岳平安,歪着白胖的小脑袋,眨着小眼睛。狡黠里透着憨懒,听赵剑天有高招,喜滋滋地看去,笑道:“我就知道咱赵哥最聪明。什么高招,快说来听听?” 赵剑天得意说道:“那小子不是刚把贺彪打死了。咱们现在就跑去将消息告诉东来门和木帮的人。他们若知道贺彪被杀了,很快就会冲到衙门把这小子给剁了。到时候,咱们还需要抓什么陶知礼呀,照样喝酒吃肉过咱们的神仙日子。” 二人一听,果是这么个道理,喜得连连点头。 金二两也换了笑脸,竖起大拇指,佩服道:“果然还是赵哥聪明。高,这招是真高。如此,咱们还抓什么陶知礼呀。那小子也是笨,偏偏选了咱赵哥这种聪明人出来办事,活该他倒霉。” 赵剑天自得一哼:“那是,凭他那点道行能跟我比嘛。不过,这小子敢和尹少正斗富,一手能拿出七十万两,估计背景也不简单。而且他带来的那十名蒙面人,可全是武林高手。说不定他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呢。万一,他真不怕木帮和东来门呢。” 金二两又急了脸道:“那怎么办呀?万一真如此,那咱们可就埋棺材里了。八十打棍,谁扛得住呀。” 赵剑天拍了拍金二两的肩膀,嘲笑道:“你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我能想到这层,自然有高招对付。咱们一面派人去通知木帮和东来门的人,一面去把陶知礼和他的小厮骗出来。你们知道,自出了徐阳这个案子,陶知礼被他爷爷关在家里三个月了。这小子估计早憋坏了。咱们请他香花楼里乐呵乐呵,他一准跑来。到时候,咱们一边陪着他喝酒取乐,一边等着衙门里的消息。如果,那小子真死在木帮和东来门手里,那咱们也就没事了。如果,那小子真把木帮和东来门平了,那咱们再悄悄地把陶知礼用药蒙了,然后用马车带去衙门。等陶知礼醒了要问罪,咱们把事全推给那小子。咱们这两手准备,还怕什么差错呀。” 另二人也听得脸皮笑开花。 岳老喜地龇牙大笑道:“不亏赵哥,真天下第一聪明人。这么棘手的活被赵哥这一盘算,不仅没风险,还能顺道去青楼乐呵乐呵。真是一箭三雕。高啊!” 三人一阵哈哈笑,兴冲冲办事去了。 赵剑天三人离开后。落凡便坐在大堂上,看了看徐阳的卷宗,找出能搬倒陶知礼的条目。他也早料到了,赵剑天一出门肯定要去通知木帮和东来门贺彪被打死的事。而这也是落凡的计算之一。 落凡是个走一步,看百步的人。当他踏入龙城那一刻,一盘酝酿多日的棋便已展开。东街衙门虽是个插曲,但足以用来翻江倒海。而木帮和东来门便是他用来杀鸡儆猴的那一只鸡。 衙门里安静了有两柱香时间。 忽然,大门传来一声惊爆,顿时朱红大门碎成几块,尘烟滚滚。衙门的捕快惊怕地回头,眼见五六十名手持兵器的暴徒凶神恶煞地杀来,一个个全慌了手脚。 “啊!是东来门的人杀来了。大家快跑呀。” 眼见来人,捕快们也不顾什么县官的威风了,大喊着往偏厅里去藏。落凡端坐法堂,看着卷宗,仍然是气定神安。堂中十名暗刺也是神凌身稳的站着,只是准备杀戮的双手已经开始炽热。 一众暴徒很快便冲进大堂。为首的青壮和贺彪年纪一般,更身材高大、四肢巨壮,好似牛头瞪牛眼,魁梧携狰狞,诧然一恶首样。见他手持一把二百斤重长柄巨斧,步踏风赫,喘声如雷。 他便是东来门门主的第七子莫翰冲,也是贺彪的结义兄弟。听闻贺彪被害,莫翰冲便带人冲杀而来。走进大堂,莫翰冲猛提巨斧,劲气掀起尘土飞扬。捕快门躲到偏厅角落,窝成一堆,吓得不敢出声。 莫翰冲举起长斧,盯着堂上落凡怒喝一声:“你便是杀我兄长之人,报上名来!” 落凡眸一抬,冷道:“东街衙门捕官落凡。来者何人?” “要你命的人!” 莫翰冲也不多言,直接扔出大斧飞劈落凡。落凡略一侧身,轻巧躲过。那大斧当即嵌入后面墙壁。 躲过一击,落凡冷声一喝:“杀!一个不留!” 堂中玄字队十位高手瞬间拔刀。即见堂中虚影飞窜,一阵银光乱劈。捕快们则紧闭了偏门,十几个人死堵着门,浑身发抖。紧闭了眼,连看也不敢看。 莫翰冲自恃武力强悍,更是强横惯了。扔出斧头后,便直接猛步冲向落凡,一面举起沙包似的铁拳准备攻击。然而,落凡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一动不动。这种憨傻力强的蠢角色,还不值得自己出手。 果然,那莫翰冲未踏五步,左右闪出两道人影。只听“噗嗤”两声,他那水缸大肚皮已被划开。鲜血与白肠,从天洒落!恶臭腥味,普天盖地! “啊!啊!” 莫翰冲肚皮被划开,肠子洒落一地,整个人滚在血泊,痛苦惨嚎起来!场面血腥,比那杀猪场面可要残酷百倍。而跟莫翰冲而来的其他暴徒们,已经没有时间去管莫翰冲的死活,因为他们自己现在也是呼喊救命不得。 那玄字十位高手杀人如同游戏。只见刀光乱闪,头颅飞天,残肢落地。血嗤嗤喷如泉滚,哀惨惨嚎声促短。未几个呼吸,冲进来的五六十人全成了尸体。来时有多猛,躺着便又多安静。甚至,留给他们惨嚎的机会也不多。 贾旭瘫倒在落凡脚边,捂着脑袋打抖。听场面安静了下来,回头一看,那十位高手地狱阴差一样,毫发无伤站着。而满地乱堆了一层尸体,鲜血成了水泊。真是阎罗升堂,阴差法狠。尸铺地面,血成浆。阴雾森森,鬼风腥刮。自己看了几十年的衙门大堂,怎么恍惚间成了地狱阴司了。贾旭恐惧的趴倒,干咳不止。 而偏厅藏着的捕快们,也小心地打开房门,瞅了一眼。血腥冲鼻刺脑而来,当即全都“哇”地捂了口鼻,各寻了地大吐起来。他们虽然也持刀拿剑,但本事平平,遇了事从来都是磕头认错,哪里真杀过人。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见识,当即全翻了肚肠,把半辈子的酸水也吐出。 落凡等了片刻,看那些捕快也吐得差不多了。这才冷冷喝道:“都给我回来。把这些攻击衙门的暴徒全砍了头,摆到大街上示众!” “啊!”众人听得头皮发麻,杀了人还要砍头?这也太残忍了!这是哪家的做派呀?刚杀了贺彪和林东,又杀东来门这么多人,这是要把死路走绝了呀。 贾旭扶着桌子站起来,也是乱了斑法,糊涂了老眼!他究竟要干嘛?如此不留情的杀人,他难道不怕木帮和东来门那十几万人杀来吗? 见众人迟疑,落凡拍桌一喝:“还不动手!再不动手便罪同凶犯,一样砍头!” 一众捕快不敢违抗命令,急忙捂住鼻子嘴巴将那一颗颗人头砍下,然后将尸体全部抬到街上摆好。 街上百姓围成一个大圈,正堵在衙门前看戏。刚才,他们看到那一群暴徒拿着武器,气势汹汹杀进了衙门。心说,这东街县衙又要死人了。哪曾想,那冲进去的一大群人,很快全成了尸体被人抬了出来! 而那几十具尸体刚刚摆好,木帮帮主刘通带了两位堂主和二百多弟子,也横刀踏马飞奔而来。贺彪是他的女婿,如今被人杀了,他自然不能容忍。然而,等他来到东街衙门,看见门前那一排排尸体,也是惊了。下马仔细一看,地上躺着的竟是东来门的弟子。而领头的壮汉,分明是贺彪的义兄东来门少主莫翰冲! 刘通五十多岁人,阔面长髯,一身黑龙袍,手持金龙柄长刀,也算好样貌,好威风。他认出莫翰冲的尸体后,也暴怒地眼睛赤红,胡须飞颤,提刀怒喝:“是东来门的少主莫翰冲!可恶!他竟也被人杀了。大家随我冲进去,血洗衙门,替他们讨个公道!” 第156章 刘通,卒 当权势的优越感充满一个人的全部,他便已经和傻子没什么区别了。他会固执的认为,比自己低矮的人全部甘愿被自己欺压。 刘通是龙城木帮的帮主,手下十几万人,上面捧着尹少正,下面连这十几大帮。虽说不敢在四大家族面前逞威,但小小的东街县衙他还不放在眼里。这样的小衙门,他一天踏平几个,那不跟玩似的。于是便带着两百多名高手,和莫翰冲一样毫无顾忌地冲进了衙门。 落发低头看着卷宗,淡定如常。而他背后的墙上,还嵌着莫翰冲刚才扔来的大斧。 刘通带人冲进大堂,大刀一指,喝骂道:“小子,你是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杀害我的女婿贺彪和东来门的少主莫翰冲。你这是找死找到阎王爷头上了!” 落凡放下卷宗,淡定冷笑一声,不屑道:“既然敢闯进来杀人,便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你就是木帮的帮主刘通吧,怎么你也要血洗我东街衙门?” 刘通一怒眉,虎口一喝:“何止血洗衙门,我还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削下来喂狗!兄弟们冲上去剁了他。谁抢到他的人头,赏银三千两!杀!” 简单一声“杀”字,衙门里又掀开一场新的杀戮。而那一群暴徒早是银子的奴隶,是酒徒、赌徒、色徒,是狂徒、是恶徒!他们那点微末良知,早被贪欲挤没。只一听到钱,便眼睛发红,疯了似的杀来。 落凡是行走人间的修罗,是上天降下的斩业刀。面对逞凶的狂徒,他唯有更猛烈的还击。见他眼中红芒一闪,如死神微吟般顿喝:“杀!一个不留!” 贾旭一旁又惊得瘫软在地,抱着桌腿,习惯地瑟瑟发抖。捕快门来不及逃入偏厅,只能抱着团堆挤在墙角,像是一窝小狗崽子,闭眼哇哇大哭起来。 罗丫训练的高手,心狠手辣,手段高强。面对二百人毫不胆怯,更多兴奋。他们苦练技艺,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贼报仇。但见他们身形如鬼快,内劲龙虎强。冲入人群中,钢刀撕裂筋肉、铁掌拍碎恶骨!满天血肉残肢乱飞,各处刀剑争鸣锵锵! 刘通不顾及其他,只管提着大刀,在十几名高手护从下,飞奔杀向落凡。眼见刘通冲向落凡,代号玄一的暗刺抬手冲刘通一众洒出一把迷沙。那一众人见迷沙扑来,本能的抬手护眼。刘通也一样停步抬手。然而,只抬手那一瞬,玄一神速神隐般的步伐闪过众人面前! 那一众人喉咙顿时全部划开,全部直挺挺倒地。刘通更是连手臂也被砍落,喉咙瀑洒鲜血,黑袍也染湿滴红。刹那跪地,一只手捂紧喉咙,挡不住喷溅的血液,捂不住心中悔恨。临死前,他盯着堂上落凡,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自己堂堂木帮帮主,龙城风云般的大人物,如今竟死在了东街衙门这样一个小地方。万分地悔恨,万分地不解。几声呜咽断气倒地,很快成了他人脚下的踏布! 见刘通一招未出便死了,木帮的人全吓傻了。这是什么情况?大战刚开始,怎么帮主就死了? 木帮青狼堂堂主雷俊杰,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有着“雷神霸天戟”的称号。看他正拿着铁戟与两名暗刺对战凶猛。眼见刘通身死,眼珠怒地訾裂。霸道功体尽出,更为猛烈的还击,竟稳稳压住两名暗刺。 然而,他正打得凶猛,却忽地浑身一颤,楞了一瞬。未及反应,前头忽来一刀将他脑袋砍落!原来远处一名暗刺见雷俊杰凶猛,抬手便将一根无影针便打入他的后心。这无影针无形无声,雷俊杰正战酣,哪里料得到。当即魂归西天去了。 “快跑!快跑!他们太厉害了,大家快撤退!” 眼见对方凶狠,更有诡异招数。己方高手尽数被蹊跷杀死,最后剩下的黄虎堂堂主柏子画已然心怕。手持大刀推开左右,急喊撤退。见他要逃,左右两声刀鸣,两名暗刺同时追击而来。柏子画急挥刀挡下,借力踉跄撞出大门。他正侥幸逃出大堂,未能站稳,门外不知哪来的一把钢刀,直接将他双腿斩下,登时杵地惨叫。然而叫声未落,噗嗤一声,一把钢刀透心而过。当即柏子画也倒地躺尸,而那钢刀又重新杀入堂中。 落凡端坐堂上,观察那十位高手的动作,心中赞赏。能将各种暗器和招数,配合的奇巧紧密,达到快又稳的杀人境界,这已经是万里挑一的水平了。 场中,惨叫和呼号总是短暂而急促。二百人足有小半个院子那么多,但他们却来不及求饶,来不及逃跑,纷纷倒地冰凉。鲜血从大堂一路延续到院中,尸体也铺了一路。 不多时。刀声停止,无一人逃走。而那十名暗刺又开始逐一检查,将那些重伤未死的人,全部心口再扎上一刀。 场面重新安静。窝成一团的捕快们才敢回头。刚吐干净的肚子,瞬间又填满了。再次扶着墙和地面大吐起来。像是要把下辈子的酸水也吐干净了。 第二次经历这种场面,落凡已不再留时间给他们的适应。大喝一声:“都给我站起来。把这些人拖到街上去示众!” 大部分人已经半傻了,一面抹着眼泪,一面站起身来。心说,你这是个什么杀法?难道对方来一千人、一万人,你还要这样杀下去吗?你这不是把大家往死里拽吗! 众人不敢反抗,强打精神又开始把尸体往外拖。 落凡看向地上瘫倒的贾旭,笑道:“贾主簿,受惊了。不用担心,以后会习惯的。烦请你去弄点水把地冲冲。我一会儿,还得审案子呢。咱这杀人只是附带的好处,审案子才是正事呀。” 贾旭已经昏了头,也没有脑子去想落凡说了什么。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倒,抖索这两条腿下去提水。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来了个魔王呀!他来衙门不是为了干别的,就是杀人来了。…… 谢旭和赵旭在王宫里,陪李本心吃了午饭。一番热闹的谈笑,也算没有辜负当初几人的情谊。酒饭吃足,二人便离开了王宫。然后,便准备去天下银帮走一趟,找侯令天借些高手保护薛扬来龙城。因为落凡曾说赤血门还可能报复他们。落凡的话,他们是不想信,但也不敢不信,多一重保险总是对的。 二人刚走出王宫。便听街上许多人谈论着往东街跑去。略微听了个声,说东街县衙来了活阎罗,正在大开杀戒呢。二人一听,东街衙门?那不是落凡赴任的官职。当即也走去瞧个明白。 一到东街,远远见百姓们已将那里围了紧。浓重的血腥味飘了满街。 赵雪眉一皱,疑道:“这么重的血腥味,落凡不会已经被尹少正杀了吧?” 谢旭摇头道:“不会。虽然尹少正心狠手辣,但落凡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咱们近前瞧瞧。” 二人拨开人群,来到衙门口一瞧,眉更皱了紧。二三百具尸体整齐地排在地上。风一吹,血腥三里。 赵雪看得疑惑,看向一旁窝着手正叹气的老太太,问道:“哎,大娘。请问一下,这里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老太太一脸痛心地哎呦道:“造孽呦!木帮和东来门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冲进衙门要杀人。结果,反被人家给杀了。连木帮的帮主刘通也死了。这新来的县官叫什么落凡,听说是个活阎罗转世哦,杀人可不眨眼啦。哎呀呀,杀这么多人,要遭天谴呦!” 二人听一惊,想想又不惊了。那可是落凡,曾经单人屠杀龙县八千山贼的人,他杀多少人也不奇怪。 赵雪冷面凝眉,叹道:“龙县恶捕!真是天生的妖孽呀。到了龙城更加猖狂了,连刘通都敢杀。木帮弟子虽说全是街面的混混,但人数可多有十几万呢。他才来半天就把人家帮主杀啦?我的天呐,我真是服了他了。这木帮和东来门要来报仇,他拿什么对付人家?” 第157章 掌嘴陶知礼 想到木帮、东来门的权势,赵雪不禁替落凡担忧。谢旭也是叹息,本来以为落凡来了龙城,怎么也能安分些。谁想才一日,他便成了天下皆知的活阎罗了。 谢旭紧了面道:“落凡虽然手狠,但更狡猾。我估计,他早有对付的办法吧。而且,刘通他们是冲进衙门行凶才被杀的,按照王朝律法,落凡是占着理的。若两帮真要报仇,按道理天卫府护城司是要出手平乱的。” 赵雪冷哼摇头:“大哥,你这话说得有理。可是连武相被杀,李本心都不敢出手。为了区区一个落凡,他难道敢出动大军去帮他。别忘了,木帮和东来门也是尹少正的人马。落凡一日两次得罪尹少正,凭尹少正的心性是必要还击的。而尹少正动手便等于四大家族动手,李本心他敢拦吗?” 谢旭叹道:“你说的也对。落凡这事做的是有些急躁了。不过,还是再看看吧。他既能拿出七十万两,又有能力把刘通杀了。估计他在龙城也有了不得的势力。或许,他真是要来掀翻龙城这片天了。” 很快,木帮和东来门的人闻讯跑来了几十波。但当他们看到街上那二百多具尸体时,也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纷纷猜测,衙门里定是藏了几百高手。若是轻易闯进去,怕也不能活着出来。便再也不敢闯进去,而是调头召集更多帮手。 衙门里,贾旭找人提了水,把大堂里的鲜血冲了干净。可无论如何冲洗,血腥总是冲鼻。看着堂上站着的那十个蒙面杀神,还有眼前端坐的活阎罗。心里难免大骂,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摊上这么个主。以前那些主顶多自己找死,这个主可好,把他们拉着一起死。 与此同时,香花楼中,赵剑天、金二两、岳老黑正陪着陶知礼喝得痛快。此时,外面传来东街县衙大开杀戒的消息。三人全吓傻了。眼见落凡给的时间也快到了。不敢再耽搁,忙不留痕迹的把陶知礼和那几名跟班迷倒。然后用麻袋装了抬到马车上,快速运到了县衙。 来到衙门,招呼一帮捕快将昏迷的几人抬到大堂上。三人也累得浑身大汗,或说是吓得浑身大汗。 赵剑天咽了咽口水,擦了擦额头汗水,拱手道:“大人,人给你带来了。” 落凡见陶知礼几人躺在麻袋里昏睡,也猜出赵剑天使的手段了。冷道:“下次手脚快些。等得本官差点睡着了。” 赵剑天连连点头。心里翻白眼,死了那么多人,你还能睡着,你真牛! 眼见主犯到场,落凡即吩咐左右捕快道:“来人!去把南宫潇潇和徐阳带上堂来。再弄一桶凉水,把这几个犯人浇醒。本大人要开始问案。” 很快,牢里的犯人提来。两名捕快也抬来一桶凉水,将陶知礼几人浇醒。 陶知礼迷糊着醒来,捂着脑袋,醒了醒神。看了看大堂左右,迷惑道:“怎么回事?老子不是在香花楼,怎么跑这鬼地方来了?” 回过头又看见赵剑天几人,立刻煞气十足,指着大骂道:“赵剑天!是不是你狗东西把我们弄来的?你是不是想死呀!” 赵剑天急忙摆手,扯谎道:“不是我,不是我。小公爷,我们和你一样也是被人弄昏带来的。是他!是我们县官大人,他把你弄来的,我们也糊涂着呢。” 看赵剑天说的认真,陶知礼点点头。心说这小子应该没胆子把自己弄来。 爬起身来,又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徐阳,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抬手又指着堂上坐着的落凡,大骂道:“你他娘的什么东西!凭你也敢绑我,你是活够了是吧。这徐阳的下场,你是不知道吗。赶紧滚下来给本少爷磕几个头,叫几声爷爷,或许我能饶你一命。” 听到这嚣张的叫骂,落凡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在自己面前嚣张的,他也不是第一个了。而他们最后全都只有哭着求饶这一途。 落凡冷冷一笑:“骂得好呀。贾主簿,记好他今天说的每个字。赵剑天你去打开大门,把衙门外围观的百姓请进来。本大人现在要公审陶知礼、徐阳一案。” 听到要公审,众人窃窃私语。这被害的女子都没了,也没一点证据,这怎么公审呀? 赵剑天也不知道落凡要搞什么花样,但公审的话,他至少不敢乱杀人了吧。忙跑出去叫人。 来到大街上,赵剑天对围观的百姓喊道:“哎,诸位百姓,大家听好了。新来的大人要公开审问陶知礼和徐阳的案子,让你们都去观看。大家都来吧。这位大人可是狠茬子。街里街坊的,你们若不来,小心以后没好日过!来吧,来吧!” 一众百姓,怯生生、怕惨惨。既害怕,又好奇。簇拥着走进了衙门。一走进院中,满地血水血沟,院子里好像下了场血雨。更是怕得缩了手脚,像走进了刑场。谢旭和赵雪也想看看这落凡是如何审案,便也跟了进去。 众人来到大堂外。便看到堂中,一名捕快正在打陶知礼的嘴巴。原来,刚才陶知礼不停地辱骂落凡。落凡便罚了他掌嘴五十次。 此时,陶知礼被两名捕快押着,另外一名捕快则是小心翼翼地打着他的嘴巴。虽然力气用的很少。但陶知礼却气得瞪眼。更咧着嘴,龇着牙,大声威胁骂道:“去你娘的。你们这些王八蛋真敢打我!我可是一品天卿的孙子,等我家里来人,我不仅要杀了这贼县官,还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还要杀了你们全家!” 听到陶知礼的威胁,捕快们全都吓得急忙跪地求饶。那个负责掌嘴的捕快,更是抬头看着落凡,大哭道:“大人,你打死我吧!我们是真不敢呀。我们还有家人要活命呀。” 见捕快们全跪地求饶,陶知礼得意地站起身。整了整水色云锦的长衫,踢了身旁捕快一脚,仰头哼道:“算你们识相。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就敢打我。” 转过身又指落凡大骂:“你这贱皮赖骨的狗官,凭你也敢打我。等我爷爷来了,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祖坟都给你刨了。看你还能得意!” 落凡脸上浮现一丝阴冷笑来:“哦。他们打你,你不高兴是吧!好,那我给你换个人来。玄一!剩下的二十巴掌,你去打!” 那黑衣蒙面的玄一,听到命令,当即走到陶知礼面前。 陶知礼见到来人,仰着脑袋,刚要开口大骂。“啪”地一声脆响!瞬间,陶知礼耳朵嗡鸣,只觉得天旋地转,嘴里也涌出一阵血腥! 那暗刺动手可不会留情,一巴掌便把陶知礼打得满嘴喷血!看他要昏倒,直接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然后连连挥动铁掌。登时,陶知礼嘴巴不断喷血,牙齿也不断往外飞溅!场外的百姓看得瞠目结舌,从没见过掌嘴,能把人牙齿不断打飞的! 二十巴掌打完,陶知已完全昏死,整个嘴巴肿得跟包子一样,牙齿也少了一大半。那暗刺玄一直接将他扔到地上,然后回到原位淡定站着。 落凡冷一摆手:“来人,用凉水浇醒他。” 两名捕快忙又提起木桶,舀了瓢凉水浇了过去。等陶知礼缓过劲来,便捂着嘴巴满地打滚。眼泪横流,痛入心肠,一个字也说不出了。百姓们看得缩脖,脸也怕成一团。 见场子摆好了,围观得看客也来齐了。 落凡一拍堂木,大喝道:“今日,本官公审陶知礼奸污良家妇女柳青红和南宫潇潇杀人一案。堂下涉案人等,须从实招来,若敢撒谎,定叫他生不如死。” 喝声震得人心头一凛,看来这个县官是要来真的呀。 第158章 公审 落凡开场罢,指向陶知礼背后那五个家丁,喝道:“尔等便是当初和陶知礼同在巷中施暴之人。走上前来!” 五名家丁见陶知礼都被打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一个个面色苍白,抖索着腿移到堂前。 落凡面色铁黑,声厉面冷,喝道:“我问尔等,你们当日陪同陶知礼上街,到了街巷后,究竟发生何事,速将实情说来!” 那五个家丁互相看了看,一脸的恐慌。虽然惧怕落凡的威势,但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吐露一字。毕竟谁敢说了,必是死路一条。 落凡见状一拍桌,喝道:“大堂之上,还敢隐瞒!现在我亲自点人,你们给我一个一个回答。再敢隐瞒,定大刑伺候。就从右边那个家丁开始,你先来说?” 那家丁见落凡指向自己,浑身怕一抖。见他身材壮硕,肥头大耳,满脸大胡子,不似小厮,倒更似街边杀猪的屠户。站在这严酷法堂之中,也吓得浑身缩紧,颤颤巍巍,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听他结巴回道:“回,大人!我!我!我不知道!我忘了。大,大人。时间太长,我全忘了。想不起来了。” 落凡哼地一声冷喝:“大堂之上,焉敢撒谎。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还心存侥幸。来人,杖责二十!二十杖后,若他还想不起来。再打四十杖。若四十杖还想不起来,再打八十。如此,一直打到他想起来为止。若是打死了,那便是他自己命不好!” 落凡无情令下,便要活活打死人命。百姓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审案子吗?分明是胡乱行凶,太不像话了。 赵雪也皱眉不悦,说道:“哪有这样审案子的。这不是刑讯逼供吗!把这么多人请来看他审案子,他就这么审的吗?看来他杀人内行,审案子真是个外行呀。” 谢旭道:“俗话说,不怕官,只怕管。落凡是东街县官,这里是他的地界。旁人无权干涉。但他也不傻,若真无理打死人命,外务司天卿陶封自然不会饶他。继续看吧,我觉得他应该还有后手。” 堂中捕快得到落凡的命令,便将那家丁拖到一旁,开始抡起棍子使劲杖打起来。打陶知礼他们自然不敢,但打个家丁还是不怕的。棍子落下,很快便皮开肉绽,那家丁也忍不住惨叫连连,大呼饶命! 如此,一边打着一个家丁。落凡又指向第二名家丁,冷眼又一喝:“你叫何名?还不从实招来!” 这名家丁身材矮小,小耳黑面,一看便知是个机灵鬼。听到问话,直接扑通跪地,嚎啕大哭起来:“回大人,小人名叫齐八虎。大人开恩,小人真什么也不知道呀!大人留情啊,小人体弱可经不起那棒子,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 落凡眉一挑,怒口一斥:“大胆狂徒,奸佞的邪贼。法堂之上,仍心怀侥幸,想要蒙混过关。来人,先打他四十棍。若还不说,给我打他八十棍。一样打到死为止!” 阎罗断案可不讲情由,更不谈是非,只用酷刑让你把一生的心肝肺全吐出。当下又有两名捕快上前将齐八虎拉走,然后按在地上便是一通乱棍猛咂。堂中那一人惨嚎,立刻变成了两人哭喊! 此时,落凡再猛盯向那第三个家丁,抬手一指,拍桌暴口一喝:“你这贼人又叫何名?若你也记不得当初之事,那便杖责八十。若还逞强,打死为止,我看你招是不招!” 这一位家丁胆子最小,身体也弱。一副蜡黄的虚面,满眼贼徒的恐慌。双腿早抖得乱,抬起袖子连连擦汗。听落凡这一暴喝,整个瘫倒地上,哭喊道:“大人!我说!我说!别打我八十棍了,小人身子骨弱,可禁不起八十棍子。您问什么,我说什么。” 落凡冷一喝:“既如此,还不将那日实情说来!” 那家丁趴在地上,惨凄凄哭道:“那日,我们五人跟少爷上街玩,遇见一个街上买菜的女子。少爷说那女子长得好看,我们便一路跟了过去。来到东花巷子里,眼见四下无人。少爷便让我们抓住她。然后,然后,公子就!” 落凡眸一凝,斥道:“就什么就!法堂之中,实情说来。不然,将你乱棍打死!” 那家丁吓得魂一颤,急闭了眼道:“少爷就强迫了她!完事后,还让我们也一块也做了那事!” 听那家丁说完,直接趴地上大哭起来。堂下百姓听得破口大骂。虽然此事早已人尽皆知,但如今当堂听得真切,还是气愤不已。 落凡冷哼一声,看向其他家丁,喝道:“已经有人招了。其他人是否也想起来当日之事了?若还想不起来,便也尝尝这棍子的厉害!” 见有人已招了供,其他人如何还愿意扛着,纷纷呼喊着认罪。 落凡一抬手,喝道:“好,既然都认罪了,那便停下杖责。贾主簿,让一干人签字画押!” 贾主簿当即拿起供状,让那几个小厮一一画了押! 百姓们纷纷点头,这个官真厉害,几棍子就把事情给审清楚了。 赵雪却看得摇头:“落凡是不是傻了!这刑讯逼供出的证据可搬不倒陶封的孙子。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乱用私刑的罪名。” 谢旭沉思道:“那你小瞧落凡了。王朝律法自有明文,藐视公堂可以打四十棍。你看,刚才他虽然喊得厉害,但那两个家丁最多也没打过四十棍不是。这就是审案的技巧,并没有违矩。而且,我总觉得落凡好像在等什么。他那么聪明得人,断不会做傻事的。” 赵雪一笑:“还是大哥看得透呀。也是,我们能想到的,这小子肯定也想到。” 很快,家丁们全都认罪了,也签字画押了。 此时,陶知礼也总算清醒了几分,肿着腮帮子,费力地爬了起来。看着堂上作威作福的落凡,满眼怒火,可再不敢再人了。只能费劲地张开满嘴漏风的嘴巴,指着落凡恨恨道:“你够狠!等我爷爷来,我会让你百倍偿还。到时候,我也要把你的牙齿全都打掉!” 落凡一笑呵呵:“嗯,有志气。好,本官给你机会。我便在坐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你的爷爷来,我看他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下救人。” 众人惊疑万分。他竟然要等一品天卿前来,这也太放肆了。难道凭他一个小小的四品芝麻官,敢和一品大员斗!这家伙到底是真有底气,还是虚张声势呢。众人想不明白,全都等着看好戏。 果然没多久,外务司天卿陶封便率大儿子陶毅、小儿子陶湘及孙子陶千际、陶百闻等人,带着三百铁甲护卫,风风火火赶来。 这陶封也近七十岁人了,胡须花白,一身黑色蛟龙袍,腰挂一品神捕金牌。气势汹汹负手疾走而来,一副位高权重的派头。百姓们见衙门外来了大军,纷纷闪开大路。 陶封走到堂前,看也没看堂中,扬着脑袋,高傲大喝一声:“谁敢动我的孙子,我让他全家赔命。” 这一声喝来。堂中捕快们无不腿抖,拄着棍子才没摔倒。陶知礼则是欣喜若狂,自己的救星总算来了。 落凡面色无波,大声回一喝:“何人堂前放肆!本官审案,受命天都王朝律条。胆敢口出狂言,怕你有命来,无命离开!” 陶封当即面怒。自己堂堂一品天卿来到,对方不仅不下堂迎接,反而言辞威逼。 胡须一炸,走上堂中,指落凡一喝:“小小四品捕官,竟然如此放肆。老夫堂堂一品天卿神捕,座下护卫军两万。你敢如此与我讲话。信不信,老夫一句话踏平你整个衙门!” 落凡一拍堂木,面冷对喝:“今天想来踏平我衙门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他们现在全在街上躺着呢。你既是天卿神捕,更当知晓律条,岂敢口出狂言。别说你两万护卫,你便是当今天都王敢违反律条,我也定斩不饶!” 第159章 巧杀恶佞 “你便是当今天都王,敢违反律条,我也定斩不饶!”落凡一句话,堂内外片片惊倒,处处哗然! “什么?天都王都敢斩,这是个疯子吧?” 天都王作为天下之主,虽然如今势力微弱,但毕竟是天下公认的王。便是四大家族那般强盛,也只敢暗地里作祟。他倒是厉害,大白天当着上千人,说出这般狂言! 赵雪看得喜啧啧,笑道:“嘿嘿!落凡这小子,坏归坏,但就这份霸道,我还是挺喜欢的。我的男人要有这么霸道就好了。” 谢旭一旁皱眉道:“别胡说八道。段弘岩比他强多了。他这哪是霸道,分明是狂妄。” 陶封一时也缓不过神来。这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说话竟比司马月还狂!? 身体一震,指着怒道:“放肆!小小捕官,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来人,给我拿下这狂徒!” 陶封一喝,左右铁甲卫便冲进堂来。却见,落凡一拍惊堂木,呵斥道:“谁敢放肆!此乃本官管辖之地,我不管你是什么天卿。若无天都王调令,携私兵硬闯官衙,按律当叛乱处,当诛全族。街上的尸体你们都看到了吧,一品天卿大人若也想躺在那里睡着,那本官自当成全!” 落凡一语,陶封惊地连退三步,气得满脸僵硬! 按照天都王朝的法律,龙城维持治安的是护城司和禁军,而负责管辖东街县衙的是内府阴阳司。他是外务司自然没有带兵闯衙门的权利。若落凡真要杀他,合情合理。而街上躺着那几百具尸体,也证明了落凡有这本事。 想到此处,陶封也不敢动手,挥手让铁甲兵退下。怒哼道:“好小子,敢拿律条来压我。好,那老夫今天就站在这里看你如何审案。你若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孙子违法,那我便找去天都王那里,也定将你拿下!” 如此,陶封已然被压住气势,乖乖成了看客。百姓们纷纷咋舌,这东街县官厉害呀,一品大官竟也治不住他! 落凡端坐身姿,拿起刚才小厮们的证词,喝道:“此处有陶知礼手下五名家丁证词!现场还有徐阳可以为证。人证物证俱在,已然可以证明陶知礼当街强辱民女的事实。” 闻言,陶封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落凡耻笑道:“律条老夫比你清楚。此案当事人并未告案。而且当初审案,众目睽睽,那女子亲口承认乃是自愿与他人苟合。纵然你刑讯逼供为证,也毫无作用。只要当事人不出面翻供,这个案子毫无争辩可能。是不是呀,县官大人?!” 听到陶封的话,百姓们也议论起来。他们也看明白了。如今苦主柳青红已死,这个案子怎么审也是陶知礼赢呀。谢旭和赵雪也不由得替落凡捏了把汗,要是他今日搬不倒陶知礼,必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落凡一拍桌看向陶知礼,喝道:“陶知礼,本官问你,你是否与家丁在东花巷强辱民女柳青红?” 陶知礼也知落凡没有证据,自己只要死不承认,他再凶狠也无计可施。而且现在有自己爷爷撑腰,他也不敢再刑讯逼供。当即捧着肿脸,得意洋洋笑道:“没有!是那个贱女人自愿与我们欢好的。她可是浪得很呐。我一个人还不能满足她呢,所以又叫这几个废物也一块上去乐呵乐呵。” 落凡又拍堂木,怒喝道:“你所说可是事实。若敢撒谎,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陶知礼听一怕,忙回头看向自己爷爷求救。 陶封当即冷道:“大刑伺候?!本官在此,岂容你放肆。这么多百姓看着,难道你就是这样审案的?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陶知礼见爷爷撑腰,也是底气十足,看着落凡自得哼道:“哼!对,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这个人还非要给我扣什么罪名。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跟那个徐阳是一路货色。没事找事,傻了吧唧的蠢蛋!” 落凡眉一皱,继续道:“你的意思是,光天化日,一良家妇人在行人出没的巷子里,还自愿与你和你手底下一帮家丁苟合?” 陶知礼一脸无耻,大笑道:“当然。我可没强迫她。不信,你把那女子找来问呀?就是她自愿的,你能把我怎么着呀?” 落凡听得面色铁黑,又看向其他五个小厮,喝道:“你们也是如此说辞了?” 那五个小厮,两个挨了打,只能趴在地上。另三个畏畏缩缩地跪着。此时有陶封在场,全都改了口,急道:“对!对!我们刚才是被你吓糊涂了。事情就是少爷说的这样,是那女的自愿跟我们好的。就是这样。” 落凡一听,怒道:“好!你们这几个大胆的贼子,既然都如此言辞凿凿。那本官看来接着审也是白审了。贾主簿,把他们的口供拿下去,让他们画押。” 贾旭不明白所以,但还是拿着口供让六人以此画押。而陶知礼昂头不屑地冷哼,得意洋洋的将自己手印按在了供状上。 众人一瞧,这县官让画押,那也算是认输了呀。这苦主柳青红已死,这事实到底如何,全凭他们几个胡说。如此,如何能将他们定罪。百姓们纷纷叹息。 而堂上站着的徐阳也是叹息地摇头。南宫潇潇则是抱着徐阳的胳膊,一脸的气恼。这新来的县官虽然大胆,但如今没有佐证,他也无法将陶知礼绳之于法呀。连谢旭和赵雪也认为落凡没戏了,只能认输了。 等陶知礼一干人画押完毕,落凡将供状收上来,仔细看了一遍。就此时,忽地站起!看他面色突变狰狞,眼珠血煞,浑身威风劲气赫赫作响!像是红脸的魔王,更是黑面的阎罗。升起来的杀性,阴森笼罩了满屋的寒霾! 重重一拍惊堂木!实心老榆木的木头块直接碎成八块,四下飞散! 强大的气势,将堂内外所有人,惊退数步! 所有人仿佛看到了一个怒火炽然的魔神! 陶封也惊得一退!心说,这小子不会是恼羞成怒,要发疯吧! 却见,落凡站起身,怒目金刚一般,咬牙切齿一指陶知礼,霸声透彻天灵,怒道:“好!既然案情已明,诸位人证物证,皆以齐备。又有百姓和一品天卿作证,陶知礼一干人犯也是供认不讳。那本官判决如下,诸位听好!” 众人一听全糊涂了,这案子才审了一半,怎么忽然就结案了?还判决?这什么也没有怎么判呀? 然而,却听落凡大声判道:“陶知礼与家丁五人,其罪一:街巷公开场所,与人秽乱。按有伤风化罪,杖八十!其罪二:与已婚妇人通奸,有伤道德人伦,杖八十!其罪三,陶知礼不仅自己苟合,还指使家丁五人交杂同乱,依律再加八十杖!其罪四,身体分明健全,却构陷徐阳重伤于他,致其无故冤狱二十年,再加八十杖。其余诸罪数条,暂且不论。先将这六名罪徒,拉下去各打三百二十罚杖。若是有命,再游街一月,以儆效尤!” 判决宣罢,落凡拿起桌上令签,扔下大堂,大喝一声:打!—— 一声打!透彻人魂,像是光明剑破开黑暗场,震得所有人气血翻腾! 堂中内外,一片惊呼! “三百二十大棍!哇!这要活活打死人呐!” 陶知礼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另外五名家丁则是跪地磕头,哭求不停。 陶封听得眼瞪死,面绝形,若木鸡而呆!万没想到,从一开始落凡压根就没想要判陶知礼强辱民女罪。他这一番演戏,为的就是当众坐实陶知礼的风化罪,要把他活活打死。 而且,落凡这一手着实高明。如果判了陶知礼死罪。反而要将案子呈报天卿府天卫司审决。那时,天卿府忌惮五大家族的威胁,或许就驳了案子重审,陶知礼自然也就杀不了了。而他只用打板子,便能让陶知礼毫无生路。 听到判决下,百姓们忍不住拍掌喊好! 赵雪激动地跳脚,兴奋大笑:“落凡,这小子太帅了!人间极品好男儿呀,我辈英雄呀。打死这孙子,让他作恶多端,活该!” 谢旭也佩服落凡的心计和狠毒。想不到,连一品天卿陶封在场,也只能甘拜下风。要想治住四大家族的权势,怕也只有落凡这种雷霆狠招了吧。 第160章 恩免 然而,落凡令签扔下,满堂捕快却互相看看,无人敢上。毕竟当着陶封的面,谁敢打他的孙子。一旁十名天子阁高手,无需落凡吩咐。全如狼似虎走出,抄起棍子便对着堂中五名小厮还有陶知礼,往死里猛打! 顿时,满堂惨叫,血红透衣。像是杀了猪了。 陶知礼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嘴角不断吐血,大喊大叫:“爷爷,救命呀!爷爷,救命呀!我要被活活打死了。爷爷,你不能不救我呀!爷爷!我是你孙子呀!爷爷!——” 陶知礼凄惨的吐血,哀嚎着大喊求饶。那惨模样,看得围观百姓也撇了脑袋。这公子哥真是恶有恶报!这样被打死,还不如砍头来的痛快呢。 而落凡面色叱咤,一副恶鬼魔样,站着大喊:“打!谁敢阻拦,形同谋反,全给我杀了!” 陶封满脸紫青地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想不到任何办法阻止。 眼见自己孙子要被活活打死,也只能咬着牙向落凡说了软话,求情道:“大家都是一朝之臣,律法也名定可以酌情量刑。大人就不能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减少些刑罚。哪怕分几次施刑,也不至于直接打死人吧。” 落凡怒拍桌,一喝:“那妇人柳青红之命,谁来量情!徐阳之冤,谁来酌情!你陶家杀人灭口的时候,何曾想过留情。一棍也不能少,给我使劲打!” 眼见落凡跟自己死对上了,陶封心一横,怒指一喝:“好!你小子够毒。风水轮流转,我倒要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说罢,气冲冲拂袖而去。 陶封气急败坏离开衙门,刚走到衙门前,正遇到赶来的宇文子繁。阴阳司专管各个衙门。东街县衙出了大事,他这个神捕理当赶来。只是,往常他跑来一般都是给衙门里的县官收尸。可这次却不同了。 衙门外,宇文子繁见到陶封,忙笑着打招呼道:“哎,陶大人,您老怎么跑这里来了?” 陶封见到嬉皮笑脸的宇文子繁,怒哼一声,直接拂袖离去。宇文子繁被无端摆了黑脸,也觉得莫名其妙。来到衙门里一瞧,大堂上还在劈里啪啦地打个不停。那六个血人已然没了哀嚎的力气了。而落凡看到宇文子繁走来,堂上坐得安稳,压根没有理会的意思。 宇文子繁也知道落凡不好交道,便走到一旁找了几个百姓,问了事情经过。那些百姓一个个眉飞色舞,摆手动脚,把刚才审案的场面仔细描述了一遍。宇文子繁也听得惊奇了,想不到堂堂一品天卿神捕陶封,竟然被一个小小四品衙官拿住了?太不可思议! 眼见落凡大杀四方,一路走到黑的劲头。宇文子繁一笑:“算了,我也管不了。这小子就是个霸王,抓住理就把人往死里弄。你自己玩去吧。你是疯也好,死也罢,我都不管了!” 甩甩手,宇文子繁竟然直接离开了。果然,“五调乐贤人”真名不虚传。 堂中几十棍打下去,陶知礼还有那五名家丁,喊叫声皆停。全七窍流血,一命呜呼。百姓们看得面色仓惶。哪有这样杖责的,这一百棍都没打完呢,就全死了?! 落凡坐在椅子上,摆摆手道:“把这几个贼人的尸体,拖到院子里,让他们家人领走。” 十几名捕快七手八脚,把六具尸体全都抬到了院子里。 场面清空,落凡又看向徐阳说道:“徐阳,本官现还你清白。你的二十年刑期,本官也给你免了。你可以回家去了。” 徐阳满是意外,想不到这年轻的县官,竟有如此魄力、如此头脑,竟能制住陶封。只可惜,他来得太晚了。此时,看他脸上毫无喜色,更多忧愁。抓着自己妻子的手,焦急问道:“多谢大人。但我妻子呢?她该如何判?” 南宫潇潇看向徐阳,苦笑道:“你走吧!既然你已经洗清冤屈,我也就安心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离开龙城重新找个妻子,好好过日子吧。下辈子,咱们再续夫妻情分!” 徐阳摇头,眼含热泪,坚决道:“不!你死我便陪你一起死。到了地府,我也要照顾你一生。” 落凡看得白眼,他最瞧不起这情爱的事了,这真到了地府谁还认识谁呀。这浑噩的江湖,竟还有这样单纯的小夫妻,还真有意思。 落凡当即又站起身,重重一拍惊堂木,下得堂内外一跳。不知道,这活阎罗又要干吗? 却见落凡离开座位,负手仰面,大声说道:“天地有正气,浩然不可损。如今,天道不彰,王朝律法也为贼人所污。天道不彰,才生出那替天行道的侠客。前任县官张丰益诬陷良臣,被歹人暗杀,死而无可惜!虽然有传言说是南宫潇潇杀的,但本官并没有看到证据。所以,本官现在宣判,南宫潇潇无罪,你也回家去吧。” 众人全又一愣,这什么情况?南宫潇潇杀人,那是众目睽睽看到的,她自己也认了的,怎么没证据了?还无罪释放? 赵剑天疑问道:“大人,南宫潇潇自己承认杀人。而且她杀人的时候,我们也亲眼看见的,这还能有假?” 落凡一拍桌,呵斥道:“承认就是了吗?看到就是真的吗?那前番陶知礼行凶你怎么没看到?徐阳遭受冤屈,你们怎么没看到?可见,你们心全是黑的,眼睛全是瞎的,分不清对错。” 赵剑天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红着脸退后几步。众人一听,这是明目张胆的包庇呀!杀陶知礼,杀贺彪,杀那么多人他眼都不眨。如今,还敢当众放了南宫潇潇!这真是唯我独尊,胆大包天的主呀! 南宫潇潇和徐阳也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落凡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宫潇潇傻愣愣道:“人是我杀的呀?” 落凡微一笑:“我就说你脑子有问题吧。正常人谁会承认自己杀人呀。你还是回家找个大夫看病去吧。对了,徐阳,南宫潇潇,你们两人上来,我还有话跟你们说。” 二人一脸疑惑,走到落凡面前。 落凡掏出几张银票塞到徐阳手里,说道:“天下混沌,黑白颠倒。你们就不要讲什么公道正义了。出了衙门,也不要回家了,省得被人下黑手。拿着钱去天下第一楼找那里的掌柜的福奇。让他保护你们离开龙城。出了城,你们便赶回剑岳去吧。今后,龙城再无你二人立足之地。” 徐阳疑问道:“大人为何要帮我们?” 落凡回道:“天下正义之辈,自当鼎力相助。不然岂不是让那些恶贼,卯着劲欺负咱们。不要问那么多了。赶紧离开吧,不然等四大家族发难,你们想走可也走不了了。” 徐阳皱眉道:“那大人你呢?若四大家族找你报复,怎么办?” 落凡一笑:“你还挺实心眼。没听到消息嘛,我这一天先是得罪尹少正,后又杀了木帮帮主刘通,如今连陶知礼也杀了,我岂会怕什么四大家族!你放心吧,今天这一切,都是我早计划好的。等你们到了剑岳,自然能听到我收拾四大家族的消息。走吧!走吧,别耽误我时间了。” 徐阳一抱拳:“大恩不言谢!那我们便承情了。” 南宫潇潇也一抱拳:“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若他日大人有难,我剑岳必然全力相助。告辞!” 二人便立刻离了县衙。百姓们见陶知礼等恶人被活活打死,而被冤枉的徐阳夫妻却走了。纷纷拍手,喊道:“好官呀!大人真是好官呀!……” 赵雪看得一脸崇拜,啧啧赞道:“好霸道,好智慧,好仁心,好杀性!落凡竟放了南宫潇潇,真是个快意恩仇的人呀。今天一天,怕整个天下都要知道他的威风了。” 谢旭皱眉道:“咱们快点离开吧。落凡一天便把五大家族得罪了两位。一会儿,城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咱们没落凡的本事,还是办自己的事情要紧。” 二人当即也离开东街县衙,继续前往天下银帮借兵,准备返回旗城。 第161章 祁布衣 外务司一品天卿陶封,亲自现身也没能救下自己孙子。反惹了一肚子怒火。离开衙门,气冲冲往街上走,连轿子也不坐了。 长子陶毅紧跟在后面,委屈地问道:“爹!刚才咱们为何不杀了那个落凡救下知礼。咱们有四大家族为后台,便是真杀了他,天都王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陶封怒道:“救个屁!一个废物孙子,折了老夫多少名声。老夫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孙子。连司马月杀个人还得找个借口呢,刚才衙门里那么多百姓看着,我还真能杀进去呀。再说了,你瞎呀,木帮和东来门几百高手都被人家杀了,你知道那里藏了多少伏兵!真动起手来,你确保我们还能活着离开?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别跟你那傻儿子似的,净惹祸。现在倒好,把自己玩死了吧,这样蠢的孙子活该被打死!” 陶毅委屈地哭道:“那就这么算了。知礼可是我的独子,他就这样被打死了,我心不甘呀。” 陶封哼道:“你不甘个有个屁用。不过,有比咱们着急的。木帮和东来门被杀了那么多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那个小子。不用咱们出手,今天晚上木帮和东来门的几万人马就能把这小子碾碎!等着瞧吧。” 陶毅明白过来,稍微高兴了些。又恨道:“还是爹看得明白。那小子肯定活不过今夜。还有徐阳和南宫潇潇,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咱们要不要立刻派人做了他们?” 想到徐阳,陶封眉眼皆狠,切齿道:“当然要杀。若非徐阳多管闲事,哪有这些事端。只是现在还不能动手。十三剑岳是江湖排名第一的剑宗,那里不乏天下绝顶的剑客。若我们现在杀了南宫潇潇,他们肯定找我们寻仇。到时候,咱们也难逃一死。先等风声过了,然后花钱找几个可靠的杀手,结果了他二人就是了。不过,你先派人盯紧了他们,别让他们跑回剑岳了,那样可就杀不了了。” 陶毅冷酷地点头:“爹说得是。我这就派人去盯住他们。保证不让他们跑了。” …… 陶知礼几人被打死,尸体也拖了出去。百姓们看足了戏,谈笑着离开了衙门。 大堂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落凡端坐大堂,又看向贾旭吩咐道:“贾主簿,拿下一个案子的卷宗来。” 一听还要审案,满堂公人全瘫倒在地。一个案子就得罪了满京城的大人物,他还要继续呀?难道杀了一下午了,他不嫌累的吗? 贾旭也一哆嗦,擦了擦额头,矮着身子问道:“大人?咱们今天还要问案啊?” 落凡认真说道:“这不是还没到下差时间吗?难道你们断一个案子就要休息一天吗?那衙门里积压的案子何事才能问完。拿卷宗来。” 贾旭心一寒!这家伙是人吗?上午得罪尹少正,下午杀贺彪和林东,然后灭东来门莫翰冲和木帮刘通,刚刚又打死了陶知礼。半天杀了这些人,他竟跟没事人似的。真是天生的妖魔孽主呀! 贾旭不敢违背落凡的命令,快步跑到偏厅翻找往日的档案。他在档案柜子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急地直挠头。现如今,百姓哪有敢打官司的。能来衙门的,全是有钱有势的主。随便拿出一个案子,堂中那位估计都能掀起一番血腥吧! 恰此时,角落里一封满是尘土的档案引起了他的注意。仿佛看到了救星,贾旭直接拿到手中,兴冲冲跑回了大堂。 落凡看到贾旭那般高兴的神情,玩笑道:“贾主簿,这案子牵扯到你亲戚吗?你怎么那么高兴呀?” 贾旭一愣,想不到这活阎罗还喜欢开玩笑。轻舒一口气,说道:“大人玩笑。这个案子的罪犯叫祁布衣。他没有什么背景,好像是个疯子。他总说自己能看透未来什么的,喜欢搞什么天星玄学。其实就是一个走江湖的算命先生。” 落凡一听明白了。贾旭肯定挑了个不起眼的小案子。不过再小的案子也有苦主,也该要审问清楚。接过卷宗,随口问道:“他干了什么?” 贾旭仔细说道:“半年多前,一次,周渡任大官人,也就是京城外湖城县那个大富商,家有万顷良田,还开着数百家钱庄。手底下还有门客三千,与附近各大门派也全都交好。据说一日,周大官人带着原配夫人周兰花来京城游玩。夜宿东街百灵湖边客栈。晚上,两人正在湖边散步,那个祁布衣忽然冲出来将周兰花撞入水中,差点把人淹死了。后来,人就被扭送到这里了。” 落凡疑问:“既然是个疯子,人又没死,小惩即可。为何要关这么久?” 贾旭小声道:“我偷偷瞧见,周大官人给了当时的县官姚广五百两银票,吩咐让祁布衣老死狱中。所以此案一直被压着。” 落凡忽问道:“那个周渡人和他老婆后来怎么样了?” 贾旭闻言一愣,想了想说道:“后来,周兰花倒是没事。不过,周渡任大官人没几日便病死了。周兰花又重新找了姘头。” 落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又问道:“那这周渡任是不是入赘的周家,后改的周姓。后来老丈人死了,他才得的家产?” 贾旭一惊讶,问道:“大人,您怎么知道他家的情况?不错,这周渡任三十年前,就是一个穷小子。后来入赘了周家,这才发达了。周家老家主死后,他便一跃便成为一方巨富。” 落凡微微一笑,已经猜到事情原委。一个算命的,多是靠口技蒙钱。若遇到有钱人,应该巴结才是,干嘛把人家推入水中。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害人,一种是救人。害人的不会这么傻,那么多半就是救人。 定是那个周渡任想谋杀妻子,被那算命的巧合看见了。于是便出手救人。而周兰花侥幸没死,也猜出自己丈夫想害自己的心思。便先发制人,把周渡任给杀了。只可惜,周兰花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该谢谢人家算命的呀,怎么还把人关牢里了。 想到此处,落凡说道:“来人,把祁布衣带出来。” 两名捕快立刻下去提人。很快,一名身着灰色棉袍囚衣,却发须干净,神采飞扬,年不过三十五六岁的青年,缓步而来。 落凡远见一奇。本以为算命的都是老头,怎么来了个青壮年?还如此神采飞扬,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牢里待了半年的样子呀。 那青年上堂来,似十分高兴,躬身朝落凡施礼。然后,便搔首弄姿,吟诗一首:“晚来清风暖,水渡寒鸭群。翩翩羽扇舞,一飞尽遨游!” 落凡听一乐。这家伙坐牢,还做出学问来了。不过,这诗词写得真不咋地,跟自己半斤八两吧。 落凡一笑:“先生,倒是好兴致。看来,咱这县衙牢房,倒是能养人。” 祁布衣一笑拱手:“哪里,哪里。江湖卖艺,本就是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这牢房虽然环境差些,但略微打扫,也能安静的读些诗书,更不愁吃喝。而且,既来之则安之。所谓‘心宽一尺地如大海’。何况,牢房里有七八尺地呢。如此,过得也还行。” 落凡掏出五十两银票,让贾旭交给祁布衣。然后说道:“祁布衣,现判你无罪。给你些银两,你自己随便潇洒去吧。” 堂中捕快看了疑惑。这怎么不问案,便直接给钱了?他这是今天杀人太多,想积点功德吗? 祁布衣拿了银票,冲落凡拱手作揖,笑道:“多谢大人。我早料到,今日会有白虎星下凡,助我脱灾。恕我直言,白虎虽是万魔克星,但终究是孤星命。青年横死,一生孤独,不可避免。若想解难,在下或略尽绵薄之力。” 第162章 大军围攻 听祁布衣的一番说相,众人难得一乐。这算命的倒真说到点子上了,像落凡这么嚣张的人,能活三天就不错了,那肯定是青年横死呀。 贾旭斥道:“大人好心放你离开。你还咒大人,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落凡摆手笑道:“无妨。也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想我。也算是实话吧。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您请自便吧。若有机会,我再找先生好好算一卦。” 祁布衣笑着告辞:“我和大人缘分未尽,必会再见。祁布衣先行告辞。” 即背过手,仰天大笑而去:“白虎出山群魔消,青龙降世天下白!哈哈哈!哈哈哈!” 贾旭看得摇头:“这真是个疯子。” 放走祁布衣后,落凡便不再问案。将十名暗卫唤到身边,一一指派了任务,让他们各自离开了衙门。然后,他便闭着眼睛打起盹来。 贾旭和一众捕快站在一旁,互相看看,全都闹不明白。这家伙也不说话,也不问案了,怎么睡起觉来了? 众人心中迷惑,却不敢言语,只能安静地等着。然而,他们不知道,现在街上木帮和东来门的人越聚越多,已渐渐将衙门附近街道全部塞满了。 不多久。落凡忽睁眼,开口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回家去吧。” 一众听得没头没脑,怎么突然又下差了? 贾旭疑惑道:“大人,您刚才不是说还没到下差时间吗?” 落凡指了指大门外,笑道:“你们没听到吗?木帮和东来门的大军已经杀来了。衙门四面已经被重重包围了。本大人心地善良,给你们留点时间逃命。” 众人一听全慌了,跑出去看向衙门大门外。果然,大街上黑压压的人潮已将衙门口堵紧。看那人海汹涌的气势,随时能冲进衙门,将他们全都剁碎。 情势危急,捕快们全慌地四下乱走乱撞,只想找个地洞躲进去。 赵剑天也恐得脸白,看落凡皱眉道:“大人,这莫翰冲和刘通明明都是你杀的。你杀人的时候,我们三个还在外面街上呢。难道他们会连我们也要杀吗?” 落凡冷冷耻笑:“亏你在衙门里混了这么久。难道你以为,他们还会跟你讲道理?不然,你现在走出去试试,看他们能不能把你乱刀砍死。” 赵剑天一听,浑身也冒汗。这谁敢试呀! 当即也是面色恼火,看向落凡怨道:“大人,你也太狠了。你自己想死,干嘛非拉着我们呀。现在,大家都活不成了。你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落凡冷道:“哦,你要说法。那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一快冲上来杀了我。拿着我的人头走出去,或许他们就不杀你们了。” 闻言,捕快们全部站住,看上堂前。左右看看,全都握紧手中佩刀,阴狠了脸面。赵剑天也握紧手中刀,眼中杀意渐起。 见一众准备杀来,落凡稳坐冷笑。贾旭额头也冒出汗水,这是要兵变呀。这种场面,若自己敢阻拦怕也要被杀死,急退后三步站着。 众人正要拔刀冲上,赵剑天忽地转念一想,不对!这小子又在挖坑。他今天就是用的这一招,杀了贺彪,杀了刘通那些人。他总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别人先动手犯错。只要他们敢动手,那便是谋反。落凡便能名正言顺,将他们全部杀死! 赵剑天心知,能培养出那么多高手来,落凡自身的本领自然也不差。凭他们这些三流人物,全冲过去定也是送死。如此,既然打不过,那只能求饶了。忽地一跪地,求道:“大人,您是有本事的人。我们哪敢跟您动手,求你给我们想个出路吧。” 众人这也才反应过来,凭他们哪里是这活阎罗的对手。眼看,赵剑天都认怂了,也纷纷跪地求救。贾旭听到赵剑天的话,也才明白落凡的算计。心里不由地冒出股股寒气,也忙跪地求饶。 看着跪地众人,落凡冷哼一笑:“还是咱们赵捕长聪明。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求了,我便指点你们一条生路。能不能成,便要看你们自己的胆量了。” 众人欣喜地抬头。赵剑天喜道:“什么办法?只要能活,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落凡淡淡说道:“简单。他们不是杀我们,那咱们杀光外面的人,自然就能活。” “啥?杀光外面的人?” 一众听得“哎呦”一声,纷纷叫苦。 赵剑天也以为落凡在拿他们耍着玩。抱怨道:“大人您别开玩笑了,外面几万人,凭我们几把破刀,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这怎么杀呀?” 落凡:“凭你们几个当然不行。不过,你们想想。木帮和东来门匪徒围攻县衙,难道就真没人能管了?难道堂堂龙城的街道衙门,帮派便能随意践踏。” 贾旭立刻听明白了,忙说道:“大人莫不是要我们去借兵?按律条,若出现了这样大的叛乱。理当由龙城护城司,或者是阴阳司的来人处理。若事态紧急,天卫府禁军也该出动平叛。” 众人一听大喜。确实如此,有人围攻衙门,自当有人该来平乱呀。 赵剑天却恼一喝:“老贾,你是傻吗?护城司一直是武相管理,如今张若虚都死了,他们群龙无首,哪里顾得上咱们。阴阳司虽然也管这衙门里的事,但它那里人马不过千人。他们敢来吗?还有,天卫府禁军那是天都王的私人护军,除非王宫受到威胁,否则他们不可能出兵。你们别忘了,木帮和东来门的后台是四大家族。天都王能为了保护咱们几十个捕快去跟四大家族作对吗?难道咱们比武相张若虚还要紧!” 赵剑天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贾旭也是叹息:“赵捕长,说的一点没错。若他们想管咱们,早就来人了。到现在也没人来,分明是要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呀。” 落凡却道:“事在人为。哪有不经历困难,便能做成的大事。陶知礼一案,你们谁会以为我能办成,我不一样给他打死了。若那三司不管,难道咱们不能逼着他们管吗?” 一众又疑惑看来。 贾旭忙问道:“三司地位高崇,我们位卑言轻如何能逼?请大人指点。” 落凡解释道:“这木帮和东来门看似人多,其实也都些小混混。只要,护城司愿意来人,很快就能把他们驱散。而护城司共有五万人马,分三营,掌管三个营的三个将军都是武相张若虚的心腹。张若虚被人杀害,他们也正气恼无法报仇。白日里,我不是救了张若虚的女儿张非铃。若你们以此事去求,让他们带人来解围,应该有几分把握。况且,这本也就是他们的职责,合情合理。” 众人一听皆是欣喜,这倒是一条路子。 赵剑天也是听得点头,却又皱眉道:“这也算是个办法。可如今,四面大军包围,咱们谁也逃不出去呀?这要如何搬来救兵?” 落凡神秘一笑:“这我自有办法。只是除了护城司援军,我还想要一张剿贼的调令。这调令需由阴阳司神捕宇文子繁签署。如此,我也好今夜行事。” 贾旭听得疑惑:“大人,已经找了护城司了,还要宇文子繁要剿贼调令干嘛?他的剿贼调令权限只在当地衙门,也管不了其他大军呀。还有,这调令上该怎么写呢?” 落凡呵呵一笑:“这调令是给我的,跟你们关系不大。你们今夜是要逃,本大人今夜可是要杀人的。没有调令不好上街杀人呀。调令就写,命东街县衙一众,今夜出击平乱。如此便是了。” 众人一听,无不仰倒! 这小子是人吗?他一个人还要拿着调令去平人家几万人呀?贾旭也纳闷,你一个要平乱吗?这怎么听着有点玄乎呢。还是说,这是要挂羊头卖狗肉,他自己早暗中藏兵,打算自己出手平乱? 落凡将两件事一说,便看着众人笑道:“就这两件大事,只要办成你们全能活下来。不过,要办成大事,自然要有能做大事人。不知你们当中谁愿意前去借兵,谁愿意去找宇文子繁?” 第163章 苦肉计 若论起哄架秧子,这些捕快人人是把好手。可真要他们去办件像样的大事,他们便全成了病鸡,抬不起头来。 贾旭见众人全低了头、缩了脑袋。心知,此事再拖延下去,大家全得死。他虽为人懦弱,但却不傻。关键时候,知道如何选择。当即一咬牙,抱拳道:“老夫和宇文子繁常探讨诗文,私下有些交情。我愿意前往阴阳司找他要剿兵的调令。” 落凡点头赞赏道:“嗯。贾主簿虽是个文人,但这份气度不输于武者。我看好你。那宇文子繁便交给你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那个宇文子繁是出了名的会和稀泥,想从他手里拿到调令也不太容易。你可要想好对策,不要给他推辞的机会。” 贾旭点点头:“多谢大人提醒。我便是舍了这条老命,也必完成任务。” 落凡笑道:“好,我信你。那剩下的护城司,不知何人敢去?这一处可是救众人命的关键。谁干成了这件事,可就是咱们东街县衙的大功臣!” 赵剑天心知落凡这主意未必管用。但他说能送人出去,或许是真。如此机会,自己定要抓在手里,紧跟着抱拳道:“大人,我和护城司也有熟人。我有把握请他们派兵前来。只是不知道大人如何帮我们安全地离开衙门?” 落凡冷一笑:“好!既然人选都有了,那我这便送你们出衙门。来人呀,赵剑天和贾旭私通匪帮,给我拖出去各打八十棍!” 贾旭和赵剑天惊一愣。随即二人各自心领神会。赵剑天心里骂道:原来是苦肉计。这孙子也太贼了,亏他能想出这缺德办法! …… 日落黄昏。往常正是街道热闹,家家户户买菜烧饭之时。而今日东大街,却看不到半点炊烟,不见一处商铺开门。青石路道满是步紧、马鸣、喊叫声急。四面八方不断涌来持刀扛枪的人群,将周围路慢慢塞进。 木帮帮主何等人物,东来门少主何等人物,他二人被杀了。两帮弟子听到消息,全都赶了来。不到半天,黑压压的人群便将县衙四面包紧。正门前堵了六七千人,左右巷子各挤了七八千人,后街也堆七八千人。还有大批人马从远处正赶来。等到天黑怕要有近四五万人来到。 刘通的五个儿子、九个女婿,还有手下十几位堂主。无不是鲜衣华履,威风凛凛,站在县衙门前。东来门门主莫禄山带着六个儿子、二十几个堂主,也是面容冷煞,在一众簇拥下走到衙门前。 刘通长子刘杰豪正站在前头,满脸怒煞地指挥人马,让将衙门围紧不得放跑一人。这刘杰豪也是玉面白肤,样貌堂堂,英武不凡。常穿一身潇洒白袍,双臂挽一对二尺长,亮晃晃的精钢虎爪刺。故江湖人赞他“小白玉虎”。 刘杰豪见莫禄山一众来到,躬身施礼道:“伯父,您来了。如今咱们两帮人马加起来足有七八万人。是否现在杀进去,血洗衙门,给我父亲还有贤兄报仇?” 莫禄山年五十,瘦脸酱色,一对圆圆小眼,斑白疏发匝一小髻。身材高挑细瘦,一身青衫,背两柄鹤形螺牙剑。看起来,恰是瘦松老头阴脸人。 这老头长得阴毒,手段更刁钻。用一对鹤形螺牙剑,那剑身一圈圈转着的螺旋镂空锥状。剑头尖细,更似两支鹤嘴。螺旋剑身易防备,更易伤人,比平常剑威力强出数倍。莫禄山用此剑又招式诡异狠辣,常把人浑身刺出数百洞。故人称鹤阴剑鬼。 见刘杰豪问来,莫禄山拂须略微沉思,小眼精明一睁,缓道:“贤侄,莫急。黑道规矩,夜黑杀人才不犯禁。若大白天闯进去,引来护城司镇压,便是不妙。等天色一黑,分不清左右,咱们杀完人便走,谁也抓不住把柄。” 刘杰豪眼中恨意难藏,即道:“伯父,切莫担心。我已打好招呼。此次有天卿尹少正和陶封两位大人做后台。咱们现在杀进去,也无人敢管。” 莫禄山仍是摇头,说道:“凡事小心为上。白日杀人,少不得要被人传言。夜中杀人,即使事后有人计较,推出几个替死鬼背锅便可。也符合咱们江湖规矩。如此可进可退,才是上策。” 莫禄山发话,刘杰豪只得点头,道:“嗯,那听伯父的。等天黑咱们再冲杀进去。只是等抓住那个县官,还请伯父将他交给我。我要将他下油锅炸了,与众兄弟分吃!如此才解我们心头之恨!” 莫禄山也黑着脸道:“就依贤侄。此人杀我儿翰冲,等抓住他,咱们一块炸了他分吃。如此,也方解老夫丧子之痛!” 于是双方人马围在四面,只等天黑。然而正等着时,忽听衙门里又传来惨叫之声。众人探着脑袋向那院子里看去。 却见,赵剑天和贾旭二人正被压在堂外挨打。那捕快们打得凶狠,棍棍连肉,招招带血,只打得二人惨叫连天,撕心裂肺的哭嚎。 等打完了棍子,几名捕快便将半死不活的赵剑天和贾旭扔出了大门外。贾旭六十岁人,经过这一番棍棒,已然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赵剑天倒是没死,但后背也湿红一片。见他满脸血汗,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一哭如同黄河决堤,如同万马脱缰,撕心裂肺的嘶嚎、天怨飘雪般悲壮,着实惊了围观众人。 不等两帮人马上前为难,赵剑天一脸激动神情,挥着拳头,嘴里大骂道:“啊!这个杀天的贼人!我赵剑天发誓一定要杀了你!吃你肉,喝你血!我还要把你祖坟刨了,才解我心头大恨。哎呦,我苦命的兄弟哦,老弟对不起你呀,呜呜呜,我义兄贺彪哦,你好惨!我对不起你哦,……” 一众看得稀奇,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刘通小儿子刘盈天,也就是上午参加张非铃拍卖的那个“牛千斤”。见他一身铁甲,扛着大狼牙棒。一副拽气地走上前,围着赵剑天一番打量,满脸的稀奇。 打量几圈,牛千斤站住脚步。嘟着嘴、皱着眉、浑身肉晃,咂咂舌头。狼牙棒抵了抵赵剑天的屁股,喊道:“喂喂!你小子谁呀?你哭什么劲,你也死了爹呀?” 众人听得仰着身子鄙视。这牛千斤也太不懂事了。这你刚死了爹,你也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呀! 赵剑天则是被戳得“哎呦”一声痛叫,“噗”地又吐出一口鲜血。把众人唬得一退。然后,他便又大声咳喘起来,似乎受了极其重的内伤,俨然活不了的模样。 咳的差不多了,这才满面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道:“我是赵剑天。我是贺彪衙门里最好的兄弟。刚才,我本想替我兄弟贺彪和义父刘通出头杀了那狗官。不想还未动手,便被那狗官抓住,还说我私通匪帮,便直接把我往死里打哟。八十杖呀,估计我这辈子站不起来喽!兄弟们呐,我们一定要给义父还有我义兄报仇哎呀。咳咳!噗噗!我可怜的义兄哦……” 赵剑天一面吐血,一面哀嚎,可谓伤心入魂。众人看得挠头?贺彪啥时候有这兄弟了?刘通啥时候又多了一儿子?这里站着那多刘家人,谁也没听过这事呀?大家交头接耳,互相问询,却没人知道清楚。 牛千斤狼牙棒指着赵剑天,喊道:“嘿,小子,别胡说八道。我爹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儿子了?我爹都被你们打死了,你还跟我装。看我打死你!” 牛千斤狼牙棒刚举起来,赵剑天便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着脖子大哭:“啊!贺彪啊,我兄弟啊。义父啊,我这就去见你们啦!来呀,义弟,义弟,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是我无能呀。我没本事救了他们呀。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义弟呀,你杀了我吧!……” 第164章 天卿府议 赵剑天眼泪像小河一样流淌,糊了满脸泥灰,湿透了前襟。还抱着牛千斤的大腿,拼命往他身上蹭。血水直接把牛千斤鲜亮的蓝色锦裤染了一片花。 牛千斤使劲却推不开,急喊道:“你小子放开手。你离我远点,我这可是新买的裤子。你这说什么鬼话!我怎么成你义弟了,你给我说清楚?” 赵剑天依依不舍放手,抹着眼泪,哀泣道:“啊!义弟呀,你不知道。我义兄贺彪,他昨日亲口跟我说:‘赵老弟呀,我跟你亲如兄弟,按道理你也早该拜拜我的门头。明日,我便带你去木帮,到时候我们结为兄弟,你再认刘我岳父为义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如此,我自是欢喜一日。可谁曾想,天妒英雄命早亡,人间好人难长命呀!我们还没来得及张罗结拜,就发生此种惨事。但我在心里早就认贺彪为兄长,认刘帮主为义父了。下午,那县官在衙门暗藏精兵,暗杀义父他们时,我并不在衙门里,也没有机会阻拦。如此,我只能暗藏心思,想刺杀那狗官报仇。可不想,那狗官狡猾,未等我动手,便被他判了通敌,不仅革了我的职,还被他打了八十大棍。如今,我苟延残喘,只为替兄弟报仇呀!” 赵剑天哭得眼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众人忽悠得连连点头。江湖中人最讲究义气,听到这番话,无论真假,也不好再为难赵剑天。 牛千斤听得悲伤,拍着赵剑天的肩膀,认真说道:“赵哥!不,义兄!你辛苦了。真是好兄弟呀。等我拿下那厮的人头,一定给咱们的父亲和大哥报仇。以后,你就是我的兄长。好兄弟一辈子,有肉一块吃!” 牛千斤傻乎乎的,真把赵剑天认了大哥。而其他人物,也信了大半。赵剑天侥幸偷生,心里也是喜开了花。仍然眼含热泪,紧紧握住牛千斤的手,努力点了点头,说了句:“义弟!为兄可找到家人了!” 木帮和东来门的弟子全被赵剑天忽悠得眼含泪花。连刘杰豪和莫禄山也对他一番安慰。然后又派了几个弟子把赵剑天和贾旭抬回了家治伤。 贾旭被人抬回家中,他的老婆王氏见自己丈夫满身是血,还以为他死了。嚎啕大哭起来,左右邻居看到动静全围观而来。 而贾旭等那几个木帮弟子走后,便佯装费力地睁开眼睛,对王氏小声说了几句。王氏便将左右围观邻居支走,闭了院门。 院中已然无人,贾旭便爬起身来,进屋换衣洗脸。 王氏一回头见贾旭竟然病好了,看得纳闷:“老头子,你没事呀。我还以为你快死了呢。” 贾旭笑着回道:“刚才是装得,屁股挨了几棍,但没那么厉害。那血是事先涂上的。” 王氏疑问道:“啊,这是什么个说法?听说你们东街县衙来了活阎罗。我本来也想去看你的。可街上已经被木帮的堵死了。我只好回家了。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贾旭穿上干净的绸袍,对王氏吩咐道:“这你别管,一个妇人家别乱打听。你去给我租个马车来,有人问你便说,我要去找大夫看病。一会儿,我坐马车离开。你把家里的钱都拿着,躲回娘家去吧。若明日我还能活着,便去接你回来。如果我死了。你就在娘家养老吧。家里的钱,省着点花,也够吃喝一辈子了。” 王氏面色忧虑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了?是不是东街衙门真要出事?我都听说了,他可是杀了不少人呐。要不然,你跟我一块跑吧。大不了,咱以后不干这活了。” 贾旭皱眉道:“不要多说了。君子不能失信于人。既然答应了,就要尽力去做。再说了,天下哪还有安生之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得挨欺负。你也赶紧收拾东西吧。” 贾旭换了新衣,戴了帽子,将自己遮掩紧实,便坐了马车前往天卿府找宇文子繁。 而此时,内府议事大厅中。天卿府、内司府、天卫府,三府在职的十五位神捕,共来了十二位。还有十八位捕将也全来齐了。他们也正在商议如何处理东街衙门的乱子。 阴阳司专管此事,宇文子繁理当第一个发言。 听他开口道:“诸位。木帮和东来门的后台是尹少正,咱们若是出兵怕引来更大的祸乱。这个落凡为人嚣张,一日便杀了那么多人。这样的人,早晚难免一死。为救他惹得天下大乱,我认为没有必要。所以,我的意见很简单,任他自生自灭。等明日,咱们再收拾残局。” 宇文子繁说完话,在场众人无不点头。唯有天卫神捕大元帅宇文昭,眉头一皱。他是宇文子繁的哥哥,也是铁掌门青年弟子中本事最高、威望最高的一人,更是李本心的得力干将。而且他为人正直,从不徇私。 宇文昭听了宇文子繁的意见,正声道:“我不同意宇文子繁的说法。出不出兵,不是看对方是什么人,而是应当按照王朝的律法。刘通一干人等,冲杀进衙门行凶,被人诛杀,合乎律法。难道有人杀到我们衙门里,我们还不能反抗吗?如此,王朝威严何在。我的建议,该出兵灭了这两帮人的威风,省得让他们继续嚣张。” 宇文昭话毕,其他人却同时选择静默。看来他们并不太赞同他的意见。 上午,刚被落凡打了老丈人的神捕田衡,一直板着脸坐着。其人四十出头,方脸大眼,皮肤深黑,浑身肌肉隆起,也是铁掌门顶级高手。 听宇文昭说要出兵,田衡冷道:“这个落凡才来一日,便得罪了两位天卿,两大帮派。若咱们一意孤行救他,等于直接与五大家族为敌。明日早朝,天都王必被群臣为难。到时候,咱们如何向王交代。四大家族若因此作乱,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绝不能出兵保护东街县衙,他们自己惹的祸,就应该自己处理!” 众人又纷纷赞同地点头。 内司府一品天卿神捕李九斗。也是面色严肃,附和道:“确实如此。不是咱们不想救,而是不能救。你们想想,武相被杀这样的大事,咱们都没办法管。何况,东街衙门一个芝麻小官。为他得罪四大家族,太不明智。若咱们今日护住了他,明日四大家族必然大军出动。到时候,只怕要逼得天都王亲自杀了那个落凡,如此反而陷天都王与不义。” 李九斗说完,众人也是点头,认为有理。 说起这李九斗,他不仅是李本心心腹,更是他岳丈。他说话自然是要替李本心考虑。老头年近七十,发须皆白,瘦面精明。他本是李姓没落贵族,手下聚敛一帮苦力,建了一糟衣门。专门干疏通下水道、扫大街、清理泔水这类事。 此人本事稀疏,但最懂得见风使舵。当初,李本心刚刚上位,无人看好时。他便把两个容貌绝佳的女儿送给了李本心。如此,李本心对这个李九斗十分信赖,还把他提拔到一品天卿的高位。 见李九斗说话,众人自然赞同。 宇文子繁又劝自己大哥宇文昭,说道:“大哥,这落凡真不能救。他是出了名的天不怕。我阴阳司早把他调查清楚了。他杀人从不眨眼,小小年纪所杀之人已过一万。你没听外面百姓传说,那小子说天都王违法,他也敢斩。咱们救他,后面麻烦更多。反正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没必要为他,搞得天下大乱。” 听此话,其他神捕和捕将也开始纷纷数落起落凡的嚣张来。一时间,出兵救援的提议,变成了声讨落凡的现场。 宇文昭眼见只有自己一人赞成出兵,也不好犯了众怒。而且,此番会议是李本心授意讨论的。众人的意见等于是李本心的意见。若他一意孤行去救,反而人家会说他刚愎自用,不顺从王意。如此,他必然失去李本心的信任。 第165章 老书生一怒 与人建立信任,并不容易。何况面对的是天下的王。宇文昭作为天卫府大元帅,也是李本心的心腹,凡事都要以李本心的想法为主。不然,一旦失了信任,想要重建,那便几无可能了。 眼见内府诸位大员全部反对出兵。宇文昭他只好妥协,说道:“好。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我也不多说了。东街县衙便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不过,今夜各司要加强王宫内外的守卫,防止各大家族趁机作乱。散会吧。” 眼见宇文昭妥协,众人也安了心了。各自笑着回家吃晚饭去了。 会议刚散,一名腰挂银牌的蒙面刀客匆忙而来。他来到宇文昭耳旁小声说了几句,便紧着离开了。宇文昭随即也快步离开天卿府。 宇文子繁开完会,回到阴阳司,高兴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完饭。 贾旭焦急地等在院子里,眼见宇文子繁回到内厅,也匆匆跟了进去。 宇文子繁听到后面动静,回过头却发现贾旭跟着自己进了屋,还鬼怯怯地把门关上了。怪异问道:“贾旭,你怎么混进来了?” 贾旭直接跪地,大呼道:“大人救命!” 宇文子繁和贾旭在诗文场合多有来往,关系也算亲近。忙扶起他问道:“先生何以如此?有何困难,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忙,绝不推辞。” 贾旭站起身来,难得一脸正气,铿然道:“公子,饱读诗书。自然晓得天下大义,我便直说了。吾今日来此,只为借一样东西,救我东街县衙几十条人命。” 听到“东街县衙”,宇文子繁瞬间脸色转冷,也不自觉地皱了眉。面色警惕地问道:“不知先生要借什么?” 贾旭拱手道:“如今,东街衙门被数万恶徒包围,正遇灭顶之灾。为了解困,我要借阴阳司一张平叛调令。” 宇文子繁当即眉头更紧,沉了面思索起来。一张调令,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光有调令没有兵可调,也等于废纸一张。还要的是平叛的调令?难不成他们几十个人还要主动出击去灭了两帮不成? 宇文子繁想了半天,也闹不明白这调令的作用。摇了摇头,问道:“先生,这东西可救不了东街衙门呀。若先生有麻烦,大可去我家避难。何必多此一举呢?” 贾旭一副大义凛然,大声问道:“公子,且问咱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宇文子繁一愣,便随口答道:“读书自然是为了明理了。” 贾旭挺直腰板,忽一大喝:“既然是为了明理,那为何衙门被暴徒冲杀,天卿府不救!为何天下冤案如雨,官员不辨!为何武相被杀,为何四大家族暴虐横行,为何大人和诸位天卿神捕竟能毫无作为呢!” 宇文子繁叹息摇头:“唉!时局艰难,人力难为呀。” 这一句“时局艰难,人力难为!”听得贾旭噌地火冒三丈! 贾旭瞬间赤红了脸,一把拿起桌上茶碗,重重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吓得堂内外官员也都一跳。众人全都跑来,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贾旭摔了茶碗,怒指宇文子繁,毫不客气大骂道:“狗屁的人力难为!不是人力难为,而是你们根本不想为!你们这些高官,从来不考虑百姓的生死,只想着保全自己手里的富贵。你们有高强的武功,掌握着千军万马,却畏头畏尾,胆小如鼠,谁也不敢得罪。今天别人放了火,你们说不敢管!明天人家杀了人,你们还说不敢管。哪怕武相张若虚大人被堂而皇之害死了,他们一家人被拿去当成猪狗一样贩卖,你们这些平日里喊得响亮的朋友,也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替他说一句公道话!口口声声时局艰难,难道非要等天下灭亡了,你们才觉得时局不难吗!说到底,满肚私心的肮脏小人!尔等身为王朝的执法者,既然不敢替百姓去平冤,那你们怎么不替百姓去死!如今匪帮作乱,东街县衙几十条人命危在旦夕,你们却照样载歌载舞,回家吃喝玩乐,狗屁的神捕!比起我们东街县衙新来的县官,你们这些大官就是无能的猪狗!他虽然歹毒残忍,但至少心怀正义,对付邪恶也从无惧怕,更没有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看你也穿得人模狗样,还天天抱着书,说自己是读书人。我呸,你就是丢我们读书人的脸,你比我贾旭差远了,我羞与你们为伍。老夫也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了,一句话,借还是不借!借便拿来,不借我便当场溅你一身血!” 贾旭一怒,脑子也热了,直接把天都王王朝上下全骂了个遍。外面的官员都听傻了!这还是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老好人贾旭吗? 而贾旭骂完之后,直接掏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珠子,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宇文子繁又气又惊,想不到这平日文弱的老书生,今日也转了性了。大庭广众之下,也被骂得脸红,更不好意思还口。恼怒一喝:“你真是被那个落凡带坏了。好,不就是调令,我给你写。有调令也没人敢出兵,看谁能救他们!” 见宇文子繁答应下来,贾旭也是累得虚脱了,拱手道:“多谢宇文神捕!人生在世,哪怕能做一件舍生救义的大事。那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一场。” 宇文子繁觉得他的想法十分愚蠢,但又不禁佩服。便拿出调令写下:命东街县衙捕官落凡,率领一干差人平乱。旦遇叛逆之徒,格杀勿论!天都王朝,一百四十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巳时。 写完调令,将阴阳司大印盖上,便交给了贾旭。然后说道:“贾旭!好自为之!” 贾旭拿了调令,深深作揖,大步离去。 宇文子繁坐会椅子,眉头紧皱。心说,自己是不是贾旭说的那只顾自己享乐而不顾百姓死活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摇摇头,站起来。脸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悠闲的个性,继续优哉游哉的回家去了。 另外一边。赵剑天被人抬回家之后,便趴在铺上不想起来了。 他心里盘算道:“如果我不去找护城司报信。那么,东街衙门就没有人帮忙,那过了今夜他们谁也活不了。而如今我和木帮、东来门都搭上了关系,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如此好事,何不顺势而为。呵呵!小子,纵然你好手段,可惜你还是棋差一招。地狱里跟我好好学学吧!哎呀呀,生活真美好呀!哈哈……” 天色渐黑。东街两面街道的人家,几乎全跑空了。所有人都清楚,东街衙门今夜必被屠杀。他们也怕看到不该看的,全都逃到亲戚家中避难去了。而街上挤着的数万人,也开始点起火把来,为最后的攻击做着准备。 此时,龙城东南角,豪华巨阔的尹府。 尹少正正躺在上等玉石雕刻的大浴池里泡澡。四面香氛阵阵,玉翠珠帘,繁花锦绕。即是他的浴池,四面也站了排排高手护卫。他一边泡着泉水,一边喝着美酒、吃着美食,白日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门外忽来熟悉的脚步声,见身着黄色锦衣,弯腰驼背,眉发皆白的老管家柴遇走了来。 来到浴池旁,老管家低头道:“家主,天色将黑了。木帮和东来门的几万人马,很快便就要杀进东街衙门了。还有,派去张府的三十名高手也准备好了。” 尹少正一脸得意,点点头说道:“嗯,就让他们现在就出发,把张非铃那个丫头给我绑来。注意别弄伤了她,我就在这里等着。晚饭前,我正好和她在这池里欢快一会儿。张若虚那个老东西,平日里处处跟我作对。现在,我就折磨他的女儿,我让他在地狱里也不得安生。哈哈!哈哈!” “是!”老管家当即下去吩咐。 第166章 有来无回 天色刚乌,张家大门已然紧闭。四面街道安静,连一声狗叫也听不到。好像所有活着的都能察觉到今夜的不平静,全怕得掩了生息。 忽然,夜阴下的街道,疾驰来一群蒙面黑衣人。他们来到张府院墙外,连四面街道有无行人也懒得查看,毫不迟疑,全部飞身而入。 进入张府,只见四面静悄悄的,唯有各处悬挂的“大白灯笼”,照出片片光亮。黑衣人头领打量一眼四周,沉声吩咐道:“五人一组,搜查张府。除了张非铃,其他人一个不留。一会儿,后院集合。” 三十人立刻分成六小队,像是风影般杀入各处院落。 而此时,张非铃及一众家眷,早躲在后院大堂,安静的坐着。附近还有十名天字队暗刺守护。而罗丫也早吩咐五大高手,藏在各处院落,准备击杀不同方向来的刺客。并且,给他们提了一个要求,杀人时不能发出响动。 玉海大禅师化妆成一个蓝衣蓝方帽的商人,正站在东院里扫地。他的想法很简单,堂而皇之的站着,引诱对方来杀。 黑夜中,第一队杀来的小队,一进院便看到了他。眼见一傻老头大晚上的还在扫地,那一队人毫不怀疑,或者说是毫无在意。直接群狼似地挥刀围砍去。然而,不等他们近身。玉海大禅师猛一回头,直接右手拍出一掌! 那一掌竟打出五道红色劲芒,直接穿透那五人喉咙。五人同时倒地,全部痛苦地捂着脖子上的血洞挣扎,但却一句喊叫声也发不出来。片刻鲜血流干,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大和尚面不改色,继续扫地,一边喃喃自语:“扫,扫,扫,扫尽天下顽狞。扫,扫,扫,扫尽心中不平。扫,扫,扫,扫出一片清白!” 西院中,癫刀向珪黑衣蒙面,也和和尚一般想法。懒得去藏住身形,直接怀抱大刀傻愣愣站在院中。一队刺客劲步飞来,眼见一刀客,夜下似一木桩站着,也看出他有些不一般。但作为尹少正豢养的虎狼,面对眼前的猎物,只有本能的兴奋和凶残。他们也是毫不迟疑,四面围杀而去! 见来的那五人,向珪眼一红,瞬间拔刀一挥,紫色的弧形刀芒,像是一条贯穿院落的雷电。只听“刺啦”一声,那五人刀折头断,头颅尽数飞空。而无头的尸体在惯性作用下,还往前冲了几步,这才倒下。 一刀解决五人,向硅收刀,不屑一声:“没劲。” 另外前左院中,不良剑杜户儿黑夜之中,以黑衣遮了身形,施展罗丫亲传的“星罗神步”,好似神隐鬼闪,剑锋电影间,轻松杀掉五人。 而前右院中,钟凤雪如无声之修罗,暗夜之死神。她不等对方寻来,凭借高超耳力,直接中途截杀向后院跑来的两队人。白日里,钟凤雪的身法,便快得让人只能看到残影。而在黑夜中,想看到她的真身更不可能。钟凤雪一瞬分似数重鬼影,只是随手轻拍,几乎所有人同时倒下。死的安静又奇快,估计死得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如此,钟凤雪还故意放了一队人离开,留给最后面守着的命千叟收拾。不然,凭她的身法,把这些人全收拾了,也只是瞬间的事。 守着后院的命千叟小心地躲在树上,一脸得意地看着院中跑来的那一队人。那一队人追踪到后院,便突然全部倒地,连一点预兆也没有。而命千叟一招得手,便得意地鬼笑起来。 原来,他最擅长使用暗器无影针。这针上又被他喂了剧毒,此毒遇血封喉。黑暗中杀敌,无声无形,便是绝顶高手也难防住。 罗丫盘坐后院屋顶,闭着眼睛,将五大高手的行动全部探析。她天生灵骨灵窍,又修行家传绝技“星罗秘术”。十里之内,任何动静都瞒不过她的耳目。见院子里的杀手全部解决完毕,她便发出指令,让五大高手回归东院集合。 东院里,完成了任务的五人,各自安静的站着。罗丫仍是一身蓝衣,显得玲珑俏丽。只是面紧冷煞,更比往日更添了不屑与不悦。 见她忽然抬手,指着五人大骂起来:“都他娘的什么玩意。老娘教了你们这么久,你们学到什么了?一群蠢货!” 五人各自愕然!他们按照命令一声不发杀了三十人,这么完美的行动,怎么还要挨骂? 见五人眼神疑惑,罗丫更气,指着道:“看什么看。你们没脑子的吗?难道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癫刀向珪不服道:“我们完成的很好呀。没漏掉一个,也没发出太大声音呀?” 罗丫一指珪,斥道:“就你犯的错最大。你干嘛使用圆归刀法杀人?只要不是个傻子,看到了尸体,一眼就猜到你的身份。若传到古云争和司马月那里,你还能活几天?天天让你们隐藏自己,变变招有这么难吗?哪怕你把圆归刀法,改成直线刀法也行呀,非要显摆自己的本事。” 向珪不悦:“我的刀法浑然天成,圆满至极,哪里能随便改。” 罗丫骂道:“屁得圆满,真圆满能混到今天这地步。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圆满你个头。早就讲过,你们不仅要隐藏招式,声音、容貌、走路的姿势,都要藏住。不然被敌人看穿,不仅你们要死,同伴也要被牵连。以后都给我把手脚藏住了。如果连我和其他熟悉你们的人都认不出你的手段来,你才算真正合格。” 说到此处,又看向玉海大禅师,训道:“你也一样。而且,你们两个还犯了另外一个错误,那就是自大。你们俩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身形,引诱敌人来杀?看似艺高人胆大,实则愚蠢至极。” 向硅一旁又听得不乐意,说道:“这怎么能叫愚蠢?凭我们两个的本事,这些小喽啰怎么可能打得过。站着引诱,一招解决,多方便呐!” 罗丫气道:“方便你个头!说了一万遍了,你们是暗刺,不是跟人决斗的江湖大侠。你们能保证与人正面较量绝不失手吗?如果刚才来的杀手,他们全会使用命千叟的无影针,甚至带着狱炎山庄的钺罡弩,你们能全部挡下吗?还有,如果敌人抓了你们的亲人和同伴要挟?你们能保证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圆满完成任务吗?” 二人摇了摇头。 罗丫:“这就是为什么要你们隐藏在暗处。隐藏在暗处,随机应变,才能发挥出十倍的能量来。而站在明面,敌人正面攻击未必能赢。但他们暗里的花招,却能让人无法招架。以后记住了,能隐藏就不要暴露。哪怕在自己家人和朋友面前,也给我藏住了。” 玉海大禅师倒是虚心,点头道:“老夫,明白了。日后定当改过。” 罗丫又不悦批道:“等等。你不说话,我还忘了。你说话怎么老是文绉绉的。你现在的装扮是个商人。商人是什么样?圆滑、狡诈、事故。你刚才扫地的时候,念念有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和尚的身份是吧。以后把这些臭毛病改了,不然就当个哑巴。” 玉海大禅师无奈一笑:“我以为当和尚挺难,没想到当个杀手也这么难。” 罗丫一脸鄙视:“一个大和尚竟抛不开面子。不能辨识人间万象,不能圆融而心无挂碍。看你也没啥真本事。” 紧接着,罗丫又走到不良剑杜户儿面前,说道:“你的问题最少,但破绽最大。你的剑总是缺少狠劲和破釜沉舟的气势。杀人的时候,你的心是空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杜户儿摇摇头,表示不知。 向硅一旁又插话,笑道:“这杀人的时候心空,那这不是杀手的最高境界吗?” 第167章 神枪,神甲 罗丫又骂道:“狗屁!没有心的杀手,那跟一把没有方向的剑有什么区别。只有弱者,不敢征服自己内心的迷惘和贪欲,才会自蒙双眼,把自己变成杀戮的奴隶。自以为是无情,实则是愚蠢。你们虽然是暗刺,但心里要有追求正义而胜过一切的意志,更不能被杀性左右。你们的剑要始终对着黑暗,要无所畏惧,挥下去要狠,提起来更要稳!真正的高手,他的厉害绝非是武力,而是坚定不移的信念。不然,我天天费心跟你们讲这些道理干嘛,我直接培养些武功高明的死士算了。” 几人又点点头,这话说得有道理。 罗丫说完杜户儿,又走到钟凤雪面前,难得夸了一句:“你很好。看来,你天生就是个顶级杀手。你现在唯一的缺点,只是阅历太少。多看看我给你的书。还有,你的真气极其强大和阴寒,任何高手看过一次,便能将你记牢。所以,你也要想办法隐藏自己的真气,尽量选择用身法去杀人。以我的眼光,你的身法以后不可限量。” 钟凤雪点点头,仍是蒙面无情。 说完前面四人,罗丫斜着眼,看向最后弓背弯腰的命千叟。 命千叟一身黑袍,皱纹深爬满面,看起来就是个八十岁的小老头。见罗丫看来,便抬起头,沙哑的嗓门得意地一笑:“我没什么可说的吧。我完全隐藏,杀人无形,应该是最完美的吧。” 罗丫瞪眼道:“你最无可救药!你这人臭毛病太多。你一高兴就笑,一生气就怒,一害怕就慌,心里藏不住半点事,跟小孩似的。这是暗刺的大忌讳。真的高手,悬于高崖而心如水静,面对生死而神安泰,财色名利置于身旁而性不乱。而你刚才,一招得胜后,欣喜若狂,连心跳藏不住地加快。若今夜我是你的对手,你早死了。你还有一个大问题,你的思维太过惯性。作为最后的防卫,躲在前门入口,虽容易阻击对方,但更容易让对方预判到。作为暗刺,从来都不要只想着眼前一条路。对方走一步,你要考虑十步。” 命千叟瘪了嘴巴,不服道:“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照你这种挑法,没人能成为完美的暗刺呀。” 罗丫一瞪眼:“说你两句,你还矫情起来了。我踹死你。” 命千叟一闪身躲过去,又得意一笑。 一番说教,罗丫掐着腰,冷哼道:“你们全是高手,心里都藏着一味傲气。不过,等你们遇到真正的绝境时,便会觉得我教给你们的还远远不够。下面,尹少正会派来第二波杀手。第二波,才是真正的高手。这一次,我不再提任何要求。你们放开手脚去杀,只要把他们全部解决便行。不过,打不过别人,可别找我哭!” 五人一听竟隐隐有些高兴。这被人束缚惯了手脚,猛一放开,倒有些不自在了。 尹府中,尹少正躺在浴池里,小眯了一会儿。迟迟不见美人被抓来,也开始不耐烦。便拍打着池水,大声喊道:“老柴,老柴!你死哪去了?张非铃人呢?” 老管家匆忙跑进来,回道:“家主,您醒了。刚得到消息,进入张家的人全没了踪影。外面望风的探子甚至没有听到打斗之声。看来,张府定藏了高手保护。” 尹少正蹭地从池里站起来,指着骂道:“狗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等着那个丫头泻火呢。死了一波,你不会派第二波吗?!算了,直接把我的三十六铁甲狼卫全部派去。我就不信,这龙城还有我尹少正抓不来的人。” 老管家连忙称是,跑下去办事去了。 尹少正的贴身护卫,共有三部分。分别为三十六铁甲狼卫、七十二地煞金刚以及一百零八团教,他们无不是江湖高手。尤其是三十六铁甲狼卫,最得尹少正欢喜。而说起这三十六铁甲狼卫,不得不提及曾经的白道第三大帮,西南将军岭。 传说将军岭传承自上古仙门,门内遗留两样神器。一样便是三十六副天门护甲,另一样则是八十架天门神枪。 这天门护甲不知何种特殊材料打造,能水火不侵,刀剑不伤,便是武功绝顶的高手也难伤破坏分毫。而这护甲除了人的两只眼睛不能覆盖,其他全身皆能完美防御。而那天门神枪更是威力无穷。它若打出,一枪能穿透数尺厚的铁板,打入敌人军阵穿刺百人不难,正是攻城掠地的绝佳神器。 当初,西南将军岭凭借此二种神器,能抵御几十万大军而丝毫不怯,稳坐江湖白道第三大帮的位置。可神器再厉害,也难敌人心贪婪。司马月和尹少正二人狼狈为奸,便同时看上了这两件神器。 二人一拍即合,先是买通了将军门的弟子,暗中下毒将将军岭的几十位头领,还有几千精锐全部毒倒。然后趁机率领几万大军,直接将将军岭一门两万人屠尽。事后,二人便坐地分赃。尹少正比较在意自身的安全,便挑走了三十六副天门护甲。而司马月野心勃勃,便拿走了八十架天门神枪。 自尹少正得了三十六副宝甲,便挑选了三十六名顶级高手穿戴。又送他们到黑道武学大帮佛诧狱罗门修炼阵法。如此,凭借不坏宝甲和玄奥的阵法,三十六狼位互相配合,几乎可以对付天下任何一名高手。 院中一直待命的三十六铁甲狼卫,得到主子的命令,立刻骑马飞奔张府。 张府内,五大高手得到罗丫可以随意施展本事的许可。便直接打开院门,站在前院整齐的等候。果然,不多久三十六狼卫整齐赶到。眼见张家大门大开,也直接冲杀入府! 一入张家前院,正见五位高手严正以待。 铁甲狼位首领观察一眼,抬手一喝:“结五狼阵。杀,一个不留!” 顿见,狼卫中五人一队,摆成了五个方阵,分别攻向五大高手。而铁甲狼卫剩下的头领和其他十人,只站在后面观战,似乎觉得没有出手的必要。 对方强势杀来,癫刀向珪早已积攒满身气力。第一个冲上前,大刀一挥直接一个横斩。巨大的红色圆弧刀芒,覆盖全场,正劈在最前头的那十几名狼卫胸膛。然而,在如此强烈的刀气冲击下,那些狼卫只是身形略微一晃,竟都毫发无伤,继续袭击而来! “啊?”!向珪一刀失手,惊讶叫了一声。其他四人也看了惊。向珪的刀法在整个江湖也是能排上号的。凭刚才那红色的刀芒,便是一尺厚的精铁也要劈碎呀。对方的铁甲竟丝毫无损,连道划痕也没留下,这也太诡异了。 未等五大高手多想,对方五个狼卫方阵已将他们分割围住。 玉海大禅师见五人围攻而来,运起楞严寺最强一招悟空掌,直接打向面前两人。看他打出两道血色掌形,撕裂空气,猛然击在两名铁甲狼卫的胸膛。但见那二人胸膛中招,如同刚才向珪的招数一般,只是让那二人身形一缓。他们便也毫发无伤,挥动铁爪继续逼杀而来。 玉海大禅师急忙躲避,心中也是诧异万分。他的悟空掌别说是铁甲了,铁坨子也能打成粉末。对方这铁甲是什么玩意,竟能全部挡下!与此同时,钟凤雪他们三人那里情况也一样,无论是刀剑或是掌力,打在那铁甲上便完全失了力道,毫无作用。 一时间,五人没了攻击的手段,只能四处躲避对方铁爪的逼杀。而那铁甲狼卫,不仅防御的完美,攻击也是凌厉异常。看那一尺长的狼爪,好似十支冷锋,寒芒纷扬,不断杀来。加上一队五人配合的紧凑,让五大高手也是身形狼狈,险象环生。 短短十几招,命千叟和杜户儿已然慌乱了手脚。命千叟是个没耐心的主,连连施展鬼王庄的多种手段,也伤不了对方分毫。反而把自己累得开始喘了起来。 心知再打下去,自己小命也保不住。命千叟急喝道:“喂,喂!这铁甲是什么鬼玩意,这根本打不动呀。要不然,咱们赶紧跑吧!罗丫不是说,逃跑不丢人的嘛!” 第168章 格物致知 向硅正气得脸红,大刀胡乱劈砍,仍然被逼得连连后撤。听到命千叟要跑,骂道:“奶奶的,死老鬼,你跑个烧饼!咱们跑了,那后面咱们保护的人不就死了。那还当个屁的暗刺呀。” 命千叟急地红脸,苦叫道:“你们不跑,我跑。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说罢了,身形猛一缩,黑袍和身体分离,也似当初夜追风那般想要来个金蝉脱壳。谁知,他脱了黑袍逃出两步。一旁围攻杜户儿的铁甲方阵便顺势堵了来。顿时对方又变成了十人一阵,将命千叟和杜户儿死死困住。命千叟嘴里大骂,这下想跑也跑不了了。 铁甲狼卫头领也是眼神惊讶。自己狼卫何等厉害,从未有人能在他们的攻击下撑过三五十招。而眼前这五人竟能扛这些时间。更令他惊怕的是,钟凤雪的身法奇快,快得狼卫连她的衣角也碰不到。若不是这不坏宝甲,他们根本挡不住钟凤雪一招。 场面僵持不久。杜户儿年少功浅,第一撑不住了。眼见要被狼爪打伤,钟凤雪翩然闪来,抓住独户儿一步后撤几丈。随手又抓住一名铁甲狼卫的手臂,将他像是沙包一样扔出,击散对方阵法。 钟凤雪推开杜户儿,说道:“你先离开,留给我们对付。” “我不走!” 杜户儿却是面色倔强,不愿意离去,又重新加入了战场。 此时屋顶上,罗丫手提一把冷剑,看着眼前的战斗,脸上万年如一的冰冷。 眼见五人胡乱的用招,大声斥道:“五大废物,真是蠢到家了。这点小场面都扛不住了。你们给我静下心来,想清楚对方的破绽再用招,不要浪费体力。” 命千叟急得脑袋冒汗,哪有心思听人说教,恼道:“罗丫,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自己下来试试。这玩意谁打得动呀!” 罗丫冷道:“这就是你们今后的战场,好好感受吧。世间万物无不分阴阳,物性的优势,往往也是缺点所在。世上也没有毫无缺陷的护甲,静心找出它的缺点,自然能破解。” 正是求生关头,命千叟只顾逃命,哪里还想什么解法,又咬牙喷道:“罗丫,你别歪嘴和尚瞎念经了。靠嘴巴可打不赢人。你赶紧下来帮忙,不然我们可死了。到时候,你培养个屁暗刺呀。” 罗丫哼道:“身为暗刺,这种场面以后常要面对。到那时,你找谁来救你?想活下来,只能靠自己拼命。活不下来,自认倒霉。” 命千叟急地直接撂挑子,大喊道:“娘嘞!老子不当暗刺了还不行。不是说好了,不想干可以退出的。老子不干了,你快下来救我。” 罗丫再不搭理他,只是负手冷眼看着。 此时,那铁甲狼卫头领见罗丫大摇大摆站在屋顶,回头对身旁几人,命令道:“你们去杀了那丫头。” 当即五名狼卫飞身上了房顶,杀向罗丫。 见来人,罗丫冷不屑一声:“找死来了。” 见她电步一冲,竟施展落凡的风雷腿,瞬间冲到五名狼卫面前。那五人见来人慌忙提爪攻击,却见罗丫瞬间施展星罗步伐,从五人眼前诡异消失。 紧接听到连续五声“咔嚓”,那五人全部颈椎折断,瘫痪倒地。“噗嗤嗤!”,紧着罗丫的宝剑,直接透过五人的眼睛,将五人直接贯脑而死! 一招便杀了五名铁甲狼卫。院中缠斗的一群人,全都惊呆了,更满不理解。 命千叟瞪眼惊呼:“我的娘嘞!这小娘们还真不是吹牛!真一招就干掉五个,咱们怎么打不动着破铁甲?” 钟凤雪一眼看明白,解释说道:“再厉害的铁甲,关节之处也是活动的。他们上了屋顶,眼神无明,耳朵不清。罗丫以星罗步伐,躲了他们的视线。然后以寸劲打入他们的脖颈关节,将他们的颈椎一瞬间折断。看起来简单,但动作够快、够敏才行。咱们是做不到的。” 命千叟咬牙不服:“这丫头是厉害!但老子也是有看家本领的。小狼崽子们,看大爷送你们归西!” 命千叟恨恨大喊一声,忽地双手如幻,对着攻来的狼卫肆意洒出一大把无影针。黑夜之中,无影针看不见,也听不见,像是乱雨撒来。 只听,“当当当”一片脆响,大部分针全打在铁甲上。但还是有两针,刺中了对方两人的眼中。那两个狼卫当即倒地,蹬腿而亡。 见打死了两人,命千叟得意大笑:“哈哈!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让你们逼我,不给你们来点厉害的,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们了。再让你们尝尝我无影针的厉害!” 一听对方又要用无影针,那些狼卫吓得纷纷挡住眼睛,退后几步。 罗丫飞身而下,大骂道:“你脑子有病呀!无影针那么珍贵的暗器,浪费那么多就杀两个小废物。你把它用光了,以后拿什么杀人。” 命千叟怒道:“废话!我都快被人杀死了,留着它有啥用!” 见五人还没有找到关窍,罗丫只能大声指点起来:“金玉掌柜的(玉海禅师代号),刚才我不是说了,物性的优势,便是弱点所在。你看,他们的盾甲防护虽强,但没有锋芒。相反的,他们手上的铁狼爪虽然锋芒,但却失去了防御性。只要你的掌力能擦在对方的铁爪上,便能将其轻易击碎。诡相(向珪代号),你没看到吗,他们全身只有眼睛是露出来的。若你用气斩刀斩他们的脑袋,虽然伤不到他们,但是声波和气波,却能震伤他们的眼睛和大脑。黑罗刹(钟凤雪代号)你速度极快,内功极强,但是你只懂得用掌气伤人,却不知道利用分筋错骨的手法去伤人。铁甲护卫的关节是活动的,你可以试着以太极掌法行招,拉扯对方的关节。地爵(命千叟代号),用毒之人,耐心和准确性是第一位。出招要忽实忽虚,要出其不意,要做到一针一命!鱼灵(杜户儿代号),不要总想着证明自己的本事,真有本事是不需要去证明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对敌时既要像毒蛇一样寻找机会出击,也要像兔子一样灵活逃跑。绝不能和强大的对手拼斗蛮力。如果对方太强,你最先考虑的便是预留逃命的体力和机会。你尚且年少,活着久才是你最大的资本。你们五人记住了,逃跑并不可耻,失败也并不可耻,队友之间互相救助也是必要的。可耻的是,虚荣自大,不仅害自己丧命,还拖累队友!战场之上,退却不等于失败,也不等于懦弱!……” 罗丫一旁喋喋不休,把这杀场当成了授课现场。五人不知听进去了多少,但至少听明白了铁甲狼位的弱点。 玉海大禅师根据罗丫的指点,略一挥掌,强悍的掌气直接打碎了面前两只铁爪,连带那二人的手也直接炸碎。那两个狼卫没了手,当即躺倒在地,惨痛的哭喊起来。如此简单便能成功击伤对方,让大和尚也是心里佩服。往日总觉得罗丫的话夸张,可真用到实战中,才发现真是不假。 眼见,和尚找到了他们的缺点,其他围攻的狼卫全吓得缩了狼爪,不敢再主动攻击了。而天门护甲本来是没有铁爪这个缺陷的。全赖尹少正。他当初夺了天门护甲,发现护甲手上的拳套,圆鼓鼓的像个大馒头,十分的丑陋。 他觉得这样的护卫带出去影响自己的名声,于是,让人把拳套给扔了,改成了锋利威风的铁爪。这铁爪是威武好看,可完全没了以前的防御了。 癫刀向珪经罗丫指点,也开始将狂放的刀气对着那几人的眼睛不断斩出。只几招,对方五名狼卫很快被刀气震得眼珠冒血,全都躺倒口吐白沫,估计是脑震荡了。 钟凤雪虽然没有练过太极掌,但毕竟是绝顶高手,随意便能创出一套身法。几个身形游动,扯着对方手脚乱拽一通。很快,一个个狼卫手脚脱臼,东倒西歪倒了一地! 钟凤雪现在才明白,为何落凡要让罗丫训练他们这些绝顶高手。果然在江湖行走,光有武力是远远不够的,要想对付凶残的敌人,冷静的头脑才是最大的保障。 第169章 铁甲狼卫,卒 有了罗丫的指点,场面反转,铁甲卫连连折损。命千叟和杜户儿压力骤减,心态也好了许多。开始收敛气息,不再急躁。 命千叟连连抬手,忽实忽虚,只对着对方眼睛出针,吓得对方条件反射的捂眼睛。而杜户儿也不再勉强出招,只施展“星罗步伐”四处闪躲。 狼卫首领眼见己方破绽已露,狼卫损失惨重,急喊“撤退”。见对方要逃。罗丫手中出现几根钢索,扔给正闲着的钟凤雪和向珪,说道:“这才是天门护甲最大的破绽。去把他们全抓起来。” 钟凤雪和向珪接过绳索,立刻明白了。天门护甲虽然打不动,但绳索却能轻易捆住他们。原来这看似无敌的护甲,仔细想想漏洞竟有这么多。 当即,二人一个身法刚猛,一个手脚敏捷,持绳索捆向那些逃跑的铁甲狼卫。那些狼卫全身被铁甲包裹,耳朵听不清,眼睛视野狭隘,跑得还慢。不多时,便全被二人绑了手脚躺倒地上。 战斗结束,五人重新站好。其他三人还好,只有杜户儿和命千叟累得满身大汗。 罗丫斥责二人道:“站好了,别喘大气。看你们哪里像是暗刺。命千叟!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二人会流汗?” 命千叟擦了擦额头汗水,嬉笑道:“这不是累得嘛。” 罗丫呵道:“累你大爷。整个战斗不到一炷香时间,你累哪里去了?假如以后遇到几千、几万人马,要周旋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你们怎么能活下来?第一天就讲了。汗为心之液,一旦对敌过程中开始流汗,就代表你心慌了,开始恐惧了。那你就会破绽百出,就离死不远了。” 又斜眼看向杜户儿,责问道:“你为什么大喘气?喘气我是怎么教你的?” 杜户儿安静回道:“以内呼吸为主,辅助‘清息’功。不能直接用口鼻呼吸,防止中毒,也防止乱了气脉。” 罗丫瞪眼道:“你不是记得挺清楚。怎么刚才全忘了?还有,既然知道呼吸的法门,那刚才你打不过人家,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毒沙?” 杜户儿迟疑道:“我给忘了。” 罗丫训道:“忘了?你被人砍死的时候,忘了是很高明的理由吗?杀手之间的较量,不是比谁的本事高明,而是谁能最后活下来。死亡关头还保留手段,你当是在过家家吗?你和命千叟一样,恐惧迟钝了你们的大脑,束缚了你们的手脚。刚才,见到攻击对那些护甲不能产生效果,你们的意念便开始动摇了。你们不是在思索它的破绽,反而是在心里寻找借口。你们在想这神甲是牢不可破的,不可能赢,于是慢慢地给自己心里埋下软弱和逃跑的理由。而一旦有了逃跑的念头,你们便不是和狼正面搏杀的猛虎了,而是狼爪下逃命的兔子,只有死路一条!” 命千叟纳闷问道:“不是你说,打不过可以逃跑的?怎么又不能跑了?” 罗丫呵道:“逃跑是我们冷静思维下选择的手段,而不是惧怕带来的本能。你是不是没看过,我给你的暗刺手册?老东西,平日训练就你最懒。以后你死人手里的的时候,可千万别把我们给牵出来!” 命千叟嘿嘿一笑:“这可说不定。” 罗丫给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以后诸位记住了,你们是我们精心挑选出来,万中无一选来的精英。哪怕遇到比自己强大百倍的敌人,哪怕遇到百万大军,也要自信没人能杀得了你们。要把心静下来,气沉住了,想办法慢慢周旋。胜利往往不属于优势的一方,而是属于头脑聪明且意志坚定的那一方。” 一番说教完毕。看了看那些地面躺着挣扎的狼卫。 又对杜户儿说道:“杜户儿,你眼神不够凌厉,脸上神情也太复杂。遇到凶残的敌人,你的软弱会被一眼看穿。手上没多少血腥,自然练不出胆来。你现在拿剑去杀了他们。记住,剑从他们眼睛里直接刺进脑子里,动作要快、要狠!” 杜户儿当即皱着眉头,提剑走到当场。罗丫摇了摇头。杜户儿这一皱眉,说明他还是不够狠。 杜户儿来到一人面前站住。那些铁甲护卫虽然也是冷血杀手,但眼见杀自己的人走来,眼睛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满满的恐惧。杜户儿看着一人,一用力将宝剑猛地刺了进去。鲜血喷溅,紧着便是一声惨叫。 可惜,这一剑还是刺得浅了,并未穿透那狼卫的大脑。疼得那人满地打滚,眼睛流着血泪,惨叫不止。罗丫紧着上前补了一剑,结束了那人的痛苦。 而其他狼卫眼见自己同伴死得凄惨,也全部卸下了冷血嚣张的伪装。开始大哭着求饶:“饶命呀,饶命!几位大侠求你们饶我们一命吧。我们也是为人所迫,不敢不来呀。你们放了我们,我们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求你们,我们也是有家有口呀……” 一剑失手,杜户儿满脸青白站着,也是不知所措。 罗丫看他这般模样,也不好再继续训斥,教道:“再凶狠的人被杀的时候,也一样恐惧,也一样想要求生。他们杀人的时候,会像杀鸡一样轻松。但他们求饶的时候,也会装得像病狗一样可怜。但这并不代表你能放过他们。我们唯一能给他们的仁慈,便是杀他们的时候不要犹豫!你还年轻,回去再想想吧。” 得到罗丫的命令,杜户儿松了口气,走回队伍里站着。 此时,罗丫又严肃地看向五大高手,大声说教道:“杀人从来不是我们的目的,而是震慑邪恶的手段。有时候,我们会犹豫,会迟疑。但你不杀他们,他们会罢手吗?你们能承担得起,自己和队友遭受覆灭的代价吗?为什么所有人加入太平阁后,全部要接受培训。提高你们的能力只是一部分。而树立你们的信念,帮助你们日后面临困难时,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最重要的。太平阁的规矩,从不杀一个好人。哪怕他是我们的死敌,只要他为人善良,不乱杀无辜,不残害百姓,我们也绝不会对他动手。但假如他是罪恶的帮凶,是冷血的杀手。那么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哭得多么可怜,也给我将他们送入地狱!” 说罢,罗丫甩手打出一把毒针,将那些铁甲护卫全部杀死。 …… 张府中,诸事落定。而此时,东街县衙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初寒的夜雾,笼了百千重的湿寒。大街两旁的榕树,零星飘落了残叶。家家户户关紧了门户,黑洞洞的,像一座座无人的鬼屋。 而县衙前,几万人重重叠叠,摩肩接踵,熙攘的厉害。一个个举着火把,拿着兵器,胡乱的推搡。不少人被挤得乱晃,火把不断滴落火星,烧得头发冒烟、衣服也破了洞。便都开始胡乱大骂起来! 眼见天已经大黑,再挤下去大家也熬不住了。东来门门主莫禄山高举起鹤柄双剑,大喝一声:“兄弟们,发信号!准备跟我杀进去,活捉恶贼落凡。事成后本门主摆席,请所有兄弟大吃三天!” 听到要开始攻击了,闹完事还有宴席吃。一众全兴奋地举起兵器,呼嚎起来。 一名弟子掏出信号弹点燃。只听“咻”地一声,信号弹飞上高空,“轰”地爆散开来,“霹雳啪啦”在夜空中炸开数朵金花。县衙四面包围的弟子见到信号,便同时喊杀着冲入衙门里。 莫禄山和刘杰豪一众,从县衙大门冲入。其他三面人群,有本事的飞身跳墙,没功夫的也各显神通,架梯爬墙、飞檐、钩镰、飞绳等等,向院子里冲去。围攻的人群乌压压、黑漆漆一大片,似潮水倒灌一般涌入。 第170章 血没龙城 人群举着兵器和火把,喊杀着冲入县衙。然后,仗着人多,毫无顾忌,涌入各个房间乱砸乱翻。 可他们将大堂、偏房、仓库、厨房翻遍,甚至茅房也找了几十遍,花圃也砍碎,却始终不见一个捕快。而整个县衙,也只有牢房还关着几十个犯人。而这些犯人也全部躺倒在地,昏死过去。 原来,落凡心知衙门里的捕快没什么战斗力,对方冲进来,他们必死无疑。于是,给他们出了个注意,让他们藏起捕服,扮做囚犯躲在牢里。又怕他们胆小,露出马脚,便把所有人都迷昏了。果然,这些歹徒冲进来,眼见牢里昏厥的犯人,没一个人发现异常。 刘杰豪和莫禄山带着一众头领在大堂里搜了片刻,也没有找到一个人。 刘杰豪大怒,冲四面吼道:“人呢?县衙里怎么空了?有没有人发现落凡那个狗贼?” 外面各处人回应喊道,“没有!这里没人!”“没有,我们这里也没人!” 找不到人,刘杰豪怒地用手臂虎爪刺劈断面前桌角,喝道:“这些狗贼跑哪里去了?难道这衙门还有地道不成?” 莫禄山也正转着脑袋查看,否道:“不可能!我们几万人早把附近几条街困住。便是有地道,他也不可能逃掉。我看他们肯定还藏在衙门里。” 正在众人没有头绪时,忽然天空传来朗然吟诵之声: “冬来枯就藏,春风华又生。年年恨年年,谁人命堪怜。诸位,东街县衙捕官落凡在此。想要杀我,那便上来吧。” 听到声音,刘杰豪一众眼一瞪,急冲回院中。 来到院子里,抬头往屋顶一看。 但见,夜风如歌,悬月高光。房顶上,一人黑衣负刀而站,凉风拂动鬓角,凌如一朵墨花。而他脸色平静,唯有一双精眸难藏一抹血色。 看他那一身黑衣捕服,腰挂铜牌,一副嚣张的模样。再听他刚才那番桀骜不驯的吟诵,他不是落凡又能是谁! 眼见杀父仇人现身,刘杰豪登时红了双眼,浑身汗毛也炸起,一声怒吼:“落凡贼子,我刘杰豪誓要杀你,以报杀父大仇!” 吼罢了,看他一步跳起,脚蹬着护栏,飞身一跃两丈高,直接跳上了房顶。紧着便手持双刺,踏碎了屋瓦,奔杀向落凡。正站着迟疑的莫禄山,眼见刘杰豪一个人杀了过去,怕他年少吃亏,忙手持两把鹤柄螺牙剑紧跟着飞身上了房! 眼见两位高手上了房顶,两帮弟子们全高举着火把,仰面观战。 刘杰豪人称“小白玉虎”,自是勇猛过人。见他踏着屋顶像只白豹子飞奔,掣风霎呼,双刺寒光烁烁,眨眼杀到落凡近前。 远见来人,落凡拔出钢刀,轻语一声:“今夜的杀戮,便由你开始!” 一步猛窜对冲而去。黑夜中,像一黑影掠夜。只听屋瓦一声碎响,落凡忽地整个人凭空消失在月下。随即传来剑气刺碎空障,震痛耳膜的锐利破音! 刘杰豪眼见落凡一瞬消失,紧着耳朵剧痛,楞在当场。来不及反应,但见寒芒一点晃过眼前,随即一颗血颅飞空。那头颅空中飞旋,血口惊张,双目瞪圆,青丝乱散!好似惊诧人间怎有如此一柄好锋! “噗!”血雾风扬,扑洒百步! 头颅落地,朱红洒落黄瓦片片红。失了头颅的身体依旧站直,残躯长喷血泉,直到手中双刺“咣当”落下瓦片。这才轰然倒地,摔出一片“哗啦”。 莫禄山刚刚站稳脚步,便见刘杰豪死亡一幕,惊瞪双眼,怒道:“秦武刺马!” 夜中的“秦武刺马”,看不见人影,看不见出招。可怕而又诡异,院中观者无不惊呼。 木帮一众弟子眼见自己少主被杀,一时惊傻。回过神来,纷纷大喊起来:“他杀了大少当家的!报仇啊!给大少爷报仇呀!兄弟们上!……” 一众弟子便开始胡乱地往房顶上攀爬。 莫禄山只晚了一步,刘杰豪已经惨死。气得眼喷火,举起双剑,咬牙切齿喝道:“小子猖狂!胆敢杀我贤侄,让老夫这两柄螺牙剑定将你撕成碎片!” 一声喝罢,莫禄山飞身落凡面前,手中两把宝剑,左右两面同时袭来。饶是落凡身法快,也没有进攻的余地,只能步步后退。而对方那剑舞得快,似两扇银练乱闪,螺形剑身更带起强风呼啸震脑。 而那鹤嘴剑尖左右、上下,各处刁钻啄血,一个不甚身上便要多出几个窟窿。一时间,落凡感觉周遭好似同时围了数百只凶鹤,它们用剪刀似的尖嘴拼命啄刺来。难以招架,只能凭借超凡身法不断逃避。 院中子弟,眼见莫禄山稳占上风,不断大声喊好。而那些准备爬上房顶的弟子,也停下了身,聚精会神的看着远处的战斗。更有甚者,趴在墙头掏出瓜子磕了起来。 而今夜两帮共来了四万七八千人,他们中只有一万人挤进了县衙。其余的人全站在院外街道、大门挤着。个子高的抬头能看个影,个子矮的爬了树上也能看得真切。其他看不到的人纷纷着急推搡喊叫。便有那口舌伶俐的趴在高处,大声给他们讲解一二。 这个说“莫禄山如何如何剑法凌厉”,那个说“落凡如何如何狼狈躲逃”。虽然口才不一定好,但大家全听得兴奋,感觉今夜没白来凑这个热闹。如此,房顶上二人争斗激烈,台下观众也看得过瘾。 落凡知道,莫禄山的剑法比自己厉害不少,强行拼杀并不可取。便再次施展“逃观术”,在屋顶飞奔闪躲,偶尔停下挡一二招。而他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很快战斗的转折点要来了。 莫禄山身后追得急,心中更是恼火。明明凭真本事,自己远胜过这小子。可这小子逃跑的本事,却太过厉害。再高明的武功,追不上人,也等于白费呀。 而正当两人在屋顶追得急,场下人看得兴致勃勃时。忽然,县衙四面响起震天响的牛角号。紧着便听到外面传来,弓矢如雨的响动以及遮天蔽地的惨叫声! 听到牛角号震耳,街上所有人惊讶地回头。却见县衙四面的民房屋顶,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天都王朝的铁甲神弩手。未等他们反应,神弩手已经手持裂钢神弩,开始对他们进行毫无顾忌的屠杀! 裂钢神弩是天都王朝的官用弩箭。依照使用者功力深浅,其箭头可以分裂成为三段到十段不等的七寸钢针。一箭打出最多同时射杀十几人,杀伤力巨大。当然,论威力远不如狱炎山庄的钺罡弓,但对付这些小流氓却绰绰有余! 而护城司捕将徐冉,站在高处手持军旗,正呼号着指挥各部人马,开始不留手的攻击。他暗中早得到了命令,今夜要率部队杀光两帮人马。 按照落凡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下午木帮和东来门集合的时候,他们便已躲入两旁民房准备今夜的杀戮。眼见两帮恶徒已冲入衙门,徐冉不再耽搁,便开始命令动手。 箭矢如雨,四面街道和巷子里的人片片扑倒。那钢针像是夺命的獠牙,毫无差别的打来。这些喽啰哪有回头还手的机会,全部哭喊着抱头逃命,顿时你踩我踏,互相拖拽,乱成一团。院外的人拼命扒着梯子往院子里躲,后面的人又拼命地把他们往后拽。如此互相拉扯,谁也逃不掉。很快外面的两三万人全部躺尸当场。 不到一刻的时间,院外的人已被杀光。院子里的人还在一脸糊涂,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神弩手又踩踏着尸体、踩着梯子,开始对县衙院里的人群继续屠杀!院子里挤着的人如同被绑住的猪羊,连逃的空隙也无。拥挤推搡踩踏,哭嚎求饶,可也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钢针暴雨般落骤落,血液飞溅,汇成血河。惨嚎震天,好似人间炼狱。 第171章 环环相扣 雨箭自头顶落下,哪里还有想法,逃命成了本能。距离大堂、库房等屋子近的人,蜂拥着抢先躲了进去。可惜,屋子空间太小,后面挤来的人太多,连房门也关不上了。而进不来的人,还在拼命地往里挤! 很快,连廊柱、假山、茅房这些地方,也全塞满了人。甚至,有的人把水桶顶在脑袋上试图多活一阵。推搡声、惨叫声、绝望声、救命声,成了这些空洞生命最后的一件徒劳! 屋顶上,正和落凡打斗的莫禄山,见到院中的惨状,心中充满愤怒与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和儿子们在血泊中挣扎,他也无能为力。 心中万般懊恼,自己一生积攒的家业,竟一夜成了灰。不由得怨恨起尹少正和陶封,他们为什么没有阻止护城司的人?更怨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落凡! 莫禄山暴怒,眼睛瞪出了血,脸面扭曲出了鬼面。一面疯狂继续持剑追杀落凡,一面嘶吼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官,护城司为什么会来帮你?” 落凡冷笑一声:“小小的衙官,却是你惹不起的人。别说是你了,今天晚上便是司马月来,老子照杀不误!你们这些恶贼,真以为能把这天变黑吗?只要我落凡在,什么狗屁四大家族,以后全得死。今夜,你们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可恶!” 莫禄山气得渐渐疯癫起来,毫无保留的进攻。如今把落凡杀了,已成了他唯一的执念了。而他追得越急,落凡逃得越快。落凡知道这老头很快就要崩溃了,杀他只需再等片刻。 此时,衙门大堂里。木帮和东来门的十几为少主和堂主正躲在里面,也被蜂拥的人群挤成了一团。他们无不是面色惨白,手脚慌乱,早没了先前的嚣狂。 莫禄山的三儿子莫少鸿,听着屋外的惨叫声,大怒道:“哪里来的弓弩手,不是说尹少正和陶封大人都打过招呼了。怎么护城司还是来了?现在兄弟都要死光了,怎么办?” 大堂桌案下,怀抱狼牙棒,瑟瑟发抖的牛千斤,裤子早湿了一大片。抬头急喊道:“哎呀,咱们赶紧投降吧。再不投降,我们两帮人可就死光了。我还没活够呢,我可不想死!” 刘通三儿子刘玄人群中已被挤得悬了身了,黑着脸怒道:“投降?投个屁!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看不如跟他们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能冲出去,四大家族一定能帮我们讨个说法!” 木帮黄牛堂堂主朱高郎,人称“八卦劈雷掌”,也是江湖鼎鼎有名的高手。此时,他正抱紧被射伤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一听刘玄这话,也不顾对方是什么少主了,激动喊道:“杀个屁呀!我们连对方样子都没看到,就死了一大半的兄弟,这仗怎么打呀?冲出去你能挡得住那些弩箭吗!还是赶紧投降,先保下一条命来,等天明再找尹大人给咱们做主!” 其他头领也纷纷劝说几位少主投降。然而他们想投降,对方却没有打算停手的意思。神弩手未停,院外又杀进几千银甲大刀兵,开始对场中躲着和装死的人进行收割! 几千神弩手高处压阵,银甲大刀兵近处屠杀。很快,便将外面的人扫得一干二净。而神弩手又开始跳入院中,踩着尸体,对大堂里的人尽情屠杀。 眼见,大堂外弟子已快杀光。死亡渐渐逼近,刘玄这些人哪里还有拼命的胆气,全都吓得牙花打颤,纷纷同意投降。 一众人便站在屋中,对外面大喊起来:“我们投降啦!木帮和东来门所有人投降了,不要再杀了。我们投降啦!求求你们停手吧,我们不反抗。我们投降啦……” 屋子里的人大喊投降,然而外面攻击的势头却没有丝毫减弱。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杀光所有人,这些人的投降毫无意义! 很快,神弩箭打入堂中。大堂里挤满了人,连躲闪的空间也没有。便是你武功高强,也只能乖乖受死。很快,所有人扑倒血河之中。他们想不明白,不就是要杀个县官,怎么对方非要杀光他们呢? 眼见两帮弟子死伤殆尽,莫禄山已然绝望。整个人更疯癫起来,激发出浑身数倍的真气,势要一举杀掉落凡。而落凡毫不在意,继续沉稳躲闪,只跟他比耐心。而如今,莫禄山最缺少的怕就是耐心了。而他真气耗尽的时候,便是落凡杀他的时候。 衙门里声音渐无,护城司开始收拾残局。那些重伤侥幸躲着的,一个也不放过,全部补上几刀。这所谓兵雄雄一个,将熊熊一窝。天都王朝护城司和禁军的实力,还是十分强悍的。只是李本心根本不懂兵战之法,更没有胆量与四大家族动手。而落凡不一样,他是天生的杀神,更是战无不胜的战神! 徐冉是张若虚三名心腹捕将之一。今夜他按照“上面”的命令,只带来三千神弩手,五千大刀兵。本以为,八千人对付两帮四五万人可能有些费力。谁曾向,做起来也太简单了。 而且,他们几乎无一伤亡,便把这四万多人全部杀光。原来面对这些所谓的巨恶大帮,若正义之人敢于联手对抗,他们也只有毁灭一途! 徐冉骑马来到县衙外,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也是一脸鄙视,呸道:“这些个废物帮派,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干尽坏事。原来都是些草包!唉,我家大人被这些人害死,也真是冤枉了!” 徐冉正在感慨。此时,忽见一名金衣蒙面的刀客,手持一块银色通行令牌,从远处飞奔而来。众兵将见这令牌,也不敢拦阻。 那刀客来到徐冉面前,小声说道:“上官让你带五千人马去东街口接应。尹少正的三万护军马上杀来,你要负责阻击他们。到时,自有人会从其他三面包抄,与你形成围合之势。” 徐冉听得惊怕,仍是点头答应下来。 他心中惊怕的是,本来上面给他的任务,只是杀木帮和东来门的小喽啰。没想到,如今竟要和尹少正正面冲突。而尹少正的三万护军,那可是训练有素的铁甲卫。他们不仅装备精亮,而且个个武力不弱。普通的裂钢神弩甚至难以打穿他们的铁甲! 自己总共才八千人,一个不慎怕要全军覆没呀。但上官既然下了命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毕竟那个上官,就是天都王朝天卫大元帅宇文昭! 宇文昭也早就是太平阁的人。只是宇文昭并不认识落凡,也并不知道阁主是落凡。而且,整个太平阁除了落凡,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宇文昭也是自己人。落凡给宇文昭下达指令,全是通过他那个更为神秘的伙伴。 而徐冉是宇文昭暗中培养的心腹。别人也不知道他是宇文昭的人。宇文昭身为天卫大元帅,没有得到李本心的命令,今夜不敢私自出兵。但他可以借徐冉的手出兵。因为护城司有平叛的资格,而且不需要王命下达。这也是落凡一早的安排。 而且落凡甚至料到了今夜尹少正或者是司马月可能出手,也早备下了计划。今夜无论谁敢出手,落凡便要灭谁。这是他在龙城的第一次行动,便是要一举震慑龙城的宵小! 眼见东街衙门战事已停。徐冉只留下五百人清理战场,便带兵前去阻击尹少正。 …… 话说刚才,尹少正泡在水池之中,正喝着美酒,等着三十六狼卫绑来张非铃。还未等来美人,他便听到了东街县衙的喊杀之声! 尹府距离东街衙门半条街远,他自然能听得清楚。起初尹少正还听得挺高兴,但渐渐觉出不对。心说:东街县衙满员不过百十号人,几万人前去围杀,怎么喊叫声那么大,还杀这么久?这分明有点不正常。 不等尹少正问话,老管家柴遇慌忙跑来,急着脸道:“大人,不好了。木帮和东来门的人被护城司的人围了。恐怕不用半柱香时间,就要全军覆没了!” 第172章 兵战东街 尹少正“蹭”地从水池中站起,怒不可遏地问道:“护城司的人?怎么可能!张若虚那个老东西都被我杀了。护城司如今群龙无首,谁敢和我作对。领头的将军是谁?” 柴遇急忙回答道:“街上的探子看得清楚,领兵的是护城司捕将徐冉。此人脾气刚烈,也早对大人不满。估计他是因为张若虚被杀,怀恨在心,所以才出兵对付木帮和东来门的人!” 尹少正大怒:“一个小小的徐冉,竟敢和老夫作对。不多杀些人,他们当真觉得我尹少正说话是放屁了。你立刻去把园里三万人马给我召集起来。本天卿今夜要亲自率兵,灭了这个徐冉。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龙城之主!” 听尹少正要亲自领兵,柴遇面色迟疑,好心提醒道:“家主。按照律条,徐冉是护城司大将,他有权剿灭叛匪。而且看他如今的架势,怕也是受人指使。咱们轻易出兵怕有些不妥?” 见管家敢质疑自己的命令,尹少正一抬脚将他踹倒七八步,连自己也差点摔倒水池里! 站稳脚,面色赤红,指着大骂:“老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派老子做事了。老子就是天都王朝的法,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敢多嘴,我拔了你舌头,扒了你这身老粗皮,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柴遇翻滚在地,也是惊怕,更懊悔不已。自己总是忘了,这一位家主又自大,又狭隘,更手段狠毒。急忙跪地磕头求饶:“老爷饶命,老奴糊涂,老奴多嘴。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这就去叫人。” 老管家慌忙去叫人。 而尹少正则是在丫鬟的伺候下,不急不慢地穿好了金色绸缎华服。然后,才来到他的东园里点兵点将。而三十六狼卫还没有回归,他也并不担心。有天门护甲保护,他不认为小小张家能挡得住。 除了三十六狼卫,尹少正府里还养着七十二金刚,一百零八位团教,以及三万护军。而不似其他大家族把护军安排在府外或是城外,他是直接把护军全养在自己家里。如此,他也算是十分惜命了。 东园里,几位将军得到了集合的命令,急忙命令手下敲响了集合的鼓声。各院正睡得熟的士兵和将领们,纷纷爬起来,穿戴整齐迅速集合到校场。 等尹少正来到东园,见人马已然整齐备好。便心满意足率领三万人马,往东街出发。 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个行人也无。铁甲大军步伐整齐,声响赫赫而来。而在大军的中央,七十二名地煞金刚各持圆形盾牌,严密的护卫着中间那八位力士抬的金辇。尹少正便姿态慵懒,面色得意的拄着脑袋,坐在辇上。 作为四大家族尹家家主,论权势也算一方枭雄。只是他不曾领兵打仗,如今率领这些人马上街,也是头一次有江山尽在掌握的雄壮气概。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哪怕是天都王李本心,也没自己这半分派头呀。 伸个懒腰,看向一旁骑在马上的大儿子尹高登,笑道:“登儿,待会给我多杀几个。等把那个徐冉杀了,咱们再去抄他的家。这张若虚的家没拍卖好,明天咱们就接着拍卖徐冉的家。我看以后这抄家拍卖可以形成一个惯例。既能出气,还能赚一大笔钱财。” 尹高登四十岁人,宽面厚眉,长得倒是一副忠厚。他也算是个练家子,穿一身金甲骑在马上,手又提一根纺金丝的宝枪,也是威风凛凛。 听到尹少正的话,笑着附和道:“父亲说的是。咱们今夜灭了徐冉,天明再去找天都王李本心算账。或许,借机还能把护城司弄到手里。到时候,按四大家族的实力来算,您就能和司马月并驾齐驱了。” 一旁,尹高登三个弟弟也骑在马上仔细听着。这三人也是金甲披身,只是身材瘦弱,根本托不起那厚重的盔甲。更涂白了脸,满身挂满香袋粉囊。各提着镶金嵌玉的宝剑,一脸嬉笑玩闹。他们不似出来打仗,反似跟来游玩的。 听到自己哥哥与父亲这般二人对话,三人也是面色喜悦。一样的口吻,得意道:“大哥说的是。司马月能干的事,咱们父亲一样能干。也不能总让她一个女人占尽风头。等咱们把护城司摆平了,咱们家的势力也算龙城头一份了。” 尹少正满意地点头,夸道:“不错!不错!你们几个总算有点出息,说得很好。就这么办。等灭了徐冉,我再去威胁李本心,把护城司弄手里。到时候,司马月也得看我得脸色做事了。看样子,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让前面再走快点,就这么几步路,怎么走得这么慢!别跟我到了,徐冉都跑了!” 三万大军行路过半,正走在半街上。忽然前头出现铁甲大军拦路,当即停止行军。 此时,街道中央,捕将徐冉正骑马持枪站住。 见尹少正果然来了,策马上前一步,高声一喝:“护城司大将军徐冉今夜在此绞杀叛逆,来者速速退去。否则视为叛逆,杀无赦!” 远听喝声,尹少正扶着金辇站起身来。像是扒着树枝观望的瘦猴,远远地瞧了一眼。见徐冉兵马不多,得意地大笑起来。 指着喊道:“徐冉,我看你是假酒喝多了,脑子进水了。凭你这几千人马也敢拦我尹少正。众将士听令,给我杀光他们!谁抢下徐冉人头,赏银两万两。杀过去!” 尹少正一声令下,前锋一万盾牌卫配合长枪兵组成方阵,整齐威猛的冲杀而去。 徐冉见状心中也是没底,不知道宇文昭的支援何时能来。但如今也没有后撤的可能,举枪一喝:“神弩手,攻击。” 当即,两旁屋顶早藏好的三千裂钢弩开始进攻。钢针顿时如雨打入对方军阵中。然而却没有听到对方士兵中箭的惨叫,反而是一片“叮当、噼啪”的声响。 徐冉远远一瞧,果不出所料,裂钢弩根本无法打穿对方的盾牌和铁甲。而对方阵型整齐,正扛着盾牌、长枪,齐齐向前逼来。如此,他只能提起长枪,准备亲自率兵冲过去,强行突破对方阵型。 然而,未等他动手,此时忽听远处空中,打来无数破空强劲的声响,嗖!嗖!嗖!—— 众军惊疑抬头,但见半空飞来的竟是无数根银色铁枪。那铁枪速度极快,破空发出啸耳声响,好似流星坠地而来,正打入尹少正的护军方阵!一落地便是炸开遍地铁花,烟尘滚滚。而爆碎开来的铁屑立刻向四面崩去。那些铁甲兵虽然穿着铁甲,但露出了的脸和手瞬间被炸穿无数血洞。 一枪落地,便是几十、上百人重伤或是炸死。而那空中银枪多得像是落了流星雨。瞬间尹少正的军阵中四处开花,惨叫遍地。眨眼间,大军死伤无数,阵型也全部打乱。 眼见危险落下,尹少正周围七十二地煞金刚,急忙飞身而来,持盾牌组成巨大的护罩,挡在尹少正的头顶。 银枪一落下,瞬间便将那盾牌炸碎,更将那些高手炸飞数名。而这些金刚护卫毕竟全是高手,阵法被打散。立刻又重新聚齐,牢牢护住尹少正的头顶。 然而,即使有如此高强的保护,尹少正也吓得老脸煞白。他是权贵世家,又不曾打过仗,哪里见得这种可怕场面。见他扒着金辇,不断地转着身子站起,瞪大了死鱼眼,恐慌地四处张望。一面焦急大喊:“这是怎么回事?这打来的不是天门神枪!?这枪不是在司马月那里?难道她要对付我?快退兵,快退兵!对方早有埋伏,快撤退!” 所谓,兵败如山倒。大军在战场上撤退本就困难,何况是这样的街道。而且,大军不过一时遭到袭击。若尹少正能冷静地命令大军向前冲杀。凭借他三万精锐,自然能一举击溃徐冉挡路的几千人。 可尹少正哪里打过仗,他只见自己危险了,便拼了命的大喊撤退。如此,三万大军慌忙掉头,一时间马踏人踩,乱成一团。 眼见对方阵型大乱,徐冉当即飞马举枪,率领五千大刀兵冲杀过去。刹那间,刀兵相接,街上顿时厮杀出一阵混乱。 第173章 金甲神人 大军狼狈撤退,像飓风刮来了麦地,铁甲兵乌泱泱的倒退。后面徐冉一阵冲杀,人命片片倒下。而尹少正可不管手下将士如何,只拼命喊着撤退,渴望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安乐窝里。心里也是懊悔至极,自己一个文人非要抢人家武将的活干吗?躺在家里吃喝玩乐,不比现在枪林箭雨中冒险舒服。 尹少正大军刚撤后不足百步,此时天空铁枪也停止打来。而正当一众放下心来时,东街路口以及两侧巷子里忽又冲杀来三队金甲士兵来。这三队金甲兵不同凡响,每队不过二百人,全是金甲金面红披风,手持金柄大刀冲来,武力强悍不可挡。 来到场中,见那些金甲人大刀劈出,便见数丈刀芒。那铁甲遇到如此强悍刀芒,便如同纸糊,全部粉碎撕开。金甲兵每一刀落便是十几、几十人伤残。而六百多金甲人,全是一样的顶级高手。 那金刀一同挥舞,金色刀芒好似铺天盖地的风暴卷来,又如汹涌无敌的洪水连绵冲下,直杀得黑夜透亮。威风赫赫的铁甲兵不堪一击,片片留尸。 江湖言,凡人不与武人斗。这些铁甲兵虽然身穿铁甲,也都训练有素。但能出来给人卖命当护军,谁不是穷人家,哪有高强内功去对抗。如同夜路遇了鬼,大军疯狂拥挤着逃跑,根本不敢还手。 而另外一头徐冉五千大刀兵,也在不断拼杀。两下夹攻,尹少正大军退也不能,进也不敢,混乱挤成了一锅粥。尹少正的金辇被挤压在人流中,东倒西歪,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而场面正杀得紧,忽又听一声惊雷马鸣,啸开长空金亮! 又见一命金甲金面人,飞马踏长空而来。看他手持一把六刃长戟,飞马直接踏入对方铁甲军中。长戟怒扫,当即扫断几十把长枪,更掀翻数百人尸体。好似金龙冲进人群,随即冲杀。长戟提万钧,每一挥动便是数丈长刀气,撕碎层层人浪。而他不断向前冲杀,摧枯拉朽般的威力,留下满地尸骸,直向尹少正杀去。 尹少正听到身后动静,趴在金辇上,惊恐瞪眼望去。但见一无敌金甲人,破开重重人群,正冲自己杀来!顿时吓得鼻涕也流出,慌忙拍打着金辇,大呼大喊道:“快!快,你们给我拦住这金甲人!快,你们快拦住他!他要来杀我了,快拦住他呀!” 附近千百铁甲兵挤在街道中央,听到尹少正的呼喊,纷纷调转枪头挡去。倒不是他们想去阻挡,只是挤成一堆,不当也没处跑呀。只能各自伸展铁枪乱戳。然而,那金甲人太无敌,长戟一挥便是金龙吞山河,威裂地、力撼天!犹如砍瓜割草,破开一路阻碍,眨眼来到尹少正百步之外! 见对方如同金面的神魔杀来,自己这面无人能拦。尹少正心狂跳的要蹦出了胸口,呼吸也忘了,只憋得翻白眼。脑袋“嗡”的一声,直接晕倒,从金辇上跌落。 一旁几名地煞金刚护卫忙将尹少正扶起,掏出醒神散将他拍醒。尹少正醒来,仍不忘惊恐,指着后面大喝:“快!快,拦住他。谁能拦住他,我给他一百万白银,不,二百万两!” 七十二地煞金刚眼见金甲人杀来,也是气得咬牙。他们也是鼎鼎大名的高手,跟随尹少正也有些年头。如今主人危在旦夕,正是该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当下,十几人护着金辇往后躲避。前排三十六人,推开左右混乱的铁甲兵,挡在街道中央,大喝一声:“结阵!” 三十六人飞身而起,手持盾牌组成一道金刚巨墙,将整个路道堵死。 见那盾牌墙壁挡路,金甲人飞马而起,高举金戟自上而下全力一劈。听一声“咔嚓”巨响爆音,长戟瞬间砸碎数面盾牌,打出一片鎏金异彩!同时那三十六地煞全部打飞,一片惨叫。他们无不是被震得眼耳出血,当头承受铁戟的七八人更直接被打成碎片! 金戟一招力无敌,瞬间破阵。金甲人飞身回马,长戟挥旋,杀声鸣啸天抖,一路又挑死几十人命。 眼见金甲神人又无敌杀来,尹少正扑倒在地,老泪纵横,仰天大呼:“哪里来的金甲人!天要丧吾!天要丧吾!” 一旁,刚才尹少正的四个儿子,三个小儿子早吓得瘫软落马,混乱中被拥挤的铁甲兵踩踏、碰撞,不知落了哪里。大儿子尹高登也有些本领,紧护在父亲身前。眼见金甲人要杀来,父亲危急,提枪怒喝一声:“金面贼子休要猖狂,本少主亲自来会你!” 说罢了,尹高登也是威猛无比,飞马提枪,踏过混乱的铁甲兵,直接冲杀向那金面人。那金甲人毫不在意来人,二人相隔一丈远,他便长戟转似风轮,一招旋刺而去。尹高登也是不敢落后,饱体真力,提枪同时挡去! 二人马上对冲,只听咔嚓一声,尹高登手中十重纺丝的宝枪直接碎断三节!而他自己也不意外的一声惨叫,直接被旋戟打为碎块,洒落了满地! 尹少正亲眼见到自己大儿子被人打成碎片,吓得哭爹喊娘。如今坐在金辇上,人群中根本无法挪动分毫。尹少正急地猛抓住一旁护卫,大喊道:“他要杀来啦!快背着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地狂金刚”卢猛德慌忙将尹少正从金辇上背了下来,然后拨开人群往后冲。尹少正一面回头指着大喝:“地煞金刚,你们快给我拦住他!谁拦住他我给他五百万两银子!” 这尹少正恐得六神全散,还不忘记用金钱收买别人保护自己。七十二地煞如今残存的也只有二十几名了。此时,他们也是恼得龇牙咧嘴,面色狰狞。不曾想,今夜竟能遇到了这么厉害角色!也是再次聚拢,挡在前方,各自施展绝学要与金甲人死战! 最前头一人,地魁金刚胡厦堂,见他手持一把五百斤重的长柄铁槌。双手抡起铁槌开始狂旋起来。很快将铁槌舞动似密不透风的杀墙,更像是层层靠近的铁山! 五百斤的铁锤,速度抡到极致,能打出数万斤的力道。任何攻击打在这铁墙上,都必然被反弹,兵器折断,自伤手臂也是自然。而只凭这一招,胡厦堂便笑傲江湖十几年。 金面人飞马而来,也不敢直接将长戟,打在那抡起的铁墙上。但见他飞身下马,长戟猛地往地面一砸!强大的真气当即遁入地面,地下好似忽涌一条金龙,冲出一道深沟。最后直接从胡厦堂的腿下窜出! 胡厦堂哪里能料到对方会从地下攻击,登时双腿炸碎,扑倒在地。而他手中正高速飞旋的铁槌,也当即脱手,直接锤烂十几名铁甲护卫,更拽倒了百人。 眼见,胡厦堂被打残,其地煞金刚也全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再围杀而去。金面人手持一把长戟,当即与十几位顶级高手打成一团!而他似乎对七十二地煞金刚的武功了如指掌。出手便是破招。 见那“地贼金刚”宋水川,远远扔出数百道蝙蝠镖,如飞雪般环绕金甲人周身!金甲人双手撩戟旋成片片圆盘,将那蝙蝠镖尽数打向四面。于此同时,长戟一挑地面一根铁枪头,直接将那枪头投掷,直接将花莫远刺飞十步! “地藏金刚”卢俊同,见他一口吞下三瓶剧毒药水,然后嘴巴像是吐出毒箭一般,对准金甲人不断吐出毒来。那金甲人一掀翻地皮,数百青石地砖,立刻暴冲而去,将他直接炸死! 还有什么“地速金刚”打来的天机弩、“地俊金刚”扔来的狼牙锤,“地暴金刚”的跋扈棍……这些地煞金刚打来的绝招,全被金甲人一招破解。短短几个回合,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七十二地煞死亡殆尽。残存的几人再不敢出手,恐地大喊:“撤退!撤退!” 第174章 双强争,收尾 “地狂金刚”卢猛德眼见背后自己的同伴快死光了,满头大汗的背着尹少正,努力推开混乱的铁甲兵不断向后躲藏。一旁“地暗金刚”闵航天、“地满金刚”卞江龙,手持盾牌掩着二人向小巷子里逃。 眼见到达巷子,将要逃出生天。四面巷子里忽然又杀来数百金甲人。这些金甲人真似天降的神兵,个个勇猛无敌,又开始对铁甲军疯狂屠杀。 尹少正早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扯着卢梦德衣襟,使了全身力气拍打他的肩头,哭道:“快跑!快跑!是金甲兵!老夫,命要休矣!快跑!” 金甲金面人手持大刀,砍得铁甲卫血尸堆成山。卢梦德左右回头,前后都有煞神挡住,已然插翅难逃。尹少正眼见逃生无望,仰天惨嚎:“天要亡我!天要亡我!老夫做了什么坏事了,老天如此对我!” 这尹少正也是被吓糊涂了,自己做了一辈子缺德事,此时竟想不起来了。 眼见尹少正丧命街头。他正绝望等死时,远处忽来一声轻啸,再次啸开黑夜新的场面! “天兵府一品天卿司马月在此,谁敢放肆!” 听到熟悉声音,尹少正脸上立刻恢复了生机。也看不见人,远远便伸出手大喊:“司马月,快来救我!尹少正在这里!” 却见,远方数百名白衣骠骑,月下飞驰而来。为首一女子,四十岁人,手持一把三刃精钢槊,霸道威武。见她霜眉冰眸,面似剑、唇如刀,说她是白面更似凶面,说她是人杰更似人魔。一身白衣好萧飒,半点人情无,惯用毒计冷谋,人人皆怕龙城四大恶首。 司马月下午便听说,今夜木帮和东来门要围攻东街县衙,本也不在意。毕竟,如今的李本心根本没有胆量和实力跟他们四大家族叫板。可后来探子来报,护城司插手了。又听到尹少正也出兵了。心中隐觉不妙,立刻率领数百轻骑,驰援而来。 手持六刃长戟的金面金甲人,正杀得狂,眼见杀到尹少正面前。忽听到司马月的声音,担心其他金甲人无法对付,白丢了性命。当即调转身形,飞身踏碎一路铁甲士兵的脑袋,大跳飞奔挡去! 来到近前,金甲高手直接跳飞半空,长戟挥出金色长弧,猛砸向马上飞来的司马月。司马月眼见对方杀来,霸道一喝,凌然踏马飞起,三刃精钢槊,怒提挡去! 二人一招对上,猛然金光炸裂,气崩碎十里,掀翻两面屋瓦十数间! 一招便知高低,二人各自心头一凛,心中喝好! 当即,二人落地,各自再逞强。一个挥动长戟,踏风乱,杀风碎,招入虎扑龙撞。一个铁槊猛打,身快若流星逐月,提劲重若泰山。缠绵攻击若瀑狂泻,刚中带强,强中带稳,稳重藏霸道! 二人对招,打出崩然泰山之势,乾坤颠倒之力。只杀得金光变天,黑夜也亮如白昼。更是气涌翻飞,呼啸奔腾。强力之下,各自飞起。越打越高,越打越急猛。在强悍的内功加持下,什么招数、什么心计,此刻都不存在了。决战成了内力与体力的比拼。不过几十次对撞,二人已互杀上半天! 半空中,火花闪耀,锋芒击爆鸣。十里可见、可听! 半个龙城的人,都看到了两大高手的精彩对决。真是一个金光流影神甲人,一个白衣如雪人间魔。二人招招狠,招招绝,无一人留手的可能。仿佛夜空之中,宿命对敌的神魔,打出了惊世骇俗的一幕! 连天都王宫都清楚地看到两位绝世高手半空中争斗的精彩。 李本心急匆匆跑到院中,看得惊瞪了眼,指着问道:“这是谁?竟能和司马月打个平手?今夜怎么回事!不是早下了令,不允许护城司和天卿府出兵。为什么还是打起来了?” 一旁王宫诸位将军,也看得疑惑。 张天君率先回话道:“回天都王,领兵的是护城司的徐冉。宇文元帅来话说,下午开会的时候,徐冉不在军中,没得到不准出兵的军令。不过,王请安心。徐冉已经把东来门和木帮灭了,连尹少正的三万护军也被杀光了。不会再有乱子了。现在宇文元帅正去平乱。” 李本心惊疑:“徐冉?他不过是护城司捕将,手下只有一万五千人。他怎么可能把木帮和东来门的四五万人,还有尹少正的三万护军给剿灭?这太令人匪夷所思。” 张天君道:“这我也不知详情。等一会儿宇文元帅回来,他应该能向王说个明白。” 此时,整个龙城所有高手,全都望风而动,跑到近处观战。司马月的厉害谁都知道,龙城中好像除了宇文澜、倪冠等几位老资格,应该没有谁再是她的对手了。而使用长戟的高手,更是从未听闻。 未及片刻,空中二人百招已过。各自退身落地,竟是平分秋色。 司马月长槊怒指金面金甲人,喝道:“你是何人?龙城从来没听过你这号人物!可敢,报上名来?” 但见,金甲人长戟拖地,一言不发。 司马月心中思忖,对方既然不敢说话,那必然也是龙城叫得出名号的人物了。如此,应该也不难追查。又霜面煞气,愠怒一喝:“不管你是谁。我五万精锐马上就到,今夜你们谁也活不了!” 此时,又听一旁屋瓦踏动,但见一名穿着黑衣捕服,一手持钢刀,一手提着一颗人头的天都王朝捕官,落入当场。 司马月定睛一看,但见来人手中所持正是东来门门主莫禄山的人头。而眼前之人,一身黑衣,面色清秀,腰挂铜牌!不用想也知,此人定是今日闹得龙城翻了天的东街县衙捕官落凡! 落凡将人头扔到司马月面前,冷面挑衅道:“东街县衙捕官落凡在此。今夜,本官奉天卿府之命,绞杀叛逆。如有人胆敢阻拦,罪名一同。司马月,我劝你退下,不然今日我便血洗你司马府!” 司马月怒喝一声“猖狂”,提起长槊便要斩杀落凡。 此时,街头又忽来一声巨吼:“所有人停战!” 巨大的吼声传遍街道,所有人震得耳朵生疼,全部停止杀戮看了过来。 紧着便见一人身着金甲,踏马飞奔而来。来到当前,见他双掌一推,便是排山倒海、天地颠倒之威能。威风四下冲击,十几丈地,所有人全部倒退十步。就连司马月和那金甲人也被退后七八步。 众人抬眼,但见来人面色英豪,身形魁伟,正是天卫大元帅宇文昭! 司马月见来人,眉一冷,毫无顾忌威胁道:“宇文昭!你敢与我等作对。信不信,我明天灭了你铁掌门!” 宇文昭也毫不客气,冷一喝:“司马月,休得猖狂。我已安排精兵将你司马家包围,若今夜你敢乱动一步,我便灭了你司马家。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阻挡!” 司马月听得心惊,短短半日,这京城的风向似乎变了。一向软弱的天都王朝,竟敢绞杀尹少正,还敢威胁自己。今夜看似意外,倒更像是个精心安排的局呀! 身处暗中,敌我情况不明,司马月也不敢放肆。只能妥协道:“好,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此时,街上凄惨无比的尹少正,远远冲着司马月大喊:“司马月!救我呀!我是尹少正呀!我差点被杀了呀。你快来救我离开。” 眼见司马月妥协,宇文昭大喝一声道:“所有人停止争斗,各自回家。此处留护城司处理后事。传我天卫府大元帅令,今夜龙城宵禁,任何人不得上街。否则当做叛军,全部诛杀!” 风波暂停,金面金甲人也收起长戟,回头冲街上那些金甲人一喝:“所有人撤退!” 第175章 夜悄悄,叙话 一声撤退,那几百金甲人各自飞身从战场迅速撤走。 眼见金甲兵全部退去,尹少正总算放下心来。虽然没参加战斗,但他此时也早染得浑身是血,狼狈如同丧家犬。被卢梦德背着,一路小跑到司马月身旁,这才安心。 司马月收起长槊,怒哼一声。便带数百亲兵,亲自护送尹少正回家。 今夜一仗,木帮和东来门四万多人被全灭,而尹少正的三万护军被杀了一万多,自相踩踏又伤亡七八千。七十二地煞也只活了七八人。街上遍地尸体,风一吹,十里外血腥可闻。 正如,落凡当初所说。侠骨柔心长,薄命度春秋。若要扶龙腾,旦覆路尸旁!南风做疾马,冬冰必惊哗。虎狼豹纵起,龙城满腥杀。 而今夜的血杀,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尹少正回到府中,脱了血衣,便窝在榻上,裹着棉被,瑟瑟发抖。此时,他胸口噎得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凄凄惨惨,哭个不停。老管家柴遇忙命人煮了参茶,端来给他压惊。 尹少正颤颤巍巍喝了口参茶,慌忙道:“老柴,你赶紧派人盯紧了外面。一旦护城司或是金甲人靠近,一定要告诉我逃命。那些金甲兵太厉害了,咱们的兵不行,快去找司马月借五百个高手用用。我给她十万两,不,二十万两。她的人才管用。快去,快去!” 老管家心里鄙视,又有些畅快。心说,自己今晚好心劝他不去,他非要去。现在被吓傻了吧。而且,哪里是司马月的人管用,分明是司马月管用。再厉害的手下,到了你手里也得用成废物。 老管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脸色却是一副认真的表情,连连点头,下去照办。 而不多久,那地煞金刚卢梦德又浑身染血,跑回来禀道:“大人。大少爷和三少爷战死了。四少爷和六少爷不知所踪。现在龙城宵禁了,咱们也没办法上街寻找。” 听到此话,尹少正一把掀翻了桌子,吼着骂道:“去你娘的!平时都跟我吹,一个个是他娘的什么什么地煞高手!这个多厉害,那个多无敌。怎么被人家几百人就杀成这狗样子了!老子平日里金山银山供着你们,就养了你们这样一帮废物吗?现在,连我儿子的尸体,都找不回来!我养你们这些狗杂种,有什么用,给我滚,给我滚出尹府……” 尹少正越骂越难听。卢梦德低着头,灰溜溜的离开了屋子。 倒不是他们不厉害,而是今夜那些金甲人太厉害了。这么多高手,放眼江湖也没几个门派能拿得出来。他甚至有点怀疑,那些金甲人是不是铁掌门的高手假扮的。 而且此战之所以败得如此惨烈,和尹少正自乱阵脚也脱不开关系。若非他胡乱喊撤退,三万铁甲卫也不至于一点战力也没发挥出来。但败了就是败了,尹少正也不可能听他讲什么理由。 本来卢梦德拼死救出了尹少正,以为至少还能得到重用。如今一看,别想那好事了。赶紧收拾细软逃走。不然,凭尹少正的狭隘残毒的心性,说不定一气之下,真把自己杀了。 …… 龙城南街酒肆,兰花酒坊。一间二层小酒楼,低调朴素。老板娘戴雨雪已经关了店门,正在楼下打着瞌睡。而在二楼一间雅室,还有一点灯光微亮。 木塌上,一张小方桌,没有酒,没有茶水。只有对面而坐的两个人。一个便是今日在龙城大出风头的落凡。另外一个便是杀得尹少正五脏俱焚的金面金甲人。 那金面金甲人当着落凡的面,脱了金甲金面。然后,换上了黑袍和黑面具,与落凡对坐谈话。 落凡盘腿坐下,闲散一笑:“早就猜到你武功好,但没料到你强的也太离谱了。竟能和手持三刃精钢槊的司马月打个平手。如此,再过几年,怕龙城也没几个人是你对手了吧。” 黑袍人平声道:“论武功,还是宇文昭和谢旭的潜能大些。你也不错呀,才二十四岁,已经能把莫禄山这样的高手杀了。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更令人敬畏的是,你今日刚来,便把龙城掀翻了。七十万两买下张家,打死陶知礼,灭了两大帮,大胜尹少正,哪一件传出去也必震动天下。” 落凡笑道:“客气,客气。若非仰仗于你,我哪来的底气做这些事。本来请你助兵灭尹少正,谁曾想你只带了几百人,就把他三万护军灭了。我看今夜那些金甲人,好像有铁掌门和铁枪门的人吧?” 黑袍人点头道:“好眼力。这金甲人大半是我暗阁培养多年的高手。今夜也请了铁掌门和铁枪门的高手助阵。他们也早想对四大家族出手,愿意不惜性命相帮。有你大胆的计划,加上宇文昭的暗中周旋。咱们这第一仗算是打得漂亮。” 落凡眼眸深沉,说道:“这一仗打得就是出其不意。而后面的几场,更要连接的紧密。不能给司马月反应的时间。我继续四处耍威风,朝堂内外,还要你多多斡旋。” 黑袍人:“放心吧。我久居龙城,对他们也算了如指掌。明天早上,五大家族肯定联合外府所有大臣,威逼天都王杀你。李本心可是个没主心骨的人,他或许真要杀你来平息众怒。你可有对策?” 落凡自得一笑:“当然。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东街县衙四品捕官,铲除叛乱,也是名正言顺的。我下午已经通知了一位大人物,请他明天去朝堂保我一命。我担心的是,明日司马月肯定借机想要夺取护城司的兵权。李本心或许会妥协呀,宇文昭能有办法对付吗?” 黑袍人也点头道:“我也早替他想好了对策。况且,李本心手里也就剩下护城司和禁军了,若护城司被司马月拿走,那他也只剩下跪地磕头的份了。所以,他也不会轻易松口的。” 落凡:“那就好。等我拿下布衣军,和福城风王、成王的兵力。司马月便相当于断了手脚,也就不足为惧了。说起来,福城那边我还得靠皇甫天荣才能成事。听说他最近迷恋上一个戏楼女子,那个女子底细干净吗?” 听到这个问题,黑袍人声音明显略带不悦,说道:“那个女子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问题。不过,皇甫天荣倒是令人失望呀。沉迷女色,没有做大事的志气。我想,按照你们太平阁的规矩,还是把他的权限降级吧。省得他以后惹出大麻烦,不好收拾。” 落凡也是叹息:“一个人一个性,他和他哥哥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不过他年纪也不小了,找个姑娘也合情合理。说起来,还是怪他父亲。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给他张罗媳妇。你说一个富二代又不练什么独门内功,干嘛不结婚呢?” 黑袍人摇头道:“这是个秘密,连皇甫天荣自己都不知道。二十年前,皇甫家和西北第一富商黄家,产生过摩擦。当时皇甫家理亏,还打死了黄家的小儿子。最后两家家主协商,要把皇甫天荣给黄家当赘婿,约定二十年后履约。所以皇甫天荣是不能娶别人的。但这事也一直没对外人说,可三年前黄家许婚的那丫头病死了。这件事也就了了。” 落凡听得瞪眼:“哇!还有这种事呢?皇甫天荣原来早就被卖了呀?那黄家丫头三年前就死了。皇甫天荣也自由了呀,那怎么还不给他张罗婚事?” 黑袍人:“当初定这婚约,也是为了两家联姻,能有个照应。可这黄家丫头死后,黄家现在的老爷子黄伯仁,不依不饶。他非要皇甫天荣给他孙女守孝三年吗?所以双方约定,皇甫天荣二十四岁之后才能娶妻。” 落凡耻笑道:“这只听说过给父母守孝的,怎么还有个未过门媳妇守孝的?这有钱人还真会玩!” 黑袍人:“其实,这事里的门道还有很多。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不过,我暂时先不跟你说了,以后若你要去西北了,我告诉你这个秘密。” 第176章 谋事 落凡点点头,笑道:“哦,这些大家族背后的秘密,无非就是钱权色的交易,我也不稀罕去打听。说回正题吧。皇甫天荣既然没有做大事的能力,那便把他踢出太平阁核心吧。等福城这件大事解决了,我便亲自跟他讲。还有,皇甫天荣说他在李本心有密探,你知道是谁吗?” 金面人压低声音,说道:“正是薛扬的另外两名徒弟,四弟子张天君和五弟子龙希琳。” 落凡难诧异道:“哦!竟然是他们。难怪能进入李本心的密室。天荣这事做的不错呀,他怎么办到的?” 黑袍人:“与其说他这事办得好。不如说他是运气好。” 落凡又听一笑:“此话怎讲?” 黑袍人:“这几年皇甫天荣在龙城,暗中一直替太平阁招揽势力。你也知道,他心性浮躁,也没有太多城府和本事。能在龙城混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人精。他总是凭着直觉去攀附别人。结果人没招揽几个,反而把你们太平阁的底给抖出去了。现如今,怕龙城这些大人物没有不知道你们太平阁的。” 落凡哈哈一乐,笑道:“我早料到,他会把太平阁底细抖出去。可没想到,他露得这么彻底。如此说来,李本心肯定也知道喽?” 黑袍人:“自然。李本心别的本事没有,探查京城各大豪门的隐秘,倒有些门路。张天君和龙希琳作为他的秘卫,也不出意外地把你们太平阁给查出来了。于是,这二人便搭上了皇甫天荣。” 落凡疑问道:“哦,你的意思,是他二人主动投靠的太平阁,并非皇甫天荣拉拢?” 黑袍人:“不错。张天君和龙希琳本是江湖白道大帮,紫雁门和龙虎山庄的遗孤。当年,黑道第一大帮海云阁不知为何,突然灭了两帮。那时,他二人正值少年,便投靠了薛扬。而他们一直没有忘记自家的血海深仇。后来,借由三年前天都王朝叛乱,他们便跟李本心攀上了关系。希望借助李本心帮助他们报仇。可后来,渐渐发现这李本心既无本事,也无志气,并非明主。此时意外地发现你们太平阁和他们的目标一致,便投靠了皇甫天荣。” 落凡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薛扬这几个徒弟还真都不一般。那你跟他二人接触过了吗?” 黑袍人:“自然。他二人本事不差,是难得的人才。况且,李本心身边,我们也正需要密探。我怕皇甫天荣耽误了两人。便把他二人悄悄拉入了暗阁。不过明面上还是皇甫天荣的人。你可别给我漏了底了。” 落凡笑道:“知道了。看来当初把太平阁阁主安在皇甫天荣头上,还真是做对了。如今虽然搞得人尽皆知,但这些大人物瞧不起皇甫天荣,自然也就瞧不起太平阁了。咱们反而安全了很多。那秋婈呢,你也知道了?” 黑袍人:“当然,龙城没有几件事能瞒得住我。若没有我出手,皇甫天荣哪有本事从司马月手里救人。你要启用她?” 落凡认真道:“是的。秋婈报仇的心十分强烈。好材料不炼,也是可惜。我打算用她去收服司马月在诧风原的那十二万铁骑。” 黑袍人:“这恐怕不容易吧。诧风原虽然原是护澜山庄,是马家的地盘。但经过司马月这几年的经营,已然成了她最坚实的腹地。别说小丫头秋婈了,便是我想插手也很难。” 落凡:“这我知道,成不成也无所谓。而且,她父亲毕竟还是有很多老部下的,只要她能打开诧风原的缺口,咱们便好借力发挥。这件事还得拜托你。我打算让她在诧风原建一个新的风月楼,以此作为图谋的根基。你给她安排几名经验老道的帮手。我也会安排高手保护她的。” 黑袍人:“好。我知道怎么办了。” 落凡忽又抬头,好奇问道:“说起风月楼,你知道风月楼楼主是谁吗?听说这个人的本事不小呀?” 黑袍人楞了一瞬,说道:“这个我确实知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可确定,他是咱们自己人。甚至很多时候,他还在暗中帮我们的忙。” 落凡微微一笑:“看来你们关系不浅呀。那我也不打听了。这人世间有太多的秘密,也没必要什么都搞清楚。对了,今夜你攻击尹少正用的是什么兵器,好厉害呀。” 黑袍人:“哦,那是司马月的天门神枪的仿造品。我知道,你以后攻城掠地、军阵厮杀是少不了的。便提前命人仿造了一批天门神枪。这些仿品虽然威力比不过真的,但也是打仗难得的神器。今夜机会正好,我便拉出来试了一试。” 落凡佩服道:“你还真是筹谋深远呀。这一点我都没考虑过。不过,造这样的神器,可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办到的。江湖上也就千机门和九麟门能做到吧。” 黑袍人:“不错。我收服了九麟门一个长老,他叫贝老倔。这老头的机关技艺一绝,就是脾气不太好,被人赶出了九麟门。我也是凑巧给收拢了来。” 落凡笑赞道:“这可不是凑巧,你这人有惜才的好习惯。要不然,你门下怎么会有那么多能人异士。司马月呢,她既然有心图谋天下。它的天兵工坊,估计也造了不少天门神枪之类的神兵利器吧?” 黑袍人:“不错,她一直在打造军备。不过,只是普通的铁甲和兵器。因为天门神枪这类神兵,不仅需要高明的锻造师,还需要许多特殊的材料。江湖上能同时拥有这两样的,除了我也就只有狱炎山庄了。最近司马月已经开始联系狱炎山庄了。虽然洛十廷一时没有答应,但凭司马月的手段,早晚会答应。你不是也要抢狱炎山庄的钺罡弓,那你可得加快步伐了。” 落凡不屑冷道:“司马月想得不错,可惜遇到了我。等我把她在龙城的手脚斩断,她也就顾不得什么狱炎山庄了。说起狱炎山庄,我倒是想起梅花山庄的厉春锦。咱们第三暗阁不是一直没有人选,我想拉她当第三暗阁之主。” 黑袍人略为疑惑,说道:“厉春锦?毕竟是女人,又马上要嫁人了,难免被亲情束缚,我看未必担得起重任。” 落凡笑道:“没想到,你还对女性存在偏见呢。我觉得女人和男人一样。只是时代给女人的机会,永远太少了。你看司马月,不也照样呼风唤雨,叱咤龙城嘛!” 黑袍人:“司马月年轻时,也算是本分。只是那时,司马家势弱,她的丈夫也被人杀害。她悲愤至极,才被权欲迷了眼,成了无情歹毒的魔头。一个连良知也能出卖的女人,自然无所不能。” 落凡笑道:“好吧,咱们各自保留意见。反正,赤血门马上要动手了,厉春锦这步棋肯定是要用的。考验她一下吧,若真有本事便拉拢来。若扛不住事,便再换其他人。最后一事,收拾了四大家族之后,必定要和诸王开战,军费是一大问题。所以,我打算掏了尹少正的金库。” 黑袍人:“哦,这倒是个大胆的想法。尹少正的金库,想想也真让人心动。你有计划了吗?” 落凡掏出一封信递给黑袍人,说道:“有了,但暂时不能说出来。你先按照信上,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等时机到了,立马动手。里面还有我最新暗卫的名单和联络代号。接下来我要和司马月正面开战,随时都可能丧命。如果我死了,你便立刻接替我的位置,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黑袍人收下信,点头道:“好。知道了,你放手去做吧。” 闲谈完毕。落凡从后门飞身离去。几个飞花踏舞,夜色下不知所踪。 第177章 功臣 天雾浓稠,晓天青明,龙城处处风紧。 昨夜,东街一场屠杀,死伤几万人命。木帮和东来门两大帮派一夜覆灭,尹少正三万护军大败惨亡。这样意外的消息,震惊了每一个龙城中人。所有人疯狂打探,这东街活阎罗到底什么来头。 落凡昨天忙活一夜,街上简单吃了早饭,这才回到了张家。 张家此时正在布置灵堂,下人们忙活得勤快。张非铃也换了丧服,正跪在灵堂烧纸。见到落凡走来,她的眼神已不再是昨日那般小瞧,更多了敬畏。如今龙城哪个人不知道,他昨日的丰功伟绩。 落凡走进灵堂,先给张若虚灵前磕了三个头。然后,走到张非铃身旁,也烧了几张纸钱。顺带关心道:“义妹,辛苦了。我这两日有些忙,可能顾不了你这里。你有什么事尽量吩咐下人去做。要注意身体。” 张非铃礼谢道:“多谢义兄关怀。有义兄那些高手帮忙,我倒是没做什么。只是,听说昨日义兄得罪了尹少正和陶封。今日五大家族必然联手,甚至可能逼宫李本心要杀义兄。不知义兄如何能对付?” 落凡满面自负,笑道:“这你不用担心。五大家族在别人眼里可能算是个东西,但在我这里,他们只是一群小喽啰,还不足为惧。” 张非铃心里又不禁嘲他狂妄。若五大家族是小喽啰,那这天下哪里去找大喽啰?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敢这么狂妄的讲话吧。不过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真藏了了不得的神通。 张非铃安静道:“既然义兄有把握,我便放心了。” 落凡:“哎,放心就对了。昨日让义妹请十大统领来参加义父丧礼,他们可有回音?” 张非铃柳眉一皱,摇头叹道:“没有。看来他们已经把我张家抛到脑后了。唉,世风日下,哪还有几个忠心正直之人。内府那些父亲生前的好友也不敢现身。十大统领不来,我也不意外。” 落凡肯定道:“他们会来的。布衣军十大统领还没有选出主帅。便是装装样子,他们也该来参加你父亲的丧事。静等便是。一会儿,天都王估计要拿我去朝堂审问。上午我就没时间过来了,劳烦你一个人操持。下午我会来帮忙,那为兄先走了。” 张非铃一惊愣。若是别人被拿去朝堂接受五大家族的联手迫害,估计早吓得逃出五百里地了。他倒是好,说得跟上午要去旅游似的。 张非铃躬身道:“恭送义兄。” 落凡离开灵堂,又来到张家东院。和罗丫商议了一番,便离开张家走去东街县衙。 走在东街。半条街遍布血洼,到处是残肢败体。护城司调来了几百辆马车和牛车,正将这些尸体拉到城外荒地掩埋。 而东街县衙的尸体已经被拉走了,但场面仍是不堪入目。好像昨夜下了场血雨,院内外无处不是血迹淋漓。尤其是四面墙壁,糊了大片大片的黑红,已经看不到原先的白了。 几十名衙差昨夜昏迷在牢里,反而逃过了一劫。此时,全部挤在院中议论得热闹,一脸的惊怕,又有些兴奋。他们这些小人物,经历过这一场大磨难,也能跟别人吹上一辈子了。 落凡走进院中。所有人停止了讲话,不敢动弹地盯着他,似乎看到了怪物。 主簿贾旭快步跑到落凡身旁,瞪眼仔细打量道:“大人,你没事呀!昨夜街上杀得那个激烈呦,我还以为大人出事了呢。想不到,护城司这么勇猛,不仅把两个帮派灭了,连尹少正也被打败了。看来,也多亏了赵剑天能请来人呀。” 落凡看向贾旭,笑道:“这护城司可不是他请来的。贾主簿,我让你要的调令,你要来了吗?” 贾旭忙从怀中取出调令交给落凡,笑道:“这调令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不知道大人要这个究竟要干嘛?” 落凡看了一眼调令,便塞进了怀里,笑道:“只是个由头罢了。听说,贾主簿昨天在天卿府把宇文子繁那一帮神捕,骂得是狗血喷头呀。佩服,佩服。” 贾旭老脸一红,羞愧道:“这不是事情逼急了。我也别无他法。若不这样,也办不成事呀。” 落凡点点头,说道:“不错。做大事的人,若不用非常手段,是成不了事的。你很了不起呀。这样吧,你先离开龙城吧。” 贾旭满面疑惑,问道:“大人,这是何意呀?” 落凡笑道:“你有能力,有胆魄,也很有正义感。我很佩服。但是,你这样的人恰恰是邪恶之辈最讨厌的。如今,我灭了木帮和东来门,又得罪了尹少正和司马月。这些人肯定挖空心思谋害我。可他们对付不了我,或许就要开始对付我身边的人了。” 听落凡这般说,贾旭也才想起县衙今后的危险来。顿时煞白了脸,慌了手脚。急道:“大人,那我怎么办呀?我年龄大了,打不过,也跑不过他们呀。他们随便来三两个混混,我也要死于非命的呀。” 落凡拍了拍贾旭的肩膀,笑道:“别怕。我不是给你安排了后路。衙门外我安排了马车等你。天下第一楼的福奇掌柜,是我的人。你去找他,他会给你三千两银子,并且会安排你们一家离开龙城。你们便安心去外地,当个富家翁吧。若还想念龙城,那等日后我把龙城恶孽杀光,你再回来。” 眼见落凡如此替自己着想,贾旭感激地就要给落凡跪下了。 落凡抓着贾旭的肩膀,笑道:“别给我跪,我可承受不起。以后,你想要活得好,跟我的关系也不能好。为了暂时撇清你我的关系,现在我还要踹你一脚,你可不要怪我呀。” 贾旭正还没反应过来,落凡便一脚便将他踹飞。然后,指着大骂道:“老东西,让你拿个调令。现在才拿来。这仗都打完了才拿来,有个屁用呀!若不是看你年迈,我就乱棍打死你。给我滚出县衙。” 贾旭明白过来,当即佯装恐惧地爬起来,然后一溜烟跑出了衙门。 众捕快看得迷惑,怎么刚才还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发火了,虽然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也都心里大骂落凡不是东西。 落凡回过头,又指着发呆的众人,呵斥道:“看什么看。你们也想找打是吧。还不把县衙内外清洗干净。本官还等着问案子呢!” “啊!?”众人听得惊张嘴巴,这还要问案子呀!也不管其他了,赶紧忙活起来。提水、拖地、擦桌子,全忙得不敢抬头。 落凡站在院中,正指挥众人打扫。未多久,忽然衙门外冲进来数百金甲禁军。他们一个个手持金枪,神色严肃,整齐威武地落凡团团围住。众捕快一瞧,纷纷放下手中活,躲到一旁看戏。 落凡也回头一瞧,来的正是李本心的侍卫长张天君。 张天君来到当场,举起王令,喝道:“传天都王旨意,东街县衙捕官落凡,昨夜私调护城司兵马,造成无端屠戮,危害甚剧。现命你前往天都大殿接受审判。” 一听此话,捕快们脸上无不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心说,让你小子牛!现在,天都王和五大家族要联手办你的事,我看你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张天君宣读完毕,看着落凡,一摆手:“捕官大人,咱们请吧。” 落凡却摆手一笑:“大人稍等。我还有事要办。反正,天都王他们在朝上还要吵一会儿。晚点去也无妨!” 张天君气得一挑眉:“嘿!你还真是狂呀。难不成,你还要天都王等你?” 却见落凡忽然取下背后钢刀,一众金甲卫也全都吓退一步。龙城早传遍了,这家伙喜欢杀人!难道他要动手? 张天君也瞬间拔剑,喝道:“小子,你想干什么?你不会要跟我们动手吧?” 却见,落凡戏谑一笑:“哪能呀。这不是昨夜杀人太多,衣服染了不少血。还来不及更换。天都王何等的贵重人物,若一身血腥前去,怕冲撞了他。请大人稍待,容我换衣。” 张天君皱眉看了一眼,看他衣上确实染了不少血。便道:“给你半柱香时间。别给我耍花样。真把龙城所有人得罪光了,对你也没好处。” 第178章 赵剑天,卒 张天君刚说完,衙门外玄字队四名暗卫,正领了四名商人、几个挑夫,挑着几担子衣物、鞋袜、配饰,走进了衙门。落凡便带他们来到大堂里,开始换衣服。 大堂中,四名商人配合着,给落凡搭配起了衣物。一会儿,换换金色的绸缎,一会儿换换水色的长衫。一会儿看看首饰,一会儿摆摆靴子。倒像是要打扮去相亲,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去接受审问。 外面一大群人全看迷了,这是什么情况? 张天君也看了白眼,皱眉催促道:“我说,你这是去受审呐,还是要去加官进爵呀?随便穿一套,赶紧走吧。能不能活过晌午还不一定呢。” 落凡玩笑道:“哪更得好好打扮了。这人死穿衣嘛,也得有个讲究。再说,我这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多大人物,不能弱了气势不是。说不定打扮漂亮些,天都王怜惜我长得好,就不杀我了呢。” 张天君撇着嘴,鄙视道:“人家去朝堂都吓得要命,你倒是搞成相亲似的。别看你现在傲得很,等到了王宫,我看你还能不能这般傲气。” 落凡一笑:“生命须臾短暂,何须想那些。高堂庙宇森严,却难入我这草莽之眼。张大人,可莫要小瞧人呦。” 不多时,落凡穿搭完毕。 看他换了一身白色绣山水的豪华绸服,头戴文雅素朴的银冠,脚踏鹤云飘渺的软靴。腰系一条浅白锦布玉扣的腰带。再挂上一块质地剔透的上乘龙形玉佩。此时,黑衣冷煞的轻狂青年已然消失,人间多一位玉树临风,气质卓然的翩翩公子。 张天君啧啧称奇:“打扮得也够漂亮了。谁家赴死还穿这么好。你这活着闹得动静已经够大了,死时也想死得热闹呀。赶紧走吧,大侠!” 落凡拂袖一笑:“哎,张兄,担待。走吧,去王宫转转。” 二人离开大堂,院中却见两名暗卫,正押来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众人看得稀奇,这抓来个乞丐来干嘛? 不等众人疑问,那乞丐看到张天君一众金甲卫,好似见到了救星,抬起涂满黑灰的脸,挣扎着大声喊道:“大人救命呀!大人救命呀!我是东街县衙捕长赵剑天,昨夜我没有听从这恶官的指派,他便抓我来此要杀我。大人,他心手辣,肯定不会放过我。求大人你千万救我一命,我可以替你指证他的罪名!大人你千万救我!……” 众捕快一听这声音,连忙凑近脑袋去瞧。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乞丐真是赵剑天呀!也是纷纷鄙视,这赵剑天昨夜竟没去搬救兵。若非落凡早有计划,他们谁也活不了。 而赵剑天自作聪明,昨夜一直躺在家里等着东街县衙被灭的消息。可后半夜听说,护城司把两帮给灭了。心知落凡不会饶了他,便打扮成一个乞丐,打算溜出城去躲几日。结果,刚出家门便被落凡早安排的人给拿住了。今早便押了过来。 落凡看着赵剑天,冷哼一声:“赵剑天,你当本官是这么好糊弄的嘛。你是瞎了眼!既然你不顾东街县衙一众死活,那便是通敌谋乱。按照天道王朝的规矩,叛乱之罪,可不用上报,直接处死!杀!” 落凡毫不客气,直接下令诛杀。在场之人,无不心头一震。 赵剑天心中一寒,仰着脖子,大喊一句:“我——”。 话未说出,身后暗卫快刀斩下。一颗血葫芦,当即滚落血地。噗嗤一声,断脖处鲜血喷溅几尺!众人惊骇地倒退十几步。 张天君及一干金甲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都听说这东街县衙是个活阎罗,如今一见,真实不虚呀。只一句话,这人就杀了?天都王杀人,也没这么随便的呀。 张天君面色赤红,拔剑怒指落凡,喝道:“把他抓起来!敢当着我的面杀人,我看人家说得不错,你真是胆大包天!” 金甲卫各持金枪,四面逼来! 但见,落凡负手,淡淡一言:“本官衣服可是刚换的。谁敢碰我,让他血溅当场!昨夜尹少正那七八万人杀不了我,你们金甲卫也想试试吗!” 落凡一言,金甲士兵惊退,张天君也气蒙!这家伙是狂到了极致呀。不过,还真不敢动手!谁不知道,这落凡的凶狠和毒辣。他要真杀人,谁能挡得住! 一众捕快也全部再次惊住瞪眼。这小子是阎王爷的儿子吧,这狂得也太没边了? 金二两哎呦一声,脸面痛惜道:“我的娘嘞,他不是人,他是神呀!可怜的赵哥,聪明了半辈子,就这么没了。哎,自作聪明的下场,我可怜的赵哥呦!” 落凡一语震住金甲卫,回头看着一众捕快,吩咐道:“你们把衙门打扫干净,等我回来。” 一众捕快连忙点头。这神仙说啥就是啥吧! …… 天都王宫,四面刀兵挥霍,金甲耀光,气势煊赫。今日更多了一番庄重和冷肃。 议政大殿前,内外二府,几十号官员,按照品级,穿着金、黑、白三色官服,正排队站在殿外,等候早朝。 诸王和一品天卿才有资格穿金服,神捕及以下,一律黑色官服。而官服品级的高低,看裆摆的金线条数,条数越多,等级越高。最高的神捕上品,裆摆金线的数量,多有九根。像落凡的四下品,只能绣一根金线。 而白色官服,是文属之官所穿,这一类特别少。也是李本心专门给文相武三文特定的官服。整个天都王朝,也只有武三文一人穿。 落凡一袭白衣,好似哪家游玩的大公子,摇着扇子潇洒走了来。院子里格外扎眼,引得众人连连回首。几十位高官全部回头看去,指着他议论纷纷! 谁也不相信,这个面色清秀,眼眸单纯,看起来二十不到的青年,竟便是一日搅翻龙城的活阎罗!更相信,这小子敢大摇大摆的走来!他哪里像是受审,分明是游玩来了。 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纭。大部分人猜测,凭借落凡是不可能有昨日那样的能为和魄力,他的背后必有强大的势力,而他只是一个棋子而已。而敢和五大家族对抗,这个势力是天都王的可能性最大。 外府五大家族五位一品天卿,内府三位一品天卿,还有文相武三文,也同时回头看向落凡。他们也是看不懂。今日朝堂,必然是一番唇枪舌剑,杀机重重,他穿这么好干吗? 看到落凡,尹少正气得脸色铁黑,眼神喷火。若非他,自己昨日怎会如此狼狈,怎么一夜死了四个儿子!当即回头对一旁司马月、寇凌、乔八方三人,咬着牙怒道:“就是这小子!待会儿,朝堂上一定把他弄死。若是功成,我给你们每家五十万两白银谢礼!” 三人全是惊讶看向尹少正。他还真是活财神,一张口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呀。杀一个四品小官,也真舍得下重本。 天粮司天卿寇凌也是一身金袍,宽面乌黑似炭,摸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黑眼珠直勾勾盯着落凡看了许久。 转过身来,推了推尹少正的肩膀,耻笑道:“我说,老尹。你就被这么个少年欺负的?你也太丢人了吧。我看这少年不过二十的年纪,他能有什么本事?我看这件事不简单。你们说,会不会是李本心为了张若虚,故意暗中策划报复咱们?” 一旁年仅三十,一身金服,瘦皮干骨,弓背翘脖,一副痨病鬼投胎样的,天物司天卿乔八方,紧着摇头:“不应该,不应该。李本心胆小如鼠,哪里敢跟咱们作对。张若虚撺掇他三年了,他不也不敢跟咱们动手。我在王宫的探子早报来了,李本心昨日压根不同意出兵平叛,是那个徐冉私自动的手。李本心自己也吓得一夜没睡好觉呢。” 司马月没有理会三人的对话,重新打量落凡几眼。心中惊奇。昨夜这小子煞气十足,一副凶狠。怎么今日,反而装出一副温良公子模样。能张能收,百般智谋,手段老辣,绝非常人。 司马月提醒几人道:“此子非是凡人,切莫大意。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若咱们朝堂上不能诛杀此子,不能夺了护城司兵权。那便等到下朝,集合五六十万人马逼宫。看他李本心不磕头求饶!” 几人一听,还是司马月说话地道。同是面色阴狠,冷笑着点头。 第179章 朝堂争锋 五大家族早已想好了对付李本心的策略。而内府三大天卿,天卫府天卿宇文昭、内司府天卿李九斗、天卿府天卿旬曦疆,和其他几位高官也还在互相议论。 他们议论了半日,倒也没有什么结果。宇文昭认为,应该全力保下徐冉和落凡。而其他人意见不一,有的人说徐冉私自出兵,不该救。有的人说,徐冉是自己人,而且昨夜也打一场好杖该救,不能寒了众将士的心。说来说去,就是没人想救落凡的。 内司府天卿李九斗,瘦弱的身躯也披了一身金衣,他指着落凡,向文相武三文请教道:“文相,你看这小子,怎么一脸欠儿欠得。穿这么好,他来认亲来啦?这小子真是了人间祸精,一天就把人家一辈子的祸给闯完啦。一会儿,五大家族肯定要弄死他呀。你说咱们一会儿要不要救他?” 文相武三文穿着白色长袍,头冠银簪,手持一把白玉圭。年近五十,却样貌清俊、气质儒雅,更多一份可亲。而他的个性和薛扬有点相似。无论遇到何事,总是面带淡笑,看不出半点想法了。 周围内府一众,听到李九斗询问武三文意见,也全凑过来,听个仔细。 见武三文微微摇头,呵呵一笑,说道:“依律而断,该罚则罚,该赏则赏!” 众人一阵摇头,这不跟没说一样。 日阳初升,听几声钟响。文武百官,便依照顺序,走进政和大殿。来到大殿,内、外两府,按照职属高低,总共分了九列而站。 李本心穿着金龙华服,头戴玉凤钗冠,也是威严端坐王榻。 百官来到堂中,双手交叠,举头施礼,口中喊道:“诸臣,拜见天都王。” 李本心举手回拜,礼道:“诸位,有劳。” 天都王朝乃是李云风建立,而他出自于江湖。所以王朝制度也符合江湖风格。王朝没有跪拜的礼数,而且臣属施礼,天都王必须还礼。 朝议开始。第一排站着的天宝天卿尹少正,急不可耐地走出,仰头大声道:“天都王,我有事要奏。东街县衙四品捕官落凡,昨日刚刚到任。便掀起京城内乱,肆意屠杀无辜。以至于龙城昨夜血流成河,还请将他拿下凌迟处死!” 众臣也早知今日之事,毫不意外,皆是安静地等候。 李本心面色无波,说道:“有人犯错,自当惩罚。昨日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本王已将那落凡传来,今日当众审明案情,给天下人一个说法。阴阳司专管官员违纪之事。神捕宇文子繁,你便说说昨日究竟发生何事。” 宇文子繁当即从天卿府队列中第三排位置走了出来,拱手禀道:“回禀天都王,此事我已经调查清楚,听我详细说来。” 未等宇文子繁开口,尹少正一挥袖子,直接扯着嗓子嚷道:“宇文子繁就是个废物。他掌管阴阳司,却对昨日的乱子不管不顾,以致于酿成大祸。我看昨天的事,他也要负一半的责任。让他来说案情,老夫以为不公!不公!” 尹少正一开口,其他五大家族的附属大臣,也同样喊了起来。 天粮司天卿寇凌走出来,神情激动的嚷道:“对!此事天卿尹大人乃是受害者。应当由他来说。若由旁人来说,定要袒护,此事不公!大家说是不是啊?” 如此,外府几十位大臣,扯着嗓子跺脚,个个神情愤慨,好像他们也死了儿子似的。而内府的诸位高官,也没有多说什么。这谁先说谁后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李本心见尹少正这一群人耍起无赖,也是一脸的无奈,说道:“好吧。那便由尹大人将事情说个清楚。” 尹少正抢了先机,便得意地迈着大步,在堂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住脚步,才要开始讲话。可是,他一张口却又愣住了。这一日他尽顾着生气,尽顾着要弄死这个、弄死那个,倒是忘了提前措辞了。 不过,好歹也是官场老人了,扯谎害人的本事也是随口就来。当即假装清了清公鸭嗓子,快速地拼凑了一段词,抬头说道:“诸位大人。那我就开始说了。别的细节,我也不多说了。单说,昨夜本大人听说东街出了乱子,好心好意带着三万人马去平乱。结果遭到了护城司徐冉和东街县衙的围攻,结果我的大军死伤殆尽,我四个儿子也全死在了战乱!你们说这徐冉和那个落凡是不是罪该万死?请天都王下令,诛杀二人全家,以正朝纲!” 众臣纷纷鄙视摇头。好家伙,他抢了半天,非要自己来说。就说出这么几句词来。这人证物证啥也没提,这就要杀人家全家?也太糊弄了些。 李本心也纳闷说道:“尹天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不过,就算要杀人,案子也得问清楚缘由才是。护城司大将军徐冉何在?” 徐冉当即从天卫府列走出,拱手道:“护城司徐冉,在。” 李本心点点头,说道:“徐冉,尹天卿刚才的话你听到了。你可有话说?” 徐冉回头,眼睛一瞪,怒斥尹少正说道:“尹大人,你休要胡说八道!昨夜,木帮和东来门围攻东街县衙,整个龙城无人不知。本将军身为护城司大将,有责任领兵平乱。是你私带家兵上街,我劝你离开你不听,并且主动攻击我平叛部队,我这才不得不出手。你说你是去平乱,你是天宝司何来的权利平乱?可有天都王的调令啊?” 尹少正当即皱着眉头,一拍胸脯,高声叫嚷道:“徐冉!本大人乃一品天卿,眼见东街衙门作乱,为了王朝的暗卫,不顾身家性命前去平乱,还要什么调令!是你与叛乱的东街县衙合谋,袭杀本大人的护军!我看你昨夜定是要谋反作乱,凭此罪名灭你个九族也绰绰有余。” 徐冉也争锋相对,冷喝道:“你这是疯狗乱咬人!东街县衙只有几十名捕快,他们怎么叛乱?木帮和东来门几万人围攻县衙,怎么到了你嘴里成了东街县衙谋反了?编个瞎话你也不会。天都王是尹少正伙同木帮、东来门谋反作乱,应当灭他的九族!” 这二人当堂开始吵了起来。尹少正虽然没理,但也能乱狡三分。这朝堂看似讲理,实则拼得是彼此背后的实力。如今讲不讲理,已经无关紧要了。 这二人吵得厉害,李本心也懒得仔细听。毕竟案情如何谁都清楚。如今这朝堂这番拉扯,也只是在找出双方都能满意的结果罢了。 等二人吵得没新词了,李本心摆手道:“你们二位先别吵了,再听听其他大臣的意见。不知,诸位大臣对昨夜的事,有何看法?” 尹少正和徐冉停止了争吵。 司马月一步走出,堂中顿时安静的一片冰冷。见她人前一拂袖,大声道:“昨夜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东街县衙勾结徐冉,意图谋反。木帮和东来门自发平叛,尹天卿率兵增援,不想也被徐冉伏击。他二人罪恶滔天,必须诛杀,以儆效尤!” 满堂噤声!司马月一张口,便是颠倒黑白,要置徐冉和那个落凡于死地。什么事非,她根本不在乎。她要的只是掌控全局,要的是李本心服从。 尹少正听得畅快,更添了底气,拍着巴掌大笑道:“不错!就是这样,徐冉勾结东街县衙叛乱。木帮和东来门的几万义士前去阻拦,不想全被阴谋杀害,连我也被伏击刺杀。徐冉和落凡必须死。不然,不足以平众怒!” 登时,寇凌、乔八方、陶封也各领着自己部下心腹官员,开始手脚并用的架势吵嚷起来。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徐冉恼怒地脸红,大声喊道:“胡说八道!我只有八千人怎么可能谋反。我护城司职责所在,你们凭什么平乱。你们颠倒黑白,太无耻了。有本事跟我真刀真枪的打呀,我徐冉不怕你们!……” 徐冉一个吵闹不过这一大群人,气得脸面通红。 眼见,徐冉受憋,宇文昭作为他暗中的主谋,也不能坐视不管。当即走出,怒提内功,冲众人扬声一喝:“都给我安静!这是朝堂,不是你们聚众撒野的地方!” 第180章 藜道远 宇文昭忽来一大喝,震得所有人眼花耳聋,立刻停止了争吵。 李本心看得很满意。有宇文昭这样的高手在身边,也总能压住场面。 朝堂重新回归安静,李本心慢条斯理,说道:“诸位,不要争吵。这审案子也不是比得嗓门大小。你们都说对方谋反,可有证据?” 司马月冷一拂袖,喝道:“证据,当然有。只要天都王下令,让我抄了徐冉的家,再将昨夜参加叛乱的士兵抓起来。一番拷打,他们自然能招供。” 众臣一惊。司马月果是狠毒呀。这是想要冤杀徐冉呀。 徐冉怒指司马月,也是不客气地喝道:“司马月,你休要胡说八道。本将军乃是护城司,平乱是职责所在。尹少正没有调令,他凭什么上街平乱。真要抄家问罪,也该抄他的家。” 事到如今,司马月也懒得继续装了,直接冲李本心摊牌,高高拱手威胁道:“天都王。若你不能够诛杀叛贼。那我司马月和其他几大家族,愿意率领百万大军杀入龙城,替你将叛乱贼子全部铲除!” 司马月突然毫不遮掩地发难!更当场挑明,若李本心不杀了徐冉和落凡,那她便要率大军杀入城中。 一时间,外府众臣洋洋得意,内府众臣各自皱眉瞪眼。李本心更是如坐针毡,进退两难。 此时,文相武三文走出来,出面调和说道:“司马大人,何必这么着急呢。外面不是还有一个当事人。何不把那个落凡也叫来,顺便听听他的说辞。” 而司马月依仗四大家族的权势,已然不理会你什么道理。直接坚决道:“不必了。一个四品小官挑起这么大的争端,可见是个心思歹毒之辈。这样的人没有资格上朝堂来说话,直接杀了便是。请天都王下令,先诛杀恶贼落凡,如此咱们再商议后事。” 司马月又提议杀落凡,尹少正当即欣喜,急率领一众几十位官员,齐声请道:“请天都王诛杀恶贼落凡!请天都王诛杀恶贼落凡!” 一众大臣全请杀落凡,内府诸位官员互相看看,也没有谁愿意站出来替他说话。若说为徐冉说话,也算过得去。毕竟同是内府同僚,平日关系也不错。可落凡是乡下冒出来的愣头青,一个大胆狂妄,毫无礼数的人,他们也不想费心去救。而且,为了平息四大家族的怒火,也总得死一个不是! 场中,唯有宇文昭想要救落凡,但他也不能说话。他是李本心的心腹,只能看李本心的眼色行事。如果此时他和司马月当堂作对,真逼得司马月出兵,那李本心也只有服软这一条路。 情势如此,满堂大臣也没有反对的。李本心也只好准备下令杀了落凡。 然而,正此时。忽然听大殿外金甲卫大声告道:天文侯,觐见! “天文侯!”一听这三个字,众人只觉得遥远而又熟悉,全部转过身看去。 但见,一名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穿一品金衣天卿服的老头,端坐轮椅而来。身后两名金甲卫推着他,缓缓入殿。那老人发须皆白,连眉毛也全白如雪。但却满面红光,精神抖擞,手持一本金卷,更是正气而又威严,众臣见之无不肃穆恭敬。 李本心见到来人,慌忙走下王榻,亲自去迎接。 尹少正、寇凌几人又凑了一堆,窃窃私语。 尹少正皱眉,气道:“这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呢。他都一百四了吧,真成了不死的老妖怪了。” 乔八方看得羡慕,驼背弓着,斜眼羡慕道:“你们说这老东西怎么保养的,一百四十岁人了,还满面红光的,比我还精神。这肯定有秘方吧!” 寇凌一旁白眼:“秘方个屁呀。这老东西来,那徐冉和落凡还杀得成吗?我看他是来者不善!” 三人点点头,又全看向司马月询问意见。 司马月见这老人,也是皱了眉,哼道:“看来这是有人提前摆了局了。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若真杀不了他们,那便下朝再说。” 而这连司马月也忌惮的老者,究竟是谁呢?他便是专管天都王朝律法和年史的藜门前任族长藜道远。其人今年,正好一百四十岁高龄。 说起藜门,它与天都王朝的建立密不可分。第一任天都王李云风。他的结发妻子藜千姿,便是第一任藜门之主藜复生的独女。 藜复生乃一代文豪,江湖声名远播。他也是李云风最信赖的老师。当年,李云风决心推翻金武王朝暴政,便是受他的影响。而建立王朝后,王朝的所有律法,全部由藜复生和李云风的军事“三眼神算”陆获堂商定。 当初,王朝第一册律条定下。李云风便让人用金卷刻下,交由藜门世代保管。而藜门历代掌门人携此金卷,便有斥责天都王和维护律法公正的权利。 而藜道远他正是当年藜复生的三儿子,也是藜门第二任传人。按照血缘关系,李本心还要尊称藜道远为三太舅父。 天都王朝传到第六代王,李本心的手里,已然朝纲崩毁,大权旁落。藜道远也是一直看在眼里,但他年事已高,也无能为力。而几年前,李昭贤便带着落凡去见了这位长者。此番落凡便亲自请他山,要以半残的天都律法震慑司马月这几个孽障! 李本心站到藜道远身旁,恭敬地施一大礼,问候道:“太舅父。您老今日怎么来了?” 藜道远抬起满面皱纹的老脸,慈祥一笑:“呵呵,最近,老夫身体爽朗,正想着到处走动走动。听说,昨夜龙城发生了大事。今日朝堂议会,老夫想着也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李本心感动不已,又躬身道:“有劳太舅父。来人,快给太舅父上茶点。” 藜道吃着茶点旁听,李本心则是重新坐回了王位。 司马月年轻时,司马家势力危弱,藜道远当时也帮了她不少忙。于情于理,司马月应该感激藜道远。但自从她选择背弃正义,凭借强权霸世的时候,她就不再讲什么恩义了。 司马月当即又冲李本心,喝道:“天都王。落凡昨日挑唆龙城厮杀,罪恶滔天。还请将其立刻诛杀,以平民愤!” 然而她刚说完,藜道远便哈哈一大笑,说道:“小月儿。这些年长了不少能力呀。这嫌疑犯也不用审,也不用问,也不用证据佐证。直接便要开口杀了,请问你凭借的是哪一条律法,哪一条规矩?” 众臣听得纷纷点头。司马月也是无语反驳。她哪有什么道理,全凭四大家族的权势,耀武扬威。而李本心一众惧怕这权势,总能乖乖服软。可藜道远一百四十岁人了,他可什么都不怕! 司马月眉头一皱,哼道:“藜老,刚才您不在。这是我们众臣商议过的。您老就省省心,不要管这些闲事了。” 藜道远又一笑,冷斥道:“闲事?事关律法,事关人命,就没有闲事。我藜门专管律法公正,我若是省心了,那天下的这些孽障就该出来作妖了。东街县衙之事,无人不知。关乎龙城安稳,更要审问清楚。难道你司马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敢让老夫过问这个案子?” 司马月心知,这老东西就是跟自己作对来了。如此朝堂上跟他吵,也绝没有好结果。不如罢了朝会,直接率兵逼宫! 打定主意,司马月面色一冷,冲李本心拱手道:“本官今日身体不适,便向天都王请假告辞,先回家休养一日。” 然而,司马月话刚完,藜道远又抢了话,笑道:“身体不适?司马大人可是劳苦功高,也是咱们天都王朝不可缺少的重臣。这可不能马虎了。天都王,请派五千金甲护卫送她回家,并且把司马家保护好了,省得不知好歹的人,打搅了司马大人的修养。而其他大人既然没病,咱们就继续讨论东街的事吧!” 众人全都听得瞪眼!这藜道远真是越老,越精明呀! 谁都能猜到,司马月回家必要调兵。一旦她大军逼宫,此事便不好处理了。而藜道远直接提出五千金甲卫去包围司马家,让她没有出招的机会。简单几句话,司马月完全落败。果然姜是老的辣,司马月看来也只能认栽了。 第181章 风波定 司马月招数被老道的藜道远几句话破解。尹少正也开始慌了手脚,脸也不自觉吓得白了。若司马月走了,他哪里对付得了藜道远。凭他昨天干的事,这老头说不定一会儿给他定个谋反的死罪! 此时,尹少正苦苦盯着司马月,恨不得抱住她的大腿,求她不要离开朝堂。 司马月也如同遭人当头一棒。在朝堂上,她从来是呼风唤雨,已经好久没有人敢跟她当面作对了。没曾想,一个老掉牙的藜道远,竟几句话便把自己套住了。果然,猖狂最后误猖狂。 一时落入下风,司马月也并不慌张。言语上的胜利并不代表什么,她们四大家族的势力才是胜负的关键。而她也知道尹少正扛不住事,自己必须留下帮他周旋,绝不能让李本心这面得了势。 转过头,拂袖冷道:“既然藜老这么大年纪的人,都能扛得住。我的身体也没问题。那咱们继续议事吧!” 李本心也是佩服,想不到的藜道远竟能震住司马月。果然老一辈历练来的威严和智慧,也是不可小瞧的。便又宣道:“那就继续审案吧。传东街县衙捕官落凡上堂。” 当即,两旁金甲卫向外大声一宣,“传东街县衙捕官落凡上堂。” 话传出去,便见落凡昂首挺胸,一步跨一步,负手潇洒而来。 众人回头一瞧,一样黑了脸。别人上朝,哪怕是一品天卿,也是缩着身子,庄重严肃的小心走来。嘿,这小子却跟逛街买东西似的,这架势比司马月还嚣张十倍。他是来受审的吗?他是来领奖的吧!真不知道,他哪里借来的胆子。 司马月看得眉头一皱。这小子根本没有一丝的怕呀,看来藜道远就是他请来的吧!尹少正更是看得怒了,若非此人自己也不至于连死四个儿子,恨不得扑过去咬他几块肉来! 落凡走到堂中,不急不慢地双手高举,先给天都王施礼。然后依次给藜道远和四面高官行礼。那模样不像是个武人,倒像是个文雅的书生。 李本心坐在宝座上,仔细地端详落凡。心里也是纳闷,这小子一脸清秀,文质彬彬。他不像是众人口中的活阎罗,倒像是个轻狂不羁的书生。外面不会进错人了吧? 落凡施礼结束。李本心摆起威严脸面,沉声问道:“你便是东街县衙新来的捕官落凡?你来说说,昨夜发生何事,为何你们东街县衙死了那么多人?” 落凡朗然正声道:“天都王,容禀。昨日下午,木帮和东来门四万恶匪,伙同而起,将我东街县衙包围,意欲谋乱。此事龙城之人皆知。我身为县衙捕官,当即上禀了阴阳司宇文子繁获得了调兵平叛的文书。又上告护城司徐冉大将军平乱。夜中时分,歹徒果然冲杀入衙门,护城司只能全力出击将叛逆之徒诛杀。这里调令一封,还有满城百姓口供为证。” 李本心摆摆手:“把调令拿来我看看?” 宇文子繁一听,登时脑袋气红了。合着贾旭昨日吵闹着要调令,就是为了他今天朝堂上对峙用的。自己真是被这贾旭害惨了。他哪里能想到,这落凡真能把那几万人给灭了。如今,这调令反而成了他帮落凡的证据了。 尹少正他们知道宇文子繁签署了调令,也全都气冲冲盯着他,好像他成了罪魁祸首。 果然,李本心看完调令,指着宇文子繁说道:“宇文子繁,这是你签署的调令?” 宇文子繁一脸的无辜,忙拱手解释道:“是我签的。当时情况紧急,县衙主簿贾旭以性命相逼索要调令。我想只给他调令又不给他兵马,凭他县衙几十个捕快,也闹不出事来。于是,便给了东街县衙平乱的调令。然后,我就回家吃饭了,后面的事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了。这里事可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宇文子繁这番说辞,看似是说给李本心听,实则是说给尹少正和司马月听的。那意思,昨天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报仇,可千万别找我。而尹少正可不管,只要敢帮落凡的就是他的死敌,心里已经咒骂宇文子繁几百遍了。 李本心收起调令,说道:“既然调令是真的,那他出兵也算是有理有据了。那么落凡,你说为何徐冉护城司平乱之后,又和天卿尹大人的三万护军打起来了?他们都说对方要谋反,你说到底谁才要谋反呢?” 落凡转过身看向众臣,板起脸来,猛然一大喝:“天都王朝,自有律条!凡所属官员私兵不得过两千,否则视为谋逆。各司官员的司兵超过一万人数的调动,必须拥有王令,否则视为叛逆。尹大人何来的几万护军?没有天都王调令,何敢当街率兵冲杀。无论情由,他都是谋反。” 落凡一喝斥,满朝文武心惊。这小子哪里是个四品衙官,哪里是来受审的,分明是个霸王,分明是要来审他们呀。在朝堂之上指着群臣喝斥,李本心也不敢呀。他还真是天下第一人胆大之人。 李本心也是一惊,这小子怎么突然发威了,这活阎罗也总算露出真容来了。不过,想想也是。连他这个天都王也差点忘了,官员私兵不得超过两千的规矩了。如今四大家族势力强横,哪个没有几万私兵。单单司马月就有二十几万,他这个天都王哪里敢管呀。 尹少正被落凡一顿指责,顿时额头冒汗。而司马月则是一脸冷漠,毫不惊慌。她也看出来了,传闻不假。这个落凡真是个天不怕,他就是专门来和自己作对的。 落凡呵斥完群臣,回头又向李本心,拱手道:“天宝司天卿尹少正,拥有数万护军,按律为谋逆。深夜调动大军上街,按律为谋逆。按律,谋逆当抄家灭族!请天都王下令,灭尹家全族!” “灭全族!” 众臣全部惊傻。活阎罗,活阎罗,还真不是吹得!东街没杀够,今日跑朝堂来耍威风了,还要灭尹少正的全族?这场面怎么,这么像是在梦里呢! 尹少正吓一激灵,连连擦汗,急看向司马月求救。 司马月倒是不慌,便是真谋反,李本心又能如何! 司马月走出来,开口道:“回禀天都王,此事定是误会了。尹大人怎么可能有三万私兵呢。必然是昨夜混乱,木帮和东来门的叛逆夹杂在街道上,分不清楚。而尹大人只是带了几百家丁上街,想要帮忙保护百姓。不曾想,局势太乱,敌我不明,才惹出这样的乱子来。” 尹少正也是慌忙顺势下坡,喊道:“对,对,对!我昨夜就带了几百人上街,其他的我都不认识。昨夜街上那么多作乱的帮派弟子,谁能分得清是谁呀。误会了,误会了。我可没有谋反。” 众人一瞧,司马月和尹少正这是服输了呀。如此,既然被杀死的人都不是他的人,那木帮和东来门谋逆之事也坐实了。徐冉和落凡也就没必要继续审了。 李本心也乐见风波平息,点头笑道:“原来是场误会。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尹大人也是为了京城安宁,没什么大错。徐冉和落凡也是平定叛乱,最终死得也不过是木帮和东来门的叛逆。如此便结案吧,诸位以为呢?” 众臣纷纷点头,如此处理,无论对谁,也都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有人却走上前,忽然一喝:“天都王,臣还有话说。” 众人一瞧,又都气得摇头白眼。果然说话的这位,还是那个落凡。人家满堂大人物都没意见了,他跳出来又要干嘛。 李本心也是疑问:“落凡,你还有什么话说?” 落凡喝道:“既然诸位大人一致同意,木帮和东来门叛逆已成事实。那请求王朝将两门叛逆之首抄家,捉拿余党。公告天下,以儆效尤!” 落凡一开口,所有人心里发毛,这小子真是连死人也不放过呀。 司马月几人也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世间还有这种人! 如今把木帮和东来门灭了,再抄他们的家。传出去以后,龙城各大帮派谁还敢在私下跟天都王朝的衙门叫板。而且,木帮和东来门都是尹少正的心腹帮派,若他们抄了家,那以后其他帮派谁还愿意替他卖命。 想到这里,众臣倒吸一口冷气。活阎罗这一手“杀鸡儆猴”,真耍得绝呀! 第182章 武相之缺 李本心也惊讶,这落凡一开口总是惊得人脑子一跳一跳的。 想了想,李本心皱眉回复道:“好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东街县官落凡,这一次你也算是出尽风头了。以后记住了,别再多惹事非。再出这种乱子,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你回去继续当你的衙官吧!” 落凡一拱手,忽然又大声一喝:“王教训的是。微臣以后定当加倍努力,将龙城街面上的暴徒贼子杀个干净。龙城孽障一日不杀光,我落凡绝不后退一步!” 众人全部瞪爆了眼,扬倒了身子!他真是狂得毫无底线呀!李本心让他老老实实回去,他却争锋相对,要继续杀人。这份嚣张,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司马月几人也愣住,这小子是堂而皇之跟他们下战书呀! 李九斗凑到武三文身旁,嘀咕道:“文相,这什么情况?这小子是个杠头吧?哪座山生出这么个不怕死的玩意来!” 武三文也是一脸震惊,缓不过神来。 场面一时安静,李本心也气笑了。昨日,谢旭和赵雪一直说,这落凡嚣张又聪明,歹毒且乖僻。自己一直想不通,世间哪有这种人。如今一看,他二人形容的倒真是贴切。这小子太危险了,还是放到一边让他自生自灭吧。 李本心笑着摇头道:“若不是律条里,没有狂妄治罪这一条。凭你这口气,至少能给你判个斩立决。你赶紧下去吧。” 落凡朗然一笑,拱手告退:“天地有正气,我辈当自强。东街县衙捕官落凡,告退。” 落凡又很有礼貌地向四面施礼,然后潇洒离开了。 众人连连回头,连连摇头,也是乱了脑子了。 藜道远也知晓,仅凭一个案子是搬不到四大家族的。追究得太深,反而导致天下大乱。便也点头说道:“既然已经结案了。老夫也乏了。天都王,恕老夫也先行告退。” 李本心当即又走下堂,亲自送了几步。 再次回座,李本心也是松了口气,东街之事也算暂时有个了结。可他气还没喘匀,司马月又忽然上前,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司马月上前一步,大声道:“天都王,我还有话。昨日,尹大人带着家丁去平叛,虽然有所欠缺考虑,但他毕竟事为了龙城的安慰。护城司不辨详情,错杀了尹大人的四个儿子。如此重大错失,皆因护城司三军无帅。故而,我请求代掌护城司元帅一职!” 李本心一听,登时皱眉,脑袋也大了。这司马月真是难缠的蚂蝗,只要她叮上了你,不喝足血,她绝不松口。 可这护城司乃是维持龙城安稳的关键,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心腹力量。可以说这个位置比一千、一万个落凡和徐冉的性命也要重要得多,他怎么可能让出。 而尹少正一众也全高声附和起来。经过昨夜之事,尹少正也彻底想明白了。这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交给司马月吧,自己安安稳稳坐在后面享受就是了。当即扯着嗓子大哭大叫起来。别得本事没有,撒泼打滚,他是无师自通。 而眼见司马月要把手伸进内府,内府诸位天卿和神捕也全都激动了。便是真杀了徐冉和落凡,他们也不会有太大波动。但若真让司马月拿走护城司,那他们这些李本心的心腹,怕也活不了太久。 天卿府天卿旬羲疆,萧王寥之化的心腹义子,也是李本心倚重之人。四十岁人,体壮身宽,眉宇粗犷。听到此等无礼要求,当即大手一挥,不客气喝道:“司马大人,休要胡言乱语!护城司管理京城治安,拥有兵马调动大权。自天都王朝建立以来,便是内府掌管,岂能交给你们外府。若天都王不能掌控自己的城卫,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旬曦疆一旁,天卿府神捕俞开天,也即是铁枪门门主。看似五十多岁的瘦弱小老头,总是眯着眼,一副病孱孱的模样。但实则是绝顶的内家高手。而李本心也是他的女婿,如今女婿有难,他这老丈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见他也站出来,声音颤抖说道:“不错。自建朝以来,护城司便由武相掌控。而武相从来都是天都王的亲卫。天都王的亲卫,岂能交给外府去管。若让你拿走了护城司,那我们内府干脆解散算了。” 内府其他人也是一样地激烈反对。 司马月却不顾这些人,大声放肆一笑:“哈哈哈!护城司不给我,那给谁呢。自古以来,凡是高位,能者居之。若我司马月掌控护城司,保证让龙城更加安稳。若不然,那明日龙城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听到司马月话里话外的威胁,旬羲疆指着再喝道:“放肆!司马月你也太猖狂了。身为天都王朝的一品天卿,你不思报效天都王的恩义,却屡屡忤逆作祟。如今,更是敢直接威胁天都王,我看你是找死!” 司马月也是毫不惧怕,嚣张道:“威胁又如何!天都王朝没有我们四大家族撑着,早就土崩瓦解了。我四大家族掌百万精兵,天下诸王无不拥护,黑白两道无不服从!我们动则天下动,我们静则天下静。想杀我,凭你义父寥之化的那几万人,还不够我塞牙缝!” 司马月直接摊牌,旬羲疆也是气得咬牙切齿,当即捋起袖子,吼道:“狂妄!别以为你们四大家族厉害,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有本事咱们现在就下场练练!” 眼见旬曦疆要冲过去,李九斗一众急忙拉住。 寇凌和乔八方等人也站到司马月身旁,指着喊道:“没有我们四大家族,天都王朝早被诸王吞并了。劝你们做出明智选择,否则江山易主也只是朝夕之事!” 眼见对方越发放肆,宇文昭猛一踏地,张开狮口,怒一喝:“狂妄!胆敢公然威胁天都王,你们是不想活着离开了。” 宇文昭狮吼一声,震得对面一众倒退,全部捂住耳朵,头晕目眩。 司马月却是一步踏地,冷一拂袖,也打出一片狂风,怒对道:“宇文昭,休要猖狂。城外我二十万军队,成王、风王十二万精锐,已然整备。今日只要王宫异动,几十万大军立刻冲进龙城踏平王宫。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能挡得住几人!” 一时间,双方争锋相对,谁也不让。 眼见,局面难以调和。李本心也是怒烧眉紧,但他心知不能和四大家族正面开战,不然他这个王真就到头了。 脸色如常淡定,开口说道:“诸位安静。四大家族对天都王朝的重要性,无需多言。但护城司帅位,不可草率决定。诸位卿家,容我再想想。” 司马月了结李本心懦弱的本性,只要自己不断紧逼,他唯有退让一路。然而不等她继续逼进。文相武三文忽然开口道:“既然护城司是因为武相空缺,才群龙无首。那不如,咱们先议一议武相的人选,岂不是更合适。” 众人全反应过来。是呀,这有什么好吵的。把武相重新选出来,不就是了。 司马月眼见自己的盘算被武三文打断,眼中满是怒火。这个武三文看似无足轻重,可总在关键的时候搅乱自己的大事。若非因为他的女儿是武九贞,自己早杀他一百次了。而她之所以估计武九贞,全是因为黑道至尊穆鸠逢。 几年前,龙城文魁武九贞,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了阎罗山庄的穆鸠逢。穆鸠逢更是公开宣布,武九贞是她的朋友。谁敢动武九贞或是她家人一根毫毛,穆鸠逢便会亲自杀了那人的全族!阎罗山庄的威名谁人不知,便是十个司马月、一百个司马月也绝不是穆鸠逢对手。 眼见,武三文提出挑选武相,内府之人无不欣喜点头。 李本心也是逃过一劫。而他虽然属意薛扬当武相,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便道:“文相此言有理。那诸位大人便议一议武相的人选吧?” 听到要选武相,内府之人互相看看,一时之间倒是全部哑语了。谁都知道文武二相是李本心的心腹。尤其是武相,最为紧要。不仅要能力过人,能替李本心打理朝中大事。还要背景雄厚,能替李本心担事。 张若虚当年曾帮助李意龙平叛,加上手中掌握十万布衣军,又在龙城有不菲的声望。他当武相自然无人反对。可如今,哪里去再找一个跟张若虚能匹配的人物呢? 第183章 权利分割 如今内府,能够得着武相的也只有三位。第一位,天卫大元帅宇文昭。但他本身位置已经够高了,不可能再兼职武相。内司府一品天卿李九斗,他为人懦弱胆小,又靠得两个女儿上位,也干不成大事。第三位,天卿府天卿旬羲疆,但他是个粗人,没有能力担当武相。 眼见内府一帮人,一个能人也推不出。尹少正一帮人也开始耻笑起来。 尹少正凑到寇凌几人身旁,笑道:“看见没,内府一个能人也没有。我看,要不然咱们把武相的位置也抢过来。” 听尹少正胡说八道,几人一脸鄙视看去。寇凌直接骂道:“老尹,你这是昨夜脑子被打坏了是吧?武相的职责是替李本心管理天下军机要事。护城司都不让咱们染指,武相能让咱们去干?” 尹少正尴尬一笑:“我是糊涂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眼见内府也推不出人来,文相武三文又说道:“我举荐一人,或许可以担任武相之责。” 众人一听,皆是期待看去。 李本心早和武三文几人私下商讨过武相人选,也知他推荐的是薛扬。依然装作一副好奇,问道:“哦,文相有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武三文淡淡说道:“旗城总捕司司正,隐诸葛薛扬。” 众人听到“薛扬”,一半人点头,一半人摇头!谁都知道,三年前薛扬曾帮助李意龙平乱。他的本事自然不差,也是李本心能信赖的人。不过,薛扬没有家世背景,难免差些资格。 司马月也早猜到李本心会找薛扬。昨日谢旭和赵雪王宫会见李本心,她已经得到了消息。虽然她心里有些瞧不起薛扬这种江湖小角色,但也不得不承认薛扬在布局谋略上确有过人之处。而她是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物,任何不利于她的事物,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提前铲除。 司马月立即反对说道:“不可!薛扬乃一介布衣,虽然他当年平叛有些功劳,但他没有家世背景,怎能提拔如此高位?而且他也不曾带兵,如何有能力掌控五万护城司兵马?” 寇凌捋着胡须,也反对起来:“不错!那薛扬就是会耍点嘴皮子,没什么真本事。一个小小司正,如何担当重任。他定然不行!” 尹少正和乔八方见司马月反对,也还是老一套,领着一帮大臣嚷嚷起来。 旬羲疆喝道:“怎么不行!当年,天都王遭遇叛乱,被几十万大军追杀。全凭薛扬到处借兵筹划,几个月便平了乱。说他没能力带兵,那天都王朝还有谁比他强!再说了,这是选武相,管你们外府什么屁事。” 天卫府神捕陆元,铁掌门三位门主之一,也是李本心地老丈人。他也捋着胡须,说道:“不错。薛扬的师傅可是当年的青蒙仙翁诸葛屃,文韬武略,自不必说。再有,论背景的话,薛扬的至交好友姬诚乃是剑关之主。他手中不仅有五万剑士,还有十三剑岳、武道内关联盟做后台。若是薛扬做了武相,那咱们天都王朝必然安定无虞。” 陆元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司马月几人了,薛扬还有姬诚这个后台呢!这下更不能让他当武相了。当即司马月几人带着几十个官员,又开始和内府官员大吵起来。 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一直沉默的宇文昭,忽然开口说话了:“诸位大人,安静!朝堂不是吵架撒泼的大街。我有一个提议,或许能给诸位参考。” 众人停止吵嚷,不然宇文昭再来一嗓子,定要把他们耳朵震聋了。 李本心也是心奇,宇文昭一个武夫,难道还有奇招不成。问道:“哦!宇文昭,你有何良策?” 宇文昭认真说道:“我觉得薛扬此人谋略过人,必然能替天都王做好武相的职责!” 满堂皆嘘,这不废话吗?好家伙!让众人安静下来就说这个,这不是白说吗? 眼见众人白眼,宇文昭接着又道:“但是,薛扬家世背景不够,没有资格担当护城司大帅之职。所以,我提议将武相和护城司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分割。让薛扬当武相,但护城司另选他人!” 众人全都“哎呀”一声!这平日里大大咧咧,只凭拳头说话的宇文昭,今日倒是说出令人意外的话来。更觉他的提议,绝妙无疑。 司马月和李本心也惊讶,这宇文昭平日里可没这种智慧? 李本心也思索着点头,笑道:“这个办法倒是奇思妙想。可是,武相不掌控护城司,那护城司归谁呢?” 宇文昭看向满堂文武说道:“我看,护城司不如由内外府共同掌管。由内府主掌大元帅,再设立一个副元帅,由外府之人担任。如此,双方各有所得,也不用争抢了。” 众人一听,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既满足了李本心的要求,也满足了司马月的要求。李本心也觉得这是个委曲求全的好办法。 司马月却是皱眉,她想要的是完全掌控护城司,可不是弄个什么副元帅!这副的不就是个摆设,那有什么用?但人家这主意出得尽善尽美,自己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李本心赞同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可是,谁当大元帅,这还是一个不好解决的难题呀?” 宇文昭忽一回头,指着身旁站着的老头,大声道:“我推荐内府内司府天卿李九斗,担任护城司大元帅!” 宇文昭一提议,文武百官又惊疑地斜了身子! 李本心、司马月、李九斗、武三文、尹少正,一个个也全惊讶的呆住了! 谁不知道,宇文昭武力高强,他最不喜欢没本事,只靠关系上位的人了。他推荐谁,也不应该推荐李九斗呀。 李九斗也是蒙住了。只感觉天上突然掉下个大馅饼,把他砸得七荤八素的,嘴角都笑裂开了。他当上内司府天卿已经觉得是祖上庇护了,这宇文昭竟然要推荐自己当大元帅! 李九斗当即对宇文昭连连拱手,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多谢!老夫,惭愧!惭愧!” 李本心见宇文昭竟然推荐李九斗,也是高兴了起来。心说,李九斗若是掌握护城司,那比薛扬还令自己放心百倍。毕竟,这是自己老丈人,而且他的为人自己也最了解。 李本心笑道:“想不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宇文昭,今日也妙策连连。既然有此提议,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众人见李本心的高兴模样,也明白他向着自己老丈人。反正不管李九斗有没有真本事,只要是李本心的心腹,谁当这个大元帅都一样。当即,内府之人无不称好。 司马月一瞧,这吵了半天,让一个废物李九斗捡了便宜。自己现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让一个废物去当大元帅,总比换一个厉害的人好。 见无人反对,李本心当即拍板:“既如此,那就封薛扬为天都王朝武相,李九斗担任护城司兵马大元帅。至于副帅人选,由外府拟定呈报。” …… 金轮半挂,风飒飒袍响。朝会早散,司马月面色愠怒,气冲冲踏履而出。 本来她也是信心满满,早朝要击杀徐冉和落凡,再抢夺护城司兵马兵权。不曾想先来了个藜道远,又出了宇文昭。这一场闹下来,半点好处也无。这对她而言简直奇耻大辱。 内府诸官走出朝堂,却都围拢着李九斗,纷纷道喜。以前李九斗以前虽是内司府天卿,也是一品大员。但内司府只管天都王的内务杂事,做些买办、节仪的活,谁也不用捧着他。但如今他掌握了护城司,那情况便大为不同。 护城司管理京城治安,拥有五万兵马的实权。而且无需王命,能随意调动平乱。龙城地面哪个帮派和势力,遇到都得拍着点。不然找个借口灭了你,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第184章 头衔 面对众人恭贺,李九斗乐不可支,连连还礼。看向宇文昭更是感激涕零,抱拳谢道:“此番有劳宇文元帅推举,不然我哪有机会当这个大元帅。日后,老夫必定竭尽全力,不让诸位失望。” 宇文昭又连着吹拍道:“李老,哪里的话。虽然我平时少说话,但在这满朝文武之中,我最钦佩的便是李老了!您老辈分高、资历长,老练持重,不是我们这些小辈可比的。除了您,天都王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了。今日,机会难得。我做东请诸位去我府上喝酒!走!走!” 众人听得牙疼,这宇文昭什么时候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他什么时候佩服过李九斗了? 而李九斗竟还真当真了。但见他捋着胡须,老脸笑开了花,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而他看宇文昭也是越发喜欢。 天下谁人不知宇文昭,那时江湖高手,真正的实力派。能得到他的肯定,那可比得到天都王的赞赏都难。此时,他恨不得多出一个女儿嫁给宇文昭,如此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感激之情。 李九斗喜得满面开花,也是兴致高昂,大笑道:“走!走!诸位大人一块去热闹一下。宇文天卿如此豪爽,咱们一定要给个面子。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宇文昭又厚着脸笑道:“哎!叫什么天卿呀。按辈分,我算是您侄子辈的。我看以后,我叫您李叔,您以后就叫我小名,或者大侄也行呀!” 宇文昭不要起脸来,倒让众人刮目相看。堂堂江湖大侠宇文昭,天都王朝的天卫大元帅,竟主动当起李九斗的侄子。这要被他大伯宇文澜听到,怕脑袋要气冒烟了吧。 李九斗也不拿着,大笑道:“好。那宇文贤侄,咱们走着。” 内府一群人热闹嬉笑而去。外府一众官员脸上却都是愠怒。 尹少正看着其他几位天卿,黑着脸呸道:“呸!一群贼人,今日可让他们得逞了。你们说这宇文昭今天是不是撞鬼了,他怎么给李九斗磕起头来了?” 寇凌耻笑道:“这还不明白。李九斗是李本心老丈人,她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天天在李本心耳边吹枕边风。李本心对他自然是信赖有加。宇文昭虽是大元帅,但毕竟是外人。他要想干的长远,还不得多扒着点。” 尹少正摇头道:“那以前他怎么不扒着李九斗?我看这里面还是有鬼。你说呢,司马大人?” 此时,司马月满面杀意,眼已冷成一条剑形,只盘算怎么报复对方。冷道:“当然有鬼。难道,你们以为仅仅凭一个落凡,昨日能搅起这么个大局来?徐冉只是个将军,若背后没有大人物指使,他哪有胆子出兵。而宇文昭也不似有这般谋略的人,看来他们背后还隐藏着我们不知道人。” 尹少正怒道:“管他什么人搞鬼!我看咱们应该立刻集结各自的兵力,直接逼宫李本心。将他所有的兵权拿掉,然后再杀了那个落凡与徐冉!如此才能永保安稳。” 寇凌却摇头道:“不行。局势不明,李本心毕竟有神腿门和铁掌门高手撑腰。你忘了,昨夜他们几百金甲兵便杀光了你的三万人马。谁知道,他们暗里还有多少兵马。现在,咱们一旦动兵,李本心将城门关起,咱们外面的兵进不来,他便能动用禁军和护城司灭了我们。一个不慎满盘皆输,咱们千万不能大意。” 乔八方不屑道:“怕个鸟!龙城里有我三万人,寇大人三万人,司马大人五万人。还有尹大人京城那十几个大帮怎么也有个二三十万人。对付李本心这区区几万人,还不是手拿把掐的!而且一旦打起来,司马大人诧风原十二万兵马,还有福城成王和风王的十二万人马,半日便能杀来。到时候,龙城还不全是咱们的。” 寇凌又摇头道:“话说得不错。只是做起来难呀。有时候,兵在精不在多。咱们数量多不假,但别忘了李本心还有宇文澜那些老一辈的高手坐镇。真打起来,谁能挡得住这些江湖高手。司马大人,你说呢?” 司马月冷声道:“寇大人说得不错。带兵打仗,拼得不单单是人数。那些江湖帮派的喽啰,人数再多也不顶用。再说了,除了我有打仗的本事,你们三个能领兵吗?咱们要逼宫也要选好机会,不能让他有所防备。想当初,谢王李韬叛变,他不也是手握几十万大军。可最后,不还是败给了仅用几百人马的李意龙了。你们知道当初李韬是怎么败的吗?” 乔八方不假思索笑道:“这谁不知道。当年,李意龙被李韬逼得四处逃窜。最后得到薛扬的帮助,聚齐了张若虚、铁掌门和神腿门、萧王寥之化这几路援兵。而双方交手几次,薛扬皆是诈败。李韬便率二十万大军一路追杀到东南石堑谷,结果落入陷阱,兵败如山倒,自己还被人活捉了。这跟咱们现在有关系吗?” 司马月又问道:“那你们觉得李韬当初是败给了薛扬吗?” 三人同是点头。 司马月冷一哼:“非也。他不是败给薛扬,而是败给天都王这个头衔。有天都王这个头衔,李意龙才能吸引张若虚、廖之化这些援兵帮忙。只要李本心还是天都王,他便随时能招揽到帮手。所以真要灭了李本心,咱们必须名正言顺,不然其他诸王也会反噬我们的。” 尹少正和乔八方听得糊涂,寇凌已然明白,点头道:“还是司马大人考虑得深远。咱们要出兵必须要有合适的借口。而且,也该提前培养一个李本心的替代品了。不然,真有一天要动手换了他,咱们没有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天都王可不行。” 尹少正和乔八方这才听明白,原来是要提前找好新的傀儡天都王呀。 尹少正挠头道:“这也太麻烦了。李氏正统血脉倒是不少,培养几个傀儡也不难。只是,这也太费工夫了吧!没一年半载的成不了势呀。难道我昨夜的大仇就不报了?” 司马月冷道:“当然要报。只是不能着急。要像拔钉子一样,将他们一个一个拔掉。无论是落凡、徐冉还是薛扬、宇文昭,他们全要死。再说,明面杀不了,暗地里还不能动手吗!” 尹少正恨道:“那个落凡和徐冉,害死我四个儿子,我保证让他们二人活不了三天!” 乔八方也狠道:“还有那个藜道远也不能放过。他就交给我来杀吧。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四代家族是谁都不能惹的!” 司马月:“你们想杀谁我不管,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不要小瞧了咱们的对手。不然昨夜的事,就是个例子。若真再被人抓住把柄,我可也没机会救你们。” …… 落凡离开王宫。 街角,玄一迎了上来,说道:“司马月诧风原的十二万大军,停在城东二十里处。成王和风王的军队,在城南二十里。但他们没有继续上前。还有,黄字队传来消息,南城十大统领一会儿便来张家吊唁。他们还在南城马市发现了张若虚大儿子张莫然的飞鹰驹。通过马贩的口供,那马是几名布衣军弟子夜里偷偷卖去的。看来,张莫然已经遇害了。” 落凡思索道:“哦,张莫然他跑回南城,必然是找他父亲的心腹统领求救。如今在南城被害,说明司马月在布衣军统领里果有卧底呀。嗯,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忙活一夜,辛苦了。” 玄一又说道:“是否需要我们去保护徐冉和藜道远?接下来四大家族肯定要对他们动手的吧。” 落凡摆摆手:“不用了。徐冉有暗阁保护,会让他隐藏一段时间的。而藜道远,一个能在江湖活一百四十岁的老前辈,自有保命的手段。” 玄一便快速离去。 落凡朝前又走几十步,街边一辆马车里,见皇甫天荣小心探着脑袋,招呼落凡过去。 第185章 谁人愿飞升 落凡走去钻进马车里,问道:“你怎么来了?” 皇甫天荣又习惯地摇起扇子,凑过去笑问道:“这不是担心你。你昨日一天,杀得龙城鸡飞狗跳,谁不知道今日四大家族要联手对付你呀。嘿,你怎么逃出来的?司马月他们难道没有要杀你?” 落凡摇头不屑:“凭他们还不够看。这事已经摆平了。再说了,我要是在王宫真遇到危险,你在外面也帮不上忙呀?你要是能跑王宫里给我站脚,那才算是真兄弟呢。” 皇甫天荣脸一讪讪:“那可是司马月呀,我看到她腿都软。我可不敢去王宫里跟她当面作对,反正我知道你有本事。你看,你这不也是全身而退了。说说,今天朝堂上很热闹吧,你怎么活下来的呀?” 落凡:“运气好。你知道藜道远吧?” 皇甫天荣扇子一合,笑道:“那老头谁不知道呀。一百四十岁的老怪物呢,逢年过节,我父亲还总带我们去给他磕头呢。说沾沾老人家的福气。他不会来上朝了吧?” 落凡:“对,我昨天请他来的。这位老前辈性格正直,又负责掌管天都王朝的律条,天都王也怕他。他今天在朝上把司马月一顿整治,弄得司马月灰头土脸,毫无还手之力。那场面可是威风无比。” 皇甫天荣喜道:“呀,看不出来呀,一百四十岁了还能震住司马月。那我真得去打听打听,怎么也让他传授我几招呀。还有,护城司徐冉不会是你的人吧?我在内府的探子,可是告诉我内府和天都王一致不同意出兵平叛的。徐冉为什么敢帮你呀?” 落凡随口应付道:“这不是还要感谢你呢。徐冉是张若虚的心腹,他早仇恨尹少正。加上,昨天我又救了张非铃,他这才肯来帮我。若没有他,昨天我还真是危险了。” 皇甫天荣得意笑道:“看,我怎么说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嘛!你看,咱们救了张非铃这好事不是紧跟着就来了。这徐冉现在也得罪了四大家族,说不定咱们努努力,能把他也拉到太平阁呢。不过,凭尹少正和司马月歹毒的性格,这几日肯定要杀徐冉吧。张若虚都躲不过,徐冉能躲得过吗?” 落凡:“放心吧。我会安排徐冉离开龙城一段时间,等收拾了四大家族,再让他回来。倒是你,身份尊贵,尽量别靠近我。别司马月看到,保不齐要对你下手。” 皇甫天荣满不在意地笑回道:“放心。车夫是易了容的,车子是换了皮的。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马车里是谁。趁现在时间尚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看皇甫天荣眉飞色舞的高兴模样,落凡便猜到了他来的真实目的,调笑道:“看来这是要带我去看未来的大嫂呀。那去看看吧,看是什么样的仙女把我们皇甫家二少爷迷成这样。” 马车载着二人来到南街最豪华的地段,中间一间二层戏楼,远看也是气派。上挂一金匾:北派花戏,戏笑楼。 落凡和皇甫天荣在马车里,各套上黑袍,带了白色面具,这才走进戏楼。 进入楼内,眼见四面高梁雕龙,花窗刻凤,黄杨实木的地板,鸡翅木的桌椅板凳。各处挂满五颜六色的旗子,替这奢华楼中添了浓浓俗气。而楼上楼下坐着看戏的,也没有一个富商官绅,全是些穷百姓、街头混混,甚至地上还躺着不少乞丐。这场中大人骂、小孩哭、观众笑哈哈,这个往地面吐口痰,那个往天上扔个水果皮,一副、脏兮兮、乱糟糟的场面。 落凡一瞧,这不是乞丐捧着金碗去要饭嘛!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富贵楼,这么好的装修,一月租金也得几百大两吧。这倒是好,弄来演什么花子戏呀。这什么“北派花戏”,说白了就是乡下讨饭得穷戏帮子,靠说些粗俗段子谋生。 再看台上正演着的戏码,叫什么:鲁大姐三嫁夫。台上十来个人,正演得精彩。而那台上主角是一名高挑的女子,穿着半露肩膀和细腰的花衣,脸上画着粉白丹脂的浓妆,举手投足,尽展妖娆身段,引得众人喝彩不断。 皇甫天荣指着那女子,对落凡笑道:“看到没,那最漂亮的,她就是我的女人。她叫陈豫灵。长得好看吧!” 落凡看了一眼,这女子样貌确实上佳。可除了好看,好像也没别的了。皇甫天荣好歹也是豪门子弟,也是书香门第,父亲更是有着“剑福君”的君子雅号。怎么他就喜欢这种徒有其表的女子呀? 落凡心里鄙视,但也不好直说,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再说,人家姑娘或许家境不好,但能靠自己卖力气吃饭,也算了不起了。 落凡回答皇甫天荣说道:“长相和容貌,皆是一流。娶回家,也是件美事。” 得到落凡的认同,皇甫天荣更是欢喜,笑道:“还是我兄弟有眼光。这姑娘我第一眼看到了,魂就被她吸走了,我可是非她不娶。你可得给我想想办法,让我尽快给娶进家里。” 落凡疑惑道:“既然这么喜欢,你怎么还让她抛头露面呢?” 皇甫天荣一脸为难,说道:“我跟她说好多次了。可她不听我的,说除非我把她娶进门,不然她就要一直演下去。我没有办法,这不急着把你找来,给我出出主意。” 落凡一听便明白了。这姑娘哪里是想演,只是一面利用自己的美色勾住皇甫天荣,一面用这种方式逼他把自己娶进豪门。果然,世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无非是财色权里爬滚。但可以理解,谁遇到能升天的机会,不想往上爬呢。 落凡想了想,说道:“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便让她嫁入你皇甫家。不过有个条件。从今日起,戏楼关闭,并且将这楼里所有人全部遣散,永远不得在龙城现身。” 听落凡答应下来,皇甫天荣大为欣喜。又疑问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可是为什么遣散他们呀?豫灵未必同意呀。” 落凡摇头无语:“不遣散他们,等你大婚那天,一帮唱戏的去给你贺喜。满城贵胄冲你父亲一问,这些都是女方什么人呀?你觉得他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皇甫家的儿媳妇是唱叫花子戏的吧。所以我打算给你这心上人重新安排个豪门身份,最起码能配得上你家。” 皇甫天荣笑道:“原来是这样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还是你聪明。那你打算给她换个什么身份?这天下能配得上我皇甫家的可不多。” 落凡:“这就不用你考虑了。反正,你赶紧把这破摊子扯了,让越少人知道这陈豫灵的底细越好。” 皇甫天荣笑道:“行,你做事我放心。不过,豫灵不答应怎么办?她可是执拗的很。” 落凡摇头:“她会答应的。除非她不想嫁了。我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了。你先把她藏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安排她的新身份。” …… 落凡离开了戏楼,便穿着黑袍,带着面具,向张府走去。 走到南街东口。见一大户人家府门前,一群工匠正忙着搭一高台。高台一旁竹竿上还挂着一副对联。周围已经围了很多百姓。 落凡好奇瞥了一眼,见那府门匾额写着:武府 自语道:“原来是文相武三文的府邸。这张若虚刚死,张家都没搭台唱戏,他家搭台干嘛?这也太奇怪了。”此时,抬头又看了一眼竹竿上挑着的那对联,心中赞叹好字,更是乐一笑! 见那对联字迹狂草,满是睥睨仙佛的超然,人间难见的妙笔。如此好字,必是龙城文魁武九贞的手笔了。而这对联内容更不一般: 衣荣王,丐脊凉,命有百样。 文冠世,武雄疆,婿择一人。 第186章 武家过往 落凡一笑,武九贞这对子写得很直白,她这是要公开选婿呀。而且,她选择女婿不限身份、地位,只要有本事连乞丐都能参加。 落凡正看得好笑,忽又听到那前头围观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走过去一瞧,却见到昨日那疯算子祁布衣。此时,那祁布衣正穿一身蓝道袍,肩头搭着布褡裢,手里拿着个“神算子”的布招子,跟一众百姓说得热闹。 听他人群中,讲道:“诸位,诸位。武九贞可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大才女。你们看这对联写得清楚,无论高矮胖瘦,无论家境贫寒或是富贵豪门,只要是男的都能参加武府的选婿。这要是能当上武府的女婿,那以后可就发达啦。” 人群一阵哈哈笑。 一个驼背小老头,凑上前故意调笑道:“算命的,那你说我这七十岁老头,也能参加喽?” 祁布衣也是直接嘲笑道:“哎,当然能参加。这擂台是五天后,只要您老五天之内不老死。您就一定能参加。” 人群又一阵哈哈笑,看老头嘲笑起来。老头恼得脸红,气道:“臭算命的,你咒我死是吧。活该你人间独户,吃不上饭!” 祁布衣又拱手赔礼,笑道:“哎,老人家可千万别生气,我这跟您开玩笑呢。我看您呀,天庭明光,神气十足,活到一百二十岁也不老。哈哈!” 听到这吹捧的话,老头总算又高兴了起来。 人群中有几个外地来的年轻侠客,也站着听了清楚。其中一年方二十,背负冷剑的青年,好奇问道:“先生,你说这武九贞也是举世闻名的美女和才女。这谁都能参加选婿,她难道就不怕一个不小心选到了那又老又丑的?到时候,她还真愿意嫁吗?” 众人回头一瞧,这几个年轻的衣着和龙城大不一样。看他们全穿着猞猁皮的短夹,黄棉布的长裤,鹿皮的靴子。也都背着长剑,威风不凡,好像是北方来的富贵子弟。 祁布衣打量一眼,笑道:“这位少侠是外地来的吧。你是不是也心动啦?放心,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只要你有真本事就能去试试。这一次选婿,第一才女亲自出题考验,绝不会让那没本事、没学问的钻了空子的。所以呀,你别管别人怎么样,只摸摸自己肚子里有没有击败群雄,独占鳌头的真本事。”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对,对!有真实你就试试,没本事就回家去。” 那青年也是不服,冷哼道:“本人乃是西北天山剑门弟子,自幼也是读遍古今诗书,更习得百般武艺,也算得上文武双全,还怕你们龙城这小小选婿的擂台不成。不过,我在西北就听说过,这武九贞也二十五六了,这么大年纪还没嫁出去,是不是长得丑没人要啊。要不然,干嘛费心摆这擂台?” 众百姓一听,全都恼火看去。 一个大汉更是直接指着喝斥:“小子,你是找打是吧。你外地来的,不懂这内里事,就不要站在人家门前胡说八道。文相大人乃是一方善人,武家大小姐更是龙城第一才女,第一美女。只是七八年前遭了不幸,这才没有嫁人。你不知道,别胡说!” 众百姓也是纷纷指责起来,说得那青年面目羞红。落凡一瞧,还真是人善有人帮呀。想不到,武三文在这地方口碑还不错。 祁布衣见众人指责那青年,忙出手调解道:“哎,哎,大家不要吵。这位少侠事外地来的,年轻又不知这里事,咱们不要怪他啦。不然,我给几位少侠讲讲这武家事,你们回到西北也好传颂传颂。” 众百姓一听要讲故事,不管好坏,全都叫好。 祁布衣便开始讲道:“话说呀,这武家自前朝金武王朝,便是文豪世家。他们家世代掌管王宫里的天文阁。不知诸位可知何为天文阁呀?” 众百姓大多没念过书,更不懂这类事,纷纷摇头。有知道的,也是故作高深,得意的摇头,嘲笑这群百姓没文化。 见无人回答,祁布衣便接着道:“天文阁建自八百年前,内中收集了天下所有的重要典籍和史料。而武家世代的任务,便是看管和整理这些资料。你们想想,普通人一辈子能读几本书,而这武家的人几乎读遍了天下的书,你们说说他们家的学问得有多大呀?” 众人全都认真点头,互相赞叹起来。原来武家这么厉害,这要不说大家还不知道呢。 见大家来了兴趣,祁布衣又接着道:“而前朝灭亡后,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又命武家继续掌管天文阁。传到如今,已是第十九代传人,也就是文相武三文。可惜,这武家虽然学问高,但人丁不旺。到了武三文这一代,也只剩下武九贞这一个独女。不过,虽然只是一个独女,但她的学问却是冠绝天下,便是他父亲也不及其百一。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人堆里,有一老书生,早就想要显摆学问,当即抚须接话道:“龙城谁人不知。武九贞是天生的神童,仙人转世的圣贤。她天生过目不忘,有日读百书的能力。她七岁入学堂,短短月余,老师已没有本事再教她了。而她十几岁,已读遍天下书籍。凡是有学问的,来武府找她讨教,莫不是垂头丧气,大败而回。也正因如此,她才被江湖人奉为龙城三魁之首,文魁武九贞。” 众人听得啧啧称赞,不愧是文豪世家,这文仙人也该降生他家。 祁布衣拱手笑道:“老先生不愧是读过书的,说得一点不错。武九贞确是当之无愧的文魁。论学问,世间应该没有比得过她的,天上地下有没有怕也不好说。” 刚才那青年皱眉道:“听你扯了半天,只是吹嘘她的聪明。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武九贞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嫁人呀?” 祁布衣笑道:“少侠别急,这不是正要说嘛。而七年前,龙城除了一个武九贞名冠天下。还有一人也是聪明绝顶,他的名声也是响彻龙城。而他便是高挽,也是武九贞青梅竹马的同伴,更是武九贞早年定下的夫婿!” 那青年眉头一皱,疑问道:“原来早许过人家了。说了半天,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理由。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好歹来了呢。不就是许过人家了,那高挽后来呢,为什么两人没在一起呀?不会死了吧?” 众人又一恼。这小子是不会说话吧。刚才还吹自己文武全才,连避讳死者这样的基本礼数都不懂,算个屁的全才。 祁布衣笑道:“少侠猜对了。也算是天妒英才,那高挽年十八时,已然不在了。而这高家本来也是书香世家,高挽的父亲高风凌和文相武三文更是至交好友。两家走得很近,高挽和武九贞自幼一同长大。武九贞能日读十书,高挽虽不能及,但也是人人皆知的神童,自小博览群书。而说这高挽名声响彻龙城,却不是因为他的才学。而是他的容貌。听说他十六岁时,有仙子之容,风雅非凡。比如今江湖中,名声最盛的水风侠仙洛天遥和玉鸿仙郎司马玉良,更要俊俏百倍,风流百倍呀!” 青年满是不信,鄙视道:“吹吧你!你是算命的,还是说书的呀。世间哪有这样好看的人。再好看的人也是人,不是书里写、画里描的仙人不是。” 祁布衣笑道:“这位少侠说的是。我的话可能是略带夸张。不过提起高挽,当初龙城的各大家族可是无人不知呀。当初那些大家族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整日排着队去偷瞧他。甚至听说,当时的天都王李意龙也想要招他为婿呢!” 青年又嘲笑道:“你们这龙城也太有意思了,稍微有点本事就吹得不成样子。那你说高挽这么好,他怎么死的,不会是被人家姑娘看死的吧?” 祁布衣忽然一指,笑道:“你猜得差不多,不是看死的,而是被毒死的。不过,不是被毒药毒死的,而是合欢药逼死的!” 第187章 高挽之死 众人一听此话,全都惊了神。虽然龙城之人皆知高挽死得蹊跷,但却无人知道详情,一时间所有人全都满脸好奇地抬头看去。 那青年也终于来了兴趣,疑道:“合欢药逼死的?这是什么意思?” 而说到这里,祁布衣却不再继续说了。忽然冲众人拱拱手,从褡裢里掏出个铜盘,笑道:“诸位,小道士今天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下面的话可是涉及到大家族大人物的大秘密,老道可是要担着风险讲嘞!能否赏了饭钱先?” 众人一样“哎”声,全都退后几步,鄙视地摆手。嘴里嚷着,这老道跑这里来蒙钱来了。 那青年正来了兴趣,便从兜里掏出几钱银子扔到铜盘里,皱眉道:“讲个故事,你还要卖关子讨利钱,真是个不吃亏的。钱给你了,你这故事要是讲得不好听,我可不高兴!” 祁布衣收起钱,笑道:“放心,放心。绝对的好故事,绝对的江湖猛料。那咱们接着说。这高挽长得好看,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有不喜欢的,而其中有一个女子,她格外的喜欢高挽,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她便是前任天都王李意龙的禁卫军大元帅邢立泰的女儿,邢韵娇!这邢韵娇痴迷高挽,已近乎疯狂。她纠缠高挽不得,于是心生歹念。一日,趁着高挽深夜从武府归家。她便派人其掳回家,要强迫其与自己欢好。可高挽抵死不从,于是邢韵娇便给高挽喂下了大量的合欢之药。而那高挽年仅十八,又是个文弱书生,强忍药性之下,却不料竟崩碎心脉,吐血命亡当场!” 祁布衣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话语。而围观者全部听得惊呆!原来,所谓的天妒英才,竟是这么个故事! 那青年也听楞住,缓过神来,惊讶道:“他竟然是这样药死的,这死得也太憋屈了。那后来呢?邢韵娇可曾伏法?” 祁布衣接着道:“邢家人发现高挽死了,便将其埋在荒山,试图掩盖真相。而武九贞毕竟是才女,她发现高挽失踪,便猜到了是邢家动的手脚。依照线索,很快便找到了高挽的尸体。而后,武家和高家便一同上书天都王李意龙,要邢家赔命!可那邢立泰是何人,他是李意龙的禁卫军大元帅,而武家和高家不过是两门书生。李意龙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高挽,而去杀自己心腹大元帅的女儿呢!于是,他以证据不足,驳回了两家的请求!”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气愤,大骂邢家,大骂李意龙! 那青年更是怒得大骂道:“这李意龙也真不是好东西,难怪他李家一代不如一代。真是可耻的老混账!先生,那后来如何了?” 祁布衣叹息道:“高挽的父母,忍受不了丧子之痛,又不能报仇血恨,便双双服毒自尽。而李意龙以诬陷大将军,扰乱朝堂秩序的罪名,将武三文革职。那武家本就势弱,如今没了天都王的庇护,龙城各大家族纷纷落井下石。甚至,十几家同时给武家下聘礼,要强娶龙城第一才女武九贞!” 众人又难免一阵怒骂:“这些大人物、大家族,全是势利眼,狗仗人势的东西。人家遭难,他们落井下石。果然,权贵欺人贫,禽兽无廉耻。可耻至极!” 那青年也恨得咬牙,怒道:“这些狗贼,真是气人。若我当时在龙城,少不得提剑替武家教训那些恶贼。先生,那武家最后是怎么躲过这一劫的?” 祁布衣道:“面对各大家族的胁迫,武家山穷水尽,几乎也要走上绝路。而几日后,忽然中南无人地来人了!江湖有言,中南之地,有阎罗山庄,附近百里无人敢居,无人敢过,连鸟兽也绝迹之处。而那阎罗山庄正住着天下无人不怕的活阎罗,穆鸠逢!” 听到穆鸠逢的大名,那几名年轻侠客直接吓得倒退。 那青年站住脚,一瞪眼:“黑道至尊,天下神人第一,穆鸠逢!她竟来龙城了?” 祁布衣笑道:“不错!从来不踏出阎罗山庄半步的神人穆鸠逢出山了,他亲自带着几十名高手杀到龙城。他先是来到邢立泰家中,将他全族灭口,然后更是直接杀入天都王宫。王宫几千金甲卫,面对穆鸠逢几十人,如同虎口下的兔子,只有逃跑的份,毫无还手的机会。宇文澜想必龙城人没有不知道的吧!” 众人听一楞,无不瞪大眼道:“难道宇文澜当时也出手了?” 祁布衣认真的点头,严肃道:“不错,宇文澜乃是李意龙好友,他当时正巧也在王宫,而且他也出手了。作为曾经的天下第二高手,他和穆鸠逢面对面过招了!可惜,他只出了三招,便被穆鸠逢打得吐血重伤。而据在场人回忆,当时穆鸠逢曾说,他是顾忌宇文澜年老,才故意留了手的。不然,一招便能将他打死。而最终的结果,穆鸠逢当着天都王李意龙的面,将邢立泰扯断四肢而亡!并且,当众宣布武九贞是他的座上宾,谁敢碰武家一根毫毛,他便亲自上门屠了对方满门,哪怕是天都王也不例外!” 祁布衣一口气讲完整个故事,此时周围已经聚拢了数百人。大家听得心潮澎湃,无不屏了呼吸安静。只觉得,隐约中好像看到了那狂妄无敌的黑道至尊!他在江湖人心中,那就是真正的神呀! 那青年侠客也是不自觉握紧手中剑,说道:“穆鸠逢!他果然是黑白两道不可撼动的至尊高手!想不到,武九贞竟然能和他攀上关系。如此,这武家也算是有了不死法宝,再无人敢惹了。” 祁布衣点头笑道:“不错。穆鸠逢出手,再次证明了阎罗山庄无敌的武力。而武家也成了世人不敢触碰的禁忌。那些欺负过武家的人,纷纷上门道歉。天都王李意龙也亲自给武三文一家道歉,并且恢复了他的职位。经历此事,武三文早对天都王朝心灰意冷。但他顾忌家族遗训,还得看管天文阁,便继续入朝为官。而天都王李本心上位后,他正缺少靠山,便亲自请武三文担任文相一职。武三文架不住李本心的苦求,只好答应。而武九贞自高挽死后,便一直独守闺房,再没有出过家门一步。” 众人听了明白,也暗自叹息,这才女也是可惜了。 那青年也总算明白一切,点头道:“难怪如今她才要选婿。世间之事,无有完美呀。才华横溢,冠绝古今,可惜却不能与心意之人厮守。希望这选婿真能给武家带来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夫婿吧!” 祁布衣笑道:“哎!这话说得好。人生这条路,是走不到头的。谁知道,翻过这座山,后面的风景如何呢。往前走就是了,好的坏的,只要走过去了,也总是个景。那咱这故事就说到这里了。诸位赶紧散了吧,刚才我可说了不少天都王和各大家族的坏话,我也该跑了,不然我可吃不起这官司呀!” 众人哈哈一笑,也全都散开了。 此时,落凡走来,笑道:“想不到,算命先生也能说书,看来怎么也饿不着你呀。” 祁布衣抬头一笑,拱拱手道:“呦!东街活阎罗!见笑,见笑。江湖行路,技多不压身。不然,可是要饿肚子的呦。怎么大人也对这选婿感兴趣?” 落凡笑道:“我裹得这么严实,你也认得出来?我对这选婿不感兴趣,但我对搅乱这事感兴趣!” 祁布衣笑道:“大人是怕四大家族或者是黑白两道的人娶了武九贞,到时候有穆鸠逢保护他们,你不好下手是吧!” 落凡一惊愣,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祁布衣毫不在意,笑道:“一个算命的罢了。大人,你知道在这京城谁的消息最灵通吗?” 落凡想了想,摇头说道:“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你吧!” 第188章 文魁武九贞 祁布衣笑道:“哎,大人,可别小瞧我们走脚卖艺的。我们这街面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知道的秘密自然也多。若非如此,我们这给人算命怎么会一算一个准呢。大人,要不要我现在给你算一卦?” 落凡摇摇头:“改天吧。我这几日事忙,还不想算命。你以后要吃不上饭了,去天下第一楼找福奇掌柜的。凭刚才那番大义凛然的仗义执言,我管你一辈子饭也没问题。” 祁布衣躬身施礼,笑道:“多谢大人。那下次见面,我一定给大人算一卦。” 祁布衣说罢,摇着铃铛走来,嘴里还嚷道:“算卦喽,算富贵,算姻缘,算吉凶,算八字!看病喽,看外伤、内伤,看邪病、鬼病,看生死病喽!……” 落凡看离去的道士,自语道:“人间大,便无奇不有。这道士活得太挺潇洒,不过这胆子比我还大,应该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吧。” 回过头,看看武府大门,落凡左思右想,还是走了过去。他要看看,武九贞是否真如算命的说得那般厉害! 看门的小厮,见到落凡走来,走上前轻施一礼,问道:“这位大侠?不知来此何时?若有要事,请由在下通禀!” 落凡拱手还礼,说道:“请恕在下唐突。不知这对子是否是你家小姐所写?” 小厮点头:“正是!” 落凡:“在下仰慕你家小姐才华,欲唐突请见。不知道,可否借笔墨一用,在下写几个字。若小姐看了,能见一面,在下自是欢喜不已。若不见,在下也不多打扰。小哥,烦请帮个忙。” 说罢,落凡掏出五两银锭交给小厮手中。 那小厮慌忙推辞银两,回道:“少侠,府上规矩严,断不能收此恩惠。笔墨我这便给您拿去。” 落凡点头,不愧是书香门第,连小厮都调教的如此懂礼数。可见,武三文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小厮快步回府,不一会儿便取了笔纸来。 落凡将纸叠在手中,缓缓写下一行字:无心路过贵府,巧见小姐书法仙人,不由欢心可喜。欲结为友,唐突请见,还望包涵。落凡。 落凡:“小哥,烦请交给你家小姐。” 小厮点点头,拿着纸条又快跑回府中。 不一会儿,小厮欣喜跑回,笑道:“你真是好运气。这些年,求见小姐书生豪侠多如牛毛,但小姐一个也没见。你是第一个小姐要见的。你那纸条当真管用。你写了什么呀?” 落凡一笑:“一般的客套话。只是有心结交,请见而已。” 那小厮笑道:“少侠玩笑了。其他侠客,都是拜上金帖,送来金山银山,也没见小姐请进呀。你这些话有啥用。” 落凡笑道:“小哥。人和人不同,有的人爱财色名利,那么要见他自然要给他财色名利。而有的人,更在乎真情实意。所以,这金山银山也不如一句实话,来得贴心。” 小厮点点头,深以为然。 文相之府,乃李本心命人建造,也是豪华宽阔。绕过两处庭院,来到一处假山林立,竹树孤寒的所在,便是武九贞的住处了。 落凡见四面斑竹,心中叹息一声。看样子,武九贞被高挽之死打击严重,心性也变的孤独冷僻,不然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不种花,为何种这些苦竹呢。 未到院子中部,小厮停步,让落凡自行进入。 落凡漫步而入,绕过两座假山,但见,三间门堂打开,两名丫鬟门旁伺候。落凡上前,先告了一声:无心之人,唐突而来。不知,可否入内? “公子,请进!” 屋中一声清冷传来,言无情质朴素,落凡猜想此必是武九贞。 漫步而入,刚进入堂中,却见一女子,发丝劈散,如银丝飞瀑,单薄素衣,端坐院中一草团之上。 见武九贞满头白发,惊了落凡满心。他脑海里幻想了数种武九贞的样貌,却没想过此种情形。 除了武家的人,谁也不知道。自从高挽去世后,武九贞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三年,谁也不见。等开门时,青丝皆白,温柔女儿态尽无,只余白霜冷面。从此她再没有笑过,脸似佛面,再也没有了人情味道。 冬日屋寒,武九贞却只穿白色素衣,赤足端坐蒲团,不着一缕装饰!看起来,倒像是个修道的隐士。 武九贞见到来人,端坐蒲团,面色如水,抬手道:“未能起迎,公子恕罪。请上坐!” 落凡拱手施礼:“是在下无礼而来,无须客气。” 落凡坐下,二人四面对接,各自打量一眼。落凡看清楚武九贞之样貌,只觉人间难见仪容圣华。让人不由得感觉敬畏和亲近。 彼此对视,二人各自放怀,呵呵一笑,意味不同! 容颜一展,若秋水一波,惊华了闲居。二人一眼,若是知己,却又彼心。堂中屋外丫鬟,看得惊奇。十年了,小姐没有笑过一次。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认识这人? 武九贞言道:“果然,我和公子乃是有缘人。天屏、花阳,煮茶伺候。” 屋中两名丫鬟立刻端来茶具和火炭,给二人煮茶。 落凡笑道:“自是有缘。不知为何,街上见了小姐之字,内心欢喜,也如同前世相知。” 两旁丫鬟闻言对视一眼,噗嗤一笑,这家伙用这么庸俗的说辞。如此想打动小姐之心,也太肤浅了。 武九贞却道:“西佛有言,尔即是吾,吾即是尔。公子欢喜,自有由来。冬日,且饮几杯暖茶,温胃养体。” 一言可见高人,落凡听得佩服!武九贞这句“尔即是吾,吾即是尔”是点明自己,万物同源,彼此不分。而自己看字识人,所生欣喜为假,只是借旁人的字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同相而已。 和高人讲话,自然不能说些俗话。这难道见到高人,自然要求些佛道类人生真言。落凡也不客套,便直接请问道:“天下人,在苦中轮回纠缠。小姐学问高深,不知以为如何处世?” 武九贞语道:“天下分合,自有劫数。无心者,入仙道。有心者,入人道。公子组建太平阁,便是人道中,更是应天劫之人。” 一言可见真人。想不到武九贞深居闺阁,也知道自己的事。落凡便又问道:“那不知,小姐对太平阁以及我现下之为,有何高见?” 武九贞也不拐弯,直接道:“挥刃尚有余地,大事格局未开。大事崩殂,断与中途,此乃你命中定数。” 落凡一听,这倒是和那个算命的祁布衣说的有几分相似了。便又问道:“小姐既然能观天下大事,此话自然有所依据。可否讲的清楚些?” 武九贞:“以公子之才,铲除四大家族由可、平定天下也能成。但终于末劫,如同昔日李云风下场。我早上占了一卦,且说你听:龙腾苍黄,风崛起。扶摇之中,云掣身。一心有意,身堕毁,悔将东风做西流。” 落凡不解问道:“虽然我听不太真切,但这是说我功败垂成,付之东流。不知如何才能破此劫难?还请小姐指点。” 武九贞:“公子,以有情而生护道之心,以无情得成道之势。且问,公子若王朝聚合,黑白尽诛灭。而后天下又当如何呢?” 落凡:“吾所求,从来不是更替一个王朝,也不单单是消除黑白两道。而是要改变以武为权的世道,建立以仁义道德为基础的天下。日后的天下,应该以德为纲,以文武辅世。无论贵贱,人人能享受平等、自由的生活。撒下道德和平等的种子,建立开明和公正的制度,这才是我追求的根本!” 武九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公子之才德,可盖九世!然而,平等、自由、道德、公正,没有绝对衡量的指标。看似公平的制度,在人心的解读下,也会变得不平等。你又如何解决这不平等的人心?” 落凡也是叹息:“如小姐所言,即使天下一统,建立人人平等的制度。但人心在权欲之下,也难做到真正的公平。但真正的觉悟与自由,不是十年、百年可达成。如今的我们只能顺应时代去努力,而真正的大同世界,恐怕只能等待后人破晓与世了。” 第189章 假遗书 落凡剖心而论,武九贞也听得点头。听罢,说道:“公子将人间事看得明白,前路光明,我也无需多言。他日,你我还能再见,到时再与公子相谈。公子今日还有大事,我便不多留了。请。” 落凡听得糊涂,这武九贞怎么忽然就送客了?不过,既然她说还能再见,那便日后再来讨教学问吧。便起身告退。 满头雾水,离开了武府。落凡心里赞叹,天下第一才女名不虚传。能把自己看透了,能把人间事看透了,知过去、算未来,确实了不起。也不再耽搁,走回张府,准备迎接十大统领。 张府内丧仪已备,灵堂中停了三口楠木棺材,分别是张若虚、二子张贲、三子张贤。至于张家其他男丁的尸体,也无法找回了,只能乱埋荒郊。可怜张家一门豪族,男丁被屠杀干净,亲友各自奔逃。如今大丧,门庭冷落,竟无一亲朋来帮忙。只有,张非铃一孤女麻衣孝服,跪在灵前看护。 一场家变,一人零落人间。张非铃独守灵堂,难免悲恸,一上午哭得双眼红肿,衣襟半湿。 落凡现在是张若虚的义子身份,便也挽了孝衣,来到灵前跪拜。 拜完后,落凡蹲在张非铃身旁,安慰道:“张大人,质秉而节高,天下无人不知。如今,他神魂归天,自有神灵庇护。世事无常,但总在天理轮回,好人自有后福。玉文,不必哀伤。” 张非铃点头,哀声道:“多谢,义兄大恩大德。玉文知道了。” 落凡又道:“玉文,布衣军统领马上便到。在见他们之前,我还有些话对你说,且到偏厅讲话。” 张非铃早哭得虚脱,两旁丫鬟便将其扶起,跟落凡来到偏厅。 偏厅中,二人再次对面而坐。 落凡给张非铃倒了杯茶水,安慰道:“义妹,喝口水吧。操持义父的丧事,你也辛苦了。不要把身子累坏了。” 张非铃点点头,端茶喝了一口。此时,再看落凡,只觉对方眉宇清秀,眼神炯光,英俊非凡。比第一次街上看时,要贵气、亲和百倍。能一日杀得尹少正丢盔弃甲,又能从朝堂从容而回。可见,他从始至终的狂妄,皆来源于强大的实力。 落凡开口问道:“玉文,布衣军有十部,神风、神山、神火,林隐、水隐、土隐,明光、暗决、飞绳、玉哨。如此十大统领中,可有你信赖之人?” 张非铃玉面轻摇,说道:“我深居闺中,对外事知之甚少。想来可以信赖的只有玉哨统领岑煌和神火统领游国章。岑煌经常来往我家,故而熟悉。游国章的神火部队实力最弱,而实力最强的神山统领风百年,常借故打压他。父亲对他照顾最多,他应是可信赖之人。神风和暗决他们的统领张琮和胡耳酉,乃是我父亲的心腹部队。不过,他们与我也交集无多,不知可否信赖。” 张非铃的话,落凡也早料到。十大统领若真忠心张若虚,明里、暗里也该来张家帮忙。可如今,张若虚死了三日也无人来,可见他们已打算和张家断了来往。不过详情如何,还要见了真人才能明白。 落凡不再多问,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张非铃,说道:“军中无帅,十部统领一时难选出主帅,你身为张家唯一留下的血脉,正有机会一博。为了师出有名,我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你看一看。” 张非铃接过信,低头一看,那信封上竟盖着自己父亲的印章。掏出信一读,连笔迹也是自己父亲。而信中内容更让她大吃一惊。 信中些道,张若虚预感四大家族可能会对他下手,便提前写下遗嘱。若他死了,布衣军的帅位由张莫然或是张非铃继承。而遗嘱上还有布衣军的帅印。 张非铃满脸疑惑,抬头问道:“义兄,此信从何处得来?为何我父亲从未提起过此事。” 落凡毫不掩饰,说道:“印章是真的,信的内容是我找人仿得你父亲的笔迹。但你可以放心,天下没有人能看出这封信的真假。这将是你掌握布衣军的重要筹码。” 张非铃盯着信又仔细看了几眼。她也算是饱读诗书,书画无不精通。自己父亲的字迹,自然也熟悉。仔细看了许久,确实看不出一丝破绽。 收起信,张非铃还是有些担心,忧虑道:“这信确实仿得天衣无缝。只是,万一他们不认怎么办?我不惯于撒谎,只怕露怯,反而坏了你的大事。” 落凡难得严肃了脸面,认真道:“玉文,做大事不能心怀犹疑,更不能有所畏惧。难道你不想替自己父亲报仇?难道你想浑浑噩噩、平庸地过一辈子了?这世间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是十大统领对你父亲的忠心为真,还是李本心对你父亲的恩义为真?全是假的。没有过人的胆量和手段,你如何报仇,如何在这世道求存。现在,我给你机会考虑清楚,是否有勇气走下去。若你真没胆量,我也不强求。我会给你几万两银子,安排你到外地安心地度过余生!” 张非铃一时脸白! 沉默了许久。见她渐渐握紧了拳头,复仇的怒火开始在眼中迸发。落凡说得没错,自己要报仇,就得把权利抓住。他们能背叛自己父亲,他们能杀了自己全家,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通一切,张非铃认真道:“义兄,我听你的。我要当布衣军的统帅,我要报仇!哪怕不要命,我也要帮你把这件事做好。” 落凡赞赏地点头:“好,你有这样的心气,便一定能成功。况且,有我做你的后盾,没人有机会能再伤害你。你记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和缺点。而你的优势不在武力,而在于你的软弱。你越无能,越好摆布,十大统领便越容易让你当这个主帅。只要拿下大帅的位置,你便可以名正言顺,铲除那些对你有异心的统领。而等真正掌控了布衣军,那复仇四大家族也只是时间问题。一会儿,你先把岑煌、游国章、胡耳酉和张琮四人请到偏房。将遗书拿给他们看,以此确定自己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若他们真的忠心你父亲,自然会支持你。” 张非铃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剩下的六支部队都以神山统领风百年为首。风百年对布衣军大帅的位置早就馋涎。父亲在时,他已多有不恭。恐怕他即使见到了遗书,也不会认可。而且极有可能领着其他统领大闹一场,甚至提议分裂布衣军。到时,我该如何处理?” 落凡摆手,说道:“无需挂怀。布衣军之所以强,便因为十部能共同协作。一旦分裂,那它的战斗力便少了一大半。像风百年这种枭雄,凶残却更狡猾,他是不可能想要分裂布衣军的。” 落凡跟张非铃简单嘱咐了一番,便来到东院找罗丫安排接下来的事。 东院中,钟凤雪正拿着一本秘笈,在那里揣摩太极掌法。落凡见状便走了过去。 落凡看着一身黑袍遮身,只露双眼的钟凤雪,笑道:“怎么样,在我太平阁适应得还好吧?” 钟凤雪点点头:“大开眼界。” 落凡笑道:“那就好。罗丫可是个好老师,跟着她能学到很多。而且她眼光也不错。你确实适合修炼太极这类功法。你天生骨韧、身敏,内功深厚阴柔。若能再习得太极之法,可进可退,日后必能天下无敌。” 钟凤雪淡淡说道:“生平我只练习阴极之掌,未曾涉猎此等招式,一时还不得要领。” 落凡笑道:“哦,那巧了。我曾跟随太极门的九叶道长,学了几个月的太极,也算是小有成就。我可以领你入门,比你自己揣摩要快得多。” 钟凤雪:“有劳。” 二人走到场中,落凡讲解道:“我这一路太极,所求,体、气、意、自然,四者相合。初练之时,先不要动用内气,以顺筋理脉为主。我先打一套太极掌,一套太极拳,一套太极刀。让你一观这三种不同功法动作发力的关键。” 说罢,落凡便动作轻盈,将三套招式,慢打了一遍。钟凤雪看得仔细,这样面对面的看,确实比看书容易得多。 第190章 张若虚大丧 三套招式打完,落凡继续讲道:“太极之功,合于天道,合于阴阳之根,合于无根之法。其门类多大百种。我所练的,乃是金雨山天青道者所创的悬筋冲脉法。招式要诀有三,起手、筋冲、气天。修炼到三诀合一,终成天合圆满。要诀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招式动作的要诀,‘起势谐宇宙,柔若八风抢。摇身似浮游,十二筋弦气吊冲!’现在配合要诀,再看我打一遍。” 落凡便以更慢的速度,又打了一遍太极掌法。配合要诀再看一遍,钟凤雪已能瞧出三分精髓。然后,落凡领着她一招一招,将招式熟悉了三遍。三遍打完,钟凤雪已能自己打出完整的太极掌。 落凡见她学得快,又提醒道:“太极之道,乃天人相合之道。万不可当作逞强斗勇的武器。学习这门武学,必须摒弃欲望杂念,追寻自然和谐的道。不能存伤人逞强的心,不然心生暗毒,反而伤己。江湖前辈修炼本领越高,越视万物草芥,便渐渐的残忍无情,自入魔道而不知。你当要牢记。” 钟凤雪:“知晓。” 落凡接着道:“招式你已可以运用自如。下一部分,运气走筋的要诀:‘气兵五方将,心意合气冲。八面无敌护,争掳合狙松。’一般人发力以丹田纳气冲百脉。而太极功法,除了大丹田,还要修出其它四个小丹田,涌泉、臂劳、膏肓、玉枕。利用五个丹田,随意调动内气,在周身形成如意阵护。使自己的身体回归物始本源,达到无相圆融的地步。来,按照运气的口诀,再走一遍招式。” 钟凤雪按照口诀,气纳五处,循环几个周身。如此,再演练几遍太极掌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速度和身法,又提高了许多。而且打完一套掌法,身体好似回归青春,越发的精神饱满,连十几年前积攒的成年老伤也开始自行愈合。 钟凤雪赞叹道:“太极之法,果真神异。” 落凡:“太极之法,源于自然。若能与自然同步和谐,便能看到天地运转的气数,便能无所不知。人有一念,便有一心动,便不圆满,便定下了劫数。现在,教你最后一部分气和的口诀:‘气化阴阳变,万极生无极。’这句话虽然简单,却是整个功法里最重要的部分。” 钟凤雪:“何为气化阴阳变,万极生无极?” 落凡解释道:“力是对抗的工具,心是发力的方向,意念则决定发力的效果。普通人肌肉之力,力大者不过五百斤。内功修为高者,以气御力,可达万斤。而气之变化,决定了气的形状和属性。你所练习的极阴之力,便是寒属,为白色。你女儿厉夏体有火寒二气,所以是白红双色。这都是气的原因。太极在于调和阴阳,一气化万,御敌与微末。” 钟凤雪仍然不解:“如何调和阴阳,如何一气化万?”。 落凡摇头道:“上古已没,难见仙人。而如今各门派想法不同,也没有修大成者给出定见。但我认为,太极无极为定,若学会固定的法门,反而难以达到最高境界。我问你,假如命千叟在黑夜中以无影针偷袭你?你有几成把握能挡下?” 钟凤雪思量道:“若环境安静的话,七八成吧。无影针虽然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命千叟发针的动作和手法,我能听到。” 落凡又问道:“那假如环境嘈杂,他大概有五成以上的机会能击中你了吧?” 钟凤雪:“那是自然。” 落凡:“这便是你气的局限性。你的功夫还局限于用五感去感知,用大脑去分辨。太极之气多变化,在于天合。若能达到天合的境界,万物与你一体,则气随意动,乾坤心转。江河随心倒转,山石随意而崩。百毒不侵,五行不伤,飞禽走兽随心驱使。此即为天人之境界,也便是太极最高的境界。” 钟凤雪点头道:“我明白了。万物本源相同,世界为大宇宙,我为小宇宙。抓住我本来的根,便是抓住阴阳的根,就是抓住世界的脉动。我即天地,天地即我。若能达到那种境界,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不过,想要与天地沟通,难若攀天。怕穷尽百年光阴,也只是徒劳吧。” 落凡也点头道:“不错。上古时,天地灵气足,不乏天生奇人能成仙成道。而如今,人想当个好人都难,更别提去寻什么仙道了。不过,前因数,定后生,心无念天不困。不用去追求,空心化性,也总能见大道。” 说完话,落凡又指点钟凤雪练习了一会儿。 不多时,天字队暗卫来报,张家总算来了吊唁的人了。而第一个敢来张家吊唁的,正是文相武三文。武三文又穆鸠逢保护,自然不怕四大家族。而且,他是文人的表率,同僚的丧礼他自当现身表表心意。落凡便也亲自来到灵堂迎接。 武三文来到灵堂前,见到落凡,甚为惊奇,疑问道:“落凡?你怎么穿着孝服呀?哦,我想起来了,你现在是张家的女婿吧?” 落凡摇摇头笑道:“非也。张若虚大人他是我的义父。身为他的义子,理当尽孝心替他料理后事。文相大人不畏强权压迫,亲自来吊唁,落凡感激不尽。请。” 武三文一脸迷惑,张若虚啥时候有个义子了?这小子满肚子鬼心思,真是让人看不透。也懒得刨根问底,进了灵堂先给死者鞠了三躬。点了一炷香,又鞠了三个躬。 想到,张若虚平生那般豪迈仁义,竟落得如此下场。武三文也是难免一声叹息。人都说邪不胜正,可是这邪恶被诛杀之前,要祸害多少善良之辈。来到张非铃面前,武三文也是安慰了几句。然后留下八十两帛金,便离开了。 而武三文走后,内府一干大员,在宇文昭的率领下也结伴而来。他们也各自表了心意,便匆忙离开了。按理说,张若虚是他们的至交好友,他们理当帮忙料理后事。哪怕是留下吃个饭,也算是一份人情。 可如今,城外司马月的大军虎视眈眈。众人也怕留得久了,招来四大家族的报复。毕竟,张若虚还顶着叛逆的名头呢。而李本心也是惧怕司马月会趁机动手,又命宇文昭这几日巡视城防。 而李本心更是面也不敢露,只指派了张天君便服而来。张天君替李本心上了一千两薄礼,烧了一炷香。然后,替李本心带话给张非铃。说什么“自己不便前来,但记着张大人往日的恩情,以后一定会替他昭雪平冤。”张天君说完话,便也匆匆走了。 一众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好似张家是虎口狼穴一般。眨眼,冷清的张府,便有更冷清了。 张非铃已经气得面色铁青,更将嘴唇咬出血来,眼中唯余愤怒! 落凡一旁,看得清楚。不过想想,李本心办这事也确实不地道,更显出他的愚蠢。张若虚呕心沥血替他卖命死了,如今大丧,他竟然不露面。这样的胆量和胸襟,以后谁还敢真替他卖命。内府这一群人也是势力小人,除了宇文昭,也真没一个有担当的。 想来这张非铃也是够惨的,一个文弱的女儿家还要担当这些事。落凡也是同情,走过去拍了拍张非铃的肩膀,安慰说道:“玉文,你别想太多了。人都有个趋吉避凶的本能。李本心也是被司马月吓破胆了,估计他也不是不想来,只是没胆子来罢了。” 张非铃恨得眼珠翻白,牙齿紧咬,怒道:“趋吉避凶?三年前,他被几十万大军追杀,我父亲带兵帮他平叛,可曾怕过危险。这些年,朝堂上,我父亲帮他与四大家族争锋,可曾怕过凶险。如今父亲因他而亡,他竟忍心不露面。可怜我父亲满腔仁心,却辅助了这样一个无能懦弱,忘恩负义的昏君!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投靠司马月倒翻他的破王朝!” 第191章 不知廉耻 落凡一瞧,张非铃真是恨出邪火来了,这样大胆的话也敢说。 便苦心劝道:“千载悠悠,圣人几何。玉文,不要多想。他忘恩负义,那是他无耻,咱们气过也就算了。过去的不可改变,活着的人只能努力将后面的人生过好。你还年轻,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新的家庭。想想以后的幸福,不要被眼前的仇恨迷住了。人一旦陷入仇恨,那这辈子可就只剩下苦闷了。” 听到落凡的话,张非铃看向他,认真说道:“义兄,虽然你是为了布衣军才救的张家,但我确实敬佩你。若你能帮我拿下布衣军,帮我杀了尹少正和司马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可以把布衣军送给你,我也可以当你一辈子的奴仆!” 落凡又拍了拍张非铃的肩膀,摇头笑道:“杀他们早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不用你当什么奴仆,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张家便是没有布衣军,我也一样会救的。我落凡一生只专注做两件事,杀恶人,救好人。你父亲是实实在在的大侠,是我敬佩的前辈,能救他的家人是我的荣幸。” 听到落凡的回答,张非铃真是崇拜不已。这好听的话,谁都愿意说,可这世间能有几个真如落凡这般表里如一,从不做作的男子呢。他真是大丈夫胸襟,是和自己父亲一样了不起的人物。 张非铃第一次仔细端详落凡的样貌。只觉得他越发俊秀,越发的英气逼人。而他那双明亮精锐的眼睛,更好似拥有堪破一切的无穷能量。她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 落凡察觉到张非铃盯着自己,心说不会吧,她不会看上自己了吧? 落凡最不喜欢纠缠这男女之事,急忙撇过了脑袋,佯装看向堂外。恰好,此时黄字队暗卫黄九白衣蒙面,正远处走来。落凡便借机从张非铃身旁离开,迎了出去。 黄九来到落凡面前,小声道:“阁主,布衣军十大统领,各带了三百护卫,马上便能进城。” 落凡问道:“布衣军中,对大帅之争有什么定论吗?” 黄九答道:“分为两派,神山、林隐、水隐、土隐、明光、飞绳五部,全部支持神山统领风百年接任新的统帅。而其四部,说要先寻到张莫然再做打算,应该是有意拖延时间。” 落凡:“查到张莫然是谁杀的了吗?” 黄九:“没有。虽然我们找到了张莫然的飞鹰驹,但那马贩子认不出卖马的士兵是哪一部布衣军。时间太短,而布衣军各部士兵全是同族同亲,外人也不好去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张莫然到达南城时还是活着的。肯定是布衣军里的人动的杀手。” 落凡:“明白了。三日后,张大人下葬完毕,我便要亲自前往南城。而这三天内,我会将十大统领困在张家。你们在南城继续收集那些忠于张家的老一辈统领名单,还有要拿到布衣军十部在‘八十山’的布阵图。两日后,你再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商议一下收服布衣军的具体策略。” 黄九领命,便告退离开。 不多久,布衣军十部统领便率三千飞骑来到张家大门前。 街上百姓远见来了大军,全吓得躲在路边。打眼仔细瞧,这来的人马和天都王朝的铁甲兵和捕快不一样,他们穿着的却是颜色不同的布衣。这才全反应过来,这张若虚死了三天,他麾下的布衣军终于露面了。 三千布衣军骑在马上,也是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而十位统领更是衣着气派,挺胸抬头,一脸的神气。与死气沉沉的张家相比,他们倒是活得自在、得意、威风。 而那一众统领骑在马上,看向冷清的大门。脸色也浮现出不同的神色,嗟叹,悲悯,鄙视!似乎他们对张若虚今日的下场,全是一样的心思。家丁来报布衣军来了,落凡便带了天字队十名高手出门相迎。 来到府门外,落凡拱手施礼,故作无知说道:“在下张若虚大人的义子落凡,见过诸位好汉。不知道诸位好汉是哪里来的,晚辈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前排十大统领互相看了看,脸上都写满了疑惑。这张若虚哪里来的义子? 最中间站着,身着白锦衣,胸前绣着三座土色山峰,手持马鞭,背扛着长柄巨斧,年不过三十五六,却一副嚣张霸道的青壮年,他便是神山统领风百年。 风百年听落凡说自己是张若虚的义子,当即提鞭走上前,呵斥道:“哪里来的混账小子,敢当着我们布衣军十大统领的面撒谎。张大帅何时有了义子了?敢胡乱攀亲,小心我们不饶你!” 其他人也是一样,怒目而视。 落凡听对方是布衣军,当即面色不悦,直接大骂道:“早听说,义父养了一群不知廉耻,没有恩义的贱骨头。原来就是你们呀!不过既然是来吊唁的,那也算是客人,我也自当好生招待。实话告诉你们,四年前,义父率兵前往武城铁瓦寨平叛。那时,我蒙义父搭救,便拜在了他的门下。只是,我身份微末,恐怕玷污了义父的英明,便没有声张。如今,义父蒙难,我自当替其披麻戴孝,帮他把后事办好。” 十大统领又怒有惊,这小子也太狂了,敢当面骂他们十大统领不知廉耻、贱骨头。当即一众人气得咬牙,各持鞭子和武器,全要上前围殴落凡。而落凡身后的十位高手,当即拔刀对峙。 风百年怒道:“小子,别以为你寻个无人知的由头,就真能冒充张大帅的义子了。我们十大统领和张帅朝夕相处,若真是义子,他不可能不告诉我们。你冒充张家义子,究竟有何企图?” 面对即将暴怒冲来的众人,落凡冷不屑,拂袖冷一哼:“不知,诸位可知晓在下的名字。” 众人疑惑,难道他很有名吗? 风百年直接呸道:“呸,你很有名吗?我们凭什么要知道你叫什么!” 落凡冷一大喝:“吾乃东街县衙捕官落凡!” 落凡一喝,十大统领全部吓退一步!什么!他就是龙城新来的那个东街县衙“活阎罗!”那个灭了木帮和东来门,又灭了尹少正大军的落凡?他怎么还活着?! 南城距离龙城不过几十里路,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自然一清二楚。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青年,就是敢公开和四大家族叫板的落凡! 落凡报出姓名,便指着十大统领,继续骂道:“义父遇难,张家家眷当街受辱,你们这些统领在哪里?我花费七十万两白银替张家赎身,又安排了义父丧事,难道张家还有值得我图谋的?诸位怀疑我的身份,我倒是更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人!若你们是人的话,总该懂些人事,为何义父遭难,你们不来人救?为何我义妹遭辱,你们不来人帮?为何大丧三日,你们才敢露面!看你们人强马壮,穿得也都像是个人,但怎么看也像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落凡一大骂,围观百姓无不是心里佩服,骂得好!这东街活阎罗,果然是龙城一把好刀!事做的地道,这话更说得畅快! 一众统领也全被骂得脸红、脖子粗,但张大嘴巴,也不好反驳,更不敢动手! 唯有风百年毫不在乎什么道德,直接怒回道:“嘿!你就算是张大人的义子,也太放肆了,敢骂我十大统领,你是找死呀!张大人便是不听我们劝,非要跟四大家族作对才死得凄惨。你小子是不是也想死呀!这世道实力才是真的,什么仁义道德,全是狗屁!” 第192章 拼演技 落凡正要继续发飙,非要痛骂这十大统领,非要骂得全城皆知。此时大门内,张非铃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梨花带雨,苍白虚弱跑来。 张非铃生怕落凡对付不了十大统领,便早早跑了出来。来到门前,见她泪如水淌,跪倒众统领面前,大哭起来。 “诸位长辈叔伯!父母兄长大丧,玉文不能远迎,真是惭愧啊。” 张非铃大拜跪地,哭得撕心裂肺,满是可怜凄惨。 众统领无不面露心疼,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安慰。尤其是玉哨统领岑煌,他不在乎什么张若虚的死活,心心念念便是张非铃。如今,见张非铃这柔弱可怜的模样,更是心都疼化了。拉着她的手,便不放开了,一通好言安慰。 张非铃则是一边哭,一边和众人诉说委屈。听得十大统领也是哀伤不已。 落凡看得心中鄙视。这一帮人全是演戏呀。除了张非铃,哪有真在乎张家死活的。而张非铃也是了不得。她不是说自己不会撒谎吗?这戏还有谁能比她演得真。果然,女人天生就会演戏。 一众统领唏嘘着,搀扶着张非铃来到灵堂。然后一同点了香,拜了亡者。 祭拜完,他们便都打算离开了。此次前来,不过是碍于情面。若张若虚大丧他们不来,那传出去江湖人肯定也要骂他们不是人了,便是布衣军中也会不安稳。不过,他们也仅仅是来祭拜,也没有真打算给张若虚守灵。 而玉哨统领岑煌和神火统领游国章,祭拜完张若虚,便来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张非铃前往南城居住。 岑煌一直爱慕张非铃的美貌,以前有张若虚在,他不可能得逞。如今张家失了势,他便想要趁火打劫,娶张非铃做个妾室。想着先把她哄到南城,然后威逼利诱,自然能成事。而游国章一旁撺掇,也是帮岑煌的忙而已。 张非铃也并不是傻子,也能看出岑煌的心思。她便按照落凡先前的安排,急着请岑煌、游国章、张琮、胡耳酉四位统领到后厅叙话。而见到张非铃和四位统领后面密谋去了,风百年六位统领自然也不愿意离开。 后厅中,张非铃请四人上座。然后,神情严肃的站在堂中,开口道:“三位伯父、岑大哥。玉文,请四位前来,有一要事相告。此事重大,玉文年轻识浅不能决断,还请四位斟酌。” 四人听得疑惑,这张家人都死光了,还有什么大事?不会是要他们去找四大家族报仇吧? 落难美人在前,正是英雄逞能的好时机。岑煌当即站起身,亮了亮自己七尺八的身高,帅气的一抱拳,抬起一张酒色迷醉的俊面旁来。自觉潇洒,认真说道:“玉文妹妹,如今你没了家人,我岑煌便是你的亲哥哥。只要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推辞。” 其他三人也看得鄙视,这岑煌表现的也太过了。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人家老爹死的时候,也没见你真动一下呀。这不要钱、忽悠小姑娘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呀。 张非铃见四人看来,便从袖子里掏出落凡伪造的遗书递了过去。四人接过信,脑袋凑在一块,打开看了起来。一看信上内容,全都瞪了言,回头再看张非铃更满是惊愕! 神火统领游国章穿一身大红袍,满身胖肉,脸也吃得赘肉,更有那肥厚的突唇。说句不好听,那模样好似母猪胎染了人性。他看罢信,便直接拿起来,抖动着厚唇,满是不信地结巴着质问:“这!这!这!这是你父亲写的?” 其他三位也是冷面紧盯着张非铃,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破绽。 而一旁一直沉默的落凡,也在打量这四位统领。从他们看到信开始,便没有一个是喜悦的。看来,张若虚这几个所谓的心腹,也未必真呐。 张非铃也早料到四人会质疑,便提前想好了对策。见她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凄怆大哭起来,悲哀抽泣起来:“这是父亲遇害前,便交给我收藏的信。我一直不曾打开,直到昨日安排父亲丧事,这才想起。如今,便拿来给诸位长辈一看。” 四人面面相觑,看张非铃这模样倒不似作假。况且,一个连武功都没有的丫头,也没那么多心计作假。 岑煌眼珠转了几转,眉头渐渐皱紧。按照信上所写,若张莫然死了,那张非铃岂不是布衣军之主了。那他娶妾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岑煌当即看着游国章,怀疑问道:“游叔,你最懂这个。这是大帅的字迹吗?” 游国章将信上每个字都仔细看了数遍,将图章、信纸也摸了几十遍。最后,还是皱眉点了点头:“假不了!这字确实是张帅写的。图章也是咱们布衣军的帅印,绝对错不了。” 岑煌急道:“那布衣军统帅,不就是非铃了?” 一听此话,落凡心中一动。岑煌这句话看似不经意,但暴露出一个问题。遗嘱上写的是张莫然死了,张非铃才能继承布衣军大帅。岑煌脱口而出,张非铃是布衣军统帅?那说明岑煌已经知道张莫然死了。那么张莫然的死,或许和岑煌脱不开干系呀。 其他三日也是低下头,各自皱起了眉头。看来,这封遗嘱确实打乱了他们某种预设的想法。 游国章转着胖身子,左右询问道:“可是,布衣军成立这几百年,没有女子当帅的呀。这能行吗?这不是胡来嘛!” 神风统领张琮,六十岁人,黑衣负剑,苍眉冷面。他本是张若虚第一位心腹,也是替张若虚执行家法的统领。其人总是一副面无表情,高深冷漠的状态,和那些江湖杀手的气质倒是有些相像。 张琮眉头也皱紧,说道:“出事都三天了,张莫然还没出现,应该凶多吉少。既然有大帅的遗属,张非铃又是张家遗孤。由她继承帅位,也是理所应当。” 一旁,黑衣弓背,斑发瘦小,眼神精明,驼背老叟,暗决统领胡耳酉。他弓着身子捋着山羊胡附和道:“我同意。军中无帅必引起大乱。由非铃暂代,正好可以平息事端。至于以后,也不着急定论。” 听二人如此结论,岑煌和游国章对视了一眼。他们本以为张家没有男丁,布衣军统帅必为他人。但没想到,忽略了张非铃这个女子。 游国章转了转脑筋,看向张非铃,打量道:“非铃,你是怎么想的?都是一家人,不妨直说。” 此时,张非铃面若水洗,双手交叠,躬身拜道:“吾乃是一介女流,焉能做三军之主。小女子万万不敢担当此任。但先父一生大义,为天下和平而亡。若布衣军生乱,他必九泉不安。只要布衣军安定,我父魂灵宽慰。非铃但听诸位长辈吩咐,是去是留,无所不从。” 众人点头,不愧是张若虚的女儿,这番话说得深明大义。 游国章心说,一个张非铃当布衣军统领,那也只是个傀儡。能挡一挡风百年的气焰,也算不错。便道:“既然张帅有命,那咱们就推非铃当大帅吧。先安定局势,再图后续。” 张琮和胡耳酉一同点头。场中倒是只有岑煌满心不乐意,眉头更拧成一团。他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把张非铃弄回家收为偏房。如今,张非铃要当大帅,他的愿望岂不落空。 张非铃也是聪明,她也看出四人中似乎只有岑煌对自己不太满意。也猜出岑煌的心思。便先将其他三人支走,只留岑煌单独说话。 第193章 丧礼风波 岑煌见张非铃留自己单独说话,也是满心狐疑。疑问道:“非铃,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非铃听岑煌不似前番叫自己小名玉文,反而是叫了大名非铃。可见,他对自己接任大帅之职确实心生不满。眼眸一转,便上前拉住岑煌的手。 娇柔玉手,软弱无骨,轻轻一握,岑煌整个人舒服的一颤,冷漠的脸也变得满是笑容。 落凡一旁看得清楚。张非铃看样子是要用美人计了,能屈能伸,也算是个人物。 张非铃拉着岑煌的手,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道:“岑大哥。玉文如今无依无靠。这才想起大哥以前对我的好。如今父兄皆不在,诸位统领年纪又大了。想来,布衣军未来也只能靠大哥才有出路。玉文女儿家,无德无能,也不敢久居这帅位。以后,若将布衣军交到大哥手里,到时候还要求大哥护我安稳。” 说话时,张非铃往岑煌怀中一躺,哭了起来。 怀抱美人,岑煌兴奋到了天上。以前,张非铃可是态度冷漠,甚至连一个手指头都不让自己碰。如今竟投怀送抱。看样子,张家这场变故让她懂事不少。 而且,张非铃说得对。其他统领年龄都大了,只有自己才是布衣军未来的希望呀。若张非铃真当了布衣军统帅,自己再娶了她。那自己不就名正言顺成了布衣军真正的主人了。 岑煌抱着张非铃,喜得眉毛也跳上了天,更是认真安慰道:“玉文你放心,大哥一定帮你。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二人拥抱了片刻。岑煌这才依依不舍,神情兴奋地离开了房间。 岑煌离开后,张非铃看向落凡,也是羞得面红。急忙解释道:“我看岑煌似乎不想我当布衣军之主。而他的玉哨是布衣军不可缺少的力量。我只好出此下策。公子切勿误会。” 落凡倒不在意,点头道:“做大事,不必拘泥小节。一时示弱,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和玉文分享。你要记住,财色名利能笼络住的人,绝不可靠。这种人能依附你,也随时能背叛你,用他们只能用一时。真要成事,还是要团结周围正义和勇敢的人。” 张非铃点点头:“多谢义兄提醒,玉文铭记在心。” …… 风百年和其他五位统领等在院中,也在猜测张非铃他们到底在合谋什么。不多时,便见游国章几人面色凝重,缓步而来。只看他们这严峻的面色,便知有大事要发生。 风百年抬头看去,傲慢道:“张非铃跟你们说什么了?还至于背着我们讲话。若没有要紧事的话,那我们也该回山了。” 游国章四人,本来也是打算祭拜完便走。但现在情况变了,张非铃要当大帅了。那这布衣军还是张家的,他们就必须留下给张若虚守灵了。 游国章也是得理不饶人,当即恼道:“走?你这是什么话。风百年,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别忘了,创建布衣军的老祖宗是张家。如今大帅离世,我们这些部下理应给他守灵,亲自送大帅入土为安。你这么个大人了,这点礼数也不懂吗!” 风百年不屑耻笑道:“哎呦,游国章,你这里跟我们这装什么孝顺呢。大帅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带人来救呀!哦,人死了,你想起给他看病抓药来了。我们可不比你神火军队,整日游手好闲。我们军中要务繁忙,就不多奉陪了。” 如今有了张非铃这个挡箭牌,游国章也算有了底气。冷笑一声,不屑道:“恐怕以后军中要务,便无需风统领挂怀了。” 风百年停住脚步,回头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话就说,别跟我打哑谜,我可没那个闲心陪你玩。” 游国章掏出张若虚的遗书扔给风百年,得意道:“你自己看。” 风百年接过来便和其他五位统领一起看了起来。 看完信,风百年也气得眼睛一紧,龇牙咧嘴怒起来。见他直接将信攥成一团,指着游国章怒道:“不可能。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眼见风百年恼火,游国章也算出了口气,得意笑道:“大帅,早知道四大家族会对他动手,便提前写下了遗书。字迹、印章都没有错。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随意找人验看。信上写得很清楚,布衣军统帅之位不是张莫然便是张非铃。你呀,够不着边!” 风百年怒哼一声:“哼,张莫然死活不知。张非铃只是一个毛丫头,她怎配做我十万大军的统帅。就算有遗嘱,我与众统领也绝不承认。” 其他五位统领也同是面色愤怒,站在风百年一边。他们这几年在生意上,一直得风百年的好处,心里早换了主子。连张若虚他们都不太在意,更何况一个张非铃了。 游国章见对方蛮横无理,大声斥道:“什么你的部队!整个布衣军都是张家的。你别忘了,布衣军的老祖宗是张家。五百年前,天下灾荒。张家老祖张三通救助四方灾民。最终受百姓们一致推举,这才建立的布衣军。张三通传授座下十大弟子,各一门神通。从此布衣军便有了十部人马。布衣军所有武学全是张家老祖传授。包括你们风家的武学,也都是张家老祖传下的。张家是布衣军所有人的恩人,咱们也世世代代发誓效忠张家。你敢说布衣军是你的部队,简直是忘祖背宗。” 风百年不屑道:“哼,忘祖又如何!五百年都过去了。布衣军各部统领早换了几十波,哪里还是当年的布衣军。再说了,布衣军也伺候张家五百年了,这账也早还清了吧。况且,现在张家并无能人,也是时候改换能主了。” 游国章又指着怒道:“大逆不道!你简直毫无顾忌。当年,你父亲为非作歹,以致于你风家败落。你也流落街头,成了个人人喊打的野小子,若没有张帅照顾你们风家,指点你学习武艺,你小子能有今日。如今翅膀硬了,便不认祖宗了。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风百年也是大怒,直接掏出背后开山大斧,喝道:“老东西,你敢骂我!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你们这些老掉牙的老东西,早不能适应这个时代了。你想找死是吧,那我成全你。” 游国章也从护卫手中拿过铁扇,指着风百年争锋相对,骂道:“早知道你小子不是好东西,跟你父亲一样是个祸害。打就打,你以为老夫会怕你这个小畜生。” 两边人马当即吵了起来,各拿着兵器对骂。听到动静,落凡和张非铃快步而来。 来到当场,张非铃哭求道:“各位叔叔伯伯停手,不要吵了!这是父亲的丧礼,恳请诸位叔伯,莫再吵闹,以免惊扰我父亡灵。” 然而,场面争吵得激烈,根本无人听一个丫头的话。而风百年见机回头,对身后两名威武站着的副将,小声吩咐道:“待会儿我闹起乱子,你们两个趁乱杀了张非铃。如此,张家就死绝了,到时候布衣军自然是我们的了。” 这两位副将一位斑发高瘦,蓝衣持剑,名叫修颜。另一位彪悍高猛,黄袍扛刀,名叫商英。他二人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更是风百年最得意的犬牙。听到风百年的吩咐,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不远处的张非铃,脸上同时露出了歹毒的冷笑。 风百年打定了主意,便毫不犹豫提起巨斧冲向游国章那面,试图激起械斗。 眼见风百年要闹事取势,落凡猛一喝:“弓箭手,何在!” 一声冷喝,张府屋顶、四面院墙,突然出现数百蒙面弓箭手,将所有人重重包围!眼见四面围兵,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风百年停手,看向落凡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落凡冷道:“义父灵堂,岂容尔等吵闹。当真欺张家无人了吗!谁再多一句不和之言,我便将他当场击杀。” 场中布衣军众人无不恼火,十大统领更气得个个脸黑。这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竟敢在张家埋伏他们十大统领,更敢如此耀武扬威。 而他们虽然恼怒,却也不敢真动手。昨日,敢动手的木帮和东来门的下场,谁都知道了。这小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真跟他叫板,说不定真难活着离开了。 眼见,十大统领都板着脸不敢说话。此时,风百年身后的副统领修颜,却是面露不屑,更直接走上前,提起手中宝剑指着落凡开始大骂起来! 第194章 诡相杀二凶 这修颜虽说只是风百年的副将,但论武艺在布衣军中却是少有对手。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气的剑道高手。因他手持一把金色宝剑,施展绝招时,能见到白龙冲天的场面,故而人称他“金鸿冠天剑”。 见十大统领被落凡震住,修颜自恃武艺高强,直接走上前,提剑指着落凡大骂道:“凭你这百十号人,也敢和我们布衣军叫板。你以为你是张帅义子,你就能当张家的主了。说穿了,你也不过张家遗留的一条丧家之犬,更别提还是只外姓犬。想不到,主子没了,你这只看门狗还敢叫得欢。” 听修颜骂得好,众统领也算出口恶气,全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张非铃站在落凡身旁,也是面色极为难堪。果然,风百年等人早已不把张家放在眼里。如此,不知落凡如何有本事能对付这些凶悍且毫无道理可言的武夫。 落凡心知不杀几个人,他们是不会怕自己的。那么,自己便从这第一个送上门的开刀了。 眼神一冷,冷哼道:“你说得好!我只是张家一条丧家之犬,但我这只犬想要咬死你,还是不用废什么力气的!诡相何在!” 落凡一声冷喝!院外早等候多时的向硅,黑衣蒙面自院外飞入,然后便扛刀冲杀向修颜。 修颜见来人,也是不屑出手,直接命令身后五名黄衣护卫道:“你们上,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五位也都是神山部的高手,各举着巨斧,同时冲向杀来的向硅。向硅见五人拦路,嘴角露出一抹不屑。抬手随意挥出一刀。只一刀砍出,便见威猛霸道的刀气,像是势不可挡的金色蛟龙,瞬间将那拿着巨斧头的五人劈飞出去。那五人倒飞十几步,重重落地,然后便口吐鲜血,全部命丧当场! 刀气霸道悍猛,毫无技巧,只凭借强悍的内力,便把五人震死!院中所有人又惊怕得退后十几步。 那修颜也看得眼神一紧!能随手打出这样强大的刀气,眼前这黑衣人,无疑是江湖绝顶的存在。此时他心中也没了底气。但江湖人最好脸面,何况自己刚才还夸下了海口,如此不战也不可能了。 想到此处,修颜咬着牙,脚踏地实,提剑大喝一声:“休得猖狂,看我白龙吞天剑,取你小命!” 修颜直接运气施展绝招。向硅眼见对方要施展绝招,还故意站着,等他把招数打出来。见那修颜提纳真元,强悍的真气在周身形成剧烈的风啸,而他手中舞动的宝剑,也产生股股白色剑气,好似急速盘旋的千百道白练。 招数运得差不多了,那修颜才猛地一出手!瞬间天裂地惊,磅礴剑气宛若十几条胳膊粗细的白龙,疯狂追逐着冲杀向向硅。 白龙冲来,天色也照得透亮,天空风卷、地面沙狂,一副搅动风云的气势。众统领无不佩服地点头。果然,金鸿冠天剑名不虚传! 然而,向硅却看得不屑,更是不耻道:“垃圾剑法。这么不入流的玩意,亏我还等了你半天。” 向硅也不多废话,直接大刀一提,随意劈斩十几刀去!刀气斩去,道道是几丈金光,对方那十几条看似威武的白龙,瞬间被劈散开来。眼见自己白龙剑气被对方轻易破解,修颜紧着急步冲前,离向硅十步外,提剑猛然挥洒,挥出数百银芒,层层叠叠杀向向硅。 见对方再次杀来,向硅冷哼一声:“不陪你玩了!” 当即一步踏出,竟化三影,躲开修颜剑招的同时,从三个方向各自挥出一刀! 三面同时打来一道刀气,看似寻常普通。然而,那刀气来到修颜身旁,忽然又化成千百道散乱的刀气!瞬间在他周围,围了八面的杀芒。 那修颜猛地吓出浑身大汗,急忙提剑劈出剑气抵御。可惜,八面都是刀气,他防的住前,防不住后,防得住脚,防不住脑袋!登时,听他一阵剧烈惨叫,那散乱的刀气将他周身血肉,片片割开!皮肉被隔开,那修颜站在场中,疼得捂着脸惨叫。向硅也不耽搁,再挥一刀,将那他头颅斩飞! 场面残忍,众人却唬得倒退,无不是面慌神恐。风百年眼见自己得力手下被人轻易杀死,更死得惨,也是怒地瞪眼切齿!想不到,对方竟然暗藏如此高手,修颜也是死得大意了。 神风统领张琮,一直神情严肃地看着,他是布衣军专管刺杀的高手。可是他看了半天,也看不透向硅的路数。冷面紧眉,自语道:“三个人影?这什么诡异的身法!还有刚才这刀法,怎么像是剑岳的天影十八闪,难道剑岳的高手?也不对,剑岳从来都是用剑,什么时候用刀了?” 他哪里知道,向珪按照罗丫的指令,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刀法。他想着既然一时改不过来,不如把江湖上现成的刀法和剑法,全拿来自己改造一番。 修颜已死,落凡场中再一大喝:“还有想试试的吗?尽管来!” 眼见修颜死得惨烈,众统领自觉武功比他也不高多少,谁也不敢再出头。而此时,风百年身旁,正提着大刀站着的商英。却怒得脸红,额头暴起青筋!他是修颜的结拜兄弟,更是出生入死的战友。 眼见自己兄弟被杀,眼见对方嚣张,那商英怒地一提大刀,黄袍满是风紧,虎口一喝:“小子,狂虎刀商英,杀你!” 说罢,见他拖刀如电,凶神恶煞,像是暴怒的猛虎一般猛冲向落凡! 然而,他刚冲出五步,向硅一步猛闪,躲过众人眼目,然后从商英侧面一刀斩出!众人不自觉又吓退几步。 不过,但见向硅速度快,身法诡异,侧面一刀斩去!但那商英显然也不是平常小人物,他瞬间预判到对方偷袭的方向,急转身提刀抵挡。然而,不料向硅这一招却是招中藏招!见他那一刀斩出,刀芒如金钩,鬼一般地绕了半个圈子,直接像是镰刀一样削掉了商英的头颅! 刀锋像是金色的冷线从商英脖颈划过,硕大头颅飞空,鲜血哀红喷溅!大刀脱手飞出,尸体砰然落地,激起满地尘埃。 众人全吓傻了!这是什么鬼神般的刀法?修颜和商英可都是江湖顶级高手,他们竟然挡不住一招? 张非铃也惊住了,看着面前已然淡定的落凡,她总算明白落凡狂妄的底气在哪里了。难怪人家叫他活阎罗,他杀人真是毫无顾忌呀!这还没收服布衣军呢,便杀了两名布衣军副统领。如此,他不怕布衣军报复吗? 连着杀了两人,落凡眉宇冷寒,大声一叱喝:“昨夜,木帮、东来门,尹少正,他们七万人,我一夜便全杀了。难道你们布衣军我就杀不了吗?谁再敢在我义父大丧期间闹事,我便送他一块下去陪他老人家!” 众人心骇退后。百闻不如一见,他的心狠手辣可真不是谣言。 风百年连着损失两名得力副将,已然面色铁青,怒到极点。但他不傻,如今对方又高手压阵,自己又在人家的地盘,若是冲动必然也没有好下场。只等回到布衣军,在来报仇雪恨!而其他统领,也是各个面黑,毕竟杀得是布衣军的人,他们焉能不怒。 眼见无人敢再说话,落凡便冷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从今日开始,请诸位统领在灵堂替我义父守灵。三日后,义父入土为安,诸位便可回南城八十山。这期间任何人不得外出,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还有,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把各自的护卫送出府。不然,就等着把尸体抬出去吧。” 落凡冷冷话完,所有人统领全部惊愣!什么情况?对方还要软禁他们不成? 游国章、岑煌四人,也是讶异。一直以为风百年够毒的,没想到这年轻人更毒。若他要帮助张非铃掌握了布衣军,那这天下以后是谁的可真说不准了。 第195章 五柳客栈,杀劫 威风而来的十大统领,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会在张家被人困住手脚。虽然全都气急败坏,但也不敢反抗。只能按照落凡的命令,将各自的护卫送出张府。并且安排他们回八十山调集更多的兵马来龙城保护。 而龙城很快也传遍了,东街阎罗大骂布衣军十大统领,又连着杀了两个副统领。也是个个惊叹。如此,落凡这活阎罗的名头也算是坐实了。而四大家族的人,也不敢来张家闹事。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敢来,就别休想活着离开。 一日安稳。 第二天几近中午。落凡正在小院和钟凤雪继续切磋太极。此时,院外急跑来一名黄衣暗卫。 那暗卫匆忙跑来,急禀道:“阁主。刚刚城外传来消息。早上,青松寨、义虎帮、刺翎门三家,在五柳客栈附近埋伏了三千多人,准备截杀薛扬一行人。” 听此消息,落凡眉头一皱。早上埋伏的,那也就是说,薛扬他们可能已经遭遇青松寨的伏击一个多时辰了。恐怕他们的生死已定。 落凡皱眉道:“这三家实力一般,凭借谢旭几人的本事,应该也足以应付。只是,不知三家是否请了帮手?” 暗卫道:“他们请了剑壁山庄的翡翠公子、浮屠山的佛掌老人,还有儒雄孔学浩。” 听到三人名字,落凡心道不好。这三位可都是江湖中真材实料的绝顶高手,谢旭他们凶多吉少!当即吩咐暗卫说道:“我立刻带人去驰援。你去街上找人通知天下银帮和铁掌门,让他们也赶紧带人去救。” 那暗卫急忙下去做事。 落凡匆匆来到堂中找到罗丫,说道:“罗丫,薛扬一行人在五柳客栈遇到青松寨劫杀,对方请了高手,所以我要带走黑罗刹、诡相和金玉大掌柜去救。从现在开始,你盯紧张府的安全。若十大统领敢异动,杀光他们也无妨。若局势不可控,便带张非铃先掏出张家。” 罗丫点头:“你放心去吧。交给我了。我知道怎么办。” 落凡点点头,当即带了十几名高手,飞马急驰五柳客栈。 话说回头。 谢旭和赵雪见了李本心后,从天下银帮借了五十名高手,便回了旗城。 旗城薛扬几家人将家当收拾妥当,当天又宴请四邻以及总捕司上下差官,摆了十几桌迁家宴。第二天,几家老小便满载家当,浩浩荡荡赶往京城。 车马冗杂,行路缓慢。薛扬、谢旭、贺闻名三家人,各乘了一辆马车。其余家仆十几人搭着三辆板车跟随。左右有五十名护卫,骑马护送。 第一日行路,未到傍晚,便在天城下属官驿休息。翌日,清晨早起,继续赶路。几近午时,便到四岔路五柳客栈。 日头高高,照出一片暖意。宽阔平坦的大路上,车辙碌碌,备显安宁。 贺闻名骑在马上,走在车队最前头。遥见前方四岔路口,回头看谢旭、赵雪高兴笑道:“大哥、二姐,前面就是四岔路了。不用一个时辰,咱们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咱们七大神捕再聚,必能威震京城。” 赵雪笑道:“六弟,京城龙蛇混杂,高手林立。你别想着震谁了,赶紧把功夫练练吧。看你最近功夫也不见涨,是不是没用功啊。” 贺闻名不服气道:“二姐,我怎么没练,我天天练着呢。你看我这一双手,天天拿剑,不知道长了多少层老茧。师兄弟七人,除了我,你们都有家传神功心法。我只练习一本普通的元灵剑法,自然进步缓慢。” 众人呵呵一笑,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他师兄弟六人皆是出身名门,也各有家传绝学。只有贺闻名出身贫民,只是普通的农户。 当年,薛扬在旗城青湖边竹林内隐居,先后收下几名弟子。平日里,他除了教授弟子学问和武艺。而贺闻名父母本是青湖边一户农户,因为住得近,所以常有些往来。 他父母见薛扬家来往的,全是富贵、威武的大侠、名流,也是心生羡慕。心里盘算着,这耕地务农,苦一辈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夫。若能跟着薛扬学一点本领,将来也当个大侠,自然能高人一等。 那时,薛扬一家住在竹林中,难免衣食不便。他的妻子岳娥又是千金小姐,不懂得如何打理一大家的生活。贺闻名的父母便主动替他们,打理院子、帮扶农务。如此不多久,夫妻二人便跪求薛扬收贺闻名为弟子。薛扬无法推辞,只能收下。 而薛扬本身也不是练武出身,他的师傅诸葛屃也没教过他任何本事。他拳脚的功夫也全是枪丐铁布鳞指点的。真说起来,薛扬倒也没什么能教给几个弟子。而几个弟子也各有家传,他只需一旁辅助、监督即可。 后来收了贺闻名,薛扬见他身体瘦弱,也并不适合练习自己的《盘龙獠突》枪法。而且贺闻名从小娇惯,也不适合修炼霸道功法。一番思量,薛扬寻了一本较为轻灵稳重的《元灵剑法》传给贺闻名。 这剑法简单易学,输于厚积薄发的类型,正适合贺闻名。只要他安心修炼,有个二三十年,自然也能有所成就。可他不论是天赋和心性,都不能与其他六位师兄弟相提并论,自然成就也小。 贺闻名一直抱怨自己的功法不如其他几位好。而谢旭几人也很大方,愿意把家传的功法传给贺闻名。但薛扬坚决不允许。他认为贺闻名资质不行,练习强功,反而自误终生。 车马缓行,很快便来到四岔路口。五棵大柳树一排而立,失了叶子的枝条,根根斑垂。像是脱了法的驼背老妪,站在路旁招手。 远看五柳客栈,谢旭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赵雪也是眉头紧皱,心中警醒不断。 一行人正走得稳当,忽地远处传来一声轰天雷响!紧着四面风紧,荒野中涌来密密麻麻的匪徒,他们持刀扛枪,喊着冲天的“杀”字而来。 遍地强寇杀来,像是灭顶压来的潮水。一时间,马惊得嘶鸣不止,人恐得手脚慌乱。尤其是一众家眷和仆人,更吓得呆若木鸡,抱着包袱瑟瑟发抖。谢旭急飞身跳上一辆马车顶,大喝一声:“不要慌,所有人靠拢过来。围成一圈,保护家眷!” 听到谢旭喊叫,众护卫当即围拢,将家眷和仆从护在中间。 十几个呼吸,四面暴徒已然全部冲了上来。逼命之时,容不得谢旭迟疑,他当即站在马车顶蓬,运气狂狮雄力,直接绝招出手:“八龙逐焚!”双手猛地一推,只听龙啸天崩,八条金龙向着四面冲飞爆去! 刹那,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位暴徒直接被炸得粉碎,后面的更是伤残片片,哀嚎连天。血雨扬天,残肢乱撒。大半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染了满身血肉,连滚带爬地向后撤! 狂狮一掌击退敌方大军,谢旭提内劲,震天一喝:“天都王朝神捕谢旭在此!哪路宵小敢来劫路,速速退下,不然让你们有命无回!” 谢旭一声大喝,那些围兵又吓退十几步,只敢在五六十步外远远的看着。一众人不敢再上,只能远远围着。此时,后方走来一群大人物。 那一群人中,中间骑马而来的老者,六十岁人,冷面威严,一身英武银甲,手提钨钢枪。而他身后高举的大旗上正绣着九棵青松。 薛扬远远见到那旗子,心一沉,回头对众人说道:“青松寨。看样子,他们是找谢旭和赵雪报仇来了。此事怕是难善了了。一会儿真打起来,谢旭你想办法抓住青松寨主白徽。如此,咱们才有谈判的机会。” 一旁天下银帮武师头领,“狂沙刀”曾风亮拄着长刀,威风说道:“薛大人放心。小小青松寨我天下银帮还不放在眼里。若他真敢动手,明天我帮主便能灭了他满门。等他来,我自当跟他交涉。” 薛扬拱手道:“那有劳曾大侠了。” 第196章 三大高手 不多时,对方一众大人物上前。中间骑马那银甲老者,正是青松寨寨主白徽。其人惯用钨钢枪,使得一套梭罗枪法,也算本领不差,江湖有“透十甲”的名头。而三日前,被谢旭一掌打死的白玉玲珑枪白少命,正是他的小儿子。 此番白徽前来寻仇,也是早有准备。他不仅聚集义虎帮、刺翎门的几百名高手,还请了三大高手助阵。薛扬端详几眼,认出白徽身旁那三位高手,也是心呼糟糕。 那右手边第一位高手,年方二十,玉面青衣,满是风流。他正慵懒躺在一玉榻上,由四名力士抬着。看似文弱不羁,实则乃是江湖鼎鼎有名的“翡翠公子”。而只看他榻前挂着的那一把,青如玉、寒似冰的宝剑,也知其剑法不凡。 翡翠公子本名韩宇彰,出自江湖第二大剑门剑壁山庄。他的剑道天赋非凡,是江湖公认的第一剑道奇才。江湖传闻,他如今虽只有二十,但剑法已能比肩他的父亲“浩古剑雄”韩御流。而他也是被认为唯一一个,能在未来达到无双剑圣紫柳道人那般高度的晚辈。 如此高的天赋,韩宇彰也算是得天独厚的好福气。只可惜,他心性歹毒,更不服教化。其父韩御流心性正直,是江湖出了名的剑道大侠。他因韩宇彰常无故伤人、杀人,便不能容忍,便断绝父亲关系,将他赶出了家。 韩宇彰被赶出家门后,也是无处容身,白徽便趁机笼络。他先出巨资给韩宇彰建了一处豪华庄园“翡翠阁”,又接连送了十几位美人讨好。至此,韩宇彰跟在白徽身后,心甘情愿替他杀人。 而白徽右手边第二位高手。锦衣华冠,样貌堂堂,中年儒雅之貌。见他手持一尺长金色长条镇纸,眼中韬光,一副春秋尽知的神态。他便是江湖威名不小的“儒雄”孔学浩。 孔学浩的出生也不一般。江湖皆知有“四大山庄”闻名天下,还有“三大阁”更是响彻南北。 第一大阁,海云阁这阁江湖无人不知,乃是黑道第一大帮。自一千二百年前上古隐灭时,海云阁便已建立。能稳稳掌控江湖一千多年,成为天下人人畏惧的神秘所在,他的实力无需多言。 第二大阁,自然阁。门内高人无数,深修星象天术、诸般奇门,阴阳之玄无不精通。而他阁中所教授的“诗词书画”、“农耕渔猎”、“手工商道”三门,无不是最高深的武学。阁主“苍老”深不可测,据说能算前后五百年,有半巫半神的名头。而儒雄孔学浩便是出自自然诗画一门。 第三大阁,医文阁。这一阁以医术通神闻名。天下没有此阁不能医好的病。江湖有言,阴差难入医文阁,阎罗入此也返魂。那意思,再重的病人入了医文阁也不会死去,便是阎罗王入了也要把你治的返魂成人。可见,医文阁医术之高明。 这三阁是天下皆知的神秘所在。而他们有一个相同的规矩,处在江湖,却不主动干扰江湖事。而他们门内中人,也不允许行走江湖。 孔学浩便是自然阁的弟子。他在自然阁修行了二十年,自觉学了高深的本事。若不出来扬名天下,岂不是浪费才华,便选择叛出了自然阁。 而后不几年,孔学浩便凭借自然阁中修行的本事,在江湖中闯出了“儒雄”的名头。而且,他还模仿自然的规制,建立了自己的儒行馆。而他这些年的成就,也离不开青松寨白徽的暗中支持。如此,孔学浩也一直以白徽马首是瞻。 而白徽左手边的高手,一瘦弱乌黑,满面皱纹的小老头。这老头身紫色华服,头戴金冠,负手而站,脸上满是傲慢和自大。他的身份也不一般,他原是江湖武学三宗之一的,北海浮屠山金光门副门主贯娄,江湖人称佛掌老人。 贯娄年七十,一身内劲雄厚,绝学“煞佛透魂掌”,断金碎石,比狂狮掌不差。而他当初因私德有亏,被浮屠门徐芒芒给赶出了浮屠山。如今帮助白徽也没有别的理由,只为了钱财。而白徽也是出了三万两白银,才请来贯娄。 除了这三位绝顶高手,白徽周围还有几十位高手,皆来自青松寨、刺翎门和义虎帮。这些人也在江湖各有威名,但比起那三位,就不值一提了。 一大群人走上前头,双方互相打量几眼。白徽一提手中钨钢枪,跨马而前。 来到当场,白徽面色铁冷,提枪一喝:“谢旭狗贼,打死我儿,还敢逞凶!今日我三家群雄聚集在此,便是要替江湖除恶!薛扬,劝你交出谢旭和赵雪,我们便放你们离开。不然,便是贼党,一同受死!” 薛扬不及说话,曾风亮持刀上前,举刀不客气喝骂道:“呔!青松寨白徽,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我天下银帮的旗子吗?凭你小小青松寨也敢劫杀我们帮主的贵客,劝你们速速退去。不然明日你青松寨就等着灭门吧!” 白徽听一皱眉,冷道:“哼!你以为你天下银帮就能一手遮天了吗?谢旭和赵雪杀了我们几十位江湖人物。这笔账他们休想躲过去。实话告诉你,我们早和京城四大家族打过招呼了。诛杀谢旭一众是司马月亲自点头的!凭你天下银帮也不敢跟司马家作对吧,劝你们速速退去,不然连你们也一块诛杀!” 曾风亮闻言面色一白!什么?司马月同意的,那这就难办了。在龙城地界,这司马月就是地下的王,便是天下银帮也不敢得罪。如此,他倒是不知所措了。 薛扬见曾风亮已然被司马月吓住了,急忙走上前,拱手说道:“诸位英雄,且听薛某一句话。既然此事关乎到我两个徒弟和你们黑白两道的官司,那就必须按照《元盟协议》来处理。不如,咱们请来三方公正人,公审此案。到时候若他二人该杀,我们也绝不拦着。” 白徽冷笑一声:“想要谈判,做梦!等我杀光你们,我会再和天都王朝谈判的。所有人听令,杀光他们。谁拿到谢旭和赵雪的人头,赏银一万两!” 四面凶兵再次,喊嚷着大举进攻。谢旭此时才真正理解了宇文澜的话。什么协议、规矩,全是狗屁,武力才是江湖唯一的规矩!对付这些恶贼,打死他们就是最正确的道理!当即,再提神功,双掌不断怒挥,八龙逐焚绝招再现人间。 金龙滚滚吼冲而去,遇人即炸,一炸便是遍地血肉横飞。最前面围来的几十人,瞬间又成成了地下的肥料!群贼纷纷惨嚎后退。他们后悔万分,怎么又把谢旭这只狂狮子给忘了。吓得退更远,再也不敢上前送死。 白徽也看得心惊。只听说过宇文澜狂狮掌的霸道威名,没想到竟然真强至如此。自己儿子惹了这种人物,死得不冤!当即转头看向一旁佛掌老人,恭敬请道:“前辈,我看谢旭这狂狮掌,也只有您能对付了。” 听到白徽的请求,贯娄不屑一哼。不过,拿了人家的钱,便要替人办事。当即脚步一点,身如虚影,冷不丁便来到谢旭面前,抬掌便打! 见那老头一双肉掌此时漆黑如墨,看似简单一掌,却能撕碎空气,发出爆鸣之音!谢旭不敢大意,提全部掌劲对上一招! 那二人简单一掌,足有万斤力道相撞。轰然一爆,爆散的劲气扫乱四面人马。而对招的二人,头发各自飘直呼响。一招落,二人各自退后五步,竟不分上下! 贯娄自觉高人一等,想不到他全力一招,竟未胜对方分毫。气得眼一瞪,踏步又冲上。漆黑的双掌连绵不断不断打向谢旭。那掌速急快,衣袖也瞬间冒了烟,空气宛若雷鸣滚滚爆响! 而谢旭也是毫无留手,双手猛挥,狂狮掌气奔涌澎湃而去。二人铁掌互对,掌气嘭嘭炸响不断。如同山崩海啸,风雷乱撞,周围人怕被波及而亡,急退几十步!而在两人的剧烈对招下,场中很快飞沙走石,激荡起大片烟尘。 第197章 玉鸿仙少 双强对招,天地惊变。眨眼百余掌对下,二人再次各退十步。 此时两个人的手掌一样吃痛,不过仍然胜负难分。贯娄已然恼羞成怒,自己乃浮屠山高手竟赢不了一个晚辈。如今在场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若不能败他,颜面何存!当即深吸一口气,再将内劲提到最高,缠斗向谢旭! 谢旭正是年富力强,如同正雄起的猛虎,自然毫无畏惧,大喝一声,霸气对招而去!登时,又是一阵飞沙走石,风云激荡。 眼见,谢旭和佛掌老人打斗得激烈。白徽马背上,举枪大喝一声:“青松寨弟子听令,趁谢旭分身乏术,给我将他们杀光!杀!” 没了谢旭,四面杀兵胆子也大起来了,再次呼喊着向薛扬一众杀来。 薛扬急忙举起龙筋枪,大喊道:“大家站稳阵脚,不要慌乱,尽量拖延!” 听薛扬喊着不要慌,可众人如何不慌。便是天下银帮这五十位高手,也全慌了神色。他们虽然也常遇到拼杀的场面,但也没有几十人对付几千人的本事。一时间全软了手脚,慌得像是狼群里围着的绵羊。那曾风亮也是咬着牙定住神,但他额头上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阳光下隐隐发亮! 而眼见对方杀来,赵雪却是玉眉一冷。不等对方靠近十步,赵雪一步奔出,瞬间消失原地!只见地面沙响,风涌、剑鸣,好似一道黑色魔影,裹着一圈金色锋芒,在哪冲来的人群中,一阵飞驰!几十名喽啰,立时喉咙划穿,几十人如同刀割草扑,死倒一大片。后面那些暴徒,再次吓得呼爹喊娘,层层倒退! 叶叹一众也看得惊讶,本以为谢旭够猛了,想不到这赵雪更凶狠。 贺闻名瞪眼张口,惊道:“哇!二姐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其实并非赵雪变强了,而是她便得更加果敢,敢于放开手脚了。以前,她和谢旭被薛扬教导,出手不能太凶狠,出手要留有余地,不能致人死地。但经过五柳客栈的两场教训,她们明白了,在这些恶徒面前,讲究仁慈哪等于送死! 白徽一众高手也是惊诧瞪眼。白徽倒吸一口冷气,愕然道:“想不到,赵雪竟也如此厉害。秦武刺马,难怪有江湖第一快剑的名头。如此,倒是棘手了。” 说着话,白徽又看向一旁的翡翠公子和儒雄孔学浩,想请这二位出手。翡翠公子躺在榻上还是一副慵懒,似乎并未瞧得起赵雪的剑法。 孔学浩见翡翠公子没有出手的意思,便手持金色镇纸,冲白徽拱手笑道:“寨主放心。我亲自去对付这丫头!” 白徽肯首笑道:“那便有劳儒雄出手。” 孔学浩远远打量一眼赵雪,便步若惊雷,直奔赵雪杀去。见到对方冲自己杀来,赵雪也是如幻窜出,但闻刺耳争鸣,响彻四面,秦武刺马直取对方性命! 然而,眼见对方绝招杀来,孔学浩仍是面色沉稳,忽地将手中金色镇纸打开。那镇纸打开,刹那便成一把金色的扇子,猛地又发出闪耀的金光。金光刺眼,连百步外的人也全部抬手挡眼。 赵雪也被晃得眼花,当即抽身退步。而此时孔学浩却似孔雀舞、麒麟跳,以奇异的身法追上赵雪,堵在她的退路不断舞金扇追杀。 赵雪只觉得那扇子刺眼得厉害,好似无数只夏日的金阳对着自己的脸,不断贴来。一时间,她根本无法睁开。只能以过人的速度,连连躲避! 薛扬眼见赵雪被压制,也是面露焦急,疑问道:“这什么兵器,怎么从来没听过?” 曾风亮人在江湖,见识也多,沉声道:“七宝亮金刀扇。儒雄孔学浩的四宝之一。持器者注入真气,刀扇便能发出刺眼金光。与其对战,眼睛根本无法对视,只能被动挨打。若赵雪不能破解此招,那怕是要危险了。看样子,青松寨是研究过谢旭和赵雪的本事了。所以找了这么多高手来助阵。” 眼见,谢旭和赵雪同时被两大高人缠住。 白徽看向一旁刺翎门帮主庞贵,冷声说道:“时不我待。庞帮主,看你的了。你现在便命令你的弟子,用神羽箭将薛扬一行人射杀。如此,也省得我们多费手脚。” 庞贵面露喜色。他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自己儿子庞重报仇。如今机会来了,焉能放过。当即命令手下神箭手出列,准备射杀薛扬等人。 百余名神箭手上前,迅速摆好阵型,弯弓搭箭对准薛扬一众。薛扬等人见状惊恐,刺翎门可全是神箭手,在这荒郊野外连躲的地方也无,如此岂不是只能受死!薛扬面色悲哀,仰头一叹:“唉!未到龙城,便已身死。这可能是命数吧!” 眼见薛扬一众将要殒命,此时远处却忽来一声剧烈啸鸣。一众人马纷纷回头!但见一支白色飞箭,好似一条白色闪电,冲倒一路围兵,直接飞入场中。那白色飞箭落入场中顿时一爆,烟尘四散,炸退四面人群。正厮杀得紧的谢旭几人,也随即撤出战场,各回阵营。 烟尘散去,众人但见地面已经炸出几尺深坑。而坑中还定了一根通体透白如羊脂玉的神箭。见箭识人,在场之人无不惊呼:“玉鸿箭!玉鸿仙少司马玉良!” 众人惊疑间回头,果见一人身若白鸿,貌似仙郎儿,自半空飞身飘入场中。 见那来者,清面雅容,一袭白衣潇洒,背负玉弓非凡。好似仙间落儿郎,忽来人间一风流。来人正是江湖年轻一代少侠之中,威名鼎盛的玉鸿仙少司马玉良。而江湖人更多在意的是,他是司马月的侄子。 司马玉良飞身而入,其身后几十名顶级高手,随即紧着飞来。 白徽见到司马玉良,也不敢得罪,马背上拱手道:“原是玉鸿少侠,司马玉良。吾青松寨在此处理家事,不知少侠何故插手?” 司马玉良环顾四周,清眉微皱,说道:“恕晚辈无礼,薛扬、谢旭诸位乃是我天都王朝的重臣。你要杀他们,这可算不上家事。况且,大军围杀,也并非光明手段。既然我遇到了,便不能不管。你说吧,青松寨和他们有何冤仇,以致于非要如此阵仗。说出来我也给你当个公正。若你真有冤屈,那我也不拦着你。” 众人各自疑惑。司马家和天都王李本心势同水火,而薛扬是李本心的心腹。这杀薛扬不是司马家最乐意看到的。怎么司马玉良反而一副无知的表情,还跑过来横插一杠呢? 众人不知,司马月最疼爱这个侄子。她虽然歹毒,但却不想让司马玉良和自己一样。自小便培养他正直善良的品行,甚至不让他参与江湖的各种事非。所以,这司马玉良也是难得的纯良人物了。 白徽听司马玉良这番大义凛然,也是气得脸黑!心说:这小子是傻,还是吃饱了撑的!你姑姑让我来杀人,你倒是跑来做好人了。这搞得自己还不好办了。 白徽恼火,但也不敢得罪司马玉良,便又劝说道:“少侠,此乃我江湖事,与你无关。况且,此事也是得到你们司马家家主司马月的首肯,我们才敢做的。若少侠疑惑,不妨回去问司马天卿,她会告知你一切的。现在,还请行个方便,离开这是非之地。” 司马玉良一面正经,摇头说道:“不管是谁同意的,总要把事非说个清楚,我才能走。不然,你把人杀了,我回去也没问出个好歹。那我岂不是做了傻事。你不要搪塞,尽管说出杀他们的理由,我给你做个评判便是了。” 白徽也是气得无语。想不到司马月养出这么实心眼来。这还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孝敬着! 如此,也只好告知道:“那少侠听清楚了。谢旭和赵雪杀了我的儿子,还有黑道几十位高手。此事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江湖规矩,杀人者死!如此,我们杀他们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司马玉良听了仔细,点头道:“我听明白了。若谢旭和赵雪当真杀了你的儿子,那他们理当赔命。不过,我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也要听听他们的说法。” 第198章 断个明白 白徽翻个白眼,这小子还真是个愣头青。这份单纯,怎么看也不像是司马家的少主呀? 而司马玉良可不管他的想法,又正经地看向薛扬一众,问道:“诸位可有话说?” 薛扬见司马玉良问来,也是满面感激,若非他出现,他们怕早死了。 当即拱手说道:“原来是玉鸿仙少,既然少侠肯主持公道,那我们也放心了。我便直说了。三天前夜里,谢旭和赵雪路过五柳客栈住店。不曾想,夜里遭到一群黑帮歹徒下药偷袭。他们两个中了毒逃出客栈,对方仍然群起追杀。谢旭无法逃脱,只能全力还手,如此才伤了人命。请少侠评断。” 司马玉良又听得点头,回头再看向白徽,说道:“你听到了没有。你们两家说法不同。但若真是你们黑道偷袭在前,那么被人杀了也是活该。你还有何话说?” 眼见司马玉良非要刨根问底。白徽生怕耽搁时间太久,龙城谢旭和赵雪的援兵赶来。便先凑过脑袋,询问孔学浩的意见。他小声问道:“儒雄,这小子看来非要搅局。我看事不宜迟,不如直接杀过去吧。只要不伤到司马玉良便是了。事后再向司马月厚礼赔罪,也就无碍了。” 孔学浩却摇头说道:“不可。且不说司马玉良本领高强,你看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老头。他们一个是北刀冷四皇,一个是南拳冬瀚蛟,这二人可也是绝顶高手。真打起来,咱们也不好对付。” 白徽听孔学浩之言,看向司马玉良身后那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果是高手无疑。当即面露恨色,恼道:“我苦心筹谋,又请来你们三位高手助阵,难道便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如此,我焉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孔学浩摇了摇头,脸色露出一抹阴狠,得意说道:“放心,我自有妙计。你先假意跟他们理论一番,若争辩不出结果,便顺势提出按江湖规矩决斗。让出我们三人和谢旭、赵雪分个高低,到时我自有把握他们全都杀死。” 白徽听得得意,暗中点了点头。便转过头看向司马玉良,大声说道:“好!既然司马少侠出面要判个对错。那我便拿出证据,咱们说道说道。来人呀,把人证都带过来。” 谢旭和赵雪听得满脸疑惑,怎么他们还有什么人证? 白徽一声令下,不远处便押来了三个人。谢旭和赵雪远远一瞧,这三人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三人中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都穿着脏兮兮的黄粗布棉袍。虽然不认识,但也能看出他们应该是五柳客栈的仆人。另外一个则是满头斑发的老者。看他一身黑绸袍,背着把漂亮的黑剑,打扮得倒是不差。只是他面色苍黄,发丝散乱,眼中满是恐惧。走起路也是畏手畏脚,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模样。 而这老头就是那夜唯一活下来的黑道人物,玉林山主郭焦。那晚,赵雪和谢旭来到五柳客栈,先和痨邪道士、浮屠金刚打了一架,然后便上楼了。他们也没在意郭焦,自然也认不出了。 三名人证带了上来。白徽提枪指着瑟瑟发抖,满脸凄惶的郭焦,大声道:“诸位请看,这一位乃是黑道颇有名望的老前辈,玉林山主郭焦。想来,大家也都听过他的名头,他这样的老前辈自然不会说假话。而他是那晚唯一一个从谢旭掌下活下来的人,也亲眼见到了谢旭和赵雪行凶的经过。” 说完郭焦,白徽又指着另外两名小伙计,说道:“这二位是五柳客栈的小厮,那晚事发时他们躲在客栈角落里,也目睹了一切。现在三位人证在场,便请他们来说一说当晚发生的事吧。玉林山主,你是老前辈了,你先说吧。” 众人当即全部看向郭焦。那郭焦站在场中,却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看他那双眼浑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呆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徽气得用钨钢枪点了点他,皱眉呵斥道:“嘿!玉林山主,你是不是被谢旭吓糊涂了。现在有我们给你做主,他不敢杀你,你快说!” 郭焦似乎被一枪点醒了神,抖着双腿、颤着肩膀,还晓得冲四面拱拱手,哆嗦着道:“诸!诸!诸位,大、大、大侠,老朽有礼了,有礼了。当日,老夫喝得有点多,记不太清楚了。容我好好想想。” 见郭焦装糊涂,白徽恼一喝:“玉林山主!当日只有你从谢旭和赵雪两个杀人魔头手下逃生。我知道你害怕。但如今有我们几千人马保护,你只管大胆说来。你若敢说假话,我们可不饶你!” 谢旭和赵雪也是恼怒,白徽竟敢叫他们杀人魔头。看这情形,分明是事先逼迫了郭焦说谎。 郭焦被白徽吓一激灵,好似又醒了神,慌忙说道:“我虽然喝得多,但也忘不了当日的惨状呀。那是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呀。惨呀。老夫,现在想起还头晕目眩。惨呐,到处都是尸体,尸体,尸体,哎呦呦,哎呦呦头晕,头晕……” 郭焦说了几句,便神情恐惧,忽地眼珠一翻白,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地上。两旁弟子急忙将他扶助。然后掐人中,捶后心,抻大腿,一番折腾。而郭焦醒来后,两眼糊涂发蒙,嘴里呼噜着杂音,已然人事不知了。 众人无不鄙视摇头,这老头也太不经事了。白徽也气得眼白,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糊涂了! 司马玉良看得皱眉,说道:“我看这玉林山主,也七十多人了。这老人家也蛮不容易的,咱们不要为难他了。这不是还有两个人证,先让他们说吧!” 白徽也是无可奈何,不悦摆手道:“来人,赶紧把他抬走。让他到后面歇息。好歹是江湖老前辈,也太不禁事!” 回过头来,白徽又命那两个小伙计说话。 这两个小伙计一个肥头大耳,身材宽胖,憨傻中冒着机灵。另外一个黑不溜秋,瘦小身弱,更是小眼狡黠。他二人虽是跑堂的下人,但也算是黑马帮弟子,有些黑道的阴损。 白徽昨日在五柳客栈得知事情真相后,便重金收买了这两人。本来是打算杀了谢旭和赵雪后,留着跟天都王朝对峙用的。如今,便先拿来挡挡司马玉良的势。 这两个年轻人明显比郭焦有底气。面对众人围观,不仅丝毫不慌,反而一脸的得意。 那大耳朵的胖子,手拢在袖口,先开了口。看他像是背书一般,摇头摆尾,朗朗说道:“那日,天黑云重,难行夜路。客栈来了四五十黑道的侠客。他们在客栈里饮酒吃肉正是爽快。夜还未深,不期突然来了三个煞神。我二人看得清楚,其中有两人正是眼前这身着神捕服,腰挂金牌的这二位。这二位可了不得,只见他们进得堂中,一个用掌,一个用剑,便对四面大醉的侠客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侠客们毫无准备,难以对抗,便全部殒命当场。我二人躲得远,才幸免于难。不然,估计也要遭他们的毒手。” 薛扬一众听这小二,满口胡言,也是全皱了脑门!心说,这编故事也没有这么胡编的呀!这是张口就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呀!这鬼话也只有傻子能信吧。 赵雪气得柳眉一横,举剑喝道:“休得胡言。那日,我二人正在楼上客房休息,分明是他们用迷烟毒害,我二人不得已跳窗逃跑。他们仍然追杀不放,大哥这才反击。你这小二胡说八道,简直可恶至极。” 那小厮退后一步,仗着自己这面人多,得意洋洋指着喊道:“就是你们杀的。我们二人都可以作证。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敢杀我们灭口呀。大家看见没,这就是杀人魔头的本性呀。” 赵雪气得咬牙,拔剑便要冲过去砍了那小厮。谢旭也气得面色铁黑,但还是伸手拦住赵雪。 白徽却听得一脸得意,嘲笑道:“怎么样,如今人证在此,你二人还有何狡辩?” 第199章 决斗! 听那小二的证词,薛扬摇头一笑。直接指着他质问道:“你分明撒谎。那一日,谢旭和赵雪来到五柳客栈,分明是先和痨邪道士、浮屠金刚打了一场,而其他人则是在一旁围观。杀了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后,他二人便上了楼休息。怎么到了你这里,成了一进门就大开杀戒了?” 那胖小二倒是镇定,也是习惯了撒谎,仰着脸口齿伶俐地回话道:“不错。他们是先杀了痨邪道士和浮屠金刚。而正因为他们杀得兴起,才又对其他客人下了毒手。我们亲眼看到的,那场面可惨了,满屋子是血是肉呀。最后全黏糊一块了,都分不出一个整人了,我们十几个人清理了一夜才弄得干净了。” 薛扬听得点头,又看向另外一名较瘦的小二,问道:“那你那晚看到的,可是和他说的一样?” 这瘦弱黑面的小二也是满脸认真地点头,口角严肃地说道:“不错,那晚就是这样。几十位高手片刻就被他们杀光了,我们俩看得真真的。我要是敢撒谎,您就砍了我的脑袋!” 薛扬冷声道:“那看来,你的脖子长得也不结实呀。按照你们的说法,他们是在大堂里动手的了?” 两名小二又肯定地点头。 而薛扬忽然猛地一指二人,呵斥道:“大胆的小二,竟敢当众撒谎!” 那两个小二吓一哆嗦,却还以为薛扬虚张声势,那胖子说道:“我们撒谎?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撒谎啦?” 薛扬回头看向司马玉良和白徽,说道:“二位,听清楚了吧。这两人信誓旦旦,说谢旭和赵雪是在大堂里杀的人,对吧?” 二人点头认可,白徽皱眉:“这又如何?” 薛扬接着又问道:“而赵雪和谢旭却说,他们是在楼上客房睡觉,然后中了迷烟,从东面窗户逃走。对方紧追不舍,然后才发生的大战。如此对否?” 二人又是点点头。司马玉良也疑问道:“对,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不知薛大人如何证明双方真假呢?” 薛扬自信一笑:“其实很好证明。诸位都知道,谢旭的狂狮掌厉害。所过之处,树木摧折,石头炸裂,必然会留下不可抹除的痕迹。现在咱们只要去客栈东面野地勘察一番,不就能证明孰是孰非了吗?” 听此话,众人恍然大悟。而那两个小二顿时慌了神!他们只顾着把事情栽赃,哪里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想到这样的破绽。 那瘦黑的小二,急忙摇头改口道:“那日心慌,我们记错了!他们是把诸位大侠追杀到了东面的野地里!对,就是这样。所以那地里也有搏斗的痕迹。” 那胖小二也紧跟着改口。 薛扬面色一冷,指着骂道:“两个不知死的东西,还敢扯谎!那些人既然在大堂里喝酒,便是谢旭他们真的追杀,最多也只能追杀到前院,怎么可能跑到东边野地里?分明是你二人胡乱扯谎!我看你们是真不想要脑袋了!” 这编出来的谎话,再高明也总有补不完的漏洞,何况是两个并不高明的小二。他们顿时被薛扬说得哑口无言,脑袋也憋出了汗! 见对方已无话可说,薛扬看向众人,说道:“诸位都看明白了吧。那晚,分明是黑道中人妄图行凶。谢旭二人逃跑不能,只能全力还击。如此,并无过错。” 司马玉良听得点头。白徽则是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小二一眼!两个小二也是缩了脖子,一脸的委屈。他们哪里料到,这薛扬不在现场也有证据能把他们的谎话戳穿! 司马玉良明白了一切,看向白徽不悦道:“此事大家都听明白了。分明是你们黑道之人,夜行不轨,反遭恶报。既然我说了要主持公道,那我就要负责到底。现在,薛扬他们并无过错,我便要护他们周全。青松寨主若你还执意要动手,那我只好奉陪。” 场面反转,白徽一时无言以对。 此时,孔学浩上前诡辩道:“我看未必。青松寨少主白少命,义虎帮堂主赵霸、以及刺翎门神羽箭庞重,乃是江湖颇有威名的人物,他们岂会做这类宵小之事。我看,定是谢旭、赵雪仗着神捕身份,行为不检,惹怒了几个小贼下毒谋害他二人。而其他诸位英雄,听到动静,便上前相帮。却不防被二人也当成了歹徒,枉送了性命。” 听孔学浩这一番胡扯,赵雪忍不住骂道:“睁眼说瞎话,枉你还自称儒雄!真是不要脸的混账。那日我二人中毒,不得已跳窗而逃。当时,神羽箭庞重便是躲在客栈外,第一个用弓箭暗害我二人。大哥为了救我,还被他射中心口。幸亏有护甲在身,不然当时便性命不保。我二人逃出后,他们仍然紧追不放。就是那个拿白玉枪的小混混,第一个带头攻击我大哥。大哥还苦口婆心劝他收手,那小子却死活不听。而我当时身中迷烟,体力不支。义虎帮赵霸等人趁机逼杀。情况危急,大哥为救我性命,才不得不出手将他们击杀。他们就是死得活该。你们还要替这一帮恶贼讨什么公道,真是太不要脸了!” 孔学浩被骂得一脸煞气,冷哼道:“此时只有你二人是当事人。你如何狡辩,我们也无法论证。但有一点不能改变,那就是你杀害我黑道几十位豪杰。你赵雪和谢旭都是江湖名门出身,论武功他们自然不敌你二人。他们纵然也错,你们也不该下此狠手。谢旭如此狠毒杀人,“豪侠”之称,有些名过其实了吧。” 薛扬也是难得气急,怒道:“休要胡搅蛮缠!我徒弟已然仁至义尽,难道要他们自缚手脚被你们杀死,才称得上大侠吗?” 司马玉良也恼一喝:“下毒害人,不过豺狼蛇蝎之辈。当场击杀,顺天理合律法。谢旭如何担不得豪侠之称。如尔等心无正气,满口雌黄,聚众害人才令人不耻。劝你们速速退去,不然我司马玉良便是尔等对手!” 眼见司马玉良铁了心要维护谢旭几人,白徽也是面色森冷,怒道:“犬子不过十八,焉是谢旭对手。纵然有错,也罪不至死。谢旭和赵雪枉顾侠义,滥造杀孽,便是要与我黑道为敌。司马玉良我念你是司马家人,不想得罪你。若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我也只好得罪了。” 司马玉良一撩衣袍,直接神弓拿在手中,也是毫不客气,喝道:“得罪又如何!你儿子杀人行凶,你不觉得羞耻,反而寻衅报复。可见父子一般的心性。司马玉良在此,焉容奸佞猖狂!” 众人听得惊讶,司马玉良不亏人称“玉鸿少侠”,还真是正直无私!连薛扬一众也惊讶了,想不到权倾朝野,歹毒凶残的枭雄司马月,竟培养出这样一个冰清玉质的人物!真是奇哉!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便要开战。孔学浩态度一转,呵呵笑道:“大家不必动怒。我看既然三家与谢旭、赵雪有仇,此事也当有个了解。若是双方厮杀,怕都损失惨重。我有个提议,不如按照江湖规矩,由仇恨的双方进行决斗。如此,生死全凭本事,事后谁也不得再寻仇!” 听此提议,薛扬当即出声反对:“我不同意!” 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占着理,何必要参加这危险的决斗。现在有司马玉良撑腰,青松寨也必不敢动手。而且,看孔学浩的狡猾模样,他提出决斗,必有阴谋。若谢旭和赵雪真参与决斗,怕一个不慎,白丢了性命! 薛扬反对决斗,但赵雪却早忍不住想动手。见她提剑指着白徽,直接怒道:“决斗?谁怕你们。来呀,本姑娘就和你这老东西比试比试!看你能挡得住我几剑。” 第200章 翡翠公子 见赵雪要和自己决斗,白徽不自主地退后一步。他虽有透十甲的称号,也确有几分真本事。但刚才看过赵雪的秦武剑法,深知自己绝不是对手。江湖老道的他,可不像他儿子白少命那般傻,会为了逞强拿自己的命去赌! 孔学浩也当即摆手,摆出笑面虎的奸诈,笑说道:“青松寨、义虎帮、刺翎门三家与你们有仇,但论武功肯定比不过你们名门弟子。不如这样,由三家推出两位高手与你们二位分决斗,这样才算公平。” 听到这里,薛扬这才明白,孔学浩没打算让白徽上场。而是想用佛掌老人、翡翠公子还有他自己,去和谢旭、赵雪决斗。用三个江湖顶级大人物,去打两个晚辈,这不是欺负人吗? 明白过来的众人,也无不是恼火。他们自家的决斗竟还让别人代替,这也太无耻了。 唯有赵雪,她是个天不怕,天下第一来了她也敢比。直接跳出来,喊道:“比就比,谁怕谁。随便你们谁上,本姑娘怕你就不姓赵,看我一剑把你们全挑了!” 薛扬呵斥道:“赵雪,休要胡闹。生死比斗,岂是儿戏。此事咱们无错,不用跟他们废话。” 白徽见薛扬坚持不比,扬声逼迫道:“若你们不比,那咱们直接开杀。到时候,只怕你们死得更多!青松寨弟子听命,准备动手!” 白徽一命令,四面几千人马立刻高声呐喊助威。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若真打起来,他们这些高手倒是无所谓,只怕家眷都要遭殃。谢旭看向薛扬,说道:“师傅,此事必须有个了结。若不比的话,一众家眷怕难以活命。不如一搏,若真死了,也是命当如此,也必无怨无悔!” 薛扬满心苦涩,担忧道:“若是平日,我也能放心让你们上场。只是,孔学浩城府极深,不知他暗藏了什么毒计。你们这场比斗,怕凶险万分呐!” 一旁,司马玉良闻言说道:“薛大人请放心。由我在,料对方不敢耍诈。如果真的落败,我手下高手自然相救。保证不给他们耍诈的机会。” 见司马玉良也如此说,薛扬只能无奈答应。 很快,双方退成两边,留出中间宽阔的路道作为擂台。 谢旭作为大哥,自然是第一个上场。见他背金龙大刀,雄壮威武,大步来到场中。双手一抱拳,喝道:“谢旭在此。不知,哪位英雄要与我较量高下。” 白徽看向孔学浩询问意见,孔学浩却看向一旁玉塌上懒懒躺着的翡翠公子韩宇彰! 孔学浩看向韩宇彰,笑道:“翡翠公子,这一场就有劳你了。你只需赢下这一场,后事交给我们便是。” 翡翠公子满是不悦,眼中藏煞,哼一声道:“哼。对付两个废物,还要我亲自出手。好吧,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回,我就帮你们杀一个。” 满身傲慢,一副嚣张,翡翠公子拿起榻前挂着的青色宝剑起身。 薛扬等人看得奇怪,怎么上场对付谢旭的竟是翡翠公子?刚才一直和谢旭对阵的不是佛掌老人贯娄吗?不知对方耍什么心计,但翡翠公子乃是江湖公认的剑道第一奇才,他的剑法自然深不可测。 翡翠公子缓步走到场中,慵懒之气尽无,满身肃杀凌厉。见他提起宝剑,双指捋过剑身,寒眸一盯谢旭,冷道:“此剑,名玉了剑,是最好看的一把剑。平日,我很少用它杀人,一般挂在床前观色之用。你能死在这样一把好剑之下,也算你的运气好。” 谢旭也是冷面相对,抱拳说道:“那就请教了。” 谢旭话音未落,但见翡翠公子已然箭步冲来,距离谢旭十五步外,他那一身翠衣即刻化成三道青色幻影!三道青色幻影同时对谢旭,劈出千百道寒芒。而那寒芒近身瞬间,又立刻分裂出无数青色剑芒缠绕,顿成了八面的杀罩! 这一招,正是早上向硅击杀修颜所用的剑岳绝技,天影十八闪。而行家一出手,便知深浅。只看翡翠公子这神速、神技,一剑出风云惊变,绝对的高手无疑。观者无不惊叹,更替谢旭捏了把汗! 眼见八面青锋来袭,避无可避!谢旭也感震惊,想不到这二十岁的青年竟如此厉害。不敢大意,直接怒出极招:“八龙逐焚。” 吼!一阵巨响,强大的狂狮真气,在掌中盘出八条金龙来。金龙在谢旭操控下,盘绕周身飞舞,顿时将那密密麻麻的剑芒尽数打散。 然而,剑芒刚被驱散,翡翠公子便不顾及谢旭掌气的余波,宛若一条翠色鬼影几步便闪到谢旭身旁,宝剑贴着谢旭脖颈划来!谢旭从未遇这般狠辣的对手,急忙提起狂狮掌抵御。 然而对方身法诡异难测,剑法快如惊电,心思更深沉如海!那一剑只是虚招一晃,谢旭刚抬手时,对方已神速闪到他的后背,宝剑直透后心而来。 眼见谢旭被一招刺穿后心,众人见状惊呼! 想不到,翡翠公子的剑法如此了得,谢旭竟然只挡下一招,便已败亡!谢旭的妻子杨蓉蓉,眼见谢旭被一剑刺中,更是吓得当场昏厥。 然而,翡翠公子一剑刺中谢旭后心,眉头却紧着一皱。原来,谢旭身上还穿着内甲,那一剑并未透入! 谢旭仰赖师傅的关怀,又侥幸捡了一条性命。这才明白为何江湖传说翡翠公子乃是剑道奇才。再不敢大意,猛一震强大真气,将翡翠公子逼退。然后提内元不断打出狂狮掌,不给翡翠公子再近身的机会。 狂狮掌气非同一般,擦之即伤,翡翠公子也不敢近身。一步后撤,点步飞到半空,随意挥剑,便倾泻千百青色劲芒,不断劈向谢旭。剑气和掌气相撞,顿时四散狂风。 旁人打出一道剑芒都废不少气力,而翡翠公子半空却能随意施为,好似仙人用剑一般。青松寨众弟子无不喊好。白徽也看得得意,自己当初真是看中翡翠公子这一手绝妙剑法。他才二十岁便有如此剑法,日后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而只要抓住了翡翠公子这张王牌,他青松寨的江湖地位也自然能步步提高。 狂狮掌虽然威猛,但属于群战的功法,如此远距离击打翡翠公子,对真气的消耗更加巨大。谢旭也怕后期不能为继,当即拔出背后金龙大刀对付。手持大刀仍然是不断挥出强大的气芒,潮涌般打去。翡翠公子虽然剑法高明,但毕竟年轻,内功根基远不如谢旭。空中对招片刻,便落地闪躲。 白徽见谢旭不断攻击,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皱眉道:“这谢旭还真是有股子傻力气,他这样一直打不累的吗?翡翠公子虽然厉害,但毕竟年轻,稍有不慎,怕真被谢旭胡乱打中了。” 孔学浩笑道:“放心吧。翡翠公子剑道第一奇才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况且,他还有一绝招,此招一出谢旭绝不能活。” 白徽闻言,这才放心。 眼见,谢旭以拙力破巧,翡翠公子躲避片刻,猛一跃高空,轻啸一声:“劈山分澜剑法”。 听此剑招,一众无不瞪大眼仔细去瞧!传闻,这一招便是翡翠公子自创的绝技,也是他成名的招数。 但见翡翠公子跃到高空,若仙而静,手中玉了剑,剑光画出一圈,竟似孔雀展羽显出百把剑来!而他画出那一圈时,众人更惊讶察觉他的手臂消失了。 贺闻名瞪眼道:“这也太神奇了吧,他手中的一把剑,怎么变成了数百把?” 赵雪乃是剑道高徒,一眼看出关窍。心中佩服,脸色却是一副不屑,哼道:“这还看不明白,他的剑看似只画过一圈,实则已划过千百圈。因为手臂的速度太快,所以常人的眼睛无法捕捉。这便是一把剑变成百把剑的秘密,如此一出招能更一剑画出百千万道剑气来!这样的招数,若非天生奇才,根本练不出来。” 贺闻名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好厉害的翡翠公子!” 而翡翠公子半空,若孔雀飞羽,瞬间出手!刹那间,天降千万剑芒,好似天河倒灌人间,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第201章 破盈三刀 翡翠公子成名绝技,“劈山分澜剑法!”据说这一招若是落在山上,山也能劈碎。落在海上,海也能分割!故而此招得此威名。 谢旭眼见对方绝招恐怖,也不敢再有所保留。当即脚踏沙陷,大刀怒挥千百下,庞大的内力打出数百条金龙,源源不断飞天冲涌挡去。然而,那翡翠公子剑气更为凌厉百倍,碎金龙、裂天象,谢旭大去的刀气碎裂急速,毫无抵挡之功。 眼见谢旭不敌,将要殒命剑流之下!薛扬等人再次惊呼! 然而,那剑芒正要落地将谢旭撕碎时,却见谢旭整个人猛地弹起,向后飞跃十几丈!其姿势宛若飞奔之猿,半空纵云几跳,竟然躲过了对方磅礴剑气的扑杀。 薛扬看得心惊,惊喘道:“猿猴八奔,谢旭的家传本领。幸好还有这招。不然,真必死无疑!” 谢旭几个猿猴飞跳,便躲过对方杀招。凌空又挥刀劈斩,不断攻向翡翠公子。 此时,谢旭也算找到了应对之策。一面用猿猴八奔拉开与翡翠公子的距离。一面用雄厚的内力,打出刀芒威逼翡翠公子。 眼见谢旭远处跳来跳去,自己的剑招根本无法发挥。翡翠公子眉头一皱,只能冒险近身。看他宝剑挽成花,避刀芒、破刀煞,凭借诡异身法近身不断追杀。而谢旭急跳急躲,毫不纠缠。如此,二人忽近忽远,天上地下,捉杀不停。 一番追逐,谢旭身体炽热,武觉渐醒。心说,自己好歹也是豪侠,也不能光是逃跑。况且,此战也得分个胜负。便开始忽近忽远的缠斗翡翠公子。 见他二人开始刀剑相争。一时铿锵炸裂,绝芒四射,在荒野中杀出一片乱响。 一个是剑道奇才,剑气厉如阎王齿,招招阴狠险夺命;一个是豪侠,刀气猛如巨灵斧,霸气威武勇无敌。观战之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肉跳。怕伤了这个,又怕死了那个。又全部神情激动地,想看个结局。 二人厮杀片刻,赵雪看出翡翠公子渐渐气弱,而谢旭却越发强悍,喜道:“大哥,不愧是天生的武骨。已完全跟得上翡翠公子的剑招了。看样子,此战大哥必胜无疑。” 薛扬几人也是欣喜点头。若谢旭没有成为绝世高手的根骨,宇文澜这样的高人也不会收他为徒了。 相对谢旭的越发勇猛,此时翡翠公子却面色白煞,更汗如雨下。 说起来,这也是翡翠公子天生性格傲慢所致。他年仅二十,但自负奇才,总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平时练剑,喜欢剑走偏招,不喜欢稳扎稳打。更加之,他离开剑壁山庄后,便住进白徽送的翡翠阁。日日沉迷酒色,以致于以前苦练出的根基亏了大半。正是酣战之时,他却渐渐力屈。反观谢旭一身的阳骨,越打越发威猛。 砰然一声,翡翠公子力屈,被谢旭一刀劈飞。登时落红喷洒,胸襟染赤,踉跄倒退十几步。见对方落败,谢旭也不追击。 眼见出手强势的翡翠公子竟然落败,对方一众无不叹息!他虽剑法奇绝,奈何持续力不强。果然还是太年轻,比谢旭也差了十几年的内力。 白徽更是气得一拍大腿,恼道:“怎么输了呢!想不到谢旭这厮,不仅武力高强,还有逃跑的本事。若非前番追逐,宇彰消耗了太多体力,必不会输给他!” 孔学浩一旁却笑道:“寨主莫急,接下来才是翡翠公子最厉害的招式。” 白徽听得欣喜,回头再看向场中。 却见翡翠公子,手持玉了剑,仰面放肆地一大笑。然后眼神阴寒,冷狂道:“吾岂能败。谢旭,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本以为这世间没有人值得我出此剑招的,想不到你竟是第一个有机会见识本的。本公子破例以‘生死无量剑’杀你!死在这一招,你也不委屈!” 霸气一笑!仰天猖狂,翡翠公子玉面冷煞,欲施展最强一招绝杀谢旭。而听到翡翠公子还有绝招,双方人马也再次紧张看去。 但见,翡翠公子忽面白如纸,眼神空洞似没了灵魂,整个人也成了冰塑一般。他手中宝剑却渐渐凝满了青色灵光,好似活了过来,竟开始自主地颤抖争鸣。 青松寨一众见状,无不兴奋。传说翡翠公子自创的生死无量剑,能人剑合一,发挥出自身百倍的威力。刚刚谢旭连一招“劈山分澜”都接不住,面对这百倍威力的剑招,恐怕也只有乖乖挨宰的命了。 见谢旭危急,薛扬等人也不能上前阻止。否则,便是折损谢旭英明。况且,若谢旭都拦不住这剑招,他们又如何能阻止! 司马玉良身后的白衣白眉老者,绝世高手北刀冷四皇,惊叹道:“不亏是剑道第一奇才!人剑合一,此剑一出,必是当世一绝呀。谢旭若能挡下此招,未来定也前途不可限量。但若他挡不下,必死无疑!” 翡翠公子凝神与剑,人不存、剑独存。忽地,听空间一声嗡鸣,三里尽覆杀寒,八面声消,天地好似寂寥。 众人瞪大眼睛,却已不见人,不见剑!只觉恍惚之间,一道青电闪向谢旭。 毙命一刻,谢旭忽想起当年师傅对自己说过的那一段话。 宇文澜说:“谢旭呀,你的武功当属高手,却终生难达绝顶。皆因你怀中有忍,求不究极,武道境界不高。若遇无敌之强敌,你功不能达,如何御敌呀?” 谢旭当时摇头回答:“吾不知。” 宇文澜便叹道:“不知,岂能胜敌。那不是要白丢性命了。为师一生所学,尽是浮云。唯有‘破盈三刀’尚可。今日,吾传授与你,他日遇到逼命之刻,以之御敌。你的福厚必有七分活命之机。” 眼见,翡翠公子杀招袭来,谢旭心道此时应该便是师傅所说的无敌之强敌了。当即,想起破盈三刀。毫不迟疑,怒吼一声!按照宇文澜指点那般,逆乱肝、胆、心三条筋脉。顿血脉冲涌,肝胆俱焚,整个身体陷入真气狂暴的状态。 肌肉爆炸般隆起,浑身血管爆粗数倍,双眼如血,谢旭瞬间暴增了几十倍的能量。只是,真气暴增的同时,他的理智也一同消失了。如今的他已毫无恐惧和顾忌,像一只疯狂的雄狮,不顾伤痛怒冲而去。 赵雪惊奇地瞪眼:“这什么招呀,大哥狂暴了呀。不施展猿猴八奔躲避,反而硬对如此厉害剑招,这是不要命了嘛。” 贺闻名也担心道:“太可怕了。想不到翡翠公子如此强悍,竟逼得大哥发疯了。” 而翡翠公子人剑合一,好似一道无敌的青色闪电,环绕谢旭不断穿刺。这一招用处,除非谢旭倒下,不然他绝不停手。而谢旭浑身却是红芒赤烧,血液乱涌,狂暴癫乱之下,只剩下原始搏杀的野性。如此,一个冷血无情,一个狂暴失智,皆将自己本能的力量激发到了最大。 二人一交战,顿时沙暴遮天。已然看不见人影,只觉得青芒潮吞,龙虎啸天。爆冲的真气,像是青红色的两道风暴,开始不断互相冲击、交融。 场外人急退了百步,目不转睛地看着。 而场中,谢旭逆乱了筋脉,激发了百倍力量,身体也敏锐百倍。不顾一切挥刀搏杀,好似周身盘旋百道龙虎,八面冲出。翡翠公子燃烧精气神,人剑合一,天地奇巧尽化杀戮剑式。本能的挥洒剑招,那剑芒便如同风暴、如同汪洋、如同数万箭矢同发,杀芒吞噬谢旭周身一切! 青红色地两道能量风暴,势不相容,好似两位无敌地神灵对战,很快把百丈地化成一片杀的境域! 对战片刻,青芒渐渐露出实体。薛扬一众看了欣喜,看样子翡翠公子精气神已散,支撑不住这“生死无量剑”了。果然不几招,轰地一声惊爆,翡翠公子重伤出圈,玉了剑也一同崩碎。 众人惊呼,想不到竟是谢旭赢了。 第202章 毒蛇心思 好一场绝世大战。想不到谢旭和翡翠公子,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正少,竟有这般神人对战的能力。 眼见谢旭赢下决斗,薛扬总算放心。心有余悸,说道:“好险。幸亏翡翠公子根基不稳,不然胜负难料。假以时日,这翡翠公子怕真难有对手。谢旭这次是赢在运气上了。” 翡翠公子落地吐出几口鲜血,也是面露不甘。以前,自觉剑艺大成,谁也瞧不起。不曾想,今日第一次败了。而且是败给了一个只知道使用蛮力的谢旭。 而此时,谢旭浑身也多了十几处剑伤。不过,未伤到脏腑,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努力收服神志,也渐渐恢复平静。也是累得浑身湿透,全身剧痛。 谢旭走上前,勉力拱手:“承让了。” 此时,却见衣缕破碎,身负重伤的翡翠公子,竟也摇摇晃晃地爬起,冷笑一声:“我还没认输。” 谢旭愕然。满场也惊讶。他都快站不起来了,还要打呀? 翡翠公子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踉踉跄跄地刺杀谢旭而去。见对方走路也不稳,还敢杀来,简直是自取其辱。谢旭也不想杀人,只是抬手用刀背将对方击退。 果然,那翡翠公子已然强弩之末。谢旭轻轻一刀便把打飞出去。众人看得惋惜,这翡翠公子已然输了,还要自取其辱,更令人耻笑。然而,翡翠公子被打飞的一瞬,他的袖口里猛地窜出一道绿芒冲向谢旭。 谢旭未料到对方还有这阴招,来不及躲闪,只觉手臂一痛。本能的用随手一抓,没想到竟抓了只毒蛇。急将那蛇甩到地上。那毒蛇落地滚了几下,便窜入草丛逃走。 谢旭被毒蛇咬了一口,登时眼一昏,便站立不住,蹲在了地上。薛扬等人远远看得清楚,急飞跑过去查看。 来到当场,见谢旭整条手臂很快乌黑一片,已然中了剧毒。 赵雪冲到翡翠公子面前,拔剑便劈,恼火道:“输了还敢害人,真是无耻卑鄙。看我杀了你。” 佛掌老人隔空一掌击退赵雪,笑道:“呵呵,小丫头。两人赌命,一切招数都可以用。毒蛇也只是暗器的一种。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活该被咬。” 薛扬打量一眼谢旭伤口,急道:“好像是碧青蛇。谢旭刚刚经历大战,气血奔涌,此刻被毒蛇咬住,毒液很快传遍全身。快找翡翠公子要解药来。” 众人急围向翡翠公子。 赵雪剑指翡翠公子,怒道:“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 白徽一众将翡翠公子护在身后,冷笑道:“决斗是你们答应的。要解药没有。你也不看看哪边人多。想杀人,你有那个本事吗!” 司马玉良也皱了眉,看翡翠公子劝说道:“翡翠公子,你也是公认的剑道奇才,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何苦因毒蛇伤人,丧失英名。不如交出解药,大家做个朋友,岂不更好。” 翡翠公子躺回玉塌,满脸阴贽,大笑道:“我翡翠公子一生狂傲不羁,岂会在乎什么名声。告诉你,我就是一个小人,我就是要毒杀了谢旭。你们不服气,来杀了我呀。哈哈,哈哈。” 眼见翡翠公子心肠恶毒,司马玉良一众无不恼火。但也毫无办法,若真强行厮杀过去。不仅不能替谢旭找回解药,反而多增伤亡。 薛扬急用匕首割开谢旭毒患之处,用掌力逼出一些毒血。然后,起身焦急地与众人商议解毒之法。 若是平日中毒,凭谢旭高强内功,只需护主筋脉,也能多拖些时间。可如今他与翡翠公子大战了一场,毒素很快走遍全身。很快,便见他开始浑身抽搐,口中吐出汩汩白沫。 一众慌地七手八脚,不知所措。想不到,翡翠公子这蛇毒竟比寻常的要猛烈百倍。 白徽瞧得一脸得意,凑到孔学浩身旁,小声笑道:“想不到,翡翠公子不仅剑法了得,身上还藏有这样厉害的毒物。你也是早知他有这样的奇招吧?” 孔学浩也一样的得意,笑回道:“当然。若非如此,我怎么能肯定他能杀得了谢旭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对谢旭这种正人君子,这样的办法才最稳妥。” 白徽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像将死的谢旭,也是大有复仇的快感。 事情紧急,众人无医可求、无药可用。薛扬一众又不敢动手开战,只能搬出宇文澜等等势力威逼。不过白徽他们也毫不在意,有司马月和黑白联盟作保,他们根本不惧这些威胁。 司马玉良一旁也是着急,见他忽地一拍脑袋,冲薛扬说道:“薛大人,我有紫龙丹,可解百毒,能回气增元。只是不知道对这蛇毒管不管用?” 众人一听“紫龙丹”,面色大喜。那可是江湖盛传的百花城三宝之一,天下难觅的圣药。想不到,司马玉良竟带了这种神药。不过想想司马月的地位,他家有什么宝贝也不奇怪。不过这样一颗药的价值,至少抵得十万金。司马玉良愿意拿出来救一个陌生人,也确是菩萨心肠。 赵雪不管什么紫龙丹,直接喊道:“能解毒就行。还不赶紧拿出来试试。” 司马玉良迟疑道:“这是姑姑给的救命药,说死人吃了也能多活三月。但她没说能解蛇毒?万一吃错了怎么办?” 赵雪急道:“管他呢!天下盛传的神丹灵药,还解不了小小的蛇毒呀。赶紧的呀。你是不是舍不得呀?” 司马玉良闻言,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交给了薛扬。 薛扬拿来玉瓶,急忙打开盖。瞬间香味弥漫开来,周围人全部精神一振!众人欣喜万分,果是神药,单单闻一下也是浑身舒畅,这要是吃下去定能百病皆除呀! 薛扬也急地脑热,不管有没有用,先给谢旭吃了再说。见他直接把丹药倒出来,然后喂了谢旭口中。丹药入口,谢旭浑身散发一阵浓烈药香,紧着皮肤竟泛出阵阵美丽的金色波纹。很快,脸色便也恢复正常,似乎好了七八分。 一众人看得大喜。赵雪更是直接看司马玉良,喜道:“真是好药。你还有没有了,再来几颗?” 众人听一笑。这圣药一颗已然是价值连城,她还要多来几颗!真当司马玉良是活神仙了! 司马玉良也是摆手,笑道:“我只有一颗。再没了。” 薛扬将瓶子交还司马玉良,鞠躬施礼道:“多谢少侠救命。等到了龙城,我必定摆酒感谢。” 司马玉良急忙扶起,摆手笑道:“哎,薛大人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为人的本分。况且,我也并没有做什么。” 听司马玉良这话,薛扬也是佩服,想不到司马玉良如此纯良,真不愧玉鸿仙少的美名! 眼见谢旭好转,薛扬一众全都高兴起来。 白徽却皱了眉,他看向孔学浩,气道:“怎么会这样!紫龙丹这样活死人的神药,竟然被拿来救了谢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让他又白捡了一条性命!” 孔学浩却呵呵一笑,小声说道:“寨主放心。若谢旭不吃这紫龙丹,至少还有五成的活命机会。可他如今吃了这药,则必死无疑。” 白徽满是不解:“这是为何?” 孔学浩小声解释道:“紫龙丹是百花城三宝之一,它的功用是补气、回元,能提供人强大的生命元气。但它解不了蛇毒。吃了这药,能增加谢旭的生命力不假,但同时也增强了他体内百倍的毒性。如今在药力压制下,碧青蛇毒全堆积在了谢旭的五脏六腑。等半个时辰后,毒性再次爆发,便是神仙也难救。司马玉良这是好心办坏事,把谢旭往地狱口又推了一把。” 白徽闻言大喜,高兴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咱们这边的。只可惜,那一颗救命的神药,却成了药死人的毒药了。” 薛扬见谢旭好转,也是放心下来。又看众人说道:“谢旭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余毒未清,还是要尽快送到龙城找名医诊治。” 见薛扬一众要走,白徽自然不能同意。 见他马背上又一大喝:“你们想要走,哪有那么容易!说好的,比试两场,那便一场也不能少。不然,我这几千兄弟可不答应!” 第203章 秦武战仙人 白徽振臂一呼,几千喽啰兵,又喊叫助威,不准众人离开。 赵雪怒得面赤,提剑怒指道:“你们太卑鄙了。比武输了,便拿毒蛇伤人。跟你们这种小人决斗,也是丢人!若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屠了你青松寨!” 白徽冷哼一声:“那也得你有本事从这里走出去。废话少说,想离开就继续决斗。若不然,那咱们就刀兵相见。” 司马玉良也忍不住大怒,指着白徽喝道:“你们太可恶了。劝你们速速让开道路。不然我手中神箭,必取尔性命!” 见司马玉良威胁,白徽也是心生惧怕。别得人不怕,他只怕这个司马月的侄子!谁不知道司马月最疼这个侄子,得罪了他必没好下场。 见白徽软了气势,孔学浩又走出来,笑着脸说道:“我看这样吧。咱们双方各退一步。赵雪继续跟我们比第二场。如果赵雪能赢了第二场,我们不仅放你们离开,还会把碧青蛇的解药给谢旭。如此你们也不吃亏,怎么样?” 听孔学浩如此说,薛扬只觉得这又是他的一个阴谋!他无非是拿解药当个幌子,引诱他们继续比下去! 赵雪可不管这些,听到有解药,直接喝道:“好!我跟你们比。若我赢了,你们拿不出解药,连你这个狗屁儒雄,我一定也不放过!” 薛扬急阻拦道:“不可!谢旭已经中毒,你不能再冒险了。孔学浩抛出解药,便是引诱你上当。咱们不能再落入他的圈套。” 赵雪却是面色坚决,说道:“师傅,若我赢了,大哥便能安然无恙。若我真死了,那你们也能带着大哥赶紧去龙城治病!这笔买卖划算。若我真死了,请师父别忘了替我报仇!” 赵雪说罢,不顾薛扬阻拦,直接走到场中。拔出金刚剑,威武一喝:“你们谁来送死!” 眼见赵雪上当,孔学浩眼神得意。他似乎早有了打算,直接看向佛掌老人贯娄,笑着请道:“前辈,这赵雪的秦武剑法十分了得,有劳前辈出手了。” 贯娄不屑一哼:“小小秦武剑法,我还不放在眼里。你放心好了。” 贯娄也是面色傲慢,负手来到场中。 双方再次闪开,留出空地给二人决斗。薛扬见对方上的是贯娄,心中又是一阵疑惑。刚才,孔学浩的七宝亮金刀扇明明能克制赵雪的秦武刺马,他为何不上场?看来对方定早有预谋。 双方对面,贯娄抚须一笑:“小丫头,听说你的秦武刺马耍得不错呀!来来来,尽管招呼。老夫今日便见识见识。” 赵雪怒喝一声:“老东西,等我砍你的头,你就见识到了!” 话音落,赵雪脚步一踏地陷三分,率先冲杀而去。几步冲出,还是以弧形步伐,环绕贯娄侧身刺去。赵雪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仍是看不真切身形,而只能清楚地看到地面留下的步步残坑! 刹那间,赵雪杀到贯娄身旁,秦武刺马出手,剑锋不意外地刺响空气!尖锐的声音,痛入众人耳中。而眼见江湖第一快剑刺来,场中的贯娄仍然是淡定的站着,脸色更没有一丝的波动。 场外的人,都不知道贯娄要如何躲过这一剑,纷纷踮起脚、瞪大了眼! 而就在赵雪宝剑刺中贯娄的一瞬,贯娄突地一步后撤躲过,紧着抬手轻轻一拍!“当”的一声,那看似轻松的一掌足有千斤力道,正拍在金刚剑剑身上。赵雪惊呼一声,手中宝剑直接脱手飞出,刺入远处地面。 简单一招,不仅破了秦武刺马,更将金刚剑打飞,二人高下立判!青松寨弟子看得兴奋,开始摇旗呐喊。白徽几人也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玉良也是看得诧异,看向自己身后站着的两位老前辈,说道:“前辈,贯娄用的是什么招数,竟然能如此轻易击败这样厉害的秦武刺马?” 南拳东瀚蛟,七十岁人,一身黑瘦武服,也是满面的精神。看他捋了捋山羊胡,呵呵一笑:“这是浮屠山的绝技,‘鹰眸隼目’和‘仙人八步闪’。鹰眸隼目,据说能把一切快速的景象,分割变慢。如此常人看不到的速度,他却能看得清楚。而仙人八步闪更为玄奥,据说任何攻击,它都能在打来的瞬间躲闪开。不过,贯娄这仙人八步闪,好像才修炼出了一步。但只凭这一步,他也能轻易地躲开秦武刺马。赵雪看样子要悬了。” 司马玉良又疑惑道:“只修炼出一步,便如此厉害?那要是修炼出八步,那岂不是无人能杀得了了?” 东瀚蛟笑道:“那是自然。但恐怕也只有仙人才能修炼成完整的八步吧。贯娄是内家高手,修得本来就不是轻功,他能修出一步已算不错了。” 司马玉良再次看向场中,说道:“武学三宗,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的见识还是太少。不过,这贯娄虽然厉害,但我觉得赵雪也并非是轻易认输的人!” 一剑失利,赵雪自然也惊,但她却并不慌乱。一步捡起地上的宝剑,抽身躲远几步站着。 贯娄一击得中,也不追击。负手而站,对赵雪满面的轻蔑,耻笑道:“啧啧!小丫头,原来你也只是嘴上功夫厉害。什么狗屁的秦武刺马,还不是挡不住我一招。老夫这神目如电。闪电我都看得清楚,何况你区区剑招。如此,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打!” 赵雪也是皱眉,她想不明白,怎么自己这无人能挡的剑法,却被贯娄看得一清二楚呢!而且自己秦武刺马之所以厉害,便是看得到也躲不及。而贯娄不仅能躲开,还能还手,他必然是用了某种特殊的功法!而这功法或许和前番五柳客栈痨邪道士的“轻芦神功”相似。落凡说得对,再厉害的功法也总有破绽,只要耐心寻找便是了。 想到此处,赵雪更为谨慎,再次持剑杀向佛掌老人。 佛掌老人见赵雪再次打来,心中也是耻笑,自己身怀绝技,她的秦武刺马根本无用,那她其他的招数,自然也不在话下。佛掌老人也不想多耽搁时间,直接施展绝招“煞佛透魂掌”,想要快速结束战斗。 看他那黑如玉的毒掌,狠辣地拍向赵雪!顿时,地面炸裂,沙石扬天。赵雪没有谢旭的狂狮掌去对付,但她的速度和灵敏却是无人能及。见她在场中不断闪躲,对方的掌气打来得再快,也根本追不上分毫! 佛掌老人不断追打,只搞得沙土爆扬,四面开花。很快,数百掌打出去,整个路面全部掀开一遍,可是连赵雪衣服也没有刮着,也是气得脸红!而赵雪眼见老头打得气虚了,趁着四面烟尘滚滚。再次施展秦武刺马,尽力刺杀而去。 眼见,赵雪消失尘烟中,破空嘶鸣再次响起。众人知晓,赵雪又施展秦武刺马了,当即又来了精神,睁大眼看向贯娄。而贯娄见到赵雪消失,也猜到她又要用绝招了,一步抽身躲到空地。然后,站着等候赵雪刺来。 果然,不意外的赵雪自侧面杀来。一瞬间,佛掌老人再次陡然移动一步,恰好躲过赵雪的秦武刺马! 这一次,赵雪也看得清楚,刺马一瞬,贯娄急速后撤了一步。而他后撤的速度和自己的秦武刺马神速相当,正好能躲开自己的刺杀。 赵雪再次失手,心知贯娄会借机反扑。她也早有准备,一剑落空,借势前冲,然后向侧面连着神速闪身十几步。果然,佛掌老人的通天掌气紧跟着扑涌压来。 疯狂的掌气,滔滔不绝,炸得天崩地裂。赵雪急奔急闪,一个呼吸便跑出几十步远。贯娄一时失手,也是心中懊恼,这小妮子竟然如此狡猾! 眼见,赵雪伤不到贯娄,而贯娄也摸不到赵雪。薛扬稍稍安心,抚须道:“赵雪虽然个性莽撞,但心思细腻,更有过人的坚韧性格。如此,二人估计要开始拉锯战了。” 叶叹也是看得感叹:“二姐和大哥,好厉害呀。这般年纪便能和佛掌老人这样的老前辈打成平手。要是我,怕是一招也挡不住。” 司马玉良一旁笑道:“哎,你还年轻。等你到了他们这年纪,说不定更厉害呢。” 叶叹笑道:“也是!” 此时,赵雪两击不中,已然不敢再用秦武刺马。而佛掌老人则是凭借强悍的内力,不断地攻击,一面嘲讽:“嘿嘿!小丫头,你怎么不敢来啦?你的秦武刺马呢?凭你这点本事,也敢咋咋呼呼要取老夫性命!你跑什么呀,有本事你再来呀!这光是逃跑可打不赢我!” 赵雪不理会贯娄,不断躲避,一面心里思索破解贯娄的办法。而贯娄内力深厚,但却追不上赵雪,只能胡乱的追打。青松寨弟子见赵雪四面乱窜,也不敢还手,也是嘘声一片。 第204章 拳打贯娄 贯娄追打赵雪许久,却也没有丝毫作用,气得站住脚,指着她大喊道:“嘿!丫头!你还打不打了。你再拖下去,我看谢旭也不用治了,直接埋这边野地里算了。” 贯娄这话果然管用!赵雪突然想起谢旭,眼神一狠,疾步再刺冲向贯娄。 她依然是习惯地侧身弧形杀去,距离贯娄几十步之外,再次提速,好似消失一般!如此,绕着贯娄的四面,故意又折了七八个弧线,试图扰乱贯娄的判断。 众人惊瞪双眼,拼命地寻找赵雪的身影。只见到一道道黑色闪电,在贯娄四面乱窜。神速之下,贯娄也渐渐看不清赵雪的身法。 十几次虚招掩饰,眼见贯娄眼神恍惚。赵雪终于如同电闪一般,再次刺向贯娄。然而贯娄在被刺中的一瞬,又以仙人八步闪躲了一步,正堪堪躲过剑锋! 不出意外地躲过刺杀,贯娄急提掌打向赵雪。赵雪也早有准备,侧身再一闪,电速逃出五步,又转两次直角。正当,贯娄和一众人觉得,赵雪又要逃走时。这一次她却不再逃,反而又回头再突刺贯娄。 贯娄也没料到,逃跑的赵雪竟还敢回头!面对再刺来的宝剑,也是心中一寒,急忙又以仙人八步躲避!不过这一次,躲得还是慢了,宝剑擦着他的肋下刺过,吓得贯娄魂也差点飞了。 躲过死劫,贯娄怒地抬掌再追打赵雪。然而赵雪如同飞驰的惊电,不等他落掌,又早早逃远。 如此,这番。赵雪躲过贯娄的掌袭,几个转身,又对着他不依不饶的秦武刺马。一个刺马而来,一者仙人跳步。一边刺耳铮鸣,一边掌悍如雷!一时间,二人施展全力,胶着拼杀起来。 赵雪一连用了十几次刺马,无不意外全被佛掌老人躲过。而佛掌老人紧随其后,打出的几十掌通天掌也毫无效果。 白徽看得摇头,满是不屑道:“我看赵雪是技穷了吧。明知无用,还不断消耗体能用秦武刺马。她也只有这一招厉害。这一招若无用,她也就没别的本事了。若不是她速度快,惯于躲闪,我看贯娄一招就解决她了。” 孔学浩摇头笑道:“虽然赵雪年轻,但她的秦武刺马,却是当世罕见的厉害。甚至,可以说比谢旭的狂狮掌还要厉害五分。若贯娄没有那仙人八步闪的挪移之功。他也挡不了赵雪一招的。而只要有这一步闪,他便能尽破赵雪的秦武刺马。但今日若不杀了赵雪,日后的赵雪只凭这一招,怕也是江湖杀神般的存在呀。” 白徽也是听得赞同道:“也是,只这一招天下几个人能躲得过呢!反正,我是肯定躲不过。” 赵雪对着佛掌老人几十次刺杀,毫不管用。此时,她忽又远隔佛掌老人十几步远,便开始秦武刺马杀去。见到此种做法,薛扬顿时吓得背后冷汗一流,差点喊出声来。 薛扬知晓,赵雪的秦武刺马极限是七步刺杀。超过七步,她虽仍是神速,但已暴露了身前空挡的位置,给被袭击者留出更多的还击和躲避的时间。那这刺马便成了自杀一般的攻击了。 薛扬生怕贯娄利用这个空档,迎面给赵雪一掌。然而,连番十几次交手,贯娄心中已然忌惮,思维陷入定式。他只听秦武刺马破空之声,看到赵雪刺马而来,便直接侧身仙人八步躲过。 果然,这一次秦武刺马也毫不意外的落空。而这一次落空的秦武金刚剑,却没有转头而逃,反而直直飞了出去。佛掌老人大喜,急挥掌跟着打去。然而一掌打去才发现,刚才飞出去的只有剑,竟然没有人! 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的剑看,不想赵雪刚才使用出秦武此马后,竟然人剑分离了!见那剑飞了出去,而人却慢了下来。贯娄一招失算,才察觉到赵雪的阴谋。此时,赵雪刺步冲拳,一拳便把贯娄打飞十几步,重重摔地。 赵雪竟用这样的自杀式的攻击,去阴了贯娄一拳!虽然侥幸成功了,但围观者无不惊出一身汗来。这得是多大胆子,才敢在交战时把剑扔出去! 而赵雪凭借着奇险一招,果然伤了贯娄。若她有谢旭的那种掌力,刚才一拳重伤贯娄也非不可。而一拳打飞贯娄,赵雪也不敢追击,急速捡起金刚剑,再次飞身逃远。 贯娄被一拳打倒,顿时恼羞成怒。见他飞身而起,怒喝一声:“狡诈的贼娃!看我绝招,八莲出海!” 老头气急败坏,直接施展绝招。看他双手漆黑,涌出可怕的黑色狂劲,猛然挥出,若八道黑色的雷暴冲击向四面八方。顿时八面崩乱,地皮翻开几尺,天风排了十里,三百步外的围观者,倒翻片片! 而这就是赵雪刚才那一招的意图,她就是要折损贯娄的颜面,让他发狂,让他自己把真气消耗掉。果然,贯娄被这一拳打得怒极,甚至失去了理智。 想自己堂堂佛掌老人,人人皆知的绝顶高手,先是和谢旭打了个平手,如今竟又被赵雪打倒。简直奇耻大辱!忍无可忍,贯娄双掌不断地挥掌,打出山崩海啸的黑色劲气,恨不得把人间炸成炼狱。 一番狂轰乱炸之后,尘土飞扬,沙霾笼罩半空。贯娄终于累得气喘吁吁。反观赵雪,毫发无伤,还冷静地躲在几十步外。此时贯娄心说不妙,自己上当了。她那一拳没打伤自己,反而气得自己白白浪费了大半内力。 赵雪见贯娄已现疲态,便开始提剑攻杀佛掌老人而去。虽然没有用秦武刺马,但赵雪的其他招式,也不是普通人能挡的。那速度与凌厉霸道的攻击,让气虚的贯娄后背阵阵发寒。贯娄心知自己上当,当即也开始转攻为守,边打边退,慢慢恢复自己的体能。 一时情况逆转,青松寨弟子看得摸不着头脑。 白徽也是担忧,看向孔学浩说道:“佛掌老人不会不行了吧?怎么打人的,开始被别人追着打了?” 孔学浩又是一副自信,笑道:“放心,贯娄老人刚才真气消耗过度,如今正在回气呢。只要有仙人八步闪,赵雪的攻击再厉害,也伤不到他。只是,这一场仗估计又要拖延一会儿了。” 眼见,赵雪毫不停歇地猛攻猛袭。贯娄也不再急躁,反而开始忽快忽慢、忽真忽假的使用“透魂掌”攻击。如此,赵雪不能分辨真假,只能勉力躲闪。场面再次反转,赵雪又成了体力消耗巨大的一方。 这二人本来都是个性霸道,喜好猛打猛攻的人物。如今,一样的不敢冒进。一者持剑,猛攻猛躲。一者用掌,急退急进。二人相互攻伐百余招,竟难解难分。 叶叹看得目不转睛,思量说道:“师傅真的猜对了,他们二人竟然真的开始了拉锯战。不过,二姐的胜算应该更大些。贯娄毕竟年高,体力不如二姐雄厚。” 司马玉良也是看得佩服:“不愧是惊技门的弟子。能和老一辈高手贯娄打得有来有往,真是个奇女子呀。” 北刀冷四皇也点头赞道:“早听说,赵雪虽是个女子,但筋脉强横,男子也比不得。如今,看她的秦武剑法,真是名不虚传。若再让她修炼几年,应该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 众人正看得紧张,都以为赵雪会和贯娄继续比拼体力。然而,赵雪忽地眼神一冷,竟不顾耗费体力,再次施展秦武刺马,猛地绕着贯娄外围刺去。 刺耳之剑,终于再响起。场外围着的人群,立刻又全都激动了起来。 而贯娄却感觉奇怪,这一次赵雪秦武刺马似乎准头差了太多,自己不用躲好像也不会被刺中。而场外的高手也是看得糊涂,赵雪不惜耗费最后的力气,一刻不停的刺步,却不对准贯娄,反而是对着贯娄的身外刺去。 连贺闻名都看出不妙来,瞪眼咋呼道:“二姐疯了吗?已经到了决斗的关节,她不节省体力拖垮贯娄,怎么还胡乱刺起来了?” 薛扬几人也看得糊涂。 此时,却听司马玉良背后站着的绝顶高手北刀冷四皇,淡淡说了一句:“她在刺气!她把仙人八步闪给破解了!” 第205章 赵雪落魂 听到冷四皇说,赵雪把仙人八步闪给破解了,众人全吃了一惊。再看场中,赵雪正绕着贯娄的周围突刺。而贯娄身边的气流已经在高速旋转,甚至在外围形成了庞大的旋风。 司马玉良恍然大悟,惊讶道:“原来是气流!我明白了。仙人八步是以自身强大的真气相斥身体周围的气流,以此实现瞬间跳动。赵雪强行刺马形成剧烈空旋,将贯娄周遭空气刺成真空。如此,仙人八步失去了相斥的空气,便无法躲闪了。真是奇妙、大胆的想法。这赵雪看起来粗野,对战时还真是沉稳、细腻。” 高人对战,呼吸几乎暂停,很难察觉周围空气减少。但随着赵雪刺步的增加,佛掌老人也开始感觉到四面气散,周围的声音忽然消失! 贯娄猛地眼一炸,心中大骇:“真空?!娘的,小妮子要破我的仙人八步。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发现赵雪意图,佛掌老人大喝一声,双掌高高举起,欲劈开气旋。然而,不待他动手,赵雪已然再次施展全力的秦武刺马! 真空之下,秦武刺马速度更为神速。而且,不似前番刺马时会产生尖锐的声响,这一次围观之人竟听不到任何一丝刺鸣声响。 贯娄虽听不到刺痛耳膜之声,但也见到赵雪刺马而来。下意识地施展仙人八步躲避。然而真空之下,果然无法实现瞬闪。只听“娘呀!”一声大叫,赵雪的金刚剑正贯穿佛掌老人心口。 这一剑透心而过,满场惊呼! 众人见贯娄落败,无不诧异。白徽更是面色紧皱,未曾想过输得竟是贯娄,而且输得如此彻底。而孔学浩面色虽惊,眼中却更有一丝得意的诡诈。 赵雪一剑刺穿贯娄,也是累得汗如雨下,气喘吁吁。走过去查看贯娄的尸体,却见倒地的贯娄,忽地睁眼狰狞一笑!赵雪一惊,想不到心口被贯穿他仍然活着。 而此时,贯娄猛地一拍胸口,十几根毒针瞬间打出!赵雪哪里料到,他还有这样的毒招,当即被毒针刺中,瞬间头晕目眩,踉跄倒退! 眼见赵雪中计,贯娄猛地一步跳起,施展“透魂掌”,重重打在赵雪心口。“噗!”,赵雪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心脉俱碎,倒飞落地。 一掌击杀赵雪,贯娄得意地捂住受伤的心口,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孔学浩早叮嘱过贯娄,若他防不住秦武刺马时,可以移动心脏保命。并且,给了他一件千机挂,按在胸口偷袭赵雪。这千机挂和薛雨然前番对付悟嗔和尚的一般,只是薛雨然机关里的是迷药,而孔学浩里面的却是致人于死地的毒药。 情况再次反转。薛扬吓得面色惨白,急地飞奔而去。 来到场中,抱起赵雪,却见她满面污血,气息已绝!而如今她心脉被贯娄打碎,想要运功救治,也无可能!薛扬当即抱着赵雪尸体,仰天痛哭:“赵雪!师傅对不起你呀!赵雪!师傅无能呀!” 叶叹也是悲伤落泪!想不到,个性最为潇洒的二姐,竟然是他们七兄妹中最先离开人世的。 见赵雪身死,薛扬几人哭得凄惨,白徽等人却无不欢喜。 白徽对孔学浩的智谋,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拱手大笑道:“不愧是儒雄,佩服,佩服。儒雄果然是料事如神。如今谢旭和赵雪,一个身中剧毒必死无疑,一个当场毙命。我儿大仇得报,多亏贤兄呀。明日我定有厚礼相谢!” 孔学浩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无耻笑道:“哪里,哪里。小事一桩。只是,咱们少不得要找司马家赔罪,还要联合黑白联盟,应付铁掌门和天下银帮的刁难就是了。” 眼见,白徽一众奸佞一旁猖狂地谈话。 叶叹怒提乌金刀,怒喝一声:“你们这帮小人!我叶叹拼了一条命,也要帮二姐报仇!” 说罢,叶叹手提青虎乌金刀,一人便杀向白徽一众。 司马玉良眼见叶叹冲了过去,也怒喝一声:“奸佞小人,两次下毒暗害。我司马玉良不杀尔等,誓不为人!” 司马玉良当即也率一众高手,杀向白徽等人。 眼见对方杀来,白徽急往后躲。孔学浩心知青松寨这帮喽啰,挡不住司马玉良的那些高手。高声一大喝:“既然武斗失败,便该认赌服输。若你们还要无礼厮杀,我等也大可奉陪。铁煞兵何在?” 孔学浩一声令下,野外再出现他的三百暗兵!这些暗兵皆是孔学浩儒行馆培养的精锐,看他们穿着特制的白色片甲,手持长镰、身挂金丝网、铁蒺藜等等奇怪的兵器,快步冲入战场。 铁煞兵一冲入战场,便扔出金丝罗网、铁蒺藜等物,将叶叹、司马玉良一众高手围了个结实。 这金似网密密麻麻,落地像是粘人的蛛网,能缠住人的腿脚。一旦被困住,越挣扎反而缠得越多。而那铁蒺藜更是毒辣,上面安着无数细钢针,一不小心碰到,便是浑身多出十几个血窟窿来。一时间,叶叹一众寸步难行,根本无法发挥战力。 眼见,四面被包围了。冷四皇和冬瀚蛟立即出手。冷四皇手持大刀挥动凶猛,直接将对方坚韧难缠的金刚丝劈开,同时掀翻地面土层将那些丝遮盖住。而冬瀚蛟则是用霸拳,打出强悍拳暴,将那些铁蒺藜打飞场中。 很快场面清理干净。司马玉良怒得弯弓搭箭,连连出箭,杀向白徽!他也是万分懊悔,不该让谢旭、赵雪和这样一帮小人决斗。见他一箭出,好似狂龙不断冲杀向白徽!白徽急往后躲藏,一面跳下马,往人群里钻。而他身后那些喽啰兵们瞬间被打碎一路! 司马玉良眨眼十几只玉弓用完,拔出后背江湖排名第三的神剑“南风神剑”,直接冲杀向白徽。看他玉容仙灵,更有战神之姿!每一剑挥出,便是片片人头落地。而身后冬瀚蛟和冷四皇也是步步跟随,杀出一条血路,冲向白徽! 眼见司马玉良万夫不当,白徽面色惊恐,急骑马撤退,一面高喊:“快来人挡住他!快来人救我!儒雄,救我!” 眼见白徽危急,孔学浩当即冲自己的铁煞兵大喊:“挡住司马玉良,保护寨主!不过,前往别伤司马公子!” 铁甲兵很快扛着长镰,全部围绕杀来。他们形成巨大圆形阵法,将司马玉良一众团团困住!长镰的优势便在于敌方不好近身。而司马玉良如同暴怒的杀神,手持神剑,一剑便是数丈锋芒,什么长镰,什么白甲兵,一剑便砍碎一片! 眼见,四面白甲兵片片扑倒,根本挡不住神勇无敌的司马玉良。白徽又冲孔学浩大喊:“儒雄!快快来救我!若救我性命,必定百倍报答!” 孔学浩也一直在一旁观察司马玉良的招式,见铁煞兵毫无作用。当即,再向空中扔出一颗信号弹,将自己儒行馆最强的暗兵召来。 孔学浩建立的儒行馆,模仿的是自然阁,馆内从不收无名之辈。而他亲自培育的四阵暗兵和八枪儒,更是非同凡响。 四阵暗兵,分别为盾、枪、钩、牌。每阵由八位顶级高手组成,使用不同的兵器、不同的阵法,便是绝顶高手被困住也很难全身而退。而八位枪儒,更是他的心腹,也是他自己最得力的护卫。 信号打出,那一众高手再次飞身入场。孔学浩喊叫着命令四阵暗兵,对付冷四皇和冬瀚蛟这两位绝顶高手。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对付司马玉良。 四阵高手不仅武力高强,更懂得策略奇谋。他们知道冷四皇是用刀高手,故而选择用盾阵和枪阵配合围攻而去。 那盾阵所持之盾乃凰狂盾,是由狱炎山主打造的神器。使用者只要输入真气,便能产生百倍防御。便是冷四皇这种绝顶高手也难以破开。而枪阵又在盾阵之中夹击,如此攻防兼备,让这位江湖老前辈也难以招架。 而钩阵和牌阵也是一般强悍。冬瀚蛟拳头威猛,但他也打不碎狱炎山庄打造的玄武铁牌。且四面配合打来得铁钩,也让他只能步步后撤! 第206章 阎罗杀到 冷四皇和冬瀚蛟两位绝顶高手,瞬间被四暗阵困住,只能勉力搏斗,没有办法再出手帮助其他人。而那八位金枪儒,各持一杆金枪。同进同退,枪出枪退,也杀入人群。 眼见叶叹开阳刀法威猛,八人齐齐攻杀而来。八杆金枪同时杀来,叶叹猛力还击,大刀只劈得金花四散,铿然暴响!然后,他虽然刀法勇猛,但毕竟不敌对方人多枪强,还是被逼得连连退后。而对方八人挥枪气势如虹,配合紧密,如滚滚洪流吞命而来。 眼见,对方皆被自己困住,击杀他们也只是片刻。孔学浩亲自手持七宝金刀扇,独挡司马玉良!看他一手金刀扇,舞动得闪耀刺眼,目不能视。 司马玉良也是艺高人胆大,他竟直接闭眼对敌。即使看不见,凭借奇绝的剑法仍然杀得孔学浩步伐乱、气乱颤,连连遭险。 孔学浩对上几招,便心中大叫失策!刚才观察了几眼,本以为自己能挡得住司马玉良,可没想到真对上了,才知道他的厉害。而司马玉良更是杀气十足,毫不留手,定要取孔学浩的性命。 眼见不敌,孔学浩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大喊道:“翡翠公子!吾不敌也,快来助我。” 见孔学浩求救,翡翠公子和贯娄二人当即不顾伤势飞去。三人当即配合着合围司马玉良。对方三人皆是顶级高手,如此纵然司马玉良本领高强,也难以取胜一分。 白徽骑马躲在战场外围,眼见大局已定,心情大好。见他重新骑了马上,站在高处,抬手指挥着大军,高声喊道:“所有人都听好了。别伤了司马家的人,其他人尽可诛杀。那些家眷也一块杀了!杀……” 情势危急,四面喊杀阵阵。薛扬却伤心过度,怀抱赵雪的尸体,仰天痛哭:“天不睁眼,吾师徒皆命丧于此。薛扬无能矣。我的好徒弟,师傅对不起你呀!” 眼见四面围杀的紧,薛扬一行即将命终。忽然,远处传来马蹄急响,十几飞骑,劈寒而来。 初冬时午,当阳落影。四岔路旁,正是林木孤萧,枯黄乱凋。 沙路坦途,此时却喊杀震天,一片刀光血影。 落凡一身黑服,背负钢刀,率天子阁十几位蒙面高手,急速赶来。远远听见战况激烈,心中惊疑。既然还有打斗,说明薛扬他们应该还活着。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谢旭的狂狮掌声呢? 此时,青松寨上千士兵已然组成巨大包围圈,圈内是孔学浩的儒行馆强兵在攻杀。而圈外几十骑亲兵护卫之下,青松寨寨主白徽,一身银甲,正骑在马上兴致昂扬的挥动手中钨钢枪,高声呼喝,指挥四面兵卒拼命的攻杀。 遥见白徽嚣张的模样,落凡一里外飞马跳起,直接踏步冲向白徽。其后十几位高手,也同飞身跳马,紧随而后。 白徽骑在马上正得意。混乱喊杀之下,他竟毫不察觉,自己背后已多出一队人马。 不过十几个呼吸,落凡已像是死神一般奔到白徽身后。弧光一跃,钢刀已重重拍在白徽后脑。白徽只觉后背风凉,“砰”一声,整个人被从马上击飞,落地昏死。 两旁骑兵护卫,猛地惊醒,慌忙转身对敌。而此时十几黑衣人已然扑到人群中。恰似猛虎进了羊群,刀飞猛、剑杀寒,如同切菜砍瓜,轻易把那几十护卫杀成了满地乱尸。 此时,落凡单手提起白徽,高高举起。纳全身真气,向战场虎咆一声:“天都王朝,捕官落凡再此。所有人停下厮杀,否则我立刻斩了青松寨白徽的人头。” 一声虎咆,传了数里,场中打斗激烈的人群,纷纷停手。 叶叹、贺闻名等人见到落凡,喜忧参半。落凡一来,自然对他们有利。可惜,他来得太晚了。 青松寨弟子见落凡挟持了白徽,全部放弃追杀薛扬一行,转身围向落凡等人而来。 孔学浩、翡翠公子、贯娄三人,也退出与司马玉良的争斗。三人飞身到落凡近前,却都不认识他,毕竟他还不算有名。但刚才他们听得清楚,落凡只是天都王朝一捕官而已。 孔学浩手持金刀扇,叱喝一声:“小小捕官,胆敢抓青松寨之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们黑道几大帮派联合青松寨,诛杀恶贼。就是你们天都王来了,也无理阻拦。劝你识相,立刻放人,否则连尔等一块诛杀。” “对,快放人,不然连你们一块杀了。……” 青松寨一众头头,也是围着逼迫起来。 见对方大举逼迫,落凡却是视而不见。站在高处,放眼场中一看。远见,四岔路中薛扬跪在地上,怀抱赵雪,一副死了人的惨样。而谢旭也躺在不远处,不知死活。 心觉不妙,落凡将白徽扔给一旁玉海大禅师。腿一抬,身若幻,脚踏围拢的几十层喽罗兵,直接飞身到薛扬那里去。 众人只觉眼神一恍,察觉对方好似从他们头上穿过,无不惊得一身冷汗。孔学浩三位高手,也是惊疑。小小捕官怎么可能有这种身手,分明是个绝顶高手! 孔学浩皱眉说道:“风雷腿高手。莫不是李本心派来的?” 贯娄撇着脑袋,小声道:“八成是的。李本心既然派人来了,只怕对方还有援兵未到。不可耽搁时间呀。否则一会儿对方大军杀到,咱们可就危险了。” 孔学浩听得点头,当即一大喝:“诸位!一块杀过去,抢回白寨主。” 听孔学浩吩咐,当即数百高手冲杀向天子阁十几高手。眼见对方杀来,癫刀向珪傲然一喝!便一人提刀向前怒斩。 一刀斩去,宛若黄龙望天! 一冲飞起,三山倾倒之绝势,四面海澜芒裂之劲崩! 当即,数百骷髅罗化成残尸,洒了半天血水! 高手!高手!天下绝顶的高手! 只一招,便惊得孔学浩三人面色大变,急急退后。 癫刀紧着又左右挥了三刀,只斩得天崩、地裂,四面人潮涌般扑倒。 别说你什么铁煞兵,什么四暗阵,在这刀下如同豆腐一般,也只有灭亡一途。所有人吓得连滚带爬,躲远百步。如同见了鬼。 佛掌老人贯娄也吓得满脸大汗,急退了几十步,瞪眼道:“娘呀,这谁呀?好厉害的刀法?比翡翠公子的剑招可是不差呀。” 孔学浩皱眉道:“绝顶高手!此人的刀法,霸道不羁,却看不出任何路数。好似随意狂放,却刀出龙崩,乃刀境巅峰的高手无疑。恐怕是哪一位江湖前辈隐藏了身份。” 翡翠公子不屑道:“哼,我若不是受伤,真气虚耗过度。必然与他一斗,分个高低。” 贯娄虽然心里打怵,嘴上也是不肯服输,说道:“那是自然。我若不是身体疲乏,透魂掌也能叫他好看。” 向珪几刀斩退众兵,一众人便扛着白徽,飞步拢向落凡而去。 此时,落凡来到赵雪身旁,精眸一睁,以望气之法一观。但见赵雪气息早无,脉搏也停。不过奇怪的是她身体中、下焦之气,竟还未停至运行。 “心脉崩毁,上焦绝气,心脑停动许久,看来死了有一会儿了。为何她中下焦还在循环不停。如此,甚不合理。” 落凡心中疑惑!便又脱下外袍覆盖赵雪身上,伸手在她的胸前一探。 落凡手掌一探,查得更为清楚。赵雪心脉确实早已停止,但她中下焦交集之处,却有奔涌之气,不断循环冲击上焦。 收回手,落凡站起身来,也是思索起来:“看样子,赵雪所练的秦武刺马太过强悍,使她双腿生出二处丹穴,此二处让赵雪拥有第二颗心脏一般。因而她心脉虽然崩堵,但中下焦气血依旧运行不停,形成半覆循环。若现在修补她之心脉,恢复气血完全通行,或许有救活可能。试一试吧。” 第207章 活死人 落凡打算放手一搏。只是此事过于大胆,成功的机会也并不高。他不能告知薛扬几人,否则空欢喜一场,更添悲哀。 见薛扬悲伤呆傻,抱着赵雪不愿撒手。落凡以柔掌将薛扬斥退几步。薛扬神智糊涂,当下翻滚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叶叹、贺闻名等人看得恼怒不已。一群人围来,恶狠狠看着落凡。 落凡懒得理会他们,冷面无情,大喝道:“金玉掌柜、诡相,你二人负责看护左右。谁敢靠近我十步,先打断他的腿。若青松寨敢靠近五十步内,直接砍了白徽的脑袋。” 两位绝顶高手便走来,挡住叶叹一众。叶叹几人也不敢硬上。刚才他们也都看到了向珪的刀法,谁也没本事挡住那一刀。 孔学浩等人听得清楚,也是惊住。但他们不相信落凡真敢杀青松寨寨主白徽。青松寨号称,十二连峰、十九寨,旗下寨兵多大三万众,更是黑道花名册有谱的大帮。谁敢杀白徽,那不是跟黑白联盟对抗。 而落凡清退左右闲人,便让天子阁众人脱下外袍,组成一圈,挡在赵雪外围。只留钟凤雪和自己在圈中替赵雪修补筋脉。 众人眼见落凡将赵雪神秘围起,外面人看不见内中一点。也是个个稀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贺闻名靠着叶叹身边,问道:“哎,七弟,二姐都死许久了。落凡拿她尸体要做什么?” 叶叹也是摇头:“我也不知。听二姐大哥所说,落凡有金针治病的神术。莫不是,死人还能救活?” 贺闻名不耻道:“死人还能救活?他要有这本事,我认他做我爷爷。每天给他磕三个头也行。我看他不会是要对二姐尸体做什么不轨之事吧?” 叶叹皱眉道:“静观其变吧。若他真的对二姐尸体不利,我一定不放过他。” 见落凡带走赵雪的尸体,不知要做什么。青松寨的头目们也拢在孔学浩左右,与他商议如何救回白徽。 孔学浩思虑对方有绝顶高手,贸然进攻,真让白徽死了,那不是弄巧成拙。白徽可是孔学浩的金主,他可不愿见此结局。所以,只能先排兵布阵,把接下来的战斗安排清楚。而贯娄和翡翠公子趁闲,一旁调息回气。 双方安静下来,场面一时怪异。 佛掌老人贯娄坐在地上,看向前方,有些担忧道:“这新来的小子要那赵雪小妮子的尸体做什么?搞得这么神秘,难道还能把死人救活不成?” 孔学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不可能。赵雪被你一掌打断心脉,又中了我的毒。怎么可能活。更何况,她已死了许久,这死了的人还真么活。” 贯娄也是自嘲一笑:“对,对。是我糊涂了。这都死半柱香了,怎么可能救活。况且,那一掌是我亲手打的,足有七分力道,她绝不可能活!” 孔学浩二人自信满满。他们却不知落凡的医术,造诣非浅。落凡师从毒医宗宗主凤落一,又曾在医文阁学医。医文阁有四门绝技,一针门、青囊门、气纲门、巫医门。而落凡侥幸得一针门门主颜无心指点,学了一手神乎其技的无幻金针,治疗内外伤算有奇能。 四下安静,落凡便开始医治赵雪。他先让钟凤雪以极寒之气,冻住赵雪中下二焦与上焦交汇的气血。然后解开赵雪上围,观察了一眼。只见,她胸前一只紫黑掌印,醒目煞然。 毫无犹疑,落凡掏出贴身一锦布薄袋,从中掏出一把不过五寸长短,柳叶宽的薄刃。此便是医文阁秘传神器无痕刀。以此刀切割骨肉,伤口平滑,极易恢复。 不待时,落凡直接将赵雪胸中划开,无痕刀锋利,连同皮肤和前胸骨,直接被分成两半切开、露出内中心脏。钟凤雪看得目瞪口呆,饶是高手,也忍不住肠胃翻腾。 而落凡拨开赵雪胸肋,在腔体中看得清楚,里面早已毒血凝塞,污浊的厚淤将筋脉包裹。落凡以盘龙抓如幻一抓,不用触碰半点脏腑,便将脏腑里的淤血尽数取出。 随掌一探,以“天络神技”之法,用真气细查赵雪心脉中的一切伤断之处。找到心脉伤口,落凡切开她的心脏,便以无缝天丝将内中断裂处尽数修补。 无缝天丝也是医文阁秘传宝物,此物细若不见,缝合入身体便立刻隐入消失,对修补脏腑如同神物。钟凤雪一旁只见落凡双手如幻,仅仅几个呼吸,心脉所有伤口已经全部恢复,宛若没有切开一般。 修补了赵雪的心脉,落凡又用内气将赵雪断裂的十几处肋骨整复。然后,将她的伤口重新缝合。待缝合完毕,只见赵雪胸前光洁平滑,连一丝伤口都看不到。 整个施术过程,从打开身体,清除淤堵,切开脏器,修补筋脉,整合断骨,缝合伤口,加起来不到四十次呼吸。 钟凤雪心呼,此真乃神技也。 手术完毕,落凡让钟凤雪撤下极寒之气。自己则以双掌运化真气,按在赵雪脾、肾二筋脉,由缓及快,推了数百次。如此,被钟凤雪冻结的上中焦,渐渐通畅。血液也开始慢慢回流上焦心脉。钟凤雪一旁看得心急,不知道此法是否管用。 血液慢慢回流,赵雪煞白的脸,渐渐红润。而落凡所缝合的伤口,并未出血。只是,一颗停动的心脏却难以回复。 钟凤雪心道可惜!虽然落凡的修补之术出神入化,但赵雪毕竟死亡已久。此时即使能回血,怕也无用了。 落凡给赵雪推行气血数百次之后,察觉到赵雪的双腿丹穴,已然能自行循环整个身体的血液了。此时,他手中再现一把金针。以快得看不见的手法,将金针落入赵雪身上九处大穴。 钟凤雪心中一惊:“九针夺魂!用此法一般刚死之人,受针也能还魂片刻。还有此法,果然落凡智慧非凡。如此,或许有用。” 却见九针刺下,赵雪依旧没有回复心跳。 此时,落凡手指凝气,一点赵雪额头,顿喝一声:“天池元灵来,朝露一人间。金刚定两旁,魂元复还来。赵雪,还不归来!” 一击天灵,九针同时震动!场中好似忽刮来阴风,天象陡然也惊变!而赵雪潜睡身躯,也陡然激发生机。见她浑身一颤,整个人抖动几下,心脏砰一声再次跳动起来。 “神了。” 钟凤雪看得瞪眼!如此神术,简直非人哉! 赵雪恢复生机,落凡也是欣喜。当即,跪在一旁,不断用真气循环赵雪身体。一边用金针刺激赵雪头上十几处大穴。否则,刚才赵雪魂失那些时间,可能会伤到脑识。到时候,即使活了,也可能瘫痪一生。 如此醒针片刻,见赵雪气血完全恢复,脏腑神灵归位,落凡才敢停手。 赵雪复魂,落凡心知她体内还有余毒,需立刻找到解药,清除内毒。于是,留钟凤雪看护赵雪,起身走出包圈子。 落凡走出圈子,外面数千人都看了过来。薛扬几人也是走了过来,不知道落凡究竟做了什么? 然而,不等众人问话。落凡忽听见几十步地上躺着的谢旭,胸口血脉澎湃冲击,心跳极速无比好似要爆炸一般。脚步急驰,来到谢旭身旁。 杨蓉蓉和杨子江姐弟两正坐在地上看着谢旭,见到突然闪来的煞神,吓得身子一倒,全都趴了地上。 杨蓉蓉爬起来,伸手挡住落凡,怒道:“你要干什么?” 落凡随手一挥,将杨蓉蓉推开十步摔倒在地。抬手一搭谢旭心口,察觉谢旭胸口肿胀,脏液积压,心脏已快了常人十倍不止!怕不多时,谢旭必然爆碎筋脉而亡。低头再细查,谢旭面唇赤紫,七窍血黑,身上还有腥嗅。一看他的手臂,果中了蛇毒! 落凡皱眉:“什么情况?中了蛇毒血脉怎么如此激荡汹涌?再不解压,谢旭必然无命。” 落凡毫不迟疑,掏出无痕刀直接刺入谢旭心口。 一刀刺入,血如喷泉猛地冲飞几尺高! 第208章 换血救命 落凡一匕首刺入谢旭胸口,周围人吓得个个惊呼,全跑了过来。杨蓉蓉以为落凡杀了谢旭,不顾一切冲落凡扑打过去。 落凡将杨蓉蓉随手擒拿,又推开十步。杨蓉蓉踉跄摔倒,薛扬慌忙将其扶住。 面对怒气冲冲的众人,落凡冷喝道:“谢旭胸口血脉膨胀,脏腑挤压严重,再不放血他便没命了。想他活命,你们都离他远点。” 杨子江躲在叶叹身后,喊道:“你是我们的仇人。难道你还会好心救人。我看你就是想害我姐夫。大家快杀了他,把姐夫抢回来。” 落凡看向薛扬,皱眉道:“谢旭内功深厚,中了蛇毒,只需静养,便可好转。可如今他血脉冲涌,毒入六阳之深,已然回天乏术。你们是不是给他乱吃什么药了?” 薛扬面色煞白,急道:“是紫龙丹。谢旭吃了一颗紫龙丹。怎么了?紫龙丹不是能解百毒吗?” 落凡怒道:“胡说!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药能解百毒?薛大人也是懂些医理的,这点道理也不明白!紫龙丹乃是冲脉、回气的神药,可以增长功力,延长寿命,救濒危之人与绝境。但它根本不能解蛇毒。吃了这药,刚开始气脉冲涌,将蛇毒逼入脏腑,看似缓解,实则加重十倍之毒。一旦毒发,便如堤坝溃塌,神仙也难救!” 听落凡之言,薛扬几人面色惊慌,不知所措。司马玉良也是面色有愧,想不到自己的大方,竟害了谢旭。 薛扬这边闹得人心惶惶。孔学浩那面却听得个个开心。 贯娄盘腿坐在地上,大笑道:“看样子,谢旭这小子也活不了了。让他们自作聪明,乱喂什么药。这下子好了,他们自己把谢旭给毒死了。” 翡翠公子一旁也同是面毒,冷哼道:“不错。看样子,新来的小子有些见识。谢旭不吃那什么紫龙丹,还有五分活命的机会。如今他吃了紫龙丹,他便必死无疑。哈哈!” 眼见,谢旭也将命陨。落凡一把抓起谢旭,将他带到赵雪身旁。杨蓉蓉几人想要抢回谢旭,却被金玉掌柜一掌掀翻。 叶叹几人被一掌打翻倒地,无不惊诧。想不到落凡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绝世高手!他们连人家简单一掌也对付不了! 杨蓉蓉哭求薛扬:“薛叔叔,你要替我做主呀,他抢走了谢旭。肯定会害死他的呀。” 薛扬心中惶恐,早六神无主,却也知道落凡的本事,劝道:“落凡医术高明,他既能识得这病,或许能救。咱们还是等在一旁,切莫干扰。” 杨蓉蓉哭道:“他那么恶毒的人,怎么会救谢旭。万一他害死了我丈夫,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薛扬也是无可奈何的面煞白,连连自语:“谢旭,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的。” 场面安静下来。此时,薛雨然和岳娥才走下马车。 薛雨然劝慰道:“大嫂不要着急。落凡毕竟救了大哥好几次了。他要真害人,只需袖手旁观即可,何须费事。” 司马玉良见到走来的薛雨然,眼前一亮。仿佛尘乱的世间,忽来了一抹光彩!便是在龙城,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的姑娘。而经历这一场巨大的混乱,她的神色却安静的像是池中的莲花。 司马玉良走近几步,一面自责道:“唉,都怪在下。好心赠药,却是害人。” 薛雨然施礼,劝慰说道:“公子,无需烦扰。能半路施援,更赠与天下至宝救人,已然令人钦佩之至。至于结果,只凭天意,非人力能及。” 司马玉良点头,又道:“姑娘说的是。不知,这捕官落凡是谁?我久居龙城,为何没有听过?他的本事好像不简单呐。” 薛雨然面色无波,淡淡回道:“他是新任东街县衙捕官。公子回到龙城,必能听到他的事迹。” 再次走进圈中,落凡放下谢旭,对钟凤雪说道:“谢旭吃了紫龙丹,血脉冲涌,毒困六阳不得出,比赵雪的情况更为棘手。他本来已无药可救,幸好你在。你修炼融血神功,血气可与任何人相融。如此,我放出谢旭体内半数毒血,你将自己的阴寒之血,送三分之一给谢旭续命。记住,不可多送!” 钟凤雪一旁坐下:“嗯,知道了。” 落凡便以竹空波银针将谢旭身上奔涌之血放出。如此,谢旭面色渐渐煞白,体内血涌随即消失。而后钟凤雪以当初救治厉夏之法,将自己鲜血灌输给谢旭。如此,他便得了几分生机。 眼见谢旭和赵雪二人皆有毒患,不能等待。趁钟凤雪给谢旭换血,落凡踏出圈外替赵雪和谢旭讨要解药。 见落凡出现,叶叹上前焦急问道:“落凡,大哥还能救活吗?” 薛扬等人也是期盼看了过来,落凡只回了一句:“但看天意。” 贺闻名恼火:“什么但看天意,你要是没把握就把大哥交出来。别害死我大哥。你又不是大夫,逞什么英雄。” 杨子江躲在远处,也大喊:“就是,姐夫还有救,都是你自作聪明。想害死我姐夫是吧。大家别听他的,赶紧把姐夫抢回来。他就不是好人。” 杨蓉蓉怒气冲顶,也是嚷着:“交出我丈夫!不然,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敢害他,你这个畜生。” 落凡冷瞥了一眼,哼道:“想杀我的,便上来动手。想跟我吵架,我可没时间。” 三人被落凡一眼,吓得不敢出声。 落凡又看向薛扬问道:“薛大人,不知谢旭和赵雪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薛扬急忙说道:“谢旭之毒乃是翡翠公子的碧青蛇所咬。赵雪乃是佛掌老人胸前暗器所发。” 落凡点点头,便带着向珪和玉海大禅师向孔学浩那几千人马走去。见对方走来,翡翠公子一行人也尽数上前对峙。 双方照面。落凡面无表情,冷道:“翡翠公子,贯娄,孔学浩,尔三人听好。你们交出谢旭、赵雪所中之毒的解药,吾不杀你们。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给你们这种小人的恩赐。若让我出手,你们三人谁也别想活过今日。” 听得落凡放肆的威胁,三人无不发笑。 他们是什么身份?一个是江湖武道魁宗,浮屠山金光顶副门主。一个是江湖剑道宗门剑壁山庄的少主。还有一个自然阁出来的高徒。哪一个说出来,都能震得江湖一抖!他竟大言不惭说要杀他们? 贯娄仰头哈哈大笑,只笑得肚疼。身后几千人马,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罢,贯娄指着落凡冷喝道:“你小子那个茅坑里蹦出来的?凭你那点人,那点本事,也想要杀我们。你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老子今天心情好,不然早冲杀过去结果了你们。赶快把白徽乖乖送过来,不然我们现在就杀过去抢人。” 孔学浩也是煞面威胁道:“小子,别说你带十几个高手。就算来一二百高手,也不敢和我们作对。青松寨乃黑道大帮,上了花名册的。他更是司马月的人,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怕天都王李本心也坐不稳宝座。赶紧放人,不然你难逃一死!” 多说无益,落凡直接对玉海大禅师和向珪,说道:“金玉掌柜,你去擒孔学浩。诡相,你去拿翡翠公子。我去抓贯娄。动手吧!” 话毕,三大高手毫不迟疑,皆以绝顶身法冲向三人。 向珪见到翡翠公子,毫不客气霸刀一斩,几丈长芒威胁而去!翡翠公子一拍玉塌,飞身躲过。可怜他身后几十人,瞬间成了鬼。 翡翠公子躲过一劫,心里也是惊骇来者实力。他的玉了剑已被谢旭打断,当即抢过身旁一喽啰的大刀,飞身跳起,当空一刀画出十扇刀芒,重叠劈向向珪。 向珪人称癫刀,乃是刀中痴、刀中狂!见对方十重刀芒叠加杀来,也是敬佩对方刀法之妙、反应之快,但也更多蔑视:“好刀法。可惜根基不稳,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第209章 解药拿来 向珪一言罢,猛地挥刀一斩。刹那,紫雷电闪,在劈出一片雷暴斑驳!白日青空竟变为半天紫幕,在场几千人马无不惊倒。 “刀煞变天,此乃刀意之上上之乘才能引动。此人必是刀中之皇者。天下能达到这种刀法的人,怕不超过五人呐!”冷四皇也面惊地赞叹。 司马玉良也看得惊奇,龙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高手了? 而翡翠公子刚才与谢旭一场恶战,施展了绝技“人刀合一”,精气神已经耗空。休息了片刻,也只恢复不到三成功力,他如何能抵挡向珪的全力一击。见他登时被刀气摧折凌乱,直接摔下半空来。 向珪飞身过去,如同捏小鸡一样,抓住翡翠公子的后脖颈,将其拖拽而走。 另外一旁,玉海大禅师也紧着追到孔学浩面前。心知对方是高手,孔学浩不敢大意,挥动七宝亮金刀扇,遮蔽大和尚眼眸。舞动独门绝技麒麟步,如同嬉戏之跳步,四面对杀。 玉海大禅师乃是当世闻名,武道、禅道的绝顶高人。他未出楞严寺之时,便惯于暗室静坐。闭眼如常,毫不妨碍。 但见,大禅师闭目运出浑厚内功,只用最普通的碎石掌直接硬拍孔学浩。孔学浩眼见对方普通一掌打来,竟也裂得风碎,心中惊怕。更可怕得是,此招近身之刻,竟又分裂八道,四面围拢,不同方位冲击而来。 孔学浩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只能以扇劈出刀气,硬抗八道掌气。然而,他哪里能比得了大禅师。只见刀气尽碎,身体被八掌全部打中,肉烂骨疼!当即惨叫一声,刀扇脱手,整个摔倒在地。玉海大禅师也是将孔学浩如同死狗一般拖走。 在场青松寨及其他两帮几千人马,全都看呆!自己两大高手竟然一招也不管用,就全成了对方的俘虏。惊吓之余,谁也不敢去救。 另外一边,贯娄仗着自己懂得仙人八步,得意地躲避落凡追杀。眼见一旁翡翠公子和孔学浩竟然一招也不能敌,心叫不好。然而,下一秒,更是让他这个老江湖吓得心死! 只见他正得意洋洋地施展仙人八步,躲避落凡追杀。自恃有天下第一奇步护身,无能抓到自己。然而他仅仅躲了七八步!落凡好似神移一般,竟直接跃到他的后背,一掌打出!当即他口里喷红,扑倒在地,也被落凡轻而易举拖了走。 场中高手无不诧异!刚才,赵雪废了多少功夫,才破解仙人八步。而落凡似乎一上来,便轻易破解了仙人八步! 司马玉良回头看向冷四皇和冬瀚蛟,瞪眼道:“怎么回事?那两个蒙面人厉害,我可以理解。但那个落凡,和我年纪相当,他怎么一招就破了仙人八步?” 冬瀚蛟叹道:“你没看出来。这小子也用的是仙人八步闪!贯娄的仙人八步,只学会了一步,而这小子至少学会了三步!这一步闪,哪里比得了三步呀。贯娄也是大意了,不然他也不至于输得这么快。江湖行走,千万不可小瞧别人呀。” 几个呼吸,翡翠公子、孔学浩、贯娄三人尽数遭缚。四面喽啰以及铁煞兵、儒行馆四阵高手,惊恐之下慌忙围了来。 见对方大举围来,落凡直接拔刀一刀劈下孔学浩右臂。举着他的断臂,大喝一声:“谁再敢靠近,我砍了孔学浩的脑袋!” 一时间,所有人全部吓住! 孔学浩手臂被砍,鲜血喷溅,惨叫连连!见他抱着胳膊,也在地上游动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言不发直接砍了自己一条手臂。 喊叫片刻,孔学浩慌忙点住穴位止住流血。 回过头怨毒看向落凡,咬牙切齿问道:“你为何要砍掉我的一只手?你太狠毒了!” 落凡冷冷说道:“若我不砍你点东西,你们总以为我是在跟你们闹着玩呢?那咱们接下来聊天,岂不是很费劲!” 孔学浩听得脸皮跳动,眼神更加愤怒! 此刻,翡翠公子和贯娄再看落凡,也不是前番那番小瞧。薛扬等人见到落凡,也重新想起龙县恶捕的威名来。若论凶恶歹毒,孔学浩这些人怕远远不及落凡的手段! 落凡回头又用刀指着贯娄,冷道:“交出赵雪之毒的解药。否则,你的下场和他一样。不要试图挑衅我,你会后悔的!” 贯娄被钢索捆住,躺在地上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冷喝声:“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是浮屠山金顶门的副门主。别说是你,就是天都王李本心也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否则我一句话,保证让你全族不存。” 见对方果然不听劝。落凡呵呵一笑,直接挥刀而下。 又见银光闪,血红洒,佛掌老人手臂飞空。众人看得头皮发麻!这可是浮屠山的高手,虽然表面上被赶出了山门,但谁不知道,他仍然是浮屠山门主徐芒芒护着的人。 贯娄手臂被砍,和孔学浩一样,疼得满地打滚,浑身大汗淋漓。更大骂不止:“我去你大爷,你小子敢砍我的手臂。……我一定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见贯娄还敢嚣张,落凡面色一冷。抬起脚对着贯娄便是一顿狠踹!砰!砰!砰!一脚、两脚、三脚,……一直踹得贯娄肋骨全碎、满口喷血,血液染了满面、满胸、满身! 场面吓人,司马玉良一众全看呆住了!孔学浩和翡翠公子也是惊恐!哪有这样打人的,这比黑道下手还毒呀!不远处的薛雨然,想起当日落凡也是如此踢得悟嗔和尚。默默转过头去,继续“阿弥陀佛”。 一顿猛踹,贯娄气息渐弱,怕得浑身哆嗦,再不敢骂一句了。 落凡钢刀抵在贯娄胸前,冷道:“最后一遍,解药在哪里?再不说的话,你可以去地狱里,当你的佛掌老人了。” 贯娄被打得口吐鲜血,浑身抽搐打颤,再也没了先前的嚣张。恐惧地指向一旁孔学浩:“他!是他给的,孔学浩给的。你找他要去要。” 落凡转过头便又看向孔学浩,话不多说,直接刀尖顶在孔学浩心口慢慢刺了进入,冷道:“哦,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儒雄给的。不知,儒雄是要交出解药呢,还是要交命呢?还是和贯娄一样,先要骂我一通,爽快爽快!” 孔学浩眼见佛掌老人都被折磨得说了实话,自己硬扛着也没什么好处。脸色一副忧惧,急忙回道:“别杀我,我告诉你解药。解药就在我胸前盒子里。” 闻言,落凡钢刀一挥将孔学浩衣服劈开。衣服劈开,用刀一拨,却见孔学浩胸口绑着一个金色铁盒子。四众围观而来,半数看得稀奇。 薛扬一旁急喊道:“小心!那是百奇门的千机挂。赵雪就是被此物所伤。” 落凡自然也认识此物,面一黑,回头再看向孔学浩! 孔学浩奸计失灵,也是眼神恐惧,真怕了起来。他本想用胸口得机关打死落凡。不想对方如此谨慎,竟没有上当。 落凡脸上毫无表情,钢刀直接在孔学浩喉咙上滑来滑去,割出一道道血口!疼得孔学浩眼珠子冒血,嘴唇咬穿! 不等落凡问话,他疼得直接扭曲着脸,痛苦大喊:“住手,我说!你快住手,解药在我腰带内中间那个玉扣里!” 落凡停手,再次砍下孔学浩的腰带,拿到手里仔细端详。此腰带乃金锻编制,上绣鹤云祥图,中间金板上嵌有三颗宝石,分别是红玉石、金玉石和翠玉石。 将第二颗玉扣取下,背后果见一活盖,用小刀撬开,内中却有两粒白色小丸。落凡远远一闻,便知此是一种烈性毒药而非什么解药。将其他两个玉扣宝石也取下。打开之后,里面果然也有几颗药丸。而红玉扣内的才是真正的解药。 第210章 峰回路转 孔学浩死死盯着落凡,见他竟能识别药性,当即心虚得额头出汗。 本来,他的胳膊被落凡砍了,自觉后辈无望。便心生毒计,想着绝不能让对方救活赵雪。不期对方竟能识别解药,当真是弄巧成拙。 收起解药,落凡看向孔学浩,冷道:“你倒是胆子不小,敢连着骗我两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下的是什么毒吗?江湖五大毒宗宗主,也只能算我儿子辈,凭你这点下毒的伎俩也敢蒙我。你下的是‘水烟重’的毒,我只是懒得去花时间配解药罢了。临死还要耍心机,不愧是儒雄,你真了不起!” 孔学浩听对方竟说出了毒药之名,既是佩服,也是不甘。看向落凡,也只剩下最后一丝希望,冷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现在要杀我吗?” 落凡当然要杀孔学浩,只是事情未结局,他还不能动手。便不再理会孔学浩,又走到翡翠公子面前。 看着这一面色凝煞的剑道奇才,落凡皱眉道:“你呢,蛇毒的解药交出来吧。难道你也要学那两位,耍一耍威风。非让我再砍你点什么,你才愿意交出来。你比他二位幸运,我认识你父亲,听说过他的威名。若你交出解药,我可以放你全身而退。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放过你这种恶人。” 翡翠公子听落凡提起自己父亲,心中更恼。他自幼最讨厌他父亲那一套正气义理。所以,事事都想和父亲对着干,也养成了这种乖张的性格。 韩宇彰面露不屑,仍是一副高人一等的狂傲,煞着脸喊道:“你以为我翡翠公子会跟他们两个鼠辈一般怕死嘛?有谢旭这个江湖豪侠垫底,本公子这条命值了。来呀,杀了我呀!本公子眨一下眼,便不算好汉!来呀!” 翡翠公子话音刚落,落凡便毫不犹豫地一刀劈下!然而,他这一刀却不是对准翡翠公子,而是把一旁正看来的贯娄脑袋给劈飞了。 一刀落,人头滚地!意外的举动,惊了满场。所有人全都惊恐了,不敢相信,他竟敢杀贯娄这样的前辈高人。 司马玉良也惊了:“他疯了。解药已经拿到,也斩了贯娄一臂,此事可以圆满了结。他为何要杀了贯娄?贯娄可是徐芒芒的小舅子,这不是找死嘛!” 贺闻名摇头道:“龙县恶捕岂会放人活命。这就是他的本性呀。你看着吧,一会儿他能把这些人全部杀光!” 孔学浩正躺在贯娄身旁,眼见他的头颅滚走,肉脖黑血喷流。吓得连连向后退去,拼命地想要离落凡远些。心说,这遇到什么人了?怎么比黑道还没规矩,胡乱杀人呀!你杀人你倒是给个理由先,这不是吓人吗? 落凡随手劈死了贯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翡翠公子,冷道:“死有什么可怕的。不死才可怕呢。我可是很客气的跟你讲话了,你要真不识好歹的话,那我可真不跟你客气了。” 翡翠公子见落凡还跟自己客气讲话,以为他不敢动手,还是一样的油盐不进。反而咄咄紧逼道:“来呀。本公子才不怕你呢。下手快点,我都等不及了。你不动手,你就是狗娘养的!” 噗嗤一声! “啊!”地一声惨叫。翡翠公子话音未落,右臂已然飞离,鲜血喷溅数尺。 而刚刚还硬气十足的翡翠公子,登时惨叫连天,泪流满面!那哭得凄惨、剧烈,比孔学浩和贯娄两个人加起来还要狼狈百倍! 众人一瞧又是惊,又是鄙视。看来这叫嚣的越狂,哭得时候也更响亮呀! 而韩宇彰这种从没受过罪的贵公子,哪里知道人间的苦!他自恃狂傲、歹毒,可他哪里想过,他狂傲、歹毒的资本,全是他父亲苦心培养来的。没有他父亲教给他的剑法,没有他父亲剑壁山庄的势力,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狂徒罢了。 翡翠公子躺在地上打滚,疼得他咬碎牙齿,哭喊不止。如同疯病了的猛兽,狰狞了脸面,愤怒的嘶吼:“啊!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你敢砍我的手,我不杀你誓不为人!你还我手臂!……” 落凡可不怕他的叫喊,一脚踩住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然后提刀压在他的另外一只胳膊上,威逼道:“刚才好言相劝,你不听。现在反而怪我了。想要报仇,你可抓点紧了。等我砍下你另外一只手,怕你这辈子想报仇是不太可能了。” 翡翠公子见对方要将仅存的手臂砍下,吓得使劲缩着身子,脸上也终于露出恐惧来。 落凡见他这惨样,一顿喝:“看来,你还是想留一只手的!那还不快说解药呢?“ 翡翠公子羞怒至极,哭着吼道:“碧青蛇毒乃是我喂食毒物而成,这世上根本没有解药。你杀了我也没有解药。你若不杀我,他日我必取你性命。” 落凡心知翡翠公子所言不假,眉头皱了一皱。便割开韩宇彰的左臂衣袖,但见他的左臂之上有十几道毒蛇牙痕。 落凡心知,像翡翠公子这样豢养毒蛇之人,每日将毒蛇养在身旁,必然内心阴鸷。以自身喂毒也有可能。而且,整日把毒蛇放在袖子,被咬也是常见。如此他常被蛇咬,血液里自然有抵抗蛇毒的能力。他的血液自然也是救治谢旭的解药。 见此情形,落凡一掌震昏翡翠公子,将其拖到谢旭身旁。 取出翡翠公子的一些血液,注入谢旭身上十几处大穴,然后让钟凤雪以融血神功,将其炼化入谢旭体内,以求缓解毒症。如此,谢旭和赵雪的治疗也算完成了。只是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一切妥当,再次来到圈外。 落凡对薛扬说道:“赵雪的心脉我已经修补完全。但野外施救,脏腑有化脓之险,要去找龙城找来玄阳天宝丹辅助治疗。谢旭毒入六阳太深,身体机能几乎尽毁,只能靠他自己撑过来。这二人能否活命,只看能否熬过两日。你们去五柳客栈把那里人全部赶出去。再弄两块木板,把二人抬去屋中修养。” “赵雪没死?” 薛扬等人听了震惊,孔学浩和翡翠公子也是瞪大了眼睛,皆是不信。 落凡回头让挡住赵雪和谢旭的暗卫散开,冷道:“她刚才只是假死。不过,也还没活。这几日,只有纯阳之体可以靠近她,其他人不得靠近十步之内。”。 薛扬等人十步之外,远远一瞧。果见,赵雪心跳恢复,气息如常,全都惊喜不已。 “真的救活了?她明明死了呀?这也太神奇了。这怎么救的?死人还能活?” 一众人恍若梦中,喜得不敢相信。 薛扬好似天降的喜事,看向落凡满脸的感激不尽! 司马玉良也是大惑:“明明死了,我亲自查看的。怎么又活了?心脉断裂,气息停止半柱香时间,这样还能活?世上有这样的医术吗?” 冷四皇惊叹道:“世上奇人甚多。今日也是开了眼了。这个落凡真是个奇才。若能收入司马府,必能助司马家主成就霸业!” 孔学浩看着没死的赵雪和谢旭,面色煞白,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中了煞佛透魂掌,心脉都碎了,又中了我的剧毒,她怎么还能活着?绝对不可能!” 第211章 罪恶尽诛 眼见赵雪死而复活,薛扬一众高兴地手舞足蹈。 而孔学浩却面如死灰。自己苦心筹谋,成功毒杀了谢旭和赵雪,也算了不起的大手笔。可不想,忽然来了这什么落凡,竟将两个死人硬生生从地狱拉了回来!满是不信,满是不甘,也只能自叹不如。 按照落凡的吩咐,叶叹几人急跑到五柳客栈,将里面人赶走。然后抬了两张床板来。板上铺好棉被,便将谢旭和赵雪抬到客栈内修养。 赵雪和谢旭被抬走后,落凡便一直安静地站在场中,好像在等待什么。 孔学浩躺在地上,也是灰头土脸,早没了先前的得意。他不知道落凡是怎么打算的,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下场恐怕不妙。 也不敢再自大,便开口向落凡求和道:“这位少侠,既然赵雪和谢旭都没有死,那咱们双方也不至于非要争个死活。只要少侠愿意放了我三人。我能担保浮屠山、青松寨、剑壁山庄以及黑白联盟,绝不找少侠麻烦。少侠以为如何?” 落凡嗤笑一声。看向孔学浩问道:“你号称儒雄,也是自负聪明。那我问你,你以为自己是君子还是小人呢?” 孔学浩听一愣!落凡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他是个小人,他的话不足以采信。 孔学浩当即又认真发誓道:“少侠放心,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想白丢了性命。若你不相信,我也可以和青松寨主同写下和解书,保证不再寻仇。如今,少侠虽然稳占上风,但我们这面毕竟有青松寨、黑白联盟以及司马月等等背景。若少侠非要闹个你死我活,对大家恐怕都不是好事。” 落凡摇摇头,忽地一指孔学浩,怒骂道:“孔学浩,你真是愚蠢至极!枉你是自然阁教出来的弟子,仁义道德是一分没学到,满肚子毒计心肠。你以为我落凡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是薛扬那种傻瓜笨蛋嘛!死到临头,还跟我这里耍心计,真是可笑。我之所以还没杀你,只是在等。现在时间已差不多了,你听?” 孔学浩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众人也是惊愕。一旁薛扬更是尴尬,怎么连自己也挨骂了。不过好歹人家确实比自己聪明,骂就骂吧! 而此时,孔学浩躺在地上,忽听到地面隆动,远方马蹄震动剧烈,好似有大军杀来。 孔学浩看向落凡,眼神惊恐,说道:“你!你什么意思?原来你一直在等援兵!难道你真敢杀我们?我们可是有司马月和黑白联盟撑腰,敢杀我们,你们天都王李本心也不会饶你的!” 阳光下,落凡举起钢刀,像是即将要动手的刽子手。他冷冷一声:“别说你们了,便是司马月今日在场,我也照杀不误!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守信用。刚才我说了,只要你们交出解药,我就放你们一命。可你们不在乎。现在我若不杀你,岂不是言而无信!” 眼见落凡杀意隆盛,孔学浩惶恐地满面大汗,急喊道:“别杀我!我投降!我愿意替你做牛做马,当你的奴仆也行。我掌握江湖黑白两道大半隐秘,你留我一命,我能替你掌控大半江湖。少侠,千万莫冲动。” “用你这样一个小人,如同手拿无柄之剑,伤人伤己。下地狱和阎罗王耍心计去吧!” 话音落,落凡一刀劈下孔学浩头颅。顿时,一颗血颅滚下老远,而那张脸仍是面色惊恐,双眼瞪大。周围站着的司马玉良一众,又全看呆了!而对面儒行馆的几百高手,眼见自己主人被杀,全部怒吼杀来! 司马玉良瞪眼,惊道:“已经有了和谈的筹码,他为什么要杀人?这不是惹祸吗?!” 冷四皇提刀准备御敌,一面教道:“这就是江湖!玉良,你记住了。孔学浩这些小人,一旦得罪,他们会用尽力气来害你。而杀了他们才是断绝祸根的唯一途径!” 儒行馆铁煞兵、四暗阵高手、八位枪儒,眨眼杀到眼前。向珪一众高手也全部冲上,瞬间场中再次乱杀起来!有向硅和金玉大禅师、冷四皇、冬瀚蛟这些高手加入,那四暗阵和八位枪儒顿时也不在威风! 向硅如同猛龙过江,直接将对方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其他高手则是一旁收割,很快儒行馆节节败退!眼见双方打得激烈,外围站着的青松寨弟子,却还在犹豫该不该上。 孔学浩、佛掌老人说到底不是青松寨的人,死了好像跟他们也没太大关系。只要寨主白徽没事,他们好像也没必要冒险出手。然而,正当他们迟疑时,落凡却一刀将一旁昏迷着的白徽,脑袋也斩了下来。 眼见寨主竟也被杀了!青松寨弟子这才红了眼,乌泱泱地四面喊杀来。 司马玉良等人见状,心中大骂落凡。这小子什么毛病?人家都被你抓了,和谈就是了。你倒好全给砍了。这都是一方大人物,是能随便杀的吗?难不成还想几十人杀了人家几千人? 而正当双方冲突时,铁掌门几百高手和天下银帮的数千人已然赶到。 薛扬见来了熟人,急忙大声喊道:“铁掌门、天下银帮,快杀了青松寨,替谢旭、赵雪报仇!” 两帮人马也不客气,直接分散开,从后面大举突杀。青松寨众多头领,眼见铁掌门的高手来了,自己青松寨的喽啰哪里是对手,赶紧敲响退兵铜锣,山呼海退! 而铁掌门率众前来的,正是三位门主之一宇文雄。宇文雄正是宇文澜的弟弟,也即是宇文昭的父亲,也算谢旭师伯了。其人严面短须,苛神眸利,骑马撩长刀,人群左右扑杀。 眼见对方要逃,高声大喝:“把青松寨的狗崽子,全给我杀光喽。竟然劫杀我大哥的弟子,真是狗胆包了天了!” 而另外一边,天下银帮帮主铜衣爵候令天,也同样飞马杀进人群!见其人年三十出头,也生得玉树临风,面朗神俊。更穿一身红衣,挂黑绒的披风,手持长戟,一路刺穿几十匪徒,也是威风无比。 侯令天策马来到场中,放眼望去,却不见赵雪,当下心急如焚。飞马挥戟,又劈倒十几喽啰,然后刺穿一人锁骨,将其钉在地上,怒喝一声:“吾问你,赵雪人呢?” 那人被刺穿锁骨,疼痛难忍,手抓住铁戟锋刃,却是动弹不得。面色惨怕,龇牙咧嘴,痛苦回道:“她被救走了,在,在五柳客栈!” 听赵雪无事,候令天这才放心。长戟一旋,将那人直接撕成几段。然后,调转马头奔向五柳客栈。 几方高手一顿冲杀,儒行馆四阵护、铁煞兵、枪儒、尽数伏诛。青松寨三千多人,逃散不及五百,其余全化了野鬼。 眼见战局已定,落凡让向硅和玉海大禅师先赶回龙城协助罗丫。自己则是来到五柳客栈和钟凤雪一同照看谢旭、赵雪。 此时,五柳客栈内外,已人满为患。院子内外,甚至楼梯走廊,也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铁掌门、天下银帮各个头领挤着脑袋往屋里瞧。 落凡眼见挤不进去,直接从院外二楼窗户跳入。一个游龙身法直接从众人缝隙间穿入。众人眼见一个黑衣小子,横冲直撞而去,无不恼火。纷纷吵嚷起来:“哪里来的混小子!这么没规矩,快把他扔出来!” 薛扬正焦急地站在走廊等候。赵雪和谢旭被落凡的暗卫抬入屋中后,便不准旁人进入,他们也只能等在外面。 见到落凡赶来,薛扬急忙喊道:“别动手!他是落凡!只有他能救赵雪和谢旭。” 走廊里人群安静,无不惊诧瞪眼:“落凡!东街活阎罗!” 落凡来到门前,看向薛扬几人毫不客气呵斥道:“你们想杀死赵雪吗?赵雪刚修补完心脉,伤口极易化脓。你们这么多人聚集,气流不畅、嘈杂混乱。是想把她闷死在这里吗?” 众人听了恼火!这家伙果然和传闻中一般狂妄! 第212章 魂归来兮 薛扬明白落凡所说不假,踮着脚挥手,向着外面拥挤的人群喊道:“诸位,诸位!病人需要休息,大家请楼下等待。待会儿,我下楼亲自告诉你们赵雪和谢旭的情况。大家传话过去,向外散开吧。” 落凡冷面又道:“楼下也不能有人。让所有人离开客栈至少二里。客栈里留不要超过十个人。” 众人又恼火,这什么规矩?谁治病还让人隔二里去? 薛扬又冲众人连连拱手,继续喊道:“大家先委屈一下,都去外面等着吧。薛扬这里谢过了。大家给我个面子,去外面休息去吧!” 众人满脸不情愿,若不是看在薛扬的面子上,好歹要跟落凡撕扯一番。而侯令天和铁掌门几位老资格,却不愿离开。他们自认地位最高,跟赵雪、谢旭关系也近,自然不用离开。 人群散开。薛扬看落凡,焦急问道:“现在我可以进去看一眼他二人的情况吗?” 落凡直接拒绝道:“不能。人各有气,气不同,混则杂。赵雪脏腑动刀,神灵虚弱,不能接受杂气干扰。非纯阳之体,皆不能靠近。还有,她脑识休眠时间太长了,不知会不会伤了神智。我必须不断给她施针醒神。想帮忙的话,派人去找李本心讨三颗玄阳天宝丹来。如此,赵雪才能避免伤口化脓。” 侯令天手持长戟,看向落凡皱眉道:“玄阳天宝丹,我家里有几颗。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不过,我得先问清楚了,你几成把握治好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闪到一旁。我天下银帮的神医蔡纯马上就到,他治病从无失手!” 只听侯令天短短几句话,落凡已然明白这位名震南北的银帮帮主是个什么品性了。冷回了一句:“当活则活,若天命终则非医术可逆。” 说罢,不再理会,独自走进房间。 侯令天恼火道:“他什么意思?没有本事治病,说什么天命。我侯令天从来便是逆天而为,从不信什么命。我看这落凡不靠谱,还是等蔡纯来吧!” 薛扬忙劝道:“铜衣侯,切莫恼火。落凡能把死去多时的人救活,这医术毋庸置疑。咱们还是听他的,楼下叙话。” 一众人便也来到楼下,商议后事。 落凡进入房间,钟凤雪正在用阴柔内力,缓解谢旭体内的毒患。有她在,谢旭总算保住了生机。落凡来到赵雪床边,先给她施了金针。然后盘坐一旁地板,默念正气诀。希望用言灵正气,稳固赵雪的神魂。 …… 落凡和钟凤雪日夜不眠,照顾谢旭和赵雪两日。两天后,谢旭已然伤情稳定,只需静养,便可痊愈。而赵雪却仍然沉眠。 落凡再次上前仔细查看了赵雪的情况,她仍然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钟凤雪担忧道:“毕竟假死时间太长,她不会醒不来了吧?” 落凡精眸一睁,伸出双指点在赵雪额头,缓缓探入真气。 查探一番,收回手道:“她已经醒了。只是神灵一时掌控不了身体。这是舍魂之症。拿朱砂来。” 钟凤雪当即从一旁药箱取来朱砂,落凡咬破手指和上朱砂,然后再赵雪额头画上一道灵符,猛一喝:“赵雪,天亮了,还不醒来!” 朱砂画上,赵雪浑身一颤,眉头皱起,眼珠子竟开始动了起来。 钟凤雪惊异连连:“好神奇!你还有道士画符捉鬼的本事呢?” 落凡也是面露欣喜,回道:“江湖行路,技多不压身嘛。赵雪要醒了,我得喊她丈夫来。她第一个见到的人,必须是她的丈夫!” 落凡急跑到楼梯口,冲楼下大喊:“段弘岩呢。让他赶紧过来!” 楼下薛扬几人闻声,以为出了事,赶紧跑了来。 薛扬面色焦急道:“段弘岩刚去四岔路了,说要替赵雪招魂!怎么了?赵雪不会出事了吧?” 落凡说道:“赵雪马上要醒了。她假死过,见到的第一个人最好是她最亲近的人,这样对她的神智才有帮助。” 侯令天皱眉不悦:“这什么破规矩?神神鬼鬼的!你到底是大夫,还是跳大神的。既然醒了,还不闪开!后面交给蔡神医就是了。” 一旁背着药箱,满面和气的小老头神医蔡纯,冲落凡略一拱手:“老夫蔡纯!有礼了。” 眼见段弘岩不出现,落凡急跑回了房间。 此时,赵雪恰好睁眼,而她第一眼看到正是落凡。当即呓语一句:“你是谁?我在哪里?” 一句话说完,赵雪便头疼难忍,开始着急起来。见捂着脑袋开始激动大喊:“我是谁!我在那里?你是谁?!” 眼见赵雪捂着脑袋,好像得了失心疯。众人全部冲进房间围拢过去,薛扬急道:“赵雪,我是师傅!你不要激动。你只是生病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赵雪痛苦摇头:“你们是谁!我是谁!你们离我远点!我到底是谁!啊!” 赵雪激动挣扎起来,猛然扯碎身上棉被坐了起来! 薛扬一众惊吓退后。想不到她病了,这力气可一点不小! 侯令天看向蔡纯:“她怎么了?” 蔡纯也是眼神疑惑,思忖道:“好像是失魂症。听说人死后灵魂离体,或许被其他阴灵附身。赵雪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先把她绑住,省得她伤了自己。” 落凡却走上前,直接按住赵雪肩膀,“嘘”了一声!赵雪立刻安静了下来。 赵雪看着落凡,疑惑道:“你是谁?我好像认识你!” 落凡精眸散发异芒,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赵雪看向落凡的眼睛,疑问:“你的眼睛?” 落凡:“你看到了什么了?” 赵雪:“我看到一汪水!” 落凡:“不错,一汪水。那水里有你的一切!记住,你是赵雪。过去的已发生,不用在意。未来的不可测,无需攀求。沉入那水中,你将获得新的人生。” 赵雪看着落凡,一脸呆傻说道:“我是赵雪!” 一瞬间,往日的记忆全部涌回,赵雪安静地躺了下来。 众人不理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这是什么诡异的法术?怎么赵雪好像被落凡洗脑了呢? 侯令天又皱眉道:“他还真是跳大神的?哪有这样治病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忽悠人的。他是不是给赵雪吃什么迷魂药了?” 落凡起身,回头看薛扬几人,说道:“她刚才是心迷之症。这是她死时,一瞬恐慌留下的后遗症。如今,她神灵归位,余毒已清。无需多时,便能恢复往日状态。让她再休息一日,便可去龙城安养。三五日便可痊愈。既然没事了,在下告辞。” 侯令天挡住落凡,质问道:“你说好就好了。她若一直痴呆下去怎么办?” 落凡也是不悦,怒怼道:“人是你救活的吗?病是你治好的吗?一天到晚瓜瓜唧唧叫个不停!真是烦人!” 落凡喷了侯令天几句,便大步离开。 侯令天面白退后!自己堂堂天下银帮之主,手下百万弟子,他敢竟这样辱骂自己! 薛扬一旁劝道:“哎,侯帮主,不要生气。落凡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们都被他骂过。他虽然放肆无礼,但心总是好的。你看,赵雪、谢旭不是被他救活了嘛。而且,落凡总是直话直说,他说赵雪没事,那应该就没事了。说起来,也真是上天保佑我两个好徒儿呀!” 第213章 五柳事毕 望着嚣张离去的落凡,侯令天俊眉紧了深,冷哼一声道:“哼!若我姐真能痊愈,我跪谢他也无不可。但若我姐若有一丝差池,我也必不饶他!蔡纯,赶紧给我姐再把把脉,看还需不需要增药调理。” 蔡纯走到床边,便要伸手搭脉,一面眼神游移地打量向赵雪的心口。 虽然他是闻名江湖的神医,但自认没有修补心脏这样的本事。而赵雪只躺了三天,不仅复活,竟能活动自如。这种活死人的医术,他也是好奇惊羡。 而此时,正闭目躺着的赵雪,猛地一睁开,忽地一掌打出! “咔嚓”一声,只一掌便将蔡纯打飞,撞碎门框,重重摔倒走廊里。 众人大惊失色! 却见赵雪坐起身,玉面冷霜,眼神冰寒,怒斥道:“大胆贼人!心术不正,我赵雪岂能容你!” 薛扬一众个个惊疑,这赵雪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更好像换了个人。以前,她只霸道中带着刁蛮,如今人情皆无,只剩下霸道了。 薛扬急走近,面色迟疑,小心地问道:“赵雪,你还记得我吗?” 赵雪看向薛扬,面无波澜,点头道:“师傅!我当然记得,怎么了?” 侯令天也期待地看向赵雪:“那我呢?” 赵雪玉面仍静,回答道:“侯令天!你怎么也来了?我是伤了,又不是傻了。你们这问的什么问题?” 薛扬不解问道:“那你为什么打蔡神医呀?” 赵雪冷哼:“此人眼神飘忽,胡乱打量,不是好人。我不用这种人治疗,送他离开。” 众人惊讶,啥?眼神飘忽,胡乱打量?他们怎么没发现?这赵雪被落凡治好了,怎么性子也带了落凡那股狠性了呢?刚才那一掌可真是威力惊人呀!怎么她病一场,身体不仅不虚弱,反而更强壮了呢? 蔡纯老儿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更是一脸惊恐。这赵雪下手也太黑了,不让看病你直说就是了,竟然动手!自己这骨头估计也折了几根。 侯令天走过去扶起蔡纯,说道:“蔡神医。让你受惊了。赵雪刚刚病愈,可能精神有些不安定。你先回去吧,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了。” 蔡纯拖着伤体,尴尬离场。 而此刻的赵雪,精神焕发,神气十足,根本不像是死过的人。几人也是看得啧啧称奇!而经历这一场生死,赵雪性格似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 落凡和钟凤雪离开客栈。 院子里,薛雨然一众正在闲聊。而这两日,司马玉良像是苍蝇一样绕着薛雨然打转。嘴上说是要守护赵雪和谢旭安全。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玉鸿仙少是动了凡心,看上旗城第一美了。 眼见三日不出门的落凡,终于下楼了。几人急忙围拢上前。 贺闻名口快,第一个着急问道:“落凡,你怎么要离开了?二姐怎么样了?她不会死了吧?!” 众人不悦斜眼,这个老六真是不会说话。 薛雨然依然是聪明绝顶,淡定问道:“落凡,你要走了。那想来二姐肯定是醒了吧。” 落凡点点头:“醒了。再养几日就好了。” 几人听得大喜,叶叹喜道:“那太好了。你还真是奇人,杀人和救人你都别人手段高明呀!二姐醒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人了吧?” 落凡:“可以。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以后你们到了龙城注意点。别我这个天天惹祸的没事,你们倒是天天挨人下刀子,还累我来救!” 叶叹笑嘻嘻,说道:“放心,龙城是我们自己的地界,以后我们护着你。你赶紧回龙城去吧,你义父估计今天要出殡了吧。咱们便进去看看二姐吧。” 落凡知道,叶叹说的是张若虚的事。嘿了一声:“嘿,这小子!还挺顽皮。” 贺闻名几人兴冲冲跑进客栈。 薛雨然却是单独留下,欠身施礼,感谢道:“谢谢你救了大哥和二姐。” 落凡伸个懒腰,难得露了笑脸:“总算有一个谢我的人了。不过,你这干说也没意思呀。怎么也备点谢礼吗?我这人来者不拒,这两位大侠的命怎么也值个几十万两白银吧!” 薛雨然摇头,面色微微不屑:“几十万两?你倒是阔气。不过,我先前给你的谢礼,也足够你再救我们十次吧。” 落凡疑惑:“你什么时候谢过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雨然不耻道:“布龙谱宝藏你不是取走了吗?难道里面没钱?” 落凡一愣。他还真没料到,原来薛雨然早猜到了。 微微一笑,也不隐瞒,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是在梅花山庄,我的风雷腿暴露了,让你看明白的吗?” 薛雨然:“不,还要早。我天生六感通灵。在临江船上,你打晕了我。然后还解了我的衣服,并且在我后背施了招数。虽然我是昏迷,但我醒来后,能在衣服上闻到你的味道,后背的异样也能清楚察觉。我虽然没有你的望气诀,但也能看到很多,只是懒得戳穿你罢了。” 落凡尴尬一笑,没想到自己脱她衣服的事她也知道,一时也是有些羞愧! 挠挠头,笑道:“这!你得理解,我去旗城就是找宝藏的。不过你放心,我是练纯阳功的,女人对我来说,跟庙里的雕塑没区别。你的佛法高深,也必不在意这点小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也免得外人闲话。对吧?” 薛雨然微嗔:“你倒是聪明,里外你把道理说尽了。如今,你得到了宝藏,我们也被你救了很多次。大家算是扯平了,以后两不相干。” 落凡笑道:“有道理。不过,宝藏我是找到了,但里面的钱不多,我也没拿。我只抄走了风雷腿秘籍。以后若李本心问起你,你装作不知道便是了。好了,我也该走了。” 目送落凡离开,薛雨然又微微摇了摇头。 见二人聊完,司马玉良走来,笑道:“雨然妹妹,这落凡和你的关系很好吗?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呀。” 薛雨然摇摇头,直接道:“不好。咱们去看二姐吧。” 叶叹几人嬉笑着来到客房,果见赵雪活灵活现的坐着,好似没有出过事一样。众人也是高兴地一番热闹。 很快,段弘岩得到消息,也从外面疯跑进来。手里还拿着附近“太平观”济道仙人给的招魂幡。见到赵雪醒了,段弘岩激动的大哭,连那画阴阳的白幡,也一同激烈的摆动。 段弘岩扔了手中幡,飞跑过去抱紧自己的妻子,大哭道:“雪儿,你醒了。我以为你再也不醒了呢。为夫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赵雪也是感动的眼眸含泪,却仍是不羁的大笑:“大丈夫,怎么能哭呢。我赵雪福大命大,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再说,我可是要当威震天下的大侠的。没成大侠之前,我绝不死。” 薛扬一旁也高兴地擦泪,自语道:“落凡真乃神人也。想不到,我们师徒还有重新团聚的一日。这真老天怜惜,好人多福呀!” 亲人团聚的场面,众人全都面露喜悦。而一旁侯令天那虚伪欢笑的脸上,却多了一抹嫉妒,眼中更藏了阴毒!眼见段弘岩搂着自己心爱的人,他肚子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气来。 他心中极为不服和怨愤。为何赵雪会喜欢段弘岩这种愚笨而又软弱的男人!为什么她就不能喜欢自己呢?自己乃是天下银帮帮主,能号令百万帮众,江湖谁不畏惧!难道如此比不得一个毫无背景家世的段弘岩? 第214章 出殡 侯令天,出生寒城豪门侯家。七岁时家遭黑道鬼狐楼灭门。举目无亲,流落街头。恰好,赵武神带着赵雪来寒城做事。赵雪见他弱小无助,便捡了回家。后来更当他是亲弟弟,总是带在身边,疼爱有加。 人生最难时,被贵人搭救,这种情分厚比再造。因而侯令天从小便喜欢赵雪。为了能匹配赵雪,更刻苦修炼,不断提高自己的本领。谁知天不随人愿。十岁时,赵雪被谷庆带去惊技门学艺。而后没几年,她便和师兄段弘岩相好。 而赵武神临死前,意外地将天下银帮传给了侯令天。更命令赵雪跟着薛扬一辈子,永远不得回天下银帮。如此,侯令天和赵雪也便很少再见了。而纵然权倾天下,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分享,这一切似乎又显得毫无意义! 人整日里忙忙碌碌,也就想不起情爱这些闲事了。可如今,赵雪活生生地出现面前。侯令天心底掩藏的那股相思,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而这一冒便不可收拾! 侯令天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然当初赵武神也不会被逼无奈地把帮主传了他。而经过这十几年的江湖拼杀,如今的侯令天城府更深,手段更毒。当他看到眼前这恩爱的两人,心里忽闪出一个恶毒的心思。若段弘岩死了,那或许赵雪就能完全属于自己了。 …… 钟凤雪和落凡忙活了三日,也总算能牵马离开五柳客栈。 钟凤雪面色疑惑,问道:“落凡,刚才你为什么说赵雪醒来后,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她的丈夫呢?而且她醒来后,好像忘记了一切。为什么她看了你的眼睛,便安静了下来?” 落凡呵呵一笑。告知道:“你应该知道,江湖曾有一个毒王谷,毒王谷谷主一代毒王段黄泉,他的医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他死前曾留下秘典《离毒经》。这书如今传到了他儿子,邪灵宗宗主段阎王手里。我和几大毒宗的人都打过交道,也巧合看过《离毒经》。里面关于人的灵魂和身体写了很多奇异的事。上面曾写着,若人重生,她的灵魂会沾染第一个她看到之人的习气秉性。我不知此话真假,也不知道赵雪这算不算重生。但凡事谨慎些好。段弘岩为人正气,又是赵雪的丈夫,我希望赵雪第一个看到的是他。至于,让她看我的眼睛,那是江湖四奇门里的一门秘术“游灵幻虚”。我能通过眼睛催眠她,让她安静,并且帮她回忆起过往的事。” 钟凤雪听罢,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懂得奇门异术还真多。” 落凡笑道:“我自小流浪江湖,后来跟师傅四处学艺。这江湖路走得多了,自然也见识得多。你要感兴趣,以后我将这些本事也传给你。现在咱们赶紧回龙城吧,张相也该出殡了。” 落凡和钟凤雪飞马赶到龙城。来到张府外,看到街上已挤满了布衣军的十部人马。落凡看得一笑。看来十大统领是被吓坏了,所以才调了这么多兵马来保护。 而此时,诸位统领还安稳待在张家,不敢乱动。龙城这三日早传遍了,东街活阎罗又出手了。这一次又是大手笔,直接杀了三位黑道大人物,青松寨寨主白徽、儒雄孔学浩、浮屠佛掌老人!而且人家还放话了,便是司马月来了也一样杀。这种威风和霸道,以前人若听了全当是个笑话,现在听了可全是满脸的佩服。 灵堂里十大统领正在忙活着,指手画脚的准备出殡的事。眼见落凡和钟凤雪风尘仆仆走进来,像是看了猛兽,赶忙躲了远处。 张非铃见到落凡,眼里终于露出喜色。但这是她父亲的丧事,也不能表现出来。而这几日丧仪,她也是哭了百余回,娇脸浮肿,憔悴了不少。简单施礼道:“义兄,你回来了!” 落凡重新穿了丧服,拍了拍张非铃肩膀,关心说道:“我回来了。玉文,这几日辛苦了。咱们便送义父最后一程吧。” 张非铃玉面颔首,眼泪不自觉又流了出来。 落凡和罗丫说了几句话,诸事已经安排妥当,便不在耽搁。按着吉时,准备出殡。 门外出殡的唢呐吹响,前面扛着纸马、纸幡、纸人等等阴用的执事便往外走。落凡作为张若虚仅存的义子,便站在棺材前替张非铃摔了火盆。昂首痛心高喊一声:“义父,青天见英灵,义子落凡恭送!” 摔了盆,每具棺材旁的三十二名力士齐用力,缓缓抬起便往外走。后面送亲的亲朋,按部就班的跟上。内府一众官员,在宇文昭和李九斗的带领下,神情严肃的跟着。十大统领心不甘、情不愿,一脸不耐烦地也走在后面。 出了张府大门,十大统领的护卫,纷纷跟了上来。这几百人的送亲队伍,很快成了几千人的队伍。百姓们看得称奇,前几日还没一个敢进门,这出殡倒是都敢来了。看来,这张家也确是拖了活阎罗的福气。 队伍走出张家不远,一名暗卫匆忙跑来,对落凡附耳道:“前头中街两旁埋伏了几百喽啰。我抓了一个,说是尹少正安排他们运了几百桶大粪藏在街道两旁楼顶,准备给张若虚来个遗臭万年。” 落凡明白。有宇文昭这些高手在,尹少正不敢正面闹事,便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正要安排人手去对付,一回头恰好看到岑煌和张非铃走的近乎。心说这不是正有能人在,他去最合适呀。 落凡面色急迫走到二人面前。看向张非铃说道:“玉文,有点麻烦了。前几日,我灭了木帮,他们残余的几个小喽啰心怀怨恨,正藏在街道两旁楼顶,准备中途闹事。你说,我现在正忙着出殡呢,要是去追赶也耽误时辰呀。你说该怎么办呢?” 张非铃一听便明白了,落凡是要自己找岑煌去办。 然而不等她开口,岑煌自己便跳了出来,一脸煞气喊道:“嘿!木帮都被灭了,还敢嚣张!这帮狗贼,算他们倒霉。敢在我面前闹事,我绝饶不了他们。玉文,你你别担心,这事交给我了!我保证把那些狗崽子,打得屁滚尿流!” 落凡拦住岑煌,又叮嘱道:“岑兄,别杀人。要是杀人的话,就把人杀光了,注意把尸体拖到城外埋了。别让人抓住把柄。” 岑煌听得脸一黑,这到底是要自己杀人,还是不杀人呀!当着张非铃的面,也不能示弱,板着脸道:“知道!这事我有经验!” 见岑煌离开,落凡微微一笑。又看向张非铃,安抚了一句:“玉文,别担心。布衣军对付一些小喽啰还是没问题的。我先走了。” 张非铃自然相信落凡,梨花玉面微微轻点。看着离去的落凡,眼神中若有所思。 岑煌气势汹汹走出队伍。来到街边,吹响脖子上的“玉哨”。街上藏着的那三千背弓、持剑的精锐,立刻集合而来。 岑煌指挥这些人分成几队,急速沿着两边街道驱赶那些喽啰去了。而刚才落凡故意说的是木帮残余,没有提及尹少正,不然怕他也不敢如此积极地做事。 街道两旁楼上,正提着粪桶正准备动手的喽罗们,远见几对精兵杀来。还以为是活阎罗派来大军杀他们了,哪里敢还手,全撂下东西风一般跑了! 此时,远处龙城繁华富贵的天阳楼楼顶。五层高楼最顶层,豪华单间全部空场。唯有最中间,景致最开阔的窗前,摆了一空桌。恍一身白衣,面若冰霜,神若玄月的女子,正端坐威严,瞥向远处街道。 远远看走来的送丧队伍,她的脸色毫无波澜,眼中却已杀气腾腾。 第215章 银面刀客 正楼顶观看出殡的,正是权倾朝野,龙城人人皆知的土龙皇,司马月。 看着眼前自己亲自酿造的这一幕悲剧,她的心中没有怜悯,唯有唾弃。 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薄唇刁冷道:“张若虚也算这世间快绝了种的好人吧。可惜他愚蠢,看不清形势,也跟错了人。李本心是个色厉内荏的废物,辅佐这种人,他不该死谁该死。” 司马月身旁站着一名,身穿黑斗篷,头戴银面具,额前斑发的刀客。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只见他那双锐利蛇形的眼,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汩汩森寒。 听到司马月的话,银面刀客精眸闪烁,阴冷着对话道:“能攀到权利巅峰的,无不是世间拔尖的人物。你是靠着真本事和真狠性,一路杀上来的,自然见惯了人性邪恶。而张若虚出生豪门,是阳光雨露滋润出来的君子,不曾见过人间阴暗,他如何是你的对手。可如今这新冒出来的落凡,他不仅有本事、有狠性,更有你也比不了的胆魄和聪明。我看你也未必是他对手。” 司马月冷瞥了一眼银面人,哼道:“聪明人可不会选择跟我作对。再凶狠聪明的狼,也比不过龙的体魄。说说吧,你查到什么了?” 银面刀客回道:“很多。我从江湖搜集了一下他的资料,也看得大吃一惊。这落凡虽然年仅二十四岁,但他的人生经历可称得上半部传奇了。天下三十六城,几乎遍布他的足迹。而且他每到一处,那里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只不过,他以前行事隐秘,总是暗里使手段挑起那些大帮派互相厮杀。而两月前,自他到了旗城龙县任职,便开始公然的杀戮了。单单这半月,他弄死的大人物可就不少。我也不一一说了,你自己看吧。” 银面刀客从怀中掏出资料,递给司马月。司马月仔细看了一遍,便撇到了一旁。语调不屑道:“还真杀了不少大人物。连武王府的霍战,还有寂夜死神夜追风也被他杀了。难怪人家喊他活阎罗,这小子是些毒性。也让人闹不明白,他究竟想干嘛。说他是善,好人也没有喜欢他的。说他是恶,恶人全是他对头。” 银面刀客冷一笑:“也许他就是自己一路呢。皇甫天荣的太平阁不是一直嚷嚷着要铲除黑白两道,要还天下太平。或许这个落凡才是太平阁的幕后主使呢。” 司马月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落凡此子手段毒辣,他怎么会选一个没脑子又没本事的人当同伴呢。他的背后定还藏着一位高人甚至是某个豪门,不然他不可能在龙城如此横行无忌。” 银面刀客:“这不好查。龙城各大家族的底细,我们早挖透了。越是挖得透,越难有新的发现。我倒是觉得,落凡背后的人更像江湖人。他几乎懂得江湖上所有门派的绝招,甚至浮屠山、惊技门、五毒宗和医文阁这些隐秘宗门的绝技他也全会。龙城也找不出有这样本事的人吧?” 听到这个问题,司马月脸上露出一丝耻笑,说道:“曾经是有一个。天都王朝曾经不是有一个学遍天下奇术的皇子。” 银面刀客点点头:“你说的是奇巧怪贤,李昭贤。李意龙的四儿子,他死很多年了吧。李昭贤确是李家子嗣中,最聪明,最有本事的一位。可惜,李意龙不知为何亲手把他毁了。对外传扬说他残害兄长,霸占兄妻。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不简单。” 司马月冷眼不屑:“什么不简单,无非是男盗女娼的败德事。李意龙这老鬼,年轻时还算不错,在宇文澜的帮助下也坐稳了王位。可惜他年少贫穷,没有享受过。自从当上了天都王,便沉迷欲乐,再没了野心。四大家族只是给他些甜头,他这只老虎便自断了爪牙。老年更是昏聩,差点让李韬那个废物把他给杀了。哎,不提这些死人了。继续说那个落凡吧。” 银面刀客便接着道:“这落凡虽然懂得武学多,但根基还是风雷腿。据说,他十六岁在武城官学学的风雷腿,但看他搏杀莫禄山,还有五柳客栈这几仗,他的风雷腿至少七重以上、八九重也可能。如此说来,或许他背后之人和神腿门有关。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绝顶高手,出手次数太少,又都遮掩了招式,我还没看出路数。应该都是一些老江湖了。” 司马月忽又问道:“他和内府之人有过联系吗?若他和内府的大员暗通,那很多事便说得通了。” 银面刀客摇摇头:“没有发现。这个落凡有一批十分厉害的手下,替他做事和传信。这些人无不是顶级高手,我派出去的影卫和血卫盯了几日,不仅没抓来一个,反而被他们察觉了。看来必须我亲自出手才能抓几个回来审审。” 司马月眼显寒芒,摆手冷道:“不用了。抓几个小卒子也没意思,反而打草惊蛇。直接杀了这个落凡,他的那些手下自然树倒猢狲散。” 银面刀客眸一开:“哦,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杀他?” 司马月:“杀他的办法太多了。这个落凡太嚣张了,他早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势力,而不自知。夜追风!你还记得吗,他是仙人链湾岛第七岛主,阴阳煞主旷世元的私生子。若旷世元知道自己儿子被人杀了,你觉得这个落凡还能活吗?别说他一个毛头小子,便是宇文澜也没有和仙人链湾岛作对的资格。” 银面刀客很以为然,点头道:“这倒是。仙人链湾岛七位岛主,那可都是天下排得上号的绝世高手。只要通知了旷世元,他肯定会亲自来杀了这个落凡。仙人链湾岛普通人也去不了,要我亲自派人去通知吗?” 司马月得意地摇头:“无需这么麻烦。除了旷世元,还有人会很高兴替我们杀了这个落凡的。这个落凡冒充张若虚的义子,还弄了个假遗书,无非就是要利用张非铃来获得布衣军的统帅之权。可他不知道的是,布衣军十大统领全是我的人。只要他敢去八十山,必死无疑!” 银面刀客也是惊讶,疑道:“十大统领竟然全是你的人!怎么可能?” 司马月哈哈冷笑:“我司马月经营龙城十几年,我才是这龙城潜藏地下的真龙!几年前,我便收服了岑煌和游国章这两个废物。张若虚的大儿子张莫然,逃到南城找他二人求救。他二人便杀了,献给我邀功。而张家覆灭后,风百年便率其他五位统领也主动臣服与我。昨日,神风统领张琮和暗决统领胡耳酉也写信来要归顺。如此,十大统领已经全是我的人了。只是,但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知道此事。如此,我把他们分成了两波,安排了不同的陷阱等那个落凡和张非铃上当。等事成之后,我再让他们两方统领自相残杀,让布衣军至此从人间消失。” 银面刀客不解问道:“既然十大统领全都服从了,布衣军也就是你的人了。你为何还要他们自相残杀?” 司马月冷撇了嘴道:“布衣军是张家数百年的基业,除了十大统领,还有南城那些布衣军的老古董,这些人可是死心塌地跟着张家的。再说,十大统领能背叛张若虚,以后若哪一日我也势弱了,他们就不会背叛我吗?十大统领早把布衣军当成自家的私兵了,绝不会真心服从别人的领导。杀光他们,把南城和八十山地盘抢过来,安排自己的人马替代。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后事无虞!” 第216章 前往八十山 听到司马月这番严谨而又狠辣的说法,银面刀客佩服地点头。 开口道:“不愧是你。和你相处十几年了,你的智慧和心计还总能令我惊艳。若十大统领全是自己人,那这个落凡已成瓮中之鳖,不足为惧了。” 司马月雪面也覆得意,阴面哼道:“说句实话,这个落凡也真算好手段。若让他多活几日,说不定真是我的一大劲敌。只可惜,他根基尚浅,又自负嚣张。等我灭了布衣军,便立刻收走福城成王和风王的大军。如此,再加上赤血门和四大家族的兵力,我便有了百万大军。到那时,龙城这半边天便完全臣服于我了。而我们的角逐天下的大业才算真正开始。” 想到未来权势滔天的场景,银面刀客也是眼神炽热。 看着眼前擘画全局,尽掌天下大事的司马月,他不仅感叹道:“想当初,咱们在毒王谷初遇,你还是一个只懂得情情爱爱,哭哭啼啼的小妇人。而如今,你已成为权倾朝野的司马大人了。当初你许下要当天下最大王的豪言,如今也正在一步步实现。看来,我当初的选座没错,我也是跟对人了。” 司马月冷眼不耻道:“哼!你可不是自己选择跟的我。若非我当初聪明,骗你吃下了同命蛊,早在毒王谷被你杀了吧!” 银面刀客也是残冷地一笑:“那是自然!与豺狼为伍,没有毒手段,如何妄想存活。不过,这些年若没有我帮你暗中筹划,你哪有今日的权势。既然同命蛊解不了,那咱们还是好好配合吧。以后,若你真能当上天下的女王,那我也能顺势成为江湖的王。大家各得其所,传出去说不定也是江湖美谈呢!” 司马月霜面带冷笑,眼中微闪杀芒。她知道埋在心里的刺早晚要拔掉。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都在等待机会将对方除掉。只要同命蛊一解除,他们的同盟便会立刻瓦解。到时候,下手快又准的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司马月神色恢复安静,接着说道:“接下来,落凡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薛扬他们也该来龙城了。先下手为强,不能让他把武相坐稳了。你仔细调查一下薛扬他们师徒和家人的资料,找出他们的弱点和破绽来,方便我下手。不过,赵雪的资料就不用查了。侯令天来信了,说咱们再敢碰赵雪,他就跟咱们断绝合作。天下银帮掌控天下所有交通要道,对咱们未来大有帮助,暂时不能得罪他。” 银面刀客不屑道:“想不到,侯令天还是个情种。不过,这小子也是只养不熟的恶狼。当初他流落街头,是赵神武将他收养。不想这小子长大后,便显露出了狼子野心。他一手安排人叛乱,又一手去平叛。可惜,赵神武一代英豪,到死也没发现这小子的真面目。反而把帮主大位传了他,也是蠢到家了。” 司马月眸一寒,直接驳道:“我看是你蠢!赵神武何等聪明,他岂能看不出侯令天的本性。只是,他想替自己孙女留一张保命符罢了。赵雪个性鲁莽,当不了银帮之主,更压不住歹毒的侯令天。而让她远离银帮,侯令天念二人的情分也不会害她,反而会处处维护。如此,赵雪跟随薛扬身旁,足以一生平安富足。” 银面刀客恍然道:“原来如此。赵神武不愧一代英豪,舍得把一生打拼来的江山送给一贼人,令人敬佩。而侯令天估计也猜到赵神武的想法,所以他选择了天下银帮,放弃了美人。如此这也算是他们父子两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司马月怒紧杏眼,愤愤不平道:“人心险恶!哪怕是自己从街上捡来的小乞丐,辛苦培养了一辈子,也可能为了权势谋害自己。世人都说我司马月冷血,可今日的我不也是正是这世间的凉薄人情造就的。” 听司马月这番自我悲情的愤慨,银面刀客不屑地摇了摇头,说道:“正因如此,你才喜欢司马玉良,因为他身上有你抛弃的温柔和善良。不过,你可把他看好了。探子来报,司马玉良看上了薛扬的女儿薛雨然。你这宝贝侄子,别再成了薛扬的上门女婿。到时候,你们这敌对的双方怕也要成亲家了。” 司马月冷面依然:“一个女人而已。他既然看上了,娶回家也无妨。就算薛扬跟我成了亲家,我杀他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 银面刀客也听得心里鄙视。刚才她还言辞凿凿,说自己的冷血是世间凉薄人情造就的。转眼就连自己亲家也杀。哪里是世间把她变恶的,分明她骨子里就有这么一份恶毒。 银面刀客继续说道:“那武九贞呢?如今,武九贞选婿已经是天下皆知了。武九贞的背后可是穆鸠逢,谁娶了她,那便意味着领到一门的免死金牌。司马玉良是个纯情之人,他能娶两个老婆吗?” 想起武九贞,司马月眉一皱,拳头也握紧,恼道:“武九贞!这武三文仗着我不敢杀他,整日在朝堂跟我唱反调。武九贞这门婚事,我司马家必须抢到,便是司马玉良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否则,让李本心或者其他大家族得到这亲事,咱们往后何谈大业。” 银面刀客叹道:“是啊,穆鸠逢才是这世间真的活阎罗,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也不知道武九贞哪里来的本事,竟能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穆鸠逢搭上关系。这大才女还真是不能小觑。不过,她这次选婿由她亲自出题,又不限制参加者的身份。江湖高人辈出,纵然司马玉良不差,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拔得头筹吧!” 司马月自信一笑:“没有我司马月办不到的事。这次比赛分为初选和决赛。初选分为射箭和文考,这两个考题便能将大部分人淘汰掉。而等进入决赛的名单出来,我只要想办法,让那些能胜过玉良的人无法参赛便是了。” 银面刀客:“确实高招。那你怎么确定司马玉良一定能过初选呢?” 司马月转头看向银面刀客,说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初选分为射箭和文考,射箭是玉良的看家本事,自然没有问题。而这文考是武九贞亲自出题,恐怕不好作答。不过考题是事先准备好的,如此也就有了作弊的机会。你手段高明,是否亲自走一趟武家。” 银面刀客:“好。武家是书香门第,也没有练武的高手。他的府容易闯。这几日我便帮你把题目弄来。” 龙城南山,风水宝地。上枕星月,中观松海,下流清泉。光风霁月的好山林,万年常秀的仙处。送丧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走来。到了墓地,埋棺圆坟,烧纸哭送,一应事井然有序的进行。待送死者入土,送亲的各位官员便急着回城了。十大统领也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八十山,这龙城他们是再也不敢来了。 眼睁睁看着所有亲人埋入地下,张非铃至此在人间也只有孤独一人了。如此场景,自然悲恸欲绝,难免嚎啕大哭。落凡知道亲人离别的场面,悲苦地缠缠绵绵,越哭反而越伤心。怕她伤了身子,便不让她多停留。将她搀扶上了马车,一同回了张家。 回到张家,暗卫们将南城和八十山的情报仔细回报了一番。而经过调查,暗卫们的想法一致,十大统领各有不轨,八十山之行危险重重,不建议落凡前去。而落凡心里则有自己的盘算。 张非铃回到房中,很快又派人来请落凡去她房中商议。 落凡再次来到张非铃的房中,她已经换了衣服,打扮的很是素净。只是,这几日被风霜磨砺惨淡的苦面,还要几日才能恢复神采了。 二人叙礼落座,张非铃开口道:“义兄,你前几日不在。我和岑煌、游国章几位头领商议好了。我们明日便前往八十山的天武台,在哪里聚集所有大小统领,共议布衣军统帅之事。你以为如何?” 落凡一听,有点头大了!这大小姐八成是被人忽悠了。到了天武台,四面全是布衣军的人,你哪里还有谈判的资格。那自己是被杀被剐,不是全凭别人的脸色了? 第217章 今日客来 落凡感觉张非铃明日要去八十山的决定十分愚蠢,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平静地问道:“玉文,谁提出要在天武台公议大帅这个主意的?” 张非铃听出了落凡话外的不满意,懵懂地解释道:“是岑煌他们四位提出来的,但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合理。父亲每次召集各大统领,都是在天武台。而且天武台附近正是神风、暗决和玉哨的营地,他们也是我们在布衣军中最信得过的几位统领了吧。” 落凡听罢,便又笑问道:“哦,你为什么会认为岑煌四人能值得我们信任呢?还有,为什么你信得过他们,就一定要在他们的地盘谈判呢?” 张非铃更是疑惑:“他们跟风百年有仇呀,而且以前也都是我父亲的心腹。这几日相处,他们支持我当布衣军大帅的意图也很明显。再说,岑煌爱慕与我,他应该不会对我下毒手吧。” 落凡语重心长说道:“玉文!你要记住了,你相信的人和事,都会害你栽跟头。岑煌喜欢你不假,但他只是喜欢你的身体。若害你能得到他想要的,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而他们跟风百年有仇,确实是人尽皆知的。但人人都知道的事,它未必就是真的。他们表面全支持你当布衣军大帅,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想把你骗到八十山再加以谋害呢?” 张非铃诧异道:“不会吧?他们不像是演的呀?” 落凡摇头道:“你父亲尚且看不透人心,何况是你了。而且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往往人只需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以后,不管别人跟你承诺什么,永远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比如,若你把谈判的地点选择八十山的山脚下,那不是方便我安排帮手保护你,纵然谈判失败咱们也有退路。可你把谈判安排在山上,万一谈崩了,几路大军打起来了,你我势单力薄往哪里跑?” 张非铃脸白道:“是我欠考虑了。那现在我都答应了,若是不去,怕耽误了这个好机会呀?” 落凡继续教道:“若他们真的是要帮你当大帅,那你的机会便永远在。若他们不是真心让你当大帅,那你明日去了,反而是死路一条。如今,你是要当一军之帅的人了,对事物要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事情便真没有机会,你也要创造机会。比如,你本来不是没有当大帅的机会,如今不也是当大帅的热门人选了。” 张非铃似乎明白了些,问道:“那这样说来,明日我们不能去了?” 落凡起身,面邪一冷笑:“当然去!我落凡最不怕的就是危险。一个统领反对你,我就杀一个,十个反对,我就杀十个。你也累了,先吃点东西,安心休息吧。一切交给我了,明天一早,咱们准时出发。” 张非铃见落凡离开,自语道:“落凡,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我也要努力。作为张家唯一的后人,我一定要重振张家的威名。让那些曾经嘲笑我张家的人付出代价!” 落凡回到东院,此时一众暗卫也正在等候命令。落凡将众人召集一圈,打开八十山的地形图,将自己想好的计划仔细讲了一遍。众人听后,紧着一番讨论。将所有细节全部敲定,便各自离开了张家准备。 第二天,天刚亮。布衣军的“暗决部”的几十名黑布衣士兵,便骑马赶到张家,迎接张非铃前往八十山。 为了方便行动,张非铃今日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衣,简单扎了马尾,打扮得像是个白面小生。落凡还是一身黑衣负刀,身后跟着保护。 来到府门外,正准备上马。张非铃见落凡一个护卫也没带,疑问道:“义兄,你的护卫呢?你不是说此去危险,怎么一个护卫也不带?” 落凡神秘一笑:“正因为危险,所以才不带。那里是布衣军的地盘,而布衣军最擅长山地作战,我带一千人去也未必有用。如此,不如我一人保护你。遇到危险,我也有办法带你离开。” 虽然不知道落凡为何如此,但张非铃也是信任。羞着脸,腼腆说道:“只要义兄在身旁,我便安心。” 一众翻身上马,便飞奔八十山而去。 龙城距离八十山不过四五十里,大半个时辰便骑马赶到。 远见,苍幽幽横卧的山脉。树高林密,泉盈石秀,真是好景致。张非铃内心唏嘘。这里是她张家世代守护的族地,也是他父亲曾经的骄傲。可如今这熟悉的山林,她却再难亲近起来。而布衣军子弟见那山峰无不是心生豪迈,自信满满。 落凡倒是没有多少想法,这里也只是他宏图霸业的一角而已。而所谓的八十山,其实就是一条横档南北三十里长的山岭。古时,不知道谁人闲来无事,总共数出这里有八十个山头,便取名八十山。 八十山本是张家族地,五百年前张家老祖张三通收容灾民,建立了布衣军。后来为安置布衣军的家人,又在八十山中开辟了一座南城。发展到如今,南城常住的人口也有四五十万了。 来到山口,一处宽阔的人字峡口。石壁上高高写着:“外人止步”,四个“人”一样大的红字,十分醒目。 一众在红字前下马。领队的小头领走上前喊了口令:“今日客来!” 听到这句喊,落凡心中不悦。怎么叫今日客来,张非铃是来当布衣军主帅的,按理应该叫“今日主来”才对!只听这口令,落凡也知此行必然困难重重。 而那头领一声高喊,远处松树的绿针叶丛里,便探出一名弟子。见他高举一面黑色的“暗”字旗放行。 张非铃回头看落凡解释道:“八十山入口是暗决部胡耳酉负责看管。暗决部以前是父亲的心腹部队,他们主要负责监视和处决布衣军里的叛徒,他们的本事以暗器、用毒为主。” 落凡笑道:“哦。我倒是觉得,一个军队有严格的军法,不徇私的执行就是了。设置这种暗里行事的统领并非高招。好像背后总有个刀子,盯着自己似的,不利于众人团结。让人恐惧的服从,那可不是真服从。” 张非铃唉叹道:“义兄说得是。我父亲虽然为人坦荡,但却太过宽容了,甚至到了纵容属下的地步。他从没有使用过暗杀这些手段。不然,也不至于十大统领没一个怕他的。不是吗?” 落凡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你父亲是太过仁慈了些。对付不同的人,就该有不同的手段。有时候对付这些小人,也只能让他们恐惧了。” 一行沿着大路向前走了半里路。一路上树丛里、石头后,处处隐藏着暗决部的子弟。而暗决头领胡耳酉,正带着手下十几为副统领,等前头大路上。 胡耳酉这小老头还是满脸的精明,躬身背着手站着。见二人走来,远远看了几眼。他也是疑惑怎么对方没有带护卫来?难道真的如此大胆? 等二人走来,胡耳酉也是笑着招呼道:“玉文来啦。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等你当上布衣军大帅,可别忘了照顾我这个伯父呀。” 张非铃忙施礼,淡笑道:“伯父,玩笑了。只有长辈照顾我的份,玉文哪敢托大。以后不管如何,布衣军还要劳烦诸位长辈费心,玉文一旁听候便是了。” 几句寒暄,胡耳酉一众又领着二人继续前进。 再走一里多路,便见神风统领张琮也带人等在路边。张琮黄衣皮甲,背负寒剑,总是黑着脸,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他的话也不多。只说了一句:“来了。”便也跟着一块向天武台继续走去。 神风部本也是张若虚心腹,更是十部中作战最勇猛的一部。一路上,看神风部子弟全是黄色布甲,手持长锥,勇猛似虎豹!他们尤其腿功擅长,能一跃数丈,能山壁上奔跑如飞。落凡打量几眼,也是略有佩服。布衣军能五百年不倒,果有些底气。凭这些精锐,以一当十也不难。 第218章 勇闯布衣军 又走了一里地,便到了玉哨部岑煌的地盘。远远见到,一颗大柿子树下,岑煌一身青袍,背着把金弓,一脸喜悦,翘首以盼地站着。而他身旁,也正站着满身大红袍,背着铁扇子的大胖子游国章。而他们二人面前空地,还准备几张小桌子,上面放了茶点。 见张非铃一众走来,二人快步上前迎接。 岑煌满面喜悦,好似他今日结婚一般高兴,热络地笑着招呼:“玉文妹妹,落凡兄弟,你们来了。我可是天不亮就盼着你们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快快坐下喝口茶。我已经派人去叫风百年他们去天武台等着了。咱们先坐着吃些茶点,一面商议一下,一会儿如何对付他们!” 眼见对方热情,张非铃当即和落凡来到一旁落座。 几人落了座,岑煌便举起茶杯,开怀大笑道:“来,为了今日的大事,我以茶代酒,先敬玉文一杯。以后,你可就是咱们布衣军的大帅了。咱们也要改口了。” 张非铃端茶一笑,说道:“大哥说笑了。以后无论如何,我也是你们的晚辈和小妹,一切还要仰仗诸位多多帮忙。” 说罢了话,几人便端杯饮茶。 张非铃端茶刚要喝,落凡却抬手拦住。将她的茶杯拿到手里,笑道:“义妹,昨日大夫说你连日操劳,脾胃伤得严重。切忌喝茶。身体要紧,这茶还是日后再喝吧。” 几人一瞧,各自放下茶杯,面色各有变化。 见状,岑煌摆手笑道:“哎!落凡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茶是熟茶,专门养胃的。再说,咱们今日同一阵营,喝一杯茶也要计较,那以后又如何共举大事。” 张非铃见状,生怕得罪几人,便看落凡说道:“是啊,一杯茶应该无妨!” 落凡却直接将茶水倒在地上,冷道:“要做大事的人,岂会在乎一杯茶。怎么不喝这茶,你们就不当她是大帅了?” 见落凡倒了茶水,岑煌蹭地起身,一脚踢翻面前桌案。怒指一喝:“小子,给脸不要脸!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布衣军何在,杀了这小子,把张非铃给我绑了!” 岑煌一声令下,四面早早埋伏的几千人马,同时围了上来。 张非铃顿时脸色煞白,急道:“岑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既然请我们来,又何故备下暗兵为难?难道你忘了我父亲对你的恩义了吗?” 岑煌仰头哈哈一阵大笑,冷嘲笑:“恩义?玉文妹妹,你还真是傻得可笑!江湖讲得可是实力,恩义可当不了钱花。你放心,我们不杀你,我们只杀他!以后,只要你安心地做我的小妾,我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还当你的闺中大小姐!” 张非铃怒地起身,看向胡耳酉三人,煞了脸喝道:“你们可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父亲最信赖的人。我从小便叫你们叔叔伯伯,难道你们也要出卖我?难道你们忘了父亲生前如何帮助你们的几家的了吗?难道你们真的一点良心也没有?” 几人一样的面色冷漠,眼神满是嘲讽。 游国章得意的拍着大肚子,啧啧冷笑道:“玉文呐。不是我们没良心,实在是情势所逼。如今,风百年虎视眈眈,四大家族强势逼压,天都王朝危若累卵。在这世道想活下去,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你父亲他倒是出了名的仁义,可他的下场如何,不也是满门死绝。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哥哥张莫然也是我们一块儿杀的。他和你一样蠢,还傻愣愣地跑回来找我们求救。我们便把他杀了,人头送给了司马月!可怜你们张家一门,一样的傻瓜!” 听游国章说出真相,张非铃气得头晕目眩,直接摔倒落凡怀中。 眼泪瞬间糊了面,气得急喘,指着四人喷沫大骂:“你!你们,你们真是畜生!我父亲待你们亲如一家,你们哪一家没有得过我父亲的恩惠!你们竟然害死我哥哥,你们真不是人,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岑煌满脸冷酷,傲慢地抬起手指着张非铃,大喝道:“这世道强者为尊,你父亲的那一套仁义道德早不管用了。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你哥哥就是我亲手杀死的。如此,你又能耐我何!你不还是要乖乖做我的小妾,这就是这世道的法则!废话少说,来人上去抓住她!” 四面大军蜂拥冲来,落凡手指忽现四颗雷火弹。随手扔出,顿将四面八方炸开了花!一时间,烟雾大起。落凡背起张非铃几个灵雀跃跳,闪出人群,急速往山上奔逃! 眼见二人逃向山中,胡耳酉大喝:“动手!快放箭,射死他们!” 岑煌却大喊着阻拦道:“不准放箭!谁放箭我弄死谁!我要活的张非铃,大家快追。这小子愚蠢,山上是我们的地盘,他们插翅难逃!” 落凡背着张非铃,在山林中飞步,若黑虎急奔。张非铃只觉耳旁风声呼呼,眼前一片草绿树白,纷乱退后。而此时,四面追兵如同苍蝇四面扑杀来。 “不要怕。有我在,他们杀不了你。” 落凡一面躲避四面追兵,一面出声安抚道。 张非铃泪流满面,哀泣道:“我不怕。我只是恨!恨昨日没有听你的,恨自己没有能力替我哥哥报仇!我现在好恨自己是个女人,若我是个男儿,我一定杀光他们替我哥哥报仇!” 落凡倒是脸色轻松,笑着调侃道:“哎,死前能看到真相,也算一种幸运了。你长这么漂亮,当什么男人呀。而且,谁说只有男人能报仇的。别急,很快我就给你机会杀光他们报仇。” 被落凡这么一调笑,张非铃内心的悲愤很快便消散了。也是佩服,如此绝境,他竟还能这般淡定。 两人奔逃百丈远,前头忽然出现两千蓝衣布衣军,见他们张开持数百张捕网,密密麻麻地围来! 张非铃惊怕道:“这是布衣军的困兽阵!如此,地下已经无处可逃!” “那就从天上逃!” 落凡微微一笑,内劲一提,施展飞花舞,飞身踏树梢而去!踏树尖而行,掠风逐云,仿若仙人独步一般美妙!若红梦郎看到落凡这精彩的飞花舞,怕也要气得咬牙。 张非铃趴在落凡背上,只觉得白日飞起,好似仙人云头看景,也是诧异的兴奋。想不到落凡还有这种飞天的神能! “飞花舞!这小子竟有这样的本事,千万不能让他逃了,不然后患无穷!岑煌,还不命令你的玉哨部队放箭。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司马家的大事。只要你活着,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盯着一个张非铃不放!” 胡耳酉急地回头喝向岑煌。 岑煌也是气得跺脚,无可奈何恼,怒命道:“好!放箭!玉哨军听令,射死他们!不用管张非铃的死活了。” 当即玉哨部队几千人马,施展神射本领,羽箭破空若暴雨追来。 张非铃见后背涌来的箭雨,脊背一凉,再次惊怕道:“落凡!你快扔下我跑吧。岑煌的玉哨,射艺超群,连天上雄鹰也能射杀。你带着我只是拖累!” 落凡冷笑一声:“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落凡再次落地,施展风雷腿,若惊雷林中猛窜。后面雨箭根本追不上,后面的人群也很快甩了远。 而落凡刚甩开后面人群,前头又有上千布衣军等候。而他们早在前面一大片山地布满了陷坑、捕兽夹、网绳、铁蒺藜、绊马索、竹刀阵等等陷阱。莫说人了,怕一只老鼠也休想钻过去。 张非铃又急忙提醒道:“前面是岑煌的陷空阵,便是千军万马走入,也会遭困。落凡小心!” “小意思!” 落凡轻声一笑,毫不顾忌直接闯入。 第219章 刀山火海 满地陷阱,而落凡毫无顾忌,直接闯入。看他脚步飞快,好似惊雷闪过,眨眼便踩中数百捕兽夹、踩踏几十地坑。不过,他的速度太快,虽然触发了陷阱,但不等陷阱伤害他,他人早已跑远了。 如此,这些看似密集、难避的陷阱根本无法发挥作用。而后面跟来的追兵,他们没有落凡风雷腿的速度,反而被陷阱挡住了脚步。只能懊恼地大骂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躲过陷阱,跟在后面继续追去。 眼见,绊绳、铁蒺藜、铁夹这些东西伤不到对方分毫,落凡竟如履平地逃走了。岑煌急得脑门冒汗,忙抬手大喊:“这小子太滑了,快放火箭、快放毒烟阵!给我熏死他!快放毒烟!……” 刹那间,四面无数细竹筒似的火箭打入树林中。而这些火箭内部都藏有火药和毒粉,一落地便炸,直接炸开大片毒烟。眨眼间,树林内外好似惊蛰雷打来的春雾,澹澹浓清,弥漫大片毒霾来。 落凡急提醒张非铃道:“玉文,闭住口鼻。几十个呼吸,我便能带你闯出这毒烟林。” 张非铃连忙点头,伸手将自己口鼻捂住。落凡是用毒的高手,五大毒宗的毒他都不在乎,何况区区布衣军的毒烟。如此,毒烟中穿梭自如,更如同幽灵鬼影闪躲。几十个呼吸,便已闯过那一里多地的毒烟林! 岑煌四人率兵刚追进林中,便见对方又逃走,也全惊地站住。 此时,胡耳酉一只手拿着带有解药的手帕捂住口鼻,斜过身子看向岑煌,黑面不悦地嗔怪道:“你这什么破毒烟?他怎么跟没事人似的跑了?” 岑煌气得一拍大腿,嚷道:“谁他娘的知道为什么!老子这毒烟便是老虎闻了也走不出十步去。奶奶的,真邪了门了。老子闻名天下的陷空阵,便是十万大军也能困得住,就这么被他轻易破了!” 回头他又看向一旁的游国章,喊道:“老游,这小子被逼去你那里了。你的神火部队可别再失手了!” 听到问话,游国章自信一笑,还顺带理了理自己的胖腰带。满身肥肉打颤着笑道:“放心。我的神火部队日日苦练,绝对是万无一失。等咱们追到那里,估计就能看到他二人的尸体了。快追吧!” 四人急又领着大军,快步追了过去。 落凡背着张非铃,闯出陷空阵不过三百多步地。四面大地忽来震动。放眼一瞧,四面竟然突然出现几千铁甲兵。那些铁甲兵各穿铁甲、头戴铁帽,持银盾牌、长铁枪,叠成五人高的人墙,好似天降的钢铁监狱,步步缩紧而来。 布衣军里竟出现了铁甲军,落凡也看得笑了起来。耻笑道:“布衣军怎么也有铁甲兵了?这传出去还叫什么布衣军呀,干脆改成铁甲军算了。” 听到落凡调侃,张非铃紧抱落凡的肩头,皱眉解释道:“这是游国章搞出来的。他的神火部队,以元火功为基础。而神山部队的风百年以元土功为主。二人较量不少次,游国章均不是对手。于是,他便自创了铁甲队,专门用来对付风百年。这精钢铁甲如同金刚的墙壁难以突破,如此咱们如何逃出生天?” “试试就知道了。” 落凡笑回了一句。便脚踏树干,再次使用飞花舞高飞而起。他打算用飞花舞从高处飞过铁甲兵。谁知他刚飞起,对方铁甲兵便向空中扔来硫磺、火药等物,瞬间将天空烧成一片火云! 落凡急遁地而躲。若非躲得快,怕直接就要烤掉一层皮。而他刚一落地,四面铁甲兵又不断投掷长矛杀来。落凡急忙再施展风雷腿,各处躲避。 眼见四面铜墙铁壁,天上还有火烧。正是天上地下,无路可逃。张非铃急得浑身冒汗,但危急时,她也不敢出声打扰落凡。 此时,却听落凡忽说道:“玉文,闭住呼吸,我要用毒了!” 说罢,落凡的手中忽现一颗紫色雷火弹,双指一弹。雷火弹便炸向前方铁甲军中,瞬间紫色烟雾覆四面散开。铁甲兵笼罩烟尘之中,瞬间全软了手脚,立刻人塌墙倒,摔出一片哀嚎。趁此空挡,落凡背着张非铃疾驰逃了出去。 张非铃看得满面佩服,心中惊叹:“真是人间霸王胆色,百般奇技压身。说他是人间豪侠少人情,更多钢骨铮铮英雄风。便是我父亲在世,也不如他三分胆魄!” 紧追来的胡耳酉几人,眼见落凡又逃出了铁甲阵,也是恼地龇牙咧嘴,继续全力向前追赶。 岑煌一面跑,一面回头看向游国章,恼火地责怪道:“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屁得万无一失!” 游国章跑得呼哧带喘,却仍是满面自信,毫不在意笑道:“老弟,别急,别急。你看着吧。铁甲阵只是我最简单的一招,我后面厉害的招数还多着呢。你到了前面就瞧好吧,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岑煌听到此话才放心下来,哼道:“那就好!你若真能拿下他,这一次算你头功!” 四人当即也是卯足了劲,又后面跟着追了过去。 落凡冲出铁甲阵,不过逃出几十丈地。前面忽现一大片黑褐色的平地。这平地十几亩大,里面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棵草,满地焦黑色。而地下还冒着一股股浓烈的酒香,似乎谁在酒窖打翻了一样。 看着烧焦的土地,还有地下传来的浓厚酒香。张非铃面色一白,急呼道:“义兄,快逃!这是神火部的‘炎魔吞月阵’。一旦火起,便是十几张高的火崖,人是不可能从里面活着逃出来的!” “来不及了!不过也无妨,我便破了他的阵!” 落凡说罢,毫不犹豫地冲入黑土地中。而他一踏入阵中,四面地下突然爬起无数身上糊满黄泥巴的怪人来。那些怪人各自手持巨大的喇叭号,猛地向四面吹起火旋风来。 刹那间,地面燃起汹涌的火海,成了人间一巨大的烤炉。而那些怪人满身涂满了泥巴,站在火海中,竟毫不畏惧火势。见他们猛地吹起巨风,四面的火舌在风的加持下,很快攀升到几层楼高,好似擎天而起的火焰魔神呼啸着压顶而来。 张非铃见状吓得紧逼双目,心说,这刀枪剑戟落凡能当,毒烟也能闭,可这漫天的火海如何能闯过!恐惧之下脑子里已经空空,只能本能地抱紧落凡,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见火海吞来,落凡却毫不慌张。他猛地一转身直接将张非铃搂在怀中,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一张巨大的银色披风!银披风将二人罩住瞬间,那些火海好似遇了克星,立刻退避几尺。 落凡抱着张非铃裹在银披风里,立刻躺倒在地,像是火海里出现个巨大的银色蚕茧。此时,他的双脚又开始飞快地蹬地,不断向前飞窜。那蚕茧便像是火海中的一条小舟,劈开一路火海,急速向外冲去! 张非铃躲在落凡怀中,除了男儿身上的阳火,便不感觉到一丝的灼热。而似乎他的怀抱,便是人间最舒服的地方!心里叹息:“和这样的人死在一块儿,也不算坏事。” 紧追来的四人,见到火海里飞速逃走的银蚕茧,也是迷惑。 游国章认出那银蚕茧是何物,他的笑脸也终于换了怒面。张口大骂道:“奶奶的!银衫冰凉衣,九麟门的避火法宝!该死的,这孙子身上怎么什么宝贝都有!” 听到此话,岑煌又急了起来,猛拍着游国章的后背,催促着喊道:“你不是说你招数多着呢,赶紧用上呀!这小子若真逃出去,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游国章急忙冲部下大喝:“快,快,吹发令号,上铜牛阵!” 一声命令,左右副统领急忙吹响发令的号角。登时,火海尽头又出现上千布衣军,见他们站在火海对面将数百只铜牛,一排排推入火海中! 这些铜牛满身绑满锋利的钢刀,一遇热便能自行向前冲去。它们如同十几排刀山,在火海中猛冲而来。若是被撞上,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要被撞得稀碎! 第220章 险关重重 落凡听到铜牛撞来的动静,瞬间飞身高高地旋起,登时从地面卷起一条冲天的火龙! 火海腾龙起,场面壮观。阵外围观的布衣军,纷纷仰头惊呼“火龙王!火龙王!” 四大统领也是惊目连连,岑煌咬牙恨道:“娘的!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这小子确实好身法,好手段!老游,你这铜牛阵能拦得住他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悬呢?” 游国章站在火海外,浑身红袍被火势带得瑟瑟响。火海灼热燎人,让他这个神火统领,也忍不住伸手挡了挡脸。回过头笑道:“放心,肯定没问题。我这铜牛重达几千斤,身上的钢刀锋利无比,铁人碰到也是个死。这宝贝可是狱炎山庄亲手打造的,他绝不可能躲得过去!” 然而,他话刚说完。便见落凡裹着银披风,怀抱张非铃,身若飞花舞,直接踩着铜牛身上的刀尖,闲云漫步一般,飞身逃离了火海! 游国章吃惊得张了大嘴巴,眼睛瞪得鸡蛋圆。其他三位统领,则是一脸责怪地看来。 此时,游国章也是心虚地满头大汗,指着逃走的二人,愤愤不平喊道:“嘿!娘的,这小子是人吗?他分明是来跟我们炫耀本事的吧!想不到,连这无敌的铜牛阵也挡不住。不过别怕,我后面还有‘鬼门火毒阵’。他应该闯不过去吧?” 听到游国章这毫无底气的问话,三位统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张琮脸面更冷,没好气说道:“别废话了,赶紧灭了你的火,咱们继续追!” 游国章急又呼喊着,让手下吹响号角,将“炎魔吞月”阵熄灭。然后一行人踏着滚烫的土地,继续向前紧追。 落凡抱着张非铃刚冲出火海,对方两千人马又重重杀来。而这些人和前番不同,看他们浑身涂抹黑漆漆的粘液,连脸和眼睛也糊了一层黑。像极了山里跑来的蓬头垢面的野人。而他们手持火刀、火剑,舞动着诡异的步伐,嘴巴里嚎叫着怪声,苍蝇般围打来。 而那些火刀、火剑之上,还覆盖着毒油。这种毒油燃烧出的浓烟,不仅刺鼻难闻,更能熏瞎人的眼。若是洒在人的皮肤,毒素立刻钻入体内,更能让人痛不欲生。 四面刀剑重重、毒烟滚滚,张非铃趴在落凡怀中,有银衫冰凉衣护体,却是十分的心安。而落凡精眸闪烁,一眼便看破对方火毒阵法的漏洞,施展游龙探虚、仙人八步、星罗瞬移等绝学,急速穿行而走。 这些神火兵虽然人多,毒油、毒烟厉害,但他们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便是长期在毒烟的作用下,他们的眼睛早已熏得看不清。而面对落凡这种神速,他们跟没有机会看得明白。落凡从人群中不断穿闪逃走,神火兵很快全都晕头转向,连人跑去哪里也找不到。等他们回过头时,落凡已经逃了远。 见落凡毫无损伤地闯过了自己的地盘,游国章也是羞臊的老脸通红。比起刚开始的自信满满,如今他也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 看他低着胖脸,气哄哄的看向张琮,叮嘱道:“奶奶的,这小子真是厉害,我无敌的阵法也被他破了。老张你那边怎么样了?你可是我们最后的王牌了,你可别再失手了呀!” 眼见连失两位统领的阵地,张琮不仅不慌,反而一脸的傲气。见他剑眉一冷,得意哼了一声:“哼,前面是沼泽滩涂,还有金丝林、虎兽营,那里是我的主场。他的本事再高,也休想逃出!” 岑煌也是自我安慰似地,认同说道:“不错。张统领的神风部队是咱们布衣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部。那小子绝不可能逃走!” 离开神火部的地盘,落凡便收起了银披风。再次将张非铃背起,继续向前飞奔。 张非铃忍不住再细巧这落凡的清秀的面庞,眼中满是敬佩。想不到,跑了这么久,闯了这么多险关,他额头竟连汗也没有一滴。他难道天生没有怕的吗?看来,活阎罗的称号也不算夸大。安心地趴在他的后背,这辈子也没有过如此的安稳、踏实。 二人逃出山林数百步,前头忽变了泥滩。 张非铃忙又提醒道:“落凡,这是沼泽地,神风部张琮的地盘。他的兵能潜伏沼泽里数个时辰,他们全部擅长闭气、遁地、近身搏杀。而且这沼泽十分粘人,人一旦踏入其中,三成力气也施展不出。如此,便是绝顶高手也不敢轻易踏入。咱们千万不能靠近。” 落凡却不在意,似乎在他面前就没有难题。笑着回道:“玉文放心。我踏水飞行都能,何惧区区泥潭。他们整日躲在淤泥里,全凭触觉和听力找出敌人的位置,他们的耳力应是常人的百倍。我只要把他们变成聋子就行了。玉文,捂住耳朵!” 张非铃虽然不理解落凡的意思,但还是快速地捂住耳朵。此时,见落凡饱吸一大口气,运足全身内劲,猛地低头发出尖锐的一声大啸! 尖啸的声音,穿透八面,附近林中树叶也震落纷纷,十几里外鸟兽也遁逃。张非铃更是被震得头晕耳鸣。而这尖锐的声音也一瞬间传入地面,泥滩里躲着的两千布衣军子弟顿时耳膜撕裂,痛苦地从地下爬出,一样的哀嚎惨叫。 见淤泥下藏着的人物全部现身,落凡飞奔大跳若猿猴,踏着那些露出地面的布衣军弟子身子,几十个大跳便逃出了滩涂。而他用的这一招,正是谢旭的家传绝学猿猴八奔。 眼见落凡轻易从滩涂逃走,刚追过来的神风统领张琮也惊愕地瞪了眼。此时,他再也没了先前的傲气。不过,看他依然是皱眉不服地说道:“一招就破了我的泥蛙阵,是个可怕的对手。不过前面的金丝阵和虎兽营才是我神风部的重头戏。” 游国章跟在后面跑来,已累得呼呼大喘,喊道:“别重头戏了,赶紧追吧。这小子是属泥鳅的,可真不好对付。再往后可就跑到风百年那头去了。万一让风百年捡了漏,那咱们还怎么向司马月邀功呀。到时候,说不定司马月就收风百年当心腹了!” 其他三人一听此话,也是着急了。确实如此,司马月可不收废物手下。若他们不能杀了落凡证明自己的本事,司马月如何重用他们。当下又全部着急了起来。 游国章和岑煌急地抬脚便往泥潭里跑,张琮身后急忙一大喝:“站住!你们两个蠢货。凭你们能跑得出我这淤泥滩吗!还赶快套上蛙爪鞋。” 二人停步,这才想起来这淤泥潭可不是一般人能跑过的。只能急又回头,面色恨恨地从一旁神风弟子手中,接过那巨大的绿色青蛙爪套在脚上。 游国章一面套上蛙爪套,一面气冲冲骂道:“娘的!这些个阵法没能留住落凡那小子,反而把我们全给留住了。你们说,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岑煌急地心里冒火,忍不住骂道:“呸!去你娘的作茧自缚,你没文化就别乱拽词。赶紧追!真丢了人,风百年不得把我们笑死。” 几人迅速套上蛙爪,然后脚下运真气,它便立刻膨胀起来。像是踩着形状特殊的气球,众人跑在泥滩上不仅不再陷落,更不会沾染一丝淤泥。如此,又疯跑着追向前。 而跳出滩涂地的落凡,跑不过百步面前又出现了一片安静的树林。 树林静谧,不见一个布衣军,更无一鸟鸣,无一兽迹。落凡心里明白,这鸟兽都不敢来的树林,必然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不过,他也没有回头的可能,直接大胆跑了进去。 跑进林中深处,附近的树干、树梢顶、树丛里,同时爬出一百多名金衣金面的高手来。这些高手的手段高明,身法极快。他们这么多人藏在林中,落凡竟也没有察觉。 而他们出现后,没有直接围攻落凡,反而绕着四面树木乱窜。几个呼吸间,便在林中各处织出一条条金色的细线罗网来! 张非铃看到那金色闪光的丝线,玉面又显出恐慌,急呼道:“这是张琮的金丝罗网阵!这阵法用的是九麟门的金刚丝,锋若利刃!义兄,千万别撞上,不然非死即伤。” 第221章 穷途末路 张非铃在落凡的耳旁,急迫地警告。而他却是听得微微一笑。自己就是玩金刚丝的高手,哪里需要别人的提醒。见他当即趴在了地上,仿若壁虎般贴地爬行,能明锐的找出金丝网的各处缝隙,迅速地向前穿行。 眼见,落凡以诡异的身法穿过重重罗网。金衣人当即持匕首和各样暗器,在林中堵杀来。而落凡也不耽搁,直接抬手打出数百根无影针! 这无影针乃是昨夜从命千叟那里要来的,此针剧毒,染血封喉。而这些金衣人用金刚丝阵法困住落凡的同时,自己也深陷其中。他们根本没有空间,也没有机会躲避这无声无形打来的毒针。眨眼间便全部中毒倒地,口吐白沫而亡。 眼见落凡无声无息的将金衣人杀掉,张非铃也认出他的手段,心中讶异道:“无影针!江湖中最神秘的暗杀绝技,果真非同凡响。想不到,落凡身上还有这种保命的绝技。不过也是,他好像什么都会!” 而落凡将拦路之人全部解决掉,便能不急不慢地穿缝钻空,稳妥地逃离了这可怕的金色罗杀阵。 四大高手刚跑过了泥滩,眼见落凡正从金丝罗网下逃走,林中地上却留下一地金衣人的尸体。张琮也终于和刚才的岑煌、游国章一样,怒得面红耳赤,暴眼大喝道:“这该死的贼人!我耗费二十年心血,辛苦培养出的一百二十位位顶级高手,就这么没了。我张琮若不杀他,誓不为人!” 胡耳酉小眼睛眯了眯,打量着地面的尸体,阴着脸道:“好像是十命鬼王庄的无影针。这小子真是满身的法宝呀。真想扒开他的衣服瞧瞧,看看他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武器。” 岑煌急地怒面一喝:“瞧个屁!后面只剩下虎兽营了,他们能拦得住这个落凡吗?再拦不住人,咱们可就真没机会了!” 果然,落凡刚逃出金丝罗网阵,张琮的精锐虎兽营紧着便大举杀来。 神风部虎兽营乃是布衣军中,最骁勇善战的一队。他们无不是身经百战,勇猛善战的高强武者。看他们像是黄皮的猛虎,威风赫赫的扑杀来。 瞬间,刀枪剑杀得人眼恍惚,棍棒樘呼得人耳嗡鸣!刀落地地裂数尺,棍落石石成齑粉。威猛而又严密的攻击,断不是前番那些能比的。便是落凡也开始身形狼狈,捉襟见肘。他更是一个不慎摔倒,差点被人一锤打烂了脑袋! 四大统领此时也终于赶到场中,眼见落凡像是虎群里被四处踢打的皮球,已然毫无招架之力,四人总算乐地笑了起来。 岑煌一扫前番晦气,又开怀笑了起来:“不愧是虎兽营,这小子总算扛不住了。看来,这里便是他此行最后的坟地了。” 见落凡显露败迹,张琮也不敢耽搁,拔剑一喝:“一块上,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四位统领当即各持兵器,率领麾下兵勇,一同冲杀进阵。落凡见四大统领也杀了来,不再耽搁。身形躲闪间,手指又弹出两颗紫色的雷火弹。霎时,毒烟爆散,人群片片惊倒。 趁着人群被毒倒,落凡猛奔猛闪,穿闪腾挪间,从大军包围中再次飞速逃出。 眼见到了手的猎物,又要从虎兽营口中逃出,四位统领刚得意不多久的脸,又全黑了下来。他们无不是疯狂地追喊大叫:“快追!快追,千万别让这小子跑了,杀呀!杀呀!!” 游国章喊得嗓子也哑了,跑得腿也酸了,直接落在了人群后。 最前头的胡耳酉,也是用尽了力气去追,脸也憋得通红。这个好脾气的小老头,也是忍不住大骂起来:“他娘的,你们一个个都吹嘘自己的阵法如何如何厉害。怎么让这小子轻易地就跑出去了。若被风百年抓了他,他再去找司马月邀功,布衣军还有咱们四人的容身之地吗?” 岑煌紧跟一旁怒回道:“你现在说这话有个屁用呀。你的暗决不也没能把人杀了。大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这小子要真死在风百年手里,我们还有三分活路。怕得是这小子没死,等他回到龙城,他能放过咱们吗!” 落凡背着张非铃头也不会,向前拼命奔逃。张非铃抬起头,忽见前方山地出现许多黄色的旗子。她当时便慌了神色,急地拍打起落凡肩膀,大喊道:“义兄!义兄,不能跑了。前面是风百年的地盘,跑到了那里,我们更没有活路!” 落凡听了张非铃的话,笑回道:“此路不通,那咱们就换条路!” 说罢,落凡便又抬腿往南方的山崖跑去。眼见落凡跑向一条绝路,张非铃又急地大喊:“义兄,又跑错了,又跑错了!那里是悬崖绝壁,悬崖下便是鳄鱼潭,里面养了几千只吃人的凶兽。跑到那里咱们更没活路了!不然,你还是扔下我,赶紧自己跑吧。凭你的本事,一定能从这八十山逃走的。” 落凡却不顾张非铃的劝阻,继续向前跑,一面开始认真说道:“玉文,不要着急。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你现在听好了,我后面的计划需要你来配合。你要记住我的每一句话。” 于是,落凡便小声地把自己后面的计划告诉了张非铃。张非铃先是听得惊愕,后又变得严肃。最后一脸庄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义兄放心,此事我一定帮你办好!” …… 游国章几人正追得着急,生怕落凡跑到风百年的营地。可此时,忽看见落凡调了方向,几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游国章跟在三人身后,也是安心地笑了出来:“这小子是跑傻了吧。前面便是百丈悬崖,崖下便是咱们养得鳄鱼潭。他跑到那里不是死路一条。真是老天帮忙!趁风百年还没赶来,咱们赶紧杀过去抢了他们的人头。到时候,咱们有司马月撑腰,看他风百年还如何威风。” 距离崖顶眼见还有一里路,路过一片荆棘丛。落凡忽地假装被绊倒在地,瞬间膝盖也摔出血来,张非铃也顿时被摔滚了出去。 眼见二人如丧家之犬般难堪的摔倒,后面追兵也乐得全大笑起来。岑煌刚才急红的脸也变了红彤彤的高兴,他这一日,从高兴到生气,从生气到高兴,也是转了四五番脸色了。 见他高高举起手中金弓,大笑道:“哈哈!这小子也终于腿软了!兄弟们,他不行了,赶紧杀过去。一会儿我请你们吃肉喝酒!” 众人听得哈哈笑,身上的力气好像有涨了几分,追得也更快了。 而落凡好似摔伤了腿,脚步也立刻软了下来,一副落败神衰的模样。后面的追兵,很快便如同恶狗般疯叫着赶了上来。 张琮作为神风部统领,本领高强,速度也过人。见他第一个手持长剑,神步如箭猛地冲上,宝剑从落凡身后劈出片片寒芒,杀意狂奔而来。 落凡急侧身电步闪躲。而胡耳酉此时也争功追来,见他提起长枪紧追着乱戳一顿。落凡凭借过人身法连连躲过。当即又拔出钢刀退身对敌,顿时铿然一片金铁交鸣。他虽然背着一人,又同时面对两大高手的追击,但也能招架一时。 眼见一时拿不下落凡,后方玉哨部队弓箭手,数百人急忙弯弓搭箭,打算射死落凡。 岑煌看得又怒了脸,抬手大声呵斥道:“停手!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射箭的。这小子已经跑不掉了,给我活捉张非铃。老子今晚还要当新郎官呢,谁伤了我的美人我弄死谁!” 身后游国章眼见落凡已然不行了,放心地拔出后背大铁扇,大喊一声:“这小子已经不行了。大家车轮战,累也累死他,全都给我上!” 说罢,他也抡起铁扇,掀起阵阵风沙,猛攻落凡而去。 落凡背着张非铃边打边退,身上很快被周围人群的刀兵撕开七八处血口。灰头土脸,满身鲜血淋漓,那模样也是凄惨。而很快,他便被逼到悬崖边,眼见没了退路。 第222章 以身为饵 见落凡已经没了退路,岑煌生怕他带着张非铃,一起掉下悬崖。急忙喊众人停手,众人当即停步,四大统领也停下攻击。 此时,见岑煌手持金弓,游国章扛着大铁扇,张琮举剑,而胡耳酉提枪,四人面色冷酷,气势强悍地逼近落凡。反观落凡,浑身血流不停,血汗已糊了满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腿打颤着步步后退。 战场的赢家,自然是得意洋洋,更有高人一等的威严。一贯嬉皮笑脸的岑煌,如今也是面色铁冷,提起弓箭对准落凡,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见他一声大喝,威胁道:“小子,你已无路可逃!什么活阎罗,我呸!我马上送你去地狱见真阎罗!劝你乖乖放下张非铃,如此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我便将你扒皮抽筋,乱刀分尸!” 落凡拄着刀费力站着,像是穷途末路的孤狼,怒吼道:“我落凡堂堂英雄,想不到今日竟被尔等一群小人暗害。不过,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事坦荡,也绝不后悔。死有何惧,大不了重头来过。下辈子我落凡,还是一样的笑傲群雄。玉文,你不要怕。义兄陪你一起死,绝不留你一人在世上受苦!” 落凡正说着话,却见他背后的张非铃,忽然举起了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噗嗤”一声,匕首直接刺进落凡的后心! 瞬间出的鲜血,溅了她满脸红。落凡剧痛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张非铃也登时摔落在沙地,然后便恐惧地向后退了几步。 对面众人全都看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张非铃怎么会杀了落凡?而看向落凡背后仍汩汩冒血的匕首,这可不像是假的! 众人愕然地看向张非铃。见她满眼恐慌地坐在沙地上,好像也是吓傻了的模样。倏忽儿,她又嚎啕大哭起来:“义兄!你不要怪我,我不想死。他们说得对,人活着比其他什么都要重要,什么恩义全是假的。我还年轻,我真不想和父亲他们一样死的委屈呀!我不想死,你不要怪我。玉文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 落凡跪在地上,面色痛苦,口里吐出大片的血污。回头死盯着张非铃,满是愤怒与不甘! 游国章四人愣了片刻,也总算反应过来。紧接着,四人脸上便都露出一样的鄙视和厌恶。虽然,他们也是张非铃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但亲眼看到这平日里文雅端庄的大小姐,背叛了一直袒护她的恩人,心里还是瞧不起得很。 岑煌倒是看得满面得意,仰头大笑道:“玉文,你终于开窍了。不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放心,以后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锦衣玉食,一样也少不了你的。至于这个落凡,他是个十足的蠢货,竟敢大摇大摆来我布衣军逞能,真以为他有十条命呢。现在就让我亲手解决了他!” 眼见众人逼进,落凡切齿一怒喝:“我悔不该救你这样一个畜生。不过,我落凡绝不会死在你们这些小人手里!” 说罢,落凡猛地跳起,直接抱住张非铃一同冲入悬崖! 众人惊呼着跑过去。来到悬崖边低头一瞧,正见那二人相拥直直坠入鳄鱼潭中。二人落水,溅起巨大水花。数百只鳄鱼见到血腥,立刻蜂拥游来。水面当即翻滚血红,落水的二人不意外地被撕扯成碎片。 岑煌气得连连跳脚,满脸痛心,止不住地大骂:“落凡,这该死的恶贼!临死还要带走我的美人。真是他娘的倒霉到家了,我他娘的就差这一步就得偿所愿了。可惜,我的大美人就这么被鳄鱼吃了。整个龙城,我哪里再去找这样的大美人。” 其他三位统领看得翻白眼,这小子真是色迷心窍! 胡耳酉盯着悬崖下面仔细看着,皱眉道:“这么容易就死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手下那么多高手,为什么偏偏一人来送死呢?” 游国章拄着铁扇,呵呵笑道:“老胡,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有本事的人,都有些自负。他估计觉得自己本领高强,能独闯千军万马。可不曾想,我们布衣军的阵法太厉害。他跑到这里腿脚没力了,前面又是风百年的地盘,如此他只能跑到这死路来。只是没想到,张非铃也帮了我们一把,不然还真未必拿得住他。” 一旁岑煌心里还沉浸在失去美人的不快中,同是不悦道:“就是!老胡,我看你是鬼事做多了,什么都要怀疑。我们亲眼看到他二人被鳄鱼吃了,这还能有假!活人你也怕,死人你也怕,你也真是没出息。” 二人的话,并不能打消胡耳酉的疑惑。他仍看着悬崖下,皱眉自语道:“可能吧!但总觉得他死得太容易了。” 不等胡耳酉再提出什么想法,此时他们大军的后方忽然掀起尘烟滚滚。众人回头一瞧,便知是风百年带着其他五位统领的大军赶了来。四人也不敢大意,赶忙列阵整齐,迎了过去。 不多久,便见风百年穿一身白布甲,手提着大斧头,率领五位统领气势汹汹地走了来。来到四人对面,他直接提起巨斧,指着四人喝道:“你们四个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合伙把张非铃给杀了?你们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是张家的忠实奴才,怎么竟也下此毒手!” 如今杀了张非铃和落凡,四人自觉有司马月的保护,也并不惧怕风百年的权势。 岑煌也不否认,一脸得意地冷回道:“你不是也想杀他们。可惜你的手段并不高明。而我们不仅比你聪明,也比你更懂得寻找时机罢了。” 风百年眉头紧皱,满是不解,又问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们不支持张非铃当大帅,大不了不理会她就是了。何必耍心机,把她骗来杀了。你们几个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见风百年满脸的疑惑,游国章脸上露出得意而又神秘的笑容。心知,若不亮出底牌,风百年也不会怕他们。如今大事已定,也无需再隐瞒了。 便半阳半明的,向风百年阴笑着说道:“风百年,谁在朝中还没几个靠山呢。我们四部统领虽然比不过你们六部的权势,但你要真想跟我们动手,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听此话,风百年一阵糊涂。游国章他们在朝里也有靠山?那杀张非铃和落凡就是这个靠山的命令了?那么朝中哪一位大人物,会想杀这二人呢? 看着对面四人脸上那股不可一世的神气,风百年忽地一瞪眼,指着四人大喝道:“你们也是司马月的人?” 一个“也”字,足以说明一切。 游国章四人也全惊了脸面,四人同样直接指着风百年,脱口大喝道:“你什么时候也投靠了司马月?” 场面一时安静,十大统领面面相觑,一样的恼火! 他们恼火的是,其他统领竟也早背信弃义,投靠了司马家。而恼过之后便是互相猜疑,猜他们到底谁先投靠的司马月,猜他们谁在司马月心里的分量更重些。 胡耳酉背着手,摇了摇头,呵呵乐道:“得!闹了半天,这张家的布衣军早姓了司马了。咱们还吵什么,顺便一块去天武台议一议吧。好歹咱们十部是一家,对内可以有矛盾,对外也该一条心。不然便是司马月也未瞧得上咱们。” 风百年冷面一哼:“好!那咱们便去天武台说道说道。” 于是,十大统领便各率亲兵,全部聚去了天武台。 听到布衣军全部走远了,此时崖壁下躲着的落凡三人也全部安了心。原来,昨夜落凡他便来八十山勘察过了地形。并且选了这一处崖顶,在崖下隐秘石壁凿了落脚的空。并且,让钟凤雪带了两具尸体等着。 见终于安全了,张非铃便着急地查看落凡的伤势。一面面色担忧地问道:“义兄,你身上的伤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呀。” 落凡摆摆手,笑说道:“没事。身上提前藏了好多血囊,我根本没受伤。刚才我只是故意落败,引他们上当。不然,凭他们焉能伤我一毫。好了,趁他们走远,咱们也赶快离开吧!” 第223章 十能大酒楼 落凡再次背起张非铃,回头又吩咐钟凤雪,说道:“黑罗刹,为防止他们回来发现,你将咱们藏身的这石壁毁掉吧。” 钟凤雪点点头。 落凡背着张非铃,手脚轻攀崖壁,十几次落跳,便到了百丈崖底。来到崖底,又踏着鳄鱼潭的水面飞身到了对岸。 落足对岸,张非铃好像做了一场梦。看着落凡眼眸闪烁,带着崇拜的色彩,喜道:“义兄,你真能从悬崖毫发无伤的落下呀?那刚才我们为什么要演那一出戏呢?” 落凡淡淡一笑:“跳崖可是我们太平阁暗卫必备的技能。我费心演这一出戏,便是为了让十大统领放松警惕。如此,你才有机会当上布衣军的大帅。等一会儿,你便全明白了。” 说完,走到一旁又从乱石下找出两件黑斗篷和黑面具来,递了一件给张非铃,说道:“穿上吧。以免一会儿被布衣军的探子发现我们还活着。” 二人很快便套了斗篷和面具,将身形完全遮盖。 崖顶的钟凤雪轻轻跺了跺脚,脚下的石壁便裂出一条缝隙。然后,她便掌出阴极真气,将那石壁小心地打落水中。做好一切,她两三次大跳便落到崖底。 三人水潭边汇合,便沿着昨夜探查好的路线,向外飞速离开。一处隐秘山坳,罗丫带着几大高手已然等候多时。 见落凡三人来到,命千叟走到落凡面前,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落凡,你真牛呀!若非罗丫带我们看了你闯布衣军的整个过程,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本事这么大呢。真是独闯虎穴龙潭,勇斗千军万马,一身豪胆呀!佩服,佩服。” 落凡摆摆手,呵呵笑道:“哎!一般,一般。这可是罗丫亲自吩咐的,专门要我给你们表演一下怎么从十万大军中逃生。我也算圆满完成了罗丫交给的任务。以后,你们遇到同样的场面,要比我更冷静,手段更多才是。” 众人佩服地点头。命千叟又竖起大拇指,笑道:“你牛,你们师兄妹都是牛人呀!跟你们混,我也算长了见识了。” 罗丫负手冷面道:“别废话了,赶紧去南城吧。” 一行人当即从小路潜入南城。 黄子队暗卫在南城已经调查了几日,他们早将内中一切打探清楚。而南城最富贵奢华的“十能大酒楼”,于昨日前已被他们重金包下。落凡一众掩着身形,便从后门来到二楼客房休息。 客房中坐下,张非铃总算有歇口气的机会了。这一路的惊吓,比她自己亲自打了一仗还要疲累。反观落凡倒是精神抖擞,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力气。 落凡给张非铃倒了杯茶水,笑道:“玉文,喝口茶压压惊。快中午了,我让人先给你送些吃的来。一会儿,可是你的主场,没有力气可不行。” 张非铃喝了口茶,看向落凡疑问道:“义兄,你是怎么知道十大统领全部背叛我父亲的?” 落凡摇头一笑:“我也不知道。我料想司马月在布衣军中有卧底。风百年这一派早有异心,这是众人皆知的,他可能是单纯的想自己当统帅,也可能是司马月的人。而岑煌这四个统领,我本以为他们中只会有一两个暗通司马月。可是真没想到,他们竟没有一个是忠于你父亲的。” 想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张非铃深深一叹息:“唉!幸亏义兄机警,不然你我已死无葬身之地。谁能料到,堂堂布衣军十大统领,竟没有一个忠于我父亲的。司马月真是厉害呀,我父亲输给她也真不算冤枉。” 落凡一旁否道:“不是她司马月厉害,而是整个世道太混恶了。恶人混得风生水起,好人却是举步艰难。那些本就心性不坚定的人,看到世头的不良,也便纷纷转身投靠了。不过,只要有我落凡在,他们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经历这些磨砺,张非铃已经毫不怀疑,落凡拥有实现他口中大话的能力。又继续问道:“义兄。如今,十大统领全是司马月的人,不知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重掌布衣军?” 落凡眼中忽显一抹凶光,冷道:“十大统领既然全部背叛,那就把他们杀光!没了十大统领,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当布衣军的大帅呢!” 张非铃手中茶杯,“当”地一声落地,看向落凡惊怕道:“你要杀光他们?” …… 十大统领齐火火来到天武台“天英殿”,再次商议布衣军的未来。可如同往日,他们商议了几句,便又开始争吵了起来。 争吵的主题也还是一样,那便是谁当大帅的问题。风百年作为年轻一代实力最强的一部统领,又有其他五部的大力支持,自然当仁不让要当这个大帅。 而岑煌、游国章、胡耳酉、张琮,以前便和风百年不和。他们怕风百年当上大帅后,会借机打压报复,甚至吞灭他们。如此,他们绝不同意风百年当这个大帅,并且提出十部共掌帅印的想法。 双方争吵得激烈。忽然,大殿外跑来一名暗决部士兵,大声禀告道:“禀告十部统领,龙城司马月派了使者来。” 十部统领当即停止了争吵,各自端坐回了位置。 游国章抚须说道:“看来,司马月已经知道我们帮她除掉了心腹大患。如此,咱们便先看看司马月有何指示吧。快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见一黑衣蒙面的武者大步而来。看那人胸口绣着一条巴掌大的血龙,腰上还挂着司马家的腰牌,这正是司马月血卫的标准装束。 那武者到堂前,也是气势十足。举起一封信,看着众人直接冷声道:“我家家主,对你们十部同心协力击杀落凡和张非铃的这件事,十分高兴。今日中午,家主亲自来南城十能酒楼感谢诸位,并且商谈后续大事。请十大统领准时赴约。另外家主说了,此番乃是密谈,请诸位莫带闲杂人等入酒楼,而她也会单独秘密前来,无需你们迎接。” 那黑衣武者说罢,便放下信,大步离开了。 见人离开,十大统领同时趴了过去,将信抢了手中。谁都想第一个看,谁也不愿意撒手。风百年一手捏紧一个信角,龇牙恼道:“不就是一封信,又不是他娘的圣旨,你们抢个屁呀。” 游国章这个大胖子整个压在桌子上,一个人的身量就占满了半边桌,两只手死抓着信,梗着脖子,喊道:“不在乎,那你倒是撒手呀?” 风百年恼地翻了个白眼,喊道:“好,那摊开大家一起看。” 众人这才撒手。众目睽睽之下,风百年小心地摊开了信。十个脑袋凑过去仔细瞧着,只见信上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诸位统领,决事甚佳。吾心甚慰,期待南城一聚。 众人看了信,全都意兴阑珊地坐回了椅子。 岑煌满面不悦,嘁了一口道:“司马月也太托大了。我们帮她杀了张若虚一家,又杀了落凡这么个心头大患。她竟然只有一句,‘吾心甚慰’。下面连个落款都没有,这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 游国章抚着长须,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笑道:“岑煌,你还是太年轻了。人家可是堂堂司马天卿,给我十位统领写信,自然不能长篇大论。再说了,这是密信,若落了款,那还秘什么。司马月能亲自现身南城,与我们私下会谈,足见对我们还是很重视的。如今,半个天下都是司马家的,若咱们布衣军也跟了她,那她的势力可就是天下独一份了。日后,万一司马家真得了天下,说不定咱们也能跟着封王拜相。你们说呢?” 众人一听皆是面露喜悦。 风百年也听得高兴,但他最不屑游国章这种没本事的小人。冷哼道:“封王拜相也轮不到你。既然司马月亲自要来,那咱们也不用吵了。大家便去十能酒楼等着吧。布衣军未来的归属,先听听司马月怎么个说法!” 十大统领当即全部起身,兴冲冲地往南城十能大酒楼赶去。 第224章 好戏开场 “十能大酒楼”,顾名思义,乃是以十大统领命名的酒楼。自布衣军建立,这个酒楼便一直存在了。五百年间,酒楼不知历经了多少次战火,不知重建了多少次,也算是南城地标性建筑了。 按照入城的惯例,十大统领各带了二百亲兵,骑马来到十能大酒楼前。 酒楼掌柜的钱老四,早早地便站在酒楼门前等着。远远看到十大统领骑马来了,急忙带小二上前招呼。 看这钱老四瘦竹竿的身形,薄面突颧骨,一嘴长板牙,狭长的八字胡。好像土拨鼠长了蛇身材,一副怪,一副吓人。钱老四的丑南城人都能看到,开着十能大酒楼,身家丰厚也无人不晓,但他最出名的却是他的吝啬。 看他那一身露小腿、露小臂的金丝长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也早磨损看不出金色来了,线头飞的像是毛衣边一样,可他就爱穿这一件。而且他走路总喜欢低着头,大眼睛里闪烁着金光,总喜欢往人家的钱袋里瞄。 来到十大统领面前,他尽力将腰弯到最低,低头笑脸左右连连拱手:“诸位贵统领午安,诸位贵统领午安,小店茶水已然备齐,好酒好料也备好,只等诸位落座。” 风百年疑惑地“嗯”了一声,抬起马鞭问道:“钱老丑,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钱老四忙笑着回道:“昨夜,有贵客将酒楼包下了。说今日中午要请诸位贵统领吃饭。小人不敢怠慢,便早早做了准备。诸位统领,请,请。” 十大统领一听,还以为是司马月昨日订的酒楼,也是佩服她果然神机妙算。 游国章看向胡耳酉几人,一脸佩服的笑容,赞叹道:“不愧是土龙皇司马月,咱们昨天人还没杀呢,她就料到了。看来我们确实选了一位了不起的明主。” 胡耳酉也是认可地点头,背着手笑道:“嗯,不错。司马月可比张若虚强多了,虽然她有点心狠手辣,但她对手下人可是很大方照顾的。以后咱们跟着她,不愁没有金山银山往家搬。反正比跟着张若虚,一辈子吃糠咽菜的好。” 十位统领当即吩咐各自的护卫,停在酒楼外等候。然后,他们便兴高采烈地跟着钱老四,来到二楼最豪华的包间。 进了包间,十大统领很自觉地分成两派落座。几名小二也很熟练的端来茶点先伺候着。 两派人对面坐着,都是一脸的不服与傲气。 风百年喝了口茶,打量对面四人,脸上又习惯地露出轻蔑的神情,开口耻笑道:“哎呀呀。看你们四个也是一脸正气,平日里更装得很清高呀。还总看不起我们几个私下做的买卖。可如今,剖开肚皮见心肠,打断骨头露真相。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黑心肠、毒骨髓呀。我风百年也真算是长见识了。比起你们,我算什么坏人呀,我他娘的是顶顶大好人呀。” 面对风百年的奚落和嘲讽,游国章和岑煌倒是麻木不仁。他们本就是从内到外的毒心肠,也不在意几句谩骂。而张琮和胡耳酉这两个张若虚曾经的至交好友,却有些挂不住脸来。 胡耳酉也不甘示弱,回怼道:“说我们是恶人,你也不先翻翻自己的心肠。当年,你流落街头,像是条无家可归、人人喊打的野狗,不也是张若虚力排众议,把你带回了家。我还记得清楚,当时你跪在人家面前,哭哭啼啼一副乖儿子的模样,还磕头说要孝敬人家一辈子,你就是这么孝敬的?笑话!你要不是坏人,天下就没坏人了。” 被胡耳酉揭了老底,风百年怒地一拍桌,指着喝骂道:“野狗怎么了?老子长大了是雄狮,照样咬死你们这些老东西。他无非就是给我几顿饭,几身衣服穿。老子今天的地位,全凭自己本事挣来的。你别忘了,当初你儿子害死人命的时候,你不也跪在张若虚面前,哭得跟孙子似的。你还说让你儿子认他当义父,给他养老的吗?你就是这么给人家养老的!老子再坏,也没有直接杀人家的儿子和女儿。你们断人家的后,也不怕遭到报应!” 胡耳酉也同样拍桌而起,怒指着道:“若不是你整日想着吞并布衣军,想要将张若虚取而代之,我们能出此下策吗?!张家的灭门,你才是第一个祸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日在张家你就憋了毒水,想杀了张非铃。现在我们帮你把事做了,你倒是跟我们演起忠厚来了。我呸!你也配!” 风百年又拍了一下桌,继续骂道:“老子是坏,但老子敢做在明处,不像你们四个总是暗里搞鬼。老子就是瞧不起你们这四个杂碎!” 听到这里,张琮和岑煌也火地拍桌而起,开始大声对骂,揭对方的短来。 游国章急忙起身,摆手喊道:“哎!诸位,诸位。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司马天卿一会儿就到了,咱们能不能和气一点。现在张家已经不存在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就不要再提了。咱们这样整日的互相攻击,若真散伙了,对谁都没好处不是。赶紧都消消气,别让司马天卿看到我们这不团结的场面。” 风百年气哼哼地重新落座,双手抱怀冷道:“好!我就再等等。若司马月真不让我当布衣军的大帅,我也未必听她的指令。老子有人有钱,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 岑煌几人也是回过头,窃窃私语。 而正当,十大统领激烈争吵时。隔壁包间内,南城几十位老统领、老宗长,在落凡的安排下,他们全部竖起耳朵听着。亲耳听到十大统领,如何谋害了张家,他们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这老一辈人最讲感情和恩义,张若虚对他们各家的恩情,他们不敢忘记。虽然他们也早听人暗里说,十大统领不服张家,有了叛逆之心。但他们始终不相信,或者说便是相信了,也没有能力去管这些晚辈。如今,让他们亲自看了明白,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眼看时机成熟,落凡不再耽搁时间。直接领着张非铃,还有一帮老人物,来到了隔壁包间门前。门前落凡开口大喝一声:“张家家主,到!” 听说“张家家主,到!”十大统领下意识地全都站起身来迎接,可莞尔又都反应过来。怎么是张家家主?不该是司马家家主吗? 等大门打开,看见前头走进来的两个人,还有紧跟着来的几十位老统领。十大统领全部吓得冷汗直流。游国章四人更是吓得倒退几步! 游国章年龄最大,胆子却最小。他吓得躲到岑煌背后,浑身瑟瑟发抖,手指着门前走来的两人,颤抖着结巴问道:“他,他,他们是人是鬼?” 岑煌几人仔细看去,也是满面的疑惑,眉头全皱了紧。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二人没死,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爬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落凡信步上前,看着屋内一脸惊愣的众人,呵呵一嘲笑:“怎么了?看到我们不是司马月,也不至于这么失望吧?岑煌你不会也想娶司马月当小妾吧?可惜,她老了,配不上你了。你瞧瞧,我帮你把大美女从地狱里捞回来了!” 几人看向落凡身后的张非铃,但见她面色铁青,眼中满是煞气地走上前来。 如今,他们便是再傻也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个局呀。 岑煌眉头紧皱,眼里全是怨毒的冷色,指着二人怒道:“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到你被捅了一刀,然后掉入了鳄鱼潭!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没死?” 见岑煌还没反应过来,胡耳酉气得大骂:“蠢货!还看不明白。我上午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原来,他是给我们演了一场假死的戏!他们先在悬崖边用假死骗过了我们,然后再以司马月的名义,引我们前来十能酒楼聚集。如此,他们好当着这些南城老家伙的面,揭穿我们的真面目。这小子好深的心思,很高明的手段!” 第225章 做人难! 胡耳酉说完,十大统领也全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司马月的密会,这就是个陷阱。他们全都恼火看向落凡和张非铃。而南城老一辈布衣军统领,还有张家诸位宗长,明白了一切,便气冲冲走进堂中,指着十大统领大骂起来! 张若虚这支嫡脉虽然死光了,但张家的旁系还存在。而且他们世代负责管理布衣军的户籍。如今张家资格最老的宗长,便是已经年高九十岁的老人物张天霸。 张天霸年高德劭,也是南城人人尊敬的老前辈。他平日里也最疼爱张若虚这个善良宽厚的晚辈。亲耳听到本该保护张家的十大统领,却成了害张家的罪魁祸首。 老头子伤心欲绝,老泪纵横,指着那站着的十人,大骂道:“畜生呀。若虚多么仁义善良的一个人,他可是你们的大帅!他对你们每一家,可都是不薄呀。你们怎么忍心能害死他全家呢!畜生也做出不来这种大逆不道的害主的事呀。……” 玉哨曾经的老统领岑千里,他是岑煌的二伯父。如今他年不过六十五岁。当初他见自己这个大侄子很优秀,为人也很不差。想着自己也没儿子,总占着统领的职位也无用。应当给年轻人多些历练的机会,便主动把玉哨统领让给了岑煌。不曾想,这才几年这小子的蛇蝎心肠全部表现出来了。 岑千里气得面赤,指着岑煌喷沫骂道:“狗儿子岑煌!老子看你年轻有为,便好意把玉哨让贤给你。你就是这么统帅我的兵的。我们玉哨部作为大帅的先锋护法,世代保护张家。五百年不曾有过差错。想不到竟坏在你这狗儿子手里,老子真想捏死你!” 其他老一辈子副统领、头领,他们也全是从布衣军中退下来的,对布衣军有着深厚的感情。也全是一样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堂中十人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眼见一帮老头骂得凶狠,风百年提起身旁巨斧劈碎桌案,大喝一声:“谁再骂老子劈死他!你们这些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东西,也敢来骂我们。别忘了,现在谁才是布衣军十万大军之主。你们再敢插手我们的事,一会儿我们就率兵灭了你们全族!” 见到风百年气势威武的对抗,其他九位头领也全拿起武器,出声应和起来。见岑煌面色狰狞,直接举起金弓,脱口大喝道:“对!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老老实实在家养老就是了。凭你们也敢掺和我们的事,我看你们是瞎了眼了。谁再敢多说一句,我先一箭送他回老家!” 见十大统领如此放肆,一帮老头更是气急败坏。他们虽然老,但谁不是曾经身经百战的将军。见对方拿起兵器,他们也毫无惧怕,也各自提了武器,就要拼杀过去。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落凡忽然伸手挡住众人,大喝道:“大家先安静一会儿!” 落凡挡在中央,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风百年仍是得意洋洋,看着落凡耻笑道:“你小子也是个大笨蛋。请这么多老掉牙过来,以为就能对付我们了。你也太瞧不起我们十大统领了。我们可不是靠耍嘴皮子,才当上的统领!这些乌合之众,还不够我几斧子砍得呢!” 落凡不太在意风百年的嚣张,回头看向张非铃,认真说道:“玉文,你赶紧骂他们几句痛快痛快吧!一会儿,我把他们全杀光了。你再想骂,他们可听不着了。” 两面人全都听得脸一鄙视。这小子让他们安静下来,原来就是为了让张非铃也能骂几句呀? 张非铃当即面若冷霜,走近几步,指着十人大骂道:“一帮猪狗不如的杂种!我父亲平日里带你们亲如同兄弟。你们竟全部背叛他,暗害他。我问你们,你们可能说出,我父亲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来?” 听到张非铃得质问,一众统领面色冷漠,无言以对。若论这做人,张若虚确实是无可挑剔的。可就是这无可挑剔,才让他们这些有歪心思的人无法施展,如此他们才联手害得他呀。 张非铃又指向风百年,怒问道:“风百年,你父亲当初背叛布衣军,以至于家破人亡。你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唾弃。是我父亲说祸不及子孙,力排众议,收留了你,并且传你本事。最后也是他力争把神山部交给你统帅。你怎么能忍心背叛这样一个苦心栽培你的长辈?” 风百年仍是一脸冷傲,不屑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张若虚太宽容,太软弱,布衣军跟着他迟早完蛋。他想做他的仁义大侠,我可没那个心思!我有野心,有能力,我为何只能当一个统领,我为何非要听从一个老头子的命令。” 张非铃当即又怒斥道:“你有野心,有能力!那你出去闯呀,外面的天地那么大,你为何非要用害自己恩人这一条路来实现!说到底,你有个屁的能力,你也只是在我父亲的扶持下,才有了今日的地位。离开布衣军,你什么东西也不算!” 风百年被说得脸黑,一时竟无法反驳。 转过头去,张非铃又指着胡耳酉大骂道:“胡耳酉,你也是个披着羊皮的恶狼!平日里笑呵呵的,好似长辈般慈祥,可你们合伙杀害我哥哥的时候,可曾有过犹豫?当初,你儿子杀了乔八方的侄子,你跪求我父亲救他。我父亲四处求人,倾尽家财,才替你儿子要了条命。你当年说要给我父亲当牛做马以报答他的恩情,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胡耳酉也是黑着脸,毫无一丝愧疚,冷道:“时事弄人。这个世道以强为尊,你父亲太仁慈,这也是他失败的原因。他虽然救了我儿子一命,但也仅此而已。而司马月他能给我儿子无上的权势和富贵,这比什么恩情可实用得多!” 张非铃又指着张琮,大骂道:“张琮!你可是我父亲最要好的朋友。你忘了,当年你一门被天神门灭门,我父亲一人不顾生死闯进你家,背着你逃出。每次你在我家吃多了酒,你总是感慨,我父亲当年如何英勇救你性命,你如何如何感激他一辈子。想不到,最后背叛我父亲的人里,竟然也有你!你究竟是为什么?” 张琮冷叹一句:“你父亲给了我命不假,但他已经再给不了我别的。如今,我又有了家人,我不能再带着他们走向死路。布衣军早经内忧外患,我若不投靠司马月,也没别的路可走了。要么他死,要么我死,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张非铃听得痛哭,惨哭道:“你们一个要权势,一个要富贵,一个要活路,就是没有一个想要好好做人的!你们想要这些,难道就非要置我张家于死地吗?可笑啊,可笑,我父亲竟养了一窝毒蛇。你们一个个已然是万人之上的富贵,竟还嫌父亲给得不够多。难怪我父亲败给了司马月,你们这些深不见底的贪欲,也只有司马月那种魔鬼,才敢放肆地承诺。” 岑煌见张非铃哭得凄惨,得意地哈哈一笑:“玉文,想不到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是这么的单纯而又可笑。你们张家也真是一门蠢货,总喜欢跟人讲道理!既然你没死,那便该躲起来,苟且偷生。如今,别以为带来这一帮老不死的,就有了底气。大不了我们再杀你们一次,而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逃走!” 游国章也扛着铁扇子,哈哈大笑道:“是呀。张家可真是世间仅存的好人了。可这世道,好人不死,谁该死呢!上,大家一块儿杀了他们。” 第226章 十大统领,全卒! 游国章一声喊杀,十大统领仗着武艺高强,举着兵器喊杀着冲了来。张非铃顿时吓得躲到落凡身后。而在场的几十位老统领,也全部冲了进来拼杀。 然而不等双方交手,便诡异地看到,那十位统领像是忽被抽走了骨头,全部浑身瘫软倒了地上,手中的兵器也跟着散落一地。 一众老统领举着兵器,一脸的纳闷。怎么还没开始打,对方全趴下了。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既疑惑又感到庆幸。 而地上趴倒的十大统领,更是满脸的疑惑和恼怒。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都像是翻不过身的大王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此时,见岑煌浑身酥软趴在地上,手里金弓也落了一旁。他手撑着地面,费劲全身力气这才重新站了起来。可不等他直起腰,又腿软倒了地上。 他恼火地看向落凡,大骂道:“该死!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从进来到现在,一口茶也没喝过,怎么会中毒。你这贼人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毒?我告诉你,我们十万大军就在城外等着,你们若敢伤我们一根寒毛。大军立刻冲进南城,杀光你们全家。” 见对方死到临头,还在逞威风。落凡脸上杀气森然,走上前重重一脚踩在岑煌手臂上。只听“咔嚓”一声,岑煌的手臂不意外地断碎。登时疼地他闭眼惨叫连连,整张脸也痛地扭曲起来。可惜此时他浑身无力,连哭叫声也不响亮,像是落了水的石头闷咚咚的。 落凡踩着岑煌的断手,冷哼道:“你上午给我们下过毒,可惜你下毒的手段太差了。我给你们下得毒叫三步倒,它的滋味还可以吧?对付你们这种满腹毒肠的人,就该用毒手段!现在,也该是你们赎罪的时候了。” 走回头,落凡将手中钢刀递到张非铃面前,严酷道:“玉文,你不是一直恨自己没有本事替哥哥报仇吗?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去砍了岑煌的脑袋,他便是杀你哥哥的第一凶手。” 张非铃双手握紧钢刀,霜面冷看向岑煌,情绪激愤下手臂不断地打颤。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连刀也没拿过,如何又敢杀人。不过,想到自己满门的血仇,她还是咬牙切齿,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见张非铃一脸杀气地走来,众统领这才面露恐惧,全都慌了神。如今,他们就是笼子里待宰的鸡鸭,哪里还敢再耍威风。 岑煌刚被踩断了手,疼得满面大汗。见张非铃走来要杀自己,更是恐惧的面色惨白。他一只手努力地扒着桌腿想要站起身,却无能地再次摔倒在地。 只能靠着桌腿歪着半个身子,大哭求饶起来:“玉文!你不能杀我呀。我也是被逼无奈呀。你想想,他们九个年龄比我大,资格比我老,他们都投降司马月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真是无可奈何。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辅佐你当大帅。以后布衣军全听你的。咱们可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真忍心杀我吗?念在往日的情分,你就饶了哥哥一回!哥哥真的知道错了!玉文妹妹……” 岑煌大哭着求饶,将脑子里能想到的说辞,全急倒了说了出来。可张非铃却一句也听不进去,见她暴怒之下脸红地透了黑,眼睛好像崩出火来,举起刀嘶吼道:“畜生!为什么你要杀我哥哥!畜生!你为什么害我张家灭门!我不杀你,我张非铃就不是人!” 张非铃嘶吼罢了,双手举刀猛得一劈! 一众老统领惊一退身,想不到这文弱的大小姐,竟真敢亲自动手杀人。 而张非铃这一刀斩下,正砍在岑煌的脖子上。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动手,力气也不太够。岑煌的脖子被她一刀,只砍断一半。看他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合不起来、汩汩冒黑血的断脖,浑身抽搐着,将两条腿也蹬直了。 见岑煌这副惨样,其他统领全吓得往后游动。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张非铃这一个没有练过武的人的大小姐,怒极了真敢动手杀人。 而张非铃杀了岑煌,竟然毫无惧怕,举起刀又看向了其他人! 落凡也是略感意外,想不到张非铃骨子里还是有几分胆色的。若是寻常的大小姐,根本下不去手。便是下手了,看到这血腥的模样,也要吓退。可她竟还能继续动手,看来她也是个能有作为的人物。 其他九大统领,见张非铃吃血刀冷盯了来,终于也开始大哭着求饶起来:“我们错了!大小姐,求求你别杀我们,我们愿意改过向善。我们愿意辅佐你当大帅,求大小姐仁慈!您父亲也一定不希望你杀我们。我只是被司马月逼的呀,你千万别冲动呀……” 而面临死亡,风百年也没了雄狮的威风,见他爬起来费力地跪在地上。一副可怜地指着游国章几人,大声哭嚎叫道:“玉文,是游国章他们四人合谋杀了你哥哥,害了你全家。今天也是他们骗你们来,要暗害你们的!这些事都跟我风百年毫无关系呀。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他们,千万别杀我。我以后一定对你死心塌地,你也至少需要留下我们几个统领帮你呀!你真把我们杀光了,布衣军可就没人了呀!” 游国章心知张非铃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便很聪明的看向后面站着的老统领们,大呼求救:“三叔,四大爷,还有二舅,诸位老长辈,你们可都是我们的长辈和亲人呀。求求你们念我们血脉相连,也都是些无知晚辈,快救我们一命呀!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上了司马月的当了。我们现在知错了,求你们救救我们,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呀。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当统领了,我们一辈子给张家赎罪,诸位爷爷行行好,赶紧劝玉文收手吧!……” 见游国章向诸位老统领求饶,其他统领也纷纷跪地哭求起来。现场,唯有胡耳酉和张琮一言不发,冷着脸看着众人的行为。他们知道,老统领们或许会饶了他们,张非铃或许也能停手。但落凡这个活阎罗,是绝不可能放他们活命的。 而这些老统领眼见十大统领的哭得凄惨,又诚心地跪着求饶。他们心也开始软了下来。十大统领毕竟都是他们各族最优秀的子侄,也是他们的血亲后人。若真要全杀了,他们如何不痛惜。 有几名老统领不忍自己的后辈丧命,便走上前开始劝说张非铃道:“玉文呀。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先将他们抓起来。等日后一块儿公审,也算还大帅一个清白。不着急全杀了,咱们也需要他们暂时稳定布衣军。杀了可是要惹得南城大乱的呀……” 眼见有人开始求饶了,正犹豫的那些老统领也走上前一同劝说。他们的意见统一,全是先要把人捆起来,公审之后再行定夺。 而如今经历过磨难的张非铃,已经不在天真。她知道,若放走了风百年这些统领,这些统领的家族便会立马带着布衣军人马前来救援。到时候,落凡所有的努力便将全部白费。张家以前便是太心软,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她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不过,自己还要仰仗这些老统领替自己夺得布衣军大帅之位,暂时也不能得罪他们。于是,张非铃只能握紧手中钢刀,看向落凡寻求意见。 见张非铃的眼色,落凡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他当即抢过张非铃手中钢刀,看着地面那些还在不停求饶的歹毒小人,宛若阎王判死,暴瞪赤眸一喝:“你们去地狱里,找我义父求饶去吧!” 一声喝罢,落凡猛地动了身。见他仿若鬼影堂中几步穿梭,手中刀芒快似几道闪电划下,九颗头颅便齐刷刷滚地,血水霎时喷溅满堂! 第227章 巧夺帅位 意气风发,跑来十能大酒楼庆功的十大统领,被落凡一刀便全部送去了地狱报道。正在求情的老统领们全傻了眼。等反应过来,他们无不是面色恼火,围上去开始指责落凡。 面对众人的责难,落凡震声一大喝:“若有人杀光你们的全家,你们会放过他们活命吗?” 听此一喝,众人瞬间全部哑语。 落凡紧着又高声道:“害死恩主,杀死少主,你们有何脸面替他们求情!尔等听好,吾乃龙城东街县官落凡,也是张帅义子。若尔等日后,谁敢再叛张家!此等贼子便是你们日后的下场!” “活阎罗!” 听到落凡大名,众人心中惊呼。这几日天下早传遍了,龙城来了个活阎罗。只听说他是个天不怕,地不管的狠角色。如今亲眼见识了,才知传言不假。 落凡说罢,冲门外又一喝:“来人。将这些无头的尸体送到司马府上,请司马大人观赏。” 门外暗卫当即走了进来,将这些无头的尸体用麻袋装了,准备运到龙城。 众人闻言纷纷面露惊怕,把尸体送到司马府,这小子是要和司马月公开叫板呀!如此,岂不是要把布衣军往死路上推吗? 而落凡他正是要用这无头的尸体,引来司马月的大军围杀。如此,张非铃才有顺理成章当上大帅的借口。 紧接着,落凡便让张非铃领着一众老统领,来到南城中街的“帅主台”。准备集合老一辈的布衣军,一举拿下八十山的十万布衣军。 南城几十万人口,全是布衣军子弟和家人。而他们无论男女老少,自幼个个习武。一旦发生大战,他们也全是勇猛的战士。还有许多到了年纪或者因伤退下来的老布衣军,他们更是一支数量庞大且战斗经验丰富的后备部队。 主帅台上,巨大的铜钟很快便敲响。“咣,咣,咣”的巨响,像是晴天落下的惊雷,响彻整个南城内外。城中百姓们听到这久违的声音,便知布衣军发生了大事。全都撂下一切跑到了帅主台前。 不过半柱香时间,石砌的一丈高台前,聚集了二三十十万百姓。见他们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互相呼喊着左右亲朋邻里,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大家全是一样的满头雾水,谁也说不出个明白话来。 眼见百姓已经聚集差不多了,张非铃在一众老统领的簇拥下走上高台。台上先是由资格最老,名声最望的张天霸开了场。 见张天霸走了出来,南城百姓没有不认识这位老宗长的,纷纷安静了下来。 而张天霸冲四面拱了拱手,便声泪俱下的一众事先商议好的故事说了出来。先说了司马月如何残忍地谋害了张大帅一家的事,然后又讲了司马月如何笼络了布衣军的两位统领岑煌和游国章毒杀了其他八位统领。最后通知说,如今司马月正趁布衣军群龙无首,率领大军杀来,打算攻占南城。 张天霸情绪激动地把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不过,按照事先他们商议好的,并没有把十大统领全部背叛的事情说出来,而是选择让岑煌和游国章全承担了责任。 南城百姓家家崇敬张若虚的为人。而且他们虽是底层的百姓,却比那些将领和权贵更懂得感恩图报。几日前,听说张若虚被害,他们便义愤填膺,恨不得亲自杀到龙城报仇。 只是,那时候十大统领不发话,他们这些百姓势单力薄也成不了事。如今大家全聚在一起了,又将事情听了真切。便再也忍不了了,满场的咬牙跺脚,开始高声呼喊起来:“报仇!报仇!我们要杀进龙城,给张大帅报仇!……” 眼见百姓们情绪高涨,张天霸顺势将张非铃领到台前。 张非铃大哭着上前,也是冲四面百姓施礼。然后哭着将自己父亲和兄长的遭遇又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到布衣军如今内忧外患。如今,她作为张家唯一的后人,理当担负起保护南城的指责。号召大家立即集合起来,准备抵御外敌入侵。 情绪上的共通,加上生死关头的威胁,百姓们心中燃起的怒火,好似澎湃无敌的海啸,直将整个南城掀翻。而此时台上几十位老统领一同上前,拥护张非铃担当布衣军大帅之职。张非铃也不推辞,便以大帅的名义,命令启动最紧急的战事要求。家家户户凡是有力的,寻找自己往日的老统领,重回部队准备参战。 动议发出,大家纷纷跑回了家,穿上往日的铁甲,拿上熟悉的兵器。开始寻找自己的老领导,迅速集合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十五万大军已经自发组成了。 眼见召集的士兵足够多,张非铃便依照落凡的计策,先让几位张姓老统领带了三万人马,以保护的名义将十大统领的族人全部看管起来。然后,他们便领着剩下的十二万人直接向着八十山进军。 于此同时,二十几名暗卫和五大高手,先一步配合几十位布衣军老统领,带着十大统领的脑袋,先赶到了八十山。来到八十山十部军营,他们直接摆出十大统领的脑袋,要求将各部布衣军接管。 见到十大统领全部死了,山上的副统领也全都慌了。而他们听说张非铃竟然接任了大帅,更是迷惑和担忧。他们上午才合伙杀了张非铃,她怎么这么快就返魂了?这不仅返魂,还杀了十大统领当了大帅。如此若她真接管了布衣军,以后报复他们怎么办? 不过,落凡也早料到了。他让张非铃也提前写了赦免帅令,只要这些副统领能主动交出兵权,便不会追究他们往日的过错。 眼见山下涌来的十几万大军,而他们这些统领的家人又全在南城,他们已然没有反抗的可能。如此,在老一辈统领的威望胁迫下,他们很快便把兵权全部交出。有几个横了心要顽抗的,太平阁的高手便将他们当场杀了立威。 如此,等张非铃率领十二万大军,再次来到八十山,十部布衣军已经全部收入掌中。紧接着便是整肃军备,先将十大统领遗留下的心腹统领,全部送回南城软禁。然后命老统领们重新掌权。短短半日,南城和八十山便再也没有十大统领的势力了。 …… 于此同时,龙城司马府。 上午,司马月的探子来报,落凡和张非铃摔落悬崖被鳄鱼吃了。不出意料的喜讯,还是让司马月难得开心了半日。她心里打定主意,明日亲自出面,挑动风百年和游国章这敌对的两派互相厮杀。等布衣军杀得两败俱伤,她便坐收渔翁之力,直接将南城和八十山收为麾下。 可不等她美梦成真,司马府外忽来了一辆大车。很快,十具无头的尸体便整齐地摆放到了司马府大门前。而且对方还留了个大木牌,上面写着:无脑十大统领,敬请司马天卿一观。 听到看门的兵丁禀报,司马月急跑到门前一看。见到十大统领的尸体,她登时怒得鬓发飞扬,白衣飘煞。仰头怒喝一声:“落凡贼子!焉敢羞辱我!他不是死了,怎么又活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司马月气急败坏,更是大惑不解! 此时,她留在南城的探子正飞马赶到门前。 见到司马月,那打扮的好似寻常百姓的探子,直接单膝跪地,急禀道:“回禀家主!十大统领在十能酒楼不知如何全部被杀,而张非铃集合了南城的几十位布衣军老统领,在帅主台召集所有百姓,将罪名推到岑煌和游国章身上,并且说这二人是受了家主的命令。如今南城人人愤怒,张非铃顺利当上了布衣军的大帅。并且,她还集结了十几万老一辈的布衣军,正出发去八十山准备接受布衣军全部的十部人马。” 听此种骇人消息,司马月眼眸暴瞪成了白色,双拳握紧嘎吱脆响,暴怒一喝:“好你个落凡,好你个张非铃!果然好手段,好本事!敢和我司马月叫板,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跟我作对的下场。来人,发令通知我的五万护军,诧风原十二万铁骑,以及成王和风王的十几万大军,我要血洗南城八十山!” 第228章 巧计连环 司马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不能容忍自己身旁存在威胁,更不允许别人挑战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威信。她毫不犹豫,直接调集三十几万大军,杀去了南城八十山。 而落凡也早猜到司马月会来,甚至有点担心她不来。如果她不来的话,布衣军怎么能知道张非铃这个大帅的重要呢。得到司马月几路大军同时杀来的消息,落凡立刻让张非铃安排大军迎敌。 张非铃按照落凡交的话,命令诸位老统领各自带兵布阵,在八十山各处准备拦截司马月的大军。大军中刚才还在观望和疑惑的人,听说司马月真的杀来,这才开始紧张起来。在这要命的关头,谁还有心思争权夺利,只能听从张非铃的安排,开始跑到各自的岗位。将布衣军层层阵法铺开,准备接下来的厮杀。 而南城也立即敲响了敌人入侵的警钟,一时间风声鹤唳。城中男女老少全都扛着农具,跑到城墙上准备迎敌。若外面八十山挡不住司马月的大军,他们这里便是最后的一道防线。 …… 而龙城大街上,此时也是人流攒动,人喊马叫一片肃杀的喧腾。司马月的大军一动,城里四大家族便也要跟着动。他们很快便集合了自己的护军,和手下的帮派。几十万人马堵住了龙城几条街,帮助司马月稳压住龙城的局面。如果李本心敢出兵去救南城八十山,他们便会立刻攻入王宫。 后方有四大家族压阵,司马月便能安心地率军杀去八十山。而她先带着自己城中的五万护军,赶到了八十山北峡口。成王和风王的精锐则是从西面攻上山。至于她的十二万铁甲军,因为距离稍远,要晚大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来到北峡口,正是太阳将要昏黄的前奏。远观,前头青山叠嶂,鬼气森森,却是异常的安静。 司马月停止大军,仔细端详着前方的山岭。忽地仰天大声一叹:“啊!我又上当了。落凡此子,心计骇人呐!老天呀,既然你给了我司马月称霸天下的野心和机会,又何必再送来个落凡为难我呢。难道他真的是我命里的克星!” 一旁心腹护军大将罗拜,看他一身银家,黄眉英面,手持长枪,也是沙场熟能的豪雄。他见司马月停了大军,发出如此感慨。一脸的疑惑,开口问道:“元帅,为何不进攻了?现在布衣军群龙无首,正是一片混乱的时候。咱们若趁机杀过去,定能马到功成。” 司马月霜面重回了冷静,沉声道:“我刚才是被气糊涂了,现在才发现又上了落凡这狗贼的当了。布衣军生于山林,习于山林,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夜战和山林战。尤其是夜晚,他们的阵法更是诡异难挡。而且他们现在正仇恨我,必然是团结一心。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占尽了优势,我们如何能赢。” 罗拜觉得司马月说的有道理,思考一番,又说道:“那咱们不如先等到天亮再进攻。等一夜,他们的精神疲乏了,黑夜的优势也没有了。那时,凭借咱们装备的优势,应该能顺利攻上山。” 司马月摇头道:“不行。要知道,布衣军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习武出身。若咱们真大举进犯,他们必与我们殊死搏杀。到时候,我们即使能赢,怕也损失惨重。而落凡那贼子十分狡猾,若他趁机返回龙城,怕尹少正他们根本对付不了他。如此,若李本心再趁机对我们四大家族出手,我们岂不是满盘皆输。” 听到司马月的分析,罗拜恼面道:“这小子真是狡诈。他竟以一人之力,博杀十大统领,并且替张非铃真拿下了布衣军。这种奇谋诡计,确实令人忌惮。若李本心得了此子,咱们的大业可就又多了一重阻碍。” 司马月眼中寒毒,嚣狂道:“任他有些谋略,我也有百般本事对付。先通知各路大军退兵。看来,我必须先杀了这这落凡,才能再行大事!” 想明白一切,司马月便调转大军,回了龙城。 八十山峡口的探子见司马月大军撤退了,欣喜若狂跑回山上报信。一边飞跑,一边大喊道:“司马月退兵了!司马月退兵了,不用打仗啦!” 他开口一喊,后面严正以待的各部人马,也高兴地向后传话,喊道:“司马月退兵了!司马月退兵了,我们赢了……” 张非铃正眉头紧蹙地站在天武台前,望着远处山下焦急地等候消息。她毕竟第一次执掌大军,心里没有底气。也怕真的打起来,又要死伤无数百姓。 忽听山下喊来司马月退兵的消息,她也终于放松笑了出来。回头看向身旁一脸淡定的落凡,深深地作揖,佩服道:“落凡,果真料事如神。司马月她果然走到山口,便退兵了。玉文如今对你,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此时,落凡清秀的面庞也是满带了爽朗的笑,看张非铃笑道:“哎,玉文,客气了。我只是知晓司马月的人性而已,她这种人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她是绝不会做的。现在布衣军已经完全属于你了。接下来,如何把这支军队牢牢掌握,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张非铃有些担忧说道:“义兄。虽然我一时掌管了布衣军,但我毕竟是女子。而且我既没有高强的武艺,也没有带兵的经验。义兄能否留在八十山,替我多多筹划?” 落凡笑着鼓励道:“这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我会在八十山多待几日,帮你把这里的情况理顺。再传授你一些带兵的经验,保你能坐稳大帅的位置。” 听到此话,张非铃喜道:“如此,那便多谢义兄了。” 落凡点点头,又接着说道:“现在,你已经是布衣军的大帅,但你还缺少一个靠山。你立刻去写一份书信,上表天都王李本心。信里表面自己已是布衣军的大帅了,你愿意效仿你父亲归顺天都王朝。信里要言辞恳切、感情真挚。如此李本心看了必然高兴,他会亲自派人来向你表示感谢。若天都王也承认了你的帅位,那些心里还不服气你的,也便没了想法。” 听到要再次归顺李本心,张非铃眉头不悦,怒口道:“李本心,他不配我张家再辅佐他!我父亲为了辅佐他,导致一门惨死,他竟冷眼旁观。若非义兄你当街救下我,怕如今我还在尹少正魔爪下生不如死。让我服从他,我绝不答应!” 见到张非铃如此态度,落凡严肃问道:“玉文,你觉得布衣军的未来在哪里?我太平阁的未来在哪里?” 张非铃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愣住。认真地想了想,看着落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你的野心估计不比司马月小吧?” 张非铃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危险的问题。说完话,她也是小心地观察着落凡的神色,想看他如何作答。 却见落凡负手而战,仰面看向远方,认真说道:“当然。司马月的野心无非是权势,她所求的最大也便是当天下之主。而我的目标,要比她更大千倍、万倍。我的目标是要灭了黑白两道,灭了天下诸王,灭了这颠倒是非的世道!司马月阻拦我,我灭他!李本心阻拦我,我也灭他!我所求的和你父亲一样,未来的世道一定是正义主导,绝不会再给十大统领和司马月这种恶徒嚣张的机会!” 张非铃听得惊愕。落凡的声音不大,但好像蕴含了无穷的力量,在山中掀起一股浩然磅礴的正气,把天地瞬间辟开了金光!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落凡有勇气搏斗尹少正,为何有胆量对抗司马月,为何面对困难和挫折,他总是那么的智慧和自信。一个身怀光明信仰的人,他自然毫无畏惧,无所不能! 第229章 三策杀机 张非铃再次鞠躬,佩服道:“落凡,真仁义无双也。我愿意做你成就大事的一把薪火,帮你把这天下照亮。” 落凡微笑道:“每一个站在正义这面的人,都是我们要团结的对象。只要正义之士能一同发力,黑暗势力自然不堪一击。如今,你在布衣军尚未站稳脚,尚需李本心这个天都王的扶持。你还是写信给他,主动投靠吧。” 张非铃答应道:“好!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义兄说得对。做大事的人,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这便去给他写信。” 说罢,张非铃便走去天英殿中,给李本心写信。 见张非铃离开,罗丫从远处走来。俏面清冷道:“我看,张非铃是看上你了。想不到,野小子也有人喜欢。” 落凡挠了挠头,笑着敷衍道:“她这是感激。谁帮她做了这么多事,她能不喜欢呀。师妹,你派个暗卫去找福奇,让他送一个谋士来。张非铃毕竟是个女儿家,不懂带兵打仗,以后得有个老师辅佐她。” 罗丫“嗯”了一声,又问道:“那要不要在布衣军安插自己的人,现在布衣军正缺少将领,想安插几个自己人也很简单。万一张非铃日后变心,你也能控住她。” 落凡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用人不疑。我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若她还能背叛我,那我也是无话可说了。不过,我会让皇甫天荣来跟张非铃攀攀亲,他救过张非铃,人缘也广,日后由他替我多盯着这里。如今,布衣军咱们已经拿下了,福城的事也要跟着完成。我已派人通知了暗阁,明日宇文昭便会借故带人去福城。师妹,你现在便带钟凤雪和命千叟去福城汇合皇甫天荣,明日上午你们便动手除了这二王。” 罗丫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这累一天了,也不让我休息,又让我跑去替你做事。等你以后当上天都王,可别忘了封我个王当当。” 落凡笑道:“你怎么骂人呢。我才不当这没人喜欢的天都王。” …… 司马月回到府中,尹少正、寇凌、乔八方已经等在了大堂。 远远的,尹少正便气冲冲地迎上来,语气满是不悦地质问道:“司马月,怎么会回事呀?不是说好了,要出兵灭了布衣军。你怎么突然撤兵了呢?” 司马月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回堂中坐下。 几人也回到堂中落座,尹少正仍是一脸的不甘心,第一个开口问道:“司马天卿,你倒是给个话呀。为什么撤兵呀?我们可是杀了张非铃全家,如今她当了布衣军大帅,她能跟咱们善罢甘休吗?万一她再投靠了李本心,那咱们可就被动了呀。我说,你兵马都出城了,干嘛又回来了呀?” 其他两位天卿也是一样的迷惑。按照司马月雷厉风行的个性,她不该无功而返呀? 见三人一副命令、指责的态度,司马月气得一拍桌,喝道:“你们当打仗是过家家呢,不要命的杀过去就行了吗?现在,八十山几十万人同仇敌忾,天又已经黑了,在他们的地盘,我这仗能怎么打?再说了,我在前头打仗,还担心后面的你们压不住阵。万一给了李本心机会,直接抄了我们四大家族后路。到时候,我们岂不是死路一条。” 尹少正今日倒是又硬气了起来,也一拍桌喝道:“他李本心敢!我们城内几十万人,加上各地诸王和黑白两道的支持。他若敢对我们四大家族动手,怕他李本心的脑袋也保不住。” 司马月冷眼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敢杀我们。但若他借机夺了我们在龙城的兵权,我们岂不也是自断手足。别忘了,那夜徐冉八千人就把你近十万人杀得七零八落。若李本心真动手,把你们各家的护军全铲除了。以后,你们拿什么再跟李本心叫板。” 此时,寇凌黑胖的脸也显出一副沉思,抚须缓缓说道:“司马天卿考虑的甚是。布衣军目前对我们还算不上很大的威胁。何况张非铃又是个女子,她也不敢直接跟我们动手。真要消灭他们,慢慢寻找时机便是。只是,这个落凡太诡诈了。若再留他几日,恐怕龙城真要翻了天了。不知道,司马大人有何良策?” 司马月皱眉道:“我也如此想法。我打算先集中精力,杀了这个落凡。然后便纠结诸王和黑白两道数百大军,直接废了李本心在龙城的军权。等他没了军权,什么布衣军、萧王廖之化、铁掌门之类,我们便能一一斩草除根。到时候,龙城内外只剩下咱们的兵马,咱们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听到司马月这番精辟的谋划,三人脸上总算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来。 乔八方得意地点头,笑赞道:“不愧是司马大人。有你这番话,我们也便放心了。不错,咱们先杀了落凡,再夺李本心的军权,最后再剿灭布衣军之流。如此功成后,天都王朝便真正属于我们四大家族了。到时候,看谁还敢对我们说一个不字。什么宇文昭、李九斗,全让他们跪在我们面前求饶。” 尹少正也喜得龇牙,仰面笑道:“司马天卿果然是手段高明。刚才我急躁啦。不过,我听说这个落凡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他逃跑的手段却是天下无双。而且他周围还总有几大高手保护。不知司马大人如何杀他,若有我们效劳的地方,但说无妨。” 司马月哼哼阴冷道:“我有三策。第一策,找黑道第二杀手冯来江杀他。冯来江杀人的本事,可以说是天下无双,便是遇到宇文澜这样的高手,他也有七成胜算。请他来对付一个落凡自然没有问题。若冯来江失手,我还有第二策。派人去请仙人链湾岛七岛主阴阳煞主旷世元。落凡曾杀了他的儿子夜追风。若他知道了消息,必然赶来杀了落凡。仙人链湾岛七位岛主,江湖人称‘活地仙’,他们的实力就不用我说了吧。若如此这个落凡还能活下来,那我便出第三策。这个落凡曾经杀了不少黑白两道的大人物,甚至武王独子霍八风的死也和他有关。只要我们纠结诸王和黑白两道的百万大军,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有此三策,我倒要看看,他这个活阎罗如何逃生。” 尹少正三人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乔八方枯白脸,弯着背,三十几岁人,总是老透了的气质。听到司马月三策如此绝妙,他那阴贽面庞更多了丑恶的笑来,跟着赞道:“嘿嘿。司马大人这三策,哪一策都是神来之笔。杀一个小小落凡,竟然要动用这么多江湖大人物。若他真能活下去,那也真是天下奇闻了。既然司马大人安排的如此周道,那咱们也放心了。若需要联合黑白两道的人马,直接跟我打招呼便是。我‘阴阳天师’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尹少正那小人毒面也一副认真的表情,出声助力道:“我也是一样。若司马大人需要集合诸王大军,跟我说一声。我一句话,三十六城的诸王便能率领百万大军杀来。只要咱们四大家族一致对外,就没有我们办不成的事。” 几人一番勾结后,便又各自归家。只等过几日,传来落凡被杀的好消息。 而满心懊恼的司马月则是回到自己卧房,再次走进她那少为人知的密室中。 密室分为两层,地上一层,地下一层,四面由精美的大理石打造。地上那一层一间宽阔,正首朝南,有一面金色窗户。窗外正对花园树景。早上,阳光也正能照射进来,也能听到鸟鸣清脆,盎然的生机全能投进来。 而在那金色窗户下,有一白玉石台,台上赫然一具白骨。在白骨边,还有一瓶常开鲜活的花束。 第230章 司马月的过去 这玉台上躺着的白骨,正是司马月的丈夫凌昭同的躯体。 人活在世上,总会莫名多了很多身份。比如好人、坏人,丈夫、妻子,上司、下属,和尚、道士等等。这些身份并非天生长在身上的,随时可能转变。而身份的转变,往往也预示着命运的变化。司马月的命运,便是从她丈夫死的那一刻开始了剧变。 十五年前,天都王李意龙权势正盛。那时朝中最受宠信的内府元帅,乃是他的结拜兄弟“千机王”白若初。李意龙当初能当上天都王,白若初的功劳当属第一位。更兼他二人脾气相投,互为知己。如此,当时白家才是天都王朝排在第一位的豪门,也是唯一能和四大家族分庭抗礼的存在。 白家本是南方机关世家,主要经营兵器、盾牌、甲胄、暗器等等装备。江湖大帮整日打打杀杀,对这些东西的需求很多。故而白家在南方黑白两道,也算是鼎鼎大名的存在。产业也是分布甚广,遍布大江南北。 而白家的家主白若初,善于奇门阵法,更精通机关之术。他年轻时,在江湖中便有“千机公子”的美名。而他后来便无意中结识了流落民间的皇子李意龙。那时,二人一个是家世显赫,才华出众的豪门子弟。另一个是身世不凡,颇有野心的皇族遗脉。 二人一见如故,更互为知己。后来,白若初便倾尽全力替李意龙筹划大事。经过二十几年的血雨腥风,李意龙最终回到龙城,成为了天都王朝之主。而后,白家的势力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如日中天。 而李意龙当上天都王后,便将王朝大军军备的打造、三十六城的城务、王宫的扩建,等等相关大工程全给了白家。而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司马家天兵司的职责。如此,两家便常有冲突。 那时,司马家的家主是司马月的父亲司马厉。他为人低调,性格温和,不善于人争执。加上那时四大家族也并非一心,如此朝堂内外,司马家备受各大豪门的欺压。 到后来,白若初更是直接对司马家下了死手。他先给司马家栽赃,说他们家暗中打造军备,意图谋反。然后得了李意龙的准许,直接将司马府抄家,并把司马家所有人都下了大牢。在大牢里,白若初又命人故意用酷刑折磨死了司马厉,司马月的丈夫凌昭同也被打成中重伤。 司马月那时还只是个妇人,也并不懂朝中大事。不过好在为人机警,见司马家遭受大军围困,她便一人逃出了家门。后来,她跪请了藜道远和其他三大家族出手搭救。如此,司马家才得了一条生路。 之后,司马月便着急带着重伤垂死的丈夫前往毒王谷求医。可惜,她刚到毒王谷半日,不等毒王百里秋将她的丈夫治好。江湖五大毒宗便联手逼杀毒王谷而来。 当时情况危急,百里秋让自己的女儿百里灵灵带着司马月夫妻一同藏进了地穴。等风波停息,他们走出地穴时,却发现毒王谷已经被屠杀干净。连毒王百里秋也惨死。没有了毒王的医治,凌昭同半日也便病死了。 而正当司马月和百里灵灵同时沉浸在丧失亲人的悲痛时,毒王谷又先后来了两个重伤求医的人。这两人都是心肠歹毒的大恶人,且武功极为高强。 第一个恶人来的时候,他眼见毒王谷毁了,便要杀了百里灵灵和司马月泄愤。百里灵灵便假装自己会医术,暗里却用毒药把那人给毒死了。 可那人刚死,第二个恶人又来了。而这个恶人更为狡诈,他每次吃百里灵灵给的药,都要命令司马月先尝。司马月那时一心求死,又为了救百里灵灵。便让她把一对同命蛊当成丹药,让二人同时吃下。 而这同命蛊乃是毒王百里秋亲自养出的毒虫。一旦双方吃下,便两命连成一命,且不能分离超过百里路,不然必定毒发身亡。那恶人知道上当了,也没有办法再杀司马月。 而司马月又以自杀要挟,让他放走了百里灵灵。之后,那个大恶人为了自己不死,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保护司马月。最终,他渐渐成了司马月最得力的助手。而这个大恶人,便是如今跟随司马月左右的那个银面刀客。 随着时间的流失,司马月从亡夫的悲伤中渐渐挣脱,但她心里的恨意却与日俱增。她恨毒了天都王朝,恨毒了天下帮派的斗争。她发誓要用尽一切手段报复这世间,她要成为站在这世界最顶点的那一个人。 而之后,在银面刀客的帮助下,司马月顺利当上了司马家家主。并且开始展现自己过人的权谋和手段。她一面收罗天下奇珍和美女讨好李意龙,一面暗中联合四大家族对付白家。 而后,经过两年时间的筹划,司马月联合四大家族和几位同样与白家不和的藩王,突然发难,直接以谋逆的罪名将白家满门屠尽。 等白家被杀光了,李意龙才得到消息,他自然也是惊怕。可那时,四大家族和诸王的联盟已经形成,他也没有办法出手铲除。加上,司马月又将白家得到的巨额财富全部献了出来讨好。李意龙便不再多想,继续沉迷在他的享乐之中。 而尝到了权利滋味的司马月,她的野心也渐渐膨胀。对外她笼络诸王和天下黑白两道,对内她不断削弱天都王的权势。在她的筹划下,四大家族渐渐将天都王的势力架空。她也渐渐长为龙城人人惧怕的土龙皇。 自从被推举为四大家族之首,司马月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失败的滋味了。可落凡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久违的压力和恐惧,再次袭上心头。这种无力感,让她心里涌起滔天的恨意和恼火。 跪在丈夫的尸骨前,司马月掏出匕首,狠心的扎入自己胸前。她便是要用这种痛苦,牢牢记住司马家曾经遭受的屈辱,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残忍的对付自己的敌人。 正当她跪着给自己施加刑罚的时候。黑斗篷银面刀客,悄然无声的走了来。 见司马月又在自残,银面刀客冷笑道:“怎么了,那个落凡刺激到你了?不至于吧,小小布衣军你何必放在心上。” 司马月收起匕首,怒眸沉语道:“我大意了。这个落凡确实比我聪明,手段也比我更为高明。他必须死!” 银面刀客点头道:“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要找冯来江来杀他,为什么不让我去动手呢?” 司马月冷道:“你的刺杀之术,确实天下无敌。但追人的本事却很一般。落凡最大的优点,便是聪明和能跑。若你杀他不能成功,那便打草惊蛇了。况且,通过最近的事,我发现我的身边也正缺少落凡手下的那种绝顶高手。正因为有这些高手,他才总能转败为胜。我打算要收服几个江湖绝顶高手,冯来江便是我第一个目标。” 听到司马月要再找绝顶高手,银面刀客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语气不悦地哼道:“哼!这个落凡确实开了你的眼界。看来,我给你培养的人,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不过,达到冯来江这种境界的高手,权势金钱什么的,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想让他为你所用,几乎不可能。” 司马月自负一哼:“那个落凡无权无势,他都能招揽那么多高手。难道我司马月会比他差。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缺点,也一定能为我所用。今夜,你我便赶往天海圣魔山。我要亲自收服冯来江。” 打定主意,司马月和银面刀客二人,各覆黑斗篷,星夜飞马离开龙城。直奔一千里外东华城天海圣魔山。 第231章 福城杀二王 另外一面,王宫政和大殿内。十几位将军的重重护卫下,李本心和内府一众官员,正焦急地等候外面的消息。天色将黑,宇文昭跑进大殿,禀告说司马月撤兵了,众人这才安下心来。 李本心放心地坐稳了宝座,脸上也露出放松的笑来。看向殿中最前头站着的文相武三文,夸赞道:“文相果然聪明绝顶,料事如神。想不到,果如您所料,这一场仗果真没有打起来。” 殿中其他大臣,也是满面佩服地冲武三文拱手称赞。 武三文向众人拱手还礼,谦逊地说道:“不是我聪明。是这个落凡聪明。老夫平生没有佩服过谁,但这落凡真是神鬼奇谋,让人不得不佩服。他来到龙城第一日,便敢和尹少正当街叫板,更杀得龙城人仰马翻。如今又单枪匹马独闯布衣军,斩杀十大统领,扶持张非铃当了布衣军大帅。若他日后不为司马月暗害,必定前程无量呀。” 听此话,众人全都认可地点着头。 李九斗同样的感叹,咂摸着说道:“这小子是有点邪门。直接杀了十大统领,还嫁祸给司马月,趁势便帮张非铃拿了布衣军的兵权。这样的大胆的计谋,光是听说也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呀。他若能加入到咱们内府来,说不定真能压住四大家族的嚣张气焰呢?” 众人一致点头赞同。 天卿府天卿旬曦疆,这个威猛的大汉,粗眉也高兴地挑了起来,掐着腰虎声附和道:“李前辈说得对。我们内府就缺落凡这样一个既聪明,胆子又够大,还敢和司马月叫板的人。而且他也是天都王朝的捕官,咱们应该趁早把他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如此,以后朝堂上看四大家族,谁还敢跟咱们叫板。” 众人听得兴奋,一旁天卿府二品神捕俞开天,这铁枪门的门主小老头,也是捋着花白小胡子,笑着调侃道:“是呀,如今这活阎罗的大名,谁人不知。甭管你什么尹少正、司马月,只要犯在他手里,他能把你家给抄了。这样的人要是拉了过来,绝对是条,不,是把好刀。对,是把好刀。” 俞开天本来想说“绝对是条好狗,让咬谁咬谁!”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咽了口回去。 众人听出话音,全都哈哈一乐。李九斗紧着俞开天的话茬,笑道:“对,是把好刀。而且,他是张若虚的义子,也是张非铃的救命恩人。若把他拉过来,那不等于把布衣军也重新拉了回来嘛。这对咱们可是一本万利呀。” 众人又是连着点头,互相笑着盘算起来。 众人一样的看法,李本心看在眼里。只是,他的眉头始终略有些舒展不开。 前番张若虚被害,张非铃当街受辱,他这个天都王并没有出力帮忙。如今,人家凭自己的本事重新夺了权、掌了势。自己这个时候再跑去拉拢,脸面上似乎不太好看。而且,这落凡已经得罪了司马月,万一自己把他收入麾下,司马月集合大军要闹事怎么办? 在场只有武三文和宇文昭看出了李本心的心思。武三文心中不由得叹息,这李本心做事总是前怕狼、后怕虎,让这种毫无担当的人当王,也真是天下大不幸。 宇文昭看出李本心的为难,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得缓一缓。虽然布衣军归了张非铃,但她能否归顺还未可知。而如今这个落凡已然和四大家族势同水火,咱们此时把他拉过来,不等于直接和四大家族宣战吗?到时候,若四大家族联合内外造反,对咱们必然不是好事。” 众人一听,全收了笑脸,觉得宇文昭此言有理。 李本心点头道:“宇文昭的话,正是我想说的。如今布衣军只是归了张非铃,咱们和四大家族实力上的差距并没有缩小。这个落凡还是不要着急招揽的好。” 听李本心此话,众人再次沉了面,为难了起来。他们也才想起来,张非铃可不是张若虚。真论起来,她怕还要恨李本心吧!如此这么一想,似乎局面对他们更差了。 见众人全又垂头丧气起来,宇文昭劝慰道:“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布衣军和四大家族是有死仇的。张非铃肯定也怕四大家族再次围攻八十山。所以,她的布衣军应该还是要站在我们这边的。还有,今日下午,五柳客栈薛大人已经传信来了。谢旭和赵雪的伤势已无大碍,他们明日便到龙城。他们师徒和张非铃的关系都很好,可以让他们先去接触一下布衣军。” 众人一听又全露出了笑脸来。想不到,宇文昭这粗犷的大汉,近日来总是妙语连连,好像突然变聪明了。 武三文也笑着附和道:“宇文元帅说得不错。我们怎么把薛相给忘了。有他在,布衣军肯定能归顺。而且,薛相还有剑关姬家当后盾。他的徒弟赵雪,又是天下银帮帮主侯令天的姐姐。有他们的加入,咱们内府的实力也算提高不少。” 李本心欣喜道:“不错,不错。而且,我听说姬诚也要亲自来龙城。加上谢旭、赵雪这几位武林英雄,咱们王朝也算多了几员虎将呀。” 一众人正说得高兴,忽然王宫看门将军跑了来,禀道:“报!布衣军大帅张非铃,送来书信一封,请天都王请启。” 闻言,众人满是疑惑,正说着布衣军,张非铃就送信来了?这也太巧了。不由得疑惑,她这信里会写些什么呢? 众人窃窃私语,大多是怕张非铃新掌大权,或许心怀怨恨,写信找李本心示威来了。 李本心也是皱了眉,将信将疑地把信拿在手里。他也怕张非铃这封信是来指责他忘恩负义,冷落张家人情的。如此当着众官的面,他必然下不来台。可当他打开信,看到抬头写着:“启奏天都王我主”这几个字时,他便放心了。 张非铃信中还认自己为主,说明她并不怨恨自己。而当看完信,李本心更觉得浑身舒畅,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来。 让人将信传给众人阅览,他便开心笑道:“想不到,张非铃如此大义。她新掌布衣军,便亲自写信投诚。还要继续和四大家族抗争到底。不愧是张相的女儿,巾帼英雄,令人佩服。” 众人传看了一遍信,也是高兴了起来。 李九斗急忙拱手,吹捧道:“这都是天都王德厚昭昭,以诚待人的缘故呀。张非铃如今再率布衣军归附,咱们内府又多一大助力。如此,平定朝堂内外,指日可待了。” 文相武三文也佩服道:“张家一门忠烈,更是正直无私的豪杰。张非铃能有这份胸襟,着实令人钦佩。既然她已经是大帅,又率众投诚,不知王如何安排她的官职?” 李本心低头想了想,便道:“张非铃刚任布衣军大帅,还需留在军中稳定人心。我看这样吧,先封她为世袭仁义侯。并且为南城大元帅,领一品衔。和前番一样,军队由她自给自足,随时听召。” 众人李本心如此安排,纷纷躬身施礼,喊道:“天都王恩泽深厚,吾等誓死报效王朝。” 一众商议完了大事,便全开心地笑着离开了王宫。 龙城西南百里,便是福城地界。地处平原,四面交通发达。东方毗邻天城,南方直通荒城,北方扼住寒城凌王的要道,西方更与八十山和龙城接壤。地界不大但位置却很紧要,故而一直由两位王驻守。一位是风王,一位是成王。 第一代风王于世坤和成王萧磊,他人本是结拜兄弟,也是跟随李意龙打天下的心腹。李意龙登基之后,便把他二人安放在福城,作为自己挟控南北的重要力量。 十年前,二王先后离世,王位便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也便是如今的风王于大海和成王萧和。 第232章 “美人计” 于家和萧家本也都是江湖名门,一个是白道天相派,一个是黑道霜花门。 于家擅长的是“龙象降神功”,传闻此功传自上古佛门。修此功法大成者,不仅拥有无穷的神力,更能成就金刚不坏的躯体。只是此功法要修到极致,修炼者必须是纯阳之体,且要心智坚定,日日苦修。 人在凡尘,财色名利处处使人留恋,自然难成金刚。白相门传了几十代也没有一个能将“龙象降神功”修大成的。 而萧家本为霜花门,绝学“十三路穿魂枪”。出枪如同神来鬼去,更有群星降落、千万点霜芒遍空的奇景。于战场中厮杀,此枪收魂无声,千军难挡锋锐。 风王和成王作为李意龙的心腹,本是他王位最坚固的后盾。可惜,人事变迁,最坚固的堡垒也总有崩塌的一日。甚至那崩塌的土石,还能砸伤自己。 自于大海和萧和继位后,在司马月和四大家族的重利引诱下,二人早不再支持天都王。而且,二王还和司马月结成了兄妹和姻亲。如今,只要司马月一句话,二王便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落凡知道,要想对付司马月,这二王必须先除掉。所以他在一年前他便已经定下了除二王的计划。而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正是皇甫天荣。 翌日清晨。 福城最富贵的天福大街,新开业的一品楼。皇甫天荣领着自己的老仆,匆匆离开。然后便快马赶到城外成王的府邸,亲自去他喝酒。而另外一位风王,他则是便派了家丁拿了名帖去请。 来到成王府外,王府的老管家卢良,正穿一身蓝色锦袍,站着门前弯腰压腿,一副无聊的模样。 他见皇甫天荣骑马来了,忙走上前,笑着拱手招呼道:“呦,皇甫二少爷来了。您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呀?” 皇甫天荣跳下马,潇洒地打开玉扇,满是高兴地笑道:“卢管家,我这不是找你们成王有喜事。不知道,成王现在方不方便见我?” 卢良这一年也没少得皇甫天荣的银子,自然也要说几句好听的。他忙笑着回道:“您这话说的,您跟咱们王爷什么关系。王爷便是不见天都王,也得亲自见您呀。不过赶巧了,昨日司马天卿让王爷出兵去了八十山。回来时天已经晚了,王爷便在福城的百花别苑住下了。您知道,王爷有规矩,只要到了百花别苑,谁也不敢打扰。您要见他,估计得等几天了!” 听卢良这话,皇甫天荣心中哎呦一声!心呼倒霉。 昨天,罗丫还让自己确认二王是不是在家,自己懒得核实,想不到这成王真的不在家。而这百花别苑是成王的安乐窝,据说里面有酒池肉林、美女成群。成王每次只要一去,至少待三五日,除非天塌不然他绝不会出门半步。 如今成王不在,光一个风王,这杀二王的计策也行不通呀。可落凡说了,必须今日杀了二王,不能给司马月反应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今天,怕有变数。再说了,风王那边已经通知了,如今箭在弦上也不能不发呀。 皇甫天然正急地胡乱摇着扇子,皱紧眉头为难。此时,府中忽然走来几名身着金甲,手持弓箭的小将军。皇甫天荣抬眼一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成王的四个儿子。心中一盘算:这老子不在,把儿子弄过去应该也行吧。反正只要二王能杀起来就行。 皇甫天荣正盘算着,那四个小将军远远也见到了他。 成王长子萧锋泰,抬手喊道:“哎!皇甫兄,你怎么来了?” 皇甫天荣拿了主意,脸上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走上前冲萧锋泰几人拱手,先是笑着问道:“哎呀!各位小将军起得早呀。不知这一大早都要干嘛去呀?” 萧锋泰提起手中宝弓,一笑道:“咱们兄弟四个打算上午去林子里转转,打些山猪野鸡什么的,回来烤肉吃。皇甫兄平日尽和我父王一块玩乐,不如今日也和我们几个一块去显显身手如何?” 皇甫天荣装出一脸为难,连忙摆手推辞:“哎呦喂,可不敢。你们是将门虎子,骑马打猎自然都是好手。我只是一介商贾子弟,可没这本事。本来我是有件大喜事来找你们父王帮忙,不想他去了百花别苑了。那我也只好改日再来叨扰。” 萧锋泰兄弟四个一听,有大喜事?也是来了好奇心。 成王二儿子,萧锦赫笑道:“哎,皇甫天荣,什么大喜事还非要找我父王帮忙。我们几个好歹也是小王爷,在福城这地界还没有谁敢不给我们面子的。你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不也一样吗?” 皇甫天荣笑着道:“哦,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昨日福城一品楼来了一位绝世美女,那可真是国色天香,倾国佳人呀。说她是天降的仙子,也不算过分。想我皇甫天然也算是走遍大江南北,以前那些什么花魁、绣娘,也看了几百上千了。可跟这位一比,简直是粗妇丑怪,不值一提。我昨日匆匆一瞥,便思念的一夜无眠,下定决心要把她娶回家当个小妾。可又怕父亲责怪,我这不便想着让成王和风王给我做个媒人,如此我父亲也不好反对不是。” 几人一听绝色美女,还一夜无眠?能让皇甫天荣这个豪门子弟想成这样,还非要娶回家去,这美女得美成什么样?萧家这四兄弟跟他们父亲真本事没学多少,但这花红柳绿的场所倒是不少去。听到此种好事,打猎的兴致立刻没了,全想着要看美人。 萧锋泰咂了咂舌,笑道:“能让皇甫兄夸成这样,看来这美女是不一般。既然我父亲不在,那就让咱们兄弟几个替你去长长眼。若真如你吹得那般好,我们便替你跟父亲亲说说,保证让他给你做这个大媒人。” 其他三个兄弟也是一样口吻,兴奋地嚷嚷着要去看美人。 皇甫天荣见状欣喜,拱手笑道:“那就有劳几位小王爷替我长长眼了。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到时候真觉得漂亮,你们可不能跟我抢!” 萧锋泰一拍皇甫天然的肩膀,嘲笑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什么样的美女我们没见过,我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对不起兄弟你呢。放心吧,走了,走了。” 一众人当即翻身上马,齐齐赶往福城一品楼。 福城一品楼外,命千叟此时穿了一身金色绸缎的袍子,带着一个蓝色嵌玉的方帽子,打扮的像是一个富商站着。看他那驼背弯腰的模样,一脸猥琐精明的笑容,不用装也是个贪财的势利鬼。而一旁打扮成小厮的杜户儿,一身篮布衫,头戴灰布圆帽,还是一脸的稚嫩。 远远见皇甫天荣和几名小将军骑马来了。命千叟回头看杜户儿,疑问道:“不是说,来的是成王和风王,怎么来了几个年轻人呀?皇甫天荣这是搞的什么鬼。” 杜户儿摇头道:“不知道,见机行事吧。” 四个小将军带了几十名护卫,和皇甫天荣很快便落马一品楼前。 命千叟赶忙走上前,招呼道:“哎哟哟,几位贵客来了,小店新开张,便来了这么多贵客,真是荣幸之至。小老儿给诸位施礼了,施礼了。” 皇甫天荣抢先开口道:“哎,老财头,这几位可都是成王府的小王爷,也是福城的大人物。你可眼睛放亮点招待,照顾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钱,照顾不好我可砸你的店。” 命千叟一听明白了,皇甫天荣这是没请到老子,把儿子弄来了。心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皇甫天荣还真是没个谱。儿子就儿子吧,反正场子都铺开了,计划也不能耽搁。 命千叟当即上前,又给几个小王爷拱手施礼:“哎,原来是小王爷嫁到。施礼,施礼。” 萧锋泰一瞧命千叟那老模样,皱了脑门,满是嫌恶道:“这老头怎么长这么丑?你这楼里当真有美女?” 第233章 假义气 听萧锋泰嫌弃自己丑,命千叟心里也是来气。心说,老子一会儿弄死你,让你嘴贱。 心里不高兴,脸上却笑得灿烂,回话道:“呦,小王爷,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店里的绮云姑娘,那可是海中仙岛出来的绝世美女。只要是男人,看上一眼保准一辈子也忘不掉。若非如此,我怎么敢花费全部身家,盘下这一品楼呢。当然我这空说,您也未必信。小王爷楼中请吧。” 萧锋泰高冷一哼:“还算是句人话。那咱们便进去看看吧。看这让皇甫兄朝思暮想的仙岛美女,究竟是何等人物。” 一众人欢笑着进楼。 进入楼中,各处锦绣富丽,处处精致奢华。他们以前也常来一品楼,发现如今的装潢可比前番阔气了不少。只是,以前楼里那些打扮俏丽的花衣姑娘,和满堂嬉闹的浑客如今却都不见了。 萧锋泰疑问道:“这楼里怎么改了陈设了?以前那些伺候人的姑娘呢?” 皇甫天荣一旁笑道:“哦,小王爷,你还不知。以前的老板把这一品楼盘给了这老财头。他这一品楼重新装潢,昨日才刚开门,楼里的姑娘也还没来呢。而且我昨日已经把这全包下了,不允许其他客人进来。我这不是怕其他大人物也看上了绮云姑娘,要跟我抢嘛!” 萧锋泰哈哈一笑,说道:“高!好手段。想不到,皇甫兄还真是个情种,为了个女人,把人家整个青楼都包下了。我辈佩服。那咱们也都坐下吧。掌柜的赶紧把你们这最好的茶端来,再请出那什么绮云姑娘,让大家瞧瞧吧。” 命千叟一旁躬着身子站着,听到吩咐却没有动身,开口笑道:“小王爷,要看人可以。可咱这楼里有新规矩,若要绮云姑娘出场,要一千两银子。” 四位小王爷还有他们带来的护卫,全听瞪了眼。 二小王爷萧锦赫一拍桌,瞪眼喝骂道:“老东西,你是喝多了没醒过脑子,还是故意想讹诈我们兄弟几个呢?一千两看一次人,你真当她是仙女下凡呢!” 命千叟吓一哆嗦,委屈着脸,解释道:“哎呦喂,小王爷误会呀。为了请来绮云姑娘,我可是花了重金。加上盘下这一品楼,小老儿的十几万身家可全花光了。我这还指望着靠她回本呢!” 四小王爷,年仅十六岁的萧登旺,见他少面也冷煞,跟着他的哥哥后面骂道:“老不死的,你自己开楼花钱多,管我们什么事。看一眼就一千两,那要是摸一下,不得一万两。你家的姑娘是仙王母呀,看一眼能成仙怎么的?” 其他人也是一样气愤地拍桌。皇甫天荣站起身,跟着斥喝道:“老财头,你这不懂事的老东西!敢向小王爷要钱,瞎了你的狗眼。赶紧让绮云姑娘出来,今日所有的花销全记在我账上,伺候好了几位小王爷,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命千叟这才一脸惶恐地小跑上了楼喊人。而皇甫天荣则陪同四位小王爷,堂中继续喝茶谈笑。 命千叟来到二楼,罗丫走上前来,问道:“怎么回事?来的怎么不是成王萧和?” 命千叟白眼气道:“皇甫天荣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搞得,没把成王请来。不过,我看他的意思,是要用成王的这几个儿子成事。你说,咱们是继续计划,还是先拖延一日?” 罗丫眉头皱了一皱,说道:“还是按计划继续执行吧。这几个小王爷我看也不是好东西,或许比他们老子更容易上当。你去叫黑罗刹上台吧。” 命千叟嘿嘿一笑,走到钟凤雪的房间,敲响房门笑着说道:“绮云娘,该你表演了。” …… 楼下几人正在吃茶,互相开着玩笑。 萧锋泰嘲笑皇甫天荣,说道:“我说皇甫兄,你是不是被吃了迷魂药了。我看这开店的老头长得这么丑,他手下能有漂亮姑娘嘛?我看你这口里这仙女,估计也就一般吧。” 正说着话,忽然凌空一阵香浓飞入鼻息。众人全部抬头看去,但见红色花瓣如雨飘落,紧着一粉衣绝代佳人,骨似玉雕,眸似春采,纤脂嫩手抚琵琶,舞影落下。 见来人风采,刹那间所有人全部看呆。一个个像是石化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脑子里已被这人间绝色占满,再也想不起其他! 而那女子,粉面半遮,妙隐玉修,款款落入场中。 但见她雪肌柔身,莲步碾碎沉香,星眸暗藏桃花,转出七彩颜色,飘动玄女之姿。十指仙弄,铿然听琵琶脆响,若青天流素风铃浪,似万点银雨摧金盘。那身姿仿若妖精吸人精气,那琵琶仿若魔音吞人魂魄!只是看着、听着,便让人魂落精散,堕入欲界无力爬出。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得一动不动。连皇甫天荣也看得入神,只盼望这一曲能永远不停。 舞罢曲终,恰似春音拂过万亩绿,玄女撒开千里花,整个一品楼中人,依然心中充满盎然,魂魄飞了九霄。而此时,钟凤雪离场时,故意又将面纱落下一瞬。但见其玉容二八,仙貌琉璃,端配人间第一股风流,天下绝顶的妙人! 那绮云娘慌忙遮住面颊,略微躬身,便飞身上楼不见了。 美人离开,众人全部站起身,向前追随几步。心中失落得好像忽然被开了大洞,呼呼满是汹涌的欲念和嚎叫。萧锋泰更是直接伸出了手,想要呼喊她停下,却又舍不得惊了美人! 场中安静了好久,众人全是迷了魂一样。 皇甫天荣也是一样惊住,甚至一时忘了该要做什么。落凡只说他安排的这一女子,只要现身,便是什么也不做,这美人计便成了。如今见这女子的样貌,果然此言不假。比其她来,自己戏楼那位真有些不堪入目了。 缓过神来,皇甫天荣咳嗽一声,看那几位仍然脸色痴迷的小王爷,笑道:“咳咳!诸位兄弟,我的眼光如何?这绮云娘还看得过去吧?” 萧锋泰几人回座,无不是失了魂一样。低着头连连赞叹,说果真是人间第一绝色! 见几人都醉了神,皇甫天荣故意大喊一声:“哎呀!真是美呀!可惜,这绮云娘出身微寒,毕竟是青楼女子。怕我父亲不会同意我娶她。如此,我还要请风王和成王替我做媒呢。几位兄弟可否帮我找你们的父王说说此事呀?” 几人回过头来,脸上再没了先前的高兴,反而多了嫉妒和恼火。他们的想法一样,这样的美人,岂能便宜了一个皇甫天荣? 萧锋泰更是眼神变得阴冷,看向皇甫天荣皱眉问道:“皇甫兄,这姑娘当真愿意嫁给你?” 皇甫天荣看出萧锋泰想要夺美的心思,笑着道:“当然。萧兄你不知道,她虽然长得好,但家境不好。我和那老财头商量好了,我给他两万两黄金,他便把这姑娘卖给我。我家里钱都备好了,就等着你父王给我说媒呢!” 萧锋泰听完,便不再理会皇甫天荣,反而冲命千叟喊道:“掌柜的,你过来。” 命千叟当即小跑了过来,躬身笑道:“哎,小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却见,萧锋泰重重一拍桌,一脸严肃道:“你家这姑娘我买了!两万两金子,我下午派人给你送来。人我现在就要带走!” 见萧锋泰直接开口抢人,皇甫天荣佯装恼火,站起身急了脸喊道:“哎,哎!萧兄,你怎么劫我的人呀。不是说好的,你们来帮我长长眼的。咱们可是兄弟,你这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萧锋泰满不在乎,端茶喝了一口,语气阴冷,略带威胁道:“皇甫兄,你家世清白,你父亲自然不同意你娶这种欢场女子。况且,这等美人也不是你有本事能藏得住的。你放心,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天下多得是,你眼光好,你再去其他地方继续挑呗!” 第234章 假兄弟 眼见萧锋泰一副无赖的样子,皇甫天荣也是气急败坏。但他也不敢指责萧锋泰这样的武夫,便转过头看向命千叟,大喝道:“老财头!你可是先答应我的,如今可不能变卦。我现在也不等什么媒人了,我下午就把金子给你送来,人你可得留给我。” 听皇甫天荣还要跟自己争,萧锋泰一拍桌,看着命千叟冷冷威胁道:“掌柜的,我萧家可是这福城的王。你选哪一家,可想好了再说。” 见二人都想要美人,命千叟摆出一脸得意的模样,拱手笑道:“二位稍安勿躁。我老财头可不管你们什么身份。我只认钱,谁能先两万两金子送到我这里,我就把姑娘许给谁!如此,你们以为如何?” 听老财头这般条件,萧锋泰喜地拍桌而起。他家就在十几里外,他骑马无需半个时辰便能把金子送来。而皇甫天荣家在龙城,一来一回至少大半天,如此他自然胜券在握。 想到此处,萧锋泰站起指着命千叟,笑道:“好,有掌柜的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你等着,我半个时辰便把金子给你送来。对我萧家来说,两万两金子不过九牛一毛。只要这事成了,你也算跟我成王府沾了亲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命千叟喜滋滋拱手道:“那小老儿就安心等着小王爷了。” 萧锋泰得意地点头,回头又看向皇甫天荣,冷着威胁了一句:“皇甫兄,我这就回家搬金子,这美人我就笑纳了。以后,你要想继续在我福城地界做买卖,怎么做你可得掂量着办!” 说罢,萧锋泰便带着三个兄弟还有护卫,火急火燎地回家搬金子去了。 见萧锋泰走了,皇甫天荣呸了一口,大骂道:“呸!他娘的,什么孬种玩意。刚才还说兄弟情谊。现在看见女人,兄弟就踹一边去了。活该你倒霉!” 命千叟一旁笑道:“怎么的,还被你这假兄弟气着了?你还好意思骂,我才委屈好不好。本来以为演个掌柜的,能风光风光。没想到不仅要点头哈腰的伺候人,还得挨骂。真是晦气,以后我再也不干这累人的差事了。” 此时,罗丫带着几名暗卫,板着脸快步走下楼来。 来到皇甫天荣面前,罗丫恼道:“你怎么办的事。成王怎么没来?还有风王人呢,他不是也早该来了吗?昨天,你不是说这二王交给你万无一失的吗?这就叫万无一失呀?” 皇甫天荣尴尬地挠头,嘻嘻笑道:“出了点岔子。成王去了百花别苑,估计三五日是不会出门了。风王我也早就派人去请了呀,按理说也该到了呀?” 罗丫一脸不悦道:“昨天我便让你把消息落实了,你偏不听。若一会儿这风王不来,咱们这戏今天可就唱不下去了。” 正说着,罗丫先前派出的暗卫,飞跑了进来。来到几人面前,说道:“我打听到了。风王早上去了河边钓鱼,所以他得到消息晚了些。不过,他已经赶来了,估计半柱香时间便到。” 听说风王要来了,众人这才放心。 罗丫再次看向几人,皱眉说道:“虽然事情出了些差错,但好在还能补救。现在计划稍微变动一下。一会儿风王来了,皇甫天荣你先拖住他,让他等着萧锋泰回来。他二人见面后,肯定要争抢绮云娘,你便拱火让他们打起来。这风王于大海的功力和心计都远胜萧锋泰,萧锋泰应该会输。等他输了,命千叟你便趁机将他杀了,嫁祸给于大海。这时皇甫天荣你再挑唆于大海,让他把另外几个小王爷也杀了,并且提醒他去百花别苑围杀成王萧和,去夺成王的兵权。” 听到罗丫这番安排,几人佩服地点头。心说,不愧是落凡的师妹,手段一样的高明和狠辣。 皇甫天荣却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万一萧锋泰死后,于大海他不杀其他几个小王爷怎么办?或者说,萧锋泰压根不敢和于大海动手怎么办?” 罗丫眸一寒,冷道:“他们若不动手,那便将他们全杀了。然后,再去百花别苑挑唆成王去夺风王的兵权。无论如何,他们今天必须死。” 皇甫天荣咋舌道:“好毒的计谋。不过,确实是好主意。那就这样办吧。” 几人商议定,便各自归位等候风王的到来。 不多时,风王于大海果然带着几百护卫,风风火火赶了来。听说有美女看,他自然也不甘落后。皇甫天荣听说于大海来了,急忙跑到楼外迎接。 于大海下了马,见到皇甫天荣,便热情地敞开怀,拥抱了过来。皇甫天荣只好也应付着相拥过去。二人搂着便是一阵哈哈地欢笑。 这于大海是个胖秃子,满脸地黄油花,圆滚滚的脸上裹着道道横肉,像是个开了花的酱鸡蛋。而且,他喜欢穿一件画着张牙舞爪大金虎的白袍,便是大笑的时候,身上也是刮着阵阵强横的阴风。旁人一看便知道他不好惹。而了解于大海的人,更知道他的凶残嗜杀,习惯背后叫他“秃面蛮子”。 二人相拥罢,于大海开怀大笑道:“哎呀,老弟。听说你要找我们给你做媒,我可是连鱼都不钓了,快马加鞭地赶了来。什么样的大美女能入老弟的法眼,还需要请动我们两位王给你说合呀。” 皇甫天荣却一脸的哀愁,叹息道:“老哥,别提这事啦。也算我晦气,煮熟的鸭子飞了。咱也得罪不起,不提了,不提了。咱们今日只喝酒,不提这糟心事了。” 于大海横面一紧,语气强横地说道:“怎么老弟你被欺负了?在福城这地界,哪个王八羔子敢欺负老弟你呀。你说出来,老哥亲手给你报仇。” 皇甫天荣连连摆手,一脸为难道:“老哥,你就别问了。说出来,也是丢人。咱们还是楼里喝酒去吧。” 见皇甫天荣藏着掖着,于大海反而更来了脾气,拉住他的胳膊,喊道:“哎!老弟,你这就是不相信哥哥我了。我可是认你当亲弟弟对待的,你受了欺负,那就是我受了欺负。你不说清楚,老哥今天可不喝你的酒!” 皇甫天荣只好唉声道:“那我就说说,老哥听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不我年纪也不小了,也没个家室。好不容易在这一品楼遇到了个心仪的姑娘,想着娶回家先当个小妾,也省得整日屋中空落。可我又怕父母不同意,这不想着您和成王是我老哥,让你们给我当个媒人。可刚才,成王家的几个小王爷遇见了我。非要吵嚷着来看看我的心上人。我不好拒绝,便带他们来了。可谁曾想,萧锋泰一眼就看中了我的人,直接要抢回家去。你说我一介商贾,哪里敢得罪他呀,只能拱手让人了。这不,萧锋泰现在回家拿钱,准备赎人了。” 于大海听了明白,怒呸道:“呸,萧锋泰这小玩意,竟然做出这么不人道的事来,连你的女人也抢。我和他爹跟你那是称兄道弟,他算个屁呀。你放心,这事老哥帮你管了。等他来,看我不教训教训他,保证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乖乖地把美人还给你!”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皇甫天荣也早摸清楚了于大海的秉性。他这个人总是口是心非,只有嘴上的功夫的厉害。但真办事的时候,他绝不会出一分力。如今他和自己称兄道弟,无非是为了自己送他的那些产业而已。若真要他为了自己和成王翻脸,他绝不会干这事。 于是,皇甫天荣急忙摆手,劝道:“老哥,算了。民不与官斗,我这次是认栽了。于老哥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再跟成王红了脸。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皇甫天荣递了台阶,于大海便顺势改口笑道:“也是,为个女人不值得。凭老弟你的家世,什么样的好女人你找不到呀。走,老哥进去陪你喝几杯消消气。我也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把你们这些年轻俊杰全给迷住了。” 第235章 秃面蛮子抢人 走进一品楼,二人坐下,自有下人端上茶点。 命千叟也勤快地跑来一旁伺候。风王有个蛮横的性子,更时刻不离酒肉。见他一落座便指着命千叟,不客气地喊道:“老头儿,把你们这好酒好肉全给我端上来。再把那个绮云娘叫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命千叟一愣,这半晌不午的,吃什么酒肉呀?不过,他也算看明白了。这些大人物的脾气都不太好,你得顺着他们来,不然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不再耽搁,笑着应声道:“好,酒肉马上就来。”然后,回头又冲楼上喊道:“绮云姑娘,风王驾到,请你下来再舞一曲吧。” 一声喊罢,便见漫天红色花雨再次纷扬洒下。一身粉衣纱裙,怀抱琵琶的绝世美人再次登场。登时,又见仙女舞动乾坤秀,玄女妙弄琵琶音。 虽然是第二次看了,但皇甫天荣还看得目光痴迷。心说,落凡找来的这姑娘,真是绝了!莫说他们这些贪欢的俗人,便是天上的神佛看了也难保不动心呀。 神女清舞,一曲销魂,和刚才一样的场面。钟凤雪曲罢舞停,又故意将面纱落下一瞬。成王看得眼珠子也瞪了出去,拼命地想瞧个真切。但见她霭霭粉肌、纤纤素骨,淡淡佳人可怜真,勾魂夺魄梦里人。 看得他手中酒杯也停在了半空,神情痴傻,半天合不拢嘴! 等姑娘离开了场中。于大海这才大梦初醒,满眼金光,看皇甫天荣横面绽开深沟,倒吸一口气惊道:“唏呀!这姑娘好绝色呀!便是巫山神女、月宫仙娥,也难比三分呐。老弟,你哪里寻来的天上仙女呀?” 皇甫天荣一脸苦涩,再次叹息道:“唉。老哥,他就是绮云娘。可惜呀,她如今已是萧锋泰的人了。想来也真是可气。这样的绝色,若送给于老哥和萧老哥这样的英雄,我也能服气。可偏偏便宜了萧锋泰那小子。算了,咱们不提此事。来,老哥咱们继续喝酒。” 此时,于大海的魂已经被绮云娘勾跑了,那里还有心思喝酒。 见他猛地一拍桌,喝骂道:“好个萧锋泰,狗崽子!敢欺负老弟你,这口气咱们绝不能忍。老弟你放心,这事我给你做主了。这姑娘我暂且先替你号下了,保管萧锋泰他不敢再插手。等风头过了,你再来我家把人带走!” 皇甫天荣心里气一乐,你替我号下了?还过几日去你家?你骗鬼呢吧。老东西自己想要人,还要把黑锅背我身上。果然这当王的没一个好东西。 皇甫天荣心里把于大海骂了几百遍,脸上却故作担忧道:“老哥,可不能这样做呀。你要是抢了绮云娘,那萧锋泰不得跟我们急眼呀。到时候,你和成王面子上也过不去呀。听老弟一句劝,这姑娘就让给萧锋泰吧!” 于大海却是绷着脸,铁了心的不撒手,一脸狂傲地喊道:“萧锋泰他算什么玩意,他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若说他老子来抢人,或许我还能给几分薄面。但他休想。这姑娘我现在便帮你带回去照顾着。等萧锋泰死了心了,我再还你!” 说完话,于大海便站起身,打算直接上楼抢人。 命千叟急忙上前拦住,拱手请道:“这位王爷,您要抢小王爷的人,我不反对。可您也得按规矩,先把赎银给了呀。” 于大海从来都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得主。听到对方要钱,怒翻了眼,露出秃面蛮子的狠劲来,骂道:“赎银?瞎了你的狗眼。老子在福城几十年,还没谁敢跟我要银子的。老东西,你是不知道死是吧?” 命千叟苦着脸,央求道:“哎呀,王爷我自然是不敢得罪。可这绮云娘她是我的命根子呀。您要是空手就把她带走了,我这一辈子的家业可就全完了。再说,真传出去对王爷您的名声也不好呀。” 于大海凶面露阴笑,板着脸哼道:“名声!老子什么时候有过好名声了。这年头好名声换不了二两饭,拳头够硬才能横行天下。看你这老东西也不是聪明人。不过,你这姑娘长得确实不差。本王今天心情好,你说吧,要多少钱?” 命千叟也早看出这于大海是个不讲理的混玩意。生怕自己说出价,这秃面蛮子气得再给自己来一大脚。便退后了几步站着,腆着脸伸出两根手指,笑道:“不贵!两万两,黄金!” 于大海本以为对方最多要个几千两,谁知对方竟开口要了个天价。当即脸上酱色翻了红,红中显了黑,乱眉也卷了狠形。 果见他又怒气汹汹,抬手大骂起来:“两万两,还是黄金!老东西,我给你脸了是吧。你当本王是你爹呀,一个青楼女子你就敢卖两万两黄金。果然这天下的商人,找不出一颗干净良心的。你信不信我现在烧了你的楼,抢了你的人,让你一文钱也得不到!” 见对方要耍狠手段,命千叟吓得直接跑到了一旁楼梯上。 扶着楼梯远远站着,他也是硬气起来,扬着声喊道:“做生意就讲究个货真价实。我的人你已经看到了,值不值这个价,全凭你自己乐意。刚才小王爷和这位皇甫公子,也都愿意出价两万两黄金买人。你若舍不得钱,那便别掺和。刚才我把规矩跟他们说过了,现在我再跟你讲一遍。你们谁先拿来两万两黄金,谁便有资格带走绮云娘。若不然,谁也别想碰她一根头发丝。” 见一个丑陋的小老板敢和自己堂堂风王叫板,于大海怒面又多了凶狠,眼神阴冷,咬牙一喝:“老东西你还挺有种呀。在我风王面前,你还敢摆谱。刀不砍在脖子上,你是不知道怕是吧。来人,给我冲进去抢人。他若敢再说一个不字,给我砍了他的脑袋!” 于大海一声令下,身后几十名银甲士兵,提枪冲了进来。皇甫天荣见状也是慌了脸色,一副不知所措。在他们先前的计划中,可没有要和风王动手这一环节呀。这要是真打了起来,可怎么收场呀。 命千叟见对方杀来,也不含糊,大喝一声:“来人!” 一声喊罢,楼上瞬间冲出几十位黑衣蒙面高手,他们各持钢弩,直接对准了楼下。那些冲来的银甲兵见到埋伏,纷纷停了脚步。 于大海也是意外,想不到一个青楼竟藏了这么多暗兵,更想不到他们敢跟自己面对面的较量!气得他面若凶兽,眼瞪如铃,破口大骂道:“老东西,你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得?老子十万大军就在城外,信不信一句话,他们便跑来一人一脚把你踩成肉泥!现在滚下来跪着磕头认罪,老子还能留你条活路。不然,将你扒皮抽筋,挂在城墙示众!” 这半日,命千叟尽装孙子挨骂了,也早窝了一肚子火。听到对方这般辱骂,再也忍不住脾气了,直接开口大声对呛道:“老子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得,但那又如何!敢在这世道开青楼,谁还没几个靠山。实话告诉你,四大家族都是我的靠山,司马月更是我的后台老板。你要让我活不下去,我也不怕跟你翻脸。来人,都给我听清楚了,只要他们敢冲上来,便给我打死他们。还有,把屋里的绮云娘给我看好了,只要他们冲上来,就给我毁了她的脸。让我没活路,那老子就跟你们一拍两散,谁也别得着好!” 命千叟也是气坏了,什么四大家族是靠山,司马月是后台老板,张口便胡说了起来。不过,这胡诌来的话倒是管用。风王一听四大家族是他的后台,心中立时多了忌惮。 仔细想想,对方能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当花魁,后台自然不小。不过,如今局面已经闹到这里了,若自己不动手,面子上也过不去呀。如此想法,于大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一脸怒气,胸口起伏不定地站着。 第236章 二狗相争 一旁,皇甫天荣见于大海被命千叟假话唬住了。急忙上前劝说道:“哎!老哥,这绮云娘是人家活命的老本。咱们真抢走了,那等于是断了人家的活路。不然这样,一会儿你先拦住萧锋泰,不让他将人带走。这两万两金子,我现在便派人回家去取,保证半日便送来。到时候,这绮云娘便算是小弟孝敬老哥了。” 有皇甫天荣打圆场,于大海也恢复了冷静,笑道:“还是老弟仁义,我刚才也只是吓唬吓唬这老头儿。想不到,他还急眼了。不过老弟你放心,这绮云娘我不会占为己有。我帮你看几日,等萧锋泰那小贼死了心,便将她还你。到时候,我还亲自上门给你说媒呢!” 皇甫天荣也是佯装高兴,拱手笑道:“那多谢于老哥了。” 脸上笑着,心里却把于大海祖宗骂了几百遍。这老东西真是缺德冒烟了。让自己出钱给他买女人,这得罪人的名头还得自己背。本来对杀他还有点过意不去,现在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捅他几刀。 商议好了,皇甫天荣便让自己手下回家取金子去了。然后,他和于大海坐着一块儿继续喝酒吃肉,等着萧锋泰赶来。 二人吃喝正酣。萧锋泰四兄弟果然急火火地压着三辆马车,满载着金子赶了回来。 想到能把这绝世美女带回家,几人一样的兴奋。可来到一品楼外,见到了风王的银甲护卫。他们也是担忧了起来。 二弟萧锦赫看向大哥萧锋泰,皱了眉道:“大哥,好像风王也来了。这风王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今儿这事不会有变数吧?” 萧锋泰冷哼不屑道:“怕什么!咱们金子已经运来了,他还敢抢人不成。若他真要抢人,咱们兄弟四个还怕打不过他一个。再说,父王现在就在城内,若正闹出了事,他也赶得来帮忙。” 其他三兄弟听得点头,也是一脸的傲气。然后,四人便不迟疑,兴冲冲地走进一品楼中。 一踏进楼,萧锋泰便仰头哈哈大笑,喊道:“掌柜的何在,两万两金子我拿来了。绮云娘现在便送下楼吧,跟我回家吧!” “放肆!” 不等掌柜的回话,却见堂中于大海重重一拍桌,呵斥了一声。 萧锋泰四人吓一跳,转过头去一看。见七八步外一桌酒肉前,正坐着风王于大海和皇甫天荣。 于大海和成王萧和是结拜兄弟,自然也算是萧锋泰四兄弟的长辈。四人见了风王,便走上前一同施礼,低头拱手说道:“见过二叔。” 风王站起身,负手冷面,傲然斥责道:“萧锋泰,你小子可以呀。连皇甫老弟的女人你也敢抢。你父亲和我都认皇甫老弟是自家兄弟。按辈分,你也得叫他声他叔叔。你抢自己长辈的女人,你还要不要点脸了。这个绮云娘我替皇甫兄弟要下了,你带着钱回家去吧。” 风王一开口便把人留下了,却把责任甩给了皇甫天荣。萧锋泰几人当即恶狠狠地看向皇甫天荣。 皇甫天荣也不是傻子,他也不想背这黑锅。当即,一脸害怕地站起来,急摆手喊道:“哎,风王这说得哪里话。这美人嘛,向来是能者居之。我是没这个本事了。如今,我自愿放弃,你们自己聊。千万别意我。” 萧锋泰见皇甫天荣这胆小怕事的模样,也猜到了。于大海哪里是替皇甫天荣在要人,分明是他自己也生出了苟且的心思。 绝色美人在前,也不顾得什么脸面了。 萧锋泰再一拱手,不客气地回道:“风王,我敬您是前辈。但您做事可不能不讲规矩。我和掌柜的已经谈好了,两万两金子也运来了。如今,您空口白话,便要抢走我的女人。这传出去怕对您老的名声不好吧。” 风王仰头哈哈一大笑:“名声?!若我们两家要是在意什么名声,你我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吗?你老子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世道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讲道理顶个屁用。真论起来,你老子跟我算是实力相当,也有几分情面。可你萧锋泰算什么东西,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你也敢跟我抢女人了?” 见于大海羞辱自己,萧锋泰登时红了脸,直接抄起手中银枪,大骂道:“嘿,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看你和我父王有些情分,我才给你三分薄面。你真当自己了不得了。若你今日非要跟我抢,那我这萧家十三路穿魂枪,也必让你好看。” 见萧锋泰一个晚辈竟然敢和自己亮兵器,于大海又嘲讽地哈哈一大笑。狂放的内力震得楼中众人气血翻涌,头晕目眩。一众禁不住全捂住耳朵,倒退了几步。站稳身形,再看向于大海也是一脸的惊恐。想不到,于家的龙象降神功,竟如此厉害。 于大海一声笑,震退众人,然后便指着萧锋泰不客气地骂道:“狗东西,真是不知好歹。你爹成王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凭你也敢和我打,真是不知死活。劝你赶紧滚回家去,老子可没心思陪你玩。” 萧家四兄弟见对方如此蛮横辱骂,全气得龇牙咧嘴,面红耳赤。 萧锋泰更是暴口一大喝:“老贼,狂妄!敢辱我父亲,你受死吧!” 喝罢,萧锋泰便毫不客气提枪杀来。皇甫天荣一旁惊地急忙躲开,他本来还怕他们打不起来。可不曾想,自己一句话不用多说,他们自己便杀起来了。如此,倒是省心了。 这萧锋泰今年正好三十二岁,正是勇猛力强的年纪。身为成王的长子,他自小便又接受严格的训练。更长在军中,惯于拼杀,说他是武艺高强,勇冠三军,也不算吹嘘。 看他毫不客气,狂枪吞吐寒芒,若千条毒蛇同时叮咬于大海而去。于大海身上没有携带兵器,而萧家的透魂枪速度又极快,根本不给他提掌还击的机会。如此,他只能拼命躲闪,绕着梁柱和桌椅四面乱奔。 萧锋泰也心知于大海内力强悍,自己的优势便是枪速快,枪劲狠,绝不能给对方还手的机会。毫无保留的运用最强功力,不顾对方性命的猛攻。顿见那十三路穿魂枪,枪出片片寒芒夺魂,亮若银龙百道追命。 于大海也是一时失策,更想不到这萧锋泰的枪法,竟然不比他老子差多少。对方打来的枪太快太狠,自己连枪头都看不见,只觉得四面围满夺命的寒光。若是一个不慎,怕全身能被扎成漏勺。心中惊怒,按照黑血楼曾经的排名,萧家的十三路穿魂枪正是自己天相门“龙象降神功”的克星,此话果然不假。 于大海心中焦急,尽力地躲避,一面冲外大喊道:“秦厚,快把我的双刀给我扔来!” 外面正围攻的副将秦厚,见他四十人,矮胖的身形像个冬瓜,两只乌青眼深凹,总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他眼见自己大帅被萧锋泰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也是着急。此时,听到于大海喊要兵器。他急忙拔出背后两把弯刀,想要扔过去。 而此刻,萧锋泰的三个弟弟也正盯了来。眼见对方要把兵器扔给于大海,二弟萧锦赫提起银枪,猛地动身,若一道白练刺出,瞬间将他手中还未扔出的两把弯刀刺落地面。 萧锦赫一招得手,得意地拄着枪,嘲笑道:“想帮忙,当我们兄弟几个是木头嘛!” 秦厚见对方放肆,怒拔腰间大刀,怒喝道:“小子,你找死!兄弟们,上!给萧家这几个不知死的点颜色瞧瞧!” 眨眼间,秦厚带着一帮手下便和萧家三个小王爷以及他们的护卫,打成了一团。不过,看他们喊得厉害,厮杀得混乱,但其实双方都留了手了。毕竟,真要杀了人,他们双方谁也没有好处。 但堂中正杀得急的萧锋泰,他可没有丝毫留手。他心里清楚,于大海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不趁着对方势弱,将他一举击败。那自己一会儿必输无疑,到那时美人可就归了别人了。 第237章 计杀二王 萧锋泰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便提了狠劲。看他那枪越耍越威风,好似银雷滚地,又似爆雨剑落。很快,堂中桌椅打碎干净,墙上和梁柱也刺穿十几个大窟窿。 于大海被追得急,忍不住出口大骂:“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看你是晚辈故意让着你,你再跟老子耍威风,老子可真要还手啦。” 听到于大海无能的威胁,萧锋泰更加得意。冷笑一声,嘲讽道:“风王前辈,您刚才教训的对,这世道就是凭实力说话,讲道理的全是蠢货。如今,您怎么也客气起来了。您倒是别躲呀,把龙象降神掌也拿出来让我瞧瞧呀!” 于大海连连闪躲,哪有还手的机会,气急败坏地骂道:“孙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找到机会,一掌便把你打成八半!” 皇甫天荣眼见场中打得激烈,心里高兴,脸色却装出焦急的模样,抬手冲着各处大喊:“大家别打啦。萧兄弟,别打啦。都是自家人何必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于老哥,你小心呀!大家都别打啦,我皇甫天荣求求你们,别打啦,我给你们摆酒赔罪……” 见皇甫天荣假模假式地喊得欢,命千叟趴在楼梯上,一脸得意地耻笑起来:“嘿,这皇甫小子装得还挺认真。不过,这成王家的小子人品不咋地,枪耍得真不错。看来,他们马上就要死一口子了。老子受了这半天的气,也算没白费。” 如此,场中杀得乱。眼见萧锋泰猛枪突刺,若道道银色獠牙,似地面窜动的闪电,寒芒股股袭心,啸声呼呼震脑。于大海也逃得满头大汗,心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拖下去,说不定真被这小子得手了。到时候,不仅得不到美人,怕一世威名也要葬送。 想到此处,于大海竟不顾重伤的危险,猛地提起双掌,打算施展龙象降神功。然而,他抬手运功那一瞬间,脚步便迟缓了下来,胸前也露出大片的空挡。 萧锋泰精眸一闪,心中大喜道:“老东西,你果然着急了。既然露了破绽,那可别怪我手狠!” 电光火石之间,萧锋泰毫不客气,冲着对方胸前空挡连刺出十几枪!然而,见那银枪打在于大海胸前,不见噗嗤冒血,反而是铿当当一片脆响!萧锋泰登时面色一白,心中惊呼:“不好!上当了!” 心知上当,萧锋泰猛然想要撤招逃离。然而,于大海岂能放过这反击的机会。只见他双掌猛地一催,堂中忽传出象鼻长鸣,两道金光瞬间飞撞在萧锋泰胸口! “噗!”的一长声,萧锋泰口喷鲜血,仰面飞倒十几步。重重摔落地面,手中银枪也脱了手。 见萧锋泰重伤飞出,堂中争斗的双方立刻停了手。三位小王爷急跑过去查看他们大哥的伤势。皇甫天荣则是跑到于大海身边,看着他的胸前,惊讶道:“哎呦,老哥,你真是金刚不坏的躯体呀。被扎了这么多枪,这都没事呀?” 却见于大海撕开前襟,露出胸前的灰色铁甲,得意道:“老子对萧家枪法早有准备。若非这钨钢甲,怕今日还真不好对付这小子。没想到,这小子看着不咋样,竟也有他老子七八分的功力。” 此时,萧家三兄弟围拢吐血的萧锋泰身旁,急忙询问情况。而萧锋泰也只是轻伤,不过他有些怒急攻心,一时缓不过气,更说不出话来。见他双眼喷火,满是不甘心地死瞪着于大海。他觉得自己输这一招,并非技不如人,而是被对方内甲给阴了。 见大战落幕,命千叟着急地跑下楼。跑到萧锋泰身后,忽地往地上一跪,苦叫连天喊道:“哎呦喂,小店才刚开业一天,就闹出人命。小王爷,你可千万别出事呀。要不然,我可吃罪不起呀。几位小王爷你们别耽搁了,赶紧带你们大哥去治病吧。他要是死在我这里,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呀!” 众人急忙扶起萧锋泰,打算送他去看病。而此时,地上跪着的命千叟,他躲在众人身后,手指轻弹,便不着痕迹地将一根无影针打入了萧锋泰的大腿。 萧锋泰中了毒针,毫无察觉,被人搀扶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忽地眼珠翻白,仰头再次喷出一大口血,然后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满堂人惊呼,全急地蹲下身子查看。却见萧锋泰翻白了眼,浑身抽出几下,眨眼便咽了气。眼睁睁看着萧锋泰没了动静,成王府的护卫们全慌了神,乱了手脚。 一众急地脑门冒汗,拼命地摇晃着萧锋泰的尸体,一面着急大喊:“哎,小王爷,你醒醒呀!小王爷不行了。快给他渡真气,快拿回天丹来!快救人呀。” 众人围着开始混乱地施救,有的人拼命地给他掐按穴位,有的人胡乱地喂食丹药,还有的人挤不进去,便站在一旁,合了掌向老天爷祷告,求老天爷救他们主子一命。可一众人折腾了半天,萧锋泰不仅毫无动静,身体也渐渐凉了下来。 命千叟躲在远处,一脸得意的冷笑。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毒针还留在对方体内,对方便是有仙丹也不管用。萧家三位兄弟眼见大哥被打死,便全抱着尸体痛哭起来。 于大海站在远处,也是看得满脸惊疑,更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眉自语道:“这小子也太不经打了吧。老子刚才只用了三成功力,这怎么就打死了吧?难不成是天生的短命鬼?” 皇甫天荣哎呦道:“老哥,别说这个了。现在你打死了萧锋泰,咱们可摊上大麻烦了。等成王听到了消息,他能放过咱们两个嘛!老哥你赶紧想辙呀,我可不想被成王报复。” 如今人已经死了,于大海想要补救也没办法。只能强做镇定,冷哼道:“打死就打死了。是这小子自己逞能,非要跟老子动手,如今死了也是活该。成王便是真要跟我翻脸,我也不怕他!” 萧家三兄弟正抱着大哥的尸体痛哭,听到于大海的话,全部回过头怒目而视。 萧锦赫提枪站起身,指着他怒喝道:“于大海!你打死我哥哥,我要你偿命!” 说罢,便不顾一切,持枪杀了过去。这一次,于大海可不是前番那般没有准备。不等对方攻到面前,他单掌用力一挥,一道金光打出,直接将萧锦赫打飞滚地。然后一甩袖,冷哼一声道:“真当我风王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两下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二哥又被于大海打倒,另外两个小弟急忙将他扶起。二人怒着道:“二哥,咱们不是这老匹夫的对手。咱们现在便去百花别苑,找父王来给大哥报仇雪恨!” 说着话,二人扶起萧锦赫,打算离开一品楼去找成王求援。 见三人要走,皇甫天荣急站到于大海身旁,阴沉着声音说道:“老哥!绝对不能让他们走。赶紧拦住他们。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真让他们回去了,咱们谁也活不了!” 听到皇甫天荣这话,于大海有些迷惑,不过还是冲楼外银甲士兵,大喊道:“来人!给我将一品楼团团围住,没有我的命令,今天谁也不准走。” 顿时楼外五百银甲兵,将一品楼层层困住,萧锦赫一众被拦在了门前,也难以走出半步。 眼见对方大兵围困,萧锦赫捂着刚被打疼的胸口,回头怒喝道:“于大海!你难道还敢杀人灭口不成?别忘了这福城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若你敢伤害我们,我父亲和司马月不会饶了你的。” 于大海也是心里纳闷,回头看向皇甫天荣问道:“老弟,你让我拦住他们是什么意思?” 皇甫天荣将于大海拉倒一旁,小声说道:“老哥!你已经杀了成王最喜爱的长子了。他以后还能跟您一条心吗?还有,你看萧家这几个儿子,个个神武不凡,等他们长大了,那可都是猛虎强龙呀!万一日后,他们想起了自己哥哥的死。到时候,你我能有好下场吗?” 第238章 豺狼贪毒 听皇甫天荣此话,于大海也是脸面皱紧,颇为担忧。心说,一个萧锋泰就能和自己打个七八,若这三个小子回去练几年,保不齐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想到此处,眉又紧了几分,犯愁道:“那老弟说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他们都杀了吧。我和成王毕竟是兄弟,而且还有四大家族在后面盯着呢。我若真让成王断了后,他们能饶了我吗?” 见于大海心里忌惮成王和四大家族,皇甫天荣脸上也是露出阴狠的毒色来,面色冷酷指点说道:“老哥,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竟还犯傻了。只要你杀了他们四个,再去百花苑杀了成王。到时候,对方十万大军群龙无首,你不就可以趁机拿下了。到时候,老哥手握二十几万重兵,福城也只剩下你一个王了。四大家族谁还敢指责你,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听到皇甫天荣这条毒计,于大海脑中金光一炸!猛地抬头,睁大眼盯着皇甫天荣的脸,一时怔住! 而皇甫天荣见于大海死盯向自己,心中也难免有些发虚和害怕。他真怕这于大海识破了自己的离间计,直接抬手给自己来一掌! 可他没有发现,当于大海听到能一人独掌二十几万大军,成为福城唯一的王的时候。他眼里早闪烁出了不可遮掩的惊喜。 于大海盯着皇甫天荣看了几眼,猛地一拍他的肩膀。这一巴掌直接吓得皇甫天荣浑身一哆嗦。不过,紧着便听于大海,开口大笑道:“好小子!难怪你皇甫家能几百年富贵不衰。老弟,果然是够聪明,够狠辣!好,那老哥就听你的,斩草除根,夺权成王!” 说罢,于大海毫不犹豫,回头冲自己的部下喝令道:“来人!成王意图谋反,他的儿子更大胆刺杀与我。现在,把他们给我杀光了,然后跟随我去再杀了成王,夺了他的兵权!到时候,福城便只有我一个王了,你们一个个也皆有封赏!” 于大海一声大喝,他手下跟来的那些将军和士兵,也全都听明白了。本来就是豺狼一窝,只听这些天大的好处,也没有什么怕的。全部黑了脸,举起兵器便杀向萧家三兄弟。 见对方真要杀人灭口,萧锦赫三兄弟,吓得肝胆俱裂,再没了逞强的底气。萧锦赫比他两个弟弟要胆量大些,见他怒得眼黑,举枪冲着于大海,喊道:“风王!你可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你怎敢下此毒手!你这样做,不怕遭到报应吗?” 于大海哈哈大笑几声,嘲讽道:“报应!你们成王府干的缺德事,还少吗?大白天来抢人,现在死到临头,知道跟我说报应了。若真有报应,那你们今日的下场就是报应!等我杀光你们,再夺了你们父王的兵权,到时候福城便全是我的天下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几个来闹一场呢!不然,我哪有这样的机会。现在,我便亲自送你们上路!” 一言罢,于大海似一条猛虎跳到萧家三兄弟面前,双掌猛地一推,听龙吼象鸣,巨大的金光瞬间将萧锦赫三兄弟吞没。那三兄弟毫无抵挡的能力,直接被打碎成一堆血块。于大海一招得手,便又左右爆轰几掌,成王府的几十位护卫很快便全数暴毙掌下。 皇甫天荣虽然家教严格,他的父亲也从小便逼着他练武。但他为人懒散,武学并无太大建树,更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杀人场面。只看于大海这杀人的手段,也是怕得心惊肉跳。心说,这秃面蛮子果然歹毒残暴,难怪他能成为这一地人人惧怕的霸主。 于大海杀光了成王府的人,重新回到皇甫天荣面前。好似做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得意地拍了拍手,秃脑袋也开心地乐出了条条细沟。 冲他笑着说道:“让兄弟受惊了。杀这些个小崽子,也只是我动动手的事。你放心,便是成王亲自来了,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皇甫天荣举起扇子,急忙恭敬道:“早听说,老哥的龙象降神功,能擒龙打虎,降妖除魔。今日一见,果然真名不虚传。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事情咱们已经做下了,便不能再耽搁。老哥是否立刻出兵去百花苑将成王拿下?” 于大海却是一摆手,满是自信地笑道:“老弟,我仔细想了想,直接围攻百花别苑不妥。成王在那里安排了五千精锐保护。而我在福城也只有五千精锐,若咱们这样直接杀过去,怕难以功成。若让他逃回了大营,到时候你我可就被动了。所以,我想了个好主意,还要老弟你出力帮忙。” 皇甫天荣不用听,也猜到秃蛮子能想出来的,肯定不是好主意。他八成是要自己去当诱饵,去引成王来入陷阱。心知不是好事,但也只能拱手,笑着脸问道:“老哥请说,只要小弟能帮得上忙,一定全力以赴。” 于大海便小声说道:“成王在百花苑,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若老弟现在赶过去,告诉他我和他几个儿子打起来了。他必然带兵来救。如此,等他走到天福大街中央,我的大军四面包围,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他必是插翅难逃。” 皇甫天荣心说果然如此,老秃子真让自己当诱饵。不过,看于大海这满脸杀气的模样,只怕自己不答应也不行。再说,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只能答应道:“好!既然老哥开口了,那我便亲自走一趟。不过事成之后,老哥可千万别忘了我的好处呀。” 于大海见皇甫天荣答应了,喜得哈哈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老弟果然仗义,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你放心,事成之后成王的家产有你一半。老弟不是说自己屋中空落,成王的百花苑中,养了几百个美女。到时候,全都送给老弟,保你坐享齐人之福!” 皇甫天荣假意笑得开心,手一拍扇子,豪气一喝:“好!为了我和老哥日后的富贵,我豁出去了,我现在便去请成王入瓮!” 皇甫天荣说罢,便转身要离开。此时,于大海忽又喊住他道:“等等!” 皇甫天荣站住脚,回头疑问道:“老哥,还有什么话要吩咐?” 却见于大海走到一旁血滩,伸手在血里摸了一把,然后便走到皇甫天荣面前,在他的身上和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抬头笑道:“老弟,这样他才更加相信你。你去吧!我城中的银甲兵离得近,不等你回来,我便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皇甫天荣点点头,便一脸严肃地离开了。 而他刚走出楼,于大海便回头看向副将秦厚,阴着脸道:“秦厚,派两个可靠得弟兄跟着他。若成王真被这小子引了来。到时候,咱们在大街上四面围杀,连这小子一块儿杀了。然后把杀成王一家的罪名全推给他。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联合四大家族顺便把皇甫家也抄了。他家的财富可比十个成王还阔绰。” 秦厚嘴角带笑,一脸阴损地听着。听完更竖起大拇指,佩服说道:“姐夫,您这一手真是玩得高呀。皇甫家这傻小子,自以为聪明。他哪里能料到,替我们忙活这半日,也只是个替死鬼的下场。不过姐夫,假如他没把成王喊来,或者成王识破了咱们的计划怎么办?到时候,你可就和成王成了死对头呀?” 于大海奸笑着“哼哼”两声,小眼睛满透着精明,得意道:“放心。你姐夫可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若成王来了这里,咱们便当街围杀他。若他不来,那他肯定是要逃回军营召集兵马。那我便提前在城外安排大军,半路劫杀他。总之,无论今日他走哪条路,他都必死无疑!” 秦厚听罢,喜滋滋地夸道:“姐夫,您这一手真是天人手笔,天衣无缝呀!若论智谋,什么司马月、成王可比您差远了。我看日后,您不仅能当福城的王,当整个天下的王也不为过呀!” 于大海也是高兴地摸了摸秃脑袋,跟着哈哈笑道:“你这话还真有点道理。这世道就该我这种人得势。只要拿下了成王,我就是福城的王。然后我继续屯粮招兵,便是不做天都王,至少也要和司马月平起平坐吧!哈哈!” 第239章 请君入瓮 蛇蝎之毒,破皮肉,入心腑,钻脑髓。人之恶,尤甚百倍。只因欲泉饮不尽,枉将悠悠本真、纯纯天良,换了财色权场。于大海便是这类蛇蝎人物的典范。 他定好了杀人谋权的毒计,便打算前去调兵布阵。不过,离开一品楼前,还不忘记指着命千叟,威胁道:“老东西。萧锋泰带来的两万两金子,便留给你了。绮云娘给我看住了。等我杀了成王,便带她离开。若你敢动一点歪心思,老子扒了你的皮。” 命千叟谄媚地拱手,树皮似的老脸讨好地笑道:“王爷放心。您去办您的大事。人我一准给你留着。等王爷的大事做成了,别忘了也提携提携小的。” 于大海这才满意地一笑:“算你懂事。只要我事成了,有你的好处。” 说罢了,留下一百银甲兵看住一品楼。他便骑马调兵去了。 …… 却说,皇甫天荣离开了一品楼,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些。心说,往日和这些王公贵族,吃喝玩乐互相攀交情,也算是应付自如。可今日这一场离间杀二王的计谋,真是做的人心惊胆战。 刚才在秃蛮子面前,自己差点扛不住露馅了。以后,这种危险的活还是留给别人吧,自己可再不逞能了。不过,现在还没到他能撂挑子的时候,成王那边还得他亲自冒险去请。 想到成王萧和,皇甫天荣心里难免又沉重起来。萧和的狡猾,可远胜于大海。若一会儿,他看出破绽,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也不知道罗丫他们刚才是否听到此事,他们是否另有安排。心里忧虑,骑上马便犹犹豫豫的,一副迟疑不前的模样。 此时,街上忽然飞来个纸团,正砸在他的胸口。皇甫天荣被砸得一愣,四下看看,却没有找到扔东西的人。打开那纸团,却见上面写着:放心去请成王。记住,见了成王后要假装受伤,不要跟在他的队伍里。自有高手暗中保护你。——罗丫 见到罗丫的密信,皇甫天荣也算多了底气。当即快马加鞭,直奔成王的百花苑。 百花苑在福城城东,距离一品楼不过四五里路,骑马一炷香时间便到。 皇甫天荣快马飞驰,距离百花苑大门还有数百步远,便焦急地大喊着求救:“救命呀!快通知成王,小王爷他们在福城打起来了,快出兵救人呀!快救人呀……” 听到喊叫声,负责守护的铁甲兵们,全部转头看了过来。不过没有得到上司的命令,没有人敢走上前一步。 皇甫天荣快马来到门前,故意落魄地从马匹上摔落。然后趴在地上,便焦急地伸出手对那看门的将军,大声哭喊道:“将军,快通知成王去救人呀。小王爷们在福城跟风王打起来了,赶紧派兵去救,去晚了可就麻烦了!……” 皇甫天荣也算是拿出所有的本事来演了。看他摔得可怜,哭得满脸血糊,嗓子也喊破了音,一副家里遭了强盗的凄惨模样。可便是如此,那百花苑看门的年轻将军,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甚至他听到小王爷出事了,也没有打算走上前问一句。 皇甫天荣也是疑惑,自己哭得难道还不够真,怎么没人过来扶自己一把呢?哭着抬头瞥了一眼那看门的将军,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门前站岗的将军,正是成王最信任的心腹,也是他从小收养的义子蔡亚虎。这蔡亚虎是有名的冷血不通人情。三十五岁人,面庞冷削英俊,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见了谁也不给好脸色,据说连成王府的人和他也相处不来。 不过,他对成王倒是特别的忠心。而且成王也只信任他一人,总是寸步不离的带着他。由他全权负责自己的饮食起居和护卫。 见蔡亚虎不上前来帮忙,皇甫天荣只好自己一瘸一拐,朝前扑了几步。然后便扒着台阶,着急地大哭起来:“蔡将军!快通知成王老哥去一品楼救人呀。小王爷他们四个和风王打起来啦,楼里死了好多人呀。小王爷让我赶紧来找你们王爷带兵去救呀,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皇甫天荣已经把话说透了,便是木头脑袋也该听明白了。可这蔡亚虎仍是面色无情,甚至脸上微微多了一丝愠怒。见他竟开口呵斥道:“皇甫天荣,休要吵嚷。义父有规矩,只要入了百花苑,便是天塌了,也不准打扰他。况且,风王和成王是结拜兄弟,他也是前辈高手,出手自然心中有数,不会真杀人的。你赶紧离开吧,再吵闹休怪我不客气。” 见对方不信自己,皇甫天荣急扯起带血的衣襟,呜呜地哭道:“蔡将军,天已经塌了。你看,都打出血来了。我亲眼看到你们的大公子萧锋泰,他被风王一掌打得吐血,现在就躺在一品楼地上呢。其他三位小王爷正带着几百个人和风王在楼里厮杀呢。你赶紧通知王爷去救人呀,若去晚了,真死了小王爷,你我可担待不起呀!” 蔡亚虎眉头皱了皱,忽地一震手中金枪,再次喝斥:“休要吵闹。我只认王爷的命令,便是小王爷真被人打死了,我也不会让你进去打扰王爷的休息。速速离开,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 皇甫天荣气得瞪眼!早听说这蔡亚虎是个死脑筋、没人情,想不到他还真是古怪的不一般。听到小王爷要死了,他竟然还不动心。如此,对付这种机器一般的人物,他还真是没有说辞了。 心知跟这蔡亚虎继续纠缠也无用,皇甫天荣只能仰起头,扯着嗓子冲百花苑里大喊起来:“王爷!成王爷,我是皇甫天荣,你快出来!出事啦,出大事啦!你家小王爷出事啦。王爷你快出来呀,晚了可就来不及了!王爷快出来救命呀……” 见皇甫天荣大喊大叫闹个不停,蔡亚虎面色恼火,冲左右喝命道:“给我堵住他的嘴,把他抬走扔到远处。” 十几名士兵便小跑上前,他们扯胳膊、扛大腿,捂住皇甫天荣的嘴巴,硬把他往外抬。皇甫天荣拼命挣扎,也挣脱不了。正当要被抬走时,百花苑大门突然打开,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命令:“慢着!” 听到声音,一众士兵回头。果然见到一身黑色武服,苍眉凌目,冷面威严的成王。当即放开了皇甫天荣,全部跪地。 成王萧和正六十岁人,看他身材颀长,背负一根蓝色神枪,也是神气矍铄,气度威武。而细看他的长相,却是狐狸凶面、邪角眼,寡情薄唇、厉钩鼻,尖风耳配着苍白鬓,狭冷眉称了灰斑胡。一眼便知他不是善类。不过比起于大海的秃面蛮横,还是要多七八分英气。 此时,萧和还醉得脸面酡红,满眼迷离。虽然精神抖擞地站着,但难掩贪欢后的疲惫空乏。见他打个哈欠走出门,眉头微皱看了看左右,便假意喝斥道:“一帮不懂事的东西。皇甫老弟是我的贵客,你们竟然如此对待。真是该杀。” 皇甫天荣急忙扑上前,仰头哭喊道:“成王老哥,你可算出来了。先别管我了,你赶紧带兵去一品楼呀。你们家的小王爷和成王在一品楼打起来了。几百个人杀得凶狠,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报信的呀。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成王刚才在院内已经听了一耳,此时见皇甫天荣这惨兮兮的模样,也是呵呵一乐。亲手将他扶起,笑道:“老弟呀,不要着急。你不是军中的人,没有见过军人打架的场面,这才有点大惊小怪的。不用担心,成王是老前辈了,他下手有准。顶多是教训教训,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子。绝不会打出人命的!” 见成王还不着急,皇甫天荣又哭着揪起自己的前襟,喊道:“成王老哥,真的出事啦。他们都下死手了。你看我身上这血,这就是你们大少爷吐的呀。他们已经杀红眼了,哪里还知道留情。你再不去救,可真就来不及了。” 听到萧锋泰吐血,成王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见他忽地收了慈面,一脸凶狠地抓着皇甫天荣的衣襟,怒喝道:“什么!泰儿受伤了?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厮杀?风王为何要下此狠手?” 第240章 低调的老刘 听到自己大儿子出事,成王再没了好脸色,直接拽起皇甫天荣逼问起来。 皇甫天荣一脸害怕,呜咽着说道:“今天早上,福城一品楼新开张,他们那里请来了个花魁,说是长得比仙女还好看。你们家大公子和风王也去了,两人还都看上了那花魁。他们谁也不愿意退让,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了。结果,大公子不敌风王,被一掌打倒在地,当时就吐了血爬不起来了。见大公子受伤,其他三位小王爷便带着手下和风王打起来了。几百个人打成一团,死了满地的人。我怕小王爷们不是对手,便赶紧跑来找您求救了。王爷,您赶快去劝劝吧,别真闹出了人命。” 成王听罢,将皇甫天荣扔了地上,怒喝道:“好你个风王,你竟敢打伤我的儿子。看来,你是真不把我这个兄弟放在眼里。来人备马,我要亲自去一品楼会会风王!” 蔡亚虎听成王要前往一品楼,皱眉劝道:“义父,风王也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这里面会不会有诈?要不要,先派探子去查明虚实?” 成王看了一眼地上哭得凄惨的皇甫天荣,皱眉道:“不用了。福城是我们的地界,还没有谁敢和老子作对。咱们带三千铁甲兵足以。剩下的兵马,看好百花别苑,一会儿我还回来继续休息。” 成王令下,诸位将军急忙集合铁甲兵,列队整齐准备出发。 而成王将要离开前,回头又看了一眼皇甫天荣。撇过脑袋吩咐一旁心腹老副将洪金寿,小声说道:“老洪,你留下看住皇甫天荣。万一发生意外,咱们也有个筹码。若一会儿,我和风王真的打起来,你立刻通知海山大营前来福城支援。并且要先一步挡住风王的大军,不给他们进城的机会。” 这洪金寿已经七十多岁人了,在军中混迹了五十年。只看他那花白的眉须,褐面满布的皱纹,便知他的老道。而且他跟随成王也有三十年头,自然能互通心思。见他挎着刀,点头道:“王爷放心,有我在您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成王点点头,便骑马带着三千人,快速赶往一品楼。 皇甫天荣见萧和离开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一场离间计也算是到了尾声。而此时,见那老将军洪金寿却又提着佩刀走了来。 洪金寿走上前,眼眸狡黠地打量一眼地上坐着的皇甫天荣,微微一笑说道:“皇甫小兄弟,伤到哪里了?要不要,我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皇甫天荣急忙摆手,佯装擦了擦汗,笑着敷衍道:“多谢老将军。我也没伤多重。只是刚才场面混乱,被人不小心踹了一脚,大腿有点拉伤了。等我回到家找点药酒擦擦,修养几日便好了。您若方便的话,给我找辆马车来就行了。” 洪金寿又笑道:“原来是拉伤了腿。那巧了,老夫别的功夫没有,只这推筋拿骨的本事,算是一绝。你便是骨头摔断了,只要我给你拿上,也保证你立刻能蹦能跳。来,让我给你治治!” 说着话,洪金寿便伸出手要上前。皇甫天荣面色一恐,慌忙地撇过腿躲远。心说这老东西到底是试探自己,还是真的会推拿呀?万一他看出自己是假伤,那不全完蛋了。 躲着身子,皇甫天荣尴尬笑道:“不敢劳烦,不敢劳烦。小子天生有个毛病,这腿上全是痒痒肉,旁人碰不得。我自己回家养养便是了。” 洪金寿老眼精明,一眼便看出皇甫天荣的遮掩。反而更为热情的凑上前,一面笑道:“你放心,我手法是祖传的。你有没有伤,伤在哪里,我一伸手便知道。不等你,我已经给你治好了。” 皇甫天荣听到对方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伤,更怕得直接崩着假伤的腿站了起来,连连摆手推托,急道:“真不能碰。别人一碰我就受不了。您老就别费心了,我这只是小伤。” 洪金寿见状,忽冷地一叱喝:“你在装病?” 对方忽地一诈,皇甫天荣没有反应过来,当即面露惊慌,本能地怔住了!只见皇甫天荣这惶恐的脸色,洪金寿便知皇甫天荣果然在撒谎。如此,成王此去一品楼定是危险重重。 想到此处,洪金寿急要转身,飞马去拦住成王。 而不等他喊出声,皇甫天荣身后一直站着的,那名沉默寡言,好似从来不存在的青衣老仆人。忽地手指一动,一根毒针飞出,直接从对方脖子穿入喉咙里。 毒针穿喉,洪金寿倒退几步,便摔倒在地。然后便用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的想要张口呼吸。附近看门的铁甲兵见状,急忙跑来查看。 洪金寿看着面前的铁甲兵,努力地张大嘴巴,想要喊却喊不出声来。只能一只手捂着肿胀的喉咙,一只手拼命的指着成王离去的方向,提醒他们快去报信。皇甫天荣见状,也事疑惑这洪金寿到底怎么了?但他一眼便看出,这洪金寿的手势分明是要给成王报信。 慌得他一步跳过去,一把抱住洪金寿的手臂,大喊道:“洪老将军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中了风涎了。这可急病,治慢了可是要死人的呀。大家快将老将军扶到马上,送他去医馆看病呀!” 听皇甫天荣如此说,众人急忙抬起洪金寿,把他往马背上放。洪金寿此时身体僵硬,像是个木头一样,也无法反抗,只能任人抬上马背趴着。而他趴在马上,还是眼神愤怒地努力回头望着皇甫天荣!只是用尽力气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脸也渐渐憋得发紫! 皇甫天荣见对方怨毒的眼神,还大喊道:“哎呦喂,老将军不用谢我啦。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再和你一块儿喝酒。大家快送他去找大夫吧。对了,得到这病便脑子糊涂了,你们可把他的手脚抓住了,千万别再让他乱动呀!” 众人急忙抓着洪金寿的四肢,把他牢牢地按在马背上。然后牵着马,快速带去医馆治病。然而,他们还没走到街上,洪金寿的脸色便渐渐发黑,很快停止了挣扎。 皇甫天荣见洪金寿被带走了,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骂了一句:“他娘的,没被风王和成王识破,倒是被这老东西看穿了。吓死我了。以后,老子再不做这种掉脑袋的事了。” 仔细想了想刚才的事,又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站着的老仆,疑问道:“老刘,刚才这里只站着你我二人,洪金寿是你动手杀的吧?” 那青衣老仆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也没有回答。 虽然这老仆没有回答,但皇甫天荣已经猜到就是他干的。这老刘是父亲派给自己的,跟自己身旁也有五年了。他从来不多说一个字,也不多做一件事,只是默默跟着。有时候,自己甚至都忘了他的存在。 以前也猜想过,既然是父亲派来的,那肯定是个高手。只是从没见过他出手。如今一看,他还真是真人不露相。难怪父亲敢让自己整日东闯西跑的,原来早给自己准备了高人保护。 想了想,又不禁担忧起来,看那老仆又问道:“老刘,你还真是个高手呀。不过,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我什么事你都知道。你没把我的事告诉我爹吧?” 此时,那老仆终于开口,淡淡说道:“他只让我保护你的性命,别的我一概不管。” 听到这回答,皇甫天荣也算安心下来,笑道:“也是,你天天跟着我,也没时间去见他。那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出手,我刚才可就完蛋了。趁着现在没人管,咱们也赶紧跑吧。这成王和风王接下来不管谁死,福城肯定不得安宁呀。” 说完,二人骑上马,头也不会直接赶回了龙城。 第241章 天福街围杀 成王萧和率领三千铁甲军,骑马直奔一品楼。 来到天福大街。正是午时,却见人流稀少,街上行人更是面色冷肃,甚至有些人一脸警惕地斜眼打量看来。 若是平常,萧和肯定早发现不对劲。可他昨夜在百花苑欢饮了一夜,如今又坐在马背上一番颠簸。体内酒气翻涌,只醉得脑子也糊涂。看他骑着马哈气连天,满脸的疲惫。 蔡亚虎倒是眼明心亮,眼见情形不对,急忙出声喊道:“义父,情况不对,快停马,快停马!” 蔡亚虎喊了七八声,萧和这才反应过来,勒马停步。回头不解问道:“虎儿,何事?一品楼近在眼前,你怎么不让为父继续前进了?” 蔡亚虎指着街边行人,紧眉道:“义父你看。正近午时,应该是店铺热闹、酒肆客满的时辰。你看,福城这最繁华的大街,怎么行人寥寥,两旁铺中空空。而且,看这街边站着的人全是青壮男子,竟没有一个妇女和小孩?我看他们不像是普通百姓,反而更像是训练过的士兵。” 萧和瞪大眼左右瞧瞧,果然如蔡亚虎所说,顿时心中一寒,急大喝一声:“不好!咱们上当了,赶快撤军。” 萧和一身大喝,大军急忙调头撤退。此时,两边街道店铺忽然全部关闭,楼房的顶上,更同时出现无数的银甲兵。见他们猛地从地下店铺洒出无数铁蒺藜,又从天上洒下厚重的精钢网。 萧和的铁甲兵方阵,顿时四面被困,头顶也全被罩住。而这精钢打造的铁网,十分坚硬难破。士兵们穿着厚重的铁甲,像被网住的麻雀一样,拥挤推搡不开,没有一丝躲逃的余地。本能地乱撞乱扯想要逃命,立刻冲撞得片片摔倒,更加逃不出一步。 不等他们逃出铁网束缚,两面屋顶又开始,铺天盖地的打来锐利的长矛。长矛落下,铁甲毫不能抵挡,立刻被层层穿透,血液飞溅、嘶吼求救,人命像是暴风下的麦田急速扑倒。 眼见身后大军混乱一片,已成了陷阱里遭戮的羔羊。萧和酒意全无,脸上唯有愤怒和懊恼。察觉到袭击自己的是风王的银甲兵,也便明白了一切。提起枪怒一大喝:“该死的成王,等老子逃出去,必杀你全家。所有人听命,快跟我向前冲。” 当即骑马领全头一群将领,向前方宽敞的街道冲去。然而,他们刚跑出几十步,前头道路忽然降落十几个人高的巨大火球,将前路完全封死。火势挡路马匹惊停,两面屋顶又有银甲兵将长矛对准他们蜂拥地打来。 眨眼间,众将领座下马匹全被长矛扎透,几名副将也被长矛扎穿,倒地成了尸体。萧和和蔡亚虎本领高强,二人同时飞身离马,躲在街边店铺下,提起长枪抵挡杀来的长矛。 萧和一面挥动手中蓝色银枪,舞动若扇面,挑挡似瀑洒,将对面打来的长矛尽数挡住。一面怒喝道:“该死的皇甫天荣,该死的于大海,他们竟敢联手暗害于我。我成王一世豪杰,岂会败在你们手里!” 喝罢,成王萧和似一蛟蛇,猛地窜出,脚踏街边商贩的小摊桌,一步越上对面屋顶。身动若雷霆,枪出寒芒倾泻,汹涌杀向那些银甲兵。然而不等他神枪出手,两面屋顶忽然又出现了两排手持银色盾牌的银甲兵。那银盾牌瞬间反射出强烈的银芒,晃得成王眼睛难睁! 萧家的穿魂枪,速度快、攻击犀利,但有一个巨大缺点,便是快速之下,他们自己的眼睛有时候也会看不清对手。而于大海为了克制萧和的穿魂将,专门找人打造了银甲军。如此,战场之中相遇,萧和的枪法便难以发挥威力。 萧和飞到半空,眼睛顿时被晃得看不清,只能翻身落回街面。然后继续提枪抵挡四面打来的锋芒。街中的人仿佛笼中困兽,只能接受天上落下的一轮轮杀招。只几十个呼吸,三千铁甲兵便所剩无几了。 眼睁睁看着大军伤亡殆尽,萧和咬牙切齿怒吼道:“于大海!你这个歹毒的小人,有本事你出来和我面对面单打独斗!暗算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听到萧和的怒吼,眼见局势已定。于大海从后方飞身而来,手提双刀站在一处楼顶,哈哈大笑道:“成王,想不到你这老狐狸,也有今日的下场。这银甲千矛阵,可是我精心替你研究出来的。在这阵中,滋味如何?” 萧和怒喝道:“于大海,你难道忘了咱们三人结拜的情义了?便是不顾情义,难道你忘了我在海山大营里的十万大军了。还有,今日你敢动我,司马月是不会放过你的。” 于大海哈哈一笑道:“我怕她个屁。杀了你,我便去抢了你的十万大军,到时候她巴结我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司马月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护澜山庄的马天阳不也是她的结拜兄弟。她不是照样杀了人家,抢了人家的地盘和兵马。这世道讲什么人情,可笑。我也只是比你先出手,不然今日躲在下面挨杀的,怕就是我了。还有,我实话告诉你,你四个儿子刚才在一品楼已经被我全杀光了,如今你萧家已断了后了,你挣扎也没用了。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自己四个儿子被杀了,萧和怒发冲冠,眦裂双眸,赤面暴一喝:“贼人,不杀你,我萧和誓不为人!” 说罢,萧和不顾一切,持枪再次飞身而起,冲杀向楼顶的于大海。正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等待时机的蔡亚虎,见状焦急地大喊:“义父,不要上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义父你快逃回大营求救,不要上了他的贼当!义父快跑!” 蔡亚虎喊得着急,然而萧和一听到自己四个儿子死了,脑子里已经再没别的了,只一门心思要杀于大海复仇。 看见萧和冲来,于大海冷静地大喝一声:“银盾兵何在!” 霎时间,几十面巨大的银盾牌,又同时调转方向将阳光照向萧和。 此时萧和已然怒极,像是发了疯的老虎,更加的勇猛和无所畏惧。见他毫不顾忌安危,直接闭上了双眼,不要命地冲了来。枪出百点寒芒,滚若蛟蛇缠龙,一招打出几丈长的金光杀雨。直接将面前十几面银盾牌打碎出去!然后便毫无顾忌地杀到于大海面前。 于大海见对方杀来也毫不怯弱,双刀一提,喝道:“好!老子就跟你光明正大打一架!让你输个心服口服!”说罢,也持双刀拼杀而去。 二人见面,瞬间枪杀刀、刀砍风,一片叮叮当当,火花四溅。周围瓦顶碎裂,爆散团团浓烟。萧和的枪快,身法快,于大海的内力高,刀劲猛。一个枪出透骨寒,刺破十面风霾,一个刀砍震心肝,斩碎三间瓦顶!二人站在屋顶,不断拼杀。 双刀挡枪势,枪芒挑刀芒。如此杀了七八十个回合。却见,于大海渐渐不敌,开始连连退后。而萧和却越战越用,枪尖顶着于大海的身躯各处刺、挑、撩、劈,猛若惊龙盘水,暴似凤巢吞日。银芒周身乱点,死寒萦耳蜂鸣。 眼见对方枪法果是自己克星,于大海忽地震碎衣袍,露出满身的银甲!他这一身银甲却不一般,好似由无数面银色的小镜子组成。他每次一动身、一挥手,身上的镜子便对着萧和的眼睛不断反射银光。 萧家十三路穿魂枪,本就视线模糊,如此更难发挥威力。萧和眼睛连连被闪,攻击立刻弱了下来。于大海见对方势弱,手上提功,龙象之力斩出赫赫刀芒,劈乱半天风、砍出龙虎劲,立刻又逼得萧和连连倒退。 于大海凭借银甲,稳占上风,大笑道:“萧和,你的穿魂枪确实是我的克星。不过,这年头光凭武力可成不了事。为了对付你,我可是煞费苦心。我这天罗万象银甲,可是专门找千机门为你打造的。威力如何?”‘ 见对方小人得意,萧和切齿一怒:“于大海,你个歹毒小人。想不到,你早包藏祸心要对付我。老子今天不杀你,老子就不姓萧!” 第242章 二王,卒 见萧和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于大海继续大笑道:“萧和,说我包藏祸心,也不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的海山大营里,难道就没有准备对付我的兵器。咱们两个当王这十年,相互忌惮,相互提防,也算是知根知底。如今唯一的区别,便是我把握住了机会。说起来,还要感谢皇甫天荣给我出的好计策。若不是他提议让我杀光你萧家夺权,我还真下不了决心。” “皇甫天荣!这狗贼平日里看起来老实,竟然也是个毒崽子。等我杀了你,我一定再去灭了他皇甫家!” 萧和暴怒一声,直接咬破手指将鲜血直接抹在眼睛上。瞬间眼前一片血红,如此他便能不在意于大海身上“天罗万象”银甲的光芒,再次猛烈的还击。刹那间,又见寒芒百点穿空,似死神的叹息绕着于大海左右响个不停。 于大海也是不弱,双刀挥动急猛,刀锋如同环绕周身盘旋的几圈的洪流,将对方的打来的枪牢牢防住。不过,萧家的穿魂枪正是破金刚的利器,更能钻缝死叮。于大海不敢大意,还是步步退后。 而萧和正攻击的猛烈,他毫不察觉,身后已瞧瞧多出了十几名银甲兵。那十几人各从怀里逃出银笛子一样的长管,然后不着痕迹地对着他吹出毒针来。 萧和一心想着要杀眼前的于大海,哪里在意背后的动静。瞬间被几根毒针打入后背,当时便腿软直接跪倒在地。于大海趁机急步冲上前,一刀便砍下了萧和持枪的右臂。萧和当即跪地惨叫,一条手臂和神枪同时落了地! 蔡亚虎正在街上观战,眼见自己义父落败。急忙不顾危险,飞身上楼去救,一面持金枪怒吼:“贼子于大海,别动我义父!不然,我饶不了你!” 然而,他刚飞到楼顶,不等站稳。于大海便双掌运气,大喝一声:“龙象弑神掌!”,将全力的掌气打去。瞬间,带起象鸣龙吼的强音,震慑了半条街。蔡亚虎眼见对方绝招杀来,他也没有退避的机会,只得大喝一声,提起全身功力,挥枪抵挡! 然而,他的功力比起于大海还是差了一截。两招对接,金枪立刻被打飞,他整个人也仰头吐血,从屋顶重重摔落街面。两面银甲兵见状,立刻又扔下几百根长矛将他扎成刺猬! 萧和抱着一只断臂,正跪在地上痛苦大叫。眼见蔡亚虎也被杀死,抬头看向于大海,怒吼道:“于大海!你杀我萧家满门,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于大海哈哈一大笑,刀指萧和,笑道:“胜者为王,败者寇。萧和,你还是省省吧。你我两家平生做的坏事,数都数不过来。哪一件算起来,怕也不得好死。不过,我承认你比我厉害,也比我聪明。这些年,我心里一直怕你会先对我动手。可没想到,你渐渐老了,野心也变小了。反而,整日混在女人堆里,只知道喝酒享乐。如此老天也看不过去了,派你那四个儿子来帮我!如今,我杀了你,再抢了你的兵马,我就是福城唯一的王。到时候,便是司马月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以后我继续招兵买马,趁着这乱世,当天下的王也不是不可以呀。” 萧和仰头哈哈一大笑,黑着脸大骂道:“呸!凭你这猪脑子,还想当天下的王,你真是蠢得不可救药。你上了人家的离间计,自己竟还得意洋洋,在这里做春秋大梦!” 于大海停了笑容,横面添煞,冷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离间计?” 萧和冷哼耻骂道:“你真是只秃面蠢猪!到现在还想不明白。皇甫天荣只是一介商人,他怎敢掺和你我的事。一品楼便真死了人,他大不了跑回家就是了,何必冒险挑动你我双方厮杀。若我猜得不错,今天早上你和我的儿子是不是都是他找来一品楼的?” 眼见,萧和分析的有理,于大海煞面更寒,眉头也禁一团,冷眼道:“你猜得不错。是他请我们双方来看绮云娘的。你的意思,绮云娘是他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和萧锋泰打起来,然后趁机挑拨我们两家杀个你死我活!可他这样做,能得到什么?” 萧和怒咬牙道:“所以说你蠢!想不到我萧和一世英名,竟然败在你这个蠢货手里。你难道忘了,皇甫天荣有个活阎罗的兄弟!那个落凡昨日能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布衣军。难道他就不能挑动你我厮杀,借机吞了你我的二十万大军?” 于大海又摇头耻笑道:“怎么可能?你我乃是王侯世家,掌控大军也有百年了。大营内全是自家心腹看着。他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打什么主意!” 萧和又破口大骂道:“蠢猪!还想不明白!落凡他刚来龙城几日,他不也是布衣军的外人了?他不是一样拿下了八十山的十万大军。他只要在你我大营的将领中,安插几个他自己的人。等你我死了,大军群龙无首,他自然能趁机起事。怕如今我的海山大营已经知道了我被杀的消息,十万大军已经杀去你的云沟大营了吧。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萧和聪明一世,竟被两个毛头小子耍得家破人亡。更想不到,你这蠢秃子自己上了人家的当,还连累我和你一起死。不过,老子死也要死得硬气!” 说罢,萧和猛地一步窜出,直接单臂抱着大海往地面坠去!半空中,于大海怒出真气,一掌将萧和打飞,然后自己也重重地摔落地面。 萧和被一掌打飞,吐出几口鲜血。滚落在地,满身血糊,完全没了为王的威风。看着于大海,狰狞凶面地大笑道:“于大海,我在地狱等着你,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的!哈哈哈!” 大笑几声,萧和捡起地上的长矛,猛然自戮胸口而亡。 于大海穿着一身银甲,摔下房顶也没有伤到。站起身,怒指着萧和的尸体,骂道:“老贼!临死还要给我来这么一手,真是可恶。不过仔细想想,今日这事好像是有点不对劲!速回一品楼,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心中隐隐不安,于大海急忙带兵,跑回了一品楼。 一品楼前,副将秦厚正站着等候。见于大海得胜过来,忙上前恭贺道:“恭喜姐夫,成功击杀了成王。如此,您可就真是福城唯一的王了。咱们在云沟的十万人马,我也已经通知准备好了。现在随时能前往海山大营,把成王的十万大军拿下。” 于大海却恼火地揪起秦厚的衣襟,喝道:“皇甫天荣人呢?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他,他为何没有回来?” 秦厚不知发生何事,挠挠头笑道:“姐夫,刚才探子来报了,皇甫天荣留在百花苑前。现在,他应该还在那里吧?不过,咱们也不用着急。这小子即便没死,咱们也一样能把杀成王的罪名推给他。到时候,一样能去抄了皇甫家。” 于大海放开秦厚,抹了抹油亮的秃脑袋,龇牙忧愁道:“事情要真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只怕萧和说得对,皇甫天荣这小子真给我挖了个大坑呀。他娘的,以为我耍了他,别到最后反被他阴了。对了,绮云娘还在楼里吧?” 想到那个绝世美女,秦厚喜滋滋地点头,笑道:“在,兄弟们一直看着呢。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这楼。大哥是不是现在就把她带回云沟家中藏着?” 于大海却高兴不起来,冷面道:“先进去把人喊出来问问。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皇甫天荣的人。” 二人走进一品楼,于大海便着急地冲楼上大喊:“老财头人呢,死哪里去了。赶紧给老子把绮云娘送下来。” 几声喊叫,命千叟便一脸笑嘻嘻,带着绮云娘从楼上慢步走了来。 来到于大海面前,命千叟脸上笑开了花,拱手贺喜道:“哎呀,恭喜风王,贺喜风王。如今您灭了成王,那可就是福城头一份的大人物了。以后,小老儿在福城地界,可全仰仗您照顾了。” 于大海却突然暴眼一瞪,指二人怒口一大喝:“大胆奸细!还敢撒谎。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第243章 海山大营 于大海突然发难,命千叟一愣神,一脸委屈地叫苦道:“哎呦喂,风王,您这说的是那里话。刚才,明明是你们自己非要打起来的,我们拉都拉不住呢。怎么现在出了事,反倒怪起我们了。这年头做个好人也真不容易呦!” 于大海似乎并不相信命千叟的话,又指着骂道:“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事到如今,还敢跟我演戏。我现在便让人把你吊起来,扒了你的老粗皮,看你还敢跟我扯谎!来人!” 不等他发令完,却见钟凤雪玉眸一寒,不发一言,突地似一粉影冲杀过去。于大海见对方冲来的身法,快得自己也看不见真切,眼神惊愕,急忙提功对敌。 钟凤雪刹那闪到于大海面前三步,忽地又转个向,以诡异身法瞬移于大海身后,然后提掌便打。虽然于大海看不清对方的身法,但他也不是普通角色。猛地一转身,以敏锐的耳力,悍掌直接相对打出! 双强对招,一般是先手压后手。所以后手抵抗的人自然要用十倍的力量去对抗。可于大海那里料到这样一个绝世容颜的姑娘是个绝顶高手。他自恃自己的龙象降神功厉害,怕出全力会把对方打死了,心中还有些舍不得,出掌便只用了七八成功力。 而钟凤雪对这种凶恶之辈可没有留手的打算,出手便是全力一击。见二人一掌对上,于大海当即惨一叫,整条手臂咔嚓炸碎!紧接着,钟凤雪一步又转到他的背后,一掌透心而落! “噗”地一声,于大海口喷鲜血,整个人飞出十几步,重重砸在墙壁上,死猪一般摔落在地!秦厚一众手下也被这突乎其来的场面,惊恐的脸白,急跑过去查看于大海的伤势。 却见,于大海趴在地上,口里不断吐血,像垂死的鱼儿身体挺摆两次,却爬不起来。他身上虽然有银甲护体,但钟凤雪的掌力极其霸道,直接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已然没了活命的机会。 秦厚一众慌忙跑过去,将于大海扶起,询问伤情。却见他根本说不出话,嘴巴里不断地吞吐着血肉,脸糊得像个烂西瓜。临死前,手指着钟凤雪和命千叟,满眼的愤怒和悔恨。怒自己竟然上了皇甫天荣的当,竟然和成王厮杀,悔自己刚才不该留手,以致于如此惨败! 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往往一步踏错,便再没有回头的机会。而于大海最该悔的,或许也不该是今日在一品楼上当,而是他作恶多端的过去。 于大海怒得脸红,和成王一样的不甘心。很快血也吐尽,便脑袋一歪,手一垂,魂飞魄散,身体重重趴倒了地面。 见于大海趴倒断气,秦厚一众人惊喊大叫起来!他们怎么料不到,赢了萧锋泰,杀了萧和,威风无敌的于大海,竟然被一个小姑娘一掌打死了。这一场风波,几个转折,简直梦一般让人难以置信。 命千叟见于大海死掉,心里总算痛快地出了口恶气,哈哈一大笑:“让你这秃面蛮子作恶多端,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了吧。可惜,我没亲自动手,便宜你了。” 秦厚见于大海死了,怒红了脸,举起刀大喊一声:“可恶贼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谋害二王!大家一起上杀死他们替王爷报仇!” 便见带着一群银甲兵,“哇呀呀”喊嚷着挥舞兵器杀向二人。钟凤雪运功抬掌,猛然向前一推,强大的真气直接将那杀来的一大群人全部炸飞。然而,便和命千叟飞身二楼,从窗户逃离了一品楼。 至此,福城的风波也总算了结。两位不可一世,一生钻研权谋的王,最终双双毙命,成了滔滔红尘下的恶骨。可怜,生来权贵王侯,死后只留骂名。如果这世间真有轮回,怕他们真要做百世的猪狗还债去吧。 …… 而此时,在福城海山脚下,成王的十万大军,很快便得到成王父子被杀的消息。 按照天都王朝最初的规矩,驻地藩王只能保留六万大军。而成王和风王的军队,早已逾十万。 如今成王的军队,分为三营,长枪营、铁甲神盾营和铁骑营。负责三营的大将军,分别是成王萧和的表弟萧玉河、女婿林勤动,以及心腹大将路炎。三位大将听到成王遇害的消息,急忙在中军大帐集合了几十位将领。 萧玉河五十岁人,一身银甲持金枪,和萧和的狐狸凶面倒是有七八分相似。甚至他们的衣着和武器也是一样,如此军中也常有人传说他是萧家的私生子。 他听说成王父子死了,他先是怒极心焚,恨不得杀光于大海全家报仇。可心下一思量,又涌来一股难言的兴奋。心说,萧和一家男丁都死光了,那自己作为他的表弟,岂不是理所应当要继承他的大军和王位!如此,这倒是好事一件了。 而要继承大位,自然首先要涨涨的威信。于是,他第一个提枪大喝道:“诸位将军,风王这贼人竟然谋害了我们大帅父子。此仇不报,焉能对得起大帅往日的栽培!我萧玉河誓于于大海不共戴天!你们可敢与我率兵,亲自杀去风王大军报此血仇!” 此话一说,军中诸位将领全是义愤填膺,大声附和起来。 然而不等他们动身,萧和的女婿林勤动,却出声阻拦道:“等等诸位。风王在云沟寨可也有十万大军,咱们如此杀去,未必成事。如今,他竟然敢谋害我们大帅,于情于理也该给个说法。不过,此事也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咱们只要禀告四大家族和天都王李本心,几方联手自然能让他付出代价!” 听此话,众人又是一阵点头。确实如此,有四大家族和李本心主持公道,也不用他们冒险前去厮杀。 而萧玉河却是恼火,看向林勤动更是满脸的敌视。谁都知道这林勤动是司马月的外甥,也是她安排给成王的心腹。若真等四大家族插手此事,到时候司马月肯定偏袒她的外甥。如此,这大帅的位置可就未必是自己的了! 而林勤动他也正是如此想的。看他三十岁人,却是邪眸精明,一副混惯军中的痞子面相。他听到成王死了,也是先愤怒后高兴。心说,自己的是萧和唯一的女婿,而司马月又是自己的三姨。若四大家族插手,自己取代萧和岂不是轻而易举。 如此,萧玉河和林勤动各怀心思,二人冷冷对视,毫不掩饰眼中的锋芒。 萧玉河一拍桌喝斥道:“林勤动,你也太怂了吧。大帅都死了,你还磨磨唧唧的找什么四大家族。咱们自己人的仇,就该自己报!兄弟们,你说呢?” 众人一半点头,一半摇头,全是迟疑不语。 林勤动见支持萧玉河的将领不多,也是露出得胜的笑容,继续说道:“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咱们如今占着理,只等四大家族前来,便能将于大海治罪。也省得我们两军厮杀,血流成河。路炎兄弟,你说呢?” 说着话,林勤动又看向三位大将军中的最后一位路炎。路炎是萧和手下三位大将之一,他路家在军中也有百年的威望了。如此大事,大家自然也要听听他的意见。 而这路炎今年不过二十八岁,自七年前他父亲被人暗害,他继承大将军的位置也有七年了。看他背负三截镔铁棍,正一脸沉思地站着。虽然他在三人中年纪最小,但却最老实持重,颇受众将士认可。 见一众人看来,路炎沉声道:“我看这事还是得听萧将军的。风王于大海敢杀我们大帅,说明他早有不轨之心。而且,他敢对大帅父子下这么狠的手,说不定他背后正是四大家族或者是李本心的指使。他们一来是要杀我们的大帅,二来是要夺我们的兵权。若如此咱们四面受敌,处境可就不妙了。我们也只有率先发难,以复仇的名义灭了于大海,抢了他的地盘,才能掌握主动权!” 众将军从未如此想过,听路炎颇有道理的分析,立刻全皱了眉。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确实处境堪忧。 林勤动却听出路炎是站在萧玉河一面,更言语暗藏祸心,有意挑唆两军开战。当即怒了面,抬手喝斥道:“嘿!路炎,你什么意思?四大家族怎么可能让于大海对我们大帅下手呢?你故意挑唆我们两军开战,你到底是何居心!” 第244章 两军齐动 林勤动气急败坏,指着路炎大声质问。 路炎却是一脸正气,驳斥道:“林将军,虽然司马月是你的亲戚,但你别忘了,她可是连自己的结拜兄弟也舍得下毒手。谁能保证,司马月不是故技重施,先让于大海杀了我们王爷,然后便趁机夺我们的兵权。再者,如今王爷不在了,若四大家族真的插手,他们肯定要给我们指派新的大帅。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这些旧将领还能有以前的好日子吗?所以我提议咱们先杀了于大海,夺了他的地盘,然后推举萧将军当我们的新任帅。如此,四大家族知道了也无话可说。而我们大家日后荣华富贵可保,也不用屈居外人手下!” 路炎一番煽动,众将领全被说服。纷纷激动起来,举手大喊:“对,说得好。绝不能让外人当了我们的大帅,我们推举萧将军继承成王的大位!萧将军以后就是我们的大帅了!咱们一起杀于大海报仇!……” 众人同仇敌忾,林勤动气得面色发紫。想不到,这路炎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今日竟突然转了性。他竟然要推最无能,心思最狭隘的萧玉河当大帅?这根本不符合他往日的为人呀。 萧玉河看到众将领一致拥护自己,脸上也是露出意外的惊喜。他直接跳到桌上,大喊道:“诸位将军,既然你们瞧得起我。那我便率领你们杀了于大海,抢了他的地盘,给成王报仇!事成后,我作为你们新的大帅,便将风王府的全部财富分给尔等将士!以后你们跟着我,保证你们比往日还要百倍的荣华富贵!” 听到萧玉河允诺这样的好处,众人全部兴奋地大喊起来:“跟随萧元帅,杀了于大海!杀了于大海!……” 大帐中众将士全部高声服从,唯有林勤动满脸的愠怒和反对。他认为这个关节,率领大军去和于大海厮杀,简直愚蠢至极。可想要和这些利欲熏心的武夫讲明白道理,太难了。 萧玉河见林勤动一脸阴沉,便提枪指着他,眼神逼迫,喝道:“林勤动,虽然你是司马月的人,但你别忘了,大帅也是你的岳丈!你到底跟不跟我们一块儿去报仇?” 面对萧玉河的胁迫,林勤动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如今对方势头正盛,自己要是不去怕他直接能夺了自己的兵权。只好黑着脸道:“好!既然大家一样的想法,我也不反对了。给大帅报仇,当然不能少了我。那咱们便一块杀去云沟!” 于是众将各自回营,召集全部人马,然后向三十里外的云沟杀去。 萧玉河也老将了,带兵自有一套办法,而且也有些小聪明。他命令林勤动的铁甲神盾营走在前头,路炎的铁骑营走在中间,而他的铁枪营则走在最后。如此真打起来,他的部队损失最小。 另外一面,云沟寨也忽然得到消息。说于大海在福城杀了成王父子五口,然后他自己也被不知名的高手给杀了。而如今,萧和的十万大军正冲他们杀来报仇。 寨中几十位头领慌忙聚齐商讨。于大海的兵马也有十万人,分为五部,铁骑、大刀、机关、飞旗、银甲。掌管五部的大将军,分别是于大海的儿子于龙强,女婿宋破天,结拜兄弟包硕、郭旺以及于大海的二哥于若果。 五人听说于大海死了,在议事厅里吵得炸开锅,也全嚷嚷着要报仇。不过,他们五个倒是心意一致,全部推举于龙强为新的大帅,并且调动十万大军准备迎战来敌。 云沟寨四面高林,地势平坦,不适宜防守。若死守山寨,一旦被攻破,他们便没有后路可退。于龙强果断命令,大军快速行军来到五里外地“天平村”。那里正是一片荒郊野地,一条南北大路,左右横了两面密林,最适宜排兵布阵。 于大海虽有五部人马,但只有铁骑、大刀、银甲三部的六万人拥有正面拼杀的战力。至于机关和飞旗两部分,平日最要功能是设置陷阱、使用暗器之类。而萧和的三营人马,训练有素,皆穿铁甲、铁板鞋,这些阵法对他们往往没有太大作用。 若是以前,和兵法老道的萧和对敌,于大海绝不是对手。可如今对阵双方,变成了萧玉河和于龙强,他二人的实力也算旗鼓相当。 天平村野外,于龙强带着四位大将军迅速勘察了了地形。 这于龙强虽然年仅二十七岁,但骑在马上能熟练地指点大军方阵移动,俨然一副老道、精干。而且比起他父亲秃面蛮子的凶相,他却是方面俊秀,齿白唇红,一副贵气。只是眸子里有掩藏不住的凶恶和傲慢。 勘察完地势,他对身旁四位大将,说道:“对方现在的大帅是萧玉河,此人外强中干,实力平常。对付他,倒也不用费太多力气。一会儿,我打算摆一个口袋阵,先把他们引进来,然后一网打尽。等灭了萧玉河,咱们再杀去海山把成王的势力彻底从福城清扫干净。” 四位大将军各自点头。他的二伯父于若果,一脸地肃穆,抚须道:“嗯,大帅你说吧。这带兵打仗,排兵布阵,你是咱们军中公认的好手。我们相信你的本事。” 这于若果虽是于龙强的哥哥,但却和他弟弟秃面蛮子完全不同的样貌。六十岁人,弯钩眉、山羊胡,小眼睛、小鼻子,总是一脸正气,实则也是道貌岸然的假好人,骨子里和他弟弟一样的毒。 他之所以服从于大海、于龙强,不过是因为自己势单力薄,不敢对抗。但只要有机会,他也会立刻把自己这大侄子拉下马。毕竟这王侯之位,有几人不喜欢呢。 而于龙强也不傻,这一家的性子自家人最明白。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二伯不会在这要紧给自己下绊子。只等打完这场仗,他自然要先下手,把能威胁自己王位的几部将军全干掉,然后全换成自己的心腹。 如此,狼窝不养良善。这一群明面的好兄弟、好叔侄,暗地里却是刀枪剑,想他死、盼他亡,全是毒心兽行。 于龙强见几人信任自己看来,点头说道:“嗯,战事紧急,那我便直接安排了。刚才探子来报,萧玉河将防守最强的铁甲神盾营放在了最前面。二伯我希望先用你的银甲盾兵与他们打第一阵。这一阵无需你赢,只要输得利落便是。战败后,你率军回头分三路撤腿。萧玉河虽然怀疑,但他也急于争功,肯定会分出兵马追击。而此时,我们在后路和两边树林由机关大军设置层层陷阱,他们一踏进,我们便从三面用弩箭、火攻、毒攻的方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此,必然大举撤退,大军一撤阵型自然混乱。此时我们的铁骑军和银甲军,还有大刀军率人从后翼三面堵截追杀。先用长矛阵和雷火弹打散他们的阵型,瓦解他们的战斗力,然后再近战收尾。” 众人听得明白,对这战略也很赞同。便各自带兵去各处设置陷阱,和隐藏伏击的大军。而于龙强站在高处观望,由飞旗军打令旗四面调动,五部人是配合紧密,很快便把战场铺开。 半个时辰后,远远便见到萧玉河十万大军如同黑色长龙,气势煊赫的走来。 眼见距离云沟寨只有五里路了,林勤动回头看向萧玉河,皱眉道:“萧将军,虽然你现在暂代元帅,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于大海的儿子于龙强,他可不是傻子。这些年于龙强带兵打仗,也是出名的好手。咱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杀过去,他们肯定早有准备。到时候,万一遭了埋伏,那可是不妙。” 萧玉河也是面色冷傲,说道:“我们成王府的十万大军,可不是于大海的那些废物。我也不是头一天带兵打仗了,心里有数。一会儿,你先带领一万铁盾营,冲杀过去搅乱对方的阵型。我们在后面替你压阵,一旦将对方的路数看透。我便指派大军分路追杀,保证把对面杀得片甲不留。” 第245章 两军厮杀 林勤动心中怨怒至极。萧玉河让自己带一万人去当前锋,分明是要自己送死探路!不过军令如山,他也没有拒绝的全力。心中盘算,一会儿能打就打,不能打还是活命要紧。大不了跑回龙城找司马月求救。 大军来到天平村大路。但见对方银甲整齐,早已拦在前路。而对方前锋大将乃是于若果,见他一身银甲,手持长枪骑在马上,也是威风不小。萧玉河当即喝令大军停步,派出林勤动领一万铁甲盾兵前头引战。 林勤动骑马提刀,率领铁甲军方阵步踏整齐逼近,距离对方大军五十步外停步对峙。 见对方先来的果是铁甲神盾军,于若果提枪一大喝:“呔!林勤动,凭你小子也敢和老夫对阵。劝你们速速退去,不然必让你有命来,无命回。” 林勤动提刀争锋相对,大喝道:“老贼,你们风王毒杀我们成王父子,罪行滔滔,不可饶恕。劝你们速速投降赔罪。不然等我们杀过去,定灭你们全族!” 于若果即又冷喝:“少废话。这些年,我们两军暗中较劲不少,却从未真正的打过一场。今日便趁机分个生死。千矛阵,杀!” 于若果不再耽搁,率先发令攻击。前排几千银甲兵,立刻将背后背着的长矛向对方军阵中投去。面对疯狂打来的长矛,林勤动也一大喝:“神盾军起盾,挡住对方的攻击!” 前排神盾军,立即将盾牌叠了三层,像是一堵铁墙,将对方打来的长矛尽数挡住。银甲军第一阵长矛很快用光,于若果提枪一喝:“兄弟们,冲杀过去!” 说罢便率领银甲兵,像是一群银狮子一般,汹涌持枪杀来。林勤动跟着提刀一大喝:“将士们杀过去,替大帅报仇!打赢了仗,奖励你们每人一年的饷银!” 铁甲神盾兵当即也是步踏山响,前排持盾、后排持枪,呼声雷响,如同移山之势,整齐冲杀去。两军相遇,顿见银甲对铁甲,前后推挤,长枪乱戳,杀出黑白两片色来。 萧玉河骑马站在大军中央,远见前头厮杀开始。心中冷笑,若是林勤动死了那对他才是好事。撇过头看向身旁路炎,提醒道:“路老弟,一会儿机灵点。尽量让林勤动的人先冲杀。咱们后方看着点。” 路炎点头笑道:“我听大帅的命令。先让林勤动卖卖力气。” 两军冲杀片刻,双方一样阵型仍然保持整齐,没有出现混乱的场面。而最前方的士兵最倒霉,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拼了命地向前杀。他们最怕的不是被敌人的长枪戳死,而是被后面或者两旁激动的队友撞到或推到。如此他们身形一个不稳,便会被落到对面枪口之下。侥幸不被戳死,摔倒在地,那更只有被活活踩死的下场。毕竟这样的混乱,可没人有功夫把你拉起来。 于若果持枪骑马站在七八排银甲兵后,眼看前头打得胶着,分不出高低来。如此僵持对他们未必好事。而且这诈败的计谋,若自己不亲自去演,怕对方也未必上当。 当即老而不失威风,亲自飞身上前挥动长枪杀敌。看他施展强横本领,连连突刺,连对方铁盾也挡不住他的威力。眨眼,长枪刺穿几十条人命,对方铁盾阵也很快被打开缺口。 林勤动坐在马背上,见于若果出手了,自己的铁盾阵将要被冲散。当即拿起背后铁弓,连连出手。嗖嗖几声箭响,羽箭宛若长了眼一般,便穿面颊、透喉咙,一箭便取走对方三五条人命。而后更是同时打出三根箭,冲场中正拼杀勇猛的于若果打去! 于若果心知林勤动有“神箭手”的名头,也一直盯着对方。见对方果然提弓对自己打来,急假装摔倒在地。然后在混乱的人群堆里滚了一圈,施展他“钻地鼠”钻缝拱人的能力,几步拱到大军后方。 而逃到后方的于若果,假装身体被人群踩踏受伤,急捂着胳膊大喊道:“撤退!快撤退!” 一声撤退,银甲兵开始倒退离开战场。林勤动见双方大军正厮杀着,连两边的阵型都还没有扯开,对方便着急撤退。这八成有诈,骑在马上犹豫是否追击。 而远远见到于若果受伤逃跑,林勤动却没有立刻追去。萧玉河急地直接从马背上站起身子,大喊道:“林勤动,你他娘的还不赶紧乘胜追击!再不追击,本帅便免了你的大将之位!” 萧玉河大喝,又让击鼓的传令兵,不断敲响命令进攻的鼓声。 林勤动骑在马上,见于若果的大军撤退地井然有序,心知这必是对方的诱敌之策。可此时,后面萧玉河却不断催促进攻,气得他咬牙切齿!心说,萧玉河这孙子,他哪里是要打仗,分明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推呀! 战场之上,自己便是再有理,也没有违抗帅令的余地。不然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自己都要遭到军法严惩。林勤动也只能咬牙下令道:“众将士保持阵型,稳步追击,千万别中了对方的陷阱。” 当即铁甲神盾军整齐有序的追击而去。追出半里地,于若果的大军突然分成三路,向着树林里逃去了。林勤动不用脑子想也明白,再追下去必然遭受伏击。 可后方的萧玉河仍是不依不饶的大喊:“给我继续追!谁敢回头,按照逃兵全部处死!林勤动,你赶紧给我追。若放跑了他们,本大帅拿你是问!” 林勤动恨得捶了一下大腿,咬牙大骂道:“他娘的萧玉河,老子今日要不死,以后一定要你好瞧!”然后,只能按照萧玉河的心意,分兵向树林里继续追去。 瞧见林勤动真追去了树林,萧玉河不仅不增援,反而坐在马上乐得捧腹大笑。 路炎明白萧玉河的意思,笑着夸道:“大帅,您这是借刀杀人呀。如此,他林勤动明知是送死,也只能乖乖服从。果然妙计。” 萧玉河停止大笑,狐狸角眼狡黠一冷,耻笑道:“不错。于龙强这小子也太瞧不起人了。竟然用这么愚蠢的计谋对付我,若我连这小小的陷阱都看不出,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大元帅。把林勤动赶过去,一来能借对方的手杀了他。二来,也能拖住于龙强前面的伏击。” 路炎点头笑道:“大帅高明。不过,咱们还是要防备着点。前方林勤动若是遭到埋伏,必然大举败退。到时候,若我们军心涣散,于龙强肯定会从四面围攻来。” 萧玉河看着路炎也是颇为赞赏,笑道:“老弟,你不愧是将帅世家。我和你想法一样。这于龙强是摆了个口袋阵,想把我们装起来打。可他打错了算盘。我们这三营大军,可是他困不起来的强龙。只要于龙强四面围兵一出现,咱们三营立刻改变阵型,组一个五瓣梅花阵。以两万铁甲神盾营为防御墙,我的铁枪营和你的铁骑兵为梅花瓣,必能准备全歼于龙强的四面突袭。” 萧玉河虽然阴损,但这一场仗确实把住了于龙强的命脉。路炎也佩服地拱手:“大帅英明!如此,咱们必能一战全胜。” 此时,林勤动兵分三路追到树林中。不出意外,四面果然出现对方的伏击。见忽来一道道高耸的火墙挡住前路,大片的毒火弹从天而降,还有遍地撒来的铁蒺藜、长矛、精钢网、弩箭,铺天盖地的砸来,顿时将他的铁甲神盾大军困入死劫! 林勤动的马匹瞬间也被打成筛子,整个人滚落在地。周围的心腹铁甲兵见状,急忙举起盾牌将他重重护住。 林勤动从地上爬起来,眼见四面毒烟滚滚,箭矢如雨,自己的大军死伤严重。气得又破口大骂:“萧玉河这狗贼,竟敢在两军对战时想要害死我。真是狗娘养的畜生,畜生也没有这么缺德的。兄弟们保持阵型,互相掩护撤退,不要慌乱,快撤退!” 第246章 狂狮震三军 铁甲兵慌乱地举起盾牌,互相遮掩着狼狈撤退。见对方撤退,于若果当即率银甲兵,重新杀了回来。霎时间,林勤动这面兵败如山倒。大部分铁甲兵直接扔了厚重的盾牌,拼了命的往后跑。 林勤动被毒烟熏得眼睛通红,被几百心腹保护着,也是东奔西撞,v不明方向地糊涂地四处乱躲。而于若果率领银枪军很快杀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远处观看战斗的于龙强,眼见对方先头大军已然溃败。当即擂动进攻的鼓声。其他四部的大将军得到命令,当即各率两万精兵,从各自的方向围杀向萧玉河的大军。 登时,见北面是于若果的银枪军,西面是于龙强的铁骑军,东面则是宋破天的大刀军,南面还有包硕、郭旺的机关和飞旗军。 眼见对方果然分兵几路杀来。萧玉河镇定自若,大喝一声:“于龙强这狗儿子,果然是分兵围攻,瞎了他的狗眼。兄弟们,摆开梅花阵!今日,谁先抢到于龙强的人头,我给他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摆阵!” 萧玉河一声喝令,八大大军立刻整齐调动,形成五瓣梅花的阵型。正对应对方五路大军的冲杀。很快,两方大军开始交手。顿时枪刀相撞,喊杀连天,几里地杀成坟场。 于龙强冲到战场,见对方军阵整齐,并未出现一丝溃败的迹象。心中顿觉不妙。仔细一观,便发现对方这五角的阵型十分厉害。外围的铁甲盾兵能挡住自己最强前锋的攻击,阵法内故意空出的场地,又能不断吸收和吞吃自己的军队! “该死!想不到萧玉河竟然能摆出这样神奇的阵法。他的梅花阵正好克制我的围攻。难怪父亲总说,若是正面战场拼杀,我们根本不是萧家的对手!看来必须先杀了萧玉河,才能扭转乾坤!” 于龙强眼见自己这面毫无胜算,当即改变策略。听他高声一喝:“擒贼先擒王,铁骑军跟我冲过去,擒杀萧玉河!” 喝罢,于龙强亲自率领铁骑军,飞马直冲萧玉河那面杀去。看他手持炽焰大刀,全身银甲辉光,抬手便能劈翻几十铁甲兵。若一条势不可挡的猛龙,从万军中冲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向萧玉河。 萧玉河正在马背上,指挥各处军阵拼杀。眼见己方优势明显,胜券在握。突然见到与于龙强的铁骑,若摧枯拉朽的洪流,竟冲开外围军阵,奔自己杀来。 战场之上,将勇猛则兵无敌。他身为大帅,自然不能退缩。当即暴面大喝一声:“狗儿子于龙强!你老子我亲自来会会你!” 说罢,萧玉河也率领心腹铁枪军,亲自飞马对阵于龙强! 二人很快冲杀到眼前,一个用炽焰刀,一个用滚龙枪,瞬间当当当杀得紧!萧玉河深得萧家穿魂枪的精髓,更兼沙场老道,手下稳、心中狠,枪洒银芒杀胆破。于龙强家传龙象降神功,内力浑厚,更兼年轻气如虎,刀砍炽焰连天色,霸劲赫赫战神威。 二人你来我往,只杀得座下马腿软,四面土石塌,千军怕退。而正当这两路大军杀得凶。此时二里地外芦苇荡里,正藏着另外一路人马暗中观察。 这一队人马无不是金衣金甲,手持金枪。而他们为首两位将军,正是天都王朝内府的两大元帅,天卿府天卿旬曦疆和天卫府大元帅宇文昭。 半个多时辰前,便有消息传到天都王宫。说成王和风王在福城杀起来,他们的大军可能要开战。于是,李本心便命令宇文昭和旬曦疆前来打探虚实。 二人蹲在远处,眼见二王的大军已经杀得昏天黑地,不辨东西了。 旬曦疆脸面焦急,宽眉冷皱,急道:“宇文老弟,他们还真打起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禀告天都王,请他速速拿主意?” 宇文昭却是一副从容,摆手大笑道:“再等等。等于龙强和萧玉河的力气用的差不多了,咱们两个直接出手,一举拿下二王的军队。到时候,这二十万大军可就归了天都王了。如此,天都王知道了肯定满意。” 旬曦疆没想到宇文昭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惊地脸面一愣。紧着有些担忧地说道:“天都王只是让我们来打探消息。来前还特意吩咐了,不让插手二王的争斗。咱们出手似乎不妥?况且他们有二十万大军,咱们只有五千人马,咱们能震得住他们吗?即便能震得住,若四大家族知道咱们抢了他们的大军,他们能饶得了咱们吗?咱们还是回去请天都王拿主意吧。不然惹了大麻烦,可不好收场。” 宇文昭仍然如常地开朗大笑道:“哎,天都王在王宫里,他自然看不见这机会难得。他不是也说了,随机应变。你想想,咱们直接拿下了二王的人马,加上刚投靠的布衣军。天都王可瞬间就多了三十万大军。到时候,四大家族哪里还敢放肆。你放心听我的,若真出了事我一人担着。” 听宇文昭小瞧自己,旬曦疆不悦“哎”了一声,皱眉道:“哎,我也不是怕事的人。只是觉得,于龙强和萧玉河不会轻易的把兵权交给咱们的。对方人数太多,真打起来,咱们并不占优势呀。” 宇文昭拍了拍旬曦疆的肩膀,自信笑道:“老哥,你放心好了。一会儿我先上,你后面跟着。若我真拿不下他们,大不了咱们调头跑呗。凭你我的功力,还能跑不掉嘛。” 旬曦疆见宇文昭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也只好跟在一旁。不过,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满是担忧! 二人藏在芦苇荡里,又等了片刻。眼见于龙强一众将军已然杀得疲惫。此时,宇文昭回头一喝:“众将士听令,跟我上马擒贼!” 说罢了,宇文昭和旬曦疆率领五千金甲军,骑马飞驰战场。 眼见,距离于龙强和萧玉河还有半里路,宇文昭回头看向旬曦疆一大笑:“旬大哥,你后面跟着。这一仗我可就抢先了。” 旬曦疆又是惊愕,见宇文昭这架势,他难道想一个人冲进人家千军万马里? 不等他开口发问,见宇文昭踏马飞起,宛若一条金龙几步大跳,跨过半里地。猛然飞身闯入正拼杀的万军之中。若金龙一道飞天而来,宇文昭踏着层层人群,战神一般直奔场中正厮杀的于龙强和萧玉河。 于龙强和萧玉河正打得难解难分,忽见远来一道金光。二人顿时缓了手脚,回头警惕看去。然而宇文昭眨眼来到场中,看他毫不客气直接对准那二位大将,打出全力的狂狮掌劲!吼!见十二条金色狂龙,爆天冲去! 四面数千人马瞬间被磅礴的掌气拍飞翻滚,于龙强和萧玉河更是首当其冲,被一掌打飞吐血落马!而这一掌还是故意打在天上,若是打在人前,怕至少要死伤数百人! 一招败群雄,宇文昭跳到于龙强和萧玉河面前,对二人的胸前简单轻拍两掌,直接把那二人打得吐血,登时手脚也瘫,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 废了那二位大帅的功夫,宇文昭一手一个,将那二人高高举起,仰头龙啸一声:“天卫府大元帅宇文昭在此,全军停战!天卫府大元帅宇文昭在此,全军停战!” 宇文昭一声大啸,传遍十里地,厮杀的大军顿时全部停手,看了过来! 紧随而来的旬曦疆,见到宇文昭一招便将两位大将军打残,直接控制了局面。也是吓得脊背冒汗!早听说,宇文昭是江湖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可如今真见识了,才明白他实力的恐怖!果然有绝对的实力,便有绝对的自信呀。 书中常说,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便说得是他这种人吧!心里难免也忌惮,若有一日战场上相遇,自己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第247章 林勤动降敌 宇文昭手提两位重伤殆亡的元帅,一语震三军。看向四方战场,随即又大喝一声:“两军将领何在,速上前听命!” 见自己的大帅被人俘虏,两面的将军各提着兵器快跑了来。 而此时,远处树林中,林勤动身边只剩下十几名心腹,正被于若果带着数百人围入绝境。看他手中大刀不知何事脱了手,正满面泥灰,惶恐地躲在一圈铁盾兵中央。然后仰着脖子,冲外面大喊求救:“快来人救命。本将军林勤动在这里,快来人救我!” 然而,他的铁甲神盾军早已溃败逃光,其他二营也根本没有跟来。他的喊叫声不仅喊不来救援,反而吸引来更多的敌人。犹如迷途误入狼群的羔羊,在对方爪牙胡乱地攻击下,心里唯有恐惧和绝望。 于若果命令几百银甲兵,围着林勤动四面,不断用长枪刺杀。而林勤动外围的十几名铁盾兵精锐,死死地举着铁盾围成一圈铁墙,护着他步步后撤。 见对方铁甲盾还能挡住攻击,于若果大喝一声:“把毒烟扔进去,看他们还怎么挡!” 几名士兵即从怀中掏出毒烟,扔进那盾墙中央。毒烟爆散开,盾牌内护着的十几个人,立刻被熏得眼睛泪流,大声咳嗽不止。趁他们被呛得分心,外面的银甲兵齐齐用力,直接用银枪将他们的盾墙冲塌! 眼见最后的盾卫也崩溃,林勤动急抢了一面盾牌,猛地冲开人群,独自一人逃了出去。而他身后的十几名铁甲护卫,马上便被几百根银枪刺穿。 林勤动只剩下一人活命,四面数千银甲兵很快全围了来,长枪对着他一顿乱戳。而林勤动到底也是武功高手,见他拼了命的躲闪。然后更急得直接爬到了一棵大槐树上! 见林勤动上了树,于若果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林老弟还有爬树的本事呢。佩服!弓弩手准备,给我把他射下来!” 林勤动趴在树上吓得,大喊求饶:“于老哥且慢!你我皆是替别人卖命,何必非要下死手呢!我愿意投降,求老哥行行好留我条活路。我愿意给老哥酬银十万两,哦不,二十万两!老哥,您行行好,看在往日的交情,留我一条生路!” 于若果阴狠的哼哼一笑:“哎呀,老弟呀!你这话可就见外了。等我把你杀了,然后抄了你在福城的家。你的钱还不全是我的。给我射死他!” 于若果一声令下,四面弓箭密集打来。林勤动在树上难以躲避,顿时手臂刺伤,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而四面银甲兵也全部杀来。 正此时,忽然远处战场,传来宇文昭的喝声:“天卫府大元帅宇文昭在此,全军停战!” 听到喊声,林勤动大喜,急忙喊道:“停战了,停战了!诸位别杀我!”银甲兵们纷纷停手,回头看向远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于若果却不在乎,冷笑道:“管他什么宇文昭!反正,今天你小子必须死在我手里!杀!”说罢了,带头持枪杀向林勤动。 林勤动被杀得满地打滚,很快浑身被戳出十几个血洞!一面滚地逃跑,一面大呼求饶道:“于老哥,您再听我最后一句话。你想想,于龙强和于大海可是一样的毒种。谁都知道,于龙强为了自己能继承王位,暗地里把他几个兄弟全杀了。若你真帮他杀光了我们,到时候于龙强肯定要对你下毒手呀。现在您饶我一命,我愿意带我的三万神盾军投靠你。由我和其他几位将军支持,您定能稳赢于龙强。到时候,您可就是福城唯一的王呀!若您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写下降书,绝不反悔!” 听到此话,于若果立刻命令四面士兵停手。拄着枪思考片刻,然后得意地抚须笑道:“哦,你当真愿意归顺我?” 为了活命,林勤动也顾不得脸面了,直接跪地,哭着拱手喊道:“末将愿意归顺大将军!如今成王也死了,我自然也要另择明主。于老哥,您以后就是我的大帅了。我现在就写血书投降!” 说罢,林勤动急慌慌地从身上扯下一块白布。用手指沾着身上的鲜血,快速写了降书。然后眼神胆怯,可怜兮兮的举给于若果。 于若果用枪将降书挑到手中,仔细看了一遍,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来。见于若果笑了,林勤动这才放心,泪糊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若果将降书收到怀中,笑着嘲讽道:“想不到,林将军不仅识事务,这文采也不差。这降书我便收着了。以后你给我记好了,我就是你的主子了。若你敢不听我的,我就让世人都知道你今日下跪投降的事。走!” 说罢,于若果带着兵,调头向于龙强的方向跑去。 侥幸活了一命,林勤动累得一屁股坐了地上,满脸的委屈和愤怒。也不知道是毒烟熏得,还是委屈的,他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抬手抹着眼泪,大骂起来:“萧玉河!你个缺德的王八羔子!今日,你让老子受此大辱,老子日后一定让你百倍偿还!” 然后捡起地上一根长枪,也一瘸一拐地快跑回了大军中! 双方大军几十位将领很快聚了来,宇文昭冲众人大喝道:“你们两军竟敢私自开战,可还将天都王放在眼里。现在,我以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命令尔等放下武器。在这里等候天都王的命令。” 听到宇文昭的喝令,众人满是恼火和不服。他宇文昭只有几千人,凭什么敢打伤他们两军地大帅,又凭什么站着发号施令!再说了,这一场仗两家还没分出胜负,如此便罢手了,岂不是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李本心了。 众人心里都这么想,却谁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此时,见于若果呼哧带喘地快速跑来。他远处见到于龙强被宇文昭打了个半死,心说真是老天帮忙。现在于龙强也废了,林勤动投靠了自己,那这不正是自己在军中立威的好时机。 跑到场中,他直接提枪指着宇文昭,不客气地大喝道:“宇文昭!你也太放肆了。你的大元帅是李本心封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不用你们外人插手。立刻放下我们大帅,不然我十万大军必将你踩成肉泥!” 于若果一番强势的威逼,众将领全是跟着点头。然而,却见宇文昭冷眉一皱!猛地扔下两位重伤的元帅。直接冲着于若果,毫不客气打出了威猛的狂狮掌! 于若果哪里能料到,对方真敢在自己的大军包围中出手!只听对面一声龙吼传来,根本来不及抵挡,整个瞬间被撕成一片烂肉块,洒满半天! 众将军一脸惊恐,张大嘴巴倒退十几步!宇文昭也太恐怖,太放肆了!于若果好歹是大将军,他竟敢一言不发,便给打死了?这真是宇文澜的亲侄子呀,有老头的八九分威风呀! 而远处正一瘸一拐跑来的林勤动,他见到于若果被打死,连尸体也没了,脸上露出开心的大笑。自得道:“哈哈!人算不如天算!老东西你竟然死得这么快,如此降书也没了,我林勤动又活过来了!如今萧玉河重伤了,那这成王的大军,舍我其谁!” 宇文昭打死于若果后,紧着又虎吼暴声一大喝!如同雷爆耳边炸响,附近的将军和士兵直接震得肝胆俱裂,全部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甚至有数百名士兵,直接震得耳朵出血,昏死当场。 一声断魂吼,吓得无人敢抬头。宇文昭紧着喊道:“什么你们的家事!天下都是天都王的,说此大逆不道之言,如同反叛,本大帅便将其直接击杀。现在你们谁敢再乱动一下,乱说一个字。休怪我铁掌无情。所有人放下武器,原地站好,等候天都王的旨意!” 第248章 两军缴械 众将士此刻才明白宇文昭的霸道,和狂狮掌的可怕。难怪李本心封宇文昭为大元帅,这家伙的本事可真不是吹出来的。而狂狮掌被誉为天下第二的神功,也真是名不虚传呀。 不过,真让他们就这么放下武器,他们也是不甘心,更不情愿。他们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在场呀,总不能被一个人就唬住了吧!大家一样的心思,互相看看,谁也不敢第一个出头反对,谁也不敢第一个放下兵器! 众将士正在迟疑时,大将军路炎好似一脸无奈,第一个开口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听大元帅的,先放下武器。相信到时候,天都王一定能给我们主持公道!” 说罢,他便第一个将自己手中的三截镔铁棍扔到了地上。见大将军路炎都放弃了,其他将士也只好跟着扔了兵器。 此时,宇文昭回头看向旬曦疆,说道:“旬天卿,我看着这些将军。你带金甲卫把他们的士兵收拢,分成几个方阵圈起来看好。等候天都王的旨意到来。” 旬曦疆点点头,便带人将双方的士兵区分开,安排到野外看管。 眼见宇文昭三两句话,把两边的大军都接管了。几十位将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很快分成两个阵营,互相转着脑袋议论起来。 于大海的女婿,大刀军大将军宋破天,他此时手中也没了大刀,只能双手抱怀,一脸气愤的站着。虽然是于大海的女婿,但他也四十七的年纪了。而且能被于大海提拔和信赖,自然有他的凶狠和狡猾。 看他灰长的阴面覆满怨怒,刚才战场中杀红的眼,还没有恢复清白。他的身子最高,站在另外两位将军郭旺和包硕的中间,正组成了个好笑的山字。 他打量着前方地面半死不活躺着的于龙强和萧玉河,气愤道:“真是他娘的奇了怪了。咱们这什么倒霉运气。风王和成王无缘无故打起来,还都死在了福城。咱们两军一开战,还没打尽兴呢,又杀来个宇文昭,一掌把两军大帅给打残了。这下倒好,两军大帅全没了,咱们成了没人要的野孙子了。” 郭旺也是唉声叹气,抹了抹苍白的胡茬,无聊地掸了掸银甲上的尘土。浑眼精明,摇头叹息道:“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咱们全上当了。福城二王自相残杀,还有咱们两军对阵,这全是李本心的毒计呀。他这一手离间计,是要吞并我们的大军呀。哎,成王和风王也是一世的精明,怎么被这么简单的计策就玩弄了呢。想想真是懊悔不已呀。” 宋破天眼神阴冷看着二人,小声嘀咕道:“哼!我看咱们也未必就输了。咱们这里好歹还有二十万人,若联合所有将军一起发难。凭他一个宇文昭能对付几个!你们敢不敢和我一起联合其他人对付他?” 听到宋破天的话,郭旺黑面来了正经,摸着胡茬看向包硕。 而包硕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老头子六十岁最讨厌打仗。走到哪里都是缩手缩脚,没别的爱好,只喜欢做生意,看他白胖脸、稀疏长须,确实长得也像个生意人。而他在风王手下当这个大将军也是家传的。于大海能留他这些年,也是看他胆小好拿捏。 刚才一场仗,包硕白胖的脸已经由白吓了红,由红吓了白。刚刚缓过气来,听宋破天还要继续闹事,急忙阻拦道:“可千万别!宇文昭是挡不住咱们二十万大军。但他杀个你我,还是易如反掌的。不等你开口挑事,他一巴掌就把你拍死了,哪有机会呀!再说了,你们仔细想想。萧家和于家的人都死光了,现在咱们就算能打赢宇文昭。那这两军大帅的位置,也到不了你我的头上呀。你说,咱们不要命的瞎出头,是为了谁呀!” 包硕这么一分析,郭旺也是反应过来!是呀,两军大帅全死光了,现在再去提着脑袋拼命,为谁呀? 宋破天也是气得一拍巴掌:“还真是!他娘的,这萧家和于家的主事人全都死光了!可笑啊,太可笑了!一世风光的二王,四大家族的同盟,何等的荣耀,竟然短短一日便土崩瓦解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高人竟然给李本心除了这么条毒计,真他娘的太高明了。” 听到李本心,郭旺脸上又露出不屑,摇头小声道:“也不一定。别忘了,咱们龙城的土龙皇,可也不是好惹的。若司马月知道了,肯定也要带兵杀来。到时候,咱们这两路大军到底归谁,还未可知。” 几人眼中重新露出喜色,宋破天也笑了出来:“对呀,怎么把司马月给忘了。如今成王和风王两家人死光了,司马月肯定也要出手的。比起软蛋李本心,我宁愿跟着枭雄司马月。” 众人将士全部头,也是一样的想法。 而正当几十位将士,各自讨论不停的时候。忽然,远处狼烟滚滚,不知哪路大军从南面杀来。见远来的大军,宋破天一众将士急忙抬头观望,神色喜悦地猜测道:“会不会是司马月得到消息,已经派兵来了?” 可不等大军靠近,他们便发现这赶来的大军穿得全是布甲! 宋破天气得一咬牙:“他娘的,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来的竟然是布衣军!这下咱们彻底没戏了。” 很快,布衣军十万大军赶到。 而领兵的大帅,正是张非铃。见她一身白衣,头戴银冠,像是个翩翩俊俏的公子。来到军前,张非铃翻身下马,领着十大统领,快步走到宇文昭面前。 二人见面,互相施礼。 如今的张非铃,已非前番的闺中小女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还有大帅的威严。见她面色冷酷,上前拱手道:“宇文大元帅。本帅听说成王和风王的大军杀起来了。特领布衣军前来调和。” 宇文昭也是高兴地点头,说道:“张大帅来的正好。现在,我正需要你的人帮忙打扫战场。请布衣军的兄弟,把战场的伤员送去医治。把其他两军人马则全部圈禁起来,等候天都王发落。” 张非铃听罢,当即有条不紊地吩咐十大统领,各自带队下去办事。 眼见布衣军接掌了大军,所有兵马全成了俘虏,再没了反抗的可能。一众将士低头唉声叹气起来。想不到,萧家和于家辛辛苦苦培养的二十万大军,最后全归了李本心了。果然,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软蛋也有翻身的时候呀。 而看张非铃和宇文昭这二人完美的配合,分明是早就商量好的。看来,龙城是多了位了不起的人物呀。先是拿下布衣军,然后再拿下成王和风王的大军。这一套连环计,真是耍得高明!如此,只怕司马月也要开始头疼了吧! 而此时,距离大军几里外的空地。正站着两匹马,两个人。一个黑衣蒙面背负钢刀,一个黑袍黑面裹得紧。二人看着远处正在打扫的战场,同时转头一笑。 落凡开口笑道:“我这离间计使得还行吧?多亏了黑罗刹的绝世容颜,不然也未必如此顺利。皇甫天荣这次做的也不错,虽然有点露怯吧,但好歹完成了任务。这路炎也很厉害,能挑动萧玉河出手,这一场仗他算是头功。只可惜,司马月没来。不然,我还想跟她正面较量一番!” 黑袍黑面人仍然是一副冷漠,声音也隐藏得很深,他淡淡说道:“整个龙城不怕司马月的,怕也只有你一个人吧。我看,便是没有黑罗刹和皇甫天荣,也不影响你进行计划。从你第一天踏入龙城,血战东街,收复布衣军,离间杀二王。你事先制定的计划,全部井然有序的执行。虽然中间出了些差错,但你也能机动变化,继续圆满的达成目标。你的胆魄和智慧,才是促成一切的重要因素。有你在,司马月怕真要夜不能寐了。” 第249章 为王的心计 落凡哈哈一笑:“哎,你别老是夸我呀,怪不好意思的。没有你们,我也做不成什么。不过,这成王和风王人品不咋地,训练出的士兵倒是不错。若非他们这些将领无用,还真不好拿下。我们辛苦这一场,倒让李本心捡了个大便宜。不过,能断司马月两臂,也算达到目的了。” 黑袍黑面人道:“嗯。接下来,就看李本心的了。这李本心优柔寡断,他的能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不知他会派哪一位大将,前来接手这二十万大军。万一派来的人又是二王这般品行,那咱们可白费功夫了。” 落凡:“李意龙就是个贪图小利,心思狭隘的人。他培养的孙子,自然也不是英雄。不过,好歹李本心为人努力,没有大的毛病。他能选出来的人要么是内府,要么李姓皇族。这件事我还真把不准,你让张天君探探口风吧。若李本心的安排有问题,我们可以提前干预。” 黑袍黑面人:“知道了。若李本心那里有变动,我会派暗卫给你送信。” 说罢,黑袍黑面人骑马离开。 福城局势已定,龙城的各大家族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尹少正、寇凌和乔八风急火火地跑到司马家商议。可不曾想,司马月赶去天海圣魔山了。没了司马月,他们也不敢出兵,只能回家乖乖等着消息。 而王宫内,秘卫也很快传来消息。李本心听说宇文昭擅自做主,替自己拿下了成王和风王的二十万大军。先是兴奋,激动地握拳,四处来回走动。嘴里连连夸赞,宇文昭可是替自己做了件大事。 可紧接着他又有些害怕,怕四大家族和诸王趁机闹事。如此,这二十万大军拿了也未必是好事。心里拿不定主意,便急召内府一众大臣商议。 内府一众大臣听到消息,很快赶到了王宫。薛扬上午便来到了龙城,面见了李本心。而他作为武相也第一次来到政和大殿参与议事。 大殿中,李本心喜忧参半,如坐针毡。等一众人来到,急问道:“诸位爱卿。成王和风王自相残杀,如今双方全部身亡。我派宇文昭和旬曦疆前去探查,不想宇文昭顺势直接拿下了二王的军队。并且来消息说,二王和他们的儿子全死光了,要我派将领去接管这二十万大军。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你们说此事该当如何? 众人闻此好事,自然全是欢喜。 李九斗喜得抖肩膀,张口“唏呀”惊叹一声,夸奖道:“哎呀,宇文昭可了不得呀!他一个人就替咱们拿下了二十万大军,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如今,有了布衣军和这二十万大军,咱们还怕什么司马月呀!那以后四大家族看见咱们内府,还不得躲着走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其他将军一样赞同。宇文昭的父亲,天卫府二品神捕宇文雄,严面也喜,看向左右大笑道:“想不到,成王和风王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精,竟然全死了。真是老天爷开眼。如今,咱们内府瞬间多了二十万大军,以后看谁还敢跟王叫板。等咱们再把龙城内外的各大家族的护军全部清楚。那王便能重新将天下三十六城慢慢收为治下了。” 众人异口同声,赞颂宇文昭此事做的好,劝李本心赶紧将前去支援。 然而,李本心还是有些担忧,说出自己的疑虑道:“能得二十万大军,确实是天大的好事。可若四大家族借机联合其他诸王闹事。到时候,这二十万大军怕我们也拿不稳呀。” 闻言众人又全低头咂舌疑虑起来。 天卫府神捕陆元,仍是君子气度,看他眉梢微皱,抚着长髯说道:“王考虑得是。四大家族和诸王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把这二十万大军吃下的。如此咱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倒是有些麻烦了。” 听此话,薛扬和武三文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宇文昭刚才也给他们二人提前送了信,信中说李本心性格优柔寡断,怕不敢要这二十万大军。请他们文武二相一定要在殿中说服李本心。 薛扬虽然在小事上总有些糊涂,但大的格局上有着过人眼光。武三文同样胸怀韬略,尽观天下大事。二人刚在已经商议过此事,并且达成了统一的想法,这二十万大军他们必须拿下! 薛扬刚入朝,自然不好太过显露锋芒,便给武三文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开口。 武三文心领神会,走上前拱手说道:“王,我觉得咱们无需担忧此事。天下诸王本就是您的臣子,您要封赏王位或是剥夺王位,理所应当。成王和风王往日罪行累累,如今又自相残杀而亡。您作为天下之主,接管他们无主的大军,并无不妥之处。” 李本心点头道:“文相此话我明白。只是司马月他们可不是讲理的人呀。若他们纠结诸王大军,要求解散或者是由他们接管福城的地盘,那又如何呢?” 此时,武三文便看向薛扬说道:“我是个文人,不懂这打仗的事。不知武相有何意见?” 武三文抛砖引玉,众人也全都看向薛扬。 薛扬走上前,略微拱手,正色道:“诸位,做大事者,可不能瞻前顾后。白送来的二十万大军,咱们都不要。那咱们以后凭什么和司马月以及诸王抗衡?四大家族说到底不过是些豺狼鼠辈,总喜欢声势吓人,却没有真的本事。而龙城附近只有武王、凌王、铁王和南王离得近些。便是他们几王全来,也要三五日时间。而咱们城内外,已经有四五十万大军!根本不惧他们的威胁。咱们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要不要接手这二十万大军,而是如何把这二十万大军尽快变成自己的战斗力。” 有薛扬这话,众人又全来了底气。 天卿府神捕俞开天,小老头负手弓背,点头赞道:“还是武相话得好!咱们是被四大家族和吓惯了,送来的兵马都不要,那咱们还有什么脸跟他们斗。一个东街县衙捕官落凡,他都敢和四大家族当街拼斗。更有勇气独闯布衣军,拿下十万大军。咱们这么多高手,几十万大军,还怕什么狗屁诸王!这二十万大军必须拿下!若他们真要开战,咱们也不怕他们。” 这聚在一堆的一类人情绪总有个同性,一个人畏惧退缩,其他人便也退缩。可有人站起来了,其他人也能跟着。当下,十几位神捕意见统一,激动地大声宣战。 眼见如此,李本心点头道:“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这二十万大军我便拿下了。你们内府三府,速拟定五十名中将军,二百名副将军的人选,一会儿便送给宇文昭,让他将二王的旧部将全部撤换掉。另外,将二王自相残杀的事昭告天下,如此其他诸王也没有话说。至于,这二十万大军的主帅,容我思考一日,明日再宣布。” 众人又商议了些细节,然后便各自离去。 等人走光了,李本心又开始兴奋地来回踱步。既然决定了吃下二王的大军,那他也不再考虑其他了。只是这大军的统帅人选,确实不好定。 如今,内府诸位元帅中,有资格担任这二十万大军大帅的,也只有宇文昭和旬曦疆二人。宇文昭本领高强,人尽皆知。况且这二十万大军是他拿下的,他自然有资格当元帅。而旬曦疆本身也是将帅世家,更是萧王廖之化的义子,当个大帅也不会有人反对。 可略微一想,李本心便把这两个人全否了。 首先,旬曦疆是萧王廖之化的义子。若把大军给了他,那廖之化可就是天下权势最大的异性王了。这八大异姓王中有七个不听号令,反而跟自己作对,李本心早对他们深恶痛绝,心中早下定决心铲除诸王后,绝不再封异姓王。如此,也不能再给旬曦疆兵权。 而宇文昭自身倒是没问题,家世清白,为人正直,也不和其他势力勾结。可李本心担心的是,宇文昭的能力太强了。 第250章 小人心思多 刚才,他安插在宇文昭身边的金甲秘卫来了密信,里面详细写了宇文昭不顾自己的命令,如何杀了于龙强、萧玉河和于若果三位大将军,一掌震三军的场面。 只是看这信里的描述,李本心也感到心里发寒。宇文昭一个人就能把二十万大军拿下,这份实力太可怕了。作为一个王,他最怕的不是手下将帅没本事,而是太有本事。以致于功高震住,显得自己太无能。 他虽然相信宇文昭的人品,但他不相信人性。若宇文昭真在福城当了大元帅,日后再在战场建立丰功伟业,那他手下的人会不会簇拥他自立为王,司马月等等势力会不会笼络他攀附呢? 曾经的天下诸王和四大家族可也都是天都王的心腹,可他们在权力的滋养下,不也全部背叛了。而即便宇文昭不背叛,他的家人和朋友,难保不背叛。 如今,宇文昭已经是天卫府大元帅,掌管着自己的七万禁军。而天卫府几位神捕,田横、陆元、宇文雄、李恒东等高手,他们也全是铁掌门的人。甚至天卿府和内司府其他神捕也和铁掌门是同盟。如此,这些人可全围绕着宇文昭在转。若有一日宇文昭要反叛,那自己手里可连一个能用来反抗的兵也没有。 当初他刚登基,地位不稳固,为了拉拢宇文澜保护,才将宇文昭封为大元帅,并且把禁卫军交给了他。而宇文昭这三年大元帅干得也非常出色,甚至一点差错也没有。无论是禁卫军还是护城司,甚至是自己的秘卫,对他的能力和人品全是同口称赞。便是如此,反而更让李本心后悔当初这个决定。 他心中早有了收回宇文昭大元帅兵权,并且将内府三府的神捕全部换成自己李姓皇族的想法。只是四大家族未灭、诸王未平,他离这个想法的实施还很遥远。 可不曾想,这么快二王便死了,二十万大军也面临选帅的问题。如今收回兵权、更换内府、提拔皇族这些事,立刻摆在了眼前。 李本心站在王塌前,心中收回兵权的念头越发强烈,眉头跟着皱紧,脸色越发铁青,甚至拳头也开始攥紧。 最终,他心里决意道:“若今日,我把兵权再让给宇文昭或者内府中的其他人,那灭了四大家族和诸王后,内府便是天都王朝最大的祸患!哪怕是做个小人,我也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张天君站在一旁,见李本心脸色越发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中疑惑,刚得了二十万大军,他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脸色反而越发难看了?不过也能猜到,他八成是在思考福城的大帅问题。 李本心想通了一切,便走回王位安稳地坐好。 此时,张天君走上前,躬身拱手道:“王。中午,金妃和银妃特意捎了话来。她们从西北运来了活的大雁和山羊,请您早些去一块烤肉喝酒。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李本心从思绪中回神,笑道:“哦,我差点把这事忘了。不过这烤肉估计是吃不成了,我一会儿还有别的安排。天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风王和成王这些地方王侯,为什么没有一个忠心的呢?” 心知李本心意有所指,张天君装出一副无知模样,挠挠头笑道:“这我倒是没想过。不过,他们第一代藩王对天都王都很忠心。他们的后人可能享受惯了权力的滋味,便渐渐不懂感恩了吧。” 李本心很是赞同地点点头,笑道:“你说得有道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这乘凉的人未必想得起栽树人的辛苦呀。权力是世间最猛烈的毒药,能侵蚀人的灵魂,把正直善良的人变成最邪恶贪婪的魔鬼。若非宇文昭这样的盖世英雄,怕我再多花十年功夫也拿不下他们。你说,若宇文昭和司马月打起来,他们谁的胜算更大些?” 张天君心中“哎”呦一声!这李本心沉着脸想了半天,原来是怕宇文昭功高震主呀!他的脑回路还真是奇特。人家忠心耿耿,替他鞍前马后,他竟然这么快便开始想着提防了。真是个无能而又自卑的王!他既怕手下太弱不顶用,又怕手下太强掌不住。 张天君还是故作无知,思量说道:“他们两个好像还没打过。不过,司马月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宇文昭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我估计二人实力差不多吧。但论心计,当然是司马月稳占上风了。” 李本心笑道:“有道理。那你说,整个龙城能打得过宇文昭现在有几个呢?” 张天君摇头道:“这我不清楚。不过,龙城几大门派也都是藏龙卧虎。尤其是神腿门、铁掌门、铁枪门还有紫衣门、天藏玄门等几个底蕴深厚的老门派,他们不乏老一辈的绝顶高手。宇文昭虽然厉害,但至少在十年之内,是打不过这些老前辈的。” 李本心眼神思索,自我叹息道:“十年!狂狮掌果然厉害呀。十年后,宇文昭不过四十三岁,那时他便是龙城第一人了。他的大伯宇文澜,曾经是天下第二的高手,他的未来也不可限量呀。果然一门英雄,令人赞叹。” 听到这里,张天君已经完全明白了。李本心这是嫉妒和忌惮宇文昭的本领了。宇文昭也是无由来的被猜忌了,怕日后再难被重用了。 心里不由得鄙视起李本心,他的心思太多,格局太狭窄了。可能真是权力的滋味太美妙了吧,像是狐狸怀里揣了块烂肉,自己喜欢吃,也怕别人惦记上。 张天君知道李本心的想法,也不好替宇文昭说话。只能打个岔,笑道:“是啊!狂狮掌确实厉害。我恐怕一辈子也追不上他们这些高手了。” 李本心笑道:“哎,你也很厉害了。你们这几个师兄弟全是出身名门,本事也都不差。当然,贺闻名那小子是差些,但也无妨。我想好了,要给你的几个师兄弟专门建立一个神捕司,由你们的大哥谢旭当总神捕。你觉得如何?” 张天君面露喜悦,急忙拱手谢道:“那我替大哥他们多谢天都王恩赏。相信大哥他们一定能替王办好差事。” 李本心笑道:“嗯。我也相信他们。天君,我要在花园宴请三位贵客。你去金妃银妃那里说一声,让她们不用等我了,我明日再陪他们烤肉。对了,把他们准备好的野味送到御膳房做成美食,送到御花园,一会儿招待贵客。” 张天君领命,便走出大殿。而他刚离开,李本心便唤来了他的心腹大将,也是他的秘卫头领大将军李龙心。一番吩咐,李龙心便匆匆离开了王宫。 …… 黄昏霞红,龙城东南一千里地,华城天海圣魔山。 青石山耸,乱石堆砌。三百丈高山,不见树木,不见鸟兽,像是天上降落的一把石斧砍在地上。山口处,一块十几丈高大的石碑耸立,上面有刀刻成的“圣魔山”三个大字。 司马月和银面刀客,来到石碑前,各自下马。 看着石碑上雄浑苍劲的大字,银面刀客眼中闪现出羡慕的神色,指着道:“看!这三个大字,乃是当初鬼刀圣朱经辰,一刀刻出来。只这一刀,旁人便是几辈子也学不来。刀圣之名,名不虚传。而朱经辰一生培养出五名弟子,无不是当世绝顶的人物。尤其是佛刹狱罗门门主帝世佛和朝圣魔杰冯来江,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怕。” 司马月耻笑道:“便是再厉害,不也被人杀了。赶紧上山吧,一会儿天要黑了。” 二人说罢,各展轻功,一个像是惊鸿飞跃,在山上石壁几十次跳跃,便到了跳到了三百丈崖顶。一个若鬼影迷踪,沿着石阶急闪,几十次呼吸便也跟上。 而此时,圣魔山顶石头凿成的巨大广场边,正站着一黑衣老者。那老者负手而战,面若石雕,眼眸毒冷,正看向山下飞来的两人。 两人来到山顶,便也看到崖边站着的老人。见那老者煞面冷酷,一刀深痕双分前额。更兼左眼竟是金瞳,而右眼更是赤色。老皱的黑厚皮皱得紧,下巴上没有一根胡茬,倒有个十字形的伤疤。猛地一瞧,真是妖魔复人间,鬼怪错投胎,魔鬼妖孽般的凶貌。而他不是别人,正是朝圣魔杰冯来江。 第251章 一圣降一魔 双方见面各自打量一眼。 司马月带着银面刀客大步上前,毫不怯弱地仰面提声,拱手道:“天都王朝,司马月!特来拜见朝圣魔杰。” 听到“司马月”三个字,冯来江微露惊异。想不到,江湖闻名四大家族之手,土龙皇司马月竟然千里迢迢跑来自己这圣魔山。 仍没有好脸色,黑面冷嘲道:“原来是天都王朝的大人物来了。你不在你的龙城,跑我这里来干嘛?” 司马月也冷酷着脸,淡然吹捧道:“千里迢迢而来,自然有事相求。前辈武学绝顶,江湖人称道为天下第二的杀手。可论本事,天下第一的麒高寿,怕也不入您的法眼。不过,前辈便是当了天下第一的杀手,这名头对您来说也是一种侮辱。前辈应该有更大,更响亮的名头,甚至该是江湖第一人才是!” 冯来江鬼面阴笑一声:“呵呵,只听说司马天卿手段狠辣,乃是当世枭雄。不想这吹嘘的功夫,倒也比常人厉害。什么天下第一、第二的杀手,老夫当然不屑。不过,老夫离江湖第一人怕也差得远了。说起这江湖第一人,倒是让我想起了这圣魔山的来历。你们可知圣魔山是谁起的名字?” 司马月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请前辈赐教。” 冯来江寒着脸道:“刚才,你们两个不是还在山下称赞我师傅鬼刀圣的本事!这圣魔山的名字就是他朱经辰起的。” 冯来江一语,惊了两人。司马月和银面刀客同时惊讶瞠目。山下距离山顶可有百丈距离,从山上往山下看,人也就是蚂蚁大小。他竟然能听到二人的对话?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听冯来江的话音,他似乎非常厌恶他的师傅。 一向安静的银面刀客,惊讶问道:“你站在山顶竟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莫非天敏神功真的如此神奇?” 冯来江鬼面也自傲地歪了嘴,煞了眉道:“哼!这还全亏我那个狠毒的师傅,若不是他用狠毒的手段逼迫,我也学不成这六感通灵的神功。不过,其他师兄弟可就没这好命了。好久没人上山了,我便跟你们说说这圣魔山的由来。四十年前,曾有个江湖第一人黄刀强!你们可曾知晓?” 银面刀客精眸一炸,这黄刀强可是老一辈江湖人的偶像,诧异脱口道:“狂龙斩雷劈天裂,一刀败尽三万里。半魔半圣半神仙,仙人榜下第一人!前辈所说,便是那个四十年前,一刀败尽天下群雄,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刀,也是人间最后一位无敌刀圣,魔圣刀狂,黄刀强!他不是消失了四十年了!” 冯来江耻笑道:“他刀法无敌不假,但为人愚蠢。他便是被我师傅杀死在这圣魔山。” 二人再次震惊,银面刀客更是皱眉不信,说道:“虽然你师傅也有鬼道圣的名头,但他是黄刀强消失十几年才有的名头。而且他的名号里虽然也带个‘圣’字,但距离真正的刀圣还有天壤之别。凭他怎么可能杀得了黄刀强呢。修炼到黄刀强那种境界,已然半仙之体,便是用诡计阴谋怕也行不通。” 冯来江轻蔑道:“你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与其说,黄刀强是我师傅杀的,不如说他是自杀。四十年前,这座山不叫圣魔山,而叫父圣山。山上住着一个老夫子,名叫庄令相。这个庄令相在附近名望很高,弟子也很多,大家都称呼他为老圣贤。自魔圣刀狂黄刀天下会击败群雄,便再无对手,生出无敌的寂寞。一日他路过父圣山,听说这山上住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圣贤,便跑了来讨教。” 司马月嘲讽道:“一个天下第一的刀魔,跑来找一个读书人讨教。他还真是够无聊的。他该不会从此弃武学文,跟了这老头吧!” 冯来江微一楞,阴贽一笑:“司马天卿,虽然是玩笑话,但还真被你猜对了。” 银面刀客惊疑道:“他弃武学文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天下无敌的刀圣,怎么可能跟着一读书的老头呢?” 冯来江黑脸不悦道:“听我讲完。黄刀强一进门,便问那庄令相:‘听说你是个圣贤,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那我问你,为何这读书的就是打不过拿刀拿剑的,打天下的全是武夫霸王?靠读书真能读出天下太平来吗?’庄令相回答道:‘刀剑征服的不过是人的皮囊,圣学改变的却是人心。武夫霸王能获得短暂的权势,而圣贤却能超越过去、今日、未来,让所有的时代臣服。逞强斗狠的,攀登权势的,终归只是红尘下的飞花落叶,难免落地成泥。而圣贤追求的,便是日月星辰变幻,沧海变迁,也始终不能改变的真理。’” 司马月和银面刀客听这番话,同时露出恶心和鄙视的态度。 司马月冷斥道:“什么狗屁圣贤,也只是个糊弄鬼的老顽固。人心可比日月星辰,沧海变迁还要难以征服。这些读书人大多是死脑筋,假道学!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满口仁义的读书人,但只要给他们送些美女,给他们个官当,没几日全都改认娘了。狗屁的道理!人就是贪欲组成的禽兽,一面享受身体欲望的欢乐,一面想着装饰体面。最可恶的便是这种假道学,嚷嚷着让人冲破精神的枷锁,去追求什么真理、真我。实际上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人间的浑浑噩噩。” 见司马月这番激动,银面刀客心知肚明。她以前也是相信人性本善,也是心怀正义。可这正义却让她死了父亲和丈夫,如今她最恨得便是这正义了。 而冯来江是满腹肚肠的恶魁,他自然也鄙视这一套仁义道德,跟着骂道:“不错,这种狗屁道理满大街都是,只是哄骗那些无能的弱者。可偏偏黄龙强信了。黄龙强一连问了庄令相七八个问题,都被他一一应答,并且被驳斥得垭口无语。黄刀强当时也怒了,抬起劈月神刀指着老头,气道:‘老头儿,你也只是嘴上功夫,照你这么说我这天下第一的刀法白练了,还不如你坐在房间里动动嘴皮厉害?要是读书真这么厉害,那你倒是给我露两手,也让我见识见识!’庄令相又说道:‘你的刀法厉害,但这正是你无能的所在。武力越高,权势越大,你的内心反而越会怯弱和迷惘。如同那凶猛的万兽之主,威严的皮毛覆盖之下满是胆怯,只有时刻亮出自己的爪牙,才敢安心入眠。与你相比,老夫没有修行强大的武力,但胆量和勇气倒是比你强一些。’听到此话,黄刀强气得头顶冒烟,他一个天下第一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小老头嘲笑没有胆量。当即提出要和老头子比试胆量!” 听到此处,银面刀客摇头耻笑道:“想不到,黄刀强武力高强,性子倒像个单纯。要是我直接一刀劈了这老头,还跟他争什么劳什子道理!” 司马月同是不耻道:“不错。读书人别看本事不大,但肚子里的弯弯绕,却是让人防不胜防!这黄刀强跟他比试胆量,八成是要上套了。” 冯江来点头道:“不错。黄刀强,当初他在雷暴的天气,能一刀斩破雷云,将雷雨变了晴天,才有了魔圣刀狂的名头,世人谁不知道他的大胆。可一个小老头竟敢说他胆量小,他当然不能忍,当即提出要和庄令相比试。而庄令相只说了几句话,黄刀强便自己认输了。” 银面刀客和司马月同时疑问:“什么话这么厉害?” 第252章 利诱冯来江 冯来江回忆道:“庄令相说:‘我没有武功,但我敢拄着拐杖,从天下的最凶蛮的南边,走到最冷恶的北边。我敢从容走过正在拼杀的战场,敢空着肚子闯过百里的荒漠,敢面对虎狼凶兽而面不惊,敢面对世人的辱骂而心不动,敢面对美色而念不起。你敢废了自己的武功,在江湖走一圈吗?你敢放下心里的警惕,与人交道吗?你敢不计较得失,去助人吗?你不敢!你的武力便是你的一切,你的凶狠和贪婪更是你的快乐所在。犹如商人不敢放弃金钱,将帅不敢舍弃士兵,农民不敢背离农田,读书人不敢违背规矩。每个人最在乎的东西,便是他的恐惧所在,也便是他的贪心所在。当你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你同时也成了天下第一的胆小鬼。若有人武力超过了你,你便会开始恐慌。若有人说你是天下第二,你便会愤怒。而最无能的我,却不怕任何人!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试胆量呢?” 听此番高论,司马月和银面刀客同时面露不屑,歪了嘴吧摇头。 司马月再次耻笑道:“这老头是诡辩的高手,跟他辩论估计没人赢得了。黄刀强不会被这种糊涂的论调说服了吧?” 冯来江哼了一声,继续道:“黄刀强听老头这番狡辩,也是气急败坏。当时,他直接挥刀砍了庄令相一只手臂。然而那老头被砍掉一臂,却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叫一声。见老头果然没有一丝恐慌,黄刀强便认输了。并且当场跪拜庄令相为师!” “啊!?” 司马月和银面刀客同时讶异一声。想不到,这故事的结局竟这么简单,这么好笑。 司马月冷酷着脸,嗔笑道:“黄刀强武功绝顶不假,心智却如此幼稚。可惜,他那一身藐天藐地的刀法。不过,你能知道这么详细,你当时应该就在现场吧?” 冯来江煞面垂凶眸,冷冷回道:“不仅我在,朱经辰、帝世佛也都在。而黄刀强自拜了庄令相为师,便真的弃武从文了。他将劈月神刀和刀法秘籍,一并送给了朱经辰。如此朱经辰的刀法才进步神速,最终成就了鬼刀圣的名头。” 银面刀客心中还有疑问,紧眉道:“既然如此,为何你又说黄刀强是被你师傅杀的?” 冯来江目中寒芒又起,字句阴沉道:“黄刀强拜在庄令相身边五年后,朱经辰自觉刀法大成,便再次挑战他。可即便黄刀强五年不动武了,还是一招让他惨败。朱经辰自觉人间只要有黄刀强在,他便是再修炼一百年也无法成为刀界第一人。于是,他给庄令相下了毒,逼迫黄刀强自断全身筋脉。谁能料到黄刀强那个傻子竟真的自断了筋脉,朱经辰便趁机杀了他,然后把他和庄令相的尸体就埋在了这山上。而后他更抢占了父圣山。并且因为这里埋着一圣贤,一刀魔,他便把这里改名为圣魔山。” 圣魔山的故事听完,司马月和银面刀客一番沉默。他们见惯了江湖阴谋诡计,对这样的结果既感意外,又觉得平常。 司马月白衣风瑟,远望天边渐渐沉落的日头,冷叹道:“这个江湖就不能太善良,太仁慈。想不到天下第一的刀圣,竟死得这么蠢。你师傅鬼刀圣也是狠毒的令人意外。那你师傅他又是怎么死的?” 冯来江脸又更黑,好似只要一听到朱经辰和帝世佛二人,他眼中便有想杀人般的怒气。古怪这脸一摆手,不客气道:“咱们的交情还没好到,什么都能告诉你的份上。废话说完了。说吧。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回归正题,司马月雪面高寒,开口道:“我想请前辈帮我杀一个人。” 冯来江刚才看到了司马月和银面刀客上山的身法,虽然比不过自己,但也绝对都是顶级高手。加上司马月的权势,她要杀人,何须自己一个江湖杀手? 眼眸疑惑道:“杀人?凭你司马月的地位,你想杀什么人杀不了?千里迢迢跑来找我,怕不简单吧?” 司马月面微一冷笑:“杀人只是开端,合作才是我的目的。前辈武功绝顶,却屈居荒山,如此岂不是浪费了一身的好本领。世人皆知帝世佛的厉害,却传颂您只是个小小的杀手,想来也太让人气愤。若前辈愿意出山与我合作,那不用多久,整个天下便都将知道您的大名。而我帮您成为未来江湖的第一人,也不是难事。” 冯来江仰头哈哈大笑,猛地森然面冷,斥道:“司马月,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老夫就能当你的走狗了。我圣魔山有规矩,只要能拿来令我动心的条件,我就可以帮着杀人。但想让我做你的走狗,那你真是想错心思,找死来了!” 冯来江说罢,浑厚的内力一展,双脚未离地,便将地下的巨石震裂了几尺! 强者杀人往往只需要一瞬间,见冯来江动真怒了,银面刀客眸一惊,本能地提起功力,准备与其搏杀。 司马月却仍是雪面淡然,缓缓道:“非是走狗,而是同盟。大鹏鸟随风扶摇三万里,它难道会嫌弃风的加持吗?我司马月便是要扶你而起的风,也是世间唯一能付得起你的人。前辈先不用着急,且看我给你带来的一件宝贝。” 说罢,司马月回过头看向银面刀客。银面刀客心领神会,便从后背掏出一张卷轴,然后当着二人的面打开。 冯来江扫了一眼卷轴上的画,很是不屑道:“地图?原来是你们天都王朝的地图。你不会以为这样一张破地图,算是什么宝贝吧?” 司马月神秘一笑,手便指着地图最西方,笑道:“这是西疆的天玉河,内产银脂鱼,此鱼味道鲜美,被传天下之最。前年,花城木家为请前辈出手,从两千里外运了两万条活鱼来圣魔山。可惜最终只活下一条。而前辈吃后,夸赞此鱼仙人之美。并且说,这样的鱼只有您的口才能尝得滋味来,其他人根本不配吃。若前辈与我共事,我便下令整条天玉河的鱼只属于你一人。从此天下除您之外,别的人再也不准碰一条。” 冯来江先是一惊,后又神色鄙视道:“难道你以为一条河的鱼,就能贿赂我?” 司马月摇摇头,接着又指着地图东南一座城,笑道:“牡丹城,城中花似锦,人比花更艳。两年前,城主戚大忠为了请您出山,将牡丹城第一个美人肖倾城送给您。您赞叹说,牡丹城中花色多,人间风流第一品。还说这姑娘的皮肤便是世间最柔软的绸缎也比不得。若您与我共事,我便下令,以后牡丹城内所有年轻姑娘全属于你!您可以享受比王还要尊贵百倍的待遇!” 听此话,冯来江心猛地一跳!再看向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满是忌惮和佩服! 想不到,司马月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她一开口便要送自己一条河,一座城!如此除了无心的死人和庙里的泥佛,谁听了能不动心。 见冯来江面惊,司马月冷面傲然,继续说道:“前辈,以前他们一条鱼,一个美人,您便能替他们去杀人。现在,我给你的可比他们的一千倍一万倍还要多。而替别人杀一个人,只能得到杀手的名头。若您和我联手,那咱们便能将整个天下收于掌中。到时候,王侯将相也罢,黑白两道盟主也罢,不过你我脚下的一块棋子。如此,哪一个更值得选呢!” 冯来江本就是拿人好处,替人杀人的强寇。若说他没有贪心,那肯定是假话。 不过,他安静片刻,还是开口严词拒绝:“司马天卿果然大手笔。难怪你能牢牢掌控天都王朝,手段确实令人惊叹。不过,老夫并不稀罕这些东西。我宁愿为了一条鱼杀人,也不愿意为了你的一条河去杀人!你给的东西确实多,但我瞧不上。莫说让我跟你联手,便是让我出手替你杀个人,这些东西怕也不够!” 第253章 魔与鬼交易 对于冯来江的冷漠拒绝,司马月并不感到意外。她来此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回头又一指地图,眼神锐利说道:“那您看这个地方,是否值得出手呢?” 顺着司马月的手指,冯来江一看,顿时眼眸一寒,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月寒面带霜,一字一句道:“佛子山千佛窟!佛诧狱罗门的驻地,也是你们冯家世代守护的圣地。如此,前辈可瞧得上?” 此时冯来江面色铁黑,金红色的眼珠子直接怒成了两个点!像是蓄力待发的猛兽,恨不不得一口咬死司马月! 他本出身自佛子山千佛窟灵丹门,而这个秘密从无人知晓,不知道司马月从何处打听到的。 说起灵丹门,本也是江湖一大黑帮。不知何故,四十五年前被海云阁一夜剿灭。当时,冯家只有两个人活着逃出,一个便是冯来江,另一个则是冯苦儿!冯来江本是灵丹门唯一的少主,而冯苦儿则是冯家的私生子,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自小时候,知道了自己还有个私生子的哥哥,冯来江心里便多了一份恨意。而后来亲眼见到了冯苦儿,并且见识了他的天赋的不凡,更多了几分嫉妒。冯苦儿武学天赋太强,心计太深,手段太高。 可以说,冯来江这辈子几乎把全部的力量全部用来追赶自己这个哥哥,却总觉得遥不可及。几十年积攒的仇恨越发强烈,而在他的心里,自己这个哥哥是天上的神,地狱里的魔,他一生唯一的敌人。 当初,灵丹门灭亡后。朱经辰便把两人都收了徒弟,冯苦儿改名为帝世佛。学成本领后,帝世佛杀了朱经辰,然后回到了佛子山千佛窟,一手建立了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佛诧狱罗门。 心知冯来江的心中,最在乎的还是佛子山和帝世佛。 司马月便将这当作最后的筹码提出,指着地图上的佛子山,霸然提点道:“佛子山,你们冯家时代相传的圣地,理当由前辈这个嫡出继承。但依我之见,所谓继承,不如超越。超越前人的成就,才更值得追求。佛子山最著名的,便是千佛窟的精妙。如此,我可以给前辈在佛子山百里外的天佛山,建一个大十倍甚至百倍的万佛窟。如此百年后,世人只会称颂您的万佛窟,再无人记得起什么千佛窟了。当然,若前辈还想要千佛窟,我自然也全力帮您实现。不知这个条件,值不值得前辈动心呢?” 司马月这番惊天动地的大手笔,反而使得冯来江脸色更加阴沉,像是夏日雷雨前黑滚滚的乌云一般沉闷。见他整个人一动不动,煞面像是个青面的恶鬼。 沉默许久,冯来江忽地回神,放肆地哈哈一大笑!这笑声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赞颂,亦或者只是狂徒胡乱的逞威。 笑罢,看向司马月冷冷道:“看来司马天卿真是苦心揣摩过老夫的心思。你的条件确实令人心动,甚至让我喜出望外。不过想要我帮你,光靠嘴上功夫可不行,你必须先证明有和我共事的本事!” 司马月冷面问道:“哦,不知前辈要我如何证明自己的本事?” 冯来江一拂袖:“跟我来。” 二人便跟着冯来江,向崖顶不远处的石殿走去。 说是石殿,其实只是巨石堆叠的七八间无墙的石框子,连顶盖都无。而走到最后一间,一处石壁挡路。冯来江走上前,双手轻推便打开一处石门,露出地下一个圆形地洞入口。 司马月二人抬眼望去,见那地洞下黑洞洞,阴森森。入口处,血迹斑斑。如此,真像个吞人的魔口。 冯来江回头,若阴魔鬼物般笑道:“司马天卿,刚才你二人不是说天敏神功的厉害。这里便是当初朱经辰训练我们神功的地方。这石洞下一处巨石凿出的迷宫,迷宫里共有八千一百条通道,通道内一片漆黑,四面也长得一样,而逃命的出口只有一个。在这迷宫的角落里,还有三个机关密室,里面养着许多只饥饿的老虎。每隔一段时间,朱经辰便会将我们扔进这迷宫里,然后放出数只老虎追逐。若我们不能在老虎追到自己前找到出口,便会被活吃掉。当时我们一群师兄弟,习惯叫这地洞为‘往生迷宫’。在那五年里,前后共有五千三百八十九名师兄弟陆续死在里面。最终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五人。” 闻此荒诞恶毒之事,司马月二人眼神难免惊愕。 司马月漠然冷嘲:“你师傅是够毒的。若我是你们,学成本领的第一件事,恐怕便是要杀了他报仇。这朱经辰不会就是你们五人杀的吧?” 冯来江赤眸闪耀着狠色,桀桀冷笑:“看来司马天卿真是个心思灵敏的人,你又猜对了。我师傅确实被他的弟子杀死的。不过,我们四个可不敢跟他动手。他是被帝世佛一个人杀的!帝世佛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也是他最害怕的存在。自我们十二岁跟着他,帝世佛的冷血和天赋便让朱经辰感觉到兴奋和恐惧。而他的恐惧,最后也成真了。” 司马月早便看出,只要一提起帝世佛,冯来江的眼中总充满了愤怒和嫉妒,甚至还夹杂这一丝崇拜。心中猜测,这兄弟俩肯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低头看向那黝黑的迷宫,司马月不悦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也进这迷宫走一圈吧?” 冯来江喜得露出魔鬼般狡诈和得意的笑来,引诱道:“你又猜对了。想跟我合作,你便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过你放心,我这迷宫里没有放老虎。只要你进去,一炷香时间找到出口离开,那以后你便是我的同盟了。我可以替你杀任何人!” 看向地下深邃漆黑的迷宫,司马月眉头威皱。这深不见底的迷宫,里面暗藏的危险,怕与眼前人一般的复杂险恶,深不可测。一时心思摇摆,拿不定主意。 见司马月迟疑,冯来江嗤笑道:“堂堂司马天卿不会还怕黑吧?做大事的人,这点胆量也没有,那可真令人小瞧!” 怪物耳边小声嘀咕,似陷阱里的诱饵,又如同推人入地狱的魔爪。司马月看着冯来江眼中的暗藏的凶机和嗜血的催促,转过头,淡然拂袖道:“我确实不敢。如此看来,我确实没有跟前辈共事的资格。” 司马月的回答,出乎一旁两人的意料。 冯来江更是意外,故作恼火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了。请你离开圣魔山吧。” 冯来江下逐客令,司马月没有颓败,反而哈哈一大笑! 然后忽来正色,大声道:“我确实不敢进你的迷宫。也确实没资格做你的同伴。但我若要做你的奴仆,应该够资格了吧!只要你能杀了我要你杀的人,我司马月从此臣服于你!这个条件可够?” 语出惊人!银面刀客和冯来江,同又惊目。不愧是司马月,她提出的这条件,既是挑衅,又是豪赌! 局面反转,冯来江给司马月挖得坑,她不跳!她反过来,又给冯来江设了陷阱。若冯来江不应声,那便是怕了。若是应声,真杀了落凡之后,她怕也不可能臣服!到时候,又是魔与邪的厮杀。 第一次遇到这般旗鼓相当的对手,冯来江兴奋地咬牙,恶哼哼道:“不愧是土龙皇!下跪也跪得这么有气势,若我不答应你,反而要被你小瞧了。只是不知道,能让司马大人如此费心要杀的,究竟是何人?” 司马月眸一凌,道:“东街县衙捕官落凡!” 冯来江摇摇头,轻蔑道:“没听说过。似乎不是个大人物。” 司马月正经道:“此人不过年二十四,腿法不差,功夫平常。不过,他最厉害的地方在他的头脑。前辈若能杀了他,我司马月便认你为主,以后任你驱使!” 冯来江顿一喝:“好。两日后,我便亲自去龙城杀了那落凡。若你敢食言,我便将你的亲人一个一个杀死在你的眼前!我朝圣魔杰,可不是好糊弄的。” 司马月同是冰面强势应答,拱手高声道:“那我便在龙城,静候前辈佳音!告辞。” 第254章 小人为私 司马月二人离开圣魔山。 此时,冯来江盯着地暗无天日的石洞,抬手拍了一下石壁后的机关。便听地洞里传来了猛虎的吼啸声! 站在石洞前,冯来江便展开魔鬼凶面,大声狞笑道:“哈哈哈!哈哈!司马月,果是个有意思的女人。若你刚才敢下洞,保管你后悔终生。不过,待我杀了那个落凡,你还是我手中的玩物。哈哈哈!” 司马月二人骑马跑出圣魔山十几里地,才敢停马说话。 银面刀客问道:“你不是一向大胆。我刚才还以为你会下那往生迷宫呢。咱们不是来收服冯来江的,怎么现在反而他要成了你的主子?” 司马月严酷雪面骤紧了怒色,眼眸含杀道:“大胆并不代表愚蠢。不可预知的陷阱,笨蛋才会钻进去。若我真下了洞,岂不成了别人陷阱里的猎物。冯来江是个歹毒癫狂的疯子,这种人难以掌控,更令我感到厌恶。不过既然来了,便不能无功而返。还是要他替我杀了那个落凡。至于什么当他奴仆,不过蒙鬼的话。等他杀了落凡,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银面刀客佩服她一如既往的精辟和狠辣,眼中却仍有忌惮,说道:“冯来江可不是一般小角色。若他真杀了落凡,你当真有把握对付吗?别玩火自焚,到时候后悔可也来不及。” 司马月眼神闪寒芒,霜面如同一月份地面的冰茬,钻心刺骨的透着冷。 自负煞冷道:“猛虎关入笼子,用铁鞭子抽打,它也只能乖乖趴着服从。强龙离了水,庞大的身躯再也舞动不了威风。到了龙城,冯来江就是笼子里的老虎,离了水的强龙。我想要拿捏他,易如反掌!你隐入黑暗太久了,失去了胆魄和锋芒。最好的剑永远不能停止磨砺,冯来江之流便是磨刀之石。速回龙城。” …… 入夜,龙城四处风紧。 白日里,福城大军被李本心顺利拿下。为防止四大家族借机闹事,他加强了城中戒备,并由他的秘卫大将军李龙心接管了宇文昭的禁卫军。 落凡在龙城忙活半日,见了几位城中的暗卫,便再次来到兰花酒坊。 福城二王自相残杀,已经传成了京城最热闹的笑话。只要有热闹,酒坊便不会缺少客人,这酒也是一坛一坛搬得快。 老板娘戴雨雪,肤白像是三月的梨花,笑脸像是六月的月季,泼辣的性格确是九月热火的辣椒。她还在楼下忙着卖酒,一面和来往不断的酒客畅聊。 二楼雅间,黑袍黑面人正安静地喝茶等着,静得像是夜的一角。 落凡飞身而入,走到榻上盘腿坐下,黑布遮面却难掩笑意,开口道:“哎,我看到你找我的标记了。找我这么急,李本心看来当真有意外之举了?” 黑袍人长眉微皱,声音依然淡漠,眼眸金光闪烁道:“确实出了非常棘手的事。李本心傍晚宴请了三位贵客。分别是大将军李龙心、天义侯李超仁和善信侯李本硕。” 落凡面容更乐,笑道:“哦!我在街上,便听说李龙心开始接手禁军,感觉到李本心可能要收回宇文昭的兵权。果是如此。李龙心是李本心的二舅,是他最信任的秘卫头领。而李超仁是他最信任的师傅,更是最疼爱他的堂叔。李本硕则是他表哥,也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一个舅舅,一个堂叔,一个表哥,李本心找这三人,很明显要趁这次福城换帅的事,想把自己李家人推上去。并且,将宇文昭这些外姓元帅全部替换了。四大家族还没倒台呢,他就着急夺权换帅了。也真是鼠目寸光,令人耻笑。” 黑袍人静静道:“确实如此。如今,宇文昭人在福城,李本心趁机把禁卫军交给李龙心,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宇文昭在福城杀了三位大将军,又抢了二王的兵马,自然得罪了不少人。李本心便能以保护的名义把他暂且撤职。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确是永绝后患的好方法。只是平日没看出来,李本心原来早对宇文昭有所忌惮。” 落凡啧啧一笑:“人家都说卸磨杀驴,这宇文昭磨还没拉完呢,就要被卸下了。果然是昏君任亲,贤主用才。他这样一搞,咱们还被动了。内府中咱们可只有宇文昭是自己人,没了他咱们可就失去对龙城兵马的掌控了。” 黑袍人即道:“所以我才着急请你来商议。我们这一回,可算是打虎喂了狼。如果我猜得不错,李本心会安排李龙心接管天卫府大元帅的位置,然后在内府安插更多的李家人。而福城二十万大军,八成是要给李超仁统帅了。天义侯李超仁是他的师傅,也是李家最有能力嫡亲,他当大帅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而善信侯李本硕,他是李本心的密友,他应该会接管王宫秘卫大将军的位置。如此,龙城内外所有兵马,便全是李本心的人了。日后,咱们想做成事,可就要看李本心的脸色了。” 落凡仍不着急,脸上甚至露出更为开心的笑来:“哎,不急,不急。李本心那点本事,我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首先,福城咱们不用担心。路炎是咱们的人,这次行动他给了李本心很大的帮助。加上宇文昭的推荐,李本心对他已是信赖有佳,并且保留了他大将军的位置。如果有必要,咱们可以通过他再次夺回福城的大军。而且,我以前听师傅说过,李超仁为人正直,有君子风度,更文韬武略,他当大元帅确实够资格。还有,李超仁跟咱们一样,也痛恨王权贵族,痛恨黑白两道。以后我会找机会,亲自把他拉入我们太平阁。” 黑袍人点头赞同道:“嗯,你这个想法,我十分赞同。李超仁的为人我也十分了解。三十年前,他的未婚妻季一衡,突然被李本心的父亲宇王李广夺走,成了他的玉妃。李超仁愤怒至极,可面对天都王李意龙和李家王室的逼迫,他只能吞下苦果。而后,便郁郁寡欢,整日借酒浇愁。几年后,想不到李广和玉妃全死在了李意龙手中。而后李超仁便当了李本心的师傅,更视为己出。可他对皇室权贵憎恨却不曾减少,说服他加入太平阁机会很大。那天卫府呢?李龙心可不是李超仁,他是个心思狡诈的人物。若让他入主内府,用不了多久,内府便会完全改了李姓,到时候对咱们万分不利。” 落凡笑着眼问道:“那你说宇文昭和李龙心比,差了哪里?为什么李本心偏爱李龙心而不信任宇文昭呢?” 黑袍人不假思索,答道:“这很简单。李龙心是李本心的二舅,一家人当然相信了。不过,真论本事,论人品,十个李龙心也比不过宇文昭。” 落凡认真的点头,说道:“不错。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宇文昭的本事太高,人品太好,他又不是李本心的宗亲。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李本心这种没本事、没人品的人,他自然更喜欢,跟他品行差不多而且还是亲人的李龙心。” 黑袍人摆手道:“你这话是否有点偏颇了。李本心好歹是天都王,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没本事,没人品了呢?他也不至于这么差吧。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但他总能分得清好歹吧?” 落凡摇头笑道:“我和看法不一样。我说李本心就是人品差,也分不清好歹。你想想,首先他自私又胆小。他宁愿别人替自己死,也绝不会为别人冒一点风险。张若虚这件事,天下人都看得很明白了。其次,他本事稀松却和他爷爷一样,贪图享乐。他当天都王这三年,正事一件没干成,妃子倒是娶了一堆。还整日从天南海北搜集珍宝美器,去装他为王的门面。而宇文昭正相反,本领高强,从不畏惧权势,为朋友更能冲锋陷阵。对妻子还一心一意,是龙城有名的好丈夫。所以呀,李本心能和李龙心这种人品差的玩到一块,和宇文昭这种大英雄绝对交不了心。” 第255章 茗素公主 黑袍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你的意思,宇文昭太干净了。水至清则无鱼,所以李本心才无法信任他。不过,现在想让宇文昭自黑,是不是晚了些?便是宇文昭自黑了名头,他也不是李家人,还是无法被李本心完全信任呀?” 落凡眼中露出一抹坏笑,小声道:“我有办法,能让宇文昭名声毁尽,并且让李本心立刻喜欢上他。而且,还能让宇文昭从此成为李本心最信赖的亲人。只是这招有点损,估计你听了不会同意。” 黑袍人眸一抬,身子歪了歪,仔细听着道:“你说吧,我看看你这招有多损。” 落凡便笑着解释道:“李本心父母早亡,但他还有唯一的亲人,那就是他的姐姐李本华。这李本华可以说是李本心在这世上最疼爱的人了。七年前,李本华的丈夫驸马薛骁被黑马帮暗杀了。至此,她恨极黑道。可是李意龙和李本心都没有本事帮她报仇。在两年前,我和师傅便说服她加入了太平阁,她也成为我在龙城最隐秘的暗卫。宇文昭真想取信李本心,去驸马府过一夜就是了。” 黑袍人怔住一瞬,白了眼道:“还真是损。我看,你这招是憋了好久了吧。宇文昭有家室,你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和谐吗,这缺德事绝对不能干。” 落凡换了认真的脸,继续道:“我知道,你会反对。但只要这计成了,宇文昭就是李本心的大舅哥了,那关系可比李龙心要亲得多,那他的大元帅位置自然也能保住。以后,李本心也不会猜来猜去,省了咱们许多麻烦。” 黑袍人还是摇头否道:“绝对不行。李本心要是下诏,让宇文昭娶了李本华。那以后可没法收场。这男女的事最理不清,万一两人假戏真做了,咱们可对不起皇甫明月。你还是换个招吧。” 落凡劝道:“这你不用担心。李本华只爱她死去的丈夫,所以在家七年也没有改嫁。她绝不会影响宇文昭夫妻感情的。至多半年,我便把天下兵马全部掌握手中。到时候,李本华便会搬离宇文府。做一场假戏,换取天下和平,咱这买卖不亏。” 黑袍人恢复冷漠的声音,淡淡道:“这可不是做买卖。感情这东西,可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再说,宇文昭是个正人君子,他绝不会答应的。” 落凡说道:“这没什么难的。把宇文昭骗到驸马府,给他迷倒了。第二天往外宣扬出去,他不答应也不行。这事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咱们太平阁做事,从来是自愿原则。若你真觉得此事不能做,那我就不再提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 黑袍人沉默了许久。这才抬头说道:“好吧!这确实也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了。只能委屈宇文昭了!” 落凡又提醒道:“明天上午,李本心便会宣布福城大元帅的人选,还有更换禁卫军元帅的决定。咱们必须在他宣布命令之前,把这事捅出去。所以你马上便通知宇文昭前往驸马府。等到那里,你把宇文昭迷倒了。第二天,李本华自然会安排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后面的事,就看宇文昭的表演了。” 黑袍人摇摇头,叹息道:“这种损招,亏你也想得出来。可惜宇文昭一世英名,明天就毁尽了。好吧,我现在便去通知宇文昭。” …… 下午,福城云沟寨中,宇文昭和张非铃互相配合将二王的大军看管起来。紧着又派人搜集二王往日的罪证,把他们的家给抄了。为了安抚士兵,给每人补发了一年的军饷。 这大军将领整日好酒好肉,豪宅美妾。而士兵们多是穷苦人,只拿命混个一日三餐和微薄月钱。如今得了一年的好处,还哪管换谁当头儿。只觉得二王要早死几年才更好呢。 等到傍晚,内府拟定的二百多将领全部来了,宇文昭便将他们安排到大军各部,顺利接管了军中事务。 忙活到夜深,宇文昭也不敢大意,又来回不停地巡视营房。此时,他留在营房外的金甲暗卫给他捎了口信。他便和旬曦疆、张非铃打了招呼,便骑马独自离开了大营。 大营二里外树林边,黑袍人正骑马等着。见宇文昭来了,便将一件黑袍扔给他,说道:“穿上跟我走。” 宇文昭接过黑袍,迟疑道:“咱们去哪里呀?我现在暂代大军主帅,私自离开营房可是大罪。传出去,即便李本心不怪罪,其他将领也会不高兴的呀。” 黑袍人冷声道:“让你走,你就走,哪来的废话。赶紧的,一会儿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宇文昭只好穿上黑袍,跟对方快速赶回龙城。 大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龙城驸马府外。黑袍人带着宇文昭,直接从后院翻墙而入。然后轻车熟路,悄然无声地来到了公主房前。 见房门虚掩,黑袍人便领着宇文昭快速走了进去。 房间内,七八盏红烛明亮。茗素公主李本端坐堂前,手端着一本书,已安静看了半夜。 看她一身素衣,头发半垂,顶盘一一髻簪一玉钗。三十岁人,玉面单纯,嘴角总露哀淡淡微笑。本是龙城性格最开朗,最温柔的姑娘。可惜人间有难,丈夫的忽然离世,带走了她后半生的余庆。 宇文昭和李本华自小相熟,也是要好的朋友,刚才也知道了她是自己人。不过深夜来此还是很觉得尴尬。小声笑道:“华妹妹。还没休息呀。” 李本华起身略施礼,淡颜微笑道:“昭哥哥,晚上好呀。不用拘束,我也是太平阁之人。今夜便是我请你来的。二位请坐。” 三人落座,宇文昭开口道:“这个太平阁阁主也是奇怪,华妹妹一个姑娘,武力平平,又入不了朝堂。让你加入太平阁干嘛?” 李本华嗔笑一声:“哎,昭哥哥,此话差矣。这人世间的好坏,男女可是占着一样的分量。别忘了,司马月也是女人呦。况且,你现在正需要我来帮你哦。” 宇文昭不解问道:“哎,这什么意思呀?大晚上要我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呀?”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倒了杯茶水。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当着二人的面倒进茶里。然后把茶水递给宇文昭,说道:“喝了这杯茶,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宇文昭不情愿,摇头道:“哎!你当着我的面下毒,还要我喝呀?这要喝也总得有个说法吧?” 黑袍人冷声不悦道:“这不是毒药!你赶紧喝,我还能害你吗?” 宇文昭仍然一脸不情愿地摇头,回头看着黑袍人警惕道:“你真是暗主吗?怎么你今天做事奇奇怪怪的?” 说着话,又凑到黑袍人面前,小声嘀咕道:“青牛!” 黑袍人见宇文昭要对口令,白眼道:“白蛇。你还挺警惕,是我错不了。赶紧喝吧。” 宇文昭似乎十分信任黑袍人,对完口令便一口喝下了茶水。 此时,黑袍人才开口道:“宇文昭,李本心要开始插手内府了。他准备夺你天卫府大元帅的兵权,福城大元帅也定了李超仁。估计明日,李本心就要将你撤职。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你重新取信于他。” 宇文昭面露意外,惊疑道:“怎么可能?!我刚替李本心拿下了二十万大军。这么大个功劳,他不提拔我,还要撤我的职?这也太不合理了。他这样做,也没法和内府群臣交代呀。” 黑袍人道:“怎么不好交代。你打死了三位大将军,抢了二王的人马。四大家族难道不会上书弹劾你。如此,李本心只要借口说保护你,便可以堂而皇之夺了你的兵权。他的诏书已经拟好了,只等明日宣布了。” 宇文昭当即气恼道:“李本心也太着急了吧。他自己没本事对付司马月他们,倒有本事对自己人下手。我们这刚有点起色,他就给自己人下绊子呀。那他准备让谁接替我天卫府大元帅的位置呢?” 黑袍人淡淡道:“大将军李龙心。” 第256章 抓奸 “李龙心?凭他那点本事,也能当大元帅?十个他也对付不了司马月呀。如此草率的换帅,内府必然人心涣散。若司马月趁机作乱,咱们先前的努力可全白费了。” 宇文昭恨恨地气道。 李本华水面颔首,一旁轻笑道:“昭哥哥。我这弟弟胆小懦弱是人尽皆知的,不过他却有自己的小心思。即使他日后掌了兵权,他也绝不敢对诸王和四大家族下手,更何况是黑白两道了。太平阁主的想法是对的,天都王朝的兵权咱们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如此,日后李本心他即便不敢动手,咱们也可以逼着他动手。风王和成王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大事未成之前,昭哥哥绝不能让李本心夺了你的兵权。” 宇文昭看向二人,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我们作为臣子,也没有拒绝的权力。李龙心是李本心的二舅,我这个外人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他呀。你们叫我来有什么办法吗?” 黑袍人说道:“我和太平阁主商议过了,要你自黑名声,以取信李本心!宇文昭,这次你可要受点委屈了。” 宇文昭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正经道:“受点委屈,我倒是没事。只是如今箭在弦上,我自黑名声也来不及了。况且便是我名声黑了,我也不是李本心的亲戚呀。” 黑袍人站起身,淡定说道:“我们想好了,只要你和茗素公主传出风月之事。那你以后就是李本心的大舅哥了。他自然信你。” 宇文昭“啊”地惊叫站起! 可他一站起身,体内迷毒便开始发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直接趴倒了桌上。 宇文昭撑着桌子勉强地抬起头,坚决地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都说你是个君子,你怎么能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难怪要给我下药。这事我绝不答应,要让我干这事,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说着,宇文昭便努力地站起身,想要逃走。黑袍人伸手把他挡了回去,反而斥责道:“只是让你演戏而已,你急什么。最多几个月,便还你清白。有我给你兜底,你怕什么!你老老实实,把戏给我演好。” 宇文昭趴在桌子上,捂着发昏的脑袋,用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老家伙,你坑我。明月知道会杀了我的!” 说完,便昏死过去。 黑袍人沉声道:“儿女私情和天下大事,有时候也只能选一样了。马上天快亮了。公主,你照顾好他。我走了。” 黑袍人离开后。李本华将宇文昭扶到床上,帮他把外衣给解开,给他盖好了棉被。然后,自己则是坐在床边继续看书,静静地等候天明。 天色未明。 茗素公主的丫鬟薰儿,便开始跟府中刚刚醒来的丫鬟、仆人私话,说昨夜公主房间来了陌生男子,二人在房中待了一夜。这种露丑的事,往往最令人喜欢,也传得疯快。 不等太阳露头,做饭的老妈子、花园的工匠、驸马府的管事,各处的护院,便全都交头接耳得议论起来。 驸马府护卫将领李昌,他听到消息后,便气势汹汹来到公主院落,打算抓个现行。他先是站在从窗户外,透过窗缝盯了屋中几眼。果然看到屋内地面,散落着男子的衣服。登时惊怒,本打算直接闯进去拿住奸夫。可转头一想,又停了脚步。 这李昌也是李家旁系血脉,但本领平平。他的父亲是李本心的三叔,总求着李本心给他安排个好差事。李本心知道他没本事,安排到要紧的位置也怕别人嫌恶他,便给他安排到驸马府当个护院将军。 可说是护院将军,其实也只是个看门的。而茗素公主素来喜好安静,来往的客人也少得可怜。他当这个将军,一来没人恭敬,二来没有多少油水。如此,心里早是积怨颇深。 如今,他发现了公主的丑事,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露出鄙夷和怨毒的神色。心说,好你个茗素公主,平日里装得一副贞洁烈女,冷僻孤傲,连话都不肯跟自己多说几句。原来私下里也是这般浪情食色。 如今自己抓了你个现行,少不得替你好好宣扬宣扬。一来,暴露你的丑事,也让大家知道知道你的真面目。二来,也让别人知道知道我李昌的能耐。 要么怎么说,李昌混得不好呢。他主子的丑事,他不帮着遮掩,反而亲自要去宣扬。他也不想想,此事若真传出去,人家必说驸马府家风不严,那他这个护院大将岂首当其冲要被问责。 可他的脑子也想不明白这问题,喜滋滋地命人将院子四周围住。然后兴冲冲派人去通知李家各位宗长前来审判此事。 李家出自神腿门,除了朝中当官的,和外地的藩王。其他所有皇族,平日里全部住在天都山神腿门。距离王宫和驸马府,只有五六里路。 一大早,听说茗素公主偷野男人。各位李家长辈,全是气急败坏,呼喊着左右老少,骑马带人向驸马府跑来了。 虽然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也全在外养着姘头、蓄着私房,但一听说别人偷人,全是正气神上身了。一大群人接着一大群人地跑了来,全要问罪清楚。 不到半个时辰,驸马府外,老的少的总共跑来了几千人马,好似打仗一般热闹。 而李昌这个糊涂蛋,他为了把事情闹大,故意把众人挡在府外多等一会儿。要等李家主事的几位堂主全来到,才肯定放他们进去看热闹。 也无需多时,神腿门“天地正义、风水日月”八个堂,其中有六位堂主一齐骑马来到。李昌见主事人来了,殷勤跑上前,一脸严肃的拱手道:“几位老宗长,茗素公主昨夜偷会野男人,现在被我堵在房间内。我正等着诸位长辈,一同前去捉奸。” 这六位堂主既是神腿门最顶尖的高手,也是李家资格最老的长辈。六人年龄最小的日阳堂堂主李超群也六十岁了。他们无不是须发斑白,威严强横。几人下了马,一样的脸面铁青,也不说一句话,冷傲地摆手让李昌前头领路。 李昌便回头大声喊叫,让府内护院打开了大门。然后亲自领着一众前往后院。 府外嘈杂的声音早就传到了公主的房间。而宇文昭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李本华坐在床边,捧着书,面容安静地看着。似乎外面的吵嚷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不多时,六位宗长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公主居住的后院内。几人走上前,刚要敲门,却都有些尴尬地转过头。你看我,我看你,一副难为情。毕竟大早上,哪有老长辈去敲晚辈姑娘的房门的。 神腿门第二堂,地明堂堂主,也是李家年纪最大的宗长,九十三岁的李高究。看他白胡子拖长胸口,老面皮翻卷黄的像是蜡纸,两颗眼珠子也不知得了什么病,赤汩汩的好似冒血。加上一身黑袍,整个一老僵尸的模样。 老头此刻黄脸也气得略微带了红,挠了挠满是死斑,只剩下两圈白毛的秃头。咧着只剩下几颗大黑牙的嘴巴,粗老着嗓音小声道:“毕竟,她是天都王的姐姐。咱们就这么敲门,似乎不妥。万一人家房里没男人,咱们可不好交代。” 几人纷纷点头,都抚着长须,开始迟疑起来。 李昌见状急走上前,拍着自己的胸脯,很有担当的说道:“三太爷,您放心。绝对跑不了人,早上我亲眼看到了那个贼汉子,他正在床上睡得香呢。这院内外我也让人看了紧,他绝对还在房间里。咱们天都王朝的公主,一个寡妇竟敢偷男人,这事一定要查个清楚。若里面没男人,我李昌甘愿反坐!” 见李昌如此肯定,众人又一面正经地点头。 李高究便看向其他几位老堂主,板着脸道:“既如此,那咱们一块儿敲门。” 几个老前辈便一同走上前,急促又猛烈的拍打着房门,煞气十足地大喊道:“茗素丫头,快开门!我们知道你房间藏了野男人了,再不开门,我们可要踹门了。快开门!……” 这一拍门,一喊叫,便拉开了捉奸的序幕。外面看热闹的几千人,全部抬手指指点点,脸上也洋溢出快乐的笑来。 第257章 情郎现身 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李本华这才不急不慢地放下手中书本。从床边拿起一早准备好的酒壶,把酒淋在了宇文昭的胸口和脑袋上。 宇文昭猛地惊醒,跳起来转着脑袋喊道:“怎么回事?” 李本华走到一旁,将自己的头发散开,做出狼狈的模样。一面笑道:“昭哥哥醒了。别忘了昨夜的计划。现在外面抓奸的人已经来了,一会儿你可别露馅了。” 宇文昭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这才慢慢想起昨夜的事。急忙跳下床拦住李本华,劝阻道:“华妹妹,千万不能这样做!若开了门,你的名节可就全毁了。下半生可都要承受别人的唾沫。此事太荒唐,我绝不能让你这样做。” 李本华玉颜带笑,提腕呵呵道:“哥哥,这世界颠颠倒倒。常人眼里的是非对错,不过内心掩藏的污秽。何必在意呢。如今此事已经宣扬出去,想不做也来不及了。你就按计划行事吧。我是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的,你作为大丈夫也要忍得一时的委屈。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我出去气气那些老家伙。时机成熟,你再出来。” 说罢,李本华便走出内房,前去开门。 宇文昭傻愣愣站着,重重捶了下大腿,懊恼不已:“我这是被架在火上烤,跑不掉了呀。这谁出的缺德主意,真是让我想给他两掌。” 李本华打开房门,门外几百双眼睛瞬间齐刷刷地往屋子里瞧。不过,宇文昭在卧房,他们也瞧不见人。 李本华面色镇定,清眸稍怒,不悦道:“大清早的,不知道诸位闯进我公主府,有何贵干?” 见李本华还如此理直气壮,一副没事人得模样,一众人全恼了面。 李高究摆出长者的威严,皱着秃眉、撇着老嘴、怒瞪着眼,老气横秋地质问道:“茗素丫头,听说昨夜你房间留宿了陌生男子。可有此事呀?” 李本华面露高傲,启清齿责斥道:“三大爷,您还是叫我茗素公主的好。不要乱了王朝的规矩。平日里,我叫您一声三大爷是给你脸,你不该不知礼数。带兵闯我公主府,还敢质问本公主,是谁给你的权力!是谁给你的胆量!” 李本华一顿斥责,老头气得脸青一块,白一块。确实,按照地位来说,他们不过是李家旁系血脉。而李本华是公主,更是李本心的姐姐。他们这些堂主,是没有资格叫板的。 李高究恼得无言以对,其他几位老前辈一样黑了神色。 正乾堂堂主,七十多岁的李阿堇,他算是李本华的四堂叔。见他大脑门、尖下巴,长得更大头娃娃是的。看他如今满脸覆盖的皱纹,似紧了条条细线,翻着白眼,不客气的斥骂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公主呢。便是天都王也是李家的后代,若做错了事,我们这些长辈也有资格教训。你一个寡妇不关紧门户好好守寡,竟敢偷男人。传出去我李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赶紧把那贼汉子喊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直接冲进去拿人!” 李本华站在门前,也毫不怯弱,喝斥道:“休得放肆。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闯到我的府里拿人!难道我这公主府,是你们家后院,想搜救搜!谁敢闯进我的房间一步,休怪我不客气!都给我滚出去,不然天都王知道了,也不会让你们好瞧。” 见李本华不妥协,众人也不敢真闯进去。 此时,水容堂堂主李豪禄,八十岁人,一脸的大白胡子,身材巨胖的像个水缸。他是人人皆知的好脾气,笑面佛。 见他一脸慈祥,很关心似地开口笑道:“哎呀,茗素公主不要生气。大家也只是为了你的名声着相。有人说你这里闯了男子进来。我们也是关心你,才要着急来查看。你还是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如此才能替你洗清污名呀。不然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呀。” 李本华皎面怒红,蛮横驳斥道:“呸!少废话。人家栽赃我,我就要让你们搜查,来证明清白吗?那我要说你的心是黑的,你是不是也要当众剖开给别人证明一下。休要废言,护卫将军李昌何在。赶紧履行你的职责,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全给我赶出去。” 李昌一身金甲正站在几位堂主身后,见他走上前一步,一脸傲慢地喊道:“公主,我是帮理不帮亲。我都看到你房间里的男人了,你就别想着藏了!大家不要被她吓住了。咱们现在便闯进去拿人!把那个贼汉子拉出来,乱棍打死。这样才能保得住咱们李家的声誉!” 说着话,李昌便煽动一大群人,带头硬往屋子里闯! 眼见对方要冲进来,怕一众人伤了李本华。宇文昭当即跳过去,冲着屋外闯进来的一大群人,猛地打出排山倒海的一掌!瞬间听到龙吼啸天狂,猛烈的巨风把门外几百人全部掀翻滚地。 而最前头的那六位堂主,皆是修炼风雷腿的顶级高手,他们则是在掌气打来的刹那便若惊雷躲开。当然,也是宇文昭只用了掌风,不然他们也难以全身而退。 “狂狮掌!” 众人都是神腿门的高手,平日和铁掌门相处最多。只听那熟悉的掌声,便知屋里的男人是铁掌门的高手。等他们躲闪到一旁,看到门前出现的男人,一个个的脸全惊得带住!谁能想到,和公主偷情的男人,竟然是天卫府大元帅宇文昭! 宇文昭谁不认识,龙城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人人皆知的君子和大侠。他竟然出现在李本华的房中!而且,看他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很明显昨夜在公主房中待了一夜的陌生人就是他! 一时间,所有人全部呆住,谁也不说出话来。这个场面,太令人意外了。 几位老堂主也是蒙住了。更是有些糊涂,怎么宇文昭会出现这里?若是别人,他们倒是能随意拿捏。可偏偏是宇文昭,这家伙可是宇文澜的大侄子,李本心的心腹大元帅,一等一的高手。本来想抓条泥鳅,结果抓了条龙出来。要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们谁也不愿意来掺和这事呀。 李昌更是傻眼了,吓得脸色煞白。心中后悔万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屋子里的男人会是宇文昭!自己这一回,真是磨好了刀,要砍自己脖子上了。要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得多讨好讨好宇文昭。这可倒好,一下子把李本心最亲近的两个人全得罪了。 场面一时安静,宇文昭虎口一喝:“谁敢造次!本帅一掌拍死他!” 一声喝,震得众人脑瓜子嗡嗡的。众人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李高究僵尸死人脸更多了白,指着宇文昭疑惑道:“宇文昭,你不是在福城,你怎么出现在李本华的房间里?” 宇文昭眼一瞪:“我在哪里,要你管!” 只这一句话,众人便听明白了。这小子就是和李本华暗里苟且的男人呀!众人皆是一脸鄙视,小声地议论起来。 李本心的堂弟李本修,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他的父亲月灵堂堂主李文涛,纳闷道:“爹,这什么情况?宇文昭不是正人君子吗?他不是娶了皇甫石岚的妹妹皇甫明月。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他怎么和李本华搞一块啦?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邪乎呢。” 李文涛掸了掸紫龙袍,白眉斜挑,鄙视冷哼一声,嘴巴也撇到了天上,呸道:“这世上哪有正人君子。这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宇文昭也是男人,而且还是个大元帅,自然也有些花花肠子。只是平日他装得深,咱们没看出来罢了。想不到他竟然爬到李本华的床上了,真是给宇文家长脸。” 众人一堆堆议论着,六位李家老前辈也凑在一块,小声嘀咕了几句。 宇文昭是李本心的心腹,李本华又是李本心的姐姐。这两人厮混一起,谁也不能打,谁也不好骂呀。不过既然来了,此事该有个说法。众人商议决定,先拖一会儿,等铁掌门的人还有李本心来,再决定如何处理此事。 转过头,李高究指着宇文昭喊道:“宇文昭!虽然你本领高强,但你做这种丑事也不怕丢了你宇文家的脸。今日无论如何,你必须要给我李家一个说法!” 第258章 玉京第一刀 宇文昭也是摆起无赖脸来,瞪眼怒道:“我们两个的事,我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给你们屁的说法。就凭你们私闯公主府,这般无礼的态度,我便能把你们全都拍死。现在,全给我滚出去!” 见宇文昭耍狠,李家一众全怒了眼。 日阳堂堂主李超群,一拍大腿,胡须眉毛全气得炸飞起来,指着嚷道:“宇文昭,你休要放肆。我还从没见过偷人还这么嚣张的,看你平时装得那样清高,原来骨子里也是这么的卑劣。别以为你有点功夫,便能横行霸道了。如今,你败坏了我李家的名声,必须给我们个说法。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着,等你的大伯宇文澜还有你的父亲宇文雄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说。” 如此,场面摆开。李本华心知,这戏必须演的深才行。借机站到宇文昭身旁,抱着他的胳膊,丹面微怒道:“我和昭哥哥是真心相爱的,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不用你们外人来操心。你们赶紧离开我的公主府。不要站在这里碍眼了!” 见李本华如此不知羞耻,竟当众和宇文昭拉拉扯扯。众人鄙视得歪了嘴吧,白了眼珠子,吐了一地唾沫。 李高究老脸横飞,跳脚大骂道:“人心败坏,道德沦丧。你一个寡妇夜会情郎,如今被人发现了,还如此的不知羞耻。当初你丈夫薛骁死得时候,你可是要死要活的。如今才几年呀,就学着那些贱妇行当,知道勾搭男人了。这要是按照古人的规矩,男的通奸阉割,女的白绫自裁!你们谁也没有好下场!” 宇文昭怒一抬掌,喝骂道:“老东西你再胡说八道,我一掌送你去见你的古人!” 李高究当即吓得退后几步。这狂狮掌可是厉害,他可不想挨上一掌。 而其他几位堂主,日阳堂堂主李超群,月灵堂堂李文涛、水容堂堂李豪禄、正乾堂堂主李阿堇、义侠堂堂主李世宏,等等高手也全部运功,喊叫着要和宇文昭比比。他们也都是神腿门的绝顶高手,又是老一辈的人物。论真本事,也不怕宇文昭。 眼见双方要打起来,李本华急忙拉住宇文昭。这只是在做戏,可不能真让他们打起来。 如此,双方正互相撕扯时。 而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罡雷般的炸吼:“宇文昭这孙子在哪里!长出息了他,连女人都敢偷了。看老子不打断他三条腿!” 众人回头却见一身白衣,若凶面白龙的宇文澜,负手大步而来。 见宇文澜来了,一众恭敬退后。李高究一众高手纷纷上前施礼。 宇文澜根本懒得理会这些人,径直走上前,指着宇文澜剑眉一扬,喝骂道:“狗东西,听说你学会偷人了。真把我老脸丢光了。赶紧老子跪下!给老子说清楚,怎么回事?” 宇文昭满心冤屈不好说出口,只能跪地苦恼道:“大伯!这好像是真的。我这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宇文澜龙目一赤,浑身凶煞滚滚,杀气掀翻四面尘埃。抬掌骂道:“他奶奶的,真偷人啦?我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既然你不要脸,那命也不要留了!” 说罢,宇文澜便抬掌便打!众人看得一慌。李本华急挡在宇文昭身前,佳容凄皱喊道:“宇文前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真要动手,那便连我一块杀了吧。” 宇文澜停手,唉了一声道:“华丫头,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唉,算了。年轻人情啊爱啊,真是烦人的很。既然你情我愿的,老子也不管了。你们想干嘛干嘛吧!” 几句话说完,宇文澜便要离开。众人看得一头雾水,他刚刚还要气得杀人,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呢? 众人几人急忙上前拦住,问道:“宇文前辈,这就走了?宇文昭败坏你我两家的名声,这事您得给拿个主意呀。” 宇文澜负手冷道:“这我怎么管,没听人家说是真心相爱的嘛。这年轻人你情我愿的事,我一个老头子凭什么管呀。” 李超群愕然道:“可他们偷情呀?宇文昭有家室,李本华又是寡妇?这事传到江湖,那可是丢你我两家的脸呀。” 宇文澜瞪眼一喝:“你们没家室呀,你们没在外面养小的呀?你们丢人的事做的还少啊?我看,狗东西就是跟你们学坏的。看你们一个个满腔正义的,肚子里藏什么脏,以为别人不清楚。嫌丢脸,我呸!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扇阴风,点鬼火,仗势欺人!滚蛋!” 一众气得绷着脸,不过也是习惯了,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李高究自恃和宇文昭年纪相仿,也是相识几十年的朋友,仰头喊道:“哎哎!宇文澜,你可别耍流氓呀。要是其他人男欢女爱的事,我们也不管。可李本华是咱们李家的公主,你大侄子这可是败坏我皇族门风呀。你至少得给个说法吧?不能让他们糊里糊涂地继续厮混吧。” 宇文澜一摆手:“找他爹去!跟我说不着。” 说完便自顾自走了。 …… 宇文澜离开驸马府,刚走到大门前,见前头大街上飞驰一匹马来。那马背是一位紫衣琳琅,面容若凝霜的姑娘。看她手里还提着一柄,金色大刀,气汹汹而来。而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昭的妻子皇甫明月。 宇文澜见到皇甫明月,一脸的幸灾乐祸,大声嘲笑道:“哎呀,明月呀。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别气坏了身子。” “老东西滚蛋!” 皇甫明月下马冲宇文澜一喝,气冲冲扛着刀往里闯。 宇文澜后面哈哈大笑道:“早跟你说要管管自己的脾气,你不听。难怪宇文昭会偷人呢。” …… 皇甫明月扛着大刀,直接闯进公主府。见皇甫明月来了,众人急忙闪开。人人皆知这位大小姐脾气暴,功夫高。从小就有“暴疯子”的名头,她要是发起狂来,连自己爹都敢打。 皇甫明月来到院中,紫眸一瞪,丹唇一咬,提刀指着宇文昭暴喝一声:“你敢背着我养女人!看我把你劈成两半,我就不是皇甫明月!” 说吧,玉臂提起二百斤大刀,紫衣扇动强风,一刀冲门前二人劈出! 刀落三丈金龙寒破胆,众人全吓躲离院中。宇文昭深知皇甫明月的厉害,急忙抱着李本华躲开。刹那间,门前石阶碎、墙壁断,大门也断成两截! 而后,皇甫明月大刀若黄龙卷、强雷降,山河摧裂天地崩,八风滚滚,强势追杀宇文昭! 宇文昭急躲四面锋芒,瞬间背后冷汗。他谁也不怕,可就是怕急了这媳妇。急喊道:“明月!停手,先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等我把你脑袋砍下来,你地狱里跟阎王爷啰嗦吧!” 说罢了,提刀千钧破,落势崩云碎。刹那间,后院树木尽断,墙壁乱塌,烟尘滚滚,只一人便杀成了一片战场!心知皇甫明月本领不在自己之下,宇文昭只能拿出十成本事逃命。一时间,他好似暴雨下的白鸥,艰险刀芒中飞奔。不多时,身上便被撕扯开处处伤口。 围观一众惊得额了冒汗,李超群惊讶道:“早听说,皇甫明月学艺于隐世仙门玉京门,十几岁便有玉京第一刀的名头。说她‘刀仙转世刀魔心,刀骨刀气刀中狂’。还真是开眼了。她不会真要杀了宇文昭吧。” “躲!我让你躲!啸宇狂穹,一刀天地斩!半世浮尘,人间谁不死!” 一声顿喝,皇甫明月猛然拔地而起,瞬间大刀半空闪耀遍空金光,杀风好似末世天劫覆盖! 眼见,皇甫明月极招出手,宇文昭瞪眼大吼:“明月!我错了,听我解释!” 于此同时,院外急跑一黑影,仰面大喝,阻拦道:“皇甫明月,给我住手!” 然而,皇甫明月却已落招,只见无敌刀芒好似天横的四条金河,瞬间将天地分成四块!七八间宫殿,随即轰然崩坍。 第259章 挨打挨骂 皇甫明月一招落,天地四分,八面崩断。 众人骇然。在这武侠时代,能用出这等玄通若神仙的招数,玉京第一刀果真了得。想来这江湖上凡是带有“仙、神、圣、狂”字样的人物,莫不是非凡难测。而皇甫明月作为隐世仙门的弟子,果有笑傲人间的实力。 人群拥挤着躲在院口,看着四面倒塌的宫殿,大地裂开的深沟,惊口连成一片:“呀,这暴疯子强得太离谱了。难怪宇文昭怕老婆,这么厉害的老婆,谁娶了不怕呀。幸亏他们躲得远,不然刚才小命全没了。啧啧,娶了这么个母老虎,宇文昭这下可要倒大霉了!” 而皇甫明月一招落地,面煞暴、目赤血,真如狰狞凶面要吃人的恶兽。 宇文昭摔倒地面,脸吓得煞白,更冒了一头大汗珠。他这老婆要发疯,那真是比夜叉还要凶。刚才,那一刀幸亏没打在自己身上,不然怕尸体也找不到。 以前他也常和皇甫明月比试,可交手几百次,他一次也没赢过!不是他谦虚故意让着对方,而是真的打不过。皇甫明月是有名的武狂、武疯子,据说她玉京门学艺归来后,还从来没败过。 不过,皇甫明月到底又多强,谁也不清楚。因为黑血楼的排名没有她。黑血楼有个规矩,有三类人是不上天下榜。 第一类人便是穆鸠逢的阎罗山庄,因为阎罗山庄的高手太多、太厉害、太隐秘。黑血楼的密探也不敢插足,所以无法排入天下榜。第二类便是仙门后裔,比如玉京门这类仙隐宗门。这仙人不与凡人比,是自古的规矩。第三类便是离尘修士。这一种人若风之形、气之貌、云之味,不可捉摸,却又无处不在,也不好排名。 皇甫明月作为仙门弟子,自然有不凡的绝技,更有过人凶恶的脾气。正当她要继续逞凶时,院中刚刚跑来的黑袍男子,急挡在她身前,抬手指着喝斥道:“皇甫明月!你给我住手。” 众人看向这来人。见他一身麒麟黑袍,头戴金冠,负一柄满嵌珠宝的金剑。只看这一把剑,江湖便无人不知,他便是鼎鼎大名,皇甫家家主“剑福君”皇甫秉。 皇甫秉此时也是,气得君面微怒,清眸带了寒霜。 紧跟着他后面,皇甫家几十口人也跑了来。为首一青年更是气质不凡。看他清纯玉面,唇角微笑惯出奇谋,半面风流梢暗遮半数精眸。衣金丝锦祥服,腰圈青玉带,挂一翠龙盘金凤的佳佩。他正是皇甫秉的大儿子,皇甫天荣的大哥,江湖鼎鼎大名的商魁,皇甫石岚。 皇甫秉眼含火气,脸面仍强做淡定,缓声斥责道:“皇甫明月,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胡乱逞威。把刀收起来。” 皇甫明月收刀震地,怒看向宇文昭,切齿道:“宇文昭他敢偷女人,若我不亲手砍死他。我皇甫明月的脸往哪里搁。父亲,你别拦着我!这是我自己的事。” 皇甫秉紧眸沉声道:“什么自己的事!有这么多长辈在,自然会给你个说法。你一旁站好,休要逞能。” 说罢,皇甫秉走到宇文昭面前,冷着脸,质问道:“宇文昭,我问你。你当真的和别的女人有染?”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宇文昭,又急跪了地上,低头小声道:“大错已成!请岳丈大人责罚。” 皇甫秉眸一怒,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宇文昭面前。负手漠然道:“好,认罚就行。按照我皇甫家的家规,与人通奸者,自裁赎罪。你自己动手吧!” “啊!不过就是偷个寡妇,这就要自裁呀!皇甫家家规也太严格了吧!” 围观者全唬了一跳,这个场面他们是万万没料到的。不过,紧着又全笑着脸,看起戏来。反正,要死得又不是他们,闹得越大,他们看得越高兴。 而神腿门的六位老堂主却全都怕了。宇文昭是内府大元帅,李本心的心腹,更是对付四大家族的领袖。若真逼死了宇文昭,对他们谁都不是好事! 李高究也收了对宇文昭的恨色,老脸更多了焦急,冲皇甫秉说情道:“哎,皇甫家主,可不能这样着急决断。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到非要死人的份上。年轻人一时犯错,情有可原嘛。宇文昭毕竟是你的女婿,这要是杀了,你女儿可要守寡了呀。” 皇甫秉还没回话,皇甫明月一旁怒了丹面,骂道:“老东西,要你管。老娘愿意守寡!让他死,让他现在就死。这种狗男人不死,留着干嘛。他死了,老娘照样活得自在!” 众人眼一翻,这龙城的暴疯丫头还真是名不虚传,半点他父亲的风范也没有。 皇甫秉最好脸面,见状也脸面羞臊,斥道:“皇甫明月,不要胡说八道。一个大姑娘说什么混账话,回去看我不家法伺候。此事自有为父替你做主。你给我安静待着。” 又指着宇文昭,逼着催道:“宇文昭,你若是个男人,就赶紧动手吧!不要让我等太久。” 宇文昭捡起地上的匕首,一脸的苦恼和委屈。心说,只是演个戏,怎么自己还非要自杀了呢? 眼见宇文昭满是委屈和彷徨,皇甫石岚一旁蹲下身子,满眼坏笑道:“嘿嘿。宇文昭,你可下手准点。别死不了,到时候还要坑我们家药钱!” 宇文昭怨愤地小声说道:“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你还不赶紧劝劝岳丈大人,真要我死呀?” 皇甫石岚却站起身,怒斥道:“谁是你兄弟,以后我再没你这个兄弟了。你赶紧上路去吧。别耽误了奈何桥喝汤!” “对!赶紧死!”皇甫明月。 见皇甫家逼迫,李本华却挡在宇文昭身前,淡眉轻挑,嚷道:“不能死!昭哥哥是我的男人了。他要死,我就跟他一起死!我是天都王朝的公主,天都王的亲姐姐,我看你们谁敢杀我的男人!” 众人鄙视地摇头,平日里真看不出来。这端庄贤淑的李本华,竟然能这么不要脸。 皇甫明月更气得再提刀,骂道:“嘿!奸夫淫妇,还敢在我眼前演什么情真意切。既然感情这么好,那我一刀送你们两个全上路。” 神腿门众高手,慌地又挡在皇甫明月前面,苦口婆心劝说起来。 此时,院外铁掌门和内府一众大人物也总算跑了来。 众人急忙呼喊着:“哎呀,你们来的正好。赶快劝劝吧,都要闹出人命了!” 却见,宇文昭的父亲宇文雄跑在人群最前头。他也是人尽皆知的正人君子,更有严酷的性格。听说宇文昭竟敢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早气得七窍生烟! 看他暴黑着脸,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大步跑来!十几步外便抬手大骂道:“宇文昭,你这混账东西!敢丢我宇文家的脸,老子不打死你,老子对不起列祖列宗!” 来到当场,宇文雄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挡路的李本华。然后重重踹出一脚,直接将宇文昭踹出两丈多远,地上滚了七八个圈才停。若不是宇文昭了解自己的父亲的脾气,提前运了功抵挡,怕半条命也被踹没了。 见宇文雄如此暴怒,毫不心疼的下死手,十几个人急忙上前,拉胳膊、扯前胸,把他死死挡住。前番宇文昭帮过李九斗拿下护城司,李九斗对他很有好感,也一直想着报答。 如今,见宇文昭和李本华又好在一起,心说以后宇文昭可就是李本心的大舅哥了。那他在朝堂地位,自然无人可比。如今对方落难,自己怎么也要借机多表表殷勤。 当即,见李九斗直接上去牢牢抱住宇文雄的后背,大声劝阻道:“老兄,可不能动手,这可是你的亲儿子。真打死了,你才后悔哩。男人嘛,谁还没个三妻四妾的。不至于这般生气。” 皇甫明月一旁气得五官崩开,怒又提刀指着道:“嘿!李老头儿,你什么意思呀?你们男人就能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就得忍气吞声呀。你是不是找抽呀!” 第260章 人生,全凭演技 李九斗作为脏衣门的门主,一直和皇甫家攀着关系。他算是看着皇甫明月长大的,也深知这丫头的疯脾气。 不敢得罪,只能尴尬地笑着圆话:“明月呀。老叔,这不是劝人呢嘛。男人犯点错,带回家好好调教就是了。真把他打死了,你可成寡妇了。” 皇甫明月怒脱口道:“老娘愿意,打死这孙子我高兴。凭老娘的姿色和身价,还愁找不到下家呀!” “嚯!——” 众人又唬得面瞪。这皇甫家的疯丫头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呀。 李九斗只得讪讪一笑:“你这是气话。不当真,不当真。” 而场中最激动的还是宇文雄,他本来就人高马大,脾气也暴。如今,怒得黑脸发青,吐沫横飞地指着宇文昭大骂。若不是四面人拦得紧,好像真能冲过去打死宇文昭的架势。 宇文昭跪在地上,被劈头盖脸的责骂,也臊红了脸。只能低头咬着牙硬扛。心里则是在大骂太平阁主和暗阁之主,这两个混蛋竟然给自己刨了这么大个坑! 宇文雄骂得解气了,又走到皇甫秉面前,唉了一声,拱手谢罪道:“家门不幸,我宇文家竟出了这么个孽障!作为他的父亲,我惭愧面对皇甫兄。皇甫兄,你自己看着办,要杀要剐随你心意。我宇文雄保证一句话没有!” 皇甫秉一脸煞气站着,始终冷漠得像个冰块。毕竟这事出在谁身上都是丢人,何况他皇甫家世代豪门,最看重名声。听到宇文雄这样承诺,皇甫秉便板着脸,毫不客气拂袖道:“那就让他自裁吧!宇文昭一死,也算还我皇甫家的清誉了。” “啊,让他自裁!!” 内府一众高官刚才不在,此刻听到这话,全惊讶的啊了出来。这不过是在外面找了个女人,也不至于是死罪吧?说实在的,这日头钱权当道,有几个有本事的男人没外室呀。这皇甫秉如此狠决,还真如传闻那般严酷、不讲情面。 宇文雄却和皇甫秉是一路人,先也是听一惊,后便猛一喝道:“好!就依皇甫兄,让他一死赎罪,还两家清白!宇文昭,你赶紧自裁吧,省得活着给我们丢脸。” 宇文雄大声喝斥,紧逼自己儿子去死!宇文昭真是心里苦透了,脸上更是羞愧和苦恼。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匕首,无所适从。虽然这一场戏是假的,但被骂被羞辱那可是真的,这弄得自己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活着了! 李九斗见宇文昭拿着匕首,跑过去一把抢走,拍打着宇文昭的肩膀,紧迫而又认真地,劝说道:“贤侄,你这错是犯得不应该。不过,人哪有不犯错的。错了改就是了。你还不赶快看给你的岳父认个错。” 虽然是演戏,但毕竟演得是个偷人的贱男人。宇文昭这认错的话,还是羞愧地说不出口。只能低着头跪着,任由局面自己发展。 此时,铁掌门陆元拉住愤怒至极的宇文雄,满是不理解地,劝道:“老兄,不就是找了个相好的,你至于要让贤侄去死嘛。大丈夫三妻四妾,自古如此。再说了,他成婚夜也七八年了,还没个孩子。按照礼法,也该再找一个了。” 皇甫明月正黑着脸拄着刀站着,听陆元这话,凤眸一炸,猛声一震:“嘿!老东西,你要不要点脸。生不出孩子就怪女人呀!还想三妻四妾,你不是你娘生的呀!女人就活该挨你们男人欺负呀。来,来,来,有本事跟我打一架,我看看你们男人能有几分本事!” 陆元也是面色难看,却不敢还口。他可是亲眼见过,皇甫明月能和宇文澜打个平手。若真动手,他还真不是对手! 这暴疯子天生有这么个狂性! 她五岁打遍龙城小孩,十岁打遍龙城少年,二十岁时龙城几乎没有不被她揍过的。谁敢跟她对着干,她能天天堵着你家门口打你。不打到你求饶,打到你全家求饶,她绝不罢手!要么怎么人家都叫她“暴疯子”呢。 陆元脸色微凝,咬牙敷衍道:“明月呀。事已至此,咱们别说气话。把人先弄回家,然后慢慢调教。千万别较真,往后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皇甫明月又暴啐道:“他都偷人了,这日子还过个屁呀!你老婆偷人了,你不较真呀?宇文昭今天必须死。他不死,我绝不罢手!” 陆元被骂得脸色难堪至极,皇甫秉一旁喝斥道:“皇甫明月,别放肆。这都是你的前辈,你给我尊重些。不然,给我回家反省去。” 皇甫石岚走过来,拍了拍皇甫明月肩膀,面色冷峻地安慰道:“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支持你!绝对不饶了宇文昭。” 便如此,几十位高人开始互相吵起来。皇甫家和宇文雄都要杀,其他人全要保。一时间叽叽喳喳,双方拉扯起来。而外面看戏的小人物们,个个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他们虽然地位小,插不上嘴。但也看明白了,这宇文昭八成是死不了了。 宇文雄再生气,他也不可能真杀自己儿子。皇甫秉再正直,他也不可能真杀自己女婿。这一场闹剧,看似严肃,实则只为给双方一个面子。 正吵到热闹时,院外忽又来一声高喊:“天都王驾到。” 听天都王来了,众人停了争吵,全部闪开大路,一旁恭敬迎接。 很快,李本心便在金甲卫的拥护下,负手严面而来。 来到场中,他直接走到宇文昭面前,抬手怒面喝斥道:“宇文昭,你竟敢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吗!” 见李本心来了,宇文昭心里总算轻松了些。这一场戏他虽然没说几句话,但真是累得身心俱疲。急忙跪着拱手认错:“天都王,宇文昭知错。错已铸成,全凭王发落。” 而李本华趁机发挥,急忙抱住宇文昭,对李本心哭喊道:“天都王!我是真的喜欢昭哥哥。你就成全我们吧。若他死了,我便和他一起死!呜呜呜!” 众人见状全是摇头一叹。这一对,一个是李本心的大元帅,一个李本心最亲的姐姐。总之这二位地位非凡,李本心是打是罚都不太好。 而李本心来的路上,心里也早有了想法。 宇文昭的本事他知道,也很想重用。可一直认为他没有把柄,不好掌控。如今才发现,原来他也是食五谷杂粮的凡夫,也有七情六欲。而且他还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姐姐好上了。如此一来,自己以后想掌控铁掌门,岂不是更加得心应手。 一番盘算,李本心已然决定促成这段姻缘,重用宇文昭。不过这面上的事还是要装一装。 看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唉声连连,指责二人道:“姐姐呀!你怎么能喜欢宇文昭呢,他可是有家室的人呀。你这样做,让我们李家的脸往哪里放。还有你宇文昭,我可是一直对你寄予厚望。自你从南山学艺回到龙城,我便破格封你做了天卫府大元帅。前两日,你刚帮我接管了福城的二十万大军。我心甚慰,本来还想着封你当福城的王,掌管福城五百里地。可不想,你竟夜里私出军营,还与公主有染。你如此行径,我岂能放心让你担此重任。” 众人心里全“哎呦”一声,不由得替宇文昭痛惜。若不是出了这事,宇文昭今日可就天下第九位异姓王了,更能独掌二十万大军。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耀! 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这是李本心借题发挥,笼络人的说辞。凭他的小心眼,他怎么可能再多封一个异姓王出来。不过这话虽然假,但旁人听着还是满舒坦的。 见李本心把说开了,李九斗作为他的心腹,也猜出了他的意思。 忙走上前递台阶,拱手说道:“王,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公主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今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也该有所着落。而宇文昭也算良婿,我看不如成全他们吧,如此也算好事一桩。” 第261章 刀仙断红尘 李九斗带头开口,其他内府诸位神捕,便跟着拱手建议,让二人成其好事。 李本心很是满意,但他还要顾及皇甫家的面子,不能轻易松口答应。毕竟皇甫家是天下第一财主,也是他最重要的财力来源。 而见众人都要给宇文昭说和,皇甫明月的脸不似前番愤怒,反而已然无情似冰。 她忽提刀指着宇文昭,平静问道:“宇文昭!我问你,你是否真的要和李本华在一起?” 宇文昭见皇甫明月这般冷漠,心里着急似火!事情做得太真,皇甫明月还并不知情。她是行事果决,作风难测的奇女子。若真惹恼了她,怕她真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但戏已经演到如此地步,也不可能停。只能先委屈一下她了,稍后再解释了。 于是,宇文昭低着头,回答道:“明月!我喜欢华妹妹。事已至此,我也不能不对她负责。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哈哈!哈哈!……” 皇甫明月忽地仰天哈哈一大笑! 笑声癫狂,好似苍天气滚了雷,强悍内力震得院中所有人全部晕眩起来。 只觉得天地好像倒了个个,人间碎得七零八落。李本心直接被震得昏倒,张天君急忙扶住他,不然怕他要直接栽倒地面了。 一阵大笑罢,皇甫明月眼眸转赤,浑身劲气散开,紫衣飘洒,长发飞扬!好似地狱来狂魔,犹如人间降神屠!众位神捕见皇甫明月要发狂,心知她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慌忙挡在李本心身前! 却见,皇甫明月忽地残影一闪!快得谁也看不见,谁也听不见。像是心头浮现的一缕魂思,根本来不及抓住。 众人惊呼间,皇甫明月已来到宇文昭面前,金刀猛然砍下! 宇文昭瞪大眼,慌地一动不敢动!一瞬间寒意透了魂,真似脑袋掉了一般心凉。随即,血红流淌,众人惊呼!李本华更吓得瘫软在地。这皇甫明月太厉害,太吓人了! 然而,皇甫明月一刀落,却只割破了宇文昭的脖子。瞬间血流染红了脖子和衣襟。见宇文昭没死,众人这才放心。 皇甫明月收刀,面寒高冷好似无情,决绝道:“既然人心已变,强留无用。我成全你。以后,你我夫妻,恩断义绝。人间在见,如同陌路!” 说罢,提刀潇洒离去! 宇文昭看得心疼,更大呼冤枉。这一场假戏,真比千军拼杀难万重,比地狱历劫苦百年。悔不该伤害自己心爱的妻子!真世事弄人,无由来的夫妻两别。 李本心脑袋恢复清醒,被惊出满身冷汗,心更是扑通扑通大跳不止。看着离去的皇甫明月,抹了抹额头汗水,自语道:“早听说,皇甫明月有暴疯子、仙门第一疯刀狂的名头。想不到她竟这么可怕。这个江湖真是深不可测。” 眼见皇甫明月与宇文昭断绝夫妻情分,众人心中叹息。也不知道该恭喜宇文昭从此脱离苦海,还是该骂他背妻忘义。 见众人安静,场面尴尬。李本心便开了口圆场,也是一样的陈词滥调:“唉!明月姐姐,真是性情中人。这男子三妻四妾,自古如此。她何必如此决绝呢。” 又看向皇甫秉,问道:“皇甫家主,你是皇甫家的当家人,也是宇文昭的岳丈。你若反对他和我姐姐的事,我也绝不同意。一切全凭你决断。” 皇甫秉拱手叹息一声道:“多谢天都王。想来,明月和宇文昭结婚七年也无子嗣,再娶也算人之常情。如今,他们情投意合,我也没有不同意的资格。一切便由他们吧。后事还听天都王安排。” 听此话,众人脸全带了喜色,如此总算有个好结局。 李本心也喜道:“皇甫家主,果然仁义无双,知情知理。你放心,虽然宇文昭和我姐姐在一起了。但你家明月姐姐还是主母,必不会给她难堪的。” 又看向宇文昭,谆谆道:“宇文昭!既然你和我姐姐在一起了,便要好好相处。以后不得再沾花惹草了,不然我可不饶你。这婚事也要风风光光的大办,绝不能糊涂了事。还有,你要找明月姐姐赔罪,不能忘了结发妻子的情分。至于你擅离福城大营这事,若不加以惩罚,也难以服众。这次,我便算你功过相抵吧。从今日起,你回天卫府继续当你的大元帅。至于福城我会另派元帅接管。” 宇文昭拱手道:“多谢天都王成全。宇文昭一定万死以报王的大恩。” 李本心点点头,又看院子里一众,说道:“这里的事,也算了结了。诸位长辈,诸位爱卿,大家也回去吧。上午的早朝是来不及了,诸位爱卿下午再来朝会吧。到时候,我还有大事宣布。” 众人便各自躬身告退。 场中人很快散尽,李本心又叮嘱了宇文昭和李本华几句,便回了王宫。 而到了下午朝会时,不出暗阁之主的猜测,李本心果然将福城大军的元帅定了李超仁。而且,他还封了李超仁当“护王”。这意思很明显,他最信任自己的师傅,也知道当初自己父亲抢夺李超仁未婚妻的事。封他个护王,一来弥补当年李家对李超仁的亏欠,二来也是让李超仁能更加忠心自己。 而从驸马府离开,宇文昭便着急慌慌地跑回了家。 家中皇甫明月已经把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干净。而且她正在大包袱,要离家出走。 宇文昭走进屋子里,关起门,急道:“明月!你误会了。整件事只是演得一出戏,我跟华妹妹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你听我跟你仔细解释!” 皇甫明月气一哼:“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你是在自毁名声取信李本心。如此才能留在他身边,继续掌控龙城兵马。” 宇文昭疑惑的脸一怔:“你知道呀?” 皇甫明月高寒语调道:“你们太平阁哪件事,能瞒得了我呀。不过,落凡这孙子也太缺德了,他竟然算计到老娘头上了。老娘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不知好歹了。” 宇文昭有些糊涂,问道:“这跟落凡有什么关系呀?这主意又不是他出的。” 皇甫明月一旁,拍了拍宇文昭的肩膀,一脸怜悯地摇头。也学着李本华的口气,嘲笑道:“昭哥哥呀,做人不要这么傻,行不行!你们太平阁主就是落凡,你还不知道呀。这缺德主意除了他,还有谁敢想敢做呀。” 宇文昭恍然大悟,道:“啊!难怪我做什么事,全是围绕他呢。原来他就是太平阁之主呀!我以为他怎么也是个老头呢。既然你什么知道,那你刚才还要跟我恩断义绝。你演得也太真了,真吓死我了!我刚才差点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皇甫明月摇头哼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开窍。这演戏不演得真些,李本心他们怎么可能信呢。我不跟你恩断义绝,你后面的戏也无法收场。” 宇文昭点点头,一扫心中沉郁,笑道:“那就好。我真怕刚才你不知道事情真相,真的伤心了呢。你知道,我最爱你了,绝对不忍心伤害你的。那这样,你先回家住几日,等事情平息了,你再回来。” 皇甫明月却忽地面色正经道:“宇文昭。还记得当初结婚时的约定嘛?” 宇文昭挠挠头:“什么约定?” 皇甫明月淡漠道:“当初我说,我可以陪你入红尘一趟。但若有一日我厌倦了,我便会离开。如今是时间了,我该回山里了。” 宇文昭顿时急了脸,更有些失魂落魄,慌道:“明月。你真要走呀。可我舍不得你呀!你走了,我等于少了半条命呀。” 皇甫明月负手看向窗外天空,淡淡道:“天地大无边,人处窄笼中。混混恶相缠,何时搅得明。人生如朝露,瞬息而逝。在这豪宅深院蜗居,当一辈子的妇人,可不是我皇甫明月的志向。你有你的人间大事,我有我的天命所求。如今,我距离刀圣还差两个境界,我必须回玉京门重新开始修行了。” 宇文昭一时脑海里千丝万绪。不过他心里明白,皇甫明月说得对。她有抱负,有能力,不该锁在这尘世间的是是非非中。自己能拥有她七年,已是百世的福气了。 呆傻许久,宇文昭抬头道:“明月。那你还会回来吗?” 第262章 双龙争 毕竟十几年情义,听到宇文昭的问话,皇甫明月玉眸微有迟疑,这才回话道:“或许会吧!若我几年内,能修成刀圣。你的人间事也做成了,我便回来接你。若我修不成,那你我今生后世便再没有缘分了。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姑娘,放心大胆的去娶吧,我不是小气的人。” 宇文昭满眼眷恋,泪水也盈了眶,不舍说道:“我一定等你。三年后,你若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你。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喜欢别的姑娘。在你离开之前,我还能再抱你一下吗?” 皇甫明月微微摇头,说道:“我修的是无情刀,不能给你留下任何值得纪念的情感和意义。人世间的情分,不过是桥上风、桥下水,一段恰如其分的偶遇。你是个好男儿,有自己的未来。那个落凡是个了不起的人,你跟着他,我很放心。” 几句话说完,皇甫明月便提刀背囊,策马离开。 望着远去的爱人,宇文昭心中失落至极!清楚得记得,十三年前二人在风雷坪初遇的情景。当时隐世宗门举办仙武会,宇文澜受邀前往,他便带了宇文昭前去长见识。当时宇文昭便和皇甫明月以武结缘,后来更以武结情。 相识十几年。她像是天上悬着的明月,皎洁而又清冷,孤高又不可接近。或许,她真是仙人路上一独客,红尘难留人吧。 …… 司马月离开圣魔山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回龙城。 府门前刚下马背,门前护院头领周大功,便急着脸跑上前,禀道:“家主!您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福城成王和风王自相残杀,两家全死光了。他们的二十万大军也被李本心全权接管了。上午,李本心又封了他的师傅李超仁为护王,已然接掌福城的一切事物。” 这消息如同惊雷,劈得司马月头晕目眩。看她拽紧马缰绳,脸黄得像个木瓜,脑子里空空一片,好像灵魂也出了窍!好半天才缓过神,言语冰冷道:“先进府再说。” 府中司马家的诸位掌事,听说司马月回来了,全跑了来要回报消息。他们无非是要说同一件事,司马月便命令所有人退下。只留下血卫头领曾岁鸣回话。那头领黑衣蒙面,眼神气愤,便将他暗中调查的结果一一禀告。 听罢详情,司马月面无表情,安静了许久。然后,意外地吩咐下人关闭府门,今日谁也不见。 而她回到密室中,便再次跪在丈夫的尸骨前,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太不公平了。我熬干心血,辛苦十几年才打下来的家业,竟然几日便灰飞烟灭了。他落凡一个毛头小子,一无家世,二无本领,他凭什么跟我斗呀!……” 司马月歇斯底里,哭嚎着发泄了许久。 银面黑衣刀客从密道走来,也是叹惜说道:“谁能料到,那个落凡的动作如此迅速,计谋更如此歹毒。我现在才看明白,他这是耍了一套连环计呀。他来到龙城后,先故意挑杀尹少正,借此震慑你们四大家族,算是先立了威风。然后,他便连着抢夺布衣军,离间二王,夺取福城的兵马,斩断你在龙城的臂膀。短短几天,他一手操控,将龙城的局面完全变了样。以前我只以为这落凡有点小聪明,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看来,他是谋划深远,绝非凡人。而且,他就是冲着你们四大家族来的。若不赶快杀了他,怕用不了多久,你们四大家族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司马月停止哭泣,自我反省说道:“水满则溢,月满则缺。我以前太骄傲,太自大了。胜利蒙住了我的双眼,自大迟缓了我的脚步。若当初,他在东街行凶的时候,我便联合诸王灭了他,并且将李本心的兵权全部夺走,也就不可能有今日的祸患了。如今一切都迟了。我真是个愚蠢的人!” 银面刀客思索着问道:“我觉得现在也不迟。你完全可以纠结诸王和四大家族,把福城的兵马再抢回来。相信以李本心的胆量,他是不敢跟你们争的。” 司马月恨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诸王全是一群墙头草,谁强、谁给他们好处,他们便倒向谁。如今,我和李本心势均力敌,他们不可能拿出自己的家底来帮忙。甚至,他们还会暗中幸灾乐祸。比起我独掌龙城兵马,他们更喜欢如今朝堂势均力敌的局面。” 银面刀客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以前确实太顺利了,我都忘了诸王的真面目了。那你打算怎么做?这落凡的手段太高明了,若你不对付他,怕他还会继续缠食你的势力。” 司马月眼眸如血,咬牙切齿道:“那就要看冯来江的本事了,若他几日内能杀了落凡,那我便没有什么顾虑了。只要落凡一死,我有一百种办法,从李本心那里夺回兵权。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亲自去会一会他!” 银面刀客听一愣,不解道:“你要去见他,为什么?” 司马月阴着脸道:“这么有本事的人,你难道不想和他聊聊吗?看他这无法无天的做派,很明显他也不是李本心的人。如此他费尽心思对付我,究竟有何图谋呢?” 银面刀客摇头耻笑道:“说不定,他也想当天下的王呢。一会儿见面,用不用我出手,直接帮你杀了他。” 司马月冷哼道:“要是你有动手的机会,我自然不反对。” 说罢,二人便从密道离开了司马府,骑马又奔八十山而去。 八十山天武台上,落凡和张非铃以及新招来的军师陆恒星,正在商讨布衣军未来军阵的方案。布衣军善于山林作战,但日后落凡必然要和诸王开战,不研究出新的战法,到时候定然失利。三人正商讨时,忽然外面暗哨传来消息,说司马月在山下要前来拜会。 听到司马月要上山,张非铃立即暴红了脸,寒毒了眼,咬牙切齿恨道:“司马月杀了我的全家,竟然还敢来我八十山。她今日敢上山一步,我便让她有来无回!” 落凡一旁却是,耐心劝道:“玉文,不可鲁莽。司马月的本领远在我之上,布衣军连我都困不住,如何能对付她。而且若现在便杀了司马月,四大家族和诸王感受到威胁,必然群起而攻。到时候,布衣军可挡不住那些虎狼之兵。你放心,她的死早定在我的计划中,只是晚几个月的事情。” 张非铃按住心神,玉颜皱紧道:“我听义兄的。只是,不知道司马月要来干嘛,她不会是想要招揽义兄吧?” 落凡呵呵笑道:“不会。她这种毒种子,外面刺人,里面更毒。估计,是想在杀我之前,先来摸摸底吧。也该是我们面对面较量的时候了。让她来吧,正好我也想骂骂她!义妹,你没有武功,先躲到远处,防止她借机下毒手。” 张非铃当即和陆恒星离开,躲了远处。 落凡独自站在天五台石砌的广场上,静静等候司马月的到来。 不多时,司马月一身黑服,仰头挺胸,狂傲姿态而来。而她身后还步步紧跟着那黑袍银面的怪人。 司马月走近落凡二十步远,落凡便开口,止步道:“好了。司马天卿便站在那里说话吧。我这个人胆小,怕你们对我下黑手。站在这里,我能听清楚你讲话,也方便逃跑。” 闻言,司马月站住脚,回头又白一眼银面刀客。那意思,我早告诉你了吧,这落凡贼子太狡猾,你想暗杀他太难。 转过头,司马月又仔细地打量着落凡,横眉冷道:“果然少年英雄,一身豪胆。那日在朝堂,我就觉得你满身逆骨,想不到果然是贼人贼心思。先前你拿下布衣军,我不想跟你计较。想不到,你又趁我不在,杀了二王,夺了福城的兵马。你可真是了不得呀。” 落凡呵呵一笑,拱手嘲讽道:“过奖,过奖。不过,司马天卿你可是想错了。我可不是故意趁你不在才杀的二王。那日,我本来是打算连你一块杀的。可不凑巧,你不在龙城。唉,可惜呀。我辛苦准备杀你的计划,就这么落了空了。看来连老天爷都不喜欢我呀。” 【落凡是诧阳神转世,是青龙命格。司马月是土龙命格。所以这一章叫双龙争。还有李云风是玉龙命格,李意龙是金龙命格,等等。】 第263章 人世间 落凡猖狂的言语,气得司马月和银面刀客面一顿!这小子每次一出口,总让人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司马月眼眸已经怒成剑形,压着内心的怒火,冷面不屑说道:“哦,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侥幸了。不愧是活阎罗,看样子你手里还真掌着生死簿了。不过我还是很迷惑,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李本心的人。如此,你苦心与我作对,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呢?莫非你也想当个龙城的土龙皇。或者,你是想将李本心取而代之呢?” 落凡轻蔑地摇头,耻笑道:“天下之主,那是笼子里彩衣金冠的鸟儿。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可悲得很。只有你和李本心这种傻子,才争抢着往笼子里跑。我的梦想,可比你能想象的要大一千倍,一万倍,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司马月二人当真是听了迷惑。这天下最大的权势,也就是天都王了。难道还有比这个大一千倍,一万倍的东西? 司马月撇嘴摇了摇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小子做事嚣张,说话更没边际。我倒是想听听,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还能天下之主的权势大一万倍?” 落凡豪气一大笑:“那是因为你的心思早被贪欲遮蔽,目光短浅,只能看到方寸之地。这世间比王的权势还要大一万倍的东西,太多了,太多了。你听好了,仁义和道德,和平和光明,自由和精神,爱与文明,未来与梦想,清净与无为,天与地,日月与星辰,山与海,风与露,霜与雪,花与草,等等。这人间本具的一切,哪一样不比权势要美妙!便是我们脚下的泥土,草窠里的虫子,也有令人赞叹的精神!” 司马月听得张大了嘴巴,银面刀客听得瞪大了眼。二人全愣住了。他们想不到落凡说出来的答案,竟是这么的幼稚,这么的可笑。好似几岁小孩子,才能说出的话来。 司马月回过神,板着脸,怒道:“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你真的脑子有毛病?” 落凡自信笑道:“我知道,对于你们这种黑透了心的人,早已无法领略这人间的美好了。安静地站着看一朵花,听一阵鸟鸣,闻簌簌风声落入松林,看飞雪落满大地。这些难道不比坐在高位上,指手画脚,咄咄逼人来的快乐。” 司马月感到一阵恶心,以前她仇恨落凡,只是因为双方阵营不同。如今。那真是打心底冒出来厌恶,从骨子里渗透的唾弃! 猛地一拂袖,司马月恼道:“你又不是庙里的和尚,别跟我瞎念经。人性从来浑恶,莫说是我、四大家族和天下诸王,便是李本心这一众权贵,又有哪一个是好东西。你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理想,追求什么空洞的仁义和道德,简直是白日做梦。便是我们全死光了,新换上来的权贵,还是会一样的凶残和歹毒。正义是弱者才愿意行使的权力,权势才是王者的工具,这是自古以来不能改变的事实。” 落凡说道:“前人不可改变,后人更要努力。恶的东西总是混乱而短暂的。正确的事物,才能长久不败。你们四大家族和诸王为恶,我便将你们除尽。江湖黑白两道为祸,我便将他们也杀光。便是李本心和内府敢拦我,他们也只能全部毁灭。待我将你们全部清除,便会重新制定天下的规矩,扶起衰微的仁义,遍撒道德的良种。未来的世界,必然是人人平等,善良互相称赞,老弱有人护持,奸佞无所躲藏。而像你们这样的人间恶瘤,只会渐渐的没有生存的养分,成为被历史唾弃的尘旧一页。 司马月再次惊愕住! “什么?!他要灭了四大家族,灭了天下诸王,灭了李本心,还要灭了黑白两道!这想法太可怕!太令人不敢置信!” 这个的落凡,他总有石破天惊的举动,总能说出开天辟地的狂言。 他的理想像是撕开遮天的利剑,把可怕的天地真相显露!更将她司马月的巨大野心,照成了人间渺小的一粒灰尘。 司马月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过,紧接着又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嘲笑! 哈哈哈地一番大笑,司马月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得大笑了。笑声爽快,连远处张非铃一众也听得清楚。不禁面面相觑,落凡到底说什么了,以至于司马婆子这么好笑。 司马月笑罢,指着落凡喝道:“你太可笑了。你就是人间第一大傻子!像个没经过世间摔打的毛头小子!原来,你的手段全出自于你的无知和莽撞。什么天下和平、道德,这些蒙鬼的话,竟把你也哄骗了。从古至今,哪有什么平等!从来都是上面的人极力压着下面,下面的人拼命往上冲。好不容易冲上去了,又开始鄙视和打压下面。如此轮回往复,这便是人间的现实。哪怕是李云风当年也还想着当这天下的王,也没有你这般愚蠢。跟我谈什么仁义平等,去你娘的鬼话!” 落凡摇头道:“你确实说出了人间的现实,但这并不是我们不奋进、不努力的理由。人是贪欲而成的灵胎,一面享受着欲望的沉堕,一面苦苦挣扎着要超脱。贪堕欲海的人,便会越发沉沦,像圈养的家猪,灵魂和思想全换了一身肥肉。而挣扎超脱的人,虽然历经苦难,但终能洗脱尘泥,返璞归真。世间总有承受不住痛苦磨砺,转而投身黑暗,成为魔之同路的人。但也总有不顾危险,奋起与魔抗争的人。但真理是永恒不变的,时代只能朝前走去,腐朽和落后终会被被抛弃,光明必然驱逐黑暗。而我落凡便是推动光明前进的一把助力。” 司马月又冷驳道:“人在世上,便要尽情享乐,还管什么后代!这世道强权霸道,难道不痛快吗?你这活阎罗,不也是想杀谁便杀谁,得意的酣畅淋漓。难道你不觉得做这时代的强者,很开心吗?非要用道德去束缚自己,去束缚未来,你真是蠢得可笑。” 落凡接着否道:“用别人的痛苦换来的快乐,那是短暂的,空虚的,胆怯的,不真实的。而帮助别人,用正途得来的快乐,那才是真实,安心的。司马月,你觉得如今的你,有当初年轻单纯时那般快乐吗?怕你现在连吃饭和睡觉也很难安稳吧。难道这就是你强权霸道带来的快了吗?恐怕你即使当了天都王,也很难找到当初那日一的安逸了吧。” 司马月被落凡说得心里发慌,有一种怒极而又无法发泄的憋闷。猛地一拂袖,喝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本以为我遇到了,平生罕见的枭雄。不想你也只是张若虚那般的蠢材!既然如此,那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几日。” 说罢,司马月和银面刀客愤怒离去,来时虽然料到了这次会面,必然是唇枪舌剑,互相攻击。不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路上,蒙面刀客也是鄙视道:“真没想到,世间还有落凡这种蠢材存在。他有本事、有能力、有胆魄,竟然不图名利,不要权势,要什么天下太平。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司马月紧眸道:“我也意外。张若虚虽然蠢,但好歹知晓遵从古礼。这落凡竟敢说什么人人平等,这种鬼话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令人听了既可笑,又感到恐惧。不过说实话,若我在十五年前遇到他,说不定真能豁出性命,跟他共谋一番大事。可如今,我与他势不两立,必然全力将他的想法杀死在萌芽之中。而且,通过这次谈话,我得到了两个对我们非常有利的信息。” 银面刀客“哦”了一声,问道:“哪两个信息?” 第264章 热闹的选婿 司马月冷哼一声,说道:“第一,太平阁的幕后主使就是落凡。他的话和皇甫天荣一直暗中宣扬的太平阁理念颇为相似。这足以说明,他就是太平阁之主。第二,他既然想要颠覆整个天下的格局,那么他便不仅仅是我们的敌人,更是天下人所有权贵的敌人。若李本心这些人知道后,怕比我们还要着急杀他!” 银面刀客赞同地点头,说道:“有道理。毕竟作为上位者,谁真希望和老百姓平起平坐呢。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司马月不假思索道:“不着急动作,还是先等冯来江动手。若他真杀了落凡,咱们也无需再费什么心思了。明日便是武九贞选婿初选的最后一天了。我希望玉良能顺利过关。若他真能娶到武九贞,那咱们有阎罗山庄的庇护,便能无所顾忌地做事了。” 银面刀客倒是信心十足,说道:“放心,题目早已经偷到了。明日只要帮司马玉良把其他入选的对手除掉,他应该十拿九稳。” …… 翌日。日头高升,文相府前,人流济济。 这几日,武九贞公开摆擂选婿。江湖中那些有本事的、没本事的人,只要谁胆子大,敢抛头露面,便全来了。四面八方的侠客,加上爱看热闹的百姓,每日早早便把半条街挤满。 选婿分为初选和决赛。初选共三天时间,分为两关射箭和猜谜。 射箭的规则很简单,在擂台三百步外,放了一个人高的木架,架子上挂了一排不过拇指大小的铃铛。谁能一箭将铃铛射响,便算过关。然后便可以进入武府,进行第二关猜谜。 而猜谜则更简单,参赛者随机抽取一道谜题,一炷香时间内能答出正确答案,便算过关,也便可以继续参加明日的决赛。 这两关看似简单,却难道了几乎所有人。前两日参加射箭的便有六七千人,可成功的只有三十几位。而侥幸过了第一关,有几乎全被第二关猜谜刷了下来。毕竟是文魁武九贞亲自出的谜题,难度可想而知。 而真正厉害和聪明的角色,他们全部选择在最后一日出手。经过前两日的停留,他们先对自己进行了射箭的训练,又对猜谜的题目进行了收集。如此,更有信心过关。 第三日,从太阳初升算起,刚过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有四五百位高手上台大展身手了。也有十二位高手过了关,明显比前两日胜算高出不少。 而此时街一头,薛扬和他的徒弟几家人,以及姬诚夫妻,也齐齐走来凑热闹。赵雪和谢旭经过几日修养,伤势已然痊愈。也趁机机会来走动走动。贺闻名、叶叹还有姬诚的义子易传风,这三个未婚少侠,也是跃跃欲试的模样。虽然他们对娶武九贞不抱大的希望,但能在擂台上显显本事也不算白来。 走在大街上,贺闻名一脸喜滋滋,拍着叶叹的肩膀,龇牙咧嘴地笑道:“七弟,师兄弟七个就咱们兄弟两还单着。一会儿,咱们上去试试。万一能当上相府的乘龙快婿,那可就发达了。” 叶叹手提青虎乌金刀,正是少年英武不凡,玩笑说道:“六哥,那我一会儿可不跟你客气了。我要是赢了,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风头。” 贺闻名满是干劲,笑道:“谁怕谁呀。那一会儿,咱们就好生较量较量。也让你知道,你六哥的真本事。” 赵雪一旁也笑:“不错。好男儿就该争个第一。一会儿,你俩多使点劲,让天下人瞧瞧咱们旗城神捕的威风!” 薛扬看着姬诚,抚须高兴道:“你看,这年轻人就是好。想当初咱们也是山上打匪,下山抓贼,整日又用不完的精神。可惜老了,再凑不了这热闹了。只能,看这些年轻人的表现了。” 姬诚忆起当年,玩笑道:“哎,当年咱们四个可是剑关四虎,若能遇到这好事,怎么也要大闹一场。不过,要说如今这龙城锋芒最盛的年轻人,应该唯有司马家的玉鸿仙少司马玉良和那个落凡吧。这么好的机会,他二人应该也会来吧。” 赵雪皱面疑问道:“不应该吧。司马玉良不是喜欢雨然吗?既然如此,还能跑来参加武九贞的选婿?” 听赵雪还是这般说话毫无顾忌,众人只能呵呵一笑。 薛雨然倒是淡面依然,略嗔了一眼,也没有说话。 赵雪自知失言,笑道:“抱歉。说走嘴了。咱们不说这闲话了,还是先去看擂台吧。” 众人继续朝擂台前走去,忽前头传来一阵惊呼,“哇!又有人成功啦!” 听到有人成功了,众人抬头看向那远处擂台。但见擂台上,站着一名身穿墨竹白锦衣,蓄花白胡,满头灰发的瘦高个老头。那老头虽然老,却一身罡气强横,眼眸锐如鹰隼。手持一把黑色铁弓,断是高人之姿。 见一老头也来比擂,赵雪又气得挑眉,忍不住提剑骂道:“老不死的东西,一点脸也不要。人家姑娘选婿,他一老头儿跑来瞎凑什么热闹。如今这世道真是颠倒了,只要见了好处,什么礼义廉耻全抛了脑后!真想冲上去给他一剑!” 薛扬见状拍了拍赵雪肩膀,颇为担忧,说道:“赵雪,你身体刚好,不要老是动怒。看来,还是要找落凡给你再看看。总觉得你病好了后,脾气大了不少。” 赵雪深呼吸一口气,点头道:“呼!最近是总觉得心虚烦躁。应该休息几天就好了吧。” 众人装过头,姬诚指着离开擂台的那老头,笑道:“难怪他能过关。这老头可是金箭门老一辈的大侠柳一手。他可是天下排名第四的神箭手。射箭这关能难得住别人,当然拦不住他了。” “可他过了第一关,未必过得了第二关哦。” 姬诚刚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陌生而又诙谐的青年声音。 众人回头一瞧,原是一身锦衣华服,满面郎当笑靥的皇甫天荣。此时看他一手拿着把金弓,一手拿着把玉扇子,仍是一副纨绔样。 叶叹瞧得一笑:“原来是落凡的兄弟皇甫兄呀。我说大冷的天,你怎么还拿个扇子,不怕着凉呀。” 皇甫天荣冲众人笑着拱手,施礼道:“诸位有礼了。我这扇子可是玉做的,温润暖手。而且这也算是我皇甫天荣的标志。你看,江湖那些大侠,这个佩个宝剑,那个提个神枪,还有玩蛇、养狗的,最不济也挂个葫芦、弄个手绢。而我皇甫天荣就好拿个扇子,说不定以后我出名了,人家还给我起个玉扇公子的美名呢。” 众人乐得呵呵笑起来。 贺闻名看着皇甫天荣手里的金弓,眼神羡慕地咋舌道:“哎呀,不愧是皇甫家的玉扇公子,你家是真有钱呀。连弓箭都是金子做的,难道你也要参加选婿?” 皇甫天荣摇着扇子,笑道:“当然。这种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不过,也是家父有命,不得不来呀。你们几位呢,是否也一块热闹热闹?说不定,咱们能捡到死老鼠呢!” 叶叹毫无怯弱,笑着道:“正有此意。一会儿,我们可不让着你。” 皇甫天荣也不客气地回笑道:“那是自然。好事当前,谁舍得让着别人呀。” 薛扬点点头,抚须道:“皇甫家世代豪门,皇甫少侠自然也是文武双全,一会儿我们给你喝彩。对了,你的兄弟落凡呢?他今天难道不来吗?我还想请他吃个饭,谢他救我两个徒弟呢。” 皇甫天荣摇摇头,又耸了耸肩,说道:“我不知道呀。他一到龙城,整日忙得热火朝天的,不是打这个,就是杀那个。我很多天没看到他了。不过,他应该会来吧。只要跟四大家族作对的事,便少不了他。” 听此话,众人沉隐一笑,脸上全露出敬畏地沉默来。想起落凡做的事,他们有的人厌恶,有的人欢喜,有的人赞叹,有的人惧怕,更有的人嫉妒、羡慕、不解。他像是一个危险的谜团,可怕中包裹着神奇,又多几分炫目和未知。让人想着亲近,又怕得远离。 众人正沉思着。人群后又走来一位玉面潇洒,满身贵气,英姿勃发的清俊公子。 第265章 赵雪的故事 那公子仙白素衣,戴金冠、踏锦靴,腰缚翠玉带,佩一枚血色麒麟玉。身材高挑,面容灵秀,走在街上便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众人远瞧他来,同是回头笑起来:“哦,司马玉良,他果然来了。” 司马玉良也看到前方薛扬一众人,便带着他的护卫们,紧走了几步上前。然后拱手道:“诸位前辈,诸位同好,大家也都来了。” 众人全意味深长地笑着点头。 皇甫天荣看着司马玉良,啧啧赞叹道:“玉良兄,你一来可就把我们的风头全抢光了。你该不会也要来参加选婿吧?那我们可白来了,有你在哪有我们的机会呀。” 司马玉良脸色微红,撇了一眼人群后的薛雨然,露出尴尬神色来。低头叹息道:“唉,父母之命,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呀。” 众人呵呵一笑。这世间最不好说的,便是这被逼无奈了吧。 赵雪确是面色不悦。什么被逼无奈,人只要做了错事,全推给别人。此种糊涂做法,与那些擂台下贪色图利挤着的小人,没有区别。想了想,赵雪开口,说道:“司马玉良,你听说过一个叫被逼无奈的笑话吗?” 司马玉良摇摇头道:“没有,请赵神捕赐教。” 听赵雪要将笑话,众人也全好奇看了过去。 赵雪便轻开玉齿,缓缓讲道:“说有一个男子,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天天围着她转。讲什么海誓山盟,非她不娶,要爱她、护她一辈子的鬼话。这姑娘也是单纯无知,很快便被这男子的真心感动了,答应了他的求爱。可男子的父母知道后,却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男子无可奈何,便跟那姑娘说,你再等我一段时间,不用几个月我一定能说服父母,让你风光的嫁进自己家门。那姑娘又信了他的话,在家等着。结果半年后,却听说男子要娶别人了。她便着急去找男子理论。结果那男子声泪俱下,跪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是被逼无奈的呀。不过让那姑娘放心,他一定能想办法推了这婚事。可没几日,那男子还是娶了别人。然后,他还又跑去跟那姑娘说,他父母气病了,他这是顾及孝道,被逼无奈呀。不过还让那姑娘放心。一年后,他便会休了他的妻子,再把那姑娘风光娶进门。此时,那姑娘和男子的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她也嫁不出去了,只能在家等着男子休妻的消息了。如此又过了一年,男子连孩子也出生了。那姑娘又跑去质问。男子痛心疾首地说,他这也是被逼无奈的呀,如今孩子也有了,不能让孩子没了亲生母亲呀。不过若姑娘还愿意跟他,他愿意娶她当个小妾,也算圆了二人的情义。女子已然在家空等三年,也没有嫁出去的可能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可男子的父母知道后,却又坚决不同意男子纳小妾。于是,此事又耽搁下来。几年后后,恰好男子的父母全病死了。那姑娘欢喜地又跑去找男子,说现在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你总该能娶我回家了吧。结果那男子苦着脸说,他父母死前留下了遗训,不允许他纳妾。父母之命,难违也,所以他只能下辈子再娶她了!那女子一听,大骂道:去你娘的被逼无奈!” 众人听完惊呆!赵雪这骂人也太直白了,她这不就是在骂司马玉良? 司马玉良被赵雪讥讽地面红耳赤,一时也傻住了。 薛扬、姬诚抚须也笑。岳娥和独孤灵相视一眼,也乐了起来。几位年轻人更是乐得捧腹大笑。想不到赵雪还有现编故事的本领呢。 皇甫天荣捂着胸口,大笑道:“赵神捕,你这笑话也太好笑了。什么样的男人能窝囊成这样呀。父母都死了,还不敢娶呀。这不是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易传风一旁笑道:“唉,皇甫兄,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世间就有那把迂腐当孝道,把懦弱当仁义的人。这种贱男人,谁碰上谁倒霉!” 薛扬抚须,叹息道:“世间之事,莫非因缘所具。仔细想想,这男子不对,但女子也不对。她不该不顾礼法,听信了男子的花言巧语。更不该在男子毁约之后,还抱有幻想。所以说,世间的礼法,自有存在的道理。舍弃仁义的人,终也难有仁义的结果。” 皇甫天荣跟着说道:“薛大人,到底有学问,一个笑话也能带出大道理来。不过,赵神捕这故事讲得好呀。我也算学到了些。” 几人正笑着,身后又走来一行人。 领头的男子红披风长戟,白衣威武,人群中一眼也显不凡。来者上前,爽朗大笑道:“哎呀,诸位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呀,也说来我听听。” 众人回头一笑:“呦,铜衣侯,你也来了。” 赵雪打量着他笑道:“呀,小猴子,穿得挺精神呀。你也来抢老婆来了?” 侯令天被喊了小名,也没有丝毫不悦,开心笑道:“姐!这武九贞可是龙城文魁呀,才貌双绝,谁不稀罕。司马兄和皇甫兄,不也全来了。” 皇甫天荣笑道:“连天下银帮之主都来了。看来今日,真是龙虎群英会,有热闹瞧了。既然人都来齐了,擂台现在正空着,咱们几人便去显显身手吧。” 一众人点头,正要抬脚。忽然,街面整齐跑来一队队整齐威武得金甲士兵。人群立即闪开大路,薛扬一众也忙移到街旁站着。 此时,便听远处一名将军大喊一声:“天都王驾到!” 一声罢,便见李本心一身黑色金龙武服,气势轩昂的骑马走来。而他的身后,正跟着内府一众高官。见李本心来了,薛扬忙领一众走上前几步,躬身施礼。 见到薛扬一众,李本心便翻身下马,开口笑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薛相和诸位。哦,也是了。叶叹和贺闻名也未娶妻,也该来大显身手。” 薛扬回话道:“正是如此。徒弟们出来龙城,也想来凑凑热闹。一会儿,也让他们上台碰碰运气。” 李本心又笑道:“对,我也是来碰碰运气。武九贞乃是天下第一才女,本王也是仰慕已久。今日趁此好事,也来助兴一番。” 众人面一惊楞,啥?天都王也要参加武九贞选婿? 他不怕输了丢人呀。天都王要是输了,那传出去还不得被天下笑话。不过,想想也是,阎罗山庄何等的威力。若李本心能得到它的帮忙,什么四大家族、各地诸王,那便全不是问题了。只是他本事平常,想赢可能吗? 薛扬拱手呵呵捧道:“王与民同乐,传出去定然也是一段佳话。如此,也替这选婿擂台,增添了无上的荣耀。” 李本心点点头,又看向谢旭和赵雪,说道:“嗯,谢大哥和赵雪姐姐,身体恢复如何?我可是要给你们委以重任的,身体可一定要照顾好。” 谢旭和赵雪拱手回话:“多谢天都王关怀。我们已然痊愈,必能替天都王当好差事。” 李本心再次点头,又拍了拍叶叹和贺闻名的肩膀,笑道:“你们两个一会儿努力哦。我可是有备而来,擂台赛可不会让你们。” 二人腼腆一笑。 跟几人打完招呼,李本心这才看向薛雨然。刚才骑在马上,远远一瞥,他第一眼目光便落在薛雨然身上。三年不见了,薛雨然还是一样的淡雅倾城,俏美斐然。后宫的那些妃子,虽然也个个容貌绮丽,但都独独少了薛雨然的这种脱俗婉约,清奇殊瑰。 第266章 射箭大赛 李本心这三年,梦里也总忘不了她。若非顾及薛扬的面子,他必要将她纳入后宫。 可如今再见,也只能平常寒暄道:“三年不见,雨然还是这般漂亮。如今到了龙城,此地俊杰遍地,可要找个好婆家哦。” 薛雨然躬身施礼,浅浅带笑,也并未说话。 知晓李本心对薛雨然的那份想法,薛扬忙接话道:“多谢天都王关爱。天都王年轻勇武,也是武学世家出身。此番若能一举夺魁,也是天下之福。” 李本心转头笑道:“若侥幸得成,自然是上天眷顾。若是不成,那便算一番游戏,也不算白来。那咱们便一块去热闹热闹。” 说罢,李本心当头,领着一众人朝擂台前走。武三文在府中听到天都王来的消息,急忙率家人府门前迎接。二人见面,又是一番君正臣贤的客套。 然后,不再耽搁。李本心作为天都王,地位高贵,第一个走上擂台。张天君跟在身后,双手捧去一把宝弓。李本心面色沉着,一副自信,单手提起弓挽了几个花,便搭箭弯弓对准远处那微小的铃铛。 见李本心动作熟练,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赵雪抵了抵侯令天的胳膊,小声笑道:“小猴子,看见没。天都王就是霸气。这么多老婆了,还要来显本事,也不怕输了丢人。一会儿,你可别输给了他。” 侯令天撇过脑袋,小声笑道:“姐,你不知道。李本心聪明着呢。他几天前就好偷题了。估计在王宫练了好几天射箭了。没十足的把握,他才不敢来呢。” 赵雪意外地一愣,不悦嘲讽道:“偷题?这选婿还能作弊呀!你这么清楚,肯定也干过这事喽。到底是大帮之主,心眼真多。好好个选擂,非要搞成权谋诡计。令人厌恶!” 见赵雪不高兴,侯令天满不在意说道:“这世道本就如此。但凡有本事的大家族,基本都来武府偷过题了。不过,偷了也未必管用。初选的题目是固定的,明日决赛却是武九贞临场出的。那时候才显真本事呢。不过,能过前两关,李本心也算赚够面子了。” 台上的李本心静心凝神,面色冷肃,弓箭对准铃铛瞄了好久。 台下看客,屏息等候。若是他能射中,自然是一片欢呼叫好,若射不中怕笑声也不少。安静片息,李本心总算出手。只听“咻”地一声,金色羽箭似一道金线划空而去。紧着听“叮铃”一声脆响。箭头正中铃铛,百姓们看得高兴,山呼:天都王威武!天都王神箭!天都王真厉害呀! 李本心一箭得中,也是呼出一口气。意气风发地转过身子,冲台下四面人拱手:“承让,承让!” 李本心一击即中,算是开了个好头。然后便神情得意地走下台。只要能赢一场,他便算是保住了面子了,也让百姓能传颂传颂他天都王的本领。 走回人群,众位大臣纷纷拱手祝贺,李本心脸也笑出花来。又看叶叹几人笑道:“我算是不负众望,过了第一关了。你们几个呢,谁先去显显身手?” 叶叹和贺闻名二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没来这擂台前,全是兴奋和激动。可真要上场了,看着远处那不真切的铃铛,却多了些胆怯。 侯令天在家里也练习三天了,自然是信心满满。但李本心刚赢了一场,自己若紧着去赢第二场,岂不是抢了他的风头。江湖人做事,最讲究个四面逢迎,谁也不得罪。虽然他侯令天也是司马月的人,但还不想和李本心当众不愉快。如此,不如等一等再上。 司马玉良却是性情单纯,眼见无人上场。冲众人一拱手,说道:“诸位,既然无人抢先,那我就献丑了。” 说罢,脚踏地起,宛若一只白灵鸟,飘然高飞入场。 来到场中,不等四面看客惊叹和打量他的身份。司马玉良已然取下背后玉弓,毫不迟疑,弯弓搭箭。只听“嗖”地一声穿空猛劲。那白玉箭若一条白龙张开獠牙冲去,直接将一只铃铛击成碎片! 街上人群看得“哇!”声连天!刚才李本心射箭瞄了半天,而司马玉良眼都不眨,弯弓射箭一气呵成!只这一手,高下立判。 人群呼喊着赞叹:“哇!好箭法,好本领呀!呀,不愧是仙鸿玉少,人长得好,这本事也厉害。真是人间无双,第一公子呀!” 薛扬一众也看得佩服。司马玉良不愧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如此神妙射艺,确实令人惊叹。不过有李本心在场,他们也不好开口称赞。 而司马玉良一击得中,漂亮地飞身落回,淡淡一笑:“幸不辱命。” 李本心虽然被抢了风头,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他作为天都王,自有过人的忍辱性。冲司马玉良笑着赞道:“玉鸿仙少,果然名不虚传。司马天卿培养出来的人才,果是文武双全,风姿斐然,也算是让我大开眼界。” 司马玉良拱手道:“多谢天都王美誉。” 见二人连番得中,赵雪推了推贺闻名,笑道:“六弟,该你上了!你刚才不是喊着要赢的吗?别耽误时间,赶紧给大伙露一手!” 贺闻名人群中踮起脚尖,远远连铃铛都看不见。红了脸,摆手怯道:“不,我不去了。这太远了,我去了肯定丢人。还是让七弟去吧,他胆子大。” 见贺闻名怂了,众人哈哈一乐。 赵雪鄙视道:“又怂了!一天到晚,一开口就吹牛,一干正事就犯怂。就你这胆量,便是天上掉元宝,你也得吓的躲开。七弟你上,先给你六哥打个样!” 叶叹有青虎神捕的美名,更是出了名的大胆。见众人看来,他自然不能退缩,当即大喝一声:“好,那我先上!” 说罢,叶叹脚踏地沉,若黑豹子一般勇猛飞上台。见叶叹没有携带弓箭,擂台上自有武府的小厮,把替参赛者准备的弓箭递上台。 叶叹拿过弓箭,明眸盯着远处铃铛看了一眼。然后便举起弓箭,运足臂力,拉开了弓弦!然而还不等他瞄准,只听咔嚓一声,那木弓竟被他直接拉断了! 意外的场面,使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了起来。也有不少人夸赞大喊道:“少侠,好臂力呀。” 叶叹脸色一红,想不到这弓这么不经用。也是他家传开阳功法太霸道,一般的木弓承受不住力道。见叶叹神力,司马玉良举起自己的玉弓,喊道:“叶叹,用我这把玉弓。” 说罢,便将自己的玉弓扔了过去。 叶叹拿起玉弓,便再次拉满弓弦。盯着远处瞄了两眼,然后便“嗖”地一声,将弓箭打出。众人跟着箭看去,但见那箭眼见击中铃铛,最后却偏离了三寸飞了空去。 虽然没有射中,但也很接近了。众人也是拍手叫好:“好!不错,这少年年纪轻轻,有这本事,很了不起啦。” 叶叹跳下台,交还玉弓,拱手道:“抱歉!辜负了司马兄的好意。” 司马玉良笑道:“哎!你又不是练弓出身,这种箭术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有天罡三十六路箭谱,明日抄送你一份。你双臂拥有神力,日后多加练习,射艺定不输于我。” 听此话,众人诧异。天罡三十六路箭谱,那可是天陀寺的秘籍,价值不可估量。司马玉良随口送人,真是大方。 叶叹也知晓那箭谱的贵重,而且身旁还有李本心站着,更不能接下司马家的好处。急忙摆手,说道:“多谢司马兄的好意。不过,这秘籍就不用了。我家世代练刀,能练成一样本领已然很累了,不敢再分心其他。再者,若被我父亲知道我练箭,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 司马玉良点头道:“有道理。那我就不勉强了。” 见叶叹也上过场了,李本心看向贺闻名、皇甫天荣几人,笑着道:“你们谁还去呀?可别耽误时间哦,后面排队的大侠还很多呢。” 见众人笑着看来,贺闻名一个劲往后缩着身子,看样子他是真不敢上了。 如此,姬诚便转头看向义子易传风,抚须笑道:“风儿,叶叹都去过了。你是不是也去显显身手。” 第267章 白虎公子 易传风是姬诚的义子,自小生活在剑关。身边围着无数高手,自然本领不凡。他若要通过射箭这关,并非难事。不过,他是心思缜密的人。心中思量,自己也不想娶武九贞,何必非要显摆本事,抢天都王的威风呢。 于是乎,摆手笑道:“哎,这关太难了。天都王箭术超群,司马兄也是射艺无双。我本事平常,断然比不了,就不上去献丑了。” 姬诚闻言,便明白易传风的意思了,便不再劝说。 见无人动手了,皇甫天荣提起金弓,呵呵一笑:“既如此,那也该我亮亮本事了。诸位,看我的吧!” 说罢,便大摇大摆,向擂台走去。 见又走上台个富贵公子,两面百姓议论纷纷。不知谁人,先喊了一声:“这不是皇甫家不着调的二少爷!他哪有本事过关,这不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吁!” 那人高声一喊,所有观众全跟着嘘了起来。 “别丢人啦,下来吧!吁!吁!” 见台下人群起嘲笑,皇甫天荣也是习惯,提着金弓冲四面人群拱手,笑道:“哎,哎!诸位别嘘我呀!我这手本来就没准,一会儿再一不小心,把箭射你们脑袋上!” 人群一阵哈哈大笑,这小子还真是够没脸没皮的呀。 李本心也笑了起来,看向薛扬和武三文,说道:“这皇甫天荣,还真是顽皮。不过,听说他是落凡的结拜兄弟,而且据秘卫调查福城二王自相残杀,他便是主要推手。能做成这种大事,应该也是有本事的。对了,两位爱卿你们说这落凡到底是哪一头的人呢?他又为什么要挑动二王自相残杀呢?” 武三文和薛扬听得没头没脑,怎么正看着擂台,李本心突然扯到落凡那里去了? 二人不明白李本心的心意,也不好给出明确答案。 薛扬便沉思着回道:“落凡心机诡秘,倒还不知他的来路。不过,就目前而言,他对咱们确有好处。咱们可以静观其变,利用他和四大家族的矛盾,从中取利。” 一旁,武三文抚着须点头。 李本心欣慰说道:“薛相,此话中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几句话说完,此时皇甫天荣已然弯弓搭好了箭。“嗖”地一声,金色羽箭,威风飞出。可惜那箭刚飞出去,便失了劲道,不过飞到中程便忽忽悠悠地落了地。三百步距离,他的箭连二百步都没有飞出。 人群哄然一片大笑,嘘声更连成一片。 皇甫天荣尴尬地看向擂台下的主事,也便是文相府的管家老李头,挠头道:“哎!我刚才没准备好,失手了。能不能再让我试一次?” 那老李头穿着大青袍,手拢袖子里,一副抠门老地主的咄咄古怪样。听到皇甫天荣的请求,鄙视地摇着头,翻着眼道:“我再给你试一百次也没用。你看你那箭歪哪里去了。赶紧下去吧!” 皇甫天荣满是不甘心,央求道:“再让我试一次嘛?好歹我也来了一趟。怎么也得射个八九不离十呀。” 老李头一副无奈,气道:“给你试,给你试!那你赶紧的,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皇甫天荣这才转了笑,又再次弯弓搭箭,瞄准了远方的铃铛。台下观众见皇甫天荣再次尝试,停了笑,静静看他这番如何。 而皇甫天荣这一次不敢大意,卯足了劲拉弓,又听嗖一声箭飞了出去。众人全盯着那箭,看它这一次倒是力道十足,可方向却偏得太远。直接飞到铃铛几丈远外,对面一间店铺屋顶上去了。人群又是哈哈大笑,嘘声嘲讽起来。 皇甫天荣也气得瞪大眼,恼道:“这也太远了,这不是欺负人。算了,我不玩了。” 便气冲冲地走下了擂台。 贺闻名双手抱怀,一副自高自大的模样,摇头笑话道:“这个皇甫家二公子还真是废物。这水平也太差劲了。我上也比他强。” 叶叹揶揄道:“那是。咱六哥谁呀,你只靠嘴巴就能把那铃铛打下来。哪里用上台呀。” 被嘲讽的脸红,贺闻名当即瘪了嘴巴。 眼见只剩下侯令天还没有上台,赵雪回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猴子,该你上了吧。一会儿,可别给你姐丢脸呀。” 侯令天正要说话,此时擂台下人群中,忽有一人若白龙盘身,飞旋身姿翩然上台。看他一身锦绣白袍,头簪玉,戴白虎面具,腰挂金佩,一副气势不凡。 众人窃窃私语,这谁呀?这么大胆子!天都王还没离开呢,他就敢抢着上台呀。不过,看他全身遮盖得紧,也看不出到底是江湖哪一家路数。 李本心好奇看向左右近臣,问道:“江湖上有带白虎面具的高手吗?没听过呀。” 一众人摇头不知,薛扬打量道:“我也没听过。估计是想逞能的江湖中人吧。” 而场中,唯有薛雨然眼神一亮,认出了来人。当即嘴角露出不屑,心中不悦道:“落凡!他果然还是来了。他这一来,八成又要闹事。哪里有他,哪里便有乱子,真是个风雷般的人物。” 那白虎公子上台,伸手从武府小厮手里接过弓箭。又看那台下管事的老李头,说道:“只要铃铛响了,就算过关是吧?” 老李头点头道:“对。只要铃铛响了,就算你过关。” “知道了。” 白虎公子言罢,当即弯腰搭箭,忽奇怪地在台上飞身转了三个圈子,立刻刮起旋风一片!众人满是鄙视,心说你射箭就射箭,摆什么谱呀!然而等他转完圈,见他手中箭矢不去瞄准铃铛,反而猛地射向高空! 一时间,观看者无不诧异瞪眼,张口惊呼! “脱靶了?!哪有往天上射的?” 紧盯着看去,却见那箭远飞高空,恰似流星一道,长空中划过弧线,怦然炸入地面。瞬间摧裂地尘滚滚,强风刮出呼啸。那一排铃铛刹那间全部“叮铃铃,叮铃铃”响了起来! 观者惊呼,哇!铃铛全响了!这套路也太不寻常了! 那白虎公子收弓,回头看向老李头,问道:“铃铛响了,我过关了吧。” 老李头也蒙了,一脸的不知所措。说他没过关,可铃铛全响了呀。说他过关,可他没射中铃铛呀!挠挠头纳闷道:“这铃铛是响了,可你没打中铃铛呀?” 白虎公子冷淡道:“那我管不着,是你说铃铛响了便过关。” 说罢,直接将弓箭扔还。然后飞身落地,向着武府大步走去。 皇甫天荣气得指着大喊:“嘿,这小子不是作弊吗?这也能算过关呀。早知道,我也能呀。” 赵雪摇头不耻道:“你能个鬼,你那箭都歪南天门去了!别看人家没击中铃铛,但想打出这种程度的罡风,也绝非易事。” 武三文说道:“江湖奇才怪杰太多,也不必太在意。他能过得了第一关,未必过得了第二关。天都王既然您过了第一关,那咱们便去府中猜谜吧。” 李本心点头道:“好,那咱们现在便离开,也把擂台还给其他要参赛的大侠。” 于是,李本心带着一众人进入武府。侯令天见李本心走了,这才上台。然后也轻易过了关。并且,同样获得了观众的高声呼赞:“铜衣侯,了不起!不愧是大帮帮主呀!厉害呀。” 武三文领着李本心一众来到前院。 院子里,还站着刚才过关的那十几位大侠。看他们全部眉头紧锁站着,手里捏着字条,一副困难沉思的模样。射箭或许难不住他们,但这猜字谜当真不是他们的强项。刚才那金箭门老前辈柳一手,此时也正看着谜面,连连嘬牙花,头也快要挠秃了。 来到猜谜处。一张方桌,上面放了一个木箱,箱子里便是谜题。参赛者伸手进去,随便抓一个,一炷香时间能答出,便算过关。 李本心、司马月、侯令天这些大人物,几日前已偷到了所有谜面,也找人作了答案。他们自然底气十足。而司马月深知司马玉良性格正直,不会作弊。于是提前便找人把谜面编入一本书中,让司马玉良赛前无意中翻看了几遍。如此,司马玉良自然也不会失手。 李本心心中淡定,脸上却仍装出正经的模样,走上前第一个抽了谜面。 然后当众读出了谜面,听上面写着:绿衣黄里,打一件节日食物。 第268章 “绿衣黄里” 众人听李本心念出谜面,全部低头咂摸起来。绿衣黄里,这是什么吃的? 一时间,场中尽数摇头,毫无头绪。 在场也只有薛雨然,首先想出了谜底。心中微微一笑,此题看似很难,其实非常简单。只是,这些江湖人平日功夫全用来练武了,自然不能猜出。不过,看李本心面色淡定,似乎也早有见地。 见众人面露难色,武三文抚须笑道:“题目是小女出的,题材有些偏僻。诸位笑话了。” 李本心摆手道:“哎,武九贞乃天下皆知的文魁,她出的题目自然精妙高深。尤其是这一题,我觉得非常好。” 众人一听,看来李本心这是知道答案了呀。 赵雪疑问地咂摸,说道:“绿衣黄里,这不是说得绿衣服、黄衣服,怎么跟吃的有什么关系?” 众人点点头,一样的无知。 见状,李本心便自得地解释道:“既然是我的题目,那我就直接说出答案了。这在古时,黄为正色,寓意尊贵、正统。绿为杂色,比喻轻贱、邪类。这绿衣黄里。指的是外面穿着绿衣服,里面却穿着黄衣服。如此,把正统藏起来,却把轻贱展示在外。这寓意便是,上下不分尊卑,事物颠倒黑白。而我们如今春雨节时常吃的青果,它表皮青绿,内里明黄,古时又名浑果,非是大雅之物。可如今人们早忘记了绿衣黄里的典故,常误把青果当成祭祀祖先的食物。武姑娘出此谜题,便是提醒世人,要分清黑白,不要乱了尊卑。而这字谜的答案,自然是青果。” 众人恍然大悟,全部拱手称赞:天都王学识渊博,吾等长见识了。 武三文很是高兴,亲手将过关的铁牌交付李本心手中,笑道:“想不到,天都王不仅箭法精妙,这学问也如此博古。老夫佩服,您过关了。” 李本心接过铁牌,意气高昂道:“文相客气了。武家世代文豪,我学识浅薄,以后向您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众人一阵呵呵笑。 司马玉良一旁也是心中庆幸,幸亏姑姑昨天给自己找了那本古书。不然这样生僻的题目,他还真未必打得出。如此也算信心满满,跟着走上前抽了题目。 打开纸条,众人全凑过去围着一看。见上面写着:其女婉约,与子偕老,何为佳聘?打一种飞禽。 看到这谜面,众人全都高兴起来,似乎都能猜到谜底。 薛扬抚须看姬诚笑道:“还是司马玉良运气好,这一题目肯定难不住他。” 姬诚呵呵回笑道:“反正,肯定难不住你。当初,你给岳家下聘的时候,我还跟你去山里找了三天呢。” 想起当年,一旁的岳娥和独孤灵也附耳小声谈笑了起来。 赵雪也猜出谜底了,呵呵笑道:“这个题目出得好。大龄青年都用得上。” 贺闻名还是一贯地糊涂,纳闷道:“聘礼?不是猪牛羊,丝绸布匹?银子、金子吗?还能是什么呀?” 闻言,李本心满面自信,笑口道:“哎,闻名,以后可要多读书呀。不然一张口,总是露怯。这下聘用的可不是猪牛羊,在这么多前辈面前,可不能张口胡说。” 被天都王亲自说教,贺闻名只能羞红着脸,说道:“知道了。” 司马玉良一眼看出答案,便道:“答案是大雁。大雁忠贞不渝,诚信守时,仁义礼爱,是古时婚配最好的聘礼。” 叶叹年纪最小,也不懂此种古礼,讶异道:“原来是大雁呀。我以为是麻雀呢。这大雁多难找呀,古代没大雁难道就不结婚吗?咱们这春秋天有大雁飞过,这其他季节也没有呀。” 赵雪闻言,又不悦说道:“你那么较真干嘛。这就是古时贵族,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才想出来的主意。若他们真的崇敬大雁的节操,怎么可能舍得打下来吃肉呢。更别替,吃不上饭的百姓了,他们估计大雁毛都找不到。” 众人全听乐了,赵雪说话总是这么直白,让人又气又好笑。 薛扬笑着摇头道:“赵雪你这话,若是让古人听了。估计得气活过来。不过,也算一种新颖的论调。确实如此,人应该顺应时代,也无需执着陈旧的规矩。” 众人一阵呵呵高兴。武三文又亲手将过关的铁牌,递给了司马玉良。 此时,侯令天也紧着跟上前,取出了自己的谜面。笑着念道:“黄泉出于幽,冥森藏于山,山中有树。打一种植物。” 众人又全是摇头不知。 侯令天知道,李本心和司马玉良肯定也都知道答案。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笑道:“这是一个传说,说黄泉下有个林林客栈,那客栈后有一棵石桑树,能沟通幽冥。答案应该是桑树了。” 武三文点头笑道:“答对了。看来铜衣侯平时也涉略颇多,如此生僻的题目你能轻易答出,确实不简单呐。恭喜你也过关了。” 赵雪一旁,故意嘲笑道:“哎呀,文相。是不是你这题目出的太简单了,怎么他们全这么轻易便答出来了。” 武三文倒不在意,说道:“贞儿说了,初选只是为了筛选掉大部分凑热闹的人,所以题目只出些简单的。明日才是真正的考验。” “啊!这还是简单的呀。那明天决赛得难成什么样呀。” 众人惊疑连连。而正当他们说着话时,见那头戴白虎面具的白衣公子,走上前跟桌前管事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听他说道:“我猜出答案了,烧饼!” 说完,便自己伸手去拿桌子上参加决赛的铁牌。 那管事的中年人急忙抬手,拦住道:“哎哎!你答错了。你没答对,你拿什么铁牌呀!” 众人回头一瞧,他答错了。看来果然只是个爱逞能的江湖武夫。 然而,那白虎面具公子却一副蛮横,大声喊道:“我的答案就是对的。赶紧给我铁牌,不然我可不饶你。” 见有人捣乱,武三文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那管事的急忙禀告道:“家主,他的谜面是,玄牝出于右,答案应该是月亮。可他答得却是烧饼,完全不对嘛!如此,他还非要拿铁牌。” 众人听了,全是一样耻笑着摇头。 武三文看白虎公子,说道:“公子你听清楚了,你的答案是错的。所以不能让你过关。” 却见,那白虎面具公子“哦”了一声,又开口道:“好吧,那我的答案改了,我答是月亮。现在可以给我铁牌了吧!” 在场一众全看得有些发懵,武三文也不解问道:“你什么意思?” 白虎公子淡定道:“我答对了呀,月亮不是嘛!你们的规矩是一炷香之内,答出正确答案便算过关。我现在还没到一炷香时间,也答出正确答案了呀。” 众人瞬间全黑了脸,这小子又玩赖的。 武三文这个老学究,也难得瞪了眼,气道:“这答案是我们告诉你的,怎么能算你过关呢!” 白虎公子振振有词,说道:“文相大人,这就是你不讲理了。这看书得来的答案,提前找人偷来的答案,都能过关。凭什么我这靠真本事得来的答案,不能算呢。又不是我让你们告诉我答案的。你们规矩只说一炷香时间内答对便是,又没规定用什么办法答对。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武三文被说得哑口无言!众人全怔住了面,这小子的套路也太深了! 薛雨然扑哧一乐,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心说,这个落凡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他明明自己能射中箭,明明自己也能猜出正确答案,还非要用这种方法气人。 赵雪左右打量他,自语道:“这小子的套路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跟落凡有点像!他不会是落凡吧?” 见武三文对付不了这等无赖,李本心走过去,斥道:“哎,这位少侠,你可不要混赖。你这哪里是答题,分明是投机取巧。刚才射箭蒙混过关就罢了,如今还要如此。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第269章 其他人全白来 白虎公子却道:“规矩就是规矩,赢了就是赢了。文相大人,你可是读书人,懂道理的大人物,可不能不讲信用。” 武三文愣在当场。左思右想,对方虽然可耻,却也有几分道理,只能怨自己这规矩定得不严。于是,拂袖气道:“既然没有违反规矩,便算你过关。不过以后大家记住了,一炷香时间不到,谁也不准把答案提前说出来。” 那管事的也是白受了一场气,不情不愿地把铁牌递给落凡。然后提起毛笔,满脸不悦地问道:“那这位公子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一下。” 白虎公子大声说道:“我是外族人,名字有点长。你可听好了,我姓其他人,名字叫全白来!” 管事提起毛笔,琢磨着念道:“哦,其他人,全白来!嘿!你是来闹事的是吧?” 满院子的人也全恼火看了过去!其他人全白来?合着就他一个能人。李本心也黑了脸,自己堂堂天都王还在场,他便敢如此放肆。 武三文也怒出火来,喝斥道:“这位少侠,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休要得寸进尺,我武府虽是书香门第,但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再敢狂言,休怪我命人将你打出去。” 白虎公子满是正经,说道:“我就叫这名字呀,怎么了。现如今这世道也是怪了。这世上的人,甭管自己什么人性。都喜欢别人夸自己龙啊,凤啊,高啊,强啊,宝啊,好啊、福啊、贵啊什么的。总把人间好事和虚荣往自己身上揽,可一遇到说真话的,全怒了。我就姓齐,与天齐高的齐,踏仁,脚踏仁义的踏仁。全白来,你们全白来参加擂台的全白来!” “嘿呀!这小子是真来找抽的吧!” 内府一众官员纷纷撸胳膊围拢过去,要上前揍人。 武三文抬手拦住众人,说道:“诸位不要动怒,容他猖狂一时。他也只是嘴上功夫,当不得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动武,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呀。” 白虎公子退后几步,接着说道:“你们中原人就是矫情。不喜欢我的大名,我用小名字也行呀。我的小名叫天上地下文武第一盖世无双春秋万世一豪侠,简单点称呼就是天地无双侠!” 众人一听更恼,这小子也太不要脸了!他就是故意来闹事的。 姬诚也怒了,上前指着骂道:“无双侠,我看你是狗屁侠差不多。小子,别仗着文相脾气好,你就得瑟,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嘴给你打肿!” 白虎公子淡然一笑:“狗屁侠,也行呀。我是无所谓,只是万一明日我赢了擂台,那武九贞可要嫁给狗屁侠了。你们这选婿也真奇怪。老人能参加,青年能参加,富贵能参加,乞丐也能参加,好人能参加,恶人也能参加。偏偏我这名字长的不能参加,如此做,令人寒心哦。” 武三文黑着脸拦住要暴怒的众人,大喊道:“你就写个白虎公子,赶紧离开吧。不然,一会儿真把你打伤,还影响我武府的名声。” “那在下,其他人全白来,先告辞了。” 白虎公子便得得瑟瑟地离开了。 赵雪仔细打量着离去的人,凑近薛雨然耳旁,小声道:“哎,雨然。这小子是不是落凡呀?我看有八九分像呀。” 薛雨然故作无知,回道:“我不知道。” 李本心回头看向秘卫头领李龙心,吩咐道:“你派个人跟着他,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李龙心当即吩咐两名秘卫,跟踪白虎公子而去。 转过头,众人仍是愤愤不平。武三文劝说道:“诸位不要生气,这江湖上的败类太多,值不当的。不过大家放心,明日的比赛,没有真才实学是过不了的。咱们便容他嚣张一日吧。” 初选也算顺利结束。 李本心看薛扬一行人笑道:“如今时间尚早,大家既然巧合聚集。不如,便借文相这块宝地,咱们一块喝几杯茶。我也正有事交代你们。” 见李本心一众要谈事,司马玉良和侯令天便识相的离开了。 来到大堂,一众人分座。 几句简单客套,李本心便直入正题,说道:“现在,薛大人已入朝为相,但谢大哥几人还没有安排。我已经想好了,要成立一个神捕司。此部门主要负责处理龙城的大案,还有协防治安。内设总神捕一名、两名副总神捕,及十二名神捕,外加两千名神捕手。谢大哥担任总神捕,赵雪、贺闻名、叶叹等担任神捕。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听罢很是高兴。 赵雪第一个笑道:“那这太好啦。这神捕司一来不用处理那些烦人的公事,二来还能四处走动,大展拳脚,正适合我们呀。天都王果然对我们好呀。” 薛扬却有些担忧说道:“这恐怕不妥吧。谢旭他们虽然本领不差,但资质尚浅。且龙城遍地豪门,他们江湖经验太少,若担负此等重任,怕要出差错呀。” 李本心道:“薛大人放心。总捕司会安排两位江湖老道的副总神捕辅助谢大哥。我心中正有几个人选,请诸位帮忙参考。第一位,神捕王王洛川。他查案从无差错,也早威名远扬。有他加入神捕司,我想查案这方面应该不会有难题。” 听到王洛川,赵雪立马不悦嘲道:“天都王,这个王洛川,前段时间我们见过。武王霍渊曾请他调查霍八风被杀一案。这家伙看起来大仁大义,暗地里却是个攀附权贵的小人。我不喜欢他。” 薛扬斥责道:“赵雪!天都王面前,可不要胡说八道。” 李本心摆手说道:“无妨,二姐是个直性子,这我很喜欢。王洛川喜好攀附权贵,有些小聪明这我是知道的。在旗城时,霍渊贿赂了他一万两金子,结果事情最后办砸了,二人便分道扬镳了。虽然他为人势利,但本事确实厉害。而且,更懂得江湖生存之道,正好有你们几个没有的圆滑世故。安排他在谢大哥手下做事,正好物尽其用。” 众人心惊。李本心连霍渊贿赂王洛川的钱数都知道,看样子他在诸王身边都有暗探呀。果然能当天都王的人,自有几分过人的本事。 薛扬肯首道:“王,说得有理。王洛川性格略有缺陷,但不曾作恶。若能善加利用对我们王朝是有很大帮助的。不过他毕竟是神捕王,屈居谢旭手下,怕有些不妥吧?” 李本心呵呵道:“不委屈。他虽有个神捕王的名头,但也只是个五品芝麻小官。我这次调他来,直接升他为下三品,也算高抬他了。至于另外一名副总神捕,我还拿不定主意。我拟了三个人物,你们帮我出出主意。一位是神腿门年轻一代的翘楚李齐林。一位是金龙帮的少主白天崖,还有就是紫枪王倪贯的独子倪希雄。” 一听三人名字,薛扬几人便明白了。整个神捕司原来全是李本心的心腹呀。 李齐林也是皇族,乃是李本心的发小。虽然他本事平常,但却是李本心最信得过的人。白天崖金龙帮的少主,他的姐姐如今是李本心的淑妃。李本心自然也想提携自己的小舅子了。 至于倪希雄,他的父亲紫枪王倪冠可是天下第一的枪客。为了讨好倪贯,李本心自然也要重用倪希雄。不过听说这个倪希雄,本事高明,却有些桀骜不驯,脾气暴力,常常惹出大祸。 薛扬想了想,头便有点大了。本来建个神捕司也是个好事,可被李本心这一搞,完全变了味了。如此多,性格不同的权贵子弟,互相掣肘,互相提防,这还能做成事嘛! 不过,薛扬也不能驳了李本心的面子,只能装作沉思的模样,抚须道:“这三个人倒是都合适。只是如何安排,不能草率。” 一旁,一直安静的谢旭忽然开口说道:“我建议,不如把他们全部封成副总神捕。李齐林为人机警,官场事他最能应付,让他掌管神捕司与王朝各部官员的联络,有事他也能及时告知王知晓。倪希雄武艺高强,但脾气火暴、不善于人交道,让他负责带兵抓犯人。白天崖熟悉江湖各门各路,由他负责江湖的场面事。至于王洛川,则由他负责查案。” 第270章 决赛前的杀招 谢旭分析得头头是道,众人惊讶地全看向了他。心说,今天谢旭变聪明了呀。看来落凡的医术是厉害,不仅把赵雪变得更厉害了,还把谢旭也变聪明了。 李本心也是恍然。对呀,自己干嘛不把他们全都安排成副总神捕呢。 笑着夸奖道:“谢大哥往日看起来粗犷,心思倒是细腻。还真是个好办法。那我便将神捕司,分成神案、神礼、神兵、神风四部。神案部副总神捕,便由王洛川担当,专门负责探案。神礼副部总神捕由李齐林担当,他负责与各部官员的交际。神兵副总神捕则归倪希雄,由他负责捉拿凶手。神风部副总神捕,便由白天涯负责,专管江湖帮派的往来。” 李本心几句话,神捕司的格局已然成形。谢旭几人有了新的官职,也是个个高兴。 此时,李本心又转了话锋,说道:“大事已定,只差其他几位神捕的人选了。我要询问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那个落凡如何,听说他在旗城也是断案如神,帮了你们不少的忙。若把他也拉入神捕司,不知可否?” 听到落凡的名字,众人又习惯地沉默起来。倒不是他们不喜欢落凡,只是落凡的处境太特殊、太危险,不太好评论。尤其是在李本心面前,他们无论是夸他,还是贬他,似乎都不太合适。 见众人没有开口的,李本心便又看向谢旭,问道:“谢大哥,你先说说看法。” 谢旭叹息道:“落凡,确实是个奇才,说他神通广大,也不算过分。说句心里话,我觉得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比不了他。可他性格残暴,有时候做事比江湖人还要凶恶。且毫不顾忌的四面树敌,我也真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众人一面点头,李本心又看向赵雪询问意见。 “二姐,你以为呢?” 经历几番磋磨,赵雪心里对落凡是十分的敬佩。但她也知道李本心性格狭隘,容不得本事太高的人在身边。若她现在夸落凡,李本心不仅会心生警惕,还会对他们也产生疑虑。而把他说的人人厌恶,反而对双方都有好处。 于是,赵雪回答说道:“大哥说得不错。落凡救过我们几次了,可我对他就是没有好感。他这个人视人命如草芥,绝非我们同道中人。若他当了神捕,怕龙城的大小人物,全要缩着脑袋走路了。而且他树敌太多,若真招进神捕司,怕要惹是非呀。” 李本心听罢,思量道:“你们说的有道理呀。这样的人,本事确实大,但也难用。那还是先放着吧,再观察观察。 …… 第三日的擂台,武府门前参赛的高手,明显多了很多,胜率也高了不少。 到了傍晚天色近黑时,过了第一关的人足有三百九十八人。可惜,能过第二关的却只有六十七人。毕竟,这年头武力至上,能静下心读古书的人,并不算多。如此初选三日,共选出了九十一人,能够参加明日的决赛。 天色乍黑。 司马月的密室中,她仔细看着手里的名单,一面拿着毛笔画着圈子。 待查看完,回头看银面刀客,说道:“过了初选的共有九十一人。我把本领胜过玉良的人,全部画了出来,总共有十八人。其中绝对不能留的有四个,你看一眼。” 银面刀客接过名单,端看几眼,咋舌道:“儒圣张万麟、琴魔薛飞萧、棋叟道古龙,还有天命公子海游千。这四个可是江湖绝顶高手,尤其是张万麟号称东古儒圣,是能和宇文澜交手的大人物。你要我去杀他们四个?” 司马月说道:“薛飞萧是佛诧玉罗门的高手,杀了他会给我们惹大麻烦,让他不能参赛就行。其他三人随你处置。” 银面刀客不悦哼了一声:“你倒是看得起我。让我一个晚上,对付四位绝顶高手。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便是我也难免失手。若非要我去,你必须把旷日紫金甲先还我,如此我才能保证成功。” 司马月似乎早有预料,从石桌上推过去一个木盒子。嘴角冷一撇,说道:“就知道你无利不起早。旷日紫金甲可以给你。不过,我只能给你半副。” 银面刀客眼眸怒气十足,一手拍着盒子,恼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能算计。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司马月负手冷道:“你的本事太高明,我也怕有一日会被你反噬。这样吧,若那个落凡死了,接下来我能顺利抢回福城的兵马。我便把整副宝甲给你。” 银面刀客只得说道:“好!已经十几年了,我也不在乎这几天了。我这便去帮你杀了那四大高手。” 待银面刀客离去,司马月又拍了拍巴掌,密室另外一侧密道中,又有四名黑衣怪人飞出。看那四人无不是血眸獠齿,满脸丑陋黑纹,半人半鬼的模样。真是,毒心肠爱用阴面鬼,想不到司马月手下的人,也全是这般凶恶的豺狼容貌。 而那四人现身,忠心跪地,拱手请道:“主人有何吩咐。” 司马月冷命道:“今夜你们四人,率领影卫,去把名单上剩下的十四个人处理了。记住,别留下痕迹。” 四人领命,便又从密道离开。 而此时。张府中,落凡和黑衣蒙面的五大高手,也正围坐一桌商议此事。 落凡将司马月可能下手的对象也全部圈了出来,然后递给众人传看一遍,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司马月今夜会对这些人动手。我会提前派暗卫,通知他们中的正道人士先躲起来。而司马月要对付这么多高手,肯定会出动她最厉害的暗兵。你们几个今夜的任务便是仔细观察那些暗兵的路数,方便以后对付他们。” 玉海大禅师看着手里的名单,诧异道:“东古儒圣张万麟也在,他可是江湖一代绝顶高手。想不到,他也来参加武九贞的选婿。有他这样的高手在,其他人哪里有机会。” 罗丫脸面泼辣地骂道:“什么儒圣,狗屁。七十岁一老头,还要来抢人家小姑娘。不要脸。就该让司马月弄死他!” 落凡微露笑意,看罗丫玩笑道:“哎,师妹。这张万麟一生并未娶妻。虽然他年纪大,但他修炼玄生功,寿命是常人两倍,且能容颜不老。武九贞是文魁,他是儒圣,所谓文人相亲嘛,他来参赛也算情有可原。” 罗丫瞪了眼道:“别胡扯了!我虽然念书不多,但也知道文人相轻,是互相瞧不起的意思。怎么到你这里,成了找老婆了。” 落凡眼神一挑,笑道:“若都是男人,自然是相互竞争的关系。可要是一男一女嘛,那自然就相亲了!哎,扯远了。我正要跟你说呢。你隐身功夫最好,今夜张万麟便有劳你去盯着了。” 罗丫不悦道:“好吧。我去看着。这一天天的,听你呼来喝去,我快成你家使唤丫头了。” “能者多劳嘛!” 说罢,落凡又看向玉海大禅师,说道:“琴魔薛飞萧是佛诧玉罗门的绝顶高手,金玉掌柜你也是内家高手,便劳你去看着他了。记住,他不是好人,被人杀了你也别去救。只观察便是。” 玉海大禅师:“知道了。” 落凡再看向黑衣蒙面,背着大刀的向硅,说道:“棋叟道古龙,拥有玉皇指神通,也是老一辈高人,便由诡相去看。这老头也是坏种一个,不要救他。至于剩下的天命公子我亲自去看。” 最后看向钟凤雪,又吩咐道:“黑罗刹,今夜你去司马府外等着。什么也不用做,观察一下司马月府中的动静。若其他人发生意外,随时通知你支援。” 钟凤雪点头答应。 杜户儿疑问道:“那我和命千叟呢?” 落凡露出安慰的神色,说道:“你年纪还小,还不足以和绝顶高手过招,留在家里睡觉吧。” 杜户儿面露不服。一旁命千叟嘿嘿笑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傻。在家安稳待着,不比去外面冒险好呀。” 任务分配完毕,一行人便迅速动身,各自向自己的目的地赶去。 第271章 麒麟四绝,搬门金斗 落凡很快来到了天命公子所在的千庭客栈。 千庭客栈在龙城西北大街,位置冷清,更有些老旧、朴素。前排是间简陋的酒楼,后面低矮的三合小院才是客房。客房门开向东南,正对宽敞的花园。院中栽满了菊花、海棠、月季,还有两棵很高大的樱桃树。 天命公子这样的高人,住这种小院,着实有些不配身份。也不知是他来得太晚,没有找到合适住处。还是喜欢院前的菊花,便下榻此处。 想到天命公子的名头,落凡心中忍不住窃笑。 早听说他也是江湖一另类,或者说一奇葩。说他虽是个孤儿,却天生的福气命。出生时便流落山野,身旁有猛虎保护。巧合被江湖三大阁之一的自然阁阁主苍天老人遇见,便捡走当了关门弟子。 他十四岁便学成本领,游学与天下各大宗门。常跟人吹嘘自己是仙人命格,刀剑难伤,毒物不近。说他曾落于江海,有神龟现身救助。行于沙漠,有神鸟盘旋遮阳。而他落足的地方,战争顿停,灾厄止息。甚至,天空的雷电也能帮他驱赶敌人。如此,传得神乎其神,渐渐有了天命公子的名头。虽说他性格有些另类,但作为苍天老人唯一的高徒,本领高强,毋庸置疑。 落凡来到客栈后院,想了想,便直接走去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当当当,三声响过。 门内,来人传来一声文雅的问候:“您好,请问哪位贤达敲门?” 落凡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回答道:“东街县衙捕官,落凡。” 听几声轻松脚步声,房门便打开。而开门的正是,一身白衣端庄,满面和善文雅的天命公子。 那公子眼明若皓月,面乐似善佛,唇角总带着浅浅的君子笑容。落凡看了也不禁赞叹,这样的人物,比起司马玉良的纯良,多了几分圆融;比起洛天遥的正经,又多了几分诙谐。算是人间一等一的好男儿了吧。 天命公子看到落凡,彬彬有礼的躬身作揖,然后笑道:“早算到今夜有客来访。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鼎鼎大名的活阎罗。真是意外之喜呀。” 落凡拱手还礼,面露疑惑道:“你很想见我吗?” 天命公子喜滋滋地点头:“当然。放眼天下,你可是唯一一个让我欣赏的人物。你找我有事吗?” 落凡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来,说道:“好像也曾经有个人,这么夸过我。过奖了。我也很欣赏你。听说天命公子,所在处即是天命。你也是孤儿,却一生好运气。凡所遭遇,莫不顺遂。且师承自然阁主苍天老人,也拥有通天晓地的神算本领。不如你算一算,我为何来找你?” 天命公子摆手呵呵道:“这不用算。你是来告诉我,司马月要派人杀我,对吧。放心,放心,她杀不了我的。我可是天命公子,我的天命在你手中,而不在她。” 落凡略微惊异道:“不愧是天命公子,猜的不差。只不知,你的天命为何在我手中?” 天命公子神秘一笑:“这是个秘密,你以后就知道了。你赶紧离开吧。不然等司马月的杀手来了,怕连你也一块杀了。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心知这样的高手,自有主张。而且,他的本事也远在自己之上。落凡便不再劝,告知道:“哦,那我远处躲着,你有事招呼我一声。” 说完,便离开。然后躲藏在客房对面隐秘的角落,静静等着。 而不多时,便见一名穿着黑斗篷,戴着银面具的怪人走来。 落凡一眼认出,他便是一直跟在司马月身旁的那位神秘人。心中奇怪,这家伙堂而皇之的走来,莫不是要正面刺杀? 可天命公子乃是绝顶高手,加上客栈内住满了宾客。若他正面冲突,如何能得手?正想着,便见那银面刀客已经走上前敲响了房门。 很快,天命公子又亲自打开了门。 门开刹那,那银面刀客便抬起手,猛地一掌打了过去。天命公子也不是普通人,急飞身退回房间。那银面人便顺势冲了进去,房门连带也被风关紧。 落凡站在远处,透过窗户看见,那银面黑衣人进了房后,里面忽然闪现出一大片金光,然后便停止了一切声响。 很快,那银面人便安然走出了房间。紧着后面又跟上来两名黑衣人,将房间内的尸体用麻袋扛了出来。 见天命公子死了,落凡着实吃了一惊,诧异道:“这什么情况?怎么一招没打,就没了动静?刚才那一大片金光是什么东西,天命公子好歹是绝顶高手,怎么如此轻易就死了?这银面黑袍人太可怕了。想不到,掌控天命的天命公子,这就没了!唉,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他的。” 心知天命公子已死,落凡便远远跟着那银面黑袍人。眼见他走去的方向,正是琴魔薛飞萧所在的天良客栈。便绕道而行,提前赶了过去。 琴魔薛飞萧是佛诧玉罗门十八殿,地王殿殿主,武功非常了得。而他此次前来,也带了几十名高手护卫。此时,整个天良客栈已被他全部包了下来。而他居住的房间,四面也是护卫重重。 玉海大禅师正躲在天良客栈对面酒楼的瓦顶。从那里能清楚看到对面客栈大堂,还有二楼走廊。正仔细看着,忽听背后传来异样风声,急忙回头,却见落凡飞身来到。 玉海大禅师问道:“落凡,你怎么来了?” 落凡趴到一旁,小声说道:“天命公子已经被杀了。我以为司马月会派出几波高手,不想她只派了一人,就是经常跟在她身边的那位银面刀客。我看见他进入天命公子的房间后,一刹那金光闪耀,然后天命公子便死了。如今,他又冲薛飞萧这里赶来了。此人本领诡异,金玉掌柜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过?” 玉海大禅师定眸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前几天,曾遇到儒雄孔学浩,他的七宝亮金扇能散发金光,应该是类似的功法吧。不过没有亲眼看到,不好说。” 落凡点点头,忽指着前方道:“那便亲眼看看吧。那家伙来了。” 二人低着头,安静地看着。见天良客栈外,银面刀客已然来到。而他一走入客栈,佛诧玉罗门的几位高手便上前喝斥止步。 却见,那银面刀客手臂一挥,不听一声响动,那几名护卫已然倒地。紧接着看他闪着诡异的步伐,好似瞬移般神速,不过一个呼吸间隔,便已经闪身各处,将将客栈内所有的护卫杀死。 眨眼几十人全部倒地身亡,连一丝喊叫也没有发出。 玉海大禅师看得惊目,惊诧道:“好厉害的刺杀之术。他刚才用的好像是命千叟的无影针。难不成他是鬼王庄的高手?还有他用的那是什么诡异的步伐,好像在哪里见过。” 落凡忽地眼眸一炸,惊口道:“是罗丫的星罗瞬移!我明白了。我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一阵金光是什么了。那应该是麒麟谷主罗天化的麒麟四绝之一——搬门金斗!那么这银面刀客应该就是当初杀害罗天化的四名弟子之一,也便是罗丫的杀父仇人。想不到罗丫找了十五年的仇人,竟然出现在今夜!” “搬门金斗!” 听到这四个字,饶是玉海大禅师定力过人,脸上也露出诧异和惊怕来。 急问道:“你是说,麒麟四绝之一的搬门金斗!罗丫她竟然是麒麟谷主,败天魔主罗天化的女儿。这太令人吃惊了。罗天化退隐江湖已经三十年了,他怎么可能死了呢?凭他的无敌本领,谁能杀得了他?” 落凡看向前方客栈内的银面刀客,眼中寒意渐深,皱眉说道:“一会儿再跟你解释。看,他要和薛飞萧对上了。” 此时,见那银面刀客森冷地迈着轻步,已不急不慢走到二楼琴魔薛飞萧的房门前。虽然他刚才杀人无形,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但薛飞萧外号琴魔,自然耳力过人,他早已察觉一切。 等对方刚站到门外,便听屋中琴声砰然炸响,强悍的内劲打出来的琴声,如同千百道银色的匕首,直接将门窗户撕碎,密集汹涌地杀来。 第272章 败天魔主 在江湖绝顶高手的操纵下,琴声也能成为杀人的兵器。而这琴声无孔不入,无缝不钻。能震人头裂,摧人肠断。琴魔薛飞萧凭借此种本领,可独挡千军万马,十里外杀敌无形。 然而对方的招数,银面刀客早有预料。见他双耳早闭了窍,再次施展诡异的身法,躲过音波的威胁,幻身冲入房间。紧着房间内,又见一片金光大作。随即琴声戛然停止,一切恢复诡异的平静。 莞尔,见那银面刀客又淡定地离去。紧跟着他后面,匆匆跑来十几名黑衣人,将客栈内的尸体清理干净,大门也上了锁。 玉海大禅师和落凡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同是吃惊。想不到,佛诧玉罗门的绝顶高手薛飞萧,也没能挡得住对方这一招。搬门金斗,果然可怕。 三十年前,罗天化便是凭借麒麟四绝,和四件神器,稳居黑血楼武力榜天下第一的高位。因为他太无敌,出招太凶狠。江湖人才给他起了个“败天魔主”的称号。直到他隐退江湖,麒麟四绝才渐渐从众人的脑海中淡忘。 可如今,四绝之一的“搬门金斗”,竟重现人间了。它恐怖的威力,仍是不减当年。 玉海大禅师转面看向落凡,疑虑重重道:“想不到,时隔三十年,江湖再次出现麒麟四绝的身影。更想不到,罗丫竟是罗天化的女儿。当年罗天化凭借麒麟四绝,可以说是无敌于江湖。据说只要学会他的一门绝技,便能笑傲于江湖,如今看来,此言不虚。可是,他怎么会死在徒弟手里呢呢?他的徒弟又怎么会跟了司马月?” 想到罗丫的身世,落凡不仅眉头紧皱,说道:“来不及解释了。金玉掌柜,你立刻赶往向珪那里,提醒他千万别跟这银面人交手。等银面人从向珪那里离开,你们便到南街十字路口等我。我现在去通知罗丫回张府。她的脾气火爆,若让她遇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定然会失去理智。等我回去后,再告诉她详情,咱们一块商议如何对付此人。” 说完,二人便各自飞身离开。 儒圣张万麟是武三文的好友,此时正下榻在武府。落凡极尽本领,若夜下飞驰的一道黑色闪电,一眼十丈,急速赶到相府。 相府,张万麟居住的院前,他找了片刻,也没有发现罗丫躲藏的身影。只好躲在院中桂花树下的阴影中,吹响暗号,将她唤了出来。 罗丫闪身树影下,俏面不悦道:“你怎么来了?你这口哨一吹,别说张万麟了,是个正常人都能听见。” 落凡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他是儒圣,知道了也不会对我们动手的。师妹,事情有变。你立刻返回张家,一会儿我有要事跟你们相商。这里留给我看着。” 罗丫脸上显出一贯的不耐烦,抱怨道:“真是的,一会儿一个样。好,那我回去了。” …… 与此同时。龙城北街,天寿侯府中。向珪正在一块假山石后,安静地站着。 前面院子里,棋叟道古龙,正和天寿侯李意同煮茶下棋。这两个人也都七十的年纪了。一个瘦干黑面,眼眸精明。一个胖脸满带死斑,一副糊涂。这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却是几十年的好友了。此番道古龙前来参加选婿,自然要来叨扰。 道古龙一面抚着灰髯,喝着茶水。一面眼睛不自觉地往假山方向瞟去。看来,他早便发现了向珪的存在。向珪见对方老瞥自己,便径直走了过去。 二人见到黑暗中走出一人,也并不惊慌。 道古龙抚须笑道:“绝顶高手。虽然你没有出手,但我也能看出你的刀法不凡。不知哪路来的高人,为何躲藏暗中偷看?” 向珪漠然冷道:“不愧是棋叟,眼力可以。不过,也是我这隐身的功夫不到家。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就出来打个招呼。一会儿,有人要来杀你。我奉命来看看,看那个杀你的人有什么本事。你们放心,我只是看着。等他动完手,我便离开。” 李意同见对方态度放肆,丝毫不把自己侯府放在眼里,恼得老脸板紧,眼睛也瞪了圆。反而道古龙依旧沉稳,无所谓地呵呵一笑:“哦,来杀我的高手,我也想看看他的本事。你一个人站着也无聊,不如坐下,一块儿喝杯茶?” 向珪摆手道:“不用了。我还得藏起来。不然,被我那个厉害的上司知道了,又要骂我了。你们接着玩,我不打扰你们。” 说罢,又走回假山后躲着。 李意同看向道古龙,小声地嘀咕道:“老友,深夜闯来的刺客,你怎么不擒住他。如此,岂不是放任对方胡来?要不要,我喊护卫把他抓起来。” 道古龙笑回道:“老友,这个人是个绝顶高手,恐怕武力不输于我。你放心,这种高手懒得说假话。他说看着,便绝不会对你我出手的。” 听此话,李意同更多一丝恐慌,忙问道:“他有这么厉害呀?那一会儿,要来刺杀你的人,岂不是更难以预料。” 道古龙捋着胡须,略微思索,微笑道:“司马月派来的杀手,自然不一般了。” “司马月!你是说,杀手是司马月派来的?” 李意同一听此话,顿时白了面,嘴巴也跟着哆嗦起来。若在龙城,李家人还没有不怕司马月的。 道古龙一副了然于胸的淡定,说道:“除了她,龙城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和心机呢。老友,你要是怕了,便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留着应付便是。” 听到司马月三个字,李意同身体已经开始冒汗。急站起身,嘴角尴尬着说道:“让老兄笑话了,我没有你的本事高强,便先躲开了。若你遇到危险,便大声喊人,我在院外给你多加几层护卫。” 道古龙摆摆手,道:“不用了。若来的人,真能杀了我,那你的护卫再多也无用。你还是留着保护自己吧。我出不了事。我明日还等着娶天下第一文魁武九贞呢。你就放心回去休息去吧。” “好,我也不敢留下拖你后腿,我这便离开。” 李意同怕戚戚,急小跑着逃出院子。而道古龙一个人坐在桌前,继续喝茶下棋。 向珪躲在假山后,也等得无聊。正想着走出去,陪老头下一盘棋。 此时,玉海大禅师飞身而来,开口道:“诡相,你怎么躲这么近呀。这不是暴露自己吗!你赶紧跟我躲远些。司马月手下有个能施展‘搬门金斗’的高人。天命公子和薛飞萧已经栽了,落凡让我们千万别跟他交手。” 听到“搬门金斗”这陌生而又畏惧的招式,向珪脸上也一样的惊讶。 “搬门金斗,这不是三十年前,败天魔主罗天化的绝技。他又重出江湖了?” “不是罗天化,是他的徒弟。落凡说,罗丫就是罗天化的女儿。而罗天化早被他四个徒弟杀了。先别说这个了。他马上要来了,咱们赶紧躲远些。你藏在这里,是个人就能把你找出来。” 二人当即飞身离开,远隔十几丈地,趴在最远处的房顶看着。 刚躲好身形,便见墙外那银面黑袍人,悬空踏步,似夜魔飘来。 见刺客已然来到看,棋叟仍是面色从容,专心致志看着棋盘。 又落下一颗棋子,才满意地抬头,打量来人,笑道:“还真来了。司马月还真是大胆,为了她侄子能赢,这样的毒招也能想出。她也不怕玩火自焚。不知你有什么本事能杀得了我呢?” 银面刀客嗓子里发出浑厚苍老的怪音,嚣张道:“天命公子海游千和琴魔薛飞萧,也和你一般的想法。可他们已经成了野狗的食粮了。你很快便和他们一样!” 说罢,倏然瞬移身形向前杀去。 道古龙毕竟是江湖绝顶高手。而他之所外号“棋叟”便是能观察入微,料事机先。他看出这银面人是刺杀的高手,不敢大意。随手一拍震起棋盘上的棋子,浑厚内力一推!好似雨点般的棋子,发出破空罡劲的猛声,夺命打向对方。 第273章 仇剑奇鬼,焦迟 相比琴魔薛飞萧的琴声,棋叟棋子的威力,却更为可怕。若身体被打中一颗,怕也要碎骨烂肉。面对索命而来的威胁,银面刀客猛地移形换影,以高强身法穿过那密集打来的攻击,躲过重重杀劫。 然后,忽地一闪身,竟同时幻化出十几道分身。瞬间,棋叟四面出现排排黑影,将他的退路完全挡住。紧着那些黑影,身上陡然绽放,好似亿万金色牛毛组成的金流!金色的汪洋,刹那间便将整个院子罩住。 远处躲着的向珪和玉海大禅师,亲眼见识到传说中的“搬门金斗”,满面愕然。这绝招太诡异,太华丽,太难以言明了。 而不出意外,金色笼罩道古龙一瞬后,他便失去了动静。随即金色汪洋消失,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银面刀客将棋叟尸体抗在肩头,飞身而起,再次消失夜空之中。 等对方远离,向珪二人这才敢放松心神。二人面面相觑,眼中一样忌惮。 向珪心有余悸,道:“好可怕的搬门金斗!幸亏你来了,不然刚才我若留在场中,也必死无疑。败天魔主的麒麟四绝,果然神鬼莫测。你说罗丫是罗天化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那罗丫怎么不会使用麒麟四绝呢?” 玉海大禅师:“我也不知道,事情太紧急。落凡已经去武府找罗丫了,他让咱们去南街十字路等着。对了,遇到罗丫,千万别提搬门金斗的事。落凡怕她报仇心切,遇到危险。” …… 文相府中,罗丫离开后,落凡便走到张万麟的房门前,打算通知他赶紧离开武府。张万麟毕竟是儒圣,是正道不可缺少的领袖人物。若这么死了,绝非好事。而他虽然功力绝顶,但也未必能对付得了搬门金斗。 站在门前,落凡敲响房门,请道:“儒圣前辈,东街县衙捕官落凡,深夜来访,有要事相告。” “门没锁。” 房门内,传来一声清朗男子的声音。 落凡小心地推开了房门,向屋内一看。见张万麟正坐在桌前,姿态端正地看着书。仔细一瞧,他果是青壮年的样貌。且风度翩翩,贵气风雅,很有君子的庄重。 落凡拱手施礼:“前辈,有礼了。晚辈落凡,刚刚获知消息,今夜有人要刺杀前辈,特来提醒前辈,速速离开。不然,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张万麟放下书本,看向落凡淡然道:“原来你就是落凡。刚才,我便听你们两个在外面,窃窃私语。原来是为了这事。多谢提醒,不过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落凡补充道:“若是普通宵小,我自然不会前来打扰。实话相告,司马月为了他的侄子能顺利获得明日选婿的魁首,今夜要除掉一切可能的对手。她手下有一名银面刀客,功夫十分诡异,更懂得江湖失传已久的搬门金斗。刚才,天命公子海游千和琴魔薛飞萧,已然遭遇不测。希望前辈能尽速躲避。” 听到搬门金斗,张万麟面也吃惊,紧接着好似陷入回忆。 叹息道:“麒麟四绝,搬门金斗!遥远而又可怕的名字。当年,我和麒麟谷主罗天化也算交情匪浅。我在他的麒麟谷也住过一段时间。可惜,十五年前,那里忽然成了一片废墟,罗天化全家也消失不见了。我以为他们是避世隐居去了。没想到,搬门金斗还有重现江湖的一日。” 落凡继续劝道:“前辈有所不知。十五年前,罗天化便被他的四名弟子叛逆杀死,麒麟四绝和四件神器,也那四位弟子抢走。而今夜来的刺客正是当初四人之一。也不知他是否带着当年的四件神器。如此敌我不明,不如躲避一时。” 张万麟慨叹一声:“生死有命,人世无常。想不到,败天魔主也有落败的一日。若对方真能杀得了我,我便是想躲也躲不掉。何况,当初罗天化对我有恩。我不能放任他的徒弟,为非作歹。你离开吧。” 心知这种高手,旁人是劝不住的。落凡只好拱手告辞。 几盏茶功夫后,那银面刀客,果然踏空飞来。 眼见对方房门大开,似乎早有准备。银面刀客也无一丝胆怯。连着杀了三位绝顶高手,他的心中已然充满了自负和嚣张。 门前站着,看向堂中的张万麟,阴沉笑道:“东古儒圣,张万麟。幸会了。天命公子,琴魔,棋叟,已全败于我手下。不过跟你相比,他们便不值一提了。而杀了你,才我神功威力大成的最好证明。” 张万麟缓步走出房门,看向银面刀客,眸一凛,指着斥责道:“虽然你遮了脸面和身形,但我还是将你认出来了。你是罗天化的二徒弟,仇剑奇鬼,焦迟!想不到,你们四个竟敢背叛师门,作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你忘了罗天化对你们的养育之恩了嘛。禽兽尚知反哺,你连禽兽也不如。” 银面刀客被骂得眼一寒,冷道:“哦,不愧是儒圣,好眼力。我隐藏了十五年身份,竟然被你一眼看穿。是他罗天化自己愚蠢,身怀四门无敌的绝技,四件无敌的神器,却要退隐。而且,他宁可毁了这些神功和神器,也不愿意传授我们四人一门。我们只好合力杀了他,夺了他的神功和神器!江湖弱肉强食,你们这些老东西,食古不化,早该淘汰了!” 张万麟切齿一怒:“小人!贼子!该死!” 喝罢,骇然恐怖的一掌打出!见好似一只白色的巨大手掌,摧枯拉朽向前冲去,整个院子中,树木碎断、草木掀翻、围墙也全部倒塌!四面强风滚滚,爆鸣如雷。银面刀客急踏影躲开,心中惊叹:“好强大的内力。难怪是能和宇文澜一较高下的人物。单凭这一手,便能排在江湖前十了。可惜,你注定成为我显示威名的工具。” 毫不迟疑,银面刀客再次化处十几道分身,远远围向张万麟。与此同时,漫天覆盖的金色牛毛,将张万麟周围空间全部包裹。 落凡远处瞪大眼看得仔细,疑道:“这搬门金斗到底是什么玩意?也太可怕了。” 张万麟见对方施展搬门金斗,不敢大意,立即运出至强白色护体罡气。刹那间,周身好似旋起四条白龙,将四面八方涌来的金光全部挡住。紧着双掌一挥,见白龙挡出,竟将周围一切的金芒摧毁击退! “不愧是儒圣,他竟然击败了搬门金斗!” 远瞧张万麟击退搬门金斗,落凡心喜。心说,若能趁势杀了焦迟,替罗丫报了杀父之仇,也算是天大的好事。 银面刀客也是意外,他一夜连败三位绝顶高手,却没想到张万麟真能挡住搬门金斗。而击退搬门金斗后,张万麟更是强悍攻杀而去。见他双掌好似提了长龙,每一抬手、一挥臂,便是撕裂万钧强风,崩天塌毁之势。 银面刀客再展星罗瞬移的本事,各处躲避,夜下飞舞的身影快似幻象。而他一面闪躲,周身一面散发层层金色的光带,不断缠绕张万麟。张万麟一边用护体罡气挡住那诡异的金流,一边不断攻击而去。 如此,交缠十几招后,张万麟忽地站住,猛见他周身护体罡气破碎!没了阻碍,那强悍的金流瞬间,冲入他的身躯! 银面刀客见自己得逞,忍不住得意一大笑:“哈哈!你败了。强龙强在首,猛在神龙尾,中间泰山压,背后梗如喉。你的真龙护体罡气,弱点在龙背。当年罗天化能看出来,我是他的徒弟难道就不知道嘛!哈哈。” 此时,金流虽然闯入张万麟躯体,却不能将他立刻杀死。见他用自己强大的真气,把那金流死死压在皮肤下。只觉得好似百万只蚂蚁,在自己身躯不断冲撞,一时间僵持难动! 银面刀客见张万麟竟然能抗住搬门金斗不死,眸一紧,哼道:“不愧是儒圣!你是天下第一个能抗住搬门金斗不死的人。不过,你也活不成了。” 说罢,飞身冲上,欲亲自动手杀了张万麟。 然而正此时,院外阴影中突闪来一道蓝色神影,刹那间冷剑寒芒直刺银面刀客而去。随即听一声冷口怒喝:“焦迟!纳命来!” 第274章 搬门金斗的真面目 落凡那闪来的人影,心中焦急。想不到,罗丫竟然一直藏在暗处。看来,定是自己刚才跑的太快,让她瞧出了破绽。急忙也跑出去帮忙。 不过,落凡知道自己对付不了搬门金斗。所以他跑出去后,并不着急帮助罗丫对付焦迟。而是查看张万麟的情况,因为目前好像只有他能挡住搬门金斗。 而场中的罗丫,平日俏白的脸已然煞黑,牙齿也咬了紧。十五年了!她从未停止,寻找害死自己父亲的那四个恶弟子。如今终于找到了,她绝不能放过! 罗丫剑发凌厉,若十几道白色惊电,袭杀银面刀客焦迟的周身。焦迟见到对方熟悉的步伐和剑招,心中惊骇,一瞬间也慌了神。胳膊立刻被刺出伤口,急步步遁逃。 “星罗瞬移,刺灵剑法。你是罗伊渺,你还活着!” 焦迟认出罗丫,瞪大眼,震惊说道。 罗丫用尽真力,身体恍若七八条幻影追来,宝剑闪出白银风暴,强势追杀。一面怒红着双眼,喝骂道:“你们四个狗贼,还我父亲命来!” 焦迟被罗丫这不要命的攻击,逼迫地步步闪躲,险恶中求生,额头也惊出冷汗。心说,想不到十五年不见,这小丫头竟这么厉害了。若今日不杀了她,必然后患无穷。当即冷笑一声:“哼,既然你没死,还敢在我面前现身。那我便用你父亲的搬门金斗,送你去地狱见他!” 说吧,身上再次浮现无数金色的牛毛针,迎面铺盖罗丫而去。罗丫凌然不惧,运动星罗真气,直接冲那涌来的金色牛毛杀了过去。那金色牛毛遇到罗丫的瞬间,竟毫无威力,直接散开。焦迟看得惊愕,没有料搬门金斗对罗丫竟然无用。而紧着失神的他,又被罗丫一招凌厉的剑气,撩破手掌! 焦迟再次险退,心中惊疑道:“搬门金斗竟然伤害不到她!我明白了,罗天化当年传给我们四人的星罗神功根本不全。难怪当初他只花了两年时间,便练成麒麟四绝。而我练了三十年,竟还不能功成,原是功法的缺失。如此,只要我抓住罗丫,那我的搬门金斗岂不是很快便能练成了。” 想到此处,焦迟心中狂喜。开始阴声嘲讽道:“罗伊渺,当初你父亲正在散功,便是我第一个一掌将他打得吐血。然后我们四个把他乱掌打死,尸体也扔进炉中烧了。你想报仇,便跟我来吧。” 说吧,焦迟若闪动虚影,引诱罗丫向外追去。罗丫报仇心切,心知对方诡诈也不能放过,当即追了出去。落凡见罗丫追了出去,心中着急。不过看刚才的情形。焦迟的搬门金斗对罗丫似乎毫无作用,如此她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而此时,武三文和一众家丁,听到院中安静下来,才簇拥着跑了进来。来到场中,只见张万麟坐在地上,胸前皮肤金光,不断地扭曲膨胀,十分可怕的模样。 武三文急关心问道:“张兄,你这是怎么了?” 张万麟满头大汗,咬着牙坚持道:“我中了搬门金斗,我把它困在胸前了。不过这东西好像还在生长,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落凡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正经道:“我没见过这搬门金斗。前辈你忍着点,我划开你的皮肤,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事到如今,张万麟只能点头。 落凡用小刀划开张万麟的皮肤,顿时见内中翻滚着汩汩金色牛毛细针般的东西。落凡用小刀挑了些出来,施展望气诀仔细观察几眼。 然后,便“哦”了一声,恍然道:“哦,原来搬门金斗,是一种奇异的蛊虫呀。难怪打出的时候,能发出那般绚丽的金光。难不成麒麟四绝,是养在人身体的四种虫子?这也太诡异了。不过,这种蛊虫和我以前见到的完全不同。它好像能被真气和血肉吸引。如此,越是武功高强的人,反而越容易被它附身杀死。” 张万麟额头汗水不断滴落尘土,憋红着脸,咬着牙道:“蛊虫?那岂不是没有解药。” 落凡略一思索,说道:“说不定有解药。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便急忙跑开。如此,只过了几十息时间,他又提了一个木桶,跑了回来。而此时,张万麟胸前已经胀成皮球一般,似乎随时可能爆炸,十分的恐怖。 武三文和一众家丁吓得躲远几步,见落凡回来。看向他手中木桶,见里面竟装满了鲜血。武三文瞪眼,诧异道:“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鲜血?” 落凡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杀了你家一匹马。这蛊虫既然能附着人的身体,必然是以鲜血为养分。这鲜血估计能把他们引出来。” 然后,将木桶交给两个家丁,又对张万麟说道:“前辈,我要划开你的胸口,把这些虫子吸到这血桶里。你忍着点疼!” 此时张万麟脸已经憋紫,脖颈黑筋爆粗,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勉强点头。 而落凡毫不犹豫,直接用匕首将张万麟的前胸划开,露出里面缠绕层层的金色牛毛来。一旁两个家丁急忙将盛满鲜血的木桶递了过去。可木桶递过去,那些蛊虫还是咬在张万麟的体内,一丝也没有离开。 武三文看得焦急,“好像不管用呀。” “应该管用!让我用真气试一试。” 落凡又抬起手用真气,将那桶里的血液掀起一条连接张万麟胸口的血道。见那鲜血靠近武三文皮肤一瞬,那些金色牛毛便像是一条金流,猛地全部冲进了血桶里。 一瞬间,压力骤无,张万麟急退身几步。而此时,血桶里金色怪物开始不断地翻滚,不断地膨胀起来!吓得两名家丁立刻失手,当即一桶金色洒了满地。 落凡急喊众人退后。却见那些虫子落了地,很快便干枯成了黑色的泥尘。 众人看得惊怕,落凡也吃惊:“好可怕的虫子呀。大家躲远些,找些木柴和火油,把这院子整个烧一遍。太吓人了。” 此时,张万麟已然浑身湿透,惊喘不定。好在侥幸活了下来,看向落凡说道:“多谢小友救命,不然我必死无疑。” 落凡脸上露出严肃神色,说道:“应该的。不过,现在该你救我了。前辈,跟我走一趟吧。” …… 罗丫一路追杀焦迟,上了大街。焦迟心知想要生擒罗丫并非易事,于是故意将她往司马府引去。只要到了司马府,那她自然是瓮中之鳖了。 玉海大禅师和向珪正等着南街十字路口,忽然见到夜色下两条人影追逐着闪过。二人惊愕,玉海大禅师惊呼:“那不是罗丫和银面杀手!看来罗丫发现了。怪不得落凡让我们等在这里。向珪你速度快,赶紧跟踪去帮忙,我留在这里等落凡。” 向珪点点头,急忙飞身追去。 而不多时,落凡和儒圣张万麟带着几名暗卫,飞身追来。 玉海大禅师急忙跟上,一面问道:“怎么回事?罗丫怎么发现了?” 落凡无奈叹道:“唉,相处时间太久了。罗丫,把我看穿了。看来焦迟是想引罗丫去司马府。那么,咱们今夜便去司马府热闹热闹吧。” 武府距离司马府也有三里路远,可对于焦迟、罗丫这样的高手,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便到。来到府外,焦迟直接冲入。罗丫已然被复仇的怒火淹没了头脑,毫不犹豫跟着追了进去。 而一进入司马府后院,几十名顶级高手,立刻将罗丫团团围住。这些高手不同往常,个个身手奇诡,杀招凌厉。便是罗丫一时也难以杀出。焦迟则是趁机脱身一旁。 司马月听到动静,带着护卫来到院中,看向焦迟问道:“怎么回事?你失手了?” 焦迟得意哼道:“没有,那四位高手已经全部被我处理了。这个丫头是意外的收获。他是罗天化的女儿,只要把她抓住,我便能将完整的星罗神功学会。那么,至多两个月我便能练成完整的搬门金斗。到时候,天下便再无人是我的对手。” 第275章 夜闯司马府 “原来是罗天化的女儿,难怪这般厉害。连几十名血卫也拿不住。如此,那便影卫试试身手吧。影卫何在!” 司马月一声喝令。院外阴影中,很快再飞入几十位高手。见他们各穿着诡异的黑色斗篷,那斗篷不仅坚韧无比,内里更藏满了锋芒的钢针,挥动时好似银雨刮来。若被碰到一下,怕浑身也要扎出几百个血窟窿。并且,打斗时能洒出白色的毒雾,渐渐遮住整个院落。 影卫上场,血卫立即退后一旁。而罗丫虽然身法矫健,但面对如此可怕的斗篷阵,也即刻陷入险境!而罗丫身处危险,仍然拼命冲向焦迟,一面大骂:“焦迟!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杀害自己师傅的畜生,你不配活着!” 见罗丫气急败坏,却仍然被影卫死死困住。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几招,便要落败。焦迟满意阴笑道:“不枉,我苦心替你训练影卫。总算有所回报了。” 眼见罗丫四面受敌,情况危急。院外一直观察的钟凤雪,当即出手。见她好似突降的鬼影,猛地向前打出强悍一掌,七八名影卫当即炸为碎片。见又来了敌人,其他血卫和影卫急忙该换阵型,分兵围攻向钟凤雪。 钟凤雪面对这些可怕的斗篷阵,也不敢大意。从袖中飞出一根金色纺绳,身影在夜下飞闪虚幻,打出金光片片,那些围攻来的高手个个扑倒。 “好厉害的人物!这就是落凡手下的第一高手,黑罗刹。曾岁鸣,赵高强,你们两个上去会会她。” 司马月见钟凤雪无敌之姿,急吩咐身后站着的血卫头领曾岁鸣,影卫头领赵高强。这二位也是武力绝顶的高手,一个黑衣绣血龙,一个黑衣戴斗篷。一个持铁钩,一个拿钢锥。好似两个勇武的杀神,剑影身姿冲杀入场。 顿见,铁钩撩动,钢锥猛刺,赫赫强袭两面合攻而来。对方的兵器虽然短小,但威力却大。钟凤雪借势将手中金绳卷成一团缠绕手中,两面冲拳毫不客气打向对方的兵器。只一拳便将那铁钩打弯,钢锥震裂。那两位头领也被钟凤雪的实力惊怕,但也不敢退缩,只能把强攻改为左右纠缠,意欲拖延。 “果然,是绝顶高手。看来,只能出动神谭十八魔了。”司马月看得皱眉说道。 焦迟冷哼一声:“无需别人。这样的高手,正合适用我的搬门金斗来对付。” 说吧,焦迟再次疾步飞如场中,若夜魔闪影,瞬间分出十几道分身围拢钟凤雪而去。 罗丫见状,远处急喝:“是搬门金斗,快闪!” 然而,她喊叫时,已经来不及了。论速度,焦迟的星罗瞬移并不输于钟凤雪,见他浑身要散发金光,追击笼罩钟凤雪而去。眼见危机,院外忽又飞来一影,见其大刀抡圆,猛然劈下。强大的威力直接将院子劈成两半,院墙也劈倒半面。焦迟的搬门金斗,当即被打断,人也惊退十几步。 “千万别靠近那银面鬼的金光,他的搬门金斗人力难当。” 向珪飞身场中,大刀斩退四面杀来的高手,向钟凤雪提醒道。 钟凤雪听到“搬门金斗”,眼神也露忌惮!毕竟,这是江湖曾经无敌的招数,她这样的老一辈高手自然明白。 大战的声音,很快将司马府所有人惊动,几百位高手陆续飞来。护卫头领周大功,见场中杀得厉害,跑到司马月身旁,问道:“家主,要不要调大军来,或者把隔壁的三千飞武兵叫来。” 司马月冷眸森寒道:“或许那个落凡一会儿也会出现。你去调集飞武兵,躲藏在院外。若落凡贼子一会儿出现,听我命令趁机把他们全部杀光。” 周大功急忙下去办事。而正在屋中休息,准备明日选婿决赛的司马玉良也听到动静。他也慌忙带着一群护卫跑了来。见场中厮杀得厉害,急问道:“姑姑!怎么回事?怎么来了刺客了?” 司马月见状,斥道:“玉良,回去。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安心休息。” 司马玉良认出场中正打得热闹的向珪和钟凤雪,惊疑道:“姑姑!他们好像是落凡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莫要打伤人命,还是问清楚得好。” 司马月不愿让司马玉良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丑事,眉一横,敷衍一句道:“有什么误会,黑衣蒙面闯入人家,自然是包藏祸心。你赶紧回去休息,别耽误了明日的决赛。我知道怎么处理。” 司马玉良最信任这个好姑姑,便离了现场。 场中战斗焦灼,但有向珪和钟凤雪的联手,这些影卫和血卫的阵法无法成型,更无法得手。焦迟观察片刻,眉宇再次露出阴毒,残冷一笑:“哼!果然都是绝顶高手,那我便把你们全杀了。搬门金斗。” 说吧,焦迟再次冲向院中,浑身开始散发可怕的金芒。瞬间,见他周边的自己人,也全部倒地身亡。司马月看得心疼,这可全是自己苦心培养的高手,就这么被焦迟杀了。不过,若真能杀了场中这三位高手,也算斩断了落凡的手脚,便不算亏。 眼见焦迟像是一团冒着金光的金人,以神速杀来。向珪和钟凤雪也是畏惧,急速向后躲闪!连血卫和影卫都有了逃跑的冲动,可他们是司马月豢养的死士,若敢逃一步,他们面临的便是比死还要可怕的惩罚。见身边的影卫胆怯地弱了手脚,罗丫趁机冲出,挡在焦迟面前。 而那焦迟也不是普通人,他的功力远胜罗丫。当即从罗丫身旁越过,继续扑向向珪和钟凤雪。而其他护卫急忙拦住钟凤雪和罗丫的去路。 正危机时,忽听一声顿喝! “妖邪!退却!” 轰然一声龙吼,见一条白色长龙,自半空猛地冲入院中,直接将焦迟那一团金光冲散!焦迟当即被掀翻,院中其他高手也倒退遍地。此时,见儒圣张万麟怒面落身而来!而落凡和玉海大禅师随后跳墙而入。 “你没死!怎么可能!” 焦迟翻身退后,见张万麟没死,眼中满是不信和怨怒。 张万麟怒指喝道:“歹毒小人!老天岂会让你这种恶贼得逞。劝你立刻收手,不然我将你打成齑粉!” 眼见,张万麟没死,惧怕他的威力,焦迟急忙退到司马月身旁。其他影卫和血卫也吓得退到一边。 双方分立。司马月看向落凡一众,眼中寒芒闪,冷道:“落凡!又见面了,想不到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闯我司马府。若今夜让你活着离开,岂不是让世人耻笑我司马月的无能!” 说吧,司马月一拍手掌,院外瞬间多出三千高手。他们穿着不同,皆带着黑色的鬼脸面具,手中拿着奇异的兵器和暗器。有毒针、毒箭,金刚网、金刚绳,大刀、长矛、盾牌。看起来凌乱,好像是一群杂牌兵,但内行人一看便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而且他们最擅长阵法,是专门训练用来对付高手的阵仗。 落凡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语调诙谐嘲讽道:“哎呀呀,想不到,我落凡也有失手上当的一天。后悔呀,后悔。现在,我已成困兽,看来只好投降了。司马天卿,咱们打个商量如何?我率领全部手下投降你,你把这焦迟给我师妹杀了报仇。这样咱们双方各有好处,以后联手作一番大事业岂不是好。” 司马月听得恼火。莫说落凡这是离间计,便是真的,她也不能答应。毕竟二人体内还有同命蛊在,同生同死,没有分裂的可能。当即喝斥道:“休得狡辩!给我杀!” “等等!我还有一句话,听完咱们再杀不迟。”落凡猛一抬手道。 “好。我给你最后一句话的时间!”司马月冷一哼! 见落凡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大声念道:“司马家血亲总共八十七人,男丁四十五人,女眷四十二人。司马月有两位兄长,大哥司马琳、二哥司马宇。司马琳昨晚住在天香阁,点了百合、月季两位姑娘,早上吃的包子,牛肉大葱馅的。司马宇昨夜住在西郊别院,幽会情人肖玉春,早上吃的羊肉泡馍,喝了一壶碧螺春。哦,还有司马玉良,你最喜欢的侄子,他昨夜一直在家里看书,准备选婿的事。现在他就住在东厢房,今早吃的是芝麻烧饼,一碗咸肉粥!用了二两精肉,一碟葱花,这是他的习惯。还有,他刚喝了一碗雪梨银耳汤,刚要入睡。还有,你司马月早上吃的还是一碗素汤面,连个鸡蛋都没加,难怪你身材这么好呢!哎呀,还有司马家其他所有人,我就不一一说了!” 第276章 罗天化之死 “放肆!大胆狗贼!你敢调查我的家人,你找死!” 司马月怒得眼珠死白,气得浑身发抖。自她的父亲和丈夫被害死,在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便是家人的安危了,落凡的举动显然是在拨弄这土龙皇的逆鳞! 落凡自然明白这是司马月的痛楚,啧啧道:“哎!哎,司马大人,别急!我这人最讲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刚才来你家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天香阁和西郊别院,问候你两位哥哥了。若今夜我的人死一个,明日我便带走你家十个。比起你动不动就杀人家全族,我这算是公平吧?还有,你别忘了,你今夜可是杀了不少江湖高手,若传出去,怕黑白两道和天都王都不肯罢手。不如咱们各自退后一步,全当什么也没发生。如何?” 司马月怒火烧心,一时煞面冷住。心中不断思量。如今,落凡这面高手众多,又有张万麟在,估计想杀他们也不可能了。何况落凡的死早交给冯来江了,也不急于一时。 冷哼道:“好,我大人大量,饶你们一次。滚出我府中。” 落凡却又笑道:“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可以放我走,但我还不能走呀。你身边的那位,便是当初罗天化的弟子,仇剑奇鬼焦迟吧。他杀了师妹的父亲,这笔账是不是该算算?” “你不要得寸进尺!真当我不敢杀你。”司马月再次气一咬牙! 落凡面色微冷,不急不慢说道:“我说过,我这人讲究公平。我不会逼你杀焦迟。但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我有个提议,请二位参考。不如,让我师妹和焦迟自己分个生死。如此他们无论谁活,这桩仇恨也算有了结果。” 听此提议,焦迟眸一闪。罗丫仍是怒得额露青筋,眼眸瞪红。 司马月刚要开口反对,焦迟却开口道:“好!我答应和她决斗。不过,话说在前头,生死不怨。也不允许旁人插手。” 落凡满意地点头:“不愧是高手呀,有胆魄。不过,今夜不能比了,毕竟这是你们的地盘,真打起来我还有点不放心呢。这样吧,明天上午等武九贞的选婿擂台结束。我们便在武府前公开决斗!到时候,有众多高手见证,谁也不能从中作梗。” 闻言,司马月和焦迟二人撇过脑袋,小声嘀咕了几句。 回过头,司马月说道:“好,我们答应了。不过,我们有两个条件。第一,明日武九贞选婿,儒圣张万麟不得参赛。第二,那丫头必须拿出完整的星罗神功的秘笈,当作决斗的筹码。并且决斗前,我们要先验看秘笈的真假。” 落凡呵呵可笑道:“司马天卿说笑了。这参加选婿,是人家自己找老婆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哪有权力去干预。再说,便是儒圣前辈不参加,赢得也未必是你侄子呀。” 张万麟看向司马月,冷面道:“好!我答应你了,明日我不会参加选婿。今夜一番经历,我也看明白了。红尘事太烦扰,也不适合我。” 见张万麟自己弃权,司马月再看落凡:“既然第一个条件已经满足。那第二个条件呢?” 落凡回头看了一眼罗丫,笑道:“这个条件,我替罗丫答应了。那咱们说好了。明日擂台前,不见不散。不过,丑话说在前!我这个人不喜欢失约的人,若明日焦迟不出现,司马家便做好家破人亡的准备!走!” 说吧,落凡率领一众,飞身离去。 司马月气得怒抬手,大骂道:“落凡!你这狗贼!我司马月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 回到密室。 司马月仍是暴跳如雷,不断咒骂落凡。 焦迟一旁看了半天,摇头道:“看来,有个死对头也是好事。要不然,看你整日不是琢磨害人,就是死气沉沉的。” 司马月一转头,眉一拧:“哦!你现在倒是自在起来了。别忘了,明天要面对生死决斗的可是你!” 焦迟自得道:“我不担心,你是不会让我死的。而且,那个小丫头我还不放在眼里。” 司马月愤道:“愚蠢!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不了解那个落凡。他是个做一步想十步,手段狠毒,从不给人留活路的角色。你以为明日你打赢了那个姑娘,你就安全了嘛!绝不可能,估计他今天晚上定会费尽心思想法对付你。” 焦迟不屑哼了一声,眼神自负说道:“难道你没看到,今夜我杀四大高手,也不过只用了一招。虽然张万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的,但若没有罗伊渺,我也早取下他的人头了。整个龙城除了罗伊渺,谁也不能跟我过上两招。如此,他再诡诈又有什么用。而且,只要我得到了完整的星罗神功,便真是天下无敌了。” 司马月也哼了一声:“哼,你想得美。你以为他们真的会给你秘笈。到时候给你个假的,怕能让你练得走火入魔了。” 焦迟得意地哈哈一笑:“你以为,我仇剑奇鬼的名头是白来的。星罗神功是非常神奇的功法,练到高处,能拥有过人的感官。我已经修炼二十几年了,对它的运行方法了如指掌。今夜通过观察罗伊渺的战斗,我已经能猜出心法的大概。只需明天再跟她打过一场,我便能完全掌握星罗神功的核心。向她索要秘笈,只是我故意留下的破绽。” 司马月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狡猾警惕的人,竟然敢答应公开决斗。” 焦迟:“当然,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明天我不仅要拿到秘笈,还要杀了罗伊渺!如此世间便只有我一个人懂得完整的星罗秘笈。日后,若再遇到其他两位还活着的师兄弟,我也能将他们击败。再抢走他们的麒麟四绝,那我将成为超越当年败天魔主的存在。” 司马月疑道:“我一直没问你。既然罗天化当年这么无敌,你们四人是怎么杀死他的?” 焦迟一瞬,陷入往日的回忆,眼中也露出复杂的神情。 开口道:“唉,说起当年。我们四个对这个师傅是又怕又敬。败天魔主的弟子,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师傅的要求很高,从小便用严酷的手段逼迫我们练功。我们稍微懈怠,便会被他打得皮开肉绽。如此,我们四个对他也是有恨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练成满身的绝技。而他自己对武学的追求也到了疯狂的地步。后来,无意中得到了麒麟四绝,他更如愿以偿成为了天下无敌的高手。可成名不久,他便跟我们说厌倦了杀戮,要隐退江湖。并且说,麒麟四绝太歹毒,要把身上的麒麟四绝取出销毁。通过今夜的事,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麒麟四绝其实就是四种能与星罗神功配合的蛊虫,而这些蛊虫的根便是一只藏在身体内的母虫。只要母虫取出,子虫自然跟着离体消失。只是取出母虫后,人的身体便会虚弱三天。罗天化取出体内母虫时,便让我们四个弟子在他的石室外看护。如此,我们四人便趁他身体虚弱时,将他乱掌打死。” 司马月仍是疑惑:“不会吧,败天魔主那么狡猾的人,会死得这么容易?” 焦迟哼道:“他确实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在他的石室里,藏着一条满是机关,无人知晓的密道直通后山。我们四个冲进去杀他时,他便从密道逃走了。也全赖他自己,把我们培养的那么厉害,我们这才躲过重重机关,追上把他杀死。顺便把他的尸体,扔进麒麟崖后的火山口烧成灰了。而后我们四人各分了一枚母虫,一件神器。大师兄柳兆瑞得了神猿吞日和惊天刀,我得了搬门金斗和旷日紫金甲,三师弟胡腊儿得了钓星天锤和玉龙珠,而四师弟段随风得了天羽飞虹和乾坤壶。得了宝物后,我们便返回麒麟谷,把里面的人全杀光了。可惜,最后让那个罗伊渺跳水逃走了。再然后,大师兄突然对我们三个下手,我们四个便打成了一团。最后,大师兄抢走了四师弟的飞羽天虹和乾坤壶,我的旷日紫金甲被四师弟抢走。胡腊儿最狡猾,他带着钓星天锤和玉龙珠独自跑了。而伤重的四师弟和我先后去毒王谷求医,便遇到了你和百里灵灵。至于后面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第277章 天毒洞 听完罗天化的事,司马月感叹道:“所以,这权柄和实力,是最不能放手的东西。若非罗天化一意孤行,想着放弃麒麟四绝,又怎么会让你们四人得逞呢。不过,他也算摆了你们一道。你们得到麒麟四绝也十五年了,却没一个人敢在江湖显露风头,说来也真是可笑。” 焦迟也气愤道:“哼!我们确实被他摆了一道。想不到,他传我们的星罗功法竟然是残缺的。若非如此,我们何至于躲在暗中修炼十几年也不能成功。我们还活着的师兄弟三人都怕对方觊觎自己的麒麟四绝,全部选择掩藏身份,苦等神功大成的那日。若非今夜我遇到了罗伊渺,恐怕再过十年,我也不明白里面的秘密。” …… 落凡一众回到张家,仍是惊疑不定。想不到罗天化竟是罗丫的父亲,更想不到今夜能和司马月交手。幸亏有张万麟在,不然今夜他们怕很难从司马府安全撤离。 罗丫坐在堂中,一眼不发,冰冷的眼神好似藏了万年寒冰。 落凡一旁劝道:“师妹,别着急。明天我就帮你杀了那个焦迟。不过,你得先把事情说清楚。这麒麟四绝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为何如此厉害?” 罗丫沉默片刻,开口道:“麒麟四绝,其实是由四种蛊虫和四种神器互相配合的功法。四种蛊虫,分别是搬门金斗、钓星天锤、神猿吞日、天羽飞虹。这四种蛊虫平时养在身体内,对敌时便可以打出,能产生四种不同的效果。比如今夜你们看到的搬门金斗,此种蛊虫打出,便能钻入人的身体,透过脏腑,甚至钻入大脑,人会死亡。而钓星天锤,它是一种荧光色的蛊虫,打出后天空便像是突然出现千万只明亮的星星,瞬间能穿透人的身躯。可以打出针孔般的伤口,也可以把人直接打成烂泥。神猿吞日,则是一种红色的蛊虫,运功时它能覆盖施法者全身。人便似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猿猴,能提高几十倍的功力和防御力。而天羽飞虹则是由七彩的蛊虫组成,据说它能在空中架起七彩飞桥,人踏蛊虫飞行,如同仙人般自在。而且这种虫子带有剧毒,人若是触碰便会腐烂成脓水。” “哇!这么厉害呀。一种搬门金斗已经足够可怕了,怎么那三种还这么恶心呀。幸亏焦迟只有搬门金斗,不然谁打得过他呀。”杜户儿脸吓得惨白,胆怯着道。 命千叟习惯地搂着杜户儿的肩头,好奇道:“这四种虫子这么厉害,那四件神器估计也不一般吧?” “不错。旷日神甲、惊天刀、乾坤壶、玉龙珠,它们的作用也很恐怖。听我父亲说,旷日神甲能挡住一切刀兵的攻击,能让人不知疲倦的战斗。而惊天刀不仅能将人打出的攻击扩大十倍的功力,更能吸收对手的血气,让对手渐渐乏力。乾坤壶,据说人无论得了多重的疾病,或者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喝一口里面的水,便能立刻痊愈。至于玉龙珠,只要含在嘴里,便能隐匿气息,人不吃不喝也不会不衰亡,甚至能永葆青春。不过,这四件神器也必须由那四种蛊虫驱动。而驱动蛊虫,唯有星罗神功可以。” 听完麒麟四绝的神能,众人全部感觉到一股不真实的可怕,简直像是听了个神话故事一般。 命千叟吃惊道:“我的娘嘞!只听说过麒麟四绝厉害,原来这么厉害的嘛。不死不灭,永葆青春,这也太玄乎了。一个搬门金斗已经半个无敌了,加上其他那么多神器,你爹当年得厉害成什么样呀。对了,你说这乾坤壶和玉龙珠要是弄来让我用几天,能不能把我这罗锅治好呀?说不定我也能变成英俊模样呢?” 说着话,还摸了摸自己衰老干瘪的白脸。 罗丫气道:“不能!你还没听明白,这神器和蛊虫是一体的。人养的蛊虫越多,越依赖着神器,身体被虫子占有的便也越多。比如这乾坤壶、玉龙珠,它其实不是对人有用,而是对蛊虫有用。它们只是能加速蛊虫的繁殖,更迅速地替代人衰老的器官而已。父亲说过,若把麒麟四绝练到极致,人甚至可以不死不灭,成为半妖的存在。不过那样的话,人也将完全成为蛊虫组成的怪物。所以,他从不敢修炼最高层次的麒麟四绝。十五年前他便打算取出身上蛊虫,不再修炼此功法。而正因他取出蛊虫时,身体极其虚弱,才让那四个恶贼有机可乘,把他杀死了。” 命千叟吓一哆嗦:“这么恐怖,那我可不要了。我宁愿老点,也不想满身是虫子。” 落凡问道:“原来麒麟四绝是这样。那你父亲从那里得到的这可怕的功法呢?” 罗丫回道:“三十二年前,毒王百里秋,他在一本古书里无意中发现一份藏宝图,于是联同我父亲一块前去寻找。他二人后来找到一处隐秘的深谷,那里遍布毒物和机关。而他们历经艰险,最后找到一处地下宫殿,叫天毒洞。在那里,他们发现了许多上古流传下的毒虫和功法。其中便有麒麟四绝。而百里秋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毒圣十三经!》” “毒圣十三经!” 听此名,众人又面露惊讶! “原来名震江湖的《毒圣十三经》和麒麟四绝,是在一个地方发现的。难怪全是能震惊天下的存在。”玉海大禅师讶异道。 落凡却唉声道:“可惜呀。两门绝技,也害了两门人。麒麟谷因为麒麟四绝覆灭,而毒王百里秋也因为《毒圣十三经》被五大毒宗围攻而亡。哎,先不说这个了,那麒麟四绝有什么缺点吗?说出来,明日我们也好对付。” 罗丫摇头说道:“父亲没跟我说过它的缺点。不过,父亲当年留了一手,没有把完整的星罗神功传给焦迟他们。如此,他们连一百年也不可能达到父亲当年的成就。甚至他们孕养蛊虫越多,被反噬的可能越大。还有,麒麟四绝其实并非无敌。你们应该也看到了,今夜儒圣张万麟就能扛得住它的攻击。” 玉海大禅师疑问道:“我正有此问。为什么天命公子、棋叟、琴魔薛飞萧,这三位也是绝顶高手,挡不住搬门金斗一招呢。儒圣为何能抗住?” 罗丫便又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是功法的强度决定的。那四种蛊虫对星罗神功有着绝对的亲和力,而弱于星罗神功的真气,不仅不能抵抗它,甚至还会吸引它吞噬。天命公子、棋叟他们的功法弱于星罗神功,越是用力抵抗,虫子钻入他们体内越快。而若他们不抵抗选择逃跑,反而还有八九分活命机会。而强于星罗神功的功法,是可以抗住蛊虫的攻击的。但这种功法特别少,比如黑血楼排出的天下第一的神功,九玄通阴神功,它就完全可以克制星罗神功。十五年前,我父亲退隐了大概半年。后来出现的天下第一高手浮屠山天清门门主豪金辉,他曾来挑战我父亲。当时我父亲便败给了他。那时,我七岁巧合看了二人的决斗。” 众人再次听得惊诧了脸面。 “九巅战痴,豪金辉!他竟然赢过败天魔主,不愧是江湖一代传奇高手呀!” 提起豪金辉,众人也无不赞叹他的能为。可惜,他也无缘无故消失十二年了。 落凡也是惊愕,问道:“豪金辉竟然和你父亲交过手。那除了豪金辉的九玄通阴神功,还有什么功法克制麒麟四绝?” 罗丫想了想,道:“江湖第二的神功狂狮掌也可以。不过,必须达到宇文澜那种境界才能扛得住。” 众人叹息:“宇文澜江湖排名第九,张万麟江湖排名十一。如此,能对付搬门金斗的人,江湖中还真寥寥无几呀。” “麒麟四绝!真是不该出现人间。如此,不知焦迟除了搬门金斗,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神器。若真有那就麻烦了。”落凡皱眉道。 罗丫眼眸一寒:“我不管他有没有其他神器,明日我一定要杀他!” 第278章 死而复生 一夜忙碌,司马月忙着调兵遣将,落凡紧着排兵布阵。只为了第二日罗丫和焦迟的决斗。 清晨,天未大亮。武府门前已经热闹起来。武九贞选婿决赛,连天都王李本心也要参加,这样精彩而又隆重的好事,龙城想看的人自然趋之若鹜。 天卫府大元帅宇文昭,和护城司大元帅李九斗提前配合,已安排重兵将擂台周围重重保护起来。毕竟李本心参赛的事情已经传开,要更加周密的保护。而且这也是显示李本心天都王威风的时刻,场面不能小了。 武府内,李本心、薛扬一众早早便来到了。他们和武三文一块喝了早茶。比赛时间到了,才一同走出府。 此时,擂台下已经替内府一众高官准备了几排座位。而最前排的三张太师椅,则是为裁判准备的。因为不同于前三日,今日要比的是诗词书画之类,需要专业的评判。 而裁判则有武三文、薛扬还有张万麟三人担任。因为张万麟弃赛的缘故,武三文便拉他当了裁判。毕竟儒圣名头响亮,由他做裁判,一来能增加些文气,二来也显得更加公正。 四大家族、龙城各大豪门,也一个不落全来齐了。他们在内府一众对面的街边,也搬了桌椅,舒服坐着看擂。 这一场决赛,看似是武九贞的选婿,实则却关乎着龙城的未来。若司马月赢了,那李本心的末日便不远了。若李本心赢了,那司马月估计再也嚣张不起来了。而若是其他江湖大侠赢了,江湖上便又要多一家不可一世的豪门了。 人群聚齐,武府管家李老头,一副庄重的走上擂台。粗嗓子咳嗽一声,撩着青袍袖子口,冲四面拱拱手,喊道:“诸位有礼了,有礼了。今日便是我武府选婿的决赛,多谢诸位前来见证。现在,请通过初选的诸位豪侠,带着自己的参赛铁牌,全部走上擂台吧。” 老李头说完。台下人群中,那些通过初选的高手,纷纷飞身而上。按照武府的规矩,他们也各自带了乐器来。见司马玉良拿着玉箫,侯令天背着古筝,也漂亮地飞上高台。李本心则是在宇文昭和李龙心,以及金甲卫的重重保护下,意气风发地走来。来到擂台边,一脸正经地挥了挥手,命令二人站住脚,自己则独自走上台。 几十个衣着鲜亮,气宇不凡的武者,各自为伍站在擂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拥挤了半条街的人群,既是自得,又是兴奋。毕竟他们可是几万人中选出来的精英。 台上,老李头一一验看了他们的铁牌。又数了数人数,却发现参赛的人少了不少。回头冲台下大喊:“怎么还少了二十几口人。来参赛的赶紧上来,不然可算弃权了。天命公子呢,棋叟呢,还有巴山怪侠呢,落川剑雄呢,西疆胡侠呢,白虎公子呢?这些人怎么都没来呀,赶紧上台,不要耽误时间!” 老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单,念着名字不断地大喊。听到这么多人没来,百姓们议论纷纷。这好不容易过了初选,怎么会不来参加决赛呢? 街南边最前头,坐着的四大家族。尹少正手里把玩着一串玉珠,一脸的玩味和高傲,回头冲黑脸胖子寇凌,笑道:“你说这武府擂台搞得还挺好,比我拍卖张家可气派多了。李本心这孙子,平日大门都不敢出,这找老婆倒是连擂台都敢上了。凭他那两下子,也不怕丢人现眼。” 寇凌嘿嘿拂须道:“说得对。不过,也别太小瞧李本心。武三文毕竟是他的心腹,谁知道有没有提前把题目告诉他。” 乔八风佝偻着背,满面苍白,好似总也睡不醒的模样,凑过脑袋笑道:“哎,想多了。听说,这次题目是大才女武九贞亲自出题,题目也是比赛时才随机出的。他不可能提前知道。再说,这决赛比得是琴棋书画,这么多人看着,他想作弊也难呀。我还是更看好司马公子,你看人家那样貌、那气质。李本心跟他一比,简直就是衰毛野鸡呀。” 几人全是点头,看向司马月纷纷提前恭喜。司马月坐在最东座,面对众人的恭维,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霜寒。不过,眼中还是略有些得意。心说,比司马玉良实力强的参赛者,昨夜已经全部清除,决赛他应该是十拿九稳。一旁站着的银面刀客焦迟,同露出得意神情。 然而,正当他二人得意时,人群中忽传来一声文雅而又熟悉的笑声:“哎呀呀!天命公子来晚了!诸位抱歉。” 随着话音,便见一白衣俊面的青年,身背琵琶,飘身上台。司马月和焦迟瞪大眼看去,那诙谐不羁的青年不是天命公子,还能是谁! 天命公子站到擂台上,彬彬有礼地冲四面拱手,笑道:“哎呀,诸位抱歉,昨夜被几只野狗掳去了荒郊野外,差点被活吃了。好在,我有神灵护体,这才及时赶了回来。” 见天命公子活灵活现地出现,身上连一丝伤也没有。司马月怒极,但顾及边上围观的人,也不能开口大骂。只能瞪白了眼,死盯着焦迟!焦迟一脸迷惑,仔细打量着台上的天命公子,试图找出些破绽。可看了半天,那人就是海游千本人,绝没有错。 只能用密语传音,对司马月解释道:“我明明杀了他,还让血卫把尸体拖下去埋了。他怎么可能没死呢?” 司马月便又回头看向血卫头领曾岁鸣,小声询问。曾岁鸣附耳小声回话道:“昨夜,负责处理天命公子和棋叟的那四名血卫,一夜未归。只是时间紧急,没来得查找。” “你说什么,处理棋叟的血卫,也没有回来?”司马月顿时惊眸! 果然,又见人群中,一青袍黑面的老叟,背一把古筝飞身上台。一上擂台,那老叟便眼神轻蔑地看向司马月的方向,冷嘲道:“棋叟,来也。昨夜,也有野狗跑到我的住处,把我叼了走。可惜,那只野狗眼睛是瞎的!半路把我丢下了。不然,老夫也来不及参加今日的决赛呀。” 众人顺着棋叟的眼神,全看向了司马月。司马月怒极,却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银面刀客焦迟,眼睛惊愕地瞪成了鱼泡,脸也呆傻!一个天命公子不死,已经够让他意外了。谁曾想,棋叟着老东西竟然也活着。难道搬门金斗杀不了人吗?一时间,心中疑惑重重,恨不得冲过去问他们个明白。 司马月板着脸坐着,更恨不得捅身旁焦迟一刀!让他解决四个人,结果他只完成一个。还天天吹嘘自己的搬门金斗厉害!撇着嘴巴,冷嘲道:“哎呀,看来这搬门金斗,也不可靠。你别告诉我,一会儿薛飞萧也要来。” 焦迟握紧拳头,死死看着台上,怒回道:“他们明明都被我一招打死了,怎么会又活了呢?难道传说是真的!据说,自然阁主是半仙之人,他拥有无相融神功,身体五行不伤,莫非天命公子也继承了他的本事。而棋手拥有闭灵诀,能让自己假死脱胎。难道他们便是如此假死,躲过一劫!可恶,早知道我昨夜砍下他们的脑袋,也就没这事了。” 司马月板着脸,冷瞥了一眼,便不再多说一个字。事到如今,再怎么纠结,也无济于事。 台上老李头又喊了一会儿,嗓子喊哑了,其他人也没有出现。最后喊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其他人不来,便算弃权了。咱们开始决赛吧。” 人群中忽又来一声清笑:“等等!天上地下文武第一盖世无双春秋万世一豪侠,来也!” 一声巨长的名号传来,便见那头戴白虎面具,身穿白衣的公子,身背一把比人还高的巨琴,踩着人群肩膀,潇洒飞身上台。 众人见状,全嘿了一声!嘿!这小子什么天下地下文武第一盖世无双春秋万世一豪侠,这名头也太长,太不要脸了。 第279章 第一局“联棋” 赵雪见白虎公子来了,看向身旁薛雨然,笑道:“哎,雨然,落凡来了。你觉得他能赢吗?万一他真赢了,可就是文相府的女婿了。” “那恭喜他呗!跟我有什么关系。”薛雨然不悦地撇过身子。 “我觉得你和他才是一对呢,在旗城时你俩儿多有默契。”赵雪却依然调笑道。 “二姐,是你看上人家了吧。不要乱弹琴,好不好。” “我是看上了,可我有男人了呀。”说着,赵雪乐滋滋地抱紧自己丈夫段弘岩的胳膊。 段弘岩也幸福地搂着赵雪,满面笑容道:“是呀,若是落凡我可不在意哦。” 擂台上,老李头验看了白虎公子的铁牌,板着脸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叫白虎公子了。再胡闹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此时,还活着能来的人,也全来齐了。总共六十九位高手,全部安静地站在擂台上,等候武九贞出题。 等不多时,武九贞的贴身丫鬟花阳跑出府门,将第一局的题目交给了武三文。武三文看了一遍,又递给薛扬和张万麟阅览。三人看完,脸上都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然后便让家丁把纸条送到台上老李头的手里。 老李头看了一眼,当众大声念了出来:“大家听好了。第一局比赛,联手围棋。规则如下,选手自行分成两队,人数不限。每队选手轮换下棋,每次只准下一手。下棋过程中参赛者不允许交流,不允许互相指点。” 听完第一局比赛的题目,台上台下全愣住了。联手围棋,一人一手,还不允许交流?!这样下棋岂成了拼运气?这算个什么比法! 赵雪听得开怀大笑,乐道:“哎呀,厉害呀,不愧是文魁呀,这题目出得够刁钻的。如此,再有本事的人,也发挥不出实力。这种局胜负的关键,往往掌握在最弱者的手里。这一手估计要气死不少人。” 贺闻名没有听明白,纳闷问道:“二姐,你说得什么意思呀?为什么这一局的胜负在弱者手里呀?” 叶叹转头拍了拍贺闻名的肩膀,笑话道:“六哥,这你还想不明白呀。这一群人下棋,我下一手,你下一手,若同样是好棋手,自然能互相领会、配合对方的棋路。可差手他不仅自己下得差,还会把前面人的布局打乱。如此,自然哪一队差手多,哪一队就输呀。” 贺闻名哦道:“原来如此。那这可麻烦了。这六十多个选手,也看不出谁高谁低呀。”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台上站着的参赛者,也全两面转头,有些意外的彷徨。 李本心、司马玉良、侯令天三人正站在一起。侯令天第一个反应过来,提议道:“这一局队伍里,围棋高手越多胜算越大。咱们三个都是豪门出身,自然都精通围棋。咱们在一队,胜算最大。” 另二人听了点头,主动站了一队。其他参赛者渐渐明白过来,也纷纷靠拢三人。台上只有天命公子和白虎公子二人,没有附身过去。两人独占了半边擂台。 天命公子温和俊面满是欢乐,看向白虎公子开心道:“哎呀,活阎罗,看来咱们赢定了呀。咱们两个天下无敌文武双全盖世豪侠凑在一块,他们这些杂鱼哪里是对手。” 白虎公子同是高兴一笑:“是天下地下文武第一盖世无双春秋万世一豪侠!哎,原来你认出我了呀。能跟天命公子一队,也是我的荣幸呀。昨夜,我看你被搬门金斗杀了呀?你怎么又活了?” 天命公子满不在意道:“哎!小小搬门金斗,还杀不了我。我可是有神灵护体的。” “那我可得小心点你。我可比不过神灵。” …… 眼见,台上两队差别太大,台下人纷纷摇头。没明白规则的人,还以为人多胜算大,同情地看向那单独站着的两位参赛者。但稍微聪明的,都明白人越少其实胜算越大。 侯令天看对面队伍只有两人,立刻皱了眉,对身旁一众说道:“这个天命公子和白虎公子,他二人的棋力肯定不差。他们两个人两条心下棋,肯定比我们几十个人几十条心要容易取胜。咱们必须分出一半人去对面,这样才能公平比赛。” 周围人跟着点头赞同,可又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去对面。 司马玉良是个实诚君子,他也并不想靠投机取巧赢得胜利。见无人动身,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对面吧。” 便独自走到了对面的阵营。见司马玉良这个大热门离开了,其他选手也有不少跟着走向对面。棋叟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过去。如此,人群很快分成两拨,人数也相当。李本心这面有三十六个人,而天命公子这面则是三十三个人。 双方阵营分开,家丁也很快把比赛用的棋桌,还有两面屏风抬上了擂台。 正当老李头要宣布开始比赛时,白虎公子忽然出声阻拦道:“等等!比赛前,我还有话说。” 老李头一脸不悦地看过去,不耐烦道:“怎么又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虎公子说道:“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的规矩说,比赛时一人下一手,不允许互相交流和指点,对吧?” 老李头点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白虎公子便问道:“不允许参赛者互相交流,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和台下的观众交流?” 众人一听,全蒙住了。这是什么鬼问题呀?比赛时,你跟观众交流什么呀?老李头也是不解,看向武三文询问意见。武三文又回头看向薛扬和张万麟。 薛扬看着台上那白虎公子,拂须道:“这白虎公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呀。估计又要耍什么鬼主意。我看不能答应他的请求。” 张万麟却道:“但武九贞的规矩确实没有写,不允许和观众交流。再者,棋盘两面有帘子遮挡。观众看不见棋盘,也无法帮忙吧。” 薛扬又道:“可是,若参赛者通过观众传话,那岂不是能绕过规则,相互交流了?” 张万麟点头道:“这倒是。如此,倒是难办了。要不然,还是问一问武九贞的意思吧。毕竟是她的题目。” 武三文当即让花阳去询问清楚。不多时,花阳回来,说道:“一切按照规则办事。” 听到此话,三人便明白了。只要不违反规矩,台上选手可以用尽花样。武三文便冲台上说道:“选手可以和观众交流,开始比赛吧。” 白虎公子却又问道:“既然比赛过程中不允许交流,那可否允许我们在比赛前,先商议一会儿?” “就你事多。赶紧商议。”武三文无奈坐着道。 于是,台上双方各自聚了一堆,开始商讨战术。 白虎公子站在人堆里,说道:“诸位,闲话不多说。既然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便要齐心协议将对面击败。几十人下棋,肯定没一个人下棋管用。咱们可以通过观众传话,如此交流也不难。只是不知咱们当中谁下棋最厉害。不如,觉得自己棋力超群的人,自己走出来,咱们一块儿推选他当棋手。”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退后一步,唯有棋叟和天命公子,同时走上前一步。 白虎公子见状,眼眸精芒一闪:“哦,如此说来。棋叟、天命公子和我,咱们三个要较量一番了。” 棋叟和天命公子同时看来。 天命公子也是满脸争斗的神气,道:“不愧是活阎罗,杀人你比人抢先,这下棋你也要抢呀。” 棋叟却轻蔑看向二人,自负冷道:“小娃,你们才下几年围棋。难道还敢和我棋叟争这一局?” “棋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臭棋篓子下一辈子也是个臭棋篓子,不是你名字叫棋叟,你就真会下棋。天赋才是最重要的。我便是那个天赋异禀的人!”天命公子争锋相对,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棋叟最爱下棋,更以棋为号。如今竟然被一小子嘲笑是臭棋篓子,登时恼火。 不等他争吵起来,白虎公子急阻拦道:“别吵!千万别吵,大庭广众之下,太丢高人身份。再说,也吵不出结果来。棋叟,我问你个问题,和龙城棋首于文苟相比,你们谁的棋力高?” 棋叟面色一黑,沉声道:“你什么意思?于文苟是当代巅峰棋手,若论棋力,我略输于他。但对面这些江湖武者,我赢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虎公子摇头道:“那你可输定了。你以为这次比赛比得是实力,错了。比得是势力和手段。李本心早在几天前,已经把龙城琴棋书画最厉害得人物请了来。他们现在就坐在对面的天行酒楼中,等着帮李本心作弊。于文苟和其他七八位厉害的棋手也在,你觉得你能赢过他们吗?” 棋叟惊怒地抬头,“可恶,这不是作弊,我要揭露他们的肮脏手段!” 第280章 机巧百出 棋叟怒回头,身旁二人急忙联手将他挡了回来。 天命公子笑劝道:“哎!豪门作弊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再说你也没有抓到人家的把柄,说出去除了得罪人也没什么用。你的棋力比不过于文苟,不是还有我呢嘛。放心,什么于文苟,于文猪的,我天命公子全能收拾了。白虎兄,你说呢?” 白虎公子却强势一笑:“看来。你我要争一局喽!” “哦!不愧是你。看来,咱们只能手下见高低了。”见白虎公子还要和自己争,天命公子同是斗志昂扬。 二人走到老李头面前,说道:“我们两个要先比一局,如此才能决定这盘下棋的人选。棋盘先给我们用一下。” 老李头又一懵,李本心和侯令天他们这这些参赛者也全疑惑看了过来?什么情况?不是两队人比吗?怎么他们两个先斗起来了? 老李头气恼道:“你们两个没听懂参赛规则呀,这是群体赛。你们两个比有个屁用呀。” “哎,老人家,你怎么能骂人呢。我们这样做,自有我们的道理。”天命公子笑道。 “不给用!比就比,不比就滚蛋,瞎耽误功夫。你们到底商议好了没有?最后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我便要宣布开始比赛了。”老李头不客气地拒绝道。 台下看戏的百姓们,也站得着急,纷纷喊道:“对!赶紧比,别耽误时间!……” 白虎公子便看向天命公子,笑道:“人家不给用,你说怎么办吧?” “那猜单双吧。我现在心里想了一个数字,你猜是单数还是双数,你要是猜对了。我就让你下这一局。”天命公子一副不羁,好似玩笑说道。 棋叟一众见状反对走来,这二人也太儿戏了。这可是事关他们输赢的棋局,怎么能靠这种小孩子把戏来定呢。 “我猜单数!”白虎公子却跟着配合玩了起来。 天命公子哈哈一笑:“你猜对了。哎呀,看来这一局就靠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不行!不行!你们两个是神经病吧。怎么能这么胡闹下决定呢。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他凭什么能赢对面?这小子戴着面具,都能看出他脸上的阴损。万一坑我们一道怎么办?”棋叟阻拦道。 司马玉良也跟着皱眉,“我也觉得不该草率,咱们还是按照规矩来,不要玩弄这些机巧的好。” 白虎公子将二人拢了身旁,小声嘀咕了几句。二人听罢,面色各异,司马玉良一脸沉色,棋叟却高兴地一笑,“你小子还真阴损。好,好,这一局让你下了。” 白虎公子这面已然决定好了下棋的策略。对面李本心和侯令天他们也商议好了。听李本心说他请了棋首于文苟等围棋大家助阵,他们自然放心得把下棋的事交给了李本心。于是,本来准备的联手棋,却成了白虎公子和于文苟一对一的较量了。 而此时,天行酒楼二楼,窗户打开,雅间内七八位龙城围棋前魁,正安静坐着。为首一白衣老者,长眉拖腮,灰发齐整。八十多岁的老面,满是庄严的从容,眼中更有着不凡的傲气。他便是于文苟,也是当代围棋界最为人推崇的棋首。 张天君、龙希琳,还有李本心新提拔的心腹,李本硕、李齐林,以及神腿门七八位老一辈高手,也全站在堂中待命。而窗户口,还站着两个分别拿着黑白小旗子的红衣人,他们便是一会儿要和李本心打暗号的旗手。 双方准备完毕,终于开始了比赛。武三文三人先走上了擂台,来到屏风后棋桌前,坐着当见证。 老李头看向双方,喊道:“你们谁出来猜先?” 白虎公子和李本心同时走上前来,白虎公子摆手道:“不猜了。天都王地位尊贵,整日处理江山大事,事务繁忙,估计下棋一路很难有建树。我理当让他先手。” 台上台下嘘声一片,这小子也太自大了!从初选开始,他就没干过一件正常人该干的事。 棋叟急又拦道:“你疯啦!此局有屏风遮挡,只有先手下棋,咱们才能提前给出应对的方案。若是后手落子,你怎么指点其他人下棋呀?” 白虎公子心中早有见定,自信回道:“哎,棋叟不要着急。我自有办法。“ 李本心见对方露个如此大的破绽,自然不能放过,当即拱手笑道:“兄台果然爽快,那我就承情了。” 于是,双方各自排好队伍站好,然后一个一个走入擂台中间的屏风内下棋。最先走去的,自然是白虎公子和李本心。而第一子也没有耽搁的必要,二人很快便走出了屏风。 双方队伍里的第二个人,见他们走出,便看去询问落子的位置。 李本心走回队伍后,则是先背着手,将自己和对方下棋的位置,传了出去。天行酒楼中,张天君几人得了信息,急忙传达给于文苟。于文苟便捻起棋子,随意而又悠闲的落了子。窗口两名棋手得了答案,急忙挥动黑白的棋子,把消息告诉了李本心。 李本心得到答案,便小声一嘀咕:“六,十五。” 得到答案,两队的第二人便一同走去屏风内落子。而屏风太站着的白虎公子,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等李本心的人落了子,他便冲台下观众一喊:“十五,六!” 观众全看懵了?这小子什么毛病,冲他们喊什么?而屏风内的人,得到落凡应对的喊声,便跟着落了子。 见白虎公子隔着屏风,也能知道落子的位置,李本心一众全惊讶看了过去? 侯令天惊疑道:“这小子不仅能下盲棋,还能听声辩位!他竟然不用看棋盘,也能知道落子的位置。果然嚣张的背后,隐藏的是可怕的实力。” 李本心倒是不屑:“他虽然耳力好,但未必下棋好。于文苟是当代棋首,他再厉害也赢不了。” 侯令天跟着点头,脸上更露出一丝诡诈,“当然。我也早有准备,一会儿,我就给你们一个大惊喜。” 第二子落下,双方第二人也走回队伍末尾。李本心队中的那人,便也高声地把对面的落子,喊了出来,“十五,六!”得到对面落子的位置,李本心急忙又打暗号,把消息传了出去。 如此,台上双方,全喊着声传话,互相把对方落子的位置全喊了出来。这遮挡的屏风和联手好像全成了摆设。 武三文气道:“这都是什么事嘛!作弊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吧。白虎公子那一队,只有他一个人在下棋。天都王这一队,好像一直在跟外面打暗语。这选婿大赛,不成了作弊大赛了。” 张万麟和薛扬也气乐了。 薛扬拂须笑道:“想不到,文相不懂武功,也能看出他们作弊了。哎,可是没办法,他们并没有违反比赛规矩呀。要不然,去问一问武九贞,是否改变一下比赛规则?” 武三文脸上忽又露出笑来,摆摆手让二人凑过脑袋,然后小声说了几句。 二人听完全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薛扬一副惊醒,哎呀道:“哎呀!原来这全是武九贞的计呀,这谁能想到!大才女,不愧是大才女!佩服。” 张万麟也道:“确实聪明。想不到这一帮人费尽心思想着赢,到头来只是些跳梁小丑。不过,他们也确实配不上武九贞呀。” 比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后面连李本心都不演了,也学着白虎公子喊出落子位置。 而刚下到第二十手时,忽然白虎公子猛然一怔住。因为他听出,下这一手棋的人,根本没有按照他的安排落子,反而用棋堵死了自己的一角活棋。 棋叟也能听声辩位,同样惊地转头。见那下棋的幽北狼雄田飞虎,从屏风后走回。他张口便大骂道:“田飞虎,你脑子被狗咬了。你怎么把我们自己的活棋堵死了,你是何居心?” 那田飞虎五十岁人,一脸络腮胡子,脸上也有着老道的狡猾和蛮横,不屑道:“我想怎么下就怎么下。这是我的棋局,我凭什么听你们的。” 众人一听纷纷恼火,这家伙这样做,岂不是故意要他们输? 第281章 技高一筹 侯令天看对面争吵起来,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神情。李本心也看出来了,田飞虎就是他刚才所说的大惊喜,夸奖道:“不亏是铜衣侯,原来对方队伍里有你的人呀。如此,他们这棋可不好下喽。” 侯令天一副胜券在握,小人得志的模样,回道:“那是自然。做大事的人,自然要有两手准备。现在,咱们有于文苟这位棋首,又有田飞虎给他们捣乱,他们想赢绝不可能。” 眼见田飞虎是对面的人,棋叟气得回头,看三位裁判嚷道:“田飞虎是对面的奸细,如此我们怎么继续比赛。应该立刻把他踢出擂台,这才公平!” 武三文拂须摇头,不在意笑道:“你们不是全在作弊。只要不违反比赛规矩,我们就不能取消他的参赛资格。” 听此话,棋叟气得脸色通红,却也无可奈何。而白虎公子一旁却不留痕迹地,小声指点道:“棋首,把田飞虎打下去!我们给你撑腰。” 棋叟早憋了一肚子气,听到此话,顿时暴面怒喝一声:“既然不违法规矩,什么都可以!那我就不客气。” 说吧,他猛然一挥袖子,十几个棋子带着罡风,“嗖嗖嗖”尽数打向田飞虎胸膛!田飞虎虽然也是高手,但比棋叟还差着境界。而且他也没有料到对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当即被棋子打得吐血飞下擂台。 见棋首动武了,众人急忙躲闪开。 张万麟三人惊得站起身。武三文也气了脸红,喝斥道:“擂台之上,竟敢打伤人命!棋叟,你没有资格继续参赛。” 棋叟冷冷回了一句:“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不违法擂台规矩,怎么做都可以。你们的规矩可没说不准动武。” 一句话,说得武三文面色铁青,哑口无言。 张万麟抬手怒斥道:“休得胡闹,这是选婿的擂台,不是比斗生死的地方。你打伤人命,我们作为公正,必须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见状,白虎公子当即带着一众队友,冲着对方愤愤不平地吵闹起来。 “凭什么取消,他被打死活该,谁让他当奸细。再说,这也是你们这狗屁下棋规矩有毛病!若不让棋叟参赛,谁也别想比!大不了闹个天翻地覆,拆了你的擂台!……” 一众人吵嚷起来,张万麟一众也不敢动手。毕竟台上可全是一等一的高手,真打起来,不好收拾。 此时,丫鬟花阳急跑出府门,喊道:“诸位安静。小姐说,擂台规矩确实没有不允许动手。棋叟伤人没有违反规矩,可以留下继续参赛。现在增加一条规矩,擂台之上不得故意伤人,不然取消参赛资格。请诸位继续下棋吧。” 如此,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一场喧闹结束,只有田飞虎重伤无法继续参赛,被人抬走治伤去了。 比赛继续下去,如此双方安静地下了百余手,棋盘已渐渐进入了纠缠的局面。 看着棋盘,武三文惊异道:“好诡异,好凶狠的攻击。这白虎公子看起来年轻,棋下却是老道犀利,竟能和于文苟下得不分伯仲。这小子到底是谁呀。” 薛扬打量棋盘,惊愕思道,这怎么像是落凡的棋路!我明白了,原来白虎公子是落凡呀!难怪他如此嚣张,手段狠毒。糟了!武九贞不会要被这小子得手吧。那天下可要乱了! 而棋叟心中不断算计着棋盘双方的实力,眼见两面不分高低。他生怕白虎公子失手,便不断给对方递眼色。那意思是,小子,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干掉对方的暗号,怎么还不动手? 白虎公子回个眼神,道:“我还想和于文苟继续公平较量呢。不着急!” 棋叟又瞪眼道:“还较量个屁!再较量就输了。” “我能输?十个于文苟也不是我对手。”白虎公子又瞪眼回道。 天命公子一旁看二人瞪眼交流,叹气道:“我说白虎兄呀,虽然你能赢,但这都快晌午了,能不能快点结束?台下百姓站着,可也很累呀。” 白虎公子一副还未尽兴模样,无奈道:“好吧。那就提前结束这一局棋吧。日后,我再去教训那个于文苟。” 说罢,他便冲远处打了个眼神。命千叟一众看到落凡的指令。当即从怀中掏出几十颗雷火弹,直接从天行酒楼二楼窗户扔了进去。 包间内一众高手,正全部聚精会神地围拢着棋盘,互相分析着棋局。而于文苟也正凝眉思索,一边咂摸道:“这白虎公子的棋路,隐晦而又犀利,似洪流暗涌,又似刀枪劈面,看来想赢他也并非易事。难得的好对手呀。” 正说着,一大群雷火弹,密集地飞进屋中。满地雷火弹,众人已然躲避不及,几位神腿门高手急忙闭住呼吸,将于文苟拉走。他们刚站起身,四面便是一阵轰隆,爆散出阵阵毒烟。毒烟充满房间,众人凭借高强的内力,全向门外冲去。 却见,房门不知何时被人给锁死了。两名高手直接踹开房门,拖着于文苟逃了出去。来到门外才发现,外面看守的秘卫,不知何时昏倒了一地。等他们把于文苟背到楼下,发现老头已然昏迷,用尽办法也无法将他弄醒。 百姓们看着远处楼里,忽然冒出的汩汩浓烟,无不是疑惑重重,还以为是着了火。而李本心和侯令天同是心中哎呦一声,暗叫不妙。心知他们的后援,应该已经被人端了。 没了于文苟的指示,李本心立即慌了手脚,也不知该干什么了。侯令天急忙道:“切莫着急。棋已经下一大半了。现在由你我接手,说不定还有胜算。” 李本心点点头,却又抬头说道:“可我不会下盲棋呀?你会吗?” 侯令天霎时呆住,重重拍了下大腿,气道:“我也不会呀!看来,这下子是真输了。咱们全被这白虎公子耍了,这小子真他娘的贼呀!” 眼见李本心失魂落魄,侯令天怒面通红。棋叟一众全露出得意的笑来。看来,白虎公子不仅棋下得好,这鬼主意也真多。 虽然没有底气,但该下的棋还是要接着下完。李本心这队只好凭借个人的本事,自己琢磨着下棋。白虎公子仍是一人替代所有人下棋。 如此,又纠缠了百余手,棋局停手。张万麟、薛扬、武三文上前数了棋,然后宣布结果。不出意外,白虎公子这队赢了。 听到结果,百姓们总算露出笑容。李本心他们则是后悔万分,谁能想到田飞虎会被打伤,于文苟会被偷袭。早知道这样,他们一定会安排得更加周密。 棋叟看向对面一众落败者,嘲讽道:“看来,没了于文苟,你们是一个子也不会下呀。” 侯令天一众也是恼火,“又不是你赢的,你老东西得意个屁呀。” 白虎公子拂袖呵呵,也讥笑起来:“哎,诸位莫要生气。论下棋,莫说你们了,便是龙城棋首于文苟,他也是我小徒孙哩!你们输得不冤枉。” 回过头,还不忘看向武三文,调笑道:“哎,老丈人,我这棋下得不错吧!选我当你女婿,错不了!” 武三文脸也气长,“别胡说八道。你只赢了棋局,后面还好几局呢。” 赢了棋局,白虎公子又得意忘形地看向台下百姓,大声笑道:“诸位乡亲,我天下地下文武第一盖世无双春秋万世一豪侠,这棋下得怎么样呀?我称不称得上,天下第一棋首呀!” “嘘!嘘!”台下百姓一片嘘声,全大笑着鄙视起来。 贺闻名双手抱怀,摇头鄙视道:“他要不是落凡,天下就没第二个这么不要脸的。不过,他还真是厉害呀,盲棋也能下得这么好。雨然,你不是也会下盲棋,你厉害还是落凡厉害?” 薛雨然冷傲一哼,“我不跟这种人比高低。” 叶叹有些不解,琢磨道:“都看出他是落凡了。可他为什么戴面具呀?凭他爱出风头的个性,不是应该露出脸才是吗?” 赵雪眉开眼笑道:“可能是坏事干多了,怕别人报复呗。” 四大家族眼见李本心输了,也全高兴地喊好。而见司马玉良过了第一局,司马月也稍微欣慰。不过,她心里的担忧却更多了。这个白虎公子的实力,恐怕深不可测呀。 输了比赛的人,全部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擂台。为了弥补李本心损失的颜面,武三文三人便将他也请到擂台下,当了裁判。 而此时,丫鬟花阳再次跑出,将题目递给了武三文。武三文看了题目,又递给李本心三人。四人全部看完,再次露出高兴笑来。李本心一扫颓丧,哈哈笑道:“这题目也太刁钻,太难了。武九贞真是个奇人呀。看来,又要难倒一大批人了。” 第282章 水中书文,火上雕花 台上老李头,从家丁手里接过第二局的题目。看了一遍,便看向台上剩下的选手,说道:“诸位,第二局比赛,共有四道题目。场上你们还有三十二人,请分成四队作答。” 听到又要分队,大部分选手急着靠拢向白虎公子。第一场见识了他的本事和手段,自然认为跟着他获胜概率更大。 白虎公子阻拦笑道:“诸位,诸位。第一局是联手,自然要跟强者同队。可第二局未必。或许同一队的人,要互相竞争,你们跟着我未必胜算大。大家还是随机选队,各凭本事,不要怀抱侥幸。” 众人这才散开,各自组队。而司马玉良、天命公子和棋叟也各自入了一队。 队伍分好,家丁便依次抬了四样物件上台。分别是一盆清水、一盆燃烧猛烈的柴火,一盆沙土,还有一盆黄豆。一旁,又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笔墨纸砚,剪刀、镜子、布片、花朵等等零散的家常物件。 看着端来的这些东西,台上台下又是一片疑惑。不是说好了,要比琴棋书画,怎么沙子和黄豆都弄来了?这是要发豆芽吗? 老李头看队伍分好了,便继续说出第二局的题目。 “第二局,共有四个题目。每队一道,你们各自为主,谁先作出答案,谁便算过关。其余七人则全部淘汰。下面请第一队上前答题。” 白虎公子当即和队中其他七人走上前,一排整齐地站着。两名家丁便将第一个装满水的木盆抬到八人面前。 老李头接着道:“第一道题,水中书文。请诸位选手,在水面上写出,春风暖人间,无事夏农桑,秋闲赏菊花,冬宁白雪长,这四句诗来。诗词要在水面上长久不散,才算过关。你们可以借用一旁桌上的工具,请开始作答。” 听到题目,大家紧跟着惊愕和挠头。什么?在水面上写字,这是什么奇怪的题目?这武九贞怎么总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他们这些武林高手,以为擂台上最难的关节,也便是写文弄字,谁知道要费这种活脑筋呀! 来不及多说什么,所有人全部埋头苦思冥想。而白虎公子听完题目,嘴角微微一笑,便独自走到一旁小桌前。见他捡起一张宣纸,掏出怀中小刀,便在纸上刻画起来。 其他选手和观众全部疑惑看去,这白虎公子要干嘛?这纸写得字放在水上,肯定也不算数呀?不过这小子鬼主意多,八成是要过关了吧。 不多时,白虎公子将纸雕刻完。看到他提起那张带着镂空诗词的宣纸,有聪明的观众已经看明白了。 来到水盆前,让两名家丁举着宣纸。白虎公子回头对老李头,说道:“老李头,我完成了。让人拿几面镜子来,把阳光从纸上透过,这金色的字便能刻在水面上了。这个办法如何?” 听此绝妙的主意,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把字刻在水上。好聪明呀。台下百姓高兴得一阵鼓掌欢呼。 “白虎公子,真聪明呀!答得好!” 武三文也笑着拂须,看向李本心三人,忍不住夸赞道:“这白虎公子虽然为人乖张,但本事确实不小。围棋下得厉害,头脑也比别人转得快。这在水面上刻字,看似不能完成的任务,他却做得如此完美,令人佩服。” “确实有些小聪明。”张万麟也点头道。 白虎公子第一个顺利过了关,得意的哈哈大笑,又厚着脸皮冲台下拱手,喊道:“小意思,小意思。这种题目,对我天上地下文武第一盖世无双春秋万世一豪侠太简单了。诸位,等我当上相府的女婿,都来相府喝我的喜酒啊!多谢,多谢。” “好呀!我们都去喝酒!白虎公子天下无双!……” 有那不懂事的百姓,还真跟着附和,大喊了起来。 “嘿!这小子真够不要脸的。不就是过了一关,得瑟什么呀。真想给他踹下来。”尹少正歪着身子坐着,也看得鄙视连连。 司马月面目凝霜,眉头紧皱道:“这白虎公子好像是落凡那个贼子。想不到,他竟然还有心思跑来参赛擂台。这小子到底有几颗心,几个脑袋。”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有点邪门。万一真让他赢了擂台,他可就有穆鸠逢当后台了。到时候,咱们全活不成。”焦迟冷面道。 “未必。若他真的得手,穆鸠逢也不会帮他。毕竟,这小子脑子不正常。他想要毁灭黑白两道,可穆鸠逢乃是黑道至尊。你想想,他能帮自己的对手毁灭自己吗?” “有道理。如此,这小子注定要败在他自己的狂妄之下。” …… 天命公子见白虎公子赢了,毫不嫉妒,同时开心地拱手贺喜:“呦!恭喜白虎兄,第一个过关。看来,这决赛咱们两个八成要斗一局了。到时候,兄台可莫要客气哦。” “同喜,同喜。能和天命公子一教高下,我的荣幸。那我就一旁等着你了。” “你俩儿别废话了。第二队上前,开始继续比赛!”老李头不悦喊了一声。 擂台上,输了的人,一副懊恼地离开了。第二队选手,便整齐走上前。司马玉良站在人群中,脸上也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若是比拼诗词歌赋,他自然不怕。可没想到,武九贞出的题目全是机巧怪类,而这些正是他的软肋。 等选手站好,家丁又抬来一个大火盆,跟着加了些木柴,把火燎得更旺些。老李头站在一旁,大声宣布道:“大家听好了。第二题题目是,火中雕花。谁能第一个在火焰中雕出一朵花,谁便是赢家。花的品种不限,颜色不限,开始吧!” 果然又是怪题。听到题目,司马玉良八人全部一样眉头紧皱,开始低头思索起来。要在火上雕刻出花来,这比刚才在水上刻字还离谱。水至少还有个实体,火焰无形,这怎么能雕出花来呢? 台下所有人,也跟着全部咂摸起来。武三文、薛扬四人也转着脑袋在想。刚才水里刻字,用阳光可以,这火里如何才能雕花呢?如此,众人苦苦思索,一时间也没有一个能想出答案的。 白虎公子一旁忍不住,指手画脚道:“你们怎么这么笨呢,这要考虑多久呀?一会儿该吃午饭了。这题跟我不是一样的嘛,光是无形的要用空隙去透,火也是无形的,自然也要用容器去装呀。你们还不赶紧抢答!” 听到白虎公子的话,司马玉良灵光一闪,急忙走到一旁小桌前,拿起剪刀在纸面上裁剪出了一朵镂空的蝴蝶花。将那镂空的花朵拿到火苗前,火光透过纸面,正好因映照出红色的花瓣。 “蝴蝶花,不知能否算过关?”司马玉良举着纸,看向裁判问道。 “原来火没法雕刻,人的视野却可以雕琢。我觉得这应该算是过关了。你们觉得呢?”武三文看向其他三人询问意见。 薛扬赞同道:“我也同意。这确实能看出火雕的花了,算是过关。” 张万麟和李本心也同样点头。于是,武三文当众宣布道:“司马玉良,过关。” 听到司马玉良也过关了,百姓们纷纷鼓掌,再次欢呼称赞起来。司马月脸色也总算露出一丝微笑,过了这一关,接下来便只剩下三个对手了,获胜的概率也便大了不少。其他豪门也全部转头恭喜司马月。 然而,台上输了比赛的七位选手,却全都一脸的不满意。九仙山三龙观观主,三毛道长,他第一个带头站出来反对。看这老道穿着脏污破损的蓝道袍,秃脑袋后留了三撮灰毛,脸色乌黑凹瘦,满嘴大黄牙,一副其貌不扬的模样。此时他嘴也气歪了,提起脏污的袖口指着白虎公子嚷道:“这局不算,是这小子把答案说出来的。不公平,我要求重比!重比!” “对!不公平,我们要求重比!”其他选手也跟着喊起来。 “管我屁事呀。你们答不出来是你自己笨,这烟花、火花、铁花、银花、金花,不都是花!你们一个都答不出来,还好意思吵。就算我刚才提示了答案,也是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说的。你们没人家聪明,有什么脸可争。再闹事,信不信司马天卿弄死你们,烧了你的破道观,抄了你们的家!让你们再跟她作对。” 白虎公子跟着一阵喷口驳斥,还故意把司马月给搬出来了。 第283章 沙中取金,盆里数豆 果然,还是司马月管用。一听说司马月三个字,想到司马玉良的背景,那几个吵嚷的参赛者全部沉默下来。三毛老道也板着老脸,不敢再说什么。是呀,谁不知道司马月睚眦必报的毒性。谁敢跟司马家作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呀。 而坐在远处正观擂的司马月,白脸也气成了黑色。心说,这小子也太缺德了,竟然把得罪人的事,往自己身上推!而且事关司马玉良晋级,自己还没有办法拒绝。真是狐狸性子藏蛇心,又狡诈,又歹毒! 见台上有所争执,武三文站起身评判道:“诸位,白虎公子,虽然确有提醒,但正如他所说,他给的提示,你们所有人都听到了。而司马公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这一局只能算他赢。” 又转头,气冲冲道:“白虎公子!接下来的比赛,不允许你说一句话,不然立刻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知道了,老丈人!”白虎公子一副欠揍的模样,回答了一声。 如此,输了的人只能唉声叹气,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擂台。司马玉良侥幸过了关,也稍微松了口气,走到了一旁站着。 谢旭看着台上的光景,疑问道:“为什么落凡要帮司马玉良,他和司马家不是死对头吗?” “他就是个神经病呀,没看出来嘛。”贺闻名脱口而出道。 赵雪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落凡是想用实力赢司马玉良吧。我看后面的比赛估计更精彩。嘿嘿,也算没白来。” …… 简单两个题目,台下只剩下一半人数。第三排参赛者,再次走上前,全是严阵以待。而他们的面前,此番摆放的是一大盆沙土。 日头已经照到了头顶,眼见也快吃午饭了。老李头也不多废话,直接宣布道:“诸位,第三题题目,大家听好了。请诸位在这沙盆里,取出一块铜板。谁最先拿出铜板,谁便算赢。开始吧!” 经历了前两题,众人还以为又要出什么水中刻字、雕花的怪题了,谁知道竟然只是找东西。愣了一瞬,七个人全部快冲了过去,争抢着翻找那沙土盆里的铜板。唯有天命公子安静得站着,似乎没有参与的打算。 而七个大汉争抢一个土盆,也是拥挤和滑稽。这盆被扯来拽去,很快沙土撒了满地。更有着急的,直接把沙土往自己得怀里使劲抱,抱了一大抱土,便坐在一旁快速得扒拉着。台下观众看得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选婿擂台,还有小孩玩泥巴这题目呢。‘ 白虎公子一旁冲天命公子,大笑道:“天命兄台,你怎么不去扒沙子呀,一会儿可被别人抢先了。到时候,我可少了个有趣的对手。” 天命公子脸上淡定,显出不凡的潇洒文雅气,笑回道:“我这人爱干净,不喜欢扒沙子。再说,我有神灵护佑,说不定这铜板一会儿就自己滚到我脚下呢。” “我相信你有这个好运气!”白虎公子。 台上七个人你推我搡,像一群打架的小孩,拼命地抢夺着对方手里的沙土。台下观众看得哈哈笑,只是也闹不明白。前两题那么难,怎么到了第三关,这么简单了?沙盆里找铜板,这真是太儿戏了。 选手们争抢了半天,弄得满身、满地全是沙土。沙盆在高手的铁爪下,也很快被扯成了碎片。如此,众人全开始趴在地上胡乱的扒拉。 “没有啊!沙子里没有铜板呀!是不是忘记放了,怎么没有呢!” 选手们一面找着,一面嘴巴里发出疑惑得喊叫声。 此时,却见天命公子从脚边捡起一块沙盆的碎片,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铜板放了进去。然后重新拿出铜板,笑道:“诸位,别扒拉了。铜板我已经从沙盆里取出来了。” 满场惊愕,那些趴在地上扒沙子的人,更全看傻了眼!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怎么天命公子一弯腰就捡到了呢?这不可能呀,难道他真是天命所归。 大部分人没有看到天命公子是自己放的铜板,全是懊恼不已。自然有眼尖的,急地跳起身来,大喊着检举道:“不对!他这铜板是自己的刚放进沙盆的,我看到了,他这是作弊。应该取消天命公子的参赛资格!” 众人一听,纷纷站起来,生气得大喊:“对!他这是作弊,要取消他的参赛资格。” 天命公子却不急不慢,将铜板放回袖子内,然后笑道:“诸位。难道你们刚才没有听清楚题目吗?题目说,从沙盆里取出铜板,便算过关。它可没说,沙盆里本来就有铜板。是你们自己领会错了题目,可不是我作弊哦。” “啊!——” 场内外惊啊一片!这算个什么说法!原来,沙盆里本来就没有铜板,难怪他们谁也找不到,这又是个坑人的题目呀。这也太离谱了。武九贞到底大才女,还是大玩闹。她这样出题,岂不是耍着他们玩吗? 擂台下丫鬟花阳,大声说道:“不错,天命公子赢了。小姐说,沙盆里本来就没有铜板。这一题考得便是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啊!原来如此!” 看戏的一副醒悟过来的模样,纷纷点头,说这题目出得奇,出得怪,出得让人猝不及防。果然还是天命公子聪明,一眼看出关窍。 李本心乐得拍桌,叹气道:“哎呀呀,幸亏我输了第一局。不然也在这里傻乎乎得扒沙子,那岂不是丢大人了。” 张万麟点评道:“武九贞这题目果然别出心裁,十分另类。若是脑筋不够灵活,确实没有胜出的可能。看来她心中的夫婿,不能是个死板无趣的人呀。” 百姓们像是看了一处热闹戏,脸上全洋溢着欢乐。而输了比赛的选手,却全都恼了。看他们一个个全成了泥猴子,被人笑话得脸也通红。 外关夜魔侠马灵儿,喜好穿一身崭新鲜亮的黑绒披风,脸戴帅气潇洒的蝙蝠面具。四十岁人,方脸阔面,长得很是英俊,是人人称颂的玉面夜郎。他此次来,本是抱着娶走美人,名震天下的梦想。可不曾台上弄了一身灰头土脸,让人笑掉大牙。 当即吐了吐嘴里的沙子,掸了掸披风,仰头瞪眼,怒喝道:“我不服!这是个什么事嘛。我们千里迢迢来参加比赛,这擂台之上不比拳脚,不比诗词书画,比什么脑筋急转弯呀。这不是坑我们呢嘛!武九贞好歹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女,我们不服,我们输得不服。我们要武府给我们个说法,不然我们不走!” 马灵儿一带头,其他输了的选手,同样高声吵嚷起来。 丫鬟花阳见状跑上擂台,大声回道:“诸位豪侠莫急。小姐说了,输了的豪侠也不用懊恼。决赛后,她自然再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说法。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自己输在哪里。现在,请安静下台等着吧。” 众人全又疑惑?后面还有说法,武九贞这到底藏了什么玄机,难道他们不是输在擂台比赛?不过既然人家说有说法,他们便不再继续嚷嚷,全走下台安静地等着。 如此,擂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支队伍。见识了前三题的刁钻,他们也总算明白了些关窍。全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接下来的题目,试图从题目中直接找出破绽。两名家丁跟着不急不慢,将最后一盆黄豆抬到几人面前。 场面安静下来,老李头便大声读出最后一题:“最后一题。诸位听清楚了。谁能在三个呼吸间隔之内,数出盆里黄豆的数目,谁便算赢。” 听到题目,正打算冲过去抢盆的选手,又全站住了。 “什么?三个呼吸间隔,要数出这么一大盆黄豆?这不是胡闹嘛!这没半天时间,谁能数得出来!” 然而队伍中的棋叟,听此问题,眼眸喜得一睁。他常年下棋,也喜好打些禅机。听到问题的瞬间,便知道了答案。见他急忙冲了过去,一手将木盆掀翻。顿时见无数金豆子,飞滚了满地。然后,他举着空盆,哈哈大笑道:“我数出来了。盆里的黄豆数目是零!” 第284章 附庸风雅的蠢货 “啊!原来答案这么简单呀。跟天命公子刚才的题目,异曲同工,基本是一个套路呀。” 见到棋叟的做法,观众们全部醒悟过来,又和身旁的看客议论起来。没见到答案时,他们全是满头雾水。可一见到答案,又觉得太简单了。 而棋叟抢到最后一名入选的资格,也是意气风发地走到了白虎公子的身旁。而输了的选手,全懊恼得拍着大腿,嘴里不断发出哎呀的悔恨。刚才他们明明已经看到过这种机巧,怎么一到比赛时就想不起来了呢。 四个题目全部结束,场中便只剩下白虎公子、司马玉良、天命公子和棋叟四人了。看来他们四个之一,便是武九贞选婿的赢家了。看着脏乱的擂台,老李头急忙吩咐家丁,拿来扫把将地面打扫干净。 薛扬打量着台上剩下的四人,看向武三文,恭喜道:“文相,除了棋叟,其他三位都算是年轻一代的俊杰良才,当你的女婿也算天作之合。看来,此番您这选婿应该会有个好结果。” 武三文却一副担忧,不悦地瞥了一眼那白虎公子,深一叹息:“天命公子和司马玉良,我倒是很满意。可那白虎公子一说话,就气得我心口疼,我可不想当他的丈人。至于棋叟,七十多了,自然不是好人选。只能看天意了。” 张万麟却另有看法,“哎,文相,我和你看法不同。我觉得白虎公子非常不错。虽然他个性古怪,但未必是真本性,或许只是故意在用轻浮遮掩。而他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再说,这有本事的人,没点怪脾气,也不太可能。” 李本心看着台上四人,眼中却有些担忧。旁人赢了,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若让司马玉良侥幸赢了比赛,那司马家便有了阎罗山庄的庇护。到时候,龙城还有自己这个天都王说话的余地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说出来。回头也闲聊道:“我和儒圣前辈想法一样。白虎公子也很不错嘛,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总感觉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薛扬忍不住一笑:“王,文相,你们还没看出来呀。白虎公子就是落凡呀!” “啊!”武三文和李本心同时面露惊诧来。 “他是落凡!难怪这么嚣张,这么目中无人。活阎罗要当我女婿,我可承受不起。”武三文连连摆手,一脸的不情愿。 而李本心眼中的担忧也更多了一重。司马玉良赢了比赛,不是好事。可这落凡若是赢了,也一样不是好事。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四品衙官就敢和四大家族对杀,若他成了文相府的女婿,怕自己这个天都王也压不住呀。 “果然是人才呀。只知道,他杀人不眨眼。没想到,擂台比赛也能如此奇谋诡计,易如反掌。了不起呀。”李本心眼神闪烁,似是而非,不知是夸还是贬,小声嘀咕了一句。 薛扬看出李本心脸上的忌惮,忙岔开话道:“哎,咱们继续看比赛。这世事难料,这比赛到底谁赢,还不一定呢。” 很快,擂台便重新打扫干净。丫鬟花阳也再次从府中拿来了考题。武三文四人接过题目看了一眼,同是笑道:“总算要考些正常的题目了。” 擂台上,李老头接过题目看了一眼,也稍微松口气,总算不用像刚才那样争抢了。笑开口道:“诸位,这一局比得是音律。四位选手各自拿出自己的乐器演奏,同时演奏,曲目不限。由四位裁判、还有我们家小姐,一同作评。谁弹奏得最好,谁便是最后的胜者。” “最后一局了,这么快?还比得是音律。可四个人同时演奏,这声音交杂,岂不是混乱一片,哪里能听出好歹?”一时间,众人再次议论纷纷,也搞不明白情况。 白虎公子更是出乎意外,猛地一摆手,大喊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不同意什么?”武三文板着脸看去,心说就这小子事多。 白虎公子大声嚷道:“我不同意你们四个当评判。武小姐是大才女,我相信她的为人,她作评我没意见。但你们四个,对我都有成见。若是比音律,你们肯定偏向别人。如此我岂不是输得冤枉。所以,我不同意你们四个当裁判!” 众人一听,他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凭他刚才在擂台的那番表现,四位裁判能喜欢他才怪了。 武三文气呼呼道:“小子!我们一个天都王,一个儒圣,两个丞相,难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委屈了你不成。休要强词夺理。” 白虎公子仍是摇了摇头,接着喊道:“谁知道呢。天都王和儒圣不也来参加选婿了。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存怨恨,故意打击报复。再说,文武二相是天都王的心腹,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为了讨好他,故意对付我。让你们作评,不公平,不公平!” 此话一出,气得四位裁判全红了脸。 武三文当即要拍桌,张万麟急忙拦住他,提醒道:“哎,文相莫要动怒。不然就上这小子的当了。”然后,又抬头问道:“白虎公子,既然你不同意我们当评判,那你想让谁当评判呢?” 白虎公子指着台下围观的百姓,喊道:“让百姓们作判!这么多乡亲父老,站在台下也累了大半天了。总该让他们也参与进来。一会儿我们演奏结束,百姓们喊谁的名字呼声最高,谁便是最后的赢家!大家说,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呀?” “好!好!白虎公子说得好。说得好,我们来做评判!我们来评判……”百姓们一听此话,山呼海叫起来,声音震得天动地荡! 赵雪人群中也跟举拳,大喊道:“好!白虎公子,好样的。我们支持你!” 一旁薛雨然捂住耳朵,忍不住连连白眼。 叶叹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响,回头看贺闻名笑道:“落凡这孙子也太奸诈了。如此煽动,百姓肯定支持他呀。搞不好,选婿最后真便宜他了。” “我看这武九贞也是个怪人,他俩儿正合适!”段弘岩哈哈笑道。 …… 李本心自然不乐意见落凡赢得比赛,当即转头看向其他三人,说道:“百姓哪有懂音律的。他们只懂得听个响,谁的动静大,他们就喜欢谁。如此,绝不能答应白虎公子的请求。” 见李本心亲自开口了,武三文三人便跟着点头。张万麟站起身,运起浑厚的内力,冲街上大声一喝:“诸位,安静!” 磅礴的真气外放,街面好似被飓风刮了一下,瞬间半条街被震得安静了下来。 此时,张万麟又看台上,正色道:“白虎公子。并不是支持你的人多,你便有理。百姓中读书认字的也少,他们哪里懂得音律的高雅。你这样挑唆,对其他参赛者并不公平。” 白虎公子却不认同,大声反驳道:“您老这话,我不赞同。音律所谓的高雅,只是它最狭隘的一面。它存在的本身,便是为了宣泄情感,赞美事物。豪门子弟学习音律无非是为了炫耀虚荣,是他们附庸风雅的工具。但论真情实感,他们哪里比得了百姓的真切。百姓遭受江湖黑白两道的欺压,权贵豪门的鞭挞,处在水深火热中,他们的情绪难道不更为真实热烈。婚丧嫁娶、爱恨情仇、生离死别,这些情绪又有谁能比底层的百姓感悟得多。你们这些吃穿豪奢的贵族,诗茶风流的文士,也只是徒有虚名的锦猴,喜好鸣叫的公鸡。为何豪门公子、江湖权贵,全跑来参加武九贞的选婿,难道他们真的喜好文艺吗?他们无非是看上了阎罗山庄的背景。一帮好名好利好色之辈,跟我在这里谈什么懂诗书、音律,一帮蠢货而已。” 白虎公子一开口,把台上台下所有人全骂了一遍。当即,见武三文气得脸黑,李本心怒得脸红。张万麟脸色青白一片,也被震住。薛扬拂须一脸的沉默。司马月一众豪门,全暴瞪了眼。连百姓都看傻了,心中大赞,白虎公子果然是真英雄,真豪杰!敢当众替他们百姓出一口恶气。不过,这口气出得也太大了,他们甚至不敢附和! 武三文忍不住拍桌站起,喝斥道:“小子!你真是来参加选婿的吗?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来人!把他给我赶下去!” 第285章 比拼音律 落凡手段毒,说话更毒。若非有本事,怕在这江湖也活不过三日吧。武三文气得拍桌,怒喝着让家丁把他赶下擂台。 白虎公子毫不客气,将围来的家丁全部踹下擂台,大喊道:“文相大人。我说你也真奇怪,这丑的、老的,坏的,蠢的,贪名好利的,你全不赶。偏偏我这有才学,好说实话的,你要赶。场中除了我和天命公子算是半个真心人,其他哪有一个好东西。赶走了我,你哪里去找好女婿去!” “把他赶走!把他赶走!”武三文气得跳脚,捂着胸口大喊。 李本心也气得站起身,指着命令道:“禁卫军何在,把这小子赶下擂台!” 宇文昭当即命人要上擂台驱赶,此时府中丫鬟天屏急跑了出来,高声喊道:“等等。小姐有话。小姐说,白虎公子此言有理,比赛便按他说得办。接下来一局,百姓呼声最高的人,便是此次选婿的胜者!” “啊!武九贞这是什么毛病,她怎么能同意这么无赖的条件呢。难不成,她真看上白虎公子了?”台下看客全露出意外神情,风言风语起来。 段弘岩看叶叹,笑道:“小叶叹,我刚才怎么说的,我就说武九贞和这个落凡是一路人嘛。看来,这次选婿的赢家八成就是落凡了。哎呀,了不起呀。” “有道理。你说谁了不起呀?”叶叹。 “我说落凡呀。大家都知道此次选婿,众人是奔着阎罗山庄的背景来的,可只有落凡敢说实话,真是个英雄豪杰。我觉得,他可能成为一位改变天下命运的传奇人物呀。”段弘岩很是赞赏的夸奖道。 “传奇人物?传奇祸害吧。”贺闻名一旁不敢苟同,斜了身子道。 姬诚凑过来,拍了拍段弘岩的肩膀,笑道:“嘿,我和你想法一样。落凡以后肯定是一位传奇。我要是有女儿,我就把她许配给落凡。江湖中,已经很久没有敢说实话,敢做真事的人了。” 赵雪嘿嘿玩笑道:“人家娶了武九贞一样是个传奇。不过,他未来到底是恶的传奇,还是好的传奇,可也说不定哦。” …… 擂台上,司马玉良脸色有些羞愧的发热。正如落凡所说,他也是悠悠众生,凡夫俗子中的一员,他也是为了阎罗山庄的权势,才被父亲逼着来参赛的。比起白虎公子和天命公子的洒脱,他确实不值一提。 天命公子走道白虎公子面前,竖起大拇指,笑道:“兄弟,你真牛呀!骂得好。有时间,我请你喝酒。不过,这武九贞我还是不能让你。” “彼此,彼此!”白虎公子跟着恬不知耻,笑着拱了拱手。 一旁棋首看得一脸恶心,鄙视道:“你两真是臭味相投。干脆一块儿过算了,还参加什么选婿呀。” …… 台下,武三文四人商议了一番。毕竟是武九贞自己选夫家,旁人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他们只好妥协,按照落凡的提议去做。 武三文气哼哼,冲台上喊道:“好吧,就按照白虎公子说得办。比斗音律,百姓呼声最高的,便是胜者。你们开始吧!” 总算来到了决赛的时刻。场上四位选手,各自走到擂台一角。家丁们抬来桌椅,让四人摆好乐器,安稳坐下。司马玉良拿出了自己的玉箫,棋叟端出了七弦古琴。天命公子则是拿出一把五色琴弦的琵琶,只看上面镶嵌十几块绿、红色相间的宝石,便知不是凡品。 而白虎公子也将身后一直背着的巨大古筝,摆上台来。将外面的蒙布解开,顿时一片华光灿然,琴身映照出七彩的霞光,将擂台上其他三人的风头全部盖住。所有人全伸长脖子去瞧,见那古筝血彤彤、彩艳艳,续着二十一根金色琴弦。琴四面雕刻着七彩的猛兽,有青龙、凤凰、麒麟、白象、金虎、犀牛等等,既是琴,又似一副瑰丽的壁画。 “好漂亮的琴啊!”百姓们踮起脚,瞪大眼,无不适咋舌惊叹。 李本心眼气得一瞪,“这不是我王宫里藏着的天斗七煌琴,怎么跑他手里了。哦,我想起来了,几日前张非铃向我借了这把琴,原来是给落凡借的呀!这下糟糕了。有这神琴,估计他真能赢下此局。” 听到天斗七煌琴,张万麟也露出惊羡的神琴,向台上仔细端看。一面赞叹,“天斗七煌琴,果然人间宝物呀。传说此琴是一百年前,百奇门门主流千山主收集十几种上古奇宝才打造出的神琴。据说此琴能发出天籁之音,还能扩展人百倍的内力。这白虎公子当真是有备而来呀。” 武三文仍是一脸生气,板着脸说道:“这小子真是怪招频出,让人防不胜防。只希望司马玉良和天命公子把这小子比下去,可千万别让他得逞。不然,真当这小子丈人,怕我活不了几天就得被气死。” 薛扬呵呵宽慰道:“不要急。听说这天斗七煌琴,虽然厉害,但是十分难用。寻常人弹奏不了几下,便会被琴音自伤功体。百年来能用此琴的人,寥寥无几。落凡年纪轻轻,他未必能弹得好。” 李本心一旁赞同得点头,附和道:“不错。此琴确实难用,放在王宫也有三十几年了。唯一能把此琴弹奏熟练的,也只出现过一个人。除此之外,别再无人敢弹此琴了。” 听李本心说那一个人,三人同时明白,李本心说的是“奇巧怪贤”李昭贤,也就是他的四叔。李昭贤当年是人尽皆知的天才,他二十岁时曾用天斗七煌琴,当众弹奏“霞山落羽”一曲。一曲名动龙城。可惜,不知为何出了后来的事故。知道这是皇家的禁忌,薛扬三人便也不说话了。 而此时,白虎公子落座,双手又带上了一副奇特的金色手套。见他忽地拨动一下琴弦,嗡然一声宏大声响,惊得台下百姓全部退后几步。 “好强烈的音波!好可怕的攻击。” 神琴只是简单一拨,便是震天之响。众人惊骇不止,不知道一会儿它弹奏起来,能是个什么光景。司马月眼神愤怒,恨道:“该死的落凡!玉良这一局已毫无胜算。棋叟和天命公子都是内功绝顶的高手,而这落凡也有天斗七煌琴的加持,唯有玉良毫无优势。” “也未必。台上四人争斗,各有心机,或许弱者才有取胜的可能。而且你没发现,场上只有司马玉良的乐器小瞧。若一会儿拼起内力,他躲闪反而更加容易。我只怕其他人会联手对付他,那就真没戏了。”焦迟确别有见地,冷静分析道。 四人调好琴,端正了姿态。老李头跑下擂台,大喊一声:“你们自己开始吧。” 一声开始,四人对面打量。棋叟一拍古琴,见那琴半空飞旋几圈落桌,傲然一喝:“既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 乍然一拨弦,沧浪海啸的崩响,瞬间冲击四面八方。棋叟是内家绝顶高手,论琴音杀人,怕功力不输于薛飞萧。如此,琴音即是乐音,更是杀音,直接强横向着对面三人同时攻击而去。 天命公子双指一拨弦,“得啷”一声脆耳琵琶响,好似透明得宝剑,直接将对方音波劈散,善容微笑:“棋叟,咱们比得是音律,可不是杀人。你这么狂躁干嘛?” 棋叟哈哈一声狂笑:“人在世上一遭,若不能放开狂性,白活一场!老夫七十了,今天就要狂躁一把!诸位接招吧。” 说罢,棋叟不再保留,运用至高内功,开始向其他三人打去浩瀚琴音。听那琴音“当啷,当啷”,像层层压来的海浪,滚滚落下的巨石,不断冲击三人。三人当即各自展本领,开始还击。 天命公子淡面笑座,双手急速拨弄五指琴弦,琵琶音似竹林松涛,广博柔清,将对方打打来得杀音拨向两旁。如此,司马玉良和白虎公子,便要同时应对天命公子和棋叟的两面攻击。 司马玉良虽然年轻,但功力确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不容小觑。见他玉箫吹动音波。若一柄巨斧,左右向两面劈砍,把打来的音波尽数劈散。白虎公子拥有最强悍的天斗七煌琴,他却不着急进攻,反而缓弹琴音,见一圈圈奇异的白色环形音波,将外面的杂音尽数消弭。 第286章 加赛一场 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简直遇到了仙人斗战,精彩而又心悸。耳朵两面听得仔细,眼睛看得舍不得眨动,更张大嘴巴,全是一副痴迷。 听那四种声音,四种不同的感觉,同时撞入心怀。棋叟的琴音霸道刚硬,宛若从天而降的洪流,使人心情激昂。天命公子的琵琶声,像他的人一样,带着竹静松闲的典雅气质,安逸内敛,却暗藏澎湃强劲。司马玉良的箫声,和他的性格却完全不同,诡谲多变,忽急忽缓,忽强忽弱,没有太多的情绪,更多是在应付两面的攻击。而白虎公子的琴音,也意外的婉转优雅,是场中最安静的一位,看来他并不着急出手。 局面刚开始,李本心便着急起来,看向张万麟询问道:“儒圣,这音律比赛好像成了内力的比拼了。你看谁的赢面最大?” 张万麟仔细看着台上,思量道:“依我所见,天命公子海游千和白虎公子胜算最大。” “为什么?”薛扬和武三文同是疑惑看来。 “棋叟内力最高,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的个性不够沉稳,胡放音波,不像是在弹琴,反而像是在打仗。而且他似乎忘了比赛的规矩,并不是他把其他三人打下擂台他就能赢,百姓的认同才是胜利的关键。他这种音调后期显然不讨好。” “啊!我明白了。难怪落凡要让百姓选择决赛的胜者。光是棋叟这年纪,百姓也不会选他赢的吧。这规矩无形中就把棋叟给淘汰了呀。”薛扬忽然想到。 “或许棋叟也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故意想捣乱吧。”李本心一旁也略有所悟。 “有道理。难怪他一改往日得深沉。昨夜他和司马家结了仇,看来司马玉良要被他争对了呀。场中只有司马玉良内力稍差,而天命公子的实力仍然深不可测。白虎公子有神琴加持,且懂得随机变化,应该很难输。这一场不是天命公子赢,便是白虎公子赢。”张万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场上棋叟疯狂的倾泻琴音,其他三人全部安稳地接下。一曲音过,棋叟仰头哈哈一大笑:“不错,不错。能挡住我棋叟一波攻击,你们配当我的对手。那看我第二招,天罡波澜调!” “仓啷”一声,棋叟猛然双手来回长拉琴弦,数百道罡气,顿时凝成刀刀半圆形刀锋,毫不遮掩得杀向三人!而那刀锋飞出后,便从几百,分裂成几千,眨眼成几万,好似重重叠叠的海,汹涌覆盖整个擂台。 天命公子仍然稳坐,乍然猛拨琴弦,双指如幻影般在琴面摆动,松涛之声也变成飞瀑激流,将对面杀招层层卷碎。司马玉挡不住棋叟这般强悍的攻击,当即脚踏地面,飞起盘旋半空躲避。空中以超凡的轻功翱翔着,一面继续吹响玉箫。而白虎公子则是强拨天斗琴,见那琴面竟突然神奇得出现了七彩颜色的音波,幻化一道彩色斑斓的护罩,将对方的攻击全部挡住。 “第三招,斑斓星斗!” 见对方三人还能挡住,棋叟再狂声一喝,猛然双手疯狂乱拨琴弦,见那琴音好似从天而降的雷电,在所有人耳旁炸裂,琴面甚至也被拨出火光四溅。台下百姓纷纷捂紧耳朵,只觉天旋地转,天塌地陷一般可怕。而他们既感到害怕,又舍不得离开一眼,生怕错过了精彩的场面。 胡乱炸耳的琴音,已经不带有音律的悦耳,更像是冰冷肃杀、势不可挡的剑流。而音波正面冲去的方向,正是半空的司马玉良。司马玉良半空中速度缓慢,无法躲避此等强招,急忙飞身躲向白虎公子身后,试图借他身后的七彩护罩,躲避一时。 白虎公子见司马玉良绕到自己后背,而对面的棋叟又强攻而来。当即怒拨天斗琴!铿然一天裂,天斗琴中好似猛地冲出了七色神兽。狂放的暴音,带着恐怖的罡气,直接将背后的司马玉良掀飞几十步摔落地面,而对面棋叟的琴桌子也被打碎一片。 棋叟惊愕地抱住古琴,急飞身退后。趁此刻天命公子立刻狂拨琵琶音,暴风般的音波,立刻杀向棋叟。棋叟急抱着琴台上步步后撤。白虎公子见状,同时对面夹击,天斗琴发出的音波,像是怪兽的吼声,吼出惊爆连连,炸得擂台也塌了一半。棋叟面对两位高手的围攻,最终没有抗争的余地,退身摔落擂台。 “他娘的,二打一,不要脸!”棋叟摔落地面,抱着自己的古琴大骂了一声。 如此,擂台上只剩下天命公子和白虎公子二人。二人稳坐高台,似乎心有灵犀,全收了攻击的音波。配合着弹奏起悦耳的音调来,听一个松林涛涛,鸟鸣莺啼。一个山厚水长,清流激荡。当啷啷,似山歌嘹亮。淙淙来,清流悠扬。从二人美妙的音乐,好似清风拂走了刚才争斗烟尘,又如同暖阳驱散了众人的疲惫。 百姓们松开捂着耳朵的手,脸上全洋溢欢乐的笑容来。这样的乐曲才像样嘛。 很快一曲落,二人同时起身,各自拱手施礼:“献丑!献丑。” “白虎公子!天命公子!白虎公子,天命公子!白虎公子!天命公子!……” 台下百姓同时发出山呼的叫声,不断地叫喊着二人的名号,似乎把二人当成了偶像一般。 赵雪激动得跳脚,跟着大喊:“白虎公子,天命公子!白虎公子,天命公子!” 一旁众人看得好笑,叶叹笑道:“二姐,你到底是支持白虎公子,还是天命公子呀。” “我不能都支持呀。我要是武九贞,我两个都要了。”赵雪忘乎所以地玩笑道。 “看来是要加赛了。这落凡真是个全才呀,这世上有他不会的东西嘛?他师傅是谁呀,怎么教他这么多本事。我学一门剑法都累得半死,想不到他江湖武学全都会,琴棋书画也没有不精通的。”贺闻名一旁既是羡慕,又是佩服。 “人家这叫天才,你叫普通人,能比吗!咱们家雨然也是个天才,可惜不会武功。不然,绝对也是江湖有名的仙女呀。嘿嘿。”赵雪抱着薛雨然高兴道。 司马月看到这样的结果,气得面色铁青。若非刚才棋叟特意争对,司马玉良刚才也未必会输。如今这一场选婿,算是白忙一场。若一会儿,天命公子赢了,那倒也是好事。可若是落凡赢了,那对谁都是个威胁呀。 武三文四人也面面相觑,想不到最后胜出的还真是他两人。 眼见百姓们震天喊叫着二人的名号,李本心撇过头,问三人道:“好像百姓的呼声一样。如此,怎么分出谁是胜者呢?” “确实分不出输赢。我看这样吧,让武九贞自己从这两个人中挑一个吧。或者,再加赛一题也行。”薛扬提议道。 “好办法。”其他三人也均是同意。 然而,不等他们派人去问。丫鬟花阳已经跑了出来,并且将加赛的题目带来,交给了武三文。四人看了题目,全又点了点头,然后一同走上擂台主持这最后的一局决赛。 站到擂台之上,武三文看向擂台下欢呼的百姓,拱手道:“多谢诸位乡亲父老,江湖豪侠,前来捧场。如今,天命公子和白虎公子二人一同入选。小女便又加赛一题。而这一题,便由我亲自宣布。比赛之前,先把要用的工具搬上来吧。” 武三文挥了挥手,家丁便搬来两块巨大的木板,上面挂了两张几尺长宽的白纸。还有两张方桌,上面放了笔墨纸砚。而一旁,还站着一个家丁,手里还提着一个铜锣。 见这些物件,台下观众也纷纷猜测起来,这有笔墨纸砚,八成是要比试文章和书法吧。让两位选手各自站到白纸面前,武三文这才宣布比赛规矩。 “请两位少侠听好。这一题要考验你们的文思才学。题目很简单,一会儿,铜锣敲响一百下之内,你们要写出一篇百福联。这百福联字数不限,韵格不限,但必须含有一百个福字。谁写得最工整,文采最好,谁便是我武夫的女婿。而此题,将由我们四人一同作判。” “百福联!一百个福字?而且,还要在一百声之内写完。这时间也太短了。便是抄写,也未必来得及呀。武九贞这题目真是要为难人呀。” 百姓们再次瞠目结舌,开始议论起来。 第287章 百福联、天福联 赵雪玉面不悦,双手抱怀,气道:“这不是为难人。一百声锣响,便要写出带有一百个福字的文章。我看,武九贞这是不想找夫家了吧?这是人能办得到的吗?” “其实不难,对于天命公子和落凡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自然能泉思如涌,笔走龙蛇。我不怀疑他们能作出来,倒是怕他们全答出来了,还分不出胜负。除非他们有一个人弃权,不然这比赛恐怕很难决出胜负。”薛雨然却第一次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么厉害嘛!原来,你也承认落凡的聪明呀。嘿嘿。” 赵雪看着薛雨然,眼中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在她心中,总觉得落凡和薛雨然才是天生一对。薛雨然总是回个鄙视的白眼。 而听完规则,天命公子和白虎公子互相拱手施礼。天命公子笑道:“百福联,武九贞的题目还真有意思。白虎兄,可有信心?” “要信心干嘛,我只有实力!一会儿,你可要用尽全力哦。我可不想赢得太容易。”白虎公子自负笑道。 “彼此,彼此。” 武三文见二人已经准备好了,大喝一声:“现在,百福联,开始!” 一声罢,一旁家丁便开始敲响铜锣。白虎公子和天命公子同时拿起桌上毛笔,沾满浓墨,然后走到白纸前站住。略微思索,天命公子便先开始动手了。 台上台下所有人,便全盯了过去,看他如何写这百福联。见他笔落生花,行书斐然,一行行字好似天成,没有一丝迟疑落在纸上。 “天生福气人福来,地载福多福人安!好字,好联。平稳中透露扎实,看来天命公子这一篇文章是普通的对字联,不过朴素中透露厚实,也更容易得到认可。”张万麟拂须打量道。 眼见天命公子很快写了七八行了,白虎公子仍没有动手。反而也走到天命公子一旁,手拿着笔,撇着脑袋和武三文他们四个一起观看。 “你怎么不去写呀?”武三文几人同时惊愕喊道。 “我不着急,先看看他写得怎么样。”白虎公子满不在意笑道。 “不着急?锣声已经敲响三十几声了。你就是神仙,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写出一百个福字的文章来呀!”武三文瞪眼喊道。 “你又不想我当你女婿,我输了你不正高兴嘛!你怎么还急了?”白虎公子仍是脸面从容,反而开起玩笑来了。 “啊!你这是要弃权了吗?” 四人全怔住了。这小子一路从初选闹到决赛,眼见要成功了,他竟选择弃权。这不是胡闹嘛! “哎!白虎公子弃权了!白虎公子弃权了。……”台下观众也全迷惑得议论起来。 “果然弃权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赢,估计只是不想让司马玉良赢吧。”薛雨然好似意料之中,平静说道。 谢旭佩服道:“落凡真是厉害。他不想赢,竟然也能轻易闯入决赛。果然,落凡能为,若神鬼不可测。” 赵雪很是不悦,气道:“他为什么不比了呀?气死我了,我还很看好他呢。” 薛雨然转面解释道:“二姐,落凡输了比赛,是最好的结局。武三文不喜欢他,李本心、司马月他们也不可能让落凡赢。甚至落凡自己都没打算赢。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好可怜呀。一个这么有本事的人,却要被所有势力提防和陷害。可能做大事的人,就要有大的牺牲吧。”赵雪若有所思,叹息道。 很快,天命公子书写完毕,锣声此时也正好敲响一百下。百姓们掌声雷动,纷纷激动得高喊起来:“天命公子!天命公子!……” 虽然白虎公子没有写,天命公子顺理成章赢得比赛。但该读的文章,自然还要读。张万麟四人上前,看了一遍天命公子的文章,同是点头赞赏。 而至此,天命公子便算是武府的女婿了,武三文自然也要借机当众夸奖夸奖他。便眉开眼笑,让家丁抬起文章,遍示观众。然后,让老李头又当众大声读了一遍。百姓们大部分不认字,自然竖起耳朵听着,听那百福联如下: 天生福气人福来,地载福多福人安。婴儿福至哭啼啼,少年福来笑不拘,恋人情浓福二人,多子多福福不尽,老来相伴福久深。农福田、商福贾,匠福手艺、兵福安,夫子福在子弟贤,君福良臣多、将福君恩长,佛福经唱安,道福禅心静,老叟沽酒待福辰,乞丐福在食宿有。福嫁君良福气真,福娶贤妻福来盛。福孝长辈福已至,福护子孙福气长,福满邻里睦,福来亲朋好。福遍人间传,福来八方聚。风福晦阴散、雨福土河丰,雪福田苗壮、林福阴浓凉,雷福正气来,妖魔退福至。福金、福银、福财多,福岁、福和、福满堂。福人福山福江河,福天福地福三界。福去天宫福神仙,福去月宫福嫦娥,福来玄女笑,福到王母乐。福入地阴福鬼神,福入幽冥福英老。天赐福来人福寿,地赐福来人福生。善增百福福还来,仁义积福福余多。礼信福广福不少,人爱福人福无边。福来福去福满载,福去福来福不落。福世福人喜福事,福到福家福添福。今日福题福我来,我提福笔画福字。见识百福福相传,人人得福福万家。福在心中福,福在笑口开,福在尘世安,福满九州同。 一篇文章读完,掌声雷动,满街百姓喊好。张万麟三人也回头冲天命公子,拱手贺喜:“恭喜海公子,拔得头筹,成为武府贵婿。” 天命公子恭敬谦逊得向众人还礼。而得到这样的结果,武三文乐得合不拢嘴,李本心、司马月等人也算是安心。 天命公子和众人施礼毕,便走到白虎公子面前,疑问道:“白虎兄,你为何不写呀?我还想看你的文采呢。这样我赢得岂不是太过侥幸。” 却见,白虎公子缓缓解开面露,露出满是笑容的清秀面庞来。众人抬头一瞧,果然真是落凡。台下百姓更是人挤人,伸长脖子去瞧!“活阎罗!”不知谁认出了落凡,大喊了一声,顿时满街惊讶,口口传送:“他竟然是活阎罗!好本事呀!若不是他主动认输,天命公子未必能赢呀!活阎罗,真厉害!”一场游戏,落凡出尽风头,连输也比旁人威风。 落凡扔掉面具,拱手笑道:“天命公子,风采不凡,我甘拜下风。况且,我若当了文相府女婿,怕吓得武大人,吃睡不安呀,我还是一个人单着吧。” “了不起呀。虽然你没有赢,但确实也给擂台闹出了不小的麻烦和色彩呀。以后,估计谁家再有擂台选婿,可不敢让你上台了。”张万麟也跟着玩笑道。其他人听了,全是高兴地大笑起来。 天命公子又看向落凡,说道:“比赛结果已经定了,但这张白纸还在呢,白虎兄不如趁兴添上几笔,也算给擂台做个结尾。” “好提议。”武三文四人一样赞同。 见五个人都要自己写,落凡便不客气,再次提起毛笔,走到白纸前,挥毫写下“天福联”: 日月交替,阴晴有时,惊雷总清世间白。浮世八万载,书来不过半卷红尘。今日你我,明日他她,人间哪来情真。生老病死,不过枯荣之花。权势名利,恰是落身尘土。豪门贪婪成恶丐,王侯霸世是狂贼。梦想飞仙,永恒极乐,轮回业海多造翻波。天玄玄,地玄玄,天理自始静孤存。堪破世情斩破尘,五阴六神空,三界无不同。无事看遍星宿不尽海,闲来洞彻苍穹无限天,扶摇鲲鹏遨游去,醉问人间何所在。 “呃!” 读罢诗词,几人一阵愕然。想不到,活阎罗没有写什么人间霸业,血屠三万里的豪放狂傲,反而说出堪破红尘的谜语来了。他还真是脑子不太一般。 “好!天福联写得好。白虎兄,哦不,落凡兄。你果然笔出惊雷,人间不凡第一名呀。佩服,佩服!”天命公子拱手赞赏道。 此时,落凡走到擂台前,负手仰面震声一大喝:“人间邪魔,听真!吾落凡在此,从今日后龙城之人,无论王侯将相,豪门贵胄,黑白两道,谁敢再欺压百姓,吾让他悔来人间一遭!” 一声狂嚣,神人空降天地瞉音,宏大声音传遍数里。所有人全听得脸白,司马月额头也怕出汗水。落凡身上的正气好像凝成了一把锐利不可抵挡的宝剑,直接劈开了她佯装坚强的魔鬼外衣! “好狂的人呀。”李本心等等权贵,也无不胆寒。 “白虎公子!活阎罗!活阎罗!活阎罗!活阎罗!……” 整条街百姓全部沸腾、疯狂了,所有人部举起手高喊:“活阎罗!活阎罗!”声音巨大,像是要掀翻苍穹! 第288章 武九贞的心机 落凡站在擂台之上,当着龙城所有权贵的面,直接宣告了自己的霸道。所有人全怔住一时。天都王李本心站在一旁,更是气恼和嫉恨。到底谁才是这天下之主,这个落凡的嚣张真是没谱了。 百姓支持的喊声,让所有豪门贵胄全部恼了眉。百姓对他们的怨恨,也只有这种场面才敢喊出来吧。直到落凡退后,百姓才停止呼喊。 武三文咳嗽一声,赶紧走上前。心说,这擂台再不结束,不知道落凡这小子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了。台前拱手道:“既然擂台已然结束,那请诸位乡亲父老,诸位大侠前辈,都各自离开吧。” 听到要散场,前排还等着说法的马灵儿,急跳着脚大喊:“等等!文相大人,我们还等着你们的说法呢。你不会自己找了好女婿,就不顾我们了吧。我们千里迢迢跑来比赛,你们却故意出些怪题,这事是不是得给我们个说法?” “对!要给我们个说法,不然我们不走了。快给说法!”其他输了的人跟着也嚷叫起来。 见状,丫鬟花阳手持一本小册子跑上台。她先给武三文施了个礼,然后便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侠莫急,自有你们的说法。小姐此次选夫,所出题目自有道理,绝没有戏弄诸位的意思。此番比赛,实则还有隐藏一关。而那一关才是诸位失败的原因。” “什么隐藏的一关?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可不是好糊弄了的。”马灵儿带着蝙蝠面具,全无往日的潇洒,尽是无赖找茬的模样。 花阳不急不慢,说道:“小姐说,这女子夫婿文武双全固然是好,但品德正直才是根本。诸位江湖大侠,豪门公子,平日也都有些江湖好名声,但这些并不能作为评判的依据。所以,小姐故意设了猜谜一题,此题表面为考验诸位的才学,实则更是考验诸位的品行。前几日,凡是曾入过我府中偷窃试题,或者在龙城天下第一楼买过试题的参赛者,已然提前被淘汰。只是为了诸位大侠的面子,不曾将此事公布。如今诸位还要问个明白,我只好代为传达。” “啊!原来是这么玩得呀!武九贞也太狡猾了。合着真拿他们当猴耍呀?”输了比赛的人无不气得脸红。而看戏的百姓乐得前仰后合,左右互相谈笑着竖起大拇指,全部夸赞武九贞的聪明。 李本心、侯令天、司马月这些人也全部沉了脸。他们自以为聪明,都想到提前偷取题目,不想这是武九贞故意放出的诱饵呀。 司马月回头问焦迟,道:“原来试题是武九贞抛出的诱饵,你去偷试题的时候,没有发现吗?”焦迟略微恍然,道:“我说试题那么简单,堂而皇之的放在屋里呢,原来等着我们去偷呀。这丫头心机够深的呀,可是这些么多江湖大侠,个个本领非凡,武府也没有武林高手,他们怎么能知道谁曾偷过题呢?” “蠢!武九贞连黑道至尊穆鸠逢都能搭上关系,难道她手下有几个绝顶高手,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嘛!”司马月嗔怒道。“哦,看来武九贞这天下第一大才女,果然有一套呀,咱们全被她玩了。”焦迟。 马灵儿听到武府知道他们偷题,心中也满是不信。这武家是文豪世家,也没有练过武的。便算他们家真藏有高手,凭他的高明的手段,绝对不可能被对方抓住把柄。当即嚷嚷道:“哦,还有这种手段,佩服。不过,你这空口无凭,怎么证明我们偷过题?我看你这是在故意吓唬我们吧,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们还是不服!” “对!对!拿出证据来!”其他人也跟着嚷起来。 见状,花阳打开手中小册子,大声念道:“二十七日,子时。外关夜魔侠马灵儿,与武府后门,贿赂家丁张岳二百两黄金,让其抄录试题一份。第二日清晨卯时,马灵儿将试题带回天宇客栈,地字号客房。那份试题,现在还藏在马大侠床铺下。需要我们去天宇客栈把证据拿来,或者让家丁跟你对峙吗?” 众人听到武府的记录如此详细,再次震惊了脸面。“武九贞好厉害呀!连人家住哪里,试题藏哪里,都一清二楚。这马灵儿想要狡辩也不可能呀。”一众人看向马灵儿,纷纷鄙视得议论起来。 马灵儿蝙蝠面具下的脸也臊得通红,心中懊悔,不该将那试题留着。如今反而成了别人的把柄!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尴尬站着。 而一旁,九仙山三龙观三毛老道,也跟着旁人嘿嘿嘲笑马灵儿。心说还是自己聪明,早把那试题给烧了,如此武府绝不可能拿到自己的证据。 于是,三毛老道捋着灰白长胡,龇起大黄牙,得意说道:“丫头,一个马灵儿作弊,也不能说明我们全都作弊呀。我老道就没作弊,那你要怎么给我说法呀?” 花阳再次打开小册子,念道:“三龙观主,三毛道长,于二十八日夜,潜入家丁周云涛家中。给其家人喂下五日落魄散,逼迫其偷取谜题。周云涛于第二日中午,于东街口将谜题交付。后三毛道长回到下榻的蓬莱客栈,二楼七号房。看完谜题后,将谜题烧毁。燃烧的浓烟,还引来了店里其他客人的主意,发生了一番口角。” 众人又全恼火看向秃头老道,“这老东西够坏的呀,偷题还给人下毒!真不要脸。这年头穿道袍的也未必是真修士,抗刀剑的却八成是恶人。” 眼见所有好似看到臭虫一般厌恶看来,三毛老道瞪大眼,佯装恼火道:“哎,丫头,你可别胡说八道,诬赖我!我什么时候给你们家丁下毒了,你要是没有证据,当着这么多大侠的面,我可不饶你。” 花阳依旧淡定,回道:“自然有证据。此次猜谜试题,诸位偷取的题目上,我们全部事先撒了石兰花粉。此粉无色无味,唯有虎纹三足蜂有所反应。且此味道能渗透人的皮肤,一月不能消散。想要知道是否有无接触过试题,一试便知。” 说吧,挥手让擂台下两名家丁抬上了一个两面纱网遮盖的木笼子来。而那里面全是拇指大小的蜜蜂。 箱子抬来,花阳先将自己的手掌从箱子上方伸进去,然后看向众人说道:“大家请看,我没有接触过试题,所以蜜蜂对我没有反应,也不会蛰我。如果三毛道长自信没有偷题,可以上来一试。” “上去试试!三毛老道,上去给这丫头点颜色瞧瞧!”一旁大侠们见状,全大笑着煽动起来。虽然赢不了擂台,但能看老道挨蜜蜂蛰,也算件喜事。 眼见四面人都等着自己,三毛老道心说,哪有这么神奇的花粉和蜜蜂,武九贞这丫头估计又是故意吓唬人。再说,自己若不上台,岂不是让江湖人笑话,便灵巧飞身而上。 见三毛老道果然上台,人群一阵欢呼:“三毛道长,好样的!我们支持你!” 花阳一旁提醒道:“三毛道长,我要提醒你一句。这虎纹三足蜂有剧毒,若被蛰了,剧痛无比,而且疼痛可能要持续数年。你可不要逞强。” 三毛老道撇着嘴巴,捋着胡子,不屑一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又没偷题,怕什么!看我的。” 说吧,老道直接把一只手伸了进去。而他的手刚一进笼子里,那些蜜蜂全部疯了一般,全部扑了过去。“啊!”一声惨叫,老道急拽出手,见整只手眨眼间水肿,胖成球一样! “好疼!好疼!疼死老道了。”三毛老道抱着一只手臂,疼得满地乱跳,汗水和眼泪瞬间盖了满脸。“哈哈!哈哈!老道果然偷题了,活该呀。”人群一阵哈哈大笑起来。 三毛老道缓过劲来,倒吸着冷气,怒喝道:“我不服,这蜜蜂是你们养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藏了什么机关。或许别人伸进去,也要挨蛰呢。” 花阳淡定道:“道长若是不信,可以让其他任何人来试。只要没有接触过试题,绝不会挨蛰!” 三毛老道便看向擂台下那些笑话自己的人,红着脸喊骂起来:“笑个屁!有本事你们也上来试试!不敢试,说明你们也是偷题的。谁不知道,武府选婿人人作弊,人人偷题。我就不信这参赛有没偷题的!” 花阳回头看向天命公子和落凡,礼请道:“别的人,无需言明。但天命公子和白虎公子,绝没有偷题。二位公子,可否上前一试,以便向大家做个证明。” 落凡耸耸肩,一脸戏谑看向天命公子,笑道:“一块儿?” 第289章 决斗的布局 “乐意奉陪。”天明公子跟着一笑,也很从容自信地走上前。 站在装满蜜蜂的笼子前,二人同时把手伸进了笼子里。而笼子里的蜜蜂果然没有任何反应。如此,百姓们再次高兴得欢呼起来:“天命公子!白虎公子!” 其他参赛者,羞臊的脸红。想不到进入决赛的两个,竟全没有作弊,这样更显得他们无能。三毛老道拿着水肿的手,满头大汗的站着,也说不出其他争辩的话来。 眼见,事情总算圆满结束。武三文便喊话让百姓们离开。毕竟一会儿还有一场较量,留这么多百姓,只会徒增伤亡。 李本心等人也知道昨夜,落凡大闹司马府的事情,便让宇文昭率领禁军,清退了百姓,给落凡和司马月留出厮杀的余地。经过这一场擂台挫败,现在李本心极度渴望落凡和司马月能和斗个两败俱伤。 而街道上的百姓一离开,四面街巷,各处民房,便用来一层层围兵。而他们全是司马月昨夜安排的人。昨夜司马月和落凡同时给李本心打过招呼了,今天擂台结束,他们要有一番厮杀,而李本心依然默许。 司马月的安排是准备乱中取胜,若一会儿焦迟能赢最好,若赢不了她便打算让龙城几十万帮派弟子,闹个天翻地覆,如此便能趁机救走焦迟。反观落凡,却毫无动静,甚至身边一个高手也未带。而此时,街道远方见罗丫单人持剑,面色冷煞走上街来。 见落凡那面只来了罗丫,司马月心中大疑,回头道:“怎么回事,落凡手下的高手呢?为什么他们都没来?他这又要搞什么诡计?” 焦迟自傲哼道:“怕什么。有我搬门金斗在,便是十万大军来了,我也能从容离去。况且昨夜你不是已经联系了两万高手埋伏四面街道,加上各大帮派几十万人捣乱,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此时,李本心和薛扬一众内府高官,全部站在后方观战,也是疑惑不解。 李本心疑惑道:“司马月藏了几万精兵,还有二三十万帮派人士,四面埋伏。落凡怎么没有安排兵呢?” 薛扬回道:“王,严格来说,落凡确实没有兵。他只有一些零散的高手,龙城的各部的军队,现在大部分掌握在您的手里。四大家族则是护军,还有帮派支持。落凡他确实借不来兵。我想他应该是另有安排。” 想到龙城如今的兵马全在自己手里,李本心这个天都王也总算高兴。笑道:“是呀,我都忘了,龙城的兵马全在我手里。落凡他再厉害也只是个东街县衙衙官,他哪里能调来兵马。如此,就看他怎么对付司马月这几十万人了。” 罗丫走来,双方街道中对面而战。 司马月先开口嘲笑道:“落凡,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愚蠢呢。我几十万人把这十几条街全部塞满了。难道你以为凭借你两个人能打得赢我们?” 落凡看向司马月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瞧不起的神色。“司马月是你蠢!这双方对战和下棋是一个道理,发挥自己的优势,打击对方的弱点。你的优势难道只是外面那些风一吹便倒头的小喽啰嘛?我落凡想杀谁,还没有谁能躲得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的手段。现在,咱们废话少说,让他们开始决斗吧。” 司马月也是气得冷哼一声,“好,决斗可以。不过决斗总得有个规矩吧,是点到为止,还是不死不休呢?” “当然是不死不休。” “那双方可否允许干预,是否需要公证呢?” “你是老糊涂了吧。你几十万大军都弄来了,还要什么公证。一会儿,看谁本事大!能杀到什么程度,便是什么程度!” “够魄力!不愧是活阎罗,就冲你的胆量,我司马月便当你是个好对手。那说好的星罗秘笈呢?” “打赢了再说!开始吧!” 落凡一句开始,罗丫已经急不可耐,当即怒吼一声:“焦迟,拿命来。” 焦迟也不落手,直接拔出背后大刀,对杀而去。 瞬间,十几道虚幻的人影,在街面乱闪,一片火光四溅。 “好厉害!这什么诡异的身法,快得竟然能分身。我怎么没听过这种招数?”李本心站在后方,远远看着,诧口问向其他人。 姬成抚须说道:“这是败天魔主罗天化的绝技之一星罗瞬移。这焦迟乃是消失江湖十几年的仇剑奇鬼焦迟,单从他的外号便知道他的不凡。而这姑娘是罗天化的女儿,自然也有败天魔主的风范了。不知道这一场仇杀,究竟谁能胜出。” “既然是仇剑奇鬼,为什么他不用剑,而用刀呢?”李本心再次疑问道。 “估计是怕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所以改剑用刀了吧。”姬成又道。 赵雪叹息一口气道:“哎,以前总以为我很厉害,可自从来了龙城,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的本事还差得远呀。落凡身边的高手,哪一个都比我们强十倍,幸亏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不然我们可对付不了。” “哎,二妹,你还年轻,再过十年,你会他们更厉害的。”谢旭一旁笑道。 “不行,我可等不了十年!我要一年,不,半年之内,我就要达到他们的水准,不然我可不好意思出门。”赵雪皱眉道。 “二姐,我也想变强,等你想出办法,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呀!”贺闻名一旁哈哈道。 此时,决斗场中,罗丫毫无保留,施展星罗瞬移最高功力,不断追杀焦迟。而焦迟只守不攻,双眼不断追看罗丫气脉运动的规律。而焦迟虽然没有学会最高层的星罗功法,但他的内力比罗丫多了二十几年的修行,自然更为老道和强横。如此,罗丫一时毫无胜算。 场外的落凡,见焦迟有意拖延战况,渐渐也看出他的目的,心中思索道:“这个焦迟好像在琢磨师妹的星罗功法,看来他真的很渴望这功夫。如此,师妹赢他便更有把握了。” 观察四五十招,罗丫仍没有伤到焦迟。而此时焦迟已然摸清罗丫的套路,当即再次施展搬门金斗,见刹那几道金色绸带一般的怪物,直接围拢向罗丫。罗丫见状急提星罗真气,那金色绸带顿时又回了焦迟体内。 “果然如此,只要我不断试验,罗伊渺的星罗功法便会完全暴露我的眼前!很快,我便能掌握全部的星罗神功,而我的搬门金斗也将天下无敌!”焦迟满眼兴奋想着,一面继续用搬门金斗试探罗丫。 眨眼半个时辰已过。罗丫不断进攻,像是无数幻影街面乱闪。焦迟同样屏气凝神,游刃有余的闪躲,一面施展搬门金斗测探罗丫的功法。而这二人皆是刺杀的高手,半个时辰的打斗竟然仍然气不喘、心不乱,甚至额头一丝汗水也无。 如此,焦迟忽然大笑一声:“哈哈!我已经把全部的星罗神功心法掌握了,罗伊渺多谢你了!既然我已经学会了你的心法,你也就无用了,现在我便用最强的搬门金斗,送你去见你的父亲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吧,焦迟浑身金光大作,像是巨大的金色风暴将周围几丈地全部笼罩! “搬门金斗!啊,搬门金斗!” 半条街人倒吸凉气,恐惧之下,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而正当焦迟得意,施展最强一招之时,忽然他体内真气一乱,蛊虫也无法控制全部涌回身躯!“怎么回事?我怎么中毒了,不可能!我一直用闭气诀,根本没有中毒的机会。再说,有搬门金斗护体,毒根本伤不了我。到底怎么回事!”感觉体内的异样,焦迟眼神一惊,心也慌乱起来。 “受死吧,焦迟!今日,我便要替父亲杀了你这狗贼!”罗丫暴怒一喝,再次杀来。 第290章 困兽之局 罗丫怒一剑出,幻影闪过,刺穿焦迟手臂。焦迟不知自己为何中毒,当即收了搬门金斗,惊慌躲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中毒,这不可能!”焦迟怒吼发出疑问。“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你恶贼!”罗丫步步紧逼,剑法更为凶猛攻击。 焦迟四处躲闪,渐渐发现自己双眼,已然看不清楚对方身形。他这才恍然大悟,“是天下第二奇毒,千目红尘。啊,我上当了,我刚才观察你的太关注,结果这毒从眼睛入了我的身体!这是毒医宗凤落一的不传秘毒,你怎么可能有!” “死!”此时,罗丫只有进攻的念头,再无其它多余的想法! 见焦迟身形已然迟钝,司马月也面露恐慌,若焦迟死了,她自然也要跟着死!当即司马月回头用眼神示意,手下高手立刻准备救走焦迟。 而焦迟也不敢耽搁,当即向着东街外逃窜。然而,焦迟刚逃出几十步远,见一白衣书生倏然挡路而来。见那挡路者,司马月一众面一白,同时惊呼:“张万麟!” 见到张万麟挡路,焦迟急忙施展搬门金斗,试图闯出一条生路。然后却见张万麟猛然一挥手,顿时排山倒海的星罗真气打来,直接将他掀翻倒退! “星罗真气!怎么可能!”焦迟倒退,惊骇道! “邪魔孽障!昨夜,落凡已让我修炼了星罗真气,你的搬门金斗,对我已经完全无用了!这条路,你休想逃走!”儒圣张万麟拂袖冷哼一声! “儒圣!早了,快发信号,给我冲开街道,将焦迟救走!”司马月急回头喝命血卫头领曾岁鸣!曾岁鸣急着向东街方向挥手发令,当即几千人马喊杀着重来。 然而,正如江湖老话,武人不与仙人斗。儒圣张万麟这种级别的高手,已然是人间半仙级别的高手了,莫说几千江湖喽啰,便是来几万怕也拿不下他一个人。但见冲来的人群,张万麟张口一啸:“东街不通,谁上前,休怪老夫不客气!” 一声啸,好似强风吹来,惊雷灌耳,满街冲杀来的几千人顿时乱倒一片。司马月怒道:“好你个张万麟!你给我等着。” 东街不通,焦迟急忙掉头又疾步想着南巷逃去。却见,他刚走出十几步,忽然一女子黑衣遮身,猛然一掌排出,排山倒海的星罗真气,再次将焦迟击退! “黑罗刹!又是落凡的人,难道他把星罗功法传给所有高手了,我就不信你手下能有这么多绝顶高手!”焦迟怒一声,急又掉头往西逃去。 然而,他刚逃出去几十步,忽然西面走来一白发强势的老人,那老人额头一条长疤贯穿眼目,只看他一眼,江湖人也要吓得尿裤子! “宇文澜!这老东西怎么来了。”焦迟惊骇一声,他甚至不敢和宇文澜交手,当即掉头只能飞身向北面的民房屋顶飞去。然而,他刚飞身而起,空间瞬间排山蹈海的星罗真气再次打来!见一金甲金面,手持长刀的高手,一刀将他劈落地面! 那金面金甲人,提刀一喝:“此路不通!” 而金甲金面人一现身,顿时周围民房顶上出现数百手持铁网的高手,眨眼间将四面街道重重围住,将焦迟围成了监狱里的老鼠!而司马月外面你的二三十万高手,竟然没有敢冲上来的! 因为面对宇文澜、张万麟、钟凤雪、以及金甲金面人这种高手,他们那些人根本不敢上前。而落凡昨夜已经将罗丫的星罗心法,全部传给所有人。对于他们这些绝顶高手,一夜时间模仿出三五分,还是很简单的。而且,他让所有人腰间带了血罐。若真抵挡不住,可以用血罐救急。 而焦迟的搬门金斗全部源自于他身上的蛊虫,他每施展一次,他身上的蛊虫便会减少几分,如此他根本没有太多还击的机会。 “好可怕的落凡!” 眼见落凡仅仅用几位高手,几百金甲人便挡住了司马月的几十万大军,李本心发自内心,恐惧的叹息一声! “是呀,这小子太聪明了。他竟然连宇文澜和张万麟都能请动,还有那金甲金面人到底是谁!为何给人一种如此强悍不可抵挡的感觉!”武三文也是愕然不解! “想当初在旗城,便知道落凡要搞大动作,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可怕。四大家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此,他究竟有何图谋。”叶叹惊怕的额头冒汗。 “龙城的土龙皇遇到活阎罗,看来也威风不起来了。落凡真是奇人。几个人就震住了四大家族,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好本事。”赵雪也眼神惊异道。 而司马月这面全部慌了手脚,司马月急得看向尹少正、寇凌、乔八方三人,怒道:“你们的几十万人呢,还不给我冲进来!” 三人急忙冲四面大喊,然而四面几十万人近处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他们只要敢上前一步,等待他们的便是绝世高手的无敌悍掌! 眼见无人相帮,焦迟已成笼中困兽,而罗丫的逼杀越发威胁他的生命,司马月急从手下人手中接过三刃精钢槊,打算亲自出手救出焦迟。 然而此时,向硅和玉海大禅师二人同时飞身而来,向硅提刀冷不屑道:“司马月,劝你安静站着!不然,落凡可不介意,司马家今日多死几口。” 司马月怒提兵器,“放肆!” 说罢,直接冲杀向向硅!见向硅猛然提刀,瞬间天色紫雷电闪一片,刹那间司马月被一刀斩退十几步! 一招分胜负,司马月双手颤抖不住,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和落凡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她只有一个焦迟,还有尹少正这些无能之辈,而落凡这面却有无数的高手。 “只要天下的正义之士,敢于联手,司马月!你这种恶贼,又能猖狂几日呢!”落凡对面而站,冷喝一声。 李本心回头看向宇文昭几人,皱眉道:“这个落凡太可怕了,他哪里找来的这么多高手。幸亏他对付的是司马月,若是要对付我,我如何能抵御?” 李本心这话,既是问别人,也是问自己。宇文昭当即回道:“王,不必担忧。我大伯还有儒圣以前都受过罗天化的恩惠,估计这才帮助落凡的。咱们有神腿门、铁枪门和铁掌门的几千高手,落凡这些算不得什么。” “嗯,不错。不过,我还是要调查清楚,落凡手下的人究竟都有谁。尤其是这些个黑衣蒙面人,还有金甲金面人的身份。作为一个王,我应该对下面人了如指掌才是。”李本心说这话,又看向李龙心。那意思很明显,让李龙心尽快调查清楚落凡的底细。李龙心当即也点头表示。 “几百人,就能对付得了几十万人的司马月。从布衣军,到二王,到擂台选婿,这个落凡明明并没有比我多什么,可他为什么总能如此轻易击败司马月呢!”李本心看着远处落凡,眉头越皱越深。 场中焦迟,四面被困住,而他身上的毒素也开始发作。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他的大脑也开始迟钝,而罗丫的剑却毫不迟钝。很快,剑锋透过皮肤,向他传达最后一丝死亡的信息。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搬门金斗,马上就要练成了,我不能死在这里!”焦迟怒号着,向四面发出铺天盖地的金色洪流,试图找出一条生路。然而,几位绝顶高手同时施展功力,直接将他的搬门金斗完全罩住! 而几招施展完毕,焦迟已然气虚神疲。此时罗丫一剑透穿他的胸膛,顿时鲜血扑洒! “我不服!我不甘心!我的搬门金斗,天下第一!”焦迟被宝剑刺穿,愤怒的狂叫着,身上的蛊虫好似也失去了控制,四处乱撒。他像是一个金色的怪物,不断喷出金色火花。 第291章 不死妖身 眼见焦迟大败,司马月焦急大喝:“全冲上去,将他救走!” 说罢,亲自领着数百血卫高手,不顾一切的冲过了过去。向硅见状,怒喝一声,宛若神魔提刀,红色刀芒风暴一般打去,那几百人瞬间被劈翻在场。 司马月不顾危险,闪躲开锋芒,仍向着焦迟冲去。落凡见状,大喝一声:“动手杀贼!” 听到命令,张万麟、宇文澜、钟凤雪、金面人四人同时提掌,刹那间浩瀚磅礴的真气涌出,顿时半条街人全部站住身形,难以动弹分毫。焦迟也顿时被真气压在场中动弹不得。 罗丫提剑怒喝一声:“焦迟狗贼,拿命来!” 说吧,一剑砍下焦迟头颅! 血颅飞溅,司马月面色惊恐,大叫一声:“不!”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见焦迟头颅滚地,断脖喷出汩汩黑臭的血液,已然没有回头的可能。司马月顿时心死得浑身虚脱,瘫倒地面,捂着心口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她等了片刻,却发现同命蛊仍没有发作。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活着?难道同命蛊失灵了?可是同命蛊明明还活在我的心口呀。”司马月努力探查自己身体里的蛊虫,疑惑重重。 不过,既然没死,自然也是万分庆幸。落凡等人却看得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司马月如此在乎焦迟的生死? 一剑杀了焦迟,罗丫眼中的愤怒仍然没有消失,宝剑不断劈砍焦迟的身体,怒吼:“畜生,我一定要杀光你们替我父亲报仇。” 眼见焦迟躯体面目全非,落凡拦住罗丫安抚了几句。回过头,又看向司马月,冷道:“司马天卿,受惊了。不过送你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自为之。” “落凡贼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司马月咬牙切齿道。 “看来,司马月还是赢不了落凡。想不到,堂堂四大家族的克星,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龙县恶捕。既然大事已毕,咱们离开吧。”李本心远处嗤笑道。 街道散开,几方势力各自离开。司马月也着急带着焦迟的尸体回了府,她急于知道焦迟体内的同命蛊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自己还能活着。 回到密室中,司马月直接掏出匕首,一刀劈在焦迟的胸前,打算挖出同命蛊看个究竟。然而,她的刀刚一劈下,那无头的尸体竟然颤动起来。而尸体内的金色的牛毛蛊虫,好似护主扑了上来,司马月吓得急退十几步。 紧接着,眼前出现了诡异和可怕的一幕。见焦迟的无头尸体,竟然开始抖动起来。他的断脖出开始流出汩汩金流,很快便连接到一旁的脑袋上。脑袋在金流的加持下,开始向身躯靠拢。 很快见那脑袋竟然自己长回了身体,而身体上所有伤口全部被金色蛊虫覆盖!甚至,他的眼睛、嘴巴、耳朵全是金色,此时的焦迟已经成了半金色的怪异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搬门金斗真能让人不死!这太可怕了。”司马月饶是心肠歹毒,见到这种非人可怕的场面,也是面露恐惧,不断向后退步。 “哈哈!哈哈,搬门金斗,我果然练成了!” 突然,死去的焦迟开口说话了,声音已经完全不似以往,沙哑而又生硬,像是木头互相摩擦的声响。 “你怎么可能没死,你脑袋都被砍掉了!”司马月震惊道。 “哈哈,哈哈!这便是麒麟四绝的神妙之处,只要修炼到最高层次,便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蛊虫能够完全替代我的气血和脏腑,甚至是大脑。刚才的战斗,我已经学会了全部的星罗功法那,我和蛊虫的联系也达到了最完美的相通。如今的我,已经是半个不死之身了,便是砍掉了脑袋,我也不会死!哈哈哈,罗天化这个蠢蛋,竟然放弃这么厉害的神功。如今,他的威名,将由我焦迟全部继承!宇文澜、张万麟这些人,也全部要死在我手里!”焦迟不断狂笑着说道。 司马月看得恶心,心说这搬门金斗真是邪乎,不过把自己练成了半虫半妖的怪物,这样的不死之身,真的值得吗?不过,既然自己有这样厉害的盟友,她自然也高兴。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看你现在这模样,似乎一时还很难恢复正常活动,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经历这一场战斗,加上我领悟了更高层次的搬门金斗,我体内的蛊虫需要进化和繁殖,我需要大量的鲜血才能完成。小孩的阳气最充沛,你每日给我送十个小孩来。我保证三个月后,帮你杀光你所有的对手。什么落凡、宇文澜,通通不是问题。” “小孩?一天要十个?我司马月再歹毒,也不至于杀那么多小孩。反正你身上都是虫子,吸什么血不一样。羊羔子怎么样?”司马月冷道。 “妇人之仁。既如此,那便每天送二十只羊羔来吧。效果虽然差,但也足够了。等我练成完全的搬门金斗,我就是从古至今第一个不死之身了!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焦迟的得意,司马月面色冷凝,心说若他真练成了不死之身,同命蛊肯定已经无用了。到时候,他还会听自己的命令吗?看来必须在他神功练成之前,找出焦迟的弱点。 回到张府,院中,钟凤雪五人,还有四十名暗卫全部集合。 落凡说道:“连续挫败了司马月几场,她肯定要对我们进行疯狂的反扑。下面咱们暂时舍弃张家这个据点,防止被司马月偷袭。赤血门已经拿下了龙城东南二百里大部分帮派,估计半月之内,可能会要对梅花山庄动手。我们下一个要铲除的便是赤血门。天字队和玄字队,你们下面便前往赤血门的地盘,打探他们兵力部署的情况,我很快便要动手。你们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江湖中不乏焦迟那样的恶毒之辈,若遇到了逃命要紧。” 落凡一番吩咐,所有暗卫便全部躲闪身形,离开了张家。 落凡安排好一切,便打算回武府,找武九贞问一些秘事。而他刚来到门外,便遇到找上门来的两名青年。 那两名青年年不过二十几,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为首青年,眼一横,神气十足说道:“你便是落凡,走吧。我们门主要见你。” “你们门主是谁呀?”落凡满头雾水,心说这谁派头这么大,派出这么两个不懂事的小子要找自己。 青年得意仰头一哼:“在下,伸腿门弟子李本豁!” “啊!原来神腿门门主要见我呀!”落凡惊愕一声,想不到神腿门门主李超楼要见自己,难怪这两个青年如此趾高气昂,原来都是皇族弟子呀。 神腿门作为天都王最得力、最忠心的心腹,他们一般隐藏幕后,一般人很难见到。而李超楼作为神腿门的门主,更是和宇文澜一般水平的绝顶高手。而且,他也是李本心的堂叔,新任福城护王李超仁的哥哥。他这样的隐秘高手一般是不见人的,看来定是自己最近闹得太厉害,这才把他惊动了。 落凡想了想,正好有事情,也想要去神腿门问个清楚,当即跟李本豁前往天都山神腿门。 来到天都山。见青山绿水,松林环绕,上山一路皆是石板台阶,阔绰整齐。两面山坡,错落凉亭宝阁,无不是辉煌气派。神腿门作为李家最心腹的所在,也是李家所有后代子孙修炼的场所,自然不一般。而且据说天都山十几里地,安插了几千暗探,和无数机关,外人很难闯入一步。便是土龙皇司马月这十几年费尽心思,也无法把势力安插进来。 一路上,还能见到一群群正在训练的年轻弟子。他们一个个无不是衣着华贵,气势凌人。而他们见到落凡走来,全部回头观望,心知这便是最近闹得龙城人仰马翻的活阎罗了。 此时,神腿门山顶英明殿前,正有一群皇子嫡系在练功。为首的两人,一个是李本心的堂兄天全侯李本真,一个是他的堂妹云荣公主李本婉。他们见到落凡走上山来,也全部停了手脚观察。眼见,来者样貌平平,一副小门小户子弟的穷酸模样,全是大失所望。 那李本婉年不过二十,样貌清丽,眼神一样傲慢。蛾眉轻皱,回头用手指头点了点李本真,笑道:“哥!他就是落凡,凭他能和司马月较量,我不信!要不你去试试他?” 第292章 灵蝉院神秘人 “好!我倒要看看这活阎罗,究竟有几分本事。” 李本真眼中也闪烁逞强好胜的神采,几十步外,便施展风雷腿,像一道失控的疾风,一道轰鸣的惊雷,威猛的冲落凡攻击过去。 见一年轻人攻来,落凡也明白,他们是想试探自己的本事。当即跟着施展风雷腿躲避。而对方不依不饶,一面急速追赶,一面提起虎狼拳打来。落凡心知这些皇族子弟,有着过人的傲慢和自负,若自己赢了他们,怕一会儿一个个都要找自己比试。到时候得罪人不说,还耽误自己时间。便故意落慢身姿,被对方一击虎爪抓翻在地。 “哈哈!这就是活阎罗,也太弱了。” 见落凡被打倒在地,围观的年轻人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赢了落凡,李本真也得意站住脚步,摇头不屑,说起大话来,“活阎罗就这点本事?我看整个龙城也没几个有能耐的人物了。” 落凡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谄媚得拱手,微笑道:“哎,在下微末小人物,虽然也懂得风雷腿,但也只在官学学了些皮毛,哪里比得了诸位皇族英才。诸位见笑,见笑。” “看来,司马月也只是被世人传说的厉害了。凭你都能和她较量,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小子,以后在龙城注意点。这天下是我们李家的,想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李本真继续自大得教训落凡。 “知道了,我一定谨记在心。你们门主要见我,那我便先告辞了,诸位再会。”落凡拱拱手,便笑着离开了。 “活阎罗,整个一废物嘛!哎呀,还以为多了不起的人呢!哎呀,如此咱们的本事看来,若在江湖上也能排个名次了。”一众皇族当即指指点点,全部后面嘲笑起来。 远处坐在柿子树下喝茶的,日阳堂副堂主李衮,仔细看了刚才的场面。见自己这一帮学生,被人耍了,还在得意洋洋的讨论着。当即,提着根木尺,气冲冲走过去,指着大骂道:“一帮蠢玩意,被人家耍了,还在这高兴呢!人家是故意诈败,这都看不出来,我怎么教出你们这些废物玩意!” 一众子弟面面相觑,李本真挠头道:“爹,他明明是输给我的呀,不像是装得呀?” “呸!不像装得,瞎了你的狗眼。是你老子我看得明白,还是你看得明白。连人家诈败都看不出来,可见你比人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今天都给我加练,绕着天都山每人给我跑五圈,不跑完,不准吃饭!” “啊!五圈!那不得跑到天黑呀!”众人全部叫苦起来。 李本豁二人带着,落凡来到神腿门最偏僻,最隐秘的院落便离开了。门前值守的金衣蒙面人,让落凡站着等候,便进院中通禀。 落凡四处观察几眼,觉得很奇怪。整个神腿门,各处亭台楼阁、宫殿房屋,无不是豪华气派。唯独这处院落,古朴陈旧,更守卫森严,总感觉里面透露出一股让他不寒而栗的气息。落凡是天生的杀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绝对错不了。 “这院子紧靠着后面的树林,竟然没有一丝鸟叫,没有一丝虫鸣!这院子里肯定有古怪。” 心中疑问,左右观察几眼,院子的青砖石墙棱角磨平,老桐木的木门克刻满岁月的划痕,院门上有“灵蝉院”三个金色大字,也早褪色斑驳。落凡能看出这院子至少存在数百年的历史了。 师傅李昭贤曾经说过,灵蝉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身为皇子时也没有资格知晓。唯有天都王和神腿门门主代代相传这个秘密。有秘密往往意味着危险,而危险足以引起落凡的好奇。 正想着,一名金衣蒙面人走来,将落凡领了进去。 进入院中,见四处陈设很一般,寻常的花园,寻常的房间,寻常的像是普通百姓的院落。而后院石桌前,正坐着一位七十岁模样,满头斑发,气质冷酷的黑衣老人。他正独自饮茶。 观察老人长眉冷提,嘴角严肃的模样,落凡便知晓,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落凡虽然狂妄,但并不是傻。他修炼的是风雷腿,与别人对阵,逃跑自然有着独有的优势。可面对李超楼这种同样修炼风雷腿的绝顶高手,他逃命的机会却并不大,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惹恼他的好。 而这种自负而又骄傲的老人物,最喜欢的便是顺从和恭敬他的人。想到此处,落凡当即紧走几步上前,深深鞠躬,施礼道:“晚辈落凡,拜见前辈。” 见落凡大礼拜见,李超楼喝了口茶,故意停顿片刻,这才道:“起来吧。” 落凡起身,奉承道:“晚辈,早听师傅说过,神腿门现如今功力最高的便是前辈,早盼望请见。如今,亲眼得见前辈风采,三生有幸。” “哦,你师傅是谁呀?”李超楼忽来一问。 落凡不假思索,回道:“我师傅是武城金甲卫统领,李冠群。” 李超楼思索着点了点头,“他的本事不错。能跟他学习,也是你的福气。你可知,我为何请你来呀?” “前辈是高人,能让晚辈来此,定有吩咐。晚辈,自当敬听。” 落凡知道,定是自己最近做事太嚣张,有点抢了李本心风头的意思。这李超楼喊自己来,定是想要敲打敲打自己,便假模假样回答一句。 “哦,你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讲话,就不用拐弯抹角了。自从你到了龙城,血洗木帮和东来门,震慑四大家族,抢夺布衣军,离间杀二王,如今又在武九贞选婿擂台大出风头。你好手段呀。”李超楼半阴半阳说道了几句。 “晚辈,自学武开始,便有志向,要用尽全力辅助天都王。如今四大家族和诸王不听王命,我只得用些狠手段。虽然有时行为鲁莽,但我始终记得自己是天都王的臣子,绝对没有冒犯之意。请前辈不要误会。”落凡解释道。 “哦,那你公开喊叫,什么天都王犯罪你也敢杀,这还算是记得自己是臣子吗?”李超楼忽然眼眸一寒,逼问道。 “当然。这句话,其实并非出自我口,而是第一任天都王所说。他曾经说,天下为天下人的天下,天都王虽是天下之主,但更是天下人的臣民。若有一日,天都王犯罪,理当与民同论。而这段话是写在天都王朝律条里的,不遵从这规矩和律条的人,才是对天都王的亵渎!晚辈最敬仰第一任天都王,自当舍命护持他创造出的后世。”落凡不卑不亢回答道。 李超楼一阵迟疑,他似乎没有料到这种意外的回答。 沉息片刻,才道:“果然狂妄,果然放肆。不过,你说的倒是事实。这一条规矩,确实是先祖当年定下的,如此也不算你死罪。司马月还有诸王,不过是王座下的蝼蚁,自以为权势滔天,实则自取灭亡罢了。你要记住这一点,继续帮助天都王做事,若日后你敢对天都王心存不敬,你绝承受不起后果。” “前辈放心,以后晚辈定当收敛狂妄,替天都王将朝廷治理安稳。” …… 几句简单的威胁,李超楼便让落凡离开了。 落凡最擅识人,他看出来这李超楼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古板,李家皇朝的忠实拥护者,更是心思深沉、手段狠毒的阴谋者。跟这样危险的人物,没有攀谈的必要,甚至待久了,还有不可言的危险,便离开了灵蝉院。 等落凡离开,李超楼起身,走到灵蝉院后的树林中。 那树林别有不同,阴森森,雾朦胧,各处长满粗壮的藤曼、五色的毒蘑菇,还有不知名的参天大树,处处显着不同寻常的幽静和神秘。而林中所有阴影里,树干上,全部藏着金衣蒙面的高手,以及江湖中最厉害的机关。 林深处,有一棵血红色,两人高大,数百枝干虬龙盘绕的奇树,散发出诡异的红芒。在那树十几步外,几根老藤形成一座天然的凉亭,亭外四面白纱遮盖,隐约见一名白发老者正端坐亭中煮茶。 李超楼快步走上前,低头躬身,恭敬道:“明翁,落凡走了。” 第293章 人心隔肚皮 “说了什么?”透过纱帘,老者声音冰寒,淡然问道。 “我敲打了他几句,警告他不要狂妄。他的态度倒是恭敬,但我能看出,这不是他的本色,更多是城府的显现。他说他的志愿是帮助天都王治理好朝堂,显然没有说出全部的心里话,是个狡猾的人。” “名师出高徒,李昭贤培养的徒弟,比他还要优秀,总有令人惊叹的举动。唉,李家的后代中,恐怕也只有李昭贤有资格跟我斗一斗吧。可惜,他们这类人,有个共同的弱点,那便是太看重情义。便是这个弱点注定他们无法成就大业。先不要对落凡动手,让他和四大家族、诸王斗个你死我活,到时我们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告诉我,《毒圣十三经》何时能找来?”老者声音隐约,像是幽暗中操弄权谋的魔主,隐约问来。 李超楼即回道:“自毒王百里秋,被五大毒宗联手谋害之后。毒经便分成了六分,其中最核心的部分被百里秋的女儿百里灵灵带走。其余部分,则被五大毒宗平分。百里灵灵消失很多年了,不太容易寻找。而五大毒宗全是用毒的高手,外人也很难闯入。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马上便是三年一度的黑白联盟大会了。司马月想借这大会,除掉落凡和天都王的势力,她正暗中联合古云争以及海云阁,要把此次大会放在龙城外东南十里处的牛头山。联盟大会召开,凡是花名册有谱的帮派必须参加,五大毒宗定也会前来。而百里灵灵绝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报仇的机会。等他们全部来齐了,我便能趁机把全部的毒经抢来。” “嗯。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尽快安排好。”老者最后说了一句。 “是的,明翁。” …… 落凡离开了灵蝉院,又挨个拜访了其他“天地正义,风水日月”八堂堂主。 当初,李昭贤曾告诉落凡,八位堂主中只有水容堂堂主李豪禄是他生死之交,其他人则不能相信。若他要探查神腿门的消息,可以找李豪禄帮忙。为了防止别人看出自己和李豪禄有交往,落凡只好把八位堂主全部拜访一遍。而大部分堂主都不太愿意见落凡,全部拜访完毕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来到水容堂,很快落凡便被请入。 李豪禄八十多岁人,一身白衣,顶着水缸大肚皮,正躺在院中饮茶、看书。一旁还有两名年轻俏丽的丫鬟,正替其捶肩捏腿。 “嘿!还真是好享受,好人生呀。也是八十岁人了,除了自在,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可追求了。” 落凡远瞧着对方的模样,心中一笑。然后,便走上前施礼,拜道:“在下落凡,拜见李老前辈。” 李豪禄挥手让丫鬟们下去,坐起身子打量,道:“你就是把司马月搞得灰头土脸的那个落凡呀,终于见到真人了。你现在可是龙城人人惧怕的活阎罗,你到我这里来干嘛呀?” 落凡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道:“正有礼物相送,请前辈笑纳。” 李豪禄见到那玉佩,惊得眼一睁。忙凑上前将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端看,然后抬头诧异道:“你就是小四的徒弟?难怪!” “不错,李昭贤正是我的师傅。如今天下混乱,天都王势力微弱,落凡奉师傅之命,投身报效。师傅说,您是他在神腿门最信任的人,让我若来神腿门,便带着玉佩前来拜见。”落凡肯首道。 “三年前,你师傅来过一次,跟我提起过,他有个徒弟,未来可能会入王朝,让我全力帮你。我早该想到,你是小四的徒弟。既然找来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和你师傅是知己,更是生死朋友,他的徒弟我一定帮。”李豪禄一脸正经说道。 “无需前辈做什么。我只是来打听些事。我修炼神腿门风雷腿,也有些年头了,最近修炼似乎遇到了关节,难以进步。听说风雷腿是天下第一的轻功,当年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更是天下无敌的高手。可是,为什么近百年来,神腿门再没有出现过李云风那样的绝世高手呢?是不是这修炼风雷腿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请前辈指点。” 李豪禄抚须笑道:“修炼武学,本就需要机缘和天赋。古往今来,那么多门派,能成就武学巅峰的不过寥寥。这不算什么。你年纪轻轻已经能打败鹤阴剑鬼莫禄山那样的顶级高手,已经很了不起了。年轻人可不要好高骛远呀。” 落凡见状,心中一凛,李豪禄在撒谎!他拥有望气诀,很少有人撒谎能逃过自己的眼睛。何况,李豪禄的掩饰也并不高明。李豪禄已经八十岁了,而且是李家嫡系,神腿门是水容堂堂主,自然能知道些风雷腿的秘密,不过他却选择敷衍自己。看来,他并不足以信赖。 心里已然怀疑,落凡便顺着对方的话,说道:“前辈说的是。可能是我修炼的七重风雷腿,比不过天都王修炼的九重吧。我也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以后还是要沉下心,踏实修行。自从师傅死后,我便没了领路人,总感觉心中没底。如今有了前辈的指点,我也更加安心了。” 李豪禄满是随和爽朗,笑道:“嗯。这样想就对了,我虽然年纪大,但这龙城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在各个关节也有些影响力。以后,你有困难尽可找我。对了,我正好奇呢,你太平阁的那些高手哪里找来的,还有那个金甲金面人,他又是谁呀?龙城能藏着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应该也认识吧” “哦,那些是师傅以前替我收集的江湖高手。他们的身份不便透露,不过以后有机会,我带他们来拜见前辈。”落凡随口应付道。 “哦,江湖人。不亏是小四。流落江湖那么多年,还能召集这么多高手。我知道你肯定要继续对付四大家族,我手下也有几百高手,后面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嗯,司马月连续遭受挫折,必然有所反击,我并不着急动手。若日后需要前辈帮忙,我自然前来。此番前来只是和前辈见一面,如今认识了,以后自然好办事。如此,我就不耽搁了。不然时间太久,恐怕引起别人怀疑。” 简单说了几句,落凡便离开了。 而落凡走出水容堂后,便站在远处一个凉亭等候。果然,很快便见到李豪禄匆匆忙忙赶去了灵蝉院。 “老东西,果然是个贼呀。如此,我的身份也算暴露了。这样也好,提前为后事打好基础。既然神腿门这面,没有有用的消息,不如顺道去看看藜道远。他年龄这么大,一定知晓些有用的消息。” 想了想,落凡又来到天都山脚下的藜族山庄。 藜道远正在后院看花。他的花园里栽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而他最大的爱好,便是坐在轮椅上,看花、闻花。而他栽种的花,总是正好长到他坐着时脸庞的高度,让他有一种埋身花海的感觉。一百四十岁人,也只剩下这唯一的爱好了。 而他的身边,总跟着两名白衣蒙面的高手,而这二位高手,据说跟他身旁已有一百年的时间了。黑发长成白发,单纯养成深沉,但他们对藜道远的保护,却始终不曾懈怠。 花园中,藜道远见到落凡来了,很高兴得招呼道:“落凡来了。听说,你最近大杀四方,将四大家族的嚣张气焰完全击垮了,真令人高兴呀。不愧是贤儿的传人,你没有让我们失望。” 落凡施礼笑道:“太舅父,笑话。只是仰他人威风,耍一些小聪明罢了。” “哎,不是小聪明,是大智慧。李意龙和李本心,花了那么多年功夫,还是被四大家族玩弄于掌中。而你才来半月,便将司马月的两臂全砍了,你和贤儿一样,都是安邦定国的大才。我能看到未来,天都王朝会因你而再次兴盛。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有什么疑问吧。说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落凡便直接问道:“我今天去了神腿门,见了门主李超楼,又见了师傅的故旧李豪禄。师傅曾经说,神腿门只有他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人。可是几句闲谈,我便发现他好像并非表面看得那般简单,甚至极有可能是李超楼的人。不知太舅父了解他吗?” 第294章 金蝉的秘密 “当然了解。我年纪大,看得也多。神腿门的堂主全都是我的小辈,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李豪禄以前确是贤儿的好朋友。但要知道,江湖风险,皇室争权夺利更是诡诈。所谓的好朋友、好知己,谁知道背后存在怎样的利益计算呢。贤儿聪明,好交朋友,却少了点心机。这一点你比他强多了。当年,谁都知道贤儿是天都王的最佳人选,自然人人都想着巴结他。不过,贤儿被暗害后,一众跟着改换门头也不奇怪。而李豪禄或许只是这些人中平庸的一个吧。”藜道远。 “可是,师傅三年前曾经来找过李豪禄。那时神腿门为什么没有对师傅下手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李超楼一直是李意龙的心腹,而李意龙的心思一直阴暗难测。你师傅逃出升天后,十几年也没有复仇。而他再出现时,也不过是个残废的乞丐。估计李意龙也不太在意了吧。况且,没有多久,贤儿不是又意外遭难了。” “可能吧,我到现在也不相信师傅死了。对了,太舅父,我最近在修炼九重风雷腿,却无法贯通秘笈里的几条隐脉。我想,自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后,李家后代子孙好像再没有出现过他那样的绝世高手。是不是这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节?” “我只知道这是神腿门一直隐藏的一个大秘密,但这秘密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毕竟不是李家人,这种秘密外人是没有机会知道的。不过,武三文和武九贞有可能知道些。武家世代掌管和记录天下的典籍和秘闻,甚至知晓一些连皇族也不知道的秘密。武九贞更是读遍古今,她或许知道些蛛丝马迹。你不如去问她。” “嗯,多谢太舅父指点。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一定要记住,尽量不要靠近神腿门,那里很危险,隐藏着我也不知道的危险。甚至司马月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从来不敢正面挑衅神腿门。” “多谢太舅父提醒,我一定谨记。” 离开天都山,落凡便再次来到武府。武九贞早就吩咐过了,武府的大门对落凡是敞开的,无需通报,小厮便领他走了进去。 进入府中,落凡看向那家丁,笑问道:“哎,你们家小姐刚找了女婿,婚事定了日子了吗?” “定了,在三个月后。”小厮神采飞扬,很是高兴地回道。 “哦!三个月,恭喜呀。”落凡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再次走进武九贞的院落,里面的景致还是一样,两旁苦竹林立,几块假山石安然独立。 进入屋中,恰好见天命公子也在。 落凡笑着向二人施礼:“见过武小姐,见过天命公子。” 二人坐在蒲团上,略微躬身还礼。天命公子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活阎罗。” “哎,笑话,笑话。听说,你们的婚事定在三个月后,恭喜呀。我倒是很意外。我一直一位天命公子是武小姐的安排,你们不会真的结婚。原来,是我想多了呀。”落凡坐下,玩笑道。 听此话,武九贞依然面色淡漠,天命公子却很惊愕,“这你都能猜到!你也太聪明了!” “真是安排好的呀?”落凡也惊愕了。 天命公子呵呵一笑:“是呀。这次选婿,我是被武小姐请来帮忙的。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落凡疑问:“你这么自信,一定能赢吗?万一我赢了怎么办?或者其他人赢了呢?” 天命公子自信道:“这你有所不知,你们遇到的比赛题目全是武小姐安排好的。谁能过关,谁会落选也全在计划之中。猜谜那一题,基本已经淘汰了所有人。按照本来的计划,此次比赛要么是我赢,要么是你赢,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的。” “那万一儒圣张万麟没有遇到焦迟,你我也赢不了他吧?”落凡仍然疑问。 “谁说我赢不了他的。如果是张万麟进入决赛,我们自然会调整比赛的题目。也不会让他赢的。况且,武小姐算无遗策,不会出现这种意外的。” “既然一切都是你们商定好的,那怎么还要真的举办婚礼呀?虽然是假的比赛,可是婚礼是这真的呀。如此,你们直接选择结婚便是了,何必摆这假擂台呀。”落凡更为不解。 “这得问武小姐了,我也不明白。”天命公子笑道。 二人看向武九贞。武九贞轻轻摆手,让丫鬟给二人倒茶,开口道:“一切皆是定数。擂台是定数,结婚是定数。若我不摆擂台,焦迟不会出现,你太平阁便有覆灭的危险。若我不结婚,后面天下会出现更大的祸事。至于这祸事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们自然明白。” “你摆擂台是为了帮我引出焦迟?你为什么帮我呀?结婚也是天机呀?那你们到底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呀?我好像很糊涂呀。”落凡满头雾水,继续问道。 “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未来我还会给你很多帮助。天下这盘棋局,你是应局之人,我是辅助你之人,这是不能改变的天命。而这假结婚,世人必须知道是真的。我父母面前,你也不要袒露。”武九贞。 “啊,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有好多疑问。你怎么知道焦迟的身份,你怎么知道我的事?你说的天命又是什么意思?”落凡仍是一脸迷茫。 “迷雾笼罩在眼前,一切混沌不明。当雾散开的时候,自然显露全部真相。不要想那么未知,把眼光放在当下。你来找我何事?”武九贞。 落凡当即直入正题,问道:“哦,是这样。我刚才去了神腿门,见了门主李超楼。我有两个疑问,无人能够解答,听说武小姐读遍古今,或许能帮我解惑,特来一问。第一个疑问,当年李云风如何修炼成的天下无敌的风雷腿?我已经得到了九重风雷腿秘笈,可是第九重我却始终无法练成。第二个疑问,灵蝉院后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保护的那么严密?” 武九贞回道:“幸亏,你没有在李超楼面前提及这两个问题,不然恐怕你难以活着离开。灵蝉院里的秘密,是神腿门代代相传的机密,连天都王李本心也不知道。而你问得这两个问题,其实正好互为答案。” 落凡惊讶“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李云风能修炼成风雷腿,便是因为灵蝉院后的秘密。而灵蝉院的秘密,便是修炼风雷腿的关窍!那灵蝉院后面到底有什么?” “传说,天都山后有片金光林,那片金光林是人间为数不多,残留着上古灵力的宝地。林中长着一颗龙血树,龙血树下是金蝉的生养地。每隔一百五十年,龙血树下便会有千百只金蝉从钻出吸食它的精华,而其中会诞生一只头顶金纹的皇脉金蝉。这只皇脉金蝉喝足了龙血树精华后,便会全身散放金光,褪去金壳,带领金蝉飞离金光林。而若趁它褪壳时,将其捉住吞吃,便能吸收它的灵力。不仅能增加人百倍的功力,还会使人增寿一百五十年,恢复青春。且若把皇脉金蝉吃了,其他蝉便没了头领,他们便会继续潜入地下,等待下一个一百五十年的轮回。这便是灵蝉院的秘密。”武九贞平静讲道。 “啊!这么神奇,金蝉!增加百倍功力,增寿一百五十年!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宝贝,难怪灵蝉院守卫那么严密!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落凡和天命公子同是惊讶。 “上古灵气富裕,诞生诸多神宝。而自上古湮灭至今,不过一千二百年,遗留下的神迹不少。神腿门自三百年前,便一直守护金光林,等候金蝉的降世。据记载,李云风当年便是吃了这金蝉,才成为天下绝顶的高手。而如今,李超楼便是灵蝉院新一任守护者,他在灵蝉院后安排了三千名顶级高手,以及十几种厉害的暗器。除了阎罗山庄的穆鸠逢,恐怕别人难以闯入。你今天能活着离开,说明你还有神腿门利用的价值。不然,你必死无疑。”武九贞继续说道。 “距离李云风离世,已然一百五十多年了,那么金蝉也应该再次降生了呀。还有,李超楼等待这个金蝉出世,他打算给谁吃?李本心不是天都王吗,为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个秘密?还是说李超楼打算私吞?”落凡惊疑连连。 “按照时间推算,金蝉在三年前就该降生了。或许是因为天地间的灵气越发稀少,所以它的降世一直在推迟。至于李超楼打算让何人吃,暂时我还不能透露,日后你自然知道。” 落凡心中惊疑万分,一则惊讶灵蝉院的可怕,二则更惊讶武九贞的能为。她一个闺中女子,竟然把天下的秘密全部藏在心中,或许她才是人间最大的秘密吧! 第295章 知命不言为天机 想了想,落凡失望得叹息,“难怪藜道远也说神腿门危险。原来,神腿门的力量全用来守护这金蝉了。如此若没有金蝉,那我永远也练不成李云风那般本事了。” “学不成未必不是好事。风雷腿有一个巨大的缺陷,一旦贯通最高层次的心法,它在使用时,便会消耗人的生命力。当年李云风天下无敌,但最终还是元气枯竭而亡。若得到金蝉,你追求极致的性格,会把你推向和李云风一样的结局。”武九贞却道。 “嗯,知道了,多谢小姐直言相告。既然小姐知晓天下大事,不知对我今后的作为,有何指点?” 第一次见面落凡已经问过这个问题,那时武九贞得回答是差强人意,如今是他第二次询问。 武九贞又说出令他迷惑的话来,“你无需我的指点。随心而往便是。不过,我要告诉你,有一个恶魔已经来到了龙城,他已经寻到了你的踪迹。你的劫难不可避免,但依你的智慧定能安然度过。离开吧,日后机会成熟,自然再见。” 见武九贞下逐客令了,落凡只好起身告辞。 离开武府,落凡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在想那金蝉,也忍不住揣测武九贞的秘密。武九贞这样的未知,对落凡来说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哎,想不明白。算了,先去看看赵雪和谢旭吧。上午擂台上,好像看这二人身体并未痊愈,还得给他们想个办法。” 街上又买了几件礼物,落凡便来到了薛府。如今,薛扬是武相了,待遇自然不差。门外的金甲护卫也是威风凛凛。看门的将军见落凡提着礼物走来,以为只是个送礼的普通小官,当即喝口拦住:“此乃相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那将军五十岁人,眉头紧皱,满脸的高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落凡一看对方的傲慢的神色,便知道这将军肯定不是薛扬自己安排的人,定是李本心派来的。如此一来保护薛扬,二来也算是监视。 落凡掏出腰间捕官腰牌,说道:“东街县衙捕官落凡,求见武相大人。” “啊!活阎罗!”听到名讳,那将军吓退后一步,其他站岗的金甲卫也全撇头看了来。 “啊!他就是活阎罗!击败司马月的活阎罗,这么年轻呀!”一众金甲卫各自回头,嘴里嘀咕起来。 那将军不敢大意,一脸警惕盯着落凡,又急忙派人去府中通禀。毕竟这是喜欢杀人的主,一不小心怕他就能动手呀。 不多时,叶叹高兴得走来,远远玩笑喊道:“哎呀,白虎公子,大驾光临,稀客稀客呀!” 落凡哈哈一笑:“客气,客气!薛相乔迁之喜,我这四品芝麻小官可不得来巴结巴结。” “快来,大家正好全在后院聊天呢。前几日忙,今天师傅正准备请大家喝乔迁酒呢!你来得正好。” 回过头,又冲那将军,笑道:“林将军,落凡是我们在龙城的老朋友。以后,他可以直接进府,不用通报了。” “知道了。”那将军面色冷酷回了一句。 来到相府后院,果然一众人全在。不仅薛扬和徒弟几家人都在,姬诚夫妇也在。还有那个玉鸿仙郎司马玉良也在。看他屁颠屁颠得忙活着,似乎真把这里当成家了。 落凡撇过头,看叶叹笑道:“司马玉良不会真看上薛雨然了吧。这仙鸿玉郎也太不矜持了。上午还参加武九贞选婿呢,下午又来讨好别人呀。” “哎,肯定是的呀。这司马玉良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什么活都抢着干,确实够单纯的。不过,我们很喜欢他呀,论人品才学,确实配得上雨然姐姐。”叶叹。 “你还真是单纯。他那个姑姑是那么好对付的嘛。再说了,武相是天都王的心腹,掌管着三十六城的兵力调动,若真和司马家结了亲,那李本心能愿意!你们真是会找麻烦。”落凡摇头道。 见落凡自院外走来,薛扬一众急忙上前打招呼。 落凡走到当场,假模假样得给一众人施礼:“见过薛相大人,见过姬大人,见过谢总神捕,见过诸位神捕。” 众人一阵白眼,这小子还挺能装,司马月面前可没见他这么有礼数。 赵雪跳过来,大笑道:“哎,落凡上午擂台比赛,最后一场你怎么弃权了!我还等着喝你喜酒呢,你太让人失望了。” 落凡哈哈笑道:“惭愧,惭愧。我见过武九贞,她长得虽然漂亮,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擂台只是一番玩闹而已。” “玩闹?那你可真能玩,差点把媳妇赚到手了。” 薛扬上前,开心笑道:“落凡,总想找机会,感谢你一番。可你是个大忙人,总也找不到机会。如今正好,咱们大家一会儿就在这府里,摆上一大桌酒席,一块吃个饭,怎么样?” 落凡拱手道:“多谢大人美意。不过,我这人有规矩,从不留在人家里吃饭。若要感谢,以后朝中多照顾下官便是。此番前来,特备薄利,不成敬意。” 听到落凡拒绝,薛扬也便不在强求。 贺闻名从落凡手中接过礼品,笑道:“哎呀,名震龙城的活阎罗,我看看你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打开一看,却见只是几块干豆腐,两包茶叶! 贺闻名挠头,一脸疑惑和鄙视,“你这也太扣了吧。你那么有钱,买个张家都花了七十万两白眼,你就送我们几文钱的东西呀?” “豆腐,希望你们大家以后都有福。茶叶,生活便如这茶水,甜离不开苦,苦离不开甜。茶喝得多了,便无滋味了。但人却更加通透了,留下满身的清气。小小心意,望诸位日后一帆风顺,生活如意。”落凡。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意头好。 司马玉良回头看薛雨然,惭愧道:“难怪我擂台上赢不了他。他送的几块豆腐和茶叶,也比金山银山要厚重。这活阎罗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呀。” 薛雨然摇摇头,这唬人的话,他也信,司马玉良还真是单纯。 赵雪也被忽悠得点头。“有时候,我真忘了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你是怎么做到,又有礼数,又有学问,还又心狠手辣的?” “呀!逼得,逼得,坏人逼得。没办法。”落凡呵呵笑道。 “这话说得是好听,可是不值钱呀!”贺闻名还是并不满意。 薛扬:“礼轻情意重。你不懂,就不要胡言乱语。既然落凡来了,也不留下吃饭,那咱们屋里喝杯茶,也算表表心意。” “薛大人无需在意我。我一来是给诸位贺喜,二来跟谢总神捕,还有赵神捕说几句私话。二位请跟我一旁来。” 谢旭和赵雪便跟着落凡来到一旁。伸手搭了搭二人的脉搏,落凡摇头道:“果然和我想得一样,你们的病没有好。” “没有好?可是我感觉我比以前更有精神了呀,功力也长了不少!”赵雪不解道。 “你们二人经历上次重伤,全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谢总神捕,当初为了救你,我给你体内输入了极寒的真气。那股真气太强大了,如今藏在你体内,无法排出。导致你的完阳之体已被破坏,恐怕你现在的狂狮掌只剩下二、三层功力了吧。如此再过一个月,怕你的功力要全废了。” 谢旭紧眉道:“确实如此!那股真气确实厉害,我到现在也不能化解。我还以为再等一些时日,他自己能化掉。不知,可有医治之法?”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一会儿,我给你派个人来,让他用佛家至阳真气,帮你排出体内的阴气。然后,让他把佛门的九转炼阳功传给你。如此一个月你的功力便能恢复,而且有九转炼阳功辅助,以后你修炼狂狮掌,还能再提高两个境界。” “九转炼阳功?那不是楞严寺的绝招?这种秘法可是从不外传的,这样是否不妥?”谢旭是个实诚君子,知道偷学旁门绝技,乃是大忌,担忧问道。 第296章 恶魔夺命来 “佛家本来就以渡世救人为要,学他们点功法治病,不也是增加他们的功德。不过还是要保密,你自己偷偷练,不要让别人知道就行了。等身体完全好了,也可以不再练习。”落凡回话道。 “那就多谢了。”谢旭便不再推辞。 “不用谢。用你们的话说,我这也是侠肝义胆,助人为乐嘛!谢总神捕先离开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和赵神捕单独说。” 谢旭离开后,赵雪笑问道:“我没有事呀。我的功夫没丢呀,体内也没有阴寒之气。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你不觉得你最近很狂躁吗?而且你是不是老失眠,总有用不完的精力?”落凡问道。 “你怎么知道?”赵雪面露惊奇。 “心藏神,你心脏伤过,束缚不了精神,所以你精神很不稳定。这样的狂躁,会提前消耗你的生命力。恕我直言,你可能活不过四十九岁。”落凡认真说道。 “四十九岁?我能活到三十九,我就知足了。活太久,又老又丑,也没什么意思。这我不担心。”赵雪一愣,莞尔又笑道。 “不仅如此,你以后恐怕很也难有子嗣。”落凡接着道。 “你是算命呀,还是看病呀?怎么这也能看出来吗?为什么我不能有子嗣?”赵雪秀眉微皱。她倒是不怕死,却怕自己死了,不能给段弘岩留个后。 “你天生阴气不厚,本就不养子嗣。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罗天化的星罗神功,正是天地造化的灵妙绝技,能让人补足后天缺失的根基。罗天化当初便是练了这门功法,才老来得子的。你若能修炼此法,不仅能提高你秦武刺马的威力,还能让你拥有生育的能力。不过,据我估算,你得到四十二岁才能有孩子。” “这你又是怎么算出来的呀?你怎么说话神乎其玄的?”赵雪疑惑得挠头龇牙。 “你现在刚三十,女子七岁为一周天,你过了四个周天,必须完全补回这四周天的神气,才能孕育。据星罗神功记载,修炼此法每三年会补人一周天的源气,十二年正好补满。所以,你四十二岁才能有子。不过,可喜的是,这个孩子将来应该是个不可预知的武学奇才。” “你又是怎么算出这孩子会是个武学奇才的呢?” “因为你天生就是个武学奇才,不过你少了一样东西,这件东西挡住了你前半生的运气。而它恰好会传给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出生后会带有两个人的天赋。当然,这东西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未来你自己会想明白的。” 说到这里,落凡忽然灵光一闪,自语道:“哦,难怪武九贞说天机不可泄露!原来天机真的不能泄露。”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见落凡自言自语,赵雪凑近脑袋问道。 “哦,没什么。你的天赋其实比谢总神捕还要厉害,以后你的秦武刺马将拥有无限的可能,恢复天下第一快剑也未不可。星罗神功会加速这个可能。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修身养性。薛雨然这方面做的不错,你可以向她多学习学习。”说着话,落凡便看向薛雨然的方向。 此时,薛雨然正和丫鬟门逗弄夜追风的那只雪貂。巴掌大的雪貂,经过一个月的喂养,已经胖了几圈。落凡忍不住一笑,心想这夜追风要知道自己的雪貂胖成这模样,地狱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呢。 “哎!好看吧,我家雨然可是大美女,龙城也没有比得了的。你要是喜欢赶紧下手呀!晚了可就便宜司马小子了。”赵雪见落凡脸上露出笑容,领会错了意思,忙着撮合道。 落凡回头笑道:“哎,赵神捕,不要老是乱点鸳鸯。这样做可影响人家姑娘清白。我这辈子没打算安生过日子。司马玉良人不错,配得上薛雨然。当然,只要你们能承受得住后面的风险。” 正当众人站着谈笑,忽然前院传来护卫们的一阵惨叫声。 众人惊愕,不等动身跑去查看,便恍惚见一道青影闪现院中。 见那来者,一条长疤双分面颊,左眼金瞳,右眼赤血,黑脸凶煞,一副古怪阴毒狠相。只看他来的身法,背后带来的血腥,以及那恶魔般的狠貌,众人便心惊胆颤! “朝圣魔杰,冯来江!” 姬诚一眼认出来者,惊怕脱口一声,所有人全恐惧得退后了几步。薛扬也吓得脸白,冯来江这样的绝世高手,才是真正得死神,他来到的地方绝无好事。若他要对他们出手,那今天谁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薛扬急上前,拱手恭敬道:“薛扬,见过朝圣魔杰前辈。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冯来江环顾一周,阴冷一哼:“哼哼,哼哼!剑霸姬诚,隐诸葛薛扬,一帮无名鼠辈。放心,今天不是来杀你们的,至少现在不是。落凡何在?” 听冯来江要找落凡,所有人同时看去。落凡心中一凛,难怪武九贞说有个恶魔盯上自己,原来是他!冯来江的实力,深不可测。他要杀自己,那真是活阎罗遇到真恶魔,胜负难料。 不过,既然是来杀自己的,自己就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因为对于这种恶魔般的人物,无论你对他如何态度,他对你也绝不会留有仁慈。 落凡抬头挺胸走上前,拂袖一笑,“哦,你就是朝圣魔杰,冯来江。嗯,老东西,气势不错呦,和传闻中的一样。又丑又老,没人喜欢的狗东西。你着狗东西不在天海圣魔山藏着,跑龙城来吓什么人!” “啊!狗东西!” 众人全唬一跳,落凡真是死中找死呀!冯来江是什么人物,天下人人皆知的绝顶高手,和宇文澜一个级别的人物。而且他的哥哥还是佛刹玉罗门的帝世佛,可以说冯来江就是江湖的魔主,他让谁死,谁就没有活的可能!落凡竟骂人家是狗东西! 冯来江被落凡骂得,黑面添了红,赤金的眼珠子也冒了寒气。双指一捻,举起一张金贴,冷道:“难怪人家说你是活阎罗,连司马月也败在你手下。果然是个天不怕的贼子,也不枉我千里迢迢亲自来杀你。金贴在此,接下它,你便是死人一个!” “那我若是不接呢?我可是个孤儿,可没有家人给你杀,狗东西!”落凡冷道。 “何须杀你家人,这里这么多,杀谁不一样呢。”说罢,冯来江直接把金贴打向落凡。 落凡毫无畏惧,将那金贴接到手中。而入手的刹那,他便明白为何冯来江要给人打金贴了。那上面似乎带着无名的恶气,只要皮肤一沾染,便将无法逃脱对方的追踪。 “朝圣贴,你已经拿了。是我动手,还是你自裁呢!若你自裁,或许还死得痛快些。若我动手,我会碾碎你全身的骨头!”冯来江恨得咬牙嘎吱作响! 薛扬、姬诚一众惊怕,他们面色苍白站着,谁也不敢上前说话,谁也不敢上前帮忙。冯来江太可怕,心底产生的恐惧使得他们本能的怯弱和退后,使得他们只能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落凡将朝圣贴塞入怀中,指着冯来江一喝:“狗东西,既然找死来了,我就成全你!你若能杀得了我,我认你当爹!” 狂叫一句,落凡当即撒腿便跑。见他施展全力的风雷腿,像一道黑色闪电,瞬间越过后院墙急速逃跑。而冯来江跟着像一道青色闪电,紧追而去。 眼见二人跑走,谢旭反应过来,惊呼:“快去帮忙!” 姬诚拦住谢旭,皱眉道:“不要去!冯来江是绝顶高手,论实力和你的师傅宇文澜相当,刺杀的本事更远胜你师傅十倍。莫说你,便是宇文澜在场,也保不住落凡的性命!落凡估计活不成了。” “那也不能看着不管呀!落凡救我们那么多次,如今他遇到危险,我们不能束手旁观呀!如此,岂算大丈夫。”谢旭怒道。 赵雪拦住谢旭说道:“大哥,你别急。落凡聪明绝顶,他肯定有办法逃生。看他们刚才的身法,我们也追不上,去了反而拖他的后腿。” “朝圣魔杰,冯来江!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谁能从他的手下逃生!唉,落凡这样的英年才俊,可惜了。”司马玉良似乎很可惜得叹息道。 “司马玉良是不是真傻?傻子也看出来,冯来江是司马月请来的吧?”贺闻名回头看向叶叹小声道。 叶叹也替落凡担忧,道:“是呀,冯来江可不是一般人,一百个夜追风也比不过一个冯来江呀,何况他后面还有佛刹玉罗门。落凡真是遇到死对头了。不过,也可以料到,今日来的不是冯来江,便会是别人,落凡的个性总会遇到这样棘手的对手的。” “生死有命,他既然选择走这条路,自然有自己超生的办法。一个冯来江,还不至于难得住他。”薛雨然淡漠说道。 第297章 与魔鬼的较量 “朝圣魔杰冯来江,能挡得住他的人,天下没有几个。为什么你相信落凡能对付得了他呢?” 薛雨然对落凡不平凡的评价,引起一旁司马玉良的注意。她可是很少夸奖别的男子,看来落凡果不一般,便开口想要问个明白。 薛雨然一如既往的平淡,不偏不倚得回答。 “落凡比我们都聪明,我们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他对付敌人,更有自己过人的手段。他刚才敢骂冯来江,说明他已经想好了对付的办法。自从他来龙城,单枪匹马斗尹少正,拿下布衣军,杀二王、取胜选婿擂台。哪一件事起初看起来,都是滑稽和愚蠢,可结果却都非同凡响,达成了他的目标。志向天下的人,自然早做好了与天下人为敌的准备。” 薛雨然对落凡的评价很真切,但却保留了几分。她好像看到了落凡的未来,这样的未来说出来会令所有人惊怕。 司马玉良脸上露出一丝懊丧和羡慕,薛雨然对落凡的看法,明显非常之高。 众人点头赞同,“说的有道理。落凡是个创造奇迹的人,他拥有太多常人不能预知的本领。冯来江虽然厉害,但论智谋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此结果难料,若真能从冯来江手下活命,落凡将再次名震天下,日后黑白两道怕再也不敢对他下手了。”姬诚道。 “落凡!天上落下的,注定搅闹人间不平。”叶叹叹道。 …… 背后魔鬼紧追,落凡头也不回,狂奔出龙城。他知晓便是钟凤雪、向硅这样的高手,也敌不过冯来江,去请他们帮忙反而徒增伤亡。于是,没有前往求援,反而猛劲向城外跑去。冯来江面对疾风电驰的落凡也无法下手,只能如附骨之疽,一步不落跟着他往城外跑去。 一炷香时间,二人已经跑到龙城外官道,落凡忽停步,回头邪魅一笑:“前辈,现在四下无人。咱们不如打个商量,你是朝圣魔杰,我是小喽啰,杀了我对你名声也不太好。不如这样,司马月给你的开得条件,我十倍相送。你去杀司马月如何?她可是名声在外,杀了她天下人才夸你厉害呢。” “你可不是小喽啰,如今活阎罗的名头可比司马月还要响亮。本来江湖人只知晓,阎罗山庄的那位活阎罗,想不到你这么个小畜生也有了这样的名头。本来我对杀你也不感兴趣,不过来了龙城,听了你不少事,便想杀你了。而且我和司马月打赌,若我杀了你,她便当我的奴仆。你说,这样丰厚的条件,我怎能不动心呢。比起杀她,驱使和奴役那人人惧怕的土龙皇,不更是有趣!哈哈。”冯来江魔面桀桀,青乌的脸也露出杀人前的兴奋来。 “啊,原来你喜欢司马月这样的老女人呀!不愧是朝圣魔杰,口味挺独特的呀。司马月这老女人也真不简单,几句谎话便把天下第二的杀手给诓骗来了。啧啧,哎,我还挺佩服这老女人的,大胆,聪明,狠辣。她挑动你我厮杀,若我被你杀了,她等于少了个劲敌。若你被我杀了,她也没损失。这步棋走的不错。可惜呀,可惜。她不知道她的对手究竟有多厉害。前辈,你就是杀了我,司马月也不会当你奴仆的,你一样还要和她斗个死活。劝你还是掉头,回你的狗窝趴着去吧,不然怕你狗命不保!” 说罢,落凡再次疯逃而去。 “贼子落凡!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冯来江暴怒咬牙,紧追而去。 落凡疾向外逃,施展飞花舞、风雷腿、蹈天步,变着法向前跑。不知道,他究竟要跑去哪里,不知道他究竟要跑多久,只知道他一步不停地向前。冯来江也不明白,这小子究竟要跑去哪里。但自恃内功深厚,便是跑十天十夜也不会累,跟着猛赶。 踏过沙地,越过荒野,疾驰飞奔河面,像是两道剑影,前后追逐不停。 “小子!不过二十几岁,便有这番耐力和内力,难怪司马月要我来杀你,一般人估计追都追不上。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几个时辰!我可是不会累的。”从午后追到黄昏,冯来江身后紧追,一面喊道。 落凡依然前头领跑,一面嘲笑道:“狗东西,咬人也不至于追这么远呀。过了天阳河,前面便是天阳县城了。我请你去酒楼捡骨头啃,你别追着咬我了。” “该死的贼子,你再骂我,等我抓住你,我便活吃了你!”冯来江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发出怨毒的威胁。 不多时,二人剑速来到天阳县城。进入县城,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落凡更是向着前方最热闹的集市跑去。 来到集市,眼见商贩聚集,人流济济,如常喧闹嘈杂。落凡直接冲入人群,同时向前方扔出一颗雷火弹。轰然一声爆炸,四面浓烟滚滚,人群惊叫着蜂拥逃散。落凡趁机卷入人流,隐身向一旁客栈藏去。知道冯来江有天敏神功,顺带踢翻一个卖五香粉的小摊子,顿时整个街道洒满了呛鼻的味道。 冯来江眼见四面人流混乱,浓烟密布,还有呛人的香料味道堵塞嗅觉。当即施展天敏神功,见他一只金色眼眸眸山闪耀,一眼将街上人群全部看穿。竖起的耳朵,微微一动,便将数里内人群的呼吸和心跳全部听清。 可他把整条街人群看穿,也没有发现落凡的身影。甚至他的呼吸和心跳也消失了。心知落凡是躲起来了。冯来江当即运起体内磅礴内劲,仰头一啸,尖锐的声音,瞬间将整条街人全部震晕过去! 一条街的百姓全部昏厥,再没了干扰。此时,他再次仔细听着周围的环境,每个人的心跳,每个人的呼吸,全在他的脑中。他知道落凡是内家高手,他的呼吸和心跳应该比普通人慢许多。只要找到呼吸、心跳和旁人节奏不同的,便是落凡。 而落凡是最高明的杀手,他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此时,他藏在一间客栈柜台后安静得调息,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控制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如此,冯来江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来。 听不出落凡的位置,冯来江冷笑一声:“不愧是顶级杀手,就这一手掩藏身形的本事,也足够令人惊艳的。几十年了,总算遇到一个和我水平相当的杀手了。不过,老鼠越狡猾,我玩得越高兴!” 说罢,便开始再附近商铺,一个一个仔细的搜索起来。 落凡知道冯来江,很快便能找到自己。他也不过是借着此处,调息片刻,恢复一下疲劳的身体。眼见冯来江要搜到客栈,一步窜出,捡了街上几个包子备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奔跑。冯来江听到落凡的脚步,紧着追踪而去。 天色渐渐昏暗,跑出天阳县的二人,在荒野继续追踪,身影渐渐看不分明。落凡一边快跑,一边掏出怀里的包子吃着,仍不住口骂道:“冯老狗,包子你吃不?狗肉陷的,味道有点馊,但也能顶个饱!” “你倒是挺能跑,已经跑出七十里地,凭你的体力,能跑二百里,还是三百里?我不吃不喝,跑半个月也不会累。你腿已经开始打软了吧,脚底也要起水泡了吧,是不是浑身开始酸疼了,别装了,放弃挣扎吧。你活不了的,不如死了痛快些。”冯来江紧跟着,试图用语言瓦解落凡的意志。 “嘿嘿!老子以前打壶醋,也能跑三百里。老子三五年不吃不喝,也不会累!”落凡回笑道。 天色完全黑暗,月亮高升起明亮来。落凡已然全身疲惫,真气也开始乏力,双腿的速度已然慢了半拍。冯来江自然能看出落凡的疲惫,脸上兴奋越深,邪眸也更加鲜艳,不断舔着嘴角,好似捕猎成功的恶狼。而此时,落凡已经领着冯来江跑到了一百五十里外的春风峡谷外。 春风峡谷,是江湖黑道刀王门的地盘。而此处最有名的不是刀,而是酒和色。江湖给春风峡谷的评价是,十里温柔香,仙人乐不还。足见里面的好处。 据说这峡谷地下,开设了百家青楼、赌馆。而在峡谷最隐秘的地堑内,藏着一处“神女仙宫”,那仙宫由金银砖砌成楼阁,玛瑙作瓦,翠玉珍珠作家具,还有一条流淌着美酒和美食的河流,更住着神话里才有的绝色仙子。不过只有最高级别的贵客,才有资格进入享受。 而便是进不了神女仙宫,只这峡谷里满街的酒和色,足以引几万名醉徒,整日厮混此处,把这里当成了人间的仙堂。而峡谷内遍布的酒气和脂粉气,正好可以让落凡借来,躲避冯来江的追杀。 第298章 春风峡谷的祸事 春风峡谷山门入口处,数百名手持大刀,神色冷峻的紫衣高手看顾。凡是要入谷者,必须登记身份,缴纳银钱,领了身份牌才可。落凡和冯来江像两道风影,带着滚滚烟尘,自远方跑来。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眼见远来的两人非是好惹的人物,紫衣头领急大喝,让人将栅栏架起试图挡住他们。 然而,对于落凡和冯来江这样的高手,这种阻拦如同虚设。落凡一个鹿跳越过栅栏,两步惊雷电步,闪过重重围堵的人群,快不可摸得冲入春风峡谷。冯来江更是气势过人,单是冲来的强风,便把栅栏冲塌,将一众人掀翻。 跑进春风峡谷,二人仍然追逐。此时,冯来江立即被四面飘荡的酒气堵住了鼻子,还有各处男女嬉闹的靡靡声音,不断往他的脑海里钻去。天敏神功极其敏锐,地下深处的蚯蚓、空气的微尘、十几里外的鸟鸣、人间千百种味道、千百种颜色,一切细微的信息全部能够察觉。但人大脑能吸收的东西却有限,若在嘈杂环境待得时间久了,看到、听到、闻到的太多,大脑便会承受不住压力。到时候冯来江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变得疯癫,要么天敏神功失灵废功。 “可恶!落凡是要借春风峡谷逃命,贼子果然心思缜密。”冯来江心知这是落凡计谋,当即收了天耳、天嗅两样神通,只用眼睛盯着落凡,步步紧跟。 而落凡入了峡谷后,直接向着峡谷最深处、最隐秘的神府宫跑去。神府宫便是刀王杜春风腹地。杜春风经营春风峡谷,每日接待江湖侠客数万,能维持如此大的买卖,力自不必提。而除了他自己本身绝顶的刀法,还有手下八大刀煞、十六暗主,全是江湖顶级高手。而且自五年前,他已经投靠司马月麾下。落凡早想灭了杜春风,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如今正好借冯来江的手做事。 来到神府宫前,若鬼楼阁横梗黑暗,隐约中透露神秘,一条十几丈高达的金色巨龙,俗气而又奢华,仰头冲天耸立。门前站着几排紫衣蒙面的刀客,威风凛凛的看顾。落凡引着冯来江,毫不客气地闯入神宫。 “有刺客!有刺客,快抓住他们。”护卫们纷纷大喊起来,数百上前的高手紧跟着二人身后追赶。 落凡来过神府宫,知道最尊贵的客人,一般都在仙人殿享乐。他很快和冯来江来到了仙人殿。殿中,刀王杜春风,一身金袍正喝得面色酡红,堂中还有几十位江湖大人物,也正怀抱姑娘欢饮作乐。 落凡忽然闯进来,踩踏着酒桌和人群,直接冲杜春风跑去,一面大笑:“杜老大,我给你带了好朋友啦,还不好酒好菜迎接。” “什么人!快给我拿下他们。”杜春风见状急忙退后,一面拔刀大喊。殿外几百紫衣高手紧跟着闯入,开始围攻落凡和冯来江而去。 冯来江是个暴徒,屠户,魔鬼,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是蝼蚁,是挡在路上的石头。毫不客气的对四面围来的高手进行屠杀。影如闪电,手抓如同金刚,一步动身便碾碎周遭十几人头颅,速度快得看不清身法,快得别人来不及反应。 几十位江湖大侠急忙撇开身旁姑娘,疯一般往外逃跑。眼见自己苦心经营的仙人欢乐场,竟然闯来两个暴徒搅闹,十几年的名誉毁于一旦。杜春风气得咬牙,提刀怒喝:“胆敢在我春风峡谷闹事,你们两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刀煞、暗主何在!” 一声大喝,宫殿四面暗道里,很快飞身来二十几位绝顶高手。“给我杀了这两个恶贼,把他们尸体挂在峡谷墙壁示众。” “嗯!找死!”听到杜春风的嚣张喊叫,冯来江怒眉一挑,直接冲他杀去。电步一闪,穿越空间一般杀至!杜春风好歹也是刀王,猛挥手中宝刀千血,挥出十几扇狂气杀去。冯来江见移形换影躲过,猛然站住,浑身紫色雷电暴涌,双掌一提,怒喝道:“一帮杂种也敢跟我动手,天王十字斩!” “啊!天王十字斩!” 杜春风以及那二十几位正攻击来的高手,全部傻了眼!“他是冯来江,快跑!”不知谁大喊一声,所有人全部撤了攻击,疯狂逃跑。然后已经晚了,见冯来江双掌打出一道道紫色闪电般的掌气,瞬间覆盖整个房间!杜春风和那二十几位高手,毫无躲避的可能,尽数被闪电击透身体倒地,四面墙壁也被雷电击打出蜂窝状的空洞。 落凡跳出窗外站着看戏,大笑道:“哎呀呀,天王十字斩,果然厉害呀,佩服,佩服!杜老大,你不是刀王嘛,赶紧爬起来接着打呀!” 杜春风扑倒在地,胸前冒出汩汩血洞,抬手冲冯来江求饶道:“朝圣魔杰,前辈!我没有认出你来,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奉献全部家财,只求留我一命。”冯来江是没有仁义可讲的魔鬼,弱者的祈求正是他凶残的食粮,他走过一脚便踩碎了杜春风的脑袋!回过头赤红的眼睛,再次死死盯住落凡。 恶魔的面容或许能吓唬住别人,在落凡眼里他确实那么可笑,迎面笑道:“前辈,也追了我一百多里地了。我有个建议,不知可否一听?”“什么提议?”冯来江怒哼道。 “春风峡谷地下有一处神女仙宫,里面有流淌美酒的河流,还有无数绰约风姿的仙子,那可是人间的福地。我恰好知道仙宫的位置,好歹你我追了这么久。不如,我带你下仙宫吃吃仙界的美食,看看仙界美女,如何?” “你倒是大胆。没有人在我的追杀下,还能如此从容。你只是想要借机逃跑吧。” “哎!我要是逃跑,刚才你杀杜春风他们的时候,我就跑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不仅不想跑,我还想杀了你。毕竟有你这样的威胁存在,我日后也吃睡不香呀。咱们便去仙宫玩玩,若你不满意,继续追杀我就是了。” “好,给你机会!我就看看,这神女仙宫到底什么样。” 见冯来江答应下来,落凡便放心领着他走到宫殿内,杜春风金龙大椅背后的金龙高墙面前,手指轻轻敲打几下,那高墙便自动升起,露出里面一条金砖砌成,向上的天阶! “金砖砌成的台阶,杜春风倒是会玩。”冯来江跟在落凡七八步外,脚踏着台阶,自语道。“其实是骗人的,只是涂了金漆而已。不过,用来唬人效果倒是挺好。里面的淌酒的河流,还有仙女倒是真的。要来这里,必须是刀王门的贵客,而且一日的花费便是一万两白银。托前辈的福,杜春风已死,咱们今天便不用花钱了。” 沿着台阶向上走了大概百步,豁然开朗,面前出现一座十几座仙宫楼阁,金的、银的、玉的、翠的、琉璃的、水晶的等等珠光宝气的仙宫,甚至地面没有一丝泥土和顽石,全是白玉雕成的。而左右环绕十几条纵横交错的河流,河流底全是珍珠茂瑙金砖银块铺成,而那河水不意外正飘散着浓重的酒气。河面上还漂浮着一个个金色托盘,上面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食物。 而在那河边、阁中,薄雾淡淡飘散,隐约见身着单薄,画着彩妆,仙女般的姑娘,美眸顾盼,好似望月自怜,好似空阁待客,看得人心痒难耐。更诡异的是,天空烧着九颗巨大的金色太阳,把整个山窍照成白昼。 “这是怎么做到的?好神奇的神女仙宫!若非亲眼见识,我倒是真以为这是谣传。想不到这里真的这么美妙。这白玉山,金砖翠楼,仙女,太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凡呵呵一笑:“哎,其实很简单。这里本就是一大块玉石矿脉,杜春风找人将此出雕琢成为宫殿,并且穹顶架设一琉璃顶盖,内中安置九个巨大的铜盘,盘下是巨大的火坑,里面不断燃烧着烈火,如此便造出九只太阳的假象。哎,前辈你看,这里的姑娘可都是精挑万选的绝色佳人,而且这里的规矩,只要入内的客人便是他们的主人,你提什么要求她们都会服从。人生短暂,咱们不如先放下仇恨,纵情享受这仙国欢乐如何?” 说着话,冲不远处几名女子招了招手,几名俏丽佳人便款款走了来。 第299章 仙子的真面目 佳人走来,冯来江略扫一眼,顿时心疑。眼前这五位姑娘,身材全是一流纤细,没有一个胖的,纤细的四肢,纤细的腰肢,皮肤全是白嫩似出水的粉桃。容貌也是一流绝色,一样的柳眉娇,樱桃口,挺鼻梁,瓜子脸。说她们是仙子略有夸张,但若说她们是绝色倒是不为过。不过,正是这过分的美貌,让人怀疑。 “这不可能!”冯来江眸一闪,忽然脱口道。 “不可能?是不是觉得这些姑娘太漂亮了,超出前辈的预期了。当然了,仙宫来的仙子自然差不了。前辈,虽然你一路追杀我,但我这人很好客。来,咱们一人一半,那宫殿里漂亮的仙子还多着呢,不着急跟我抢。”落凡给冯来江推过去三个美女,自己则揽了三个,一脸厚颜无耻的模样。 冯来江却没有心思去唾弃落凡,他仔细观察这眼前的女子,似乎发现了些不寻常的痕迹。落凡却毫不在意,左右各搂着一个女子,调笑道:“三位仙子,不知仙号为何?” 三个姑娘一样痴笑,好似神态有些迷离,躬身回道:“玉娇仙子、花容仙子、富柔仙子。”“好名字,好名字,来陪我先喝点酒,吃点肉。你们不知道,我跑了一路了,累死了。”落凡拉着三个姑娘躺倒酒河边,开始毫无顾忌,畅快地饮酒、吃肉。 冯来江施展天敏神功,观察眼前女子几眼,然后伸手摸了摸她们的面颊和身体。忽惊得倒退一步,看向落凡诧异道:“不对!她们不是正常人,这些女子不仅心智有问题,身体也有问题。她们的身体和皮肤似乎不是天生的,甚至有许多切割的痕迹。” 落凡正抱着一只烧鸡,啃得满嘴是油,随便在身旁姑娘身上邋遢地擦了擦手,毫不在意笑道:“你管她有没有问题,长得好看就是了。前辈,我这还得忙活一会儿,不然你也带姑娘去那边乐呵乐呵,半个时辰后,哦不,一个时辰后再来杀我。”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里环境跳过诡异,这些女子分明也不正常,你还能吃喝得这么欢快,你也不怕被毒死。”冯来江既有些生气,又有些佩服道。 落凡躺在一姑娘大腿上,吧嗒吧嗒嘴巴,笑道:“哎,我不是什么玩意,只是智商比你们高些。很简单呀,能来这里的全是江湖最尊贵的客人。而春风峡谷的主旨便是享受和花销,他们怎么可能下毒断了自己的财源呢。再说,你都要杀我,我反正也活不了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我现在能享受就多享受了。” “享受个屁,我现在知道司马月为什么那么想你死了,老子要早认识你,早就弄死你了。”冯来江暴怒,再次攻击向落凡。落凡早有预料,一个侧身急闪躲开,开始向白玉山上的宫殿疾跑。 “哎,冯老狗,你是不是年纪太大,身体不行了,也见不得别人高兴。我好心带你来这人间仙堂,咱们一块耍耍,交个朋友就是了,你还追个屁呀。”落凡一边逃,一边骂道。 “等你死了,我把你埋在这里,让你天天享受。”冯来江怒回。 落凡领着冯来江一直往白玉山顶跑,一直跑到山顶最漂亮的那一间碧玉建造的宫殿。匾额写着“玉仙府”三个大字。门前还站着两排十二名单薄粉裙的女子,她们全部手持寒光烁烁的宝剑,面色冰寒得站着守护。 见二人跑来,领头的大长辫子紫衣女子,赤眸一闪,樱桃口怒一斥:“大胆!这里是玉仙子的府邸,外人不得闯入。” “嘿嘿,那可由不得你们了,我可是带着帮手来的。冯老狗,交给你了。”落凡哈哈一笑,不顾危险冲了过去。 十二名女子毫不拖沓,当即施展剑阵围杀来。而她们的身法速度竟完全不输于二人,刹那间舞起粉色银光剑阵!立刻,眼眸被粉花缭绕,耳朵被剑鸣覆盖,阵中的冯来江也感头昏脑胀,杀意寒心。“嗯,天神门的花仙阵。有点意思!”冯来江感觉自己五感混沌,却没有恐惧,因为在他强大的实力面前,再精妙的剑阵也是无用。见他猛地一震强大内劲,一招将那十二人震翻吐血。而落凡早有准备,一招猿猴八奔躲了远处。 没了阻碍,二人继续前后追逐。一直跑到宫殿最高层,一间墙壁、屋顶挂满各样水晶原石的房间,幽静的顶楼。一名穿着黑色镂空裙的女子端坐,正在饮茶看书。 落凡闯入房间,回头喊冯来江道:“哎,别追了。这一位就是整个仙宫最漂亮的仙女了。别惊扰了人家!” 冯来江脚不自觉得停下,板着脸道:“你这小子,真是诡计多端。好,我再给你多活几口气。我倒要看看,这玉仙子到底是个什么鬼面目!” 冯来江走进堂中,看向堂中端坐的女子。见那女子月眸星亮,丹唇朱红,娇艳如同六月的月季,清白若一月的飘雪,一袭黑衣安静像是死神的同伴。只一眼,一众诡异的危险,一众渴望的好奇,让冯来江目不转睛。出乎意料,他那颗几十年冰冻的心,竟然也如同鹿撞,开始了悸动。好似回到了十六岁青春的年华,想起人生第一次初恋的美好,他心里竟生出一股想要跪拜女子裙摆下,俯首称臣的欲望。 “喂!口水要流出来了,老头你起色心了吧。这可是玉仙子,可不是什么烟花俗柳。要和她睡,要十万两一夜呢,你有那么多钱吗?再说,我第一个来的,她得先陪我!”落凡一旁故意开口嘲笑两人道。 落凡一开口,冯来江和那女子同时恼怒得脸黑,眼神喷火得看了过来。 “恶贼落凡!你还敢跑我这里来,你真是找死!”女子眉头凝煞咬牙切齿道。 “嘿嘿,出来卖的,还不让人说了。冯前辈,这娘们可性子野。先交给你调教调教,让她知道知道朝圣魔杰的厉害!”落凡继续不知死活得嘲笑道。 “朝圣魔杰!”那女子听到冯来江的外号,也惊愕一声。 此时,冯来江回过头,忽地一只手猛地死死掐住女子的脖子,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百毒不侵,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心却乱了,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快说。” 女子眉目含情,淡淡笑道:“不是你心乱了,而是你找到了自己的本相。仙女神宫能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客人与其假装正经,不如放松下来,同入云霄极乐地,当一回儿活神仙。” 那女子知晓冯来江已然入迷,当即再出声柔情引诱,甚至伸出柔弱手掌抚摸向冯来江那乌青的老脸。冯来江一时怔住,心像是被挖开了堤坝,汹涌的情感用来,无情的魔物也尝到了人间的滋味。落凡一旁捂嘴偷笑,想不到冯来江竟然被这种恶狐狸的小把戏骗住。 突然,冯来江一伸手,揭开女子脸上的假面,露出她的真面目!那是一张同样娇艳的脸庞,可惜一条长长的刀疤将面颊一分为二,让娇媚变了狰狞! 女子立刻羞愧捂住了脸,惊叫道:“可恶!为什么!” 冯来江看着女子,眼眸中除了往日的冷酷,又多了几分他自己搞不明白的情愫。看着她脸上的那道伤疤,他不自觉想到了自己当初被猛虎撕开的脸颊。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怜惜,他第一次没有直接动杀心。“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究竟用了什么药,为什么这里的女子全是一样漂亮,说!”冯来江看着女子气道。 女子从怀中掏出药水,在脸上抹了一把,顿时脸上刀疤消失,再次恢复了绝色的容颜。怒回道:“世上哪有什么绝色美女,人不过一张好皮!这里的美女全是我制造的,我从街上找来最丑陋的人,替他们削骨、削皮,把她们身材变得一样纤细、白嫩,把他们变成你们男人都稀罕的仙女!哦,对了,这里的女人可有一半是男人!哈哈哈,经过我这一双巧手,便是男人也能变得和女人一样美丽。哈哈哈!哈哈哈!” 第300章 宁慈老贼姑 冯来江面露震惊,“这些女子全是你制造出来的!我曾经听过万毒宗有能使人变年轻美貌的医术,想不到世间真有此术。那么你究竟是谁,为何躲藏这里帮杜春风做事?” 女子眼眸愤怒,咬牙道:“万毒宗!你倒是猜对了,实话告诉你,我便是万毒宗掌门香佩佩,而掌控人的心智,改变人的容貌,正是我的拿手好戏。” “香佩佩?怎么可能,她明明在万毒宗千毒林,你怎么可能是她?”冯来江疑问。 落凡一旁笑道:“哎,前辈,这你有所不知。万毒宗掌门香佩佩,其实她还有个同样性格歹毒的双胞胎妹妹香悦悦。她们两个一直轮流替换,使用阴谋诡计把持万毒宗。可惜呀,五年前,香悦悦和杜春风联手把她打残,然后锁在这里专门替春风峡谷制造妖人,蛊惑人心。还有呀,你别看她看起来年轻,实则也是六十几岁的老太婆了!” “放肆!落凡你这贼人,早晚落在我手里,我也把你变成个女人,让你张这一张毒舌刁妇的嘴!”香佩佩怒道。 “原来如此。那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有不一样的感觉?”冯来江看向香佩佩继续问道。 “毒?呵呵,根本不是毒,只是舆情助兴的香料而已。它的名字叫春情十日散。只要入了我这仙宫,对这里的姑娘和景色动心,便会放大十倍、百倍的感觉。你既然心动了,只能说明你自制力不强,和毒没有任何关系!”香佩佩不屑道。 冯来江一时震住,脸上阴晴不定,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憋闷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想要杀人,可眼前一个他杀不着,一个他似乎不想杀。 落凡哈哈笑道:“前辈,好歹大半辈子过去了。所谓豺狼陪虎豹,既然看上这毒妇了,也算缘分。不如我作个媒人,你们两个结一段情缘。这毒妇医术了得,容貌恢复青春那也不难,说不定以后还能给你生几窝蟑螂蝎子之类的毒物。到时候,你们一家毒虫怪兽也算其乐融融。只是,以后逢年过节,别忘了给我坟头祭两壶好酒!” 冯来江怒一震衣,庞大劲气催塌门窗,手掌猛地打向香佩佩的脑袋!香佩佩吓得浑身一颤,死亡凉意透过脊背。然而,冯来江手掌却停在了半空,“你真的很漂亮,漂亮得我也舍不得杀!等我杀了落凡这个贼子,我会来找你!” 冯来江收回手,再次追杀落凡。落凡一步逃走,一面大喊:“嘿!冯老狗,你也太不仗义了!我给你介绍了个媳妇,你怎么还要杀我呀,你不去洞房花烛,追我干嘛呀!老东西,你真是坏到家了。” “你接着骂,我看你还能跑出多远!”冯来江紧跟着道。 香佩佩站到窗前,看着跑走的两人,眼神阴寒道:“冯来江!朝圣魔杰,哼哼,只是一样的男人罢了。既然杜春风已死,我也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说罢,她遮住身形小心逃出了地宫。 落凡带着冯来江离开地下,回到春风神府宫中。此时大殿内外围拢了几千名紫衣高手。他们只知道杜春风还有刀主、暗主全部死了,却不知道落凡带着冯来江去了神女仙宫。忽然见到墙壁打开,二人窜出,吓得他们所有人退后几步。 两人像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其他人,继续相互追逐。而落凡翻过人群,闯入春风街道时,忽然便不见了踪迹。冯来江睁大眼睛,却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该死!天敏神功在这里完全被克制了,这小子真是贼泥鳅。”冯来江怒语一声。 然后,他一步跳起一旁高楼楼顶,双手猛然吸取四面楼房挂着的红灯笼。那些灯笼在冯来江的手中化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向着四面楼房扔去。很快,各处燃烧起巨大的火焰。“快跑呀!快跑!”楼里男男女女疯狂往外跑。 很多不明情由的紫衣刀客,拿着大刀冲着冯来江杀去。冯来江毫不客气将他们全部杀光,四面放火,各处杀人,像是行走峡谷的恶魔!他知道落凡就躲在某一间楼房内,不敢露头,所以他要毁了整个春风峡谷将落凡逼出来。 一整夜过去,春风峡谷已然烧成一片废墟,所有人全跑了,舍不得跑的人便全成了地面躺着的尸体。冯来江站着一块巨石,像是一只孤傲的苍鹰,仍死死盯着各处废墟。 忽然,一处废墟中传来声音。砰然一声,瓦砾掀翻,落凡嘴里叼着一只烧鸡,手里提着一壶酒翻身飞出。 落凡嘴里啃着鸡,看向冯来江笑道:“哎呦,冯老狗,忙活一夜,累不累呀?要不要吃点,喝点?反正我是吃饱睡足了。你倒是挺敬业,司马月这差事不好干吧。” 咕噜咕噜,说完又喝了几口酒。 “落凡,贼子!我要喝你的血!”冯来江暴怒一声,再次追上。落凡休息了半夜,也恢复了体力,继续领着冯来江向前疯狂跑去。 焦阳灼烧大地,鸟儿在山间鸣叫,落凡像是被死神盯上,只能不知疲倦的向前奔逃。而这一场追逐,终会有结束的那一时。只是,到时候他们二人必然有一个要倒下。 午后,落凡浑身已然湿透,冯来江仍然气定神闲的跟着。来到一处秀丽山峰下,远见上山的台阶整齐宽阔,两面山石秀美,还种着许多好看的桂花和蔷薇。“咚!咚!咚!”醒神悦耳的钟声,自山顶传下,透彻古朴与安宁。 落凡笑道:“冯老狗,听到钟声了吗?知道我带你来的是哪里吗?这里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宁岁庵,这钟声便是他们开饭的声音。这庵里有个老尼姑宁慈,老尼姑七十岁了,一手枯龙掌,那名头可不输于你的天王十字杀。我带你去吃点斋饭,顺便和老尼姑打个招呼呀。” “狗贼,又要耍花招!”冯来江怒道。 二人像两条黑色白练,鬼魅般飞向山顶。来到山顶,见奢华豪气的尼姑庵,各处人流攒动,香火鼎盛。落凡带着冯来江疾跑,直接往尼姑庵的后山跑。 在后山,宁静祥和竹林前,还有一座小庙。那里四面围拢几十位手持棍棒的尼姑,看管的十分严格!远远见到二人跑来,尼姑们当即举起棍棒,组成阵法挡住。 落凡直接绕了半个圈子,从东院墙飞身窜入,冯来江也紧随其后。进入小庙,落凡直接冲到后面大殿,大殿中一名满脸死斑,浑身肥肉重叠,眼眸耷拉腮帮,好似老妖怪的老尼姑正在吃饭。看她小心翼翼在一玉杯中倒了酒,急不可耐的喝进肚子,使劲嘬了嘬酒杯,好似把杯子一块吸入肚子里,然后舌头还不断咂着味道。 而她的面前桌上除了十几盘食物,还有分成几堆的金银、玉器等物。一群小姑尼姑正将金银分类,而他们一旁地下还躺着七八具尸体,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动作。 落凡二人后面跟着一大群拿着棍棒的尼姑,他一步闯入大殿,一面大笑道:“宁慈老贼姑,我给你带好朋友来了。还不摆酒迎接。” 听到动静,所有人全部抬头看向屋外,老尼姑吓得面一百,蹭得站起来,大喊:“哎呀,煞星来了,快,把我的金子藏好!落凡狗贼,老娘今天不弄死你,剁成肉馅包包子,老娘就不叫宁慈!” 老尼姑刚站起身,落凡便带着冯来江闯了进来。见到落凡来,老尼姑瞬间出招,好似一只大口袋带着呼呼强风,铁掌打向落凡!落凡故意引诱冯来江上前,一招仙人八步闪躲过!冯来江登时与老尼姑对面,二人不知对方身份,当即各自出掌! 两位绝顶高手铁掌对撞,轰然一声,强风掀得四面桌椅门窗瑟瑟发抖。老尼姑和冯来江各自惊愕,同时退后五步! 而此时,落凡已然落座,一面吃着桌上的美食,一面大咧咧介绍道:“老贼姑,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冯来江,他现在在我手下干活。冯来江,这位是宁慈老贼姑,脸丑心毒,转好坑蒙拐骗!你们两个认识认识吧。嗯,这肉烧得不错。” 第301章 龙藏 “什么!朝圣魔杰,竟然甘当落凡贼子的走狗。冯来江,你好歹是黑道高人,这样做也太作践自己了。”宁慈老尼姑听到落凡的谎言,气咄咄看向冯来江。 冯来江也更为恼火,但他性格暴戾,不屑于解释什么。看那老尼姑道:“宁慈尼姑,枯龙手。想不到,你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一个七十岁的老尼姑,竟然杀人劫财,还喝酒吃肉。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落凡喝了杯酒,笑道:“嘿嘿,好酒。俗话说,孤身莫入深山庙。这庙里的腌臜可远超你的想象。偷奸作娼,谋财害命,吃喝那信徒的血肉,把道场化作炼狱。这可是宁慈老尼姑的看家本领。在这破庙地下,有一个藏宝洞,有一个藏尸洞。藏宝洞里金砖银砖,藏尸洞里白骨层层。这世道和尚的法衣,成了最好敛财的道具,殿中的佛陀也喜好穿金,也怪不得他的徒子徒孙不孝顺喽。” 冯来江看着地面躺着的七八名大侠尸体,不解道:“这庙里整日谋财害命,为何还能香火鼎盛,为何没有人找上门讨个公道?” 老尼姑哼哼道:“朝圣魔杰,杀人是一把好手,但论江湖事你却是单纯的像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江湖从来就是武力为尊,这附近百里,谁不知道我宁慈的法力。无论是黑白两道,还是天都王朝,他们谁敢插手我得事。人的愚蠢往往超乎人的想象,他们拜得可不是佛,更不是我,而是权利!我有权利给他们安稳,给他们福气,他们便拜我了。不拜我的,只要通通杀光,做成肉包子送给流民和乞丐,便是了。” 老尼姑面色阴狠,桀桀咬着黑牙,嚣张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今日便该要拜我了。”冯来江眉一挑,冷道。 “哼!手下见高低!”老尼姑也不怯弱,当即双手挥动汩汩青烟,杀向冯来江。“好厉害!冯来江,弄死老尼姑!到时候,我给你扬名呀。”落凡端着一盘酱牛肉,一壶酒躲到一旁,大笑喊道。 明知与尼姑争斗是落凡的诡计,但冯来江也没有开口分辨,因为他是朝圣魔杰,他从来不跟别人讲道理,杀是他解决所有问题最常用的答案。当即,和老尼姑打成一团。两位绝顶高手对战,刹那掌劲摧得桌塌,身若七八条幻影连招。老尼姑对上十几招,见她周身浑然浮现圈圈金色龙纹,随机手臂好似龙爪,猛然一抓直接将冯来江右臂抓紧!冯来江只感觉几万斤得力道压在手臂,饶他是绝顶高手竟然也挣扎不脱!紧着他便感觉浑身得真气顺着手臂被老尼姑快速吸走,而他想要施展天王十字杀却发现功力被压制无法运出! “怎么可能!枯龙掌竟然能克制我的天王十字杀!难道师傅当年说的是这真的,天下武学出三宗,三宗武学归龙藏!难道我的天敏神功和天王神功,和这老尼姑同处一源,而这尼姑比我练的还要高阶!”冯来江惊疑,却毫不能挣扎。 着急之下冯来江挥出左臂,想要打开老尼姑钳制自己的龙爪,可他一抬左手,左手立刻又被老尼姑死死抓住。两只手臂被抓住,功力难以发出,冯来江顿时成了尼姑口里的每餐。 “枯龙掌!”落凡站在角落,眼神一炸!冯来江也顿觉浑身精气被老尼姑吸走,一只手臂开始枯老,而那尼姑却正相反,皮肤立刻红润焕发青春。 “哈哈!哈哈,冯来江!原来你修炼的天王神功,和我的枯龙掌同出一脉,如此吸收了你的功力,我便能真正恢复青春了。哈哈,朝圣魔杰想不到竟然是上天赐我最妙的礼物,你这份大礼我收下了。”老尼姑死死抓住冯来江猖狂大笑,强悍内劲笑得屋顶也颤。 落凡啃着鸡腿,喊道:“哎,冯老狗,我可是压你赢得,给力些呀。你要真死老尼姑手上,传出去名声可臭了。” 眼见冯来江要败,老尼姑仰头猖狂大笑!忽然冯来江眼神一阴狠,趁老尼姑不注意时他的嘴巴里猛然吐出一根银针,老尼姑正得意忘形,没有料到对方这一招,当即被毒针穿透心脏。惨叫一声,倒退七八步!冯来江一招偷袭得手,却没有给她喘气的机会,一步跟上一掌将老尼姑打飞吐血撞在墙上。 眼见老尼姑重伤落败,门外围着的几十名尼姑,立马冲了进来。冯来江回头一掌排山倒海,直接将他们尽数摧飞。而落凡跟着出去,移形换影,把她们的脑袋全砍了下来。然后看冯来江笑道:“我给你打个下手,咱们这佩服才是天衣无缝!” 懒得理会落凡,冯来江看向老尼姑,冷道:“别忘了,我是个杀手。你的枯龙手出自哪里,告诉我。我给你痛快死的权利。” “你!你!枯龙手!哈哈,你不配知道我师傅的名字,你连我师傅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了。我师傅她才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我只是她最普通,最不争气,最无用的弟子之一罢了。我这一辈子值了!我活得值了。”老尼姑哈哈狂笑起来。 “真的值吗?除了地窟里的死人骨头和金银,你好像也别的什么了?便是那些金银好像你也带不走。僧衣遮丑一世,地狱藏在心中。老尼姑,你只是这世上不该活一人罢了。”落凡外面说道。 “师傅!我走了,欠你的,下辈子再还。”老尼姑说完一句话,眼睛看向窗户,闭目而亡。 冯来江皱眉道:“这老尼姑师傅到底是谁?枯龙手好可怕的招数。” 一回头,发现落凡已然跑走。冯来江当即紧追而去。落凡带着冯来江来到宁岁庵跑了二里,来到山后一处断崖,忽然停步。回头笑道:“冯老狗,让你看个美景。你来。”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冯来江站住脚步皱眉道。 “你来呀,你来呀,放心。我要杀你不会用那些小手段。你拥有天敏神功,眼睛据说能看透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你看看,这崖下水潭里有什么?” 冯来江小心走到崖边,低头施展神功一瞧,但见水下波光粼粼,金白耀眼闪烁。回头惊愕道:“潭下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谁放这里的?” “我!也不能说是我。五年前吧,我就来过宁岁庵。当时,我和师傅打了个赌。若我能杀了宁慈老尼姑,师傅便答应我出师。可惜,我那时太自大了,失手被老尼姑抓住了。若非我机智过人,假装投靠,老尼姑早打死我了,你也可就见不到今日的我了。在给老尼姑干活的那三个月,我在她地窟挖了地洞,把她的金银全偷了,然后洒进这水潭里。估计,她到死也不知道,她地窟那几十大箱子财宝,除了面上一层是真的,下面的全是石头。”落凡。 “你的奸诈,我是领教了。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冯来江。 “跟你交朋友呀。其实人生就是一场空,老尼姑贪财,可令她高兴也不过是箱子里的一堆石头。珍惜当下才最重要。再说,你又帮我杀了一个死对头,我不得感谢你。以后你要是老了,功夫不行了,吃不上饭了。你可以来这水潭里随便捞些金银,也够你养老不是。”落凡笑道。 “那我还要多谢你了。”冯来江眼神一狠毒,再次杀去。 落凡一步翻身倒地,直直向崖下坠落。冯来江看得眼神一惊,却见落凡即将摔到潭底,猛然一个翻身飞舞,从水潭飞速跑走。他像是飞驰的一匹黑马,像是自由的飞鸟,跑的快而又嚣张。 “飞花舞!真是个奇才。这样倒是更令我有百倍的兴趣追杀你了。”冯来江自语一句,当即飞身而下,像一只苍鹰,追逐而去。 第302章 七绝山庄 “铁边城,到了这里,咱们离龙城已经五百里了。前面便是七绝宗七绝兄弟的斩马寨,冯老狗,你爷爷领你去逛逛如何?”落凡拼命疾跑,仍在大笑。 但饶是落凡有过人的坚强,过人的胆量和智慧,也掩盖不了他这两日的疲惫。衣服已然污损染血,满面苍白湿漉,双眼充血渐渐混沌。他的体力和脑力已然到了极限,若再找不到休息的机会,他必丧命冯来江魔爪之下。而七绝寨便是他现下逃命的机会。 经历三日追奔,冯来江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更加兴奋。这一场追杀引起了血脉里捕猎和杀戮的本能欲望,魔鬼冷面仍然无情,动作不减丝毫,眼中得胜的渴望越发强烈。越难捕捉,最终吃到猎物时,便越会高兴。 “斩马破万军!” 风杀原上,洛水河前,一面巨大的黄旗高处凌风飘荡,瑟瑟作响。几千武者正摆着各样整齐的方阵训练。他们穿着同样黑色的龙鳞皮甲,手持同样厚重的大刀,人人面色严峻的像是威武的战神。整齐划一的动作,像是万马同奔一样勇猛,整齐的刀锋,劈出海浪一样的刀锋。他们便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斩马军。 江湖中,剑关姬家的“剑军”,龙城皇甫家隐秘的“护龙卫”,斩马寨的斩马军,以及烈王李敖的沙隐军,并列四大战军。这四部军里面任何一个士兵拿出来,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而他们一同作战,甚至能独挡几十万大军。 姬家的剑军是姬诚十五年前建立,全由剑道高手组成。剑军之所以厉害,不在其他,只是因为里面的剑士全是顶级剑客。这江湖但凡有本事的,便会投西奔东,或开宗立派,替自己某一个好前程,自然不甘平庸。姬诚能召集几万剑道高手,组成一支军队,除了千年豪门姬家,其他无人能办到。 “护龙军”皇甫家代代相传,最隐秘、最强大的军队。皇甫家虽世代商贾,但传闻他们家还有一样特殊的使命,负责守护天下龙脉。一旦有人威胁到龙脉或者皇甫家,这支强大的护龙军便会出现。这也是司马月不敢动皇甫家的原因之一。 沙隐军,烈王李敖豢养的犬牙,全部由江湖顶级高手组成,专门替他清除异己。李敖盘踞沙成千里地,手下强兵几十万,早自立为王。可以说单论实力,他才是这天下最强一人。而他一直暗中积蓄力量,寻找机会,夺取天下。沙隐军只是他手下极有代表性的一支而已。 斩马军比较特殊,他是江湖上唯一一支从事雇佣军。他们实力强悍,拥有改变一场战争的强大力量。江湖各大势力争斗,若能请动斩马军,那几乎便是立于不败之地。而除了斩马军厉害,他们的七位寨主实力更了不得。 七位寨主正是七位兄弟,皆出自于七绝宗,学得七绝刀法,实力皆属于绝顶高手。尤其大当家丁达,七绝刀法已臻化境,江湖传他名号“绝边小刀圣”。这绝指的是七绝刀法,而铁边城正是天都王从南北分界线,边字更表示他的刀法已然能统领整个北方。而随着斩马军日益壮大,它的实力已排在佛刹玉罗门后,正和赤血门争夺天下第四大帮的地位。而凭借绝边小刀圣的能为,未来与佛刹玉罗门并列也未可知。 “什么人?拦住他们。”远见来人,军中值勤头领大喝一声,顿时数百士兵持刀劈来。斩马军的士兵个个皆是高手,数百人同时挥刀打出的刀气势不可挡而来,便是冯来江也未必挡得住。落凡更不敢迎头而上,他像是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分出三道分身虚影,虚影离散分合,好似弯曲的波浪,穿插过人群闯入斩马军中。 冯来江也知晓斩马军的威力,不敢硬抗,身形同样高明的看不真切,负手而行万军中,像抓不住的风,人群中闪身,只留下身后几千人的惊疑。二人以绝妙身法几步穿过军阵,直向着后方的七绝山庄领去。后面几千大军一股脑全跟着追了去。 七绝山庄前,扛亢龙金刀、戴半副金面的护卫头领,他正是丁达最信赖、最得力的助手,“玉面屠神将”赵玉萧。他虽只是个下属,不在七绝之列,但本事却不输于七绝。他手段残暴,杀人如麻,却长得白面俊秀,如此江湖才称呼他玉面屠神将。 五年前,落凡化名邢珂,来到斩马军偷学七绝灵狂斩,见那赵玉萧性格歹毒,便出手暗杀。可惜当时太过仓促,并未成功。不过还是毁了赵玉萧的脸,使得他只能终日戴面具示人。 赵玉萧远见奔来两道人影,眉头一皱,雷声一喝:“诸军戒备,胆敢闯来,格杀勿论。”几十名顶级高手即训练有素,举刀排排拦在门前。 眼见前头跑来的身形熟悉,赵玉萧冷眸一凝:“嗯?好熟悉的身影!邢珂!这贼子竟敢再来我斩马山庄,今日我不将你碾碎,我便不是人!”怒喝一声,提刀猛冲来。 “赵玉萧这狗贼还活着,看来以前下手是不太稳。那这次便让冯老狗对付你了。”见赵玉萧好似发疯猛虎重来,落凡迎面而上,对面大笑:“哦,原来是赵大哥,看我把你爹带来了,还不跪着迎接!” “死!”赵玉萧怒得眼珠赤红,猛提亢龙刀杀来。刀气翻腾如龙,屠神斩暴怒下。强悍刀像汹涌潮水,落凡踮脚速撤。见他像撤退层层幻影,一面掏出钢刀劈出刀芒抵挡。冯来江面对对方毫无顾忌打来的刀气,也是怒火攻心,想他朝圣魔杰谁见了不是吓得跪地求饶,对方竟敢跟自己出手,怒喝一声,“小杂鱼,找死!” 当即浑身紫雷闪耀,双掌好像拿了彩色的闪电,不客气向对面打去!“天王十字杀!”赵玉萧见对方招式愕然。但他身为屠神将,自然也毫不畏惧。当即提刀正面应对,狂发刀气好似席卷的风暴,瞬间将十几丈低裹挟!附近地皮掀翻,墙瓦碎塌!争斗的二人好似被风暴笼罩,像是白和紫色的两道闪电开始交接。 “哇!五年不见,赵玉萧的功力竟然强到能和冯来江对招的地步。可惜了,比冯来江还是差一个等级。”落凡远处观察自语笑道。 烟尘中对找十几招,风暴散去,碎石瓦片层层落地。见赵玉萧拄着亢龙刀站住,而那刀和他的胸口都多出了十几个打洞,“噗”猛地吐出吐血,眼神不甘得看向冯来江:“朝圣魔杰!冯来江!名不虚传!”说罢闭目倒地。 “啧啧,屠神将今日也被屠了,活该。想不到,司马月倒是给我找了个好帮手。冯老狗,咱们继续吧,里面还有绝边小刀圣等着你杀呢。看你还敢不敢跟!”落凡微微一笑,施展仙人八步闪穿过重重护卫,闯入七绝山庄。 七绝山庄大殿中,七绝七位兄弟,还有刚来的几位贵客正在殿中饮宴。他们察到了山庄门前的动静,正派人去查看。忽然大殿外风声一动,一名黑衣青年手持钢刀,已然闯入殿中。 “哈哈!七绝寨主,落凡今日特带贵客前来拜会!”落凡入殿大笑,冯来江紧跟着也闯了进来。 殿上正坐绝边小刀圣丁达,见他蓝眸一怒,花白长髯气得飘荡,猛一拍桌:“大胆!哪里来的狗贼,找死!”说罢,一掌雄浑掌气打去。 冯来江站住脚一挥衣袖,便将对方掌气打碎,爆散的气流将殿中酒宴掀翻一片。 “好强!”丁达看向冯来江,顿时眼眸更寒。冯来江看向丁达眼神也闪烁冷光。“朝圣魔杰!冯来江!”忽然发现冯来江那标志性的伤疤,还有那一红、一金的眼珠,丁达惊讶得脱口而出! “啊!朝圣魔杰!”众人害怕得全部站起身! 而此时,客座一身穿粉裙,十分灵动可爱,穿着异常富贵华丽的丫头,却把目光放在落凡身上,眼眸努力得打量,忽然伸出手指着惊喜喊道:“英雄哥哥!” 第303章 小郡主刘元元 “英雄哥哥?” 堂中人全看了去,这是什么亲昵而又怪异的称呼? 听到熟悉的声音,落凡也回头看向那喊自己“英雄哥哥”的小丫头!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小丫头的身份。她是八大异王之一福王小女儿刘元元。而她一旁站着的,衣着同样华贵,面色冷酷的应该就是福王府小王爷刘雄。 福王在天都王朝最偏远、贫瘠的南疆,是八王中实力最弱的一位,不过却也并不安分。六年前,李昭贤意外中了万毒宗“天飘迷魂”奇毒,落凡便独自前往南疆替师傅寻求解毒之法。 正值南疆大灾,三年无雨,百姓饿殍遍野。而福王却不顾百姓死活,仍强征百姓挖矿、开路、修造宫殿。落凡便潜入福王府,偷了他们家代代相传的珍宝,“玄女仙人衣”。然后把它在黑市变卖了二百万两银子,用于赈济灾民。中途巧合救了被人绑架的小郡主刘元元,两人在民间相处十几日,发展了一段短暂却深厚的友谊。而“英雄哥哥”是刘元元对落凡最爱的称呼。想当初,落凡耳边总是少不了这一句。 六年不见了,少女长成小丫头了。那份灵动、可爱、古灵精怪,丝毫没有改变,甚至眸子里的单纯有多了狡黠!她的大眼睛总是闪烁精光,似乎把星辰藏了里面。便是这一双眼睛,千万人里落凡也能认出。 “英雄哥哥?哪家漂亮的小仙子呀,真是嘴甜呐,可有许配人家?” 落凡看小丫头,故意装作无知,调笑说道。“放肆!这是福南郡主,岂是尔等贱民可以觊觎!”刘寿挡在刘元元面前大声斥责道。“对!小子,哪里来的混混,这可是江湖鼎鼎大名的七绝山庄,你快滚蛋吧,不然把你抓起来吊着打。”小丫头想起来不能暴露二人相识的事,便故作恼火,龇牙握拳,气鼓鼓说道。不过,她太可爱,连生气也可爱的让人笑。 转过头,落凡看堂中坐着的丁达,拱手笑道:“哦,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绝边小刀圣!失礼失礼。说来可惜。我刚才路过此地,见你们门前的屠神将赵玉萧被这位朝圣魔杰给打死了。唉,我是费劲功夫也没能救下他,既然前辈在此,便请前辈和这冯前辈自己解决后事吧。” “朝圣魔杰!”众人再退几步,脸上又露出可怕。 “啊!赵玉萧死了!”场中几位寨主脸上全露出震惊和愤怒。震惊的是,赵玉萧的功夫并不在几位寨主之下,冯来江能轻易杀死赵玉萧果然如同江湖传闻一般可怕。愤怒的是,冯来江敢杀他们七绝山庄的人,真是欺人太甚! 听到赵玉萧被打死了,丁达怒拔出后背凤血刀,跳到堂中,冷眸逼视道:“朝圣魔杰冯来江!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你又为何要杀我的心腹大将!”见大当家说话,其他几兄弟也各自拔刀两面严肃威逼。 冯来江个性凶狂,除了帝世佛和穆鸠逢,整个江湖再没有人他能放在眼里。即使面对小刀圣丁达,仍是不屑,“想杀就杀了。你能怎么样呀?” “放肆!”丁达怒火烧顶,再不客气,凤血一刀斩处,整个屋中瞬间血红一片!冯来江同是挥掌,强悍掌气好似一条紫色强龙与刀气相撞,立刻殿中桌塌一片,旁观者全部被气爆冲退十几步。趁场中混乱,落凡一个幻步,从刘寿身旁将刘元元抢走。 “啊!恶贼放开我,小恶贼放开我!来人呀,救命呀,小恶贼抢人啦!”刘元元拳头轻柔打在落凡肩头,大声呼救。而其他护卫惧怕伤到小郡主,又不及落凡身法快,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凡把人掳走。 出了七绝山庄,落凡轻车熟路,绕路进入一片山林,眨眼将背后未遂大军甩开。刘元元嘻嘻笑道:“英雄哥哥,你这几年不偷财宝,改当采花贼了吧。这抢人也太熟练了。”“嘿,年龄长了几岁,损人的本事也没落下。”落凡。“那是。英雄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去绝边城中。我跑了一路了,该要休息了。” 一路狂奔,落凡背着刘元元来到绝边城。城中海天客栈,落凡自后巷飞身二楼空房,将刘元元放下。 刘元元落地,抱住落凡胳膊笑道:“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走前门,却要飞窗?还带人家一小姑娘来客栈?好害羞呀。” 落凡一根手指头顶住小丫头脑袋,“哎!比小时候脸皮更厚了。我被冯来江追杀两天两夜了,要洗澡换衣服。若走前门,七绝山庄的追兵很快会查到这里的。丁达估计赢不了冯来江,最多半个时辰他又要追来了。我要抓紧休息吃东西,我去找掌柜要东西,你要吃什么吗?” “不用,看着你,我心里就饱饱的,比吃什么都开心。”“你这话比蜜糖都要甜,听得我也不饿了。要不然,咱们互相夸夸,说不定明年饭也不用吃了。” 来到海天客栈楼下,掌柜老板和小二见到一个满身泥尘的陌生人走来,全吓了一跳。但看清楚来人长相,二人急忙恭敬走来。那老掌柜七十岁人,一身青衫,白发白须,忙拱手道:“少主,你何时来的绝边城,怎么这副模样了?”落凡摆手叹息:“哎,一言难尽。我正被人追杀,一会儿来人查问帮我遮掩一下。我待半个时辰便走。先帮我提水,我要洗澡。再帮我弄一身新衣服,还有一桌酒菜。” “少主!自从四年前,您把酒楼交给我经营,您便再没有出现。如今总算把你盼来了。这些年,我也不算不辱使命,这酒楼买卖也算红火。这些年账目我记得很清楚,只等着你来查看。”老掌柜喋喋不休说了起来,落凡只好一旁敷衍了几句。 在建立太平阁之前,落凡跟随李昭贤走南闯北,便有个习惯。每到一城,他便会买几处店铺或者庄园,主要为了以后方便做事。而绝边城海天客栈,便是一处。当初,海天客栈老掌柜经营不善,欠了大笔银钱,落凡便出手帮他还了,并且重金买下了这酒楼,仍交给他经营。老掌柜是个忠厚人,便真把落凡当成主子伺候。 很快房间内,洗澡水打好,新衣服也买来,饭菜备了一桌。屏风后,落凡解了衣服,便躺在木桶内沐浴。 “英雄哥哥,原来你叫落凡呀。龙城里最近闹得最凶的活阎罗,就是你呀。我就说嘛,除了英雄哥哥,谁敢斗四大家族呀。对了,哥哥你怎么跑绝边城来了?”刘元元坐在桌前,笑嘻嘻问道。 “这不是得罪司马月了。她找了冯来江来杀我,我一路逃跑,跑这里来了。想着借绝边小刀圣的力量,或许能把他除了。你呢,福王远在南疆,怎么把你和你哥哥派到这里来了?”落凡一面洗澡一面问答。 “还说呢。你知道的,我父王太可恶了,他打算把我卖给七绝山庄,换取什么斩马军,所以我就被押来了。一个月后,我就要和丁达的孙子丁子崇结婚了。你不知道,听说那个丁子崇是个变态,喜好打女人,你说我这样娇柔可怜的绝世大美人,落到他手里能有个好嘛!我正愁没办法对付他呢,大哥哥你帮我杀了他吧?要不然,你带我一块儿跑也行呀。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浪迹天涯,我给你洗衣做饭,如何?”说着话,丫头毫无顾忌走进屏风,趴在沐桶上,眨着大眼睛看着落凡。 “别乱看,出去!”落凡手指弹了一道水波,将丫头打出去。 “看看又不会少一块儿肉!小气。” “丁子崇我知道,这小子确实不是好东西,当初我来七绝山庄偷秘笈和他交过手。好吧,我来帮你想办法。不过,斩马军是七绝山庄的底牌,七绝山庄作为江湖人,怎么可能加入你们福王府?还有,你父亲作为南疆唯一的王,手下十几万铁甲兵,他要斩马军干嘛?” “哦,父亲说如今四大家族和李本心势同水火,无论哪一方赢了,天下都要迎来新的变革。现在诸王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等着天下大乱的那一日。你知道,我父亲虽然位居南疆,野心却在中原。他先后把我五个姐姐全部嫁给了中原有势力的大家族,如今又让我和丁家联姻。作为交换,丁家会传我们福王府他们家的秘笈‘斩马破军刀法’,并且帮父王和哥哥训练一支两万人的斩马军。而我们福王府呢,也会提供丁家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帮助他们提高在江湖中的地位。近年来,斩马军作风强横,出手灭了好多大帮,令其他黑白帮派坐立不安。于是许多帮派暗中联合想要对付七绝山庄。七绝山庄感觉到威胁,便开始寻找同盟,并且想要从雇佣军转型。总的来说,这样的家族联姻,互惠互利吧。”刘元元。 第304章 剑媚十三郎 “丁达,江湖名号绝边小刀圣,放眼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加上他那六位同样武力绝顶的兄弟,他才不会忌惮那些乌合之众。我看这里面还是有鬼。不过,若冯来江能杀了丁达,我也就省心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你呢,这几年活得怎么样?” “还好意思说呢,六年了,你也不来看我,真没义气。父王只看重三位哥哥,把我们女儿当成货品换取好处,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小丫头气呼呼道。“好歹你也是郡主,日子再难,也是锦衣玉食。享受王侯的待遇,自然要有相应的付出。你要想把我自己的人生,要想活得好,就要靠自己努力。看你这傻乎乎的样,这六年也没什么长进呀。” “好了啦,好不容易见面,怎么还数落起我来了。说说英雄哥哥你吧?这么多年,你有遇到喜欢的姑娘吗?不许撒谎哦。”刘元元坐在桌前,看向屏风问道。 “倒是有一个。她是很特别的姑娘,聪明绝顶,只是脾气不太好。” “真的呀。你这种无赖性格,哪个姑娘能喜好你呀。哎,是哪家千金呀,说不定我以后遇到了,还能给你说和说和。我很会讨好人的。” “只是喜欢,又没要娶。杀人才是我这辈子的主业,婚配什么的不在计划中。若有一日,我大事做完,我便去山里读书耕田,那我这辈子就算是圆满了。” “读书耕田?活阎罗还喜欢读书耕田,哥哥你逗我呢吧。不过也是,这杀手刀剑上做事,一颗心已经凉透了,也只能算半个人了吧。你看那司马月、冯来江,那都是疯子呀,啧啧,整天和这种人打交道,难免不跟着疯。” 几句话时间,落凡已经洗完澡起身,穿好衣服走出。“看来,你也懂不少江湖事。这几年有练武吗?”“练的呢,风雷腿我一直在练,只是没有大哥哥厉害。大哥哥穿上新衣服,英俊好看许多。只是满身寒气不散,看来冯来江把你骨子里的杀气全逼出来了呢。既然已经甩开他了,你为什么不跑呀?干嘛和我滞留在这里呀?” “冯来江实力恐怖,更心思歹毒。若我逃走的话,他会回到龙城杀我身边的人。你刚才在七绝山庄喊了我一句,他估计也猜到你我的关系了,我跑了,他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休息一会儿还要继续去缠斗他。不把这条老狗杀了,我是不会安生的。一会儿,我去找他,你便留在客栈等你哥哥来接你。” 说完,对面而坐,落凡开始狼吞虎咽吃起饭来。刘元元双手拄着下巴,乐滋滋看着,“哥哥,你吃饭好香呀。你几天没吃饭啦?”“你要是日夜不停跑两天,你吃饭也香。去拿纸笔来。” 刘元元便走到一旁,拿来了纸笔,“要写什么呀?” “吃完饭我就要离开了。我把斩马破军刀的秘笈说给你。丁达他们是不可能把全部秘笈给你们家的。不过他们斩马破军道刀的秘笈我以前偷过,你拿了秘笈,便有了和你父亲谈判的筹码。至于丁子崇的事,我会写一封密信,有人能除了他。” “还真是贼性不改,斩马军的秘笈你也偷过。有没有兴趣,偷些更好的?”“什么东西更好?”落凡纳闷。“本郡主的芳心呀。”刘元元嘻嘻一笑。“还真是长大了。这种话你留着以后跟你未来夫君说去吧。”“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呢?你可是我的英雄哥哥呀。”“英雄哥哥,天天不是在杀人,就是被追杀,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很快吃完饭,交代完一切,落凡便起身道:“好了,元元我走了。你安生待着,我会让你哥哥来接你的。”“哎!落凡哥哥,那我以后怎么找你呀?”刘元元抱住落凡,很是亲昵问道。“我现在是人人皆知的活阎罗。你有困难给龙城来信便是了。”“哦!哥哥,我会想你的。以后别忘了来南疆看我呀。”“如果我能活着,我会去看你的。” 说完,落凡离开了海天客栈。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去的落凡,刘元元手拄着面颊一叹息:“六年了,他还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么单纯。叱诧风云,连司马月也斗得过的活阎罗,其实只是个心智单纯的少年郎。或许是世人人心太复杂,总把简单看不穿吧。” 嘎吱一声响,门外忽然闪进一白衣持剑的秀士来。那白衣秀士额头一点绯红梅花,更像女人的妆容。玉面阴柔,身法不凡,藏在客栈许久,连落凡也没有发觉。而江湖人只看他那额头一朵梅花,便会胆寒惊退,因为他便是黑血楼江湖剑道排行十三为的剑媚十三郎。 虽说只是江湖排行十三,但这已然是了不得的排名。江湖高手遍地,但以剑道最多,其中十三剑岳、剑壁山庄、天神门、快剑宗等最为厉害,能排入剑道榜已然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比如,剑霸姬诚剑法也算闻名江湖,可凭他的实力甚至没有资格排入剑道榜,若真要排的话,怕要排到二三百名之外了。 而剑媚十三郎自出道以来,一直排在剑道十三的位置,可见其人剑法高明。而他的剑法和他的容貌一般,阴柔华丽,嗜血而又妩媚,所以才有剑媚的称号。而十三郎有规矩,现身必取人性命,出剑必取人性命,所以江湖人见他出现,必如见虎狼。 十三郎上前,恭敬拱手道:“小姐,您没事吧。没有得到你动手的命令,我们便放那个落凡离开了。”“无妨。落凡虽然功夫不至绝顶,但身法确实难以对付。连冯来江都杀不了,你们也未必对付得了。暂时不要动他,不然被他察觉,对咱们大为不利。七绝山庄结果如何?”刘元元一改清纯可爱,更多威严和老练,淡淡问道。 “丁达七兄弟联手斗朝圣魔界冯来江,双方打斗几十招,七兄弟皆有负伤,丁达右臂伤得最重,冯来江胸口中了一刀,不过并无大碍。最终,丁达七兄弟以斩马破天刀阵,逼退了冯来江。冯来江离开七绝山庄后,调息了一炷香时间,便向绝边城赶来,他似乎还是冲着落凡来的。” “哦,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这也证明了七绝山庄,确实有资格当我的盟友。咱们回七绝山庄吧。以冯来江睚眦必报的性格,若他杀了落凡,必还会对七绝山庄动手,我要有所安排才是。还有,落凡刚才给金茗茶庄写了密信,那里应该是太平阁的暗桩,你派人暗中调查一下,若能掌控他一处暗桩,对于日后铲除太平阁必有大用。”刘元元。 “知道了。不过,若冯来江杀了落凡,太平阁也自然土崩瓦解了吧。” “你不了解落凡,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冯来江已经追杀了三天了,也没有结果。我看他八成要被落凡反杀了。本来我故意跟落凡出来,想要亲自动手杀他。可惜,我刚才不忍下手。当年的情分,还是阻碍了我的手脚。也罢了,权当还他当年救命的恩情。下一次再见我一定不会手软!” “既然落凡那么信任小姐,小姐为何不将其收服呢。若有落凡这种人在手下,小姐的霸业自然如虎添翼。”“收服?虎可以收服,豺狼也可以收服,一条天上的龙如何收服!而且,我现在和四大家族还是表面的盟友,不能因小失大。走吧,回七绝山庄!” 说罢,刘元元身形一动,好似幻影,消失在街道中。 绝边城外,落凡躺在树杈上,手里拿着一壶酒,独自饮得痛快。没多久,冯来江便疾跑而来。此时,冯来江胸前衣服破损,却没有见到血液,衣服内隐约见到金色光芒,可见他是穿了内甲 “呵呵,我是该夸你了不起,还是夸七绝山庄厉害。听说,七绝兄弟你一个也没杀掉呀。朝圣魔杰不过如此,宁慈老尼姑那里你差点被杀,七绝山庄又失手,难怪黑血楼将你排在杀手榜天下第二的位置,令人失望哦。要不要喝口酒,压压惊。”落凡说完,直接将酒坛砸在冯来江面前。 第305章 八荒天地一刀 “既然有机会逃走,却还留在这等我。该说你大胆,还是愚蠢呢。”冯来江浑身寒芒发散,眼神狠毒道。 “我是个实诚君子,提醒你一句,杀人者,人恒杀之。没有杀死你这条老狗之前,我是不会回龙城的。前方必有一座坟墓,是我替你准备的。你猜猜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哪里?或许下一个地点,你就没有好运气逃走了。你还敢跟吗?” “天下还没有我朝圣魔杰不能去的地方,还没有我朝圣魔杰怕的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把戏。接下来,我不会再给你任何躲避的机会。” “哦。听说穆鸠逢才是人间真正的活阎罗,他的阎罗山庄应该是个好去处。要不然,咱们去那里转转。或者去佛诧玉罗门,让你帝世佛瞧瞧,他这个不争气的废物弟弟,如何被我戏弄的。” “死!”冯来江被提及心中禁忌,暴怒一掌将面前大树打碎。 落凡抽身飞退,再次身形如电,引着冯来江追逐。两道前后相随的身影,又成了黑蓝两道光影,在人间大地飞驰。而绝边城的消息,也如同风刮乱叶,很快飘满天下。 接下来,冯来江对落凡的追逐更为凶猛,他不再给落凡任何喘息的机会。而落凡引着冯来江离开绝边城,又跑七十里地,便进入灵城范围的“天迷森林”。在森林里,二人在雨雾中穿梭,飞瀑内交错,竹林花海中追逐。 如此一日不停不眠,又来到西海鬼城。鬼城中数百邪寨,几万人重重堵截,落凡经过地冥堡、万鬼林、佛剑山庄。而冯来江也学聪明了,他不再与不相干的人纠缠,只把眼光放在落凡身上,一刻不停的追击。又一日后二人又离开鬼城,来到了龙城千里外,佛城外粉阳山谷。 两日没有休息,落凡体能早到了极限,他不得已用了三次激发潜能的丹药,大脑已经开始混沌,双眼也充血,整个人半疯半癫的状态。而冯来江凭借天敏神功,根本不需要休息,便能保持旺盛的经历。他像是盯着一直垂死挣扎的猎物,只等着它自己落败倒地的那一刻。 粉阳山谷,只是一片荒谷,附近十几里荒山,没有百姓,没有帮派,只是一片荒凉山谷。不知何时,谷中多出了大片大片,长者奇怪粉色花朵的树木。落凡带着冯来江在山谷里,转了大半日,似乎是脑子糊涂了,怎么也转不出去。 兜兜转转,像是迷途垂死的鹿儿,找不到生路。冯来江越发得意,他知道落凡这不是装的,他真得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穷途末路。他往日的敏锐,往日的嚣张,往日的辱骂,都将在这荒山结束。越是艰难的捕猎,收获成果时,便越发高兴。而这一段猎杀,将成为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将成为他向司马月炫耀的资本。 “落凡,你的脚步从昨日已经开始乱了。虽然你吃了不少激发潜能的丹药,但五日没有好好休息,你的体能已经到了极点。你这个年龄,能被我冯来江追这么久,也算千年第一人了。若非和司马月打了赌,我还真未必杀你。你拥有超越所有杀手的潜能,比我见过的任何人意志都要强大,可惜你太嚣张,注定难成气候。” 听到冯来江的嘲笑,落凡眼神赤血,露出魔鬼般可怕的笑容。手中再出现一把金针刺入胸膛,毫不犹豫向前飞奔。冯来江知道现在落凡只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在支撑,而这种本能也最多给他争取短暂的求生时间罢了,仍然快速跟着。 来到山顶一处粉树缤纷的树林,忽然诡异出现两个人来。一人蒙面蒙手,只露出双眼。另外一人,蓝衣冷眸,扎着一大辫子,手持一把银剑。 落凡见到两人毫不意外,“罗丫,交给你了。”说完一句话,便扑倒在地,闭目好似沉睡过去。钟凤雪将落凡抱到一旁树下,安稳休息。罗丫双手抱怀,摇头不悦,“来得这么晚?” 冯来江见到荒山里忽然出现的两人,眼中露出意外,“你们是谁,为何出现这里?” “哦,我是罗丫,落凡的师妹,这位是黑罗刹。我们是在这里等着杀你的,两天前我们就等在这里了。你以为落凡这么鸡贼的人,会漫无目的引你到处乱跑。这里是早给你定好的坟墓。哼哼,能杀了朝圣魔杰,真不枉我们等你这么久!”罗丫脸上也露出兴奋神情,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若能杀了,既替天下除一大害,也能扬名天下。 “笑话!凭你们也想杀我,不过多两具尸体而已。我倒是好奇,他什么时候给你们传的消息?”冯来江冷一声疑问道。 “五年前。听到这话,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五年前,落凡就已经料到今日了。而五年前,他已经安排我等在这里了。”罗丫故作神秘笑道。 “什么意思?五年前,怎么可能。”冯来江听得疑惑,以为对方是在耍自己。 “你知道这片荒山吗?它叫粉阳山谷,这山里的几千棵粉阳花,是五年前我们亲手栽种的。那时,落凡说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未来可能要与整个江湖为敌,少不得要和一些绝顶高手为敌,所以要事先准备好对敌之策,而这片山谷便是为此准备。达到你这种水准的高手,已然算是百毒不侵了。可这粉阳花却不同,它不会毒死人,它只会提高人的真气输出能力。也就是说高手吸入这花粉后,只要运功到一定强度,体内循环的真气便会百倍千倍的释放,筋脉便会承受不住狂风的真气而爆碎。便是能承受住真气爆散的压力,真元也枯竭。相反的,低手吸入花粉,只会提高功力,反而不会有太大伤害。落凡故意引你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上午,此时你体内的毒素已然积累饱满,只要你运功你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真气!当然了,这是落凡说的,一会儿试试才知道效果!” “难怪到了这里,我的真气反而更加充沛,原来是花粉的缘故。”冯来江感觉到体内冲涌的真气,确定对方不是撒谎,心中已然有所忌惮。不过,他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冷笑一声:“哼!笑话,我朝圣魔杰百毒不侵,还有天敏神功护体。我便是只用三层功力,杀你也绰绰有余。我看你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声冷哼,便不再耽搁杀去。 钟凤雪当即对冲而上,提起阴极掌力对拼冯来江。双强一招交手,劲气爆散,花雨狂卷,钟风雪直接被打翻飞出。二人各自心惊,冯来江没想到,落凡手下还有钟凤雪这样的高手,竟能挡住他七成功力一掌。 而且正如罗丫所说他此时一运功,体内磅礴的真气便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在体内猛烈冲涌。而且,他的天敏神功更加拦不住得释放,十几里的数百种色彩、数千种声音,还有脑海里千丝万缕的想法同时涌上心头,他的脑袋挤满信息,像要炸开一样! “该死!这毒果然厉害。不过,这毒也短时间提高我的功力,我只要一招杀了她们三人,便能逃出树林压住毒性!”冯来江极力压制住体内奔涌的真气,还有浩瀚涌来的五感,如同十几道鬼影跳跃,围杀落凡身前。 “呀!”罗丫没有料到冯来江中毒后,如此强悍,当即施展星罗瞬步,变换出七八道幻影持剑拦杀冯来江。然而,此时的冯来江速度太快,功力太强,只一掌便轻易将罗丫全部幻影掀翻倒退。眼见冯来江杀来,落凡危机。却见落凡猛地从地面坐起,双手抱着钢刀怒一劈,“八荒天地一刀!” 猛然一刀,瞬间落凡手中刀劈出磅礴可怕一刀,天嗡鸣、地爆裂,万条树木摧裂散!一条金光,好似亿万刀兵,又如同一剑万古,横亘荒古的肃杀,天地尽没苍凉。饶是冯来江也被这一刀惊骇,只能提起全部功力抵挡! 崩然一身,冯来江被落凡一刀斩退十几步,胸口被划开长长血痕,手掌竟也震出血来!“你!”冯来江惊退,看着落凡惊愕无疑,他竟藏有如此实力! 第306章 影龙使 落凡持刀站起,血眸冷煞,声音不同寻常的冷酷,说道:“冯来江,我这一刀比你的天王十字杀如何。粉阳花能让人真气,短暂时间内十倍释放,对于你这样的绝顶高手,若提高十倍功力,真气便会撑爆你的身体,而我则不同。还记得春风峡谷万毒宗宗主香佩佩吗?当时,她用春情十日散迷了你,而春情十日散正是用粉阳花粉所制。还有天下第一奇毒‘香风春雨’,也有此花粉在内。此花无毒,唯独对百毒不侵的绝顶高手是剧毒,对你更是特别。因为它不仅会使你的真气狂放,更会放大你的天敏神功。这天地间的颜色、声音、心机已经太繁多,若在你身上放大百倍、千倍,你便会陷入疯癫。你感觉到了吗?万丈高空的闷雷正在敲响你的死亡,地狱里的恶鬼全爬出来要索你的命,这漫山遍野的花瓣将会堆成你的坟墓。地下的虫子会啃食你的肉体,蛆虫将与你为伴,枯骨像是烂木躺在地上,这便是你的的归宿!”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输的!” 冯来江捂着脑袋,开始痛苦嘶吼。浑身真气开始磅礴散开,身体像是胀大漏气的皮球,而天敏神功在真气的作用下放大千百倍,无数中信息胡乱涌入脑海,他的眼睛在神功作用下好似燃烧出金光,他的鼻子好似刀割流血,他的皮肤烧出红芒! “啊!啊!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脑袋!天敏神功,师傅!虎,老虎!大哥救我,大哥救我!”痛苦癫狂中,他想起了少年时,想起了悲惨的过往,想起了他在乎的一切! “啊!我不能死!我不能输,我是冯来江!佛子山千佛窟,佛!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冯来江很快癫狂,内心深处的柔软不自觉暴露,本能怯懦。很快,恐惧下肆意发泄功力,全身萦绕层层紫色雷电,向着四面胡乱拍打天王十字杀,顿时山林炸开片片雷暴。 半炷香后,功力散尽,冯来江已然变成一个血人,躺倒血泊中,一动不动。 “我好痛苦!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冯来江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念着亲人的名字。 “放心睡去吧,睡着了就会见到他们的。”落凡走来,淡然一句,一刀便砍下冯来江的脑袋。砍下冯来江的脑袋,落凡终于安心倒地沉眠。 罗丫扶住落凡,看地上悲惨尸体,唉道:“这世间就是一场可笑的戏吧。坏的,好的,有时候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或许,人活着就是一种罪孽吧。” “正因为如此,才要努力寻找光明,努力让这世界变得更好吧。”钟风雪。 “是呀,正因为这世界徘徊的人太多,被邪恶同化的人太多,才有落凡这种无畏向前的人出现吧。” 正说着,忽然见到落凡额头一绺发梢,忽然诡异变了白色! “怎么回事?他头发怎么白了?”钟风雪惊讶道。 罗丫摇头叹息:“粉阳花刚才提高了他十倍的功力,这是以寿命为代价的。武九贞说风雷腿有个缺陷,练到第九重若是强行提功,便会提前消耗生命,看来这是真的。不过好在也不会总出现冯来江这种对手,也不会总用到粉阳花。” 半日后,落凡在马车上醒来,浑身酸疼无力,奔跑了五天五夜,又强行运功几次,他的身体已然受了不小内伤。好在钟风雪的极阴真力强大,能够帮他及时调理。 “咱们到哪里了?”落凡调息完毕问道。 “到了鬼城天杀镇了。咱们马不停蹄,再一日一夜应该能赶回龙城。”罗丫回道。 “先去绝边城吧。还有点小事要处理。”落凡。 “绝边城?好吧。” 马车来到绝边城前,一名黑袍人手持金牌拦住。罗丫回头问道:“落凡,好像是暗阁的人。”落凡伸出头看了一眼,将黑袍人招唤面前。黑袍人上前小声道:“暗主在绝边城光远客栈,请你一见。” 于是,马车便先去了光远客栈。客栈后院大堂,黑袍人头戴黑色面具,依然是一副神秘。“你来了。精神不错。”暗阁之主打量一眼,便道。落凡落座叹息道:“是啊,冯来江确实难对付,好在我习惯了。你怎么会来绝边城?” 黑袍人一贯声音淡漠道:“巧合,也是必然吧。听说冯来江追杀你,你又去了春风峡谷,宁慈庵,我猜到你会来绝边城七绝山庄。正好这里有我要调查的事,便顺道赶来了。不过,我晚了一步,没赶上你的脚步。对了,你给我留信,让我帮刘元元解决他未婚夫的事情。我猜到你可能还会路过这里,等你便是为了此事。” “有什么问题吗?听你这话音,似乎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为难处?”落凡听出对方话里的沉音,认真看去。 “嗯,有大问题。你知道,我在天下各处都建了许多独立的势力,南疆自然也有我许多力量。可近三年来,我在南疆的几个大势力全被人灭了,而灭他们的是一股强大不可测的势力。我亲自去南疆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南疆多了一股可怕的势力,名叫圣衣会。而这个圣衣会非常隐秘,非常强大,它门内无一不是绝顶高手。仅仅几个月,南疆几乎所有大势力全部被他们收服或者剿灭,而他们已经将手伸到了内地。我只是略微摸了他们一个影,便不敢再深入调查了,命令影龙使一人暗中追查。最终发现,圣衣会的教主竟是福王府小郡主刘元元。” 听到如此意外的消息,落凡一时沉默。回想起与刘元元相处种种,内心一时有些茫然。“怎么可能。刘元元才十七岁,我六年前见她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连一点儿武学也不会,她如何建立这样强大的教派?”落凡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刚开始,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刘元元看似单纯无知,却是个城府极深,武学极高的高手。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能将江湖那些老一辈绝顶高手收服。比如这次,她便是来收服绝边城七绝山庄丁达七兄弟。而且,她已经达成了目标,丁达七兄弟昨日已经前往南疆去了。还有,据我暗中调查,南疆早暗地里和四大家族和诸王联合,而这一切全是刘元元在操控。我接到你给我的暗信,让我借用关系,解决刘元元和丁子崇的婚约,我便猜到你们关系不一般。怕你上当,便来提醒你。” “为什么呢?福王府偏安一隅,北部关口有良王和烈王压着,他想要图谋天下,也不太可能。他们积聚如此强大的力量想干嘛?”落凡疑问。 黑袍人分析道:“嗯,我看福王确实有图谋天下的打算。这几年,福王府暗中一只蓄养军队,数目已经达到了几十万众,而且全是由丁达这样的绝顶高手在训练。这样的部队,战斗力是非常可怕的。你想想,一个小刀圣丁达已经能和冯来江打个平手,若福王手中有十几个这样的绝顶高手,加上几十万顶级高手,那谁拦得住他们。” “想不到,连那么偏远的南疆,也要给我们找麻烦。福王刘勇群,刘元元!这福王府哪里来的本事能做这些大事。看来我要再去见一见刘元元。她还在绝边城吗?”落凡。 “还在。我知道你个性严谨,三日前,你利用金茗茶庄给我写密信,用的是二级密语。刘元元果然派人去摸了底细,她便被太平阁暗卫察觉了,这消息被我的暗卫接收了。如此可见,刘元元对你太平阁也是心怀歹意。影龙使说,刘元元的功力不在冯来江之下,若她要跟你动手,你未必逃得了。”黑袍人劝道。 “那就不见吧。南疆既然要闹,就随他们去吧。咱们首要任务,还是先拿下龙城兵马,然后图谋其他三十六诚。只是这速度必须加快了,三个月内,我必灭四大家族,掌控天都王朝所有兵马!到时候,再处理南疆和其他诸王不迟。”落凡。 第307章 回归龙城 “还有,既然刘元元如此危险,你暗阁也不要再调查了。南疆毕竟偏远,而且福王的手还没有插到龙城,咱们便不要再多树敌了。接下来,龙城将有几场硬仗,需要你我联手,咱们也无暇分心。”落凡。 二人简单说完,便各自离开。 弃了马车,落凡三人各自骑马,带着冯来江的人头快速离开绝边城。 三人刚出绝边城二里路,前方忽然见三人拦路。为首不是别人,正是粉衣清纯,面色可爱俏丽的刘元元。而她身后二人,除了额头一点梅花的剑媚十三郎,还有一位背背双锏,白眉冷面的黑衣青年。 落凡最擅识人,远远对钟风雪和罗丫说道:“看到没有,那是江湖剑道榜十三位高手剑媚十三郎,还有武力榜第二十二位,太岁乌龙锏况昆,这二人都是绝顶高手,比冯来江弱不了几分。暗阁之主说得不错,以后遇到福王府的人尽量躲避,不要正面冲突。你们自己绕路回龙城,我拖住他们,一会儿我自己赶路。” “嗯,小心。”钟风雪和罗丫也不耽搁,便调转马头向后方小路跑去。 落凡单人骑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刘元元便很欢快跑来,“英雄哥哥,你还活着呀!元元,可担心你了呢。” “站住!不要靠近我。”落凡远远十几步,便抬手喝止。然而刘元元仍然跑近。落凡只好向后躲远。“英雄哥哥,你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元元了吗?” 落凡看着眼前可爱的刘元元,心里生出一股害怕和愤怒。害怕刘元元真的没了当初的单纯和善良,愤怒这人间的造化。 “元元,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喜欢撒谎,也不喜欢和撒谎的人相处。告诉我,你是圣衣会教主吗?你是来七绝山庄收服丁达是吗?你是要和我为敌吗?”落凡有些急切,连问三个问题。 刘元元一愣,收起单纯笑脸,更多阴邪,冷道:“不愧是活阎罗。想不到,逃命也能把我调查清楚。金茗山庄是你故意暴露给我的地址,想借此试探我的底细吧?口口声声信任,这便是你的信任吗?” 落凡真情实意道:“我一直很信任你,从未怀疑过你。只是身为太平阁之主,我要对自己手下人负责,我不可能向外人暴露他们的身份。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你身边的人。想不到,你真对我起了杀心。既然已经彼此清楚,也无需遮掩了。这六年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为什么你变化如此巨大,为什么我最疼爱的小妹妹,成了今天这副城府诡秘的模样?” 刘元元却并不领会落凡的情意,哼道:“哼!这世道弱肉强食,你应该清楚。我虽然是小郡主,可我的敌人更多。我若不想做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那我只能自己强大起来,做操控棋子的人。这些道理不也是你教给我的。” “你想要变强,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这无可厚非,我能理解也很认同。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为敌,你为什么非要选择错的这一条路?笼络一帮恶贼,去屠戮无辜的性命,用霸权和阴谋巩固自己势力,难道这是我教你的手段?你既然有能力做到这个程度,自然有能力做出更好的选择。你身上肯定发生了我不知道的改变,而这种改变令我不能接受。”落凡言辞慷慨,更有些教训的意味。 刘元元玉面淡漠,毫无人情道:“只是个简单的计算问题。如今,天下恶人当道,黑白两道、天下诸王、四大家族的实力,远胜天都王朝十倍,我要想取胜天下,自然要联合胜算大的一方。我知道,你也有志于天下,如此二虎相争,自然只有分个死活。” 落凡满心疑惑,更大为不解,感慨道:“原来又是一个司马月。可我还是不明白,正是人生朝阳最盛的年华,没有涉猎权势的经验,你如何喜好争夺权柄,如何拥有这般可怕城府,如何拥有这般通天的能为?这并不符合你以前的性格,也并不合理。你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变化,或者说你身后又一个我不知道的人物在操控。元元,你要相信我,若你真被人胁迫,我一定有办法救你,不要与恶人为伍,那样你只会使你万劫不复。若能拯救你,便是将天下相送,我也绝不会犹豫。我从在意什么王权,我在意的只是天下百姓的安宁,还有我朋友的安危。若你或者你背后的人,真想要这天下的权势,我甘愿成全。” 刘元元也毫不隐讳,吐露心声道:“我不怀疑你的话,我知道你确实不在乎权势。想当初,去福王府偷取玄女仙人衣,你把卖来的两百万两银子全部换了粮米救济百姓,那时我便看出你的品格了。你积极加入天都王从,为得便是扫除天下贼王,扫除黑白两道。可我不想这么干,我喜好混乱,我喜欢这弱肉强食的世道,因为我就是强者。英雄哥哥,跟你实话说了吧。我刘元元就是大反派,我就是天生的恶人!在你心里,六年前的我可能是一朵单纯的百合,但如今的我就是有毒的曼陀罗,从里到外我藏着邪恶。我宁愿和司马月这样的豺狼为伍,也不喜欢和你一路。” “仁义是天下和平的必然结果,混乱和杀戮只是免不了的过程。混乱甚至会打乱混乱,杀戮也会杀掉杀戮的存在。恶会相互吞噬,善则团结成长。善恶争斗的结局,还需要争辩吗?夺取权势的人,用尽全力无非是向人炫耀,可若把身边人伤透,那么纵然站在权力巅峰,也琼楼饮孤寒。元元,哪怕你站在我对立面,哪怕有一日你我刀剑相杀,你始终是我疼爱的小妹妹,我始终不会放弃你。无论谁敢伤害你,我必让他百倍偿还。哪怕他是魔鬼,我也发誓去地狱将它斩杀!等我大事做完,我会去南疆找你的。我先走了。” 落凡言辞凿凿,将自己的决心表面,然后便弃马飞身离去。他知道现在的刘元元,能力通天,根本不是他可以靠近的。他想要解开刘元元的谜团,只能日后再行打算。 “要追吗?落凡若逃走,遗患无穷。”剑媚十三郎上前问道。 刘元元忽然手捂着脑袋,面色痛苦皱紧,“该死!这丫头的意念,还在干扰我。这个落凡果然不简单,更善于攻击人心,这早该灭亡的意念竟然又出现了。落凡身法厉害,心智更不简单,一个不小心反遭其人反噬。咱们回南疆,等我神功练成,天下皆在指掌,他自然也是螳臂当车。” 回到龙城后,罗丫便将冯来江的人头,送去了司马府。很快,整个天下都知道,天下第二的杀手,传说中的朝圣魔杰被龙城活阎罗杀死。这样大的消息对江湖人来说,不可谓不是惊雷一声。这样绝顶的高手走在江湖哪里,都是能震一片天的存在,竟然败给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这太不可思议了。 司马月见到冯来江的人头,意外却不惊讶,愤怒再没有多余。自得到消息,冯来江追落凡追去绝边城,还在继续追,她便料到冯来江要出事。不过,她也并不着急,因为她后面还准备了更多更大死劫等着落凡。 在落凡被追杀的这七日,李本心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张罗他的神捕司。如今,神捕司已然成形,按照当初和薛扬他们商议的结构,神捕司由谢旭担任总神捕,旗下设四部总神捕,分别是神案部王洛川、神礼部李齐林、神兵部倪希雄、神风部白天崖。令配置九名神捕,分别是叶叹、赵雪、贺闻名、易传风、司马玉良、李四中、王宫、陆进名,最后一位则尚没有对外公布,似乎李本心有意卖个关子。 易传风是姬诚义子,李本心为了拉拢和牵绊剑关,便把他也安排入神捕司。司马玉良入选,则是他自己的意愿。一来他本无官职,这是他入朝大显身手的机会,二来加入神捕司也能多接近薛雨然。虽然司马玉良对薛雨然的好感,已经是人尽皆知,但薛雨然对他仍是不冷不淡,关系很难亲近。司马玉良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接近讨好,试图用真心打动姑娘的芳心。很显然,他还是不了解薛雨然,不知道这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至于另外三位神捕也全是关系户。李四中是神腿门晚辈,算是李本心堂弟。王宫是铁脚门门主王跃豪的小儿子,也是李本心的小舅子。陆进名则是铁掌门三位门主之一陆元的二儿子,是李本心的大舅哥。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李本心建立的神捕司,自然也全是他的亲戚和心腹。甚至,下面刚选来的几十捕官也出自各个豪门,只有少部分是靠真本事选来的。 落凡回到龙城,现在天下第一楼左侧的“彩云布庄”,也即是他们最新的据点,与太平阁一众暗卫开了会,确定了接下来剿灭赤血门的各样人物。然后,他便带着玉海大禅师前往武相府。前番答应给谢旭还有赵雪治病,却突然被冯来江追杀耽搁了,如今也该今早办了。 第308章 封号“惊雷”神捕 落凡再次来到武相府前,这一番门前看门的不再是前番那个黑脸的林将军了。因为上一次冯来江闯入府时,一掌把那将军给打死了。而新换的这将军,年龄更大,有六十岁模样,花白胡,眼睛睿智柔和,一副老成持重。看他双腿肌肉鼓鼓,浑身劲气内敛,可知定是神腿门高手,应该是李本心刚换给薛扬的看门将军。 来到门前,落凡拱手笑道:“将军有礼,下官落凡,特来拜见武相,烦请通报。” “原来是东街县官落凡,失敬,失敬。听说你杀了冯来江,不知是否真假?”老将军似乎早认出落凡身份,神色好奇问道。 “哦,确实如此。人头已经送给司马月了,将军不信可以去找司马天卿问个明白。”落凡玩笑说道。 “恕我多言,不知你如何杀得冯来江的。他可是朝圣魔杰,拥有天敏神功和天王十字杀,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便是龙城第一高手宇文澜,怕也杀不了吧。”那老将军倒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哦,行走江湖,自然要有几分保命的手段。这杀人的绝技,恕我不能透露。不过,杀他肯定也不是凭我个人的能力。若以后咱们是朋友了,我定将此中秘密告知。”落凡笑道。 “嗯,明白了。武相大人吩咐过,你可以自由进出相府,以后无需通报。不过,今日是神捕司第一日开张,武相他们正在隔壁神捕司。你若要找他们,可以去神捕司。”老将军指向武府隔壁道。 “多谢将军,那在下先走了。”落凡再拱手便又走去神捕司。 来到神捕司,守门的护卫听说“活阎罗”来了,吓得跑进府通报。很快,神捕司里十几位神捕,领着几十位捕官全跑了出来。大家都知道朝圣魔杰被活阎罗杀了,对这个消息全都有些不信,也想看看落凡如何杀得人,有没有受伤之类。 来到门前,见到落凡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薛扬一众惊喜。 “呀!你真没死呀。”远远的一众人全部惊讶喊了起来。 “哎呀,落凡你可真是江湖第一人呀,能从冯来江手中逃生,而把他杀了,你可是创造了江湖一个奇迹呀。还是雨然说得对,你这人不简单。如今冯来江也死你手里,我看江湖谁还敢再来刺杀你。”姬诚喜得咧嘴笑道。 赵雪围着落凡饶了几圈,啧啧道:“一点儿伤也没有,冯来江也太不中用了。听说你把他人头送给司马月了,太可惜了。要是我就留着装裱起来,放在家里给人观赏。杀了朝圣魔杰,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呀,怎么也够吹一辈子的。” 众人一听,赵雪这说胡话的毛病是越来越重了。落凡也看出来了,赵雪这失心疯也越发严重了,把人头放家里观赏,这种话也敢说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全是好奇,落凡到底怎么杀得冯来江。落凡也不能透露,只是哈哈一笑:“早知道诸位对冯来江这么感兴趣,我就把他尸体剁碎,给你们一人送一块,也算个纪念。”“哈哈,这小子还真是狂。”众人一阵哈哈笑了。 叶叹也乐道:“落凡真是奇人。这江湖第二、第三得杀手,全死在你手里了。我看,这天下第一杀手麒高寿若是再来,你能把黑道杀手榜给包圆了。到那时,你可是真正的江湖传奇了。” “哎,叶神捕别咒我呀,我这刚回来,怎么也让我喘口气,歇歇脚呀。这天下第一还是留给别人吧。听说神捕司刚刚建立,这里面可是高手云集,以后我要再遇到麻烦,可往你们这里跑。”落凡笑道。 众人一阵哈哈笑,带着落凡进了神捕司。而众神捕中有一人却死死盯着落凡,满脸的懊恼还有满眼的怨怒!他便是手持玉指红神剑的王洛川。前番在旗城,王洛川替武王霍渊查案,那时杀死霍战和十八狼卫的便是一位使用风雷腿的高手。 那时节,王洛川一直认为落凡不过是个小捕头,没有实力,也没有魄力和武王府作对,便没有多想。如今,落凡接连对付四大家族,连冯来江都杀了,这足以证明当初杀了霍战的风雷腿高手就是落凡!想到自己因为这点疏忽,得罪了武王,灰溜溜逃走旗城,王洛川心里自然懊悔和愤怒。不过,既然知道了真相,他也算是和武王有了交代。至于报复落凡,便交给武王自己动手了! 落凡自然也看见了王洛川,也能猜到王洛川的想法。但是入了海的龙,便能掀翻滔天巨浪,司马月他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区区武王。 进了神捕司,落凡便单独找到谢旭和赵雪,让玉海大禅师替谢旭排除体内阴寒之气,传授他九转炼阳功。亲自则是亲自将星罗神功传授给赵雪。未有半个时辰,忽然天都王派侍卫队长张天君前来传令。 神捕司一众全部来到院中接旨,张天君却看向落凡道:“诸位大人,这圣旨是给东街捕官落凡的。落凡上前接旨。” 落凡上前,单膝跪地,道:“臣落凡接旨。” 张天君打开圣旨宣道:“传天都王令,东街县官落凡,自上任来,连破冤案、除巨恶强寇,功劳甚居。且武艺超群,本领不凡。今破格加升其为神捕,令下三品衔,封号‘惊雷’!于神捕司任职。令此。” 听罢王命,众人无不惊疑,原来李本心神捕司留的最后一位神捕,竟然是落凡,这太令人意外了。姬诚靠近薛扬笑道:“看来,李本心还是想利用落凡去制衡司马月呀。” 薛扬抚须道:“是呀,如今天都王势力强盛,已然不是咱们刚来龙城那时候了,这全是落凡的功劳。而落凡此番斩杀冯来江成功,估计更让天都王下决心要用他吧。这落凡升得也够快的,从龙县恶捕,未到一个月便升了三品神捕。” “当初我怎么说的,落凡非是池中物,他未来必是能拨弄天下的大人物。你看着吧,后面龙城的腥风血雨,少不了。这四大家族还有诸王,和落凡的较量才要刚刚开始。”姬诚又道。 落凡领旨,一众人上前恭贺,张天君笑道:“哎,惊雷神捕。你这封号可是看天下独一份。天都王说,你人如惊雷,过处必震一方,特意给你选了这么响亮的名号。可别忘了写谢恩折呀。” 落凡脸上也露满微笑,拱手道:“嗯,多谢天都王赏识,下官一定勤恳做事。” “嘿,落凡你可算是本朝第一人了,从八品小捕头到三品神捕,可只用了一个月时间。而且还是王特封的惊雷神捕,这可比咱们可威风多了。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可要互相照顾。”叶叹笑着贺喜道。 “是你们照顾我呀。我是个万人嫌,你们可是各大家族的宝贝。以后,出了事,我还要你们替我担着些呢。尤其是司马神捕,你可得劝劝你姑姑司马天卿,再送个冯来江这样的高手找我麻烦,我可吃不消。”落凡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嘲讽起司马玉良来了。 “哎,冯来江跟我姑姑有什么关系,落凡你不要胡言乱语。”司马玉良不悦道。众人也是看破不说破,一副呵呵乐,并没有插嘴。 “哎,诸位,诸位,这咱们总捕司也算人员齐整了,要不然大家中午一块酒楼吃个饭,也算庆贺。”神礼部副总神捕李齐林,面色粉白,狡猾好利的样,摆手拢道。 “好,好!神捕司刚刚建立,是应该聚一聚。”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谢旭却反对,道:“不可,不可。神捕司刚刚建立,一个案子也没破,便出去吃喝,传出去名声不好。我看,咱们就在神捕司吃些家常饭,大家认识认识也便是了。” “总神捕说得也有道理。”众人又是一番点头。 此时,张天君从怀中掏出第二份王令,递给谢旭说道:“大哥,这饭先不着急吃。我来除了宣布惊雷神捕的消息,还有一事。天都王已经把你们神捕司的第一个案子拿来了,请诸位大人先听案,吃饭不急。” 众人一听,神捕司第一日,天都王便送来案子了,看来这第一个案子必然是大案,这也是对神捕司的一次考验呀。当即,众人整齐回了神捕司议事大殿,开始讨论案情。 第309章 王宫人口失踪案 来到神捕司,众人各自落座。落凡这个新来的,识趣捡了个末位坐下。 谢旭看向落凡,道:“议事之前,咱们还得把落凡安排一下。他是天都王亲封的惊雷神捕,以后便是我们的同事了,你们四部看看哪一部缺人,他便入哪一部吧。” 其他神捕闻言,便全看向四部副总神捕,那四人却各自观望,全是一脸的不情愿和推却。王洛川先是半阴半阳,讥讽一句:“惊雷神捕,现在可是龙城的大人物,连冯来江这种高手都能杀掉。我王洛川自恃本事平平,可不敢领导他呀。” 其他三人跟着冷笑一声,李齐林手把玩着鬓角,阴柔笑道:“是呀。这位可是活阎罗,连四大家族都敢打敢骂的人物。神捕王都不敢要,那我这小辈更不敢要了。” 见状,谢旭看向白天崖:“白神捕,你们神风部呢。我看你们部门神捕数量最少,不然落凡加入你们部门吧。” 白天崖也是一副高冷严酷,并没有和善的意思。他是金龙帮少主,一贯和豪门打交道,从骨子里瞧不起谢旭、落凡这些小地方来的人物。双手抱怀,冷不屑道:“我这神风部,不需要那么多人。我看,惊雷神捕本领高强,去神兵部才更合适。” 神兵部副总神捕倪希雄,是紫枪王倪贯的儿子,论武艺确实万中无一,可惜他脾气火爆,不易与人相处。他一听白天崖把这没人要的人推给自己,不管什么好歹,直接锤了一下桌子,恼道:“你们不要的人,凭什么给我,老子也不需要。” 一时间场面尴尬,四大副总神捕个个板着脸,冷撇着嘴角。贺闻名附耳叶叹,笑道:“看见没,活阎罗这人缘太差,没人敢要。”“别瞎说,他们是不敢要。落凡惹祸的本事,那可是人尽皆知的,当他的上司,能活几日呀。”叶叹小声回道。 谢旭见状为难,这四部副总神捕除了王洛川,其他个个背景雄厚,也不能硬来。 只好劝道:“这落凡是天都王亲封的神捕,他总不能一个人一部吧。大家既然是同事,就应该互相包容,相互关照。落凡查案的本事,我可是见识过的。若你们哪一部若能得到他,日后做事定然更加得心应手。王神捕,不然还是去你部吧,落凡若能和你一块儿配合查案,一定是如虎添翼。” 王洛川听此话,刚要反对,落凡抢先说道:“哎,谢总神捕,所谓猛虎不与豺狼为伍。我看,我也不用去他们四部,省得吓得他们吃睡不安。我就这么单着吧。平日你们四部该怎么办就这么办,哪里需要帮忙我就伸个手帮一把,若不需要我,我就自己躲远点。这样大家都好。” “嘿!你小子说谁是豺狼呢!”众人一听全都恼火起来。 谢旭无奈道:“好,好。既然如此,落凡就不去你们四部,他呢落在我的名下,算我的副手吧。这个问题就这样吧。现在,四弟你来说说吧,天都王给我们的第一个案子是什么。” 张天君起身说道:“诸位神捕司的第一案子,便是王宫人口失踪案。自半年前开始,每隔半月时间,王宫便会有人失踪。有时失踪一人,有时失踪两人。失踪的人有侍女、仆役、卫兵,目前总共丢失了十四人。而这些失踪的人,好似凭空消失,再没有他们的踪迹,连他们的尸体也没有。为此王宫加强了几倍警戒,可仍然于事无补。天都王便将此案交给你们总捕司了。这是详细的卷宗,请诸位过目。” 谢旭接过卷宗草草看了一遍,便传给王洛川。司马玉良第一个开口,问道:“既然人都消失了,尸体也没有。那会不会是那些人全部逃出王宫了,所以才无法找到?” 张天君摇头道:“不会。王宫所有人员家属情况,我们全部一清二楚,他们没有回家的。还有,自从出事后,王宫加强了戒备,要想出宫的话,要需要十几道查验,这么多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离开。而且有几人消失的时候,附近明确有人听到他们呼救喊叫的声音。据调查,出事的时候,很多人都曾见到过一个鬼影,只是没人能看得真切。如此,我们推断王宫内定有歹人潜藏作恶。” 王洛川看完卷宗嘴角露出得意,“嗯,世上哪有鬼,无非是有心人装神弄鬼罢了。不过,能在高手重重的王宫里作鬼,定然也是个高手。我看着卷宗上写的,好似有失踪人口的地点,全部集中在王宫的储阳殿附近。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张天君回道:“储阳殿是上一代天都王的寝宫,自老天都王薨世,储阳殿便一直空着,没有人能够来往。出事后,我们也曾进去查过,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后来也加强了几倍巡逻,确保里面不会藏有歹人。” 贺闻名灵机一动,笑道:“哎,我听说这王宫贵族的院落,都喜欢建造一些机关密室。会不会储阳宫里,有不为人知的密室之类的呢。那贼人杀完人就躲回密室了,所以你们才找不到。” “不会。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找来了许多能工巧匠,让他们按照王宫的地图仔细查找。找遍了每一堵墙,每一块地,没有发现密室之类的存在。” “这也太奇怪了,如果真是绝世高手,干嘛要掳走这些没有用的宫女和仆人呀。这不合理呀。而且持续半年了,这事还真有些诡异。”贺闻名。 “哼。管他什么人搞的鬼,只要我王洛川亲自到现场走一趟,不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我也能让他现行。”王洛川得意道。 张天君道:“好。卷宗留给你们研究,我这便回王宫复命。明日我会准备好所有相关的证人,安排你们入王宫探查。诸位做好准备。” 张天君离开后,谢旭安排道:“诸位,明日便是我们神捕司第一个案子,这个案子一定要办好。神捕王探案的本事天下闻名,这一次便由你们神案部负责查案。李齐林你负责调节好王宫的各个关节,准备好要询问的人证和物证。我们其他人则协助调查。” 此时倪希雄忽然拍桌,反对道:“第一个案子,凭什么给王洛川!他是断案厉害,难道我就不行了。第一个案子,我要查!” 众人全是有些纳闷,这倪希雄谁不知是个武痴,平日里喜好舞刀弄棒,他怎么跟王洛川争起查案子来了?这不符合这小子的人性呀。 而倪希雄也确实不是想要争着查案,而是借故想要激怒谢旭。他早听人说谢旭是宇文澜的徒弟,而人人都说传说他的父亲倪贯是天下第一枪,可这天下第一枪在黑血楼的武力榜,却远远低于宇文澜的天下第九。 如此排名,他自然不服气。可他不服气,他也打不过宇文澜呀。于是,便想要和谢旭过过招,看看这狂狮掌的真本事。 谢旭也意外倪希雄的刁难,道:“哎,倪神捕,王洛川身怀望气绝,是查案绝顶高手,此案关系重大,由他负责更为稳妥。你们神兵部主要负责抓人,等查到凶手,自然有你显威风的时候。” 倪希雄拍桌瞪眼道:“你的意思,我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了?谢旭,别以为你当总神捕,便能发号施令了。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不服你。凭什么你当总神捕,论实力你未必打得赢我。若你真要我服从也不难。咱们现在便出去过几招,若你能打赢我,我便认你当神捕司老大!” 王洛川一众一瞧,纷纷暗自乐了起来。嘿,闹了半天,倪希雄是要找茬和谢旭打架呀,这小子有好戏看了。 谢旭气得面色紧皱,更有些下不来台。今日第一天上任,若是压不住倪希雄,日后工作怕更不好做。可是真要和他打,这也不符合官场规矩,传出去人家只会说他谢旭没有领导下属的能力。何况,他现在重伤未愈,功力只剩下两三成,恐怕也不是倪希雄的对手。 场面一时难堪,其他人也是纷纷看戏。 赵雪知晓谢旭的为难,拍桌喝斥道:“倪希雄,别给脸不要脸。天都王也打不过你,你怎么不去当天都王呀?有点三脚猫的功夫,看把你能耐的。我大哥要出手,怕一掌把你打成肉饼,到时候你爹哭着找我们麻烦!” 第310章 暴打李本硕 倪希雄被赵雪一骂,再拍桌而起:“嘿,赵雪!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说我的不是。你们这些旗城来的,不过就是机缘巧合救过天都王。论真本事,你们还不入我的眼。便是你们旗城七个一起上,也无需废我太多手脚。” 叶叹和贺闻名恼火也拍桌站起,叶叹也不客气喝道:“倪希雄,你别得寸进尺。我们好歹救过天都王,可你不就是仗着你爹,才敢四处耀武扬威,不然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没有你爹,你又算哪个屁呀!打就打,谁怕谁!” “好!好,我看行。这一方是隐诸葛的高徒,一方是紫枪王的传人,都是江湖高手。这要想对方心服口服,那就得手下看真家伙。你们打,我给你们当裁判!”李齐林起身站到一旁,他不仅不劝阻,反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拱火起来。 “对!打,打!这江湖就是论武艺排高低,我同意!” 白天崖几人也跟着煽动起来。他们这一帮人,要么是皇族贵胄,要么是江湖大帮,论底细和薛扬不算一派,自然喜好看这事闹得大。再者万一真闹得厉害,说不定还能把谢旭这总神捕给撤了,让他们顶上。 谢旭知道这打架绝非好事,拍桌喝道:“都坐下!咱们这是神捕司,不是菜市场,不是谁嗓门大,谁有理。更不是江湖选老大,谁本事高,谁就当头。咱们全是天都王的属臣,领君俸禄,听君之命。倪希雄你若有异议,可向天都王上书。再敢胡乱吵闹,我只好按照规矩对你加以惩罚。我看你脾气暴躁,也不适合去王宫做事,你明日便待在总捕司反省吧。” 谢旭刚说罢,却见倪希雄一拔背后银枪,直接对准谢旭:“哼,别用天都王压我。打不赢我,你就不配当我的上司。出手吧,别让我小瞧了你。” 众人纷纷看向谢旭,憋着坏笑等着看戏。赵雪知道谢旭伤势未愈,挺身而出,拔剑喝道:“我和你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配和我大哥过招。想动手,先赢了本姑娘再说!” 倪希雄提枪一震,冷笑一声:“好!你们一块上,我也不惧。” 谢旭恼道:“成何体统。你们两个收起武器,不然全部重罚。” “哼!谢总神捕,莫不是怕了。想到堂堂狂狮豪侠,连出手都不敢。若你不动手也行,只要像我服个软,像我认输便是。”倪希雄仍是咄咄逼人。 落凡起身笑道:“等等!都是江湖大侠,拳脚比试,也无不可。不过,谢总神捕前段时间中了蛇毒,这毒是亲手治疗的,他这身体尚需一月才能恢复完全,功力如今只能发挥五成。如果现在和你打,你也胜之不武呀。如果非要打,我看你也收起五分功力,如何?” 众人一听,原来谢旭的伤没有完全好,难怪不敢接茬呢。倪希雄皱眉道:“原来有伤,好!那我便也收起五分功力!这样也不算欺负你。” 落凡又笑道:“哎,这你说收起功力,这可不好证明呀。万一你打不过人人家,你用来十成功力怎么办。我倒有个主意,大家都应该知道我有金针治病的本事,我可以用金针封住你手臂穴位,让你实力不能完全发挥。这样如何?” 倪希雄是个武痴,现在只想着和谢旭打,也不用思索,直接道:“可以!你来吧!” 落凡点点头,手不着痕迹,便多出一把金针来。不等倪希雄反应,一把金针已经落入他的手臂。而金针落入手臂后,倪希雄瞬间感觉头昏脑涨,当一声银枪落地,整个人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他怎么倒了?”众人吓一跳,全部围拢而来。 落凡一脸坏笑,直接用脚踩着倪希雄的脸,看向其他人,笑道:“这倪希雄就是个二傻子,凭他也配当副总神捕。我给他迷倒了。谢总神捕,把他交给我吧。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他调教好。” 众人一瞧,这活阎罗果然名不虚传,这胆子也天大了。这倪希雄的武力在龙城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再说人家还有个天下第一枪的老子呢。他竟敢迷昏他,还用脚踩人家的脸,真是不知死活。 谢旭担忧道:“落凡,你要怎么处理他?他可是倪贯的儿子,可不能胡来。” 落凡笑道:“别说是倪贯儿子,就是倪贯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我也不会惯着他。放心,我心里又准,把他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他改改这臭脾气!” 谢旭点点头:“好吧,倪希雄交给你了。可不要把事情闹大。” “放心。我下手有准,你们等着瞧吧。”落凡一笑,便跟拖死狗似的,把倪希雄拖走了。 王洛川几人看得心寒,李齐林回头看向白天崖,脸上填满鄙视,道:“这落凡还真是天不怕。倪贯可是天下第一枪,若知道自己儿子被人欺负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白天崖冷哼:“那可不一定。冯来江不也栽了。人家横有人家横的实力,反正咱们看戏就行。” 落凡将倪希雄拖到神捕司监牢里,用金针将他全身穴道封住,又用布袋遮住了他的脑袋,最后用铁链捆紧,把他吊在了房梁上。关了牢门便离开了。而倪希雄醒来后,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无论如何挣扎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好似被人抛入了黑暗安静的空间,不知何时才能挣脱。 第二天清晨,总捕司一众神捕,除了倪希雄,全来到王宫勘察。王洛川作为此案负责人,便开始亲自询问证人,勘察现场。其他人各自分头查看。落凡没有跟随其他人行动,反而独自飞身储阳殿楼顶,从高处往下查看。 见有人敢飞到宫殿楼顶,各处护卫全急了起来。冲着楼顶大喊:“小子,赶紧下来。这是王宫不是你们家,这金顶不是你能踩的!” 落凡压根没有理会,在各处楼顶飞奔,看完各处地形才飞身下来。 此时,宫中护卫军元帅李本硕急带人围来,喝斥道:“胆敢在王宫胡乱放肆,你也太嚣张了。来人,将他拿下。” 这李本硕是新上任的头领,他也不认识落凡,更加不知道落凡的手段。 而落凡见对方围来,提起神捕金牌道:“哎,神捕司惊雷神捕落凡,奉王命前来查案。这贼人掳掠人质全在这附近。自然站在高处,最能看得清楚。” 听到落凡名字,李本硕一楞。心中思忖,这落凡处处抢天都王的威风,今日正好借机教训他一顿。当即喝命道:“你就是落凡!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也不懂。你便是真阎罗,进了王宫也得守规矩。今日老子便教教你什么是规矩,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先打他八十杖!” 李本硕话音刚落,不等他收下金甲卫动手,却见落凡猛然分身三道幻影,以奇诡身法,一步来到李本硕身后!伸手一把掐住李本硕的脖子,一脚揣在他的后膝盖上,然后把他死死按趴在地上! “谁敢上前,我就弄死他!本官乃天都王亲封的惊雷神捕,查案也是奉命行事。无论是谁胆敢跟我动手,我让他立刻人头落地!司马月老子都敢打,何况你们这些小崽子!”说完,落凡撩起巴掌,对着李本硕嘴巴就是无情一阵猛煽! “我让你要打我,我让你叫老子!老子是你能欺负的嘛!司马月在我面前都得当孙子,你倒是敢跟我狂!”落凡一边喊着,一边对着李本硕猛拍,只打得他嘴里喷血,脸面肿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群金甲卫全看蒙了,也不敢插手。谁都知道这活阎罗霸道凶悍,可是没想到在这王宫里,他也敢行凶呀。这打得还是天都王的心腹王宫护卫军大元帅,下手还这么狠!再说,打人不打脸,这不是当众给天都王难堪吗? “落凡,住手!”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喝。落凡抬头,却见到薛扬和薛雨然不知从哪里跑了来。 落凡将半死不活的李本硕一脚踢开,回头看向薛扬笑道:“哎呦,武相,您也来了。我正替天都王教训这不知死的小杂种呢。” “哎呦喂!这可是护卫大将军,李本硕。你怎么敢打他呀。李将军您没事吧。”薛扬急忙查看李本硕。此时李本硕脸颊高高肿起,头昏脑胀,指着落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再敢指我,我把你手指头给你掰断!”落凡恶狠狠一瞪! “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王,救命啊!”李本硕吓得急倒退,被人搀扶着,大哭跑去找天都王告状去了。 李本硕跑走,薛扬看向落凡,焦急道:“落凡,你疯了!你怎么敢打李本硕,他是天都王从小到大的玩伴,更是现在的王宫护卫军统帅。在王宫里,你就敢动手打他,你这不是找死嘛。” “我这是在给天都王提个醒,这样的废物哪里能当元帅。万一真来了刺客,他能挡得住吗?若天都王这点眼力都没有,那我大不了跑路呗!”落凡毫不在意笑道。 第311章 挨打还要撤职 “你也太胆大包天。我这便去给你求个情,说不定天都王会从轻发落。” 薛扬见落凡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反而更为着急,落凡毕竟救助他们不少,不能见死不救,当即就要去求情。 落凡却急忙拦住薛扬,笑道:“哎,别去。薛大人,这要是去了,就是害我呀。李本硕身为护卫军元帅,在他看守的王宫里,竟然还能挨打,天都王哪有颜面替他出头。况且,他刚封我当了惊雷神捕,还需要我去制衡司马月呢,哪里好意思处罚我。若你去求了情,天都王不仅怀疑你我的关系,还会为了挽回颜面真动手处罚我。所以呀,您就别插手了。” 薛扬思索一番,觉得落凡此话还是有理,便道:“好吧,随你吧。天都王让雨然留在王宫帮忙查案,落凡你带她去找谢旭吧。我还有公务,便先离开了。” 薛扬离开,薛雨然看落凡,玉眸微抬起,不悦嗔道:“你还真是肆无忌惮。李本硕也是倒霉,怎么遇到了你这么个混人。人家说你是活阎罗,我看你就是个暴徒。” “哎,雨然妹妹,你是大家闺秀,说话可要文雅知礼呀。什么混人、暴徒,可都不是好词。说白了,我落凡在这龙虎盘踞的地盘要想尽快闯出一片天,只能计出奇招。既然大家喜欢叫我活阎罗,那我只好顺势而为了。若我不嚣张,李本心还未必乐意呢。我只有往死里作,才能减轻他对我的忌惮。说起来,倒是你要小心,李本心哪里是要你帮忙查案,分明借故留你在王宫,想来个近水楼台得美人呀。”落凡笑道。 “就你聪明。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带我去见大哥。”薛雨然颐指气使道。 “遵命。对了,王洛川也在,一会儿查案你尽量不说话,让他表现就是了。这王洛川心胸狭隘,宁可得罪我这种君子,也不要得罪那种小人的好。”落凡提醒道。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薛雨然冷冷一句。 “不应该说谢谢嘛?你好像对我成见颇深呀。以后,我还要和你父亲,兄长打交道。咱们怎么也算半个朋友,还是和气些好。” “没办法。咱们不是一路人,彼此犯冲。” “或许你不了解我,但我很了解你。你讨厌的人,你不屑与之计较。你亲近的人,你不愿与其计较。至于我嘛,介于这两者之间,摇摆来去。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我确实是个危险人物,我离不开谢旭他们,但也不能和他们走得太近。对了,还有一个洛天遥。他和厉春锦的婚礼,还有一个月吧。到时候,你们都回去参加吧?我可是给洛天遥准备了一份大礼,这份礼物大的你们不敢想象。” “你是要把赤血门的地盘,送给梅花山庄吧。把梅花山庄打造成为东南第一大帮。”薛雨然忽然冷一笑。 “这也能猜到,你怎么猜出来的?”落凡心中吃惊,脸面却仍平淡问道。 “很简单。赤血门一直在向南扩张,吞并梅花山庄他们势在必行。而赤血门是司马月的人,若他们吞灭梅花山庄,龙城东南便成了司马月的天下,这你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你心比天高,喜欢以小博大。布衣军如此,福城二王如此。我想,你肯定是想用梅花山庄这只狼,去吞赤血门这只虎。而壮大后的梅花山庄,便是新的猛虎,将取代赤血门统治整个东南。而你帮了厉春锦躲过一死劫,她必然也只能投靠。如此,福城二王、布衣军、龙城禁军、护城军、东南地界,全是你的兵马。李本心和司马月都以为他们才是龙城的王,但暗地里你早把他们架空,你才是龙城的王吧。而且我可以预料到,你完全掌控龙城后,便会对其他诸王动手。这就是你的计划吧?”薛雨然漫不经心,好像在讲故事一样,看着落凡娓娓道来。 落凡有些震惊,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她足不出户,看得竟然比司马月和李本心还清楚。看来这关在屋子里整日瞎琢磨,还是能琢磨出些道道来的。 “谁要说女人无用,那真是脑子残疾了。既然你大胆的说出来了,我就承认了。不过,我还是想问。福城是李本心的师傅李超仁在掌管,布衣军是张非玲,禁军是宇文昭,护城军是李九斗在掌管。他们全是李本心的亲人和心腹,我如何操控他们?”落凡面对薛雨然倒是没有隐瞒,诙谐一笑道。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表面和他们几部关系不大,实则暗地早有牵系。至于这牵系是什么,我能猜到几分,但不想过多去琢磨。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提醒你,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低调点对你没坏处。不要功败垂成,白成一笑话。” “不愧是才女,佩服。武九贞也曾说过,悔将东风作西流。意思倒是和你不谋而合。不过,我落凡做事从来就不会藏着掖着。我认为天下正义之士,正需要一位敢于显露头角的人引领。而我纵然失败,也会激励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向着我设定好的目标前进。这才是我无所畏惧的底气。” “志在天下的人,必以天下为敌,必以天下为用。时代呀,人心呀,总是不堪入目,不可评说。面对人间种种,我辈唯有长唉叹息,静观风雪花落吧。” …… 李本硕捂着肿脸,哭着跑到大殿找李本心诉苦。王宫里各处皆是李本心的眼线,李本硕一挨打他便得到消息了。见李本硕肿着脸跑来,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呜呜!王,你得给我做主呀,那个落凡太可恨了。他竟然当众打我,你看把我打成什么样了。这还是在王宫里,就敢如此行凶,这分明不把王放在眼里呀。您赶紧下旨将他捉拿下狱,让他知道知道好歹。”李本硕跪在地上,呜呜哭诉,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哪有半点元帅的气质。 “混账!你还好意思说,你可是我刚刚封的护卫军大元帅,手下两万人马,在你自己看管的地盘,被人家一个人按着打,还好意思来诉冤。他打你,你不会还手呀。你不是跟我说,你本事也练成了,非要当这个大元帅。你就是这么当元帅的?这事要传出去,我的护卫军元帅如此无能,岂不是众大臣嘲笑我的无能。”李本心怒拂袖道。 “可是,我真打不过他呀。他可是活阎罗,司马月都不怕的主,冯来江都能杀的怪物。他打我的时候,其他金甲卫也不上来帮忙。这些金甲卫肯定也被收买了,他们竟然不帮着自己的元帅。王,你可得替我出口气,把他们通通重罚。不然,我就白挨打了。呜呜呜!” “这只能说明,你既没有本事,也没有统帅手下的能力。宇文昭当初上任禁军,短短三天,上至将军,下至士兵,就没有顺从和恭敬的。怎么到你这里,就都不行了。算了吧你。我看,你既然没有本事当这个元帅,那就换别人吧。你还是回去当你的善信侯,吃喝玩乐去吧。这护卫军元帅,我找别人替你!” “王,你不能呀,我才上任几天呀。挨打的是我呀,干嘛要撤我的官呀!我是你哥呀,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呀,你不能这样对我呀。我这就被撤职,我多丢人呀。”李本硕眼泪鼻涕一把抓,委屈得哭求。 然而,他这窝囊样,李本心是越看越厌恶,不耐烦摆手:“拉下去,拉下去!我真是看错人了,这哪里有半点元帅的样。” 张天君和龙希琳便上前,软声细语,将李本硕架出了大殿。 回到殿中,李本心已经重新写了旨意。然后坐着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天君二人左右站着,也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李本心自我找台阶,叹道:“半月前建立护军,让李本硕当这个元帅。只考虑到善信侯一门忠义,该有个好落处。倒是没想到他这么不经事,如此护军交给他,如何能保护王宫安危。还是把他撤了,换其他有能力的人吧。” “王说的是。神腿门高手众多,王无论提拔谁,他们也会肝脑涂地。不过,善信侯也挺可怜的,是不是还是安慰一下的好,不能寒了皇子子弟的心呀。”张天君明白李本心有个好虚荣的心,便一旁帮衬着道。 李本心很是满意张天君的回答,便笑道:“说得有理。这样吧,善信侯毕竟是我一家兄长,让他去内司府领个正二品天礼神捕的职位,帮着打点打点皇族事务,也算是弥补他了。不过,这护军统领不知谁人合适,天君、希琳你们也给本王出出主意,看谁合适。” 张天君又按着李本心的心意,继续说道:“王,这护军和禁军一样都是你的心腹,自然要选既有能力,又忠心与你的人。这神腿门的皇族子弟,自然都忠心与你。可是太年轻实力又难以服众,如此何不从年龄稍长一些人中选取。天地正义,日月风水,八堂堂主和副堂主全是绝顶的高手,他们一定能找出合适的人来。” 李本心点点头笑道:“有道理,说起来我李家倒是不缺能人。也是时候多提拔提拔他们。你去找李龙心,让他把神腿门二十五岁以上的李姓高手,列一张表来。我要摸摸他们的底,逐一启用。还有,希琳你去帮帮谢总神捕他们,他们毕竟刚来王宫,很多规矩还不懂,你要多帮衬着一些。” 一听此话,龙希琳便明白了,李本心这是要自己去监督谢旭管好手下人,不能再出现落凡打人这种事。当即领了个“是”,匆匆下去了。 第312章 日月井 落凡和薛雨然来到储阳宫,谢旭他们正在热火朝天谈论着落凡暴打李本硕的事。见正主来了,全停止了议论。每个人脸上神情不同,有嬉笑等着看好戏的,有目光崇拜的,还有冷气不悦的。 “雨然你怎么来了?哎,落凡,你可真了不得呀。敢在王宫暴揍天都王的护军元帅,你真是千古第一人了。牛!我赵雪不佩服天,不佩服地,就佩服你呀。”赵雪竖起大拇指,笑着夸道。 “客气,谁让那小子不懂事。天都王让薛雨然也参加这个案子,人就交给你们了。我去隔壁仙花宫看看。” “落凡,等等。这里毕竟是王宫,你刚打了护军元帅,恐怕天都王不会轻饶了你吧。你还是安静等着吧,估计王命很快就来了。到时候若出了事,我们也能给你求求情。”谢旭喊住落凡说道。 “哎,无妨。王既然还没下令,我就得继续查案。不打紧,不打紧。”落凡无所谓摆摆手,自顾自离开了。 “赵雪,你跟着落凡。不要再让他一个人乱跑,再闹出什么乱子。”谢旭紧着吩咐赵雪道。 “好嘞,我去看住他。”赵雪笑一声,便跟着落凡离去。 “嘿,真当自己是活阎罗了,在王宫里竟敢打护军元帅!打完人还如此悠哉游哉,真是不知死活!我要是天都王,我一定好好教训这小子,让他知道知道好歹。”李齐林嘴角一撇,有些气愤说道。 “可你不是天都王。别忘了,自从他来到龙城,不知死的事情,何止干了一件两件。当街斗尹少正,当众打死陶封孙子陶知礼,朝堂对峙四大家族,夺取布衣军,挑唆二王相杀,取胜武九贞选婿,斩杀冯来江,这不知死的事干了不少,可就是没死。天都王也未必会动他。”王洛川双手抱怀,确实摇头说道。 众人继续探查储阳宫线索,不多时龙希琳自宫门外走进来,笑道:“诸位,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可有线索?” “五姐!”叶叹和贺闻名等人上前招呼道。 谢旭喜道:“五妹,你怎么来了,听说落凡打了李本硕,天都王可有旨意降下?”龙希琳笑着摆手:“没有。天都王说,李本硕和惊雷神捕年轻气盛,互相切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李本硕功力太浅,没有担任护军元帅的能力,把他职位给免了。很快会换一位更有能力的元帅。” “啊!不处罚落凡,把李本硕免了!这怎么可能!”李齐林惊讶张大嘴巴,他和李本硕都是皇族近亲,李本硕遭遇不公平,他自然也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天都王说,护军元帅也统帅两万人马,若是一点本事和担当也没有,自然不能胜任。落凡能轻易把李本硕击倒,那若来了刺客,他又哪有本事保护王宫的安危。好了,大家不要讨论此事了。天都王知道你们不熟悉王宫,怕你们放不开手脚,特命我协助你们查案,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对了,那个落凡呢,可别让他再乱跑了,不然天都王也保不了他。”龙希琳。 “哦,放心。他在隔壁仙花宫,我让二妹跟着他,不会再出事。等我们这里查看完,我们也去仙花宫。”谢旭。 仙花宫内,赵雪匆匆跟来,笑道:“落凡!你怎么敢打李本硕的,说出来我也长长见识。”“哎。其实这是个选择题,李本硕是护军元帅,他刚才要打我八十大板,我若不想挨打,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讨好他,一种是把他打趴下。我不想讨好他,只能把他打趴下了。”落凡一面观察四周,一面回应道。 “可是,你打了他,不怕天都王怪罪,撤了你的职,或者把你下了大牢?”赵雪疑问。 “不怕。我以前只是个捕头,我怕过谁。东街县官也罢,惊雷神捕也罢,这些名头对我并非必要。如果,天都王要把我下大牢,那我跑呗。冯来江拦不住我,王宫更没人能拦得住我。况且,李本心要用我对付司马月,但他又担心我功高震主,所以我越嚣张,得罪的人越多,他反而越高兴。” “嗯,你倒是无所拘束。看来,学会风雷腿跑遍天下确实没问题。哎呀,这仙花宫怎么这么荒凉,好像很长时间没人住的样子呀。这王宫里那一间不是种满鲜花仙草的,怎么这里种了这么多松树呀,像个坟地一样!”赵雪环顾四周疑问道。 “是呀,萧瑟零落,尽显凄凉。斯者已往,徒留青泥黄土。若是薛雨然在,估计又要吟什么悲春伤秋的词了吧。听说,李意龙当年也是风流成性,他当上天都王没几年,便将天都王宫扩建了几百间地,收集了数百美女充实后宫。而且,他还看上了曾经他的兄长,也就是前太子李廷右的妃子林花。估计身份不能光明正大迎娶,便在他的储阳宫隔壁建了这么一处仙花宫,金屋藏娇。而那林花却不喜欢花,只喜欢青松。这里便栽种了上百株青松。可惜呀,这爱花的人美,爱竹的人心冷,爱松树的人心里恐怕只有悲哀了吧。林花入住仙花宫,不到半年便香消玉殒了,至此这地方便一直空着。以我推断,这林花哪里是爱松树呀,分明是借用这些松树寄托哀思,代替她那些被李意龙杀死的亲人,这就是就是林花替自己寻好的坟!” “哎!站在巅峰的人,只懂得自我享乐,哪里还顾忌什么礼义廉耻。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只能是强者争来夺去的战利品。哎,有时候只想当个行走江湖的大侠,惩奸除恶,快意恩仇,多痛快。如今入了朝堂,这捧着这个,巴结那个,还真是不痛快。”赵雪唉道。 “会有痛快的那一天的。我看这里松树林立,晚上必然是鬼影重重,要是有强人躲藏,或许正是好地方。咱们四处找找吧。” 二人四处查看,将宫殿房间,还有花园全部寻了一遍。然后,落凡来到花园内,一井口前站住。这口井名叫日月井,十分不同寻常,井口正汩汩向外冒着热气,里面的井水似乎也在沸腾。落凡其实早知道这井的特殊之处,他的师傅李昭贤曾带他来过王宫,也告知他这里一切的秘密。 一百五十年前天都王宫建造时,便在地下发现了两条地下河,一条热水河,一条冰水河。当时天都王李云风的军师三眼神算陆获堂,根据地下的情况,建造了一处机关密道,为王宫日后遭遇袭击逃生只用。而这口井便是密道入口。 落凡早有猜测,那凶手可能就是从这日月井爬出来作案,只是不好直言,毕竟这是王宫的秘密,他一个外人知道这么清楚,会惹来猜疑。 “哎,这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赵雪见落凡站在井口前许久,走来问道。 “你看,这井水是热的。太奇怪了。”落凡故作无知,指着道。 “哎,是呀。还冒热气呢,这也太奇怪了。难不成这地下还有天然温泉不成?不过这水这么热,歹人也不可能藏在这里吧。” “我看这井下或有玄机。你看着,我下去瞧瞧。” “哎!这井壁平平,也没有攀岩的地方,万一掉下去,可就烫熟了呀。还是不要冒险的好。”赵雪急忙拦住道。 “那找根绳子吧。”落凡便向周围瞧了瞧。正好看见一旁墙壁野长着一棵藤花,便扯了来当绳子。然后拽着绳子下了井。 来到井下一丈多长的地方,果然见到井壁有一处缺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机关,但是必须有打开机关的钥匙才可。落凡知道,这逃生密道的钥匙应该就在李本心手里。可是,既然钥匙在李本心手里,那歹人是如何从井下往返王宫的呢。如果没有钥匙关闭井下机关,这井水要么是沸腾的热水,要么是冰寒刺骨的冰泉,人是不可能游过来的。 “哦,我明白了。张天君说,这贼人是半个月潜入王宫作案一次,而这热水河和冷水河交替的时间应该也是半个月。在冷热水交汇的时候,应该有短暂的时间井水是温热的,正好可以借机游来!看来,这歹人定然是熟悉王宫的人,甚至可能就是王宫里的人。”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行人脚步声,落凡当即飞身出井。 第313章 一头绿毛 落凡飞身出井,见谢旭、王洛川一众人全部走了进来。 “落凡!你怎么在井里,这井下难道还有什么机关暗道不成?”一众见状好奇围来。 落凡回道:“我看这井下水冒着热气,好似烧开一般,觉得稀奇,便下去看了看。井下确实有机关,不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井里怎么可能有机关呢?”众人全来了兴趣,围到了井口。 “哎,这水还真冒热气,这么烫!这井不会连着王宫的澡池吧,我听说大户人家都喜欢烧一大池热水洗澡。”贺闻名趴在井口张望,一面笑道。 “别胡说!这井这么深,下面水流这么急,得烧多少水才能填满。我看这好像是天然的温泉。”白天崖也趴着脑袋,不同意道。 “这是日月井,王宫里人人皆知。这井水很是奇特,半个月是沸水,便是鸟兽落入也能烫熟,半个月是冰水,鸟兽落入即冻成冰块。所以平常不允许旁人靠近这里。”龙希琳解释道。 “日月井,好神奇呀。王宫不愧是人间宝地,有些神奇景象也是应该。”叶叹笑道。 “别管这井了。既然这井水冷热交替,歹徒也不可能从这里跑出来是吧。咱们还是查找线索去吧!这里是王宫重地,咱们越早破案越好。”谢旭提醒道。 “哎,我看未必。龙侍卫长,你说这井水是半月一变,可是昨天张侍卫长说犯人也是半个月出现一次。这井水变化的时间,还有歹徒出现的时间,是否重合呢?”王洛川反应最快,便问龙希琳道。 龙希琳想了想道:“这我倒是没在意。可以找花仙宫的掌事刘姑姑问问,她负责这里也有几年了,应该清楚。可是,就算时间吻合,歹人也不可能藏在井水里呀。难道这井下还有密室不成?这不太可能吧。” “刚才惊雷神捕不是下去看过了,井下确实有机关,说不定这机关就是关键所在呢。这王宫里若有这么大的机关,相比天都王也是知道的。可否请去问一下天都王,这日月井下的机关为何?”王洛川又道。 “好吧,我这便亲自去问。并且让人把刘姑姑给你们找来。你们继续查看其他线索吧。” 龙希琳便离开。谢旭又安排众人开始四处寻找线索。 薛雨然走到凉亭内,便独自坐着看景。落凡知道歹徒就是从日月井下来的,也没别用再继续查什么线索了,便也走到凉亭坐下。 “日月井应该就是王宫密道,也就是三年前李意龙和李本心躲避谢王李韬追杀的那一条通道吧。你早知道了。”薛雨然看向落凡问道。 “你不也知道。说不定谢旭、王洛川他们都猜到了,只是怕天都王猜忌,谁都不敢说出来罢了。不过还是奇怪,这天都王的密道怎么藏了歹人了呢,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事。能一直来往王宫,只掳几个宫人,太奇怪了。”落凡。 “再蹊跷的事,背后也一定有个简单的理由。只是这王宫的事,总是牵扯太多,搞不好这案子查出的结果,会让所有人陷入危机。”薛雨然。 “哦,那我倒是不怕,我本身就是最大的危机。哎,对了,你上次打悟嗔和尚的千机挂还在吗?”落凡忽问道。 薛雨然便从袖子里掏出那小巧的银盒,落凡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抬头笑道:“你这里面钢针上的迷药早就失效了。我给你改装一下吧。这王宫里危险重重,说不定还真用得上。” “你说的是李本心,还是那歹徒?”薛雨然不悦道。 “都一样。反正人呀,还是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不能总依赖别人。” 落凡说完,便用匕首将千机挂的后盖打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小的瓷瓶,用草枝子沾了一点红色毒液,涂抹钢针之上。最后把盖子重新封死,交还给了薛雨然。 “你这是什么毒药?有一股浓重的腥味,好像是蛇毒,这不是毒死人吧?”薛雨然有些怀疑问道。 “嘿,果然好鼻子。这里面确实有蛇毒,还有其他几种毒药,这是我自己亲自调配的。只要一针下去,老虎也能撂倒。不过不会死人的,只会让人昏迷几个时辰,还有就是浑身肿胀罢了。好了,你们在这里忙吧,我去找点吃的。好不容易来王宫一趟,我得去尝尝这里的御膳。” 落凡说这话便离开了。 眼见,落凡离开院子,谢旭急忙喊赵雪再跟着落凡。 “你干嘛去呀?”赵雪追上落凡问道。 “去厨房呀,这案子有王洛川查,我也没什么事,去厨房找点美酒,美食。这可是王宫,这里的美食肯定不一般。”落凡笑道。 “哎,没什么好吃的,和外面酒楼味道差不多。不过也是,查案也用不了这么多神捕。咱们逛逛这王宫,也不算白来。听说李本心有好几位妃子,全长得貌美如花,咱们去瞧瞧去!”赵雪也是个天不怕,跟着笑道。 “那我可不敢。你是女人行走后宫不妨碍,我可不行。传出去,活阎罗给天都王脑袋插绿毛,我这罪过可大了。”落凡。 “哎,他身子骨那么弱,找这么多妃子,脑袋上有些绿,我也不意外。”赵雪也是毫不在意玩笑道。 二人正走着,忽然落凡停下脚步,冲赵雪嘘了一声。赵雪停下脚步,看向前方,见一处丽华宫大门后,一个粉衣宫女正和一名蓝衣杂役,亲亲我我。 “嘿!还真有大白天,不顾廉耻的呀。这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怎么跑门后边干这事。有古怪。”赵雪满是疑问道。 此时,听那宫女推开仆从,小声道:“死性,别猴急!大白天的,再被人看见了。”那杂役笑道:“怕什么。这男欢女爱,谁个不急。你们丽妃不正在宫里和那小白脸快活,咱们趁机也快活快活。” “呸,死相。那也等晚上呀,这万一路过人,咱们可就没命了。今天晚上,丽妃和李恬还要约会,估计要忙活到天亮。今夜,我把值班的梨花支开,我便在东厢房等你。到时候,咱们有一夜功夫可以快活。” “啊!不会吧,正被我说准了,这王宫正有人给李本心脑袋插绿毛呀。丽妃,那不是铁掌门门主陆元的女儿,陆巧巧吗?就是神捕陆进名的妹妹呀。李恬可是神腿门门主李超楼的孙子,也算李本心的堂兄。这两人竟敢在王宫里偷情,真是色胆包天!走,咱们现在便去捉他们个现行。”赵雪气道。 落凡拦住赵雪,笑道:“关你什么事呀。人家偷情就偷呗,这深宫寂寞的,可以理解。” “啊!可以理解,这种行为不仅给天都王名誉抹黑,还有违伦理纲常。若不阻止他们,咱们怎么对得起这神捕的名号。”赵雪瞪眼道。 “哎。你想得太简单了。第一,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宫女和仆人不去别的地方说悄悄话,偏偏躲在门后讲话,他们这是生怕路过的人听不见呀。第二,就算里面真有人偷情,咱们外人没有合适的身份插手。你想想,若我们当众揭了天都王的丑事,天都王可就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以后他会感激我们,还是怨恨我们?第三,此事一旦暴露,陆巧巧和李恬必然要死。他们一死,铁掌门和神腿门从此多了血仇,天都王两大心腹势力要反目成仇。如此毫无益处的事,咱们干嘛要做。”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万一里面真有不干净的事,咱们置之不理,不符合为人的大义呀?” “大义?那得看你这义有多大了。这天都王娶了这么多老婆,也并不是人人都是自愿的。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他们也是人,也渴望与相爱之人厮守。所以,从大义上讲,最大得错误在于天都王不该娶这么多老婆。他娶了又不能履行丈夫的责任,栽一头绿毛不是很活该嘛!” “嘿!你这理论倒是新颖!可无论如何,身为天都王的妃子,也不该行苟且之事。我赵雪既然知道,就绝不能置之不理。” “哎,咱们不是当事人,不了解内情,不好评断。若你真要管,不如将此事告知武相,由他去铁掌门找陆元告知此事,再把陆巧巧接回家,暗中问个明白。如此当断则断,求个三方不伤害的结果,不是比直接去砸门捉奸要高明。” 第314章 东窗事发 “有道理,那咱们离开吧。哎,陆巧巧那么单纯善良的姑娘,竟也做出此等事来。这王宫待久了,是能把人逼疯呀。哎,落凡,假如有一日,你成了天下的王,你为了巩固王位,也会娶很多老婆吧?”赵雪看向落凡问道。 “不会。何为天下的王呢?如同日月于星辰,王于百姓,日月散发明亮,星辰才能闪耀。王爱护百姓,天下才能安宁。若我指掌天下,我第一件事便是拆了王宫的高墙,驱散王宫的兵士,让百姓不畏惧,不迷惑,让他们清楚的知道,王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他们,而不是压榨和威慑,他们有权利选择和监督王的用命。我会宣布人皆享有平等的权利,男人和女人也享有平等的权利,人口不能随意买卖,男人不得欺压女人。女人可以入朝当官,女人可以经商做工,女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如果男人愿意娶那么多女人,那女人为何不能娶多个男人呢。” “你疯了吧!这怎么可能实现呢。” “说我疯了的,也不止你一个。你以为灭四大家族,灭诸王,灭黑白两道是我的最终目的吗?他们不过是必要手段,我要灭的是这个腐朽的王朝制度。为了人人可以手持侠义之剑,未来人人皆是自我之王,为来必是正义崛起的时代!” “你的未来,高大而又璀璨,像是天上闪耀的明珠,看不真切,更摸不到边。确让人衷心佩服和向往。我期待看你成功的那一日。哎,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属于这个时代,好像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一般。” “过去、现在、未来,人心并无区别。人总是向着光明追逐,这也是人可贵的地方呀。哎,咱们走吧,不知道王宫的厨房在哪个方向呢?” …… 王宫天政偏殿,李本心正在处理公务。见龙希琳回来,问道:“哎,希琳,你怎么回来了?”“回禀天都王,神捕司一众查案,王洛川说歹徒极有可能是从日月井来去王宫作案。让我来询问王,日月井下是否有机关暗道?” “嗯!日月井?那井下冷热水交替,活人根本不可能通过。王神捕是想多了吧。” “话虽如此。可王神捕说,日月井水温半月一变,而歹徒出现的时间正好也是半月。我们又找了仙花宫的掌事刘姑姑问了,歹徒出现的时间和水温变化的时间确实吻合。很有可能,歹徒便是趁着日月井下河水交换的空隙,潜入王宫作案” 龙希琳回到大殿,询问李本心日月井一事。 李本心听到此问,也是意外,沉默片刻,才道:“好吧。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实话说了吧。日月井确实是王宫的一处密道。一百多年前,天都王朝刚刚建立的时候,三眼神算陆获堂便利用王宫地下的暗流建了一个密道,用以阻挡外敌入侵。三年前,谢王叛乱,我和爷爷便是从此密道逃生。半年前,歹人常来掳掠宫人,我也怀疑曾歹人是从密道来的,便使用钥匙想要打开密道查看。可是试了几次,里面的机关已经失灵,无法关闭冷热河,如此那密道也就再没下去过。” “也就是说,王如今也不知道密道下的情况。那我便去告诉他们。”龙希琳便道。 “等等。日月井机关的钥匙就在我天宁殿床铺前,挂在墙上的金龙头纺金绳便是。希琳,你去拿上,让张天君他们再试验一番,或许这次能打开呢。”李本心说道。 “遵命。”龙希琳便下去做事了。 龙希琳离开后,张天君便看向李本心,担心道:“王,日月井竟然是密道。如此重要信息透露出去,是否不妥?” 李本心摆摆手道:“哎,无所谓了。这一条密道如今机关已经失灵,里面也年久失修,进不了人了。况且,这密道下危险重重。有冷热河、巨铜门、冰风阵、岩浆阵等等,便是绝顶高手也不可能闯过,有跟没有也无区别了。” 落凡和赵雪问了几个小宫女,很快找到王宫厨房。厨房里大大小小几十个厨子,正在忙碌。御厨总管是一个满头金发的老头,在王宫也待了几十年,做菜很好,只是脾气也大,所以人喜欢称呼他外号“黄狮老”。 见外人走了来,黄狮老提着大勺走来,严厉喝斥道:“嘿!你们两个外人怎么跑我这后厨来了。快滚开,快滚开,我这后厨重地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哎!我可是惊雷神捕落凡,这位是旗城神捕赵雪,我们奉命来王宫查案。王宫大小人物都得听我们的。没听说刚才李本硕被我揍了一顿嘛,你们要不配合,我也打你们一顿!”落凡举起令牌笑道。 “哎!活阎罗!”正做菜的御厨们,一听说落凡,全部听了手脚,伸着脑袋看来。 “你就是落凡!你查你的案子,跑我们后厨干嘛?我们这里又没有丢人?”黄狮老也收敛了脾气,不悦道。 “哎,谁说没关系,保不齐贼人就藏在后厨。既然要查后厨,自然要查查你们的厨艺,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歹人。来,把你们这里最拿手的菜,整二百个来,我要一一试验!”落凡走到院中,便坐上黄狮老常坐的躺椅子上,舒服躺下。 “嘿!小子,你还真是狂呀,我们这是御厨,专门给天都王和众位妃子做菜的地方,你也配吃我做的菜。赶紧滚开,不然我亲自去找天都王评评理。”黄狮老举着勺子怒道。 “哎,你去吧。不过我提醒你,李本硕这元帅去讨说法,也被罢了官。你一个厨子可有可无的存在,恐怕还没资格跟天都王说话吧。当然,我也不白吃你的!拿着,给你们手下人分分,这顿菜给我置办好了。不能低于天都王过年的配置。”落凡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黄狮老道。 黄狮老接过来,点了点:“三千两!这么多钱!” “什么!三千两,这出手是比天都王还要大气呀。”众出自瞠目结舌,全都兴奋起来。 “哎,那还不赶快把菜置办起来。我早上空着肚子,就等你们这顿御膳呢。”落凡又催促道。 “好!就破例做给你吃!”黄狮老便开始命令手下做菜,暗地里却让人把此事告知天都王去了。 “哎!别糊弄我!我可也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今天这顿饭不好吃,我可是要砸场子的呀。”落凡躺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自在道。 “你还真是不把天都王放在眼里。我要是天都王一准早恨死你了。”赵雪一旁摇摇头道。 很快,一盘盘珍馐佳肴端来,落凡便和赵雪一块吃了起来。半个时辰后,二人各喝了一坛美酒,吃了十几盘美味,只吃得脸色通红,肚皮发鼓。 “不好了,不好了!丽妃偷情被人抓住啦!”忽然一名御厨跑进厨房,小声向大家传说起来! “丽妃偷情,怎么可能!”众人全部围拢过去。 “是真的!他和王宫护卫大将军李恬在床上被人当场按住了。而发现他们偷情的,乃是神捕司神捕白天崖,也就是淑妃的弟弟。他们今日来王宫查案,不想白神捕心思缜密,一下就发现偷情的丽妃,还带人把他们捉奸在床,我去给庄妃送小食时亲眼看到的,绝对千真万确!” “白天崖!你看,你不让我说,这还是被人发现了。可见这恶事瞒是瞒不住的。”赵雪摇了摇头,醒了醒神道。 “哎,说你不聪明,你还真是一如既往。丽妃在宫里偷情,白天崖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还一抓一个准。八成还是那门后的狗男女送的消息吧。看来,有人知道神捕司今天会来王宫查案,非要把这丽妃偷情的事借由神捕司的口说出来。如此,我非要把那人捉出来,看看那个孙子赶在我头上作妖!”落凡。 “那走吧,看看去。估计,这事现在肯定很热闹。”赵雪提剑起身道。 落凡也起身,回头冲黄狮老招呼道:“黄老,菜做得不错,那我们先走了!告辞。” 第315章 喝止行刑 落凡二人来到丽妃宫外,此时宫门前已经围拢了几十位看戏群众,都是各宫派来打探消息得丫鬟和嬷嬷。几百金甲兵也把宫门围了紧,不让外人进入。 “哎,这事闹大了,李本心估计要气炸了吧。这男人最忍不了的莫过于此种丑事了吧。”赵雪走在落凡一旁说道。 “哪朝哪代君主后宫能少了这些乱事。再说,李本心被人笑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在乎多一件两件。到是这白天崖脑子不灵活呀。为了给他姐姐淑妃除掉个对手,竟把此事搞得人尽皆知的。”落凡笑道。 “也不是谁都有你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的。”赵雪。 走进丽妃宫,前院里谢旭一众也早到了一步。院中一对狗男女也被押跪在地上。两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明显是从床上被人薅下来的。白天崖站在最前头,一脸煞气,趾高气昂得指挥着金甲兵看管二人。 “嘿!这下陆家要完蛋了。大白天的,敢让天都王当王八,这狗男女胆够肥的呀。”李齐林一脸唾弃,回头与其他神捕说道。 “这陆巧巧可是铁掌门的人,他和李恬有染。如此你们铁掌们和神腿门怕要产生间隙了。此事我看不是表面这般简单。”易传风回头看向谢旭说道。 “哎,无论事情如何,他们被人捉奸是实,这场骚乱是免不了了。不过,陆巧巧好歹是铁掌门门主的女儿,一会儿咱们还是要多求求情,希望能保住他们一命吧。”谢旭叹息道。 而场中最气愤的,莫过于陆巧巧的哥哥,神捕陆进名了。他能当这个神捕,全亏了自己父亲陆元是铁掌门门主,还有这个当妃子的妹妹。如今妹妹偷情,他这个哥哥自然也要受牵连,恐怕这辈子也很难得到天都王的重用了。气得他围绕陆巧巧不断数落。 李恬和陆巧巧跪在地上,一个默不作声,一个瑟瑟发抖,看来对这奸情也是供认不讳了。 落凡和赵雪走进院子,众人抬头看了一眼。远远闻到酒气,叶叹奇怪道:“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王宫里酒好,只是没想到戏更好。你们不去查案,全跑来看戏了?”落凡笑道。 “这不是赶上了,白天崖发现的,又是铁掌门和神腿门的事,咱们自然要来了。落凡你说这妃子偷情,还能活吗?”叶叹问道。 “这活不活,那就看我的心意了。”落凡微微一笑。 “跟你有一文钱关系!真以为你比天都王还厉害了,那是天都王容忍你,不然早把你下大牢里了。”叶叹白眼道。 “哎,你还不信,我让他们全活,天都王也杀不了。我让他们死,天都王也救不了。一会儿,我便让你瞧瞧我是怎么拿捏李本心的。”落凡得意道。 “哎,作死呦!”叶叹叹息一声。 一众人全部挤在院中安静等候,等李本心那个正主来。 李本心在大殿内,刚处理完政务,打算去请谢旭一众人吃午饭。可不曾想,忽然金甲卫来报,丽妃和大将军李恬偷情,还被白天崖按在床上了。这让他一时间愤怒至极,恨不得直接杀了二人。 可左思右想,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李恬是神腿门门主李超楼的孙子,丽妃陆巧巧是铁掌门门主陆元的女儿,这二人作了丑事,他这天都王不杀他们,自然面子上过不去。若是杀了,岂不是同时与两大心腹势力产生隔阂。 李本心一时间犹豫不决,站在大殿里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张天君提醒他,见机行事,不能让事情耽搁下去。他才带人气冲冲感到了丽妃宫。 来到院中,见那地上一对狗男女,衣衫不整的模样,李本心也气得脸色发青!自己身为天都王,本来已经受够司马月他们的威逼,不想自己后宫又出这等丑事。此事传扬出去,他估计又要遭受江湖人的耻笑了。 场中金甲卫搬来大椅,李本心落座,重重一拍大腿,喝斥道:“你们两个,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恬二人还未说话,白天崖抢话道:“王,不用审了。他们两个大白天在屋里苟且,我带人闯进堂中,他们还在床上厮混。这是我们亲眼所见,亲手所抓,似此奸贼,祸乱宫闱,理当凌迟处死!” 李本心又一指二人:“我要他们自己说!我平日里可曾亏待你们,李恬呀,李恬,你今年二十三岁,我便让你当了大将军,只等你历练几年,便让你作我的左膀右臂!我对你恩重如山,你岂敢作此丑事。事到如今,你可有辩解?” 那李恬伏地跪拜道:“事到如今,全是我一人之错。我早垂涎丽妃容貌,今日多饮了几杯酒,便昏了头,做了此等恶事。此事丽妃并不情愿,要杀杀我一人。请王下令杀我,饶丽妃一命!” “不!我是自愿的!我和恬哥哥早有情愫,只是后来父亲不顾我二人情意,强行把我送进宫来。我本打算断了此念,不想宫中又遇哥哥。如今既然东窗事发,那我们便一同黄泉做鬼!此事我们二人之错,我们二人一死,以谢天下!”那陆巧巧却是忽然强硬起来,抓住李恬的手,含情脉脉说道。 “你!你们大胆!来人,给我将他们拉下去斩了!”李本心见状,气得眼珠赤红,站起身怒喝一声! “王!三思呀,李恬和陆巧巧并非此等奸恶之辈,此种或许还有隐情。是否待我们查明详细,再行决断!”谢旭急忙上前求饶道。 “王,切莫动怒。我妹妹平日最为乖巧,此事定有蹊跷。请王容我们半日,再行处罚。”陆进名眼见妹妹要死,也急忙跪地求情。 “哼!你们还敢求情。他们两人被我抓奸在床,如今又当众承认奸情。此种事板上钉钉,还需要查什么查。你们铁掌门的人,自然想要护着自己人。可是皇族颜面事大,此事理当快刀斩乱麻,不然遗祸无穷!王,请立刻下旨斩了他们!”白天崖却跟着唱反调道。 此时,秘卫队长李龙心,上前道:“王,此事我看确有蹊跷。秘卫掌控王宫内外,平日里李恬和陆巧巧确实没有过密交往。今日白天却突然发生此事,怕是有心人故意设计陷害。若是贸然杀了李恬和陆巧巧,怕惹怒了铁掌门和神腿门,到时候并非好事。” 听此话,李本心回头瞪了一眼李龙心,一时间眼神中满是猜忌和愤怒。心说,李龙心也是神腿门的人,更是李恬的堂兄,他此刻说情,怕也是为了救自己堂弟。 铁掌门、神腿门,人人都知道他们是自己的心腹,是自己离不开的存在。可自己是天下的王,受了这么大的侮辱,难道还要顾及他们的感受? 这些人仗着本事高强,处处掣肘,如此,等自己真正掌握天下的那一日,便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将这些人全部取而代之! 李本心正心中为难之时,门外忽来一声大喝:“谁敢给天都王抹黑,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众人回头,见一身红甲,头顶牛犄角,长者花白大胡子,气势汹汹,壮硕如蛮牛的萧王寥之化来了。 寥之化下午正准备来见李本心,商量扩大自己军备的事,想着让李本心给他多拨些钱粮。中午正在他女儿德妃宫中,听到丽妃宫闹了起来,他便等候机会打算插一脚。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李本心和神腿门、铁掌门闹翻了,那李本心势必加大对他萧王的依赖,如此他想要的钱粮不就到手了。 见寥之化来了,李本心忙上前迎接,一脸痛惜道:“唉,天翁,你来了。想不到如此家丑,竟被天翁见到。本王惭愧,惭愧。” 寥之化看了一眼地上二人,呸道:“本王最讨厌这种狗男女。王,你还等什么。把他们活剐了,才解心头之恨!当王的人,可不能软了手段,不然怕下面的跳梁小丑,个个都要胡作非为。” 李本心见寥之化如此说话,也有了底气,顿时一喝:“来人,把这对狗男女拉下去砍了。” 听得此话,陆巧巧吓得瘫软在地,毕竟女流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李恬抱住陆巧巧,求道:“王,此事皆我一人之过,你何必连她也杀!念在我们从下一块长大,求你饶她一命,我甘愿一死谢罪!” “哼!亏你还记得我们的少年情谊,那你还敢作此大逆不道之事。拉下去斩!”李本心咬牙切齿怒道。 几名金甲卫当即拖走二人斩首,此时忽然一人走上前,抬手拦住金甲卫,大喝一声:“慢着!” 众人一回头,却见落凡挡住金甲卫,一副比天都王还霸道的模样,竟然喝止住行刑! “大胆!敢阻拦天都王旨意,你找死!” 金甲卫小将军李二虎见状,上前指着落凡一喝!却见落凡毫不客气,猛然一脚,将那小将军踹飞十几步,重重砸进远处大水缸里。一时间场面哗然,全都懵了! 第316章 王宫审奸情 场中人全吓懵,李本心这个天都王也惊了脸!萧王廖之化也傻眼,这小子是谁呀,这气势、这嚣张,比天都王还狂呀。竟敢喝止天都王的命令,还敢一脚踢飞天都王的将军,这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然而不等天都王一众人发难,落凡慌忙走上前,扑通跪地,凄惨大哭道:“哎呀,参拜天都王!惊雷神捕救驾来迟,请天都王恕罪!” “救驾,还恕罪?这又是闹哪出来?”众人又是一顿迷茫。 李本心气得一拍大腿,指着斥责道:“你还知道自己身份,你胆敢当着我的面,殴打我的大将军,喝止我的王命,简直岂有此理。如今,若不重重严惩,在这王宫怕也没人怕我这天都王了吧!” 落凡却仰起身,大声道:“非也。殴打大将军,喝止王命,这正是天都王的命令。若天都王要怪罪,那微臣真是冤枉呀。” “什么?本王的命令,休要狡辩,本王什么时候给你下这样的命令了!”李本心气指着喝道。 “当初,天都王登基的时候,曾发布告令,说以后要严行峻法,上至天都王、下旨平民百姓,要一体用公,不得徇私,不得枉法。若有徇私枉法者,则人人可以指责,人人可以攻讦。不知,王可记得这份告名?”落凡不急不慢说道。 李本心皱眉道:“我当然记得。可这和你今日无礼之举有何关系?难道本王还徇私枉法了不成?” 落凡昂首振声道:“确实如此。王自然知晓天都王朝的律法,那么律法中,通奸罪该当如何呢?” 落凡一句话,所有人全部傻眼!不愧是活阎罗,不愧是落凡,他竟敢当众用天都王朝的律法去压天都王!李本心也气得瞪眼! 按照天都王朝律法规定,通奸罪杖男女各杖八十。如果天都王和百姓一体用公,用同样的法律的话,那么这丽妃的通奸罪,还真不能杀了! 李本心一时被噎住,说不出一句话来。其他人也糊涂了,这落凡还真敢上纲上线呀。这说是王与民一同,但怎么可能真一同呢? 寥之化稍愣住片刻,心说,这就是能镇住四大家族的落凡呀,这小子果然狂呀!他不仅瞧不起四大家族,这分明是天都王也不放在眼里吗? 大怒呵斥道:“小子,凭你也敢质疑天都王的命令!天都王能和百姓一样吗?天下都是王的,王要杀谁,还需要你来管!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干脆一起杀了算了。” 落凡又忽然匍匐跪下,声泪俱下,大哭道:“王!您是天下的英主,我等臣子都是你的臂膀。这些小人不顾王朝律法,一味谄媚挑事,是要逼着您违背律法,逼着您与自己的心腹对立呀。若传出去,那天都王威信何在。在场全是小人流氓,没一个是真心实意替您着想,我落凡无能无德,只好冒死劝解!您可不能上了小人的当了。” “这小子骂人!合着整个天都王朝就他一个忠臣了!”众人一听脑门全皱了起来。 廖之化怒道:“嘿,小王八蛋,你说谁是小人流氓呢!这一对奸夫淫妇,难道还不该死!天都王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把他这对狗男女一块砍了脑袋清净!您一声令下,老夫亲自动手!” 李本心此时却有些犯难,落凡说得对,这杀陆巧巧和李恬容易,可以失去的人心想要再找回来那就难了,何况他还要倚仗落凡这份嚣张去对付司马月呢。 见李本心迟疑,落凡跟着又道:“王,李恬和陆巧巧之事,必有蹊跷。我想此事定是有心人栽赃,一来诬蔑王的清誉,二来折损王的臂膀。若您杀了这二人,那是亲者痛、仇者快!请王给我半个时辰,我必将此案告破。若我不能解开此事,愿于二人一同赴死!” “啊?半个时辰,还有什么蹊跷,落凡这是自个找死呀。”李齐林一众又是窃窃私语起来。 李本心闻言,收敛脾气道:“好!如你所愿!我便给你半个时辰,若你能查清此事,我便依你处置。若你查不清,那你要承受连坐之罪,一块儿砍了脑袋!” 落凡便道:“多谢王成全。不过此案关系重大,时间又紧迫,我断案还需一些辅助。不知王,可否命在场金甲卫听我调遣。” 李本心点点头道:“好,如你所愿。李子海,你配合他,一切听惊雷神捕的安排。” 李本心身后金甲卫大将军,满面大胡子的中年将军李子海,当即走上前,看落凡不悦道:“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落凡回头一喝:“先把丽妃宫那些个丫鬟、仆役、管事全抓起来,他们看管门户不禁,以致于酿出此等丑事。每个人先打四十杖,以儆效尤!” 李子海一挥手喝道:“金甲卫,照办!” 当即几百金甲卫将宫中十几名男女宫人,全部压在场中劈里啪啦打了起来。顿时,惨叫声漫天而起。 “活阎罗,又要审案了。看来,今日又要有人要遭殃了。”赵雪回头看谢旭道。 “可是,这偷情的事,板上钉钉,这难道还能有什么内情可审?落凡以人头作保,难道不怕审不出结果吗?”谢旭担忧道。 “放心吧。这王宫里勾勾连连的丑事,到处都是,怎么也能扒出几件来。”赵雪。 一顿板子打完,所有宫人屁股全见了血,哀叫不止。此事,落凡忽一指白天崖道:“白天崖,上前来。” 白天崖便皱了眉上前,双手抱怀,不屑道:“你叫我干嘛?” “这丽妃宫事是你第一个发现的是吧?可是宫门深重,你一个男子,一个外人,是如何知道内宫有男女奸情的?还不说出实情来!”落凡看着问道。 众人也是好奇看来,白天崖冷哼道:“碰巧遇到了。刚才快要午时,我想着去看我姐姐淑妃,一块用午饭。不想路过这丽妃宫门前,听到一个女宫人和男仆役在打情骂俏,而他们无意中透露,丽妃正在宫中和人偷情。我见兹事体大,便找来了附近巡逻的金甲卫,冲进去将床上二人一举擒拿!” 落凡一笑:“哦,这么简单!你说大白天的有人站在门后说悄悄话,还把这么隐秘的事说了出去?那能被人听去的,还是悄悄话吗?我看你分明撒谎!来人,给我把白天崖抓起来,先打五十板子,看他还敢撒谎!” 白天崖瞪眼道:“谁撒谎啦!王,你可要为我做主,我说得全是实话!他这分明是胡乱栽赃。” 李本心道:“落凡!你就是这么审案子的,没有证据,不能胡乱打人!” 落凡笑道:“知道了。既然白神捕说是有一对宫人说悄悄话,被他听到的。那便请白神捕,指认出那对宫人吧!” 白天崖回头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那些宫人摇摇头道:“我认不出。他们是躲在门后,声音也压得很低,我只看到是一男一女,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 “你好歹是总副神捕,竟然连人都认不出来,真是废物。” 落凡鄙视了一句,然后看着地上的宫人,大喝一声:“是哪两个人站在门后说悄悄话的!现在说出来,我既往不咎。若让我使手段,怕你们悔来人间一遭!” 众人慌忙跪地求饶:“大人,我们不知道呀,我们真不知道呀!求大人饶命!……” “果然不知死活!来人,给我接着打!扛得住不死的,便算他说得是真话。扛不住的,死了活该!如果不想死的,也可以互相指认!谁能指认出中午站在宫门前的两人,那他便可以免除刑罚!打,给我往死里打!”落凡一摆手,喝命道。 “有这样审案子的吗?这不是胡乱打杀人命?”廖之化看了皱眉,走到李本心身旁道。李本心冷道:“这些刁民打死活该。半个时辰后,审不出结果,落凡自然难逃一死!天翁无需担忧。” “打!”顿时一阵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我说,是他们!是姚六和郝嘉,我看到他们站在宫门前半日了!他们两个私下有染,宫人都知道!”此时年龄最大的嬷嬷,熬不住苦,当即喊出来。 “我们也作证,是他们!是他们!”其他宫人见状,也全都说出实情! “哦!原来真有狗男女呀!把他们两个拖出来!”落凡一喝! 那一男一女被拖出来,神色惊慌,也赶忙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说,是我们,是我们!丽妃和大将军李恬有染,是我们无意中说漏嘴,才让人听去了。求大人不要打了,我们认罪!” 众人一听,这下更证实了李恬之事。 “哦,无意中说漏,你们倒是认得快。你们不去空房,不去花园,不去树荫下,非要跑人来人往的大路旁说悄悄话。恐怕是一直等在门后,故意向外宣扬的吧!说是谁指使你们诬陷丽妃的?现在招出,我饶你们不死!若让我动手段,你们不仅会死得很惨,还会乖乖说出真相!” “大人!我们不敢撒谎,不敢撒谎。我们真是见到丽妃和李恬上了床,才敢议论,我们真不是有意为之!请大人明察!大人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说谎呀!”二人异口同声,跪地磕头哭道。 “哦,还敢在我面前演是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来人,去查查这二人在京城可有家眷,可有私宅!将他们的家全部抄了,家人全部下入大牢!另外,搜一搜他们二人的房间,将他们房间一砖一瓦,全给我翻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装多久。” 第317章 凭天断 押住那一对宫人,落凡吩咐几队金甲卫分头行事,很快从那姚六和郝嘉房内,搜出大量金银。 张天君在卧房搜寻片刻,急着脚步提一个茶壶来,走到天都王身旁,小声道:“天都王!这茶水里有迷毒。或许李恬和丽妃真是被陷害的。” 李本心一拍大腿,指着那一对宫人骂道:“狗贼!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人贿赂你们这些银钱,让你们做此等恶事!还不说出实情,将你们满门抄斩!” 那二人跪地,瑟瑟发抖,互相对看一眼。姚六忙磕头辩解道:“我们不知,我们不知。我们只是递了茶水去,这里面的合欢之药,不是我们放的。说不定是李恬和丽妃他们自己娱情用的。他们刚才也说了,两人早互有情愫!” “我可没说这里是合欢药,看来这药就是你下的。”张天君闻言冷道。 “难怪我觉得有些异常,我和丽妃一直谨守本分,今日为何喝了茶水便糊涂做了此事。原来是你们捣得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陷害我和丽妃?”李恬这才反应过来,急挺身喝斥道。 “就算是陷害,也是你们两个早心有鬼胎!不然,怎会有此结果!”李本心气喝道。 落凡走上前,脸上露出残酷冷笑,指着道:“你们两个还不想招?是不是觉得我太仁慈了!看你们赚了这么多金银,想必也是想着做成此事,离开王宫去做个富人吧。可惜,被人发现了,你们除了死,好像也没有别的下场。不过,我这个人是很通情达理的,我给你们个机会。你们两个人,谁先认罪,把实情说出来,我便放了他和他得家人,让他带着这些金银去逍遥自在。而剩下得一个嘛,全家拉去街口砍了脑袋。当着天都王和这么多神捕的面,我说话算数。现在,我数三个数,谁先开口,谁便算赢家了。一!” “我说!我说!” 那一对男女到了活命的时候,谁也不甘落后,同时抢着声认罪! “哎呦,反应挺快嘛。好像是同时认罪的,既如此我也不能偏向谁。这样吧,先把男的拉到一旁,让姑娘先说。一会儿,你们若说得一样,我便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若说得一点不一样,我杀你们全家!”落凡! 男仆役被拉走,那宫女便将实情告知。 “今日上午,我们知道神捕司会来王宫查案,便在茶水里下了药,然后将李恬将军骗了来。他们二人喝了茶水后,我们便锁了门,来到宫门前等候。想等神捕司人路过,将此事借你们的口说出来。后来,白神捕路过,他便听了我们的对话,冲进房间拿人了。” 那宫女惨白着脸,一一说道。 众人一听,全气得咬牙。白天崖也是发懵,合着自己是被人利用了,自己还一副立了大功的架势。李本心气得一拍椅子靠手,大骂道:“贼人!你们为何要陷害李恬和丽妃,说幕后主使是谁?” 那宫女闻言嗫嚅半天,一脸惊慌,似乎不敢说出。 落凡冷一哼:“怎么还想说一半藏一半,看来你全家的性命,你是不想要了。赶紧说!” 那宫女便一咬牙,哭道:“是乔六爷逼我们干的。他说我们不干,就要杀我们全家。他说丽妃进宫前便和李恬有染,让我们用药把他们把此事坐实,然后借神捕司的口将事情宣扬出去。如此,能让神捕司、铁掌门、神腿门和天都王产生隔阂。” “乔六爷是谁?说清楚。”落凡又问道。 “乔六爷就是天卿神捕乔八方的管家,乔段富。乔天卿江湖人称阴阳天师,而乔六爷在龙城人称地里判官,整个龙城一半的田地和房产全是他的。他抢占我家的田地,让我们全家签了死契,然后送我进王宫替他做事。若我不做,他便能杀我们全家,如此我们不敢不做。求天都王饶命,求天都王饶命。”女宫人哭求道。 “乔八方!这该死的贼人,竟敢把注意打倒我王宫里来了。来人,给我派五千金甲卫,去乔府把那个乔六爷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地里判官有几个脑袋!”李本心怒道。 此时,落凡拱手道:“天都王,既然案子已经查明,我也算交差了。至于后事请王决断。” 李本心看向陆巧巧还有李恬,心中仍然是愤怒至极。但王朝律法名定,通奸罪只能判八十板,况且他们又是被陷害的。如今,要再惩罚除了得罪铁掌门和神腿门,也没有别的好处。可若是不惩罚,他这个天都王的威信何在呢。 想了想,李本心叹息道:“李恬呀,李恬!虽然你是被人陷害,但若非你和丽妃早心有有事,也不至于错致于此。你说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李恬拱手道:“王,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愿意一死谢罪。” “一死谢罪?你就是死了,又能挽回什么呢。也只是让那些奸贼高兴罢了。诸位爱卿,你们说该如何惩罚他们?” 面对李本心突然的询问,众人全部哑了语。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你说放他们两个,那是打李本心的脸,你说惩罚他们,又得罪铁掌门和神腿门。这事说轻了麻烦,说重了更麻烦。一时间众人全互相看着不说话。萧王廖之化也摸着胡须装死。 “怎么都不说话了?”李本心有些气恼道。 “回王,我看这案子是惊雷神捕查清楚的,怎么断,也交给他!如此正合适。”此时,李齐林眼珠子一转,又把这苦差踢给了落凡。 “也有些道理,惊雷神捕你说说怎么断,这事也是千古未有,律条也没有写。你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李本心看向落凡道。 “回天都王,此事我也没有经验,不知如何做断。”落凡却拱手道。 “哦,还有你不能断的事嘛。你放心做决断,无论你如何做判,本王全权支持。”李本心却又跟着道。 “那微臣只好一试。” 落凡无奈,走到李恬面前,拔出钢刀道:“哎,李恬,你这事确实难断。这杀你吧,于律法,于情理都有些过分。但不罚你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你没有守住为人臣子的底线。这样吧,咱们来个凭天断!你跪着别动,我闭着眼刺你一刀,你若是能活,就说明老天给你机会,那么我便做主把丽妃许配给你。但若你死了,那也是天意,你不要怨恨与我呀。” “啊!凭天断,这是个什么鬼主意!” 众人惊疑万分,李恬和陆巧巧也是额头冒出汗水,有些不知所措。而不顾众人非议,落凡向后走了七八步远,然后背过身子,掏出一根黑布条将自己眼睛蒙住!然后,忽然转过身,将手中钢刀猛然扔向李恬! “噗嗤!”一声钢刀透体而过!众人全部惊呼! 一众人冲上前,却见李恬胸口被钢刀洞穿,人顿时便坐了地上。李本心也假模假样冲上前,扶起李恬,哭道:“哎呀,李恬呀,我的兄弟呀!我只是想试探试探你,不想惊雷神捕出手如此凶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来人,快找御医!找御医!” 众人七手八脚将李恬抬下去治病,更一脸恶毒看向落凡。似乎一切的错全在落凡身上。 落凡淡定站着,他知道这一刀并没有伤到李恬。他只是给李恬和陆巧巧一个机会而已。 赵雪走到落凡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成人之美,做的好呀。这人间最美的事物,莫过于真情吧。落凡,我要告诉你,你也是人间最美好的存在。别人不理解你,我赵雪会一直信任,一直理解你的。” 第318章 守株待兔 仙花宫内,薛雨然和司马玉良二人正坐在凉亭内聊天,刚有宫人匆匆将落凡用凭天断了结丽妃和李恬之事。 司马玉良听后感慨:“薛姑娘,你说这落凡到底是哪样人,他为何如此凶狠歹毒,为何如此不羁轻狂,又如何文武全才呢?你看,这李恬和陆巧巧算是青梅竹马,彼此相爱。可惜造化弄人,命运不济,才有今日结果。而这落凡明明可以成全他们,却一刀差点要了李恬性命。好事他做尽,坏事也干全,真让人不能理解。” “世间事情如花如雾,如雷如电,看明白全是镜中花,水中月。他有他的功过,我们何必去揣摩呢,任由他轻狂去吧。”薛雨然却似乎并不感兴趣,直接截断话茬。 司马玉良有些尴尬,和薛雨然交流总摸不着脉,也不知是自己年轻没有和姑娘相处过,还是对方真就性格难以相处。不过,正是这种捉摸不透,总牵动少男情怀,让他越发想要靠近看个明白。 便又道:“姑娘,说话总是令人半知不解。有时候我还挺羡慕落凡的,似乎姑娘只有对他言语才不加掩饰,也毫不防备。对我们旁人似乎总是客气。” “落凡虽然行事狠辣,但确实是个心口如一的人,和他说话不用考虑那么多。而旁人不同,我们世俗牵系太多,怕说实话伤了人心,又怕好话过于虚伪。遇到喜欢的讨好还要加以掩饰,遇到厌恶的欲离还要逢迎,哪里说得出半分真心实意。世人口中的好,必然是满足了世人的喜好,世人口中的恶,自然与世格格不入。比如,你是仙鸿玉少,有世人崇拜的好,好家世、好人品,好样貌,可这好家世是先辈努力来的,好人品是父母教养出来的,好样貌也是父母生给的。你前半生的好,其实与你关系不大。而落凡不同,他是世人口中的恶,他是个孤儿,他的家世不好,人品也为人称道,样貌略微平常。但他的今日的一切全是自己闯出来的,他有目标有理想,也有努力实现的斗志,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在这个时代如果不先事夭折,他未来必然是一代霸主枭雄。那司马玉良你可想过自己的未来?” 面对司马玉良试探心房,薛雨然却说出别样一番话来。 “我的未来?我没想过,我只想入天都王朝,做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以后能帮助朝堂稳定,帮助百姓安宁。我没有什么霸主雄心,但我会努力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和谐。”司马玉良仍然实诚相告,更让薛雨然觉得他的单纯。 “哦。那你要知道,四大家族和李本心必有一战,你到时候会选择站在哪一边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分辨出结果。我知道暗地里,人人都说我姑姑权倾朝野,说她做尽恶事。可如今世道就是如此,若姑姑没有那么狠辣的手段,我司马家恐怕早被其他家族陷害灭光了。十五年前,那时我八岁,我们全家被白家陷害入狱。我的爷爷、姑父,还有很多亲人都被白家残害。自那以后,姑姑便变得强硬和狠辣,不如此司马家便没有活路可走。这些年,姑姑是做了许多错事,可我知道她也是逼不得已,是为了司马家的生存做努力,我没有权利去指责她,或者改变她。所以我不想参与四大家族和天都王的争斗,也不想去评判里面的是非!”司马玉良又是直言相告。 薛雨然却并不苟同,又问道:“人求生无过,可一旦尝到了权利的滋味。那行动可就不单单是求生那么简单了。假如有一日,四大家族赢了李本心,你姑姑成了天下的王,你会沾沾自喜吗?假如李本心赢了,你们四大家族全部被诛杀,你会愤怒复仇吗?你不想参与,那未来的结果,你可有承受的勇气?” 听到这个问题,司马玉良一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更不知道如何去做! 薛雨然知道司马玉良是个善良的人,可也仅此而已。从本质上讲,司马玉良和他的三哥洛天遥确有相似之处。二人都是名门出身,自幼受到正规的礼教,遇到大奸大恶便有拔剑相向的勇气,可一遇到自家人的是非,便摇摆不定了。说白了,亲人在他们心中大于公义,他们的正义局限在自家门外。 有时候,薛雨然会有些怅惘,她不喜欢落凡,甚至讨厌落凡的做派,可放眼身边,谁又能比得了他呢。 司马玉良一时间,没有话说。每每与薛雨然讲话,他总有一种挫败感,这种感觉真实,而且似乎是一种警告。 “哎呦,我们那边抓奸,你们两个倒是躲在这里自在。”赵雪和落凡走进门,看二人笑道。 “哎,人家薛姑娘是大家闺秀,这种男盗女娼的勾当,她自然不稀罕去凑热闹。”落凡笑道。 “我们都知道结果了。好一个凭天断!既保全了天都王的面子,又成全了一对苦鸳鸯。像是你的手段。”薛雨然哼道。 “哎哎!薛姑娘,我也很为难嘛。谁都怕得罪人,全将此事推给我。我要放了他们,天都王不饶我。我要是杀了他们,神腿门和铁掌门不饶我。唉,说起来也只有我这种实心眼,才总上当。哎,你们两个谈得怎么样,有没有进展?”落凡眼皮一挑,调戏道。 “什么谈得怎么样?”薛雨然嗔怪道。 “凶手呀,那个闯入王宫的凶手又线索了嘛?这王宫可是是非之地,赶紧查完案子,赶紧撤呀!”落凡故意笑道。 “那是。你这来了半日,先把护卫军元帅打了,然后一个小将军踹水缸去了,最后又刺伤一个。你再多留几日,怕王宫里的将军,没几个能让你打得了。”薛雨然又冷回道。 几人坐在凉亭休息片刻,王洛川他们看望李恬归来,龙希琳也拿了开启日月井的机关龙头纺金绳来。众人见到落凡,还是躲得很远,一脸鄙视和唾弃,似乎落凡又干了件了不得的坏事。 “哎,落凡,你不用担心了。御医说,李恬没有伤到脏腑,修养几日便能痊愈。他已经和陆巧巧回神腿门去了。你也算无心做了件好事,只是以后莫要冲动了,万一真杀了李恬,你可要得罪不少人呀。”谢旭走来对落凡提醒说道。 “哦。凭天断,凭天断,看来老天爷是发了善心了。别提这事了,谢总神捕,你们还是赶紧开启日月井抓贼吧,这王宫太危险,我可不想多待!”落凡半躺着,摆摆手笑道。 一众人不再耽搁,全部围拢日月井下。唯有落凡和薛雨然待在凉亭。而落凡吃饱喝足,正犯了困意,便躺在凉亭内小睡一会儿。 “谁下井比较合适?” 井边龙希琳将龙头绳举起,看向众人问道。 众人互相看看,胆小的不敢下,胆大的怕人家说争功,都没有说话的。 王洛川抱怀笑道:“这井下环境危险,机关也年久失修,下去的人身手必须好才是。我修炼望气诀只是眼力好,轻功不行。” “哎,王神捕过谦了,你的轻功不行,那我们这些晚辈更加不行了。刚才惊雷神捕不是下去过,让他再下一次呗!”李齐林推托一句,看向凉亭里睡觉的落凡。 其他人也全回头看去。 “好了。我看这样,司马神捕,你下井吧,你的轻功最好,遇到危险还能跳出来。咱们再给你身上绑根绳子,遇到危险也能把你拉出来。”谢旭直截了当,指定司马玉良道。 “好,我下井。”司马玉良也是干脆答应。 很快,众人找来绳索。司马玉良将绳索捆在腰上,便攀着井壁下到井下。 井下热水沸腾,人落下便好似站在热锅上方,低头一瞧便吓得浑身冒汗,若是掉入其中怕几个滚便要烫了火锅。司马玉良虽然武艺高强,但也没有在这种幽暗阴闭,潮热难耐的恶劣环境待过,一时好似心口压了石头。 深呼一口气,向四面井壁查看。很容易找到一处井壁,石板上正有一个圆形缺口。而那缺口和龙头纺金绳的龙头一模一样。他便取下腰间纺金绳,将龙头嵌入缺口。而瞬间感觉到里面产生巨大吸力,将整个龙头及纺金绳吸入。紧接着听到几声咔嚓声响。 正当司马玉良高兴机关打开时,机关内的动静却又停止了,缺口将纺金绳又退了出来。司马玉良试着将机关重启了几次,均没有效果。只好抬头喊道:“没有用。我要上去了。” 司马玉良脚点井壁借力,一个飞身跳出井口。众人急忙围拢问个清楚。 “没有用。这钥匙放入后,机关只是略微响动,便没有动静了。我尝试了几次都不行,看来正如天都王所说这机关年久失修,怕已经不中用了吧。” 谢旭回头看向王洛川道:“王神捕,既然机关无用,你说这贼人还可能藏在这井下吗?我看这井水滚开,不可能藏入吧?” 王洛川摆摆手道:“我们已经查看了附近,没有隐藏的密室,凶手应该就是从井下上来的。刚才花仙宫的刘姑姑我也问了,每一次王宫有人失踪恰好便是这日月井冷热水交替的时间。而冷热水交替时,大概有半炷香时间,这水是温的可以过人。虽然不知道这井下的通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但凶手八成跟这有关系。而且根据近半年的凶手的作案记录,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就是凶手可能出现的时间。既然井我们下不去,那我们就等在这里埋伏好,来个守株待兔!” 第319章 假龙头纺金绳 众人一致同意王洛川的计划,便打算在仙花宫附近安排人,等候那歹徒现身。而此时,天都王已派人送来饭菜,犒劳神捕司一众。 本来李本心是打算陪同众人一起吃饭,可不想出了李恬的事,又逢萧王廖之化在,他只好陪廖之化吃饭了。而廖之化也趁机,将自己扩充军备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本心知道廖之化的意图,如今他要增强军备,对自己倒是也并无坏处。只是他虽然是天都王,但手里的能动用的钱粮并不多。况且,若廖之化增兵到十五万或二十万,难保日后不会势大欺主,便借口将武相薛扬请来商议。毕竟,天都王的兵马钱粮全由武相负责。 仙花宫正厅神捕司一众吃饭,赵雪和落凡已经吃过了,便来到凉亭研究起那个龙头纺金绳。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来。耐不住性子,走过去敲了敲落凡的肩膀,“哎,醒醒!” “干嘛?”落凡。 “你懂得多!你说这机关怎么就突然失灵了呢?三年前天都王他们逃出王宫走的不就是这条密道,难道用完就废了?你脑子灵活,肯定能看出些什么吧!” 落凡坐起身,从赵雪手中接过龙头纺金绳,只看了一眼,便撇嘴冷笑:“哦,这钥匙是假的,难怪打不开机关。看来,这王宫里的猫腻还挺多。” “什么?假的!怎么可能!难道李本心给我们一把假钥匙?你怎么知道这钥匙是假的?”赵雪疑问得瞪大眼问道。 落凡指着龙头钥匙道:“这龙头纺金绳,别人看不出真假,我却一眼能看出。你看,这龙头如此鲜亮,没有丝毫磨损,这就不合理了。”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赵雪仍是不解。 “这种金子纯度高,质地较软,容易打造成各种各样的首饰。自天都王宫建造到如今,已经一百五十年了,若真是此等纯金打造的要是,经年累月被人拿来摸去,必然留下很多痕迹。而这金子十分鲜亮,毫无磨损,看起来造出来也只有几年。还有,这纺金绳也是,这绳子里掺了几股蚕丝线,一百五十年了,颜色也不可能还如此白。我看八成是李本心的钥匙被人偷了,他自己还蒙在鼓里呢!”落凡重新躺下,淡定分析道。 “怎么可能?谁会偷密道的钥匙呀?那我要立刻告诉天都王去。”赵雪说完,便急匆匆去找厅中找龙希琳。 “这么笨的王,自己逃命钥匙丢了都不知道。哎,难怪一个司马月都对付不了!”落凡躺着自语道。 众人正在吃饭,赵雪走来,提着龙头纺金绳,看向众人急道:“哎,诸位,先别吃了!落凡说这机关钥匙是假的!你们说可能吗?” “假的!怎么可能!天都王不会给我们假的钥匙吧?”众人同时停了口,站了起来。 龙希琳拿过绳子重新观看几眼,皱眉道:“不可能吧!我们跟着天都王也三年了,他的床头一只挂着的就是这根龙头纺金绳呀!落凡怎么看出这钥匙是假的?” 赵雪:“落凡说,这龙头是纯金打造的,质地较软,若真有一百五十年历史,上面应该残留许多磨痕,而这龙头太新了,还有这金线交缠的蚕丝也过于鲜亮,不属于百年前。” “给我看看!” 王洛川走过去,拿起绳子,施展望气绝仔细观察一遍,抬头愕然:“还真是仿的,以我的眼力来看,这绳子制造的世间应该也就两三年!看来这钥匙真被人换过了,难怪打不开井下的机关呢!” “啊,真的是假的!可是在王宫里怎么可能有人把天都王床前的物品给偷换了呢?太奇怪了!”众人窃窃私语。 贺闻名附耳叶叹,小声道:“你说会不会是天都王不想我们下密道,故意给我们把假的呀!” “别胡说。既然已经告诉我们有密道了,那就没必要再给假钥匙了。况且,他也不可能提前造一把假钥匙给我们呀。这里面八成有鬼!”叶叹说道。 “哎,这王宫也太奇怪了,怎么这么多蹊跷事!还是落凡眼力好呀。如此,还是赶紧将此事通报天都王,防止有小人借着密道潜入王宫作恶。”易传风说道。 龙希琳便急匆匆拿着纺金绳,回去王宫享食殿禀告。 大殿内,廖之化正在极力劝说薛扬,给他增加军备。 廖之化道:“薛相,你看事就这么回事。如今,龙城北方有寒王几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冷城还有凌王贺争十几万兵马对峙。我这个萧王总共只有八九万人马,要想压住他们太难啦。这扩军势在必行。不然等司马月还有诸王,有所异动,我这面捉襟见肘,也帮不了王的忙呀。” 薛扬沉思许久,看向李本心道:“天都王,按照律条规矩,各王兵马不得过五万,战事扩军也是以八万为最。如今诸王都在扩充军备,像烈王、寒王兵马早过三十万,萧王想要增兵,我看也是可以。” 李本心唉道:“时局艰难,我也知道。只是我这个天都王,并不能主张天下的财权,纵然我想要给萧王支持,也拿不出那么钱粮呀。这些年,若非皇甫家暗中支持,怕眼下这些兵马我也养不起呀。” 薛扬笑道:“王放心,如今福城钱粮充足,咱们可以从福城调集。等萧王增了军备,咱们的北方也算更加稳定,我们处理龙城的也便更加稳妥了。” “哎呀,还是武相考虑周全。那不知王打算给我增加多少军备?”廖之化见薛扬答应,急忙将话拍死,急切笑着问。 李本心笑道:“既然武相说可以,那就听武相的。武相你说呢?” 薛扬抚须思索道:“扩充军备不是小事,若让其他王知道,恐怕会有非议。所以咱们要一步一步来。而且我有一条妙计,正好需要一个强力的帮手,若此事办成,能直接给萧王增加十万训练有素的精兵!” “啊,十万!太好啦!太好啦!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武相果然不是小气人呀!来,别的先不说,本王先敬您一杯!”廖之化听到能增兵十万,喜得口水也流出,兴冲冲给二人倒酒。 听到这么庞大的数字,李本心脸色却难看下来。若增兵十万,那萧王手中至少有二十几万大军,这么多军队由萧王独掌太过危险。况且,萧王的军费一直是自己供给的,这每年恐怕要吃掉自己半数的收入呀。 “那不知这十万精兵,还有相关军备物资,何时能送到我那里去呀?”一杯酒饮完,廖之化又急问道。 “不着急,不会太久,少则半月,多则两月。等需要接收的时候,我会提前写信告知萧王。”薛扬一副胸口成竹的模样,笑道。 “好!那我便回石城等候武相的好消息了。” 三人吃喝过半,此时龙希琳急匆匆拿着纺金绳走来。见到殿内三人吃喝,龙希琳怕此时闯入会丢了李本心的面子,便站在门外等候。 而此时,前往乔八方府中捉拿乔六爷的大将军李子海,一脸气愤也走了来。见李子海这丧气模样,龙希琳便猜到事情没有办好。拦住他道:“大将军没有拿住人?王正在殿内和萧王、武相用饭,不敢打扰。还是等他们吃完再禀告吧。” 李子海气道:“四大家族也太猖狂了,我率五千金甲卫拿着王命去拿人,愣是连乔府的大门都没敲开,他们压根不理会我!你说,我也不能打杀进去,这下子王命没有完成,怕天都王又要怪罪下来了。” 龙希琳笑道:“哎,这不怪将军,听说这四大天卿家里都养了五万护军,您才带五千兵马,自然拿不住人了。相信只要天都王知道了,只会生乔八方的气,不会责怪您的。” “是呀,他哪里有五万兵马,我也不敢乱打乱杀。这龙城呀敢和四大家族面对面打杀的,恐怕也只有那个活阎罗了,早知道把这事推给他了,白白让我受这一顿气。”李子海又抱怨道。 萧王廖之化得了十万精兵,很是高兴,加上自己又是个酒鬼,这一顿酒拉着李本心和薛扬,喝了足足一个时辰,才不情不愿被人搀扶离开了。 二人正坐着喝茶解酒,李子海和龙希琳匆忙走来。 “你们两个等久了吧。不用说,我也猜到了。是不是那个乔六爷没有拿到?”李本心端着茶杯,面色绯红,却有些阴冷道。 李子海慌忙跪地,道:“回禀王,乔府大门紧闭,不把王命放在眼力。他们府中又派出五万大军对峙,我这区区五千人马,也不敢硬闯,请王恕罪!” “啪嚓!”李本心一听此话,气得将手中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该死!个个手里都握有重兵,难道真不当我这天都王存在嘛!” 第320章 井下的疯子 李本心突然发了龙威,吓得众人一跳。薛扬也看出来了,李本心对自己刚才轻易答应给萧王增兵十万,起了恼意。不过他也料到了,自有后招安排。 摔了茶杯,李本心又指李子海骂道:“废物!五千人怎么还不够,落凡几百人就能杀光尹少正的五万护军,你怎么就不能?看来,要对付四大家族还真离不开这个活阎罗了。你下去吧!” 李子海告退,李本心回头又看薛扬,叹息道:“哎,薛相呀。如今咱们虽然有了布衣军还有福城护王,可兵力还是远远比不过诸王和各大家族。如今又要给萧王增兵十万,这每年过百万的军费可从哪里来呀?四大家族和诸王连成一体,又要如何破解呀?本王想到这些,总是夜不能寐呀。” 薛扬却是一副从容,淡定抚须,呵呵笑了起来:“王,切莫着急。我既然能答应给萧王十万军队,自然想好办法。我早想好一计,这十万大军不用我们费一丝力气就能聚集,军费也不用我们费心,而且只要这件事做成,四大家族以后便再不敢作威作福,必然对天都王俯首帖耳。” “哦,什么计策,能如此效果,快说来我听听?”李本心立马高兴起来,急切问道。 “此计策我已拟定了章程,几日后,我便和文相一同面呈。只是如今时机不到,还不敢泄露天机。请王暂待几日吧。”薛扬却又 “哦,如此谨慎,看来薛相确有高招呀。好,那本王拭目以待。”李本心点点头,回头又看龙希琳道:“希琳,你怎么来了?王洛川他们有发现了吗?” 龙希琳双手将龙头纺金绳举起,道:“王!经过惊雷神捕还有神捕王的分析,这龙头纺金绳是仿造的赝品!” “什么?赝品?怎么可能!这龙头绳一直放在我床头,三年了从未拿出过卧房!怎么可能是假的?”李本心面色震惊,急忙走去将龙头绳拿在手里观察。 龙希琳又道:“他们说这绳子应该是近几年仿造的,不可能有一百五十历史。神捕王拥有望气诀,他的眼力应该差不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龙头纺金绳能开启日月井,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况且,龙头绳工艺复杂,要想完全仿造,不拿走实物,花费几天时间,根本不可能办到!难道有人敢潜入我的卧房将它偷走?那偷走钥匙的人,到底想干嘛?” 李本心气得脸红,心里又冒出一股寒意。若龙头绳是仿造的,那这意味着日月井机关并未失效,如此偷走钥匙的贼人岂不是能自由进出王宫? “所幸咱们已经知道钥匙是仿造的了,那以后只要把日月井封闭也就没有危险了。至于这龙头锁还是要找人调查一番。”薛扬道。 “是呀,幸亏请了神捕司来查案,不然密道钥匙被贼人偷走,那可太危险了。这样吧,这龙头绳留在我这里,我找宫里金匠立马来甄别。你们回去继续查案吧。说不定,潜入王宫作案的贼人,真是从井下来的。若能将他抓住一切也就明白了。”李本心又道。 花仙宫中,谢旭拿出地图,给所有人分配了任务,打算死守两三日,等待贼人上钩。落凡躺在凉亭中,似乎睡熟。 “哎,这位真是大仙呀,王宫里敢打人,现在还睡着了?他怎么敢的?”李齐林一众回头看去道。 “要我去喊他吗?”叶叹看谢旭道。 “不要喊了,让他睡吧。听说和冯来江追了五天五夜,估计身体还恢复吧。落凡为人聪明,机动性也强,让他自己自由行动吧,咱们做咱们的。晚饭前,还有两个时辰,大家继续搜集线索,吃完晚饭咱们便准备轮流执勤守夜。”谢旭说道。 众人一致点头,便各自下去忙了。唯有赵雪抱着剑,站在凉亭不远处不动。 “二姐,你干嘛呢?走呀,咱们转转去?”贺闻名和叶叹走来问道。 “你们去吧,落凡不是睡着了,我守着他!”赵雪。 “啊!你守着他干嘛?”两人各自疑惑。 “落凡仇人多呀,我怕有人对他不利。”赵雪。 “哎呀,二姐,你对落凡可真好!我们也没这待遇呀,睡个觉偷个懒,还要人守护。他比天都王可有福气多了。”贺闻名呵呵笑道。 “那是!要是天都王我还不守了呢!” …… 黄昏落霞,天边红云叠浪,凉意渐渐自地下泛出。李本心带着金甲卫,哈哈大笑走了来。 谢旭一众人急忙围拢过来施礼。李本心笑道:“诸位查案一日,辛苦了。听说晚上还要值勤守夜,我亲自来犒赏你们。” 谢旭拱手:“为王臣子,自当尽力用命,何敢言辛苦。天都王日理万机,朝务繁忙,让您费心了。” “哎!应该的。有神捕司这么多精英,这案子何愁不破呀。诸位,那咱们一块儿进殿,我可是命御厨准备了好酒好菜。”李本心道。 进入前殿,宫人将酒席摆开,李本心回头看了看道:“哎,二姐怎么不来呀?” 李齐林口快,抢着笑道:“哎,天都王不可不知道,咱这位秦武剑侠把那个落凡当宝贝了。人家睡了一下午觉,她就跟着守护一下午。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上人家了呢。” “哎!天都王,不要听李副总神捕胡说。二姐是知恩图报,落凡救过她性命。她自然要偿还这份恩情。”叶叹恼火,跟着解释道。 “哎,无妨,无妨。二姐的性子我知道,侠肝义胆,不拘小节。那咱们先吃。” 一众人开始吃喝。饭食过半,李本心又看向薛雨然笑道:“雨然呀,今天玩的怎么样,我这王宫景致还不错吧?” “王者福地,自然别具气象。”薛雨然回到。 “嗯,那就好。我也是怕你一个人留在府中寂寞,特意请你来王宫玩耍几日。对了,今天下午小德妃还跟我说,让你去陪她小住几日,你可愿意?”李本心忽然道。 众人一听,恐怕不是德妃留人,还是李本心自己想留人吧? “我一外人不敢叨扰王宫清净,父亲处理完公务,便会带我回家去了。”薛雨然直接拒绝道。 “哎!薛大人今日公务很多,怕是要忙到深夜了。再说,你不是喜欢看古籍,明天我送你去天文阁,那里可珍藏了全天下的古籍,到时候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李本心又笑道。 “哎,既如此那多谢天都王。”薛雨然见李本心如此,只好答应下来。 …… 凉亭里,落凡正睡着,忽然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醒了?”赵雪一旁,见落凡眼神赤红好似睡魔怔了,问道。 “水冷了!”落凡忽然转头看向日月井! “水冷了?是不冒热气了!难道热水要变成冰水了,那贼人岂不是要出现了!我立刻通知大哥他们!” 赵雪急忙飞奔入殿。众人听说日月井水已经开始变化,急忙全部站起。谢旭拱手道:“请天都王速速离去,我们好准备陷阱缉拿凶手。” 李本心不急不慢站起身,笑道:“好,好,好。这饭刚吃一半,事情就出了变化。等抓了犯人,我再请你们好好吃一顿。雨然,这里危险,我亲自带你去德妃宫中吧!” 一众人离开前殿,便往院子里走。 来到院子里,李本心站住脚步,看向日月井,叹息道:“一百五年的日月井,想不到竟藏了贼人。等抓了贼人,本王便命人凿了此井,将此处填埋,以免后顾之忧。” 正说着话,砰一声爆响,见那井水炸起一丈高水浪!紧着见一黑影从水中扑出来!那黑影一露面,看他一双红瞳,浑身碎烂布条,头发散乱,长胡遮了满面,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疯子乞丐野人! “保护天都王!保护天都王!”金甲卫见到来人,急忙高声大喊将李本心围拢起来! “抓贼!”谢旭高喝一声,率领一众高手围攻那黑影而去。 “天都王!天都王!杀!杀!杀!”却见那疯子听到天都王三个字,癫狂摇晃起脑袋! “吼!”猛然那疯子双手向着谢旭他们打出一掌,听到龙吼震天,十二条金龙瞬间席卷整个院落! “啊!狂狮掌!退!”一众见状,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便是谢旭功力未损,最高也只能打出八条金龙,而这疯子一出手就是十二条金龙,可见功力可怕。谢旭急忙运气全部功力,打出两条金龙当初将众人护住!轰然一爆,谢旭被炸飞重重落地,赵雪、王洛川一众也全被重伤飞出!紧接着见那黑影像是杀神一般,随手提掌打碎千百金甲卫冲杀向李本心的方向! “快退!快退!” 秘卫头领李龙心,还有张天君、龙希琳急忙护着李本心、薛雨然向宫门外逃去!然而,后面的疯子势不可挡,摧枯拉朽一般,碾碎一地尸体,几个眨眼便已经杀到李本心面前!其他金甲卫哪里敢挡,纷纷喊叫逃了。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来人救我!”眼见性命堪忧,李本心吓得魂飞魄散,呼救已经带了哭腔,毫无为王的端庄。 第321章 薛雨然救主落井 “吼!”正当李本心绝望之际,身后忽然窜来一道金色人影,紧着八条金龙同时裹挟冲杀向那黑影! 那疯子也提掌抵挡,瞬间十二条金龙对上八条金龙,轰然一爆四面松树尽数摧倒,所有人全部被巨风刮倒! “宇文昭来了!太好了!”李本心趴在地上,喜极而泣,张天君和龙希琳慌忙将他扶起! “好强!好熟悉的感觉!” 宇文昭一招打出,心中惊愕对方实力,而拥有这种强度狂狮掌的人,绝不可能是铁掌门外的人!当下再提掌与那黑影对招起来,见那二人一个如金色幻影,一个黑色鬼魅,掌掌交叠金雷爆,整个王宫陷入地动山摇中。 “天都王快走,我不是他的对手!” 五招后,宇文昭只觉得浑身筋脉撕裂剧痛,功力被那疯子完全压制,急忙喝道! “啊!宇文昭也不是对手!天都王快撤退!”见状,众人急忙拉着李本心退到宫外! “杀!天都王,杀!”听到李本心离开的声音,那疯子更加癫狂,猛然身躯一步在空间闪现七道幻影! “恶来神仙步!” 宇文昭眼神一骇,见对方施展诡异身法,七道幻影各变成七条黑色狂龙盘旋整个院落,轰然聚爆,四面高墙倒塌,周围千百人再次翻飞滚地! 李本心刚刚逃出仙花宫门,忽然惊爆墙塌,无数砖石砸来,吓得他腿软直接坐了地下!他虽然是天都王,也是练习风雷腿的高手,但这三年疏于练功,又沉迷酒色,早已没了胆魄。如今面对真正的死亡危险,怯弱成了本能,反抗却已想不起来! “杀!天都王,杀!杀!杀!”那黑影碾碎人头,一掌拍碎几十条命,金甲卫如同纸糊,莫说几百、几千,就是几万也根本挡不住片刻! “快带天都王离开!” 危机时,龙希琳拔出背后链刀,张天君拔出手中宝剑,二人左右开攻挡去。一个施展龙虎山庄“盘天剥龙刀”,飞动链刀似千百条红色蛟蛇将前路封锁,一个飞出紫雁门“太极斩仙剑”,剑如同千百青色电光,环绕穿刺杀来人。 这二位平日看似貌不惊人,行为更是低调,但论本领其实丝毫不输赵雪谢旭。而二人施展合击,更有杀神诛仙的超凡威力。那疯子一时间也被困住,狂狮掌也无法施展,只能翻飞躲避。 趁龙希琳和张天君缠住对方,薛雨然急忙道:“王,快把金袍脱下!我发觉此人视力不好,只能看见衣服,听人声音,却认不出人来。你快脱了金袍,让人穿上把他引开。” 李本心慌忙将金袍脱了,交到一旁金甲卫将军吕常手里,喊道:“吕将军快,快把那疯子引开!” 吕常正是天卿府二品神捕吕琼的弟弟,而吕家正是李本心的母亲娘舅姑母家。李本心母亲死得早,他便对母亲娘家照顾优厚,连这舅姑母全家也得了势。可吕常也是富贵子弟,本事平常,根没有对付强敌的勇气。见天都王要自己引开那疯子,面色瞬间仓惶,可李本心已把金袍塞进他手里了,作为李本心的护卫将军他总不能不干吧,只好硬着头皮抱着金袍,踉跄往外跑。 如此同时,薛雨然和李本心向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啊!杀,天都王!杀!”那疯子眼见天都王要逃走,猛然爆碎真气,双手不顾伤痛,直接将龙希琳的链刀还有张天君的飞剑用手死死抓住,猛然一扯铁链断、仙剑碎!吼得一掌,将张天君和龙希琳打翻,然后冲向吕常杀去! “啊!救命呀!”吕常见疯子一步杀来,吓得直接滚到在地!那疯子一步跳到他身边,一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疯狂念道:“天都王,死!杀!杀!杀!” “我不是天都王,他才是!你放了我吧,他才是!”吕常吓得大哭,扔了手中金袍,指着对面穿着白色内服正逃跑的李本心喊道。 “死!杀!”咔嚓一声,疯子一只手捏断吕常的脖子,然后像是猿猴一般飞攀墙壁,一跃几丈,迅速追向李本心! “啊!护驾,护驾!” 李本心面色惶恐,头发也乱,急喊护卫涌来保护。然而那疯子确实如同强龙入了羊群,横冲直撞,摧枯拉朽,什么刀兵、甲胄全成纸糊,一击便碎大片! 眼见危急,忽来一道人影,一把扯走李本心!然后将自身黑衣盖在李本心身上,大喝一声:“天都王在此,有本事来追我!” 却见,那人脚下风雷速快无影,引着那疯子飞走。 “落凡!太好了,疯子终于走了。”四面众人见疯子被落凡引走,李本心终于安全,这才喘息一口气。 落凡引着那疯子回到花仙宫,大喝道:“准备捉鬼。” 宇文昭一众高手急忙全部飞身院中围杀,那疯子也不顾危险,也不思逃跑,只一个劲冲着落凡打去,一时间场中掌气翻飞,雷声爆响。 “咱们快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眼见那疯子将落凡误认为天都王,薛雨然急忙向李本心劝说道。 “不!作为天都王,臣子替我拼命,我绝不能退后,我要亲眼看到他们抓住这恶贼!” 此时李本心忽然想起为王的气概来了,一脸严肃站在后方,毫不顾忌劝阻。薛雨然心里气急,这李本心真是个虚荣无能的蠢蛋!刚才怕的要死,现在人被引开了,他反而装起相来了!无可奈何,急忙将李本心的金龙袍捡起,以备后用。 “保护天都王!保护天都王!”正此时,秘卫头领李龙心又带两万金甲卫快速跑来护驾。 “好!来的好,传本王命令,活捉此贼,本王重重有赏!”李本心见来了大军,立刻底气十足,指着远处疯子大喊了起来! “天都王!杀!” 那疯子正在追逐落凡,忽然听后后方李本心的声音,顿时暴怒,猛然一震声,十八条金龙滚滚,若末日之征,瞬间将宇文昭一众高手尽数打飞! “啊!狂狮掌最高奥义,龙逐八方!三叔!”宇文昭惊呼倒地,也是惊愕此疯子功力超然,心里也瞬间对疯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吼!”狂狮掌声音再次响起李本心面前,他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快跑!疯子又来了!快跑!” 李本心见那疯子又追杀来,也不顾什么威仪了,再次焦急大喊起来,层层金甲卫急护着向后急躲。而那疯子掌气太强,一抬手便是几十人尸体炸飞,简直是无敌杀神,场中无人能挡他脚步分毫! 眼见对方杀到面前,李本心将要丧命,薛雨然忽披上刚才吕常扔在地面的金袍,一手推开李本心,大喝一声:“本王在此!来杀我吧!” “杀!”那疯子拨开人群瞬间冲到当场,果然错认了薛雨然为天都王,一只手便将她死死擒住! “不要!”身后谢旭一众惊呼!落凡也是惊出一声冷汗,这疯子只要一动手,那薛雨然必死无疑! “天都王?!天都王,杀!”那疯子抓住薛雨然,嘴里快速念着,不断摇晃着脑袋,凑近薛雨然脸庞仔细瞧,却分辨不出真假!趁疯子分神之际,薛雨然悄悄拿出手中千机挂,直接打出几根毒针此中那疯子! “啊!”毒针如体,那疯子怪叫一声,猛然一手抱起薛雨然,回头一掌冲破阻拦!然后几个大跳飞身,回到日月井前,一头扎入井水中!众人见状急忙全部围向井口! “糟了!下井了,薛雨然被带井下了,怎么办?”众人围拢井口全是满头大喊,不知所措。 李本心也急忙跑来,远远站在井口外哭喊:“哎呀,雨然妹妹,你这是替我死的呀!本王对不起你呀!来人,快下井捞人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一阵迷茫,谁也不敢应声。李齐林看李本心为难道:“王,这井下谁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下去也找不到人呀,况且我们水性也不好。我看,还是赶紧找能潜水的高手来才行。” “对!快,快,快去找能潜水的高手,多找一些来!只要能来的,我赏黄金千两,不,万两!”李本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急喊道。 “来不及了,水已经开始变冷了,人下绝活不了。”王洛川摇头道。 “那这怎么办呀!雨然,岂不是活不成了!”贺闻名、叶叹一众慌忙起来。 “可恶!雨然,雨然!”司马玉良也是着急,只能冲着井下大喊。 此时,落凡眉头一皱,看向李本心道:“王,把衣服还我!” 众人一愣全回过头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落凡怎么想起来要衣服了? 李本心也是尴尬,将衣服还给落凡,说道:“落凡,多谢你刚才引开那贼人,不然本王可就没命了。本王以后一定重重有赏。” 落凡穿回衣服,拱手道:“多谢天都王!这日月井冷热水半月一交汇,我下井救人,若是能活,半个月后一定能回来。若是半个月我还没出来,那肯定就死了!到时候,你们便封死此井!” “啊!你要下井!”众人惊疑! 落凡并没有回答,一个箭步冲去,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儿一头扎入井中! “啊!他真下井了,这不是找死嘛!”众人趴在井口,惊疑连连。 “不愧是活阎罗,真不怕死呀。这井水已经冰冷刺骨,他下去不会被冻死!就算不死,他也打不过那个疯子呀!”李齐林一众议论道。 “落凡是真英雄呀!我作为大哥,应该我下井救人才是!”谢旭见状,也要往井下跳。 众人急忙拦住谢旭,王洛川道:“谢总神捕,不可再入井了。这井水已经冰寒,落水即成冰块,你根本没有活的可能!” “可是,雨然和落凡还在井下。那个疯子既然能活着出来,井下一定有活人的空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呀。”谢旭焦急道。 “已经晚了,来不及了。咱们等等吧,落凡智慧过人,他既然敢下井,一定有救人的办法。一切听天由命吧!”赵雪拦住谢旭,叹息说道。 第322章 青铜门的后心机 “天都王!怎么样了!天都王是否安然?” 众人正围着日月井叹息,薛扬领着一队人马,慌忙跑了来,远远大喊道。 李本心带人亲自迎接,当前拱手赔礼道:“薛相!雨然为救我落了日月井,本王愧对你呀。” “啊!雨然掉井里了,那快捞人呀!”薛扬一听面色苍白,大喊道。 “师傅,师傅!来不及了,井水已经冰寒,下不去人了。不过,落凡追去了,希望他能成功救回雨然吧。”谢旭忙上前道。 “啊!怎么会这样!落凡也下井了,那还好!那还好!落凡本事高强,他下井一定能行!”薛雨然一脸仓惶,念念有词,忽然头一晕便倒了地面。 “快救薛相!” 众人急忙将薛扬抬入大殿,请太医来诊治。 司马玉良站在井前,一动不动,似乎想要等着薛雨然回来。王洛川摇头道:“别等了,就算能活,也不可能现在上来。你瞧,只要东西一落井,立刻就冻成冰块了,活人根本出不来。” 王洛川往井水中扔下一根树枝,果然那树枝立刻冻结一层冰块。 “刚才,应该我下井的!我还是怕了!可恶!”司马玉良见状,重重拍了一下井边。 “哎!怕死好!那不怕死的,最后不全死了。就是活阎罗,也不可能从井下逃出来的。说起来,这贼人真是厉害,恐怕身份不简单。倒是让你们司马家捡了便宜,除了一个心头大患。”王洛川笑道。 司马玉良怒道:“你胡说什么!好歹是同僚一场,何必嘲讽!” “哼!怪我多嘴,我走!”王洛川不悦一哼,忌惮司马月的势力,也不敢和司马玉良争吵,便自顾自离开了。 薛扬醒后,便被抬到一旁闲宫休养,李本心也回了天宁殿。加强了几倍巡逻,并且让宇文昭一众高手护卫,才心安些。宇文昭又命五千弓弩手,包围了仙花宫,安排了各样机关。而他心里一直想着那个疯子!他心中十分怀疑,那个疯子就是他失踪近三年的三叔宇文魁! 宇文魁是宇文雄的弟弟,也便是宇文澜的弟弟,也就是宇文昭的三叔。他的武学天赋极高,甚至是铁掌门最强一位,而“恶来神仙步”、“龙逐八方”正是他自创的招数。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已成为龙城巅峰高手,甚至未来拥有比肩宇文澜的可能,更是当初李意龙手下第一高手。 当初,谢王李韬叛变,宇文魁去天棋山找天骨老人比武,不在王宫。不然,李韬甚至不敢叛变。而作为李意龙最得力的心腹,在李意龙去世后的第二天,宇文魁便消失了。有的人说,他是带着李意龙的密令,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有的人说他是去深山修炼神功去了。 宇文昭也一直以为三叔可能是去山里练功去了,毕竟他也是个武痴。可今日一番交手,他心中有七八成的肯定,那疯子就是宇文魁!可是宇文魁为何躲在井下成了疯子,又为何非要杀天都王呢? …… 日月井下,落凡感觉到井水刺骨冰寒,便极力运功沿着井下密道,向下游温水追去。潜游大概几十丈远,密道前忽现一个台阶,他便快速爬了上去。等他上了岸,身后密道内的水便已经完全冰寒,整个密道石壁快速结满冰霜。 落凡小心翼翼快速向石阶前的通道走去,走进干燥通道,里面并非落凡想象的那般漆黑无名。两面石壁长满一种奇异的藤曼,散发出森蓝的荧光。整个地下不是黑色,反而是诡异的幽兰。 而走几十步远,前方忽然一堵巨大的青铜门挡路。而在青铜门的地下,正躺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疯子,一个是薛雨然。 落凡急忙走过去,先用金针封住那疯子的穴道,然后用钢索将他牢牢锁紧。这才低头查看薛雨然,见她只是昏迷,急忙给她渡了真气,然后给她喂下丹药,将她唤醒。 薛雨然醒来,见到落凡,愕然道:“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里?” “呦!黄泉路上,看到我高兴不?看我多讲义气,你死了我也来陪!”落凡调笑道。 “哼!不要胡说八道。你怎么会来?”薛雨然秀眉微皱嗔道。 “除了我,还有谁敢跳下来救你呀。咱们现在被困在井底了,估计和这疯子一样,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落凡笑道。 薛雨然站起身,抱怨道:“还不是你,你说你的麻药老虎也能毒倒,他怎么没被毒倒呀?” “嘿!他不是被毒倒了嘛!刚才的情形你没看到呀,猛虎哪里有这疯子厉害。恐怕十条老虎也比不过这疯子!再说,我不是下来救你了。要是换了别人,我还未必下来呢。” “这人是谁呀?他好厉害的武功。他不会醒吧?”薛雨然低头看那疯子说道。 “放心,醒不了。我用金针封了他的穴道,又给他绑住了。加上中了我的毒,估计要睡几个时辰。”落凡。 此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见通道内竟然奇异飘起雪花来了。 薛雨然打个寒颤,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苦笑道:“想不到,井下密道内还能见到雪?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呀!热水流将热气带进这密道内,而冷水流忽然又给密道降温,这水汽遇冷就瞬间凝成冰花了呗,简单的常识。哎,冷了吧!过来,我给你取取暖!”落凡说着话解开腰带,敞开胸怀说道。 “不用了。我坚持得住。”薛雨然浑身冷得瑟瑟发抖,依然摇头拒绝道。 “大小姐,这洞里温度已经到了冰点,你这衣服很快就成冰块了,就你这体质,半炷香就能把你冻死!你就别假矜持了。赶紧的吧,我用内力帮你把衣服烘干,要是把你冻死,我这不是白来了!只要你我心里干净,抱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可奈何,薛雨然只好一脸委屈的躺进落凡怀中,果然对方身体的热量让她立刻舒服了很多。 二人走到那疯子面前,抬头看着那巨大的青铜门,只见门下有一个不大不小刚刚能容一人进出的洞来。 薛雨然道:“看来,这疯子是被关在青铜门后的机关内,他想办法在青铜门上凿出一个洞才逃了出来。可惜在机关内关的时间太久了,他便疯了。可是,他怎么在井下活这么久的,他又如何到了井下的?” 落凡:“其实不难猜测。这密道的钥匙三年前被人偷换了,而这密道也三年没有开启过。此人是狂狮掌高手,我想应该和李意龙脱不开关系。他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只要查出他的身份,应该就知道了。至于他怎么活得,我能猜到一些。” “怎么活得?”薛雨然抬头不解问道。 “这青铜门后关着的人,应该不止这疯子一个,而最后活下来的只有这疯子!” “你的意思!他是靠吃活人才活下来的!这太可怕了!”薛雨然面色一惊。 “肯定的呀。我想当初应该有一群高手被关在青铜门后,而只有这一位活了下来。他靠着吃人肉,才有时间凿开这么厚重的青铜门,然后逃了出来。只不过被关在密室太久,他的精神已经时常。后来终于逃出来,他便继续掳走王宫的人当口粮。而且他一直喊着杀天都王,或许当初关他们的人,正是天都王!” “李意龙!可是为什么呢,李意龙三年前已经死了呀!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关在井下?” “这有什么不理解的。死人也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呀。你想这疯子是狂狮掌高手,而狂狮掌和神腿门的高手,大部分都是天都王的心腹。李意龙自然有很多秘密被他们知道,他就不怕死后秘密被人知道了。所以死前他把这些人骗到井下,直接把他们困死,这就是最简单的处理办法!这样说来,或许当初日月井的龙头钥匙,也是李意龙自己调换的吧。” “难怪这人疯了,也还记得要杀天都王。越在高位的人,欲望也便越重,手段也就更加残忍。咱们不要揣测这些了,赶紧找出路去吧!”薛雨然心灰意懒道。 落凡指着青铜门下的狗洞,笑道:“不然,咱们也钻过去瞧瞧?” 薛雨然看了看黝黑的洞口,摇头道:“不钻!既然青铜门能关闭,那外面肯定有打开的机关。” 落凡左右瞧了瞧,便在一处藤曼遮挡的石壁上发现了机关,然后抱着薛雨然走了过去。 巨大的青铜门旁,由九只青铜轮盘,每一个轮盘上面都刻有九个数字。而轮盘旁,还写了三句话:玉龙祥瑞降世来,红鹰落尘拨混开,黑白分明天都开。 第323章 破解机关 “这三句诗看来正对应这青铜轮盘机关。你看这青铜轮盘上面似乎有被人反复旋转的痕迹,会不会这疯子以前也试验过。”薛雨然观察轮盘和诗词说道。 “八成是的。那咱们就破解一下这机关吧。好歹这回,有你这么个大才女在,这小小机关应该难不住吧。”落凡笑道。 “幼稚。” 薛雨然瞥了一眼落凡,然后看那三句诗词,分析道:“这诗好像很简单。第一句玉龙祥瑞降世来,说得应该是天都王朝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的出生。传说李云风是玉龙命格,而天都王朝的图腾也是龙。而第二句,红鹰落尘拨混开,红鹰是金武王朝的图腾,红鹰落尘指的自然是金武王朝破灭的时候,最后一句黑白分明天都开,说的应该是天都王朝与黑白两道签署《黑白盟约》吧。如此三个轮盘对应三个事件,那轮盘的数字应该便是这三件事发生的时间吧。” “确实有些简单。不过也可以理解,这机关八成是留给天都王后人的。这王的后人,八成脑子都不灵活,而他们老祖宗的生辰应该不会忘记。我记得李云风的出生日是金武王朝278年,那么第一个轮盘对应的数字应该就是278吧。” 落凡说完,便将第一个轮盘拨到278的位置。 “金武王朝灭亡的时间是298年,那么第二个轮盘的位置应该是298!”薛雨然跟着说道。落凡便将第二个轮盘也拨了过去。 “黑白分明天都开,《黑白盟约》是天都王朝建立后第三年签约的,那么时间应该是天都王朝003年了。”落凡又将第三个轮盘拨正。 将数字拨好,二人站在一旁等候,却不见青铜门打开。 落凡疑惑道:“怎么不对?难道有错的地方?” 薛雨然也是皱眉,思索道:“肯定哪个地方有问题。玉龙祥瑞降世来,我记得第一代天都王李云风刚出生的时候,他父母双亡,腿部又有残疾,人称呼他孤拐李,说他是煞星转世。直到他十六岁遇到高人,将其腿疾治好,还传他内力,他的命数才改变。而我曾经看过一本杂书,上面说李云风的玉龙命格是在二十二岁哪一年,由三眼神算陆获堂从天启公子白月堂命格里抢来的。如此说,玉龙降世祥瑞来,应该要比李云风出生晚二十二年!第一个数字应该是300。” “杂书?什么杂书能记载李云风的命数呀?你看得东西倒是蛮多的。这些书可不是大家闺秀应该看的。”落凡伸出手重新拨动第一个轮盘,一面说道。 薛雨然只是不悦“哼”一声,也没有计较。可是,轮盘数字改后,青铜门依旧没有打开。 “还不对?难道还有哪里我们没想到的?”落凡疑惑。 “红鹰落尘拨混开!金武王朝被宣布灭亡,一般是按照最后一代暴君白角死亡时算的。而按照三眼神算陆获堂的说法,金武王朝真正的灭亡,应该是‘天改事变’,也就是白角推翻宗庙,改拜昆仑魔道费一魔道为父的时候,从那时天下诸王不再臣服于王的诏令,纷纷自我为主。而金武王宫前的金鹰雕像,也是那时被推翻的。那么,应该是白角死前第七年。把时间改为291试试。” “嘿,这又是你看得那本杂书写的吧。你这书写得倒是满仔细,有时间借我也瞧瞧。”落凡一面拨着青铜轮盘,一面笑道。 “咔哒!”一声!随着落凡拨号轮盘,墙壁内便传出一声机关启动的声音,紧接着厚重的青铜门开始颤动起来。落凡抱着薛雨然急忙退后几步,等了片刻,便见那厚大三尺的青铜门缓缓抬起。 “还真成功了,看来这多看书,还是有用的。若是旁人被关进来,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机关密码。” 而随着机关打开,青铜门内出现诡异一幕。见那门后地面整齐摆放着许多人骨架,像一个专门摆放人骨的仓库一般。 二人小心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薛雨然问道:“这些人骨怎么摆放得如此整齐?” 落凡倒是不在意,呵呵笑道:“我明白了,这人骨就是这疯子的玩具呀。你想想,李意龙死了近三年,而这疯子是半年前才开始出现王宫掳人的。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在这里关了两年。两年时间,没有任何人陪他说话,没有任何可以打发时间得活动,正常人早憋得一头撞墙了,可不得找点乐子。你看,这里还有几件王宫宫人的衣服,这些人八成是被这疯子拖进来给吃了,然后骨头也摆在这里当玩具了。至于其他的几十具,估计应该就是当初和他一起被李意龙关进了的那些高手的。” 薛雨然眉头皱紧,四下看了看,忽指着角落一堆黄色金属令牌,道:“捡起来看看。” 落凡躬身捡起两块,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念道:“哦,一等秘卫长,林河。一等秘卫头领,张家明。怎么样,我猜对了吧。这些人全是李意龙的心腹高手,而他们全部被活活关在这里等死。只有那个疯子他武功最好,他杀死了其他人,并且依靠吃人肉,才凿开青铜门逃了出去。” “不对!人肉腐败的很快,你说他逃出去前,在井下已经待了两年。他若杀光所有人,那这些人早就腐败了,他如何能坚持两年。你在令牌里找找,看有没有一个秘卫主帅的令牌。”薛雨然道。 落凡在那一堆令牌里,又翻找了片刻,果然找出一块写着秘卫主帅的令牌。“一品秘卫主帅,宇文魁!啊,原来那个疯子是‘魔里掌’宇文魁,难怪连宇文昭都不是对手。我听说这个宇文魁本领高强,心狠手辣,和他哥哥宇文澜、宇文雄正值宽厚完全不同。现在我十分相信了,能靠吃人活下来,真是够牛呀。” 薛雨然仔细看了看地上堆着的骨架,叹息道:“确实是一个为生存,不择手段的人。你看,他们这些人有很多人身体骨折。看来事情是这样的,他们被关入绝地之后,宇文雄便控制了所有人,然后开始挖掘青铜门。而他们用以生存的便是同伴的血肉。而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宇文魁一个,可惜他也成了疯子。” “你呀,看问题不要太表面。你怎么知道,不是这些人主动愿意被吃的呢。算了,反正在这种绝境,要么一块死,要么吃人活下来,我绝对也不能用普通的善恶来区别这件事。不过你放心,要是我们出不去,我肯定不吃你!因为咱们不是还有个疯子在嘛,我吃他!”落凡不顾场合,还开起玩笑来了。 “虽然你是开玩笑,但我觉得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刚才,在井外的时候,这个宇文魁不顾一切的要杀天都王,复仇是他脑海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可见他对李意龙的憎恨。此时确实不好评说。咱们继续向前走吧,既然是逃生通道,前面应该有路能让我们离开这地下。”薛雨然。 “等等!去那边墙壁看了一看。”落凡忽然道。 薛雨然不解落凡的意思,便跟着来到那墙壁处。却见,落凡在那青砖墙壁上用手掌摸索了几遍,然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匕首柄敲了敲墙壁。墙壁立刻传来咚咚的声响。 “空的?难道这里还有暗藏的通道?”薛雨然听到声音立刻疑问道。 却见,落凡运气掌力猛然往那墙壁一拍,瞬间墙壁裂出一道巨大缝隙。而那缝隙后面正是一条通道。 “真有一条通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薛雨然好奇问道。 “大凡机关高手,在建造机关的时候,都会留下生门。三眼神算陆获堂,作为一代高道,他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况且,人心难测,古代工匠在建造机关的时候,为防止被机关主人灭口,都会留一条逃生通道。上下两面是实土,唯有两面是青砖墙壁,而这里是最有可能留有通道的位置,因为水温降低而这里却没有凝结水珠。”落凡。 “真是心思细腻,而又聪明绝顶呀。可惜呀,这宇文魁被关了两年,一味的向青铜门用力,却没有想到这一层。人心的善恶,在这世道真不堪测探。”薛雨然叹息道。 “谁人不善良,谁人天生恶呢。像是悟嗔和尚,像是李意龙、像是司马月、李本心,谁没有善良,只是环境和遭遇不同,将他们也污染了吧。可人纯善的本性是无法改变的,人还是一样的。只是一旦作了选择,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回头了。” “美之为美,斯不美也。善之为善,斯不善也。大概讲得就是如此吧,人间得好坏,也只是人心的分别,是我们的修行不够,才总觉得人间太不好。”薛雨然。 “那是你,是你总是伤春悲秋的,我可是觉得这世道很好!”落凡笑道。 第324章 飞出岩浆湖 “你最聪明,你最勇敢,你最棒,我们谁也比不了你,这样可以把。赶紧走吧,一会儿正要冻死人了。”薛雨然怨道。 “心口不一!你这姑娘真不好相处。” 二人互相抱着离开了青铜门机关,沿着密道向前继续走。 又走百步,前方通道形状忽然变了,二人同时停步。薛雨然看向前头,道:“地洞变了,前面通道两侧遍布碗口大洞,好似漏空的筛子,应该是什么危险的机关吧。” “除非这陆获堂是闲的,在地下还搞什么美学建筑,不然这肯定是机关呀。不过也是够无聊的,你说这天都王的逃生密道还搞这么多机关干嘛呀。这不是瞎耽误功夫。让我先试试这机关的威力如何。” 落凡从地面捡起一块大石头,便向前面扔了过去。 石头落地一声,“呼!呼!”便听见呼啸声,那些墙壁上的孔洞便刮出一阵寒风寒雨,石头在地面眨眼冻成冰块,很快那冷风雨也停了下来。 “哇,原来这些孔是留着刮冷水的呀。人一踏入其中,触发机关,两面孔洞便会吹出冷水把人冻僵。现在地下河流淌的是冰水,所以这墙壁吹出的是冰水。我猜,等热水河来的时候,这孔洞里吹出的就是开水了。陆获堂还真是因地制宜,制造机关的高手呀。我看这通道少说也有百丈,我要是硬闯应该勉强能过去,你估计要被冻死里面了。” “既然有陷阱,一定有控制的机关,找找吧。”薛雨然道。 二人便四处找了找,可看遍了周遭,也没有见到任何机关。 “没有机关控制开关,怎么回这样呢?那天都王他们是如何通过这个冰洞的?”薛雨然疑惑道。 “没有开关,那只能说明这冰洞本身就有破解的办法。刚才你发现没有,这墙壁上的孔洞是因为地面遭受重压,便触发地下的弹簧扣,打开孔洞将冷水吹进来的。而等石头不动了,那机关很快也便停了。所以,我猜想前面的通道内,应该有一条能够不处罚机关的路线,通向外面。”落凡分析道。 “有道理。只是除了天都王怕其他人很难猜出,哪一步路不会触发机关。咱们要想过去,岂不是只能一步一步试探出来了。”薛雨然。 “当然了。不过也不难,既然有规律,那么这规律应该不难,让我试试吧。” 落凡便松开薛雨然,将自己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又把自己的里衣也脱了。 “你试机关干嘛把衣服全脱了,你想冻死自己呀?”薛雨然撇过脑袋不悦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单薄的衣服,被冷水一湿就成冰了,根本不能保暖。现在我好不容易把它捂干了,不能再弄湿了。我去测试一会儿机关,一会儿回来穿干衣服,这样更保险。”落凡。 “你倒是经验丰富。”薛雨然又嗔一句。 落凡脱了衣服,便一步飞跳冰洞里。果然第一步巧合没有踩在机关上,冰洞内也没有刮出冷雨来,他便在那块地面用匕首刻了个十字。如此,又不断向内试验。如同他所想,有的地方会触发机关,有的地方不会触发机关。 如此,跳了十几步,他便已经发现了触发机关的规律。飞身踩着安全的路线跑回,迅速捡起干衣服穿好,笑道:“找到规律了,你看。” “每三块地砖的对角就是安全的地方,而且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和风雷腿功法正好契合。看来这机关的解法,确实是为天都王准备的。对于你也挺简单的。”薛雨然也已然发现机关说道。 “哎,再聪明的机关,也总是死的,对我来说当然简单。那么走吧,我背着你走,这样发生意外的话,也来得及逃跑。” 说完,落凡熟练背起薛雨然,身形矫健,快速从冰洞走过。 而走过百丈冰洞,前方温度渐渐灼热起来。 落凡放下薛雨然笑道:“你看,刚过了冰水洞,这温度就高了起来,前面不会还有热水河挡路吧?” 二人向前走出十几步,忽然暑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前面红彤彤一片,好似丹霞扑洒了地面,红油汤锅打翻了流淌。 “岩浆湖!哇!这也太神奇了!” 二人走上前,惊讶见到前面拦路的不是什么热水河,而是一条百丈宽阔的岩浆湖!那岩浆湖内熔岩翻滚,热气蒸疼,像是个大火炉一样。 薛雨然叹道:“难怪地下有热水河,应该是岩浆湖的缘故。那这样说来,地下应该还有一口寒冰泉吧。果然是王朝风水宝地,地下有水火二天,真是乾坤好造化,龙凤福地居。” “嗯,这地下是蛮有意思的,可惜成了人心机关的一环,再好的风水也早污了。找找机关吧,这湖可不是好闯的。”落凡。 二人便有在岩浆湖四周方眼一看,正见一口高大有两丈的巨大石头狮子。 “哇!好大的狮子,这应该就是过岩浆湖的机关吧。这狮子怎么用呀?”落凡跳到狮子透顶站着,得意洋洋笑道。 “你看,这狮子脖子上有一个铜环,你用力拉一下那个铜环试一试。”薛雨然观察一眼狮子,说道。 落凡点点头,便飞身而下,使劲扯下铜环。 铜环被拉扯下,便见那狮子口中,猛然“啸”一声,嘴巴里吐出一根巨大的金枪,而那么金枪后面跟着一根钢索。金枪飞过岩浆湖,直直钉在了对面岸边石壁中。 “看来,这就是过岩浆湖的机关,只有一根破钢索呀。这也太抠门了。”落凡抱怨道。 “其实可以理解。作为天都王的后人,若没有过人的勇气和本领,自然不配。而且,若用到了这地下的逃生通道,那便说明天下已乱,为王者若连渡过岩浆湖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如何能拯救崩乱的天下呢。”薛雨然。 “你倒是看得挺透彻。这哪朝那代,不是一个德行。老子打江山,后代坐江山。打江山的多是兢兢业业,野心勃勃。后面守江山的,那时一代不如一代。你说说,就李本心这种人,他一辈子待在深宫,锦衣玉食,估计老百姓吃什么、穿什么他都不知道。只靠着书里写的道理,底下大臣的逢迎做事,能拯救什么天下崩乱,他自己就是崩乱的源头。” “知道你有不臣之心,何必跟我说呢。走吧,这机关马上要收回去了。别一会儿走到岩浆湖中央,咱们在掉下去了。”薛雨然不悦道。 “我倒是真成你护卫了!好吧,那赶紧的吧!估计后面应该没有机关了。” 落凡背起薛雨然,一个飞身踩踏上钢索然后便开始往岩浆湖对岸飞奔而去。眼见飞到岩浆湖中央,此事忽听咔嚓一声,那脚下踩踏的钢索竟然开始裂开! “怎么回事!”薛雨然被这一声吓得背后瞬间汗水湿透! “绳子被人做过手脚!死不了,抱紧了,把腿太高,别被火烧着你!闭上眼睛!”落凡也是语气紧张起来,冷冷一声! 咔嚓一声巨响!钢索完全断裂!落凡和薛雨然瞬间从半空坠落岩浆湖中! 薛雨然感觉到坠落的热浪,吓得死死抱住落凡,却见落入岩浆湖的一瞬,落凡运气神力,瞬间踩踏岩浆湖面,宛若一条黑色闪电,几个瞬间飞奔上岸。 来到岸上,薛雨然已然衣服湿透,不是热得,还是吓得!谁能知道,钢索半空会断!谁又能知道,落凡竟然能在岩浆湖毫不费力的奔跑! “哈哈!吓着了吧!我的轻功,在水面都可以自由自在的飞奔,何况是岩浆湖了。这岩浆虽然热,但它毕竟是熔融的固体,密度比水大得多,我在上面奔跑毫不费力,只是温度太高,我不能坚持太久罢了。若是真正的风雷腿高手,飞跃这条湖,根本没有难度。这才是这一关真正的考验!” “你不早说,你吓死我了。你说钢索是被人为隔断的,这是怎么回事?”薛雨然又问道。 “我刚才看了一眼,整条钢索十分光滑,并没有任何磨损的地方,而我施展轻功在上面行走,力道其实非常轻柔,莫说一根钢索便是一根棉绳也不应该断裂。应该是有人故意把钢索割断了。”落凡笑道。 “怎么可能!这通道的机关只有天都王知道,难道天都王会把自己的逃生密道切断?”薛雨然大惊不解。 “你别忘了,李本心打开日月井机关的龙头纺金绳早被人掉包了。这到底是谁干的,还没有查出来呢。说不定,早有人设了计,想着害李本心呢。不管了,能做这件事的人,绝对是个幕后大人物。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我看这里地势开阔,也很暖和,咱们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第325章 老道赠书 “什么睡一会儿?你什么意思?现在,父亲还有大哥他们一定替我们着急,我们应该立刻逃出去,让他们安心才是,怎可在此耽搁。”薛雨然恼火而又着急起来。 “大小姐,知道你着急。可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呀?”落凡自在躺下,脑袋枕着后脑勺问道。 “天黑刚一个时辰不到,怎么了?”薛雨然满是疑问。 “对呀。天黑刚一个时辰。你知道这地下密道通往哪里吗?八九成是通到天都山后山,现在天色深黑,夜里我带着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赶山路呀?再说,天都山是神腿门得腹地,山上机关重重,遍布暗哨,我们若走出去,难保不触碰陷阱,更有可能被当成探子给灭口了。所以,最好是休息到能看清楚道路的时候再走。” “反正,你总是有理。天下的道理,你嘴巴里占一半,谁也说不过你!”薛雨然气道。 “对,一半在我嘴里,另外一半全在你的气里。我只是稍微比你们更理智罢了。呼!呼!”说到这里,落凡便打起呼噜来了。 “真睡着了!唉,也是,除了这井下的天地,哪里还有他安心睡觉的地方呢。”薛雨然叹息一声,便坐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独自看了起来。要不说人家是才女,走到哪里,身上总不少些文字。 薛雨然等了两个时辰,落凡还在呼呼大睡,她便将他推醒了过来。 落凡打个哈欠道:“好久没睡这么好了。前段时间被冯来江追杀,这五天五夜没休息,身体扛不住了。看来没有几个月,我是恢复不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应该丑时了。可以离开了吧?” “走吧。不过,再看几眼吧,这地下风景这么好,走了以后可就看不了了。”落凡又玩笑道。 “不过是一堆火岩,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说你没有幽默感呢,你跟那个司马玉良一样假正经,不好玩。” 二人离开岩浆湖,向外面地道又走了百丈,走到底部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一汪水潭拦路。 “被水挡住了,难道出口也被堵死了?”薛雨然见到水潭脸面一皱,有些失望和着急起来。 “不着急。否极泰来,这没有路或许就是路。这地下通道的出口若是寻常的山洞,那我才奇怪呢。毕竟里面的机关这么高明,怎么可能在出口弄得太简单呢。” “你的意思出口就在水底?这倒是一个巧妙的安排。” “嗯,反应挺快的嘛,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那我先下去探探路,保不齐这水底还养着什么吃人的怪物呢!” 落凡脱衣服准备下水,临行前又笑道:“对了,万一我上不来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十五天之后,估计李本心他们会派人来找你的。当然,你得扛得住十五天的饿才行。不过你是佛家弟子,喝点水,辟谷个十五天应该也饿不死。” “你去吧!都到这里了,还要开这种不着调的玩笑。”薛雨然皱眉道。 “玩笑不假,可也是实话。走了!” 说罢,落凡一个猛子扎入水潭中! 岸上薛雨然站着焦急等候,许久不见落凡上来,也是着急起来。 正当她以为落凡出事可能回不来的时候,却见水面翻滚,落凡游了回来。 “你怎么下水这么久,我以为你出事了呢!”薛雨然见到落凡立刻抱怨起来。 “你当我是你呀,我们练内家功夫的高手,在水下憋一炷香时间也不是不可能。这水下确实有通道,不过被堵住了,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给清理开。而通道连通这外面的一个水潭,只要游过去就可以了。走吧,我带你离开。” “可是我不会游泳!”薛雨然尴尬道。 “啊!不会游泳?哎,也不奇怪,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去河里学游泳呢。看来,薛大人还真当你是个宝贝养大的呀。”落凡嘲笑道。 薛雨然听了恼火,道:“你不要总是奚落别人,每个人出身环境不同,自然成长也不同。你是江湖中混大的,自然有很多坚韧的品质。可我们大家族长大的,也并不是能选择的。你很聪明很优秀,可这种聪明和优秀会伤到别人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聪明和优秀的人,越应该低调,这样才能保存自己。” “我错了。我以后不嘲笑你们了就是了。江湖习气嘛,多多见谅。那还是背着你下水吧,一会儿闭住眼睛,稳住心跳,憋一会儿气就是。” 落凡穿好衣服,便再次背上薛雨然,然后向着水潭下游去。 游水到深处,薛雨然正趴在落凡背上,正穿行狭窄的水下通道。忽然感觉后背被人拉扯住,薛雨然吓得急忙睁眼。月光下,回头一瞧,顿时瞪大眼睛,浑身冒起冷汗! 见那通道后,尽然覆盖遍地白骨。而落凡刚才所说通道被堵住了,原来堵住通道的就是这些尸骨呀!而在通道最前头,有一块巨石,很明显是落凡推开的。心中不由得感慨,也只有落凡这种大胆和心细的人,才能找到出口。若是司马玉良和李本心这类人,恐怕看到满地的尸骨早吓跑了,哪里可能从尸骨里扒出出口。 不多时游出水面,落凡背着薛雨然一路游到岸上。 来到岸上,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处断崖下的水潭,四面树林幽静,丝毫看不出不同。薛雨然刚要开口问话,落凡便提醒道:“嘘!小点声,天都后山藏着许多神腿门的探子,不要闹出动静。” 二人来到一个低矮的灌木丛中藏好,薛雨然便压低声音问道:“这水下为什么有那么多尸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看到了呀,我不是让你别睁眼的嘛。这些死人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我想他们和偷李本心金龙纺金绳的人有关,这皇家的事不好说。哎,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把那个疯子也带出来。” “那你小心点。” 落凡潜回水下,过了不一会儿,他便背着那个疯子返回了水潭边。 “天快亮了,咱们走吧。我看了看,咱们只要往南走三里山路,应该就能见到神腿门的人了。让他们接应,送我们下山,也能提前告诉我父亲他们消息,这样更好。”薛雨然说道。 “不行!咱们要往北走。你不知道神腿门的危险,这里往南再走三里,就会靠近神腿门的金光林,那是神腿门的禁地,任何人靠近必死无疑。这附近正是神腿门保护最严密的地方,咱们还是往北,绕道回龙城。”落凡。 “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吧?什么禁地,神腿门怎么被你说得这么可怕了?还是你想带着疯子离开,怕被李本心发现吧。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带走宇文魁,然后挖出李意龙的秘密吗?”薛雨然眼眸转了一转,哼道。 落凡一笑:“哎呀,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有这么小心眼嘛。不过,也算你说对一点吧。但是,这疯子确实不能交给李本心。你想,这疯子是宇文魁,宇文澜的弟弟,若是被李本心抓走了,宇文昭肯定能认出这是他三叔,到时候李意龙的秘密更守不住。到时候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事来呢。我把他带走,好歹能控制局面不是。还有,这金光林确实危险,反正我的秘密你基本也全都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于是,落凡便把神腿门金蝉的事情,也告诉了薛雨然。 “金蝉!我好像在书里看到过,原来是真的呀。”薛雨然愕然道。 “啊!?这么大的秘密,你那本杂书里都写了呀?你那到底是什么天书呀!我可是从武九贞哪里问来的,想不到你也知道!你那本杂书到底从哪里买的呀,我能不能也买一本?”落凡诧异问道。 “是我小时候,在竹林里玩耍时,遇到一个讨水喝的老道士送给我的。那个老道士我一直记不得他的容貌,他给我这本书说是感谢我给他的一碗水喝。那本书里面除了记载了天都王朝的建朝历史,就是几页皇极星象算术。我只是略微看了一遍,便把那本书给扔了。因为知命不如改命,没必要涉猎什么算命” “啊!这么宝贝的书,你给扔了?你真是暴殄天物呀。说不定这老道是活神仙呢,算到你会和我下密道,算到你以后用得着这本书,才给你的呢!你这也太可惜了。” “哎,我不是说了,知命不如改命,只要我们不做亏心事,多行善事,命运自然会好,有什么好算的!再说,他若真那么神,知道十几年后的事,自然也能算到我会扔了他的书本!”薛雨然。 “也是。不过,你还真是不一般呀,一个老道都给你送书,怎么没人给我送呢。不说了,趁天还没亮,赶紧离开吧。” 第326章 山中有女 走了一个时辰,天色青亮,二人总算走到山下。 自龙城东门入城,入城后落凡便带薛雨然来到一家客栈吃早点。包间内,薛雨然落座后,落凡消失了一会儿才回来,而宇文魁已经被人带走。 薛雨然眉梢微微皱起,道:“难怪非要带我来客栈吃东西,你还真是一点也不闲着,这么快便把宇文魁带走了。你的事也办妥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吧,我父亲他们肯定急得一夜未眠。” “哎,薛姑娘,我要挑剔你一句了,你不要总把我想得这么功利。薛大人他们一定还等在王宫,守着日月井呢。即使我们现在回到相府也见不到人呀。我已经派人去给他送信了,等咱们吃完饭,回到相府正好能见到人。况且,现在要你回到王宫,万一李本心借口要你给调理身体,不让你离开,你也不好拒绝不是。来,吃东西,吃东西。忙活一晚上,真是饿死了。” 落凡很是熟络,给薛雨然递过去包子和米粥、小菜。 “唉,算了,你总有话说。跟你打交道,谁也别想占到便宜。”薛雨然叹息一声,只好也动筷子吃东西。 吃完早饭,落凡驾着马车将薛雨然送回了薛府。入府洗漱完毕,薛雨然又躺在床上装病去了,薛扬急匆匆赶了来。本来还不相信,见到落凡果然逃出来,全是惊喜意外。 李本心也跟着来看望,见到二人真活着,也是愕然,谁都知道落凡聪明,可这下井救人,第二天神奇回家了,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落凡!你怎么办到的?那个疯子呢?你们怎么从井下活着逃出来的?”一众人看向落凡喋喋不休的询问起来。 落凡笑道:“我跟着跳下井,游到密道内。正好遇到那疯子,那疯子被薛姑娘的千机挂打中,中了毒,体力不支,被我一脚踹下冰水河,应该早冻死了。后来,我们便沿着密道向前找出路,路上遇到几处机关,我们破解便逃了出来。” 李本心满是惊疑,忙问道:“青铜门、水火洞、岩浆湖,这可都是极其厉害的机关,你们二人怎么闯过去的?” “这三关确实是难,可有旗城第一才女在,加上我落凡也很机智,我们联手破解机关密码,便打开密道逃了出来。” 李本心脸上挂着微微,心里却难免嫉妒,难免有一种被他人比下去的恼火。微微笑道:“看来,你们倒是天作之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落凡你也真是大胆,我们这么多人谁也不敢下井救人,你却义无反顾跳下井。早听说,你救了雨然很多次,看来你对她也是不一般。我看你和雨然年龄相仿,一个聪明漂亮,一个勇武无畏,你也救了她很多次了,于情于理这是你们的缘分呀,要不要我给你们做个媒人呀?” 听了这话,薛扬脸色吓白,司马玉良呆傻,其他人全是一脸愕然,李本心这话说得突兀,所有全都没有防备。 落凡退后几步,拱手道:“多谢王美意,不过我早有意中人,薛姑娘在下便不能高攀了。下井救人乃是为官本分,落井的便是一个普通宫女,下官也当仁不让会毫不犹豫下井救人,与薛小姐身份并无关系。” “嗯??有意中人了?”所有人全惊讶看了过来。 “不愧是惊雷神捕,果然大义慷慨。你有意中人,不知是哪一家千金呀,或许本王能帮你呢?”李本心笑问道。 “她是山里人,并非红尘人。三年前,我离开她,那时我们约定,待我铲除朝堂祸族内乱,荡平诸王异贼,我便回到山里与她相伴一生。” “啊!真的假的?铲除祸族内乱,荡平诸王异贼,真是天大的口气呀。”众人一旁面色青白,窃窃私语。 李本心也震惊,这个落凡每次一开口,总是石破天惊,吓人而又醒神。也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微微一笑:“好。那我便不勉强了。既然雨然也救回来了,那本王便先回宫了。” 一众人恭送李本心离开。 薛雨然闺房内,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喝了姜茶驱寒。 赵雪一旁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笑道:“雨然呀!你瞧瞧,落凡不顾危险,跳进那么冷的井下救你!便是我和大哥,也没有这样的胆量!说这小子不喜欢你,我绝对不信!这一来二去,你这条命我看许给他算了!” “哎!我困了,二姐,让我睡一会儿吧!”薛雨然受不了赵雪的乱点鸳鸯,便假装疲惫,躺下睡觉去了。 “嘿!跟二姐装睡!落凡多好,你还看不上。算了,我找师傅说说去!”赵雪。 落凡离开一众七嘴八舌的人,在相府偏厅休息了一会儿,不多时钟风雪便匆忙赶来。 钟风雪说道:“落凡,昨夜暗阁之主带来消息。赤血门已将东南地界扫平,准备对梅花山庄动手了。梅花山庄也早严阵以待,准备和赤血门决一死战。梅花山庄大肆招兵买马,短短一月已扩兵四万,加上其他大小帮派,差不多有五万人众,加上狱炎山庄提供的铁甲和钺罡弓,赤血门想要轻易吃下他们也不容易。为了攻打梅花山庄,昨日赤血门门主秦铸亲自去了诧风原,从司马月那里借了二十门天门神枪。据暗主估计,两日后,秦铸便要对梅花山庄发起全面攻击。他问你,这一场是打是和?” “秦铸做事倒是雷厉风行,猛虎尚有放掉的可能,豺狼必须铲除。看来,必须我亲自帮厉春锦消灭他们。不过,此事还是要遮掩一些,不能让李本心他们知道我和厉春锦的关系。那么,我得想个办法,光明正大得消失在众人眼前。” 正说着话,忽然房门被推开,赵雪气冲冲跑来。 赵雪指着落凡质问道:“嘿,落凡!你有媳妇,你怎么不早说呀,害得我天天后面撮合你和雨然,跟个傻子似得。” “谁让你撮合了?我和薛雨然是两种人,怎么可能在一起。我有媳妇,我干嘛告诉你呀!”落凡。 “你气死我啦!你有媳妇,你一天天瞎救什么人呀。不知道,男女有别呀!以后离我家雨然远点!你还不如司马玉良呢!”赵雪气冲冲数落落凡几句,然后又走了。 “这姑娘还真是心直口快。哎,你真有媳妇了?”钟风雪问道。 “我忽悠李本心呢。李本心赐婚,这是给我挖个大坑呢。若我答应了,那我和薛扬不成了众矢之的了。再说,我大事还未完成,也不能当李本心的情敌呀。我说自己有媳妇,如此李本心对我的敌意和戒心会少一大半,也能撇清和薛雨然的关系。和薛扬这几人的关系,我要一直保持,若近若远,这样对他们对我,未来都有很大的好处。”落凡。 “是呀,男女之事处理不好,也是会坏大事的。有了这样的借口,以后你做事也会顺当很多。外面好像又出事了,咱们出去瞧瞧吧。”钟风雪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嘈杂。 二人来到门外,却见贺闻名和叶叹匆匆跑来,喊道:“师傅,师傅,出事了。李恬和陆巧巧在神腿门被打死了!现在铁掌门闹起来了,要找神腿门拼命去了!” 薛扬一众人听到动静,急忙从薛雨然闺房跑出来。 薛扬急道:“怎么会这样?李恬是神腿门门主李超楼的亲孙子,谁敢杀他?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贺闻名哎呦道:“说来也怪,打死他们的就是神腿门门主李超楼!昨天,李恬和陆巧巧离开王宫,便一块儿回了神腿门。谁知道,今天早上二人去给李超楼问安的时候,老头便一掌把二人打死了。” 叶叹骤紧眉头道:“早听人说,李超楼是皇族最古板,最狠辣的人物,更是上一代天都王最忠实的鹰犬。他一定是见李恬玷污了天都王的名声,便下此毒手。连自己孙子都杀,真是没有人性。” “哎呀,糟了!陆巧巧是铁掌门门主陆元的独女,如今也被打死,陆元岂能善罢甘休,恐怕这一场骚乱难免。咱们快快去调解,可不能让两帮打起来。”薛扬急忙喊道。 “大哥已经提前去了,让咱们多找些人去。这一场恐怕难以善了。”叶叹又道。 落凡叹息道:“本来有心成全这对鸳鸯,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坏在李超楼这老东西手里了。咱们也跟上,一会儿找机会弄死李超楼那老东西!” 第327章 对峙神腿门 落凡和钟风雪正要赶去神腿门,来到府门外,却见一白衣青年拦路。那青年剑眉星目,唇红皓齿,俊秀不乏潇洒,背负一把银色神剑,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在下剑客卢清晨。你可是惊雷神捕?”青年看向落凡道。 落凡打量一眼笑道:“卢清晨?剑神卢辽的儿子,是倪前辈让你来的吧。” “正是,听说你把倪希雄关起来了,倪贯让我来看一看。带路吧。”卢清晨高冷道。 “好吧,跟我来吧。哎,听说你家的清晨剑法,能劈山裂海,真假的,能不能耍两招给我瞧瞧?”落凡笑问道。 “我的剑出窍见血,你真要看?”卢请晨冷回了一句。 “那我就不看了!你还是耍给别人看吧。” 来到神捕司牢房,打开牢房,众人一瞧。但见,此时倪希雄被吊在房梁上,眼睛、嘴巴、耳朵全被封住,全身又被几十根金针封住穴位,像是根木头挣扎动弹不得。即使有人走近,他也无法察觉,更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你的杰作?活阎罗的招数我算是见识了。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倪希雄被你折腾得这么惨。”卢清晨面色平静,语调里却能听出一丝高兴的味道,看来他和倪希雄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落凡笑道:“哎,我这也是为他好嘛。倪希雄武艺高强,这是没话说。可惜,脾气暴戾,好逞强斗勇,这大大限制了他的武道之路。经过我这一番调理,保证他脱胎换骨,以后比倪前辈的天下第一枪还要厉害。” 说着话,落凡拔出倪希雄耳朵里的软木塞,对着他嘲笑道:“怎么样,倪大英雄,这滋味好受不?还狂不狂了?” 倪希雄听到来人声音,气得浑身乱震,脸和脖子通红,可惜毫无功效。 “哈哈!还狂!那我便一直关着你,先饿你十天半个月,看你到时候还有力气撒泼。放心,你老子倪贯来了也救不了你,他敢来我连他一块儿收拾了。我便一直把你关着,什么时候你认输服软了,我什么时候放你。不过,我这人记性不好,万一十天后我忘记来给你送饭,你饿死在这里,可别怪我。”说完话,落凡又塞住倪希雄的耳朵。 回过头来,落凡看卢清晨笑道:“卢兄,你也看到了。放心吧,按照倪希雄这脾气,估计得熬他半个月。你要不要先回去和倪前辈说一声。” “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着的。义父说了,倪希雄在这里关一天,我就看他一天。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卢清晨提剑说道。 “哦。既如此,那有劳卢兄了。我们走。”落凡也不敢带着钟风雪离开了牢房。 落凡刚离开牢房,门外忽然遇到一个老熟人。一个满身炭黑,满脸酱色,浑身肌肉隆起,扛着大铁锤的老头。落凡见到来人,喜道:“哎,老铁!你怎么也来龙城了呀?莫不是来跑龙城卖假兵器来了,这里可不比旗城,小心人家砸你的摊子。” 柯老铁一脸尴尬,通红脸笑道:“哎,英雄不提往事。惊雷神捕,莫要取笑老汉了。我这不是听说您来了,特意来给你道个好。如今大人当了武相,我厚着老脸也跟来了,以后还要劳烦多多照顾呢。” “照顾,照顾。以后我兵器坏了,我还找你!我现在还有事,就不跟你聊了。回来请你喝酒。”落凡笑道。 “等等!我还有事求您呢,您怎么也听我说完话。”柯老铁急忙拦道。 “求我?我又不会打铁,你能求我什么?”落凡疑问。 “我不是得了一块陨铁,可是大半年了,总是打不成形。我听说这陨铁太硬,普通炭火无法烧透,必须用更加灼热的火才行。听说这龙城有个罗阳侯府,他们府中有天下独一份的天香木炭,这种木炭能燃烧天火,若是打造陨铁便能事半功倍。可我一个打铁的,哪里能根侯府攀上交情,所以还想着惊雷神捕帮帮忙,弄几百斤天香木炭来。” 落凡呵呵一笑:“天香木炭?就这事呀。旗城来的神捕这么多,哪一个不卖您老面子呀,你干嘛来找我呀” “唉!他们全都不顶用。那罗阳侯府的木炭一斤就要卖一百两银子,他们去了也没钱买呀。您多有本事,多有钱,您去了一定能成。当然我也不让您吃亏,等我这陨铁打成神兵,到时候算你一半,怎么样?” “一斤木炭要一百两?这炭是金子做的呀?这也太黑了。不过,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等我闲下来,我便去帮您弄来。不过说定了,这陨铁以后可归我一半了。” “您放心,只要事成了,绝对有您一半。那老汉就在神捕司等你的好消息啦。”柯老铁喜滋滋拱手道。 “放心!包在我身上,那您回去歇着,我也要忙去了。我这一天天的,累得跟狗一样,这不神腿门和铁掌门又打起来了,我得去瞧个热闹。”说完,落凡便带钟风雪快速离开了。 天都山神腿门,此时铁掌门几千名弟子正和神腿门几千弟子山门口对峙。 铁掌门三位门主,陆元、田横、宇文雄全都来了,要替陆巧巧讨个说法!神腿门七位堂主也在极力对峙,也绝不退让。落凡赶到时,已经插不进缝,便远远躺在树杈上看戏。 双方吵了半个时辰,眼见几次要开战,却又几次没有打起来。这便是大人物吵架的方式了,大话不怕重复喊,只是总要给对付留三面情面,也总不敢第一个动手。于是乎,一直吵,一直吵到足够权利的大人物前来调和。 落凡正要睡着大糊涂的时候,便见一白衣白发鹰眸老者,背着手气宇轩昂走来。远见人群拥挤,咆哮一声:“都他娘的闪开!”一声惊雷炸响,人群吓得闪开两旁。宇文澜便以龙虎姿态,强横上前,指着两帮人大骂:“他娘的,都围在这里要造反呐!老子一个一个把你们全拍死!” 陆元见到宇文澜,红着眼,抹着眼泪,跑上前大哭道:“掌门,你可要替我做主呀!我只有一个女儿,可是他李超楼却将她活活打死!他李超楼打死自己孙子,我管不着,可他凭什么打死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呀,我好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让他进宫。如今,李超楼打死我女儿,他若不给我女儿配命,我陆元决不罢手!” 宇文澜指着一骂:“哭个屁呀,也不嫌丢人!李超楼那老狗呢,敢杀人不敢露面呀,让他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亲自冲进去拍死他!” 转过头,宇文澜冲着神腿门一喝。神腿门一众吓得头皮发麻,这宇文澜他们可拦不住。当即一个个全上前拱手求情,地明堂堂主李高究仗着自己喝宇文澜年龄相仿,也算是老相识,拱手道:“宇文掌门,切莫动怒。咱们两家同是天都王的左膀右臂,万万不可自家内斗呀。既然出了事,我们神腿门自然不会推卸责任。不然遣散弟子,咱们堂中一块商议解决办法,何必站在这里吵闹呢。” “嘿!你算老几呀?李超楼算老几呀?老子亲自上门了,他竟敢摆谱。还要我去见他,美得他。给你们半炷香时间,让李超楼滚出来。若半炷香时间,他不来,我便亲自杀进去,到时候我捏碎他的脑袋,让着狗东西躲着不出来!吼!”宇文澜一顿大骂,猛然一声龙吼,震得所有人全倒退十几步!、 “这!这!这宇文澜不讲道理呀,赶快去请掌门,不然他一会儿正杀进来啦!”几位堂主急得脑门冒汗,可谁也不是宇文澜的对手,慌忙跑去请示李超楼。 此时,李超楼正跪在灵蝉院金光林凉亭前请示那个纱帘内的神秘老人。 老人叹息一声:“三宫呀。你做的也太过了,怎么能把李恬和陆巧巧打死呢。虽然你忠心天都王朝,但也不必这样。如今宇文澜也来了,你有何打算?” 李超楼跪地道:“谁敢侮辱天都王,我便让谁好看,便是我亲孙子也不例外。铁掌门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宇文澜确实有些难对付,恐怕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过,若真要我陪命,我也绝无话说。” 老人叹息:“唉,宇文澜确实厉害,论武学你比他还是要差一些的。你如此忠心,我怎么舍得你死呢。况且,铁掌门和神腿门同是李本心心腹,二者不可缺一。既然要一命换一命,那你不如找个替死鬼吧,也算给他们个说法。我再让凌弱、焦虚二人跟你走一趟,有他二人在,便是宇文澜来也不足为虑。” “多谢明翁,我知道怎么做了。”李超楼磕了个头,便领两位老人走出灵蝉院。 此时,院中几十位李家人物,正焦急得等候李超楼出现。见李超楼来了,众人急忙围拢过去请示。李超楼面色平静,扫视众人一眼,忽指着其中一五十岁穿金色华服的中年人,说道:“李工楼,你跟我来。” 那李工楼面色疑惑,跟在李超楼后面进了房间。来到房中,拱手道:“门主,有何吩咐!” 李超楼背着身站着,忽然声音冷恶问道:“李工楼,我提拔你当月灵堂副堂主也有二十年了吧。这些年神腿门待你如何?” 第328章 要你一臂 李工楼一脸疑惑,还是拱手认真回道:“门主带我恩重如山,我自然铭感五内。若门主有任何吩咐,工楼必万死不辞。” 李超楼忽一转身,指着李工楼气势磅礴一喝:“那你为何勾结寇凌,出卖我神腿门!” 出乎意料的一喝,吓得李工楼登时跪地,求饶道:“门主,明鉴。寇凌是想要收买了我,但我并从未出卖过神腿门,请门主明鉴。” 李超楼青面扭曲,像恶鬼冷笑:“没有?事到如今,还想瞒天过海。难道你没有收下寇凌给你的那几个美人,没有收他在城外给你建的庄园。你不是说,自己比天都王过得还要自在,还要奢华吗?如今不想承认了。难道你没有把我神腿门后山的地形图和机关图交给寇凌吗?难道你没有和他暗中称兄道弟!事到如今还撒谎,真是贼性难改!” 事情败露,李工楼急跪地哭求:“门主恕罪,寇凌确实给了我许多好处,但我是李家的后裔,我绝不敢出卖自家人的呀,我只给了他一些无用的情报,那些都是没价值的东西。二叔,求你看在我们同宗一脉的份上,饶我一次吧。我可以帮门主混入四大家族,替王朝建功立业。对,寇凌十分信任我,我可以当咱们李家的卧底呀!二叔,你帮帮我吧,我再不敢了。” 李超楼一脚踢开李工楼,阴贽冷道:“现在就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一会儿,你出去跟铁掌门的人说,是你假传消息误导了我,我才失手打死了李恬和陆巧巧。然后你便当众自裁谢罪吧。” 李工楼惊愣,莞尔大哭:“二叔。您不能这样呀,我还不想死呀。我真的不想死呀!”李超楼站起身,一掌打在李工楼肩头,用强悍内力压住他全身筋脉,将一颗毒药强行塞进他的嘴里,冷笑一声:“背叛神腿门只有死路一条。你替我担了这罪名,我念你有恩于神腿门,我便放你全家活命,还让你儿子继承你的位置。若不然,你的老婆、儿子,你全家跟你你一起死。你自己选吧。” 李工楼心死如灰,泪水哗哗流淌,染湿金袍,哭道:“二叔,你可真狠毒!你自己杀了李恬和陆巧巧,却要我赔命。你这样没有人性,你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李超楼冷笑:“哼,收起无能的面目,一会儿演得真一点。想清楚,你一家老小的将来。” 李超楼安排好一切,便带一众人压着李工楼来到山门前。 见李超楼总算现身,铁掌门个个义愤填膺,不过有宇文澜压阵,他们也不好说话。 双方照面,李超楼冲宇文澜拱手,脸上满是愧疚,叹息道:“宇文掌门,还有三位门主,你们都来了。此事确实是本门主唐突了,我错手杀了陆巧巧,也并非本意,而是被这李工楼误导了。以致于没有查清实情,便错杀了人命。李工楼还不上前说出实情。” 李工楼浑身颤抖,走上前噗通跪地,看向陆元一众,哭骂道:“是我干得!是我心怀鬼胎,故意陷害李恬,欺骗掌门他二人偷奸,没有把事情告知,掌门一时恼怒才下狠手。冤有头债有主,我害死你们铁掌门一条命,如今还你们便是!” 说罢,李工楼掏出匕首便往自己心口扎去! 众人见状,谁都看明白,这是李超楼祸水东移的计策,但也不好阻止。毕竟,李超楼是门主,不能杀他不是。而今日没个替死鬼,这事还真不好了了。 眼见李工楼已然死了,李超楼看向陆元,叹息道:“唉,陆门主,如今罪魁祸首李工楼已然自裁,也算我给了你们一个交代。我错杀你女儿,也是追悔万分。我愿意作出补偿,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答应!” 如今情势,李超楼也算做足了姿态,铁掌门众人觉得也算可以了。而陆元却并没有一丝缓解怒气的意思,女儿在世的时候,他用陆家将来的权势逼着她嫁给天都王,那时候只觉得女儿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如今女儿死了,他的懊悔和愧疚,让他不能放手。 大怒指着道:“李超楼!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杀我女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这一对狗男女不过是蝼蚁,他们的死活根本不值得你挂心。所以你问也不问,便毫无顾忌一掌将二人打死,是也不是?早听人说,你冷血歹毒比过蛇蝎,比过豺狼,想不到你真如此禽兽不如!” 李超楼平生第一次委曲求全,不想陆元这一晚辈竟然不给面子,当即冷着脸道:“我听闻,他二人在宫中苟且偷奸,一时气愤,便一掌打去。后来,才知还有内情。不过,他二人也并非全然无错。虽然是被人诬陷,但也让天都王名声受辱。按照古礼,女子被玷污,她本就该一死以证清白。更不该改嫁他人。如此他们死也不算大错!如今李工楼已死,也算给你们一个交代,你若再吵闹,那便是自讨没趣了。” 陆元暴怒:“老匹夫可恶!天都王已开口,准了二人的事!你这老匹夫口口声声天都王,难道天都王的命令,还需要你去质疑!你算什东西,凭什么替天都王做主。你打死我女儿,如今却推出一个晚辈来挡,你果然没有人性!杀人的是你,你就该付出代价,若不然我陆元便跟你们神腿门势不两立!” 李超楼眼一瞪,拂袖哼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还要相逼,那便来吧,我神腿门还不把你放在眼里。” 宇文澜听得恼火,指着一骂:“老东西,你找死是吧!老子还站在这里,你就敢放屁呀!你打死人家女儿,难道这就是你赔罪的态度!他打不过你,当老子是摆设呢。” 李超楼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宇文澜,更知道铁掌门是李本心的臂膀,当即软了态度,拱手道:“宇文掌门,我也知道这事做的过火了,也愿意赎罪。如今李工楼已死,总不能还让我也死吧。这赔罪也总该有个限度,你们铁掌门一条命总不能让我们赔两条吧。” 宇文澜看向陆元,问道:“陆元,他说得也有道理,杀他肯定不行,毕竟看他也七十多了。你也别想让他赔命,换个条件吧。” 陆元便一抬手,指着喝道:“好!那我就不要你的赔命了。但是我要你一样东西,去祭奠我的女儿!”“什么东西?”李超楼眉头一皱。 “我要你的手!你哪只手打死我的女儿,你便赔偿我女儿哪只手!你那只恶贼之手,留在世上,便是世间的祸害,只有砍了它,方能解我心头之恨!”陆元大喝道! “啊!要砍他的手?”众人全都惊讶窃窃私语起来。 宇文澜点点头,皱眉道:“我看可以。李超楼,你这事毕竟做的缺德,你打死人家女儿理当付出代价。反正你是练腿的,少一只胳膊,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便自断一臂,以后我做主谁也不准再提此事,两门还是一家!” 李超楼一时皱眉,神腿门虽然是练得腿功,但还要靠双臂对敌。尤其,他练了近五十年的左右通玄臂,威力不比铁掌门的狂狮掌弱。若少了一只手臂,那他至少损失半数功力。在这江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一身武艺不能丢,不然便失去了立足的根本呀。 思索许久,李超楼还是冷道:“我不能答应!我虽然练得是腿功,但双臂也不可能失去。不如这样,我李家子孙儿女多得是,我可以让他随便挑一两个,认他做父亲。如此,也算弥补了他的损失!” 陆元闻言又伤心,哭吼:“我女儿死了,我唯一的女儿被你打死了!当初,可是你们求着我把女儿嫁给天都王的。我女儿个性文雅懦弱,在王宫里受尽那些妃子欺负也就罢了,你还把我可怜的女儿杀了。如今,要你一只手臂也舍不得断,狗贼,我要杀你替我女儿报仇!” 陆元说完提掌便要杀过去,宇文澜一把抓住陆元,呵斥道:“老子在呢,你急什么!你打得过这老东西嘛,给我站好了。” 回头一指李超楼:“狗东西,给你脸不想要是吧!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自己砍掉一臂,我大侄女的账变跟你了了。若不然,我亲自扯下你的手臂!” 李超楼冷哼道:“宇文澜,别仗着自己武功高,就横行霸道。我神腿门也不是吃素的!” “好!我今天就看你是吃什么的!”宇文澜怒一喝,身躯带起狂风,如同雷鸣蛟龙,毫不客气杀向李超楼。 第329章 天玄地阴 宇文澜功力霸道,身体所过处,罡气崩碎沙石,像是一条龙般霸道,寻常人只靠近便有身体炸碎的危险。李超楼身为神腿门门主,七十多岁年纪,算是神腿门最强一位,当即施展风雷腿若惊电急步撤走! “龙海奔腾!” 宇文澜一步冲去,距离李超楼还有七八步远,便是惊天一掌打出。宛若金色兽潮,向四面冲荡整个山门前广场!当即,四面人群全部被风刮倒,山门牌楼炸碎、石狮乱倒! 李超楼大怒:“宇文澜!你今日是想和我神腿门开战吗?那休怪我不客气!” 当即回身,双臂挥动玄气,打向宇文澜!众人退远,但见两位绝世高手对招,招招有万斤力道,劲风撕裂空气,头发胡须根根竖起,附近地板片片爆碎。二人对十几招,竟难分高下。 场外众人看得着急,谢旭眼见二人打得激烈,心怕师傅年纪大吃了亏。回头看向王洛川问道:“王兄,你眼力过人。你说,我师傅和李超楼,谁胜算大些。” 王洛川不假思索笑道:“当然是你师傅胜算大了。毕竟是曾经的天下第二。当然,李超楼也是天下难得的高手。可高手与高手还是有些不可弥补的差距,你师傅这一辈子曾和神腿门李超楼这级别的风雷腿高手对战过十几次,从无败绩。你放心好了,南山武神可不是白来得名头,这江湖能有几个人称号来带有神字得呀,没几个!” 二人对招十几次,李超楼凭借通玄双臂,竟与狂狮掌一时不分伯仲。眼见狂狮掌不能赢自己一分,李超楼心中得意,自己苦练五十年的通玄手,总算没有白费。加上天下第一速度的风雷腿,整个江湖没有谁能轻易赢他。他若今日侥幸能赢了宇文澜,那自己以后要上黑血楼的天下帮,神腿门也将稳稳压住铁掌门一头! 而宇文澜却很沉稳,也不着急取胜,他是老一辈的战神,曾经的天下第二,除了过分的无力,超出常人的沉稳和智慧,才是他取胜的法宝。 十几招过,李超楼一招风雷腿“金鸣闪”,听身体闪过空气,发出金铁交鸣声,地面瞬间留下道道残影,四条身影同时四面出手,像是八只手臂前后左右打向宇文澜!若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场面,早吓跑了,宇文澜却冷不屑:“就你懂通玄手!老子也会!” 见宇文澜双手如幻,身上竟好似同时出现八只手臂,将四面攻击全部挡下!众人看得惊疑,想不到狂狮掌还能这么用,简直神了! 王洛川对谢旭笑道:“看见没,八臂神通,这才是通玄手最高级的招数。李超楼是风雷腿高手,毕竟是练腿的,他用了五十年时间才练成通玄臂。但你师傅本来就是练掌的,这通玄臂他只需要两三个月,甚至两三天就能练得炉火纯青。这就是天赋和境界的差距。若把天下学武的人分成四类,那第一类便是下乘,是大部分普通人,修炼一辈子可能勉强算个高手。而第二类是天赋较好的,只要努力修炼,五六十岁,也能到顶尖高手的地步。而第三类就是李超楼这种,天赋高强,三四十岁便能成名,但也要七十岁才能成为绝顶高手。但第四类,那可就是人间的凤毛麟角了,那就是你师傅这种,天赋奇人,二十岁便能在江湖横着走。九十岁那就是半仙呀,神仙看到了也得给三分薄面。” “是呀,师傅九十岁了,总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眼见宇文澜竟也能使出通玄臂,李超楼惊愕又有一丝不服,他苦练五十年的通玄手,难道还比不过宇文澜这半路子,当吓风雷腿施展全速力道,不断乱闪,四面攻击试图找出宇文澜的空挡。 宇文澜对了十几招,冷嘲道:“哼!就这点本事,也想跟老夫玩,真是不自量力!不就是风雷腿,老子先废了你腿,看你往哪里跑!” 话音落,宇文澜周身罡气散发,竟然在空间形成巨大漩涡,一瞬间周围空气瞬间静止!李超楼顿时好似陷入泥淖,竟然跑步动了! 王洛川看向谢旭,惊疑:“这一招是什么,谢旭你知道吗?” 谢旭笑道:“这是狂狮掌的龙吞劲。师傅内力绝顶,比我高出几十倍来。他全身每个毛孔都可以发出狂狮掌气!他是用全身施展龙吞劲,让李超楼无法动弹。看似简单,但能将龙吞劲控制精确的范围和方向,这份力量我没个二十年估计练不成。” 宇文澜一吸,李超楼的风雷腿好似被绑住了,再没有跑动的速度。宇文澜隔空一掌打出,李超楼毫不意外被重伤飞出,倒地吐一口鲜血。 站住脚步,宇文澜不屑道:“凭你狗东西,也敢跟我试招。刚才老子只用了五分力道打你,若我用全力,早将你打成碎片。我给你留着面子了,自断一臂,了了这事吧,不然老子一掌拍死你!” “好!掌门威武,掌门威武!”铁掌门弟子见状,全都高高举起兵器,大喊助威起来。 “宇文澜!”李超楼趴在地上,摸了摸嘴角鲜血,眼神满是愤怒。想不到九十岁高龄的他,功力还是如此可怕,自己在他面前还是毫无取胜的可能。只要有宇文澜在,这铁掌门便无人可以撼动。几位堂主见状,也赶紧过来将李超楼搀扶起来。 此时,眼见李超楼落败,远处站着的两位黄布衣老者走上前来。两位老者一者长眉瘦矮,好似痨病鬼。一者短身胖体,垂眉塌腮。全是白眉白发,满脸死斑,看来也都有八九十岁的高龄。 二人走上前,胖老头挑白眉,面阴贽一笑,露满嘴黑牙,道:“宇文澜,狂狮掌,果然是天下一绝。我二人也想讨教讨教,如何?” 说话完,二人好似脚并未动,身体却如同两道黄色电光左右闪来。“风雷腿最高境界,落幽步!”宇文澜眼神一惊,想不到这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高手,速度竟然比神腿门门主李超楼还要快一分! 一时看不出二人身份,但知晓来得肯定不是善茬,急忙左右各处两掌打去!却见,那二人竟丝毫不畏惧狂狮掌的恐怖力道,仅凭身体便破开掌气,左同时左右抬手打中宇文澜! 众人惊呼!这两人不仅风雷腿速度太快,这招式也诡异!狂狮掌掌气霸道,擦之即伤,他们竟然能不被伤到,还打中了宇文澜。正当众人以为宇文澜会被重伤的时候,却见宇文澜身体散发磅礴罡气,将那二人直接斥飞倒退! 两位老人退后,对看一眼,点头道:“不亏南山武神!受我二人霹雳金刚掌,竟能毫发无伤!佩服,佩服!” 宇文澜也是惊讶,他和神腿门打了一辈子交道,但从未见过这两个人,更没有见过这样诡异可怕的招数。若非自己小心谨慎,刚才还真要丢了老命了。 “你们是什么人?神腿门什么时候蹦出你们这两只老猴子了?”宇文澜大声喝道。 “哼哼!今日要败你的人,接招吧!” 二人冷笑一声,再次左右袭来。宇文澜不敢大意,周身罡气散发如同一只白狮护体,双掌擒了两条巨龙一般四面挥打,顿时天地动荡,空气裂开鬼鸣,大地层层裂开! “哇!好厉害,原来宇文澜刚才和李超楼打架,真的只用了五成功力了。不过,武九贞和藜道远说得对呀,神腿门金光林还真藏着不得了的高手呀。有趣。”落凡躺在树上,此时也直起身来,仔细观看起来。 宇文澜霸道如同无敌的强龙,而那两个老者也强得可怕,霹雳金刚掌不惧狂狮掌,左右开攻打出连连爆碎的声响。一时间,双方胶着,不分胜负,只把场地打乱,烟尘滚滚。 打斗二十招,宇文澜还是没看出对方得底细。便直接出动绝招,见他的十指猛然呈现金色,仰头一喝:“八龙逐焚,金阳坠天!”刹那间,好似地震,二里地地动山摇,所有人再吓退百丈。见狂狮掌气凝成金色实体箭雨,暴雨般从天狂落! 落凡惊奇道:“好厉害,这一招和冯来江的天王十字杀,有相似之处。都是用真气凝成实的攻击,便是几寸后钢板也能打穿,任何护体金刚罩都无用。这一招可比谢旭的八龙逐焚强了千百倍呀。” 然而如此强招落,却见那二位老者毫不躲避,身体竟忽变成了两摊软泥般的形状!任由那些金光穿过身体,竟然毫无伤害!落凡大惊,宇文澜更惊,远处众人无不惊讶!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或者什么诡异的法术! 宇文澜极招落空,那二人电步追上,左右挥手各自击中宇文澜身体,两股黑白诡异的真气,立即窜入宇文澜身躯。宇文澜一时僵持,开始与二人比拼起内力。 钟凤雪跳到落凡身旁,急道:“这二人的功法,我以前在西疆黄天山迷窟里见过,叫天玄地阴。据说,是一男一女双休的功法!练到极致,二人身体能变男变女,身体可成水和泥一样,万物不伤。而这种真气一旦打入人体,便会将对方的真气化消吸收,是十分邪恶恐怖的功法!宇文澜危险了,要不要去救!” 落凡皱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