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空间:穿书炮灰女配种田逆袭》 1. 穿书 “苏幺妹,起床。” “都太阳晒着腚了,还在被窝里睡觉,就没见谁家的婆娘像你这么懒。” “苏幺妹,别给老娘装死,再不开门,我就自己进去了!” “城里来得怎么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了我闫家的门,就得守我闫家的规矩。” “苏幺妹,再不开门,你今天别想吃家里一口饭啊。” 王红英厚实的手掌,重重的拍在门上,老旧的木门晃荡着,发出声响。 再配上两只正打鸣的公鸡,整个院子热闹极了。 和王红英一门之隔的屋里,苏杳还躺在炕上,为了阻隔王红英的叫骂声,头深深的埋在被窝。 王红英声音不停,苏杳眼都睁不开的坐起了身子,怒气吼道:“周扒皮都没你这么折腾人,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叫魂呢!” 门外的王红英顿了片刻,迅速回怼道:“我要是会叫魂,第一个就叫黑白无常把你这小蹄子的魂勾走。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在我们那时候,你这种不知道廉耻的女人就是要被浸猪笼的。” “说我是周扒皮,老娘今儿个还就当一回,你最好赶紧出来,不然老娘发起火来,这门可挡不住。” 王红英说话间,往后退了三步,再一个冲刺上去,右腿一抬,狠狠的撞在门上。 门连带着窗户晃了晃。 知道王红英折腾起人来不依不挠,苏杳被子一甩,拿起旁边的破棉袄披在身上,拖拉着旧棉鞋到了门口。 老式的木门是靠一个木搭子插着的,伸手把木搭子一抽,门就被王红英撞开了。 收不住力气,王红英直直的往里倒,苏杳无意识的伸手,脚上退了一步,才扶住了王红英。 王红英可不领情,压着苏杳的胳膊,收回腿,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后,又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扫把星,我就知道你是克我……” 苏杳眉头一跳,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突然没了支撑的王红英打了个踉跄,没说出口的话也都憋了回去。 “你……” 作为曾立志成为独立女性的苏杳可不惯着她,一手拍开指着自己鼻子的手,不客气的回道:“我怎么了,我就是再不济,也是你闫家三媒六娉娶进门的,和你儿子正儿八经拜了堂的。看不惯我,你怎么不拦着你儿子别娶我。跟儿子不敢撒脾气,专挑儿媳妇的毛病,你这种人,就一个词能形容,怂包。” “你不孝……”王红英气急,蹦出了三个字。 苏杳冷哼一声:“你不慈,我不孝,天经地义。再说了,你一没生我,二没养我,凭什么孝敬你。满打满算我进门不满三天,你从早到晚,张口闭口就是扫把星,克星,就我这样的,我敢孝,你敢受吗?不怕被克了福气?” 王红英吵架这么多年,还没被小辈这么指责过,气得直喘粗气,苏杳趁她愣神的功夫,直接把人推出了门:“老话说,生儿防老,没说找儿媳妇防老的,想找孝顺的,去找你儿子,别找我。“ 说罢,重重的关上房门,插上门闩。 转身钻回被窝,窝成一团,准备睡个回笼觉。 “儿媳妇怎么了,我花钱娶的,花了我的钱,就得给我做事。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出来,躲里面算什么本事,不要脸的小蹄子……” 回过神来的王红英战斗力飙升,拍的门啪啪作响。 可惜苏杳全当听不见,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屋顶,一句都不回应。 “行了,尽让别人看笑话了。” 男人的一声劝阻,王红英收了声音,发泄怒气似的拍了几下门后,气鼓鼓的离开了。 没了外界干扰的苏杳也睡不着了,枕着双臂,盘算起了这三天的经历。 三天前的自己,还在出租屋看着小说哭得不能自已,谁曾想,一睁眼,就来了这个地方。 自己穿书了,好巧不巧,还穿到了最近看的一本小说里。 书里女主夏雨露是一个知青,性格和善,温婉大方。可就是因为太善了,总是被不怀好意的配角们欺负。 下乡支援建设时,看对眼的对象被人抢了;好不容易熬到头,可以回城的时候,回城名额又被人耍心机占了;几经周折回了城,本来已经落在头上的工作也被人背后告黑状没了。 几番受挫后,夏雨露抑郁而终,一睁眼回到了刚刚下乡的时候。 重生后的夏雨露成了夏·钮祜禄·雨露,斗小人,拼事业,最终事业爱情双丰收。 要是能穿成女主,苏杳也不会太难受,毕竟主角的光环无人可敌,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就能有完美结局。 可恨的是,她不是女主,而是书里最大,也是结局最惨的女配苏幺妹。 一个抢女主对象,占女主回城名额,在女主背后告黑状的心机女。 知道了这个事实,苏杳彻底没了希望,已经在炕上躺了整整三天。 前途迷茫的苏杳有些生无可恋,眼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自己饿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以前。 沉默无言,眼前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正连声叹息的苏杳发现自己周边变了一个样,还是差不多的老房子,房里却空了很多,只有些常用的家具。 带着好奇心起身走出了屋子,入眼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一只土狗卧在院中央慵懒的晒着太阳打盹。 再往远看,却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按理来说,这个年代的空气质量不应该这么差呀。 苏杳泛着嘀咕,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这该不会就是小说金手指常用道具之一的空间吧。 有些小惊喜的苏杳撒开了脚丫子,绕着房子转了一圈。 整个空间能看到的,除了自己一闪身就出现的这个房屋之外,还有一个杂货间,里面放置了各式各样的农具。 屋后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水井,有些口渴的苏杳还直接喝了两口,甘甜可口,整个人瞬间都有了精神。 本来因为重生成恶毒女配而升起的郁气一扫而光,苏杳叉着腰直接来了个仰天大笑:“我苏杳也是天选女主了,哈哈哈。” “魔怔了?”一声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响起,打破了苏杳美好的想象。 2. 偶遇女主 从空间里退出来,苏杳回到了现实。 此时的院子里,那人收了声,正摔锅打碗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苏杳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开始细细思量自己接下来的规划。 按照剧情的发展,自己已经和女主看对眼的对象结了婚,结下了第一个梁子。 而女主也已经重生回来,把原身算计的事情捅了出去,完成了第一次反击。 当初看书的时候,苏杳只感觉到一种出气后的快意,而现在换成了自己,苏杳觉得有些憋屈。 苏杳细细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情节,从女主重生后,原身就处于了被动的局面,被迫的走入了女主的局,一点一点被周围人厌弃,做女主的垫脚石。 苏杳不想重活一世,最后还是落个英年早逝,很快便有了决断,要主动出击,给女主来个下马威。让她以后再出手时也有点顾虑。 穿戴好棉衣毛裤,收拾好床铺,打开窗户,换进来一丝新鲜空气后,苏杳出了屋子。 不大的院子里,原身的大嫂庄小丽正在忙活着家务事。 因为左腿有点跛,动作不是特别的快,领着一桶猪食也有些吃力。 如果没有猜错,刚刚在外面呵斥的人就是她了。 苏杳上下打量庄晓丽的时候,庄小丽也看到了她,含沙射影的骂了起来:“别人家的猪稍微给点吃喝就能长得肥膘大耳,你这猪,天天精糠细草的喂着,身上也长不出个油水。别以为这样年底就不宰你了,年底杀猪的时候,钝刀子磨肉,有得你疼。” “是什么东西就活什么样,这辈子做了畜生,好吃好喝供着你已是天大的福分了,趁着还能吃能喝的时候,好好长长膘,别老想歪门邪道的事情,不然受罪的还是你。” 苏杳听了一耳朵的畜生论,无语的掏了掏耳朵,抬脚就往院门的方向走。 一边往食槽里舀食,一边絮絮叨叨的庄小丽余光瞥见了苏杳的动作,直说道:“懒婆娘起床了!进门三天都不下床,不知道的还以为结了个婚把腿结没了。既然起来了,赶紧帮着干活,家里可不养吃闲饭的。” 苏杳眉头皱起,回怼道:“第一,我不叫懒婆娘,我叫苏杳……妹,都是妯娌,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这么称呼,别怪我不给你留脸。” “第二,我起不起床和你有什么关系,瞧你那嫉妒的样子,应该是一进门就开始给老闫家当牛做马干活了吧。同是做媳妇的,命就差这么多,难怪你见了我就阴阳怪气的,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我就谅解你这一次。以后少多管我的事,真要觉得心理不平衡,找你男人去。” “第三,我自己有工分,进了门也是带了粮的,是不是吃闲饭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最后,好心告诉你一句,你裤子脏了。” 苏杳伸手指了指,只见本该直直流进猪食槽的猪食,一半倒在了外面,还有一些,溅落在庄小丽的裤腿上。 “呀!”庄小丽皱眉跺脚,扔了手里的木勺,清理裤腿上的污渍。 看庄小丽手忙脚乱的样子,苏杳心情好了些,哼着小调出了院子。 村里的路就那么一条,苏杳观察着各家的院子,一路往村外走去,路过打谷场,看到几个姑娘正挥着链枷。 好巧不巧,女主夏雨露也在其中。 夏雨露自己家里条件本就不错,身上的衣服鲜少会有补丁,套在外面的那件格子罩袍,也是新扯的布做的。站在一众女人中,就好像那鸡群里的鹤,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苏杳的出现,让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呦!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了,怎么还出门,日头这么大,到时候晒坏了脸可没人心疼。” “怎么没人心疼,人家苏幺妹现在可是有男人的,别人不心疼,男人还不得心疼自己婆娘。” “心疼?她就是晒脱皮,闫守成估计都不会开口说句话。” “不至于,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了。” “谁把她当一家人,别忘了,结婚第二天闫守成就走了。我家就在他家隔壁,这两天,天天三婶子一早起来就骂她懒婆娘。” “啧啧啧,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这么一个人,天天不安生。” “要不说娶媳妇要娶个贤惠的呢!” “你是在说你吗?贤惠是贤惠,可闫守成也看不上你啊!” “胡说什么,我对闫守成可是什么想法都没有,我说的是雨露,要是没有苏幺妹搅和,现在和闫守成结婚的就是雨露了。” “没事,雨露,抢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他们长久不了,用不了多久就离婚了。” “雨露,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就你这条件,闫守成没娶你是他损失,你以后肯定还能遇着更好的。” 苏杳就站在离众人五步远的地方,几人说话也没有遮掩,全数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夏雨露站在最左边,冷眼看着一切,只有在说到她和闫守成的时候,才娇羞的说了一句:“别胡说,让人听了传闲话不好。” 很快其他人岔开了话题,不过对于苏杳的奚落是一个都不落。 苏杳听的差不多了,挠了挠耳朵,清了清嗓子:“嗨!你们家都是住海边吗?这么爱多管闲事,我看你们不止头发长,舌头也长。老背后说人瞎话,小心着大风闪了咬舌头。” “切,我们这不是当着你面说呢,什么时候背着你说了,离这么近,你都听不清楚,你这耳朵是越来越不好使了,赶紧让守成带你去看看吧。” 离苏杳最近的女人说完后,鄙夷的打量了苏杳一眼,捂了捂嘴:“不对,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家闫守成去了哪儿。没事,卫生站不远,一个人去也给看。” 众人听到这嘲讽,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苏杳眼睛滴溜一转,心里生了一个念头,指名道姓的开怼了。 “赵志美,我不知道闫守成去哪儿了?难不成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家守成肚子里的蛔虫,小心被你家治国知道了揍你。“ 说到自己的对象,赵志美还有些得意:“我家治国出了名的好男人,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别嫁了个男人跟守活寡一样,丢我们女人的脸。” 3. 狭路相逢苏杳胜 人总是喜欢在比较中寻找自己的优越感,小时候比花衣服,长大了比挣钱,结婚了比丈夫,老了比孩子出息。 相比于闫守成结果第二天就走人,闫治国对赵志美的体贴,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 赵志美下地,闫治国总是掐着时间送水;赵志美说脚疼,闫治国就背着,没少被村里的大老爷们笑话。 可人无完人,别人眼里的闫治国是三好男人,可苏杳却从来不这么想,撇了撇嘴,毫不留情的挑破了闫治国的真面目:“闫治国是个好男人?也就是嘴上好,说两句好听话就糊了你心罢了。” “谁家好男人自己在家睡大觉,却让媳妇出来晒太阳干活,送个水就把你感动了,你也是好骗。不过闫治国也是有本事,娶了个能动的媳妇,以后就不用大冬天的上别人门上讨粮吃了。” 人呢,总是很容易在别人的夸赞声中迷失了自己,就好像赵志美。自己过什么日子,自己心里清楚,也就是别人总说闫治国好,也开始飘飘然。 苏杳今儿个说破了,赵志美脸上也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回嘲道:“你比我好哪儿去,你不也得挣工分养男人吗?我累了还有个人倒水,你累了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苏杳咧开嘴笑笑,八颗白白的牙齿露着她的得意:“当然不一样,我这几年累点,等过几年我家守成毕业了,分配工作了,我也是干部太太了。你呢!一辈子都要伺候一个懒汉。” 赵志美被说得红了眼,夏雨露却是不屑的笑了笑,凑她耳边说了两句后,安抚了赵志美的怒气。 闫雪梅也替赵志美打抱不平,训斥起了苏杳:“苏幺,三天不出门,还以为你醒悟了,没想到是憋着坏呢!你嘴上占点便宜,就以为自己赚了?我看你现在心里是后悔了吧!” “人家赵志美丈夫体贴,还有对好公婆,一心一意挣家底,以后闫治国的妹子出嫁,这些可都是志妹的。可你呢,男人不疼,婆婆还要磨搓,你这是被磨搓狠了,才找我们撒气呢吧。” 家里闹得多大,苏杳清楚,也没想着能瞒过村里人:“闫雪梅,我婆婆破磨不磨搓人你也知道,看来没少趴着听墙角啊。” 闫雪梅噗嗤一声笑:“就你婆婆那嗓门,不用趴着,我就是回屋躺着,也听得清清楚楚。” 苏杳反击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舌头长,没想到耳朵也这么长。以后村里谁家有点事,可得藏着掖着点,要是被你听去了,就在全村丢脸了。” 闫雪梅脸色一僵:“苏幺,你少挑拨,坏我名声。” 苏杳冷哼一声:“就你这名声,还用我坏,方圆几里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嘴巴子,不然相看了那么多的人家,怎么都没中,都说了娶妻娶贤,还不是不想娶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哪个女儿家不怀春,闫雪梅也想找个搞对象,相亲那么多没成,都开始有人传她有问题了。再听苏杳这么说,闫雪梅脸都没了。 闫芳妮看闫雪梅脸色不好看,帮腔道:“雪梅这是仗义,看不惯别人欺负朋友。你这种名声的,都能找到男人,雪梅以后的对象肯定找的比你好。” 苏杳勾了勾嘴角:“想找的比我好,可得费点心思了,毕竟能有一个当大队长的爹的男人也不是很多,年龄相当的那就更不多了。这不,最近的一个香饽饽还被我收了呢。” “呸”,闫芳妮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要不是你使下三滥的手段,和守成结婚的就是雨露了,还敢来这里说道,真是不要脸。” 苏杳冷声回道:“和你比,我还是很要脸的。天天张嘴闭嘴都是夏雨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为夏雨露着想,背地里却是第一个看不上夏雨露的吧。” “别忘了当天我算计闫守成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做了什么?那算计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自己肖想男人还不敢出头,只能过过嘴瘾,还想拿别人当枪使,你这种人才是不要脸。” 苏杳的婚事来的不明不白,闫芳妮自认为是抓住了她的把柄。 没想到现在的苏杳这么的不管不顾,闫芳妮圆溜溜的两个眼睛瞪得像葡萄一般大,苏杳有些怀疑要不是周围有人在,自己离得远,她能扑过来把自己的嘴给堵上。 苏杳不带怕的,贼兮兮的补刀道:“也是,你想要。雨露也想要,反倒被我摘了桃子,心里是不是特气不过。嘿嘿,我就喜欢你们这气不过,还干不过的样子。” 当初自己的谋算被苏杳拿了好处,闫芳妮心里就恨恨的,好在夏雨露出手,让苏杳吃了亏,闫芳妮才平息了些怒气。现在,苏杳又把自己带出来,闫芳妮恶狠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苏杳,让旁边的夏雨露感受到了恶寒,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回过神来的闫芳妮,把链枷扔地上后,气呼呼的走开了。 在夏雨露的记忆里,苏杳还是第一次拎这么清,没吃一点亏,不想让苏杳这么威风,站了出来:“苏幺妹,你和闫守成的婚事是怎么来的,村里人都知道,不是什么光明的事情。为了你自己的脸面,也为了闫守成的脸面,你以后还是自己注意点,让人平白看笑话。” “至于我,你有气尽管撒,但别牵连我的朋友们,她们可没有招惹你。” 苏杳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没招惹我?刚刚谁嚼我的舌根,在场的人,可是一个都没落吧。得亏我心里强大,要是心眼小点,寻个死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你现在愿意站出来的,刚刚对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帮着说句话,想当好人得挑对时机出场,现在说好话,只会显得小气耍心机。” 苏杳的改变是因为什么,夏雨露不知道,不过苏杳这种小角色,她还没当回事:“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你现在所承受的,只是你自己耍心机做坏事的因果而已。既然你已经结了婚了,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会谅解你的。别老出来耀武扬威,不然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够你后悔一辈子的。” 别人听不懂,以为苏杳为自己好,苏杳心里明白,这是女主对自己的警告。 都是重活一次的人,苏杳可不允许夏雨露再踩着自己上位:“什么因结什么果,是她们说道我在前,我反击在后,我有什么错。别总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指责别人,等哪一天你伸着脸过去让别人打一回了再来和我说话。“ “我……” 不等夏雨露开口,苏杳接着说道:“后不后悔是我的事,不过我话也放在这里了,有些人自己长点心,输一次不算输,见好就收,不然我让你输一辈子。” 夏雨露听出了苏杳话里的挑衅:“一辈子长着呢,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就你这种小人,还想跟我比,我倒要让你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看不见的战火在两个人眼里燃起,主动出击的苏杳感觉一阵痛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定定的看着夏雨露,留下一句话。 “我等着。” 4. 意外 苏杳斗志昂扬的回了家,院子里,庄小丽还在忙活。 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苏杳主动的问了起来:“有什么活我可以帮你干吗?” 庄小丽闻言,没说话,反倒是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早就升到了头顶,晃得眼疼,竟让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太阳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收回视线,庄小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半昂着头,带着施舍的口气:“就这些土豆,给你洗了。” 庄小丽说的一些,就是满满一盆,农村人干的是苦力活,用的力气多,吃得也就多,这一盆也就是一顿饭的量。 苏杳抽了抽嘴角,没有搭话,抬脚往屋里走去。 庄小丽见状,不屑的开口:“哼,就知道你不是干活的料,才一盆土豆就吓跑了。得亏最近农忙,要是闲点,家里那老妖婆非得按着头治你。” “都是一家的媳妇,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婆婆不知道心疼人,男人是个窝囊废,一家子的懒汉,这是把我当丫鬟了呀。” 越说越气,庄小丽看着一脚踏进房门的苏杳,忍不住的发泄道:“都是嫁进门的媳妇,你就娇贵了?让你洗一次土豆,就给你摆脸子,我天天给这一大家子做饭,我说什么了吗?今天这活就是你的了,你要是洗不完,中午全家都没有饭吃。” 苏杳进门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庄小丽,面无表情的回道:“我就是回去换个旧衣服,你想什么呢!” 庄小丽的发泄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怒气堵在嗓子眼,出出不来,咽咽不下去。 只能继续找茬道:“假干净,谁家做饭还那么多讲究,偷懒还想找借口,就你奸。” 苏杳装没听见,抬脚进了屋子。 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深色的外套,从庄小丽跟前端了土豆,换了个位置开始干活。 不说话的苏杳,让庄小丽无处发泄,暗骂两声,进了厨房。 盆里的土豆是自家种的,上门还结着泥巴块,一遍洗完,泥块沉在水里,浑浊的看不着盆底,还得换水再来一次。 苏杳试了试,盆重得根本端不起来,转头找庄小丽帮忙:“大嫂,我洗完了,和我抬一下盆,把脏水倒了。” 庄小丽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明明就是一墙的距离,愣是没吭个声,直到苏杳拿泔水桶,分批的倒完脏水后,才站了出来:“一让你干活就不安生,倒个水还得喊人一起,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都得自己做,也没见要人帮衬。” 苏杳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主动帮忙帮忙帮出了一肚子的火气,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木瓢:“叫你一声大嫂,是敬你,不是怕你。我喊你帮忙,你帮了吗?没帮忙你哪来的发言权?” “我看你太辛苦,良心过不去,主动提出了帮忙,不是求着让你给我活干,既然你这么找茬,我今儿个不干了。” 难得有个人帮忙干活,庄小丽刚刚在厨房歇着好不畅快,一听这话,也有些着急了:“你要是敢撂挑子,今天中午大家都没饭吃,我倒要看看,你个新媳妇以后在这个家里怎么站得住脚。” 苏杳冷笑一声:“庄小丽,这家里谁不知道,我苏幺妹是个懒骨子,进门三天了,我动过一次手没有?我就是今天还不动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我饭照吃,觉照睡,谁会说什么?” “倒是你,做饭可是你的活计,要是做不熟这顿饭,你可要想清楚怎么承担一家子的怒气。” 光脚不怕穿鞋的。 有苏幺妹的人设在前,苏杳做的再过分,一家人都不会当回事。 苏杳说的实话,庄小丽没话反驳,只能放低姿态,给苏杳服个软:“刚刚是我不对,不该挑你毛病,今儿个不早了,为了家里人吃口热饭,你还是帮我做点事吧。” 苏杳不由得多看了庄小丽几眼,这般能屈能伸,倒也能算个人物。 苏杳沉默,心底也在思量。自己一时半会儿应该还脱离不了这个家,为了以后吃个饱饭,也不能再像原身那般懒起懒坐。 庄小丽已经搭好了梯子,苏杳也不撑气,继续回去安静的清洗土豆。 一刻钟的功夫,苏杳完工,端着盆进了厨房,利落的切成滚刀块。 手里的活干完了,苏杳看了看厨房,自觉的收拾起了柴火。 庄小丽也没有客气,把生火的活计交给了苏杳。 苏杳上次看生火还是电视剧里的情节,现在看着手边的一把干草,几个木棍和小半盒的火柴,愣了神。 “你该不会连个火都不会生吧”,庄小丽忙着给锅里添水,抬眼的功夫看到苏杳愣神,忍不住的说道。 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一生要强的苏杳,这个时候坚决不会让自己认输,嘴硬道:“这种小事,谁不会啊。” 打开火柴后,抽出一根火柴,从侧边上一划,待火着起来后,直接扔进了火膛。 微弱的火苗转瞬即逝,看得苏杳一头黑线。 余光瞥了一眼,看庄小丽没有注意自己的动静后,松了一口气,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半盒的火柴用起来很快就见了底,苏杳在烫手多次后,终于点着了火,一顿操作猛如虎,火膛里的火越来越旺,苏杳脸上有了笑意。 一个劲儿的扇风助火的苏杳,丝毫没有注意到,灶口的角落,一根没烧完的木段,掉在了地上,猩红的火头点燃了下面的干草。 “着火了”,庄小丽正下面的功夫,余光瞥见了苏杳腿边的火星,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苏杳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 “水,水”,苏杳慌神,转头四周一看,找到水桶的位置,直接盛来了一瓢的冷水,扑向了火堆。 火势本就不大,再加上和其他的柴火还有些距离,三瓢水下地后,火就被扑灭了。 苏杳精神一松,坐回到板凳上松了口气,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的裤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烧出了个大窟窿,里面还有一块皮肤被烧伤,火辣辣的有些疼。 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苏杳忍不住得哭了。 5. 分家 庄小丽看着灭掉的火堆,也松了一口,不饶人的嘴喋喋的说了起来:“要你洗个土豆,还得找人帮忙倒水;要你生个火,差点把厨房都给烧了。也不知道是帮忙还是添乱,这老三是娶了个什么媳妇,简直是娶了个祖宗。” “老三也是个没良心的,人娶进门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了,麻烦都留给家里了。别人家办喜事旺家,我这家里办个喜事,惹来了晦气。” 抬头的功夫,庄小丽一眼瞥见了苏杳正用衣角擦泪,嗤笑一声:“你哭什么,差点把厨房烧了都还没有说你呢,你有什么好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真是没有公主命,偏有一身的公主病。早知道你是这个德性,就是拼着村里人说闲话,我们几个妯娌也要拦着不让你进门。” 苏杳不是那常有理的人,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也没有辩驳。 庄小丽也不是个得理饶人的性格,紧跟着一句句话,扎着苏杳的心窝。 忍不下去的苏杳想出门清静清静,带着鼻音说道:“火你看着点吧,我去换个衣服。” 回了自己的屋子,苏杳掀起裤腿,看到被烫到的地方通红一片,还起了个水泡,心底的委屈就忍不住了。 一边流着泪,一边给自己挤起了水泡。 “老三家的还在睡觉?”苏杳抽泣的时间,王红英下工回了家,厚实的嗓门一声吼,院外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今天你们谁都不要拦我,我还真的得给这小丫头一个教训,不然别人都不知道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当家了。” 王红英手里的锄头一扔,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的就往苏杳房间的方向走去。 屋里的苏杳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赶在王红英敲门之前,打开了房门带着发红的眼眶,进了王红英的视线。 王红英数落道:“我这还没怎么你呢,你就哭上了。你去周围打听打听,谁家的媳妇进门不是进门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家里家外的操持。念在你是新媳妇,三天了家里没管过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干不干活是自己的选择,王红英话里话外,却说是她施舍的恩情,苏杳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所以你家娶媳妇就是雇个免费长工是吧,对外能下地插秧,对内能洗衣做饭,饭量少,力气大,还能传宗接代生崽子。” “我有什么不满足的?”苏杳一声冷笑:“我不满足的地方多了,我不满意结婚第二天丈夫就不见个人影,外人看了还以为他这婚结的有多不情愿呢。我不满意明明都是娶进门的媳妇,你对其他几个儿媳都能好话好说,对我就是天天扫把星的骂,我天生下来欠你的呀。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乖乖的被你们当成畜生使唤。” 王红英伸手用力戳了戳苏杳的额头:“我们家老三要文化有文化,要面子有面子,未来可是要做官的人,本来也是能娶高门小姐的,就是因为你这个小蹄子的陷害,以后的高门妻都跑了。这婚结的他情不情愿,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告诉你,从你开始打小算盘算计别人开始,你就欠我们家的了,把你当畜生都是轻的。你给我记好了,这闫家还轮不到你当家,既然进了门,就安安生生的干活,要你往东你别往西,不然要你好看。” 婚事算计确实少不了原身的身影,这是理亏,苏杳愿意承担后果,未来只要闫守成说不想过了,她绝对答应离婚,一点也不纠缠,但这不能作为别人威胁她做牛做马的把柄。 “想要牲口,自己该买马买马,该找驴找驴。从我身上占便宜,想都别想。想拿大家长的名头压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能作,还是你的家底撑得起我作。” 苏杳眼睛眯起,放出了狠话。 不曾想,这句话没能得来王红英的反应,反倒让在厨房门口看戏的庄小丽跳了出来。 “好啊,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的,我就说都下乡这么久的人了,连个生火都不会,还差点把厨房都给烧了,是存了心使坏的呀。这家里东西可都是大家伙一点一点挣回来的,你要是想折腾,我庄小丽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烧厨房是个大事,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苏杳,眼神里都是怒意。 闫福生也站不住了,咳了两声,厉声问了起来:“老三家的,当初进门是你的条件,我们家是答应了。两家结亲是结好的,不是结仇的。你对我们家有什么意见,该说说,该提提,不能拿其他东西撒气啊。这烧火不是小事,万一控制不住,能把家里这三代的积蓄都给烧没了。” “我没有”,苏杳辩解了一句:“那火点子就是不小心溅出来的,我看到后就扑灭了,不是有意的。” 庄小丽:“那是我看见的,提醒你才灭了,就你那眼力见,就是把自己都烧没了,都不一定能注意到。” 闫建成这次看懂了庄小丽的暗示,出声维护起了自家女人:“苏杳啊,为了娶你进门,家里翻盖新房,花了不少的积蓄了,你应该知足。你说不欠我们家的,可我们家也没欠你的吧,你这么折腾我们干什么。” 邱明娟紧随其后,附和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艰难的时候,一家人就要拧成一根绳,都是新媳妇,前后脚进门,你比老六家的媳妇可是差远了。” 闫明成:“结婚的事是由了三哥,要是他媳妇一直这么闹心,我看还是早点散了吧。” …… 一家人陆陆续续的开腔,一个接一个的指责着苏杳的不懂事。 苏杳看着几人张合的嘴巴,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小说里原身的性格后来越来越偏激,最后直接就成了所有人的公敌,原来被所有人这么敌视是如此的难受。 苏杳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最后还是走上原身的老路,害怕在众人的指责中失去了自我,害怕未来的自己活成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脑子有那么一根弦,突然之间断了,苏杳木木的喊了一句:“分家,我要分家。” 6. 敲定 一刹那,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苏杳说出了心声,整个人也缓了过来,环视众人,心里升起了一丝的悲哀。 闫福生最先反应了过来,一口回绝了苏杳:“不可能。” “父母在,不分家,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想分家,等我这个老头子死了再说。” 苏杳心里清楚,闫福生这么坚持,无非就是担心分家了,以后他在村里会没面子。 苏杳冷笑一声,是,人家的面子重要,自己都被欺压成这样了,还是看中自己的面子,这人可真自私。 别人无情,我无义。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闫家自然也不例外,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兄友弟恭,实际上,早就不满足一家人一起过日子的生活了。 想分家,不只是苏杳一个人的想法,更是其他人的想法。 人多力量大,这个家,自己分定了。 苏杳嘴角一勾,依靠着门框,劝说了起来:“爹,我知道分家这事传出去不好,可咱不能为了面子,丢了里子啊。” “大嫂进咱家门前,家里也是方圆几里的富人家。五年前,别人家娶媳妇都得出钱呢,大哥一分没花,大嫂带着三十块的嫁妆进了我家的门,计较起来,也算是下嫁吧。” “进门后不说过什么好日子吧,天天一家十几口人的吃喝拉撒都管了,现在一家四口还得挤着一个小屋子过活,我看着都替大嫂委屈。” “大哥,大嫂都跟你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了,你就不想让她以后过的好些?” 转头看去,庄小丽被说中心里的委屈,没声的落了两行泪,闫建成看着自家媳妇,低下了头。 王红英倒是急了:“你少在这里搅屎,她庄小丽带进来得三十块钱我可是一分没要,都让他俩拿着。别人家那个不被婆婆磨搓,我可从来没有。她在家里不就干了点活嘛,谁家的媳妇儿不干活,还敢来我跟前挑三捡四,欠收拾了吧。想分家,把那三十块钱给我掏出来再说。” 王红英的强势也让庄小丽认识到了可怕,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那三十块钱是我的嫁妆,凭什么交出去。我爹娘宠我惯我养我这么大,给我带钱嫁人是图过好日子的,不是贴钱给你家送丫鬟的。以后你们一家谁爱伺候谁伺候,我不管了。” 闫福生见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厉声吼道:“老大,管好你媳妇。” 闫建成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庄小丽堵了回去:“闫建成,我自己什么条件我清楚,你没嫌弃我不好,我也没嫌弃你软,你今天要是敢拦我,咱就去离婚。反正我家也养得起我。” 爹亲娘亲,可是兄弟多了,这份亲情就不多了,闫建成是没什么主见,但是谁亲谁远还是分的亲的。 在庄小丽的威慑下,闫建成不说话了。 苏杳转头看向了闫合成。 作为最受闫福生喜欢的儿子,闫合成是家里最受优待的,好事情都紧着他,分家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有私心就有弱点,苏杳清咳一声,再次开口了:“四弟,今年爹给你安排了那么多的轻省活,好处没少拿吧。既然大家是吃大锅饭的,你是不是也要贡献出来,不然对其他兄弟们多不公平。” 闫合成是个男人,不屑和苏杳争辩,手轻轻的推了一下自己媳妇,把邱淑娟推了出来:“三嫂,你这话说得好像爹多偏心我们似的。那些都是合成的血汗钱,该交回公中的我们可是一分不少。我们也是有孩子,要过日子的,总不能和你一样,当个光杆司令,兜比脸干净吧。” “大嫂有嫁妆钱,不能拿出来。我嫁进门没什么嫁妆,但是下地上工可从来没落,这点辛苦钱你还想要走,有良心吗?” 苏杳轻笑:“弟妹这话说的好听,说白了就是有苦能同当,有福不能同享呗。” 邱淑娟一顿,怼了回去:“三嫂有那闲心盯我兜里的钱,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自己和三哥那份挣回来。别给我们一大家子拖后腿。” 苏杳默默点头:“办法我不是想出来了吗?分家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穷的不拖累富的,富的不用接济穷的,你说对不对?” 邱淑娟两人没了话,但是那神情也能看出来,对于分家一事,他们也是同意了。 闫福生看着不做声的老四一家,心里有些拔凉拔凉的,转头,怒眼看向了挑起矛盾的苏杳。 苏杳可不会被他这眼神吓到,张口问起了和闫明成站在一起的赵香灵:“六弟妹呢,你什么意见?” 被点名的赵香灵腼腆的笑了笑:“我这嫁进门没多久,这事也不清楚。分不分家也是无所谓的,大家都吃饱穿暖就很不错了。” 苏杳嗤笑一声:“你们两口子无所谓,我们可不是。娘隔三差五的贴补你们,可不会贴补我们。” 赵香灵干干的回道:“嫂子真会说笑,大家吃一锅饭的,什么时候娘贴补我了?” 苏杳挑眉:“是吗?那你昨天回娘家带的二斤肉是哪来的?天上掉的?地上捡的?” 赵香灵脸色一僵,转头看向闫明成求助。 闫明成脑子一热,挽起袖子就指着苏杳吼道:“三哥不管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娘给我钱,关你什么事。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小心我揍你。” “小叔子就是这么跟嫂子说话的?那这家我可待不下去了,万一哪天被小叔子闷头打死都不知道。” 说完,苏杳看向闫福生:“爹,大家的心思你也看到了吧,你们老两口一碗水端不平,就别怪我们有私心。就家里现在这情况,以后丢脸的时候会少吗?还不如直接分家,你也省心,大家日子也好过些。” 闫福生闷不吭声,王红英怒骂道:“你个扫把星,自打你进了门,这家里就没有安生过,我看这家不用分,我先把你赶出去就行了。” 说着,就上手拉扯苏杳,闫明成也伸手帮忙。 苏杳使劲挣扎着,其他人则是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气极的闫福生终于开口了:“行了,分就分吧。” 7. 自力更生 不管王红英在外面多么的豪横,闫家真正能做主的,是闫福生。 闫福生发了话,就背着手回了屋,王红英改变不了结局,只能把怒火撒在苏杳身上。 “我看你就是个煞星,怪不得当初你家里姐妹几个,谁都不下乡,偏偏把你送了过来,敢情是为了躲麻烦。” “当初我就说找了高人合合八字,算算姻缘,我家那个读书读傻了的楞头青拦着不让。你瞧瞧,这才几天,就把好生生的一个家给搅散了。” “我的老天啊,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摊上这么一个货。” 王红英瘫坐在地上,嘴上哭喊着,手拍在地上,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苏杳等她发泄完,才开口,冷冷的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左邻右舍都看着呢!” 王红英也是个好面子的,立刻止住了哭喊声,不着声色的偏头扫过院墙,确定没人偷着探头,才松了一口气。 平静后的王红英没再叫嚷,但瞪得铜铃似的眼睛,剧烈起伏的胸膛,说明她心里的气还没有撒完。 苏杳不想再虐待自己的耳朵,看向了扶着王红英装孝顺的闫明成:“明成啊,这分家可是件好事,娘一时想不通就算了,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呢。” 闫明成不是个傻子,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和谁站一条战线,苏杳现在点了出来,自己就算心里再高兴,也得憋着,就要开口帮着王红英出气。 苏杳可不给他这个机会,抢先说道:“这家里,你们都是顶顶的好劳力,唯独我和闫守成,一个干不了多少活,一个不能回家干活,就是这个家的拖累,我们这要是分出去,你们的日子不就好过了?以后妈攒着点好东西,也不用偷着给你们,就是正大光明的送你们,我们也不能说什么话,不是吗?” 闫明成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可没有贪家里钱的心思。” “是,没有心思,都做出来了”,苏杳顺口接了一句,抬眼看到有了怒色的闫明成,给了他一个台阶:“这分家是因我而起的,要是我现在反悔了,这件事不了了之,你说是不是得不偿失啊!好处是你拿的,你要想清楚了。” 闫明成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偷偷的凑在王红英耳边说起了贴心话。 趁着娘俩交心的空挡,苏杳后退一步,直接关上了自己的屋门,将所有人隔绝了出去。 回了屋子的苏杳,坐回了炕沿边,安静得只能到了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吃饭是不可能出去吃的,苏杳有自己的底线,不过想到自己忙活一上午,却没有享受的机会,突然有些挫败。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头钻进了自己的空间。 外面过去了半天,里面却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躺在屋门口的土狗换了个方向,懒懒的看了苏杳一眼后,继续趴着开始睡觉。 苏杳饿的头晕眼花,想到早上一喝就回了精神的山泉水,三步并作两步,去后山喝了个半饱。 再回到院子,借着门缝,苏杳赫然发现那个被自己称做杂货间的地方,竟然有了新东西。 惊喜的推开门,早上还空空的灶台上,放上了一口锅,旁边还有些做饭的东西,一个鼓鼓的布袋靠着墙,还有一小瓶油。 刚刚的不开心瞬间消散,苏杳上手查看起袋子里的东西。 刚碰到袋子,苏杳的脑子里就自动闪出了一条提示。 原来这是空间给予使用者的基本物资,不过也仅限于第一次,后续想要什么好东西,就得自己动手了。 早上还觉得这东西就是个鸡肋,没想到现在就给了自己这一么个惊喜,清楚了空间规则的苏杳,忍不住向着空间发出了一个飞吻。 感激的心情表达完,苏杳动手操作起来。 只有半袋子的面,十几个土豆胡萝卜,考虑到分家前自己还是得解决温饱问题。 苏杳决定今天中午就简单的做个炒面。 有过上午的经验,苏杳很快点燃了炉火。起锅烧油,油热倒面,不停的翻炒。 等待面从白变成小麦色,发出阵阵香味,苏杳才停止翻炒。 一小碗的炒面,香的扑鼻,就是干吃有点噎得慌。 想到山泉水,苏杳直接用了一大碗。 不知道是自己之前牛嚼牡丹没好好品,还是太烦了没注意到,平平无奇的炒面水,竟然喝出了甘甜。一口气喝完了一大碗。 吃饱喝足,苏杳回到正屋开始想起了后路。 分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最晚也就是秋收结束,到时候自己单出去过日子,别的不说,温饱就是个大问题。 可要是为了一口吃的,给闫家人低头认错,苏杳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没有其他谋生路子的苏杳,只能认命了,自己要下地好好干活挣工分了。 想通了这些的苏杳,出了空间。 此时,闫家的人已经都在休息了。 苏杳偷偷去厨房看了一眼,空空的锅碗,一家人一口都没有给她留。 到底外人就是外人,自嘲的笑了笑,苏杳找了个镰刀出了门。 上工是要找专门记工分的那人应个卯的,现在村里人都还在休息,苏杳没有去处,直接去了打谷场,靠着谷堆睡着了。 “哟,这不是闫守成的新媳妇吗?家里不给住了。你也不早说,这细皮嫩肉的冻坏了可怎么办。这样,你来我家,我给你张床睡。” “草根,你就那一张床,给了她,你睡什么。我看你心里想的是一起睡吧。” “嘿嘿,我哪有那胆子,就是逗了个乐呗!以前她是城里人,知青,现在和我们一样了,还不允许我出口气。” …… 苏杳谁的迷迷糊糊,感觉头顶的阳光被人遮住了,慢慢睁眼,入眼就看到了围着自己的草根一行人。 草根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三十大几,没娶到个媳妇,和一群游手好闲的人在村里撒野。 “你们挡我太阳了。” 草根身后的闫治国也露出脸:“挡你咋地!” 8. 被孤立 苏杳扶着草堆站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几人,冷冷的说道:“让开。” 站在最前面的草根,被苏杳的气场唬住了,听着声,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可一只脚刚落地,就被身后的闫治国挡住了。 “不就是个娘们儿吗?你有什么好怕的,怪不得你娶不到媳妇儿,谁能看上你这样的怂蛋包。” 闫治国的嘲讽,让草根壮了些胆子,硬挺着脑袋,说道:“凭什么我让。” 苏杳眼神扫过闫治国,给草根下了最后通牒:“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尽让人当枪使了!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自己是比较笨,但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草根有些恼了,回头看到闫治国还在给自己撑腰,有了底气。 “你才傻呢!倒贴给人家做媳妇儿,不要脸。” 说完,用力的推了一下苏杳的肩膀:“谁让你欺负我嫂子了,你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吗?你是不是不想在这村里混了。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嫂子道歉,我跟你没完。” 嫂子? 草根家就有一个姐姐,早些年还被他卖了换了粮食,什么时候跑出了个姐姐。 苏杳一头雾水,不过看到背后不远处的赵志美,就什么都明白了。 人以群分,村里几个懒汉,也有自己的小团体,闫治国凭着年龄的微弱优势,做了这个小团体的老大,而赵志美妻凭夫贵成了这一群人的嫂子。 看来是赵志美气不过上午的事情,回家找帮手了,这几人就是来给她出气的。 既然故意找茬的,自然就不会轻易离开。 苏杳话不多说,右手一转,将镰刀的刀柄直接对着男人的腿间,迅速插了过去。 草根这下挺不住了,飞快后退,两只脚踩过闫治国,才堪堪躲开苏杳的攻击。 但是后面的闫治国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因为视线受阻,注意力又都在草根上,根本没注意到苏杳的动作。 镰刀的刀柄直直的抵在了闫治国的大腿上。 左脚被踩的痛苦还没有缓过来,右腿又被捅了,闫治国痛的踮脚揉腿,在原地像个小丑一样的蹦跳。 苏杳收回镰刀,拍了拍身上的草叶,留下了一句“好狗不挡道”,就撞开闫治国,准备离开打谷场。 闫治国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正对着苏杳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发狠:“你给我等着,我治不了你,我就不信闫。” 苏杳可不管这么多,现在的她一心只想着挣工分,好给自己换粮吃。 苏杳到了村委的时候,没看见记工分的会计,只有村里人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 苏杳环顾四周,找了个空地,百无聊赖蹲着画起了圈圈。 突然,一只大脚踩着苏杳画的土圈,还用力的碾了几下:“听说你打我男人了?”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村里人齐刷刷的停下了闲聊,眼睛看着苏杳,等着下一步的发展。 抬眼看到是赵志美,苏杳嘴角一勾:“是听说?不是亲眼看到?刚刚在打谷场怎么没见你这么硬气出面,现在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赵志美下意识的摆了摆头,却想到了那人的叮嘱,硬生生的转回了头:“你打人还有脸了?” 苏杳猜到了背后的人,意味深长的看了闫芳妮一眼,伸手戳了戳赵志美的额头:“闫治国找我麻烦是因为什么,你心知肚明。一个男人替自己女人出头,算是一条好汉,出头没出成,还得自己女人帮着找场子,就是孬。” “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传出去,你男人得多丢脸。我要是你,就夹着尾巴做人,给自己长个教训。” “我苏杳做人向来有自己的原则,犯我者,我必十倍报回。来我跟前撒野,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胆子。” 赵志美有些退缩了,闫芳妮不得不站了出来:“苏杳,村里人觉得你是外来人,一个女孩子在村里多不容易,平时或多或少让着你点,你可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不就是因为几句拌嘴,你打了闫治国,现在还在恐吓志美,是不是过分了些?你把我们一个村的人都当软柿子捏啊!” 苏杳最讨厌这种圣母婊的人,明明是闫治国找茬,照闫芳妮这么说,是不是自己还得凑上脸挨打:“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我不会说话,也不如夏雨露会来事,和乡亲们相处的不是特别融洽。” “但这几年来,谁家有个大小事,我没冲在前面搭手帮?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你们这么对我,还不是看不起我这外地人?你们这是歧视。” “以前我是知青,被你们那么对待,就忍了,但是现在我也是这村里的媳妇儿。你们这么看不起人,就不怕凉了那些外嫁来的媳妇儿的心?以后谁还敢进这村里的门。” 村里的风气好坏,是会影响村民的婚事的,苏杳这么一提,和大伙儿的利益挂上钩,周围的人也不当旁观群众了。 闫芳妮的娘是第一个走出来的,拉着闫芳妮的胳膊就训斥道:“人家较劲,你往上凑什么?一天天闲得没事做,就得早点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得了。” 旁边一个大婶子也打起了和场:“都还是个孩子呢,平时斗个嘴都是小事,别影响了和气。这过两天气一消,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闫治国的老娘也把赵志美拉走了:“治国就是个混小子,一天天的惹是生非,还把你给连累了,看我今晚不给他的颜色看看。你也别气,这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远离就好。” …… 对峙的人都走了,苏杳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抬脚将剩下的半个圈磨掉,眼神里多了一丝的冷意。 记工分的会计姗姗来迟,村里人围了上去登记,确定了自己今天干活的地块后,扛着工具渐渐远去。 苏杳是最后一个,确认分好的地后,却是有些找不到地方,想找个同组的问一声,一行人却是一个比一个走得快,生怕被苏杳给贴上了。 自己这是被孤立了? 无奈的笑了笑,苏杳保持着距离,远远的跟在人群之后。 9. 舌战 苏杳不止被村里人孤立了,就连家里人也防着,平日里敞开的厨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一把锁,中午闫家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都会躲在厨房,把门拴着。 苏杳看这态度,也不屑争辩,每天一下工,关上房门去打点自己空间里的那个家。 分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实,空间给的那些吃的,也不够吃几天。 苏杳每天下工后,总会重返地里,捡点掉落的粮食粒,扔在自己的空间里。 苏杳和往常一样下工,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关门,一进空间,竟发现了意外之喜。 原本空荡荡的地里竟然发了芽,看那叶子的形状,应该是苞米。 本来只是随便扔两颗尝试,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激动的苏杳取了屋后的山泉水,好好的浇灌了一圈,才心满意足的回厨房做饭。 连着吃了三天的炒面,苏杳为了庆祝今天的小收获,给自己多放了一勺油,炒了一个土豆丝。 下午上工的时候,苏杳都哼着小调,都没有注意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直到下工,刚出地头的苏杳被夏雨露叫住了。 对于夏雨露这个女主,苏杳的内心总是很复杂的,虽然嘴上从没有说过软话,但是苏杳一般都会避开女主,避免自己受女主光环的影响。 苏杳看着其他人陆续走远,才开口问道:“找我有事?” 夏雨露点头,语重心长的说着:“幺妹儿,过去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我希望咱俩能各退一步。” “作为知青,咱俩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我觉得胜似亲姐妹。我年长你几几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走上歪路。” 苏杳不想听她乱扯,掏了掏耳朵,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雨露叹了一口气:“听说你要分家?这村里人什么思想,你在这里几年了,应该有了解吧,你觉得他们能同意分家吗?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快意,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们同意了,一家子都商议好了,就等个农事不忙的日子定下来”,苏杳的答复,让夏雨露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夏雨露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这两天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这不是最后还是害了自己。” 苏杳摊了摊手:“我无所谓,吃饭哪儿不能吃?” 夏雨露看苏杳油盐不进,把自己听说来的消息说给了她:“你家婆婆说你放着家里的饭不吃,吃野饭,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苏杳挑眉:“嘴在别人身上,我怎么管,反正说两句掉不了肉,何必为这种小事生气。” 夏雨露也不留情面了,说教了起来:“那是小事吗?三言两语就坏了你的名声,你知道吗?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了,你总是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苏杳也正视了起来:“夏大小姐,我很纳闷,虽然咱俩都是知青,但也就是认识,睡过一张炕的交情,我觉得还到不了互称姐妹的阶段。” “再说了,因为闫守成,咱俩当时候脸皮撕破了,你应该不会不记得吧。” “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因为别人的几句造谣,就来找我说教?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退缩?” “你是觉得我这样拖累了闫守成吗?闫守成要是有任何的不舒服,可以找我讲,没必要让你当中间的传话筒。我们夫妻间的事,也轮不到你插手。” 好心当成驴肝肺,夏雨露也急了:“我之前好心提醒你,你既然不听,你就继续作吧,迟早有一天你得后悔。但是我警告你,别连累我。” 苏杳明白了,夏雨露还是担心自己:“这你放心吧,这村里人哪个不说你的好。要不然你心气高,看不上庄稼汉,估计知青点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平了。” “至于受我影响,那更不用担心,我越差劲,越扶不上台面,就越能凸显你的好。” “你也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我也觉得这样才好,咱俩以后各走各的独木桥,谁也不干涉谁。” 苏杳止住了话口,看着夏雨露。 夏雨露还没说话,闫雪梅几人走了过来,看到一脸淡漠的苏杳,和气得脸色通红的夏雨露,直接判定,苏杳欺负了夏雨露,齐齐给夏雨露出气。 “苏杳,听说你分家了,这是被扫地出门了,这要是闫守成回来看到了,会不会直接离婚啊!” 苏杳撇撇嘴:“放心,离婚了也不会娶你。” 赵志美:“自己费劲心思算来的也留不住,还得罪了那么多人,这就是报应。” 苏杳不屑:“至少我曾经拥有,总比只会嘴上功夫的某人强。” 苏杳一人舌战,丝毫不落下风,被怼过的几人,没有话说,只能怒目瞪着苏杳。 长舒了一口气,苏杳拎起自己的镰刀,往肩上一扛,绕过众人回家。 到家门的时候,一家人正张罗的吃饭,被进门的苏杳碰了个正着,原本还说说笑笑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今儿个伙食不错,最近是发了什么财,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苏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出声问了起来。 “这是我娘家送来的猪肉,说是我弟弟家孩子满月了,不能大办,就自己热闹热闹”,庄小丽往旁边让了让:“要不要一起吃点?” 好久没沾荤腥了,苏杳自然不客气,伸手拉了个凳子:“可以啊,刚好我也饿了,吃点晚上就不用自己做了。” 王红英讥讽了一句:“说得跟真的是的,还不知道天天在哪里吃的饭。” 苏杳直接一筷子肉送进嘴里:“反正没吃你的。” “现在吃我的了,放下筷子,滚,我闫家的吃食就是烂了,扔了,喂了狗,也不给你吃一口。” 苏杳嘴上不停,快速扒了两口饭:“您这思想觉悟不够啊!粮食是国家的财产。你怎么能浪费了?这要传出去。公公还怎么当这大队长。是不是?” 闫福生呵斥了一句:“吃饭别说话。” 一时间,饭桌上恢复了安静。 片刻后,苏杳放下了碗筷:“咱分家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办?” 10. 改观 分家的事情并没有让苏杳等太久。 那天因为苏杳一句话,一家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就下起了小雨。 不能下地收秋,闫福生就把族长请到了自己家里,主持分家的事宜。 闫家人除了闫守成在外,没时间回来之外,其他人都准时在院子里集合。 待族长和几位族老坐定,分家的事情就开始了。 族长清了清嗓子,苍老的声音开场:“这一眨眼,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孙辈都有了,人口多了,分家也是件好事。今天就把家里老伙儿的东西清点清点,给各家平分了,文清负责登记,到时候按了手印,就算是分家了。” “晓得了”,闫家人应声。 闫福生叹了一口气,把房产证放在桌上:“这是现在这片宅子的房产证,这房子是七年前一起盖起来的,五间正房,三间偏房房。家里四个不成器的儿子,一人一间正房,我们老两口住了一间。三间偏房留了一间当厨房,剩下的两间分别给老大和老四家的孩子住。” “我的意思是,房子的事情就按照现在住的情况定了吧,也省的搬腾。” 族长并没有直接拍板,而是问起了其他人的意见。 闫建成和闫合成没什么意见,闫明成和媳妇儿一阵讨论后站了出来:“我有点小问题。大哥和四哥家有孩子,多占了一间偏房。我和二哥结婚晚,有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就一间正房,到时候孩子住哪儿?” 为了能够如自己的意,闫明成还拉上了苏杳:“二嫂,二哥不在家,二房的事情就由你做主了,咱也得为以后的生活多考虑考虑,不是吗?” 苏杳没有说话,王红英倒是赶紧站出来,安抚闫明成:“幺儿,你有了孩子,娘给你带,孩子就跟着娘一起住。” 苏杳见状,问起了王红英:“娘,都是儿子,你给明成家带孩子,我们的孩子要不要也一起带。” 王红英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你个一心想分家的人,想来也看不上我带孩子,我年纪也大了,带一个孩子就累的够呛,你孩子还是找娘家人带吧。” 王红英前后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让闫福生当场就黑了脸,而族长脸上也有了怒色:“都是自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伤了老二的心?” 闫福生赶紧想了一个折中的主意:“老二家的,带孩子的事情上委屈你们一些,其他多分给你们一点,可以吗?” 苏杳还没有开口,庄小丽就坐不住了:“爹,我家两个孩子,当时候娘也一天都没有带过,是不是我们家也能多分一点。”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其他人也就不好说话了。 闫福生一个眼神制止了要骂人的王红英,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那这样吧,谁也不用吃亏。家里还有一套老房子,我们老两口就搬到老房子住。正房和当厨房的那个偏房,你们两家人自己商议的分分吧。” 闫合成是闫福生的好儿子,一听这话,就开了口:“爹,那房子都几十年了,就是因为不能住了,才盖了现在这个房子,这要是分家的事情,就这么委屈你们老两口,我们还配做儿子吗?” “二嫂,明成,你们两个也不用觉得爹娘偏心。等今天收秋完了,咱就重新起两间偏房,到时候一家一间,也不用打架了。” 闫合成的一番话,让其他人都僵在了座位上,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有没有气,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苏杳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今天分家了,以后大家做事还是分清楚一点就好,再重新盖两间偏房,都是出了力的,到时候再因为谁住新房,谁住旧房闹事,更不好看了。” “我退一步我们家不要这个正房了,把老房给我们怎么样?老房子年代旧了,都给了我也不算占便宜吧。” 苏杳的懂事,让闫福生的脸色好看了些,族长也是满意的多看了两眼。 其他人安静不语,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分完了房子,其他的东西也被闫福生拎了出来,一个一个的分配。 各家现在用的东西还是归各家所有,公中的东西,就按人头分配。 等所有的东西都定下来,院子里已经摆满了。 苏杳的旁边,放了一把镰刀,一个铁锅,三只碗,还有些零碎的物件,数量不多,都是能用得上的东西。 苏杳没有意见,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手印,就带着自己的东西回屋收拾了。 而其他人却还在争执,等苏杳再出门的时候,手印还没有按下。 苏杳用了五斤的粮食,借用了邻居家的平板车,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上去后,留着一屋子人争吵,自己去了老房子。 闫家的老房子,苏杳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到了门口,看到残破的院墙,一院到腰高的杂草,忍不住扶额,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脑抽了才会“挺身而出”。 叹了一口气,苏杳捡了一根棍子,打了打进院路上的杂草,确定草里没有什么危险,才把东西搬进了屋。 屋子虽然有些年了,搬得也空,但是基本的东西都有,苏杳松了一口气,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屋里,才去还了平车。 回家的时候,闫家的人已经散了,村里家家都燃起了炊火。 苏杳一路闻着香味,回到自己的房子,认命的收拾起了房子。 用老房子里留着的破扫把,把炕上的尘土扫了扫,床褥铺上去,睡觉的地方是有了。 再看灶台,苏杳觉得自己乐观了,灶台里面已经坍塌,生火做饭时不可能了。 苏杳闪身进了空间,把分到的粮食安置好后,给自己置办了一场乔迁宴。 热乎乎的玉米饼子,就着土豆丝,搭着前几天腌好的萝卜条,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的苏杳在空间里满意的睡了过去,却不知道别人的家里却都在谈论自己。 苏杳今天的行为,让村里不少人的发生了改观,而这,也让她在村里的处境好了些。 11. 不会抢我的东西了? 吃饭睡觉的问题,有空间在,苏杳一点都没有担心。 但是满院子的杂草,让苏杳着实有些头疼。 苏杳闪身出了空间,站在家门口,试了试想把杂草连根拔起,不曾想,这些草根扎得深,只拽断了几根叶子,还把自己闪了一个踉跄。 苏杳回屋,拿了分家分到的镰刀,试了试贴着草根把草割断。 可是院里的杂草种类很多,有些直接握上去,扎得手生疼。 回屋找了块破布,缠在手上当手套,苏杳才开始干活。 杂草有粗有细,又软又硬,忙活了半天,才割完了四分之一的杂草,苏杳站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抬眼看到了结伴过来夏雨露等人,苏杳皱起了眉头。 虽然入山的村路只有门前这一条,苏杳可不认为她们是准备进山的。一想到待会儿又有一场硬仗,苏杳有些头疼。 放下手里的活计,站着目视着几人走近,苏杳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两扇已经腐朽的木门,错开的门缝,就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夏雨露几人嫌弃的看看木门,凑活着从门缝中穿过,一眼看到荒凉的院子。 闫雪梅皱了皱眉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院子哪是人住的,还不如我家的猪圈。” 夏雨露拍了拍闫雪梅的手:“别这么说,苏杳刚分家,心情本来就不好,我们就不要刺激她了。这院子破是破了点,但是好歹能遮风避雨,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算太差。” 闫雪梅是听了进去,语气一转:“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结果放着好好的砖瓦房不住,非要来这个破院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结婚的时候受刺激大了,把自己气傻了。” 苏杳看着几个人的模样,不像是来看看就走的,出声说道:“如果你们是看笑话来的,现在就是我的下场,你们看完了,是不是也应该走了。” 夏雨露赶忙解释:“苏杳,你误会了,我们是来帮忙的。你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送上门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苏杳也没有客气:“你们也看到了,这满院子的荒草,总得清理一下,不然时不时的蹦出个长虫什么的,我一个人住着害怕,你们既然有心帮忙,就帮我除除草吧。” 来的人四五个,不管夏雨露怎么想,别人可是没想过真的帮苏杳的忙。 本以为大家客气两句,面子上过去就行,没想到苏杳这次竟然没有拒绝,一时都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赵志美是最不愿意帮苏杳干活的,找了个借口回绝道:“不巧了,我家婆婆还说要我回去跟着她打柴,这活我就干不了了,你看看其他人谁方便,找她们吧。” 说完,转身就离开,飞快的步伐,生怕走慢了,被其他人拉了回去。 闫芳妮是个好做面子的人,不愿意像赵志美一样,说得太过于直白,也想了一个说辞:“我记得你分家的时候就拿了一把镰刀是吧,我回家拿个锄头,再过来帮你。” 苏杳没有说话,闫芳妮当她默认了,也退了出去。 有闫芳妮的打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等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夏雨露一个人。 苏杳似笑非笑的看着夏雨露,问道:“你确定要留下来给我帮忙吗” 夏雨露也是没想到其他人竟然跑得这么快,但是帮忙是自己提出来的,再拒绝就显得自己假惺惺了,而且自己也还有些话想找苏杳问了清楚,应道:“嗯,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苏杳转身拿出了一个上面布满锈迹的小铲子:“我用镰刀割完的草,你用这个把草根挖出来,这活能做吗?” 夏雨露拨开草丛,走到苏杳的身边,接过小铲子:“行。” 两人只干活,院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夏雨露再三看过苏杳后,终于鼓足了勇气,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苏杳,你分家的事情,有和闫守成说过吗?他同意吗?” 苏杳不以为意:“分家是我的事情,他又不在家里生活,分不分家对他又没有什么影响,我和他说干什么?” 夏雨露分析道:“按照我对闫守成的了解,他对家人还是很看重的,你就这么分了家,他会不会不开心。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影响你们两个人的关系。” 苏杳:“我俩现在这关系,不影响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必要在乎那么多。” 夏雨露看着手上一刻都没有停的苏杳,感慨了一步:“苏杳,你现在变化真大,你真的是以前那个苏幺妹吗?” 苏杳手上顿了顿,缓缓回头看着夏雨露,露出八颗牙齿的朝着夏雨露笑了笑:“我是不是苏幺妹,你不是最清楚吗?咱俩以前可是住在一个院子的,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夏雨露的心颤了一下,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我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变化太大了。以前的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也就是外强中干,按你以前的性格,是不会做出分家这种事情的。你突然做了这么大的觉得,还没有和闫守成商议过,你真的……勇敢了很多。” 苏杳继续干活,边回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以前没主见,就像个孩子,看别人有什么,就要什么,抢什么?现在居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嗯”,夏雨露犹豫片刻,应道:“你怎么突然有了主意,而且还改了自己的名字。” 苏杳回身,用平静的语气回道:“苏幺妹,虽然是老幺,却是个女孩子,我打小就不受家里人重视,处处低我哥哥一等,他有的我都没有,所以我要抢,抢她的,抢所有人的。” “结了个婚,我醒悟了,千人千面,千般人生,过好自己的才是好的。我想让自己真正的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就像是这名字,我想要叫什么就是什么。你觉得我现在的想法对吗?” 将问题抛给夏雨露,苏杳也观察起了夏雨露的反应。 夏雨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嘴里忍不住喃喃道:“那你以后也不会抢我的东西了,是吧?” 12. 交心 夏雨露的声音有点小,苏杳没有听清楚:“嗯?你说什么?” 夏雨露摇摇头:“没事,那你和闫守成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苏杳看过原书,夏雨露作为女主,闫守成作为男二,两个人总有不可避免的交集,而两个人的交集,在作者刻意的布局,隐晦的表达里,就有了一丝扯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而苏杳和闫守成,只是碍于命运,被强扭在一起的瓜,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的。 夏雨露今天的这么一问,让苏杳开始正视起了自己和闫守成之间的关系。 苏杳想冷处理,等到合适的机会,两个人分开,走各自的人生路。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一系列变化,都让夏雨露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那么对于闫守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 苏杳有些摸不准了。 苏杳没有回答,夏雨露做起了知心姐姐:“说真心话,从闫守成在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天,还是坚决的选择你,我就已经死心了。虽然我们不怎么对付,作为有些相同的经历的人,我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闫守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他未来的发展应该也会不错,如果你能和他一起走下去,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我还是希望能够看到你们幸福的生活下去。” 苏杳看了夏雨露一眼,有些怀疑。 “你应该知道,我来当知青是自愿的,我把我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这片土地,而这里回馈给我的是失望,是伤害,我想离开这片土地,所以,我日后会回城的。” “闫守成是这片土地的人,他是走不出这里的,我不会因为他而放弃我的未来,所以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你明白吗?” 突然间,苏杳理解了,为什么夏雨露会彻底怨恨上原身。 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总是将自己希望破灭的人喜笑颜开。 “明白”,苏杳拍了拍夏雨露的肩膀:“我也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 有了这番交心,苏杳和夏雨露之间的气氛和谐了不少。 直到太阳西斜,院里的杂草除了个七七八八,两人才歇了一口气。 苏杳拿了一杯的山泉水分享给夏雨露,两人的精神很快恢复了过来。 夏雨露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天色已经晚了,我就不多留了,先回家了。” 苏杳略带歉意的回道:“本来该请你留下吃个饭的,不过我这里的灶台还是个坏的,做不成饭,就不留你了。” 夏雨露:“啊!那你怎么吃饭?” “还有两块干粮,喝点水,就着吃两口,不饿就行。” 夏雨露当即回道:“走,去我那儿吃饭,今晚干脆在我那里住就行。” 再三推辞,苏杳跟着夏雨露回了知青点,两个人一个生火,一个做饭,清冷的知青点热闹了起来。 吃过了饭,苏杳没有接受夏雨露的挽留,离开了知青点。 知青点距离族长家很近,想到自己那破灶火,为了不让人对自己吃饭的问题起疑,苏杳绕进了族长家。 族长家也是刚刚吃完饭,对于苏杳的突然出现还有点疑惑。 族长的老伴也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大家伙儿都叫一声齐奶奶。 苏杳一进屋,齐奶奶就一个劲的劝着吃东西,几次拒绝后,苏杳还是吃了半个玉米饼子。 听着苏杳打了饱嗝,齐奶奶才停止劝食,问起了苏杳新家的情况:“老房子的东西都还能用吗?生活方不方便。” 苏杳:“基本的东西都有,已经都收拾好了。只是有个灶台,里面塌了,不能生火,今天刚好路过您家,所以想进来问问,要是修灶火,我得去村里找谁比较方便。” 族长正抽着大烟袋,猛吸一口后,问道:“你那边是什么工具都没有?” 苏杳摇了摇头。 族长吐了一个烟圈:“明天吧,我让我家老三看看,能修就修,是在修不了,就找个日子重新给你搭一个。” 苏杳没想到族长这么好说话,激动的道谢:“那谢谢族长了。” 齐奶奶也听说了苏杳分家的事情,对于这个小丫头也有些可怜,心疼的看着苏杳,问道:“这灶台都不能用,你怎么吃的饭。” “和夏知青一起在知青点吃的”,苏杳隐去了自己空间的事情,说了自己忙活一天干的事情。 齐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怜孩子,以后日子会好的。” 族长敲了敲烟枪里的烟灰:“苏丫头,以前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所以你不管做了什么,我们都很少插手管。” “不过你现在是村里的新媳妇了,那以后就是村里人,只要你按照我们村的规矩来,除了任何问题,我都给你做主。” 苏杳乖乖应道:“族长放心,以前是我不懂事,日后会好好和大家伙相处的。” 族长对苏杳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你和村里人倒是说得很不一样。以前福生总是说家里老四好,做事稳当,今天这分家,我是看出来了,是个会讨巧的人。” 苏杳笑笑,没有应声。 这两年,分家的人家不少,有大家长主动提出分家的,也有小辈闹的不可开交,不得不分家的。 不管怎么说,最后妯娌们都会吵吵闹闹。 苏杳分家的时候就不争不抢,现在也没有趁着机会,在族长背后说小话,族长对苏杳高看了一眼。 “守成这孩子是能吃苦的,不靠家里,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你做媳妇儿的,也得多体谅体谅。” “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以后在村里收收脾气,成家的人了,得注意点名声。” 苏杳没有反驳,不管族长说什么,苏杳都一并接下。 临走时,齐奶奶还给了两块烧饼。 带着东西回了家,苏杳立刻闪身进了空间。 山泉水能加快庄稼的生长进度,几天的时间,苗都探了头。 苏杳美滋滋的完成自己挖沟渠引水的工程,脑子里却是想着闫守成。 如果他回来了,看到自己已经分了家,是会生气,还是只是简单的啰嗦两句? 苏杳突然觉得,好多事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是时候找闫守成好好聊聊了。 苏杳埋头苦干,而她一直惦念着的闫守成,此时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13. 回家 闫守成这两天没课,想到自己之前走的匆忙,便干脆请了假,回家一趟,把之前留下的烂摊子处理干净。 绿皮的火车,在山野乡间缓慢行进。 因为不是什么节日,坐车的人不多,车厢里也比较安静。 闫守成靠着坐背,双手抱怀,闭目养神。 闫守成从脑海里勾勒苏杳的模样,却只有个轮廓,再想想自己从村里人口中听来的消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不管苏杳是费尽心思谋划了这场婚事,还是陷入了别人的圈套。 闫守成对于她没有一丝新婚的欢喜,就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无感;但想到自己结婚动机,还有一丝的愧疚的。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闫守成犹豫,要不要和苏杳摊牌。不摊牌就是两个人浑浑噩噩的过完一辈子,摊牌了就是分道扬镳,离婚,找各自的良人。 闫守成进退两难,下意识的想逃避了这个问题。 到站的女音播报响起,闫守成回神,拎着自己从百货商场专门买的点心下车。 回一趟村里不方便,闫守成一点都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赶上了最后一班回村的客车。 到了村里的时候,村里人都还在地里忙活。 闫守成像往常一般,回了自己家,还没进门,就看到了正拎着一桶泔水的庄小丽。 快走了几步,帮着庄小丽倒了泔水,闫守成才问了起来:“家里人都去干活了吗?” 庄小丽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不干活吃什么,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动动嘴皮子,家里什么都能给你送到手里。” 闫守成垂在身侧的两手握拳,深呼吸一口气后,好声好气的说道:“他们在哪里干活?我去帮忙。” 庄小丽冷笑一声,进门后就要关上院门。 闫守成上前一拦,门留了一人宽,刚好看到庄小丽的脸:“大白天的关什么门,我还没有进去呢。” 庄小丽脸上戏谑一笑:“哟,敢情你那好媳妇没告诉你啊。分家了,你那好媳妇说了,她要老房子,以后这个院子里就没有你住的地方了。” 说完,趁着闫守成怔愣的功夫,庄小丽把门关上了。 闫守成在门外愣神,本就发愁的脸上,眉头皱的更深了。 闫守成当年当兵走的时候,家里还住在旧房子里,确切的说,现在的房子,是拿闫守成那几年当兵和工作的津贴盖的。 现在自己钱盖出来的房子,竟然没有自己住的地方,闫守成有些恼恨。 带着一腔的怒意走到老房子门口,愤怒的推了推门,本就烂得厉害的院门,直接倒下,重重的拍在地上。 看着破旧的院落,明显被休整过的院子,闫守成刚刚心里升起对苏杳的怨恨又消散了。 抬脚进门,简陋的屋子,让闫守成有些头疼。 闫守成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家的,更不知道苏杳在这里住了几天,但是连窗户纸都没有的房子,苏杳是怎么住下去的。 在唯一收拾好的房子里转了两圈,闫守成都没有找到一张纸。 把自己带回来的点心找了个猫狗够不着的地方放好之后。 闫守成出了门,转身去了族长家。 族长年纪大了,不需要下地。 闫守成到了他家的时候,老人家正在喝茶。 族长看到突然出现的闫守成,顿了顿,直接喊人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守成啊,不在学校上课,怎么回来家里了。你现在的机会来得不容易,不能因为家里的事情受影响”,族长还以为闫守成是为了分家的事情特地回来的,给闫守成倒了一杯的茶水,规劝道。 族长喝的不是什么顶级的茶,确切的说来,就是些茶叶沫子,不过这也是别人家喝不起的东西。 苦涩的茶水在口里回转,闫守成压了压急切的心思:“族爷爷,我们家什么时候分的家,分家的时候,您在场吗?” 族长惊讶的看了闫守成一眼:“这事,你不知道?苏丫头没和你说?这丫头胆子也是挺大的,都做了你的主了。” 闫守成憨憨的笑了笑:“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只要是为家里好,谁做主都是一样的。” 族长赞同的点头应道:“是,读过书的就不一样的。那抗战时候,女人也是撑起半边天的,咱村的老爷们总是不把家里的媳妇当回事,这招惹了多少的麻烦。” “那个小丫头我看了,也是个能顶事的,家里有她,你以后也能放心出外面闯荡了。” 闫守成已经听过太多关于苏杳的负面消息,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夸苏杳,这让闫守成有些好奇:“说实话,我这几年在外面跑来跑去,回家的时间不多,对我媳妇儿还真是不太了解。族长爷爷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分家当天的事情吗?” 族长喝了一口热茶:“我以前也听过村里人说闲话,以为那丫头是个不成器的,知道你娘找了她给你当媳妇,我觉得就是毁了你一辈子。” “这次分家的时候,你家里是让人看尽了笑话,为了房子,就是一个锅,一个盆,都吵闹了半天。唯独你家的媳妇,不争也不抢,不恋财。这样的人有骨气,以后能做大事的。” 闫守成笑了笑:“没分家的时候,家里就没有多少东西,这分家了,要是每家匀一份,肯定是分不到的,总会有人吃亏,有人占点便宜。我媳妇儿懂理,就是受了委屈。” 族长:“是啊,你家那老房子,多少年没住人了,平素也没个人去维护维护,那天你媳妇来我家,说灶台都不能用。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哪里会修,你家也没个人去照看一下,也是伤了良心了。” 闫守成沉默。 族长看他的样子,怕他多想,宽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以后对你媳妇儿好点。你既然回来了,就把家里帮着收拾收拾,日后也好住一点。” 闫守成连声应道:“是,我也是回了家,看家里的样子,想着修整一下。这不来您家,想看看你家有没有之前剩的窗户纸,我糊上点,至少晚上睡觉不用受风吹。” 族长也不耽误时间,转头就找自家老伴问了起来:“咱之前不是剩了老多窗户纸吗?你给守成拿上,让他回去用。” “那丫头上次来也没有说这事,这天都凉了,她怎么睡觉。以后还是得让你叔伯们多去照看一下。” 齐奶奶手脚也很麻利,没一会的功夫,就拿了出来。 拿到窗户纸,闫守成没有多留,和两位老人道过谢后便起身走开了。 从族长家出来,闫守成看到村里人已经下工了,陆陆续续的往回走,抬眼扫视,看到了人群中的苏杳。 14. 尴尬 “守成回来了?” “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以前三月五月不回家,这结了婚还没一个月,就回来了,想媳妇了吧。” “男人嘛,懂得都懂。” 男人们勾肩搭背,调侃着闫守成。 闫守成面无异色,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到了苏杳的旁边。 苏杳埋头走路,注意力都放在今晚吃什么饭上,根本没注意周围的人在说什么,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脚,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苏杳才抬了头。 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苏杳仰着脖子有点疼。 除了新婚夜的匆匆一眼,苏杳还没正眼看过闫守成,有些陌生的面容,让苏杳一时之间有点社恐,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闫守成伸手接过苏杳的镰刀,转身肩并肩的走着:“之前是学校事情多,我抽不开身,所以走得急,最近刚好闲下来了,就回来看看。” “哦”,苏杳沉下心思,在记忆中搜索原书中的剧情。 原本的剧情安排,闫守成也是回来了的,可是他和原身的再见面可不是现在这个地方,而是家里。 当时候的原身觉得自己嫁进闫家是享福的,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在闫家人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 闫守成一进门,庄小丽就添油加醋的说道原身,本就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闫守成怒气横生,找到原身就是一顿训斥。 闫守成在家待了两天,两人也就冷战了两天,而两人也从那天起,慢慢走向陌路。 苏杳偷偷用余光观察着闫守成,心里有些打鼓,要不要主动交代分家的事情。 两人一路无言,路过闫家的门口,苏杳放慢了脚步,在看到闫守成还在径直往前走后,忍不住问道:“分家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闫守成不带任何的情绪的一声答复,让苏杳有些心虚。 解释道:“我分家也是有原因的,我和你娘的性格不太和,没一天不吵架的,平白让别人家看了笑话事小,要是我把你娘气出个好歹,麻烦就大了。还不如分家,眼不见,心不烦。” 闫守成沉默无言,苏杳继续说道:“你心里也应该清楚,你和我都不算什么劳力,给家里的贡献少,但是吃的用的,也是和别人一样。爹娘心疼你,没什么意见,但是妯娌们不一样,时间长了,影响你们兄弟的关系。分家,对大家也公平。” 看闫守成依旧没什么反应,苏杳保证道:“你放心,我没有贪图家里的东西,是我的东西,我都拿了,不是我的,我一个都没有多要。” 闫守成偏头,低眉看着苏杳:“家里的东西,大部分是拿我之前的工资和津贴置办的,你拿什么都不过分。” 和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反应,苏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不怪我?” “迟早要分的”,闫守成的表态,让苏杳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 偏巧,王红英迎面走来,看到闫守成,笑得满面春风:“守成回来了,怎么不回家,走,回去娘给你煮面吃。” 王红英拉了两次,闫守成的脚上纹丝不动,感觉到闫守成的不对劲,王红英直接把气撒在了苏杳身上:“小扫把星,你是不是跟守成说什么了?你就这么见不得家里好过是吗?” 无故躺枪的苏杳摊了摊手:“看到没,我和你娘八字不合。” 闫守成拍了拍拉着自己衣袖的胳膊:“苏杳什么都没有说,是我大嫂说的,以后那家就没我的住处了。” 闫守成维护媳妇的态度,让王红英更恼了:“没谁的住处都行,怎么能没了你的住处。” 再看看旁边的苏杳,一脸的嫌弃:“这事都怪你媳妇儿。一家子生活的好好的,她就要闹着分家。本想把你现在住的那间正房留给你的,你媳妇儿也不要,非要什么老房子。那房子能住人吗?” “怎么不能住人。” “苏杳已经住了好几天。” 苏杳和闫守成同时出声,让王红英挂不住脸了:“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现在和这丫头合伙起来欺负我?” 又是熟悉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苏杳退后一步,把战场留给了闫守成。 “我不是”,闫守成辩解了一句,无奈又有些无力:“既然分家了,我回去,其他兄弟心里也不舒服。” 王红英听闫守成的话,知道他心里不是怨恨自己,也消了点气:“没事,他们也还是在一个锅里吃饭,添双筷子的事情。” 所以只是把苏杳分了出来?闫守成没有出声,心里也有些失望。 “奶奶,吃饭了”,闫建成的大儿子从闫家跑了出来,脆生生的说着。 再看闫家的方向,庄小丽正探着头。 苏杳见状,心声一计:“守成,你回去吃吧。我这刚下工,回去冷锅冷灶的,还得自己做,你回家吃口热乎饭,再回去帮我忙。” 闫守成还没说话,门后的庄小丽就撑不住气了:“小虎,让你喊人吃饭,跑哪儿去了。一天天干活的没有,长嘴的不少。吃饭还得东喊西叫,不想吃就直说。” “家里穷的叮当响,还喜欢装大方,添一双筷子的事?没粮了都去喝西北风去。” 指桑骂槐的一阵叫骂,闫守成也恼了:“你回去吃饭吧,我回老房子去,晚上去看你。” 说完,也不管王红英的反应,大步往家里走。 苏杳暗笑两声,昂首挺胸,擦过王红英,回了家。 苏杳心情甚好,哼着小调,一蹦一跳的走着,不曾想,早一步离开了的闫守成正在拐角等着。 一时刹不住,直直的闯进了闫守成的怀里。 迅速抽身,苏杳闹了个大红脸,低头玩着手指,默不作声。 “回家吧”,闫守成摸了摸有些热的耳尖。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老房子。 苏杳进门,便动手做饭。 闫守成也没有闲着,沿着窗户,裁剪起了窗户纸。 两人各忙各的,好几次相顾无言,一时间气氛都凝固了些。 15. 赶出门 有空间在,苏杳就没用过修好的灶台。 现在闫守成在家,苏杳是不能进空间的。 第一次使用新灶台,苏杳用的有些不趁手,烟气回流,全都进了屋里,呛的眼泪直流。 闫守成一个人粘好了窗户纸,见状连忙打开窗通风换气,让苏杳去歇息,自己接替她做起了晚饭。 苏杳一直以为闫守成和这村里大部分男人一样,不说五谷不分,但是厨事上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吃。没想到做起饭来还有模有样的。 没一会儿功夫,饭菜做好了。 没有桌子,两个人就围着灶台,挤着吃完了晚饭。 闫守成答应了王红英晚上回去看看,苏杳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主动开口说道:“你先回家吧,我洗碗。” 闫守成也没有拒绝,起身从一个瓦罐底下掏出自己买回来的点心,留了一多半给苏杳:“我回来的时候买了点吃的,给你留了些,日后下工累了,可以垫垫饥,剩下的我带回到家里。” 苏杳挑眉,点了点头没有出事。 闫守成一个人出了门。 农村的夜晚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洒在泥土上,闫守成踩着银光,心里却有些乱。 闫家内里向来是一地的鸡毛,闫守成有些不喜,但是作为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也躲不开闫家人。 苏杳的分家举动,打实地里说,是帮他做好了选择。 但是闫守成内心还是有些担心,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心里还没有理出个头绪,闫守成就到了家门口。 大门紧紧关着,院里也没有动静,闫守成拍了拍门,却听到了庄小丽的叫嚷:”大晚上的,谁还串门啊。“ 紧接着,王红英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呵斥声:“又不是找你,管什么闲事。” 拦在外头的闫守成,心里凉凉的,突然有一刻有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真的和这个家分隔开了。 门搭子一抽,大门从里面打开,王红英看到是闫守成,手里还拎着东西,脸上就有了笑脸:“我还以为你媳妇不让你过来了。” 等闫守成进了门,王红英再次关上了门,伸手接过闫守成手里的东西,感觉的分量不够,试探的问道:“你媳妇知道你给家了买这东西了吗?” “知道”,王红英这眼药水上的有些明显,闫守成装没听出来。 跟着进了正房,闫福生正闷声抽散烟。 王红英嘟囔道:“这成了家,就把爹娘当外人了,回家了也不先来看看我们。媳妇儿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可不能被她带偏了,以前对爹娘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闫守成没有回应,转头和闫福生问了声好。 闫福生皱眉问了一句:“不在学校待着,回来家里干什么,能有去读书的机会不容易,娶媳妇是为了让你安心学习的,不是让你分心的。老这么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小心被学校开除了。” “我心里有数。” 另一边王红英已经拆开了点心盒,尝了一口,脸上乐呵呵的:“还是你孝顺,知道娘喜欢这一口,就是少了些,给两家的孩子分分就没有了,下次多买点。” 闫守成依旧没有回应,问起了家里的情况:“家里分家了,事情少点了吧。” 闫福生敲了敲烟枪:“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分不分家都一样。” 闫守成心里冷笑,也就是只有自己这一房被分出去了。没有表示不满,直接说起了今天晚上过来的目的:“老房子有些年没有维护了,屋里墙皮掉了不少,院墙塌了一大半,位置也不好,紧邻着山脚,容易招畜生。” “我读书还有些时日,留着苏杳一个人住,有些危险。我想着把那院子翻修一下。” 王红英听这话,就有了不满意:“是不是苏杳这么跟你说的,当时候是她偏要去老房子的,现在又嫌弃老房子不好,是不是想要回正房?你告诉她没门,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自己担着。” 闫守成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看到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媳妇儿,娘家又是外地,真要出个事,连个救急的都没有。” 闫福生深吸了一口烟:“是得修一下,不过最近收秋,大家都没时间,等收秋一结束,我帮你在村里召集一下,赶在天冻之前修好。” “那谢谢爹帮忙照看了”,闫守成接了闫福生的好意,但还是说了自己的要求:“虽然请村里人帮忙,但也不能白用人家,至少要管饭,还得给点辛苦礼。” 闫守成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今天也问过苏杳,家里分到手的东西不多,到时候真要请村里人帮忙,就得亮白板了。” 闫守成看看闫福生,再看看王红英:“我想问家里拿点钱,到时候手头宽裕一点,做事情也方便一点。” 一听要钱,王红英坐不住了:“没钱,有钱分家的时候就给你们分了,我这儿一分钱都没有。” 闫守成脑子瞬间冷静下来,抬眼看闫福生没有任何反应,心彻底的凉了:“那些年我拿到手的津贴,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留,全都给了家里,这些年该有些积蓄了。” 王红英也会算账:“你也知道,咱这房子就是有了你寄回来的钱才盖起来的,哪里还有什么余钱。” 闫守成:“我去念书,省下来的饭票也是换了钱,每年都交给家里的。” 王红英更有了理由:“今年你结婚,家里置办了一套的东西,不得用钱呢。” 闫守成知道自己是从王红英哪里掏不来钱的,只能转头看向闫福生:“爹,家里就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吗?” 回答闫守成的,是一室安静。 许久后,闫福生才开口:“去给老二拿二十块钱。” “那钱我是要给……” 王红英话说了一半,就被闫福生打断了:“去拿。” 王红英不情不愿的拿钱,转头就丢给了闫守成:“你也是个狼崽子,拿了钱,以后就不要登门了。” 闫守成收起了钱:“谢谢爹娘了。” 要钱就是要王红英的命,王红英脸色不好的赶人:“钱也拿了,我们也要睡觉了,你回你家吧。” “那我先走了。” 闫守成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会多留,在王红英的埋怨声里,离开了老闫家。 16. 白眼狼 去时的路上有些不安,回时的路上却出奇的放松,时不时的捏捏兜里的二十块钱,闫守成心里隐隐有了决定。 老房子里,苏杳已经收拾好灶台,钻进空间看了看自己种下的庄稼,已经有一掌高,长势喜人,一看就能有个好收成。 有了空间里的地,吃喝是不愁了,心满意足的出了空间,转头看向屋里唯一的炕,苏杳有些头疼,发愁今晚怎么睡比较合适。 和闫守成的结婚比较仓促,到现在都是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唯一一次同床共枕,还因为白天过于劳累,晚上倒头就睡。 现在清醒着面临这个问题,苏杳只觉得头大。 片刻间,苏杳脑子里闪过好多种设想,而闫守成也踏着月光进了门。 “还没睡啊”,闫守成顺口问了一句。 苏杳也随口一说:“等你回来呢!” 话音落下,两个人的耳尖都有些泛红。 苏杳是在为自己刚刚到答复懊恼,担心会不会让闫守成误会。 闫守成则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而有些激动。 脑子跟不上身体的反应,闫守成还没想好和苏杳怎么说,就把兜里刚拿到的二十块钱递了出去。 苏杳重生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钱:“哪来的?给我干什么?” “家里的院墙坏了,得修一修,不然你住着我不放心。爹答应了帮你招呼这事,这钱你留着,到时候去买点米面油,管帮忙的人吃饭,也买点鸡蛋,给他们做辛苦礼。” 闫守成能想到自己的安危,苏杳有些感动。接过了钱,揣进了自己的裤兜:“行,这事我看着办。不过买东西还得有票吧,我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 “我明天去找其他人借点。” 话音落下,又是一室寂静。 尴尬的一阵对视过后,苏杳主动开口:“天色不早了,早点先睡吧。” 老房子的土炕都很大,住三四个人都不成问题,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或许是身边多了个人的缘故,苏杳一晚上睡得不踏实,直到第二天早上,听到闫守成起床后,才沉沉的睡去。 而闫守成看着苏杳睡得深沉,也没有喊醒她,而是拿了农具,代替苏杳去上工了。 苏杳是被一阵叫骂声喊醒的。 从被窝钻出头,就看到了王红英一手叉腰的站在门口。 “你个懒婆娘,自己在家里睡觉,要男人去上工,你怎么脸皮这么厚。” 苏杳眯了眯眼:“我爹不也天天上工嘛,你那么疼男人,让我爹也在家歇着呀。” 王红英顿了顿:“那能一样嘛,你爹他就天生是个庄稼汉,下地上工就是他的命。我儿子以后可是当大官的,要是被人知道他下地,以后怎么抬起头。” 苏杳翻了个身,看着房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怎么不一样了。你说你儿子当领导就能当领导啊,摊上你这种娘,就是有那命,也被破了。” 王红英听出了苏杳话里的意思,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手扯掉苏杳的被子,一手就要打人:“有娘生没爹养的小蹄子,家里倒了几辈子的霉才摊上了你这么一个玩意儿。我今天就替你爹娘教教你。” 苏杳一手挡住王红英,身子一歪,坐了起来:“吃不用你管,穿不用你管,都分家了,还跑我家撒野,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两人在屋里撕扯,闫守成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两个披头散发的人。 一手一个拉开,王红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二啊,你看看你娶了一个什么媳妇,你在家都敢打婆婆,等你走了,指不定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子。” 闫守成转头看向苏杳,想要一个解释。 而苏杳接收到这个眼神,突然有些委屈,忍着泪水不掉:“我就没见过这种婆婆,天天骂儿媳妇命硬,克人,还找上门打人,谁嫁进你们家谁倒霉。”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闫守成深吸一口气,指挥起了苏杳:“苏杳,到底娘是个长辈,给娘道个歉。” 苏杳头一扭,看向了一遍,怒火烧到了胸口。 王红英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些:“连尊老都不懂,一看就是没家教的东西。” “比你家家教好”,苏杳不服气的辩解了一句。 却迎来了闫守成一声呵斥。 委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还有脸哭”,王红英有些得意的说了一句,继续撺掇道:“这种女人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管不好,就给她送回娘家,让他们一家人看看,养了个什么东西。” 王红英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闫守成也听不下去了:“娘,进了门,就是一家人,说话那么难听干什么,苏杳在上合村没有亲人,我们就是她最亲的人,我们都这么欺负她,外面的人还怎么看。” “你个白眼狼”,王红英跳了脚,扯住了闫守成的耳朵:“果然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才几天,魂就被女人勾去了。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是你娘,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 闫守成受够了王红英的控制:“娘,当初结婚,是你逼着我结的,说我今年不结,会影响了全家的运势,现在又怪我娶的媳妇儿不对,早知道现在这样,你当初就别让我结婚。” 王红英也是有理:“我当初要你娶的是她吗?同样都是知青,人家夏知青知书达理,一看就是好人家教出来的孩子,人家爹还是市里教育局的领导,有这样的老丈人在,你读书出来,还不是顺顺利利的找到了工作。谁知道你眼瞎了,非要找这么个玩意儿,别说村里人不待见了,就是她自己家里人都不待见。天生就是克我的。” 闫守成冷笑一声:“你看上了人家,人家看得上我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的美,什么锅配什么盖,我能娶上苏杳已经不错了,别不知足。” 苏杳听着闫守成娘俩的你来我往,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17. 炮灰 王红英最后是被气走的,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己拿来的一袋干粮:“一屋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家这干粮就是喂了狗,也不给你们吃一口。” 骂骂咧咧的走了人,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杳一觉睡到这个点儿,肚子饿得咕咕叫,起床下地,看到锅里还有闫守成给自己留的早饭,心情好了一点。 不过也没有搭理闫守成,自顾自的揉面做午饭。 闫守成自知理亏,也没有闲着,蹲坐在一旁,帮着生火。 许久没有下过地的闫守成,今天这么一动,累的骨头都疼,吃着苏杳做的饭菜,闫守成有一丝的愧疚:“刚刚是我不对,脾气一上来,就吼了你。” 苏杳抬眼看了闫守成一眼后,筷子一放,正襟危坐:“闫守成,咱俩谈谈吧。” 闫守成坐的板正:“你说。” 苏杳:“以前我以为,你是被我的行为强迫,所以才答应结婚的,心里也有过愧疚。可刚刚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这里面也有你的算计,是不是?” 闫守成犹豫许久:“也不算算计,只是刚好我需要结婚,而你也想找我结婚,我只是顺水推舟。” 苏杳冷笑,好一个顺水推舟,把自己陷入无情无义的地步,被村里人唾弃:“想嫁给你的人多的是,不缺我一个,你怎么就逮着我了。你说的轻巧,可你想过没有,你家里人怎么看我?外人怎么看我?我背了多少骂名?如果我日子过的舒坦,至于提出分家,一个人来着破房子里住吗?” 闫守成默默低头:“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前两年我娘去山上找人算过命,说我要是今年不结婚,会影响其他兄弟的运道。所以这几年每次回家,我都少不了相亲,可也一直没有结果。” “我娘那性格,你也知道,强势还不讲理。不止如此,她对我有很强的控制欲,希望我能为她而活,为家人而活。” “我不想一辈子都受制于人,所以知道有可以去大学进修的机会,我就找了各种关系,把自己送进了学校。期盼着未来能有一个机会,可以去一个他们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闫守成苦笑一声:“你可能觉得,我这人有点窝囊。可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要我反抗,他们就觉得我是不孝子,是白眼狼,我以后永远都没有办法立足。” 苏杳眼睛一眯:“所以你就想找个炮灰媳妇儿,做你们一家的出气筒?” “不是”,闫守成摇了摇头:“结婚不是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合适。我这种情况,需要的是一个脾气主意比较硬的女孩子当贤内助。” “村里的姑娘们,都不是合适的人选,村外的姑娘们我不认识几个,也没时间认识。印象比较深的,也就你们两个知青。” “我娘看中的是夏知青,还背着我找媒婆提过亲。后来我也和夏知青接触过,但是她的性格比较和善,进了我家门,会被欺负的。” 苏杳冷笑:“那就是我不和善,不会被你家人欺负?” 闫守成动了动嘴角:“是我考虑不周到。” 苏杳长舒一口气:“行吧,反正现在只是拜了堂,还没领证,等合适的机会,我们宣告离婚就好了。” 分家的事让闫守成看到了希望,对于苏杳这个媳妇还是满意的,现在看苏杳的态度,闫守成感觉有些棘手了。 脑子飞快的转着,很快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你不想回城了?你要是现在提了离婚,以后有回城的机会,我爹肯定不会给你的。” 回城是原身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对于苏杳而言,不管是下合村还是城里,都是陌生的地方,苏杳无所谓:“我不回城了。” 闫守成咬了咬牙:“你现在已经感受到了风言风语,要是离婚了,他们说的话更过分。我家里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你家里人可也不是善茬,你要是现在离婚,你娘家会不会找你麻烦。” 苏杳重生后,已经把原身的家人忘在脑后。 如闫守成所说,自己现在的家人对自己算计的更彻底,要不是有法律的限制,估计都能抽筋扒皮换了钱去填补家里唯一的儿子。 苏杳的迟疑让闫守成看到了希望:“苏杳,从结婚到现在,对于我家里人对你的态度,以及所有做过的事情,我在这里替他们向你道歉。但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结合,不仅仅是互相的算计,更是互相的依靠。” 苏杳看着闫守成,若有所思。 闫守成继续说道:“你脾气硬,有主见,我希望能够借你的手,杀杀家里人的锐气,甚至是让他们不敢在我这里随意索取。当然,我也会随时站在你这一边,不让你受委屈。” 苏杳不屑:“就今天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吼我?我很难相信你的态度。” 闫守成没有生气:“今天的情况不一样,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以后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胳膊肘也不会外拐的。” 理说得没错,苏杳暂且信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的戒备:“既然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我替你唱了红脸,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闫守成嘴角一弯:“虽然你和夏雨露一样是城里来的,但是你家的家里条件差一点,你过得也比较苦一点。我可以保证以后吃穿,钱和票都能满足你,让你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另外,如果你家里人来找麻烦,你随时可以把我推出去,这些可以吗?” 不是赔本的买卖,苏杳觉得可以合作,但是合作不可能是无限期的,苏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这个夫妻关系不能一直保持着吧?” 闫守成点头:“等你帮我摆脱了我家里人,到时候你只要提离开,我都可以放你走。” 无限期的事情,未知的因素太多了,苏杳给了一个期限:“五年,五年之内,我帮助你摆脱家里人,五年之后,你送我离开这个地方,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18. 离间 五年之约,是苏杳规划离开这个村子的时间,五年之后,自己就可以去更大的地方,实现自己的梦想。 下午的时间,闫守成依旧去上工,这一次,苏杳也跟着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从老房子出发,到上工应卯的地方,一路上都能感受到大家注视的目光。 一直到了队委,才有人上前搭话。 不过那些人只是和闫守成熟,和苏杳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苏杳默默的听着男人们的聊天,时不时看看周围的人群。 夏雨露来得比较晚,看到苏杳就小跑了过来。 闫守成正被人围着,夏雨露没有看到,一上来就挽着胳膊打趣道:“闫守成对你还挺好的嘛,一回来就替你上工,你是不是沦陷了?” 虽然和夏雨露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也还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苏杳笑了笑:“别乱说,我们还在互相熟悉的阶段。” 夏雨露嘿嘿一笑:“我懂我懂。” “雨露,你懂什么呀?”赵志美的声音传来,苏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夏雨露依旧是笑脸:“没什么,就是替苏杳高兴。” 赵志美这几天也发现了夏雨露和苏杳的关系比以前还近了很多,见不得别人好的心思一出来,赵志美就挑拨了起来:“雨露,你别忘了,当初是苏杳抢了你对象,你现在还替她高兴,你是被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苏杳眼神扫了过去:“赵志美,我什么时候抢夏雨露对象了?你是夏雨露肚子里的蛔虫,还是她对象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事情都清楚?” 赵志美双手抱怀:“呦,你这是敢做不敢当呀,你逼着闫守成结婚,这还不是抢啊,大家都看着呢。” 闫守成虽然一直和别人聊天,但是心神也分了一部分在苏杳这里,赵志美的声音不低,闫守成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协议在,闫守成不会袖手旁观,止住了和其他人的聊天,适时的站了出来:“治国媳妇吧,据我所知,苏杳就只有过我一个对象,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赵志美也是没防住闫守成在这儿,看了看苏杳,再看看夏雨露,一个脸上是得意,一个脸上是窘迫。 赵志美现在就像是被架在了火炉上,脑子一热,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抖落了出来:“闫老二,你问问,村里哪个人不知道,当初你是和夏雨露在搞对象,就是因为苏杳算计,你才和她结了婚。” 闫守成开口解释着:“男未婚,女未嫁,家里人有撮合的想法而已,不代表我们就一定会结婚。” 赵志美:“闫老二,你还算不算是男人,要是你没有心思,你娘用的着三番两次的带着媒婆上门,还拿着你爸的势力逼迫夏雨露和你在一起?就算这些是假,你每次从城里回来,都要给夏雨露买稀罕点心,该不会也是顺手的吧?怎么没见你给我们买呢?” 闫守成皱眉,转头看向夏雨露:“夏知青,我爸这么逼过你吗?” 涉及到自己的名声,夏雨露面色尴尬的站了出来:“志美,闫大娘是对我有些好感,但是婚姻大事我自己是做不了主的,还是得家里人同意才行,所以我和闫同志还没有到谈婚论家的地步。至于以势逼人,也是没有的。” 闫守成听了答复,面带怒色:“赵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家里人撮合过我和夏同志,也仅仅是相互认识和了解的阶段。” “后来相处下来,发现我们并不合适,我和夏同志已经说清楚了。至于苏杳,虽然是机缘巧合在一起的,但我们相处还是比较融洽的。请你以后不要传播这种影响我们感情的谣言了。” 当事人的否定,让赵志美成了众矢之的,赵志美一气之下,开始了攀咬:“你们三个都是一条裤子的人,谁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夏雨露,之前赵媒婆可是说过。如果你和闫老二结婚,大队长就帮你寻摸回城的名额,你当时候可是动心过,现在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果然苏杳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只耍心机的恶毒女。” 赵志美一句话,让夏雨露在村里苦心经营的人设成为了瞬间崩塌。 在周围人异样的眼神里,夏雨露的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苏杳想拍拍夏雨露的肩膀,却被躲开,看了夏雨露一眼,苏杳开口:“赵志美,你不要听风就是雨。赵媒婆到底是怎么说的,我们不得而知,可能只是你过度解读了。” 赵志美白眼一翻:“苏杳,闫守成和夏雨露搞对象也是你说过的,要说传错话,也是你传错了吧。再说了,赵媒婆可是我娘家表姑,有些话不和你们说,不代表不和我说。” 原身以前确实是个大舌头,为了能和村里其他人打好关系,经常会把知青点的事情和别人说。 苏杳用了人家的身体,前尘也应该背着,感受到了夏雨露的目光,坦坦荡荡的道歉:“雨露,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当时候以为你们两个人已经好事将近,就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只以为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夏雨露咽了一口气:“赵志美,不管你以前听到了什么,今天我就把事情和你说清楚。和闫守成之间,我是清清白白的,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苏杳,你再怎么道歉,有些伤害都没有办法弥补,我姑且原谅你一次。日后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别再牵连我。” 说罢,夏雨露看都不看周围人一眼,拨开人群,直接离开了村委大院。 苏杳看着夏雨露远去的背影,知道两个人好不容易修复了一些的感情,就这样又回到了冰点。 不过也是,女主女配,本就是冤家,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和好如初,可能这就是书里常说的天道法则吧。 苏杳心里所想,不能和任何人说,回头给赵志美留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19. 无字古书 自那天警告过后,赵志美安生了很多,而夏雨露在那天之后,也和苏杳越走越远,再没有说一句话。偶尔见面也是在上工登记时候的擦肩而过。 苏杳很快也接受了这样的变化,恢复了独来独往生活的她,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空间里。 如今的空间,在苏杳每天的努力下,已经挖好了水渠,将房后的山泉水引到了地里。 作为一个小说迷,苏杳知道一般的金手指都会有些奇妙之处,但是自己这个空间,苏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空间内的时间和外界是一样的,但是从第一次撒种开始,苏杳就发现空间里用山泉水浇灌过的庄稼,生长速度要比外面快的很多。仅是一个月的时间,之前洒下的玉米种已经长到半腰高,种的比较早的已经开始出天花。 但是苏杳喝过山泉水后,除了精神恢复的快些,身体没有其他的变化。 苏杳想不通,也不纠结这些,转身进了院子里的杂货间。 杂货间里,一眼扫过去有点乱,空间里的好多东西不方便拿到外面的世界,苏杳也就没有上心。 现在有了时间,苏杳好好的打理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个空间对于种田来说,是最大的金手指。 各样的种田工具,锃光瓦亮的放在一角,和苏杳平时借用大队的那些农具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简单的感慨过后,苏杳打开了旁边的木箱。 木箱盖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苏杳一打开,灰尘扑簌簌的往下落,散发在空气中,呛得苏杳咳了好一会儿。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散乱的堆放着,最多的就是看起来很古老的牛皮书。 苏杳随意捡起一本翻了翻,书页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字。 苏杳合上,细细端详片刻,但感觉这书又是经常被翻阅的感觉。 放下一本,再打开其他的书,都是一样的空白。 苏杳把书整理了一下,用一根绳子扎成一摞,放在了旁边。 箱子的底部是些冷兵器,长剑,大刀,短匕,看起来黯然无色,苏杳一一拨弄了过去,却是没什么大的发现。 苏杳转头,看到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好多块木板,之前应该也是箱子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散落,上面的一些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碎落之后的残物,五颜六色,倒是怪好看的。 苏杳打扫了杂货间的每一个角落,收拾好之后,空间外也已经月上梢头。 ****** 苏杳没休息多久,就到了要分粮的日子了。 分粮是个大日子,村里一般都会在分粮的这两天,组织全村人吃大锅饭。 从闫福生定了分粮的日子开始,村里人的脸上就都有了喜色。 苏杳自己家里就是穷徒四壁,既没有多余的锅碗瓢盆,也没有能用的桌椅板凳,没东西就只能出力了。 按着大队规定的时间,苏杳到了队委院子,王红英今天负责统筹安排,正端坐在老爷椅上嗑瓜子。 苏杳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了。 王红英端着架子,指派了赵香灵做自己的发言人。 “苏杳,草根,你们两个负责劈柴。” 苏杳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愣了一下,这活计一般都是男人干的,苏杳看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干得了。再一想到给她的搭档还是草根,村里出了名的懒汉,苏杳觉得这分配有点问题,等赵香灵分配完,自己进门去找了王红英。 王红英此时正坐在队委的办公室里,周围还围着十几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找王红英说着不满。 王红英坐在中间,对周边人的不满充耳不闻,却是一眼就看到了苏杳:“你不去干活,来这儿干什么?” 苏杳皱着眉头:“从今天集合开始,我连草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你让草根跟我一起干活,不就是让我一个人干吗?这劈柴的活计一直都是给男人们干的,今年怎么把这活给了我?这分配是不是不对。” 王红英慢悠悠的磕了一个瓜子,瓜子皮随意的往地上一吐:“村里的活计,什么时候还分男和女了,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没有干过?你在队委找不到草根,你不能去他家找人吗?” 让自己的媳妇儿去别的男人家找人,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所有人都息了声,看戏的眼神在苏杳和王红英中间回转。 苏杳冷笑一声:“第一次见这样的婆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放着脸不要了。” 说话间,夏雨露走了进来:“婶子,镇上供销社送来了菜,我清点过了,没问题,这是他们开的收据,您过目一下。” 王红英一看来人,腿一收,脸上带了笑:“还是夏知青能干,省了我好多事。” 王红英突然的变脸,让看戏的人低声的笑了起来。 夏雨露看了看房里的人,温声细语的问了起来:“各位婶子,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苏杳都被安排去劈柴了,苏杳要是没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所有人齐刷刷将视线转移到了苏杳身上,想把苏杳退出来。 夏雨露看出了众人的意思:“苏杳,你是有什么问题吗?我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王红英抢着说道:“夏知青别管她,她就是没病乱哼唧,没事找事。” 苏杳没有搭腔。 人群中,一人嗤笑,阴阳怪气道:“呦,三婶,你家这是外人比儿媳妇还亲呢。” 王红英脸色一沉:“关你什么事,再多嘴,你今天活儿不用干了,扣你一个工分。” 说话的人可不想白白丟工分,撇撇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其他人也看足了戏,怕待会儿也牵扯到自己的身上,一个接一个的出去,留下苏杳三人对峙。 王红英看苏杳没有动身,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怎么,别人都能干得活,就你一个人干不了,是等着我请你吗?小心我扣你工分。” “是,我干不了,所以不干了”,不管是空间的地还是现在已经挣到手的工分,苏杳日后的温饱是没有问题的,没有了后顾之忧,苏杳也多了几分的底气,留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王红英指着苏杳的背影:“你……你敢?” 夏雨露安抚了王红英两句,匆匆跑出门,追上了已经出了队委院子的苏杳:“苏杳,每个人的活都是安排的刚刚好,缺了谁都不行。今天是大家高兴的日子,别因为你一个人的想法,坏了大家的兴致。” 苏杳抬眼一瞄:“为了不坏别人的兴致,就让我一个人委屈吗?” 夏雨露:“不就是劈柴吗?咱们下乡就是要参与劳动,你要提高思想觉悟,别给我们知识分子拖后腿。” 苏杳凝视着夏雨露:“不好意思,你思想觉悟高,我就是个高中毕业生,还算不上是知识分子,思想觉悟比不上你。既然你觉得劈柴不是什么事情,你就自己去干,别拉我下水。” “你是不是嫌我和婶子走的太近,影响了你们的关系”,看着苏杳要走,夏雨露提高了声音。 苏杳回头一看,眼前的夏雨露和原书中描写的女主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剧情又回到了原点。 这一刻,苏杳终于把自己当成了书中的那个配角,开始正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不屑一笑:“你说的我还真不在乎,你说我变了,我也觉得你变了,但是我希望你越变越好。” 夏雨露也露出了自己的心思:“我变了,只是被你逼的,我不会再让你抢走我任何一样东西。” 苏杳嘴角上扬,转身回了自己的老房子。 20. 供销社 分粮的事情持续了三天,最后一天的下午,苏杳才出现在了队委的院子里。 院子里只剩下来来往往搬粮的身影。 苏杳进了办公室,找到了会计,拿到了自己的那一份,因为是最后一个领粮的,少了五十斤。 苏杳和闫家人闹翻的事情,早就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会计也知道这件事。 连个交代都没有给苏杳,催促着苏杳签字后,就带着分粮的册子离开了。 再出院子,刚刚还在搬腾粮食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只有属于苏杳的两袋粮食,孤零零的立在墙角。 秋风一过,本就破了个洞的粮袋,漏了一把玉米出来,散落在一边。 像极了现在的她,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看着沉沉的天色,苏杳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看没人注视这边,意念一动,将粮食扔了进去。 苏杳转身出了队委院子,刚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闫福生。 闫福生双手背着,迈着悠闲地步子,走到离苏杳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脸色沉沉,一眼就能看出他对苏杳的不喜:“粮食搬回去了吗?没搬回去,自己去找建成他们帮忙。” “搬回去了。” 闫福生微微偏头,看了看院子里确实是空的,明明刚刚自己回家的时候,还没人过来领,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搬的回去?谁给搬的? 心里有些疑惑,但没用自己本着没用自己,就不关自己事的心态,闫守成也没有细问,说起了另一件事:“守成和你说过圈院墙的事情吗?,你怎么看的。” 闫守成之前说了这件事闫福生会帮着出面,苏杳自然不会傻着把这事接回来,顺着说道:“守成说了,这事听您安排。” 闫福生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还有这么听话的一天,哼了一声,摆出了自己的态度:“村里各家办事,都是互相帮忙的。你们两口子从来没有给其他人家帮过忙,我这么出面说,要别人来帮着干活,还以为是我拿大队长的身份压别人呢!” 苏杳听出了闫福生话里的意思,就是摆明了不想管。不过苏杳可不愿如他的意,装傻道:“我是外乡人,这村里大忙没帮上多少,但是谁家有事,还是会去搭把手的。至于守成,因为之前家里送他去当兵,在家的时间不多,但是有什么事,只要他的帮得上的,绝不会推迟。不过我们确实人微言轻,这事多少得公爹您帮帮忙。” 闫福生眼看着这事是甩不出去了,无奈给苏杳指了一条路:“族长家的老大,是个好匠人,方圆十里的人都找他,你自己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留下苏杳在院子外干瞪眼。 果然靠别人是靠不上的,暗自在心里个闫守成记了一账。 天色暗下来,快到吃饭的点了,苏杳不好这么晚打扰族长一家,先回了自己的老房子。 这是苏杳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修盖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躺在土炕上,有些怀念以前有手机的日子,好歹能问问度娘。 带着满腹的心思,苏杳沉沉的睡去。 *** 农村人起床不靠闹钟,而是靠着公鸡打鸣。 苏杳没有闹钟,家里更没有公鸡,不需要上工的日子,生活都没有什么压力了,一觉睡到自然醒。 闫福生推荐了族长家的大儿子,苏杳也就把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找人办事总得有点小礼,苏杳看了看空间里之前种下的玉米,已经开始生玉米穗了,估摸着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吃了。 想等着玉米成熟拿着做礼,一来时间上赶不及,二来大冬天的拿着鲜玉米,估计会引人起疑。 苏杳打消了用空间里的东西做礼的念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门搭上了去镇上的客车。 供销社在苏杳的记忆中就是个传说,第一次逛供销社的苏杳还有些小激动。 一路上手揣在兜兜里,生怕钱被人抢了。 一下车,直奔去了供销社。 离过年还有些日子,镇上的供销社还比较空,苏杳一进门,就有售货员上来,热情的接待。 供销社就是个浓缩的百货商场,在这里什么都能找到。 苏杳听着售货员的介绍,感慨东西齐全的同时,也忍不住感慨这时候的物价低。 一斤猪肉才七毛钱,一斤白糖一毛钱,白菜更是不要钱似的,一斤五分。 苏杳一圈赚了下来,买了十斤的鸡蛋,五斤的猪肉,二十斤的白菜,十斤的白糖,分袋打包好,顺带还把日常的生活用品都置办齐全,苏杳兜里还剩着五块钱。 难得遇到一个大客户,售货员可劲儿的推销着,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苏杳拉到了卖布的地方。 带着小碎花的布,质量不错,就是图案有些不入苏杳的眼。 而纯色的布料都是暗色系,深灰深蓝,看起来就很老气。 苏杳翻了一圈,勉强找到了一套格子的布料,给自己扯了三尺,顺带着给闫守成也拉了一块。 转眼间,三块钱又花了出去。 苏杳清点了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空间里还空着的两块地。 “你们这儿有没有种子?” 售货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不是才收秋完,要种子干什么?” 苏杳不好说实情:“就是问问,早点备着些,明年开春了可以早点洒下去。” 苏杳说得遮遮掩掩,没想到售货员懂了,凑在苏杳的耳边嘀咕:“这粮种一般都是粮食局配发的,我们这儿一般是不卖的,倒是菜种,我们这儿还剩了一些,量不多,你可以看看想要哪种。” 售货员一通翻找,在一个角落里掏出了一个有点脏的塑料袋,几个报纸的包装打开,就是菜种了:“就这些了,西红柿,西葫芦,茄子,豆角,南瓜,黄瓜,就是这些了,这些基本家里都会留籽,买的人不多,才有的剩,你要是想要,直接两块钱,全部带走。” 相比于其他东西的物价,这菜籽的价格高了点,苏杳兜里就剩下两块钱了,要是要了粮种,回家只能靠两条腿了。 “你看我今天在你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能不能便宜一点”,苏杳笑道:“不怕你笑话,我身上就这两块钱了,要是买了这种子,还得走着回家。这眼下到中午了,我也得吃口饭不是嘛,你看能不能便宜点,给我留个车钱和饭钱。” 看苏杳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售货员最后还是给便宜了五毛钱。 苏杳买的东西不少,售货员好心将她送到了个无人的地方后才离开。 看四下无人,苏杳将大部分的东西收进了空间,转头往饭店走去,不曾想,刚好和闫治国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21. 偏见 闫治国一行人是镇上的常客,赌钱喝酒下馆子,隔三差五就要来镇上消费一次。 闫治国家里有勤快的爹娘和老婆,手里是闲钱最多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胳膊还搭在一个小姑娘的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不威风。 看到苏杳的第一眼,闫治国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松开了搭在姑娘腰上的手。 “哥,怎么不走了?”跟在闫治国身后的几个青年,看了看苏杳,有些纳闷。 闫治国手插进裤兜,眼神凌厉,直逼苏杳,放狠话:“你要是敢把这事传出去,我让你在下合村待不下去了。” 镇上的人多眼杂,闫治国的事,总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的。以闫治国的态度,只要这件事情传出去,就是苏杳的原因。 苏杳挑眉一笑:“好威风,也不知道这乱搞男女关系,可以在局子里住几天?” 做惯了贼人的人,最怕的就是进局子,苏杳的威胁成功让闫治国变了脸色。 “有种”,青着一张脸,闫守成冲着苏杳挥了挥拳头,转身带着一帮小弟离开。 草根跟在一行人的最后,路过苏杳,眼睛瞄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带着痞气的笑笑:“买了这么多东西,闫守成给了你不少钱吧,能提得动吗?我送你回家?” 苏杳背后一寒,后退一步,躲了开来:“不用。” 草根倒是没有生气:“那你路上小心。” 擦肩而过,苏杳目视着一行人走远,看背影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镇上的大饭店。 不想和他们有太多的交集,再惹什么麻烦,苏杳打消了去吃饭的念头,匆匆赶往了车站。 ****** “小苏,这是去镇上了,刚回来?” 刚走到族长家门口,苏杳就看到了齐奶奶,看到苏杳大包小包拎着两手,齐奶奶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嗯,置办了点吃喝。” 齐奶奶一眼扫去,就看出了端疑,试探的问了一句:“家里这是要办什么大事,备这么多的东西。” 苏杳想圈院墙,就绕不过族长一家,既然齐奶奶问了,苏杳也没有隐瞒:“您也知道我家那老房子院墙已经塌的差不多了。这两年,山上环境好了,狼,獾子,也开始出没。我一个人住在那个山脚下,免不了有些危险。眼下收秋结束了,大家闲了出来,我想着趁这个时间,找几个人,帮着把院墙修一下。” 齐奶奶:“也是,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里面也是不安全。你这准备好找哪几家了吗?” 苏杳促然笑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公爹之前说,金川伯伯是这方面的行家,方圆几里的人家修盖都找他。我本来是打算明天上您家,问问情况的。” 齐奶奶二话不说,邀着苏杳进门:“这都到门口了,不用想着明天了,刚好他今天就在家,直接问问,也省得跑一趟。” 怕苏杳不答应,齐奶奶直接上去拉了她的手:“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今天做多了些,刚好够你的份。” 一手拉着苏杳,一手帮着拎东西,齐奶奶嘴里还安抚着苏杳:“守成走之前还来我们家绕了一趟,说是你一个人在家,帮着照看一下。你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们就行,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从重生到现在,族长夫妻两个,是给予苏杳温暖最多的人,苏杳跟着进门,看着一头白发的齐奶奶,鼻子有些酸酸的,想说些感谢的话,又怕太矫情了,最后只低声的说了一句:“谢谢齐奶奶。” 知道了苏杳的来意,族长也没有二话,中气知足的喊了一声,把闫金川叫来了自己屋里。 “这是守成的媳妇儿,她想找你有点事。” 苏杳还是第一次和闫金川正面打交道。 和族长经常笑眯眯不一样的是,闫金川脸色很是严肃,浓眉大眼,有一种压人的气势。 苏杳坐的笔挺,说道:“伯伯,我想修一下家里的院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帮个忙。” 苏杳打量闫金川的时候,闫金川也细细端详了苏杳一番。 闫金川的媳妇也是村里的百事通,大小闲事没少听别人说,苏杳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村里人能谈论的话题,闫金川的媳妇儿自然也没有落下。回去免不得和闫金川说一嘴。 闫金川看着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坏心眼的女孩子,竟然办了那么多让人烦心的事情,忍不住的起了一份的偏见:“之前还没有收秋呢,外村里就有人定了让我给他们盖房子。我们干活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苏杳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那您什么时候能排的开,我可以等你空了再修。” 闫金川摇了摇头:“离入冬也没有几天了,一入冬,天寒地冻的做什么都不方便,我们做这行的也开始歇工了,今年揽下来的几个活计,也就差不多能忙到那时候了。这个时间,我还真不好说。” 苏杳泄了气:“那村里除了您,还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吗?” 闫金川:“基本上会这些活的,到时候都跟着我出去干活,其他人,可能帮不上忙。” 连续的回绝,让苏杳泄了气,脸上有些失落。 齐奶奶端着两碗面条进屋,帮着说了一句:“圈个院墙也没有不是多大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在家也不容易,能帮就帮着点吧。” 闫金川坚定的摇头:“这事是真的排不开,而且这圈院墙也不是小事,做土坯,打地基,都得一点一点的去办,我要是现在答应下来,到时候没有时间,不是两边都难看吗?” 苏杳看齐奶奶还要帮着自己说话,赶忙抢先一步开口:“伯伯说得有道理,我这边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多等两天没什么问题,等金川大伯闲了,我再找您们做事也可以。” 闫金川看苏杳这么懂事,也没有多留,确定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转头离开了正房。 中午的饭,苏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开心的吃完,临走还给族长家留了一份鸡蛋和糖。 回家路上,苏杳右眼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22. 贼 人们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苏杳总觉得有点事,便一心的躲在空间里种田。 第一块地播种之后,原本被雾气笼罩的地方褪去了一些,露出了两块新的地皮。 苏杳把地块划分了一下,分块把自己这次买到的菜种了进去。 种菜要比种粮麻烦一点,还需要找点木枝撑着养秧。 院子里没有合适的树枝,家里柴火也不多了,便进山找寻了起了。 一个人进山,苏杳心里也有些打怵,看四下无人,苏杳便把空间里的那只土狗放了出来。 说是土狗,只是苏杳没有见过这样的狗子,光亮的毛发下,总有一种傲然的感觉。两只看起来有些粗短的狗腿,跑起来片刻就不见影子。苏杳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想出了一个名字,傲风。 “傲风”,心里想着,苏杳就冲着林中吼了一声。 一阵吠声在林中回荡,苏杳看到了傲风的身影。 转眼到了苏杳的腿边,转着圈儿。 苏杳摸了摸傲风的头,跟在它的后面,边走边捡着柴。 苏杳捡累了,就坐在树底下歇息。狗子一溜烟的跑远,再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只山鸡。 如此几次,太阳落山的时候,苏杳已经捡了差不多有她个子高的一扎柴。傲风也抓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 苏杳将所有的猎物穿好,藏在柴了,心满意足的带着傲风回了家。 回了家的苏杳,把柴火放好,想把傲风收回空间,傲风却跑上跑下的表示抗议。 想着一只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苏杳也没再坚持,把傲风抓来的野鸡野兔清洗干净,直接吃了一顿烤肉。 苏杳在空间的时候,也曾喂过傲风,但是傲风兴致缺缺,一口都没有吃过。 不过对于肉,傲风还是感兴趣的,苏杳吃了半只鸡,剩下的两只野兔,两只半的鸡,全部都进了傲风的肚子里。 有傲风看家,苏杳的心安了一些,当晚没有进空间,在老房子的炕上睡了过去。 月上中天,苏杳被傲风的叫声惊醒,挣扎着起床点灯,看到傲风冲着门外狂吠。 想到前两天眼睛跳个不停,苏杳抓了一把镰刀,慢慢的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傲风就冲了出去。 或许是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动静,一个黑影从隔壁的房子里跑出,跨过院墙就要跑。 人到底比不上狗的速度,傲风冲出去,从背后把贼人扑到,咬着衣服死死不松。 “救命啊,救命啊,不要吃我”,带着惧意的声音响起,苏杳也赶了过去。 刚到地上那人的身边,苏杳就闻到一股尿骚味,这人居然被傲风吓得尿裤子了。 掀起衣角堵住了鼻子,苏杳用镰刀头戳了戳:“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听出了苏杳的声音,那人连忙求饶:“苏杳,是我啊,我是草根,我就是晚上闲着没事,出门遛弯。” 苏杳自然不相信他的说辞:“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出来遛弯,你脑子是被驴踢了。” 草根倒是一点都不害臊:“我什么人你也清楚,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苏杳拍了拍草根的脸:“村里大路小路这么多,你去哪儿不行,非要去我家,说,你到底藏了什么心思。” “轻点”,摸摸被戳疼的脸颊,草根底气有些不足:“那个,我之前跟着闫治国去镇上赌钱,把自己分到手的粮食都给赌输了。眼看着冬天到了,我什么都没有,冬天可怎么过。” “这不就起了一点歪心思,打算去别人家借一点。 苏杳:“不问就拿那叫偷。” “是是是”,草根连声应道:“我打算偷点粮食。别人家都是高门大院,大晚上的进去不太方便,只有你这里,连个栅栏都没有,进出比较方便,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养了只狗,我还没摸到你住的地方,就被发现了。” 在傲风舌头的攻势下,草根被吓得颤颤巍巍,结结巴巴的说了自己的情况,苏杳姑且也就信了。 不过苏杳并没有打算放过草根,用镰刀拍了拍他的身子:“这事我会禀报族长的,到时候族长怎么处理你,就是族长的事情了。” 草根爹娘死得早,把卖妹妹的钱花完之后,就在村里开始了偷鸡摸狗的小动作。 这两年了,因为偷人家粮食的事情,就没少被族长教训,也有了最后通牒,要是草根再改不了偷东西的毛病,就把他赶出下合村。 下合村是草根生长的地方,要是离开了村子,草根觉得自己活路都没了。 一听苏杳说这事要给族长解决,草根就慌了神,连忙求饶道:“求你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偷你的东西。只要你不把我交给族长,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苏杳看出了猫腻:“你这么怕族长,为什么?” “族长要是知道我还在偷别人的东西,会把我赶出村子的”,草根哭得可怜,苏杳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放下了镰刀,让草根自己坐了起来。 苏杳转头看了看自家的围墙,心里有些难安。 今天是草根,明天可能是树根,只要院墙不修好,像草根这样的人就少不了。 苏杳沉思片刻,问道:“既然你不想让我把你交出去,那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要是做的好,我还可以送给你些粮食过冬。” 一听说不用见族长了,草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你说,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保证给你办好。” “倒也不用你去送命,就是帮我打听一点事情。” 苏杳:“我这院墙得修一下,村里的金川伯伯说他手里有活,你帮我打听打听,其他村里还有没有能干的了这个活的人。” 草根一听这事,都没打听,直接给了答复:“没了,匠人都是在我们村里,其他村里就算有人能做,也干不好,你到时候还得返工。” 苏杳皱了眉头:“那这样,你帮我打探一下,最近哪里有人家要开工,我去学习学习。” “行,包在我身上”,草根拍了拍胸膛,直接应下了这件事。 23. 开工 草根还是有些门道,隔了两天就敲响了苏杳的家门。 一进门,脸上带笑,和苏杳汇报起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姐,打听清楚了,东边的西沿村有一家要盖房,请的就是闫金川他们工程队。东平村有一户要翻新,也是闫金川揽的活计,排在西沿村那家的后面,离我们这儿不远,来回也就是两个小时的功夫。” “他做的项目?”苏杳玩味的摸了摸下巴:“你说我免费给他们做小工,他们用不用我?” 现在这年头,做工程也就是赚点粮食,苏杳一个姑娘家,秋收分的那点粮食就已经够她吃的了。养家都是男人们做的事情,她还想做什么小工,草根觉得她脑子有点问题,不过这话也不敢说出来:“姐,你做什么不好,非要混男人堆里干活。” 苏杳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草根噤了声。 看苏杳脸色缓了些,草根嘿嘿一笑,把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就是觉得,你跟着做太累了点。而且,我们这儿这些活计一般都不让女人插手的。” 苏杳挑眉:“要不你替我去干?” 草根的笑脸僵在脸上:“我要是有那勤快的心,就不至于来你家偷粮了。” 苏杳那天在族长家,也感受到了闫金川的不喜。再加上自己是个女孩子,能不能进工程队,还真的说不准。 看着草根,苏杳有了主意:“你不是缺粮食过冬吗?我打算修院墙,你去学学土坯怎么做,地基怎么打,等你学好了,我给你粮食,你给我干活。” 草根之前还以为是苏杳想学盖房子的手艺,一听苏杳只是学习打地基,做土坯,心思活泛了起来:“这种活哪里还需要学,我都会干。” 随即嘿嘿一笑:“我给你干活,你能给我多少粮食?” “还没干呢,就惦记上好处了?”苏杳有些不相信:“干塌了就要好看了。” 草根也没有生气:“姐,其实年轻的时候,我爹是想让我跟着闫金川他们去学手艺的。” “不过这盖房子的活,真不是人干的,像我这种新人,一般都是打杂的,负责搬砖抬土,干一天下来累的跟狗似的。” “我这人懒,早就想不干了,不过我爹看着,没办法,就跟着做了两年的活。后来我爹走了,没人管我了,我就没在继续留在那里了。” “以前跟人干活的时候,做土坯,打地基都是小工的活,基本上都是我在干,早就是熟练工了。这活你只管交给我,要是质量不好,别说你给我的粮食我没脸要,我还倒赔给你。” 苏杳上下打量:“你自己吃的粮食都没有,拿什么赔给我?” 草根挠了挠头,没有答辩。 这院墙一天不圈,苏杳一天都睡不着觉。 等不来闫金川,苏杳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拍了拍草根的肩膀,苏杳许下了承诺:“明天来给我干活,干的好了,我保你今天冬天不会饿肚子。” 草根瞬间笑脸,撸了撸袖子:“好。” *** 草根在村里名声不好,苏杳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次草根还真没说假话。 隔天一早,草根就带着从别人家借来的小车登了门。 车斗子里装着专门挖来的黄土,倒在地上,乐呵呵的冲院里喊道:“姐,我来了。” 倒完车斗子里的黄土,草根没急着动手,点了两个自己带过来的炮竹。 两声响后,草根才开始忙活。 院墙打地基,也是要石头的,草根忙着做坯,苏杳插不上手,一个人去后山转悠,找起了合适的石头。 后山有一块是石山,早年前有一个石灰厂就是在这里拿石头的。 现在石灰厂关了门,但是后山被炸下来的零碎石头还是不少的。 打地基的石头,形状最好要规整些。苏杳一眼瞟过,石头都是奇形怪状的。 苏杳走进石堆,打算一块一块的翻找。 手扶上一块小腿高的石头,苏杳用力一搬,石块就滚了下去。 苏杳愣在原地,看看自己的双手,再看看脚下的石头,再三确认不是纸糊的,苏杳傻了。 刚重生的时候,苏杳削一根玉米杆子都费劲,她削一根的功夫,别人三根削好了。 后来,日子长了,苏杳干活的速度上来,比村里干了十几年活的人都快,还以为自己干的多了,熟能生巧。 这会儿搬石头,苏杳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了。 不信邪的苏杳,转头找了块更大的石头,手把在合适的地方,用力的一举。 本以为是白费力气,没想到那石头竟然被轻松的举了起来。 猜想被验证,苏杳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力气不是重生就大的,说明这不是自己的金手指。 不管是原身十几年的生长经历,还是自己的感觉,心里清楚,这也不是天赋异禀,锻炼之后的结果。 思来想去,苏杳把目标放在了天天喝的山泉水上。 有身好力气,在农村是件好事,苏杳想通了这些,也不再纠结,快速的在石堆挑选起了石头。 上山的路不好走,苏杳是背着背篓来的,三块大石头填满了背篓,苏杳回了下合村。 草根今儿个干活也是异常卖力,自己这出门的功夫,地上已经摆了十几块的土坯。 看到苏杳背着石头,草根放下了手里的活,帮着卸背篓。 等背篓全部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草根被压的打了个颤。 两腿本能搬的岔开,让背篓直直落在了地上:“我的好姐姐,你这力气也忒大了些,我都搬不动这么大的一筐,你是怎么背回来。” “你真搬不动?” 苏杳的反问,让草根感受到了嘲讽。无奈摇了摇头:“要是闫金川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力气,肯定会把你收回去。你这一个人至少能干三个人的活儿。” 草根把石头一块一块的搬出来,扔在墙角备用,脸因为用力涨的通红。 苏杳看他累的慌,拿了一杯泉水出来。 两人站在阳光里,相距两步远。 落在了墙角看戏的人眼里。 24.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苏杳和草根的分工很是明确,苏杳每天去后山搬石头,草根在家做土坯。 两人忙的没有出过村子,自然也不知道村里的事情。 王红英找上门的时候,苏杳刚离开不久,草根一个人埋头做土坯,丝毫没有注意到院里来人。 王红英上门就是抓现行的,看到草根在,心里暗喜,上前就揪着耳朵,把草根揪了出去:“闫草根,你爹穷的给你娶不起媳妇,你就来惦记别人的媳妇了?苏杳,苏杳呢,不收规矩的东西。我儿子是不在家,不是死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养汉子,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草根屈服于苏杳,最大的原因是家里的土狗,那天土狗的表现,着实吓住了他。二来,苏杳不是不讲理的人,能给他饱饭吃。他这人没有多大的野心,能吃饱就足够了。 草根可以乖乖给苏杳办事,但是对于王红英,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手一抬一挥,把王红英甩了老远。 “老不死的,你以为谁都是你家那个窝囊废啊,任凭你呼来喝去的。” 王红英没站稳,直接都坐在了地上,蹲的尾巴骨都有些发麻。 王红英趁机坐着不起了:“哎呦呦,我站不起来了,哎呦呦,腰很疼啊!” 草根自觉没用多大的力气,看王红英的样子,直接抄起手边的棍子,朝着她甩下去。 棍子还没有落在王红英身上,就被赶过来的邱明娟拦下:“草根,有话好好说,怎么还能打人呢。” 扔了木棍,草根一口老痰吐在了王红英腿前。 “老不死的,以后看到爷爷注意点,我可不是你家的孝顺儿子,任你打骂。” 闫家老少都混在人堆里,除了刚刚冲出来的邱明娟,其他人都没个声响。 苏杳背着石头回家,一眼看到家门口被人围着,踮了踮脚也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清了清嗓子,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喊道:“都来我家围着干什么?” 人群纷纷转头,齐刷刷的眼神落在苏杳身上。 看戏的表情过于明显,苏杳心里咯噔一下,拨开人群进去。 苏杳一眼看到的是瘫坐在地上的王红英,身边还蹲着邱明娟。对面十步远的地方,草根踩着一根木棍,左脚一点一点,站姿格外嚣张。 “这是怎么了?”苏杳问道。 王红英被草根莽住了,不敢再骂他,但是对上苏杳,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狐狸精,我儿子不在家,就勾三搭四的,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有问题……” “咚——” 王红英话说到一半,苏杳就把自己背后一箩筐的石头扔在了地上。 箩筐砸地,砸起了一层灰,也砸懵了王红英。 没说出去的半句话咽在嘴里,王红英脸上有了惧色:“你还敢打我。” 苏杳转了转肩膀,捏了捏指节,啪啪两声响后,又转了转头:“大家都看着呢,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王红英转头指着草根:“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不检点的东西,迟早送你去浸猪笼。” 苏杳不以为意:“我是老板,他是小工,我拿粮雇他给我做土坯的关系,有问题吗?” 王红英自以为抓着了证据:“放着闫金川的工程队不请,请光棍懒汉干活。就他还能做土坯?你就是给你的歪心思打掩护。” 一地的土坯,有眼的人都看得到,苏杳看了看王红英的眼睛,明晃晃的,瞪人的时候,锐气十足,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眼睛没用,可以捐了,这一地的土坯看不到啊?你睁眼说瞎话。”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金川伯伯做活?当初是我公爹答应的帮忙请人,到头来还得我自己去找,现在找了,你们又觉得我心思不纯。你给我说说,我有什么歪心思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院墙大开,院门不关,我做事光明磊落的,需要什么掩护。” 王红英气势被压了一头,嘴角动动:“村里大老爷们那么多,你怎的偏生找他!” 苏杳冷笑一声:“因为他会做土坯啊!不找他找谁,找你?用你的时候,屁声没有。不用你的时候,搅三弄四,你能耐大,觉得我没用,败你家的兴,你去再给你找一个,我倒要看看,就你这磨搓人的本事,谁敢进你家的门。” 一说到全家,就有人坐不住了。 庄小丽站出来打起了和场:“苏杳,娘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是怕你被人欺负了。二弟不在家,你要是被欺负了,我们也不好和他交代。你好自然就好了。” 苏杳看着庄小丽,不屑一笑:“为我好?带着这么一大波人来,是等着抓奸后看笑话吧。” 草根也听得懂好赖话,苏杳话音一落,指着庄小丽开骂了:“庄拐子,你说谁不是好人呢!你当的好大嫂,怎么不让你男人来帮忙。” 苏杳冷笑一声:“我的好大嫂,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给你们留面子了。当初守成走的时候,和我说活,公爹会帮我找人,我只要负责招呼就好了,结果呢!帮我找了吗?” “再说了,当初是为了一家和气,我主动提出住了老房子,给你们把好好的正房空出来。” “老房子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你们不清楚吗?你们不知道没有院墙吗?你们现在知道不好给守成交代,当初你们就没有想过,我一个女人家,住在这没院墙的院子里,危不危险?” “现在马后炮,来找麻烦了,你们就不嫌脸上臊的慌啊!” 苏杳点明了闫福生,闫福生就不能看戏了,依旧是背着手,一副老干部的样子:“苏杳,我不是没帮你问,是闫金川他有安排了,实在没办法。” “你要是嫌家里几个兄弟没帮你,那从明天开始,让他们每天都来给你做工。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出什么工钱,管饭就行。” 苏杳:“不用,不需要。我不欠你们的人情,下次你们有事也别来找我。” 苏杳直言拒绝后,转身驱赶起了看戏的人。 人群散去,苏杳却没有看到,人群中,闫治国和赵志美略带阴鸷的眼神。 25. 孝敬钱 那天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闫家人也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的,怕被人指指点点,连着几天门都没出。 村里人的议论也没有影响到苏杳,土坯晾晒好之后,石头也搬够了,和草根合计了合计,就正式开工了。 用了两周的时间,苏杳自己把院墙圈了起来,虽然看起来丑了些,但是也有了愿意的模样。 天气越来越冷,苏杳也不在出门,开始猫在家里过冬。 闫守成回来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村里刚好下完了第一场雪。 苏杳窝在家里烤红薯吃的时候,闫守成带着一身白雪的进了门,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回来了”,苏杳帮着接过东西后,拿了个扫帚,把他身上的雪扫干净。 闫守成鼻尖有点红,围巾上结了冰碴,脱了手套,贴在锅盖上温了温才缓过来:“最上面那个油纸包里是绿豆糕,上次我看你吃的最多,我又给你买了点。” 苏杳闻言,把上面那个油纸包打开,捏了一块在嘴里,一股甜味充斥整个口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下次你去市里的时候,看能不能买到绿豆的种子,我种点绿豆,自己做绿豆糕比较便宜。” “你这是把年货都备齐了?”苏杳把闫守成带回来的东西都翻了翻,不知道闫守成从哪里拿来的钱,年货都准备好了,自己也不用再往镇上跑了。 “嗯,天冷了,出去一趟也不方便”,闫守成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黄纸包,里面是自己半年来攒的票和钱,全都给了苏杳。 苏杳接了,但是没有全部都拿走,抽出了一些平时能用得上的,又给回了闫守成:“男人出门在外,不能一分钱都没有了,家里这些就够了。” 闫守成有一些怔愣,以前自己回家的时候,有多少,王红英就拿多少,还要叫苦,家里过的多不容易,什么都不够。 苏杳把票塞进闫守成的手里后,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头话音刚落,门口就想起了王红英的声音:“老二,开门,我给你端了疙瘩汤。” 本就是几根木棍随意扎起来的门,门上又没有上锁,王红英不等屋里的人回应,就推开进了院子。 闫守成皱了皱眉头,起身的功夫和苏杳解释了一句:“我回家的时候,会路过门口,估计刚好看到我了。” 苏杳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自己的嘴里,王红英也进了家门,手上的布袋子里,装着一个大笨碗。 屋里没有桌子,苏杳也没有闲钱置办,一般吃饭都是围着灶台吃的,王红英把大笨碗拿出来后,就催起了闫守成:“我这一出锅,就打包给你带过来了,现在天冷,你趁热乎喝一口。” 看着闫守成乖乖喝起来之后,王红英继续说着:“你看还是得娘跟你好吧,你这一路上受冷,回家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也是受苦了。“ 苏杳扁了扁嘴,转头吃起了自己的绿豆糕。 王红英也是眼尖,一眼就看了出来,一把抢了过去:“这些都是我儿子买给我的,你吃什么?老牛吃不了细糠,你能吃什么好东西。” 王红英的动作太突然,苏杳被呛得咽岔气了,忍不住咳了起来。 闫守成就放下碗筷,帮着苏杳顺气:“娘,这一份是我给苏杳买的,给你的在那里放着,我想着等看你的时候,再给你带过去。” 王红英听完,并没有把手里抢来的绿豆糕放下,而是仔仔细细的打包好:“家里孩子多,这份就给孩子们分吃了,都是那么大的人,怎么还能抢孩子的吃食。” 苏杳顺过来气,上手把自己的绿豆糕拿了回来:“怕孩子们吃不上,你不会把你那份分出去啊。我男人买的东西,我怎么吃不得了?” “吃吃吃,迟早噎死你”,王红英有些生气,但是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也只是嘴上不饶人的说了一句。 闫守成感受到了夹在媳妇和亲娘之前的不容易,深吸了一口气:“娘,孩子们想吃,有他们爹娘呢,不用我管。” 在闫守成胳膊上拧了一下,王红英说起了家里的不容易:“都是自己的侄儿侄女,吃你点东西怎么了。想当年,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和你爹忙着下地,你大哥自己走路都不利落,还得带着你。老四老六又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以前你带回家的东西,也都会给孩子们一份,现在娶了媳妇,外道了,是不是苏杳又背地里挑拨了。” 每次说起家里的事情,王红英都说得好像自己欠了兄弟们多大的恩情,很多时候,闫守成对家里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总觉得自己背负了太多。熟悉的言论在耳边回响,闫守成沉默无语。 苏杳看着母子俩的互动,忍不住咂舌,用后世的话说,这就是pua。 自顾自的打开绿豆糕的包装,苏杳吃了一块,替闫守成说起了话:“是谁的孩子就谁管,要是想让我们养,也不是不行,以后叫我娘,叫闫守成爹就行。” “以前是吃大锅饭,有点东西都一起分享。现在分家了,守成买点东西,可不是得紧着我先吃,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那也得忍着,谁让分家也是你们同意了。” “别总说家里对守成好,要是真的把闫守成当成心肝肝,当初本该是老四当兵的,怎么非让守成去了,还不是心疼你家老四。今年我圈院墙的时候,你们一家子看戏,连个面都露过,现在怎么有脸要我们对你们好。” “你不用给守成上眼药水,我自己说,以前闫守成没人疼,由着你们压榨,现在我是他媳妇,我疼,家里的事情,吃的穿的用的,都得经过我同意,只要我不答应,你们一根针,一条线都别想拿走。” 闫守成听着话,一声不吭,王红英气得脸色发青:“行,以后都是你的东西,我老闫家不稀罕,不过这一年到头了,孝敬钱得给一下吧。” 26. 闫守成哭了 “什么孝敬钱?” 之前分家的时候可没有商议过这事,王红英贸然一问,苏杳和闫守成懵了,异口同声的问道。 “怎么,我养你这么大了,换你养我不行吗?” 王红英说得理直气壮,右手摊开,手心朝上,等着苏杳两人给钱。 生儿防老,给爹娘养老是应该的事情,闫守成看了看苏杳,自己做了决定:“孝敬可以有,但是钱这东西没有。反正就是秋天分下来的粮食,其他兄弟给多少,我也给多少。” 粮食,王红英不缺,之前闫守成从自己那里要走了二十块钱,这钱可不能白给,王红英今天上门就是打定主意了,拿不到钱是不可能走人的。 闫守成说没钱,王红英可不相信:“以前你每年年底的时候,都能拿回家几十块钱,还有各样的票据,怎么今年就没有了?” 闫守成今年的钱都拿到哪里了,苏杳捏了捏自己的衣兜,抓着王红英话里的漏洞反问了起来:“守成年年都要往家里拿钱啊,那这么说,之前分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分分?怎么着也有我的一份吧。” 王红英可不许苏杳翻旧账:“老二不吃不喝啊,你们结婚不要钱啊,都花在你们身上了,还来翻什么后账。再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都在分家协议书上签字了,还想反悔呢?” 说起分家的事情,闫守成更是生气。 家里人口多,靠着工分分下来的粮食,吃饱都是问题,而自己每年拿回来的钱,就是顶了大用,直接给家里的生活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不仅能吃饱肚子,每年各家还能有一套新衣服穿。 但是轮到自己呢,分家的时候,连个子都没见到。 看着王红英,闫守成也说起了自己的不满:“以前我每年有钱呢,那是因为我从家里拿干粮,把学校的补贴省了出来,一分一分攒起来的。今年老六和我结婚,先开始你是以家里要办喜事为理由,少给我了三分之一的干粮。好几个星期我都是一天吃一顿饭差点昏倒,我是要学习的,天天饿的头昏眼花,还怎么学习?为了我自己好,我把津贴用了一部分,剩下的可是都已经拿回来了。” “我不管家里的事情,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结婚时,苏杳没有要彩礼,也没有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家里给我准备的东西,我也是看过了,连我拿回来的一半钱都用不了。我以为结婚了就好一点,但是我走那天早上你说什么,你说家里填了口,干粮给不了我太多,让我自己想想办法吧。我自己想办法,就只能把津贴用了,给我自己糊口。” “再后来,分家,分给我有多少东西,你心里有数吧,就那么点儿,都不够苏杳吃,我还怎么拿走。我自己在学校都没吃的了,还哪来的精力省津贴。反正我省出来的钱用不到我身上,那我还要省吃俭用干什么。这今年的津贴,我都给自己花了,一份都没剩。” “以后我这小家里,能上工挣粮的只有苏杳,她挣的那点粮食也就勉强够她一个人吃。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女人养我吧。钱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有的,就是粮,我还是从苏杳嘴里扣呢,你别不知足了。” 闫守成的说辞,王红英是不相信的,她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扒起了闫守成的衣服:“我可是听人说了,你回来的时候拿了不少的东西,真要是像你说的,一分钱都没有,去哪儿买那么多的东西。我年纪大了,还没傻呢,快把钱拿出来。” 王红英土匪一样的行径,彻底的惹怒了闫守成:“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 一句话,让王红英顿了顿,不过很快还是从兜里搜出了刚刚苏杳给闫守成留下的那一部分粮票:“这不是钱吗?还想骗我。是不是我亲生的怎样,只要我一天是你娘,你就别想着偷懒,今年也看你们刚结婚,挣不了多少,有一点就一点了,明年的孝敬钱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让村里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 拿了钱,达成了自己的目标,王红英也不多留,把闫守成还没有喝完的半碗疙瘩汤,再用布袋包着,揣着钱就走人了。 随着门帘甩开声音的落下,王红英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屋里一室安静。 苏杳安慰着闫守成:“你早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别为了这些事情生气。好在刚刚你回来动作快,大部分的钱都在我这儿,也不算什么损失。这钱我先拿着,等到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带一部分,以后在学校里,别省着。我在家里多做两个工,挣咱俩的粮食也是可以的。” 苏杳的话,让闫守成被伤害的心灵有些恢复,一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给苏杳诉起了苦:“都是儿子,我上学往家里拿钱,放假回来就去上工,就没个人问问我是不是累了。” “而老六呢,十八岁之前,从来没有上过工。家里出钱出粮,票还送出去不少,让他跟着别人学手艺,结果他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正形,人家师傅都看不上他。后来让他回了家,也是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我娘什么话都不说,还觉得她儿子好呢。” “老四就更不用说了,家里的香饽饽,好事都让他顶了,坏事都让我上,我就像个替罪羔羊。” “要不是村里人都说是看着我生下来的,我还以为是他们捡的。” 闫守成抱怨着,苏杳有些同情,看着捂脸哭泣的闫守成,上前抱了抱他:“你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家人,你的出生,但是你能改变你的未来,我们还有五年的时间呢,总会给你铺好路,能让你放开手去追求你想要的未来。” 虽然说是协议,但是苏杳的处事,让闫守成在冰冷的世界里感受到温暖,回抱着苏杳,哽咽的说了一句:“还好有你。” 27. 反击 又是一夜过去,下了一宿的雪,院子里积了半腿高,不过太阳晒了出来,比昨天倒是暖和了一点。 闫守成一早就出门清扫积雪,休息了一夜的他,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颓废,看起来精神抖擞了几分。 村里人手工扎的扫帚,硬硬的,正是扫雪的好工具。闫守成放开膀子扫雪,扫帚磨在泥土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屋里的苏杳朦胧的双眼半睁,看着窗外已大亮,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磨蹭着起床。 “起来了”,闫守成把院子里扫出来一条路,回屋看到端坐的苏杳,轻声问候了一句,准备起了早饭。 等闫守成做好了早饭,苏杳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吃过饭,我们去给大院送孝敬吧”,苏杳的提议,让闫守成有些讶异。 王红英昨天连拿带抢的行径,抹了自己的面子,也是让苏杳难堪,她拿走的那点,都说了已经是所有的孝敬钱了。今天还去送,岂不是让她更得意。 怕苏杳是没睡醒再说梦话,闫守成回道:“不用了吧,昨晚已经给了钱。再说了,我们今年确实不容易,不能养她的贪心。” 苏杳一口热汤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家里的事不能太计较,但是钱财这东西,还是要分的清点,丁是丁卯是卯,这次要是说不清楚,下次只会要分的更多。今天我们去送,不只是了解今年孝敬的份,也是定下来,到底以后这孝敬我们怎么给,给多少合适。” “昨天娘来拿钱,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而且走的时候气冲冲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在我们这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我们也不能做了事,还落别人的话把。” “娘昨天说了,那点钱不够,我们今年是不容易,但这个不是不孝敬老人的说辞。再苦不能苦咱娘,就是咱们两个勒紧裤腰带的过活,这孝敬钱是一份都不能少,昨天不够的,我们今天补齐。” 苏杳说得在家,闫守成没反驳,低头吃饭得空档,思考起了苏杳的用心。 按照闫守成自己的发展规划,未来是要从政的,不管王红英做的怎么过分,人们知道了只会背后说两句这人没意思,脑子不精明。 但是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要是对王红英差一点,以后可能就是自己人生履历上的一个污点,随时都会被有心人拿来摆一道。 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被压迫久了的闫守成,突然也有些疯狂的想法:“那吃完饭就去吧。” 苏杳挑眉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听我的安排就好了。” ****** 一到冬天,村里人都会居家里猫冬,闲着无聊的时候,也会聚在一起打打牌,闫福生也不例外。 苏杳不经常出门,但是她有一个很好的耳目,有草根在,足不出户也是能了解很多村里事的。 苏杳算好了时间,拎着昨天闫守成给大院买的一些年货,让闫守成扛着大半袋的麦子,一前一后的出门了。 到了胡三尾家门口的时候,苏杳停下歇了歇,看着闫福生和他的牌友们从胡三尾家出来,苏杳才小步赶了上去:“爹,打完牌了?” 闫福生听着声音就知道麻烦找上来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不搭理,转头看着苏杳笑眯眯的说道:“嗯,这都吃晌午饭了,你怎么出来了。” 苏杳憨憨的笑了两声:“这几天下雪也忒冷了一点,我这不是趁着太阳晒出来的时候,回大院一趟,顺便把我娘要的孝敬送过去。” 顺着苏杳手指的方向,闫福生才看到扛着一个大袋子的闫守成,看那袋子的分量,应该有苏杳今年分到的粮食的三分之一多:“你这孩子,自己分的就不多,给她干什么,有我在不会饿到她的。你们拿回去吧,我们还不用孝敬呢。” 相比于王红英的蛮横无理,闫福生有些表里不一,脸上看着不稀罕苏杳那些东西,但实地里却是想着把那份儿要过来。 苏杳早就摸清了闫福生的套路,没接他的话茬,把王红英昨天的行径说了出来:“这可不行,昨天守成刚回家,娘就赶了过去,说一年到头了,该给点孝敬钱。” “不过这事当初分家的时候也没有说清楚,我和守成也没有个提前准备,昨天听了都傻眼了。娘当时候说了明话,只要钱,不要粮。没办法,我们只能把手头上还剩的一点钱和票给了娘。” “我和守成昨晚头疼了一宿,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还打算找您问问,我们拿粮食顶差下的钱和票可不可以。” 看苏杳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周围还有外人在,闫福生的怒气直冲脑门,一句话都不说,就往家里走去。 苏杳见状,急忙跟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闫福生的两个牌友打招呼:“叔,我们先走了,改天聊。” “王红英,出来。” 别看闫福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训起人来还是中气十足。 王红英人没出来,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的:“天天吃了饭就去打牌的人,立什么大功了,一进门就吆五喝六的,这家里谁欠你。要是以后不想回家,别进这个家门。” 苏杳这时也赶到了门口,冲着正房就是一声通报:“娘,我和守成来给你送孝敬来了。不过我们俩确实没钱了,这不拿了一袋的粮食,给你看够不够。” 王红英昨晚拿钱的事情,没让任何人知道,那些钱,已经被她按在私库里了。 苏杳的这一声吼,吓得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其他几房的人也都惊了起来,偷偷的躲在门后,打探着院里的情形。 闫福生脸上是火辣辣的,手背在身后,眼睛瞪着正房的门:“王红英,我和你都三十多年了,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用得着折腾孩子吗?” 王红英踌躇着不敢出门,嘴上也不松口:“就你嗓门大是嘛,不怕外人听着笑话,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家里说吗?回来。” 闫福生素来好面子,王红英这么一说,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大步进了屋子。 苏杳今天来就是要个答案的,自然不能错过老两口的博弈,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28. 到手 苏杳进了屋,看到离门口老远的王红英,白眼翻的快上天了。 一个眼神扫过去,闫守成把肩膀上的粮食卸下来。 粮食落在地上的声音,再次提醒了闫福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闫福生粗着声音,质问道:“谁让你去找老二家要钱了?我不管家里的钱,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家里差那点东西吗?你这是掉钱眼里了吧。” 王红英也是有理:“有钱怎么了,那也是我一分一分攒出来的。他年前动动嘴就拿走了我二十块钱,还不许我自己拿回来。” 闫守成适时开口:“娘,那钱是我用来圈院墙的,是有正经用途的。而且家里的钱大部分是我自己寄回来的,我用点自己的钱怎么了,有错吗?” 王红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叫你的钱,那是给我补贴家用的,我省下来怎么就成你的了?你家的院墙是苏杳自己盖的,哪里总得了那么多钱,我看当初就是你想骗我钱?” 院墙的事情,闫守成看盖起来了,也没多问,一听是苏杳自己动手的,心里也有些恼怒,问起了闫福生:“爹,你不是说帮忙找人吗?怎么能让苏杳一个人动手。” 闫福生早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现在翻出来,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人家定工都是提前好几个月,你临时找人家,谁有那功夫给你干活。” 这种情况理解,闫守成还是有些生气:“那外人帮不上忙,自己家里人不能搭把手吗?分家了就是断绝关系了吗?既然这样,以后家里有事,也别找我了。” 闫福生可不想和闫守成断了关系,看闫守成的态度坚决,直接把所有问题都推在了王红英身上:“这事是你娘不对,听风就是雨的,什么事都计较的太多。” 王红英可不觉得上次那事是她的问题,把苏杳拉了进来:“人家苏杳有自己得用的人,用不着你们兄弟们,总不能上赶着出力气吧。” 王红英话里有话,闫守成听出来了,基于和苏杳同一战线的原则,闫守成没有深问:“不管苏杳用谁,都是一个家的,他们也该露个面吧。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日后有人戳你们的脊梁骨。” 门外,闫家三兄弟头垒头的听着屋里的动静,听到自己也成了指责的对象,立刻闯了进来。 看着人都齐了,苏杳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说,院墙我是圈起来了,至于钱,我也都花了。给了我们的钱,那就是我们的了,你别想要回去。” “今天几家人都在这里,我们也把话摆在台面上说说。” “守成这两年没在家,但是一年到头没少往家里拿钱,这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苏杳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安静,闫家几个兄弟,像鸵鸟一样,排排站着,头快低到地上了。 闫守成当兵前,家里穷的只吃一顿饱饭,闫守成当兵后,家里每年都能做件新衣服。要说不知道闫守成往家里拿钱,良心上过不去。 但是那钱拿回来,也没有落在他们手里,都是王红英把着。大家心里都清楚,王红英手里的钱不少,可得罪了王红英,以后他们想从她手里扣点,是不容易了。 苏杳看他们这态度,心里就明白了,可这时候容不得他们装哑巴,替他们把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看来你们也是认了守成往家里拿钱了。他一个人养着你们一家大小,现在用点自己的钱还要被为难,你们良心过得去吗?就算娘以后一分钱不给我俩,都给你们分了,你们那钱用的安心吗?” 苏杳转头看着闫福生:“公爹,当初分家的时候,组长说把家里的财物都拿出来分分,家里锅碗瓢盆,斧镰锄锹都分了,这钱却一份都没往出拿。是不是不对,我看这家,得找族长再做个见证。” 之前损失二十,一旦要重新分家,自己就全都保不住了,王红英想通了这些,服了个软:“分都分了,还找什么族长。不就是二十块钱嘛,我不要了。” 苏杳接着她的话头说道:“你现在说了,那二十块钱不和我要了,而且你也没想着要什么孝敬钱,既然这样,那你昨天从我们那儿拿的钱是什么钱?” 王红英脸色一僵:“当娘的找儿子拿钱,还需要什么名目?” “当然要”,苏杳一句话接了上去:“你儿子要是有钱,给你多少,他心甘情愿,你自然不用给理由。眼下他自己都快饿死了,你还抢着要他的钱。你要没什么名目,我都怀疑你是谋财害命了。” 这罪名比要孝敬钱更严重,王红英立刻改口:“是,我就是要孝敬钱,养你们那么大了,给你们媳妇儿也娶上了,这点钱过分吗?” 苏杳没有搭腔,转头问起了其他人:“娘说了,要孝敬钱,你们都是儿子,给多少啊!” 闫建成张嘴就要说话,被庄小丽一个眼神压下了。 剩下两个人,更是一句不说。 苏杳冷笑一声:“不是一个个和爹亲,和娘亲的。说到孝敬钱都不亲了?” 庄小丽是会卖惨的:“二弟妹,不是不给,是真的没有,我们家一个人干活,要养四口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也看到了,真要是出什么孝敬钱,我看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邱明娟也没让闫明成出头,替他表了态:“我家也有孩子,和大哥家的情况差不多。” 赵香灵见状,说道:“我都听哥哥嫂嫂的。” 苏杳多看了赵香灵一眼后,视线又落回王红英身上:“娘,大家的意思你明白了吗?这养儿防老,不是养儿啃老。守成不计较,不代表就可以任你们欺负。” “既然其他兄弟不出这孝敬钱,我们家也不出。还得麻烦你把昨天拿走的钱都掏出来。” 钱,进口袋容易,出口袋难,王红英说不过苏杳,扭扭捏捏的也不想拿。 闫福生这次手快,直接上前都抢了过来,塞给了闫守成。 29. 请客 没了钱的王红英不安生,把气撒在了每个人的头上,不过这些和苏杳两人已经没有了关系。 拿了钱的两个人,早就大摇大摆的从大院离开了。 出了院门,回家的路上,闫守成问了起来:“我听娘那么说,你盖院墙的时候找了其他人帮忙?” 苏杳大大方方的回道:“嗯,草根没事干,又把家里的粮食输光了,我就拿粮食雇他干活。” 闫守成点了点,犹豫片刻后,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前我以为,就算是分家,大家还是一家人,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我算是看清楚了,他们都靠不上。” “我在村里也有几个处的不错的,我想着请他们吃个饭,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们帮忙。” 苏杳斜眼看了闫守成一眼,不过也没有拒绝。 闫守成做事很快,这天和苏杳说完,隔了两天就把人都请到了自己家,而且其中还有一个苏杳熟悉的面孔,草根。 草根和闫守成不是一伙的,和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还有些局促,坐在位置上有些不安。 留着闫守成和他们聊天,苏杳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苏杳之前在空间里种的菜已经长出来,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做饭也是糊弄,这一次苏杳也想着显露一下自己的身手。 清炒大白菜,油炸南瓜糕,水煮肉片,素菜麻辣拌,加一个合菜,最后还有席上必不可少的大烩菜。 盘碗是从族长家借的,六个菜,放在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苏杳罢了手,到了饭桌上的时候,其他人正聊天,一个都没有动筷。 “怎么都不吃啊,冬天菜凉的快”,苏杳招呼着众人动筷。 闫守成先夹了一块肉片放在了苏杳的碗里:“你先吃。” 苏杳重生回来之后,也吃过几次席,基本上有男人的桌上都是男人动筷后,其他人才会动手。 苏杳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但也没什么权力管别人的闲事。 不过闫守成今天的做法,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对闫守成的印象也好了些。 有苏杳第一个动筷,其他人也吃了起来。 吃过一轮后,闫守成介绍了起来。 “苏杳,大家都认识,来我们村里的时间不短了,不过和你们的交流也不多。今天这个局呢,也是我有些不情之请,就是请大家以后,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帮衬帮衬家里。我闫守成先干一杯,给大家道个谢”,话音落下,仰头喝酒,一杯大肚,酒杯也空了。 都是村里的汉子,性格都比较爽朗,有闫守成的开头,其他人按着顺序介绍起了自己:“嫂子好,我是村东头闫四海家老大,闫春旺,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尽管知会一声。” 苏杳对闫春旺这个名字熟悉,他是村里最好的猎户,苏杳有一次去后山搬石头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他,闫春旺下山的时候,直接帮着苏杳把石头搬回了家里。 苏杳不喝酒,倒了一杯水:“上次谢谢你帮我搬石头,我这里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不客气,不客气,这事本来就应该是男人做的,成哥不在家,我就应该帮忙。” 闫守成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连忙举杯:“这确实应该道个谢。” 几番拉扯,闫春旺坐了回去,他右手边的闫家峻起了身:“二嫂,我是二哥的小堂弟,我这几年也经常不在村子里。不过你有事情可以找我媳妇。她对村里比较熟悉,你跟她也好沟通。” 闫家峻在附近的一家工厂做个小领导,很少在村里露面,至少今天是苏杳见他的第二面,上一次也是结婚的时候。不过她媳妇儿是个厉害的人物,在村里说一不二,还怼过王红英好几次。 “以后多多关照”,苏杳客气的说了一句,依旧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嫂子,我是何庆风,我爹是咱村里的赤脚大夫,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尽管找我就可以。” 何庆风话音落下,闫家峻就打趣道:“要是有头疼脑热的再找你,还不如不找了,健康一点。” 何庆风脸色红了:“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见状,苏杳赶忙打起了和场:“我理解,我理解,不过人总归会有个旦夕祸福,以后有什么问题还是得麻烦你们。” 何庆风憨憨的笑了笑。 闫拾云最后介绍自己:“嫂子,我这里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前两天才听我爹说,你当时候找过他帮忙,被拒绝了。” 闫拾云他爹就是闫金川,闫拾云现在是继承了他爹的手艺,再用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单独出去干活了。 苏杳起身:“没事没事,大家都想趁着休息的时间修盖,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理解。” 闫拾云也给了承诺:“年后我就要组建自己的工程队了,到时候和我爹分开干。暂时手里还没接到活,你看我要不要帮着你们把这几个老房子重新拾掇一下。” 现在老房子最大的问题,就是窑面经常掉土,还有一间最严重的,直接塌了一半。 闫守成有心要修缮一下,不等苏杳说话,就答应了下来:“行啊,年后你帮我把这事办办,至于钱财的事情,你说个数,咱们算清楚。” “都是兄弟,不用那么外道”,闫拾云和闫守成喝了一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闫守成请的人都转了一圈,桌前唯一还没有说话的就是草根了。 今天苏杳做的菜好吃,别人说话的功夫,草根的筷子一下都没有停过。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草根嘴也没停,一边咀嚼,一边抬眼看向众人。 看其他人都在看自己,草根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喃喃的问道:“咋了?是我吃太多了吗?” 草根的反应让闫守成有些哭笑不得,开口安抚道:“没事,就是大家都介绍了介绍自己,你也跟大家打个招呼,说说话。” 草根没当回事:“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哪里还需要介绍。” 嘿嘿笑了一声,草根还是多加了一句:“那啥,我就闫草根,就是地上那些小草的根。” 30. 提醒 草根是笑着说的,屋里的气氛却有些发冷。 人如草根,命如草贱。 草根也是个可怜人,三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太穷,他外家人就把他娘接了回去,嫁给了另外一家,给他舅舅挣结婚的彩礼钱。 草根爹本来身体不好,能管的也有限。 草根打小就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 不管怎么说,草根就这么糊糊涂涂的长大了。 草根爹活着的时候,还能管着点草根,家里也攒了点东西,准备给草根盖新房娶媳妇。 但是天不如人愿,一个冬天,草根爹没有挺过来,人就没了。 没了人管的草根就彻底的放飞了,跟着闫治国一行人,天天游手好闲,连个正经活计都不干、 今年已经三十多岁的他,还是闫治国的一个跟随,天天被人吆来喝去,过着今日有饭今日饱的生活。 闫守成以前是很看不上草根这样的人的,但是这一次,别人都不帮苏杳的情况下,草根能出手,闫守成承他一份情。 闫守成举杯:“草根,说起来,你比我还大两岁,我今天也不矫情了,喝了这杯,算是感谢你之前帮苏杳。以后家里的事情,也拜托你帮忙照看点。” 闫守成的客气让草根有些不知所措,学着闫守成的样子,一杯下肚:“苏杳也给了我粮食,我也算是没白干,不然我今年就饿死在家里了。苏杳其实挺能干的,就是你家里人太不讲理了,老喜欢找麻烦。” 草根也是承苏杳的情,给闫守成上了点眼药水。 听到这话,闫拾云拍了拍草根的肩膀:“草根,你说你,要是那两年坚持下来,能跟着我爹一直干,估计现在也能娶上媳妇了。” 草根呵呵一笑:“嘿嘿,那不是没跟着一直干下来嘛。” 给粮食是一回事,有把柄是一回事,就是当天草根的暴动,也让王红英收敛了很多。 苏杳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趁机给草根说起了好话:“这次圈院墙,也是我第一次动手。要不是有草根,到现在那院墙还倒着呢。” “草根干活还是可以的,有力气,心也细,就是缺点韧性。” 闫拾云要成立新的工程队,是不可能和闫金川抢人的,但是村里的青壮年,能直接用的上手的确实不多。 听着苏杳这么说,闫拾云也试探的问起了草根:“草根,你就不想多挣点粮食,给自己娶个媳妇?” “想啊,我怎么不想”,草根说着,有些失落:“我家穷成那样,我娘都不愿意留下,谁愿意嫁过来啊。” 何庆风对村里人都比较了解,也知道闫治国带着草根一行人赌博的事情,劝说道:“你以后要是离闫治国远点,别跟着他学不好的东西,迟早也能给自己攒一份家业的。” 草根也知道跟着闫治国不好,但是他也不想被人孤立:“村里也就闫治国带我玩,其他人都不搭理我。还欺负我。干活的时候,脏活累活都给我一个人。” 闫守成适时开口:“你跟着闫守成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活,有什么区别。” 草根没了话说,闫拾云开口了:“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看了看院墙上的土坯,挺不错的,你这也是一门手艺。刚刚你应该也听到了,我得建一个新的工程队,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草根眼睛一亮:“你这是要跟你爹抢活了?” 闫拾云低低一笑:“我爷俩各干各的,咱这地界这么大,活多的是,不用抢。” 草根跟着苏杳动这两天,也是尝到了甜头,别人都把机会递到了眼前,草根只要不傻,就不会放过。 不过草根也是有些顾虑的:“你拉我进去,不能只让我做小工。” 闫拾云没有直接应下来:“我还要跟着我爹干半年,只要你这半年好好学,有当大工的潜力,你进了我工程队,就是大工了。” 草根心里有了盼头,美滋滋的答应了下来。 大家都认识了,也就放开了些。 闫家峻吃了几口苏杳做的菜,忍不住的赞了几句:“嫂子,你这做饭的手艺可以,比那镇上的大饭店还好。你这要是开个饭馆,能把大饭店的生意给挤兑没了。” 苏杳笑笑:“干有手艺不成,还得有门路。不过能做给你们吃,我也很高兴。你们要是觉得好吃,以后有时间了,还是来我家聚。我给你们做。” 何庆风眼睛滴溜一转,有个想法:“嫂子,你能教我家媳妇儿做饭吗?” 其他人扑哧一笑,唯独苏杳呆呆傻傻的,不明所以。 闫守成帮着解释了一句:“庆风媳妇儿不太会做饭,但是喜欢做饭,上工不忙的时候,就窝在家里给庆风做。要是庆风不吃,她还生气。你教教她做饭,也算是解救一下庆风。” 苏杳秒懂:“行啊,只要你不嫌弃,只管让你媳妇儿来学就成。” “那谢谢嫂子了。” 苏杳不是传说中扭扭捏捏的,小气的人,闫拾云忍不住的问了起来:“嫂子,我看你人挺好的,怎么村里人传得那么难听,是不是有人专门搞你?” 苏杳愣了一下。 原身做事确实很多地方不得体,所以在村里的印象不好。自己重生后,苏杳性格改变了,但是从来没有管过村里的流言,闫拾云这么一问,苏杳也有些怀疑了。 草根吃的差不多了,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了,听他们这么说,也就顺口提了一句:“闫治国家的媳妇挺看不上你的,经常和别人躲在后面说你的事情。你自己留点心。”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闫家峻对于闫治国也是有所耳闻,感慨了一句,脸色满是对闫治国的不屑。 “没事,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要过得了自己的良心就行。” 苏杳看得开,其他人也没有再纠结,招呼着喝酒吃菜,屋里又热闹了起来。 苏杳也埋头吃饭,没看到自己旁边的闫守成,正一个人沉思着。 31. 底气 自那天喝完酒之后,苏杳和闫守成又闭门不出了,直到大年初二才出门。 村里有习俗,新进门的媳妇,头一年过年过节,都是要去各亲戚家串门的。 苏杳再不想出门,但活在这个大环境下,未来还有好几年离不了这个村里,该做的礼节还是要做的。 带着一背篓腊月蒸好的玉米面窝窝,苏杳跟在闫守成的身后,挨家挨户的拜访。 下合村往上数几百年前,就是一个大家族,不过这么多代的发展,好多都出了五服,苏杳现在也只走五服以内的亲戚。 闫福生是家里的老大,往下数有两个兄弟,都在下合村。 离苏杳家最近的就是老三闫春生家。 闫春生家闺女有三个,儿子就一个,年纪比闫明成还小两岁,正是说媳妇的年纪。 苏杳两人进门的时候,闫春生一家正和严明成两口子聊的欢畅。 对于苏杳的到来,闫春生一家并不是特别的欢喜。 “三叔,三婶,这是我媳妇苏杳,我带她来给你们拜个年,认个门。” 闫守成介绍完,苏杳乖觉的问了好:“三叔,三婶好。” 闫春生冷哼了一声,继续抽着自己的大烟袋。 贾焕英接了苏杳递过来的八个窝窝头,转身就在屋里的盆里倒腾了一阵,装了六个窝窝头后,就递回给了苏杳:“其他人家还没有去吧,这是回礼,你们省着点时间,去跑跑其他人家。” 明晃晃的赶人,苏杳和闫守成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闫守成接过了窝窝头,放在背篓里,转头招呼着严明成两口子:“明成,你也太不懂事了,三婶今天这么忙,都顾不上招待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唠嗑,要是我不来,你也不省的。” 严明成是个被养傻了的小白,一脸呆懵的看着闫守成,实在想不出来,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是因为什么。 赵香灵听出来了,正巧她也没有了待下去的心思,起身告辞道:“三婶,瞧我和明成,太年轻了,不经事,没看出你们忙着呢,耽误你们时间了。二哥提醒的是,我们该着走了。” 闫旺山一听这话就急了:“嫂子,你这还没有跟我说你家姐妹的想法呢,可不能走。我娘不是家里忙,是不喜欢苏杳那个人,才赶他们走的,你们只管坐你们的,和你们没有关系。” 如果是自己婆婆看不上自己,那是因为自古以来的婆媳问题。但是贾焕英看不上自己,连点面子都不给,苏杳可不能轻易饶过了。 “三婶,你要是不喜欢我,早说,我直接就不登你家的门,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贱我,你这是看不上我?你是看不上明成,看不上我们一大家子吧。” 贾焕英恼恨自己的儿子不精明,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转头把气都撒在了苏杳身上:“你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你以为攀上了守成就能成了金凤凰?守成你也是的,你不知道你媳妇儿是什么人,大过年的带着上门,晦气。” 闫守成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的辱骂苏杳,一时之间想远了,替苏杳打抱起了不平:“三婶,你是长辈,按照习俗,我们新婚两口子该来拜访,所以才来你家,不然我连门都不踏一下。” “我闫守成有自知之明,我就是农村出身的农村孩子,没高贵什么,不比苏杳高一等级。我选的媳妇儿,自然就是好的,上门拜访是为了给你家送福,招财。既然你不稀罕,那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了瓜葛,也不需要来往了。” 贾焕英没当回事:“不来往就不来往,谁稀罕你们一家。” 有了这句话,闫守成转身就拉着苏杳往外走。 赵香灵见状,跟了出去。 闫旺川也套了一双鞋子,跑出去,叮嘱起了赵香灵:“嫂子,你跟你家姐妹说说,我年后就去你家找她。” 赵香灵走的飞快,生怕自己听到了闫旺川的话。 过了转角,才敢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闫守成拉着严明成谈心,苏杳则默默的陪伴在赵香灵的身边。 压下了心底的厌恶,赵香灵主动搭起了话:“村里人都说你不精明,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自作聪明。我倒是觉得,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苏杳偏头一看,没有答复。 赵香灵自顾自的说着:“别人都觉得严明成最受家里待见,事实上呢,因为这种放纵,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都快三十的人了,有问题了还找娘。我真怀疑他你娘要是不在了,他可怎么活。” 苏杳知道闫明成是妈宝男,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赵香灵看着前面兄弟俩的背影,止不住的羡慕:“别人都说二哥看不上你,被你逼的,但是我看二哥才是在乎你。刚刚三婶子那么说你,你还没什么反应呢,二哥就维护你,要是换上严明成,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回家还会告状,然后婆婆就会嫌我不算,连带她儿子受欺负。” “其实,你们一家住在老房子里也是有好处的,有自己的底气,以后不用被人奚落磨搓。” 苏杳倒不这么想:“底气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的。你要是觉得闫明成不够用,自己就立起来。你现在没底气是因为你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闫明成,闫明成自己立不住,又得找他娘,最后连累你受制。要是你努努力,能自己活自己,也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苏杳当初能下定决心,一个人来老房子住,就是不想一个院子里,分了家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但是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有这样的恒心的。 赵香灵苦笑一声:“这辈子生成女人就已经倒了霉了,女人再怎么能干,也比不上男人。我也没什么大的想头,等了一年半载,生了孩子,好好把孩子养大。婆婆不和我好,还能不和她孙子好?就是为了孩子,她对我也得客气一点。” 赵香灵的想法,震惊了苏杳。 赵香灵也有打算:“再怎么说,她也会死在我前头,到时候这个家里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32. 拿女儿换钱 孩子是为了获得婆婆的偏爱生的,苏杳这一刻,有些可怜赵香灵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要在两个人的博弈中度过。 苏杳听着赵香灵的话,突然感觉到农村女人的悲哀,看不惯男人的自高一等,但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而在这样的现实中,她们也慢慢的迷失了自我,也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上的那一类人。 苏杳自认为自己和她们不一样,但是也担心时间长了,自己被他们同化了。 由着赵香灵絮絮叨叨的说话,苏杳一行人就到了闫泰生家的门口。 闫二叔家也是这几年新修的房子。一个大院子里,端端正正的立着五间正房。比闫福生家还要气派一些, 闫泰生吃完饭就出去遛弯了,其他人都在家。 闫家峻将人迎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媳妇儿介绍给苏杳。 闫家峻媳妇儿叫周姝,文文静静的,一身的书卷气,据听说,曾经是闫家峻的同学,家里条件还不错。但是因为时局动荡,家道中落,为了不让周姝受苦,闫家峻就把人娶回了家。 两人结婚也有好几年了,周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下过地,但是闫家峻对她是一如既往的好。没少被村里人嫉妒。 苏杳欣赏闫家峻是个好男人的时候,赵香灵也在打探,感叹周姝命好。时不时的凑过去和苏杳讨论两句,话里话外都是对婆婆的厌恶。 闫守成轻松的和其他人聊天,苏杳却因为赵香灵的话,一整天都有些心思沉沉的。 中午是在二叔家吃的饭,饭桌上,闫家峻一个劲儿的招呼吃饭,苏杳也只是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过午饭,苏杳几人也没有多待,相跟着出了门。 闫守成察觉出苏杳的不开心,但心里也没个底,等到和闫明成夫妇两个分开之后,才安抚起了苏杳:“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明年开始,你就可以不用走亲戚了,这些人情往来我自己就行。” 苏杳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 闫守成看着苏杳的表情,并没有以为你自己的承诺而有一点的开心。那发愁的事情,肯定不是这个。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闫守成试探的说了起来:“三叔一家向来都是那样,用得着的时候,笑脸相迎,用不着了,就当仇人一样。赵香灵家有一个妹妹,比闫旺川小一岁。三叔有心成这桩婚事,所以今天才会对明成两口子那么好。不过这婚事也是他们瞎折腾,赵家还指望着拿女儿换钱,不能把闺女送进三叔家那样的家里的。” 听到换钱两个字,苏杳看着闫守成,讥讽地说了句:“你都是读过书的人了,也还是把女人当成是工具?” 闫守成顿了顿,解释道:“不是。我……” 闫守成愣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说了闫明成和赵香灵之间的事情。 “六弟妹家里有六个闺女,只有一个儿子,因为生的晚了,身子骨不壮实,一年有多半年的时间都在医院住着。” “当时候明成认识她就是在医院里,那时候赵香灵一个人在医院里陪床,照顾着她弟弟。那天,她推着她弟弟上坡,很是吃力,一个没把住,直接后溜下来,撞上了明成。刚好那段时间,明成也身体有了点问题,在医院住了五天。等到明成出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稀罕的分不开。” “知道明成有娶她的想法,赵香灵一家只开出了一个条件,要五百块的彩礼。明成是没有钱,但是他有个好娘,知道自己儿子的媳妇差点就没了影,直接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赵家拿了钱,就一心放在做手术的儿子身上,对女儿的情况不闻不问,最后还是赵香灵的姐姐帮衬着出了门。把仪式完成了,没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 说完别人,闫守成再次申明:“我刚刚的意思,不是说我看不是女人,对于女性有歧视,只是在农村人的眼里,女孩子是比不上男人的,大部分的时候,只是作为利益交换的物品。” 苏杳听着,问出了自己心里盘旋很久:“为什么农村人会觉得女人比不上男人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苏杳身边有很多被重男轻女思想压迫的人。苏杳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因为力气,或者换个词,叫利益”,闫守成说道。 “男女因为生理上的差别,天生的力气就不一样大。在农村,没有人是干坐着吃白饭的,那么到了干活的时候,力气大的就能多干点。在需要靠蛮力生存的年代,有力气就代表着有利益,有利益的一方自然是受庇护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苏杳解了心底的疑惑,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力气不够,时间来凑,女人也不是泥捏的,该上工上工,该下地时下地。干的也不必男人少,总不能性别问题,就抹灭了女人的贡献。” 闫守成笑着摇头:“种地是个靠天吃饭的活计,不是你想延多长时间,就能延多长时间,好多时候,都是赶着时节抢收的,这样反倒是更助长了村里人对于男孩子的期盼和偏爱。” 苏杳默默低头,许久没有说话。 不过她的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在未来的很多年里,帮助着成千上万个女人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自己的未来,获得了男女平等的待遇。 没有娱乐项目的日子是难熬的,回了家的苏杳和闫守成,两人看着瞪眼。 偷偷用余光打量的时候,闫守成突然发现,苏杳好像是瘦了。 33. 撕破脸 曾经的苏杳自私,自负,而闫守成配合着她的算计,也让苏杳掉进了自己的算计里,打着牺牲苏杳成全自己的算盘,直到结婚后的那一天,闫守成都没有一点愧疚。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闫守成发现苏杳不是自己记忆中厌恶的样子,自制,自强,聪明的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意图,让自己开始忌惮,不得不把她从自己的棋局上剔除,重新给自己的未来做规划。 现在的他,无法心安理得的算计苏杳,还在为牵连到苏杳而抱歉。 再三思考后,闫守成还是一个人出了门。 闫守成到了大院,带着特地买来的东西,进了正房。 难得一次闫福生没有出去玩,老两口坐在炕上,悠悠的打盹。 连续好几次的拂面子,现在的王红英一看到闫守成就有些头大,指着骂道:“你个白眼狼来干什么,滚出去。” 闫守成并没有按照王红英话里的意思坐,自顾自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炕桌上,在对面的凳子上坐定:“爹,娘,今天苏杳不来,现在就咱们三个,我想着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说说话。” “以前我觉得闫家就是一家人,一人兴就全家兴,所以在部队上,不管怎么累,怎么危险,我都没有松过一口气,就是为了多挣点津贴,补贴,给家里改善条件。不过我运气不好,眼看着就能更上一步了,结果受伤了,还不得不转业了。也是因为转业,我才意识到,我可能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要不是你是我亲儿子,我早就把你赶出家门了”,闫福生抽着烟袋,怼了回去。 闫守成自嘲的笑了笑:“亲儿子,真的吗?你们还记得,我转业回家那一天,你们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闫守成的质问换来的是一室的安静,闫守成替他们回答:“是爹,你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说我傻,脑子不转,白白损失了大好的时机。娘呢,你转头就问我,赔了多少钱,钱都放在哪儿。我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都被你翻过了。” “我那时候手上还打着石膏,你们竟然没一个人看见”,闫守成回想着那时候的情景,还觉得心酸。 “后来,年初,我说我要娶苏杳。那时候苏杳在村里声名狼藉,可你们却是一点都没有顾忌,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苏杳要多少的彩礼。为了能够压下彩礼,爹你驳回了苏杳多少的探亲申请,直到结婚的时候,苏杳都没有回过一次家。没有娘家撑起,苏杳稀里糊涂的嫁了进来。其他不说,但就不要彩礼这一个条件,就让你们两个在结婚那天,脸上笑呵呵的。” “可同年明成结婚,娘你大包小包的给明成带东西,希望他在岳家挺得起腰,为了凑够彩礼,你也是把一大半的存款都拿了出来。拿钱哪来的,还不是我一分一分挣回来的,没用在自己身上一份,全都贴补给了弟弟。” 都是儿子娶媳妇,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闫守成这句话没说出口,自嘲的笑了笑:“一碗水端不平,我也习惯了,所以你们分家没有把我叫回来,在苏杳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草草的把家分了,一点好处都没有给我们这房。不过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要钱的,至于这件事,我现在也想开了。” “但是娘,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我闫守成以后也是有家口需要维护的”,闫守成突然加重的语气,让闫福生和王红英重视了起来。 “以后,我们小家的事情,就不劳您二老管了。苏杳再怎么样,也是我那个家的女主人。娘,我今天登门,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像希望你以后少插手我们家的事情,希望你能对苏杳有最起码的尊敬。” 闫福生一口闷烟吐出,阴沉的脸说明他现在的心情:“你这特地跑一遭就是为了警告我们?” 闫守成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闫守成把烟枪按在桌上,怒音训道:“前两天,你娘跟我说家里养了个白眼狼,我还不相信,只是觉得你一时想岔了,今天才知道,我闫家是真出了个白眼狼。这才刚有了媳妇,就想要和家里撇得干干净净。” “小子,别以为读了几天书,自己就是高人了。来我跟前横,你还嫩着点,只要我当村长一天,你们就乖乖把尾巴收起来。” 闫守成也不是吓大的:“爹,我怎么能跟您斗?我要斗也是和您的其他儿子斗。你儿子们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钱,媳妇儿,权力?以后我娘再去家里找麻烦,我就让你的几个儿子,一点一点的感受失去的味道。” 闫守成说话不像是作假,王红英是被哄住了:“不去就不去,以为你家有什么金窝窝呢。不过我也告诉你,以后别想找家里办任何事情。” 双方达成了一致,闫守成也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是自己能为苏杳做的第一件事情了,希望苏杳能活的轻松一点。 闫守成和闫福生老两口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闫守成也没有多留,抓起自己的大衣,套在身上出了院门。 “守成这又是被赶出来了?” 上一次闫守成被赶出门的时候,王红英可没少和村里人炫耀自己怎么治儿子的。 看着闫守成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闫治国一下子就想到了闫守成上次的事情,出声调侃了起来。 闫守成回头,每次回村,都会碰到闫治国,但是对于闫治国这类人,他是看不上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也是那天草根提醒的时候,闫守成才开始注意起这个人。 闫守成正发愁没办法给闫治国一个教训,这人就撞了上来。 回身,伸手,闫守成一把拎着闫治国的领口,把人提了起来。 闫治国慌乱的拍打着闫守成,嘴里却是一点都不示弱:“闫守成,你就是个孬种,娶了个媳妇就是放在家里看的,天天给你勾引野男人,活到你这个份上,也是白活一回了。” 闫守成手上用了点力,把领子拎得越来越高,闫治国呼吸越来越难受。 等到闫治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闫守成才放开他。 重获呼吸自由的闫治国大口喘着粗气,闫守成冷冷一笑:“现在知道死是什么感觉了?以后,你别来招惹苏杳,不然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闫守成看着还咳成一团的闫治国,不屑一笑,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注意到,闫守成眼里的邪光,更盛了一些。 34. 垫脚石 闫守成做的这些事,没有和苏杳说,苏杳也没有特地打听他在外做了什么。 两人关上门相安无事过自己的小日子,直到正月初十,才从自己家门走出来。 一大早,苏杳目送着闫守成离开后,就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打理,空间里的玉米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 比苏杳还高一头的玉米地里,半腰上挂着两根玉米,黄灿灿的玉米粒撑开了玉米叶子,招呼着苏杳赶紧收了它。 不得不说,这空间里的水土就是好,同样的玉米种子,外面的玉米又瘪又干,空间里的玉米水灵灵的,一个比一个饱满。 之前撒种的时候,苏杳已经发现了,自己种的越多,这个地就会越多,在这个有粮就是娘的年代,苏杳可是掌握了命脉。 苏杳没有多等,看着时间也合适,左右开工干了起来。 按照收玉米的顺序,苏杳从玉米杆上掰下玉米,多余的叶子撕掉之后,苏杳把玉米挂了起来。 两块地的玉米,苏杳下种的时候连半年的玉米种都没有用完。而收起来的玉米,挂满了两米高的木杆子。 苏杳忙活完空间里的几块地,才恍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转眼就是元宵节了。 出了空间,苏杳在村里转悠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家家户户已经挂上了灯笼。 不同于后世,大街小巷一片红,这个时代各家的灯笼都是自己用纸糊的,红蓝绿紫,各种颜色都要,再加上昏暗的烛光,让苏杳总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好歹正月里热闹一回,苏杳也不扫大家的兴致,回家也做了起来。 没有红纸,就用结婚没用完的红布,罩在搭的歪歪扭扭的骨架上,看起来也像是一回事。 村里十五晚上是要进会的,村里老少会跟着进会的队伍,绕着村里走一圈。 苏杳是在自家门口跟上的。 相比于后世,鞭炮禁放,过节也是窝在家里做死宅,苏杳还是第一次感受元宵的热闹。 那天晚上后,苏杳对这个村子又多了几分谅解,对待村里人也客气了不少。 正月还没有过完,已经许久没有打过照面的闫福生,突然登上了苏杳家的门。 苏杳看到闫福生,嘴里哼着的小调憋了回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闫福生带着一丝的不耐烦,质问道:“大喇叭里喊你去开会,你怎么不过去。” 苏杳挑眉应道:“村里那么多人,你谁都不叫,就叫我一个人去,谁知道有什么事情。” 闫福生对怼的心底生气,但是想到闫守成走之前的警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给苏杳解释道:“正月里,镇上开了个会,说以前没有条件,好多人读不起书,字都不认识几个。为了能跟上司时代的发展,消除文盲现象,就要求各村里人组织开办扫盲班。” “我认识几个字,但是教别人还差得远,想着你和夏知青是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就想着能不能把这件事商议个章程出来。” 苏杳没有立刻应答。 扫盲班,如果苏杳没有记岔的话,这件事在原书女主发家路上是重要的一环。 苏杳在记忆力翻找,好一会儿才记起了原书中这件事的发展。 原书中开扫盲班也吃不多是这个时间,那时候原身还住在大院。 和闫福生这次上门请人不一样,原身是在爬墙角的时候,听闫福生和王红英闲聊听来的消息。 原身没等闫福生自己提,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就自告奋勇的举荐了自己。 那时候,夏雨露已经重生了,一心想在村里人留下好印象的她,对于扫盲班这件事也是志在必得。 深知闫福生会偏向原身,夏雨露也是早早开始布局,给村里的年轻人洗脑,灌输自己的好。 可再好的人缘,也比不过关系。 原身和夏雨露在商讨会上抢的面红耳赤,就差一个导火索就能打起来了。 两人闹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闫福生拍了板,把这件事交给了原身去办。 原身得意洋洋,以为自己胜了夏雨露一局,一个劲儿的在夏雨露面前炫耀,却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成了夏雨露的眼中钉,而这次的事情,也注定会成为夏雨露的垫脚石。 村里人很多都是一辈子的文盲了。祖祖辈辈不识字,不读书,也都活了下去,轮到自己这一辈,也不觉得不读书是件什么特殊的事情。 直到扫盲班开设之后,都草草进教室走了一个过场,转身就走了。 扫盲班开办了一周,参加的人寥寥无几,其中大部分还是想看原身出丑才来的。 扫盲班开办不成功,闫福生去镇上开会被抓成典型批评了好一顿。 闫福生回村之后,把压力给到了原身。 情急之下,原身想到用粮食鼓舞大家。 一听说去上课还能分粮食,村里人积极性提了起来。上到八十岁老眼昏花的老人,下到连话都说不全的奶娃子,更有拿狗当家人的光棍汉,全都一蜂窝的参加起了扫盲班。 原身看着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可没过一周,她的美梦就破灭了。 参加扫盲班的人转头要原身兑换粮食,却不曾想,上课换粮只是一个噱头,总共就两升的米,分到人头,就只有几颗。 没有了激励,村里人也不参加扫盲班了,对于原身更是怨声载道,在有心人的挑和下,更是集体去大院门口,找闫福生讨债。 闫福生一辈子自傲,觉得自己大小是个官,领着一村的人,没想到到老了,还丢了这么大的脸。 好在,夏雨露站了出来,替闫福生出谋划策,说服闫福生开仓放粮,把苏杳的旧账了结清楚。 又提供了一个上课挣工分的法子,鼓励村民参与,还不多费粮食。 原身和夏雨露的行径,一对比就看出了高下,原身知道自己做了垫脚石,羞得足足一个月没出门。 “你想好了吗?” 闫福生打断了苏杳的沉思。 苏杳恍然清醒,一刻都没有犹豫的拒绝了:“我没兴趣。论学历,夏雨露比我高,论做事,夏雨露比我靠谱,你直接找她就可以了。” 35. 入套 苏杳不支持自己的工作,闫福生没有了好脸,手指着苏杳的鼻子就骂:“苏杳啊苏杳,守成她娘天天说你是白眼狼,我还觉得是她闲话太多,我现在是看清楚了,你就是个白眼狼。” “村里年年给你们知青补贴,你拿着村里的好处,却是自私自利,一点都不给村里付出。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和守成的事情,就应该把调你去上水村,尝尝天天做牛做马,还吃不上饱饭的日子。” 苏杳手捏着一颗瓜子,放在嘴边一嗑,瓜子皮碎成四瓣,瓜子仁进了嘴,瓜子皮往旁边一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再龌龊的事在你嘴里都能说得这么正气凛然。”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给知青补贴粮,可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说到这儿,苏杳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你儿子送到了县城,只是没想到你儿子扶不上墙,三天就被赶出了吧。你说我要是说出去,让别人知道你拿着大队的粮食,为自己谋私利,你说说你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这要是被有心人举报到了镇上,县里,你这乌纱帽也要被摘了吧。” 闫福生后退了一步,眼睛微眯,透露了一丝丝的危险。 闫福生记得当时候找夏雨露说这件事的时候,专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可是这苏杳是怎么知道的?闫福生一时间想不通里面的绕绕弯弯拿,但是心里也有些提着,正如苏杳所说,这事还真不能外人知道,不然丢了官事小,被抓进去改造就出大事了。 苏杳抬头,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闫福生:“至于我和闫守成的事情啊,如果不是你在后面出谋划策,我可能还想不出逼婚这一招。你说要是让家里知道,就是因为你,才招惹上我,会不会再闹着分一次?” “嗯哼?” 苏杳忘不了,记忆中闫福生拿着原身给闫守成写的情书,叫骂自己廉耻时的面目狰狞,更不会忘记,闫福生以这个为条件,让自己找闫守成逼婚时候的小人得意。原身本以为顺着闫福生的话去做,以后就是闫福生的心腹,就能在这个村子站稳脚跟。但是婚后的闫福生就成了聋哑人,任凭着王红英对自己辱骂,两耳不闻,嘴巴不同,做个看戏人。 原身怕把闫福生抖落出来,会遭到打击报复,选择把事情自己扛下来。但是现在的苏杳已经没有了这份顾虑。 而她这份不管不顾的态度,让闫福生正眼看起了苏杳。 苏杳看闫福生没话说了,开口赶人:“闫大队长,前尘往事,早都算过去了,名义上我们是亲属,以后见了面不打招呼都行。以后咱就是进水不犯河水,也省得天天闹事让人看笑话,你说是不是?”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被人听的笑话多了,你这大队长的威信都没了。这村里想代替你的人多的是,可不要因小失大。” 什么人在闫福生的眼里,都没有官位重要,看苏杳的神情不像是个只会说嘴的人。闫福生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临到了门口,闫福生劝诫了一句。 “我老闫活了快六十了,还是第一次看走眼了。丫头,是个狠人。” 话音落下,闫福生就去掀门帘。 不曾想,门外也有人,两人一左一右,门帘在中间打个转。 外面的人先放手,等闫福生把门帘全部掀起,苏杳才看到门口站着的夏雨露。 一脸温和的笑容,好声和闫福生说话:“队长,你也是来劝苏杳参加的吗?” “烂泥扶不墙的东西,不用跟她废话。” 闫福生看到夏雨露,又记起了刚刚苏杳嘴里的事情,心里有一个声音,之前给自己儿子找工作的事情,就是夏雨露自己说出去的。 想到这个答案,再看到夏雨露的时候,闫福生的脸上多了一丝的恼怒。 但是眼下还得靠着夏雨露,闫福生憋着一口气在胸脯里。顿了三秒,闫守成门帘甩起,自己出去了。 门口的夏雨露被门帘打了一下,脸上红红的,站在门口有种小可怜的感觉。 “苏杳,大队长找你干什么了?” 苏杳眼睛不抬:“关你屁事。” 夏雨露脸上有些难色:“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找你一起办扫盲班的。” “没兴趣,不干。” 夏雨露倒是没有生气:“苏杳,如果你当知青,村里是会给补贴的,到时候你不用下地也能领到粮食,这不刚好如你的愿。” 现在的苏杳,天天喝着空间的灵泉水,每天精神抖擞,一身的力气,再也没有觉得下地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至于粮食,要不是怕遭人疑心,苏杳都想把空间里两根杆子的玉米都拿出来了。上课那点补贴,苏杳更是看不上的。 夏雨露道:“苏杳,你和我不一样,我再过几年,有回城的机会,就离开了这里。但是你不一样,嫁鸡随鸡,家狗随狗,你以后很多年都是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你最好是和村里人打好关系,眼下不就是认识大家,联络感情的好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走不出这个地方?”苏杳反问了一句。 夏雨露反应倒是很快,转身就回答了起来:“这个村里,多少年了都没走出过什么大人物,闫守成是个读书人,还是有可能去外面的,到时候他倒是也可以带上你。” 夏雨露自以为说中了苏杳的心坎,说完一个人哈哈大笑。 不知道怎么的,苏杳总能听到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从现在开始,自己和夏雨露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了,夏雨露是有钱有户口,下乡体验生活的城里人。而自己以后就是种地的泥腿子。 苏杳怔愣的功夫,夏雨露继续劝说着苏杳:“不就是叫他们认个字,学个算数嘛,对你这种高材生还不是简简单单。这可是躺着给我们挣钱的机会。” 夏雨露说得起劲,苏杳突然开口:“那行,我参加,你说说我们怎么搞?” 36.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你答应了?”夏雨露不相信的确认道。 “对啊!这种好事我总不能错过。” 夏雨露的脸色僵了僵:“这事你得考虑清楚,扫盲班是一种责任,你要答应了,就不能中途退出了,就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叫苦叫累。” 苏杳挑挑眉:“就是教他们认个字,学个算数,不是什么受苦的事情。再说了,我只负责教,学是他们的事。我只要把该教的都教了,学不学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我能受什么气。” “你说的对,这就是个躺着挣工分的买卖。有这么好的事,就是有点委屈,我忍忍也就是了。” 夏雨露干干的笑了一声:“是,你能想通就好。” 苏杳往前一步,手挽着夏雨露的胳膊:“雨露,我这还得感谢你呢!我这人就是一根筋,什么事都想不了远处。” “这次扫盲班的事情,我就只想着和村里人打交道麻烦,还没想到这么多好处。得亏你来找我这么说道,我才想通了这事,不然错过了,日后有的后悔。” 苏杳能感觉到夏雨露身体的僵硬,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拉着夏雨露的胳膊也紧了紧。 “苏杳,这事你也得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以后受了委屈,你还得怨我呢!” 苏杳:“不会不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苏杳越说越激动,看样子都迫不及待的想开始上课了。 夏雨露有些待不下去了,从苏杳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扫盲班的事情,今天还没有商议出个章程,明天还会再开会,你可以再考虑一个晚上。我也得回家好好想想,咱们明天再细谈。” 苏杳又拉上了夏雨露的胳膊:“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没底了,你也别回家了,咱俩这在这儿好好商议商议,两个人,想法也多些。” 夏雨露把苏杳的手推开:“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得自己一个人静静,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咱都是要做老师的人了,得有自己的主意。” 说罢,怕苏杳再留人,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咱们明天见,等这事定下来了,我给你做一桌好吃的,感谢感谢你。” 目送夏雨露离开院子,苏杳脸上的笑收了回去。 原本看原书的时候,苏杳的心就偏向女主夏雨露些,后来重生,两人处于对立面,但苏杳对于夏雨露也是有好感的。 但是这件事情,夏雨露前后微妙的变化,让苏杳真正认识到这人就是个笑面虎,有些表里不一。自己这次也算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明天,还有得好看呢! 苏杳转头关上门想明天的对策。 而另一边,从苏杳家里出来的夏雨露,出了门也拉下了脸,一脸懊悔的表情,两道眉凑在了一起,心里暗暗发愁。 转过角,碰上了刚串门出来的闫雪梅。 闫雪梅看到夏雨露,是一脸的高兴,没看夏雨露的脸色,就热情的拉着夏雨露的胳膊,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雨露,我听说你要做扫盲班的老师了?” “这事还没有定论呢!”夏雨露提起这个就心烦,之前说没有定论是谦虚,现在说没有定论是真的没有定论,一瞬间,夏雨露看闫雪梅也有些心烦,觉得这人也太没有些眼色了。 闫雪梅倒是自信满满:“雨露,你是咱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人缘这么好,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 夏雨露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是还有苏杳嘛。” 闫雪梅不屑的笑了一声:“就她?不行的。” 说完,往夏雨露的耳边凑了凑:“我听说,大队长特地为这事找了她,结果还被拒绝了。大队长那人最在乎面子了,苏杳这么不给他面子,大队长也不会给她好脸。这事板上钉钉,是你的事情了。” 闫雪梅这人嘴碎了一点,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消息灵通,这村里大小事情,没一个能逃得过她的耳朵。 夏雨露看了夏雨露一眼,脸上有了些笑容。 看着前面就是闫雪梅的家了,夏雨露拍了拍她的手:“谢谢你的鼓励,我一定会加油,努力拿到扫盲班老师的资格,给村里做贡献。” 闫雪梅小小的激动:“那感情好,以后就得多麻烦夏老师了,我要是学不会了,还得麻烦夏老师给我多开开小灶。” “我教的简单,以你的聪明,肯定能学会的”,夏雨露敷衍的回了一句,闫雪梅却认为夏雨露是给了她保证,想到自己也是有后台的人了,闫雪梅一跳一跳的回了家。 走过闫雪梅家门口,夏雨露也定了定心,苏杳最后答应了这事,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自己还得从长计议。 埋头往知青点的方向走,夏雨露有心思,眼睛看着路,脑子里却想着事情。 一个没注意,石头绊脚,脸朝地就往前扑,好在有一个过路人搭了把手,把夏雨露扶了起来。 抬头看人是闫芳妮,夏雨露的脸色柔和了些:“谢谢你啊!芳妮。” 上次苏杳戳破了闫芳妮的心思后,闫芳妮就主动的和夏雨露她们拉开了距离。 估摸着冷却的时间差不多了,闫芳妮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冷淡:“没事吧,也不知道谁扔的石头,没有公德心。” “没事没事”,夏雨露站定,向闫芳妮道了谢:“得亏你扶了我一把,不然我今天这脸至少的破个皮。” “举手之劳”。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一点点的尴尬。 闫芳妮开口打破了安静:“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了,我……我确实自私了一点。” “没事,说起来,咱们都是受害者,就当长个教训了。” 闫雪梅试探的提了一嘴:“也是苏杳命好,得偿所愿了,不像我们。” 夏雨露接收到了闫芳妮的信号:“是吧!她命好,什么光都能沾上。” “但愿她一辈子都能这么顺当”,闫芳妮脸色平静的说着话,但夏雨露却听出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事谁能说得准呢!” 话音落下,两人眼神交汇,好像一种默契油然而生。 37. 捧杀 第二天的会议,没人通知苏杳。所有人都坐定后,苏杳推了门进来。 “开会了啊!我迟到了,不好意思”,苏杳赔笑道。 苏杳在屋里扫视一圈,找了个空位坐下。 闫福生一脸的不喜,敲了敲桌子:“我们这是村里开会呢,你来干什么?” 苏杳一副恍然的模样:“来参加会议啊!不是您昨天嫌我不参加会议吗?我今天自觉点,不等你请我,我就来了。” 闫福生心底压着火:“你昨天的表态,我已经收到了,你不愿意参加,村里也不强迫你,今天的会议没你什么事了。” 苏杳也识趣,顺着话口接道:“是我昨天想岔了,能给村里做点事情我也是很乐意的。” 在场的人有多少知情,有多少不知情,没人知道,气氛一下僵在那里,没人打破僵局。 苏杳挑挑眉,带着点歉疚,但也不多,问了一句:“是我打扰你们了?那我走?” 虽然之前夏雨露给出了保证,说是这事交给她就放心,但是扫盲班是件大事,干不好是要在镇上丢脸的。 为了自己的面子,闫福生忍了:“继续开会吧。” 苏杳抱臂靠坐在木椅上,眼睛却是用余光看着和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夏雨露。 闫福生让苏杳留下的话一出,夏雨露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看样子对自己参加这事还有有些在意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苏杳笑了,笑得一脸灿烂,还有些讨打。 不过也没多少人在意,会议依旧正常进行。 “扫盲班是件好事,是为我们老百姓排忧解难的,大家都发动周围的人,积极参与”,闫福生一语定调。 村里干部没几个,闫福生的面子是要给的,但是推进工作也不能全靠面子。 当即有人出声了:“大队长,这事呢,村里早就出了风声,村里人多少也有点数,就我这几天走访的情况来看,效果不乐观啊!” “是,咸淡话我这几天听得也不少。什么老祖宗不识字,没念过书,一辈子也过去了,咱就是一群泥腿子,学那点文化没用!还有什么天天下地就累的半死了,还得学习,这是压迫劳动者!就村里春花,说的话更绝,想让她学习啊!怎么也得八抬大轿去请。村里人抵触情绪比较重,一时之间推动不起来啊!” 闫福生自己也不是足不出户的人,别人听过的话,他也听过,捏了捏眉头,把问题抛给了夏雨露:“夏知青,以后你就是知青点的负责人了,你有什么好法子。” 夏雨露心里一直没底,闫福生这话一出,夏雨露的心放下了,眼睛扫过苏杳:“我觉得,大家不重视,是因为认不认字,学不学对自己的生活影响不大,我们要是把去扫盲班上课这事,和大家的利益挂钩,大家的积极性就提起来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怎么带动,还是个问题。 夏雨露也不一个人独揽风头:“苏杳同志,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苏杳撇了撇嘴:“我只会教书,其他的可不懂,这事还是得雨露你做决断,我都听你的。” 烫手山芋扔回给夏雨露,苏杳靠着椅子不说话了。 苏杳识趣,夏雨露很满意,清了清嗓子,说起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咱们村实行的是工分制度,要想和大家利益关联起来,就的把上课和工分挂钩。只要来上课,就给大家工分,这样一来,就没人不来了。” 闫福生不是特别赞同:“工分事小,到时候分粮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些工分,去哪儿拿粮填补。” 夏雨露一笑:“咱村从来没有定数,说一工分是多少粮,只是到了年底的时候进行核算。加工分这事,不是给一个人加,是给所有人加。只要村里人都按照要求,好好来上课,到时候只是每工分对应的粮食少了,但每个人分到的粮食还是不变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雨露的小心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服气了。 闫福生当即拍板,按照夏雨露的办法运行。 自己的想法被采纳,夏雨露转头看向苏杳,苏杳一副泄气的样子,让夏雨露格外舒心。 大事定了,剩下的小事就是夏雨露这个负责人拍板了。 散了会,苏杳磨磨蹭蹭的离开,出了门口,看到早就离开的夏雨露在门口和人说话。 夏雨露也一直分神注意着门口,看到苏杳出门挥手把苏杳召来:“苏杳后面也会负责扫盲班的事情,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找苏杳。” “啊!之前说好的不是你负责吗?怎么苏杳也能做?” “苏杳她能教的了我们吗?” “可别是走后门进来的吧,到时候上台,什么都不会可是要丢脸了。” “这让谁当老师,是分配的,还是自己选啊!我可不想被分在苏杳哪里。” 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苏杳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察觉到夏雨露的眼神落在身上,苏杳没有像她预想的那般,因为难堪而不敢说话。 嘴角一扬,痛痛快快承认了自己是走后门的事情:“感谢各位的批评,我虚心接受各位的意见。这次我确实是走后门进来的,要不然雨露真心的去全说我,我可能就错过了这一次和大家相处的机会。” 本来听说苏杳走后门还有些哗然,但随后又说走得是夏雨露的后门,让在场的人都安生了。 “雨露的能力,别说你们,就是我,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觉得雨露能够分配到我们村子,真是三生有幸。大家以后对雨露同志一定要恭敬。” “咱村里人多,雨露一个人是肯定忙不过来的。选谁教你们,是你们自己的意愿。不过到时候选雨露的人太多了,我也是要分担一部分的。如果大家想让雨露做老师,报名的时候,就要早点排队。” “如果不幸被分到我,也没有关系,我和雨露保持统一步调,一定不会让你们因为我而落后。” 苏杳的话,说到了其他人的点上,没有了反驳声,把夏雨露捧到了高点,夏雨露听得也是很满意。 38. 专治不服 闫福生召开了全村大会,把扫盲班一事通知下去后,扫盲班正式开办起来了。 上课的地点是离队委院子不远的一处民宅里,那里原本是村里老光棍闫四海的家。 前年闫四海意外去世后,宅子就空出来了,刚好现在能用上。 宅子有两间,找村里的男人把屋里的炕打掉后,屋里的空间大了不少。 苏杳和夏雨露一人一间就开始了。 苏杳坐在正里面,前面是一张有点破的桌子,手托着脑袋,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无聊的扣着桌皮玩。 “现在可以报名吗?” 一个男声响起,困得打盹的苏杳猛的抬头,眯着双眼回道:“可以。” 翻开分给自己的草纸,苏杳按了一下圆珠笔上的搭子,一边询问,一边记录:“名字?” “乔闫唐”,男人紧张的搓着手:“这边上课和那边一样吗?” “都是一样的”,苏杳多问了一句:“乔闫唐都是哪个字?就是哪个乔,哪个闫,哪个唐?” 乔闫唐傻愣愣的站在哪里,脸色涨的通红:“我不认字。” 苏杳心里暗叹一口气:“家里怎么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我爹姓乔,我娘姓闫,我姥姓唐。我爹是上门女婿,我以前叫闫唐,后来我娘死了,我就改名字叫乔闫唐。” 苏杳了然,记下了名字。 “为什么来上扫盲班?” 乔闫唐有些不明白了:“不是村里要求每个人都要来学吗?” 苏杳抬眸,看着乔闫唐的眼睛:“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没自己的想法吗?” 乔闫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道:“我……我自己也想学的。” “听说城里招工,识字的能优先录取,我想去城里打工。” 苏杳点头,另写了一个条子,签上自己的名字后,递给了乔闫唐:“以后每天来上课,找我给你签字,签字满五个,我送你一支笔,签满十个,我送你一个本子。” 纸和本子不是什么特别贵的东西,但在这个年代,连温饱都满足不了,这种奢侈的东西一般人更不会买了。 苏杳的奖励不大,但刚好解了乔闫唐的燃眉之急。 “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我以后天天来”,乔闫唐激动的语无伦次,一双手摩擦着手里的纸条,视若珍宝。 苏杳微微一笑:“正式开课是明天,回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来。” “好,好。” 攥着纸条,乔闫唐转身出门,迎面和闫治国一行错身而过,临到最后一个人,乔闫唐抬头看了一眼,握着纸条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不想,越是这么紧张,越是引人注意,那人一把抓住了乔闫唐的胳膊:“手里拿着什么?给我看看。” 乔闫唐结结巴巴的回道:“没什么,你也是来报名的,快去报名吧,晚了就没人了。” 一句话,分散了那人的注意力:“哼,除了你这个傻子,村里其他人也不会想着苏杳当老师。果然你和你那个娘一样,没什么眼色的货。” 乔闫唐眼睛里有了怒意,手纂的骨节作响。 逗弄乔闫唐是那人一直以来的恶趣味,乔闫唐越是生气,他脸上的笑容越盛。 苏杳对这俩人的恩怨不太清楚,但是也不会容忍他们在自己的地盘闹事。 “如果是报名,就赶紧过来登记自己名字,不是报名的,离这儿远远的,别等会儿让我自己赶人,你们脸上再挂不住。” 闫治国心里有其他打算,回头瞪了一眼,警告了一句:“乔迁梁,你们兄弟俩有什么事,回去自己关上门算账,别坏了我好事。” 有了闫治国的话,乔闫唐顺利离开了教室。 闫治国踱步走到了苏杳面前,双手压着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杳,一副施舍的语气:“看你开张这么久,还没有人报名,我就大发慈悲的来帮帮你,带我兄弟们给你撑撑场子。” 苏杳面无表情,提笔做势:“姓名。” “你爷爷” 抬眼一个寒光扫过去:“我爷爷死了,那你这名字我登不了,你得去找阎王爷。” 苏杳低头:“下一个,姓名。” 闫治国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你还没记上你爷爷的名字呢!乖孩子,你该不会不知道你爷爷叫什么吧?” 闫治国身后的人一阵哄笑。 苏杳这时终于抬头了:“心眼不大,心思不小啊。” 悠悠的说了一句,苏杳定睛看了闫治国两眼,等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后,苏杳一个猛起身。 胳膊顺势抬起,手紧抓着闫治国的领口,用力往下下扯。 没有丝毫准备的闫治国,脸猛的往桌上贴,集中生智撤回双手,护着自己的脸颊,才保住了自己的鼻子。 闫治国挣扎着抬头,苏杳手劲瘦了点,等闫治国回了一半的身子,又是一个猛的下拉,闫治国这次有了主意,胳膊肘屈起,手肘撑桌,免了脸遭殃,胳膊却是撞到了麻筋,一时没有了知觉。 苏杳拉近了些距离,再次问道:“叫什么名字?” 闫治国可不轻易认输,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让你加倍奉还。” 总有人不识时务,苏杳这次不往下拉了,手一松放开衣领,又迅速做爪,扣上了闫治国的脖子。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手渐渐收紧,苏杳眼神凶狠。 闫治国感觉到身周一寒,懂了电视,点头哈腰的开始求人。 “放……手,放……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杳手一松,闫治国脚上瘫软,往后压了一些,好在人多,稳稳抓住了,没摔倒在地上。 苏杳坐回到椅子:“后面的人,都听着,刚刚我和闫治国的一举一动,你们都看在眼里。” “你们在外面怎么作威作福,我不管,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以后在教室,就是在我的地盘,一旦我看到你们懒散不思进取,欺压霸凌别人,我都要让你们提提一下什么叫教育,什么叫感同身受。” 看一行人还愣在原地,苏杳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都哑巴了,要是报名的,先来登记。要是闹事的,趁早给我滚。” 39. 杀鸡儆猴 一行人是以闫治国为首的。 看闫治国没了气势,其他人也犹豫了。 “治国,咱们去隔壁报名吧。” “以前眼瞎,没看出这女的不是善茬,咱们还是别招惹了。” “以后跟着她上课,肯定不会好受的,反正咱也是走个过场,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把自己给贴上呢?” 闫治国被苏杳打倒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场子丢了,他脸也丢尽了。 闫治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怒气冲冲的向苏杳宣战:“你怕我给你搅和上课是吧?我还就和你杠上了,我就报你的班了。” 得意的看了苏杳两眼,有些欠的语气问道:“你要是不想收我,我去找村长评评理。” 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一言不合就告状,苏杳无奈扯了扯嘴角:“姓名。” “闫治国” “其他人呢!” 闫治国报了名,其他人面面相觑。 许久没有声响,闫治国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几人没再拖沓,挨个给苏杳报了名字。 苏杳把屋里人登记完,也没新人进来,掀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就要收拾东西回家。 “那是什么?” 闫治国看到了苏杳的动作,一晃而过的手表让他难以置信。 苏杳不受闫守成待见的形象,在村里人那是深入人心。 就算闫守成那次站出来撇清了自己和夏雨露的关系,但也不代表就是对苏杳好。 手表是个金贵的东西,苏杳自己是买不起那么好的手表的。 闫守成一年在外,那这手表是哪里来的? 苏杳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呵,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贞节烈女,这闫守成不在家,你真是什么人都敢招惹。能送你这么贵的表,家里应该条件不差吧。” 苏杳一本子拍在了闫守成的头上:“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要走,闫治国一把拉住了她:“村里没人家能买得起,你那相好应该是镇上的吧。” 再想到之前自己在镇上看到大包小包拎两手的苏杳,闫治国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威胁道:“你这么急着要走,是心里有鬼吧。” 苏杳一声冷笑:“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了,你偏偏没有。” 干脆撸起了袖子,把腕上的手表大大方方的露出来:“好东西,给你们见见世面,这是我们家守成专门给我买的。” 手表确实是个稀罕物件,其他人没有专门凑上来,但是眼睛却是睁着插空看那表。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敢戴出来,这东西的来路就没问题,别总用龌龊心思想别人。” 苏杳撸下袖子,赵志美也走了进来。 “苏杳,你要不要脸啊!窝在一群大男人中间。” 赵志美快走了两步,挽上闫治国的胳膊,细细打量了闫治国一番,疑惑的问道:“你这怎么了,清早刚给你换的干净衣服,身上怎么有了灰尘,这么大的人了穿衣服都不知道打点些。” 闫治国不可能让赵志美知道自己被苏杳收拾了,抽回了胳膊,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没站稳,摔了一跤。” 苏杳没兴趣看这俩人打情骂俏,把本子往胳膊下一夹。手揣进兜里,抬脚出门。 赵志美素来爱管苏杳的闲事,一看苏杳这动作,话不经脑子就蹦出来了:“苏杳,这才什么时候,你去干什么?” 苏杳抬起胳膊,露出自己的手表:“十二点了,回家做饭了。我可没你那么好命,回家端碗吃饭就行。” 赵志美奚落道:“这人和人真不一样,人家夏雨露在那边忙的连水都喝不上,你还有心思吃饭。这要是搁我身上,我都发愁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苏杳斜眼一看:“啧,咱村里还真是体贴大众,为了让你好好养膘,这是都没敢和你说过。” 赵志美是读过一年初中的,当初听说扫盲班的事情,也报过名,却是被学历不够给拒绝了。 苏杳说者无意,赵志美听者却是有心。 “你有什么好能耐的,谁不知道,这活儿是你死乞白赖求来的,要不然看在你嫁给了闫守成的份上,谁会看你。” 苏杳点头:“不管怎么样,谁让你没有好男人了,啧啧啧,你之前怎么都没有擦亮眼睛,看清楚点呢!” 苏杳软硬都吃,赵志美的怒气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咬咬牙,跺跺脚,找不到其他的点子,最后只能放狠话:“你现在得意有什么用,等到了开课那天,隔壁坐的满满的,就你这儿空荡荡的,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苏杳歪头一笑:“这你多虑了,刚刚闫治国带着他的好兄弟们,在我这儿报名了,我数了数,有十个人呢!到时候不会像隔壁那样满屋子人,但也不会空荡荡的。” 赵志美脸色一僵,眼神落在闫治国身上,怒火也憋不住了:“你不知道我和苏杳是死对头吗?你为什么来支持他。” 闫治国皱眉回道:“那边那么多人,我能挤的进去吗?不就是认个字吗,去哪儿认不是认。” 赵志美:“这么高的个子,天天吃那么多到,连个报名都挤不进去,你还能有什么用。那是上课的问题吗?那是你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是你媳妇,不求你帮我做事,你不能拖我后腿吧。” 越想越气,赵志美把不住嘴的说了出来:“苏杳都欺负我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来找她,你该不会有什么其他心思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志美和闫治国都是一样的龌龊心思。 苏杳临出门,留了一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苏杳行得正,坐得直,但凡以后有这类的流言再传出来,我可直接算你们头上,找你们算账。” 苏杳挥了挥拳头:“别不相信,不然比比我们谁拳头更硬。” “你就是个狐狸精”,赵志美怒气彻底被激发出来,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苏杳的身影消失在屋里众人的视线中。 闫治国忍无可忍,直接一个巴掌扣在了赵志美的脸上。 40. 规矩 那声巴掌响,苏杳没能听到,但是隔了一晚,村里人都知道闫治国打媳妇了。 按着自己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来的消息,这打的还不轻,至少有三天没看到赵志美的人。 村里人大多数家里没表,上课全靠闫福生在大喇叭里通知。 苏杳到的时候,院子里还空无一人,随意的打扫后,苏杳在自己的教室里坐定,盘算今天上课的内容。 村里人都是三五结群来的,院子里很快骚动了起来,不过人都去了隔壁。 时间过了半小时,乔闫唐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看到苏杳,一脸局促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嗯,坐吧。” 乔闫唐捏了捏兜里的纸条,怕给苏杳留下的印象太差,解释道:“我早上起来,都要给家里打一筐猪草,挑两担水。忙活完这些,才知道喇叭里早就通知来上课了。” “我以后每天会更早起来,赶在喇叭里通知前,把家里的事都做好。” 苏杳抬眸看了乔闫唐一晚,大高的汉子,脸上却是小心翼翼,心里叹口气,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没事,以后早上开始我是复习前一天的内容的,你自己好好学,前面一点,不听也是可以的。” 乔闫唐保证道:“我以后不会迟到的。” 苏杳没有纠结:“好,把我之前给你的纸条拿出来,我给你签个字,算第一天准时来了。” 乔闫唐攥着纸条很久了,一听这话,手就掏了出来。 苏杳拿到纸条时,那纸已经被汗水浸成半湿了。 苏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两句:“这纸条你不能老在手里攥着,时间长了,很容易就破了。” “好好”,乔闫唐连声应道,等着苏杳签好了名字,认真叠好后,放在自己口袋里。 其他人还没有踪影,苏杳也没在等,给乔闫唐一个人上课。 “先教你写你的名字”,苏杳提笔,一笔一划的写着。 乔闫福也不偷懒,全神贯注的听着。 两人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苏老师,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闫治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凳子一扔,翘起了二郎腿。 苏杳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得打了一个抖擞,却是没有立刻反应,耐着性子看着乔闫唐写了两遍自己的名字。 闫治国看没人应答自己,提高了音量:“老师,我来上课了。” 苏杳起身回头,快走五步,到了闫治国跟前,一脚踹上闫治国坐的凳子。 凳子被踢走,闫治国摔了个屁股蹲。 苏杳紧跟着一脚上去,踩在了闫治国的手上:“什么时候通知上课的?” 闫治国没有搭话,苏杳转头看向其他人。 连续两天的大动作,这些人知道苏杳不好惹了。 “有一会儿了。” “通知了为什么不赶紧过来?”苏杳厉声再问。 没来是因为闫治国说要给苏杳一个下马威瞧瞧。来是因为刚好碰上了大队长,被训了一顿,还被警告,要是敢缺席,今天的工分就没了。 可当着闫治国的面,这事也不能这么说。 左右为难,一行人干脆不出声了。 苏杳转头再看闫治国:“既然你是他们公认的老大,以后就有点老大的样子,今天只是个教训,下次再来晚,打断你腿。” 身上一寒,闫治国屈辱的认了苏杳的话。 苏杳回到桌子前,双手抱怀,订起了规矩:“以后上我的课,谁都不能缺席,谁家有事,实在来不了,也得跟我请假。” “来上课,就是来了我的地盘,我上课,不允许有人睡觉,开小差。每隔十天,我会给你们进行测试。根据测试成绩,好的,我会进行奖励。不好的,我也会进行惩罚。” 扫视一圈,苏杳确认道:“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这一次,一行人异口同声,有了一个集体的样子。 苏杳上午的课,教的是最基础的汉字,一直到中午大喇叭里响起通知,苏杳才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苏杳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不曾想,隔壁的人也都走光了,只剩下夏雨露,一脸的疲倦。 看到苏杳,夏雨露打起了精神:“苏杳,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了?” 苏杳也笑脸相迎:“挺好的,大家都很认真听讲,态度都很认真。” 苏杳那个班上都有谁,夏雨露心里都清楚,就闫治国一个人,都不是好惹的,苏杳说得认真上课,夏雨露是一个一字都不信。 不过苏杳上课怎么样,夏雨露不关心,这不妨碍她炫耀自己的成绩:“我这边人太多了,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提问题,把我都忙坏了。我还说羡慕你,学生少。” 苏杳继续捧着:“能者多劳,大家都找你学习,说明是对你能力的认可,我以后还得找你学习呢。” 夏雨露听着这话高兴:“哎,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这么多的人,我没办法都顾及,也不知道他们学的怎么样?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做做家访。” 苏杳沉默。 “你是不是不知道家访是什么?”夏雨露贴心的问道,帮着苏杳答疑解惑:“家访就是到家里查看学生在家里的学习情况,更好的把握学生的态度,是教育过程中常用的一个方法。” 夏雨露喋喋不休的说着,苏杳泼了一盆冷水:“有没有一种可能,村里人来教室,是冲着那份工分,回了家,根本不会搭理这些事情。” 夏雨露嘴角动了动,剩下的话憋在心里。 没有夏雨露聒噪的声音,苏杳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两人一句无语,很快夏雨露到了知青点门口:“那行吧,我们下午见。” 别了夏雨露,回了自己的家,苏杳进了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吃外界地里收的粮食,苏杳没有任何的饱腹感,这一个月来,她只能吃空间里收获的东西。 再加上这两天和闫治国的过招,让她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新的认知。 开始怀疑这空间到底有什么古怪。 没有其他思路的苏杳,把目标转向了屋里那几本无字古书。 41. 解围 苏杳返身,找到了被自己放着压箱底的书。 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书上,首页有了金色的字体。 苏杳拿起一本,反复查看了几次,确定确实有字后,怀疑是不是这空间里会不会有第二个人,对这些书动了手脚。 苏杳一本接一本,挨个打开后,发现除了一本手札,其他的里面还是空白的。 苏杳单独抽出手札,坐在地上看了起来。 这本手札,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写的,苏杳翻阅完,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静坐在杂货间里,苏杳感觉世界观有些颠覆了。 一直以来,苏杳都是坚信科学,坚持唯物论主义,但是在这份手札上,却是描述了一个和她的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 按照手札的描述,千万年前,这片大陆灵力浓郁,世人皆以修灵为生。 而浓郁的灵气,激发了人们的慕强心理,灵修不断增加,大量储存灵气的容器制造,过度的消耗灵气。 后来,灵气浓度缩减,没有足够灵气供应的人们,开始抱团,成立各大宗门,争斗,吞并,大量的灵力争斗发生,灵修也不断陨落。 手札主人就是曾经大陆一个灵气大宗的宗主。 在看了太多斗争后,预计灵力终有一天消失,为了宗族的发展,决心外出寻找灵力的源头,想恢复大陆的灵气。 耗费几百年的寻历,他找到了一片净土,那里还没有被灵修侵入,有着浓度是其他地方数十倍的灵气。 但是他也发现,这片最后的灵气大地,也在慢慢被吞噬。 最终,为了能够保存这部分净土,宗主散尽自己的一生修为,把灵土固化,装进了自己的空间里,也就是苏杳现在能用的这个空间。 空间后的那眼泉水,就是这个空间的灵力源头,富有灵力。这也是为什么苏杳在长期服用泉水后,力气变大了,身体也敏捷了不少。 但是泉眼的灵气也不是取之不竭的,维系空间运行这么多年,泉水的细流也越来越小。 如果不是苏杳机缘巧合得了这空间。可能再过几十年,这空间就要消散在世间 手札的前半段介绍了空间的来源,后半段就是对灵气的介绍了。 为了收纳这片土地,原主人损伤了根基,不能再进行修炼。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也发现了灵气的秘密。 灵气,准确的来说,是天地万物的精华,是这片大陆给世间万物的馈赠。 但是人类的发展和贪婪,在得到灵气的眷顾后,还肆无忌惮的残害其他生物,破坏这片土地。 因果循环,没有了万物精华,灵气也越来越薄弱。 空间里的土地也是遵循着这一法则。 想让空间灵气充裕,就要丰富空间内的物种。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杳种的地越多,种类越丰富,这个空间就越大。 临到最后,是主人的希冀,希望有缘人能好好经营空间,恢复灵力,最好的办法,还是能把这片土地,放回到它应该存在的地方。 苏杳收起手札,站在门口,看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地块,心里也有些私心。 手表的时间,提示着苏杳时间不早了。 按捺住心底的激动,苏杳匆匆离开空间,赶到教室。 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教室里只有乔闫唐一个人。 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在泥土地上画着自己的名字 和昨天照猫画虎写出的名字不一样,今天的字横平竖直,已经很不错了。 苏杳抽出自己的一张纸,把笔借给乔闫唐后,就让他练习了起来。 闫治国一行人倒是听话,今天准时进了教室。 看乔闫唐有纸有笔,还有苏杳指点,就有人问了:“苏老师,你这也太偏心了,给乔闫唐纸笔,不给我们。” 苏杳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你们来读书,就没有想过还得用纸和笔吗?镇上的供销社有,你们去买回来就是了。” “切,乔闫唐的是自己买的?” 一个人质疑,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坐在乔闫唐身后的男人,戳了戳他的后背:“你去镇上买纸笔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再说了,你哪来的钱买纸和笔,是不是偷家里的东西了?” 乔闫唐急得结巴了:“我没有……,我……我不是。” 乔闫唐家里的事情,苏杳也有过耳闻。 二十多年前,因为穷,不少人背井离乡,留窜在外地。 乔闫唐的父亲,就是那时候来的村里。 长期的跋涉,乔闫唐的爷爷奶奶挺不住,刚到下合村的低头,人就没了。 用身上最后一点东西,给自己爹娘办了一场葬礼,为了能在这个村里立脚,他入赘做了上门女婿。 后来,乔闫唐出生,他娘身体受了拖累,愣是靠药吊着,活到了乔闫唐十岁。 没多久,乔母撒手人寰,隔了不到俩月,乔父把新老婆领进门。 乔闫唐身后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女人带过来的孩子。 受家里人偏爱的他,打小就踩在乔闫唐的头上。 苏杳站的板正,敲了敲桌子:“你又不是公安,你怎么能虽然给乔闫唐定罪呢。” 男人嗤笑一声:“我们哥俩的家事,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露两手就怕你了。再多管闲事,小心我要你好看。” 苏杳按下急着辩解的乔闫唐:“你怎么要我好看,试试?” 男人好面子,挽起袖子,一个拉扯,想让苏杳看看什么是老虎嘴上须,动不得。 不曾想,不管他怎么用力,苏杳的脚像是长在地上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男人尴尬的红了脸,用劲的胳膊青筋暴起,却是无济于事。 等男人放弃了挣扎,苏杳学着他的动作,拎起了他。 感受绝对力量下的压迫,男人终于明天,昨天不是闫治国怂,而是苏杳这娘们比较邪门。 男人认输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看不起人,你放过我吧。” 苏杳放下胳膊,男人的双脚重新站在了地上,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底。 苏杳拍了拍双手,转头走上自己的台阶,没有注意到,闫治国眼里的那丝玩味。 42. 没理 “妈的,这娘们怎么力气这么大”,乔家骏猛吸一口烟后,恼恨的抱怨道。 闫治国一个斜眼扫过去,戏笑一声:“活该。” 乔家骏正是怒气积压的时候,闫治国这一声嘲笑,无疑是点炸药桶的导火索。 把剩下的半支烟丢地上,乔家骏前跨一步,死盯着闫治国,逼问道:“你个怂包,你什么意思?” 闫治国也不惧,伸手替乔家骏整理了一下领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小心思吗?想踹掉我做老大?我昨天在苏杳手里丢了场子,你今天就想压苏杳一头,证明自己比我有能耐?” 闫治国手起,拍了拍乔家骏的左脸:“小子,跟我玩心眼,你还嫩着点。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的跟我们后面,你现在过得绝对比你那个废物哥哥惨。” 说罢,闫治国左手握拳,猛地一记重拳,锤在乔家骏肚子上。 乔家骏疼的撕牙咧嘴,倒吸冷气。 闫治国却是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家骏:“撒泡尿照照自己,不就是一个奸生的下贱玩意儿,生来做狗的命,就好好做条狗,给你脸时间久了,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撞开乔家骏的肩膀,闫治国大步回了教室。 乔家骏面目狰狞,恶毒的眼神看着一行人的背影。 扶着墙勉强站直了身体,抬头却看到不远处的苏杳。 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了,乔家骏恼羞成怒,说道:“以后别走夜路,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杳冷笑一声,手指作圈,放在嘴边一吹。 听到口哨的傲风飞速跑来,直冲乔家骏而去。 乔家骏傻眼了,也顾不上肚子疼不疼,拔腿就跑,消失在了院子里。 乔家骏一路逃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闫治国还是第一次见那条狗,问道:“谁家养的狗,看起来不错,够吃一顿肉了。” 草根看到傲风的一刻,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再听到闫治国的狂言,出声提醒道:“苏杳养的,那狗有灵性,聪明的很,还是不要轻易招惹。” 闫治国高看草根一眼:“知道的不少啊,看来之前给苏杳做事,也算有点用处。” 闫治国手搭在草根肩膀上,轻声问了一句:“既然她信任你,你就多跟她来往,有什么特殊情况和我说,给我当个卧底。” 草根低头没有应答,闫治国揽着他脖子的胳膊摇了摇:“嗯?不想?” 草根身体一僵,缓缓抬头,视线和刚好回来的苏杳对上:“孤男寡女的,走在一起,人们说闲话。” “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草根:“对苏杳不好。” 斜眼看着草根,闫治国声音高了些,戏谑的说道:“呦!媳妇儿还没有呢,就学会怜香惜玉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保不准她还盼着你跟她来往呢!是不是?” 看着苏杳走的越来越近,草根有一刻想钻进缝里,也有些恼恨,为什么自己多嘴,就得让闫治国被那狗追着咬一顿,等他哭爹喊娘求人才是:“不要乱说,人来了。” 闫治国顺着视线,也看到了苏杳,调侃道:“苏老师厉害,乔家骏那种人,就得好好教训教训,才知道天高地厚。” 苏杳没有说话,径直往里面走,临路过闫治国时,压低了声音:“别在我的地盘招惹是非,嗯?懂?” 苏杳眼睛没看自己,但闫治国莫名有一种压迫感。 好汉不吃眼前亏,闫治国面恭面敬的认了:“谢谢指教。” 苏杳回到讲台,重新开始上课,不过抬眼却看到这教室里,多了三个人。 那三人坐在教室后面,一人一杆烟枪,烟枪上挂一烟袋,头凑在一起,说两句闲话,若无其事的抽一口烟。 苏杳清了清嗓子,好脾气的提醒道:“后面几个叔叔,你们是夏雨露班里的吧,上课时间到了,回你们自己的教室上课吧。” 闫水旺听到声音,嘴角叼着烟枪嘴,抬头看了一圈。 苏杳这教室,纪律比隔壁好很多。人不多,但都坐的端端正正的。 就连一向没个正经的闫治国也老老实实的。 满意的点点头,闫水旺端着长辈的架子,夸赞了起来:“守成媳妇一看就是当老师的料,你们这教室里的纪律,比隔壁好多了,一个睡觉唠嗑的都没有,连治国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闫水旺是懂说话的,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苏杳心生不喜,闫治国心里记恨上了。好在夏雨露不在,不然对苏杳的意见也不会小。 苏杳念在闫守成的份上,耐着性子,委婉的赶人:“叔,村里开扫盲班是为了大家好,快点回去上课吧。” 敲了敲烟袋,把里面的烟灰磕出来,苏水旺满不在乎的回道:“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学那些干什么。那边人多,夏知青也是管不着我们的,我们不回去,她也不知道。你教你的,没事,不用管我们。” 苏杳深吸了一口气:“叔,我们这边有规定,上课谁也不能睡觉,更不能开小差,每十天还有做一次测试。教室就这么大,你们在后面又是抽烟,又是唠嗑,影响前面的人都听不进去。到时候测试成绩差了,被惩罚了,你们也没办法替他们受罚。还请您们别在这里打扰别人了。” 闫水旺听得出来赶人的态度,脸色一边,扳着一张脸,训斥道:“你个臭丫头,守成在这儿,都不敢说我一句不好。你个外人,还找我麻烦来了。就你这样的,连这点事情都不懂,还能当老师?我得去问问,闫福生是怎么管儿媳妇。” 撕破脸了,苏杳也不退让:“行啊,走去让送评评理。” “别什么事都带家里人,这村里谁不知道,我苏杳分家了,我公爹再怎么管的宽也管不着我。我是好是坏,也跟他们没关系。” “倒是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把扫盲班当回事,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真要找过去,谁没理还说不准呢!” 43. 考试 被一个小丫头说道,闫水旺感觉自己被羞辱了,烟也不抽了,把烟枪往自己腰上一别,背着手就要和苏杳好好理论理论。 苏杳可不想和他胡搅蛮缠:“我还要上课呢,没那功夫跟你掰扯。” 闫水旺气极,转身出了教室。 闫水旺一离开,其他两人对视一眼,相继走出了教室。 人走了,教室恢复安静,苏杳继续上课,脸色平静,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闫福生到了教室的时候,苏杳正让几人练习写字。 挨个看了一圈,看着以前大字不识的人,现在歪歪扭扭也能写自己的名字了,闫福生很是满意。 刚刚被闫水旺拱起来的火气也消了消:“苏杳不错,这几个人学习的都挺好的。” “是他们愿意学,学的也很认真。” “福生”,闫福生进门,没先训训苏杳,反倒夸了起来,闫水旺忍不住出声提醒,他被喊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得到提醒的闫福生,扭转了态度,板着脸问道:“听你水旺叔说,你刚刚对他不恭敬?你现在也是个当老师的人了,不知道你这一言一行就是学生学习的榜样吗?” 苏杳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现在是上课时间,就应该好好在教室里学习。水旺叔他不在他们教室听课,跑我这儿来了。” “不过不管在哪边学,都是一样的。我也没说这个。但是他们在我的教室后面抽烟唠嗑,这很影响我这边学生的注意力的。” “我既然当了这个老师,就要负起自己的责任,就因为这个,我跟水旺叔说了几句重话,我有错吗?” 闫水旺见苏杳把问题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急了:“你别给自己脸上镶金,你就是一个走后门进来混工分的,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高高在上。人家夏知青管着那么多人,你管这么几个,还有脸说。” 苏杳不屑一笑:“人多人少,把人教好才是真的好。有本事,咱一个月后来场考试比比不就是了?” “比就比,谁怕谁”,话赶话,闫水旺就应下了。 闫福生轻咳两声:“水旺,这比不比的,还得夏知青同意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 闫水旺也是被激到头上了:“不就在隔壁嘛,我去喊过来。” 苏杳看着闫水旺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后,又恢复了平静。 夏雨露隔了一会儿才过来,进门后有些忐忑的问道:“大队长,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怎么突然就要考试了。” 闫福生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偏袒,实话实说:“大队天天给他们奖工分,让他们安安心心上课。但是到底有没有学进去,这工分奖的值不值,也是得心里有数的。” 看夏雨露的态度,闫福生多问了一句:“夏知青也可以说说你的意见,我们也是提倡民主的。” 夏知青松了一口气,顺势把自己的难题说了出来:“当时候报名是遵循自愿的原则,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报了我的班。您可以去我的教室里看看,挤得连人走的道都没有了。” 闫福生也是听说过:“大家比较看重你,这是好事,说明你对村里的贡献大。” “我也很感谢大家的喜爱”,夏雨露苦笑:“可人多了,上课的效果就降低了,为了兼顾所有人的情况,我只能放慢课程的进度。” “就是这样,还是有好多人有跟不上的情况”,夏雨露停顿了一下:“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要考试,这对很多人不公平的。” 闫水旺看夏雨露就这么怂了:“雨露,咱人多怕啥,赖得比不过,好的还比不过。咱怎么还能不如这些歪瓜裂枣。” 闫治国一拍桌子:“闫水旺,你说谁呢!瞧你那歪鼻子乱牙,谁能有你歪瓜裂枣。” 苏杳也不怯场:“大队长,话也不是水旺叔说的那样,成绩咱得算个平均数,才能看得出来水平啊!” “就是,我们学的这么认真,不能因为我们人少就说我们差吧”,这个时候,闫治国一行人和苏杳站在同一战线了。 “是啊!说我们歪瓜裂枣,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真把真的看看,咱俩到底是谁不算数。” “切,就他们那样,不就是觉得比不过,所以才那人数压我们一头吗?” 经这么一撺掇,闫福生彻底把这事定下来了:“事情就这么定吧,下月十五号,咱们定一场考试。” 苏杳紧跟着又问了:“大队长,这考试总不能只是为了比较我们两个班吧,这怎么还不能有些奖励,也让大家日后学的有点动力。” 乔闫唐也终于硬气了一回:“考的不好的也应该有点惩罚,总不能让他们天天睡觉也白拿工分。” 夏雨露过来的时候,她班上好事的人也跟了过来,听着两个班要考试比拼,一群人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因为考不好,还要扣工分,有些人直接就提出不满了。 “听起来上课给工分,是大家伙儿占便宜的事情,可事实上,每个人都给,我们这些本来就能干活的就吃亏了。现在还扣我们的,是不是不讲理了。” “就是,这要是凭考试成绩给工分,我以后都不用那么勤快了,好好听两节课就行了呗。” “反正这是我不同意,你要是敢这么干,我就去镇里告你们,说你们侵犯人民财产。” 有不服气的,自然也有赞同的:“这是好事啊!除了工分,还能再奖励一部分,我们这日子也能好起来。” “是啊,我是发现了,这认字啊可比干活容易多了,以后我可得多花点心思在上面了。” “咱俩组个小组,平时一起学习被。” 一会儿的时间,私下组队的已经有好多人了。 闫福生扫过一眼:“就按着我刚刚说的做,下个月十五号,我们考试评成绩,好的奖工分,不好的扣工分,谁要有意见,怕扣了自己的工分,就多费点心思,尽量不拖班级后腿。” 44. 不满 下面叫嚷的再厉害,闫福生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也还是有点威信的。只能迫于无奈接受了事实。 不过还是得给自己争取点好处,很快,又有人开始说道了。 “不是我们不学啊!是上课条件不行,根本没办法学。” “是,教室那么多人,我坐在后面,连黑板上的字都看不见,还怎么学。” “后面的人说话声音很大,影响我们根本听不到夏知青讲课的声音。” “我觉得,应该把每天占着位置不上课的那些人开除,既然他们不愿意学,以后就不用学了,如他们的意了。” 闫福生一看,有意见的都是夏雨露班上的人,直接把问题抛给夏雨露:“他们反应的这些问题,你觉得怎么解决。” 当初知道村里人几乎全都找自己上课,夏雨露心里还暗喜了很久。也下过决心,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 但是实际行动起来,却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节课,自己在讲台上讲,下面的人也在下面讲,隔两分钟就得维护一次纪律,自己都快把嗓子喊哑了。 但是村里人并不领情,还说夏雨露管的太宽,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后来夏雨露也学会了,自己上自己的,下面的人随便。 眼下闫福生确定靠考试成绩评判学的好坏,还有惩罚,夏雨露直觉事情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装糊涂了。 夏雨露一脸的愧疚:“我很抱歉辜负了大队长你的期望,也辜负了村里人对我的信任。我承认我之前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好。为了大家的成绩,我想还是需要大队长您的帮助。” “班上的人太多了,我的精力管不过来,我想请大队长做主,把两个班上的学生匀匀。另外定下统一的规矩,方便约束大家。” 这话一出,人群中议论起来,议论的声音顺着风,免不了飘进夏雨露的耳朵里。 夏雨露耳尖发红,知道这件事之后,自己在村里人的信服力肯定下降。但总比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大部分人成绩低丢了工分,再怨恨自己来得强。 闫福生没有多说:“苏杳意见呢?” “听您的安排”,刚刚的事情,苏杳已经是做了一次黑脸了,这时候再提意见,估计今天就是自己被千夫所指了。 闫福生了然,当场分配了起来:“还是先以自愿原则,愿意选夏雨露当老师的站我右手边,愿意选苏杳的,现在我的左手边。” 苏杳班上的人,这一次的动作出奇的一致。闫福生话音一落,就都站在了苏杳的背后。 夏雨露那边的人,倒是有些犹豫,三五成群的,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而每次夏雨露那边出一个人走到苏杳那边,夏雨露的脸色都会黑上三分。 苏杳心里没有压力,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分不完,转身回去拿了个凳子,靠着墙眯眼打盹儿。 闫福生也注意到了苏杳的动静,看她那等着睡觉,都不给自己拿一个,对苏杳的不喜又添了两分。 赵志美是一直坚持战队夏雨露,闫福生的命令一出,就紧搂着夏雨露的胳膊了。 看着夏雨露因为苏杳打盹而无法凌厉的眼神。赵志美忍不住帮着出头了:“福生叔,这次分配,苏杳的人就不动吗?不能来雨露的班里吗?” 夏雨露的脸色变化,闫福生也看到了。 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得了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被别人分走,夏雨露忍不了,苏杳也忍不了。 想到刚刚苏杳办的事,闫福生就顺势给她添点儿堵:“之前的分配,这一次已经不作数了,这一次重新分配。” 得了准话,赵志美扯开嗓子吼了:“闫治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闫治国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你管我?” 赵志美松开夏雨露,大步流星的走向闫治国:“咱俩是两口子,不在一起还在哪儿?你还想待在苏杳这个班啊!苏杳是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让你在这里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闫治国依旧两手插兜:“少管我的事。” 闫治国的冷处理,让赵志美心里的怒气是蹭蹭往上涨:“我不管谁管,苏杳管?” 眼看着一场好戏又要开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静,眼睛若有若无的看着赵志美俩口子。 苏杳左眼半睁,慵懒的声音:“你们两口子吵架,别把我带进去,更别打着我的旗号说三道四。不然,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好看。嗯……懂吗?” 论拳头,还真比不上苏杳,闫治国吃过亏,适时选择了闭嘴。赵志美就不一样了:“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认是吧。就知道你是个狐狸精,自己男人不在家,就开始勾三搭四了。还要我好看,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苏杳一个警告的眼神扫了过去,闫治国接收到危险的信号,推了赵志美一把:“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就你带了一张嘴?” 赵志美一脸惊谔的看着闫治国,片刻就反应过来:“你个娘生的玩意儿,居然打我。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对我好一辈子,这才多久就打我,你这日子是不是不过了。” 闫治国:“不过就不过,谁稀罕跟你过。要不是我心疼娶媳妇儿的钱,要把你送回你娘家了。” 赵志美被气的牙床颤抖:“好啊!原来你早就有这心思了,回去就回去,你别去我家求我。” 闫治国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家那好大哥就敢收留你?别还没进家门就被赶出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最终以赵志美捂脸哭着跑出去而结束。 没了好戏看,人群继续动起来,而刚刚的一幕也对其他人有了影响。 年轻媳妇儿们,拉着自己的汉子,全部选择了夏雨露,流到苏杳那边的人少了不少。 都两刻钟的时间了,这人还是没有均匀分开。 闫福生直接自己指派了起来,赶着中午吃饭前,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 苏杳之前的管理不错,闫福生也没有再废脑筋,直接把苏杳管理的法子搬给夏雨露用。 45. 等着瞧 把所有的事情都定下来,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 村里人陆陆续续离开,苏杳和夏雨露留到了最后。 看着最后一个村民的背影消失,夏雨露走到苏杳的跟前,低头注视着抱臂养神的苏杳。 “有话直说,我脸上看不出花来”,苏杳闷声一句。 夏雨露咽了一口气:“你今天是故意的吧!故意拆我的台,显得你有多能耐。” 苏杳眼睛半睁:“人是你自己班上的人请来的,不是我,你应该反思反思,为什么你班上的人上课时间跑到了别的教室。” 夏雨露语气加重:“那么大的教室,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苏杳:“打扰我学生学习,就是碍着我的事了。” “呵!”一声轻笑,夏雨露面露不屑:“一群扒庄稼的农民,人家就是找个借口,让他们别闲着,你还真以为要看你教出大学生?哼,你自己都没有考上大学呢。” 如果真的按成绩,苏杳也是可以擦边进大学的,但是现在想读书都得有人推荐,家里没门没路,更不可能掏钱贿赂,这大学的事情,只能泡汤了。 按照夏雨露的说法,她是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但是为了理想,选择下乡。 苏杳咧嘴一笑:“靠推荐信才能上的大学,我也看不上。既然你那么有能耐,怎么还和我在一样的地界,干着一样的活呢?” 夏雨露没了话。 苏杳站起身来,看着夏雨露的眼睛:“庄稼人怎么了?他们只是没有公平读书的机会,不是他们都不愿意读书。” “你既然答应了开扫盲班,你就有一份责任,你没有想要承担责任的想法,你答应这件事干什么?” 夏雨露手紧了紧:“那么多人,我有一个人管着,还不够承担责任吗?难不成像你带着两只手数的过来的人,就是负责了?你少躲背后幸灾乐祸。” 苏杳:“人多人少,是自己选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幸灾乐祸,你想多了,我要是真坏你的好事,就不会让你有辩解的机会,你估计现在已经在家里赋闲了。” 看了看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拎起自己的凳子放进教室,苏杳准备回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被夏雨露喊住了:“苏杳,你果然就是白眼狼,扫把星。要不是我,你现在连这个门都踏不进来。” “你想让我在村里人面前丢脸,就是做梦,我会让你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苏杳不在乎的回道:“好啊!你要好好加油哦!” …… 有了考试的要求,村里们对于上课这事提高了重视。 每天喇叭不响,就有人在门口守着了。 之前在夏雨露班上的好多人都是偷懒的,连课都没有听过。有些人学了一点,却是一知半解。 苏杳根据自己第一堂课接触下来的情况分析,直接把所有人分了等级。 苏杳开始按着等级分人教学。 对于闫治国一行人,他们的学习进度已经超过别人很多,苏杳每天第一节课,就是教他们学习新的内容。 将一些学了一点,但又没有学会太多的人划为第二个等级,苏杳给闫治国一人分配了一个伙伴,让他们帮着解答疑问。 最后剩下的就是白上课的那些,苏杳从头开始,认认真真的教。 因为闫水旺的闹事,村里人都知道苏杳管的很严。而一些上课从来不听的人,又都选择了苏杳。 这样一来,苏杳班里学习的,资质都还说得过去,苏杳教起来也轻松一点。 和苏杳这边按部就班进行不一样的是,夏雨露那边矛盾变大了。 之前上课,夏雨露只负责讲,什么都不管的态度,村里人已经习惯了做做样子。 现在为了考试的时候自己不丢面子,夏雨露开始上心了,看到上课又不认真的也会当众批评,这样一来,意见就有了。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考虑到更多人的学习情况,夏雨露的上课进度比较慢,对于一些学习好的,已经是落后了。 为了能够学的更多,还有不少人站在苏杳教室偷偷听课。 苏杳对这些一概不管,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学生上。 人多了,苏杳的精力分散,对于其他人的管理就没有那么的细致了。 连着好几天上课,乔闫唐听完自己的部分,就开始到头睡觉。 虽然该学的内容,他都已经学会了,但是对班里的影响不太好。 知道乔闫唐家里的糟心事,苏杳没有上课批评,而是下课的时间,把他单独的留了下来。 等教室里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乔闫唐有些拘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许久之后,才主动的走到苏杳的跟前,低声的询问:“苏老师,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苏杳板着脸:“你最近上课经常打瞌睡。” 乔闫唐低着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苏杳没有因为他的保证而放过,贴心的问道:“你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吗?上课是为了大家学到知识,但是自己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休息两天,不要硬撑着。” 自从亲娘死后,家里的人只会管他动的多不多,有没有偷懒,挣到的钱和东西有没有都拿回家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 乔闫唐眼睛有些湿,怕苏杳看出来,低着头点了点:“我没事,就是最近家里事情多,有点累。” 苏杳皱眉,来村里的时间不短了,虽然各家各户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但是也知道这个时间段,家里一般都没啥事情的,想不通是什么让乔闫唐这么劳累,就多问了几句:“能说说你现在在家里都要做什么吗?” 乔闫唐以为是苏杳不相信自己:“因为上次乔家骏被狗追了,家里人绝对是我挑唆的,就让我把乔家骏的那份活干了。平时乔家骏的活儿都是她妈帮着做的,我就直接把她的活给接了。现在家里除了我爹出去做工挣钱,其他的活都是我的。我每天半夜才能睡觉,天不亮就得起床,睡觉的时间根本不够。” 乔家骏是被自己的狗追的,乔闫唐这事自己也有责任。 乔闫唐没说话,但是从乔家一家都没选自己的课一事就能看出来,一家人对自己有意见,而乔闫唐还在自己的班上,肯定会被针对的,想到这些,苏杳帮着想起了办法。 46. 阴刀子 乔闫唐人不错,自你开始上课后,每天还帮着苏杳打一份柴,拿了人家的好处,苏杳也得回报。 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帮着想办法摆脱家里人的纠缠一事,苏杳没有和乔闫唐说,只是多叮嘱了几句多休息,便放人离开了。 一个人的苏杳,思来想去,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乔闫唐分出来,这样一来,家里的事情就和他挂不上钩了。 不过自己一个外人,无缘无故的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传出去对于自己的名声无益。这事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苏杳这头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考试的时间就慢慢逼近了。 而闫守成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像往常一样回了村子,但是闫守成回家的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人影。村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让闫守成心里忍不住打鼓,怀疑是不是村里出了事情。 回了自己的房子,苏杳也同样不在家,看了看家里的陈设,不像是许久没人的样子,闫守成就出门找起了苏杳。 一路走过去,直到到了大队委的院子,闫守成见到了闫福生,才松了一口气。 “爹,这村里人都去哪里了?怎么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呢。” 闫福生正算账呢,看闫守成出现,直接把账本都丢给了闫守成:“帮我把这个算一下。” 闫守成心里有事,心思定不下来:“这个我晚上帮你算吧,你先告诉我,村里人都去哪儿了?” “你想问的是苏杳吧”,闫福生看着自己儿子火急火燎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解了。 当初让他和苏杳结婚,这小子还和自己吵了一架,结婚那天拉着一张脸,正合了自己的谋算。 可是结婚之后,这俩人就变了,分家,要钱,撇清关系。每件事情,两人都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闫福生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俩人早就商量好给自己做的局。 让俩人离婚不是自己应该干出的事情,但是每次看到这俩人,闫福生就心疼自己当初为了劝苏杳结婚而掏的钱。 闫守成没有答话,一动不动的样子,让闫福生明白,今天自己要不给他一个交代,估计这账本,也是不给自己算的。 “村里开了扫盲班,苏杳是做老师的,现在这会儿正在给村里人上课呢!你现在过去也见不到人,帮我把这个算完,就到了下课的时间点了,你去找她刚好。” 得了苏杳的信儿,闫守成缓和了些,接过账本,认认真真算起来。 心里念着看苏杳,闫守成算的快了些,把账本结果交给闫福生,就去了苏杳上课的地方。 像闫福生估测的那样,闫守成到的时候,正是村里人下课休息的时间,不过是夏雨露班上的。 闫守成出现在院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媳妇们忍不住赞叹闫守成对苏杳好,大姑娘忍不住把苏杳拉出来,在心里狠狠说道两句。 闫守成从人群中穿过,径直往苏杳的教室方向走,可刚到门口,就被夏雨露拦住了。 “你回来了?”温柔的声音,带笑的眉眼,熟络的语气,让周围的人都起了打探的心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闫守成冷冷的应了一声:“嗯,有事?” 夏雨露转头看了看注视着自己的人群,压低了些声音:“关于苏杳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说。” 闫守成:“你说吧。” 夏雨露面露难色:“这里人多,对苏杳不好。” 闫守成自认为对苏杳还是比较了解,不在乎这些虚的,但也不喜欢让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那就别说了,我没兴趣知道,实在不行,我也能直接去问她。” 夏雨露第一次碰闫守成的硬刀子:“苏杳不喜欢别人在她上课时间随便闯她的教室。上次我班上有人想听听课,还被她为难了。你最好现在别进去。” 闫守成脚上的动作顿了顿:“谢谢告知,我在外面等她。” 说完,和夏雨露拉开了距离,头微微偏着看屋里的情况,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 夏雨露心里的事情还没有说完,也没有离开,走了几步,站在苏杳教室的门口,和闫守成比肩而立。 不管闫守成什么意见,夏雨露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了起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邀请苏杳参加了扫盲班。” 听出了夏雨露的意思,闫守成说道:“谢谢” 夏雨露深吸了一口气:“没事,这扫盲班本就是为了村里人好,能贡献一份力就贡献一份。” “不过苏杳还是太年轻了,心急了些,想着在村里出出风头,给大队长留下好的印象,就提出了要定期考试的想法。” “村里人本来对这件事就不太上心,这考试的建议一出,村里人不少都对她有意见。” 闫守成皱眉:“这事苏杳做的没错啊!做事情就得有个评判标准,不能由着村里人的性子走,不然这扫盲班还不如不办。” 夏雨露没有想到闫守成居然和苏杳是一个思路,指责的话憋在嘴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沉默片刻后,夏雨露又换了个话题:“之前闫治国经常针对苏杳,他媳妇儿和苏杳也是死对头,但是这次选班的时候,闫治国就一个劲的认定了苏杳,连她媳妇儿的话都不听。” “可能苏杳讲课讲的好吧。” 闫守成不听自己的话,夏雨露有一点点的无奈:“苏杳做事太任性了,对她不好。” “就像乔家的事情,本来就复杂,苏杳还硬要插一脚,现在乔家对她都有意见。” 闫守成了然:“乔家两口子早就坏了良心了,也不知道村里人怎么想的,像他那一家子,我早就把他赶出村里,还能让他们一家压着乔闫唐作威作福?以为村里没人了?” 夏雨露想给闫守成上点眼药水,谁知道闫守成竟然一点都没有介意,一口气憋在胸口,夏雨露有些闷的慌,敷衍的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闫守成等着夏雨露离开自己的身边,才飞了一个眼神过去,不过很快收了回来,再次看向教室,和苏杳来了一个对视。 47. 没事找事 等夏雨露班上的学生都回去上课后,苏杳这边才下课休息。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看到门口的闫守成,打趣的眼神看向教室里的苏杳。 苏杳是最后出门的,出了门口,顺口问道:“怎么不进去?” 闫守成老老实实的回道:“夏知青说你不喜欢别人打扰你上课。” 苏杳嘴角抽了抽,偏头看向隔壁教室,夏雨露也正看着这边,看到苏杳看过去,立刻收了眼神,装模做样的继续上课。 收回了视线,苏杳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她就和你说了这些?”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闫守成一句话揭过:“你什么时候下课?” 苏杳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吧。” 闫守成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那我先回家做饭了。” 闫守成的背影消失,苏杳转头看到躲在门后的几人,起哄着说道:“回家做饭了。” “果然这有了媳妇就不一样,都知道把饭做好,等衣服回去吃了。” “还是苏老师会教。” …… 苏杳一个眼神扫过,众人噤声。 再次回到讲台,却在半道被乔闫唐拦了下来。 周围没有其他人,乔闫唐低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夏知青在背后说你坏话了。” 苏杳有些乔闫唐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这是自己和夏雨露之间的事情:“没有,只是见面了聊两句。” “狐狸精。” 苏杳走远了两步,没有听到乔闫唐的低语。 中午下课后,苏杳依旧等所有人走后,等着夏雨露出来,才走出了自己的教室。 不管是之前小说的初印象,还是最开始的接触,苏杳对于夏雨露的认知,都是善良,热情。 但是最近的事情,让苏杳对于人性有了更深的认知。 “夏雨露,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在闫守成那里说我的坏话?” 夏雨露自然不承认是自己的错:“谁说你的坏话了,我只是提醒一下某人,别被有心人蒙蔽了双眼,等到最后再后悔。” 对于这种嘴硬的人,苏杳专捡着她的痛处踩,轻咳了两声,换了种娇滴滴的语气:“真正的爱情,是不会因为外界的干扰而出现波折,你的挑拨离间,除了证明的你的心思狭隘,对我们没有丝毫的影响。” 一语双关,苏杳表面好像只是说自己和闫守成感情的稳定,实际上却是嘲讽,曾经相传爱的轰轰烈烈的两人,最后成为了陌路人。 夏雨露听了出来,涨的通红的脸说明她内心的生气。 苏杳昂首挺胸,离开了院子。 找你约法三章后,闫守成的表现就特别好。 苏杳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在了桌上,吃过饭后,闫守成又主动把碗和桌子收拾了。 许久没有被这么伺候的苏杳,躺在炕上午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很快,苏杳进入了梦乡,带着浅浅笑意的苏杳,没有想到下午还有着烦心事。 闫守成之前还没有见过苏杳上课,下午跟在苏杳的身后,去了上课的地方。 王红英也是上课的一员。 中午吃饭的空档,就听村里人议论闫守成的事情。 此时看到闫守成,直接上前拧了一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有给女人洗衣做饭的事情,这家里的事情,怎么能让女人做主。” 苏杳和闫守成就前后脚的距离,脚步一顿,转头盯着王红英:“怎么?你儿子手上是镶金了还是嵌银了,高贵的都不能抓碗了,既然这样,干脆饭也不用吃了。” 王红英被气得后仰:“小丫头牙尖嘴利,就你这样,迟早有一天被男人圈家里打不打不听话。” 苏杳冷笑一声:“看来您年轻的时候,是没少被打,不然怎么会一见自家男人,嘴上跟沾了浆糊一样。” 一向在村里威风凛凛的王红英,怎么可以容忍自己被这么说道,好赖话一股脑的往出道,周围的人都拦不住。 苏杳嘴角一扯,一个眼神递过去,要闫守成自己解决。 闫守成忍着别人的目光接了烂摊子,苏杳则自顾自的走进了教室。 苏杳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但是殊不知,有人已经帮忙惦记上了。 48. 套麻袋 苏杳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 第二天一早,却是听到了放假的消息。 想不通为什么的苏杳,转头找去了大队,找闫福生问具体的情况。 掀开队委办公室的门帘,苏杳看到了屋里的人,除了队里的几个干部,还有王红英和夏雨露。 两人脸上裹着围巾,在屋里这么热的地方,都没摘下。 屋里气氛有些紧张,苏杳也没有往里走,倚靠着门框,询问道:“大队长,怎么突然放假了,马上就到考试的时间了,大家学习正在兴头上呢!” 闫福生责怪的看了苏杳一眼:“夏知青有事,上不了课,大家公平起见,都放假一天。” 苏杳:“这不公平啊!夏知青不舒服是她的事情,她上不了课让她的学生买单。我这活奔乱跳的,可不能耽误了我们班上的进度。” 知道今天给不了合理的说辞,苏杳不肯罢休,闫福生直接说道:“昨天夏知青同志和王红英同志,在晚上一个人行走的时候,被人套麻烦欺负了。这件事情盈香极其恶劣,每一个村里人都有嫌疑,我们需要抽时间调查这件事情。” 苏杳听了这话,仔细打量了夏雨露和王红英,才注意到两人的脸上确实有红肿的迹象。 “哦,行吧,那你们查吧,我回去休息了”,苏杳不想趟这趟浑水,放下门帘就往外走。 闫福生喊住了她:“你这段时间和村里人接触不少,也可以给点意见,早点结案,也能早点恢复上课。” 苏杳顺口一提:“村里那么多人,别人都没有出事,就她俩出事了,让她俩想想得罪了谁不就结了?” 闫福生觉得有理:“你们俩个回想一下,最近和谁有过冲突。” 夏雨露紧接着应答:“我现在是老师的身份,平时上课要求严点,但是也到不了起矛盾的地步。如果非要说有冲突,那就是……” 抬头看了苏杳一眼,夏雨露继续说道:“之前和苏杳是竞争关系,我们两个之间有些紧张,这一次闫守成回来,我想着大家都认识,就说了两句话,没想到,一下课苏杳就找到了我,警告了我好一顿。” 夏雨露着话,就是把嫌疑放在了苏杳身上。 而这么一说,也是给王红英提供了思路,顺着夏雨露的话说道:“我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平时说话是容易得罪人,但是这段时间,我也是忙着学习,不想拖福生的后腿,没时间和别人说三道四。” “也就是苏杳,因为守成在家里忙来忙去,我当娘的,心疼儿子,忍不住说道了两句。” 这下,苏杳的嫌疑最大的。 苏杳嘴角抽了抽,一方面恼恨自己为什么多嘴,另一方面,看着两人鼻青脸肿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好。 不管心里怎么暗喜,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认的。 “能从背后用麻袋罩着你们,看你们的样子还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至少个子得高你们一个头,我这个头,根本做不到这些,所以最不可能的就是我。” “你不能让闫守成帮你?”夏雨露气急之下,吼了一句话。 苏杳抬眼:“闫守成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连养自己长大的亲娘都打?” “我才没养那个白眼狼”,王红英一肚子的火气,也认同了夏雨露的猜想。 苏杳转头看向闫福生,不过看神色也能猜的出来,闫福生也是这个想法。 苏杳心里替闫守成叹了一声不值当,嘴上替他解释道:“昨晚闫守成被喊去族长家吃饭了,一直到半夜,喝的醉醺醺的被送回来,现在还在家睡着呢。你把族长家的人喊过来,就知道又没有做这事了。” 49. 保护 苏杳看向发声的女人,视线落在了她身边的乔闫唐身上。 低着头,一动不动,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特殊。 曲倩丽手指着乔闫唐:“他昨晚出去了两趟。” “你确定?” 族长的质疑,打开了曲倩丽的话匣子:“是,昨天吃饭晚了些,他着急忙慌得吃完就扔下碗筷出去了。我还以为她不打算洗碗了,就骂了两声。要是平常,肯定会乖乖回来做事的。结果昨晚怎么叫都不回来,像是外面惦记着什么东西。现在这么看来,就是急着出去找人麻烦,怕错过了时机。” “后来,没多一会儿,人就回来了,那时候我们一家子都已经睡了。他想魔怔了,一个人又在院里洗碗。后来,我听着院里响动停了,还以为他睡了,没想到隔了一会儿,明中起夜,刚好看到了他回来。问了半天他去哪儿了,一句话都不说。” 族长只说了昨晚夏雨露和王红英被人打了,但是并没有说两个人被打的时间不一样。 而曲倩丽这么一说,却是刚好和这件事对上了。 族长问起了乔闫唐:“闫唐,你有什么话要说。” 乔闫唐抬头,眼神里却是异常的冷漠:“是我做的,是他们活该。” “为什么?” 自从乔闫唐娘死后,乔闫唐和村里人就几乎不来往了,夏雨露和王红英和他更不可能有交集,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乔闫唐这么做的道理。 “看他们不顺眼”,乔闫唐随便找了个借口,但是却没有人信他。 族长也不信,不过也看得出来,乔闫唐不是个轻易就能说实话的主。 “行了,人找出来了,乔闫唐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这一次,族长的话没那么管用了。 “这还没个说法呢,怎么就让我们走了?” “就是,这一次他看夏知青和王红英不顺眼,就打他们两个,下次看我们不顺眼,还不得打我们?”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孩子不是个好人。” “唉!谁让娘走的早,家里没个人好好教,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毁了。” 曲倩丽一听这话,脸色不对了,眼睛一挤,眼泪就掉:“哎呀!你说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听听,这周围人都说什么,是我们没教好。” “都说后娘难做,我不缺他吃,不短他喝,天冷了加衣,天热了扇凉,就是亲娘也不一定做这个份上吧。自己不争气,连带着我都被说道。这日子真是没办法过下去了,我看还是早点散了得了。” 曲倩丽说得委屈,人群中却是没一个同情他的。 最后还是族长忍不了,眼睛一瞪,给乔明中施压:“把你媳妇儿带回去,在这么闹腾,这个村也容不下你们了,该去哪儿去哪儿。” 随后,扫视一圈,安抚众人:“这孩子就是一时想岔了,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都各回各家吧。” 人群中还有想看热闹的,但是看看族长的脸色,还是被身边的人拉走了。 族长看着人慢慢散去,才把乔闫唐喊进了屋子。 苏杳和闫守成作为曾经的嫌疑人,也被留下在门口等待。 乔闫唐进去之后,苏杳直觉这事和自己有些关系。想和闫守成说两句,但是旁边还有夏雨露和王红英站着,只能把话憋在心里。 没多久,苏杳被喊了进去,闫福生和族长坐在主位,乔闫唐一双眼睛通红,满身的怒意,手上还爆着青筋。 “苏杳,乔闫唐说打人是因为别人欺负你了,你之前对他说了什么吗?你是不是利用闫唐清除异己。” 苏杳还没有说话,乔闫唐就怒怼了回去:“我说了,跟她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闫福生一拍桌子:“乔闫唐,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严重,我们现在是帮你。” 苏杳轻笑一声:“帮他的方法就是把我拉下水?你们这还真是知道怎么把胳膊肘往里拐。” 闫福生声音又提高了一点:“这事情本来就是因为你而起的,你挑唆这么简单的一个孩子,还有良心吗?” 苏杳磨了磨牙:“第一,我从来没有挑唆过,今天,哦不,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外。” “第二,这件事不是因我而起的,如果王红英和夏雨露不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欺负我,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这件事你要找罪魁祸首,也是她们两个。” “第三,你们以为自己现在帮着乔闫唐就是为了他好吗?他在家被欺负,被一家子当成佣人使唤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头?” 乔闫唐被这话触动,也硬着脖子说出了自己的不满:“自从我娘死后,再也没有人关心过我,苏老师是第一个,她和我娘一样,会担心我是不是太累,会不会太辛苦。” “谁要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我以前小,护不了我娘,但是以后,我能护苏老师。” 闫福生气的直喘粗气:“瞧瞧,瞧瞧,这是下了迷魂药了。” 族长的脸色倒是好些,转头把劝导乔闫唐的事情交给了苏杳:“苏杳,你也听出是什么情况了吧,闫唐现在就能听得进去你的话,你好好劝劝他。” 苏杳自己也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的几句关心,乔闫唐把自己放在那么高的地位,而且还因为自己做出了错事。 好在这事被按在村里自己解决,乔闫唐没有大麻烦,不然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带着歉疚,苏杳安抚起了乔闫唐:“乔闫唐同学,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是称心如意的,也不是所有的不如意都要看暴力解决。就像你这一次,目的是保护我,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却因为不正确的手段,让自己成为了过错方。” “你希望我好,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你可是还要走出村子,去城里的大世界看看呢!” “相信我,我的事情,我会有自己解决的办法的。” 50. 迷魂 苏杳正用自己的方式劝导着乔闫唐,闫守成掀门而入。 “你进来干什么?” 对于闫守成这个儿子,闫福生心里更多的是防备,不悦写在脸上,不耐烦的语气问着。 “我媳妇儿被你们喊进来这么久,我当然也得进来看看。” 闫守成转头看着苏杳:“你没事吧。” 说没事,苏杳自己现在还在一口气憋在心里呢!但是说有事,估计今天这事解决不了了。 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苏杳摇了摇头。 乔闫唐倒是实诚,指着闫福生说道:“他欺负苏杳了,想让苏杳替我认罪。” 闫福生没想到乔闫唐好赖不分,脸色一白:“胡说八道,我就是问两句话而已。” 这屋的隔音比较好,闫守成刚刚没听到什么,但是对于乔闫唐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这件事和苏杳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苏杳是乔闫唐的老师,就说是苏杳的问题吧。乔明中还是乔闫唐他爹呢,子不教父之过。” 闫守成这么一讲,闫福生更觉得苏杳有问题了,一个个的都被她迷了魂:“你问问乔闫唐为什么做这事?你说苏杳没有问题,一样都是知青,夏同志能安安生生的在村里干活种地,苏杳做了什么?为了逃避责任,算计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中间周旋,你得受多大的影响。” “同样都是教书,人家夏知青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她教出来的学生还会打人,这是不是她没教好。” 闫守成轻蔑一笑:“爹,你这么看不起苏杳,为什么当初背地里找苏杳算计我,我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吗?你为我周旋,估计是看到我进了你设好的局狂欢吧。” 当初苏杳说了闫福生和她的交易,打破了闫守成对闫家唯一最后一丝的留恋。 如今的他,对闫家已没有牵挂,自然也不会再虚以委蛇。 “你……”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吧?”闫守成自问自答:“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看着闫福生变色,闫守成一阵畅快:“既然你觉得夏知青好,不惹事,扫盲班的课你还是找夏知青一个人带吧,我们不稀罕你那点工分。” “这件事和苏杳没关系,你们也最好不要把她扯进来,不然下次就不是简单的被麻袋蒙头了。” 闫守成拉着苏杳要走,却是被王红英碰了个正着:“怎么?下次你还要打我?儿子打娘,坏了良心了。” “我良心早就喂狗了”,闫守成顺口一句,让族长听不下去了。 “行了,都别哭嚎了。既然人都到齐了,事情就做个定论。” “闫唐,打人的事情是你不对,给夏知青同志和你婶子赔个不是。” 乔闫唐听完这话,脸往旁边一扭,看都不看她俩。 王红英乘机要挟道:“不行,我这受了大伤,得去医院看看才行,得给我赔钱。” 族长没有强迫乔闫唐,出声止住了王红英的嘟囔:“行了,你以后也管着点你那嘴。年轻时候就因为一张嘴,天天和福生干仗,要不是有我看着你们,你俩这个家早就散伙了。” “你也和苏杳赔个不是,以后别总是骂人了,不然下次再挨揍了,就没人帮你出头了。” 王红英拉不下面子:“我是她娘,我凭什么?” “凭我坐在这里,你得叫我一声叔”,族长一声厉喝,王红英收了脾气,但是却没有一丝认错的诚意。 族长再看向夏雨露:“夏知青,你是外乡人,本不该我管,但是在我们村子,你就得受我们村里的规矩。遇到人家成了家的男人,就离得远点,别让人误会。” 这话和明说没什么区别,夏雨露心里不服,但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安生日子,忍下了。 三个人各看各的方向,每一个人愿意主动站出来道歉。 僵持许久,还是苏杳说话了。 “这件事多少和我有点关系,正好我也有些事,大家都在这儿,就把事情说说吧。” “乔同志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大家也知道,平日里在家里就经常被人欺负,在外面也受人看不起,这对他的性格影响很大的,所以也才会有这一次为了给我出头,背后偷偷动手的情况。” “我是乔同志的老师,我也不想看着他走上歪路。但是今天的情况你们看到了,他后娘对他的意见挺大的。为了不让乔同志越发偏激,我想问问是不是能先解决他家里的问题。” “我想,如果能有一个好的环境,乔同志也能变的更好。” 苏杳在替自己说话,乔闫唐听出来了,也配合着苏杳认个错:“夏知青,婶子,是我太冲动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话音落下,乔闫唐噗通一声跪着了:“族长,大队长,我请你们能准许让我分家,我保证会跟着苏老师好好学习,早点出人头地。” 闫守成不知道为什么苏杳突然多管闲事,但是本着帮媳妇没错的道理,适时帮腔:“我以前经常看到乔家老二带着一大群人欺负老大,分了家也是有好处,就好像我们,现在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家里人也能平静点儿。” 当年乔闫唐娘死了,也是因为乔闫唐年纪还小,没有把乔明中赶走,后来看曲倩丽是个明事理的,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也让族长看到了曲倩丽的真面目:“闫唐,这事你回去和你爹说一声,就说是我要求的,早点把家分了。” 事情尘埃落定,族长起身离开,其他人也陆续出门。 回家的路上,苏杳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站在了我这边?你不怕以后你娘骂你?” 闫守成今天能有这动静,也是受了乔闫唐的刺激:“外人都知道护着你,我这个当丈夫的还什么不知道,迟早有一天得被挖墙脚。” 苏杳一笑:“反正咱们也不是真的,没必要对我这么好,不然走的时候我也会于心不忍的。” “不忍就别走了呗。” 51. 田忌赛马? 那天之后,苏杳总觉得闫守成怪怪的,好在他在家待的时间不长,送走了闫守成,苏杳开始全身心的投入接下来的考试。 说是考试,实际上是考察,主考官是闫福生和族长。 考试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把苏杳和夏雨露上课教过的字抽出来,让他们认和写。 纸笔是比较金贵的东西,也就没有试卷一说,拿着苏杳和夏雨露做的教案,闫福生和族长开始进行考核。 苏杳和夏雨露也不允许进去,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苏杳是在开考前一分钟到的,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一进院子,就找了一把椅子,放在阴凉的地方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把自己空间种的瓜子,嗑着打发时间,好不悠闲。 一样是老师的夏雨露,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昨天就千叮咛万嘱咐,今天又一大早赶来,给学生开小灶。 一直到把第一个学生送进考场,夏雨露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到苏杳,心里有一股气升起来了。 闫治国也想不通苏杳哪来的底气,试探的问道:“苏老师,是不是今天的考试特别简单,闭着眼睛就能过?” “你待会儿可以闭着眼睛试试。” 闫治国脸上的笑僵了僵:“人家隔壁可说了,这次成绩一定超我们,你这么悠闲,是不是有什么诀窍没告诉我们?” 苏杳瓜子皮一吐:“没有,想考的好,那就平时好好学,等到了现在,临时抱佛脚都没用了。等会儿考试,是好是坏,尽力而为就好。” 临时抱佛脚,是意有所指,还是无心之失,谁也摸不准,但是夏雨露却是因为这一句话,记心里了。 很快,教室里第一个考试的人出来了,一脸的高兴,都快四十的人了,走路连蹦带跳:“夏老师,我满分,大队长和族长问的,我全都答对了。” 这次考试没什么强制的要求,苏杳班上进去考试的人都是自己自愿。而夏雨露却是好一阵的排兵布阵。 这第一个出来的,就是夏雨露班上平时表现最好的那一个,能得满分也是预料之中。 夏雨露是特地安排班上学的最好都排在了前面,不为别的,就是让他们考完,给大家分享经验,打打气。也灭灭苏杳的威风。 “很简单,就是上课那些字,指哪个就念哪个,要是让你写,就依葫芦画瓢的画出来就行,不是什么难事。” 那人说得轻松,声音一点也没压着,院子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苏杳耳朵支楞着,也听到了那人的话,再看看自己这边,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不过没等多久,苏杳班上第一个进去考的人也出来了。 相比于刚刚那人高兴的有些发狂,苏杳班上的这个就有些沮丧了。 “认错了两个字,给您丢脸了”,那人低着头道歉。 苏杳却是一笑而过:“学是给你学的,不是给我看的,考试只是检测你学习情况的一个反馈,并不代表什么。你从进班一个字都不认识,到现在已经很优秀了。” 说完,招呼其他人一起鼓励:“才错两个字,已经很优秀了,来,大家鼓掌,庆祝开门红。” 尽管如此,苏杳这边的士气还是有些低落,稀稀拉拉的掌声,让夏雨露那边的人低笑了起来。 苏杳和夏雨露两个班上的人是交替进去的。 紧跟着夏雨露班上,又连续三个人满分,气宇轩昂的走了出来,而苏杳这边,或多或少都有些错误,低头闷声叹气,连带着整体的气氛都低了。 夏雨露见状,劝解道:“苏杳,一个人没学好,可能是学生自己的问题,两个人都没有学好,三个人还是这样,你就得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上课的进度不对。” “教书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要因材施教,不能一味的追求速度,而忽略质量。” 苏杳眼睛微挑,斜眼看过去:“这才几个人,连五分之一都没有,不要急着下定论,万一最后考的不好的人是你们班多呢?” 夏雨露自觉苏杳是硬撑着,继续讲着大道理:“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不好了,你不能……” “我全对了,满分。” 夏雨露被出考场的那人打断,抬头一看,是苏杳班上的,嘴上有些尴尬,结结巴巴,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完。 苏杳这边瞬间士气大涨,摩拳擦掌,都想做那个满分。 紧接着,夏雨露班上的人也出来了,和前几个眉开眼笑不一样,这个有些沮丧。 果不其然,认错了一个字。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苏杳班上的人开始庆祝了。 苏杳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夏雨露,把她的话又还了回去:“自信是好事,可自信过头了就不好了。” 深呼吸一口气,夏雨露转头就走,离苏杳远了好几米才把心里的话骂出来。 有了刚刚的定神针,苏杳彻底放心了,瘫坐在椅子上打盹。临到中午的时候,还是乔闫唐提的醒。 一睁眼,就一个考了满分的男孩跑了出来,给上午的考试收了官。 苏杳看了看两边的评分表,自己班上得满分的,比夏雨露那边还多了六七个人,心里就踏实了。 “下午还有一场呢,别高兴的太早”,正往门口走的夏雨露看到苏杳,咬着后槽牙说道。 苏杳一点也不谦虚:“用不着牙酸,输就输了呗,不敢承认?下午?你确定还有和我竞争的能力?” 虽说交流不多,但是谁学的好,谁学的不好,大家心里都有数。 一看上午考试的名单,就知道夏雨露班上学的还不错的都已经考完了,下午考试的,能不能合格都还不一定,想超过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杳抬首,从夏雨露身边经过:“想学田忌赛马?前提是上中下三个等级的马,两边没有什么大差。但是你现在的学生,比起我的学生,还差远了。像投机取胜这事,你还是少费点心思吧” 说完,转头就走。 考试的结果,是到傍晚的时候才通知出来。 52. 你不是苏杳 苏杳中午睡了个自然醒,到了地方,考试已经接近尾声了,如苏杳所料,夏雨露下午的成绩,一个比一个拉胯,这不,已经连着三个过不了了。 好巧不巧,这三个人里,有一个还是王红英。 看到苏杳悠哉悠哉的走进来,夏雨露一口气堵在胸口。 王红英还坐在旁边的土垄上生闷气,周围人的人嘴上不说,但是眼神里,王红英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嘲笑。 在转头看到苏杳,一想到考试就是苏杳提起来的,王红英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嘟嘟囔囔的咒骂着。 “一个个的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扫把星还是扫把星,来这个家后就没什么好事。” 苏杳路过,刚好飘进耳朵里两句,脚步一顿,扭头看着王红英,朱唇轻启:“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红英是没有注意到苏杳往自己这边走,背后说坏话被抓着了,打了一个抖擞,抬头就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骂我呢?” 王红英这反应,苏杳忍不住的笑了一声,不过还是强做镇定,给王红英指路:“去,让你老师教教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王红英考试就拖后腿了,现在也没脸找夏雨露,干脆就认定了:“你就是骂我,别以为你教出来学生好了,你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男人的娘,你这么骂人是要天打雷劈的。” 苏杳退后一步,以防王红英的吐沫星子溅到自己,转头招呼夏雨露:“夏雨露,快给你的学生讲讲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别让她在这儿乱咬。”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这不妨碍他们看戏,齐刷刷的眼睛盯着夏雨露,夏雨露只能硬着头皮接招:“这句话是说,坏事做多了,迟早会招报应。” 说完,再看向苏杳:“这个还不属于他们学习范围,不懂很正常,你不要觉得自己学了点文化,就看不起人。” 苏杳嘴角一弯:“我这是现身说法,告诉他们要好好学习,不然连别人说的好赖话都分不清楚。” 王红英脸色通红,手扣着裤子,记恨上了苏杳。 而周围看戏的人,也有小部分人共情,对着苏杳指指点点。 这时候,最后一个考生出来了,是夏雨露班上的,成绩刚达合格线,这样夏雨露的低气压缓和了不少。 闫福生和族长紧跟着走出来,村里人立刻安静下来,围在一起,听着最后的成绩。 清了清嗓子,闫福生脸上带着笑:“考试现在结束了,我公布一下成绩。咱们这一次总共有一百一十三个人参加考试,拿了满分的,二十五人,总共一百零六个达到合格水平。不合格的只有七个。” 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但是闫福生公布的时候,村里人还是忍不住雀跃。 族长接着说道:“当初咱们分了两个班,其中苏杳班全员合格,不过学生间差距还是有点大,以后还得继续努力。” “明白,以后会继续加油的”,和原书中原身把事情搞砸,彻底被踢出这个局不一样,自己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得意的看着夏雨露,此时的夏雨露已没有早上的意气风发。 “夏知青班里有七个不合格的,夏知情还是得多放点心在她们身上。” “是”,夏雨露低低的应了一声。 随后,族长看到了王红英,点名批评:“福生媳妇儿,平时见你骂人,那话都没重的。这考试,怎么还是垫底?你要是把你折腾人的心思拿出一半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才考这么点。” 闫福生自诩是个读书人,比村里人有文化,但是自己的媳妇现在是最大的文盲,脸也抬不起来了。 作为王红英的老师,夏雨露也是没脸,再想到早上自己放出的话,脸火辣辣的疼。 族长说完,全场安静片刻后,就有人问起了奖励的事情。 “考满分的,一人奖励一个工分,没合格的,扣除学习期间发的所有工分。” 紧跟着,会计就拿出本子记录。 好处落到了手里,村里人彻底的放开了。 人群中的乔闫唐,咧嘴笑着,露出了八颗牙。这一次,他考了满分,除了平时的工分,还有了一分的奖励。 前两天,乔闫唐是正式分家了,虽然没分到多少东西,但是这次挣得工分,切切实实都是自己的,别人再也抢不走了。 隔着人群,看着苏杳的背影,眼里满是感激。 待人们高兴的差不多了,闫福生做了个手势:“好了,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我们都看到了,眼下就是春种的时候了,今年还要开几亩荒地,大家身上任务重了,扫盲班就暂停一段时间,大家接下来可得加把劲干活。” 正在兴头上,村里人没有异议,乐乐呵呵的应下了。 人群散去,苏杳收拾教室,这个待了近两月的地方,暂时就不会过来了,苏杳看着突然空下来的院落,还有些伤感。 隔壁的屋里,夏雨露定定的坐着,看着前面的破黑板,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实在想不通自己好好的一手牌,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啊”,一声怒吼,恰好将收拾完准备走的苏杳吸引过来,两人眼神交汇,夏雨露快走两步,站在了门口。 “你是不是很得意。” 苏杳耸了耸肩:“还好。” “你不是苏幺妹?”夏雨露脑子一机灵,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苏杳反问:“我不是,难不成你是?” 夏雨露继续逼问:“你为什么改名字?” 苏杳不以为意:“不好听呗!要是你名字叫幺妹,你不改啊!” 夏雨露一点也不信:“你不是。” 一步步的逼近,在苏杳的耳朵边低声说道:“你是个孤魂野鬼,你是妖精。” 苏杳冷笑一声:“建国之后不允许成精,你这是封建迷信。” 盯着夏雨露的眼睛,苏杳慢悠悠的说道:“你这么猜想我的底细,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孤魂野鬼吧。” 夏雨露后退一步,眼里满是惊恐。 53. 吃瓜群众被瓜砸 扫盲班结束,大家休息了三天,就开始干活了。 以前的苏杳,干活都是被远远的撇开,就算是有人同意和她一个队,也是指桑骂槐,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刚穿进来的苏杳,还有些不平衡,时间长了,竟然也就习惯了。 苏杳和往常一样,掐着点到大队委院子里应卯。 刚进院子,乔闫唐就挥手:“苏老师,这边。” 苏杳疑惑的走近,却看到乔闫唐拿了一个比较新的锄头。 “我今天赶了一个大早,特地给你选的”,乔闫唐解释道:“荒地硬,就我们这些干惯了的庄家户开垦起来手都疼,你是个文化人,以前没干过这些事,拿利索的家什,干起来容易一些。” 苏杳确实没有经验,但是别人的好心还是不能辜负的,顺手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苏老师来了,今天和我们一组呗”,苏杳转头,看到了之前在自己班上学习的几个婶子,主动的拉自己进他们的小团队。 突然之间被热情对待,苏杳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开荒这种事情,还是人多干起来顺畅点,苏杳没有矫情。 很快,闫福生也到了,这一次要开荒的地方都五六块,预估计最少都要四天。 受之前扫盲班的影响,闫福生为了鼓励大家积极干活,这一次又增加了工分的奖励。 之前扫盲班已经尝到甜头的人,这一次更是积极,开始找一样肯干的人组队。 闫福生看着大家的激情,很是满意,没有开口,让大家自由行动。 苏杳之前已经和几个婶子组了队,那几个婶子家里的人口不少,几家人合在一起,一支队伍就组好了,找闫福生领了任务,就直接出发。 苏杳跟在人群的后面,看到了夏雨露跟着赵志美,曾经的夏雨露是香饽饽,开扫盲班,一个村里的人都找她,而现在,却在赵志美的帮忙下寻找着队伍。 擦肩而过时,两人一个对视,苏杳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乔闫唐现在是光棍一个,在村里人的印象也不差,看到苏杳已经跟着人群离开,赶紧追了上去,一阵说套之后,也顺利成章的加入了进去。 乔闫唐一大清早就给苏杳献殷勤,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进了队伍的乔闫唐,也是跟着苏杳并肩走在最后面。 见状,就有人调侃了起来:“闫唐这是赖上人家苏老师了,跟前跟后的,还有没有个男人的样子。” 乔闫唐自打分家之后,就好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没有了之前的木讷:“婶子这话说的,我就是和你唠嗑,叔也不让啊。” “人家苏老师不也是有守成嘛。” “谁让守成不在这儿呢。” 一行人哈哈笑过之后,带队的王妮儿认真的问起了话:“闫唐啊,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那后娘拦着不让给你说媳妇,就想让你打光棍,天天上工养一家子的人,现在分出家来,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乔闫唐偏头看了看苏杳。苏杳低着头,看不出她想什么,转回头回起了王妮儿:“我名义上分家了,但是住的还是别人的屋檐下,就我这穷的叮当响的情况,哪家的姑娘能看得上我。” 苏杳听了这话,抬头看起了乔闫唐。 回想第一次见到乔闫唐的时候,畏畏缩缩没有一丝的生气,嘴上说着想去大城市看看,但是眼睛里没有一点对未来向往的光彩。 而此刻的乔闫唐,大大方方的回应村里人的调侃,嘴上说着家里穷,但是脸上没有一丝的窘迫,眼里也有了斗志。 “有个媳妇给你照看着家里,你出去打拼不是更好嘛,一里一外,两人这小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是,闫唐,你想想看,还有什么事情比老婆孩子热炕头更好。” “闫唐也是一表人才,别的不说,这娶媳妇还真不是什么难事。我娘家有一个侄女,和闫唐也就差了两三岁,我看挺般配的。” 王妮儿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和你娘关系好,你娘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以前我管不了,以后就有机会了,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和我说,我保准给你找个合适的。” 苏杳也是一脸的看戏。 乔闫唐见状,赶紧拒绝道:“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得先有炕头才行,总不能娶了人家进门,让人家跟着我吃糠咽菜过苦日子。” 看着苏杳的侧脸,乔闫唐说起了自己的理想型:“我自己家里条件不好,也不要求人家条件,只要心地善良,踏实肯干就行。” “你小子还说要求不高,就这条件,方圆几里能让你看上的姑娘就不多了。” 乔闫唐在众人的调侃中,脑子有些热了,嘴急了点,比脑子先反应过来,把话说了出去:“也不难吧,苏老师这种性格我就很喜欢。” 苏杳正吃瓜吃的开心呢,结果瓜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每个姑娘都有她们的有点,不要因为别人而给自己未来的媳妇儿上框上架,缘分到了,怎么样都好。” 王妮儿应道:“还是苏老师有文化,这大道理能说出来。你小子也不要挑,多看两家,总有合适的,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就找媒婆带人给你相看相看。” 不管怎么说,王妮儿也是长辈,话说到这个份上,乔闫唐也没道理拒绝了。 王妮儿看乔闫唐没再说话,转头和苏杳唠了起来:“苏老师结婚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 苏杳尴尬的笑了笑:“不着急,眼下也不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王妮儿端着过来人的身份劝道:“生孩子受苦的是女人,趁着年轻,身体好,赶紧把孩子搞定。” 苏杳点头:“这事急不来,随缘分吧。” “还得有心,心诚,这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不用你们惦记”,王妮儿的话,引来了其他婶子的注意力。 一时之间凑上来,从开始说生孩子养孩子的不容易,到最后嫌弃自家的男人不靠谱,一直到低头边上,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杳走在众人的中间,听着各种的抱怨,都有了恐婚恐育的念头。 54. 地下市场 那天的聊天,打开了村里人都话匣子,开始了催婚催生的模式。 而苏杳在经历了小嫂子,大婶子们多轮吹动下,开始明哲保身,做一个勤快的哑巴,多做事,少说话。 和苏杳拼命边缘化自己不一样,乔闫唐却像个花孔雀一般,很快就和队里的人打好了关系,成为了人群中的香饽饽。就连忙完后的相亲,也排了起来。 在对待苏杳的态度上,乔闫唐更是殷勤,忙前忙后的态度,让苏杳开始有些不适。 为了避开乔闫唐,苏杳没事就躲在了空间里。 空间里也没其他事情干,就可劲儿的收菜,腌菜,把以前买的十几个大缸都给填满了。 已经收了快两茬的地了,收下来的粮食堆满了整个院子。 虽然空间在不断变大,但迟早有堆满的时候。 苏杳的计划,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只有粮食,去了外面也难以立足,思来想去,苏杳决定把这些庄稼换成大团结开始给自己攒家底。 可这个年代,敢做买卖就是投机倒把,苏杳又没有什么人脉,思来想去,决定去县城碰碰运气。 苏杳第一个去的还是供销社,上次在供销社买的种子种下后,整个空间扩大了一倍,灵气也充足了很多。 有了空间使用说明书后,苏杳特地留了种,种了第二茬,但是效果远不如第一次,想来是种类比较少的问题。 现在正是春种的时候,想着供销社的种子多,苏杳便来探探。 苏杳算是店里的大客户,隔三岔五的来消费一次,何春丽一见她进门,就热情的迎上来,挽着胳膊问道:“好长的时间没有见过你,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苏杳笑了笑:“村里事情多,这不一有空就来看你了。” 何春丽轻拍一下苏杳的肩膀:“切,要不是买东西,你还想不到我呢。” 把人带到柜台跟前,何春丽低声的询问:“说吧,想要什么,供销社里新进了一些稀罕货,有录音机,手表,还有一辆二八自行车,你看有没有兴趣,我给你留着。” 自行车,苏杳倒是有心思,但是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一没自行车的专用票,没资格买。二来,手里的钱也不多,买不起一辆自行车。 苏杳无奈摇头:“算了,以后机会还多的是,等我有钱了再考虑吧。” 自己今天来是有正事的:“眼下是春种的时候了,我想问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春种的种子。” 何春丽讶异的看了苏杳一眼,看她真的没有开玩笑,开口说道:“春种种子是国家调配的,每个村的种子都有定数,供销社是不卖的。” 苏杳确实知道村里的种子是集体发的,但是去年自己还在供销社买到了种子,今年怎么就没有呢,这么想着,苏杳也就直接问了:“那去年我买的那些种子?” “哎”,何春丽笑着回道:“那是春种之后剩下的,有些村子剩的多了,或者粮食局没有分配完的,就会拿来卖给供销社。有些人家想在自己家里种些东西的,不能占用公家的财产,也会来供销社自己买。” 苏杳一听还能卖东西给供销社,眼睛呼的一亮:“还能卖东西给供销社,我想卖点粮,你们收吗?” 何春丽赶忙伸手捂住了苏杳的嘴巴:“你胆子也太大了,这周围这么多人呢,要是被听了去,你就等着游街吧。” 苏杳连连点头,何春丽才放下了手,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这边,给苏杳解释了起来:“我们是不接受私人的买卖的,粮食局卖我们,是有专门的批准条子的。村里人想要卖粮食给我们,也是要有配粮的条子。” 看苏杳听了进去,何春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挣多少粮食,哪来的富裕粮食卖?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大事了?急着用钱吗?” 这个粮食是命的年代,还有人想粮食换钱,除非有比命更重要的事情。 苏杳连连摇头:“就是有些剩粮,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换成钱存起来,以防不时之需。” 不管是买种还是卖粮,今天都让何春丽对苏杳改变了看法。 何春丽越想越深,看像苏杳的眼神一变再变。 苏杳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那行吧,等春种结束了,我再来看看。” 看苏杳的神情确实很失望,何春丽婢低声给她指了一条路:“供销社没有这东西,但我知道肯定有一个地方会有。” “私人买卖,不怕被抓啊!”刚刚自己想给供销社卖点东西,何春丽都胆战心惊的,现在自己提起买卖,何春丽竟然不害怕了。 何春丽抬头看着周围人群的动向,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有是有,但是一般人可找不到,那不是常见的那种市场,而是地下市场。” “地下市场,黑市?” 苏杳一句嘟囔,换来了何春丽的鄙视。 “人家也是正规的,黑什么黑,只是里面的规则和外界稍微有点不一样而已。里面可自由多了。” 何春丽这么一说,苏杳有了兴趣:“那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要和他认识认识。” 何春丽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自己下班的点了:“等我换个衣服。” 何春丽再出来的时候,到了午饭的时间,何春丽不着急,带着苏杳在国营大饭店吃了一碗馄饨后,才去了所谓的地下市场。 站在一个古朴的院子外,苏杳看着熟悉而又陌生。 何春丽上前敲了三下,木门缓缓打开,留下只有一个人能同行的缝隙,一个脑袋钻出来,笑嘻嘻的问话:“春丽姐来了,今天这是带着哪家的孩子。” 何春丽显然是常客,拍了拍那人的头:“人家比你还大呢,叫姐姐,别乱说话。” 嘿嘿一笑后,门开的大了些,苏杳紧跟着何春丽走进了大门,在院子里绕了三圈后,那开门同志不知道动了点什么手脚,院里的大槐树下,竟然出来了一段楼梯。 55. 怪老头 和外面一样的街道,但是显然这个地方的人们生活要富足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有一个穿补丁衣服的。 苏杳跟着何春丽,在一家杂货铺子停住了脚:“这里面的老板是个奇人,会收外面的东西,不管什么,只要有价值,概收不误。自然,这店里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只要你出得起钱,店里有的,你都可以卖走。” 苏杳木然点头,抬脚进了店里。 外面看起来老破小,没想到进去却是另有乾坤,这个店铺比镇上的供销社还大,如何春丽所说,还真是什么都有。 何春丽给苏杳指了指方位,让她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则跟着老板交谈了起来。 苏杳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的种子,整个包装上除了手写的种子两个字,再没有其他的标识。 苏杳把所有的种子都装了袋子。 回头看了看没人注视自己,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来巴掌大包裹的粮食。 拿着种子,苏杳找到了老板。 何春丽和老板也适时的停止了讨论:“你就要这点?你还真是跟种子干上了。” 老板闻言,视线落在了苏杳的手上。 苏杳笑笑,客客气气的问老板:“老板,这种子怎么卖?” 老板没有立刻答话。 那种子不是自己店里的,而且一个怪老头寄卖的,因为占了店里的位置,每个月都会给一笔钱,自己也就随便扔到角落了。 当初那老头寄卖的时候,就一个条件。如果有人买,不能直接卖出去,要带着人去找他,而且还留了一个地址。 老板之前还以为这种子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自己试着种了一包,长出来的东西都普通庄稼没什么两样。 自那之后,种子仍在角落里挤满了灰尘,也无人问津,那个怪老头也再没有来过。 上下打量,看苏杳也就是普通人家,如果不是何春丽的引路,连这条街的资格都没有。 店里这么多东西,她只是想要种子。而听何春丽的话,应该找种子找了好多块地方了。 老板想不明白种子对于苏杳的吸引力在哪里,最后只能归结为没见识。 苏杳看老板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种子很贵吗?是很神奇的种子吗?” 老板回过神来:“不是,这种子有点特殊,是别人放在我这儿寄卖的,我没有定价的权利,你要真的想要,还是得找卖主去。” 苏杳松了一口气,想着接下来春种忙,自己就没时间了,问道:“那卖主在哪里?今天方便见吗?我想今天买走。” “好,可以”,老板也想弄清楚这简简单单的种子里面有什么猫腻,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喊了媳妇出来帮忙看点,老板带着苏杳和何春丽,七拐八绕的进了后面的居民区,一个小院子门口停足,敲门三下。 一阵拐杖声响起,随后门开出现一个老头,白花花的头发,胡子很长,让人看不清真实长相。 看来人是杂货店的老板,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人,老头抚了抚胡子:“我的东西有人买了?” “买了买了”,老板侧步一跨:“就是这个小姑娘买的。” 老头了然点头:“你跟我进来,其他人走吧。” 老板来就是为了知道那包种子的底细的,自然不会一句话就被打发了。而苏杳是何春丽带过来的,很多人都看见了,自然也得保证苏杳的安全。 两人站在原地不动,苏杳也不好跟着老头进门,三个人在门口僵持。 老头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老板也不绕弯子:“你在我店里寄卖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提这么过分的要求,我对这几包的种子好奇,不过分吧。” 老头轻笑:“这种子你没试种过?就是普通的种子而已,好奇心太重,会死人的。” 看老板还是一脸不相信,老头又加了一句:“我只是想找个会种地的,帮我种种地而已。” 这理由说得倒是没差,能买种的,会种地是肯定的,但是一个孤老头子为什么非要种地,老板不明白,但也没再纠结。 再看何春丽,老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何春丽指了指苏杳:“人是我带进来的,我要带回去。” 看苏杳紧挨着何春丽站,老头给了保证:“进来的那口子,就是我徒弟守着,你只管去等着,人要是没出去,你找她要就是了。” 是不是老头的徒弟,何春丽还得找那人问询,留苏杳一个人,也是不放心。 苏杳看着老头,心里也有些好奇,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心里一下冲动,话脱口而出:“姐,你回去等我吧,我和老翁谈谈价格,买下了就去找你。” 何春丽犹豫再三,跟着老板走了。 何春丽两人走远,苏杳才被带进院子里。 不大的院子,除了两条工人走路的小道,剩下的地方种满了各色的植物,苏杳几乎叫不上名字。 进了屋里,老头看着苏杳的包裹,直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 苏杳把自己从杂货店拿到的种子一一掏出:“我想买的就是这些,老爷子您看着给个价吧。” 老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要苏杳掏东西。 包里除了这些,就是自己从空间拿出来的那袋种子了,苏杳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桌上。 那一小袋粮食拿出来,老头的眼睛都亮了,一把拿过去,放在鼻子底下,细细的问了一遍,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这是哪里来的”,老头紧抓着布袋,问道。 苏杳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糊弄的说道:“我自己种的。” 老头没有追问:“我给你种子,你都能种出这样的东西来?” “什么种子长什么东西,哪里能一模一样”,苏杳觉得这老头脑子有些不对,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烦。 老头也没有生气:“不是,我是说带着灵气的这种,你种的东西都能有灵气吗?” 56. 忘年交 “灵气?”苏杳盯着那一小袋子的粮食看了半天,也没见冒个气,这灵气到底是个什么气,苏杳想不通。 不过之前草根给帮忙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家的粮食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吃了格外的顶饿,力气还比以前大了很多。 就因为这一句话,苏杳没有把分到的粮食全都洒在空间,剩的那部分给了草根作为报酬。 看苏杳的样子确实不知道,老头抚着胡子问道:“你这粮食哪里来的?” “捡的”,苏杳想也不想的回道。 “我怎么没捡到过”,老头抚着胡子笑了笑:“你要是不说,今儿个这种子我就不卖了。” “不卖拉倒”,苏杳收起自己带来的小袋子粮食,装进兜里就往门口走。 老爷子见状,连忙开口留人:“好了好了,我不问了,这种子我卖,不过我也是有个条件。” 一听可以卖,苏杳的脚步慢了些,在听后面还有条件一说,打消了要买的心思:“我不稀罕了,我去山上找,也能找到很多稀罕的种子。” 老爷子也不着急了:“那可说不准,我这种子从天南海北好多地方收集的,里面有些还是已经绝迹的物种,想从一座山上就找齐,不太可能吧。” 苏杳之前发现了,越是稀有罕见的植物,对空间的益处越多。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心里痒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了。 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坐下吧,我不问你那东西哪来的,就是和你做个买卖。” 有了台阶,苏杳就借坡下道。 给苏杳倒了一杯茶水,老爷子说起了自己的条件:“那小袋子缝的挺精致,应该是早有准备的吧。手里是不是还有很多?” 苏杳没有说话,但是老爷子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来的好运气”,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什么东西沾了灵气就是稀罕物,你个小丫头手无缚鸡之力,拿着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苏杳挑了挑眉:“怀璧其罪?” “大道理还懂不少”,老爷哈哈一笑:“老爷子我在道上也曾是个人物,只是年纪大了,不想在折腾了,就带着徒弟回来了这个地方,这条街,就是我打造的。” 苏杳:“实力不错。” 老爷子:“你有好东西,我有护着的能力。你把东西交给我,我给你出去卖,到时候得了利就是三七分成,怎么样?” 苏杳有些动心:“你三我七?” “我七你三。” 苏杳摇头:“那不成,你就做个中间商,赚这么多的差价,良心不会痛吗?我六你四。” 老爷子倒也没有生气:“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老爷子我良心早就卖了换饭吃了,不痛。要是没我这中间商,你那些好东西烂手里都出不去。四六不行,五五开吧。” 老爷子说的是没错,现在外面的市场不能流通,自己出手不了,只能在空间堆着,确实是个大问题。 “成交”,苏杳想明白,直接答应了下来:“那种子呢?你打算卖多少钱?” 老爷子摆手:“种子不要你的钱,但是种出来之后,所有的都只能经我手卖,不可以找其他中间人。” 苏杳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只要你不先违背我们的道义,我自然也不会再找其他人。” 事情就这么定了,老爷子找来了一张牛皮,上面写着刚刚商议好的事项,要苏杳滴血按印。 血落在牛皮上,迅速被吸收,老爷子又是一阵惊奇:“你这丫头还是个灵修?” 灵修,苏杳活了这么大,除了上次从空间里那本古书上看过,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个词,这下也有些相信了这个老人是个人物。 自己身上的灵气应该是长期喝空气里的水养成的,至于修行,苏杳不懂,自然也不敢随便承认:“不是,你看错了。” 老爷子没有信,伸手按照苏杳的手腕处,微微闭眼,片刻后,收回了手:“确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转身进了屋子,老爷子拿出了一个盒子:“相识也是场缘分了,里面是个好东西,我本来是拿着准备给我那个徒弟用的,但是他根基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得上,就先给你了,算是你欠我一份情,以后有机会了,再给我寻摸一份回来。” 苏杳打开,里面是一个药丸,黑乎乎的,看起来就不好吃,药丸的底盘是一块薄金,上面还有字,介绍了这个药丸的功效和使用方法。 苏杳看完,心下大喜,随后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自己活在小说里一样。 不过转念想起自己现在不就是穿进了一本书里,苏杳很快就能想通了自己的境遇。 “谢谢老爷爷”,苏杳尊敬的行了一份大礼。 老爷子看着也很满意:“老头我复兴欧阳,人们都叫我一声老欧。咱俩年纪相差大,也不在乎那么多,就结一个忘年交,如何?” 苏杳也不扭捏:“小女姓苏,单名一个杳,承蒙您不嫌弃,幸和您相交。” 老爷子哈哈笑过后,两人这忘年交算是定下了。 苏杳对于老欧这院子里种的花草很感兴趣,想着今儿个时间还早,就拉着老欧,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再说院子外面,何春丽对老欧的话是半信半疑,和杂货铺的老板分开之后,就回了院子,找到守院人问了个清楚,确认那老头没有说话,何春丽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不放心,她重新折返回到了杂货铺,打听那个老头的动静。 日落西山,苏杳看完了一个院子,从老欧的小院子里走出来,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何春丽,歉疚的说道:“春丽姐,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何春丽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拍了拍苏杳的肩膀:“可不是吗,吓死我了。” 苏杳:“对不起啊,忘记和你说一声,不用操心我了。” “没事,怎么样?那种子拿到手了吗?” 苏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布包:“都在这儿呢。” 圆了苏杳的心愿,何春丽心里也高兴,没白跑这遭。 两人乐乐呵呵的出了街,回到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 苏杳拒绝了何春丽邀请她去她家过夜的想法,自己在国营宾馆开了一个房间,细细的盘算起了和老欧的生意。 57. 救人 苏杳第二天一早,又去了一趟地下集市。 应该是老欧和他的徒弟说过了,这一次没有何春丽带着,苏杳也被放了进去。 因为来的早,街上的铺子都还没有开张,苏杳轻叩,敲响了老欧的院门。 老欧算到了今日苏杳定会过来一趟,也早早的起床。 看到苏杳背来的一大袋子的粮食,老欧脸上乐开了花。 “这一袋子,至少能买这个数”,老欧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六十?”现在的钱购买力很高了,这一袋子也就是一百来斤,算下来一斤六毛,苏杳觉得赚翻了。 老欧摇摇头:“六百。” 苏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一袋子粮食就能卖六百,谁会买,冤大头吧。 “你骗我呢?” 老欧:“小丫头,还是见识太少了,你知不知道,这世上,能修的起灵气的都是些什么人,上千年的家底积累。这点钱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什么的。” 果然还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苏杳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眉眼里的喜气还是抑制不住。 老欧眼冒金光的看着袋子里的粮食,有些可惜的说道:“要是你会做吃食,把他们加工成点心什么的,估计能卖的更贵。” “我可以做啊”,苏杳已经被这金钱的数字砸晕了。 老欧越发觉得苏杳是个惊喜了:“物以稀为贵,你也不需要做太多,隔三差五做点就行了。” 苏杳也很爽快,直接答应了这件事。 从院子里出来,苏杳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以这条路子走下去,自己以后还需要奋斗什么,直接躺平养老就行了。 不过谁会嫌挣的钱多呢,苏杳念叨着这事,也有了努力的动力。 脸上带着笑意,苏杳走到了车站,赶着最早一班的车回家。 这一次,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闫治国。 闫治国这次依旧不是一个人,身边的女孩和上一次见到的也不一样了。 苏杳瞥了一眼,就飞快的移开了眼睛,想装作没看见。 但是闫治国可不这么想。 放开手边的女伴,径直走了过来:“苏老师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儿?” “回家”,苏杳冷漠的回了一句。 闫治国却是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你是昨天来的镇上?怎么昨晚上不回去,非要赶着早班车?昨晚在哪儿住的?你身上还有钱?” 苏杳转头,直视着闫治国的眼睛:“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闫治国笑笑:“当然有,一个女人家,一个晚上不回去,谁知道去了哪儿。要是以后被人发现了,追查起来,连累到我可怎么办?” 苏杳扯起嘴角:“不劳你担心,我清清白白办事,肯定没问题,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倒是你,这家里养着小媳妇,外面养着小情人,不止一个,要是被家里人发现了,到时候追查起来,查到我身上可怎么办?” 闫治国摸了摸下巴:“所以咱俩做个交易,我不说你夜不归宿,你也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不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的车到了,苏杳站起身,拍了拍闫治国的肩膀:“赵志美和我不对付,但我也没有义务帮你隐瞒。如果真的怕家里人知道,最好断了外面的花花草草。至于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害怕的。” 苏杳的拒绝,让闫治国的脸上有些阴鸷,连带着对女伴的脾气也差了。 坐在车上的苏杳,第一次思考起了自己和闫治国的纠葛。 闫治国喜欢自作聪明,但是赵志美也不是个傻子,事情败露是迟早的事情。按照闫治国的态度,迟早会把自己拉下水的。 如果想要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估计得先出手才是。 但是自己和闫治国一点交集都没有,怎么才能让他上钩呢,苏杳有些头疼了。 昨晚在宾馆,因为换了一张床,本来就没有睡好,一大早上又因为这些糟心的事情进行头脑风暴,苏杳扛不住,在车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到了下车的地方,苏杳和闫治国两人一前一后往村里走去,路过田地里,干活的人少不了打趣。 嘴在别人身上长着,苏杳管不了,只能加快点脚步,往村里走。 为了少见点人,苏杳绕了一条路。 这条路上有一个水库,平日里来的人不多,不过小孩子们倒是挺喜欢在这边玩的。 苏杳一路走着,迎面就有一个孩子跑了过来,看着眼熟,脸色却是很慌张。 看到苏杳,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苏老师,苏老师,二蛋掉进水里了,你快去看看。” 苏杳愣了一下:“水库?” 那孩子一点头,苏杳也慌了,拔腿往水库的方向跑去。 说是水库,其实没有多深,再加上早就被废弃,好久没有人打理了,水库的周围长满了荒草,根本看不出来那个地方是实的,哪个地方是虚的。 苏杳一眼就看到,水库的边缘,一群孩子站着,手里拿着小棍,够掉在水里的二蛋。 此时的二蛋已经慌了,手脚使劲的扑腾着,根本注意不到探过去的木棍。 苏杳也不顾上其他,把身上的外套一脱,直接跳了进去。 “扑通”一声巨响,忙着拉人的孩子们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挥着手冲苏杳喊话。 “苏老师,你快救救二蛋。” “苏老师,你游快点,二蛋快不行了。” “苏老师,二蛋就在你前面,加油。” 现在这个时候,水还是很冻人的。 一下水,苏杳就是一个寒颤,适应了一下水温,就往前游。 凭着自己本就不太好的方向感和岸上孩子们的指挥,苏杳游到了二蛋的身边。 此时的二蛋还在扑腾着,但是劲儿已经没有刚刚那么足了。 但是一个胳膊打过去,还是给苏杳来了个措手不及,险些喝了水。 苏杳伸过手探了好几次,抱住了二蛋的腰,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出声安抚道:“没事了,我抓到你了,你别动,我现在带你上岸。” 58. 姜汤 感受到安全的二蛋,手紧紧的抱住苏杳的脖子,勒得苏杳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放松点,我会把你带上岸的”,苏杳拍了拍二蛋的背。 连着好几声后,二蛋才慢慢松开了手。 苏杳奋力的往岸边游,等摸到岸边的泥土,苏杳才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岸上要比水高半米,再往上走还有点坡度,自己脚下也没有个着力的点,想上岸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而岸边的泥土也很湿润,上面能够的着的枯草,一拉就掉。 找不到位置上岸的苏杳,在水里平衡着自己的身体,使唤着岸上的几个孩子:“快去找人帮忙,快点。” 闻言,留了两个孩子在岸上看着,其他孩子往村子里跑。 苏杳手扣着岸边的泥土,勉勉强强着力,但是一个人要担负着两个人的体重,也是难受得紧。 “治国哥,你快帮帮忙,快把他们拉上来。” 刚刚通知苏杳救人的那个男孩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闫治国。 闫治国看着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苏杳,一时之间邪念上头:“这我也不会游泳啊,怎么救。你们这帮死孩子,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来这里玩耍,这里危险,就是不听,现在闯下大祸了吧。” 苏杳听着闫治国的碎碎念,拉着二蛋的手换了换,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道:“闫治国,你还是不是男人,人还在这里泡着,你在哪里叨叨什么。” 闫治国一顿:“苏杳,你别嘴硬,没我你这辈子别想上来。” 湖里的水温很低,苏杳全身发冷,趴在自己怀里的二蛋也有些奄奄一息,苏杳只能服个软:“闫治国,你今天说的事情,我应了,你现在快去找根棍子。你就算是不救我,你也得救救二蛋,他可是你们村里的孩子,要是他出了事,你以后还有脸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吗?” 闫治国良心还没有彻底的坏掉,在苏杳半是威胁,半是承诺的话下,转身开始找起了木棍。 可连续找了好几个,不是不够长,就是一拉就断,根本没有一个能承担两个人重量的棍子。 虽然在空间灵泉的滋养下,苏杳的体质和力气都远胜于以前,但是力量也是有限的,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些乏力了。 看着闫治国在岸上跑来跑去的身影,苏杳直觉有些不妙,该不会自己今天会交代在这里吧。 靠着最后的潜力,苏杳把手插在了岸上的泥土里,紧紧的抓着一把泥土支着自己的身体,听天由命,等着别人来救。 “哪里?人在哪里?” “二蛋啊,你可别出事啊,你出事了娘可怎么活啊。” “晦气,人还没看到呢,你哭什么哭,快点走。” “就在前面,苏老师已经救着他了,就是上不了岸。” 说话的人群由远及近,苏杳意识回线,心里也有了期盼,抱着二蛋的胳膊紧了紧。 人很快到了岸边,手忙脚乱的在麻绳尾巴打个结,照着苏杳的方向扔了过去。 “苏老师,抓着。” 苏杳松开扒着岸边的手,试了两次,够到了绳子,却发现自己早已无力,根本没有办法靠抓着绳子上岸。 苏杳长舒了一口气:“把绳子再放下来一点点,我把二蛋绑上去,你们先把他拉走。” 此刻的村里人异常的团结,按照苏杳说法,把绳子往下来放了半截。 苏杳摸索着系在了二蛋身上,打了个活结,拉了两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抬手把二蛋圈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扒开:“好了,拉吧。” 二蛋到底是个孩子,体重没有多少,几个大汉不用多少力气,就把人拉了上去。 二蛋一上岸,他嗲娘就扑了上去,看着二蛋闭着眼睛,使劲的拍打着他的脸颊:“去啊,把何老医找过来,给我儿看看。” 闫治国看了一眼苏杳,趁机搅和起来:“是啊,这孩子重要。小孩子本就魂魄不稳,这一掉水里,受了惊,受了惊,还着了凉,别让魂走了。” “走,我给你们背着孩子,我们去找何老医。” 说着就往村里的方向走。 这么一折腾,二蛋的爹娘就动了起来,抱着二蛋,紧跟在闫治国的身后。 “苏老师还在里面呢。” 关心则乱,所有人都忙着看二蛋的状态,把苏杳给拉了,经这么提醒,把绳子再次扔了下去。 苏杳也是将绳子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扒着岸,慢慢的上去了。 全身湿漉漉的,周围也没有个给自己拿衣服的人,寒风一吹,苏杳打了个冷战,捡起旁边自己脱下的衣服,草草的披在自己身上。 确定下面没有其他人了,村里人收工,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身上本来就穿的不多,也不好借衣服给苏杳,只能催促着苏杳赶紧回家。 一路小跑,苏杳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赶紧躲进了空间。 好在空间里有几身新衣服,买了还没有穿。 苏杳找了一件,套在自己的身上。观察了一下外面没人,从空间跑了出去,一个人回了家。 到底是着了寒。苏杳有些头昏脑涨,进家门倒头就睡,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门外不知道谁在敲门,那声音快把门给炸了。 来的不是别人,是齐奶奶。 齐奶奶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下午就有人和她说了今天的事情。 齐奶奶手里拿着姜汤,看到苏杳的第一面,就抬手摸上了她的额头:“这是发烧了啊,快点进去,别再着凉了。” 侧身一让,齐奶奶跟着进了屋子。 “齐奶奶,你坐”,苏杳让着坐儿。 齐奶奶手上没停着:“你这碗呢,走过来一会儿的功夫,这姜汤就凉了,你那个碗给我,就从你这儿热热。” 一阵忙活过后,姜汤回到了苏杳的手里,热腾腾的碗,隔着毛巾还能感觉到烫手,姜汤的热气迎面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眼睛都被湿了。许久没有被这么关心,苏杳有些想家了。 “快喝,别等会儿再凉了,就没什么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