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人开始朝九晚五》 第1章 巫傩大觋 “姓名,年龄,为什么来应聘。” “徐福,二十四岁,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儿呢。”青年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刚出山,师傅让咱找个靠谱的活计吃饭,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哪还有比公家更硬的饭碗啊。” “简历上说你是赣傩戏班出身,怎么会这么大老远的想到跑到华北这边来找工作?” “瞧您这话问的多新鲜啊,谁愿意一辈子窝在那山沟沟里头?” 徐福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儿,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咱师傅说了,下辈子就算是托生成狗也得生皇城根儿底下,他老人家先走一步了,那我离死还早就提前来转转。” “……”徐三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整了整桌上的简历。 二十四岁的大觋,难得一见。 这年头光是能够把这手艺传下来的已经屈指可数,傩舞鬼戏,祭神跳鬼,到了异人的手里已经是真正通鬼神的手段了。 对方既然是个真正掌握了傩师演法的大觋,而且底子十分干净,那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往外推的理由。 “尧班主的举荐分量还是够的,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想必这件事你自己也应该心知肚明。” 徐三推了推眼镜,随后缓缓起身伸出了右手,“欢迎加入哪都通,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 “嘿,领导那多关照了。” 徐福嬉笑着脸皮伸手与对方握了握,但是也仅仅是一触即分没有耍什么小心思。 “今天给你一天假,明天开始正式来上班,等下让小王带你去员工宿舍,顺便把工作服和一些必要手续办一下,希望你尽快熟悉这里的工作。” 徐福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补充道,“顺便问一句,咱这工资待遇?” “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底薪五千,加班和绩效另算。” “太行了哥,咱能在这干到死。” ----------------- “我叫王申,叫我土猴子就行,徐三让这些天我先带你。”王申昂着头,带着几分拘束介绍道。 徐福看了一眼那个只及自己腰身的平头小矮个,张开笑脸露出八颗大白牙。 “那叫咱福子就成!” “额,好……”土猴子嘴角抽了抽,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尴尬。 徐福则是没心没肺地大笑着,拎着包往房间里走去,没想到这里的住宿还是单间的啊。 看来这趟果然是来着了,老爷子真的给自己找了个好下家啊。 “我说土猴子,咱们这平时上班真就是捡快递啊?”徐福昂着脑袋又多问了一句,似乎是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哪都通虽然实际上是官方组建管理异人的组织,但是明面上还是将其伪装成快递公司并且是在运转的。 里面除了自己这样的异人之外,也是有普通人存在。 “那哪能啊,公司招异人专门为了捡快递也太吃饱了撑的了。” 土猴子摆了摆手,对于对方的自来熟倒是没有太过反感,“那算兼职吧,愿意去干就去赚两份钱,平时没任务的时候也可以等着吃粮,或者朝九晚五巡街去就成。”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徐福松了口气,整个人摆成了个大字瘫在床铺上。 自己懒散惯了,如果真的是进了厂打工那还真有些受不了。 “但是规章制度还是得遵守啊,咱们主要负责对于闹事的异人的处理,非必要不出手出手也要注意影响!” 王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这一点上着重又强调了一遍,“小偷小摸的有警察呢,咱们就算出手也要点到为止,公司异人对普通人出手的条件还是蛮严苛的。” “明白,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异人的身份嘛!”徐福指了指自己手边的那本蓝皮小手册。 那是领生活物品的时候一起领来的,这番话徐三之前也已经和自己告诫了一番。 整理完自己要用的物件顺手从行李包裹里拿出一瓶二锅头,拿牙起开瓶盖塞到嘴里吨吨吨就是对瓶吹。 看着这场面土猴子都有几分见汗,没想到新来的这位这么生猛,这下宝儿姐可算是找到对手了。 眼神一瞟忽然落到了对方身后那只鼓鼓囊囊的黑袋子上。 似乎这家伙来的时候就背了两只袋子,一只蛇皮袋装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只黑布袋…… “那个,福子你别怪我好奇啊,那黑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如果不能说就当我没问啊,别在意!” “这有啥的。”徐福笑了笑,伸手探进那布袋子里摸索了一番,随后小心翼翼取出了其中的物事。 那是一张绘制的栩栩如生的巫傩面具,青面獠牙,金瞳黑鬃。 “这是咱吃饭的玩意,这东西煞气重,旁的人碰不得,你就别想着上手了啊……”徐福一眼就看出对方想说什么,于是把话说到了前头。 不过自己倒是也确实没有说谎话,对于非巫傩的其他异人来说接触这东西是挺晦气的。 土猴子咽了口唾沫,在那张面具拿出来的一瞬间顿时觉得房间里似乎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不由自主地开始形炁架势。 好像有一头凶猛的野兽此时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张开血盆大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身体被恐惧支配几乎动弹不得,逃都挪不动脚。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幻想,但是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令自己如临大敌。 “放轻松……” “咳咳,有点难度啊。” “哦,不是和你说的。”徐福笑了笑,将那张狰狞的面具塞回了黑布袋子里。 瞬间房间里那股阴冷暴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烟消云散。 土猴子浑身打了一个颤,凉气从背脊升了上来,直到此时才有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感觉。 但是此时看向对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果然好奇害死人啊。 眼前这位真不是好惹的。 如果打起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甚至瞬间就可能会没命啊,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土猴子干咳了两声,刚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方才有几分尴尬的气氛,但是下一瞬间只觉得一阵风从身旁飘过。 一个穿着棕色制服,长发凌乱的女人提着牛耳尖刀直刺向此时躺在床铺上的男人,目光坚定,眼中只剩下那唯一的目标。 第2章 冯宝宝 叮—— 尖刀即使只是刺到了空气之中却依旧传出了蜂鸣之声,似乎是将纯粹的空气给刺破了一般。 徐福舞动着身子,脚尖落在那刀锋之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眼前的这家伙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的念,行动不带任何的情绪,只有单纯的目的。 没有杀意但是不代表对方不想杀了自己,至少刚才那一刀可是货真价实的厉害啊,如果没有躲开的话绝对会被开个窟窿。 这样的对手有点难对付啊,简直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但是这样的才有点意思……”徐福的脸上扯起一个笑容,黑布袋中的面具重新落回到手上。 那股浓郁的煞气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无形的压力重现。 “宝儿姐,误会,是误会啊!”王申在心中大喊。 但是在那股压力之下自己居然挪不动脚步,甚至嗓子里连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冯宝宝的眼中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温度,将刀尖一挑往上劈了过去,拉出一道冰冷的刀光。 而同时黑色的炁凝聚在徐福的手心,化出了一对锋利的利爪。 叮叮叮,叮叮—— 短短的一瞬间,两者交锋的十余次,但是似乎谁都没有占据上风。 刀光与黑炁缠绕在一起。 冯宝宝舞动着手中的尖刀不断压缩着对方的生存空间,同时还是警惕着那张漂浮在空中的青色鬼面。 它没有凭借任何的外力,仅仅是催动着炁就凭空悬浮,虽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但是已经在无形之中带来了巨大的压迫。 这个过程中徐福没有落过一次地,身体如同轻盈的羽毛一般在空中跳跃,像是没有任何的分量。 利爪在疯狂乱舞,但是却不急着进攻,打的依旧是有些保守。 对方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压力,此时依旧能够存在很大的试探空间,大可不必要那么操之过急。 冯宝宝的呼吸也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沉稳而轻盈仅仅是这样的攻势宛如对于她来说也远远没有到成为负担的时候。 这个时候最着急的只有土猴子而已,此时身体算是稍稍恢复了一点儿掌控,但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插手两人之间的战斗。 此时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先叫救兵,不然自己想要将这两位拦下来估计得豁出命去。 但是前脚还没有踏出门去,下一刻忽然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 徐福抓住了对方的一个破绽,猛地前冲伸出手掌让刀刃直接贯穿了手掌,以此为代价换取对方的缴械。 但是冯宝宝的反应也很快,直接放弃了武器想要切换到近身肉搏的状态,但是还没有等到摆好架势那张面具就直接扣在了脸上。 徐福按着对方的脑袋狠狠灌在了地板上砰的一声巨响,而后者只是挣扎了一下渐渐也萎靡了下去。 “福子,误会,这是咱们那都通的临时工啊!”王申见到了这个机会连忙出口解释道,生怕错过了这个几乎自己又插不上话了。 此时那将自己死死压制的可怕气息似乎散去了不少,又或者是心中已经接受了对方的无害性,渐渐开始适应了。 总之总算是恢复了能够自由行动的能力,能够张口说话了。 “我知道,误会嘛……”徐福咧嘴笑了笑,缓缓将巫傩面具从对方的脸上拿了起来。 在面具拿起的一瞬间下意识退了两步,生怕这家伙脱离控制之后迅速起身就发起反击。 这么近的距离下不是很好闪躲。 “啊,啊……”冯宝宝张着嘴,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此时感觉脑子晕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样。 勉强撑着地面站起来,但是还是一晃三摇,根本站不稳。 “宝儿姐,这是公司新招的员工,是自己人。”王申连忙上前扶了一把,生怕这位祖宗清醒了又冲上去干架。 只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听进去话,能够靠自己解决的话那就最好,不然还是只能去找徐三调节了。 冯宝宝捂着脑袋,眼珠子有些转圈,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似刚才,他似真的想撒了你咧……” “额?”王申刚准备出口的话又卡在了嗓子眼儿,想到了之前那寒冷刺骨的杀意。 不由地又回过头看向那边的长发青年,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嗨,说了是误会了嘛!”徐福摆了摆手,将左手插着的刀缓缓拔出,丢在一边。 手中的黑炁散去,手掌却没有留下半点儿的疤痕,随后小心翼翼将面具装回了布袋子里。 指了指这袋子,笑着说道,“想要闹事的是这家伙,不过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它不敢乱来,我要是死了它也就更加乱来不了了。”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眼冯宝宝的状态,倒是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被那么浓郁的煞气入体居然只是晃悠了几下而已。 这一位的确是不简单呐,早听老爷子说公司的临时工都不是一般人,终究是久闻不如一见。 王申听了对方的话似懂非懂看了一眼那只黑袋子,巫傩的手段自己倒是也知道一些,不过这面具居然是活的这件事倒是还是第一次见。 干笑了两声,还是主动打起了圆场,“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咱么这事儿就当过去了行吗,晚上我请客撸串当给福子当欢迎会了,宝儿姐也一起?” 徐三托自己带的新人第一天进公司就和宝儿姐起了冲突,这事儿说起来和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也是怪自己好奇心重,哪里知道那一眼就看出了事,好在这两位都是有本事的人,也都是有分寸不然真闹出了什么闪失怕是自己要被拿去问罪了。 冯宝宝挠了挠头,这个时候倒是也像是回过魂来了,听到有人请客也是下意识回了一句,“行咧。” 倒是没有在意是跟谁,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徐福举双手赞成,将那黑袋子也是直接丢在了床上。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长发邋遢的少女,只是笑了笑。 第3章 全性 津门,夜市 街边的烧烤摊前,两男一女三人凑了一桌,一桌子串串猛炫。 土猴子此时已经打起了醉嗝,虽然说这是自己撺掇起的局,但是结果倒的也是最快的。 意识弥留之际最后悔的就是一时兴起跟这两个牲口拼酒,到最后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没事干嘛和这两个能拿白的对瓶吹选手较劲。 “妹儿,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福哥敬你一瓶!”徐福哈哈大笑,此时却也已经有些上脸了。 今天这是遇上对手了,这家伙喝酒比打架厉害多了啊,这下算是被她扳回一局了。 冯宝宝此时还拿着吸管喝着二锅头,抬了抬鸭舌帽的帽檐,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啊,行咧。” 乒—— 两人碰了碰瓶子。 徐福对着瓶子吨吨吨就是往下灌,一点儿也不玩虚的,随后哈了一口吐出一股子酒气。 “妹儿,要是我也歇菜了你帮个忙顺便把我也扛回去哈。” “行咧,你放开喝没得似的。”冯宝宝点了点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人还真是自己见过能和自己喝的最久的,只是提两个人回去对于自己来说倒是没有什么负担。 徐福听到对方如此轻松的语气,心中倒是也放心了一些,虽然仅仅是一顿串儿的功夫,但是已经能够断定这不是什么恶人。 至少应该做不出趁着自己酒醉的时候公报私仇的事情。 对方不像是会记仇的人,或者说是已经脱离了这个层次,她对于任何的事情都无所谓,像是一个“空”的人,跟个和尚似的。 徐福想到这不由笑出了声,又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妹儿,你这口音是西南的吧,川蜀哪儿的?” “徐三不让说。” “啊?”徐福一愣,有些诧异这种事居然都要被封口啊。 对方这口音也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啊,其实自己大概也能够猜测出这是哪块的,不过是找话聊而已。 冯宝宝看了对方一眼,不由得也开口问了一句,“你似哪儿的。” “虔城……”徐福说完有些后知后觉发现对方啥都没回答,自己居然先搭进去一个。 于是有些不甘心的又追问道,“说起来那你这身本事是什么道儿的,又师从哪脉啊?” “徐三不让说。” “……”徐福有几分郁闷,发现这家伙还真是三杆子打不出半个屁出来,有些闷啊。 吨吨吨又吹了一口酒。 “那你的本事又是哪个道的?” 徐福哼了一声,随口说道,“徐三不让说。” “哦。” 冯宝宝答应了一声,倒是真的没有继续往下问了,这出给徐福整的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算是真正认识到了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妹儿,你是这个。”徐福忍不住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跟这家伙还真的是闹不出什么来。 实在是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啊,还是少去招惹吧,都在酒里了,先前的好感一扫而空,感觉跟这家伙聊天能够把自己呛死。 随后干脆直接掏了掏兜翻起了手机,扫了一眼没有什么消息,便拉出了那条哪都通的工作软件,将七大区通缉名单给列了出来。 这算是自己今后要干的活吧,虽然大部分时间应该比较空闲,但是好歹还是得熟悉一下业务,免得到时候自己给踢出去了。 这饭碗挺香的,可不想丢了。 徐福眯着眼扫过,注意到这份名单上除了一小部分之外,大半的名字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全性。 对于这个名字自己倒是也不陌生,或者说只有身在异人圈子就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 这是异人界最大的毒瘤,然而与那些有着悠久历史的门派一样,全性也已然是流传了上千年,已经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由于或者先天或者后天获得异于常人的能力,大部分的门派都有着严格的戒律,比公司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全性不同…… 全性历代尊杨朱为祖,信奉全性保真,不为外物所累。 然而他们所做只是放纵欲望,为所欲为,是一群无法约束更加无法用常理去理解的疯子。 对于全性的妖人,各门各派都没有什么好脾气,唯一算得上态度中立的也就是公司了,公司的原则是对于全性的人是没犯事儿的不办。 但是这些家伙自然不会那么安分守己,总是一个一个往这份名单上蹦,就是个迟早的事情。 “呵呵,还真有活啊……”徐福看到华北区这边有了一份新加级的任务挂着,优先级很高。 但是徐三那边没有通知,看来大概率应该只是纯粹挂着而已。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刚上的,而那两个通缉人员也同样是全性的,但是徐福的目光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留了有一段时间。 凶伶夏柳青,千面人域化毒。 哟,熟人啊…… “妹儿,这不用加班啊?”徐福拿起手机对着冯宝宝笔划了一下。 这通缉令只是说明了目标的手段和危险程度,并没有给出具体的位置信息,现在都大半夜了出去大海捞人不合适吧。 这个时候还是多问一嘴老员工吧,免得到时候领导找麻烦。 冯宝宝瞟了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没得似,徐三没叫就不用,现在有另外的人在忙。” “行,懂了懂了。”徐福这么一听就知道了,这是事儿还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来。 哪都通的战斗人员和侦察人员应该是分开的,要自己出手的时候应该也是侦察到准确位置之后了,那这么一来职责分明的确就轻松多了。 话说完一头就栽倒在桌上。 “……”冯宝宝看了一眼这个上一眼还和自己聊的正起劲的青年,没想到下一秒就醉倒不起。 挠了挠头有点纳闷,但是随后却听到那儿已经飘起了轻微的鼾声。 也就是这个时候,烧烤摊的老板看了一眼时间,擦了擦手,向着这边缓缓凑了过来。 冯宝宝这才意识到,现在一桌的人全都醉倒了的话,那现在好像只能自己来买单了。 第4章 你摊上事了 长到及肩的长发乱蓬蓬的,徐福拿一根皮筋把大部分束起梳在脑后,但是还是有不少发丝如柳条一缕缕挂着,也懒得理会。 一身背心短裤人字拖,胸前一个福字,背后一个寿字。 摇着蒲扇,迈着八字步。 汇到了人群之中乡土气息十足,完全看不出半点傩师大觋的痕迹,倒是像极了津门街头巷尾的二溜子。 腰间缠绕的黑布袋子甩在一边,随着走路来回晃荡着。 “果然大城市就是不一样,热闹的很啊……”徐福摇着扇子,看着街头的车水马龙不禁感叹。 以前自己在山沟里也少见这样的景象,到底是皇城根就是不一样。 原本今天也是土猴子带着来逛的,不过那家伙昨晚喝高了,今早就起不来,也就是因为有个异人的体格不然早就进医院了。 这家伙真是没本事还硬喝,真不怕事喝死自己个儿的,自己不怕酒除了量高之外靠的还是煞气醒酒,什么酒劲被煞气一冲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之前不过是觉得用这手段和人拼酒有些耍赖所以没用罢了,要是较起劲来真跟冯宝宝比个高低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津门文化街前热闹无比,今天不知是个什么日子似乎街上人格外的多。 整条街道不短,一眼都看不到头,两边是按着前朝留下的建筑修缮,透着一股子古朴气。 各式各样的招牌让人看的是眼花缭乱,叫卖声不绝于耳。 “卖药糖,卖药糖咯!” “馄饨儿~” “狗不理,狗不理,正宗狗不理包子嘿!” “汪汪!” “老板,你这包子不正宗啊。”徐福指了指摊位边那条叫嚷的狗,不由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笑道。 那老板见到被拆台倒是也不恼,摆了摆手说道,“不能不能,我包子正宗津门包子,介狗不是正宗津门狗。” 徐福也是乐了,哈哈一笑,“行行行,给我来一包尝尝,要肉的。” “好咧!” 老板手上利索,三下五除二拿纸袋打好了一笼包子,笑脸相迎递了过去,一手接钱一手交货。 徐福接过了纸袋拿签子戳了一个丢进嘴里,顿时满口留香。 反手称了一个赞,这包子味道确实是不错,名头挺大但是真亲口尝到还是第一回啊。 继续往前走,等到把纸袋子里的最后包子一口吞下也才逛了小半,意犹未尽的嗦了嗦签子。 有点后悔没把冯宝宝拉出来了。 感觉自己一个人闷头逛大街有点缺了点什么,但是现在哪都通里没什么熟人,自己能够说得上话的除了土猴子也就是冯宝宝了。 和自己一样愿意出来晃荡的也真没多少,一大半的人都忙着去公司捡快递挣钱,真搞不懂这些家伙都成了异人了还这么拼干什么。 往前走着忽然有人撞了一下肩膀,徐福伸手一把拽住了对方摸向自己腰间的手。 刚还发愁闲得慌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找乐子了,真贴心啊。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矮挫胖子先发制人,张口就破口大骂,“我走的好好的,你拽我干嘛呢,由病是吧!” 这一叫嚷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拥挤的人群瞬间围成了一个圈儿等着看热闹,中间让出了一片空地。 徐福见到被对方反咬一口倒是也没有生气,反而是笑脸相迎,“嘿嘿,误会,误会。” 手一松,对方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有病……”矮挫胖子稍稍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这样的应对,原本以为今天脱身会很不容易。 不过终究自己根本没有得手,对方也拿不出证据,或许是料到了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所以主动让步,反正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最好的离开机会。 随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一头扎进了人群里瞬间就逃的无影无踪。 众人见到没有热闹看也是很快就缓缓散开了,各自忙活着自己的去,脸上只是留下几分遗憾而已。 有的人认得那闹事儿的矮挫胖子是谁,自然也是猜出了事情的经过,这样的事时常发生,不过倒是少有像是今天一样解决的如此顺畅。 那男人是这条街的地头蛇,虽然前段时间消失了一阵,没想到居然又回来了。 徐福则是笑着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确认对方并没有回头,低头打量起手上多出来的那串珠子来。 从对方手上顺的,这家伙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察觉,还真是有够呆的。 “哟,小叶紫檀的,老物件儿啊……”徐福将串珠凑近闻了闻,倒是没有什么香味儿了。 虽然太久失香了,但是东西倒是的确不错,这家伙是缺心眼吧出来当扒手还戴着这贵重玩意。 不过这都成异人了,还当扒手。 真是没话说。 既然这张脸没有在公司的名单上,那就暂时不办了吧,简单教训教训也就得了,希望别自讨苦吃。 ----------------- “嘛玩意?东西戴在手上还能丢了,你还能干点撒你说你还能干点撒?”平头男人指着矮挫胖子的脑子恶狠狠的骂道。 本就紧凑的五官更是挤成一团,像是个皱巴巴的酸枣。 “大哥儿,让我寻思寻思,我就是生怕丢了才戴在手上的,没道理能丢啊……”张才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意,认真地回想着自己有没有把那串珠戴在手上。 还是说自己是放在哪儿给忘记了,但是至少也会有点印象才对…… 忽然,脑海中电光一闪。 “大哥儿,我好像知道是哪个给拿走的了,咱好像不小心碰上个扎手的点子。”张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有些底气不足。 “看你那个揍性!”刘放看见对方这个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家伙是摊上什么事儿了。 这家伙平日里的手就不老实,准是被黑吃黑了。 刘放冷着眼扫了对方一眼,开口追问道,“记得人长嘛样吗?” “记得记得,这会儿准没走远,我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叫上你二哥一起去,蛋儿玩意儿,这次不能再出闪失了。”刘放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张才连连点头,“欸,得嘞。” 第5章 津门小桃园 “大爷,你马没了。”徐福吃着瓜,冷不丁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啪—— “吃!”对面的老太太重重地把炮打了过来,吃掉了黑棋的马。 此时几乎已经是残局,胜券在握对方没有半点儿的翻盘的机会。 老大爷顿时觉得血压噌噌噌往上飙,尤其是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输定了,不由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观棋不语你不知道啊?” 肯定是这小兔崽子提醒的,不然自己这局怎么可能输给王老太,这下可真是丢了脸了。 “我去买菜了,老刘头你自己个儿玩吧。”王老太笑着起身拍了拍裤子,显然此时心情十分不错。 老刘头对于败局倒是没有反驳,直接打乱了棋盘开始归位棋子,扭头对一旁的吃瓜青年呵道,“小兔崽子,你这么能耐你下来试试,让你大爷教你做人!” “成,我来就我来。”徐福倒是也十分不客气的坐在了对面,开始一个个摆弄棋子。 五分钟之后,局势一面倒。 老刘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叹息道,“小伙子,下棋呐不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行行行,你悔你悔。”徐福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老头想要悔棋。 有些老不羞为了悔个棋什么大道理都讲的出来,跟自家那个老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欸,这就是了。”老刘头开心地将棋子挪回了上一轮的位置。 徐福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对方继续下,但是很快局势又开始倾斜对方又开始连连要求悔棋了。 “小伙子,你不是老津门吧,这边的街里街坊我都认得脸,你倒是瞧的面生啊……”老刘头重重把棋子拍了下去,不知不觉开始聊了起来。 看对方两手空空又是这副老气打扮,倒是也不像是来旅游的。 “北上漂的。” “那你这漂的有够自在的啊,做啥的?”老刘头听到这话直乐,北上来漂的各个都是拼了命,哪有跟这位像来养老来的。 这家伙怕不是过的比自己都舒坦,偏偏这身打扮气质又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模样。 徐福也是揉了揉鼻子,倒是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各人有个命,知足长乐,我这人不求发财,只求一个自在舒坦当然活的舒服。” 抬手啪的一声,架炮吃掉了对方的一颗卒子,随后重新认真思考起棋局来。 “这话说的跟我孙子是一模一样。”老刘头眉毛一挑,嘿嘿笑道。 “我可不是你孙子,少跟我在这占便宜。”徐福连连摆了摆手,提手落子。 “一个人吧?” “是,无牵无挂了,有个带大的爷爷上个月刚走,一百零六岁,无灾无病是笑着走的……” 徐福摸了摸脸颊,不由叹息一声道,“我这辈子如果能够活到这个份儿上也就知足了。” “哟。”老刘头生怕是自己问错了话,不过看对方的表情倒是也并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有这福气的终究不多啊,看命吧……”徐福提着炮想了想,随后啪的落在了一处,“将军了。” “嘿,好小子!”老刘头一下子回过了神,没想到聊着居然被这家伙给勾走神了。 这小兔崽子有挺阴损啊。 “再来!”老刘头顿时有些上头,刚才那局就是被这家伙给声东击西了,这回自己认真下绝对不会失手。 徐福嘿嘿笑了笑,倒是也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开始重新将自己的棋子归位,并主动让先。 然而接下来连连下了三四盘,老刘头皆是输的丢盔弃甲。 “再来再来,我还就不信了我叱咤这条胡同的老棋王能够输给你个毛头小子?”老刘头撸了撸袖子,嘴里倒吸着冷气。 “不是我说,您这臭棋篓子的水平啥棋王啊,以前是管人吧。”徐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寻思是不是该放一个海对方才肯放自己走。 笑了笑,又看向侧旁缓缓靠过来的三人,“回头有机会吧,我这会儿有点事得处理。” 带头的是个五短身材的矮挫胖子,身后一个八字胡的大个,最后跟着的才是那个平头男人。 果然这几个人还是找上来了啊。 老刘头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但是一见到这三人的时候也是皱紧了眉头。 这几人自然是认识,附近一带臭名昭著的混混,身后没有什么势力只三人结拜自称“小桃园”,做的事儿却实在是没有一件能够拎出来讲的。 大奸大恶倒是谈不上,不过为非作歹的事情也没少干,仗着是个练家子有点本事成了这片的地头蛇。 前段时间不见了踪影,再回来的时候倒是比以前收敛了很多。 “被这几个料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怎得你们有仇?”老刘头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惧色。 徐福依旧是腆着一张脸笑着摆了摆手,“一点儿小误会而已,好搞定的很,这事合该我忙……” 这老爷子的架势不一般啊,先前能够确认对方虽然并非是异人,但看来也是个人物。 老刘头只是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直到看到对方腰间的那只黑袋,随后又收回了目光像是明白了什么。 便也不在言语,开始收拾起棋盘。 “爷们儿,跟咱走一趟呗?”刘放瞥了一眼徐福手中的那串珠子顿时心中大定,冷声笑道。 “行咧,行咧。”徐福呵呵一笑,缓缓起身,总算找到个合适的离开的机会。 刘放见状也是呵呵笑出了声,这位这么好请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烦事儿,不然在普通人面前动手容易坏规矩。 到时候若是公司的找上门那可就倒霉了,哭都没处哭去。 张才关龄儿二人也是主动踏前一步三人互成犄角之势将徐福围在了中央,主动占据了上风。 三人师出同门,而各自的手段配合的也默契无比,只要三人齐聚还真没敢说津门地带怕过什么。 也就除了那十几个人之外。 关龄儿拿食指将飘逸的长发往旁边拨了拨,这时才注意到石桌对方的老头,总感觉有几分眼熟。 忽然在脑子里对上了号,顿时吓了一跳,差点当场低头问好。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关键张才他们注意力都在这小子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这位。 老刘头注意到了关龄儿的眼神,哼了一声也没有在意,将棋子重新摆好就坐在原地闭目养神。 第6章 一挑三 阴暗的小巷子里,三人堵死了通道唯一的出路,这条巷子僻静的很且是条死胡同。 平时就少有人往这走。 “爷们儿,来吧……”刘放往巷子墙上一靠小眼一抬,撇了撇嘴,“把珠子交出来,打断一只手,这事儿咱们就当过去了,行不?” “咳咳,其似把东西还回来就行了,咱大人不计小人过。”关龄儿连忙补充道,一边寻用眼神给张才他们两个传个信儿。 虽然不确定这位和那一位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是从对方眼皮子底下带走的,那要是缺胳膊少腿了那恐怕还真的会有点麻烦。 而直接向眼前这家伙低头似乎也说不太过去,到底还是得先把东西要回来,不然把话挑明了他不给更麻烦。 刘放疑惑地看了一眼关龄儿,没有能够读懂对方眼神中的信息,“兄弟儿,你脑子被门夹了,介说的嘛话?” “嘿,别算了,今个儿赶巧了那哥们儿几个来练练嘛……”徐福把蒲扇往后颈的领口里一插,捏了捏拳头,嘴角咧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巫傩面具已然漂浮在空中,整个人行炁架势不再遮掩。 三人见到这景象顿时身体一震,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对方居然是个异人,这回是撞见硬茬子了。 关龄儿笑容有些发苦,已经意识到这回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不过既然对方是异人那自己这边也可以放手一搏不用担心影响。 先把这家伙揍服气了再说别的吧,小桃园齐聚还不信拿不下这么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货色。 蹭—— 三人同时行炁,浑身的真气外放缠绕在身体周围如同粘稠的实质。 刘放一马当先,猛地向着前方冲了过去,气势汹汹如同怒涛一般,而关龄儿则是沿着巷子的墙壁游走,凭借着粘稠的炁维持着自己不会下落。 “既然是圈里的,那咱们就拿拳头说话了,让你见识见识咱小桃园三剑合璧的厉害!”刘放放了句狠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表明了战术。 而配合了多年的其余两人自然是立刻就会意,明白了该如何应对,瞬间就展开了行动。 战场随着刘放和关龄儿的开拓瞬间铺开,而徐福则是瞬间就落入了腹背受敌的地步,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啪,啪啪—— 拍了三次手,身旁的面具眼中露出了精光,而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按下了快慢键。 一切事物都变得奇慢无比。 刘放已经顶着极慢的速度来到了近前,伸出拳头向着这边一点点打了过来,而那缠绕在拳头上的粘稠炁开始变形和延伸。 不过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想要躲开这样的攻击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走你……”徐福绕开对方的拳头,伸出手五指按在了对方的脑袋上,随后狠狠向下压。 下一刻时间恢复流动。 砰的一声巨响,刘放的脑袋被狠狠地灌到地面上,整个人如同被顶翻的野牛一般,脑袋被定住了之后下半身子也腾空翻了起来。 还没有开始出手的两人见状也都是不由地一愣,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兄弟就倒了。 关龄儿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放点水,但是现在看来哪里有自己手下留情的余地啊,或许拼劲全力说不定还能够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嗡—— 一晃神的功夫,眼前忽然涌出了一团黑色的炁,渐渐开始凝聚。 关龄儿下意识伸手就要打,但是却恍惚之间忽然觉得眼前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猛地回退便觉得刚才延展出去的炁被撕扯掉了一大块,这不是幻觉。 关龄儿连连后退远离那团黑炁,扭头大喊,“兄弟,介玩意儿有点邪门啊!” “干他丫的!”张才依旧是盯着徐福的位置,脚下一寸都未动然而刚才对方的两次出手也落入了眼里。 对于这家伙的手段有了一点儿猜测,但是无奈好像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这样的手段,更别说交手了。 但是一力降十会。 管他手段再花里胡哨的,只要炁够强大照样能够把对方给揍趴下。 张才低声呵了一声,身上的炁开始鼓动,身体周围似乎也出现了层层的波纹在荡漾着,体内的炁在一瞬间被激发出来。 三人同师出三才门,修习的同一门的术法,各自几十年的功夫叠起来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 练炁各人有各人的不同,即使是同样的功法不同人修行所产生的炁也会有所不同,但是三才炁不同,这则功法产生的炁皆是同源。 在战斗一开始三人的炁就已经建立了联系,已经建立起无形的通道,只要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就能互相沟通进行炁的传输。 而且这样的传输十分迅速,并且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的损耗,这就是他们之间战术最关键的核心。 三才为阵。 砰—— 徐福眉头一皱,忽然觉得手掌底下涌起了一股浓郁的炁,瞬间增强了好几倍在迅速勃发。 手上一时间来不及增加力量就被顶了起来,无奈下顺势后撤。 刘放的拳头猛地向上打出,整个人身上缠绕了浓郁无比的炁,而徐福的手只是轻飘飘一接,整个人借着这股子力跳跃了起来。 原本只是按照这家伙的水平进行收力,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忽然实力大增结果就是一下子没有压制住反被他起了身。 刘放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的着力感,但是好在自己的攻势并没有到此为止。 拳头上的炁继续沿着那个方向蔓延外放,对方在空中没有着力点最终是避无可避被击中了,那股炁瞬间展开将目标团团包裹。 徐福此时停滞在空中,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身体周围缠绕着的炁,“哟,还真是有点门道……” 刚才对方那一拳头的力道倒是化解干净了,不过终究是没有躲过对方延伸外放出的炁的影响,它们将自己团团包围住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囚笼。 倒是非伤敌,而仅仅是困敌。 “哈哈,被逮到了吧!”刘放见到自己得手了,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下一瞬间,脸上的那丝还没有蔓延开来的得意就烟消云散,只觉得手上牵引的炁似乎开始剧烈颤动。 徐福轻笑掐了一个指诀,口中缓缓哼出一个音节,“吭。” 第7章 巫傩演法,方相氏 那一字落地,顿时一片巨大的黑影闪过,阴暗的小巷之中似乎都暗了一瞬间。 啪—— 似乎有绳线断裂的声音。 刘放连连后退,只觉得忽然身上的炁一空,放出的那团炁跟自己断绝了联系,一下子就损失了有六七成,顿时心痛不已。 此时眼前似乎恍惚之间看见了一只巨大的黑炁凝聚的兽首闪过,但是转眼又散作了云烟。 关龄儿这边原本缠斗的黑炁消散了,顿时觉得压力大减。 那玩意还真的有些诡异,像是跟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在动手,根本无处下手十分被动。 无意间在空中俯瞰战场,忽然发现此时自己所处在的位置正是敌人视野的巨大盲区,这是自己穿插进战场最好的机会。 而同伴的两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不约而同又开始将炁传递向关龄儿的身上。 关龄儿接收到其余两人传递过来的炁,身上的炁忽然暴增了好几倍,但是终究是因为先前刘放的出手而亏损了不少,还是比不上之前的气势。 此时手中缓缓凝聚出一只巨大的炁锤,咬牙砸向正下方空中的敌人。 在空中对方避无可避。 轰隆隆—— 一只手缓缓抬起,穿透了炁锤接住了那落下的拳头,炁锤破碎化为了漫天的零碎星光。 徐福一手接住了对方的拳头,而另一手正将面具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只有此时距离最近的关龄儿还没有来得及惊讶对方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就接下了这一击,下一刻就注意到对方脸上那张面具似乎开始诡异蠕动。 原本僵硬的木制边缘开始软化贴合在了对方的脸上,随后和肌肤血肉彻底融为了一体。 原本面具上木讷的表情此时也开始变化,出现了人性的色彩,此时再看上去就像是真正成为了一张血肉面孔,丝毫不见面具的模样。 “呼……”徐福咧开嘴吐出一口浊气,露出了满口森森的獠牙,满头的黑鬃长发无风自动。 那四只金色眼瞳同时将视线落在了关龄儿身上,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背脊就升了上来,心中被一股无名的恐惧重重笼罩。 巫傩演法——方相氏。 即使关龄儿此时心中无比想要逃脱,但是身体却一动也动不得,自己此时此刻像是成为了砧板上的一块只能任人宰割的鱼肉。 徐福右手攥紧了对方的拳头,传出了咔嚓咔嚓骨骼摩擦的声响,随后猛地将对方狠狠拉近,左拳趁势狠狠挥了出去打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砰—— 关龄儿干咳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最终狠狠砸在了巷子尽头的墙上。 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一头栽了下去生死不知,这会儿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刘放与张才见到了兄弟的惨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是咬着牙从地上抄起了一块板砖,一块木板,就往前冲。 此时敌人正背对着他们,是最好的偷袭的机会。 “哟呵……”徐福脸上一双金色的眼瞳往身后斜睨,缓缓撤步。 发现这两个人居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反而是还敢往前冲,倒是挺有骨气的嘛。 啪嗒—— 一个响指,时间像是再次被按下的快慢键。 “但是没有本事,还是没有什么用的啊……”徐福缓缓转身,左右开弓一拳一个打在了两人的小腹之上。 张才只觉得浑身的炁一阵剧烈的波动,差点被这一拳打岔气,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有真正的交手才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时间开始流动两人倒飞而出,但是还没有飞出多远,下一刻又是一声响指,张才两人原本快速飞出的姿态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徐福上前抓住了两人的小腿,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他们倒飞的势头顿时开始扭转。 时间一顿,两人向着与先前完全相反的方向飞了回来,张才只觉得头晕眼花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 砰—— 徐福一步踏前,又伸出按住了两人的脑袋狠狠地往地下灌了下去。 轰隆隆! 时间恢复正常,两个原本要向后飞出的人被生生扭转了方向向下坠了下去,狠狠地砸入了地下。 刘放只觉得刚才的一秒钟无比漫长,自己既然在这一瞬间换了三个方向,此时的脑子跟被摇匀的浆糊一般无法正常思考。 身上最后能够维持的炁也散去了,身子被来回拉扯,像是一只破袋子被人扯来扯去几乎散了架。 此时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意识仅仅继续维持了一会儿就彻底消散。 “走你!”徐福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笑容,一手一个抓住了对方的脑袋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后,狠狠向着巷子的尽头抛了出去。 只听得砰砰两声重重的撞击。 刘放先被狠狠砸到了巷子那头的墙壁上,而张才后发后至,落下之后叠在了关龄儿的身上,刘放则是叠在了三人最上面。 此时三人之中只剩下张才还勉强维持着炁的稳定,但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是憋着最后一口气。 …… 徐福扫了扫衣服,扫去了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而身上的戾气缓缓散去,脸上那张狰狞的鬼面也开始重新出现了变化。 伸出手拿手在脸上一抹,那已经成为了血肉的鬼面在黑炁的作用下又化为了青色鬼面脱离。 “还有喘气的没?”徐福嘟囔了一声,走到了三人堆成了人山面前,伸出脚狠狠踩了一脚。 顿时传来了哎呦的惨叫。 但是此时也只剩下张才一个人还能够喘一口气,剩下的两人早就已经翻了白眼失去了意识。 “这点本事狂个什么,我还以为多能打呢……”徐福露出了几分不屑的表情,一手将面具放回了黑布袋。 摘下了插在后颈领口上的蒲扇,缓缓扇动了两下,随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人山的最顶上,俯视着脚下那个目光闪动充满了畏惧的男人。 徐福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那接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吧,咱也不是个喜欢动粗的人嘛……” 第8章 今天开始当工贼 小巷子里,高矮三人被揍的鼻青脸肿,一个叠起一个叠成了人山,关龄儿和刘放都被揍的不省人事,只剩下压在山下的张才还有一口气。 “服气了吗?”徐福翘着二郎腿坐在人山之上,手里捻着那串珠子,嘴角的笑容有几分玩味。 张才此时一脸有气无力的虚弱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服气了,服气了,话说福哥儿该是公司里的人吧?” “……” 徐福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没有立刻否认,其实这已经是一种无声的回答了。 倒是好奇对方是怎么猜到了,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这不过是这家伙的试探而已,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了。 “嗨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嘛,您看您是公司的那早打招呼咱多亲近嘛。” 张才尽管鼻青眼肿但是此时脸上还是挤出了笑容稍稍兴奋了一些,随后又连连道歉,“这似怨我了,怨我怨我,管我眼拙没有认出您来。” “福哥儿,公司里的宝儿姐您熟不?那似我亲节姐,还有四儿哥,那似我亲鸽哥。” “以后您也是咱哥三儿的亲哥,有事儿您说话,津门这地头咱熟啊。” 对方的反应已经能够说明一些事情了,虽然无法真的确定但是搞不好这位真的就是哪都通里的祖宗。 反正如今已经是成为阶下囚了,无论如何都要求饶,就把对方当作是公司的人也不会怎么委屈。 而如果对方不是公司的人,反而还会因为这番话而有所顾虑。 “嘿嘿,你小子挺贼啊,难怪能够在津门这片都混的这么好。”徐福轻笑一声,之前还纳闷哪都通华北总部所在的这片居然还有这种地头蛇。 现在看来对方对方的确是混得开,至于在冯宝宝还有徐四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想想也能够猜到,既然这家伙还存在着那至少还是有用的。 “福哥儿,今天闹得这个误会都是咱小孩子不懂似,您大人有大量把弟弟我当个屁放了吧,咱们回去一定积极改正错误。”张才嬉皮笑脸,但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嘴角一抽。 徐福也是纳闷,合着原来哪都通的名号在这片地头这么好使呢,那这群混混混的还真怂啊。 “别说那些屁话了,先问你个事儿你给我老实交代。” 徐福慵懒地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随后示意了手中的那串紫檀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用它干什么?” 刚才这几个家伙就是因为这东西所以才绕过来和自己动手,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件普通的物件不应该做到这个地步,除非这几个货色蠢到了一定的地步。 当然,这种可能并不能排除,只是也不能当作唯一的可能来讨论,既然这些家伙都栽在手里了,那多一问也无妨。 “你可想好了再说,我特地把你留下来就是为了单独审,等会儿还有你两个兄弟我都得问一遍,如果口供对不上那我可就得把你们撵回公司换个人来了……” 徐福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这笑容落在了张才的眼中却显得格外的寒冷和恐怖。 张才打了个哆嗦,挤出了一个笑容连忙道,“福哥,咱哪里敢骗您呢,就是再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耍这个花样啊。” “少废话,说吧。” “诶诶,介其似也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也不知道有嘛用,是有人托咱们兄弟个从人坟头里刨出来的物件,之前可是废了咱好大的功夫……” 徐福听到这的时候嘴角抽了抽,手上盘珠子的动作也是顿了顿,有些想直接把东西丢掉的冲动。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感觉自己晦气的东西早就沾多了,似乎也不缺了这一样。 “嗨,您是不知道,那人也不告诉我们到底是去刨哪一个,害的我们是昌了一片子的坟头……” “给我捡着重点说。”徐福的脸上有几分鄙夷,心中暗骂这家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昌人祖坟的事也敢接,这是真觉得在津门没仇人了? 张才尴尬地笑了笑,有几分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张了张口,小心翼翼地说道,“昌的是北郊的那一片荒坟,介人咱们还真认不得,那个见面的时候包的严实,但是听口像是津门的人。” “津门的人……”徐福的目光落回到了那串珠子上,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思索,“给你付了多少钱干这趟,总不能是白干的吧。” “额,十万块。”张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面的话也说了出来,“那人约好后天晚上九点在码头交货,尾款还有十万,这会儿没带身上,回头咱兄弟三个孝敬给您。” 毕竟既然事情引起了公司的注意,那自己硬扛着那就是纯作死呢,还不如这个时候趁早甩出去,讨一个从轻发落的好。 张才像是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就把事情给全交代了,几乎是一点儿也不藏的意思。 实在是见识到了这一位的手段,生怕如果自己留一手,那人家就要给自己再露一手了。 “……” 徐福听了好半天也确认了这家伙确实不像是有说谎,只是这个时候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那就是这串珠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分明没有感受到珠子上有什么异常,它就像是一件平平无奇的物件,不像是有付出这个代价的价值。 关于这件事,张才也不了解。 心中本能觉得这里头绝对有事儿,连摇人昌祖坟的事儿都做出来了不像是什么正经的行当。 徐福又看了一眼时间不由得眉头一挑,心中的所有烦闷都烟消云散,起身直接跳下了人山。 “东西在我这,那人要是问起来的话直说就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自己掂量。”徐福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双手叉着裤兜,大摇大摆地向着巷子的外头走去。 心中寻思着这种事儿不然就先丢给徐三吧,看看他怎么说。 这事其实可大可小,而且不一定还归着哪都通管,自己有些懒得给自己找活。 “福哥……” 张才也是有些诧异对方忽然离开,没想到对方就这轻易就放过了自己,于是下意识就开口招呼了一声,只是话一开口就后悔了。 “滚犊子,我到点下班了。” 徐福扭过头冷眼打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道,“自己去徐三那自首,要是不见人明天我上班找你去。” 第9章 徐三徐四 “妹儿,文化街的小桃园你熟不?”徐福拿手机压着泡面,扭头对着一边的邋遢少女问道。 冯宝宝想了想,又使劲想了想,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般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哦,似那三个人塞?” “对,刘放,关龄儿,张才。” 冯宝宝昂着头,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说道,“前几个月和徐四出任务把这三个闹事的削了一顿,徐四把他们锁集装箱丢海里去咯,徐四嗦似顺着洋流他们能飘到日本……” “……” 徐福沉默了一小会儿,久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对兄弟自己倒是原本也有一点儿了解,徐三徐四分别担任了华北的分区负责人助理和分区总负责人。 徐三自己倒是见了,留下的印象就是蛮死板的一个人,原本以为他那位能当上总负责人的兄弟也是一个样,但是现在看来有点猜错了。 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有点儿没溜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徐福拿开盖面的物件,掀开盖子嗅着香味先喝了一口汤汁。 回想早上见到徐四的时候,那家伙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还以为确实是和徐三一个模子呢,现在看来认知的还是不够全面啊。 “妹儿,这人好相处不?”徐福不由得问了一句,觉得还是得了解一下这位顶头上司。 自己虽然对于徐三那种一本正经不太感冒,但是如果是那么没溜的话那也有点想绕着走啊,谁知道那种家伙哪天突发奇想就能够想起来安排什么。 冯宝宝撑着下巴想了想,刚准备回答的时候,忽然耳朵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伴随着渐进的脚步声,忽然身后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喷嚏声。 “阿,嚏——” 屋子嗦泡面的两人注意到了来人也是下意识扭过头,端着桶插着面表情动作十分同步。 徐福看着那个站在门外一头银灰色卷发,叼着烟留着胡茬的青年男人,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但是这个时候徐四已经换掉了那身西装,此时一身洗到有点褪色的宽松的短袖长裤,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总觉得这时候再见完全是换了个人。 不过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才更加能够和新的认知对得上号。 徐四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刚才一个喷嚏,嘴里叼着的烟头好悬没有喷出去,“两位,有点儿事儿啊。” “徐四,你回来咯。”冯宝宝见到对方的到来也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只是简简单单打了个招呼。 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总是淡淡的。 徐四抓了抓凌乱的银灰色卷发,向着冯宝宝招了招手,又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徐福笑道,“是新来的兄弟吧,挺能干啊,刚上班就找到活干了。” “人应该没死,合规矩吧?”徐福挑了挑眉,寻思这家伙该不是来给自己找茬的吧。 关于小桃园三人的事自己没有怎么关注后续,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们几个确实是老老实实来自首了。 那串珠子自己也直接丢给徐三了,几乎把自己身上的活都甩了个干净,看他们自己找个谁去处理这些事情吧,自己是没有兴趣主动揽活。 “死倒是死不了,勉勉强强算是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了……”徐四回想着之前的报告,如果这几个人不及时找过来说不准真要没几个。 想了想还是有解释的必要,随后又补充说道,“津门这片的混混,其实本来也是留着做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如果真出格了教训教训倒是也没事,当然这三个还没揍熟就是了。” 徐福呵呵笑了笑,总算是知道这三个家伙为什么能够在津门这片的地头上还现在显眼。 “还有这玩意还是先留在你那里吧,接着。” 啪—— 徐福伸手一捞,果然还是那串交上去的珠子,心中明白到底这活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直接把这东西还回来的举动似乎还是有些非常规啊。 “这是,准备拿我当诱饵?”徐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心中寻思这应该不是给自己穿小鞋吧。 对于这种事原本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排斥的意思,之前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反正也是顺手的事情,绩效给自己记上就行。 徐四想了想,将烟头掐灭随后又吐出一口浓烟,“反正事儿都已经在你身上了那就顺手干到底吧,也不用特地去做什么,等着鱼饵上钩就行。” 冯宝宝发现好像没有自己的事情,于是又埋头继续嗦自己的面,大脑开始渐渐放空。 像是进入了待机的状态。 徐福这时明白对方之前的事情真的已经轻飘飘掀过去了,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个上司到底是什么行事风格。 打了个哈欠,随后又追问道,“那边是什么来头?” “这上哪知道去……”徐四重新点了一根烟,随口回答道,“不过这玩意查了查,确定了是从孙洪广的墓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头了还没有腐烂倒是的确有些门道。” 徐福一脸茫然,对于这个名字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应该不是什么大名气的异人吧。 “你不是津门这边的生人可能不是很熟,当年洪广武馆在津门武行里的名头可是盛极一时……” 徐四丝毫没有意外对方的反应,继续往下说道,“大约三十年前因为一些事儿武馆散了,孙栽在了自己的门徒手里,随后武馆便一落千丈。” “……” 徐福若有所思,明白对方能够给自己提供的信息也就是这么多了,想要靠这些东西找到对面的人并不容易。 这仅仅是让自己对将要到来的敌人做好准备而已,既然它跟洪广武馆扯上了联系,那么那位未知的敌人手段很可能也是武行的路子。 实力应该不会太超纲,自己应该能够接的下来。 “这回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关于我这去上京处理的事情……”徐四见到对方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重回正题,缓缓开口。 “咱们总部那边的档案库,让全性的人给撬了。” 第10章 兵分两路 档案库被撬了? 徐福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由升起一种看来哪都通也不是很靠谱的感觉,但是最终还是收住了念头。 此时回味了一下注意到了对方话中的关键,又是全性。 “你们应该也看到通缉挂上的一级优先级那两个在逃全性,现在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了,不太好弄……”徐四的语气有几分惆怅,恨得牙痒痒。 总部的档案库被攻破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挺丢人的,但是如果因为这种事遮遮掩掩的话更丢人,毕竟这已经是事实了确实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 虽然没有能够拦住这两个全性,但是好歹还是留下了另一个,只是留下的只是一个死人,能够得到潜入者的信息就是从那死人的嘴里问出来的。 异人的手段让死人开口并不困难,只是这幕后到底是谁却没有个准信。 如今更加麻烦的还不仅仅是档案泄露这件事,而是通过这件事知道公司里可能还有内鬼,若不是里应外合就凭借全性的那几个做不到这种事。 “归档之后确认了失窃的档案是名为张锡林的信息,梳理了相关的资料之后做出初步的预案,所以现在需要两头跑,得你们忙活起来了。” 徐四插着兜,有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宝宝你和徐三一组去南不开接触张锡林亲孙张楚岚,目前这是唯一能和张锡林有联系的人了。” 这个张楚岚的信息也调出来了,不过即使是对比张锡林的备份信息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虽然纸面上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对爷孙,可是有十分明显的掩盖痕迹,即使是库内的档案也有过改动的痕迹,这显然是上面有人授意的行为。 “对张楚岚还是观察和柔性接触为主,反正徐三跟着一起去,宝宝你听他的就是了。”徐四皱了皱眉头,关于内鬼的事情没有跟两人说。 这不是他们这些打工仔能够插手的,又何况如果这个内鬼真的存在的话级别绝对不低,保险起见还是得直通董事会彻查这件事。 “晓得咯。”冯宝宝喝掉了最后一口汤汁,打了个饱嗝。 徐四看了她一眼后夹着烟头吸了一口,这次的档案失窃事件里冯宝宝的信息没有泄露倒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公司的七个大区都只有一位临时工的名额,这个位置十分特殊,是安置身份或者能力特别的人才,也是为公司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他们相当于是公司的黑手套,因此所有临时工的档案信息都是最高机密等级。 临时工制度是自己的老爹徐翔设立的,甚至可以说是专门为了冯宝宝设立的,随后才在各大区普及开来成为了流程式的制度。 别的大区临时工身份到底有什么问题不能确定,但是放置华北临时工身份的那份文件绝对见不得光的。 冯宝宝是华北唯一的临时工,她的信息连自家老爷子都千般嘱咐必须保密,其中的特殊自己这么多年也早就已经有所察觉,她绝对不普通。 如果这些东西要是被那些全性的家伙拿到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 “那我呢?”徐福想了想,随后摇了摇手上的串子,问道,“我先处理这个货色?” “福子你跟我一起在公司待命,估计一周之内能确定那两个全性的位置了,不能让他们逃出华北……”徐四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仰躺着,整一个瘫成一团。 既然这一次全性触及到了公司的红线,那就不得不出手好好清理一番了,这片杂草已经长得太过茂盛了。 想了想,随后继续说道,“这次行动整合了华北,华中,东北,西北,华东五个大区的人,全性两人现在逃跑的方向像是在华东方向,但是尽量还是截留在我们这儿。” “要死的还是活的?” “优先要活的吧,实在不行死的也行,安全第一先,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行动。”徐四吐出一团烟圈,露出了几分思索。 对于这位新加入的员工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能够毫发无损将联手的小桃园三人打到那个程度,实力已经可见一斑。 也是有了这份战绩作为参考才将这位刚加入不久的员工就调动到捕获全性妖人的行动之中,毕竟华北分区这边除了宝宝之外像样的战力不多啊。 “知道了。”徐福低下头有些兴致缺缺,知道这两天估计是全天待命的份儿了。 没想到悠闲的日子才过了一天就一去不复返了,看来这碗饭还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吃啊,至少不会真的那么轻松啊。 果然就没有好干的行当。 “其实这两个家伙的实际捕捉价值并不大,既然信息已经泄露那就已经是无可挽回了,主要还是为了抓人立威免得真以为公司的好欺负的……” 徐四对于这些行动的目的倒是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也不准备给对方太大的压力。 这次的捕获行动之后,后续很可能还会组织一场对于全性的清扫和打压,力度估计不会小,这种事就得是上面的董事来决定了。 这事儿能够办成的话自然能够挽回一点儿颜面,如果实在是差一点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碍。 在五大区的联合包围之下,就算他们出了华北也根本没处逃。 “这次行动工资怎么算?不会还是按照底薪来的吧。”徐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又辛苦又没钱自己可就打定主意准备摸鱼了,为了那么几千块拼命有些不值当的。 “行动算在奖金里的,至少五位数,看最后的表现吧,我会给你争取的……”徐四对于对方的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的意外,唯一意外的只是这家伙莫名的信心。 “等会你跟我走一趟,徐三应该还没有给你置办装备,就算是异人有些东西用不着还是得备着。” “啥东西?”徐福有些纳闷,没听说在这边上班还有置备什么东西,对方还搞得这么神秘。 “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11章 时代变了,大人 咔嚓—— 徐四拉开保险,瞄准远方的靶子砰砰砰连发三枪,枪枪命中靶心。 随后缓缓放下枪,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自己叼一根,又从烟盒里拨出了根烟尾巴,“你抽不?” “不抽。”徐福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但是话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客套一下。 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太麻烦了懒得搭理。 徐四对于这种小事儿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自己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最近被这么些个破事儿压着都快愁死了,一点都不给自己消停。 现在一天能抽一包烟,要不是异人体格还真说不好吃不吃得消。 “枪玩过吗?”徐四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随后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枪。 徐福连连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大大的良民,哪里会碰过这东西。” “那这个得学。” “啊?”徐福稍稍愣了一下,脑子绕了半天才转过圈来,原来成为异人居然也需要学这玩意。 虽说艺多不压身,但是这东西似乎不算是刚需吧。 “怎么,这想不通?”徐四笑了笑,一眼就猜出了对方的所想,但是也没有因此而太过意外。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虽然枪支不方便在普通人面前曝光,但是相比异人身份的话,这似乎才更加适合拿到台面上来,你应该了解过公司对于异人的态度知道这个道理。” “懂了,开始没往这边想,现在绕过来了。”徐福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觉得是这么个理。 公司的态度是在普通人面前严格保密异人的存在,相比枪支造成的混乱,显然异人暴露的负面影响更大更加不好处理。 “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变通,像是那些老古董是真的说不明白,总觉得这是歪门邪道一身本事不用可惜了,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徐四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已经发展了几十年了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理,异人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徐福也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了笑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那只手枪开始摸索起来,摸索了好一会儿退掉了弹夹,叮叮当当拆解成一堆的零件。 随后开始重新摆弄这些零件,试图将按照原样拼装回去。 “哟呵。”徐四见到对方居然拿到枪居然不是先开几枪过手瘾而是先拆解起来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在一边看着对方组装错了一遍又一遍,在第三遍之后才将那把枪装回了原本的模样。 砰,砰,砰—— 连开了三枪,子弹只是勉强留在了靶子上。 徐福有些不太满意,又是连开了几枪一点点寻找着手感,可惜最后到子弹打空了也没有能够调整到最佳的准头,只得作罢。 “我一会儿就去帮你把持枪证办了,以后每周去北郊那边的射击馆摸枪,那家是我们公司背景的,把证件给他看就是了,有专门的安全员负责指导……” 徐四对于对方的表现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评价,又补充道,“给你每周两百发的配额,别替公司省,至少把每种枪都摸个遍,至少到能够上手。” “行,知道了。”徐福放下空枪,心中倒是有些不以为意。 动静太大,威力一般。 果然自己实际摸过才有资格评价,确实是普通人就能掌握的强大手段,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也够实在,这玩意没法完全取代异人。 但是这么说归这么说,多学一门手艺倒是也不会太费劲,或许自己还真的有用得到的时候也说不准。 毕竟异人放的了枪,可普通人却施展不了异人的手段,两者并不完全重叠。 “配枪的话我这边给你走流程大概一天就行,加二十发子弹……” 徐四说到这里的时候严肃了一些,强调了一句,“平时带出去的时候留点神,子弹要得对的上数,在哪用掉都得登记在册的,枪的管理其实比对于异人的管理还要严格。” “太麻烦了……”徐福苦笑着点了点头,明白自己该出手的时候果然还是出手更加的自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能够动静小解决的话自然还是动手解决更加方便。” “说的配点东西就是这个啊?”徐福心中稍稍有些失落,还以为哪都通里能够配一点更高级的东西呢。 结果只是枪的话,感觉有点没啥意思啊,和预期还是有一点差距。 “那倒不是,这个只是顺带的,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徐四从怀里取出一副折叠的眼镜,打开递给了对方示意戴上。 徐福倒是也没有废话,直接戴上了那副眼镜,发现只是副平镜倒是没有什么度数。 刚准备开口发问忽然又察觉到了这副眼镜的特殊,察觉到了视野一丝丝显眼的炁的流动,视野中的一切都被这脉络笼罩。 “这叫地网,算是一种制式法器了,有隐形眼镜样式的看你自己习惯用哪种。” 徐四指向自己视线之中的炁丝脉络,开口解释道,“全性域化毒是擅长隐匿和伪装的高手,所以这次启用了地网来搜寻目标,它能标记所有的生命体进行识别,用排除法找到目标。” 徐福不由笑了一声,看得出公司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一听这法子就十分耗力气啊。 “地网的布置不需要你操心,那是另外的成员的工作,你熟悉怎么识别就是了,现在华北地区地网的布置已经完成了五成,大概一周之内就能全覆盖,到时候就能找到目标了。” “所以未标记的就是目标吗?”徐福左右转动了视野,寻找着周围有没有未标记的存在。 徐四点了点头,“八成是了,但是先逮住盘问一顿绝对是没错的,见到这种留点神就是了,小心别着了道。” “话说,津门这片已经布置完了吧……” 徐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明天晚上我想加个班,能批加班费吗?” “啊?”徐四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想要做什么。 继续说道,“你是想抓小桃园后面那个人吗,但是动作太大估计早就打草惊蛇了,估计没戏……” 徐福摸了摸鼻子没有直接回答。 有戏没戏不知道,反正自己先申请个加班,到时候真没人大不了带薪出去吃夜宵。 第12章 意外的目标 “嗨呀,来津门吃什么狗不理啊,带你吃煎饼果子去!”土猴子听到对方对于津门美食的认知居然只局限于包子顿时有些嗤之以鼻。 虽然说狗不理,耳朵眼炸糕,十八街麻花这津门三绝名声在外,但是对于土生土长的津门来说这些玩意哪里比得上煎饼果子好。 “行,那今天你带着逛。”徐福听到对方这语气顿时就觉得找对了人,今天总算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晃了。 随后就见到土猴子扭头就往回走,还没有等徐福反应过来就见到对方又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袋鸡蛋。 “这是干嘛,煎饼果子鸡蛋还得自带啊?”徐福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您老介不似打镲(开玩笑)吗,人家摊子上用的采购的鸡蛋太小个,不如自己带的呢,我这可是老家的土鸡蛋可香了!” “行,吧。”徐福犹犹豫豫地答应下来,反正今天自己就当跟班了。 等到再次来到文化街,看着那煎饼果子摊漫长的队伍心中还是有些退却,结果土猴子把鸡蛋一放当排队,又拉着自己去别的摊位了。 等到逛了一圈又买了豆浆,炸糕,重新回来煎饼果子摊位前的时候队伍正好就差不多了。 这家伙确实是轻车熟路啊。 “要葱花,辣子么?” “多加葱花,少辣子,俩个裹馃子两个裹馃箅儿。”土猴子对答如流,主动为徐福做了决定。 心中明白这个一到津门奔着狗不理去的肯定是没有什么有用的建议,便干脆都懒得多一问。 徐福就眼看着摊主摊开绿豆面,在摊好了饼子之后裹上了两颗油炸的馃子,但是好像一点儿荤腥也没有。 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津门这边不裹香肠吗?” 话音刚落,土猴子和摊主齐齐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徐福,看的自己都有些不太自在。 土猴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福子,这是正宗煎饼果子,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说这话不得吃个十个八个正宗的回回神我都不想饶了你。” “……” 徐福讪讪一笑,随后举双手投降。 好在最后土猴子也只是放了狠话而已并没有真的整十个八个的煎饼果子塞过来。 ----------------- 咔嚓—— 徐福咬了一口松脆的煎饼果子,脸上露出了几分新奇的表情,这正宗的尝起来果然是不一样。 “怎么样,香吧。”土猴子也就着豆浆咔嚓咔嚓咀嚼着嘴里的煎饼果子,一脸的享受。 “挺好。” 徐福没有敢再提关于能不能卷香肠的问题,总感觉再提及这个的话对方真的会翻脸。 两人蹲在河岸石桥边的墩子上,一手提着豆浆,一手提着煎饼果子和炸糕,灌着江边的北风享受这地道的津门美食。 身后是行色匆匆的人群,谁也没有注意这两个人,毕竟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太过寻常了。 “土猴子,徐三给你分配任务了吗?你是分到哪组了。”徐福忽然想起了这件事,顺便就问了这么一句。 冯宝宝和徐三昨天就已经出发了,但是也只是他们两个人而已,哪都通的其他的人都还没出动。 显然是得等到他们接触到那个张锡林的孙子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而自己这边的话就更加没有什么动静了,徐四还是让自己该干啥干啥去,这两天还是自由活动保持通讯顺畅随时待命就是了。 “哦,我是徐三那组的,不过暂时还是留在总部这边等消息就是了,说是太多人不好行动……”土猴子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倒是对于这种事情不怎么上心。 虽然徐三没有多吩咐什么东西,但是自己也十分清楚自身的定位,不过是个辅助人员而已,很少会有冲到一线的机会,主要任务还是和其他人一起负责支援。 即使这次的行动是应对可能出现的全性妖人,但是已经有徐三和冯宝宝在的话,一般情况下估计很少会动用支援,他们就已经足够应对大多数的情况了。 “……”徐福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果然徐三还是没有告诉他太多的东西。 不过这家伙并非是专职的战斗人员倒是也没有深入了解那些的必要。 想明白了这些便没有再多话,对方在哪都通的时间比自己要长的多,应该有的道理不需要自己来教。 土猴子想了想,又继续问道,“你这边呢,啥时候出动,徐四说有必要的话可能会把我们调到你们这一组进行支援也说不准,算是灵活机动吧。” “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没有叫支援的必要……”徐福将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进嘴里,拿手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鼻梁上的地网法器运转,这条文化街的地网都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所有的事物都留下了印记。 对于自身的实力还是有一定的自信,又何况这一次追捕的两个全性妖人也算是熟人,知道不少的底细,不考虑突发因素的话胜算在八成左右。 “哈哈……”土猴子讪讪一笑,倒是没有反驳对方的话。 在上次的冲突里见识到了这位的恐怖之后也明白这家伙的实力很强,恐怕还在宝儿姐之上。 如果这位都解决不了的麻烦,估计自己这些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对方这组行动内容只是略有耳闻,其中最凶险的那位目标就是那位凶伶夏柳青,他的手上已经有几十条的人命在案,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说心里话,还真不想接触那种凶名赫赫的亡命之徒啊…… 土猴子不知不觉沉默了下去,而徐福也是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江两岸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 虽然并没有抱有太多的指望能够碰巧遇到目标,但是既然是顺便而为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太多的负担,如果真的能够找到一点儿线索那就是大赚。 反正混到下班就行了,若是没事就回家睡觉。 然而下一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不会这么巧吧……”徐福拿吸管喝了一口豆浆,目光下意识地向身后一瞥。 只见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留下的地网印记中有一道身影十分突兀地处在众人之中,如同一张黑纸上的白点一般显眼。 那是个身披灰色破旧道袍的邋遢道人,一头散乱的长发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乱蓬蓬的,而整个人松散的像是一滩烂泥。 最显得有些不寻常的则是这道人的气质,整个人形轻气轻。 身处周遭环境之中无比和谐…… 第13章 不速之客 徐福思量了再三还是决定去接触一下对方,仅仅是目视很难判断出对方的实力,但是既然是地网之外的目标那就有必要小心应对。 至少这家伙绝对是个异人。 “土猴子,你先回去通知一下徐四这边有情况……”徐福将最后一口炸糕塞进嘴里,只是随口嘱托了一句。 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解释太多,对方应该不会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情况,更加知道该怎么做。 土猴子循着对方的目光往人群那边扫了一眼但是很快就收了回来,对方的任务自己并不陌生,所以很快就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自己也参与过地网的铺设,明白这样的突发事件代表着什么,以及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 “那你自己小心。”土猴子同样也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扭头就钻进了人群之中,径直向着哪都通的方向赶去。 嘀,嘀嘀—— 徐福缓缓起身若无其事地向着人群之中走去,拿起手机先给徐四发了个信息,现在不宜过于莽撞惊动目标。 这里是津门街头的闹事区,双方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不过好在如果对方确实是嫌疑人的话会比自己更不愿意闹出太大的动静。 此时远处的邋遢道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向人群中看了一眼,那双澄澈而深邃的眼瞳之中似乎有星光在闪动。 但是最终只是淡淡一笑,随后继续向着远处走去。 ----------------- 徐福的右手一直是按在腰间的布袋上,做着随时应对战斗的准备,免得对方真的狗急跳墙。 此时自己也意识到了目标很可能也已经发现了自己,此时对方的踪迹已经越来越难以捕捉,最终不出预料的跟丢了。 “还真是个泥鳅啊……”徐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机上传递回来的消息。 倒是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徐四依旧是嘱咐自己稳妥起见,不要贸然选择冲突。 正在准备通知徐四计划有变,需要变更行动的时候,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了一些变化,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个疑问。 我是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 虽然刚才将过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追踪的目标上,但是也不至于走出热闹的文化街而浑然不知,这条路自己十分陌生。 徐福的眉头微微皱起,身上的炁已经开始运转,明白这件事不仅仅是记忆出错这么简单。 如果在这种地方掉以轻心那自己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就真是白费了。 正在这时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身旁空旷的小巷子里乘着风悠悠飘了出来,钻进了耳朵里。 “小子,是在找道爷我吗?” 徐福精神一震,猛地向着声音飘过来的方向看去,便见到那邋遢道人站在小巷的中央。 再一晃神的功夫,自己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变化,从闹市的街头不知何时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岭之中,周围除了两人之外再无旁人。 这显然是对方的手笔,但是这样的手段倒是前所未见,不像是什么障眼法一类。 那邋遢道人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脸上无悲无喜,更是没有半分的惧意。 他端详着徐福的模样好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道,“怪事,我观你面相晦暗,至少有数道死劫,而你又命格轻贱难成大事,有早夭之相,偏偏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嗡嗡,嗡—— 徐福手托着巫傩面具不发一言,缓缓将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血肉之间迅速蠕动变化。 手中开始有黑色的炁不断涌动,黑炁拉长变得逐渐凝实,最后凝聚出一杆金光璀璨的八尺长戈,枪杆之上依旧有未散去的黑炁缠绕着。 巫傩演法——方相氏,金戈。 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不再掩饰的杀意,那就不必再做无谓的试探了,唯有迎战。 “这话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了,但是我这人就是命好,往往就是能够逢凶化吉,实在是没法子啊……”徐福笑着舞动长戈,在空中留下的轨迹之中都有浓浓的黑炁在弥漫。 长戈枪尖后指而左脚踏在前方,摆出冲锋的架势,眼前这人是敌非友,那就免不了要做过一场了。 邋遢道人也是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现在的这年头给人算命真是的,说句实话就要喊打喊杀的,真没道理讲啊……” 虽然嘴上说着劝慰的话,但是身上灰色破旧道袍鼓动,道道青色的雷霆在袖口跃动,扬手甩袖一挥便是洒出一片青光。 这是准备先下手为强。 震字,雷霆。 刺啦—— 长戈一往无前,在那片密集的雷网之中搅动,枪杆上生出的滚滚黑炁也随着长戈所指的方向涌动瞬间将那片雷光吞没。 徐福右脚向后撤了半步,随后将长戈一卷,那团已经膨胀的无比巨大的黑炁也被卷了起来。 能够感受到戈的那头的分量不轻,必须要尽快将这份力量打回去,振臂向前一挥。 雷霆与黑炁一同向着前方挥洒,如同狂风暴雨一般。 雷电奉还! 霹雳,霹雳—— 邋遢道人见状倒是也没有慌乱,只是掐诀而起右脚轻轻跺地,向前踏走方位顿时拔地而起一面火墙。 火墙挡在身前,正面迎接那迎头而来的攻击。 离字,野火燎原。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在雷霆黑炁与那火墙接触之后爆发开来,但是终究是火墙先一步崩溃。 然而变化并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只见邋遢道人向前踏走方位,同时手中掐诀。 “离字,绯炎落华。” 散落漫天的火焰被击碎之后并没有立即散去,而是盛开如一朵朵的火焰花朵,绚烂无比。 而火与火之间彼此互有联系,这些密密麻麻的联系编织成一张凝实的大网,将那散落的漫天雷霆笼罩入其中。 徐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慵懒散去了几分,挥动着长戈指向对方,不由问道,“如此术法造诣,天底下也就不过一只手了吧,报个名字如何?” 能够有这样术法手段的自己能够叫上名字来不少,可是能够对应上这副模样的却一个也没有。 这样的异人不可能岌岌无名。 邋遢道人听到对方的问话却有些不以为意,随后缓缓扬起手,重重落下,呵呵笑道。 “全性,黄晟。” 第14章 轻如鸿毛 轰隆隆—— 那火焰与雷霆交织在一起,声势浩大,带着巨大的威势落下宛如灭世的灾劫。 徐福手中的长戈旋转舞动着,滚滚的黑炁在不断升腾,几乎在头顶凝聚出了一片浩瀚的云海。 然而这片云海却在雷霆火焰的压迫下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诺呜诺,诺呜——”徐福口中低声呜咽唱起了晦涩难懂的语调,但是身上的炁却随之变化。 而那片黑色的云海也在共鸣之下开始变得更加活跃,猛地向上翻腾,像是张开一张巨口将头顶的一切吞没。 随后旋转的长戈往下一扯,云海将包裹着的火焰与雷霆统统扯碎。 荒野之上瞬间如同点亮了无数的繁星,点点的闪耀的星光从空中缓缓落下,绚烂如同烟花一般将一切都照亮,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嗤嗤—— 徐福踏歌而行,长戈直指黄晟。 火焰与雷霆的星光不断在自己的身边闪过,但是都被前进的气势所吸引,汇聚成一团伴随左右。 对方的术士手段自己已经是领教了,然而这个名字却依旧无法在脑海中找到对应的人,自己确实未曾听闻过这号人物。 但唯有全性二字格外扎耳,这家伙应该不会是报了一个假名字出来吧? 即使打到这种程度对方依旧是有所保留,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实力匹配不上自己眼中的那副景象,因此自己也不敢直接将底牌全数交出。 谁的底牌压的更晚,往往谁就能够占据主动,笑到最后。 “使出点真本事吧,不然你可以去死了……”徐福猛地收回长戈遥遥指向目标,口中喃喃低语。 下一瞬间整个人腾跃而起,以自己为轴心将长戈抡了起来,舞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 呼呼呼,呼呼—— 一杆长戈被舞动的虎虎生风,卷动着散落的冰凌以及黑炁。 同时随着长戈的舞动,那黑炁也向外弥漫,几乎覆盖了这一片荒野,周围的一切都被黑色薄雾笼罩。 黄晟见状连连倒退同时掐字诀行咒,于空气中凝聚无根之水,聚薄雾凝细丝,将晶莹剔透的水珠串联成一条条的水线环绕在身周。 只有掌心的那一团凝聚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水球,屈指一弹将其射出。 坎字,早波动如。 无数的水线随着那水珠而一齐飞了过去,缠绕在那渐进的黑色旋风之上,但是对方的势头却没有因此而有一点儿也削减。 黄晟又是反手一推,无数冰霜凝结,脚下一片凝结为极寒之地,散出的水珠开始凝结。 原本绽放的水华密网转眼之间就化为了一片冰霜丛林,而被击碎的冰渣落在空中又瞬间凝结为更加锐利的刀锋向着对方刺了过去。 坤字,冰封千里。 “呼——”徐福总算是回防了一步,将转动的长戈挡在身前扫除那些迎面飞来的冰凌。 随后继续以冲锋的气势向前,这片冰霜丛林根本无法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长戈以摧枯拉朽之势扫除一切障碍杀向唯一的目标。 距离总算是差不多了,术士踏走方位趋吉避凶,这会儿躲得这么远还真不好拉近距离…… 黄晟在不断后退的同时发现好像在这样空旷的场地之下你追我赶的确不占优势,早知道就选择个更狭窄的地形作战而不是这么空旷的场地了。 刚刚要做出行动,下一刻时间又像是被按下了快慢键,周遭的一切变得无比缓慢。 只有眼前那一杆长戈速度不减还在不断靠近,这片空间之中只有徐福不受影响,黑炁在长戈的尖端汇聚凝聚出一片巨大的刀刃斩了过来。 黄晟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似乎变得格外的迅速,但是在感知纠正之下很快就又重新恢复了认知。 不是对方变快了,而是自己变慢了。 这手段形似乱金柝,但是道理却完全不同,虽然是稍微粗浅了一些但也有些门道…… 乱金柝涉及空间,是把对方直接转移到一个节奏更慢的时间轴上,让对方的速度在无形中被降低。 因为已经将目标放逐到另外的空间之中,所以虽然影像还在眼前,但是却无法越过空间的空隙对敌人造成伤害。 而此时双方此时依旧是存在于同一空间,这家伙的手段是货真价实对于速度本身的影响,还能够扭曲对方的感知,只是施展需要这黑炁作为介质因此距离受到限制。 相比乱金柝想要伤敌只能让双方置于同一时间线才行,反倒是对方的手段更加适合作战啊。 “有意思,有意思……”黄晟身形猛地一颤,瞬间就从迟缓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眼眶顿时有些充血。 术士同样有涉及了速度道理的术法,其名为龟蝇体,而此术法能够为身体进行加速并且在某一瞬间提升数倍的身体机能。 而副作用是单独使用的话十分考验身体素质,而且需要点燃寿命作为代价,自损不小。 只有辅助乱金柝施展,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将副作用降低到最小。 同时在此时对自己施展乱金柝和龟蝇体两则术法,就能够避开对方手段的影响将两者隔离在两个空间之中。 这样对方的攻击就落不到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想要伤敌也就只能将对方也拉进这个维度才行。 如此就是两个同等水平的人面对面,而仅仅自己享有龟蝇体过人一等的速度了…… 黄晟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那条贱命有多少分量吧。” 施展乱金柝的唯一限制仅仅是取决于施法目标的分量,对方的命格若是越重想要挪动就越发的困难,而相反命格若是越轻,那就越容易拿捏。 对方这个早夭相,呵呵…… 眼看那刀刃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七步的距离,黄晟掐诀行咒,术法在一瞬间就对着对方展开。 距离也已经足够了。 乱金柝! 哧—— 一片血幕挥洒开来,染红了天空。 “咦?”黄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错愕的表情,看着自己被拦腰斩断的身子,看着那断成两截的手。 刚才施展的乱金柝带给自己的反馈并非是山岳一般难以移动的沉重,反而是轻如鸿毛丝毫没有半点分量。 可是偏偏,镇不住啊…… 第15章 变数 徐福扛着金色长戈,站在那拦腰断成了两截,奄奄一息的邋遢男人面前,眼中露出了几分疑惑。 这家伙,比想象的弱啊。 原本以为只是这样的手段对方应该有应对的措施,同时手里也早就已经掐好了底牌,就是为了应付对方反击之后的反击。 然而最终居然是这样的结局,这还是稍稍出乎了预料。 而且此时对方的状态不太对劲,并没有常人死亡将近的绝望愤怒与恐惧,反而宛若癫狂一般的大笑着。 “是了是了,我早该想到的,你就是我苦苦等待的变数啊,超脱之道正在其中,哈哈哈哈哈哈……”黄晟用仅剩的一只左手将散落在眼前的乱发拨到脑后。 此时死死盯着徐福的脸,像是要把这张脸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全性,果然都是疯子……”徐福叹了口气,心中依旧保留着警惕。 这家伙太危险了,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最终失手了,但是现在都是自己解决对方的最好时机。 “真是的,着什么急嘛……”黄晟见到对方高高扬起那杆长戈,嗤笑了一声。 扫视着对方的上下,目光最后落在了徐福手中的那串珠子上,说道,“那不是你的东西吧?” “怎么,不是我的是你的?”徐福听到这话,挥舞长戈的动作却并有迟疑。 难不成这家伙赶巧就是小桃园背后的那个人,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真碰上这个家伙了吗。 那敢情好,直接宰了省事了。 “那倒不是……”黄晟呵呵笑了笑,牵动伤势吐出了一口鲜血,“只是若是主人家,没谁会把一件未开光的法器随身带着吧……” 徐福看微微皱了皱眉,琢磨这个将死之人到底在弄什么名堂,死了还想坑自己一把吗。 但是还是没有等对方继续说下去,长戈的尖端直接刺穿了对方的心脏,没有受到半点儿的阻碍,这家伙居然真的没有后手了。 黄晟苦笑着咳了一口血,扶着那贯穿胸口的长戈,口中喃喃念了一句,随后眼中的温度渐渐冷却。 呼呼呼—— 滚滚而来的黑炁从长戈上喷涌,瞬间将对方淹没,无尽的煞气入体冲散了对方最后的先天一炁。 徐福敏锐察觉到对方调动了炁,于是果断出手没有给对方再还手的机会。 直到确认对方身上的先天一炁已经彻底消散,才将黑炁缓缓散去,看到眼前只剩一具尸体才放下心来。 这家伙果然还是没有来得及出手,所以是死前故弄玄虚吗? “……” 徐福思考了良久没有动作,缓缓将长戈拔出,催动黑炁在对方身上掠过,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 直到这个时候才回想着对方死前的那一句话,看向了手上的珠子,虽然不太敢完全相信这些全性妖人的话,但是…… 抖了抖手腕,以黑炁渐渐浸润,小心翼翼地尝试着以自己的法子去将法器激活,同时保持着警惕,防止这个过程之中意外的发生。 忽然十分明显感受了不同,先前这东西就像是一块软硬不吃的石头,此时却主动迎合了过来,似乎真的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一样。 紫檀念珠的表面随即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原本已经发灰发黑的珠子颜色似乎开始流动,此时如同一颗颗深紫色的星辰一般。 自身的黑炁此时变得能够顺畅地灌入其中,珠子的表面上露出了三个尘封的大字——养炁珠。 “嗯?”徐福微微皱眉,忽然觉得此时自己似乎真的有了能够自由控制它的权力,甚至在简单的炁的灌注中就得到了它的原理和简单的运用方法。 这真的成为了一件法器,作用是养炁练罡,凝聚罡气以伤敌防御,是一件辅助性质的法器。 再看向眼前截成两段的男人,心中泛起了一丝波动。 只见那张被散乱长发掩盖的染血脸庞开始变化,甚至这具尸体全身都开始了变化,就像是冰块消融一般,外壳的伪装渐渐褪去。 最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与先前的邋遢道人没有半点儿的相似。 “这是伪装手段,还是……”徐福拿着长戈捅了捅尸体,确认它最后不再有其他的变化。 解除了演法后深呼一口气,最终还是拨通了徐四的号码。 那边等了几声响铃就接通了。 徐福吐了一口浊气,环顾四周试图确认自己的位置,“四头儿,我这边有点麻烦,来两个人帮忙洗地。” “你那边忙完了?”电话中徐四的声音有几分诧异,但是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说道,“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先告诉我在哪里吧我叫人过去处理善后。”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但是估计还在津门吧,我等会看下导航……”徐福挠了挠头,确认这荒郊野岭的还真不知道在哪。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找个人问路都找不到,一会儿导航能不能找得到定位吧。 “……” “还有啊我这边刚宰了个全性,身份有点问题,死后有伪装手段的迹象,需要确认一下是不是全性千面人域化毒……” 徐福想了想,随后又继续补充说道,“而且我怀疑这家伙和小桃园身后的那个人有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应该不会是,我要说的事情也就是和小桃园有关。” “我快下班了啊,应该用不着我忙了吧……”徐福的语气里毫不掩饰透露着不情愿,但是也只得耐心听下去,问道,“什么事儿啊” 今天晚上还得加班去找那位正主呢,虽然大概率是找不到,但是这样的结果倒是最好不过了,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件事自己还得去确认一下。 这家伙如果有伪装手段的话,那就算是让小桃园来认尸体确认其实都有些不太靠谱。 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似乎也有点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安生的日子。 只听得电话那头的徐四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说道。 “小桃园那三个人,死了。” 第16章 小桃园之死 “信息比对出来了,还有你想要查的那几份资料也给你调出来了,你自己看吧……”徐四叼着烟,丢过来一个文件袋。 徐福默默抬头看了徐四一眼,总感觉他的整个人与几天前相比又显得憔悴了几分,而且两只黑眼圈变得更加重了。 随后打开档案袋,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档案的照片信息上就是自己之前在荒郊宰掉的那个全性。 只是再往下看的时候隐隐注意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眉头不由得也渐渐皱了起来。 【赵勇,津门生人,今39岁,全性成员,涉及命案五起,牵涉死亡人数18人,擅横练……】 “横练,真没看出来啊……”徐福见到对方的异人流派的时候,不由小小吃惊了一下。 那家伙之前和自己交手,可是用的纯粹的术法手段啊,而且完全不是那种纯粹随便练练的程度。 不客气的说那或许是大部分术士一生无法到达的高度…… 直到翻到第二份档案的时候看到那张稍有熟悉的面孔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虽然照片上更加干净整洁,但是从五官上就能够确定,这就是自己先前交手的邋遢道人。 “黄晟,乌伤生人,27岁,全性成员,无不良记录……”徐福拿食指敲击着桌面,觉得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 这家伙居然真是全性的,而且还是自修的奇门术法。 资料显示虽然黄晟加入全性的原因不明,但是这家伙平日一直躲在深山之中修行,很少在大众的视线中出现,但是那尸体的变化又是怎么回事? 徐福想了想,昂着头试探性地问道,“四头儿,你有见识过这样能够将尸体进行转移的替死法门吗?” “闻所未闻。”徐四掐灭了烟头,随后又为自己点上了一根。 这三份全性人员的信息是根据对方的描述最终调出的,除了黄晟和赵勇还有一份是域化毒。 只是这家伙本身的信息也没有多少,根本无法确认真实身份。 自己看了徐福给的行动报告,虽然有些点自己也有些费解,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怀疑它的真实性,如今唯一难以解释的只是这替死之法而已。 “没有想到这家伙以前还真就是个岌岌无名的人啊,但是现在看来他可不像是现在才开始活动的……”徐福翻看着档案的后续,不由回想着那家伙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感觉这事儿没有这么轻易的结束啊,被这么危险而诡异的角色给盯上了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以后的日子估计是安稳不了了。 原本对于这件事就有三个猜测,一是这个赵勇学了伪装的法子以及奇门术法,最终伪装成黄晟欺骗自己。 但是这个猜测有些站不住脚,实在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本身就很难成立,而如今看到了完整的资料之后更是直接否决了。 第二个猜测就是下意识觉得对方就是那一位擅长伪装的千面人域化毒,不过那位的实力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平,加上这位的大致位置已经确定了,根本不在津门的范围内。 所以这一可能也几乎不成立,很容易就被排除了。 如今剩下的可能仅仅是第三个,那就是这位奇门术士手上真的掌握了某种替死之法,虽然原理不明但是这家伙绝对还活着。 徐四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对方的顾虑自己也考虑到了,或许这黄晟手里其实远远没有资料上的这么干净,只是有的案子被推给了别人而已。 现在想要彻查起来会十分困难,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很难分配人员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力气。 当然,也不可能轻易就放过他。 就算只是这一次的袭击事件也足够将这家伙的名字挂上通缉令了,至于后面的账只能慢慢算,因为眼前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需要优先进行处理。 “如今一件事没解决又来了另一件,真是弄得我头都大了……” 徐四吐了一口云雾,伸手将口袋中的那串珠子丢给了对方,“这个还你,你自己如果用得上的话就接着用吧,没必要上交了。” 先前确实是没有想到这玩意居然一转眼的功夫居然真的成了一件法器,自己居然是看走了眼。 不过经技术部的检查了一下,好像本身并没有什么隐患,哪都通如今人才短缺,既然好不容易招进来一个那就好好用,也要好好养。 既然要马儿跑,那就得让马儿吃草,经费上一直拨的比较足,一件法器而且完全没有必要太计较。 啪—— 徐福接过那串养炁珠。 虽然用的稍微有些不安心,但是一想到后头自己的日子确实不会太平,能够多一份底牌还是多一份吧。 之前写作战报告的时候顺便就把这东西也交了上去,毕竟藏是藏不住的,自己也没有太强的想要将它留下来的意愿,可最后果然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上。 “那小桃园那边的情况呢?”徐福将串珠戴回手上之后,又接着问道。 心里明白这个活估计也是落在自己身上跑不掉了,能够将小桃园三人解决的人不是什么善茬。 虽然那三个家伙有些学艺不精终究是火候不太到,但是当他们三个联手的时候也确实有点实力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拿捏的。 徐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从桌子上的文件里拿过最上面的一份,在对方的面前铺开。 那是一连串的案发现场照片,最后还有一份法医的验伤报告。 三人之中,除了张才有胸口一道重伤以及脖颈的切断伤共两处伤口之外,其余两人都是一击致命,是十分典型的锐器伤。 徐福看了一眼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这似乎还不是一般的锐器伤,从中已经得到了很多的信息。 “怎样,看出来了吧,对付这家伙有把握吗?”徐四吞了一口云雾,轻笑道。 但是这种问题无需对方回答,自己看到现在,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徐福眉头一挑,轻轻哼了一声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不屑的表情,“问题倒是不大,不过这个得加钱……” 第17章 追查 “钱不是问题,抓紧准备吧,估计很快就能收网了……”徐四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此时真的有些庆幸徐三找到了这么一位,不然这个时候只能自己亲历亲为,公司这边剩下的战斗人员实力不够档次,没有什么能用的了。 原本这件事公司的态度是准备先放一边的,毕竟究其根本只能算是个掘坟盗墓的罪名。 但是如今已经出现了异人的死伤,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对方敢在哪都通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那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人的资料呢,符合条件人应该不多吧?”徐福缓缓坐回了沙发上,在思考着这段时间的行程安排。 “确实不多,晚一点直接把资料发给你……” 徐四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你也得留点神,或许对方是对于地网的铺设并不知情,但是选择在这个事件这个地点犯事儿,多少有些不寻常了。” 这次的突发事件十分的突然,因此处理起来就显得有些粗糙,不过好在有着地网的辅助。 津门这片的地网最早先就开始铺设了,此时既然对方已经落入了局中,那想要毫发无伤的逃走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明白,疯子也有疯子的逻辑,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以赴,我对于任何的对手都不会掉以轻心。”徐福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得到对方的具体情报而太过放松。 自信是一回事,但是过满则溢。 虽然如今自己背靠哪都通,而且是主场作战,不仅仅是有诸多的辅助人员,后勤保障也十分的完善。 这样的情况下面对一个综合实力在自己之下的对方的确用不着太过有压力,需要提防的仅仅是对方狗急跳墙造成计划之外的牺牲。 以及最关键的,或许还有隐藏的敌人藏在暗处还没有被发觉。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我总是感觉这次的事情还是有点蹊跷……”徐四的眉头依旧紧锁,心中有愁云笼罩着。 如今华北的哪都通公司成员几乎全部都被调动了起来,原本兵分两路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现在又多了一件事情要解决,人手就更加不够用了。 在公司待命的那组机动成员已经被抽调到了这边,负责津门地区的地网收网。 如果徐三那边有情况,恐怕抽不出多少人了…… “四头儿,你可留神别被调虎离山了啊。”徐福看着对方不由得笑了笑,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此时所想。 全性的人虽然都是一群疯子,但是疯子和傻子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如果想弄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只能把思维降低到他们的水平上。 但是真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倒是和这群疯子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活确实不好干啊……”徐四狠狠地褥了褥自己的头发,仰面向天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对方所提出的就是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了,如今搞不清全性这些人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就无法应对突发的变故做出准确的部署。 即使自己已经和全性打了很多的交道,即使这次主场作战占尽了优势,但是偏偏有一种落了下风的感觉。 对方的棋手十分高明。 甚至那个棋手其实可能根本不在对面,而是在自己的身后。 公司高层可能存在内鬼这件事成了自己心中的一根刺,一日这根刺没有拔掉,自己的心里终究是无法安稳。 徐福笑了笑,感受到自己这位头儿好像真的快被逼疯了,但是说不准这个状态下还真能和全性那些人对的上频道也说不定。 决策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去插手,但是也不会因此就彻底放弃思考。 有的时候对方的决策会存在纰漏,若是自己也处理不好,那十分可能最后演变成一个埋葬自身的墓穴,要出去在一线拼死拼活的可不是这些决策者。 “对了,四头儿我还有个小要求啊,能不能收网的时间尽量是上班时间啊。”徐福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尝试性地开口问道。 对于加班本身自己并不是十分热衷的,之前是确信大概率能够带薪吃夜宵,这回要是加班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加班啊。 徐四有点心情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最后抽了口烟平复自己的心态,最终叹息道,“加班费管够。” 那种事情自己当然是不好把控的,还是直接加钱更加实际一点,心里也知道对方心里的小算盘。 “那行了,尽管安排!”徐福笑着拍了拍手,态度直接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样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至少无论如何都不会白忙活一场。 徐四对于对方的样子都颇有几分无语,不由开口感叹道,“福子,不然咱俩换换吧,我去宰人,你来替我办公,我寻思我也能放放假。” “四头儿,别闹!”徐福讪讪一笑,都来不及思考对方是真的还是玩笑,果断就拒绝了。 开玩笑,那得活的多费劲。 “哎……” 徐四也是长叹一声,知道这事确实不可能让别人来,自己只是抱怨一句发泄发泄而已。 原本徐三在的时候好歹还能帮自己处理公文上的大部分工作,结果这家伙出任务去了现在所有的关键工作都得自己来忙。 刚从老爷子手上接过来总负责人的位置也没多久时间,这么高强度下去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啊,还是之前单独负责外交方面的时候轻松一些。 现在实在是有心宰个全性的混蛋泄泄火,都是这群家伙才让自己忙的团团转,不得消停。 等等,徐三那家伙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所以早早跟宝宝就跑了啊…… 妈的。 ----------------- “阿嚏——”徐三揉了揉鼻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冯宝宝坐在车的副驾驶上,拖着脑袋看向车窗外发呆,嘴角一条哈喇子向下挂着。 “宝宝,词儿背熟了吗?”徐三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 “嗯,我叫张宝宝,张锡林是我爷爷,张予德是我爹,我妈是张予德背着老婆在外面养的女人,这些事是她最近才告诉我的。” 冯宝宝缓了口气,继续背道,“这是我的身份证,如果你不信可以随时联系警方查证。” “好,完美。”徐三自拿食指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现在出发,去找张楚岚……” 第18章 夜黑风高 “福子,目标已经锁定好了,今夜行动,对方现在的位置最适合伏击,已经不用继续等下去了。” “好了,我明白了……”徐福坐在阳台晒着月亮,有些不太情愿的起了身活动了下筋骨。 果然还是逃不掉要加班的命运啊,大晚上没得觉睡还得出去宰人,这个感觉真挺晦气的,但是没办法自己就是干这份晦气活的料。 土猴子揉了揉鼻子,深深呼看了一眼对方,“虽然我们行动的比较隐秘,但是对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们……” “预料之中,这家伙还是有点水平的,不能按照寻常的全性来对待。” “所以你还是得小心着点了,那家伙这么有底气的话,感觉情况怕是不会太妙啊,虽然我们是主场作战,准备充分,但是全性妖人可狡猾的很……”土猴子多嘱咐了一句,心里还是稍稍有些紧张。 毕竟那份档案自己也是看了的,这次要交手的敌人也是不下于夏柳青的凶恶之徒。 虽然暂时没有发现对方的支援,但是如果真的存在支援的话,想必危险程度也不会在他之下,此时的行动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徐福笑了笑,看向头顶乌黑的天空,脸上的表情倒还是还算得上轻松。 “还有徐四说,让我们这些人都听你的吩咐,所有行动听你指挥,这回咱们兄弟们的命可就栓在你手上了啊。” 土猴子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自己见识过对方的实力和手段,也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于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他们眼中的就是一个刚加入哪都通不久的空降指挥,如今攥着这些人的命。 毕竟徐福到哪都通才没有多久,居然直接参与这样的行动并掌握这样的权力总有的人会犯嘀咕,甚至怀疑这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换位思考之下,他们其他人心里有点儿刺也是可以理解的,哪都通的各位心中的觉悟都不会差,但是领导者的一个错误决定,说不定就是要付出他们的生命啊。 “一般用不着你们出手,看着就行了。”徐福扫了一眼对方的表情,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如果真的有第三人进场也直接放进来,记住不要尝试阻拦,和其他人也吩咐一声……” 早在这次的正式行动之前就已经决定一个人解决这件事,这算是之前就预计好的,小组里的其他人员仅仅是负责前期的搜寻和后期的警惕而已,没有必要投入战斗。 缓缓戴上了制式的耳机调整了一下频道,确认通讯没有问题,这也是技术部专门改造过的。 加强了信号传输以及抗外力击打的能力,就是保证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出故障,不过在战斗的时候就只接受土猴子单向的信息了,免得造成干扰。 土猴子是这次行动的分队长,而他更了解哪都通里的情况,说的这些话对于自己其实是一种提醒。 目的是希望自己顾及到其他那些哪都通成员的想法,这一点自己自然也知道明白其他人的顾虑。 早在之前徐四就跟自己提过这个打算的时候就预料到来,只是本来想着会再晚一些的,但没有想到这个主是说干就干的性子。 虽然是因为一些变故的客观影响,但是徐四能够放心的完全放权也的确是心大。 考虑到全性很可能有另一步棋的打算,所以最终这支队伍也最终被分成了两路,此时拨到自己手里的其实只是一部分人。 徐四自己又成立了另一组的临时行动组,就是为了提防另一头出现了变故好及时出击。 现在哪都通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徐四已经自己亲自下场了,如果不是自己能够扛起这支队伍的单独行动,恐怕这样的临时行动都开展不起来。 能够预料到的是今夜绝对不会平静,要是真有什么变故估计也就都赶着今晚了。 “福子,你发达了可记得带带兄弟我啊,也就现在我能够说说这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得喊你福头儿了。”土猴子讪讪一笑,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看到比自己晚这么久进来公司的后辈这么受领导的赏识,而且丝毫不顾及其他员工的看法大力扶持,说是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直接将这支队伍交到对方指挥,其中的意味已经十分明白了,这并不仅仅是一次抓捕全性的行动。 更重要的是这是给对方在哪都通里树立威信用的,是希望他能够更快的成长起来,徐四这是在按照二把手的力度在栽培着这位。 哪都通不是普通公司,这里摆资历是没用的,这里是用实力和手腕说话的。 徐福挠了挠头,心里也是有些无奈,“说这个太早了,但是我还是更希望能够找个闲职啊……” 倒不是自己故作姿态,总感觉徐四现在整这么一出,无形中让自己在公司中树立了不少的敌人啊。 本来寻思能找个饭碗开始养老了,但是现在看来后面还有的自己受的,寻思寻思怎么找能够快点退休吧,攒点钱往后再过安生日子。 至少今晚这些人带出去,要一个不少的带回来才好交差。 土猴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此时开始接通频道确认目标的位置,并且重新确认现在的部署情况。 两人一路无话,直向北郊而去。 徐福知道此时的终点是哪里之后也是抹了抹脸,让惺忪的睡意散去一些,稍稍提起一点儿精神来。 看来是不是自己之前表现的太过了,搞得领导过分关注了,这似乎和自己原本预想的摸鱼悠闲生活背道而驰了,十分糟糕的发展啊。 当然这次其实也有一点咎由自取的成分在里头,事儿是自己惹来的,而且也是提醒了徐四需要戒备的事情,这家伙倒是的确听劝。 “看来以后得注意着点儿了,真麻烦啊……”徐福仰面向天,看着乌云渐渐遮蔽那轮皎洁的圆月,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 夜黑风高。 确实是杀人的好日子啊。 第19章 武馆弃徒 北郊陵园 这边的墓地都是乱糟糟的,像是被掘开之后重新掩上,翻起了不少的新土。 穿着一身棕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在墓碑前,拿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竹香,墨镜倒影着火光,圆顶的礼帽遮住了大半的脸庞。 沉默了良久,男人吹灭了竹香上燃起的火焰,青烟缓缓上升,迎着那朦胧的月色徐徐升起。 “大半夜来祭祖,是不怕撞鬼啊……”徐福迈着大步,悠哉游哉地走进墓园。 目光落在眼前的长衫中年男人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对方。 “心正,不畏鬼神。” “呵呵,这话从全性嘴里说出来还真有些怪怪的,您这心正不正是你自己个儿说的算的吗?” 徐福嗤笑一声,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份文件资料,“祁玉龙,津门生人,今五十四岁,前洪广武馆教头,三十年前弑师叛逃,遂加入全性,至今犯案六起,牵连人命四十七条……” “我说您这还正呢?真不怕走夜路被天收了去啊?”徐福似笑非笑,重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那些往事何需再提,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祁玉龙向着墓碑拜了拜,将竹香端端正正插在了墓碑前的土地上。 心中默念祷词,顾念家老,保佑家宅万事平安。 “全性没有人来接应你了,这儿就只有你一个人,这是因为已经挑好了墓地所以看开了吗?”徐福饶有兴致得等待着对方,猜测这家伙会如何回应。 对方倒是不像是故弄玄虚,只是到底这份底气来自于哪里呢,这一点还真弄不明白。 自己选择直接撕破脸皮就是为了让所有的威胁都直接暴露出来,虽然行险了一些,可这样一并处理了反而更加的轻松和稳妥。 对方那没来由的自信,在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那剩下的答案就是真相,即使这个答案自己并不想看到。 忽视掉全性直接将其舍弃的可能之外,那么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对方的接应就藏在自己的队伍里,津门之内已经藏不下其他人了…… “人说五十知天命,人上岁数就是好多想,我飘零半生确实做了不少的糊涂事……” 祁玉龙转身正对徐福,左手背到了身后,而另一只手则是捋了捋山羊胡须,唇角含笑,“但是就算是重走一遭,估计还是这么着。” 也是此时才看清了祁玉龙的正脸,端端正正反倒有几分文气,若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这一见还以为是一位教书先生而非武夫出身。 “看来就算你今天死在这也不算是枉死,确实是命数如此,终究是该有这么一劫……” 徐福依旧是那副慵懒的表情,缓缓张口吐出一口浊气,“今日你这劫,就应在我身上了。” “小家伙好大的口气啊,你家长是谁?”祁玉龙不由的嗤笑一声,对于眼前的这家伙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看到对方腰间的黑布袋就知道,是个跳傩的而已,自己不是没有和倡优交过手,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就是装神弄鬼。 巫傩以古法弄神跳鬼,而倡优以新法凝聚信念演神,虽然并非同路但是终究是同道,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异人流派之间也有鄙视链,而这些以异人之身却以法娱人的戏子自己自然是看不上的,就算是有些门道也不过是下九流而已。 古法巫傩向来传的少,实际交手的眼前这家伙确是第一个,何况以前也从未有什么名声赫赫的巫傩出身,可知此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出路,完全是不值一提的货色。 祁玉龙从腰间抽出两把八斩刀,缓缓摆出了架势,“想是靠这么些花把式就想拿下我,恐怕是不太够吧,不如让你们埋伏在周围的弟兄一起上吧。” 徐福缓缓昂起头,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看出了对方脸上的鄙夷。 但是也没着急与对方争辩,只是拿过面具缓缓扣在脸上,黑炁涌动瞬间笼罩了全身。 下一刻祁玉龙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感受到对面冲天的煞气,脸色重新变得无比的严肃起来,迎面而来的压迫感笼罩在身上颇有几分压力。 哪都通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煞星,来前可没人跟自己招呼。 这小子好像有些邪门啊。 忽然祁玉龙注意到了对方手腕上的那串珠子,不由得一愣,“原来东西还真不在他们手上啊,算了,那点事儿办成这样子他们死的不冤。” “不是你让人家刨自家的祖坟啊?”徐福看到对方此时的表现多少就明白了一些事儿。 看来之前小桃园还是没有和自己说实话,而这几个家伙的死归根到底也不只是因为这串珠子。 “谁会没事自己抽自己耳刮子,把几个混账东西剁碎了我都嫌轻……”祁玉龙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咬牙切齿,目光注意着那黑炁的流动。 墨镜之后的那双眼睛此时宛若鹰隼一般锐利,寻找着目标浑身上下的破绽,重新调整了刀的走向。 “看样子你手上也不少沾了不少人命吧,你敢拍着胸脯说没有一条是枉死,能够问心无愧?” 虽然对手不好对付,但是自己也不至于这个时候仓皇逃窜,人家是装神弄鬼的行家,万一这家伙其实也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草包呢。 “我这人嘴笨,不好与人争个对错,那谁能站着说话谁便是对的,这本是武行的规矩,想必您老再熟悉不过了,死人的话是没有分量的……” 徐福伸手向着身上一抓,浓郁的黑炁凝实,手中那杆璀璨的金色长戈,在夜幕下熠熠生辉,“二百五十七,每一条命我敢说是命数该绝…… 这里头,已经算上你了。” 叮—— 祁玉龙惊了一下,只见到那长戈转眼之间就到了跟前,好在自己早就摆好了架势。 叮当一声金属交鸣,终究是险之又险的格挡开了对方的突进,虽然对方没有乘势追击,但是此时此刻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祁玉龙此时目光已经不由得往两边瞟了过去,心中的侥幸在这一击之下烟消云散。 糟糕了啊,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这家伙是个真货啊…… 第20章 傩舞 祁玉龙先前的从容已然不复存在,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先前看见来人不是徐四而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的时候还稍稍有些庆幸,但是一交手立刻就知道自己是想岔了,这家伙有些厉害。 刚才的长戈那一震,双手虎口隐隐发疼,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终究是老了吗,刀都握不动了。 “这都能挡开,果然是有点意思。”徐福笑着舞动着长戈,猛地将其横扫而出。 时间再次变得缓慢,然而对方的两柄八斩刀却和先前一样,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攻击轨迹,摆好了架势就等着自己落下。 乒—— 祁玉龙架着刀退后了两步,脸色有几分发苦,还是勉强挡下了对方的攻击,但是这两次试探之下大概摸清楚了对方的水平。 短兵器接长兵本就有些吃亏,而对方的攻击势大力沉没有那么好接。 最麻烦的还是那诡异的加速手段,让自己有些应付不来,使得应对拆招绝对不能有一丝的差错,不然就是性命不保啊。 这回抽到的是下下签啊…… 徐福也是缓缓收回长戈,长杆在身上转了一周又猛地往下砸了过去。 武行才是兵器的行家,这家伙的实力比想象的要高上了些许,但是这也是自己的预料之中。 这家伙分明已然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但是即使如此还在藏拙,该说不说这家伙的心眼子还真是多啊。 祁玉龙嘴上并不示弱,双手缓缓上抬,重新摆好了架势,“我耍了半辈子的兵器了,你只拿这点手段跟我玩,实在太自傲了……” 随后又是沉重的一声碰撞,不由得猛地膝盖下沉,默默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稍稍有些乱了的呼吸,勉勉强强算是稳住了身形。 示敌以弱,再寻破局之机。 徐福一击未果之后立刻收回,重新展开攻势,面对这样的敌人绝对不能缠斗,既然对方愿意忍,倒是想看看这家伙能够忍到什么程度。 说起来这家伙年过半百身子骨倒是硬朗,连续硬接了这么几招居然只是稍稍乱了一丝的呼吸。 这个岁数还有这个身子骨,武行出身的人还真是耐造啊。 乒,乒乒—— 连续的三次的挥舞,长戈一次又一次的砸出,而祁玉龙也是一次又一次的退后。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远交虽然能够保持优势,但是短兵也有短兵之利,祁玉龙如同耐心的猎人一般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乒—— 祁玉龙第四次架住了对方的攻击,忽然眼前一亮,如同猛兽终于露出了獠牙一般,左手刀一横又撤了回来架住了对方的长戈。 两小步子前踏,以浑身的力量锁住了对方的兵器,这就是长兵器与短兵相接的弱势。 徐福眉头微皱,发现自己的长戈被卡住了无法回收,不过是稍微晚了一点儿收手就被对方抓到了机会,这家伙的战斗经验确实是足够丰富。 不过这个饵虽然并非有意,但是撒下去也是在预料之中的,就看对方会不会上当了。 “哼……”祁玉龙前踏一步,两把八斩刀架在长戈的杆上来回游走,步步紧逼,仅仅是一次呼吸之间就已经到来近前。 猫腰向前一剪双刀汇聚成合击之势,那冰冷的刀锋越过了长戈的回防剪向了徐福。 嗡—— 下一刻金戈破碎,漫天散落金色的星星点点,在夜幕之下显得耀眼无比。 而祁玉龙却没有因为这样的变化而出现任何轻松的表情,此时的一颗心犹如坠入了冰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对方带进了一个盲区。 自己在示敌以弱,而对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直以兵器的考量来拆招解招,但是却忘记了这家伙可不是武行啊。 只是对方的兵器功夫太厉害让自己短暂忘记了对方是个巫傩这件事…… 此时的时间又重新开始变得缓慢,周围一切的一切都被按下快慢键,时间慢的近乎静止。 “呼——”徐福长舒一口气,伸手从自己的身上的黑炁之中重新抽出一杆长戈。 这家伙原来真的会上当啊,真是可惜啊,原本以为这样明显的诱饵不是太容易钓的上鱼,看来这家伙表面上示弱,其实心里是傲得很呐。 双手缓缓将金戈舞动起来,舞动地越来越快,舞动成了一轮极速的黑色旋风,同时搅动了身边弥散的黑炁一起鼓动翻腾。 虽然开局靠着兵器的长度就占据了优位,但是那样的僵局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况且早就预见这样的武行高手显然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终究需要局势做出改变,不如卖个破绽骗对方主动拉近距离,试探已经结束,现在该动真格的了。 傩舞——大风。 身周的黑炁被搅动起来,丝丝缕缕的黑炁凝聚成一片片尖锐而薄的利刃开始随风而飞舞。 旋风将两人所在的区域笼罩了起来,片片的黑色利刃避开了自身,但这个距离下对方已经没有了躲避的机会,七步之内成为了绝杀之域。 时间重新开始恢复正常。 祁玉龙此时只是勉强摆着架势挡下了致命的那几次斩击。 那随风舞动的锋利刀刃根本避无可避,一时间不由得血幕翻飞,身上溅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衣衫被撕成了碎片,手臂,背部,大腿的伤痕越来越密集,不一会儿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然而即使如此祁玉龙依旧在苦苦强撑。 两片短刃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手臂微微颤抖似乎已经撑不住了。 徐福前踏了两步准备直接解决了对方,但是当那金戈挥舞而起的时候确实突然察觉到了对方炁的变化,这家伙果然还是藏不住了。 然而即使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自己也没有放任其继续积蓄力量,直接猛地垂直劈了下去。 叮—— 一道白光闪过。 随后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碎片在空中飞舞,如同一颗颗闪耀的金色星辰一般耀眼。 徐福手中的金戈被一刀切断,自己看清了对方那一瞬间的动作,明白对方最后一张底牌是什么。 “呵,刀罡宗师……” 第21章 刀罡宗师 武行也修炁。 在性命修为中轻性重命,除了练炁之外他们所修行的最高的境界便是追求凝练罡气。 武行宗师对于德行的考量过于主观,但是对于修为的考量确实无比客观。 臂力,身法,罡气,内息,体魄,五体修成便算是货真价实的迈过了武行宗师门槛。 自己先前获得的那件法宝养炁珠就是一种能够将炁凝练为罡气的辅助法宝,借用这种手段能够让人提前体验到罡气的使用,促进罡气的领悟和掌握。 但是这样凭借外物所拥有罡气的伪宗师,和根本就能凝练罡气的正牌宗师之间存在的鸿沟,就如异人与普通人一般巨大…… “终于不装下去了?还以为你准备把这手段带着进到棺材里去呢。”徐福舞动着长戈,脸上的狰狞鬼面似笑非笑着道。 重新凝聚一杆金戈对于自己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损失,不过还是得凝的结实一些才行,不然关键时候掉链子的话可不行。 “呼……”祁玉龙此时浑身浴血,那两片惨白的刀锋之上也沾染着自己的鲜血。 呼吸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紊乱有些控制不住内息的稳定,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可没有想到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逼成这样啊。 原本准备拿来压箱底的杀招,最后居然成为保命的手段,这种结局哪里能够猜的到。 祁玉龙摘掉了那破碎的墨镜一手捏碎丢到了一边,那双细长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虽然目视着前方但是却是不由地向着两边看去,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新的转机,自己该不会真的被当作弃子给抛弃了吧…… “再来试试,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这身罡气能够斩出来几刀。”徐福前踏一步,长戈顺势就劈了出去。 滚滚的烟尘在弥漫,而对方此时的气质确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先前故作姿态的示弱,面对这样的攻击仅仅是抬手一挥。 一道白色刀光挥手间被斩了出来,落在金戈之上顿时又碰撞出剧烈的金铁交鸣之声,虽然这一次并没有能够将金戈斩断,但是却还是生生将前冲的劲头给压了回去。 当—— 徐福将金戈在身前一横,挡住了对方的第二次斩击,金戈之上也落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在刀罡的加持下对方的攻击范围不再是眼前的一步之遥而已,而是延长到了眼下的足足十步之遥,落入了短兵之势的反而是自己了。 十步还不一定是这家伙的最终极限,这家伙说不定还在装。 “哼。”徐福冷哼了一声,手上的那养炁珠在黑炁的浸润之下泛起了莹莹的紫色光芒。 金戈之上顿时也笼罩上了那紫光,随着一枪扫出一道巨大的光芒向着前方不断蔓延。 祁玉龙后撤了半步,收刀抖腕也是一刀斩出,对方的枪罡像是切豆腐一般被轻松切开,而那刀罡还是继续延伸完全没有起到半点的阻碍作用。 “呵呵,果然这种半吊子的水平还是不行啊……”徐福有几分嘲弄地笑了一声,随后抖了抖长戈正面击破了对方的刀罡。 但是那金戈也在这个时候彻底崩溃,一下子就断掉了一大截。 祁玉龙抓住了这个机会猛地向前拉近距离,但是又不敢拉的太近,在连续吃了几次的亏之后还是稍微摸出了一点儿规律。 似乎只有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够限制对方那种诡异的加速手段的施展。 如果吃了这么多亏都不能长一点教训,自己这么多年都算是白活了。 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才会拼着使用体内凝练不多的罡气直接来与对方缠斗,这仅仅是为了打出对方的破绽给自己创造机会。 周围还有哪都通其他的人埋伏这件事自己心知肚明,然而就算这些人不动手自己也不容易逃出生天。 在先前的几次试探之下,分明给出了好几次信号,创造出了好几次的好机会,但是那家伙居然纹丝不动。 原本还想着他是不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但是这个时候也已经确认了,这家伙恐怕根本不是来接应自己的,而为了确保自己的死,根本是为了计划的保密来灭口的。 和对方所说的一般,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牺牲品,成为了一颗弃子。 “混账东西!”祁玉龙怒喝一声,刀光横扫,体内的罡气尽数凝聚在这一刀之上,随着怒气一并挥出。 然而此时此刻身后露出了巨大的破绽,背对的正是自己观察到的哪都通成员的藏身之所,这是引诱他们上钩的鱼饵,自己不信这些家伙能够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形势上自己像是创造了最好的击破的机会,然而这一刀不是为徐福准备的,即使此时对方也是空门大开,即使对方就算重新凝聚长戈也无法抵御这一刀……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能够确信这招奈何不了对方,就算真的能够伤到对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不得不承认先前自己是看走了眼,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这回就算是自己栽了,既然自己活不了,那至少也要拉更多的人下来陪葬。 埋伏在周围的哪都通员工远远看到这气势滔天的一刀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就想要驰援,只是因为早前就强调过的不得行动才稳住动作。 土猴子此时在战场周围游动,就是为了确保命令的执行,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变故,这也是徐福在战前都已经吩咐过的。 “这就掀桌子了,合着跟你闹半天,结果就是这么回事啊……” 徐福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鄙夷,看见对方的出手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之前猜中了一半,“我说接应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做黄晟啊?” 祁玉龙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的表情,心中最后的希望被对方轻飘飘的这一句彻底打碎,自己居然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算计之中。 那带着滔天气势的一刀最终也放弃了调转方向,而是带着浓浓的不甘斩向了对方。 徐福此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似乎战斗已经结束了一般,口中轻哼了一句,“吭。” 黑色的巨大阴影猛地扫过,瞬间消融了那闪过的刀罡,并带起一蓬巨大的血雾…… 第22章 傩神十二兽 祁玉龙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恍惚了一瞬间,而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别说那斩出的刀罡了,自己的整个右半身都已经消失了。 疼痛和死亡的恐惧后知后觉般涌了上来,此时随着血液的流失自己的生命也在不断的流逝,记忆中停留在最后的画面上。 那是一头从黑炁之中跃出的凶猛怪物,獐头鼠目,生有两对眼瞳,分别位于左右两侧以及头颅的上下。 黑毛白纹的身子只有一对前爪,而后半身纤细而修长,趋近于通明,宛若幽灵…… 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自己仅仅是勉强捕捉到了对方的影踪,但是最终身体却是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击溃。 在弥留之际不由得想起了那一位对于自己的告诫,须得敬畏鬼神…… ----------------- 徐福抽出了长戈舞动了两圈,身后的黑炁之中又有那獐头的兽面缓缓浮现,不过它很快又隐入了黑炁之中。 终究是对方刚才的情绪出现波动而出现了破绽,不然一次说不定没有办法得手。 “嘶——”徐福割开手掌,鲜血涌出,而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兽首也重新浮现。 那只三角形的巨大的头颅微微张开,伸出了苍白的舌头舔舐着手上的伤口,头顶的那只黑色眼睛讨好似的眨巴着。 傩神十二兽——甲作。 上古时方相氏降伏傩神十二兽驱疫拔晦,逐邪伏凶,他们组成了驱疫大傩仪式的一部分。 十二兽各自具备降伏妖邪之能,分别食十一种疫鬼,而甲作就是其中之一。 好藏,善袭,食歹凶。 它是自己第一只降伏的傩兽,操纵起来也最为轻松,双方的关系还算是融洽,只是简单的驱使甚至并不需要付出代价。 然而像是这种程度的出手就需要自己出点血才行了…… 甲作除了食歹凶之外的还能够察觉到危机和杀意,它的感知要比自己靠谱的多,为自己避开了不少的劫难。 徐福喂好了甲作之后重新凝聚黑炁摘下脸上扣着的面具,不由得长长的舒一口气。 驱散了傩兽手上之前割开的伤口也无影无踪,随后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下松弛了下来。 随手点开了通讯器的频道,说道,“叫人出来打扫战场吧,结束了……” 弄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回家睡觉了,耽误了一个晚上还是什么都没钓出来真是可惜啊。 不过这样也是不错的结局了,至少每一个人都能完完整整的带回去,如果真的出现了那样糟糕的局面自己也不是很好处理。 “福子,没事吧……”土猴子第一个冲了过来,先一步查看了徐福的情况。 刚才那家伙亮出了刀罡的时候心中也是一紧,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津门人对于津门武行十分熟悉。 心中明白,一个刀罡宗师意味着什么…… 那是已经可以自开门户的掌门级人物了,当意识到任务目标居然是这个级别之后,不由的还是有些后怕。 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上去添乱的念头,如果自己或者哪都通的人那时候真的克制不住上去的话,那恐怕真的是除了添乱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就根本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够参与的战斗了,这两人之间已经是完全是另外一个层次。 徐福看了土猴子一眼,也是颇有几分无语,感觉这家伙对自己的信心却是只是说说而已啊。 随后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带着人处理后续没事吧,我先撤了……” “欸,行。”土猴子倒是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明白对方经历这样的战斗却是应该好好休息。 原本以为对方应该会自己来借着这一次的战果来立威的,但是看来今天不是时候对方应该不会像是看上去这么轻松。 既然如此那这种事情就自己来代劳吧,这种事儿也是好办。 毕竟击败了宗师境界的强者是货真价实的战绩,对方的资历就算再浅也可以丢到一边了。 徐福摆了摆手,随后耷拉着脑袋耸着肩,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今天晚上自己应该不用接活了吧。 也不知道徐四那边怎么样了,就没有必要打电话过去确认了,免得那边正在出任务结果影响到就不好了。 等明天早上回消息吧,现在心里想着的仅仅是赶紧回宿舍睡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行动报告也留到明天写吧,如果土猴子没有交上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抄一下,每一次的行动都写这玩意还真的是烦人的很啊。 徐福向前走了两步,不由得扭过头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人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其实还有一件事有些在意。 虽然说之前提到黄晟是为了诈一下祁玉龙的成分更高一些,但是之前出现了那样的变故这家伙不一定死了。 所以自己也没有办法确认那个全性到底是不是在这群人里。 甲作只能确认出现的危机,但是潜伏而未散发的危机却是没有发觉的能力。 这个担忧早就已经告诉过徐四,而对方也已经用公司自己的隐秘手段确认了这些人都是本尊没有被取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心中还是安定不下来…… 先前那全性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应该就是想要取代自己的身份混进哪都通,只不过那家伙点子太背了在自己身上翻车了。 所以按理来说这家伙就算还活着也不应该这么快出现第二次行动才对,无论如何现在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就算对方真的在这些人里,或者潜藏在自己没有察觉的角落…… 之前那么多的好机会都一直没有出手,现在更加没有理由能够出手的理由了。 只是以后就得留点神,做好这批的哪都通员工里存在内鬼的心态去处理问题了,最后只要再留一手就成了。 一道兽面阴影在地下潜行,钻进了一个哪都通员工的影子里,而后者对此没有半点儿的察觉。 徐福想着想着觉得还是得给徐四那边发个消息报平安,算是知会过了。 结果消息发过去还没有走几步路手机就响起来了,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看来电显示,徐四。 “不要吧……”徐福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感觉这个时候对方急急忙忙打过来的,绝对不是为了关怀慰问这么简单。 第23章 遗体被盗 “四头儿,你这不行啊……”徐福揣着兜,明明知道这似乎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但是偏偏还是有一点幸灾乐祸。 徐四此时坐在沙发上,也是一脸的惆怅,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没过多久就抽空了一包,弄得那一片都是烟雾缭绕的。 也就是人坐在窗户边上,不然整个房间早就呆不了人了。 和之前预料的一般今夜变故还是发生了,只是这一次徐四反应慢了一拍,结果恰错了时机。 原本以为全性这些人的目标是张楚岚,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奔着早就入土的张锡林去的。 等到赶到那边的时候人和东西早就没有踪影了,虽然算是大致找到了全性这行人的踪迹,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收网。 现在大半夜的想要找到人是根本没有可能,徐四此时算是心底里最郁闷的时候了。 总之无论如何今晚怎么着也别想要睡得着了。 “唉……”徐福不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语为什么这家伙自己睡不着要带个大老爷们谈心。 出去找个赏心悦目的妹子不好吗? 要不是说了这也算加班时间,就算对方是顶头上司也实在是不想鸟他。 好想回去睡觉啊。 当然,对方的郁闷自己也是能够体会到了,那边的事情自己算是大致了解到了一点,虽然有些马后炮了,但是现在能够确定全性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张锡林的遗体。 津门这边只是声东击西而已,如果自己担不起处理祁玉龙的任务,那公司这边唯一的人选就只有徐四了。 而全性所要考虑的只是这给能够拖住徐四这个关键,如此一来的话那边盗取张锡林遗体的计划就会顺利很多,而事实证明结果却是如此。 不过牺牲掉一个武行的宗师来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全性还真的是大手笔啊。 徐福回想之前战斗中的细节,隐约之间注意到了一件差点被忽略掉的事情,那就是到底是不是祁玉龙叫小桃园他们挖的坟墓。 总觉得那家伙也是被蒙骗的,根本不是自愿当作牺牲品,不然最后的时候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之前还觉得以为双方之间肯定有一方是说了谎话,但是现在回过神再想想,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者都没有说谎。 自己之前宰掉的那个全性或许大概率一开始就不会为了接应而来的,而是为了布置诱饵而来的,全性的人可不会顾及什么同门之情。 “那看来,那家伙的替死之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制,好消息啊……”徐福心中默默想到了这一点。 就算全性之中真的不顾及同门情谊,但是一具替身想必比一个宗师的战力要廉价的多吧,对方却偏偏选择了牺牲后者,其中还是有的琢磨。 徐福抹了抹脸,又用余光打量了一眼此时一根接一根抽着闷烟的徐四。 虽然提前解决了全性的调虎离山,但是徐四的任务完成的还是不太好,不得不说这次的问题就是对于那片墓地的防范不够足。 最终张锡林的遗体已经被全性的人得手了,需要解决的也就是后续的收尾,至少这些人总是不能放走的。 “妈的……”徐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此时像是一只膨胀的气球一般一戳就要炸。 一次是档案库被盗,第二次是张锡林尸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盗走,连着被打了两次脸,这帮全性的兔崽子做事还真是绝啊。 “四儿头,对面来了多少人,要我支援吗?”徐福强忍着笑意,试探性问道。 总感觉看着徐四这副吃瘪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当然现在笑的欢说不定以后就要哭的惨了。 可以预见华北这边已经有一大堆子的烂摊子等着去处理,恐怕自己就算是后面这半个月都别想要消停了,自己也是真惨啊…… 徐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应该用不着你了,那边交给宝宝和徐三解决就行了……” 徐福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明白这么一来自己确实是少了不少的活。 虽然冯宝宝徐三以及那些哪都通员工加一起,估计确实足够解决那边的问题了,但是也明白这一回不把自己调过去,还是有别的原因的。 “这两天你就不安排任务了,自己先好好养着吧,后面还有个大活可能还得用得着你呢。”徐四算是硬着头皮说出的这句话。 总感觉自己这么压榨个新来的员工确实不太人道,有种逮着一只羊就使劲褥的嫌疑。 徐四抬眼又打了对方一眼,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状态还算是良好,“有受伤吗,我明面上是看不出来?” “其实,还行……”徐福摸了摸鼻子,最终给出了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之前算是吃了教训了,只要表现的越能干就会有更多的活要干,这活是干不完的。 徐四吐了一口烟圈,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复杂,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所想一般,“看来还是小看你了,宰个宗师跟杀个鸡似的。” “别别别,过了过了……”徐福连忙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感觉这家伙是要捧杀自己啊。 徐四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夏柳青和域化毒的位置基本已经确定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具体的消息,提前准备吧。” 这是之前就打过招呼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了,显得有的仓促。 好在这新人能干,宰了个宗师都几乎毫发无损。 想必不出意外的话应付起这两位来应该也不会存在什么问题,此时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位的实力了。 “那我溜了,您老自己找个伴儿吧。”徐福挠了挠头,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对方既然这话说出来了,那应该能够放自己走了吧,总不会是自己睡不着就拉着自己到天亮吧。 “你等会儿,还有事儿跟你说呢,关于这次的事感觉有些东西你也需要知道。”徐四长舒一口气,最终缓缓起身来到桌前拿起一份文件。 档案上标记的等级,绝密。 第24章 摊牌 “这是谁的档案?”徐福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那个保密等级的时候还是不由得眼皮一跳。 感觉又有大麻烦要落在自己身上了,这玩意可以不看吗? “这个啊,是张楚岚的……”徐四打开档案袋,取出了一大摞的纸张拍在桌子上。 其中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而第一页的开始记录时间是十二年前。 “别盯着那个保密等级看了,现在这份档案算是解封了,以前的保密等级不作数。” 徐福听到这话的时候讪讪一笑,随后才拿去了那一份档案,从开始的部分翻开起来。 翻看了好一阵子,发现记录的还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看到半点的不寻常,然而偏偏这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如果对方真的仅仅是一个平庸的普通人,不可能动用这个保密的规格。 这是一份对于张楚岚十二年的监视记录,详细到生活的大小事,从爷爷张锡林死亡,到父亲张予德失踪,到入孤儿院,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事无巨细都落在了记录之中。 其中对于生日,过节,家人忌辰等重要节日进行了详细的监视记录,然而看了十几页没有营养的记录之后还是放弃了继续看下去的念头。 干脆拿过了另一沓资料,直接翻看最后一页的记录,果然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几百页的东西,还真是一坨废纸啊,得到的结论中这个张楚岚居然是一个普通人,显然这样的结论如果没有经过掩饰的话怎么也说不通。 “这份档案本身是通过我老爷子直接管理的,以前这件事儿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不过现在可能也没有交代的机会了吧……”徐四叹了口气,脸上有几分无奈与惋惜。 老爷子身子已经垮了,上次倒下去之后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医院那边已经下病危通知了。 这份档案是之前有人送过来的,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哪都通员工,也是因此才总算是知道了原委,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二年前,是张锡林的死的时候吧……”徐福翻回了第一页,重新确认了一遍。 张楚岚的老爹张予德,也是在那年过完最后一个春节之后不知所踪,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彻底消失不留一点儿痕迹,在这个时代做到这种事本身也是不容易的。 除非是扎进了深山里与世隔绝,不然只有在社会中活动总会存在痕迹,公司可不像是完全没有去找啊。 再看全性这些人为了这一家如此费心,所图的也绝对不会是一具尸首这么简单,既然这一脉还有活生生的后人在这,那绝对还会对张楚岚动手。 “人我已经派到徐三那边去了,为了能够保证张楚岚的安全之下将人钓出来,全性这次所图不小,恐怕是有大动作……”徐四在失手之后已经重新进行了布置。 这次吃了几次亏,但是这局棋还没有下完,先前错判了对方的第一目标,但不信对方真的能够放弃张楚岚这个家伙。 所以现在需要做的布置也就是围绕张楚岚进行行动了,为的就是这第二步必须走的稳妥一些。 “那我先看家吧,免得总部这边空了被吃了个回马枪。”徐福放下了那份档案,脸上若有所思。 虽然这种可能很小,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万一对方就是真的有这个打算结果调不出人来那就麻烦的很了。 虽然现在对于这个张楚岚也是有点兴趣想要接触一下,但是这种事情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个张楚岚和我徐家还是有些渊源,未来有计划将他吸收入哪都通里面,所以这算是给你提个醒吧……” 徐四抬头叼着烟,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随意和散漫,“如果想要后半辈子活的自在安稳一些,那就少去招惹这位,你所能够接触到的最好就是这个范围之内而已了。” 其实除了这份档案之外交到自己手上的还有另一份交到自己手上的信件,或者说是早就预留的遗书。 这是老爷子自己早先准备好的,等到自己不行了,或者出现了什么变故之后才会交到自己的手上,而现在既然矛盾已经落到了张楚岚的身上,那自然就已经是时候了。 也是在知道了这份因果之后才会决定和对方好好聊一聊,这一位显然是一位不能忽视的人物。 徐福有几分诧异得回过神来,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对方这次还真不是简单的谈心而已。 原本还奇怪为什么突然给自己看这个,现在倒是明白过来了。 “福子,我对于看人这件事很有自信,之前负责处理外交事宜的时候只说几句话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徐四抽了口烟,又徐徐将烟雾吐出,“即使不接触这件事,凭借你的本事也在华北这边大有作为,愿不愿意掺进来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信得过你所以把选择放在你面前。” “这种事情我不想藏着掖着,所以干脆早先就挑明了说,这是我们徐张两家的纠葛,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徐福抹了抹下巴,看着对方又将一封信封放在了自己的眼前,直接摆明了态度。 这下倒是真的被他勾起了几分好奇,居然给自己玩欲擒故纵这一出啊,那这是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耐心和自制力吗? 徐四吐了一口烟圈,抖了抖烟灰说道,“先和你说一声,掺和进来或许弄不到半点儿好处,反而会惹得一身的荤腥……” “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徐福笑着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伸手轻轻按在那封信封之上。 然而最终却没有将其打开,而是将它缓缓的向前推了回去。 徐四脸上微微露出了几分错愕,随后便见到对方真的扭头就走,没有半点儿的犹豫。 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心里倒是放下了一些东西。 徐福将走出门的时候也是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笑道。 “四头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玩意,关我屁事啊?” 第25章 服灵 “哈——” 徐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洗漱洗漱,将自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吃早餐。 昨晚倒是睡得安稳,没有人打扰一觉睡天亮真的是太好了。 结果等到打开门,发现客厅里土猴子早在那等着了,一手拿着一沓的白纸,另外一手还提着一袋豆浆和两套煎饼果子。 “早啊……”徐福打了个哈欠,拖沓着脚步向着对方走了过去,“这个给我的吗,多谢了。” 土猴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早餐递了过去,过程中几次欲言又止,然而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指了指自己手上那一沓的信纸说道,“福子,行动报告还差你的一份啊,给我一起交上去呗?” “没写,你的借我抄一下。” “……”土猴子有几分无语,最后还是挑出了自己的那份递了过去,感觉自己的这份应该参考不了多少。 其他人的行动报告都差不多,唯独这位主儿的行动职能不一样,这能够抄个什么,做梦的吧。 咔嚓—— “啧,这么点啊。”徐福咬了一口煎饼果子,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土猴子白了对方一眼,“活基本都是你干了嘛,那我们的个人行动报告还能写什么,反正是够交差了。” “……” 徐福又狠狠咬了一口煎饼果子,此时的表情有几分复杂,感觉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下又得薅头发写报告了。 “不过我说福子啊,真是不得不佩服你,这昨晚刚宰了人还能睡这么舒坦啊……”土猴子不由得打趣了一句。 还以为这家伙昨晚应该也睡不着能够回来把报告写了呢,结果倒好,一觉睡到现在睡的还挺香。 徐福面色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纳闷这家伙是真的想问这个事儿还是只是随口一提。 这种事情难道哪都通接触的会比自己更少吗,还是说对方真的觉得自己刚进入公司,所以应该是刚沾血腥就害怕的整晚睡不着的菜鸟? “我寻思这种活,在哪都通应该挺常见的吧?”徐福试探性问了一句,反正也是没有从对方先前的态度中感受到什么恶意。 但是余光一瞥,倒是又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不寻常,有一团肉眼不可察觉的黑炁正在缓缓上升。 这似乎是死气啊,只是收了一具尸怎么就会有这么重的死气。 土猴子讪讪的笑了笑,此时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了,“其实不算常见,一般处理的都是一些小事儿,这些年的异人界算是太平的了,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 只是对方处理这种事情太过自然了,让自己还是不由得想要探一探底细,明白他的想法。 不管实力再强,如果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话,都是蛮危险的角色。 徐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轻笑一声,“你以前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吧,丧葬还是倒斗的?” “摸金倒斗,以前是穿山甲盗团的,前两年闹挺大被徐四宝儿姐端了,之后才招安的……”土猴子犹豫之下还是坦白了这件事。 说起这个的时候,不由得还是勾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似乎恍如昨日一般。 “难怪了,盗墓的啊。”徐福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神色,这家伙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穿山甲盗团的名声自己倒是也听说过,不过多是臭名,挖人家祖坟的名声还想要好到哪里去? 的确前两年的时候就忽然销声匿迹了,原来是栽在华北这边了。 土猴子的洞土术自己也是见识过的,确实是有点水平,不过这家伙显然是没有怎么往战斗的方向开发,不然也是一大杀招啊。 “那你家师傅是怎么教你的,该不会是敬生不敬死吧?”徐福撇了撇嘴,对于这家伙心中纠结的点倒是也觉得有些好笑。 摸金倒斗这一行自己倒是接触的不多,不过这些家伙都下地扰人清静了还能立什么牌坊不成? 土猴子的笑容有几分尴尬,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因为这一次还真的被对方给说中了,自己入行之前被教的真是这么个理。 原本的穿山甲盗团虽然是在北方栽的跟头,但是其实流派还是南派的,并不怎么忌讳死人。 生者为人,当心存敬畏,而死者不过是一抔黄土,无需在意。 被这番教导影响颇深,所以才对于杀人这种事如此在意,自己虽然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但是却从未杀过任何的生人。 “相信自己身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不过是一份自我的安慰罢了,但是想必大多数人可是活着就受了因果……”徐福喝了一口豆浆,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 且不说因果报应了,就是常年在地下接触那些阴寒死气,时间久了多少也会影响到自身的身上。 到底是不吉利的东西,轻则体弱多病,重则恶疾缠身,看样子土猴子下地的时间到底是浅,不过这身死气也是颇有规模了。 平日自己可都没有察觉,感觉是这次回来对方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有点不太好认。 “哈哈……”土猴子挠了挠脑袋,倒是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再继续争论什么。 或许有的事情,确实是自己太矫情了,对方所信奉的理念和自己受到的教导还是存在差异和冲突罢了。 果然有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免得自己结下心结,只要大是大非不违背就是了。 “我说,你身上那头方良应该不是你养的吧?”徐福仔细辨认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土猴子只是稍稍一愣,似乎没有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但是下一刻只见脚下的阴影之中有一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跃了出来,一口将自己整个人吞下。 眼前一黑,随后又恢复了明亮。 土猴子感觉身上似乎变得轻松了不少,卸去了不少的负担,而此时再看坐在自己眼前的青年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是个赤黑色的诡异诡怪,长着一对赤目长耳,在对方的手中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在拼命挣扎着。 徐福那张睡意惺忪的脸上倒是见到它而露出了几分惊喜和诧异。 原来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啊,这年头方良可不好找了,今天的运气不错,那就当加餐了。 在土猴子诧异的目光之中,徐福张开血盆大口,将手中拿捏的赤黑鬼怪。 咔嚓,一口吞下。 第26章 追踪痕迹 “别看了,只不过是服灵法而已……”徐福打了个饱嗝,看向一脸震惊的土猴子,语气不急不徐地解释道,“钟馗听说过没?” 服灵食鬼以修命养性,这也是方相氏的演法,只不过这个时代已经不怎么具备凝聚精灵恶鬼的条件,稍微不怎么主流。 好在自己的运气似乎一直还不错,总是能够找到这些山精鬼怪,因此这则锻性命之法自己进展起来倒是并不怎么缓慢。 而相比方相氏,钟馗更加符合大众认知的还是抓鬼吃鬼的形象。 早年跟着老爷子的时候倒是也跟过闽南跳钟馗的大觋讨教过服灵法,而如今所掌握的和老一代的方相氏服灵还是不太一样。 用此法会使得自身被灵所厌恶,受到精灵魂属的排斥,但是对于驱邪除疫的方相氏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副作用。 因为相比厌恶而言,其实它给灵带来的更多的是畏惧和威慑…… “估计是在墓园的时候沾到的,看来还是有必要去周围多转一转啊个……”徐福撑着下巴,露出了几分思索。 方良,原本是山川之精灵鬼怪,不过也逐墓穴而生。 又名魍魉,与魑魅齐称,古时方相氏主持葬仪便需要驱散墓穴周围方良方可下葬,免得死者身后不得安宁。 然而现在虽然少了这个礼,但是也因为方良形成的条件越来越受限,所以就算不再行方相氏礼,也没有因此而弄得鬼怪横行。 既然那边是有了一头方良出现的话,那就至少还有一窝了。 这种鬼物不会单独聚集,看来这回自己的运气也是不错,剩下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额……”土猴子有些费力地合上了嘴,虽然听说过巫傩的手段,但是当真正看见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在下斗的时候倒是也不少撞见这些东西,单纯的鬼物精灵倒是见怪不怪了,但是见到生食鬼物的场面还是有几分猎奇。 依旧是缓了有好久自己才缓过了神来,感觉这家伙不是故意在自己眼前展示的吧。 “对了,徐四和你们说了吧,后面你们这支队伍就真的归我管了……”徐福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无奈的。 其实自己本身是不怎么想要接下这个活的,毕竟需要担起这么一票子人的身家性命,身上还是有些沉重的。 但是徐四说基本工资翻倍,每月的绩效额外提两个点,最终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这些人都只是作为普通的辅助人员而已,自己并不准备让他们参与什么战斗行动,若是说拖累倒是谈不上,反倒是自己在很多情况下需要依靠他们。 除了原本徐四就准备让自己开始组建一支人马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之前的顾虑。 这群人员里很可能依旧潜伏着全性的人,在没有真正确定下来之前还是独立管理比较合适,而现在正好就有这样的一个机会。 土猴子听到这话也是笑了笑,点了点头,“看来,这回真的要叫你福头儿了。” “啧,还是别了吧,总感觉怪膈应的……”徐福将最后一块煎饼果子也塞进了嘴里,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拿过了一张空白的信纸,想了想继续说道,“等会儿没事吧,你跟我走一趟呗,有点儿事儿找你帮个忙。” “啊,行。”土猴子微微有几分错愕,不是说这两天仅仅是修养而已吗,怎么这位还会给自己找活干啊。 在确认了那两位在逃全性的大致位置之后已经开始了收网的行动,现在主要关注的应该还是和那边的对接才对吧…… 当然,既然现在人家是头了,那自己在这种决策之中也就没有教人做事的道理。 “是跟我去一趟墓园,和南边那边的交接有人跟我做好了,估计我们明后天就动身过去……” 徐福一眼看出了对方心中的顾虑,倒是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话说明白了。 这种东西没有藏着的必要,直接把话挑明了会更加清楚一些,反倒是弄得神神秘秘的要惹得对方生疑,完全没有必要。 “啊,是抓那个方良?”土猴子这才回过神来。 虽然对于这种鬼物倒是没有什么害怕,还是不由得有几分担忧。 那边捕捉全性的行动渐近了,这个时候要是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吧,这东西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是又想到这位是能够随手宰掉一位宗师的主,只是那些小鬼应该奈何不了这一位神通广大的主儿,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不是,那我寻思着我去干嘛啊?”土猴子缩了缩脖子,不由得又问了一句。 路也用不着自己带,打自己也根本打不动,平白无故多带一个累赘上去算是什么道理。 然而徐福这回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原本其实是准备让这家伙跟着去当诱饵的,毕竟能够吸引到方良附着,主要原因还是对方身上从墓穴中沾染的死气。 只要这家伙只要跟去,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了,不然那些小鬼一见到自己就跑想要抓全还真不是太容易。 可这种话好像不能直说,只能稍微用了委婉一些的说辞。 徐福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当然是发挥你的价值,你的作用无可替代。” “啊?”土猴子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没有能够想明白。 自己还有什么作用是自己不知道的嘛,这倒是邪了门了,只记得自己师傅之前带自己下穴都是说啥事都干不成只能当吉祥物。 难不成自己真的有当作吉祥物的才能不成? “行了,那我还是先把报告写了,到时候你先交过去,你帮我参谋参谋怎么写……”徐福连忙转移话题,免得对方真的回过神来了。 土猴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凑了过来,开始认真整理起了行动的详细,两人就这样一点点对接。 而徐福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张空空荡荡的白纸的时候,不由得脸色又垮了下来。 以后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向徐四申请免了这东西。 真的费劲啊,这玩意有啥用啊…… 第27章 气局 北郊墓园。 “原来,是这片地方啊……”徐福迈着大步走进了这片荒凉的墓园。 这片地方说是墓园其实也不过是片山丘罢了,根本无人管理,除了逢年过节有人祭拜之外基本看不见人影,到处是杂草树木丛生。 这片山头没有划分清晰的地界,任由周围各家的村民安葬,但是地可能划到了周围各家各户的头上,在这里安葬或许也不是那么随意。 你家安了我家的墓,我家安了你家的坟,只需要礼数过一过也就不打紧,虽然自己对津门这边的道道不是很熟悉,但是想来都差不了多少。 “啧……”徐福站在山丘前抱着双臂昂着头向上看去,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思索。 之前晚上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边周围的情况,现在再看倒是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了,这地方风水似乎有一点问题啊。 分明一切都十分的寻常以及合理,然而总感觉有些不和谐,但是偏偏表面上又看不出什么。 “土猴子,你会看风水吗?”徐福扭头看向一旁同行的矮个青年,而后者则是一脸懵逼。 “这个……”土猴子挠了挠头,其实明白对方在问什么。 寻龙点穴是倒斗的一门手艺,但是自己对于这门手艺还是有点生疏,能够勉勉强强入门,真让自己看风水气局,自己还真看不明白。 徐福一看对方是这副表情心里就有了底,随后指向了前方,“看风水我也不算行家,不过观气局我倒是稍微更加清楚一些。” 土猴子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被对方这么一点之后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似乎这一片的势都压在了那个方向。 但是那个地方的风水,似乎并不是很好,连自己这种半吊子都能够察觉到这种事。 气局和风水地势居然出现了偏移,而且偏移的程度绝对不小啊。 “发现问题了吧,这个地方有人动过手脚,回去查查这片墓地原本是谁家的……”徐福将黑布袋子中的巫傩取出,提前做好准备。 一般来说风水地势与气局的走势应该是统一的,然而有一种情况会导致这种异常的发生,那就是地下有东西影响了这种失衡的出现。 能够引起这样变化的,一般都是镇压的凶煞,倒是是哪个缺了德的选了这片当祖坟。 土猴子一言不发跟在对方的身后,有些疑惑地看向周围,明明之前来片铺设地网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感觉,那时候还是晚上呢。 但是今天艳阳高照的来这边,却感觉阴风阵阵,像是步入了一座墓穴一般,就是这种感觉。 “福子,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土猴子不由的问道,颇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之前我自己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徐福将手指在空中划了划,似乎周围的炁开始荡起了波纹,“这是气局,人造的气局,现在开始留点神,我们要闯进去了。” 黑炁弥漫,而这些黑炁在掌心凝聚之后汇聚成了流水一般向下落去,最后在脚下凝聚出了一片黑色的小潭。 咕噜,咕噜—— 潭水活跃,一只巨大的狼首浮出水面,两只巨大的人形手臂啪的一声向着小潭的边缘拍打了过去,最后撑住了自己的上半个身子露出来。 它的背脊上覆盖着参差不齐的青色鳞甲,一根根竖鳍立了起来,泛着淡淡的荧光。 傩神十二兽——雄伯。 土猴子被这家伙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是意识到这东西似乎不是敌人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但是当它出现的时候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象都开始变化了,是在炁的感知上察觉到了扭曲和变化,那种阴寒的感觉在被修正,一切正在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雄伯在头前带路,半个身子依旧潜藏在那黑炁汇聚成的小潭水里。 但是随着它的不断向前爬行,似乎这小潭也在不断向前延伸,而身后的小谭却是不断消减,让这片区域始终是这么大的范围。 “气局本是某段时刻固化与某地的特殊格局,天地可生气局,而有的气局也可以由人开辟,只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都是了不得的人啊……” 徐福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空气之中搅了搅,尝试从中得到一些反馈,“寻常的气局自成一片格局,想要进入其中会受到很大的排斥,走错了路则会受到不小的反噬。” “但是我们现在是在直走吧,我之前过来可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刚才跟着走了一段才有异常。”土猴子不由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就是这片气局的不同之处,寻常气局之中可行走的有无数条错路和一条生路,这里却只存在一条路而已,走到了路上那就是入了气局,走错了就是出了气局之外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徐福轻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迈了一步,而此时雄伯已经距离自己有很长一段的距离了。 它一头扎进了地面之下,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直奔而去。 雄伯擅寻踪,用它来在这个气局之中寻找正确的道路再容易不够,仅仅凭自己的认知想要在这里走到头可没有那么容易。 土猴子见到对方停下了自己也立刻就停下了,没有敢在这个时候乱走乱晃。 虽然对方说这个气局或许有些不一样,但是自己也听过老师傅知道气局的变化和凶险。 如果是走上了错路必然会受到气局的吞噬。 到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了,只是在等待着什么。 徐福环顾四周在尝试着寻找周围方良的气息,毕竟那应该才是此行的目的,然而找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直到那黑色的潭水开始涌动,一双巨大的狰狞利爪捧着一件乌黑的沉重物件游了出来,将其轻轻放在了岸边。 随后还是听的咚的一声响动,可见这东西的分量绝对不轻。 那是一口漆黑的坛子,被密密麻麻的封条包裹,能够看得出历经了许久风霜的痕迹。 然而那些封条也早就已经残损不堪,如今恐怕已经没了作用。 第28章 尖啸 通体深棕色的黑色窄口坛表面上的痕迹已经有些年头了,而将其包裹的封条更是锈迹斑斑,早就已经不堪重负。 随着它的出现,似乎周围的气温也出现了变化,明明是正当午,却莫名感觉到了几分寒意。 “这是什么,怎么跟个泡菜坛子一样?”土猴子疑惑之下不由地想要靠过去探个究竟,但是却被一只手给拦下了,正是徐福。 徐福脸上的轻松写意稍稍收敛了一下,将手中的面具扣在自己脸上,黑炁开始弥漫将身周缠绕。 而在认清楚了出现在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立即做出了决断,这时候也明白了为什么气局会出现这样的变化,看来的确是有意为之。 到现在一头方良没有遇到,还真没想到这次的收获居然是这个东西啊…… 嘶嘶—— 黑炁从身上弥漫而出,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数笼罩,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只坛子。 土猴子不由得眼皮一跳,自己刚才居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要主动接近那东西,显然在刚才的一瞬间是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影响。 此时回过神来之后不由得背脊发凉,有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的感觉,如果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就要中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邪门,这片荒郊野地怎么还埋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福子,这是什么东西……”土猴子嘴角抽了抽,强忍着心中不断上涌的阵阵恶寒。 只要明眼的都看得出眼前的情况不妙,可是现在自己身在气局中,就算跑也不知道怎么跑得掉。 希望眼前这位能够护得住自己吧,反正自己是感觉应付不来这样的东西,终究还是见识的少,就算是在地下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邪门玩意。 “你往后退,这边的气局已经散了,尽管往远处跑就是,这边我很快就处理干净。” 徐福从身上的黑炁之中抽出长戈缓缓舞动,目光落在那只坛子上,等待着对方的变化。 而土猴子听到这话则是毫不犹豫掉头就跑,没有半点的迟疑。 嘎咚—— 坛子摇晃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平静,随后又狠狠摇晃了一下。 附着在上面那些破损不堪的封条断开了一截,一股浓浓的黑炁从坛子里涌了出来,一双干枯的小手从黑炁中伸了出来,将坛口顶了起来。 将那瘦小腐朽的身子扶着坛子的边缘,随后缓缓用力,将整个身子都撑了起来。 而徐福直到这个时候才看清了它的全貌时,那是一具漆黑的干枯尸体,骨架十分瘦小,浑身的肌肉萎缩甚至像是出现了碳化的迹象,身上钉着四根古老的铜锥。 最为恐怖惊悚的还是那张凹陷下去的脸庞,那张破碎的脸庞空洞而幽邃,看不清里面的景象,而它像是能够将人的灵魂给吸进去。 “果然,是人魈啊……”徐福那张脸上已经看不清情绪,但是两对金色的眼瞳微微收缩。 犯过极恶之人历经百年有可能够化为人魈,游荡世间吸人精气,但是眼前的这一头显然不是自然化成的,有太多的人为的痕迹。 那只坛子就是孕育它的器皿,这家伙是人养的,但是养下这只人魈的人怕是早就已经入土了…… 人魈极凶极恶,但是诞生之后本身却相当于一味灵材十分珍贵,能够作为药石入药炼丹,增强灵息修为。 一头人魈孕育的时间极长,需要几代人的延续,而这头看上去应该不过百年而已,但是积累的怨气很重。 仅仅凭借肉眼也能够感受到这一点,不能按照寻常的百年人魈来处理…… 呼,呼呼—— 徐福缓缓转动长戈,长戈所划过之处带起了浓浓的黑炁,此时摆好了架势准备前冲。 虽然这头人魈已经是前朝留下的了,但是现在这个时代下这种养人魈法早就归到了邪术一类,禁止流传于世,就算真有本家找上门来倒是也不怕。 理亏的是他们,替人收拾了烂摊子,说不定还得谢谢咱呢。 不然这要是一直无人发觉,一直养下去,那百年之后成为一大祸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更何况这本家还有没有人还在都不知道呢,上个世纪末已经打掉了一众的邪派,这养人魈法家搞不好也在其中,最终已经泯灭在时代里了。 ----------------- 那头人魈缓缓抬起头,动作很慢很慢,好奇地向四周看去观察者周围的一切,像是刚降生的婴儿在熟悉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随后它将脑袋对准了眼前的男人,那散发令人厌恶气息的男人,那空洞洞的脸庞之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徐福知道这家伙已经盯上自己了,服灵带来的副作用对于弱小一些如方良之类的鬼怪来说是震慑,但是对于人魈这种层次的存在来说就是挑衅了。 此时对方已经在无形之中和自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但是好在今天双方也确实只会剩下一个而已。 蹭—— 徐福只是多眨了一次眼,那头人魈猛地一蹬,那只陶缸顿时支离破碎,流出了一地的黑色粘稠液体。 而人魈的身影此时已经借助力量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一双修长而干枯的利爪如同尖刀一样刺了过来,隐隐听到刺啦一声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徐福将长戈一甩,以枪杆挡住了人魈的攻击,随后力量后发而至,将贴在长戈上的人魈甩了出去。 然而此时对方已经贴的极近,那张空洞破碎的脸庞就在自己的眼前。 “斯,啊啊啊啊啊啊啊——”人魈张开了那干枯的下巴,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咆哮。 远处的土猴子此时逃跑的脚步都不由得顿了顿,那尖锐的声响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夹杂着愤怒,痛苦,憎恨…… 这是人魈的尖啸。 土猴子抱着身子浑身战栗,大脑放弃了思考,感觉灵魂都在这尖啸的影响之下开始颤抖。 而忽然尖啸声戛然而止。 徐福双手缠绕着黑炁,直接塞进了人魈的嘴里,止住了对方尖啸的势头,自身倒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随后双手狠狠一扯,那原本就崩碎的头骨碎落了一地。 第29章 人魈 人魈整个身子落在地上,但是没有直接瘫倒,而是纵身一跃往后撤去。 下一刻它原本的位置土地出现了浓郁的黑色之炁,一张大口猛地张开随后重重地合上。 咔嚓—— 巨大的咬合声响震的大地都颤了颤,然而终究是稍稍晚了一些,还是被人魈逃出去了。 从地下跃起的雄伯势头不减,继续向上跃出了地面,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巨大弧度,显露出了藏在地下的完整的整个身躯。 狼兽之下是披着鳞片的庞大流线型身躯,两只巨大的利爪此时贴合在身躯的两侧,背鳍收束着循着那嶙峋不断向后延伸出一条硕大的鱼尾。 而两侧还挂着一对短小的后肢,紧紧贴合着尾巴,相比前肢来说要小上很多,而比起整个巨大的身躯来说更加是小到似乎可以忽略,起不到什么作用…… 雄伯跃出了地面,随后又翻了个身钻回了土里,触及到的地面瞬间砰的一声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那片土地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融化了一般化为黑色的流动水潭,直到那巨大的身躯没入水中之后那黑炁又渐渐收缩,最周恢复成平常的土面。 “……”人魈此时缺了整个的脑袋,同时还失去了一只右腿。 最后的时候虽然勉强躲开了那致命的一扑,但是最终还是付出了一点代价,好在这并不影响它的行动。 叮咚,叮咚。 身上的四根铜锥一根根脱出,掉落在地上,那头人魈活动了活动身体,似乎能够感受到几分轻松雀跃的情绪。 徐福没有着急继续乘胜追击,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搅动了一下,下一刻脚下的土地瞬间就荡起了重重的波纹。 而地下一张大口缓缓张开,将那崩碎一地的人魈头骨一口吞下。 徐福感受着来自雄伯吞噬之后的反馈,能够清晰感受到身体内服灵法的转动。 和自己预料的一般,傩兽吞噬人魈也能够通过演法进行传递效果,这是在双方共生状态下带来的选择性反馈。 真要自己对眼前这个东西下口,感觉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障碍…… 如果能够用这种方式解决的话,气势那倒是不错。 人魈趴在地面上,随后用手撑住地面,借助仅剩的一只腿缓缓站起来,微微蜷缩起身子,一点点将生半身伸展开来。 而两只干枯的手掌在身上摸索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徐福对于人魈的异常举动并没有在意,只是提着金色长戈一步步向着对方靠近,脚下的阴影也随之流动。 气势在缓缓叠加,想要直接借助气势直接压倒对方。 咔嚓—— 人魈的手掌刺破了自己的肚皮,随后狠狠的在里面翻动着,像是想要把什么东西拿出来。 一点绿色的浊水从腹中落下。 轰隆隆—— 下一刻巨大的爆炸突然发生,平地里升起了滚滚的墨绿色烟尘,以极快的速度在迅速的扩散。 那是浓郁至极的尸气,在周围草木沾染到的瞬间就迅速枯萎,随后化为了焦黑,它的弥漫速度很快而已范围也可以预见绝对很广。 好在这边算是荒郊,并没有什么人员居住,不然这样扩散速度还真的要不少人遭殃啊…… 徐福眉头微微一皱,双手舞动那杆子长戈带起了浓浓的黑炁,一整大风平地而生将周围的尸气卷入其中。 傩舞,大风! 黑色的螺旋旋将尸炁扩散的方向强行扭转向自身,那滚滚的墨绿色黑炁被漩涡所吸引,随着黑炁的指引开始渐渐的凝聚。 然而仅仅是汇聚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这尸气不会凭空消散,必须需要一个终点进行处理。 “呼——” 徐福张开了血盆大口,仰头向着上方深吸了一口气,那滚滚的黑炁缠绕着那漫天的墨绿尸气便顺着这道吸引而降了下来。 扩散成一大片的滚滚浓雾在外力的作用下开始渐渐浓缩,而原本那已然扩散的颇有规模的巨大绿色云团此时也终于开始一点点收起了气势。 最终只凝聚成墨绿色的一点儿,落入了口中,随后彻底没有了踪迹。 徐福缓缓咀嚼着,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的表情,似乎味道有点像是酸黄瓜,并不算太难接受。 原本想象中这东西的味道会更加恶心一些,但是现在看来倒是还好。 服灵法在改良之后对于阴气死气也有一定的吞噬能力,即使并不能转化为为自己所用的力量,但是至少也不会因为它的存在而对自身造成影响。 徐福微微眯起了眼,总算注意到了这头人魈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无头人魈的身体剧烈颤动着,伸出那只仅存的利爪从后方刺了过来。 此时它的身躯似乎又残存了很大一块,只剩下了一只手臂和一只左腿。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这样的变化自己倒是丝毫没有注意,这家伙很聪明,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思考这种东西的时候了。 “咦……”徐福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又察觉到了不太一样的地方,但是还是动手了。 抬腿一脚就踹了出去。 那头人魈砰的一声重重的倒飞了出去,和自己预料的一般十分的弱小…… 这具残存的身体里只有少部分的炁,对方的偷袭只是用来迷惑自己的手段。 但是令自己意外的是为什么自己的手段居然对它失效了? 刚才原本想要影响对方的速度,然而居然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即使是一粒无生命的石子按道理也应该会受到影响才对。 但是好在通过这一试,此时已经知道了这家伙借助这次的偷袭想要真正掩盖的目的是什么…… 正是那躲在远处的土猴子。 “额?”土猴子愣愣地扭过了头,忽然感觉到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锁定了自己。 下一刻一头只有一只手臂和残存了大半身子的人魈破土而出,正是那缺失的另一半人魈。 徐福捏起五指掐诀,遥遥对着前方比了一个手势,口中轻哼一声,“吭。” 吭哧—— 从阴影中探出脑袋的甲作张开了巨口,一口将那尚未展开动作的人魈整个吞下。 落地之后摇动了一下尾巴,又隐匿回了黑暗之中。 第30章 收尾工作 “这家伙还真是邪性啊,智力不低啊……”徐福用长戈挑起了之前被甩出去的那半具人魈。 这家伙此时已经不再动弹了,原本留在这具躯体里的炁就不多,之前被踹了一脚就被踹散了,但是拿来喂傩兽倒是并不耽误。 至于能够转化多少就不好说了,反正喂了这种好东西至少自己不用出血了。 这头人魈的自损比较厉害,而且手段也是比较棘手,对付它自己可不敢手下留情,不然一个不小心自己还是有翻车的危险。 动起手来一直是全力以赴,在战斗中的损耗也是不小,能够转化六七成应该就算是够本了。 吭哧—— 雄伯从地面之下探出头来,将长戈挑起的人魈一口吞下,随后又原路下沉没入了土中。 扑通一声溅起了小小的水花,那黑色的潭水最终也是随着傩兽的消失而彻底消散不见。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跳的太高,下半个身子都没有跃出地面,毕竟这仅仅是投食而已,并不需要像是扑杀猎物一样浪费体力。 徐福深呼了一口气,随后手掌生出浓郁的黑炁,将脸上的面具缓缓重新摘了下来。 心中不由地回忆起战斗中的细节,不由得有些感叹。 这头人魈果然很不一样啊,要不是自己早就知道这家伙的手段,还真有可能会被它蒙骗过去。 它先前似乎预料到自己会先解决这弥散的尸气,所以一直潜伏在自己的周围,随后在这个时候佯装发起袭击作为真实目的的掩护。 这家伙在第一次吃亏之后就已经心生退意了,如果是寻常的鬼物在感受到先前所散发出的气息之后必然是不死不休,根本不会产生逃跑的念头。 不过这家伙不一样,它偏偏就是做到了这一点,这件事让自己有些匪夷所思。 在那个时候它将自己的身体撕成了两半,一半直接发起突击,剩下的另一半的身躯则是潜入地下,想要偷袭土猴子吸取精气作为后续逃跑的依仗。 既然是在地下,那自然是逃不过雄伯的眼睛,这件事情似乎它知道,不过它依旧这么做了,就是觉得自己会驱赶雄伯作为追击它的手段,而它的目的也就是如此。 毕竟如今自己所施展出的地下的手段也只有依靠雄伯,所以这家伙才做了这样一次赌博。 “可惜,你赌错了……”徐福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许的遗憾。 如今复盘之后发现好像不是在和一个失去意识的鬼物作战,而是和个精明的异人在战斗。 这家伙最后还留了一个后手作为逃脱的手段,那就是一开始被它踢飞的那只坛子,其中流出的液体也是它的一部分,只需要吸收到精气就能逐渐恢复原本的状态。 如果在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或者如他所愿驱使雄伯去追逐那另一半的人魈,结果显而易见。 这个过程中对方留下了太多了后手,所以的战略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而这个时候忽略掉了这一点,那一样会被这家伙逃掉。 好在自己手上的牌足够多,这家伙今天是撞错了对手,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那团液体在最后的关头渗入了地下由雄伯解决了,因此才来不及顾及土猴子那一头,最后还是召出了甲作收尾。 一头不过百年的人魈就差点逼得自己手段尽出,这的确是个十分危险的对手啊。 “麻烦是麻烦的很,结果能够转化的炁还是没有多少啊……”徐福啧了咋舌,有些不满意。 此时再看向周围,看向那些墓地的布置以及人魈封印所在的位置,果然还是如自己所料发现了异常,这里的气局还是被二次改变过了的。 原本应该是外面存在一层伪装,使得看上去气局和风水一致,但是想来缘由还是在小桃园那里。 这几个家伙在乱挖乱刨的时候绝对是没有什么规矩的,结果不小心破坏了什么东西,所以才让这里的气局失去了伪装。 不然多了这层的干扰,在不知道此时镇压有人魈这件事的情况下也很难察觉气局的异常。 扑通—— 土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此时依旧呆滞无比,双目无神。 刚才出现在眼前的惊险一幕给自己带来了巨大震撼,虽然最后倒是没有什么事儿,不过还是差的吓得裤子都湿了。 得亏是大白天啊,要是晚上怕是魂都要要冒出来了。 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着过来,如果不过来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自己也就不会撞见这么邪门的东西,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着来…… “行了,今天收工吧。”徐福讪讪地笑了笑,感觉这家伙今天继续干活是够呛了。 看这模样都快吓尿了,还是送回去回回神吧,不然感觉要是自己带了个人出来,结果出了个三长两短的,那也不好交差啊。 徐福见到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我说,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吗?”土猴子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依旧是两眼空空看不见什么神采。 徐福无奈地挠了挠头,随后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脸,随后打开了对方的下巴。 吧嗒。 土猴子感觉好像什么东西从对方的手心落进了自己的嘴里,味道有些酸酸的,但是入口即化。 随着食道一路向下倒是有一丝的回甘,直到汇聚到丹田,化为了一股纯净而浓郁的炁,与自身的炁毫无阻碍地进行了融合。 能够清晰感受到自身的炁增强了几分,而且不是短暂性的增强,而是实打实的向上迈进了一个台阶。 “呜呜——”土猴子从对方的手底下挣脱了开来,被突然上涌的炁串了一下,好悬没有岔气。 咳嗽了两声,平稳了一下体内的内息,感觉状态好上了不少,“我说,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这个嘛,我感觉你不问会好受一点,反正是好东西。”徐福哈哈笑了笑,随后转身走去。 土猴子愣了一下,不由得脱口而出,“还有东西没有处理完啊?” “那只坛子的碎片得收拾了,小问题,这玩意带回哪都通吧,毕竟也算得上半件法器了……” 第31章 遗物 “好家伙,你们这是收破烂去了吗,别什么垃圾都往我这拿啊……”老大爷带上了老花镜,看着对面两人手上的红色塑料袋,不由得嘴角抽搐。 徐福也只是打了个哈哈,没有说什么,直接和土猴子一起哗啦啦直接把东西倒在了台子上。 至于这几只塑料袋是山上随便捡的,就随便丢进了垃圾桶里,反正也是用不到了。 原本也只是觉得方便一点,不然这么些东西拿手不太好弄过来。 “哟?”张大年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那堆碎瓦片顿时就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顿时来了兴趣。 在自己的眼中,那些肮脏破烂的碎瓦片上可是泛着光啊。 缓缓戴上了白色手套,随后伸手捡起一块碎片放在跟前仔细端详,这些玩意虽然脏了点破了点,但是确实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张大年在那些碎片之中翻找,一件件的辨认,随后试图将其拼凑成原本的模样,直到看到那四根铜锥的时候愣了愣。 然而当认出了其来历的时候不由得心口一寒,忙张口问道,“这是哪里捡的?” “北郊那边的墓园,挖出来了一头人魈,已经解决了。” “你确认已经解决了!”张大年厉声问道,生怕这毛头小子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人魈可不是那么好根除的,一旦外逃那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徐福点了点头,简单地和对方大致说了一遍事情的结果,省略一些没有必要告知的部分。 而直到这个时候张大年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了一些,即使意识到对方似乎刻意漏掉了什么,比如何观气局的办法,但是那些确实不重要。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张大年松了一口气,对方显然是个行家,多的自己也懒得问。 只要确认了人魈的危机已经解决了就行,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而对方的描述已经足够详尽甚至还有部分是自己都没有了解过的东西。 看来结局倒是不坏,至少这个麻烦没有爆发出来,在危机没有真正出现就解决了的确是一件幸事。 张大年皱着眉头,心中却不由得想着另一件事。 北郊那边明明都铺设过地网,结果居然还漏掉了一只人魈,看来地网还是有待改进啊…… 要是这真是自然破土的人魈,最终在没有来得及察觉的情况下显然会造成更大的损失,那自己这个铺设地网的设计师显然是有不可避免的责任。 这家伙不只是为津门的普通人解除了一次危机,也是替自己挖掉了一颗定时炸弹啊。 “老师傅,看得出这是哪派的东西吗?”徐福呵呵笑道,对于这位老前辈自己还是不敢冒犯的。 毕竟炼器师难得,这位原本坐镇在总部的老宝贝也是因为地网的事情才临时调过来的,对于法器的认知这位应该比自己更加深刻。 这时候多问一句倒是也没有错,免得到时候真的有人因为这事情找上麻烦,自己也好应对。 “是小罗门的东西,上个时代原本活跃在北方这边的一个邪派,和之前那一批一起,早就被打了……”张大年提起这个门派也不由得皱眉头。 这门派诞生的历史也颇久了,但是手段净是一些练人练鬼的歪门邪道,手段极其恶劣损阴德的很呐。 人是基本已经绝了,只是那些埋在地下的人魈一直是个麻烦。 一头人魈需要百年的功夫才能孕育成熟,基本是代代传承,如今就算是人没了,可是东西还在地底下清理不掉一直是个祸患。 人魈的封可不是一直能够封下去的,到了几百年成长到极限之后那封也根本封不住了便会破土而出。 到了那时候就不好弄了。 徐福这么一听心里就大概有了底了,看来确实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和自己原本猜测的倒是差不多,麻烦不会太大。 小罗门自己也是稍微听说过一些,不过印象中是驱魂养鬼的,没想到还有养人魈的分支。 既然已经被打绝种了,那估计也没有人能够来找麻烦了。 挺好的…… “行了,东西放我这你们走吧,四儿那边我会去说一声,当记你们一功了……”张大年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这家伙是名人啊,自己才来这么几天已经算是认得这位了,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小伙子,年纪轻轻有这身实力,前途无量啊。 “额,这回能免了报告吗?”徐福试探性地问道,这才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张大年刚准备再褒奖几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脸色有几分复杂。 “咳咳,大师傅还有这东西是人魈身上的,您看看。”土猴子连连打了个圆场,没有让气氛继续僵下去,随后又拿出了另外的一件东西。 那看上去像是是一条链子的坠子,白色石头上刻着模糊的字迹,表面看上去普普通通。 隐约可见一个“平”字。 这是土猴子之前一起收拾罐子碎片的时候在旁边捡到的,应该是一起掉出来的。 大概是那头人魈身上的东西。 “这个就是个石头。”张大年接过来看了一眼直接就给出了定论,语气十分笃定。 徐福眉毛微微一挑,不由得心中升起了几分怀疑,毕竟之前技术部也看走过眼。 但是又回头一想,拿技术部那群人来和这位货真价实的炼器师比较似乎有些不尊重人了,这回对方应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土猴子反倒是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其实心中也还是抱着几分怀疑的,“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毕竟这是人魈身上掉出来的啊,不能真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吧,就是原本是现在应该也沾染上了异常才对。 “算了,一起放着吧。”张大年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于这家伙怀疑的态度有些不满意。 不就是一块破石头,自己又不是老眼昏花了还能看不出来了。 人魈不简单,身上带个石头就也得不简单吗,什么道理这是,但是也懒得和这些小年轻多费口舌。 不屑和这些外行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