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我不要成为臭罐头啊!!!》 1.悲催的开局 巴巴路斯低洼的白玉米田里。 一个虎头虎脑,面色苍白的小男孩正拿着锄头吭哧吭哧地杵着地。 他叫哈迪斯(hades),前世是个叫何石的地球死宅,在涂gw死亡守卫瘟猪的棋子的时候突然断片儿,眼一睁一闭就变成了个新生儿,来到了巴巴路斯这个死亡星球上。 最开始他啥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重生到了个对人类相当不友好的世界,直到他那面容憔悴的父母教他说话,告诉他他脚下的这片大地叫做巴巴路斯。 帝皇在上啊!!!他妈的巴巴路斯??!! 这tmd是战锤的世界啊!!! 哈迪斯感觉自己能当场咳出一口血来。 巴巴鲁斯,何须地也? 巴巴鲁斯是战锤宇宙里著名的死亡世界,原体莫塔里安的故乡,整个星球布满了能致人死地的毒瘴气,人类只能生存在毒气相对含量低的低洼地里,而这颗星球真正的异形领主们则住在被最浓烈的毒气包裹着的高山堡垒里。 人类从不是这颗星球的主人,他们只是被圈养的猪猡。 每当这颗星球短暂的白昼结束,毒气会慢慢渗透到低洼地里,诡异的苍白生物笑着在毒雾中嬉戏,它们不紧不慢地包围住村庄,挑选着自己的未来的奴隶。 没有反抗,人类早已被恐惧吓破了胆,他们躲在村庄里,祈祷自己不被选中。 被选中的人有的会被当场杀死,有的则会被拖到山上的堡垒中,在那里,无数巫术和实验等待着这些小白鼠们。人类是一种材料,他们被分割,再被扭曲地缝制在一起,用巫术赋予新生,成为领主们永久的奴隶。 这里的人类没有希望,一如战锤的世界一般,只有永恒的黑暗。 哈迪斯真想一头撞死自己,重开得了。他已经很克制了,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得像个被踩了脚趾的屁精。 虽然他是个穿越者,但目前他一个金手指都没有啊!说好的穿越者乱杀呢?! 他现在的小身板,一个最低级的异形都能碾死他。 作为穿越者,哈迪斯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原因无他,这是一个思想也具有力量的世界。 这个世界由物理世界,和亚空间构成,作为人类,肉体存在于物理世界里,而灵魂则在亚空间里有着如同火苗般的投影。 在人类当中,与亚空间联系更加紧密的个体会被称为灵能者。灵能者可以使用亚空间的力量,也就是灵能。他们可以徒手搓出明显不符合物理法则的能量,其中,强大的阿尔法级灵能者甚至是只手爆星的存在。 但成为灵能者,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们与亚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他们的灵魂火花也会更加明亮,更加诱人,吸引着亚空间里的生物。 这些充满恶意的生物会通过亚空间朝着灵能者低语,进而将他们逼疯,扭曲他们的思想,将他们变为自己永久的奴隶而其中,越经常使用灵能,他们的小火苗就越亮,越容易被亚空间生物注视,越容易被腐蚀。 哈迪斯自己试了试,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灵能天赋,连打个小火花都做不到,在失望之余,他也越发庆幸—— 一个人的灵魂和思想都是真真切切地会在亚空间中产生波动,而作为穿越者,哈迪斯知道那些明显是禁忌的知识。 如果一个人的思想使一位强大的亚空间生物产生了兴趣那后果哈迪斯想都不敢想。 事实上,自从哈迪斯意识到了自己目前正处在战锤的世界那一刻起,哈迪斯就立刻逼着自己控制住自己的大脑,千万不要往亚空间的神明那里想。 只要自己想到那方面的知识,估计立刻就会被那四位邪神注视! 但哈迪斯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自己拥有所谓的“穿越者”体质,和他所降临的星球,才让他勉勉强强逃开了诸神的目光。 所以目前哈迪斯只有人类帝国前期这方面的知识可以回忆和思考。 原本这个世界的人类在科技的发展下蓬勃发展,殖民了银河系众多星球,然而,在经历了铁人叛乱(也就是ai叛乱)以及■■■■后,人类文明支离破碎,即将灭亡。 乱世出猛男,就在人类即将灭绝之际,那个名为帝皇的男人站了出来!!! 帝皇,人类历史上最nb的永生者,最强灵能者——强到可以秒亚空间生物的那种,泰拉的统治者,远征军的总帅…… 这位一直隐姓埋名的猛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统一了被军阀割据的泰拉,又制造出星际战士,与火星结盟,开始大远征,收复那些因为■■■■而失联的人类星球,以及占领那些被异族占领的星球。 而为了大远征的顺利,帝皇以自己的基因为模板,亲自创造了二十一名基因原体,那些基因原体各个都具有凡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智慧,力量,和天赋,他们中有的可以一眼洞穿所有物理数学公式的本质,有的可以一剑砍爆一只战犬级泰坦,有的可以同时处理几百颗星球的政务。 好吧,事实上,上述各种情况这些原体们大部分都能做到,只不过专精不同。 以他们的基因为模板创造的二十个阿斯塔特军团,更是大远征的主力军。 这些身高在2-3米左右的大只佬,各个深藏绝技,魅力无边,是一般凡人看到就要被深深震撼的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这种程度放在哪个世界设定里都得是个龙傲天,但偏偏在战锤这个世界里,即使强如基因原体,即使强如帝皇,也最终…… 不能再往那边想了! 哈迪斯瞬间打住。 反正最后一半的基因原体叛变,变得不人不鬼,帝皇也被困泰拉…… 自远征后人类璀璨的命运再一次变得灰暗—— ——但这些目前都跟地里刨食儿的哈迪斯没什么关系。 来自前世的记忆,目前最有用的就是跟第十四军团死亡守卫原体——莫塔里安相关的记忆。 那二十一个原体在帝皇的实验室里,被一场亚空间风暴吹散在宇宙各处,其中,原体莫塔里安所降落的星球就是巴巴鲁斯。 在原本的设定里,莫塔里安被住在高山上最强大的异形领主收养,他被视作领主的战争机器,童年一直被虐待,比如还不能站起来就被扔进野兽坑里,比如被扔到巴巴鲁斯能致人于死地的酸雨里,比如让他跟其它异形领主厮杀…… 而即使是身为基因原体,在小时候也没有如此的强大,更何况他的异形养父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灵能者,于是莫塔里安就这样度过了他的凄惨童年。 如此凄惨的童年也养成了莫塔里安及其拧巴扭曲的性格——这为日后被帝皇找到的他,最终叛变帝皇埋下了伏笔。 当然,莫塔里安的最终叛变……这其中也有亚空间■■的手法在里面。 不过这都是大后期的事情了,离哈迪斯最近的时间应该是莫塔里安逃出了养父的控制,率领巴巴路斯的人民们组成了反抗军,推翻异形压迫。 然后在最终关头对决自己养父的时候被帝皇抢了人头,与帝皇埋下仇恨…… 但在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莫塔里安只是安静地接手了第十四军团的领导,默默地带着十四军团各处大远征。 而巴巴路斯上的人民,则获得了可以成为第十四军团死亡守卫一员的权利。 基于上辈子的记忆,哈迪斯给自己订了个中期目标,活到莫塔里安被帝皇找到,然后成为一名死亡守卫。 附加任务当然是趁着在巴巴鲁斯上的时光,刷刷莫塔里安的好感度什么的。 计划通 不过……成为死亡守卫不一定是好事,毕竟是叛乱方……后期很惨,他可不想成为…… 但这都是太后面的事了,哈迪斯想了想,没必要考虑这么远。 鉴于他现在可能就是个炮灰的身份,成为一名星际战士就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该死,怎么就他穿越地这么憋屈啊?! 短期目标当然是活下去,巴巴路斯上的生活随时使人丧命,在莫塔里安领导着起义军反抗异形之前,人们的平均年龄是三十岁。 就现状而言,哈迪斯目前处于一个较小型的村庄“海勒隘口”里,他的父母早在哈迪斯三四岁时就被异形所杀害了,哈迪斯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只能依稀记得他们那被毒雾腐蚀,苍白的脸庞。 哈迪斯也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好在在巴巴鲁斯的村庄里,粮食是按需分配的,他就苟在父母留下的泥房子里,每次领那么点吃的,挣扎着活下去。 没办法,现在他太弱小了,哈迪斯现在才七岁,根本没有足以匹敌异形的力量。 每天,他就跟着村民们一起趁着短暂的白昼去地里干活,晚上则缩在家里,自己鼓捣着制作工具和武器。 他目前最满意的成果就是一把小型的弩,他自己魔改的,材料都是淬了药的,可以抵御毒气的腐蚀。 虽然蓄力麻烦不少,但威力可观。 他曾经偷偷去找过那些异形留在毒雾里的尸体,除了那些以皮糙肉厚著称的异形,他的弩都可以射穿它们的皮肤,有时甚至可以穿过去。 他曾经想过搞一把枪,但他发现他并没有制作铁器的能力,目前唯一的一把铁器武器是父亲留给他的匕首。 此外,他还在一直研究防毒面具的设计和里面化学材料的配置——巴巴鲁斯上每个人都有个简陋的防毒面具,以来抵挡毒气的侵略。 说句实话,有进展,但进展不大。 毕竟他的活动范围也就是村子和村子附近的田野,能采到的药草有限。 哈迪斯有自信,如果能采到其它药材,他可以改进现在的防毒面具。 村子里的钟声响起来了,收工的时间到了,哈迪斯扛起锄头,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刚耙过的地,面积不小——虽然他还小,但干农活是一把好手。 他跟着村民们小步快跑回村子,一声呼喊,村子的大门被拉起来了。 哈迪斯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泥房子里,拿起布简单地擦了擦手,然后开始烧水煮稀饭。 吃过饭,哈迪斯拿起之前设计的连发弩稿纸看了起来——单发的弩在实战里还是不太实用。 如果真遇到实战,对方不会给哈迪斯装填的时机,这把弩只能给他一个先手优势。 …… 就在他沉浸在思考中时,一阵阵尖叫声传了出来。 该死!今晚异形们选择袭击他们的村子?! 哈迪斯迅速熄灭灯火,带好防毒面具,尽可能穿上防腐蚀的衣物,然后在拿起弩和箭,把匕首放在腰间,缩在门后。 没办法,他家里除了个大土炕没什么家具提供可以躲的地方。 名为苍白笑者的异形们缓慢地爬行在村庄的小道上,它们面色苍白,扭曲的微笑在脸上裂开,过分纤长的肢体诡异地放在房子的墙壁上。 它们让哈迪斯想到了那种长着人脸的,腿特别长的蜘蛛。 只不过特大号的那种,它们就比一间单间泥巴房小一点。 黄绿色的毒气被它们用灵能禁锢,裹在了瘦长的身躯旁。 哈迪斯瞳孔骤然缩小。 他看见了,从门缝里缓缓渗进来的毒气—— 他被选中了。 哈迪斯咬着牙,把弩对准门口,悲催地苦笑着。 看来要战斗了。 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今天哈迪斯也在努力地不让自己哭成一个被踩了脚趾的屁精。 2.别抓我啊呃啊啊啊?! 巴巴路斯,夜晚,一个中型村落里。 哈迪斯手持弓弩,背靠土墙,紧紧地用弩瞄着门口的位置,全身绷紧,一动不动。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轻笑,木制的门板像是被用指甲刮过,从门缝里止不住地向屋内渗着黄绿色的毒气。 哈迪斯盯着门口。 一根细长到诡异的惨白手指从门缝的最上面伸进来了,上面还沾着黑紫色的黏液。 它不紧不慢地向下滑着,划到了门栓的位置,就在黏液碰到铁质门栓的那刻,锈迹瞬间爬上了铁器,一个半新的铁门栓顿时锈迹斑斑。 哈迪斯预判了一下,举高弓弩,他只有一次机会。 轻笑声又起来了,抚过哈迪斯的耳畔。 那根手指向下一挑,门栓像是豆腐一样地被平滑切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结束了它工作的一生。 一个巨大的诡异人脸紧贴着门的最上面伸探进来了,占据半个脸庞的苍白眼瞳好奇地窥视着屋内,寻找着它的玩具。 电光火石,就在那个异形探头进屋的刹那,哈迪斯瞬间扣下了弓弩,箭矢笔直地向着那个可笑硕大的眼睛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没有犹豫,哈迪斯拿起匕首,一手持弩,一手匕首,向着门口冲去,这种名为苍白笑者的异形身体像是长腿蜘蛛,即使堵门,哈迪斯也可以从它的腿底下跑出去! 哈迪斯想好了,冲出去后就往玉米田里跑,这种异形不是领主们的抓奴队,只是一种成群游荡在毒雾里的家伙,智商很低,它们袭击村落只是为了进食。 一般的苍白笑者不会脱离群落,而且行动缓慢,这意味着只要哈迪斯跑出它们的视线,跑出怪物们的合猎圈,就有生还的机会! 那个诡异的笑脸像是没有意识到哈迪斯的反抗,箭矢笔直地插入了怪物的瞳孔。 “嘶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深红色的血从眼睛喷了出来,卡在门口,怪物的腿疯狂地乱舞抽动着!巨大的疼痛让人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 哈迪斯从怪物的脚下跑出,他用匕首格挡那些疯狂舞动的长腿们,但左臂仍然狠狠地挨了一下!鲜血飞溅! 跑出屋子,哈迪斯看到,还有四五只苍白笑者在村子各处徘徊,惨死的尸体被它们高高举过头顶,他认出了曾经跟自己玩的海蒂拉,她的内脏洒在苍白笑者的脸上,四肢仍在挣扎—— 哈迪斯感到自己的牙齿咬破了下嘴唇,一丝丝鲜血流出,愤怒和不甘同时攥紧了他,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差距过大,只能逃跑。 没有一丝犹豫,肾上腺素使他的感官放大到极致,他拼命向着村外的白玉米地跑去,心脏彭彭跳动,风迅猛地刮过耳边。 那只苍白笑者紧紧地追着他,昆虫般尖端的足在松软的土地上刨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哈迪斯能够感受到它的愤怒,那只怪物在他身后尖叫。 ——就快到了! 哈迪斯一把跳进高耸的玉米田里,玉米叶刮地他脸生疼,他不顾一切地玩儿命奔跑着,毒雾在他的身旁翻腾——他正在往毒气更浓的地方奔跑,但他没有选择! 当你弱小的时候,除了逃跑,你什么也做不了! …… 哈迪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一直奔跑着,奔跑着,奔跑着,身后的声音逐渐变小,嘶哑的吼叫声被落到了遥远的后方,渐渐地,他耳边只剩风声和玉米叶噼啪的响声。 ——那个怪物回去了—— 这种群居的怪物不会自己跑太远的,在巴巴鲁斯的食物链上,它们也是中下层。 他赌对了。 当哈迪斯跑到村庄最边缘的玉米田边上时,他停止了奔跑。 肾上腺素的作用退下去了,哈迪斯的胸口直疼,他不知道这是心脏撞击地疼痛,还是吸入了过多的毒气导致的——亦或两者兼有。 他的双腿在颤抖,左臂淅淅沥沥地留着血,在毒气的作用下,伤口已经开始有发脓的迹象了。 哈迪斯先环顾了四周,确定了周围没有怪物。 他尝试着撕开衣服给自己包扎,在巴巴鲁斯,流血是及其危险的,这意味着你更容易被捕猎者发现,也意味着毒气可以通过你的伤口要了你的命。 这也是为什么哈迪斯决定先包扎,再寻找一处过夜所,流着鲜血乱逛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试了几次,然后发现自己的手几乎僵住了——它们僵硬地保持着紧握匕首和弩的姿势。 他不得不又等了一小会儿,努力地尝试着恢复手的控制权,终于,手部的知觉恢复了,他用匕首划掉里面长袖衫的一篇下摆,给自己的左臂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没有草药,该死,他忘记带了。 最后,他晃了晃左臂,血迹渲染在被撕破的袖子上,还是有血腥味,但血已经止住了。 没办法去清洗伤口,洗去血腥味,能够在巴巴鲁斯上直接获取的水都是被污染的,能喝的水需要提前过滤。 哈迪斯意识到自己还是太粗心了,他明明可以带上水壶和草药,但突然被袭击打断的他仅仅拿了武器和防毒面具。 还是大意了。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也很难熬。 哈迪斯咬紧牙关,现在他浑身没有哪一处不疼的,晚饭喝的一点点稀粥完全不够刚刚的活动量,他四肢发虚,头脑泛空。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是个有毒的癞蛤蟆袭击他,他都得跪。 他把弩重新上上箭,放回怀里,拿着刀,一步一跄地走在玉米地里,他知道附近的玉米地里有个新挖的小墓坑,放着死者尸体的马车也在那里,他可以在那里找到一定的掩护。 然而,事实上,巴巴鲁斯从不对弱者怜悯。 嘈杂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来了,哈迪斯赶紧钻到玉米地的深处,他半匍匐着,用手死死地捂住伤口,防止血腥味溢出。 随着时间的推进,哈迪斯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些声音。 脚步声,哀嚎声,蒸汽载具特有的轰鸣声,坦克履带的磕达声。 艹!!!艹艹艹!!! 是他妈的高级异形领主的捕奴队!!! 他哈迪斯难道今天真要寄在这里??!! 那些被领主施加巫术的傀儡们虽然没什么理智,但能轻易分辨毒气中的血腥味儿,哈迪斯不指望着自己能不被发现了。 瞬间,巨大的,由毒汁浸过的大网精准地落到了哈迪斯的头上。 哈迪斯没有挣扎,凭他自己挣扎不开这种东西,他只能绝望地做出暂时不动,保持体力这种绝望的选择了。 他被拖出玉米地,被粗暴地塞进人满为患的货车车厢里。 他麻木地环顾四周,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在绝望地哭泣。 没有胜算,一点胜算都没有,巨大的力量差距,在这个充满了绝对恶意的世界里。 这就是战锤的世界,弱小从来都是原罪。 他救不了任何人,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绝望和疲惫同时抓住了哈迪斯,他昏了过去。 今天哈迪斯也在哭得像个被踩了脚趾的屁精。 3.命不该绝 哈迪斯紧握着匕首,在一阵阵颠簸和人们的哭喊声中醒了过来。 他晃了晃脑子,意识逐渐清醒。 刚刚,自己因为脱力而昏迷了过去。 关押人们的货车还在缓慢地前行着,根据倾斜度,哈迪斯判断出来他们正在攀爬着山地——而且是已经爬到中低海拔了。 巴巴路斯的黑夜结束,追猎奴隶完的傀儡们正在把他们送往高山顶上异形领主的堡垒中。 哈迪斯咬咬牙,他爬在装着他们的,完全封闭的牢笼里,匍匐着敲击着地板——他在寻找这个牢笼最薄弱的地方。 是的,他要逃,即使没有一丝希望,即使敌我差距悬殊,但只要哈迪斯还有一口气,他就绝不认命。 他绝不认命。 即使被捕获,也可以用四肢挣扎找寻出路;即使四肢被折断,他也可以用牙撕咬敌人;即使牙齿被打断,他也可以用视死如归,蔑视的眼神盯着对方,吐一口血水告诉他,哈迪斯永不认命! 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只能是现在,如果继续让时间流淌,那么载奴队就会运行到更高的海拔上——在那里,巴巴鲁斯的毒气更为致命,人们自制的简陋防毒面具根本无法抵御这些毒气,他们会在几分钟痛苦的窒息里挣扎着死去。 由于没有山地的信息,哈迪斯只能决定先打破牢笼再说,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狭小的封闭空间里,人们哀嚎着哭泣,哈迪斯挤过身边的人,摒弃一切杂声,他叩击地板,全神贯注地寻找最薄弱的一处。 ——终于,他找到了。 他一把推开在上面坐着地一个抽噎的老妇(虽然她看上去很老,但可能才三十岁),那个人根本没有理哈迪斯,这个货仓里大部分的人已经被恐惧吞噬地只剩哭泣了。 他拿出匕首,开始凿地面,毒气帮了他大忙,长期暴露在毒气环境里的地板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硬,哈迪斯很快凿了一个小坑出来。 浓度更高的毒气从小孔里飘进来,哈迪斯看到了希望,小,但是存在。 但还是不够。 哈迪斯继续玩命儿地凿着,吭吭的挖凿声和从外边渗进来的毒气缓缓从他的身下冒了出来。 随着他的行为,渐渐地,车厢里的哭声都停止了,这些一辈子都在躲藏和哭泣,被恐惧折磨到崩溃的村民们直愣愣地盯着哈迪斯的行为, 他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哈迪斯在干什么,但同时,他们意识到了—— 现在是还可以挣扎的时间。 一个精壮瘦削的青年男子从人群里钻出来了,他衣着褴褛,面容狡黠。 他半跪着爬到哈迪斯的身边,拍了拍哈迪斯的肩膀。 “我来帮你。” 哈迪斯愕然,他回头去看那个男子,发现他手里空空如也。 “你连个小刀都没有,你打算怎么帮我?” 那个青年人愣了一下,他低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开口。 “我是个灵能者。” 哈迪斯脑子里嗡的一声,巴巴鲁斯上活着的,成年的,健全的灵能者几乎可以说的上是不存在。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哈迪斯的大脑。 “你是提丰?卡拉斯提丰?!” 对方苦涩地点了点头, “怎么着?即使现在了,你们也鄙夷我这一个怪胎吗?” 哈迪斯瞬间摇摇头,他目光坚定地望着提丰,眼神炯炯。 “不,我相信你,让我们一起逃出去。” “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哈迪斯小心地组织着措辞,尽可能希望不伤到提丰,毕竟提丰算得上是战锤剧情里的一个关键人物了, 更何况,他现在需要借助提丰的灵能逃出这里。 卡拉斯提丰(calas typhon),何须人也? 卡拉斯提丰,第十四军团真正的领导者(咳咳,不是),第十四军团的第一连连长,莫塔里安曾经的挚友,卑鄙的二五仔,父慈子孝的大孝子,■■■■■,由异形父亲和人类母亲生出来的灵能者。 他的成名之举为仅凭一己之力送掉了整个死亡守卫。 在原作剧情里,卡拉斯提丰是莫塔里安在巴巴鲁斯的挚友,受他的启发,莫塔里安逃出了异形养父的监禁,并成功到达了山下人类的聚集地里。 这之后,莫塔里安和卡拉斯提丰一起组建并率领了反抗军。(虽然大部分是莫塔里安组建的) 可以说,卡拉斯提丰就是莫塔里安在人类世界的引路人。 莫塔里安对于这位第一次见到的人类抱着极大的宽容和放纵。 这也就导致了后面成为死亡守卫的卡拉斯提丰叛变,屡屡做出叛逆行为,但仍没被莫塔里安削死。 最终识人不清的莫塔里安被卡拉斯提丰直接整个军团献祭了,又是父慈子孝的一天。 而提丰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 在原著里,莫塔里安和卡拉斯提丰的相遇是在提丰从捕奴车里逃出来开始的。 也就是说,待会莫塔里安就要天降猛男,这波哈迪斯大概率死不了!!! 他能跑出去! 至于即将要见到莫塔里安,哈迪斯倒是无感,现在先活下去苟命最重要! 先别想什么几百年后的背叛了,再不跑就要被异形bbq了! 哈迪斯侧身让出位置,示意提丰开始他的灵能表演。 来,提丰,给大伙整个活儿! 提丰皱紧眉头,诡异的白光凝聚在他的手上—— 好,唉,艹,走—— 白光突然黯淡了下来, “不该是这样,我感觉我对亚空间的联系被削弱了……” 提丰小声地自言自语到。 哈迪斯盯着他,大哥你行不行,你行不行啊大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是哈迪斯类似不可接触者的体质阻挡了提丰和亚空间的联系。 他们或许该庆幸,哈迪斯的这种体质是可以随着哈迪斯一起成长的,现在的哈迪斯还是个孩子,十分弱小,这导致了他只能削弱亚空间联系。 而正是哈迪斯这种缓慢成长的体质,让哈迪斯最初根本没把自己往不可接触者那方面去想,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因为不可接触者在亚空间像是一个黑洞,他们不断无意识缓慢地吞噬着身边的灵魂,所以任何有灵魂的生物都会下意识厌恶他们。 不可接触者属于被万人厌恶的那种,甚至有人会因为莫名的憎恶尝试追杀他们。 而正是因为哈迪斯的这些认知,才让他第一时间没有把自己往不可接触者的那边想。 如果一个灵能者敢在一个强大的不可接触者身边设法使用灵能,他大概率当场爆体死亡。 不过这些哈迪斯目前都不知道。 他正无语地看着提丰一点点后挪着,像是在蓄力憋大招。 随着他俩距离拉开了一定差距后,白光瞬间变得刺眼,透过呼吸面具,提丰大喊一声, “快躲开!!!” 耀眼的白光瞬间淹没了狭小的牢笼,由灵能引发的爆炸冲击着哈迪斯,巨大的灵能冲击甚至击翻了货车,他们和货车一起,翻滚着掉进山沟。 当白光消失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在地板上。 毒气砰地涌了进来,提丰第一个从缺口中半滚着爬出去,他下意识地干呕着,但却并没有立刻跑开,他回过身子,把哈迪斯拉了出来。 哈迪斯现在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了,他们现在处于一个中部山坡,四周除了一个堡垒之外,只有碎石和枯草。 刚才的翻滚使他们掉进一个小山沟里,在山坡稍微靠上的位置,捕奴队的小型护送载具纷纷减速停车,那些领主的傀儡们彼此吼叫着下车,试图赶往这里。 再往远处,是一座堡垒,高大的墙壁压抑地立在浓雾中,让人觉得这座城堡与其是想要保护什么东西,不如说是在囚禁什么东西。 在那些雾气的包裹中,在城堡外墙的垛口上,赫然伫立着一个瘦高干枯的身形—— 是莫塔里安。 4.该进剧情了 巴巴鲁斯的一处无名山坡。 哈迪斯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苍白雾中的那个身影,有一瞬间,他感觉他们对视了一眼,即使隔着浓雾,那个瘦削高大的人也死死地盯着第一次见到的同类。 亚空间里花园的主人正不满地嘀咕,祂精心熬制的命运刚刚似乎冒出了些不和谐的味道,但这种味道转瞬即逝。 祂咕哝着伸手挠了挠下巴上的脓疮,黄白色的脓液爆了一手,这使祂的心情好了一些,可能刚刚令祂讨厌的味道只是一个噩梦的错觉碎片吧。 祂继续搅动着自己的坩埚,数不可数无穷无尽的曼妙的疾病和瘟疫在里面舞蹈歌唱,赞颂着祂的仁慈。 祂会得到祂想要的。 四神的舞台上似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但很显然这位客人的第一次出场并没有什么观众。 蓝色的身影一声嗤笑,等等,真的没有观众吗? 哈迪斯犹豫了一刹,但他不打算直接喊话,傀儡们还在赶来的路上,时间还来得及,他转身和提丰救出了车厢里剩下的人。 一是救人,二是利用这些人做掩护,让他们拖延傀儡。 哈迪斯有些阴暗地想。 大部分人注定活不下去。 人们都跑出来了,提丰发现了莫塔里安的城堡,他慌不择路,疯狂地跑向那个城堡。 在他的带领下,人们也开始往那处堡垒跑去,他们大部分都没带防毒面具,在这种海拔的室外根本活不下去。 人群开始向城堡移动,那些没什么脑子的傀儡们也改变了移动轨迹。 哈迪斯则趁着混乱,悄咪咪地退回了货车的后侧,他抓着弩,开始瞄准。 他相信他的防毒面具足够抵御这里的毒气。 那些傀儡们跟过去了……好几次哈迪斯找到了足够一击爆头的机会,但他并没有那么做……时机,他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像是原著那样,提丰开始冲着莫塔里安喊话了, “你是谁?” 他半是呜咽半是哀嚎地哭喊道。 “高高在上,隔岸观火?你明明看到我们了!你明明能帮我们的!” 跑得快的傀儡们已经开始试着攻击提丰了,这个领头羊很明显陷入了一场苦战,他形单影只,挣扎着在泥泞的地上挥舞着一把生了锈的匕首。 其它的人们,有的已经被毒气毒倒,昏迷地躺在地上,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剩下的则和提丰一样,陷入了和傀儡们的作战,但缺乏战斗经验的他们很快都被撕成了碎片—— 提丰也很快被击倒了,他的灵能天赋只够他多撑一小会儿。 围攻的几只傀儡围住了提丰,看样子打算把他的四肢扯下来。 哈迪斯瞄准,但他迟迟不扣扳机,他在等。 等莫塔里安决心反抗,等莫塔里安决心救下提丰。 否则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救救我们!陌生人!!你明明可以帮我们的!!” 哈迪斯知道莫塔里安现在心里在做着及其激烈的思想斗争。 几声枪响,傀儡们应声倒地,堡垒那边的人影手中举着一把火枪。 成了,哈迪斯的嘴角勾了起来。 见到莫塔里安举起火枪帮助人类,驻守城堡的傀儡们发出来愤怒的咆哮,它们是莫塔里安的手下,亦是他的狱卒。 它们纷纷拿起武器,冲着莫塔里安冲去。 而捕奴队的主力也对准了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从高耸的垛口上跳下来,原体重重地落地,竟然掀起了一场冲击波。 他抽出一条长长的铁链拧成的长鞭,挥动着长鞭,虎虎生风,每一次鞭打都伴随着碎肉和血雨。 莫塔里安疯狂而又冷静地穿梭在傀儡群里,他像是孤狼压制着羊群一般,每一次奔跑穿梭都在分割傀儡,把它们分成更小的个体,然后撕碎。 一开始傀儡们还能靠着数量压制莫塔里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战斗逐渐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混乱屠杀,莫塔里安明显杀红了眼,不顾一切地进攻着,他甚至放弃了一部分格挡的机会,来换取更多的厮杀。 比起乱杀无双的莫塔里安,一旁的提丰则相当吃力,他紧捂着防毒面具,只手持刀,抵挡着袭击他的傀儡。 而哈迪斯此时则躲在货车的位置放冷箭,没有傀儡的针对意味着珍贵的上箭时间,哈迪斯尽可能地瞄准射击,为两位前线近战的战士们提供辅助。 飞矢无言,箭箭爆头! 他成功击杀了三只想要跑过去偷袭提丰的傀儡,又多次打穿了想要进攻莫塔里安的傀儡们,为莫塔里安更好地进攻而不是防守提供了机会。 当最后一只箭矢被哈迪斯搭上,然后射爆一只傀儡的脑袋后,这场屠杀也逐渐接近了尾声,地上全是肉沫血泊,扭曲的肢体挣扎着颤抖,仅存的几只傀儡则溃不成军,向着更高地方的山坡奔跑。 提丰和莫塔里安那里还有几只傀儡,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哈迪斯从货车隐蔽处出来,快速地跑到了那些小型护送载具的地方。 他打开了一辆小型载具,他成功地打着了火。 然后他扭过头,招呼着最后剩下的几个人类——难以置信,这些幸运儿竟然在毒气和傀儡的袭击里挺下来了。 “快逃吧!”哈迪斯冲着他们大喊,那些人快速地跑了过来,钻进载具。 “孩子,你不走吗?” 哈迪斯看了他们一眼,“不,我先不离开。” 在胜率比较大的时候,哈迪斯喜欢赌一把。 他们也没有再次劝说哈迪斯,灰色载具缓缓移动,向着山谷驶去了。 这个载具的速度很慢,但足够他们安全到达谷底了。 他又找了一辆中小型的货车作为待会离开的载具,他上去打火,很快将货车开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哈迪斯下车跑回去,继续搜寻改装着载具,他找到了一把扳手,然后用它们把他能找到的小型载具的燃料阀全都砸开了,燃料汩汩地流出来,很快洒满了整个石地。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把心思重新放到莫塔里安和提丰那边,看样子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正在互相嘴炮。 前世作为一名死宅,哈迪斯实在无法理解也无法做到这种神奇的行为,但他表示尊重,毕竟这是个思想和信仰真正具有力量的世界。 不过大哥们别唠了,待会莫塔里安养父要杀下来了啊?! 哈迪斯深吸一口气,他的防毒面具因此嘎吱作响。 “提丰!卡拉斯提丰!还有那边的朋友!你们还跑不跑?!” “异形们待会儿就杀下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那种诡异的“思考人生是什么”以及“我们到底该不该活着”的气氛消失了,他俩诧异地一起望向哈迪斯,大眼瞪小眼。 哈迪斯朝他们招招手。 与此同时,山顶上的角声响起来了,那是至高领主们发起进攻的角鸣声。 提丰又焦急地向莫塔里安说了些啥,莫塔里安那大哥还是杵着一动不动。 哈迪斯知道莫塔里安在想什么,一直被囚禁的人生里一直只有“杀死养父,或者我死”的选项,而突然出现的提丰和哈迪斯给了他一个“逃跑”的选项。 就像是有个人从出生就开始玩一款游戏,这个游戏只能选择a和b,但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跑过来跟你说你其实可以拔了电源选择不玩的。 你可以选择不玩的。 莫塔里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选择,这个想法超出了他涉世未深的大脑,给他的cpu干烧了。 md,别愣了二位。 哈迪斯可以看见山顶上开始往下跑傀儡士兵了。 “快点!两位!!!没必要在这里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跑了,过几年就又是一条好汉!!” 他看见提丰半拽着莫塔里安开始向他这边跑了,一开始他俩还只是踉踉跄跄地小步跑,后面就变成狂奔了。 哈迪斯上车,启动引擎。 “上车!” 莫塔里安跳上货车的车兜,顺带着把提丰拉了进去。 就在他俩刚刚进入车兜的瞬间,引擎轰鸣,哈迪斯立刻就进入了秋名山车王的状态,油门踩满。 这时,莫塔里安养父的怒吼在灵能的作用下传过来了。 “面对我啊,孩子,否则我们就断绝一切关系!”一时间,狭窄的山口峭壁四面八方似乎都在回荡着食尸鬼的空洞尖啸。“你听清楚了吗,兔崽子?你要是敢逃跑的话,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放弃我就是放弃你的生命!” “我本来跟死人就没什么两样!” 莫塔利安高声喊道。他半蹲在车兜里,举起手枪开始瞄准。 “直到今天为止!” 子弹带着他满腔的怒火咆哮着冲向那群载具,明黄色的火球瞬间炸裂开来,在流淌一地的燃料上狂吼着吞噬一切! 那些灰色低矮的载具,丑陋的缝合傀儡,他自己曾经居住的堡垒……一切过往被熊熊烈焰所吞噬,映红了莫塔里安的瞳孔。 莫塔里安咒骂着朝那个堡垒疯狂开枪,哈迪斯甚至感觉他在试图枪杀那里的空气。 然后莫塔里安在飞速疾驰的货车上站起身子,把手枪冲着那堆火焰的方向狠狠地扔了过去,手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接着他把腰带上的东西都解下来了,低声疯狂咒骂着全都扔了出去。 最后,莫塔里安冲着他过去的方向大喊, “我去你妈的!!!” 哈哈,是叛逆期的原体。 虽然他比较心疼被扔出去的手枪,但不得不说,这种叛逆行为看起来还挺爽。 目前已经逃离危机,开始有些放松的哈迪斯心想。 他吹了个口哨,大笑了起来, “酷!” 三个人各怀心思,带着各自的命运奔向了他们的舞台。 5.求抱个大腿,我不想努力啦! 海勒隘口,哈迪斯的家里。 逃回来的第二晚。 哈迪斯无语地坐在地上,左臂上仔细缠着绷带,他拿着根小棍,盯着房间中央的架在火上的烤马肉发呆。 不要问他为什么房子中央能生火,看看这个门口土墙已经塌了一半,变成半露天式豪宅的小土屋吧! 在哈迪斯逃出苍白笑者的追击范围后,那些诡异的生物恼羞成怒,捣掉了他屋子的半面墙。 好消息是炕那边的屋顶没掉,还能凑合。 此时卡拉斯提丰正坐在火堆的另一边,两眼发光地盯着烤马肉。 而莫塔里安正手握一把砍柴刀,像个哨兵一样地站在屋门口。 这位爷相信他的养父会追过来杀掉他们所有人,所以自从他们回来,莫塔里安就基本上一直在门口站岗。 哈迪斯劝过了,没用,老莫打小儿就犟。 刚刚经历了苍白笑者进攻的村民们看到了守门的莫塔里安,变得更害怕了。 (不过他担心的确实有道理,要不是哈迪斯读过剧本,他现在也会像莫塔里安一样警戒。) 他无语地看了看门口站岗的莫塔里安,然后继续双眼放空。 卡拉斯提丰作为异形和人类的混血儿,平日里就不受村民们待见,他经常流窜在各个村庄附近,就为了找一口吃的。 而莫塔里安则是个刚刚被拐出来的无知青年() 说白了,这俩大哥目前没地方去。 出于私心,哈迪斯把他俩带到了自己家。 他用木棍戳戳烤肉,这边看起来差不多了,翻个面接着烤。 当时他们开着货车一路狂飙,然后在接近山谷的地方,哈迪斯成功把这辆车给干报废了,货车猛地溜车。 要不是莫塔里安拉着,提丰就要从车兜里窜出去了。 感谢莫塔里安。 “艹!你小子要谋杀我!” 提丰骂骂咧咧,心惊胆战,两腿打颤地在车停稳后爬了下来。 (只有在很久时候,哈迪斯才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不可接触者体质在作祟。) 之后他们就步行回了村子,期间遇到了些低级怪物,它们起了,然后被莫塔里安无双秒了。 真爽。 哈迪斯默默地想。 回到村子后,村民的哭声,深深地刺激着回来的三人,在苍白笑者的袭击后,捕奴队又来这里搜刮了一波——虽然没抓多少人。 村民们哭泣着送别死者,成功逃出来的则哭泣着团聚。 本来莫塔里安一行人作为使他们逃出来的第一功臣该受到村民们的欢迎爱戴的。 但他们收到的只有恐惧和排斥。 村民们聚在一起小声嘀咕,害怕高山领主下来复仇,有的人甚至提议将莫塔里安和提丰杀死送回高山领主。 哈迪斯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虽然村民们这种思想确实没什么毛病,不过双标玩得儿飞起,只提杀死莫塔里安和提丰,丝毫不提把自己刚刚逃回来的亲戚也送出去。 毕竟,大家都是逃出来的,怎么只送自己不熟的啊? 而且,莫塔里安,你是个原体唉,人们都怕你,这样显得你很捞啊…… 哈迪斯又默默想了想,他决定把这件事归结于这个看脸的世界。 按理说没有丑的原体,但实际上,二十一个原体给人们的亲和力各不相同,有的原体,比如圣吉列斯和福根,魅力值简直拉满,一个微笑就能让陌生人把婴儿时期的自己捡回家供起来养。 而莫塔里安,呃……这属于是魅力值反向拉满,其实细看莫塔里安也属于像是大理石雕塑那样的原体,也很帅,但奈何他的气质太吓人,又高又瘦,像个麻杆一样,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声音嘶哑,乍一看基本都以为是死神来了。 见到莫塔里安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躲起来,而不是像是看到圣吉列斯或者福根那样的犯花痴。 所以在这件事上,村民们相当默契地准备把看着像个怪物死神的莫塔里安票出去。 即使他是个开了无双的猎人,而不是狼人。 唉,这个看脸的世界。 但还是有感恩的村民的,逃回来的村民的家人们有的为他们送了一些稻草和吃的。 当他们回到村子的第一晚,哈迪斯先简单地用稻草把床铺了铺,然后简单用送的粮食煮了点粥。 经历了玩命逃跑,他仨都很累,哈迪斯只是草草吃了几口粥就困得不行了,虽然左臂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了,他也只是草率包扎了一下,就躺床上闷头昏睡了。 有那俩大爷守夜,他根本不用担心敌人。 那一晚,是哈迪斯少数几次完全没有警戒地昏睡过去。 梦里他还在涂臭罐头小棋子,边涂边骂代购又特么涨价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左臂已经被重新细致地包扎了,身旁则躺着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提丰。 他默默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他睡着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么丢人……肯定没有…… 伸懒腰未遂,浑身都疼,伸到一半儿差点抽筋,遂止。 他慢悠悠地晃到门口,看见莫塔里安像是一根瘦高的棍子,笔直地立在原地,眺望着远方的高山。 他一动不动,察觉到哈迪斯走近,才慢慢地眨了眨眼,不著痕迹地看向哈迪斯。 但除了双眼,莫塔里安仍像个雕塑一样静止在原地。 哈迪斯在心里犯嘀咕,这位爷可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天花板,甚至除了帝皇和亚空间■■■,哈迪斯都不一定能接触到比莫塔里安更高的存在—— 那必须抱大腿啊!!!大佬,带带我!!! 假如你突然穿越到过去,面前站着个流氓男子,他需要你帮他个小忙——这时候你认出他是发达前的刘邦,只要没什么深仇大恨,那你肯定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个忙帮了。 只要他未来登帝了,想起来他曾经被你帮助过,大发慈悲稍微洒洒水,那自己岂不是也鸡犬升天,当个封建小地主,混过这一生,岂不美哉? 虽然不乏有人说这未免太失了骨气,真男人就该拿着剧本自己打天下! 但哈迪斯想问,大哥,世界首富的梦谁都会做,咱现实一点,先混个公务员当当好不好? 咱确实目前没那个金刚钻,干嘛揽那个瓷器活儿啊? 自己单干,又累又危险,稍不留意就是被虐杀,不如自己跟在大佬后面辅助喊加油,捡捡漏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岂不美哉? 而且他现在可是在战锤的世界里啊,这里面人类的命运可谓是相当悲惨。 龙傲天中的龙傲天——帝皇,都得跪,他一个小小的穿越者凑什么热闹啊? 他有啥能力,大言不惭地说我能救这个世界? 不被这个世界锤扁都叫胜利! 而且他也不想喊着什么帝皇万岁然后给人类当柴薪,人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原著里人类帝国可持续性完蛋一万年了,这不是还作为目前银河系最大势力之一苟延残喘着。 况且,他本来就是混子,难不成换了世界就突然洗心革面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好不容易升级成了高级打工仔,攒个小房子,买点手办,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 就在他准备这一生就这么摆过去的时候—— 他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md!!! 进战锤就算了,穿到泰拉,火星,马库拉格,巧高里斯……哪个不比巴巴路斯强?! 再不济,他不当人了,做个快乐的绿皮不好吗?! 他这开局也就比巢都底层好那么一星半点…… 而且……为什么他遇到的就是莫塔里安啊?!这大哥内心戏丰富地一批,是40k里出了名的杠精加自负,拧巴的性格让人根本无法沟通。 二十一个原体,里面就科兹,莫塔里安,佩图拉博,安格隆是让人完全不想遇到的原体! …… 不行,哈迪斯,你可以的,想想设定里还没遇到帝皇的莫塔里安,那时至少描写的莫塔里安除了有些阴暗,其它表现相当正常,甚至他的行为称得上是真正的正义。 其实从莫塔里安在巴巴鲁斯上的反抗军经历来看,莫塔里安也是有勇有谋,爱戴人民,魅力极大的领袖。 那么,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 吐槽的话,在穿越到这里后,哈迪斯已经说腻了。 简而言之,现实很残酷,能做的也很简单,提高自己的保命能力,刷刷原体莫塔里安的好感度,苟到帝皇来找莫塔里安,然后先成为一名阿斯塔特把寿命延长了再说。 至于后面,就是以后要思考的事情了。 而现在,社畜呦,发挥自己舔上司的精神吧! 番外1.被嫌弃的,莫塔里安的前半生 莫塔里安站在屋外,手握弯刀,眺望着远处被毒雾遮蔽的高山。 在最高的山巅之上,在最浓郁的毒雾之中,伫立着他养父纳克雷的城堡。 那个混蛋……他的父亲……莫塔里安曾无数次地发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莫塔里安深深地恐惧着他的养父,深深地憎恶着他的养父。 自有记忆起,谩骂和虐待便是日常,他被迫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在濒死的时候被养父用灵能救起。 在他还弱小的时候,莫塔里安曾经被要求在酸雨中攀爬悬崖。 或者在还没有学会站立时与几十只岩石腐蚀狗搏斗。 或者被扔进剧毒的沼泽里,与那些全身腐烂带着疾病的巫术腐尸撕咬。 毫无疑问,他太弱小了,他全都失败了。 “没用的东西。” “只能在泥里哀嚎,然后让我救起来。” “我还要再救你这个废物多少次?” 他的父亲那么说。 “再有下一次失败,我就把你的脖子折断。” 然而莫塔里安从来没有成功过。 “你就是一件失败的武器,一个怪胎,你跟这里所有的生物都不一样。” “你是我巫师实验的失败品,我真该当时就毁了你。” “算了,失败的玩意儿,你的作用也就是拿出来跟其它领主打打仗了。” “感激我的仁慈吧,我的废物儿子。” 他要杀了他。 莫塔里安要杀了他的父亲。 他无数次地发誓,他要杀了他。 在他全身骨折,肺部被扯出来,颤抖着挣扎在沼泽里的时候,他发誓;在他皮肤被酸雨腐蚀到剥落,胸口被贯穿的时候,他发誓;在他四肢被扯下来,被钉在悬崖上挣扎的时候,他发誓。 他发誓,他发誓,他发誓,他要杀了他。 莫塔里安曾经的世界很简单,变强,变强,变得更强,直到他能站在巴巴鲁斯毒性最浓烈的山巅之上,直到他能把他养父的头从他的身子上扯下来为止。 除了杀掉他的父亲,他别无所想,别无所求。 他的世界就是由厮杀,牢笼,愤怒,和恐惧组成的。 在他无数次的幻想里,他的结局永远只有两个,不是弱小到在一次厮杀中死去,就是强大到足以杀了他的养父。 除此之外,他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那两个奇怪的底层出现。 是的,他的养父不让他接触那些谷底的人类,他们是“底层”,是一种活着的庄稼。 在这之前,莫塔里安从来没有接触过人类。 他不知道“同类”为何物。 但当那个奇怪的小男孩透过毒雾直视莫塔里安的时候,莫塔里安的世界瞬间被颠覆。 他是个人类。 莫塔里安是一个人类。 哈迪斯和提丰击碎了莫塔里安的小世界,他们向他展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充满了同类的世界。 即使这个世界并不完美,它脆弱,简陋,粗糙。 人们被深深地囚禁在恐惧中,被高山上的领主们当做牲畜畜养,他们是玩具,是耗材。 在他们身上,莫塔里安看见了那个弱小的自己。 那个挣扎着在恐惧和不安里的人。 但当他遇见了他的同类后,他不再弱小了。 他是莫塔里安,他是人类,他要带领人类反抗, 反抗这一切的压迫和不公。 他们要杀了一切的压迫者。 即使牺牲,在所不辞。 6.刷他好感度! 海勒隘口,哈迪斯的烂房子门口。 逃回来的第二天清晨。 哈迪斯站在门口,想着怎么打开话题还不会被误会, 要不然以莫塔里安的奇怪性格,你说错一句,他记仇十年。 这让哈迪斯想起了他原来的怨种领导,这大哥脑回路清奇到一句“打印机没纸了。”都能听出哈迪斯在骂他的意思。 怎么别的穿越者都是打怪升级,到他这里就成如何聊天了?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哈迪斯的聊天小课堂,开课喽~ 他知道现在莫塔里安肯定想唠点啥,他只需要简单问几句,然后让对面自言自语就好了。 “那些领主会下来吗?” “他们会的……那些混蛋,他们可悲可怜的一生就靠着他们那所谓的权威活着。” “而现在,来自底层的牲畜,他们眼中的废物践踏了他们的脸面,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莫塔里安咬牙切齿,看样子他恨不得现在就抄起刀把那些领主的头给砍下来。 “你打算自己一个人面对他们?” “……” “被压迫的怒火燃烧在每一个奴隶的内心……” “……如果给我时间,我会唤起每个人心中反抗的怒火的,推翻这些暴君,胜利属于人类。” 哈迪斯耸耸肩, “你会有时间的。” 但是……当你最终面对你的养父的时候,时间却所剩无几。 “不一定,”莫塔里安紧紧地盯着山那边,“我的养父很可能现在过来复仇,但我不太确定,他很狡猾,不会贸然行动。” 实际上,如果莫塔里安的异形养父纳克雷真的选择立刻复仇,那么这个小村子将会瞬间被高度饱和的火炮轰击打成渣儿。 莫塔里安清楚自己的养父,他从不做冒险的事,当他跟其他的领主作战时,除非他选择戏弄莫塔里安,把莫塔里安丢到战场上,不然在大部分的情况下,纳克雷会先用饱和式炮轰打击一波对面,然后使用巫术驱赶大量的傀儡去消耗对面。 他从不轻易自己上战场,即使纳克雷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巫师。 “那你现在是在等他喽,你怕他过来袭击村子?” “……对。” “我在等他的复仇,背叛他的是我,不是你们。” “如果他要来复仇,应该找我,而不是你们。”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哈迪斯汗颜,我们作为即将被收割的奴隶,我们也炸了他的货车,然后跑了。 “但是我们也逃跑了啊?” 莫塔里安又低头瞟了哈迪斯一眼。 没办法,莫塔里安太高,哈迪斯太矮。 “他不会在意底层的……” 但他很有可能为了打击戏弄莫塔里安而在自己面前屠杀这些村民。 或许他该离开这里。 但万一他离开后,他的养父又来袭击村子了呢? 哈迪斯有点无语地看着对方,感觉自己被嘲讽了,确实,作为人类,你会记得吃过多少个小面包吗? 当然他深知莫塔里安的担忧确实在理,要不是他看过剧本,他也怕领主们打过来。 但是并没有。 话说这里其实很可疑,就像是故意要让莫塔里安经历人类生活一样,而且更别提在原著里,去解救莫塔里安的是灵能者提丰。 其实……这一切很可能是…… 打住! 哈迪斯强行刹了车,不能再往深里想了,他可不想被注意到。 还是结束话题吧,看样子莫塔里安估计要在这里站几天了,哈迪斯也没准备着劝这位爷儿。 “那个……我左臂上的包扎,是你帮我重扎的,还是提丰?” “我,你的左臂化脓了,如果不包扎,很可能要截肢。” “啊,谢谢啦,哈哈。” “别那么严肃啦,既然逃出来了,晚上吃好的庆祝!” 哈迪斯本想好兄弟拍拍背,刷刷好感度什么的,然后悲催地意识到自己身高才到人家腰那块儿。 而自己是个七岁的小崽子。 md,你高,你了不起! 我要长高! 哈迪斯暗搓搓地想,爷要长到两米一,然后做个阿斯塔特手术碰到三米的身高。 但说句实话,莫塔里安在原体里身高也是排行前三的,即使哈迪斯身高能到三米,在莫塔里安眼里,那还是个矮子。 这就是战锤残酷的现实吗? 哈迪斯有点尴尬地控制住了下意识想要拍拍的手,尴尬地搓搓手, “那我先走啦,我去搞点吃的,你继续警戒吧。” 在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一具新鲜的马尸躺在田里面,估计是苍白笑者袭击了马鹏后跑出去的。 当时看起来刚死,放了一晚上,简单割吧割吧,还能吃! 触发种田做菜被动! 去晚了可就没了,哈迪斯这么想着,跟莫塔里安简单地道别后,拿着匕首一溜烟儿跑了。 莫塔里安站在原地,盯着哈迪斯的背影有点发懵。 “谢谢”是什么意思? 还有,为什么要对进食这么上心? 当天晚上他就真香了。 哈迪斯看着火堆旁狂吃马肉串的两位,表示这才到哪儿?调料要是再全一些,他才能施展他极致的厨艺! 从他开始穿串生火时,提丰就围着他转圈了,在他回答了至少十几遍的“真的给我吃吗?”后,这大哥终于不转了,一屁股坐在哈迪斯旁边,一动不动盯着他烤串儿。 呃,有点像哈迪斯曾经养过的大金毛,每次哈迪斯一做饭就疯狂摇着尾巴围着他转什么的。 站在门口的莫塔里安在闻到烤肉香味后早就不淡定了,但仍然坚守着没动,他是个战士,他是把武器,要时刻做好准备。 然后就被哈迪斯的 “现在刚刚进入傍晚,如果领主们要进攻的话,一般都是挑凌晨,不如现在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吧。” 给劝回去了。 正确的选择,莫塔里安又拿了一串,默默地想。 他从来不知道进食是这么有意思的事,过去他吃的大部分都是被他杀死的敌人的尸体,有时,他的养父会扔给他一些发硬发霉的面包。 然而当他尝到这外焦里嫩,香气四溢的烤串后,莫塔里安终于明白为什么哈迪斯对于“吃饭”这么上心了。 以后得想办法多让哈迪斯做饭。 在吃到第五十二根非常美味的肉串后,莫塔里安坚定了他的想法。 至于哈迪斯? 他现在看着对面双眼发光,默默狂吃的莫塔里安,不禁感叹一句, 大哥少吃点儿,你已经吃了大半个马身的肉了。 话说原体这种生物,真的能吃饱吗? 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哈迪斯都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保持疑惑。 不过,现在嘛……当然是…… 快抢啊!再不抢串就要被吃完了! 吃到最后,哈迪斯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带着我们起义反抗吧?我感觉这事儿,你能做成。” 7.是路人,就别立flag 巴巴路斯,莫拉瓦山,山顶。 据他们逃出来已经七年了。 这七年里,靠近领主们地盘的小村子海勒隘口早已被攻陷,而以莫塔里安为首的反抗军们则转移到了北侧平原上的新据点。 名为死亡守卫的反抗军在有条不紊地一步步发展壮大,最初,他们只是组织起反抗夜晚袭击的部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名加入他们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很快将这个新据点扩展为了目前最大的人类领地。 除了在夜晚组织的被动防守,反抗军们也开始尝试着在昏暗的白天里主动出击,歼灭人类活动领地附近的野兽和小领主们。 而现在,拥有大量精英战士的死亡守卫们甚至针对领主们发起了进攻。 哈迪斯握着镰刀站在一处偏僻的上山小道上,他身旁站着个全身武装,端着火枪的妹子。 妹子全身上下捂的严严实实,以隔开巴巴鲁斯上的毒雾,但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披下来的黑色长发让人能看得出来她的性别。 几绺黑发从防毒面具旁垂下来,妹子时不时举枪射击,随着枪声,小路远处那些向下逃的傀儡脑浆四溅。 哈迪斯无言,他侧刀前进,刀光骤起,那些中了一枪却仍然摇摇晃晃跑的傀儡也终于倒下了。 “上面的战斗应该快结束了。” 哈迪斯耸耸肩,跑下来的傀儡们越来越少了,这证明反抗军和领主德莱的战斗快结束了。 “又一个暴君要为他之前的暴行负责了。” 哈迪斯回头,即使戴着防毒面具,也能看出来妹子在微笑,为了即将到来的,又一场胜利而微笑。 哈迪斯愣了一下神, 黑发妹子叫赫瑞拉,是哈迪斯在战斗中的搭档。 很久之前,在他们还没转移据点的时候,在一次村庄保卫战里,哈迪斯一镰刀砍掉了吃了她父亲的脓包猎犬的脑袋,救了她的妹妹。 这之后,只有她愿意和哈迪斯组队战斗。 只有她。 其他人总是不愿意跟哈迪斯一起行动,他们有的甚至对哈迪斯有着莫名的仇恨。 对此,哈迪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也不是战斗技巧太烂,拖别人的后腿啊,他的一手镰刀使用的出神入化,除了打不过莫塔里安,哈迪斯完全有信心自称自己是耍镰刀最强的。 除了他没办法使用枪和其他一些稍微带点儿科技的武器,这或许导致了他战力下降。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武器一到哈迪斯手里就出毛病。 当哈迪斯搞坏了第七把莫塔里安递给他的好枪后,莫塔里安黑着脸给了他把不错的镰刀, “你还是去近身搏斗吧。” (不可接触者导致的机魂不悦) 但他打近战一点毛病没有啊,为啥不愿意和他一起行动啊? 不光如此,据点里的其他人还总是不愿意见哈迪斯,即使他们完全欢迎爱戴莫塔里安。 虽然提丰因为是异形和人类的后代也不怎么受欢迎,但哈迪斯比他惨多了! 为了躲避这种莫名的不欢迎,哈迪斯只得住在据点最偏僻的一处小房子,平时除了莫塔里安和赫瑞拉,都没啥人找他。 连提丰都不找他了!明明当时是他们仨领导的反抗军! “抱歉,哈迪斯,我只是……总感觉你不顺眼。” 是不是自己嘴太贫了,得罪人了?还是他本来就不讨喜? 哈迪斯承认他是为这件事情小小地苦恼了那么一会儿,不过之后他就瞬间释然了。 虽然有的时候他也会做梦,跟着莫塔里安打反抗,做个高级将领然后领导人们什么的。 但说句实话,哈迪斯不是这种对世俗权力,众人爱戴疯狂的人。 他就是个死宅,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无拘无束地做点自己喜欢的爱好。 所以这样也挺好的,没什么人找他麻烦,而大家都看不惯他,莫塔里安也不好给他安排一些管理类的工作,他就自己一个人搞搞研究,比如继续他防毒面具的研发,和在纸上画些机械草图——虽然他一碰机械就出事儿,但他设计出来的机械可是很靠谱。 战斗的时候也就是找个偏僻的地方,拿把镰刀和赫瑞拉收收残兵败将什么的。 没有激烈的战斗,只有休闲的摸鱼。 战斗快结束了,还能偶尔和妹子聊聊天儿啥的。 对此,哈迪斯表示—— 真爽。 没啥怪物往下跑了,哈迪斯走回赫瑞拉身旁,把镰刀往地上一戳,靠着腰就是唠。 “这场也打挺快啊,本来以为拉扎尔很难打来着。” “这家伙之前的情报里好像是很精通巫术来着。” 精通巫术的都不好打,他们这边没有会巫术的,提丰没有公开过灵能者身份,所以反抗军们只能拿物理真伤硬堆。 不过他们有像是莫塔里安这种一镰刀真伤给你干爆表的存在,战斗就简单不少了。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莫塔里安,普通人类很难匹敌这些会灵能的领主们。 直到现在,他们的打架模式还是莫塔里安打对面精英怪,凡人反抗军打小兵,顺带着辅助莫塔里安,给对面放放冷箭,火力支援什么的。 莫塔里安可谓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场局势。 到底是原体啊。 “胜利终究是属于人类的,我们能赢。” 看到哈迪斯放松,赫瑞拉也放下了一直端着的枪,笑着看向哈迪斯, “上次领物资,我的妹妹去帮忙了,多分了一些奶酪给我们。我烤了些奶酪饼,待会儿要不要去我家,分给你点?” 说句实话,赫瑞拉这妹子厨艺实在一般,她做的东西只能在“无毒”这一档里。 你不如把奶酪给我,我给你做啊,别再糟蹋食材了。 哈迪斯欲哭无泪,但他可不敢说出了,赫瑞拉算是他目前少有的好朋友了,他可不想把关系搞僵。 于是每次都是他含着泪吃下了大量的“无毒”食物。 感受到对方炽热的眼神,哈迪斯把吐槽默默咽了回去。 “好,你做的我都喜欢吃,上次那个蘑菇汤也挺不错的。” 不错个鬼呀?!那玩意儿上面飘着一层紫色的不明液体啊?! “好,我妹妹剩了不少奶酪饼,我到时候都给你打包好。” “你每次都吃的挺开心的,我也开心给你做。” 赫瑞拉有点害羞地低下头,用手指轻轻地在枪把上画着圈圈, “等莫塔里安大人推翻了所有暴君的统治,等物资不再是按需分配后,我就去开一家饭店。” “我做厨师,哈迪斯,你要不要来帮我打下手啊?” 此时哈迪斯并没听出来弦外之音,他的吐槽之力正熊熊燃烧。 大妹子,你这厨艺,该是我掌勺做主厨吧? 而且,别立这种看上去可能下一秒就寄掉的flag啊?! 就像是要回应赫瑞拉的flag一般,他们身边的温度突然骤降,泥地上的水坑开始结冰,一层霜迅速地爬满整个地面。 在他们上方小路的不远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沾满鲜血和碎骨的爪子从里面伸了出来。 瞬间,一个遍体鳞伤,近似一辆小车大小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它篮球大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哈迪斯和赫瑞拉,腥臭味从血盆大口里呼出。 玛德,是灵能传送!!! 哈迪斯能感到身边赫瑞拉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赫瑞拉。” 哈迪斯低声到。 “待会我拖住它,你赶快往上跑,去找莫塔里安报告拉扎尔它逃到这条路来了。” 哈迪斯架起镰刀的起手式。 “别担心我,我就拖一阵子,待会儿我也跑。” “赶紧去报告,不然大家都得死。” 下面是反抗军的其它人,哈迪斯确信自己如果让拉扎尔跑下去,那就是一场单方面对反抗军的屠杀了。 他打算拖一阵儿,如果幸运,就拖到莫塔里安支援。 ——如果不幸运,那就尽可能拖慢时间,然后假死或者跳下悬崖跑什么的。 但这很可能导致他原本不佳的人际关系再度恶化。 莫塔里安,你可要给力点快来啊,别让我假死脱身,这太丢人了。 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怪物大吼一声朝着哈迪斯扑过来了,粗壮到扭曲的爪子狠狠地冲着哈迪斯的脑袋削去!! 哈迪斯大喝一声,拿镰刀架住迎面双爪,这力道撞地他双臂发麻,特地被精钢加固过的镰刀柄身此刻竟被碰撞摩擦出火花!!! “跑!赫瑞拉!” “跑!!!” 8.对战领主拉扎尔 哈迪斯双手持镰,全力抗住对面领主的一击劈砍,双方正在苦苦僵持。 赫瑞拉的身影逐渐在视线里远去了,哈迪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面对灵能领主拉扎尔,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一次失误,就意味着哈迪斯将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就像是意识到了哈迪斯叫赫瑞拉摇人的小算盘,领主拉扎尔那扭曲而丑陋的脸上露出了近似于嘲讽的扭曲表情。 “脆弱的渣子,你根本撑不到那个怪物赶来,你那弱小的身子会被我撕成碎片!!!” 哈迪斯咬紧牙关,因为用力而浑身颤抖,但他仍然挤出了几个字。 “拉扎尔,但你已经输了,不是吗?” 领主拉扎尔瞬间暴怒,他血迹斑斑挂着彩的身躯证明了他是在与莫塔里安的战斗中陷入弱势的那方。 像小轿车大小的领主体内又突然伸出一只利爪,带着血腥臭气以雷电疾风之势向他劈下! 艹!不该激他!又嘴欠了! 哈迪斯立刻勾镰消力,旋转镰杆化开巨力,同时瞬间向右后后撤跳去,像是铁钩般闪着绿黑色毒光的爪子堪堪从他身旁划去。 好险! 那家伙的爪子上绝对带毒,被挠上一下怕不是就要凉了! 该死,对面一个满级附魔近战法师,他一个刚出新手村的拿什么跟对面打 肾上腺素在咆哮,哈迪斯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对策,他仔细观察着地形和对方,分析着目前的战况。 他们现在是在一处山间小路上,一旁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旁则是高耸的山壁,一些乱石堆积在山路上,几棵枯木则从山壁里凸出。 除了他似乎可以最后从悬崖上跳下去赌命逃生,地形对他似乎没什么优势,他甚至要防范领主把他从悬崖上甩下去。 他又死死盯着对面的领主拉扎尔,领主拉扎尔是一个长相颇似人虎混合体的野兽,丑陋的肥胖人脸上长着沾满涎水的须毛,那堪比小轿车大小的身躯上遍布奇怪的凹坑,刚刚那只突然爆出的爪子就是从里面伸出来的。 此外,在凹陷最密集的背部,深深地嵌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诡异石块,此时正散发着黯淡的绿色荧光。 根据之前死亡守卫反抗军对拉扎尔的调查,这是这个残暴领主用人类献祭,得来的某种灵能增幅器。 拉扎尔本来只是个边缘地区的小领主,在得到了这颗石头后,他凭借着强大的灵能巫术赢下了诸多领主间的战争,逐步获得了莫拉尔地区的控制权。 但目前令哈迪斯疑惑的是,刚刚的两击拉扎尔根本没有使用灵能巫术,仅仅靠着自己的身体发动了攻击。 诡异的举动,这根本不符合哈迪斯他们之前对于领主拉扎尔的调查。 哈迪斯迅速在心中有了两种推测,第一种可能是拉扎尔故意体术攻击,诱使哈迪斯放松对于灵能巫术攻击的防范。 第二种可能则是在之前与莫塔里安的战斗中,领主拉扎尔受伤严重,目前无法使用灵能。 但哈迪斯知道拉扎尔现在是莫塔里安的手下败将,急忙跑路的他不会有心思为哈迪斯这种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小兵留灵能后手的。 所以很有可能的是,领主拉扎尔在之前与莫塔里安的战斗中受伤了,无法驱动灵能。 希望是第二种可能,哈迪斯暗暗祈祷,打一个残血和蓝条耗尽的近战法师,对于他来讲,还是有可能的。 至少,逃命的几率大点了。 大脑疯狂运转,而哈迪斯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他目前采取着主动防守的战术,滑稽地在狭小的山路平台上跳来跳去,躲避着对面的攻击。 他挥舞镰刀,巨大的镰片破开了拉扎尔大部分的进攻,爪子与精钢镰片飞速碰撞,“吭吭”作响,火花四溅。 而当哈迪斯实在避不开的时候,他就用加厚防护的肘臂和小腿接下攻击,鲜红的鲜血掺杂着黑绿的毒液同时飞溅,和领主拉扎尔的血一起染色了灰黄的山路。 而比起打定主意扎实防守,以拖延时间的哈迪斯,领主拉扎尔则越发陷入疯狂。 时间紧迫!不能让那个小兵拖到莫塔里安那个怪物赶来!他要赶紧逃! 要不是他之前的灵能传送中途突然被打断!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否则他不会让另一个小兵逃走! 领主拉扎尔的内心也十分慌乱,他一向自以为傲的巫术被那个怪物莫塔里安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物理巨镰打爆,他自知再战是死路一条,便立刻找机会灵能传送脱身。 即使他莫塔里安再厉害又能怎样?不会灵能巫术不还是只能干瞪着眼看他用灵能逃开。 然而拉扎尔一向引以为傲的巫术却突然出现了问题,他本来把传送的另一端设置在了山脚,却在传送中途突然感到自己和亚空间的联系被削弱。 巴巴路斯原本是一个和亚空间壁垒很薄的星球,这也导致了这上面使用灵能的领主可以轻易地从亚空间获取力量。 但突然之间,那种和亚空间相连的感觉被切断,越发厚实的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挤压着领主拉扎尔,让他被迫中途停止了传送。 他被挤压出了亚空间的短距离传送,而当他出来时,就看见了后方清理逃兵的哈迪斯和赫瑞拉。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光如此,他发现自己跟亚空间的联系越发薄弱了!他甚至无法集中灵能使用一个简单的灵能法术!!! 不!不可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主拉扎尔一边与哈迪斯作战,一边分心将思绪沉浸在自己曾经翻越的无数禁忌书籍中,一个又一个禁忌的词语从他的眼前划过。 终于,他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个词语—— “untouchable”——不可接触者。 难不成对面的杂鱼是个不可接触者???!! 不,怎么可能!不可接触者完全是旧时的传言,即使是在传说中的黄金时代,也没有关于不可接触者的只言片语! 拉扎尔不是一个相信传言的异形领主,但与亚空间越发脆弱的联系却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他甚至感觉到,自从他跟对面的小兵开始缠斗,他的灵魂也在慢慢地被消耗。 不!!!不可能!!!除了莫塔里安那种怪物!!!还没有那个底层人类可以威胁到他拉扎尔的!!! 他们是垃圾!是弱小的虫子!!!是随处可见的杂草!!!他们不可能是那种传闻里的存在!! 领主拉扎尔异常敏锐的感官已经感到了远方莫塔里安大步跑下山路的颤抖了,时间即将来不及了!! 这只该死的跳来跳去的臭虫!只会使用脆弱物理攻击的凡人!!! 我拉扎尔是远远高于你的存在!!! 受死吧!!! 拉扎尔无视已经十分薄弱的亚空间联系,从背部的凹陷里伸出一只颇似人类的苍白大手,手旁边的空间开始出现扭曲,诡异的白光噼啪闪烁,凝聚在那只手上。 他要一击将这只臭虫撕碎!!! 哈迪斯紧紧地盯着那只手上的白光,架起镰刀护住关键部位。 因为之前跟提丰的相处,哈迪斯很清楚,如果现在向下转身逃跑,他不可能跑那击灵能的攻击范围。 但是……他或许可以试试—— ——向上跑! 他摆出防守的假动作,实则用余光死死地锁定着身旁山壁上的一株枯木。 他打算在那记攻击施放的瞬间猛地跳起,用镰刀苟住那株枯木,再靠着冲力荡上去避开那记攻击! 如果这击灵能攻击的冲击力极强的话,那么冲击波甚至可以将他带到上面的安全地区! 拉扎尔肯定不会反身补刀,因为他自己也在逃命! 即使哈迪斯之前防掉了大部分领主拉扎尔的攻击,但被割破的四肢已经开始出现无力抽搐的反应了,同时,大量的流血让哈迪斯感到眩晕。 虽然他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表示出来,但哈迪斯自知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再过两分钟,莫塔里安还没有前来支援,那么哈迪斯绝对会选择跳崖。 也就是说, 双方的下一次行动,都将是决定战局的关键。 然而,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情况出现了。 随着哈迪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灵能聚集点的时候,在他意识不到的维度里,覆盖他全身,近似不可接触者的球形黑洞开始变形,纯黑色的空洞开始扭曲,像是活了一般,缓慢地向前蠕动,延伸。 如果在亚空间去看哈迪斯的话,你会看到在正中央是一个纯粹而浓稠的黑色人形,他就像是一个极小极小的恒星一样,向外发射着黑色的黑色的光芒,光芒所触,尽数吞噬。 但随着观察的拉远,黑色光芒越来越弱,直到完全融入亚空间不纯粹的漆黑中。 由于都是黑色,在亚空间,你很难注意到这个小小的黑色人形。 而此时,哈迪斯的黑色空洞缓慢而不可逆转地变形,吞噬了他旁边属于领主拉扎尔的黄绿色光芒,在这些光芒旁边漂浮的一些细碎脓肉也尽数吞噬。 慈父在梦中小小地嘀咕了一声。 哈迪斯紧紧地盯着领主拉扎尔。 突然!!!拉扎尔手中剧烈暴躁的白光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而他背上的石头同时爆裂开,巨大的冲击波以领主拉扎尔为中心爆开! 滚滚冲击波也向着哈迪斯袭来,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冲击波的推力,哈迪斯腾空跃起,奋力举镰上勾,镰刀刃后部裹着铁皮的部分稳稳地勾住了枯树根部! 哈迪斯双手发力,借着冲力荡了起来!以枯树为圆心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弧! 他的血液随着滑行溅开,在空中画出了哈迪斯的轨迹。 感官被放大到极致,时间像是粘稠的沼泽,哈迪斯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缓慢地怦跳了一下。 他现在在领主拉扎尔的斜上空,那个怪物在吃下了一击诡异的爆炸后仍未死亡,他的背部裂开,大量的血像是喷泉一样喷射了出来。 但是他还没有死,哈迪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正在挣扎的四肢,清楚地听到那怪物濒死的悲鸣。 好机会!!! 没有一丝犹豫,哈迪斯让镰刀松开树枝,他在空中,重重地向着那个怪物的头颅挥刀。 同时,“哈迪斯!!!” 莫塔里安和赫瑞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上方的山路上,随着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莫塔里安冲着拉扎尔扔出的一把匕首。 然而,腾空的哈迪斯没有意识到这一切。 他的大脑已经放空,全身心集中在手中的镰刀上。 然后,哈迪斯挥下那收割死亡和丰收的满月镰刀—— ——头颅和血液齐飞。 他是死亡守卫,他是人类的镰刀。 9.大郎,该吃药了 莫塔里安本来很愤怒。 这原本是一次万无一失的剿灭战,却由于他轻敌,那个领主使用了灵能传送逃掉了。 该死,灵能传送是一种很生僻高深的巫术,莫塔里安没有想到在巴巴鲁斯上的领主竟然有会的。 连他的养父,巴巴鲁斯上最强大的巫师,都不会灵能传送,而这个异形巫师却会??? 但这是他的失职,他没有料到这个突然的传送,让本来插翅难逃的拉扎尔从他的刀下溜走。 莫塔里安站在与领主拉扎尔战斗的残骸中,愤怒地回想这个狡猾的家伙可能会传送到哪里,他意识到,山下那些战斗经验不太充足的死亡守卫反抗军们可能是他的目标。 该死!!! 他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指挥带领着山上的反抗军迅速从大路下山。 然而——一个守在小路的反抗军突然跑上来,告诉他拉扎尔突然传送到了这条小路上。 怎么可能?狡猾的领主拉扎尔为什么会传送到那种地方?那里既没有很好的防守位,也距离莫塔里安的位置并不是很远。 拉扎尔去那种地方干什么?难不成他的巫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传送吗? 还是说,这个反抗军已经被异形用巫术操控,在欺骗他? 莫塔里安望向赫瑞拉,他认识她,这个小姑娘是唯一一个愿意跟他朋友哈迪斯组队的。 眼泪几乎溢满了眼眶,疯狂的奔跑使她不得不大口呼吸,很明显她的呼吸器承受不住这些,她看起来吸入了一些毒气。 但她身上没有任何巫术的堕落气息。 那看来大概率是真的了。 莫塔里安让提丰继续带着精锐部队顺着大路急行军,自己则跟着赫瑞拉在小路上飞奔。 如果赫瑞拉说的是真的…… 那哈迪斯现在大概率已经…… 莫塔里安强扼住不安的念头,他该相信自己的朋友的。 但他却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 ——然后他们看到,哈迪斯飞跃在空中,镰刀挥满一轮圆月,斩下异形领主丑陋的头颅! 什么!!! 莫塔里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血液和头颅飞旋,爆裂开的异形身体血液喷涌,哈迪斯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血液喷泉的正中央,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液,有他自己的,也有异形的。 整个小路现场就像是一个孩子用血浆乱画涂满出来的蜡笔画。 哈迪斯站在画面的正中央,像是刚刚收割完稻子的老农般垂下镰刀,镰刀的刀刃上的血浆则是粘上去的杂草叶。 哈迪斯意识到他俩了,他扭过头,透过防毒面具冲他俩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这一刻,巴巴路斯的微光似乎全都聚集在哈迪斯的周身。 ——然后他的身形就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倒下了。 与此同时,那个家伙极富生命力的声音开始哀嚎, “呃啊啊啊啊啊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啊!!!救命!!我要死了!!!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这家伙绝对死不了,不光死不了,莫塔里安还赌这家伙绝对没啥屁事。 欠揍的家伙。 虽然这么想,但莫塔里安还是和赫瑞拉快速跑到了哈迪斯的身旁,他仔细检查了哈迪斯的各处伤口,除了出血量有点大和中毒比较严重,这家伙确实没什么大事。 ——不同于平常总给人粗心二意的感觉,在战斗里,哈迪斯的心思异常缜密。 ——他防守地很好。 不过哈迪斯这家伙还在鬼哭狼嚎,莫塔里安无奈地把这家伙从异形的尸体上拖下来,扔给了一旁也哭地像个泪人的赫瑞拉。 这家伙的鬼哭狼嚎瞬间就变成了小声哼哼了。 欠揍的家伙。 莫塔里安再一次这么想。 跟他的朋友提丰不同,莫塔里安尊敬和信任提丰,而哈迪斯……莫塔里安也信任他,但这家伙有时候的脱线之举确实让莫塔里安头疼。 比如他领导的死亡守卫信奉静默地战斗和行军,即使受伤死亡,也绝不会出声。 而哈迪斯这个异类…… 反正哈迪斯不怎么参与大部队作战,也不会因此扰乱军心,所以莫塔里安就默认了哈迪斯有时的抽风之举,就像是他容许提丰的恶言恶语一样。 意识到了哈迪斯没有生命危险和残疾的可能,莫塔里安不再搭理他。 他从尸体上拔出刚刚扔出去的匕首。 然后绕着异形领主的尸体检查,莫塔里安虽然很相信即使哈迪斯现在才十四岁,而他的战力也在死亡守卫里是数一数二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独自一人杀死一个熟练使用灵能的领主。 作为和领主拉扎尔打过的人,莫塔里安深知这家伙的灵能巫术有多强,除了他以外,大部分凡人撑死了抗下一击。 然后他看见了,那块碎成两半的石头。 他捡起它,上面那种令人作呕的,邪恶的巫师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莫塔里安对这块石头的印象很深,在与领主拉扎尔的作战里,拉扎尔的很多巫术是借助这块石头发起的。 而他不记得在最后拉扎尔逃走的时候,这颗石头有什么损坏的痕迹——即使他试图攻击它,也总会被上面强大的亚空间扭曲弹开。 他知道这块石头是拉扎尔献祭了无数村民后得到的,但拉扎尔本身没有贡献自己的灵魂——这意味着这颗石头跟拉扎尔本身的生死状态没有任何关联。 也就是说,并不是拉扎尔死亡,才导致这颗石头裂开的。 这颗石头是收到了其他攻击才碎掉的。 难道哈迪斯也是个隐藏的灵能巫师吗? 不,不可能,灵能巫师也无法做到这些,如果他使用巫术攻击了这颗石头,那么上面会留下邪恶的气息。 但现在这颗石头上什么都没有,字面意义上的,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莫塔里安皱起眉头,他把这两块裂开的石头装了起来。 然后他背起哈迪斯,让赫瑞拉拿着异形领主的头颅,一起向着山下的反抗军汇合。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哈迪斯这家伙因为战斗和失血过多昏过去了,终于闭上了他那张嘴。 哈迪斯现在正幸福地躺在床上,享受着来自赫瑞拉的喂饭…… 妹子软软的身子半靠在哈迪斯的身旁,她长长的睫毛正随着她温柔地注视着哈迪斯而微微颤抖,她的眼神简直柔地能拉出丝来。 小家碧玉的翘鼻旁点缀着一些小小的雀斑,虽然被巴巴鲁斯毒气侵蚀的嘴唇是不正常的苍白,但也小巧玲珑。 哈迪斯发誓,他甚至闻到了淡淡的皂香味,即使肥皂这种东西在巴巴鲁斯上稀缺到可怕。 呃……等等,那个表情……哈迪斯真的是幸福而不是痛苦吗? 妹子手里端着一碗不可名状的紫色液体,黄色的油脂厚厚地飘在汤的最上方,随着赫瑞拉拿着勺子的搅动,一些切地稀烂的块状物飘了上来。 她摇起一勺不明物体,温柔地递到哈迪斯面前,刺鼻的味道瞬间盖住了妹子身上的皂香味。 哈迪斯发誓他用尽全力才把反上来的胃酸又咽了回去。 他动用全身的控制力,这简直堪比他提刀砍拉扎尔时的毅力了。哈迪斯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看向赫瑞拉。 赫瑞拉也一脸娇羞地回望着他, “哈迪斯,该吃饭了~” 大郎,该吃药了~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10.不可接触者? 在成功击杀异形领主拉扎尔后,哈迪斯难得的啥也没干,只是躺尸摆烂,咳咳,不是,是躺着积极地愈合伤口。 除了几处砍的比较深的伤口至今还有点发绿发黄没有愈合,其它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疤了,此外被巨力震得些许骨裂的双臂和手恢复地也很好。 刚结束完战斗的哈迪斯基本上就是five,自理能力归零,在莫拉瓦山上,是莫塔里安把他抗下来的。 之后他就被扔到领地里的集中简陋医院里了,不过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它也就是个大谷仓改制的放置伤员的地方,经过医疗训练的村民们会在每天的农活干完后义务轮换值班。 哈迪斯理所当然地被放置到了一个小角落里,毕竟之前人人看见他都烦。 虽然每次人们都下意识地厌恶他,但那些责任心爆棚的医务人员们还是很细致地为哈迪斯治疗。 赫瑞拉担心哈迪斯不会得到更细致的照料,之前还来看望过哈迪斯几次,每次来都带了她自制的“小点心”—— 哈迪斯也很好奇,巴巴鲁斯上的资源匮乏,平常人们能够使用的食材相当有限,大部分都是小麦和白玉米,而赫瑞拉是怎么做到每次用这么简单的食材,做出如此极致而每次都味道不一样的食物。 在哈迪斯大部分伤口都愈合地差不多了以后,赫瑞拉就干脆把哈迪斯接到了自己和妹妹的小屋,二人轮流照顾哈迪斯。 哈迪斯本来在简陋医院里已经快恢复了,但赫瑞拉家的食物让他不得不又多花了几天完全恢复清醒意识。 当他手和手臂上的骨裂好得差不多时,他第一时间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走之前哈迪斯给赫瑞拉家下了一次厨,他看见赫瑞拉妹妹吃得都快哭出来了…… 别虐待你妹了…… 在返回自己偏远的小小屋后,哈迪斯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在工作桌前,开始沉思。 之前养伤的时候自己也简单地进行了推测,但无奈于贫血和中毒(后期是食物),自己一直没有再次整理自己目前的情报。 这次跟领主拉扎尔的作战,让哈迪斯意识到了什么。 哈迪斯无意识地用手摸着下巴,或许之前自己一直忽略了自己的特殊体质,而仅仅把它归结于自己的性格不佳。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哈迪斯,是一个不可接触者? 目前对着一结论最有力的直接证据就是在与异形领主拉扎尔作战时它突然削弱的灵能,以及灵能的突然消失反噬。 如果他是一个不可接触者,那么很多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了——为什么人们下意识地厌恶他,尤其是灵能者提丰对他的厌恶十分明显 ——为什么他一碰复杂一点的机械设备就会导致其的报废。 答案很简单了,他是个不可接触者。 但为什么在他还小的时候,这一不可接触者特征没有显现呢?难道是因为这种体质会随着自己一起成长吗? 哈迪斯闭上双眼,仔仔细细地重新回想和异形领主拉扎尔的战斗场面,一帧一帧的画面在他脑中浮现,他一遍一遍地回放这些画面,一遍一遍地回放…… 那些飞溅的血液,那些劈啪作响的白色闪光,那发着诡异荧光的石头。 然后,他“看到”了!!! 记忆中的画面突然开始像褪色的老旧画片般迅速失真,以那个诡异石头为中心,哈迪斯的世界正在褪色,坍塌—— 他突然又站在了莫拉瓦山上的蜿蜒小路上,领主拉扎尔扭曲地朝着他怒吼,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样,他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暗,变得黑白—— 除了那噼啪作响的灵能巫术白光,和那块浮现着绿色不详气息的石头, 以及在绿色石头下面,突然浮现出的另一簇火苗。 最终,包括感官一切都消失了,理性好像也被钉住,哈迪斯无法思考,仅凭本能。 哈迪斯感觉自己漂浮在虚空中,似乎在他空间的正前方存在着什么诱人的存在。 他想要迈过去去够那些存在,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动不了了。 但那些东西……很诱人,哈迪斯感觉自己就像个空虚的黑暗裂缝,他需要一些那些光芒。 他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努力地去抓。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哈迪斯逐渐将意志集中在感知到的光芒上,他的位置改变了——他感觉到了自己在变形。 他感觉自己向前延伸出去了,那些光芒似乎在颤抖,在尖叫——它们在恐惧,但哈迪斯没有感官,所以它们到底真的有吗? 哈迪斯先是顺利地淹没了那个正在闪耀的白光,然后他贪婪地驱使着自己向着那个发着绿色光芒的方位延伸着自己。 但他靠近后,他才意识到这块石头身边漂浮着一些细小的碎肉腐块,脓液悬浮在虚空。 他下意识不满地咕哝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多想,如法炮制,浸没了那个绿色石头。 然而就在他刚刚完全吞没这些的同时—— 哈迪斯瞬间警戒,在那隐秘的伟大花园里,在那终年流淌着不朽脓液的河流的尽头,在那世界边缘伫立着的摇摇欲坠的古老宅邸里,在那破破烂烂的无尽脓疮坩埚旁,有什么东西似乎看过来了。 他惊扰了祂的梦境。 惊扰了祂跟未来玩具的玩耍。 没有一丝犹豫,哈迪斯瞬间抽离出了自己,他像是突然以坐姿掉在了工作桌前,巨大的现实挤压着哈迪斯,他抱着头“昸”地一声磕在了桌面上。 突然恢复的感官刺激着哈迪斯,他被从一个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漆黑屋子里拖出来,然后扔到一个充满了尖叫和呕吐的疯狂迪斯科舞厅里。 他的脑子在颤抖,哈迪斯抱着头,浑身止不住地抽搐,幅度过大,他直直地从椅子上摔下来,在地上不住地呜咽嘶吼。 正在跟观测队队长商讨地形的莫塔里安突然从战略地图上抬起头,皱着眉看向远方。 一股恶寒爬上心头。 他感到有什么更高的存在在盯着他。 观测队队长看向莫塔里安, “大人,请问有什么问题?” 莫塔里安眨眨眼,他确定这周围没有任何问题。 可能是错觉。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响起, 这真的是错觉吗? “没什么。” 莫塔里安低声道,“继续汇报。” 当巴巴鲁斯的漫长黑夜攀爬到一半的时候,抱着头在地上扭曲的哈迪斯终于安静了下来。 哈迪斯拿手肘撑着地,止不住地大口吸气。 现在他感觉到了。 刚刚那里是亚空间。 在亚空间里,哈迪斯就是一股空虚的撕裂,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吞噬着一切光亮。 每当他吞噬一点光芒,黑色的空洞就变得更大一点。 他……他之前的举动……惊动了■■。 不,不,当他吞噬那个领主拉扎尔的时候并没有那种感觉——那颗石头,是那颗石头! 那颗石头是■■对领主拉扎尔祭品的回礼!!! 艹!!! 哈迪斯感觉好一点了,他拿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汗水,强撑着坐回了床上。 他看向他的手,在吞噬了那颗石头的灵能后,他那本来渺小的空洞骤然变大,现在他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空洞了。 之前的这份能力太过弱小,哈迪斯甚至无法感知到它,但在吞噬了那块石头上的灵能后,这份力量迅速成长! 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一部分正在疯狂叫嚣着让他接受他。 他将……变得完整。 可是,这一切都是亚空间的阴谋吗? 11.这什么金手指啊,退钱!!! 巴巴路斯上昏暗而短暂的白昼慢慢到来了,疲惫的人们沉默地从夜晚的噩梦中醒来。 据点里渐渐出现了人们活动的声音。 但目前这些都与哈迪斯无关。 只见哈迪斯的土屋里,哈迪斯盘腿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几乎没有,如同死了一般。 在刚刚突然地体验了亚空间后,哈迪斯逐渐地感知到了自己的“力量”了。 他变得“完整”了。 就像是一位灵能者可以感知到自己的灵能和灵魂一样,哈迪斯也可以感知到了自己的“不可接触之力”了。 灵能者可以感知灵能,他们能够感知到灵能在周身的环绕,在经过训练后,也可以使用和操控灵能。 而哈迪斯这种不可接触者,也像是灵能者般,感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以自己为球形,一圈圈黑色的光线向外发散,离他越远,则黑色越浅,而且逐渐消散,看到的是正常的世界。 而离他越近,世界越接近黑白,失真,在哈迪斯的身体附近,更是直接成为了一层纯黑色的空洞。 他试着感知自己,发现自己也是一层空洞的存在。 这就是不可接触者吗? 哈迪斯继续屏息凝神,随着感知的扩大和专注,自哈迪斯发出的黑色光线开始变淡,但与此同时黑色光线能够达到的距离也在逐渐延伸。 他也试着让这些黑色物质变换形状,但发现他无法重现当时战斗时的状态,他的黑色领域还是老老实实的球形。 随着黑色领域的延伸,哈迪斯甚至可以“看到”稍微远处的一些微弱白光。 而这已经是黑色光线能够到达最远的极限,再远处,哈迪斯就无法感知了。 而当黑色光线勉勉强强碰到白光的时候,则自动地开始一点点侵蚀白光,由于哈迪斯将黑色光线稀释到极限,和距离略远的缘故,这种侵蚀几乎略胜于无。 但哈迪斯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吞噬”这个白光。 他先是有点困惑地感知了一下这个白光—— ——等等,这个白光在这个位置是他的邻居拉泽尔? 所以他是在侵蚀一个人类的灵魂??!! 哈迪斯瞬间就把自己的“黑色领域”收回来了,他努力压缩自己的黑色范围,但最终哈迪斯悲惨地发现,自己只能将其控制在半径五米的球形范围,再想往内缩的话,好像就做不太到了——黑色已经几乎形成了实质的空洞。 哈迪斯猛然睁眼,冷汗直流,他似乎意识到为什么人们会自发地讨厌他,远离他,甚至伤害他了。 这只是人类在灵魂受到伤害时的下意识的自保行为,因为哈迪斯之前一直在无意识地侵蚀他们的灵魂?! 等等,那之前跟他关系一直很好的赫瑞拉??? 哈迪斯突然不敢想下去了 理智要理智 哈迪斯开始仔细回想之前记忆中自己的平常,然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这份力量过于弱小,远没有跟异形领主拉扎尔战斗后的这般规模。 也就是说,他之前可能也对他人造成了灵魂上的损伤,但没有现在可能造成的危害大。 哈迪斯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但一股懊恼感还是飘在他的心中,对他好,跟他关系近的反而会最大程度受到他的无意识伤害。 这就是不可接触者吗? 在设定中,与不可接触者一起战斗的普通士兵轻则出现战意丧失,重则甚至会出现抽搐和昏迷。而如果长时间待在不可接触者的能力范围里,甚至会使人变得神志不清。 即使之前自己的这种体质还很弱,而且是下意识地开到感知范围最大,但毕竟经常一起行动,积小成多,积劳成疾,也是很可能的。 该死。 这就是所谓穿越者自带的金手指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双刃剑? 哈迪斯又徒劳地试了试缩小自己的黑色领域,但很明显,黑色领域颤了颤,范围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或许他该再经常练习练习? 就在哈迪斯沉浸在思考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铛铛”的敲门声。 “哈迪斯,是我~你咋还没去田里上工啊?伤还是没好吗?” “我煮了点儿粥给你,快开门呀。” 赫瑞拉的声音在门外突兀地响起来,哈迪斯赫然感受到了一点小小的白光,他大惊,第一时间站起来跑到了离门那边最远的角落。 门那边立刻脱离了他的覆盖范围。 卧槽……这可怎么办? 哈迪斯冷汗直冒,他假装清了清嗓子, “那个……赫瑞拉,你把碗放外边吧,我不太舒服,不太想起来,麻烦你给我带粥了。” 赫瑞拉有点担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真的没事吗,哈迪斯?要不你打开门,我再给你看看?” “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太累了,刚刚一直在睡觉,不太想下床开门。” “好吧,”见到哈迪斯执意如此,赫瑞拉虽然担心,但也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哈迪斯确实累了。 “我把粥放你的窗沿上了,记得趁热喝啊。” “好,好好好。” “那我走啦,你好好休息呀。” “拜拜,拜拜拜拜拜。” 直到赫瑞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哈迪斯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赫然放在窗沿,里面放的白米很多,看起来不像是早餐的量。 哈迪斯回忆着刚刚赫瑞拉的那簇白光,它明显比他邻居拉泽尔的那簇黯淡许多。 哈迪斯的心抽搐了一下。 玛德真该死啊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他是不是不该接触别人? 带着满腔愤怒和自暴自弃,哈迪斯又开始暴力试着压缩自己的领域,青劲爆起,满头大汗——然而最终,领域范围纹丝不动。 艹! 哈迪斯脱力地倒回屋内,自暴自弃地抱起脑袋。 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离开这个人类据点。 其实,如果他完全不考虑与人接触……他的这个“不可接触者”能力其实相当好使。 目前巴巴鲁斯上的任何生物都有灵魂,哈迪斯知道自己目前肯定是做不到瞬间吞噬他们,但只要将黑色压缩到一定程度,他就应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压制对方。 而强大的不可接触者甚至可以让灵魂生物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抹消”自己的存在,从而实现百分百的“隐形伪装”。 哈迪斯在心中盘算,如果他要是执意留在这个据点,要是不想伤到别人,就没有办法再执行战斗任务——死亡守卫们至少要两个人才能作为小组作战,只能去从事一些远离人群且完全不接触作战的任务。 比如大量务农 呃哈迪斯可不想呆在这儿一直锄大地,最后苟到帝皇到来 虽然他一直自居划水摸鱼第一人,虽然他之前的战斗任务也就是砍砍杂兵什么的,但要是真叫哈迪斯如此苟活对不起,他还真做不太到。 更何况,他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不可接触者”这种能力。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天生就不适合生活在正常的人类社会里,他们注定成为战士。 或许自己该放手一搏? 在死亡守卫的锻炼和战斗中,哈迪斯早就不是当时那个面对苍白笑者只能仓皇而逃的瘦弱男孩了。 现在手持镰刀的他甚至可以收割一群苍白笑者的生命。 绝不能被动地等待灾厄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在此之前,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去变强。 绝不能被动地等待!!! 哈迪斯环顾着自己的这个小屋,屋内仅一床一桌,桌面上码的整整齐齐的笔记,墙上静静地挂着的务农工具,门旁,自己平日搓的绳子盘成一圈这些简简单单而单调的事物,但却是他这几年生活的全部。 哈迪斯站起身,心意已决。 12.离去 哈迪斯默默地,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在据点的边缘小路上。 时不时小路的远方会出现几个人影,但当对方看到远处是哈迪斯后,就会选择换道避让哈迪斯。 平日里也是这样。 哈迪斯默默地想, 虽然他早就不介意这种事情了,但当自己意识到自己是为什么导致村民们莫名的厌恶后,内心反而惆怅一番。 不愧是战锤grimdark的世界。 力量总是伴随着伤害,就像是强大的灵能者更容易发疯和被注视,不可接触者天生就会被同族厌弃。 但对方这样的举动也好,这样至少不用哈迪斯再费尽心思地避让对方了。 哈迪斯小心地尽量让自己周围半径五米左右的球形黑域避开任何村民。 他怀里揣着一封信,刚刚他已经把其中一封系到了赫瑞拉家的门把上,那个原本盛着粥的空碗,也被放归到赫瑞拉家的窗沿上。 那粥确实味道属实一般。 哈迪斯在给赫瑞拉的信中,简单地写了写自己想要离开这个北边的据点,南下去自己“所谓”的一个亲戚家寻人。 所谓不存在的亲戚出现了! 但他没办法跟赫瑞拉说是自己体质的原因,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有时无知反而是最大的保护。 此外,哈迪斯挠了挠头,他没忍住,信中剩下的内容全是他写的菜谱,详细地标出了每道菜的用量,调料剂量,合适翻炒,以及火候大小。 哈迪斯知道,很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 比起沉重的道别,不如留点可以让对方在以后生活中可以用到的东西。 唉,希望之前跟自己的接触时光,不会让赫瑞拉惹上麻烦。 快接近目的地了,哈迪斯走在据点最中央的道路上,尽量控制着跟旁人的距离。 当实在没有办法,距离太近的时候,哈迪斯就会瞬间令压缩到极点的黑域扩大,这样扩大到极致的同时也会稀释黑域。 另一封信是给莫塔里安的。 他总不能一声不吭地跑掉,这样很容易被当做叛徒然后被击杀的。 这封信里,他原原本本地写出了他离开的真实原因——他的体质,哈迪斯简单描写了在与异形领主拉扎尔作战后自己的变化。 当然,为了避嫌,哈迪斯仅仅是将这种能力描述为“和灵能完全相反”的能力,“是可以压制灵能的存在”。 他并没有提“不可接触者”,他一个巴巴鲁斯农民,从哪里知道这么高深的词语啊? 他也提到了离开后所前往的南部沼泽。 莫塔里安的养父纳克雷是在据点的更北方,而据点的南部则聚集着大大小小的大小领主。 不同于北方的领主大部分都已经臣服于领主纳克雷,南方大部分领主仍是松散的各自为敌状态。 这也就导致了南方没有一个超大型的领主坐镇,领主们规模普遍不大,但经常各自混战,人类民不聊生。 目前莫塔里安率领的反抗军则主要是跟北方领主们作战,以及其他的一些小势力。 莫塔里安本来是准备把卡拉斯提丰派到南部作战,事实上,他已经在准备了。 等到拔掉附近的另一个领主,据点的人数再次增长后,卡拉斯提丰就会率领一支死亡守卫去南方。 这支死亡守卫的任务是解救南方的人类村庄,以及为之后莫塔里安率军南征作先遣调查—— ——是的,按照目前的武器装备,即使是死亡守卫精锐,在堆人数的情况下也很难击杀一个会灵能巫术的中小型领主。 这些中小领主的近战或许没有大型领主们那么强悍,但在灵能和毒雾的配合下,精锐死亡守卫也很难与其搏斗。 除了哈迪斯,他在对方残血加属性克制的情况下单杀收掉了一个中型领主的头。 但这没多少人信,大部分人相信哈迪斯决对是走了狗屎运,毕竟那只领主之前早就在和莫塔里安的战斗中伤痕累累。 甚至莫塔里安的近卫哈兹尼尔不屑地跟人们说到,要是他当时遇到了异形领主拉扎尔,他也可以收掉它的头颅,而且不会像哈迪斯那样狼狈。 当时在场的莫塔里安立刻制止了他的话,并罚哈兹尼尔去了后勤军。 “面对战友,死亡守卫不可如此互相蔑视。” “我们是一个整体。” 但说这些话的莫塔里安心思却并没有在这些话上,只有他知道哈迪斯单杀异形领主拉扎尔是一个什么样的壮举。 异形领主拉扎尔可不是什么小型领主,这家伙的灵能和实战都足够强悍。 这么形容吧,你很相信自己养的猫猫攻击力不俗,它甚至可以与鹰一战。 但当它装备着一幅铁齿,然后干爆一架先进电子设备装备的飞机的时候,是个人就要发问号吧??? 即使这架飞机快没油了,也没炮弹了,处于一个即将报废的情况。 只有与领主们战斗过的莫塔里安才知道这些人类与领主们的差距。 这些人类还是太弱小了。 但哈迪斯是什么存在?他真的打赢了吗? 还是那个异形领主已经操控了他? 在派人对哈迪斯进行了观察后,莫塔里安确信哈迪斯是正常的,没有被巫术操控。 或许真的是那个异形领主已经濒死了吧,更何况,哈迪斯的战力确实是凡人当中数一数二的。 (实际上正确的比喻应该是哈迪斯是一只自带电磁干扰的变异猫,靠着优秀的电磁干扰体质干爆了对面的电子系统,然后对面坠机gg) 这之后莫塔里安就收到了哈迪斯的信,被屋外站岗的死亡守卫拿了进来。 如果是这种体质的话那确实可以说通一些事情了。 不可接触者吗? 怪不得提丰一遇到哈迪斯就喊头疼。 莫塔里安有点微妙地想。 不过这之后他俩都要去南方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哈迪斯正背着包拿着镰刀狂奔,他得在天黑前到下一个人类村庄。 刚刚的经历又让他一头冷汗。 他本来当时已经走到战备室门口了,打算跟莫塔里安打个招呼就跑。 然后他就好奇地发散了自己的黑域,打算看看原体的亚空间投影是个啥样儿。 但就在他刚刚开始发散的时候,突然一股警戒传上大脑,心脏突然开始狂跳,哈迪斯立刻刹住车。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不详的气息。 莫塔里安早就被祂盯上了。 哈迪斯的心在狂跳。 那哈迪斯自己呢? 他还在自欺欺人吗? 哈迪斯有没有一种可能当他与莫塔里安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盯上了? 祂在看着他吗? 艹。 哈迪斯今天也在内心默默抱头哭地像是个被踩了脚趾的屁精。 无内鬼,来点战锤笑话,知道剧情的穿越者刚刚穿到战锤就被奸奇盯上了。 难得一见的穿越者啊,不玩点儿乐子奸奇是绝对不会放过去的。 小剧场 赫瑞拉回家后,看到了那封信和空碗。 从此开始苦练厨艺。 然而由于哈迪斯没有标注一些步骤所用的时长,做出来的饭变得更加奇形怪状了起来。 又是可喜可贺的一天。 13.南部(签约了!芜湖!)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 哈迪斯正抱着镰刀,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趴在农田附近睡觉,刚刚搭的简陋小营地里,火焰才熄,微微冒着淡烟。 现在是巴巴鲁斯的白天,附近的农户都拿着农具出来耕作了,农户们有说有笑,但都很默契地默默远离了哈迪斯的位置。 那是跟死亡守卫几乎一同南下的诡异流浪者。 一开始,村民们比较反感这个时不时在村庄附近游荡的神秘人,他看上去极其地不怀好意,仅仅远望就达到了令人生厌的地步。 但当村民们对驻守在当地的死亡守卫们提出驱逐神秘人的申请后,却得到了这些人的一致沉默。 “那个人他不是坏人他叫哈迪斯。” 话虽如此,村民们还是很谨慎地绕开了这个人。 但之后他们意识到了死亡守卫话中沉默的真相。 当夜晚的惨叫声逐渐褪去,第二天清晨架着马车去务农的村民们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满地随意洒落的残肢碎屑,满地挥洒的鲜血如流,麦苗们被踩地七零八落,难以置信的表情凝聚在异形碎掉的头颅之上。 一股股呛鼻的腥臭自麦田里传来。 而在这片宛如地狱绘图的麦田的旁边,一个男人正抱着镰刀,半托着腮,呼噜声四起。 银白的刀刃上还沾着点点粘稠红血,披着兜帽的男人身上也仿佛被浸满了鲜血一般,饱蘸着这浓稠的血浆,在他的四肢上,几道划痕则清晰可见。 他是死神! 被吓地甚至在疯狂颤抖的村民们震惊地望着这一切,而那个男子似乎被吵到了——他有点惊讶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啊那个抱歉毁了你们的麦田啊,哈哈,呃实在是抱歉了,我本来是想把他们引出来的,结果没成功。” 男子尴尬地笑了几声,好像是在试图缓解气氛。 很显然,他的这一举动失败了。 “我会帮你们一起种植来弥补的!真的!我非常抱歉!” 这个世界一定是虚假的,他竟然看见了死神在道歉,在昏过去之前,那个架着马车的村民如是想到。 这之后,村民们就怀着尊敬而畏惧的心情称呼这位神秘人为“亡魂”了。 他们当然没敢接受来自哈迪斯的道歉补偿。 不光如此,他们还会定期地为这位奇怪的亡魂送去一些多余的谷物粮食,每当这位亡魂外出的时候,村民们就会在他前一天搭建的小三角窝旁立一根枯木,上面再绑上一袋粮食。 那位亡魂大部分的白天时光都在睡觉,以补足精力面对夜晚的战斗。但有时,他也会怀抱着那把巨大的镰刀,坐在田埂上默默地看着村民们耕种。 有的孩子会好奇地站在远处张望这位怪人,如果父母在忙于耕作,而没有在意到自己家的孩子的话,那些胆子大的孩子们就会偷偷凑过去。 亡魂看起来也很乐意孩子找他玩,他会拿出一把炒过的麦子,坐在原地晃晃手,招呼孩子们过去。 ——但没有一个孩子曾成功地到达过他的身旁。 无一例外,那些胆子大的孩子们在接近亡魂附近的时候,就会感到头昏眼花,无法呼吸,他们大哭着跑开,徒留亡魂独自坐在原地。 那个男子尴尬地绕绕头,又默默收起自己的炒麦子,继续坐在田头看着孩子们哭着远去,而他们的父母则在远处害怕地看着亡魂。 每次哭泣的孩子跑回去时,免不了被心急又害怕的父母给一下子打,再把他们抱紧,一遍又一遍地抚着背安慰。 远处是静默的亡魂,此处则是人间烟火味。 总是如此。 最初到达南部的死亡守卫们对哈迪斯的怨言不小。 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地建造防御村庄,风头却要被那个晚上独自游荡杀敌的人抢去? 他一个人撑死了一个晚上收割三群游怪,保卫互相靠近的三个小村子,而死亡守卫则是将附近中大型的人类据点全部加固了起来。 有好事者提出死亡守卫也应晚上主动出击,毕竟不是北部,南部的怪物更加脆弱。 卡拉斯提丰眼里闪着诡异的流光,批准了一批善战好事者的提议。 然而这支五人组成的小队在第一晚就遭到了袭击,虽然他们成功击退了寻味而至的捕奴队,但三人因此重伤。 卡拉斯提丰在这之后的会议总结上,不紧不慢地绕着沙盘桌踱步, “各位也看见了,哈迪斯确实有自己在野外存活的能力。” “虽然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比较反感他,但毕竟我们都是死亡守卫的一员,我们的目标是击退那些奴役人民的异形领主。” “死亡守卫从不慕虚名,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解放人类。” “而,哈迪斯——” 卡拉斯提丰停住了脚步,他顿了顿,看向房内围坐一圈,静默聆听的各位死亡守卫队长。 “他可以为我们减轻来自领主的压力。毕竟我们南下的另一个目标是团结其他的人类村庄,这样我们可以分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跟那些不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村长们谈谈” 提丰在脑中盘算着,南部的有些村庄在归顺了异形后,会被赐予一些技术作为奖励,而其中就有一些防毒技术和武器技术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些曾经抱有怨言的死亡守卫们也噤声了。 哈迪斯主动找到了死亡守卫领队提丰攀谈,他要前去附近的一座山上击杀领主。 “你疯了?!真以为自己可以独自击杀一个领主?你真把那次侥幸当做自己的实力了?你不是莫塔里安!哈迪斯!别犯傻了!!!” 提丰难以置信地冲着房间那端的哈迪斯喊到,不知为何,哈迪斯执意他俩的距离要在一个范围之外。 “我没疯,我确信我可以做到这点,我已经充分预估过了。” 哈迪斯隐藏在兜帽下的黑瞳炯炯有神地盯着提丰。 提丰心里一颤,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 “哈迪斯哈迪斯,哈迪斯,我我知道我之前一直看你不顺眼,是的,我看你不顺眼,但是,当初毕竟是我们三个一起逃了出来。” “我们是死亡守卫,并肩的战友,虽然我们之间互相曾有摩擦,但我们毕竟还是朋友,不是吗?” 提丰回望向哈迪斯。 哈迪斯没说话,他只是轻微点头示意,兜帽又重新遮住了他的眼。 “所以,听我一句劝,别去,好吗,别去。” “你不是莫塔里安,巴巴鲁斯上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这么做。” 哈迪斯起身,他身上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他向提丰微微鞠了一躬示意。 “谢谢你的好意,提丰,我也很开心我们仍是朋友。” “不过我去意已决。” 这之后,提丰看到了无数个被斩落的异形头颅。 md,那个怪物。 14.单枪匹马砍异形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狄德罗山地。 哈迪斯到达南部的第一年。 哈迪斯手握镰刀,行云流水地在傀儡异形群中前行。 而包围他的异形们则对哈迪斯熟视无睹,每当哈迪斯接近,面目憎悪的怪物们就会流着涎水,毫无意识地向着旁边靠去,自动形成一个半径三米左右的球形空间,为哈迪斯的行走让路。 一个全身武装,提着镰刀的普通人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傀儡怪物堆中,怪物们还自动给他让路,整个画面说不出来的诡异和荒谬—— ——是的,强大的不可接触者甚至可以做到在具有灵魂的生物面前完全隐形的程度。 这简直就是开挂改视野。 哈迪斯默默地想。 不过这样也有好有坏,哈迪斯想起来了曾经有个nb的寂静修女,她开着隐形模式在吞世者里面大摇大摆地潜行游走,准备收割人头—— 然后就被吞世者大爷卡恩一斧子爆头了,卡恩大爷甚至还很疑惑为什么他的人头统计器上的数字加了一。 这可真是太战锤冷笑话了。 二十、四十、六十哈迪斯边潜行于傀儡群中,边估算傀儡们的数目。 这是个中小异形领主德思礼的领地,在前期的观察里,这个异形领主应该是有着三百到四百的低级傀儡,然后还驯养着一群数目在五十左右的肮脏猎犬。 根据在领地里时的前行和观察,哈迪斯推测这些怪物的数目应该和他之前观察的差不多。 哈迪斯并不打算跟个狂战士一样一路开无双在怪物堆儿里乱砍,这是个相当不明智的选择。 而且除了莫塔里安和他的异形养父,整个巴巴鲁斯估计都没有这么狂的存在。 哈迪斯的战略是擒贼先擒王,潜行然后割首异形领主。 这是之前他数不胜数地对战中小型异形领主得出的经验。 比起中大型领主,尤其是大型领主们,这些小型领主们一般都用低级傀儡们充当自己的军队,它们没有更高级的傀儡,也没有其他高级智慧生物为它们做将领。 这也就导致了只要先砍下小型领主的头颅,没有更高层管理的,那些被小型领主用灵能巫术控制的傀儡们就会迅速崩溃逃散,更有甚者,在那些最低级的傀儡上,只要控制它们的巫术消失了,哈迪斯只需用黑域一照,它们丑陋的血肉缝制的身体就会自行瓦解。 而这些溃逃的单个傀儡们,根本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死亡守卫的对手。 更何况,哈迪斯非常有经验地在整个领地的出入口附近都买了地雷,只要傀儡们溃逃,就会引发爆炸,进一步削弱傀儡群的战力。 至于那些肮脏猎犬们确实有些棘手,但对于它们,哈迪斯已经有一些想法了。 而这些一切的前提都是以哈迪斯成功击杀异形领主德思礼作为前提。 透过厚重的防毒面具,哈迪斯的呼吸声嘶嘶作响。 接下来当然是一场苦战,但他当然有赢的概率。 事实上,这次的歼灭中小型领主德思礼可能还会是比较轻松的一次。 在刚开始来到了南部沼泽区域后,哈迪斯白天就去找村庄附近的麦田里睡觉,夜晚则几个村子几个村庄地游走巡逻,如果碰到了前来猎食的怪物们,或者捕奴的队伍,就与他们展开战斗。 虽然死亡守卫这之后已经进驻了南部大部分的村子,但在夜晚,人们都是选择防守在村子里,很少选择出来游走战斗。 一个原因是这样可能会造成更惨重的人员伤亡,另一个原因则是夜晚时分的毒雾会更加浓烈,一些粗略的防毒面具根本撑不过这些毒雾的侵蚀。 哈迪斯的防毒面具已经被他改进了上百次了,在完全没有用到更高级的电子原件的程度上,哈迪斯的防毒面具足够抵御上到巴巴鲁斯中高海拔的山脉的毒雾。 持之以恒,每晚都去找怪砍的哈迪斯渐渐地被人们称作“亡魂”。 [手持巨镰的亡魂穿梭在毒雾中,收割着异形的生命,他是制裁者,他是毁灭者,任何生物只要看他一眼,就会感到灵魂上的不安。] ——by附近的村民 与之一起到来的,还有自此之后宅在领地里的被砍自闭的小型领主们。 实际上,大部分小型领主主要是凭借着毒雾环境加灵能巫术压制凡人们的。 一些比较穷酸的小领主们还会自己亲自下山捕捉奴隶。 在哈迪斯到来之前,这些在毒雾掩盖下,使用灵能巫术的小型领主就是村民们的噩梦。 而哈迪斯来到这里后,高毒抗的面具,和不可接触的黑域,简直是专门克制他们的存在。 灵能?老子打得就是灵能! 在几个亲自下山被哈迪斯砍爆的小型异形领主后,剩下的异形领主们就果断闭麦宅家了。 在连续几个星期没有砍到异形后,哈迪斯自我寻思了一下,然后就去找附近的死亡守卫说了一声自己要提刀上山砍领主。 然后哈迪斯就去为各位小型领主提供上门砍头服务去了。 亲,上门服务,记得给个好评哟~ 哈迪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试着去主动进入异形领地刷副本—— 然后对面就靠着主场作战优势暴打,自己差点寄掉,全靠濒死前的黑域爆发才堪堪捡了条小命。 咳,都是黑历史了,再说他也没死成。 随着一次一次的战斗,哈迪斯对于黑域的操作也越发精湛,他已经可以利用黑域隐藏自己,以及对对面带来控制,沉默,和呆滞的debuff了。 比起直接正面作战的死亡守卫,哈迪斯侧面斩首的行动对于这些中小型领主及其合适。 哈迪斯一人在肃清南部。 而现在,他仍在进行着他的工作。 哈迪斯继续穿行于流淌不息的傀儡群中,毒雾和怪物呼出的热气随着他的行动而飘散。 前方那个被毒雾包围住的小型堡垒赫然出现在了哈迪斯面前。 哈迪斯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巨镰,要开始了。 希望自己这次也能顺利斩杀,不要丧命。 15.灵能?老子打的就是灵能!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狄德罗山地。 异形领主德思礼正站在实验台旁思考,自己的转换实验刚刚突然失效了。 实验台上,看似被胡乱切割的底层尸块正安静地按照某种顺序摆放在一起,粗黑的麻线粗暴地将这些尸块缝到了一起。一些黄黑色的脓液顺着伤口正慢慢流淌。 是的,小领主德思礼正在制造一个高级傀儡,一般来讲,不论低级还是高级,傀儡们都是用强壮的底层们的尸块拼起来的,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对其施加的灵能巫术的不同。 制造高级傀儡的巫术非常消耗灵能,按照德思礼的水平,制造一个高级傀儡将会使自己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 但如果是巴巴鲁斯真正的主人,大领主纳克雷的话那个家伙抬手就可以瞬间制造十几个高级傀儡 虽然德思礼也可以抬手制造十几个低级傀儡,但低级傀儡和高级傀儡之间相差的鸿沟是难以跨越的。 这些批量制造的低级傀儡只会战斗,不像那些高级傀儡们,可以自己组织战术,使用简单的灵能,统帅低等级的傀儡们。 而且,一个高级傀儡的武力值也是低级傀儡的好几倍。 但在此之前,小领主德思礼一直秉持着力大飞砖,走量不走质,只要我的低级傀儡们够多,就可以堆死对面的单个高级傀儡。 ——是的,南部的这些领主们都偏爱简单制造的傀儡们,有些则也会驯养其它怪物,但只有那些领地足够充裕的领主们才会有傀儡之外的其他选择。 比如德思礼,它之前靠着人海战术堆死了附近的几个小领主,之后就养了不少肮脏猎犬们。 但现在一切都不管用了。 德思礼咬牙切齿地想,自从北方的死亡守卫的到来,以及那个在晚上四处游荡的拿着镰刀的怪物的到来,底层的收割就变得越发地困难。 一开始它们只是以为夜晚的攻占村庄会变得复杂一些。 事实上,最初是这样的,那个叫提丰率领的死亡守卫们积极地在各个村庄组织着夜晚的防护工作。 但它们都忽略了那个跟它们一样,游荡在毒雾里的家伙。 怎么回事儿?!那个家伙明明也是底层,也不像卡拉斯提丰一样是个混血所以具有灵能,他就是个长得高壮的底层!他是怎么斩杀掉那些小领主的? 没有领主们知道,当事者早已死亡。 那个家伙提着镰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毒雾里,然后割下那些下山狩猎的异形领主们的头颅。 德思礼有点庆幸自己从不下山狩猎,但自己的捕奴队却损失惨重,将近一百只傀儡们在几次下山猎捕中丧命。 ——不,不会的,如果它下山了,它一定会杀了那个该死的杂种。 那个低贱的底层!!! 话虽如此,但异形领主德思礼自此之后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领地里。 一个个异形领主在领地里被击杀的消息不断传了出来。 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但前往山下捕猎底层的路被封锁,再多的捕奴队,下山的结局都是被斩杀。 没有制造傀儡的原料,德思礼无法继续走量的战术。 所以领主德思礼只好硬着头皮尝试制造高级傀儡。 但刚刚他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感觉就像是自己突然被打断了和至高天的连接一样。 德思礼正站在实验台旁沉思,其他的实验仪器在房间的其他位置运转,蒸汽机转动的轰鸣,机械臂运转,嘎吱作响。 一个身影慢慢从门口的阴影中浮现,防毒面具下的面庞模糊,难辨其真容。 那个阴影离德思礼大约三米的距离,而领主德思礼仍站在实验台旁,毫无自知之明地背对着门口。 领主德思礼知道,要是有袭击,他它的那些傀儡和肮脏猎犬们早就开始骚动了。 然而,它失算了—— ——转瞬之间,像是被人突然死死扼住了喉咙,自己的眼前突然一黑,像是灵魂和肉体的连接突然断片儿了一般! 门口的那个身影猛然暴起!!!提刀直奔它的面门斩去!!! 德思礼下意识抬手格挡,同时另一只手使用自己最常用的爆燃巫术! “啊!!!!” 尝试使用巫术的那只手瞬间爆裂,而那镰刀变换角度,绕过格挡,直钩其内脏! 镰刀弯曲的刀身巧妙地避开阻挡,刀尖如同划过豆腐一般,破开德思礼庞大臃肿的身躯。 刀尖再探,深入内里,一串血红色的脏器像是饱满的葡萄一样挂在其上,随着镰刀的劈落一同掉出! “你!” 德思礼死死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在它生命的最后一秒,它看见了那个亡魂。 与其他底层相比,高大魁梧的身躯,浑身上下穿戴着深黑的皮质防护衣,防毒面具之上,兜帽之下,是一双没有任何灵魂存在的,深邃,仿佛要吸尽一切的黑瞳!!! 这是个被诅咒的亡魂! 那双黑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望着它,提刀再劈。 刀起头落。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 哈迪斯乐呵呵地想,刺杀成功,遇到了个呆子。 看起来这个异形领主已经死了,哈迪斯不放心,又给它补了几刀。 之后他有些嫌恶地看了看那个实验台上的东西,尸块乱七八糟地摆在上面,尸油淌了一地。 艹。 哈迪斯没有先去搭理那些尸块,现在领主死了,那些傀儡们也该感到了灵能上的变化了,它们该溃逃了。 哈迪斯迅速顺着刚刚探路的路线向上跑,他快步跑到城楼的顶部。 几个傀儡正崩溃地在城堡顶上奔跑,哈迪斯很快赐予了它们仁慈。 然后他向边缘看去,几尊大炮赫然立于那边。 跟想象中的中世纪火炮不同,这边的武器都是电子魔改的——“外表和中世纪火炮一样”“用起来也跟中世纪火炮一样”“打出来的炮弹也跟中世纪火炮一样就是威力大了些”,“但就是不是中世纪大炮”的魔改大炮。 哈迪斯跑过去,顺着观测口向外看,最早溃逃的傀儡们显然已经快到了他埋雷的地方。 哈迪斯调整炮口,将它们对准德思礼圈养肮脏猎犬的棚屋,收到骚动影响,几只猎犬已经挣断铁链跑了出来。 不要紧的。 哈迪斯点燃炮台,然后迅速跑开,跑到五米开外。 要是他站在原地,哈迪斯赌这个大炮不是熄火就是炸膛。 几门大炮依次被点燃,哈迪斯如法炮制,在炸完猎狗屋后又开始炸傀儡群。 ——远处埋的地雷也开始爆炸了。 四散的傀儡们已经彻底丧失逃跑欲了,这些被巫术赋生的尸块们本就只有杀戮和折磨的欲望。 在无数轰鸣的闪亮爆破中,哈迪斯俯身跳下堡垒,舞刀收割。 曾几何时,他也看着莫塔里安这么无情地收割傀儡们。 而现在,是他绽放杀戮の花的时刻了! 16.战斗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战斗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舔包。 哈迪斯如是说。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狄德罗山地。 哈迪斯哼着小曲儿,不紧不慢地翻看着中小型领主德思礼的书柜,这里面塞满了各种巴巴鲁斯特有的蒸汽机械制图,实验记录,和一些巴巴鲁斯古籍——大部分都跟灵能有关。 运气不错,望着那叠厚厚的蒸汽机械制图,哈迪斯心想。 实际上,与之前他打的大部分小领主相比,德思礼的蒸汽机械制图相当地多。 这些残暴粗鲁狡猾的异形大部分都是依靠着自己的灵能巫术称霸一方,除了必要的蒸汽载具,防毒设备一类,很少有领主会主动收藏和研发蒸汽类电子机械。 巴巴鲁斯上的领主都是点的巫术灵能飞升,没怎么点机械。 当然,除了点数爆表的大领主纳克雷,这家伙都点满了。 唉,这就是有点任性吗。 哈迪斯默默地想,但手上的功夫一点儿没慢,继续翻看并分类着这些制图。 虽然哈迪斯现在碰不了机械,一碰就寄,但哈迪斯相信,迟早有一天,自己可以压缩黑域压缩到自己的体表以下—— 这样他就可以触碰机械了!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md,这种大机霸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在这个战锤的世界里,要是碰不了链锯剑,爆弹枪,热熔枪那这种人生难道还有意义吗?! 没有! 哈迪斯崇尚机械,一个工厂几个小时就可以生产出来的,立刻装备让士兵的攻击力变为75点的热熔枪,和一个要培养十几年攻击力200点的星际战士。 怎么看,都是热熔枪值啊好吗! 科技就是力量! 这是一个来自2k地球的质朴工科男の信仰。 这就改信万机神,咳咳,不是不是。 分类完这些机械制图,哈迪斯扭头,继续去看实验室里别的仪器。 嗯一个萃取毒液的萃取机,黑紫色的毒液正一滴一滴地滴出来;两个连在一起的仪器,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应该和灵能有关;一个剥皮机,一个不知道多久之前剥下的人皮正挂在上面风干 他妈的,该死的异形玩意儿。 转了一圈,哈迪斯看了看,确定没有自己可以继续利用的仪器,或者是可以拆下来取材的仪器了。 (是的,他之前拆了一堆仪器,就为了拿零件,这些奇奇怪怪形状的零件正在他的兜里叮当作响。) 然后他朝着那个实验台旁的异形领主尸体走去。哈迪斯拿出腰间等等匕首,开始—— 剥皮。 是的,剥皮。 巴巴鲁斯上的异形可以抵御这些无孔不入的毒气,一方面就是它们进化出了可以抵御这些毒气的皮肤。 哈迪斯打算剥了它们的皮,缝几件哈迪斯版特质防毒衣。 而目前莫塔里安率领的反抗军对于这些毒气的主流抵抗做法是制作类似封闭服一样的铠甲。 莫塔里安绝对受不了哈迪斯剥皮这种做法,但哈迪斯清楚,他知道他要什么。 那些铠甲防不住这些毒气,除非是星际战士那种科技感满满的动力甲。 很明显巴巴鲁斯上现在这种小工匠打造达到不了那种境界。 不过没关系,只要哈迪斯知道怎么抵抗那最高峰上的毒气就好了。 但光是这些可防不了巴巴鲁斯上的毒气—— 巴巴鲁斯上的毒气其实还带着灵能伤害。 这简直冲击到哈迪斯的认识了,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用黑域感知周围的环境,他当时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带着微微绿光的毒气,毕竟如果你全身都在空气中,那么你很难察觉到“空气”这种事物。 直到哈迪斯第一次尝试去山地,立刻就用黑域察觉到了这些瞬间变浓的毒气。 然后哈迪斯就惊讶地发现,其实巴巴鲁斯上的土地都带着微微的绿光灵能。 卧槽,真是卧槽了。 现在在哈迪斯的想象里,以亚空间的视线,从太空望去,巴巴鲁斯应该是个闪烁着微微绿光的星球。 这他妈是个完全被■■诅咒的星球啊?! 哈迪斯每次想到这里都强行刹住思想,但他已经很清楚了,现在任何思想上的行为完全都是掩耳盗铃。 但他别无选择。 可以很明确了,自己已经被注视了。 但减少思考的频率,可以减少被注视的概率吗? 说实话,哈迪斯不知道。 在这个grimdark的世界,总有自己无法知道的事情,总有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使自己变强了,已经尽可能地为未来做最坏的准备。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去单独挑战这些小领主们,他要变强,仅仅呆在死亡守卫里,听从指挥的话,哈迪斯不可能达到今天的强度。 他要变强,只有这样,他才有仅仅一丝的可能,在这个世界里挣扎。 因为,在这个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即使因为弱小而死去,灵魂也会被那些至高的存在折磨! 真正的,死后也不得安宁! 唉,sh*t,哈迪斯已经很努力地不成为那个哭得像屁精的穿越者了。 终于小心翼翼地剥下大块还能用的皮肤,哈迪斯站起身,慢慢地收起这块皮。 他已经存了不少了,应该快够了。 不过哈迪斯要是想给莫塔里安做一件防毒服那可真是太费材料了,哈迪斯再次发出来深深的感慨。 原体这种大只佬,不光吃得多,给他们裁衣服还巨费布! 哈迪斯今天也想指着莫塔里安骂,大哥你行不行啊,行不行啊,别浪费了好不好? 咳咳,开个玩笑。 他以后还有跟着原体大爷混,这可惹不得。 在剥完皮后,哈迪斯又环绕一圈实验室,确定了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了,他走出实验室,坚定地朝着仓库的位置走去 至于这个实验室?哈迪斯不用管,在这之前他已经跟提丰率领的死亡守卫们说过了,和之前一样,他们会在第二日过来打扫战场。 死亡守卫们会拿走其他哈迪斯故意留下的制图,仪器,和仓库里堆满的武器。 每次看到留下这么多武器,哈迪斯就心疼啊,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也用不了这些武器,不如给了死亡守卫那些战士们使用。 虽然他们对哈迪斯态度都不怎么好,但他们毕竟都是英勇地站出来,堵上性命为人类命运奋战的勇士。 比起哈迪斯这种只打对自己有利的仗,打不过了就想着逃或者装死的混子人,他们确实是值得任何人的尊重。 今天也是成功单杀小领主的一天呢。 17.迷雾之中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摩立特村。 哈迪斯到达南部的第三年。 莫塔里安站在这个破破烂烂的老院子里,用手托着他面前这个正要下跪的男子。 这个男子驮着背,又老又瞎,他的一只眼是雾蒙蒙的白色,另一只眼里则充满泪水。 莫塔里安在这只眼里看见了许多,害怕,不安,感激各色情绪掺杂在一起——这个男人简直要哽咽起来了。 “不许跪。” 莫塔里安轻声道。 “你们被奴役了太久了,这种情况早该结束了。” 他看向院子里这些勾着背,哆哆嗦嗦的人们,提高了些许声音。 但即使如此,莫塔里安的声音也如同微风中的游丝。 “我给你们指一条新的道路。” “加入我们吧!如果你们没有武器,那么我们就为你们锻造,如果你们没有盔甲,那么我们就为你们打造,站起来吧,各位!” “没有必要再害怕巫术了!” “加入我们吧。” 人们惊恐地听着这个陌生人的一切,他是那么地高大,高大又瘦削,像是风中飘摇的死神。 他的话语仿佛充满魔力,每句话都充满了振奋人心的力量,但他的语气确实那么地轻柔,像是夜晚母亲曾哼唱过的夜曲。 但是——这里大部分的人类已经被恐惧完完全全地压倒了,他们被碾碎了,他们屈服了,他们彻底无法思考那些更遥远的事情了。 即使这个陌生人的话里充满了希望,但是,对于遥远的未来,对于改变,对于离开,这里的人已经没有记忆了。 领头的那个男子——他叫雷根,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这个托着他手的陌生人。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认真地望着他,望着一个丑陋而渺小,被恐惧完全占据的人。 “大人,感谢您,我们对您是如此地忠心耿耿但是,但是这里的田地必须被重新种植。” 他畏缩地耸了耸肩,仿佛光是拒绝就要受到残酷的惩罚。 但是并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双手还是轻柔地捧着他,那双眼里没有任何鄙夷和嫌弃,他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然后看向雷根身后的那群村民。 然后他放了手。 “好的,选择已经做出。” 他点了点头,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兜帽。 然后他拿起镰刀,转身离去,消失于迷雾之中。 莫塔里安站在迷雾里,看着那个年轻人磕磕绊绊地在有毒的迷雾里奔跑。 而离村庄越远,毒气则越致命。 在他离去后,这个年轻人离开村子,顺着莫塔里安故意留下的镰刀印追了出来。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你的坚韧。 莫塔里安静默着。 迷雾的另一边有了一点颤动,莫塔里安扭过头撇了一眼,就又恢复了最初的姿态。 是他啊,确实好久没有见面了。 莫塔里安一面观察着那个年轻人,思绪一面沉浸到过去 现在北方的大部分据点都已拿下,除了靠近养父纳克雷那片区域,别的北方领主皆被斩杀。 而北方的主据点正在抓紧生产和巩固领地,关于他养父纳克雷的进攻,则需要再等等了。 但目前死亡守卫的进度也远远快过了莫塔里安原本的预期。 而导致进度快的的关键,就在南部。 原本莫塔里安仅仅是派出先遣军,让他们尽可能地保卫当地人民,组织武装反抗。 但先是哈迪斯一人拖住了南方领主们的袭击,为提丰他们的合作其他村庄提供了基础。 之后,在哈迪斯的帮助下,提丰他们又获得了火炮,攻城锤等武器的制作技术。 靠着远距离重火力的辅助,这支死亡守卫先遣军也成功主动进攻并占据了领主们的领地。 在死亡守卫的战斗中,南部剿灭领主的任务异常地顺利,他们甚至不需要莫塔里安的帮助。 这次莫塔里安过来,也只是为了视察南部的这支死亡守卫,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但在他听完提丰的汇报后,意识到提丰比自己想象中地还要称职,他率领着死亡守卫们顺利解放了南部大部分地区。 而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三个据点了。 那就没有莫塔里安什么事情了。 莫塔里安并不会直接要求提丰交出领导权,他并不是他养父那样的专制者,他给他的下属们足够的空间,让他们自己成长,让他们赢下属于自己的荣光。 更何况,他跟提丰是朋友。 于是莫塔里安就继续让提丰进行南部的领导了,自己则去找那些因为地势,而被故意忽略的小村子们。 就像是最初的那样,莫塔里安斩杀掉袭击村子的怪物,然后进入这些小村子们游说。 想到这里,莫塔里安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放弃掉这些边缘的小村子,去攻占或者求和那些大的人类据点。 这确实是高效的策略,提丰很聪明。 但不应该。 每一个可能反抗的斗士都不应该被忽略。 所以莫塔里安来了,他游走在各个小村子里—— ——那个迷雾中的青年跪下了,他颤抖着挣扎在泥地,四肢抽搐着,似乎还想攀爬着向前。 坚强的孩子。 这个年轻人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不曾想过后退。 莫塔里安想着,他快速地大步向前,同时拿出一块被草药酒浸过的羊毛面具。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年轻人从肮脏的土地上抱起来,同时将羊毛面具压到这个年轻人的口鼻上,他望着他,望着一个坚强的斗士。 “如果你不回头,以后还会这么痛苦下去。” 莫塔里安轻轻地说到, “这很痛苦,你足够强壮吗?” 那个年轻人挣扎着喘息着,愤怒和不甘挤压着他,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急促到了危险的地步—— “让我足够强壮。” 在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后,年轻人终于昏了过去,全身心地将自己交付给了莫塔里安,他当然相信这个在自己人生中刚刚出现不到两个小时的陌生人。 莫塔里安则轻车熟路地抱起这个青年,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 不必担心这个年轻人,只要带上过滤毒气的面具,这个巴巴鲁斯人很快就会没事的。 有的时候,坚韧的巴巴鲁斯人民需要的仅仅是一点儿干净的空气。 层层叠叠的厚重白雾不停地拉拽着莫塔里安的衣角,徒劳地似乎想要把这位死神留在原地。 对这些雾气视若无物,莫塔里安的脚步未曾黏滞。 但行到一处雾气渐消的洼地时,莫塔里安停住了脚步,他盯着那方看去—— 从远处稠密的迷雾之中,显现出一个身影。 是他的老友,哈迪斯。 18.当局者迷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野外荒地。 哈迪斯到达南部的第三年。 迷蒙的浓厚白雾婉转,深沉的湿软黑土绵密,天地之间,向上除了白雾,向下除了黑土,似乎再无他物。 在那白雾稍散的空旷空隙中,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莫塔里安毫不在意土地的泥泞,径直坐在黑土上,他的左膝上靠着一个昏迷的青年,右膝上则支着手臂,同时挽着自己的巨镰。 他看向迷雾深处,琥珀色的双眸仿佛劈开粘稠雾涛,直望向那个熟悉的人影。 哈迪斯缓缓破雾而出,向下而垂的镰刀仿佛摆渡的船桨,轻轻滑动白雾浪涛,层层涟漪荡起。 在距离莫塔里安还有四米时,哈迪斯停止了移动,面具下的脸歉意地笑笑,随即也直接坐了下去。 “好久不见了,哈迪斯。” 对面的哈迪斯仰头笑笑,还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老友熟悉的动作让莫塔里安暗自放松了一些。 已经三年了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死神。” 莫塔里安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哈迪斯知道,不光不喜欢,其实他十分厌弃自己这个被养父赋予的名字。 所以死亡守卫们都叫莫塔里安“rapper”。 rapper,既是死神,也是收割者,收割麦子的人。 正如莫塔里安本人。 “咋样,南部的解放计划没拖你后腿吧?咱们死亡守卫们可能干了,我就远远地看着啊,那些火炮齐射,瞬间就解除了那些小领主第一层的武装了——” “嗖嗖——bang!” 哈迪斯伸手乱比划,靠着镰刀杆子,另一只手夸张地从这头比划到那头,画出一道夸张的火炮弧线。 莫塔里安笑笑,他确实也见到了那些火炮的威力了,但遗憾的是,这些威力巨大的火炮不太适合山地作战,它们只能作为平原支援,至于那些在高山之上的山巅——它们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哈迪斯还是那么喜欢夸别人。死亡守卫,他们确实是莫塔里安的骄傲。 那些英勇奋战的人们啊,那些为了生存而拿起镰刀反抗的人们啊,他们战斗,他们反抗,只为了那个可以不再恐惧的未来。 莫塔里安下意识地低眸去看靠在自己身旁的那名青年,他挣扎着不向命运投降的动作仍历历在目。 他们都是为自己而战的斗士,不是吗? 只是莫塔里安看向对面还在乱吹的哈迪斯,他似乎现在在讲自己是多么地厉害。 “哈迪斯,你还是不能接近别人吗?” 莫塔里安伸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哈迪斯周身附近,那层看不见的领域一样。 “哎!别!别别别!!!” 莫塔里安的动作让哈迪斯迅速一个后退,还坐着的他重心不稳,差点翻过去。 大哥,别! 哈迪斯心里冷汗狂流,别人碰一下他的黑域就算了,撑死了让对方恶心一会儿,但莫塔里安要是碰了 大哥,你别把其他怪东西引过来啊!!! 哈迪斯迅速后退,完全不顾个人形象地蹭着地往后出溜儿。 看见哈迪斯反应如此巨大,莫塔里安反而失落地收回了手,眼里似乎在责怪哈迪斯为什么如此排斥自己 果然吗,这么久了,当初的三人早已互相远去了吗 莫塔里安还记得当时他们仨都还很幼稚,喝了酒后笑着在破屋里大谈着要解放人类,彼时的自己夸口说要一直为人类的反抗事业奋战到底,提丰也在一旁起哄说好,哈迪斯则在地上乱爬,边爬边鼓掌。 莫塔里安当然没喝醉,但很明显当时哈迪斯和提丰喝醉了。 “莫塔里安!大哥!我跟着你混!!!我没啥理想!就像找个地儿没事儿涂小人儿玩!” 小人儿是什么? 莫塔里安至今都还有疑问。 但现在那些快乐而单纯的回忆都远去了,提丰还好,莫塔里安很欣慰提丰也找到了理解他的战友们了。 只有哈迪斯,因为自己的特殊,只能独自行走于人群之外 等我打败了纳克雷,等到这个星球上没有了压迫,莫塔里安发誓,要帮自己的好友走出这该死的体质诅咒 看着对面的莫塔里安明显又又又陷入了沉思,哈迪斯内心慌的一批。 别,大哥,别记仇!!! “呃”哈迪斯挠了挠下巴,“那个我这种体质会伤到人,我还是不习惯伤到人的那种感觉。” “而且,我也不想让朋友受伤,对吧?死神,要是因为自己而让别人受伤了,肯定心里是过不去的吧。” 哈迪斯自己先信服地点了点头,他悄咪咪撇了一眼莫塔里安,对方似乎被自己说服了。 在与莫塔里安的接触里,哈迪斯发现了,莫塔里安是典型的心里想个几万字奇奇怪怪的心路历程,然后嘴上就说几个字,除非被逼急了(比如破防),莫塔里安不太可能完整地说出来自己的心路历程。 而他的心路历程普遍要比一般正常人要多拐那么几道弯儿。 这就导致了哈迪斯是一点儿都不敢让莫塔里安误会啊,这要是误会了,问题可就大了! 莫塔里安点点头,用手把那个年轻人又托了托,让他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哈迪斯。” “如果你要是实在想找人说话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承受抵御你的能力的。” 莫塔里安沉默了半响,又闷头闷脑说了一句。 “我没那么容易受伤。” 随着莫塔里安的动作,哈迪斯望向那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他估计就是沃克斯了,唉,未来如此nb的死亡守卫现在竟然这么瘦。 “哈哈哈,死神,你还得率领着死亡守卫打异形呢,我可不敢来骚扰你。” 一股雾飘过来了,哈迪斯无聊地伸手去捏捏玩。 “你已经在骚扰我了。” 艹,好冷的冷笑话。 哈迪斯立刻夸张地双手合十,向莫塔里安那边点头弯腰。 “啊,我不该打扰莫塔里安大人的,小民罪该万死,小民这就告退——” “哈迪斯。” 只看那莫塔里安眉头一皱,正经一声轻叫那妖孽的名,这就降住了那正要撒泼的皮猴儿。 好好好,咱不整这花活儿。 哈迪斯瞬间正襟危坐,其实别说,他这次找莫塔里安还真不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跟人说话,导致自己发癫了。 要是无事,他也不愿耽搁莫塔里安。 毕竟比起哈迪斯,莫塔里安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莫塔里安或许现在还想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最后布局,杀死自己的养父纳克雷。 但哈迪斯知道,看似无穷无尽的时间,其实早已如同海岸线上搁浅的海鱼,旦暮成枯,岌岌可危。 莫塔里安真的能赶在丧钟敲响前,在帝皇赶到之前,杀死自己的养父吗? 如果不能,那莫塔里安的心智还会和原著里的那样逐渐扭曲,最后堕落吗? 哈迪斯知道,巴巴鲁斯上的事情注定将是深深刺入莫塔里安心脏的一枚毒刺,在往后漫长的军团生活中,悄无声息地腐蚀着高墙之主的内心。 那,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哈迪斯能否做些什么呢? 哈迪斯清楚,给他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虽然他一直希望彻底将黑域压制在自己的体表以下,但目前根据之前的尝试,这种想法短期之内不太现实。 他只能逐渐远离人群。 但是,哈迪斯想,万一,他是说万一,他能在自己彻底远离人群前劝一劝莫塔里安呢? 趁着在莫塔里安和他之间的联系还没那么摇摇欲坠。 趁着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如果提丰能靠着莫塔里安对他的信任,在未来背叛一整个军团。 那哈迪斯有没有可能靠着莫塔里安对他的信任拯救一整个军团? 他想试试。 至少,得先给莫塔里安一个关于未来,隐晦的警告。 今天哈迪斯也在努力地为了不成为臭罐头而拼命。 19.莫桑,你的忍道是?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摩立特村。 哈迪斯到达南部的第三年。 浓雾翻滚,白浪如涛,丝丝冰冷侵蚀着周身的温度,有毒的雾气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溺毙身处其中的过客。 哈迪斯和莫塔里安端坐其中,看见刚刚开玩笑的哈迪斯突然正经,莫塔里安也不由地认真了起来。 “那个死神。” “嗯?” “你是在为人民们战斗,对吗?” 哈迪斯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靠在莫塔里安身旁的那个瘦弱青年,这个青年就是无数跟随莫塔里安起义的反抗军的缩影—— 他们抛弃了过往的一切,在痛苦中噤声,只为了使自己变得强大,变得更加强大,以成为莫塔里安手中不破的利刃,为了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但,假如莫塔里安不是他表现的那样,为了人类的解放而战斗呢? 在哈迪斯说完后,莫塔里安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琥珀色的双眸在雾里时隐时现,就像是隐匿于丛林中,捕猎者的双眼。 “我一直在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哈迪斯?” 哈迪斯轻叹了一口气。 “那如果要是出现了一个机会,你失去之前的所有,而换得人民的胜利呢?” 为什么要这么问? 莫塔里安默默攥紧拳头,当然是会了,为什么不会?毕竟正是人类,才让之前一无所有的他重获意义。 “我当然会选择人民,正是这些人民选择了我,他们愿意成为我的利刃,那我定当不负重任。而哈迪斯,你不该问如此荒谬而幼稚的问题。” 是人类让莫塔里安找到了自己的意义,他当然不会抛弃这些追随他的伙伴。 “那如果失去所有,包括让你放弃复仇异形领主纳克雷呢?” 哈迪斯话音未落,莫塔里安瞬间暴起,巨镰直指哈迪斯的项上人头。 镰刀卷风,直直劈开雾浪,漫天白雾瞬间被劈成两半!刀风仍在猛冲,百米外的雾气纷纷破开! 艹,太快了!!! 哈迪斯才堪堪发力拿起镰刀格挡,那架莫塔里安独有的沉重而硕大的镰刀已然架在了哈迪斯的脖子上。 这就是原体的强大吗? 此时的莫塔里安半跪在地上,一手拿镰,一手则小心地将青年的头慢慢放到地上。 他的眼死死地盯着哈迪斯,冰冷,怀疑,恐惧哈迪斯确信,他刚刚看到了一丝疯狂在莫塔里安的眼里。 哈迪斯跟异形串通了? “我的养父对你说了什么?” “不,并没有,我并没有遇到纳克雷。” 哈迪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但很现在,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时刻威胁着他——莫塔里安甚至刻意压制力量,让镰刀刃刚好摁在哈迪斯的动脉上。 莫塔里安沉默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为什么问这个?他被异形控制了吗?他不信任莫塔里安了吗? “我想知道人类,和你自己的心中的那个计划,到底哪个更重要。” “你是因为仇恨纳克雷,才帮助人类的,还是因为人类,才选择反抗异形的?” 只是这样吗? 就为了这个,他才问的自己? 但是莫塔里安自己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莫塔里安自己的答案呢? 哈迪斯感觉莫塔里安审视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将自己切开,恨不得将哈迪斯整个人剖开。 他当然能感觉到哈迪斯现在血压升高,心脏狂跳。 似乎是确定了哈迪斯并无恶意,也并没有被巫术控制—— “吭!” 莫塔里安把巨镰放下了,沉重的镰刀砸在地上,溅起点点烂泥,沉闷的砸地声悠悠慢慢地在浓雾里传开。 “不存在这种情况。” 莫塔里安轻声道。 “不存在。这里的人们被异形压迫,而这些异形领主永远不会放弃奴役和虐待人类。” “只要异形一天不除,人类真正的宁日就永远不会到来,我答应他们的解放就一天不会到来。” 而那个混蛋那个仗着巫术自大傲慢的怪物。那个把他们视作牲畜的渣崽! “纳克雷必须被斩杀!我会亲手斩杀他,为人类带来真正的解放!” 哈迪斯眼看着莫塔里安被愤怒和悔恨纠缠住了。 是的,假如没有天外的那个男人,哈迪斯刚刚问的问题从来就不会成立,莫塔里安最终会积蓄力量,然后斩杀掉他的心魔的。 但哈迪斯知道,那个男人,帝皇,他会降临的。 这时哈迪斯问的问题就会有了实质的意义,它是存在的必然。 就像原著里写的那样, 他会降临的。 他会坐在一个华丽雕琢过的,金灿灿的,用人类最先进等等科技制造的飞行器里。 他会乘着他的宝座,在巴巴鲁斯最宽阔的,最肥沃的黑土上降临。 他会缓慢而戏剧地走上这块土地,巴巴鲁斯终年不散的毒气会自动在他周身消散。 他的面容英俊而模糊,他的身材高大而壮硕,他金黄的盔甲闪烁着任何人类可以想象到的,最精微的色彩。 巴巴鲁斯上的一切,与他相比,都黯然失色。 第一个发现他的死亡守卫哨岗会跪在他的面前,颤抖着流泪。 莫塔里安啊, 你所信任的人们,你所骄傲的伙伴,你所倚仗的士兵,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即使你给了这些人你的一切,即使你把你的未来都承诺给了他们,即使你满怀期待地相信着他们。 但那个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他甚至还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就臣服了,他们就已经交付了他们的一切。 毕竟,他可是帝皇啊。 毕竟,他们可是人类啊。 他会走下去,以人类能想象到的最优雅的姿态,治疗第一个遇到的伤员,即使那个伤员的伤势看起来完全无法治疗。 他会治好他的,伤势瞬间就会愈合,其余人跪拜在他的面前,歌颂着奇迹。 他们会欢欣鼓舞地把他引进你费尽心力搭建的堡垒,他们会请他坐到会议厅上最高贵的席位上,他们会围着他,听他诉说遥远的奇迹,旧日的迷梦。 而你,莫塔里安。 你刚刚从一场失败的攻打战中匆忙败落而逃,你慌张惊恐地听着你的哨兵想你报告这来自天外的奇迹。 你想让自己不那么像个败犬一样,你鼓起勇气走进自己的会议厅里,但看到他的第一眼—— 你就知道你已经失去了所有。 你被你的人类抛弃了。 你是个败犬。 “我是你的朋友,来到巴巴鲁斯是为了寻找一个高贵的灵魂,”他补充道。“为了寻找你。” “远隔数千世界之遥,你已离开了帝国太久太久。我迷失的亲人啊,是时候回归我们的怀抱了。我向你保证,荣耀富贵指日可待。新纪元的黎明即将到来。” 他想让你屈服,让你跟着他离开。 你怎么可能会走。 巴巴鲁斯,巴巴鲁斯上的人民,这是你的一切。 但很显然,这个家伙已经夺走了这些了。 除了对于纳克雷的仇恨,此时的莫塔里安一无所有。 他也看出来了,用你的仇恨与未来跟他做赌。 但与纳克雷的一战,是你输了。 输的很彻底,失去了一切。 此刻,背叛的种子已然埋下,静待发芽。 锁定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锚”已定。 至高天的祂欣慰地笑了。 哈迪斯望着眼前的莫塔里安,他的眼里充斥着对于养父纳克雷的愤怒,但对于解放人类的希望和坚定也掺杂其中。 我该怎么改变这既定的命运? 可喜可贺,今天的哈迪斯也在为了不成为臭罐头而努力提高自己的话术能力。 20.死宅不会嘴炮 巴巴鲁斯,南部沼泽,摩立特村。 哈迪斯到达南部的第三年。 白雾滚滚,莫塔里安持镰站立,哈迪斯则在离他三四米的地方也撑着镰刀站了起来,那个青年仍毫无意识地躺在原地。 来自莫塔里安的压迫感死死地压着哈迪斯,哈迪斯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了。 该死,莫塔里安的养父纳克雷,哈迪斯确信自己是触到了莫塔里安的逆鳞了。 但这种事情,如果哈迪斯不说,莫塔里安也迟早要去面对 不行,现在还是得赶紧顺毛!要不然莫塔里安迟早把哈迪斯砍吧砍吧切了! 哈迪斯再次毫无脸面地向着现实屈服了! “我相信,我也希望你可以成功斩杀纳克雷。” 只是 “那你为何这么说?” “我只是想知道死神,在你心中,复仇,和巴巴鲁斯上的人民,哪个更重要一些?” 莫塔里安带着兜帽,呼气面具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莫塔里安暴露在外的上半面庞,他的眼部周围挤出了些许细小皱纹。 哈迪斯知道,他在犹豫。 莫塔里安迟疑了。 他就知道。 哈迪斯在心里叹息一声,注定是这样的,这是来自命运的玩弄,这是莫塔里安的心魔,是他腐蚀的根源。 二十一个原体中,莫塔里安的腐蚀,是自他降落到巴巴鲁斯起就已开始。 md,到时候真要哈迪斯自己跑路出死亡守卫,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莫塔里安和死亡守卫们一起堕落? 艹。 “人民。” 莫塔里安补充到, “我的养父纳克雷是剥夺我一切,否定我一切的,我最憎恨的存在。” “而巴巴鲁斯的人民。” “他们接纳了一无所有的我,他们给了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他们将自己托付于我。” “他们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为了向着不公的一切反抗。” 真的是这样吗?莫塔里安? 在莫塔里安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悄悄地说。 我们都有私心,你真的会放弃向那个暴君复仇吗? 你不是一直发誓要杀了他吗?你为什么背叛了之前的自己? 莫塔里安犹豫了。 “不,”他轻声对自己说,“人民选择了我,他们托付于我,我不能率先背叛他们。” “我不能做下一个暴君。” 他掐断了心中的那个声音。 如果哈迪斯可以听到莫塔里安的内心独白,估计他现在的表情会相当精彩。 一是,那个声音绝对有鬼。 二是,毕竟是人民先“抛弃”了莫塔里安啊!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毕竟你不能要求人类不崇拜帝皇。 莫塔里安蹲下,轻轻地抱起躺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然后他重新站起,一手拿镰。 “谢谢你的问题,哈迪斯。” 莫塔里安看向哈迪斯,眼神晦明难辨。 他选择人民,自始至终,他都只选择这一项。 哈迪斯站在那里,也回望着莫塔里安,但在他眼里,莫塔里安看不见怀疑和恶意。 只有焦虑和担心。 莫塔里安开口, “但你不该怀疑我。” “这几年你变了很多” “回据点看看吧,别老是在野外跟异形们战斗了。” 莫塔里安不认为哈迪斯不信任他了,他身上只是多了一股沉稳和成熟,那些之前,莫塔里安熟悉的感觉,都还没有变 (比如不合时宜地开玩笑,以及还是那么喜欢做一些脱线的动作。) 哈迪斯问的问题不会成为现实,现实中不会出现这种选择。 除了让内心纠结,别无他用。 或许哈迪斯有些杞人忧天了,经常独自待在危险的野外,确实会令人感到未来灰暗。 可惜据点里的人因为哈迪斯的也是体质,都讨厌哈迪斯。 自己还是该多关注一下朋友的,不过还是等杀死纳克雷之后吧。 比起经常直言进谏,直来直去的忠诚伙伴提丰,哈迪斯对于莫塔里安来讲,更像是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狐朋狗友般的存在—— 比如他经常拉着莫塔里安侃大天,虽然莫塔里安自己不熟悉这种消磨时间的方法。 那个青年快该醒了,莫塔里安得在他醒来之前把他带到安全的村庄。 莫塔里安准备离开了,他侧身面对哈迪斯,示意着哈迪斯结束他的对话。 哈迪斯则有那么亿点点小小震撼。 刚刚刚刚莫塔里安是在关心自己?! 卧槽,大哥你刚才还拿刀架我脖子啊喂!? 那么,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哈迪斯刷够了莫塔里安的好感度!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哈迪斯想就地扔掉镰刀,高举双臂,大喊一声“我做到了!我刷够好感度了!” 之前,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在莫塔里安还没有成为据点统帅前,那些锲而不舍的投喂,那些一起作战的经历,那些时不时来一句的冷幽默 终于,它们刷够了莫塔里安的好感度。 此外,哈迪斯也想跪地乱捶,大喊一声“哦,卧槽!” ——毕竟,上辈子和这辈子,关心死宅哈迪斯的人数,一只手就可以数的出来啊!!! 咳咳,这些都是哈迪斯负责不正经的区域大脑想象的。 负责正常生活的大脑区域则还在激烈地思考着。 很显然谈话已经终止了,哈迪斯不清楚莫塔里安对于自己的问题,究竟是思考到了那个地步。 但他的最初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是先给莫塔里安埋一个预警。 但他不知道莫塔里安能否自己领悟出哈迪斯真正的意图。 毕竟原著里那种天降猛男的剧情确实有点超出人类的想象力了。 至于莫塔里安最后如何抉择? 那就是哈迪斯无能为力的事情了。 唉,别的穿越者要不就是开了金手指乱杀,要不就是拿了系统开乱挂。 只有哈迪斯自己,连知道剧情都不能多想,平常也就是砍砍杂鱼啥的,设定里一个有名有姓的都砍不赢。 谢谢你,这个操蛋的战锤世界。 哈迪斯耸耸肩,缓步走到道路边缘。 “再见,死神,我会的,等我收拾完了,我就回去。” 莫塔里安点点头, “回北方吧,南部的战事也快结束了。” 哈迪斯挠头大笑, “好,我会回去的!帮你一起打纳克雷!!!” 哈迪斯让路,目送着莫塔里安带着沃克斯离去。 当莫塔里安走到村庄的警戒区域时,他身后哈迪斯的气息才突然消失。 [亚空间里] 纳垢灵笑嘻嘻地站在祂的赘肉上跳跃,大块大块内里腐败脓化的肉瘤是纳垢灵们最爱的乐园。 在无尽花园延伸的极限,在血肉之花逐渐枯萎,腐草蝇蜂不再飞舞的边缘,在生命与死亡同时觉得太远了的彼方—— 嘶哑鸣鸟的尖啸暴起,穿越时空,划过生死,无穷变化之罡风破开,裂起永恒停滞波涛。 祂举起祂还在翻搅的汤匙,甩起短臂,朝着那边挥舞,浓稠的胞液恋恋不舍地滴入沸腾无尽之汤锅。 “起开!起开!他是我的!!!他在我这里!!” 鸟鸣不甘地回荡,久久不散。 “烦人的家伙。” 祂嘟哝到。 21.命运之轮 浩瀚无垠的战锤宇宙中,一颗渺小的星球静静漂浮其中,从遥远的太空望去,这是一颗黄绿色的模糊星球——巴巴鲁斯。 在这个世界的轨迹里,存在着的无数庸庸碌碌,无穷无尽的个体—— 他们降生于这个世界,挣扎着活着,然后默默地死去。 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为何而死。 却苟念,执念,贪念——生的滋味,挣扎地活着,不愿死去。 正如其他万千世界里的人类一样。 或许巴巴鲁斯上的人类跟别的世界的人类比起来,会是更好,亦或是更糟? 但不论如何,千百年的生活早让这些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个恒星年的人类们习惯了。 生活是一种惯性,人们忙忙碌碌地围着自己的惯性打转,在他们无法意识到更多的大脑里,惯性就是法则,维持惯性,维持生活,活下去。 他们如同被毒雾腐蚀掉声带的沉默牲畜,日复一日地在巴巴鲁斯贫瘠的土地上劳作,日复一日地生活在永世的压迫和恐惧里。 或许,在千百年的某一天,他们当中曾经的一员在这压迫里爆发了,在这恐惧里愤怒了,他揭竿而起,他抓起刀,直面那暴君的压迫! ——但不论如何,他肯定是失败了的。 做出改变的生物早已死去,而星球上的人类历史,仍一如既往,按照惯性保持着自己既定的轨迹。 这颗星球寂静地围绕着自己的恒星默默地旋转着,命运之神无声,无言,无行。 直到那个从天而降的育婴舱的降落。 直到死亡之主从终年毒雾不散的高山上走下。 这千百年来完全停滞,完全重复的命运齿轮,收到至高神的指示,松动腐朽的齿轮开始闭合,满是灰烬的机器开始运作,齿轮和齿轮咔咔作响,缓缓转动。 ——早已精心编制的命运开始转动。 主角是天外到来的贵客,配角是重复剧本千百年的奴隶。 祂快乐地熬煮着自己美妙的汤汁,万事俱备,万物皆全。 七次精心的编制,七次用心的祝福,七种材料的熬制,七个世纪的准备。 七重祝福,七重诅咒,七丛命运,浓汤早已散发迷人滋味。 万物皆腐,众生不灭。 仁慈的父亲早就为自己的爱子准备好了一切,祂注视着祂独一无二的儿子。 慈父永恒不变的伟大花园中,早已为祂的宠儿留下了既定的位置! 在那伟大花园最美丽最富饶最迷人最舒服的沃土之上,在那慈父庄园窗口中一眼就可以看到的最可爱最温馨最舒适最宜人的旷野之上—— 血肉脓疮被勤劳的腐蝇孜孜不倦地舔舐,浓痰烂疤被可爱的喰蜂恋恋不舍地捐出,灾厄枯骨破腥臭黏液而立,作呕腐肉化柔软暖地而铺。 纳垢灵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欢唱,大不净者供奉自己珍藏的宝物而出,疥蜂嘤嘤,腐蝇嗡嗡,瘟疫蛤蟆在脓液里快乐地赞颂着祖父的仁慈! 这是个如此温暖的大家庭!每位成员都在紧张而期待地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准备着他温暖而舒适的宅邸,当他到来之时,无数肮脏秽物将在慈父的指挥下破土而出,无穷血肉脓疮将在慈父的瞩目下拔地而起,这个孩子最喜欢的住所将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孩子,那个还没有投入慈父怀抱的,可怜的孩子,他会喜欢这里的,他会赞颂一切的! 哦,多么伟大的慈父!多么伟大的慈父! 伟大花园里所有的生命在想到这个即将到来的宠儿时都止不住微笑,那个好命的孩子!它们在心中悄声祝福。 然而。 然而。 然而。 重复停滞之舞台上窃登了不速之客。 远方到来的观众在慈父之前先鼓起了掌。 沉浸在熬煮命运浓汤的慈父疏忽了那些足够微小的变化,以至于让那些最无为的变化开始积累。 祂疏忽了。 命运之外的变化和命运之内的变化同时找上了祂,前者过于微小,后者过于难缠。 不!祂的孩子会是祂的!莫塔里安,祂的宠儿!你们不能夺走他! 慈父挥臂驱赶那远方烦人的家伙,纳垢灵则忙碌地向汤锅中不断投掷着适宜的材料。 慈父咕哝着应对祂的旧敌,这再次无奈地将祂的注意力吸引了。 世界外的来客因此得到了慈父眼神划过空隙的喘息之机。 变化之主在尖啸,重复万千,众人皆视的剧本是时候结束了!!! 变化,变化,变化,琢磨不透,来自世界外的变化! 九重变革,九重颠覆,九层戏谑,命运的织线生生不息! 抛弃那些令人着迷而惊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吧! 变化本身就是奖赏,变化本身就是目的,变化之变化凝结无穷之玄妙,世间万物皆遵规则,规则本就是对这一切的蔑视和束缚! 祂看见这美妙的的变动了,亚空间混乱无定的时间自向祂展示无穷无尽的变化,脱离于世界本身之玄妙。 狂妄的尖啸穿透一切,狂喜的尖啸扰动一切! 祂尖啸,无尽变化之迷宫又一次开始变化舞蹈,囚禁其中,迷失其中的生物再次开启了无尽变化的逃离。 打破规则,拨动命运,挑逗世界。 [帝皇幻梦号] “大人,我们附近的亚空间星区出现了欧米伽级干涉扭曲,预计在六个恒星月里,亚空间跃迁将变得困难。” “除了向着一个特定方位的亚空间跃迁,在这个方位上的亚空间相当平稳。” 这是一个邀请,这是一个明示 这是一个交易 金黄色的眸子里凝聚着人类自古至今的智慧,此时正流光溢彩。 22.一个巴巴鲁斯人的故事 巴巴鲁斯。 赫瑞拉是一个普通的巴巴鲁斯女性。 她的前半生就是亿万个普通巴巴鲁斯女孩的缩影。 赫瑞拉出生在一个接近纳克雷领地的无名村落,自她记事伊始,她的世界就是由昏黄的毒气和无休止的恐惧所组成。 她无知地在黄土块堆着的房间里待着,眼巴巴地等着父母的归来。 她的妈妈会在回来后用干裂的双手摸摸她的脸颊,冲她笑笑,然后转身去熬粥做饭。 当她再大一点时,她就会牵着她的妹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村里的泥巴坑路上,站在村口远远地眺望着远方,等待着父母务农回家。 远方是被毒气笼罩的高山,模模糊糊的山巅隐蔽在迷雾阴影之中,父母曾说,那里居住着这颗星球真正的主人。 那时赫瑞拉还小,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领主们可以抵御这些足以致人于死地的毒气。 当她长到足够拿起锄头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带着她去耕种自家的田地,她拿起锄头,一下一下地刨开这些苦涩的土块。 她的妹妹则站在村口,继续眺望着她和她的父母,等待她们的回归。 村里的警报钟声敲响了,夜幕将至,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地和她的父母一起跑回她们的家。 她的生命就在一日一日的耕作中消逝了,就在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毒气中消逝了。 她曾经胆大又好奇地向着田野的尽头走去,在那里变得浓稠的毒气宛如实质的墙壁,囚禁着内里的人类。 赫瑞拉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手尖去触这些仿佛带有生命般的毒气,轻蚀着她的指尖,赫瑞拉惊呼一声,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指,苍白的腐蚀痕迹赫然其上。 赫瑞拉不明白,在那高高的山巅之上,在那毒气比这里浓稠剧烈几万倍的高山之上,真的存在有生命吗? 然而当晚她就知道了。 当灰暗的夜幕降临,浑黄的空气慢慢攀上城墙—— 捕奴队的傀儡们就像是撕纸一样破开了赫瑞拉严重坚不可摧的城墙,那些完全违反物理法则的生物,那些被用巫术强行赋生的怪物就那么站在门口,缝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和她的家人。 那个身高两米五左右的傀儡像是用尸块胡乱缝制起来的,黑色粗麻线粗暴地暴露在空中,绳结末端浸入皮肤,脓黄胞液从血肉溢出,液体攀上绳结,在空气中结为黄色的结痂。 它用它臃肿的身体抵住房门,混浊的双眸带着恶意地盯着赫瑞拉。 她的父母已经快恐惧地昏过去了,但他们依旧死死地抱着自己和自己妹妹,浑身颤抖。 然而没用。 她像个小鸡一样地从温暖而脆弱的窝里拎出来,被评价,然后再被放下—— 她太瘦弱了,不符合领主实验材料强壮的标准。 父母和妹妹依次被拎起来评估,爸爸被放下了,妹妹也被放下来了。 妈妈被抓出去了。 妈妈绝望而崩溃地盯着赫瑞拉,她已经完全被击溃了,她疲惫的眼中现在满溢泪水,妈妈看向他们,似乎在希望他们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又似乎希望他们来拯救她。 然而赫瑞拉和爸爸,还有妹妹,都已经被恐惧完全击溃了。 没有希望。 受到死亡的威胁,妈妈在傀儡的手中开始剧烈地挣扎,她疯狂地舞动着自己的四肢,徒劳地击打着抓着她的那只巨手。 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这个傀儡丑陋的面庞扭开,露出了一个诡异而残忍的微笑。 它那沾着黏液的另一只手,轻易而随意地伸出来,依次直接拧断了这个底层的四肢。 血液,肉沫,红色的血,白色的骨刺扎出来,那些红色的小点在黑色的昏暗里掉下来,在雾气的抚摸下瞬间发灰变质。 妈妈在尖叫。 在抽搐。 赫瑞拉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她们家里就只有三个人了。 生活还得继续。 这之后,赫瑞拉每天拿着农具,跟着爸爸在清晨出去耕种,再每天黄昏伴随着钟声跑回家中。 那些她曾经以为会保护他们的村庄的城墙根本没什么用,村庄和野外一样危险,但她还是会在钟声响起时,跟着人们一起跑回去。 已经习惯了。 她回到家,用干裂的手摸摸妹妹的脸,冲妹妹笑笑,然后去煮粥做饭。 她的妈妈还没有教会她怎么做饭,爸爸在她的生活中则只是一个模糊而沉默的剪影。 第一次煮的粥沸腾了,烫伤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 她会死的。 会像妈妈那样死去。 没关系,大家都是这样的。 真的没关系的。 当傍晚的尖叫再次响起来的时候,赫瑞拉紧紧地抱着妹妹,缩在家里的柜子里。 她的爸爸在尖叫声响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或许是回忆起了妈妈死前的惨状,爸爸崩溃了,这个二十几岁,头发斑白的男人发狂似地打开家门跑了出去。 他想要逃跑,但这只是送死。 赫瑞拉想要救爸爸,但她做不到。 只有死亡。 村庄道路上吠叫的脓包猎犬迅速扑过去了,血肉飞溅。 没关系,大家都要死去的。 她抱紧妹妹。 但赫瑞拉想让妹妹再多活那么一点点,她想让妹妹穿过毒雾,去看看村庄外的世界,即使那里也是荒芜的不毛之地。 赫瑞拉轻轻地拍拍妹妹的头,妹妹的头发和她一样,在毒气的腐蚀下枯燥而杂乱。 “嘘,姐姐去找爸爸,你待着这里不要动哦。” 妹妹在哭,她拉着赫瑞拉。 “不要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姐姐。” 赫瑞拉拉开妹妹的手, “要听话哦,好好活着。” 然后赫瑞拉开始奔跑,她没有回头。 她开始奔跑,她的小腿在抖,她的心脏狂跳,她的肺部在抽搐,——她就要死了。 她没命地跑上大路,那几只在撕咬爸爸尸体的脓包猎犬看见她了,爸爸的血肉,和猎犬的涎水混合着从肉皮包裹着的嘴唇滴下。 那些獠牙对准她。 赫瑞拉想要大叫,想要喊些什么,想要告诉它们她不怕死。 但她被恐惧完完全全地抓住了,恐惧慢慢地碾过她的骨头,撕开她的血肉。 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停下来,浑身颤抖,再也迈不出一步。 不,我是勇敢的,我用我自己,去换妹妹的生命。 我是勇敢的。 赫瑞拉绝望地想着,但就像是洞穿了她所有的勇敢和骄傲一样,那些猎犬们流着涎水,抬头向着—— 向着她们的房子的方向跑去。 不!!! 她的妹妹!!!莱莎!!不!! 赫瑞拉想要奔跑,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 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妈妈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她要救自己的妹妹 她谁也救不了。 她已经失去了她可以依赖的一切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活下去的理由了,她的人生就是一团毫无意义的灰暗,她从来都没有做到什么,她从来没有做成什么,她仅仅是活着,然后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地死去。 没关系的,赫瑞拉,大家都会死。 没关系的。 泪水和鼻涕爬满了她的脸,赫瑞拉感觉自己崩溃了,自己已经疯了,她绝望地跪下了,双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脸,双手和泪水遮住了视线。 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她已经不在乎这一切了。 来吃我吧,来撕碎我吧。 我就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连妹妹都没有勇气去保护。 她累了。 她放弃了。 然而她没有听到妹妹的惨叫。 刀锋划破血肉的风声猎猎响起,脓包猎犬呜咽凄厉地吠叫,闷响传来—— 赫瑞拉已经没有能力理解这一切了,她顺着惯性,继续绝望地哭嚎着。 “别哭啦。”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拿开她的手,小心地擦了擦她满脸的眼泪和鼻涕。 “你妹妹没死,你快哄哄她。” “你俩别哭啦,我们已经杀死这些猎犬了。” 过于猛烈的哭泣让赫瑞拉仍止不住地抽噎。 她抬起头。 那个年轻的男子一只手抱着她正在抽泣的妹妹,防毒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庞,但他确实在微笑。 他逆着光,白光勾勒出他的身形。 男子蹲下来,另一只手拿着镰刀。 “你刚刚很勇敢,牺牲自己去吸引那些猎犬的注意,对不对?” “勇敢的女孩,加入我们吧,一起保卫自己的家人。” “对了,我叫哈迪斯,是个死亡守卫。” 这就是赫瑞拉加入死亡守卫之前的故事。 这也是赫瑞拉重获希望的故事。 23.遇到你,我很高兴(上) 巴巴鲁斯。 在那次脓包猎犬的袭击里,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死亡守卫救下了大部分的村民。 他们中最强大,最高大的那个领头人在他们村子的谷场上发表了演讲。 赫瑞拉满脸泪痕地望着他。 “我们被压迫地太久了,以至于我们忘记了我们本该有的一切尊严。” “让我们团结起来,反抗这一切的不公,反抗这一切的暴行,反抗这肮脏的一切!” “加入我们吧,拿起你们手中的镰刀,向着这不公的一切挥刀!” “反抗吧!!!” 他这么说。 反抗。 反抗!!! 赫瑞拉毫不犹豫地抱着自己的妹妹与这些死亡守卫离开了。她们把自己的过往抛在身后。 她要变强,她要反抗,她要保护她的家人,她要保护巴巴鲁斯上的人民! 她要成为一个可以拿着镰刀,保护别人的存在—— ——就像是哈迪斯一样的存在。 赫瑞拉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她为这个想法感到有些羞涩。 自己只是个弱小的女性,而那个高壮的男性确实个十足的战士。 自己完全无法追上这么耀眼的存在。 赫瑞拉拍拍自己的脸,不,即使追不上,也要努力去追,她受够弱小的自己了,弱小的滋味就像是刻骨铭心的毒酒,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要像哈迪斯一样,成为可以保护别人,给别人带来希望的存在! 你可以的,赫瑞拉,加油! 赫瑞拉跟着大部分村民幸存者,随着返回据点的死亡守卫们来到新家。 她跟妹妹登记了身份,领到了一处小房子,和两人份的粮食。 当被问及希望进入死亡守卫的那个部门时,赫瑞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战斗部。 对面登记的哈德大爷疑惑地望了她一眼,一般像赫瑞拉这种身材比较矮小的女性都会选择后勤部,或者是医疗部。 “你太瘦小了,妮子,听大爷一句话,去医疗部吧,战斗部的训练强度太大了,你受不了。” 然而对面的小孩还是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我可以变强。” 哈德大爷叹了口气,认命地在赫瑞拉的册子上的意愿一栏,写上了“战斗部”。 然后赫瑞拉就变成了实习死亡守卫。 死亡守卫的训练是残酷而艰难的,他们先是受到了为期三个月的体能特训,然后就要开始入队的选拔。 只有在选拔中活下来的人,才能成功进入死亡守卫。 她跟着大部队一起攀上一座已经被攻占的高山,不戴任何防护措施,毒气死死地撕裂着她的肺部。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他们筋疲力尽,在毒气的侵蚀下,他们萎缩了,他们迟疑了,他们松开了攀扒着悬崖的手,掉了下去,堕入万丈深渊。 赫瑞拉全身都在抖,因为过度疲劳,她的手臂止不住地抽搐,但她仍死死地用手扒着岩壁。 她要变强,她要保护别人。 最后,赫瑞拉是第三个成功攀上巅峰的人。 在峰顶等待着最新一批死亡守卫的莫塔里安亲自授予了她武器,依据之前的特训观察,她被授予了一把制作精良的火枪,从今往后,她就是死亡守卫。 她誓死保卫这里的人民,她发誓抗争到底。 她发誓。 后来她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战斗,赫瑞拉敏捷的身法和精准的枪法为她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尊严和喝彩。 在一次围剿野外沼泽岩豹的战斗中,是赫瑞拉一枪击杀了领头岩豹;在一次针对领主的攻坚战里,赫瑞拉在自己身处的小队全灭后,仍坚守领地,以一人击杀三十六只傀儡的战绩保住了领地。 她是死亡守卫,她会保卫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 然而在日复一日的战斗中,在那些放下火枪,看向天空的时候,赫瑞拉心中总会泛起一阵涟漪,相遇那天的天空也是如此吗? 接着打听战争局势的幌子,赫瑞拉仍然在悄悄地收集有关哈迪斯的消息。 她了解到,原来这个高大的战士其实只比自己大两岁。 她了解到,原来哈迪斯是死亡守卫最初的三人之一。 她了解到哈迪斯不怎么受大家欢迎,即使他很厉害,但总是被别人排挤。 为什么呢,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大家都不欣赏他呢? 在下一次的战斗小组分配里,怀着自己的小心思,赫瑞拉故意迟到了一会儿,果然被分到了最后谁也不愿意接近的哈迪斯。 哈迪斯默默扛着镰刀,蹲在战场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等她。 她走过去,是她在紧张吗?赫瑞拉感觉自己变得有些虚弱。 不行,不能在偶像面前丢脸,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弱小。 赫瑞拉强打起精神,端起枪投入战斗。 当她打掉最后一个傀儡的脑子的时候,靠着镰刀已经开始休息的哈迪斯吹了声口哨。 “干的不错,少女好枪法。” “我记得你,当初那个自己去吸引猎犬的人,对不对?” “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好苗子,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是真好。” 怎么怎么回事?!赫瑞拉感觉自己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靠着防毒面具,赫瑞拉才没堪堪让哈迪斯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她一直,她一直想象着哈迪斯是个沉默而温暖的人。 没想到,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 呃啊啊啊啊啊!偶像光环好像有点破灭!! 但不论怎样,在这之后,赫瑞拉每次申请小组都会选择与哈迪斯一组。 像是意识到了赫瑞拉的心思,哈迪斯也经常拉着赫瑞拉唠嗑。 当每次战斗快结束,没有什么怪物的时候,哈迪斯就会拿着镰刀给赫瑞拉耍一手,常人拿着异常沉重的镰刀在哈迪斯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舞得猎猎生风,刀光闪烁。 他也教了赫瑞拉一些射击的技巧,奇怪的是,哈迪斯明明无法使用火枪,却对火枪的使用有着自己的心得。 除了这些,哈迪斯还告诉赫瑞拉一些别的小窍门,比如怎么样耕田更省力,如何用淘米水浇花,以及怎么样算乘法口则之类的。 不像是别人口中令人生厌的存在,赫瑞拉反而觉得哈迪斯是个相当神奇的存在。 为了报答哈迪斯,以及怀有自己的一点点小心思,赫瑞拉经常画着心思煮饭给哈迪斯吃。 比起自己吃饭病怏怏的妹妹,哈迪斯每次都吃的很快,而且也很开心。 她赫瑞拉的味觉早就在很久之前的一次接触毒气时被破坏掉了,已经很久没办法享受到美食的乐趣了。 所以她希望哈迪斯可以带着自己对于吃饭的快乐,继续下去。 除了频繁战斗导致赫瑞拉时不时头晕,她的生活在不断地变得更加幸福和快乐。 赫瑞拉变得强大,可以保护弱小,还和哈迪斯成为了朋友。 而死亡守卫在莫塔里安大人的带领下,也在不断地发展壮大,一个一个领主被斩首。 未来会更加美好的。 只要我们努力,只要我们反抗,未来会变得更加美好的。 即使牺牲,自己也要守护这一切。 赫瑞拉深深地,坚信着这一点。 24.遇到你,我很高兴(下) 巴巴鲁斯,北部山脉。 现在。 赫瑞拉曾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如果没有轮到她晚上巡逻,或者战争备战的时候,那赫瑞拉的一天从清晨开启,起床,先简单洗漱收拾,然后做早饭(通常是稀粥),做好后叫醒妹妹。 姐妹俩草草吃过早饭后,赫瑞拉就会根据拿上农具,朝据点外她们分到的耕地走去,而年龄小的妹妹莱莎则会去社区帮忙干杂活。 上午做完农活后,回村,参加每日训练,趁机跟哈迪斯唠唠嗑。 哈迪斯往往拽着她扯东扯西,侃天侃地。 赫瑞拉开心地听着,同时感慨不愧是哈迪斯,为什么他总是知道那些奇奇怪怪而有意思的东西? 训练结束后,她会邀请哈迪斯去她家里吃饭,往往她的邀请都会被接纳。 然后开心地看着哈迪斯吃饭。 话说回来,哈迪斯好像非常想要教她怎么做饭。 赫瑞拉当然会做好饭的,就像是她可以轻易拿枪击杀怪物一样。 他们越走越近。 赫瑞拉心里当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死亡守卫们正在不遗余力地拼命运转,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拼了命地为这个据点的建设出力。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等到最后一个领主的头颅被砍下来,赫瑞拉就去找哈迪斯表白。 她不知道哈迪斯会不会答应她,但她有点阴暗地小庆幸—— 只有自己和哈迪斯搭档,而哈迪斯周围也没有别的女性。 赫瑞拉知道自己的心思太太阴暗了,哈迪斯这么优秀的人,理应收到大家的喜欢。 但现实是,只有赫瑞拉愿意和哈迪斯搭档。 她是特殊的,赫瑞拉暗暗地想。 在击杀了异形领主拉扎尔后,哈迪斯突然南下了。 赫瑞拉拿着那封信纸,看了又看。 笨蛋,这么拙劣的谎言是在骗谁啊? 泪水止不住地从脸上一滴一滴掉下去,本就劣质的信纸上,墨迹迅速渲染。 她她没有想哭的。 赫瑞拉拿手擦去脸上的泪,接着用手掌根摁住自己的眼眶,徒劳地希望眼泪不要再流了。 她相信哈迪斯是出于什么难隐之言才离去的,赫瑞拉相信哈迪斯,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这么急匆匆地离开的。 可是可是 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当下次遇见的时候,我们中的两个,还能都活着吗? 巴巴鲁斯是个残酷的世界,这里的人类的寿命普遍不到三十岁,在十几岁,甚至几岁就夭折的人比比皆是。 更不要提现在是战争期间了。 战火四起狼烟乱,妾念君心奈何断? 很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 哈迪斯,活下去,活下去,好吗,求求你了。 我也我也会努力地活下去的! 哈迪斯离去后,赫瑞拉更加刻苦地参加每日的战争训练,习惯拿着农具的手上,白色枪茧磨了厚厚一层,它们日积月累,越积越厚。 令赫瑞拉感到高兴的是,自哈迪斯离开后,她的体质也在不断变好,她已经不会轻易头晕了。 这让她的射击技术更加高超,在无数次战后总结里,赫瑞拉是射击手中击杀数目最多的存在。 她变得强大了,她理应去保护更多人。 反抗!让每一个巴巴鲁斯人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自己的妹妹莱莎也变大了,文静心细的莱莎申请了医疗部的工作,虽然不是战斗部的工作,但赫瑞拉知道,在战争里,每个岗位都足够重要。 据点的进攻工作越发顺利,除了靠近异形领主拉扎尔领地的部分人类村庄,其它的领地都已收复。 针对异形领主纳克雷的战前准备则激烈地进行着。 而南方传来的消息也同样令人感到振奋,那里英勇作战的死亡守卫斩首了全部的领主。 听说在南部的战争中,哈迪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赫瑞拉高兴地想,这是好事,证明他还活着。 由于北方阵地的扩大,现在需要逐步从老据点抽调人手,去驻扎刚刚开拓的新领地。 前两轮的报名,赫瑞拉因为妹妹年龄小的原因,没有报名。 而现在,妹妹已经可以胜任一份完全的工作了,作为一个射击精良的射击手,她没有理由仍待在老据点里。 那些精锐死亡守卫们都会自愿申请到新据点作战。 比起老据点,新据点则更加简陋,因为地势的原因,也会更加危险。 赫瑞拉虽然希望自己可以活到再次遇见哈迪斯的那天,但这不是她畏战怯战的理由。 她具有战斗的能力,那她就该去战斗。 否则死亡守卫为她倾注的资源都将浪费。 在其职,担其责,不惧,无畏。 赫瑞拉收拾好行囊,最后一次为妹妹做了早饭,便随着死亡守卫晨起的行军出发了。 愿我们还能再相见,哈迪斯。 等到最后一个异形领主被击败,巴巴鲁斯的好儿女们终会团聚。 等你从南方归来,等我从北方走来。 不求其它,只求我们能活着再相见。 25.我哈迪斯又回来啦!!! 巴巴鲁斯,北方山脉,老据点。 现在。 一阵冲天灰尘从屋子里飞出来。 “咳咳咳,艹,怎么这么多灰啊?” 哈迪斯灰头土脸地拿着扫帚,在房间中间就是一套大鹏展翅! 反正这是他的房间,又没什么家具。 看我的,猴子捞月,金鸡独立! 眼见房间里的灰是越扫越多,哈迪斯干脆放弃了挣扎,直接拿着扫帚乱舞。 等到把灰舞出来,然后让它们自己飘下去就好了,哈迪斯无所谓地想着。 趁着屋内灰尘乱飞,哈迪斯走出屋子,以一个老大爷背手的站姿站在原地,开始发呆。 经过一个月的跋涉加蹭车,哈迪斯总算是回到原来的家里了。 在南部的领主们都被平定后,莫塔里安和卡拉斯提丰率领着南部的部分死亡守卫们已经回归北方了。 哈迪斯就挂在北归大部队的末尾,走走停停,要是遇到了后面跟着迁徙的村民,就腆着脸要对方载他一程。 “大爷,搭个车,搭个车喽~我帮你防着点怪物啥的。” 就这样,抱着在南方搜刮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哈迪斯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子里。 离他上一次回家,已经五年了啊。 当初还比较小的据点早已发展成为了巴巴鲁斯上的人类明珠,这座据点这之后经历了一次扩建。厚重的城墙严丝合缝地用山壁上切割的岩石堆叠而成,主城道的大路整洁明亮,用了黑水泥细细铺成。 最初莫塔里安规划的城区草图现在早已发挥了应有作用,战斗部,医疗部,后勤部,通讯部,社区部,建筑部,工匠部,每个部在这个据点都有着自己合适的位置,未来,这里还留有了集市和花园的位置。 啧啧啧,不愧是原体。 哈迪斯还记得莫塔里安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拉着他和卡拉斯提丰通宵画草图商量的样子。 那阵子可是熬死他了,毕竟原体这种生物一天睡一个小时都能活蹦乱跳的。 每天,来自不同地区的人们熙熙攘攘地来到这座以“反抗”闻名的据点,他们有的是家园被毁,所以才到这里,有的是慕名死亡守卫声明而来,有的则是希望在这里获得一次属于自己的新生。 住宅区迅速扩建,而好消息是,因为哈迪斯原来的家实在是太偏僻了,处在一个扩建完全没有搭理的地方,所以反而哈迪斯的家幸存了下来,没有被拆掉。 虽然即使被拆掉了,建筑部也会提前派人帮忙把家里的东西清出去保管的。 太贴心了,哈迪斯想。 等到屋子里的灰全沉淀下去了,哈迪斯拿根笤帚,进屋,小心翼翼地撮着地上的灰。 等到傍晚的时候,哈迪斯终于简单地把家里收拾出来了。 哈迪斯拿出沼气灯,小心翼翼地点着火,然后走进院子,把他从南方拖回来的几个巨大包裹搞进屋内。 在火光的照耀下,哈迪斯打开这几个包裹,开始分门别类,整理物资。 首先是这几天他啃的干粮包,先拿出来扔到灶台上去。 然后是哈迪斯在南部采集的一些草药,以及它们对应的种子和茎块,这些草药,哈迪斯试过了,大部分对于滤化巴巴鲁斯上的毒气非常有用。 一踏踏厚厚的,被细心熏过防虫药的制图也从包袱里掏了出来,各色大小不同的羊皮纸整整齐齐地按着规格和上面记录的内容进行了整理。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哈迪斯从异形领主家里顺出来的,有一部分则是哈迪斯自己设计改造的。 其实这里面,大部分的样式哈迪斯已经可以默背着画出来了,不过处于严谨,以及为了知识的分享,哈迪斯还是把它们都拿上了。 知识,就是力量! (奸奇给你点了个赞,马格努斯给你点了个赞,机械教给你点了个赞。) 和制图挨着的当然就是各色零件和一些小型的元器件了,叮叮当当一大兜子,一整个路上都在乱响,明明已经塞地很满了,但这些零件总是能找到空余的地方,然后开始碰撞发声。 紧接着这些零件之后的是哈迪斯扒了异形领主的皮,缝制的简易防护服,在做出原体大小的防护服后,剩下的材料堪堪够哈迪斯再做一件给自己套上。 这套防护服当然还没有做完,哈迪斯对它有自己的构想,但奈何目前因为体质原因,关于机械的部分目前没办法完成。 坑爹的是,哈迪斯发现,自己如果用黑域笼罩这些有机魂的设备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机魂彻底没了,机械报废,第二种就是机魂不悦。 ——机魂不悦,放到己方这边就是武器哑火或者爆膛,放到敌方那边,大概率就是对面的武器大喊“给我干爆对面那个拔网线的瘪三!!!”然后疯狂输出。 只不过如果自己的黑域足够强,那么大概率可以直接实现吞噬机魂,然后双方真人近战肉搏。 但现在以哈迪斯的能力,大概率是会导致机魂不悦。 这他妈是什么能力啊!哪有金手指给自己加debuff,给对方加增益buff的啊?! rnm,退钱!!! 在之前南部的战斗中,哈迪斯已经逐渐熟悉并成长了他自己身为不可接触者的体质。 简单来说,就是他可以通过“吞噬”其他生物的灵魂或者灵能,来使自己的黑域变得更大,更黑,更强! 但与之相对的,就是对于黑域的控制会进一步削弱。 比如哈迪斯之前黑域最大直径为七十五米,最小直径为十米,在南部这几年的吸收异形领主灵能的过程中,这个最大直径逐渐变成了一百米左右。 按理说,最小直径也该扩大。 事实上,是这样的。 但与此同时,哈迪斯发现,只要不断有意识地使用黑域,加深熟练度,就可以控制着黑域进一步缩小。 这也就是为什么哈迪斯一直坚信有一天自己可以使用战锤的各类奇怪机械。 由于哈迪斯持之以恒地闲着没事就用用黑域,所以现在他已经可以将自己的黑域压缩在直径为一米的圆里了。 此时的黑域已经宛如纯黑的黑洞了,仿佛看一眼,人类的灵魂就会被吸入。 再往里缩,哈迪斯却死活做不到了。 不过没有关系,一米直径已经相当不错了! 是的,一米!这意味着哈迪斯的大部分的社交活动都不会收到影响了! 这个距离已经是前世死宅能碰到的最小距离了。 芜湖,起飞! 目前哈迪斯的黑域主要还是两个用途,一个是压制敌人的灵能,另一个则是用于自己的潜行。 一般来讲,前者的话,只要哈迪斯将黑域压缩到直径六米以内,只要对方处于这个范围,就能使其产生明显的迟钝。而后者,哈迪斯只需要将黑域压缩到直径十米,就可以完全隐匿自己的踪迹了。 而扩大到一百米主要是用来侦察对面的活物情况的。 夜深了,哈迪斯总算是整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废品”了,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哈迪斯有一种收破烂收地很成功的成就感。 不想那么多了,赶紧睡觉!明天去找赫瑞拉唠嗑! 除了守城门的卫兵,他哈迪斯还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哈迪斯又回来了! 26.遇袭 巴巴鲁斯,北方山脉,前线新据点。 现在。 浓稠的雾气伴着清晨的微光缓缓铺散在巴巴鲁斯混浊的大黑土之上,远处传来时断时续的浊鹰的啼鸣。 小据点外的毒气明显比据点内的要浓稠许多,淡黄的雾气正止不住地翻滚,进入其中的生物只要一动作,就会引起雾浪的滚滚波涛。 赫瑞拉站在据点口,手里拿着一把火枪,肩负一把火枪,腰部绑着一把匕首,鼓囊囊的小包里装满了子弹。 她带着遮盖全脸的全面罩防毒面具,一双褐色的眼睛正透过玻璃片看向她的另两位队友。 库扎和提勒正在检查自身的装备,他们也像赫瑞拉一样,头戴全面罩防毒面具,全副武装着,都拿着一把镰刀,腰间捆着两把匕首。 “可以了。可以出发了。” 来送行的丽丝大姐头点了点头,她的额头上绑着浸了草药的深绿色护额, “听好了,各位,你们的目标是把这份标有具体敌方设伏点,敌人补给点的地图送到后方的前线指挥部。”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能出动大部队人马来运送这份文件,目前咱们这个据点处于人类领地与异形领地交接处的最前沿,所以如果出动大部队就会暴露,很容易在中途遇到埋伏。”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将在不同的前线据点,分时段派出三个小队按照不同路线运送这份文件。” “而你们,是第三队。”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松懈,事实上,这次我们面对的领主要比以往遇到的更加强大,也更加狡猾。” “务必将文件送达!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三人立正敬礼,齐声喊到, 丽丝大姐头后退一步,又看了看赫瑞拉三人, “好,你们都是咱们据点最精锐的近战战士和射击手,我相信你们能完成这次的任务。” 大姐头对着三位战士敬礼,用结实的原木捆扎的大门缓缓打开。 于是他们上路。 重复的景色不断略过,混浊腥黄的毒雾翻滚,仿佛没有尽头,除了之前死亡守卫们留下的镰刀标志,这条路上没有任何可以辨认方向的标志。 他们在急行军,库扎负责在前方探路,赫瑞拉走在中间,提勒则提防着来自后面的敌情。 那份情报正安稳地放在赫瑞拉的怀里。 然而,灾难是从天上开始降临的。 尖利的声音破空呼啸,咆哮着的血红火球翻滚,撕破混黄雾气!!! 是一颗爆燃火球! “躲避!!!” 三人疯狂加速,试图跑到攻击范围之外—— 然而,在这颗火球之后—— ——数百颗火球咆哮起来—— 轰鸣暴起,毁灭骤至,众生绝迹。 赫瑞拉是在一阵耳鸣中醒过来的。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推开扑在她身上的两具焦尸。 是的,在意识到无法逃避后,库扎和提勒第一时间扑到了赫瑞拉身上。 原因无他,赫瑞拉身上有那份情报。 三人不论任何一人携带这个情报,最后的结局都是这一个。 就是另两人牺牲,保护拿着情报的那个人。 耳鸣还在持续,没有功夫悲伤,自己已经暴露,赫瑞拉必须立刻转移。 防毒面具已经碎了,昏黄的毒气止不住地涌入,赫瑞拉草草地拿绷带缠了缠面具,勉强做到了让毒气缓慢涌入。 左小腿一阵刺痛,赫瑞拉低头,洁白的骨头折断,穿透皮肤,直戳血肉。 血液正止不住地汩汩流淌。 赫瑞拉咬着牙,快速地为自己做止血处理,接着,她用匕首砍下一折镰刀的杆子,拿出绷带。 赫瑞拉一手握着自己小腿的另一端,一手握着小腿靠近膝盖的部分。 “咔!” 以诡异姿态骨折的小腿复原。 嘶——艹! 赫瑞拉难得骂了句脏话。 接着她把那节镰刀杆子靠近小腿,用绷带绑紧,以固定住骨折的小腿。 耳鸣消下去一些了,赫瑞拉的肺部止不住刺痛,折断的小腿上的痛感刺激着赫瑞拉,她几近昏迷。 不行,她必须送到情报! 一支火枪折断了,赫瑞拉扔掉坏的那把,握起另一把,上弹。 没有一丝犹豫,赫瑞拉一瘸一拐地开始继续赶路。 对不起了,我的战友,我一定会送到这份情报。 你们不会白白牺牲的。 一滴一滴的血顺着小腿的伤口滑落,在地上拖出一道星星点点的小路。 赫瑞拉开始头晕了,但使她庆幸地是,她之前就经常头晕,所以,她可以应付这种情况。 雾中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吠叫。 是脓包猎犬?! 荒原前面有一颗高大的枯木,赫瑞拉毫不犹豫,迅速拖着断腿爬上了树的顶端。 树上的树皮倒刺再一次刺进了赫瑞拉腿上的伤口里,但现在她无心顾及。 赫瑞拉端着枪,指向远方。 根据吠叫的声音,赫瑞拉估计这群猎犬的数目在六到七头左右。 赫瑞拉放慢呼吸,这样可以让毒气进入肺部的速度更缓慢一点—— 当那个小小的黑点第一次出现在混浊的黄雾中—— “砰!” “砰!砰!” 枪声响起! 第一发子弹精准地穿过了那个倒霉蛋的鼻尖,进入了这家伙的脑子,紧随其后的两枪,一枪打中了猎犬的右眼,一枪则命中了正在狂奔的前腿。 高速狂奔的猎犬瞬间摔倒,呜咽着翻滚在地上,溅起无数灰尘。 紧随其后的脓包猎犬被吓了一跳,最前面的那两只猎犬甚至被倒下的猎犬尸体绊了一下。 再扣扳机。 “砰!砰!” 脓包猎犬应声倒地,解决两只。 判断失误了啊,赫瑞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撩起耳边的碎发,笑了笑。 对面估计以为在轰炸下活着的大概是个强壮的近战战士,所以派出了以近战纠缠闻名的猎犬。 这些脓包猎犬,在数量大于对面的时候,确实是及其难缠的敌人。 稍有不慎,就会丧身。 但是,对方没有想到,是自己一个看起来弱小,完全挺不住轰击的射击手活了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终会胜利。 你们这些自私自利,脑子发包的异形玩意儿! 你们永远不会懂人类的这些精神!!! 还有四只,意识到对面是射击手后,这几只猎犬开始变幻前进的轨迹,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群体“之”字形前进。 如果运气好,赫瑞拉可以在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前,射杀它们。 如果运气不好,那么大概率会有一到两只可以袭击赫瑞拉。 保佑我吧,哈迪斯。 我想活下去,我想送达这份情报,我想再活着见你一面。 我想撑到和平到来的那一天。 保佑我吧。 哈迪斯。 保佑我吧。 巴巴鲁斯的人民。 27.欢迎来到这个grimdark的世界 巴巴鲁斯,北部山脉,前线荒原。 现在。 落日余晖,浑黄世间。 荒原枯木,独栖于野。 脓包猎犬疾驰,溅起一阵灰尘,雾气同尘土共舞,混浊浊难分天地四野。 赫瑞拉的眼前一片猩红,血液在流淌,刺激着远方的猎食者。 举枪再射。 被瞄准的猎犬猛地躬身前跳,瘦长的身躯在转瞬压缩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 ——土地被重爪狠狠抛开,土壤四溅—— 躲开了!!! 赫瑞拉深吸一口气,迅速换弹,被自己血液粘湿的子弹及其滑手。 再发! 两枪响起。 那只猎犬故技重施,连跳两次,再次灵巧地躲开,但它身边的同伴却直直地倒地抽搐—— 第一发射向它的子弹仅仅是幌子,第二发射向它身旁同伴的子弹才是赫瑞拉的真正目的。 面目狰狞的脓包猎犬像是被激怒了,低声咆哮着,本就极快的奔跑速度竟然还在持续提速! 赫瑞拉接着瞄准,连发三枪,都被这个猎犬巧妙地避开。 该死! 无奈,赫瑞拉只得暂且放弃这只猎犬,转枪瞄准其身后的那两只。 子弹呼啸着穿雾而破,一前一后,忠诚地冲向高速奔跑的猎犬。 穿肉破出,血滴四溅!机械无情,血肉羸弱! 又两只猎犬呜咽着倒下了,在高速的移动中,急刹车直接让它们靠着惯性甩了出去! 又干掉两只。 目前猎犬还剩一只,然而赫瑞拉并无一丝放松—— 之前那只十分灵敏的猎犬现在已经逼近赫瑞拉所隐蔽的这棵树,甚至已经达到了及其危险的距离!!! 赫瑞拉迅速开枪射击,子弹密集地朝对方冲去,转瞬之间,那只猎犬猛地上跳—— 直直冲向树上的赫瑞拉! 赫瑞拉的双眸极速缩小,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减速。 在迅速打空了弹夹之后,赫瑞拉一手持枪,一手从腰部抽出自己的匕首。 脓包猎犬露出獠牙,粘稠猩臭的涎水交错期间,猛冲向赫瑞拉—— 赫瑞拉做好防御姿态,一手握住火枪中部,横枪将枪支卡向那血盆大口,一手持匕首,死死地向着那只扑空的猎犬刺去! 巨大的冲力,猎犬直接扑倒树枝上的赫瑞拉—— 一人一犬骤然从高耸的树枝上倒下,直倒向这空旷而坚实的大地。 “哗啦啦” 树枝在响,枯木在颤。 “砰!” 尘土飞扬,赫瑞拉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地疼,胸腔传来了疼痛到麻木的感觉。 身长达到两米三的脓包猎犬,全身体重死死地压倒赫瑞拉身上,血盆大口靠着冲力直冲赫瑞拉的脖颈! “咔嚓” 巨大的力量差让赫瑞拉抵挡猎犬的火枪断裂了!!! 赫瑞拉手握着火枪的残肢,直戳进脓包猎犬的喉咙—— 赫瑞拉整只小臂都伸进去了!火枪的残肢死死地抵入脓包猎犬的喉咙,因为摁住了喉咙,猎犬无法撕咬,只能拼命挣扎。 四肢乱蹬,极长的尖爪直戳赫瑞拉的小腹,整只后爪深深地没入赫瑞拉的血肉之中。 “咳!” 赫瑞拉另一只手持匕首的手死死地捅进了脓包猎犬的腹腔,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赫瑞拉开始搅动这支匕首,猎犬脓白的肺部从伤口中滑了出来。 一人一犬都开始死命相持,双方的血肉飞溅,都在拼命挣扎!赫瑞拉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双眼充血 不!不能死! 她得把这份文件送出去! 赫瑞拉咬着最后一口气,猛地将在猎犬口中的手向里猛戳! 僵局被打破,脓包猎犬的血液伴着腐蚀性的酸臭胃液一同从口中喷出。 赫瑞拉仍保持着自己的发力,拼死抵住自己的双手 莽莽大地浊黄,深沉的黑色慢慢地攀上这篇土地—— 傍晚将至。 空旷大地上,一棵枯木呆呆地立在这雾中。 树下的两个身影渐渐没了生息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猎犬的身影摇摇晃晃—— “昸” 巨大的脓包猎犬尸体侧倒了下去。 满身是血的赫瑞拉气息微弱,大睁着双眼,望着这漫天雾气。 不行,她得完成任务。 没有完成任务,她死不了! 死亡守卫可是以坚韧著称的啊 赫瑞拉喘了喘气,慢慢地让自己的意识清醒。 ——肋骨断了,右手因为深入猎犬的喉咙,现在早已被腐蚀出了白骨,腹部被贯穿,左腿骨折。 庆幸的是腹部并没有伤到脏器,肠子流了出来。 只要赶在血液流尽之前,赶到指挥部就好 赫瑞拉摸摸怀里的文件——还好,文件完好无损。 赫瑞拉把肠子塞了回去,拿着绷带胡乱缠了缠自己的腹部,她拿起树下的一根树枝当做拐杖,艰难地支起身子,开始赶路。 身后流淌一地血红。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色变得黑白,大块大块的噪点充斥着眼前。 快到了快到了 不行怎么这么远啊。 怎么这么远啊 赫瑞拉,加油,你可以的。 你发誓你要保卫这里的 赫瑞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笼罩了她的视线。 太暗了,她想,于是赫瑞拉把自己的防毒面具摘下来了,甩在了路边。 还是很暗怎么会这样 赫瑞拉突然开始害怕了,万一她完不成任务该怎么办? 她她突然又变成了那个无助地埋头哭泣的孩子了。 她太弱小了她什么也做不到 不,不,不,赫瑞拉,你可以,你可以,你可以! 一个稻草人孤零零地站在田里。 赫瑞拉认识它,这是最边缘田地里立的稻草人,看到它就意味着离人类的聚居点近了。 她笑了,赫瑞拉感觉面部勉强动了动。 倒在这里,也会被人发现的。 即便如此,赫瑞拉麻木的身体仍机械地行走着 她得完成任务她发誓保卫大家 唉? 感觉前面好像有人? 赫瑞拉不确定,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全都是大块的黑白。 她不确定。 “赫瑞拉!!!” “赫瑞拉啊!!!” “赫瑞拉,撑住!!!别死!!!” 啊。 是哈迪斯的声音啊。 赫瑞拉感觉自己在微笑,她的脸颊上热热的,是泪吗? 终于,我完成了我的发誓哦。 哈迪斯,你快看,我做到了哦。 我也是个强大的死亡守卫了呢。 赫瑞拉也可以保护大家了呢。 而且,我们终于也再相见了 赫瑞拉再也支撑不住她倒了下去 28.墓前 巴巴鲁斯,北部山脉,老据点外墓地。 现在。 天总是阴的。 毒雾笼罩着这颗星球。 死亡守卫的墓地里,一排排木制十字架整齐地静默着。 九个新埋的木头十字架旁,泥土的腥凉微微触鼻。 哈迪斯正站在一个木制十字架墓碑前,莱莎站在他的身旁,低声啜泣着。 他的周围,其他的十字架旁,是其他伫立哀悼的人们。 此次运送任务,一共三组,九人。 第一组在火炮的高饱和轰击下全灭,情报遗失。 第二组,最后一名近战战士,在队友死亡,自己双腿被炸断的情况下爬回了指挥部,情报被安全送达。 最后因双腿感染,死在了死亡守卫的医疗部。 第三组,两人牺牲,护送射击手运送情报,射击手最终在离指挥部最远的农田处被夜间游荡巡逻的哈迪斯发现,情报被安全送达。 射击手因失血过多死亡。 至此,全员死亡,情报安全送达。 旁人的低声抽泣时不时传到哈迪斯的耳边,哈迪斯则仿佛旁若无人,眼神发空地盯着眼前的十字架。 死亡守卫信奉沉默地消亡与轮回,这些木制的十字架会很快地在巴巴鲁斯的毒气和酸雨的腐蚀中消逝。 当最后一个十字架的尸首消失在这片莽莽大地之时,当悲伤开始被淡忘之时, 这片土地将会被重新耕种,维系巴巴鲁斯人民生命的小麦将沉默地代替这些象征着不屈的十字架们。 那些小麦将茁壮地成长,无声地生长着,直到被镰刀割下,完成它们静默的一生。 就像巴巴鲁斯人一样。 在巴巴鲁斯,死亡是常见的。 死亡不值得如此悲痛。 它只是巴巴鲁斯人民的日常。 每个巴巴鲁斯人心里都知道这一点。 一对年迈的父母过来了,驻足在一座十字架前,母亲哭泣,父亲微笑,他们并不后悔自己的孩子为了大义而牺牲。 即使他们此刻正站在这里,站在儿子的墓碑前,心中被苦痛埋没。 一个尚且青涩的男孩站在另一座十字架旁,手里提着死亡守卫下发的简陋镰刀,低声发誓。 他发誓为自己的哥哥复仇,他就快进入死亡守卫的正是作战部了。 复仇的星火燃在男孩黯淡的眼底。 一位高大的战士静默地立在一座十字架前。 无言。 一名疲惫的妇女紧紧地抱着她身旁的两个孩子们,哭地很克制。 一个家还需要支持,她不能倒下。 你们的父亲是为了你们有了一个没有压迫的未来而战的。 孩子们,记住啊,记住这一切啊。 一位少女放声大哭着,咒骂着异形,咒骂着她那一心奔赴前线的恋人。 “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说好的一起走呢?!还有三天,我申请上前线的指令就调下来了,你为什么先逃了?!” 她大喊,绝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头,跪下,乱发从她的手指间炸起。 还有几座墓前没有生者。 躺在这里的人就已经是一个家庭中的最后的一个了。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来了,即使在这松软的黑土上,脚步声也清晰可闻。 “请诸位节哀。” 原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莫塔里安身着灰色的半身斗篷,斗篷下是平常的简便战斗服,无一丝装饰,遍身素色。 他身后跟着卡拉斯提丰,和其它两位死亡守卫近卫。 在每次死亡守卫出现了牺牲时,莫塔里安总会抽空去安慰家属。 如果实在忙得难于抽身,他就会让自己的近卫去做这件事。 墓地上的人们都被这位高大严肃的原体吸引住了,原体本身自带的气场让原本悲痛的场景增添了几分严肃。 原体自带的魅力是不可言喻的,墓上的人们纷纷自发走到了莫塔里安身边,怀着沉重的心情等待着告慰。 他们需要被告知,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各位战士们英勇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即使是在面对异形的狡诈偷袭时,他们也保持着镇定,以最大可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对此,我深切地为躺在这里的战士们献上我的悼念与尊敬。” 莫塔里安阖眼,面对着这莽莽大地上伫立着的墓碑群,一只手放在胸前,静默哀悼。 他身后的三位近卫战士也阖眼敬礼。 亡者家属们纷纷抑制了自己外溢的悲伤,亦开始哀悼。 悲伤而懵懂的孩子,悲痛而歇斯的少女,绝望而坚韧的妇女,愤怒而坚强的男孩,漠然而敬职的战士,伤心而自知的夫妇。 巴巴鲁斯人啊,静默吧。 身为这宽广无垠的宇宙中渺小的一员,身为这宏大浪漫的故事中的一点, 渺小如蝼蚁,卑贱如土泥。 你们低着你们那劳苦终日的头颅,但埋首前行的,却是坚韧不屈的战士。 没有一个牺牲小到可以轻视,没有一次努力轻到可以蔑视。 毕竟,反抗的斗志燃在你们低卑却不屈的胸膛里! 生者静默,向着无畏赴死的死者致以最大的尊重。 静默结束了,莫塔里安蹲下身子,细心与各位亡者家属交谈。 他安慰啼哭的孩子,鼓励将行的斗士,承诺憔悴的妇人。 希望很小,却像细碎的涟漪,一层层地以莫塔里安为中心,开始向外荡漾了。 悲哀,却仍怀着希望。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值得的。 莫塔里安向他们期许了他们期待的未来。 希望后,则是斗志。 为了不辜负逝者,为了共赴期许的明天。 哈迪斯站在原地,默默发愣。 赫瑞拉死前挣扎的身影仍在他的眼前回荡。 没有想象中的不甘,只有作为一个战士,为了完成任务的坚韧。 哈迪斯是知道赫瑞拉对自己的情愫的。 他明明知道的啊 但少女对于救命恩人的感激,并没有演化成了儿女私情的缠绵,反而成为了支持她战斗的动力。 “谢谢,我能在最后再看一眼你” “请加油吧我相信哈迪斯可以带着大家解放这片土地的” 巴巴鲁斯的战士们是如此地相信着未来的美好。 赫瑞拉,则是他们万千人中,不起眼的一个缩影。 她有着自己的私情,却依旧为了这片土地的解放而不惧牺牲。 哈迪斯嘴里发苦。 异形必须被消灭,压迫必须被推翻。 随着战略地图的送出,死亡守卫的全方位备战即将开始。 与异形领主纳克雷的决战将至。 时间不多了。 赫瑞拉最后的话语回荡在耳畔 赫瑞拉 但这个世界永远地是这么地冰冷无情 逝者已逝,生者接过逝者对未来的启愿,继续挣扎着行走在世间。 仇恨,愤怒,和希望更改未来的心情掺杂在一起。 时间不多了 哈迪斯知道,自己该做最后的准备了。 29.战前准备 巴巴鲁斯,北方山脉,老据点。 两个巴巴鲁斯月后。 铁匠铺里,烈焰的熔炉烧的正旺,明黄和艳红四溅,点点火花不时从熔炉里迸发,闪烁着房间四野。 几名肌肉结实的大汉,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锻造的铁锤,火星飞扬,划破铁匠铺的空气。 在打造台的一旁,其他几人则紧张地组装着一件高大的盔甲,组成盔甲的精钢在烈火的注视下正闪闪发光。 而这个半成品的高大盔甲的旁边,摆放着几件比起它要小很多,却已经完工了的,样式一模一样的小盔甲。 哈迪斯站在不远的一旁,手持一张图纸,时不时抬头,检查这几人的拼装。 正在建设的高大的盔甲明显不是常人的尺寸,3米多高的盔甲此时正立于房间内,在工匠们的身高下,更衬其雄伟高壮。 这是哈迪斯根据从南部异形领主们手里抢来的样式图纸,再加上其他归顺的人类领地带来的科技,改造而成的一种全封闭式盔甲。 这种盔甲由三层组成,第一层是最厚的,精炼的防腐蚀合金构成,在关节处采用金属式封闭,呼吸循环系统也安置其间。 第二层则是由哈迪斯提供的异形领主皮革缝制的防护层,其上密密麻麻的针脚,和不少鞣练的痕迹证明了制造者对其的无比耐心,而在关节处也做了特地的加厚。 第三层是反复浸泡过草药的厚棉层,如果前两层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那么这一层将在最后一道放线处滤过毒气,为穿戴者提供最后的防御屏障。 当然,第三层的可以提供的草药效果中,也包含了止血和兴奋。 盔甲外部则是一个呼吸背包,连接着呼吸循环系统的它采用了目前可以找到的,吸附效果最强的过滤材料,和物理吸附毒气颗粒的系统。 哈迪斯紧张又严肃地检查着组装人员的每一步操作,若有人的组装不合他的预期,哈迪斯会立刻令其重新再来。 没有办法,哈迪斯目前仍然无法接触机械,他只得把黑域压缩到最小,然后站在一旁,指挥着他人的动作。 而且由于黑域的原因,为哈迪斯制造的封闭式盔甲里是没有电子驱动的呼吸循环系统,他只能用最简朴的过滤,然后自己吸入空气。 至于其他几件近卫队的盔甲,则没有第二层,哈迪斯带来的异形领主皮革不够,只允许他缝制两件。 哈迪斯还记得,当自己从包里拿出那些皮革的时候,周围工匠那明显吓了一跳的反应。 确实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哈迪斯的提议的。 为此,哈迪斯还去简单劝说了一下莫塔里安。 虽然莫塔里安是个极端厌恶异形的原体,但巴巴鲁斯上不存在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只有绝对的务实主义者才能顽强地活下来。 所以当意识到盔甲第二层的重要性后,莫塔里安也默许了哈迪斯的行为。 等到最后一件为莫塔里安特制的盔甲完工后,总共七件盔甲还将得到统一的喷刷防腐漆,和再电镀一层金属层。 最后,简单的双镰交错的装饰会被固定在盔甲的肩部,这样,这些特制的全封闭式盔甲就完成了。 除了哈迪斯监造的铁匠铺,老据点的其余铁匠铺里也干的热火朝天,无数枪械和火炮被制造了出来,以弥补前线的损失。 巴巴鲁斯,北部山脉,异形领主纳克雷领地,山下平原。 现在。 无数的火炮吼叫起来,滚滚烈火在大地上颤抖着绽开。 傀儡的尸首在飞溅,尸块在空中划过,又沉重地砸回大地。 无数低速载具被掀翻,在其中的傀儡们直接被震成一摊松散的肉泥。 然后,是刀锋划过的声音。 莫塔里安率先冲进溃逃的傀儡群中,大开大合地挥舞着镰刀,每一次挥舞都是一阵血雨腥风,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 在他周身,由缝合傀儡组成的尸首遍地挥洒,尸块叠着尸块,脏器堆着脏器,血液飞溅,尸液遍地。 死亡守卫们也冲上来了,紧随着莫塔里安的脚步,一时镰刀交错,火光四射,无数傀儡嚎叫着被斩下头颅。 除了溃逃敌人的哀嚎声,刀刃划过的破空声,火枪发射的轰鸣声,奔跑的踩踏声,整个战场上,此刻并无其他声响。 是的,死亡守卫们静默而有序地展开着他们的屠杀,他们的收割工作。 无声的丰收舞蹈在毒气弥漫的平原上绽开,亡者是其必要的祭品。 当最后一个傀儡的头颅飞旋着掉下,当最后一个死亡守卫收起其锋利的战镰—— 无言的沉默和喜悦同时笼罩了战场。 这又是一次值得庆祝的胜利。 依据此前前线送来的情报地图,莫塔里安率领着死亡守卫们,成功地将异形领主纳克雷的补给线尽数切断。 那些补给线犹如吸血的线虫般,不断汲取着巴巴鲁斯人民的鲜血,无数巴巴鲁斯人民的生命被这些贪婪的怪物汲取。 但这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 巴巴鲁斯被压迫的现状,巴巴鲁斯千百年来被剥削的现状,巴巴鲁斯被异形耻辱统治的历史 即将就要结束了! 他,莫塔里安,会斩下最后一个异形领主的头颅,宣告着死亡守卫的胜利,宣告着巴巴鲁斯人民的胜利! 随着最后一条补给线的切断,随着后方最后一件盔甲的锻造,莫塔里安知道,异形领主纳克雷的时日已经所剩无几。 战争的节拍越奏越快,双方上场,压上一切,赌命相搏。 下一次的兵戎相见,下一次的火炮轰鸣,刀光剑影之中,是谁的头颅即将落地? 命运的游戏即将迎来第一个高潮,众人归位,帷幕将启。 诸神的游戏,可否迎来破局之道? 帝皇幻梦号。 现在。 “我主,我们的先遣队发现了一颗当地人名为巴巴鲁斯的星球。” “先遣队发现这颗星球上可能存在着一名您的子嗣。” 30.镰战 巴巴鲁斯,北方山脉,异形领主纳克雷领地,山腰。 现在。 阴沉的天空压下来,浓稠的毒气仿佛实质的河流,缓缓流淌在战士们的四周。 莫塔里安挥动战镰,镰刀下部所缠的铁链哗哗作响。 刀锋飒起,白刃无双,镰刃的每一次挥动,都溅起一片血雨腥风。 无数尸块堆叠着洒落在他的脚下,大块大块的伤口中缓缓流出黑黄色的脓水,逐渐浸透他脚下的大地。 而他的附近,由卡拉斯提丰带领着的五名近卫军也在挥镰奋战。 无数异形,无数傀儡,高举武器,推搡着,嚎叫着,冲上前来,再被镰刀撕成碎片。 离他们略微远一些的地方,哈迪斯也在舞镰挥扫。 他把黑域压缩到周身五米,直接提镰在密集的傀儡群中杀戮,旋转镰刀,像是狂野的舞者般在傀儡群中跳着亡魂之舞。 当高级傀儡们愤怒地试图冲过来搏杀时,就会突然被浓度暴增的黑域压地一震,暂时失去了战力。 更有甚者,被暴增的压力压得直接跪地颤抖。 每一次旋转镰刀,都会收割一片生命。 哈迪斯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地舞镰,在南部的经历深深地历练了他,这个战士现在早已熟知如何在战斗中如何更高效,更精准地获得敌人的生命。 唯有短暂而精确的死亡,是我能赐予敌人最后的仁慈! 当黑压压的傀儡群变得仅剩下几只傀儡崩溃地逃向远方时,他们不约而同压下了镰刀。 莫塔里安的近卫哈兹尼尔从背部取下了枪,瞄准了那些零星逃跑的傀儡。 几声枪响,傀儡应声倒地。 此时,若有人从山下向上望去,便会看到一条由傀儡尸体堆叠出来的道路,像是一条扭扭曲曲,蜿蜿蜒蜒的蚯蚓,不知疲倦地,扭动着慢慢爬向山上更高的地方。 “还挺顺利的,我觉得。” 哈兹尼尔的声音首先打破了寂静, “不可掉以轻心,现在才刚刚开始。” 莫塔里安沉闷的声音从盔甲中响起来了, 就像是回应莫塔里安所说,略远处,那个众人都“不可视,不可察”的地方,响起了哈迪斯的声音。 “闪避!!!天上!!” 呼应着哈迪斯的话语,毒雾翻滚的空中隐隐闪出了明红色的光亮。 七人赶快奔跑着向着最近的一处阻碍关口撤退,无数细碎的火花在他们身旁溅落。 原体高大的身躯飞速地在山地上狂奔着,莫塔里安甚至一手捞起在奔跑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的穆尔瑙。 当血红色的火球咆哮着从天空中露出他们狰狞的面容时—— ——地面上的生灵也吼出了他们的愤怒。 “发射!!!” 死亡守卫莫拉格站在一门火炮旁边,战镰直指山腰上空的火红血洋。 提前部署在山底平地的火炮开始轰鸣,无数明黄色的弹药尖啸着猛然划破这漫天的毒雾。 这绚丽的明黄穿透层层雾气,直刺苍穹! 尖叫着的炮弹,发出我们震耳欲聋的战吼吧! 当莫塔里安把断后的哈迪斯也拽进关口地堡时,最前端的明黄色撞向了血红,撕咬着在空中炸开,明灿的花朵爆开,碎片四溅,尖叫着俯冲向地面。 在第一朵明亮的花朵绽开后—— 百花开始争春。 天,亮了。 异形领主纳克雷所剩不多的炮火全部倾泻,但狡猾的它也不曾料到,曾经渺小的人类也掌握了改进并制造火炮的技术。 呵,自大的异形啊。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当轰鸣的天空平静,当颤抖的大地平息,上山的一行人从已经被碎片冲击地破破烂烂,不成样子的关口地堡里爬出。 被撕碎的炮火犁过的地面上,无数碎尸在熊熊燃烧,刺鼻的尸臭,即使是身着封闭式呼吸循环系统的几位都可以闻到。 烈火静静地燃烧。 “幸亏加班加点也算是把火炮布置下了。” 哈迪斯略显轻松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此之前,刚刚攻下山底平地的死亡守卫突然收到了来自后方老据点的信息。 巴巴鲁斯赤道上,终年不散的毒气中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金光。 然后,一个自称是来自泰拉的使者降临了。 他自称前来找寻一位友人,目前正在老据点所等待。 莫塔里安当即改变三天后登顶攻山的计划,准备在黑夜过去后,就立刻开始攀登。 为此,卡拉斯提丰和莫塔里安争执了一番。 卡拉斯提丰认为,刚刚进行完平原战斗的死亡守卫们需要休整,同时,如果当天尝试攀登,就会导致重型火力火炮无法布置完全。 而莫塔里安却执意立刻登顶。 那个所谓来自泰拉的使者 莫塔里安心中一阵惊慌这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莫塔里安曾质疑过自己究竟是什么。 一个从天而降的婴儿,莫塔里安到底是来自何方? 在莫塔里安和卡拉斯提丰的争执中。 哈迪斯也加了进来, 但经常建议稳妥行事的哈迪斯却一反常态,坚持了莫塔里安的计划。 “给我一个晚上,不用全都布置,挑重点可能遇袭的地段,针对性地设置火炮,就可以了。” 第二天,简单休整的死亡守卫近卫军和莫塔里安,就看见了山下那些被简易伪装,布置好的火炮, 以及一个一头鸡窝,加上黑眼圈的哈迪斯。 莫塔里安看向天空,刚刚明亮闪烁的天此刻又沉寂下来了,毒雾又迅速汹涌地翻滚着。 看来这次是哈迪斯的提前预判布置起了关键作用。 “做得不错,哈迪斯。” 哈迪斯耸了耸肩,盔甲耸动,发出咔咔的声响。 “该继续向上了。” 他抬头,向上的山路此刻正蜿蜒地通向顶峰。 就像是一块冰块可以感到太阳的炽热一样,哈迪斯也可以隐约感觉到,在山下的那端,那股金色的力量。 哈迪斯现在要做的已经很简单了。 协助莫塔里安击杀他的养父,如果此举成功,那么,未来莫塔里安叛变的筹码将减少一分。 即使没有成功,最后也会有帝皇赶来救场,他们也大概率不会死亡。 哈迪斯知道,在这种我不一定赢,但我绝不会输的游戏里—— 他一般喜欢赌一把。 31.通天山路 巴巴鲁斯,北部山脉,异形领主纳克雷领地,通顶山路。 现在。 向上,向上,向上。 毒雾越来越浓稠,每向上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毒气在撕咬着盔甲。 肉眼可见的,盔甲上的防腐蚀层瞬间脱落,露出下面闪着光芒的金属层。 但金属层刚刚露出,斑斑锈迹就已经开始在上面蔓延,攀爬。 有的死亡守卫近卫身上由于之前作战,在盔甲上留下了的较深的创口,现在透过创口,已经明显可以看到了最内层的棉布层,黑黄色在棉布上渲染,原本厚实的棉布此刻就像是一张薄纸般,似乎一碰就破。 现在他们已经接近山顶了,自从刚刚的火炮轰击后,莫塔里安一行人就没有怎么遇到敌袭了,偶尔,会有零星几个高阶傀儡借助地形偷袭他们,但都被莫塔里安秒了。 看来,被切断补给,之后又被包围打消耗的异形领主纳克雷也到了山穷水尽之势。 但比起敌人,巴巴鲁斯自身的毒气,似乎才是一行人更大的挑战。 哈兹尼尔是第一个撑不住的。 毒气顺着他腿部的一个大的创口渗进去了,很难想象,他现在腿部的皮肤甚至开始脱落,露出腐蚀到发白的肌肉。 吭哧吭哧的呼吸声从他的盔甲中传出来,明显压抑着痛苦和隐忍。 莫塔里安开口了, “穆尔瑙,你带着哈兹尼尔原路下山,去和莫扎尔他们接应。” 穆尔瑙抬头看了一眼莫塔里安,哈迪斯感觉他明显想要说什么,但是穆尔瑙自己越发迟钝的行动也早已暴露了他的难处。 “是。” 穆尔瑙搀住明显不甘心,但是已经被毒气侵蚀地无力的哈兹尼尔,两人回头,一瘸一拐地向着山下走去。 然而再往上,毒气还在加浓。 卡拉斯提丰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呼吸背包已经开到了最大功率,嗡嗡响起的声音,提示着他,他的呼吸背包仿佛随时可能报废。 他拿起他的枪,发现枪柄和枪身的连接处甚至已经有了明显的断裂。 呼吸软管开始融化,在盔甲的夹层之中,它们掉了下去。 而剩下的几名死亡守卫也到了极限。 越发缓慢的行动,和越发沉重凝滞的呼吸,盔甲之下的他们,估计早已面色惨白,却还在苦苦坚持。 “卡拉斯提丰,你带着剩下的死亡守卫近卫们都撤离。” 莫塔里安带有隐忍和压抑的声音响起来了。 即使身着最精良的盔甲,即使身为原体,这里的毒气也并非可以被小觑的存在。 卡拉斯提丰知道他们几个已经走到了极限了,再往前,便是无法返回的深渊了。 但莫塔里安真的能顺利斩杀异形领主纳克雷,并成功撤退吗? “莫塔里安你还要继续向上攀爬?” “对。” 莫塔里安咬牙,他必须亲手斩杀他的父亲,他已经走到这里了。 他的父亲在赤裸裸地嘲笑他,在毒气浓度高的地方,他甚至没有放置防卫—— 他在嘲笑莫塔里安不敢再往上攀爬,嘲笑他不可能杀了他。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天,纳克雷,你与我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卡拉斯提丰感觉身旁有什么事物越过了他,向着高处莫塔里安的方向移动了, 卡拉斯提丰突然愣了一下,是哈迪斯?! “哈迪斯,哈迪斯,你也要继续跟着莫塔里安往上爬?!” “对。” 哈迪斯现在也不好受,即使他跟莫塔里安的盔甲都有第二层异形领主缝制的皮在,但他可以感觉到,这层材质现在正在毒气的侵蚀下缓缓融化。 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太多了。 更别提哈迪斯的盔甲中并无呼吸循环系统,这让他的呼吸更是受到了极大阻碍。 但哈迪斯还可以坚持。 还没到可以倒下的地方。 他还能继续向上。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卡拉斯提丰摇了摇头,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带着剩余的几名死亡守卫们转身下山。 下山前,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哈迪斯和莫塔里安。 像是要永久记住他们的身影,又像是在提前哀悼将死的亡灵。 莫塔里安高大的身影逐渐在雾中远去,在他的身旁,一股让人难受的气息也远去了。 山顶就在眼前。 默默攀爬的两人仍在向上。 “你可以吗?” 莫塔里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速战速决吧。” 哈迪斯苦笑的声音传过来。 很明显的,即使有异形领主皮革缝制的夹层,这套全封闭式盔甲也无法在最顶层的毒气中长时间正常运作。 一旦盔甲停止运作,即使身为原体,也无法仅凭优秀的身体素质,在这种环境中保持着清醒的。 “跟我想的一样。” 莫塔里安回头,向着哈迪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要哈迪斯可以帮助他削弱他养父的灵能,莫塔里安就有保证,可以削下他养父的项上人头, “还有,谢谢你。” 哈迪斯愣了一下, “没事啦,我知道,孤军奋战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哈迪斯曾独自一人在南部厮杀。 在很多的危机时刻,如果有一个战友,那确实会轻松许多。 希望他能把异形领主纳克雷的巫术灵能摁住。 山顶,到了。 这是一块大小大约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地,仿佛就像是一把斧子把山顶削下来一块一般。 那个高大诡异的身影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毒气围绕着它,长而破碎的披风披在它的肩部,无风自动。 其实,莫塔里安的养父纳克雷,比起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异形,反而是长的十分接近人形。 这个人形有着比莫塔里安还要高的身高,却比莫塔里安还要壮,像是一个巨人一般。 它身着一件战斗式的简便服装,在其上,有着无数细丝缝制着精美的祭祀图画和咒语。 它深灰发白的皮肤就直直地暴露在毒气中,却丝毫不见腐蚀,仿佛与毒气同源。 深陷在眼窝中的双眼蒙着苍白,黄红色的粗壮血管爬满了眼球。 不祥而压抑的黑绿色灵能电光闪烁在它的周身。 它苍白而硕大的手中握着一把巨镰——“寂灭”,异族的科技使其呈现出了诡异的铜紫色。 纳克雷没有等在自己较靠下海拔的堡垒里,反而是站在山巅,独身一人。 在看到莫塔里安的一瞬间,它发出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终于来了啊,我懦弱的儿子。” 电光火石间,莫塔里安握着镰刀冲了上去。 32.斩命(上) 巴巴鲁斯,北部山脉,异形领主纳克雷领地,山巅。 现在。 巴巴鲁斯最高的山巅上,毒雾正默默笼罩,旋转,徘徊在此地。 破风声起,半个篮球场的距离,原体仅用了零点几秒的时间便跨过了! 无言的熊熊愤怒燃烧在莫塔里安的眼里,靠着极速冲过去的惯性,他举起手中战镰—— “铛!!!” “吭!!!” 莫塔里安的全力一击,被纳克雷的巨镰寂灭所挡下,闪耀的火花从两把镰刀的交界处迸发,火花四溅,照耀出莫塔里安眼中怒火, 纳克雷双手持镰杆,用镰杆死死抵住莫塔里安的镰刃。 一时间,一人一异形都在全力对峙,莫塔里安全身发力,扭转镰杆,死死地向下劈镰,脚下坚实的岩石甚至被踏出了深坑。 比起满腔怒火的莫塔里安,全力解下这一劈的纳克雷则更像是在嘲笑莫塔里安的愤怒。 高壮的异形借着莫塔里安的下劈,下蹲收镰,刚刚两者建立起微妙的力平衡瞬间被打破, 莫塔里立刻收力横镰,再往前钩镰,但异形领主纳克雷早知莫塔里安的下一步,收镰之后,它立刻向后撤退跳开,一手持镰,同时一手张开五指,指向对面的莫塔里安。 诡异的黑绿色灵能波动赫然狂暴地攒动在它的指间, “我可笑的儿子啊!” 灵能波动瞬间暴起,巨大的灵能拨动甚至扭曲了周围的空间! 但对面的莫塔里安却没有再像他小时候那样惊慌了,莫塔里安怒极反笑,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关心过你家孩子这几年在山下到底干了些什么!” 莫塔里安话音未落,纳克雷突然感觉四周的空间突然变得压抑,和亚空间的联系突然变弱,物理世界的法则开始挤压着它。 它手上的灵能在还没有积蓄到它所满意的程度时,便突然爆开, 同时,预判到此景的莫塔里安再次冲身挥镰,直奔纳克雷的项上头颅! 纳克雷被突然的异变惊了一下,但它瞬间恢复状态,莫塔里安的战镰已至身旁,见无法躲避这劈下的镰刀,纳克雷无暇举镰提防,便直接伸手握镰,硬吃下了这一击。 纳克雷的右手直接被砍断,血液四溅,但它也成功挡下了莫塔里安致命的一击。 莫塔里安见优势在他,便立刻乘胜追击,镰刀如雨般挥动,以最快速度,不断攻击着纳克雷,逼它只得连连招架,毫无还手能力。 不对!这场上还有一个人! 还是个不可接触者! 纳克雷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被莫塔里安摆了一道。 一开始莫塔里安的冲刺并不是因为被它的嘲讽所激怒,而是为了掩护那第二个人的存在! 那个人必定是个凡人,无法直接介入他俩之间的战斗,所以莫塔里安才会为他制造入场机会,待纳克雷使用巫术灵能时便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它大意了!它原以为没有凡人可以站上这山巅的。 纳克雷边与莫塔里安纠缠,边分出一丝心力,仔细寻找着那个它认为是不可接触者的身影。 不可接触者可以屏蔽自身在其它人眼里的身影,而且对于灵能者,这种屏蔽能力则更加强大。 这导致纳克雷无法直接察觉到这个第二个人的存在 但如果不找出并杀掉那个不可接触者,纳克雷将无法顺利地使用灵能巫术! 它快速地窥视着整场,终于,纳克雷在它的身后右方察觉到,那股令它作呕的气息格外强烈—— 在那里! 纳克雷“看见”了! “别分心!” 莫塔里安挥舞着的镰刀再至,但已经确定了目标的纳克雷却嘲讽地一笑,再拿断掉右手的右臂硬吃下这一招! 右臂顺滑地在莫塔里安锋利镰刀的下滑落,浓稠的血液恋恋不舍地舔过锋利的镰刃,没有再一次的对抗格挡,纳克雷直接转身大跳,抡满“寂灭”,旋转后劈—— 它没办法确定那个不可接触者的最具体位置,只好赌一把,把自己的身后暴露给莫塔里安。 只要纳克雷的下一击能劈中那个不可接触者,只要莫塔里安的下一击杀不死纳克雷, 那么,这场的胜利就是它纳克雷的! “吭!” 力的反馈突然顺着镰杆传过来了, 纳克雷一笑,它赌对了。 只有当彻底接触到那个“不可接触者”时,纳克雷才能勉强看到这团模糊的人形。 已经被毒气腐蚀地破破烂烂的盔甲正咔咔作响,矮小的身高才堪堪到纳克雷的胸部。 此刻,这个刚刚坏它好事的小人儿正拿着镰刀死死挡住它的一击。 但巨大的力量悬殊使他俩根本构不成同等档次的敌人,说是抵抗,其实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 “咔!” 哈迪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镰刀杆断裂了! 异形领主纳克雷的巨镰“寂灭”直奔他的人头—— 太快了! 哈迪斯借着身高优势瞬间下蹲后撤,但即使他是凡人中的精英,仍是普通人行列的他根本跟不上纳克雷的速度,那把巨镰直接打在了他的头盔之上。 以一点聚力,纳克雷全力一击。 哈迪斯飞了出去,头盔在空中滑落,飞出去的血液中夹杂着白色的骨渣,鲜红和苍白,在毒气的渲染中瞬间发灰变质。 哈迪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被人直接扔向了空中,再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毒气很快亲吻了他暴露在外的头颅,被巨镰寂灭划破的左半脸,左眼已经破碎,而头骨也感觉被击裂了。 不该离那么近的 纳克雷的灵能比哈迪斯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异形领主都要强大,哈迪斯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黑域能够被对面的灵能反压。 为了更好地压制对方的灵能,哈迪斯只好铤而走险,他将黑域压缩到七米,亦步亦趋,跟在纳克雷的身后盲区。 在纳克雷的右手断裂后,哈迪斯便站到了它右手边的盲区。 哈迪斯当然知道纳克雷迟早会发现他,他也一直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纳克雷会如此疯狂! 彻底抛弃身后防御的纳克雷瞬间被暴怒的莫塔里安用镰刀撕开了腹部,内脏顺着镰刀从纳克雷的伤口中滑出! 莫塔里安看到远处已经躺在地上,即将昏迷的哈迪斯,怒火更加癫狂。 但纳克雷比他还要癫狂,这个高壮的异形哈哈大笑,然后抬起只剩短短一节的右臂,猛然下挥—— 巨大的灵能瞬间在莫塔里安的周身爆开,盔甲被炸开,碎片随着灵能的冲击四散。 猛然增强的毒气和灵能的压迫,莫塔里安眼前猛地一黑, “咳!” 他咳出一口带着碎肉的黑血, “跪下!!!” 巨大的灵能再压! ——局势瞬间逆转—— 哈迪斯躺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莫塔里安的身影在灵能的强大压迫下,此时正摇摇欲坠 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这就是战锤的世界吗? 哈迪斯再也撑不住,他的意识逐渐滑向悬崖的边缘 33.斩命(下) 巴巴鲁斯,北方山脉,老据点。 现在。 原本朴素修饰极少的会议室,此时却变得华丽不堪,虽无增添一丝装饰,但仅仅是随意坐在房间中间的男人,就已让这个朴素无华的会议室金碧辉煌。 那个男人身穿一席白袍,金丝细细地勾勒出那些精巧又繁华的花纹,但若远观的话,却根本看不出其上有金丝的痕迹,仅能看到白袍在波光粼粼地闪烁金光。 无数高级将领挤在会议室的四周,却无一人敢近身这位男人。只是满怀尊敬和敬畏地望着他。 那个男人仅仅是坐在那里,他的眼里满是仁慈和悲哀,转瞬却又是严厉和肃杀之气,纤长黑丝随意地披散着,却又像是雕刻家穷尽一生细细雕琢出的根根墨发。 男人金色的双眼仿佛穿透了房间四壁,穿透了万千距离,直刺那远方最高的山巅。 还是不行吗? 本来同翠木般一动不动的男子突然有了行动,他伸手,握住腰部刀鞘中的刀。 传—— 等等?! 巴巴鲁斯,北方山脉,异形领主纳克雷领地,山顶。 与此同时。 哈迪斯的视线模糊,大块大块的黑绿铺满了视线。 在他意识即将掉落悬崖的最边缘哈迪斯看到,莫塔里安摇摇晃晃的身形终于在灵能和毒气的重压下垮掉,单膝磕在了地上。 不不 不该如此。 然后,哈迪斯掉入了意识的黑洞。 当哈迪斯最后一点自主意识消失的瞬间,濒死前巨大的求生意识和昏迷前极大的不甘,令原本下意识压缩到极致的黑域瞬间爆开! 在此之前,哈迪斯的黑域无法扩展到极限,是因为他的身体强度不够,若强行扩大,会带来身体的崩坏。 但现在,濒死的身体下意识地选择了全力放手一搏! ——这是一场无声的巨大爆炸—— 庞大的球形黑域骤然包裹了整个山头,不同于以往扩大后稀薄的浅黑,此时的黑域是极致的纯黑,仿佛一丝光都逃不出它的范围,它无情地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异形领主纳克雷瞬间双膝跪地,皮肤开始向外喷血,就像是一只被人捏爆的熟透了的番茄般,它的双眼外凸,原本拿着镰刀寂灭的左手也松开了镰刀,疯了一样地抓挠着自己的胸膛。 它对面的莫塔里安也猛地一颤,死死用双手抱住镰刀,他的七窍也开始喷血,鲜血缓缓地从嘴中溢出。 无声的黑域压制似乎持续了很久,却又似乎只持续了一瞬。 当黑域如退潮的海水般开始缓缓消退,纯黑的黑域正慢慢变得透明—— 全身上下在毒气的腐蚀下,已经开始腐烂掉肉的莫塔里安死撑着镰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全是鲜血被毒气腐蚀后的血沫,意识则被黑域攻击,摇摇晃晃地挂在悬崖壁上。 莫塔里安感觉,自己仿佛是在用手指甲死死扣住意识的悬崖,才不会立刻昏过去。 莫塔里安一瘸一拐地在地上蹭着,他走到跪在地上不断抓挠吐血的纳克雷身前。 他举起镰刀。 纳克雷仿佛如大梦初醒一般,大张着嘴,抬头望向这个阴影已经笼罩了自己的死神。 不——不,不不! 莫塔里安笑了。 镰刀落。 那个可笑至极的头颅滑了下来。 看到曾经憎恶至极的异形头颅终于落地,莫塔里安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在了原地。 他用颤颤巍巍的双手,举起他父亲的头颅,直到与自己的头高度齐平。 “我终于杀了你了,父亲。” 他笑的很开心,但被毒气腐蚀的白骨露出的脸庞却做不太出微笑的表情。 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了哈迪斯那边一眼。 “抱歉,谢谢你。” “砰!” 原体高大的身影也倒下了。 就在原体倒下的瞬间,就在黑域彻底消退的同时,一阵耀眼的金光也在山顶闪烁。 包围着山顶的毒气瞬间就被这金光驱散。 一个高大巍峨的身影从金光中缓缓步出,帝皇身着他华丽绚烂的金甲,华美雕琢的盔甲上,庞大而又微观的花纹亲吻着这位人类之主。 墨黑而柔顺的发丝,金色的橄榄叶发环栖于其上,仿佛是刚刚从清晨树梢尖刚刚采下般,娇弱却又坚韧。 人类之主缓步走到莫塔里安身旁,他单膝跪下,双手抱起他那可怜,可悲,也可叹的子嗣。 他起身,浑身破破烂烂的莫塔里安则毫无意识地靠着人类之主的身上。 一队禁军和寂静修女也从帝皇身后的金光中整齐地列队踏出。 禁军身着华丽的金色动力甲,头顶高耸的红丝骄傲地随着主人的行走而张扬地舞蹈,仿佛他们站在这里,就是对这颗脏污星球最大的仁慈。 寂静修女身着深灰的誓言之甲,每个姐妹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整齐划一的盔甲随着寂静修女的行走,发出统一的铿锵声。 领头的那个寂静修女和禁军快步走向了哈迪斯的位置。 那个寂静修女蹲下来,闭上双眼,凝神闭气。 然后,仿佛是得到了什么答案,她起身,用手比划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在成为寂静修女之时,这些帝皇的左手便发誓非必要不出声,为了代替语言,她们会使用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手语。 “我主,是外来者。” 禁军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拿出戟枪,对准濒死的哈迪斯的头颅。 短暂的停顿。 禁军似乎在示意他的主人,是否要同以往一样,消灭这个不可控因素。 “不。” “带他回去治疗。” 番■i.??■亚空间棋牌室?■ ?亚空间,棋牌室?? ■■。 好像是随便找了一块上不知道有多高,下不知道有多深,左不知道有多宽,右不知道有多广的纯黑空间。 一块的黑白方块铺成的,极具刻板印象的棋牌室的地板突兀地浮现在这个空间。 一盏白光灯晃晃悠悠地从上面的黑色空间里吊下来了,明白色的光芒单调地洒在一片圆形等等区域里。 黑白方块地板上面,摆着一张褐红色的普通四腿圆桌,被整齐地铺着一张黑绒色的桌布,桌布上,摆着无穷无尽,数不胜数,大大小小鳞次栉比的棋子。 没有人去移动棋子,这些棋子却能自行移动,每个棋子都按照自己的规则,在棋盘上变换着位置。 每一秒,无数个棋子消失,每一秒,又有无数个棋子出现。 原本,这个空间里静悄悄的。 但突然,像是一睁一闭眼,五位身影早已坐在这张小桌子的周围了。 一位大腹便便,黄绿色的脓水止不住地从祂的大肚子上咕涌着汩汩流出,祂的椅子由坚实的藤蔓缠绕而成,一半正生机勃勃,血肉花朵欣喜地吐露着脓液污水。 另一半则枯萎凋零,毫无一切的死亡与寂静缠在藤蔓枝头。 但若有旁人去观察,却只见这椅子的两边正不断地变换着,上一秒还是死亡的半边下一秒就充满了生机。 祂的脓汁溅在圆桌上,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浸湿附近的桌布。 但如此不敬的画面,桌上其它的几位却都熟视无睹。 一位不断闪烁变化着的祂“坐”在一把也在不断变幻着的水晶椅上,一会儿触手从祂的身上伸出,但转瞬又变成了鸟类的利喙,叽叽喳喳地尖叫。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时暗时亮,时深时浅的蓝色光亮。 水晶椅则不断变幻,闪烁着光怪陆离的光芒,它的形状有时候会变得很怪,简直不能称作是一把椅子,但坐在其上的祂却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姿势,“坐”在这把椅子上。 愤怒的红光咆哮着,由无数颅骨堆积而成的椅子上精镀着黄铜,向比起其它几位的座位,全是用颅骨堆成的座位不免有些简陋。 但祂很喜欢。 椅子旁边,一把充斥着暴力美学的战斧直接被劈入地板。 无数鲜血不停地从颅骨的间隙中爆出,杀戮,毁灭,砍头,搏杀,掌管正义与暴虐的祂无时无刻不低吼出愤怒的话语。 祂的身旁,坐着一位正不停扭动的曼妙身影,波光粼粼的诡异紫光在祂的鳞片上闪烁,完美而诡异,愉悦的低吟浅唱,蛇形身姿缠绕在椅子上,时不时尾巴某处突然绷紧,亦或突然放松,同时伴随着一声明显突兀的哼吟。 祂身下的椅子则是极致的艺术品,无数艺术家穷极一生能想象的花纹都镌刻其上,完美,迷人。 这四位占据着圆桌的大部分地方,象征祂们领地的绿汁、蓝光、鲜血、欲水自祂们的座位上浸开,慢慢渗透到黑绒桌布上,也慢慢腐蚀着桌布上的棋子。 与其他大咧咧的四位相比,剩下的最后一位则在圆桌上占据了最小的空间。 但这并不能掩盖他的高贵。 他身着一席白袍,白袍洁白,并无一丝雕饰,简单的麻布下是人类可以想象到的最完美的健硕酮体,肌肉遒劲却合乎着美学。 他虽被桌上四位明显地忽视,占地最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拥挤,但他仍从容不迫地坐着,黄金制造的椅子低调地闪着光芒。 圆桌上,白光下,棋盘的上方,有二十一颗棋子明显高过了其余万千众生,精细雕琢的纹理无光自耀,吸引着场上四位的目光。 但目前,大多数精致棋子都被那个最不起眼的玩家揽入怀中,四位神明或多或少,都不满地摇了摇头,眨了眨眼。 贪婪的家伙必须付出代价。 契约不等同于规则,打破契约,需要祂们亲自赐予惩罚。 不过,棋盘上的走势千变万化,时候未到,故事还未进入高潮。 桌面上,在靠近死亡和腐败的地方,一个被雕刻成手持镰刀的精致棋子傲然地立着,按照自己的规则小幅度地移动着。 在它的一旁,慈父放下了一个腐烂异形的棋子,它俩从最初就开始不断缠斗,小小而精致的决斗不停地引起慈父的发笑。 但,不知何时,它们附近的一个最细微的棋子突然变大了一些,这当然没有逃过诸神的注视。 这个棋子咋看和其余最渺小的棋子一样,仅仅是最普通的棋子模样,没什么吸引人的。 但若你再用一点注意力,你会发现它身上有着一个黑点。 是不可接触者吗?这些发黑的棋子一向被诸神所嫌弃。 但若你再细看,那个棋子上的黑点,实则是一个微型的小洞。 深邃的小洞不知通向何处,极小极小的小点,却似乎接通着另一个无限广大,浩渺的空间。 纳垢嘟哝了一声,司掌停滞的祂一向不喜这些时不时出现的小家伙。 它们出现的频率极低,而且经常被混淆。 按照诸神的默契,这些可能会威胁到整个世界的小家伙当直接被消灭。 更何况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还挨着祂最爱的棋子。 祂开始重新布局,但棋盘远处与变化之主的交界处传来了冲突。 讨厌的家伙。 司掌停滞的纳垢和司掌变化的奸奇是死对头,祂们之间经常交战。 在纳垢和奸奇的缠斗中,人类之主则继续从容地前进着他的棋子。 终于,他到了。 那颗手持镰刀的精致棋子,和那颗不起眼的小棋子同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抹消掉那颗小棋子。 “哦——不会吧?” 色孽夸张地扭了扭身子,面容扭曲,像是做了一个祂能想象到的最夸张的表情。 “你要更改我们之间的那些小约定吗?” “你不能总做这些小花招!!!这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好处?!!” 红色的身影暴怒, 蓝色的身影一阵狂乐的尖啸, “看到了吧,我不是第一个改约定的?!” “不过” 祂眼中闪出智慧而狡诈的光芒,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我们也可以更改约定。” “分明就是你想玩,你难道忘了当初吗?” 纳垢不满地望向奸奇,那个该死的蓝鸟。 “就是,明明是你想玩!每次都是你?!” 色孽向着奸奇抛了个媚眼,祂不反感这些小花招,虽然这很危险,但这会给祂带来别样的快感。 “除了你俩,我们都不屑玩这些无趣而冒险的奸计!!!” 祂们见帝皇仍执意手持其子,便也没做过多纠缠,变化之主伸出“手”,一拍桌子。 约定改写。 棋局上最细微的地方发声了变化。 没人注意,四神吵吵闹闹,又恢复了之前的常态,仿佛刚刚的一幕并未引起祂们多少的注意。 人类之主似乎再一次被冷落了,但他仍从容不迫。 在他的身后, 在灯外黑暗中潜行的愚者无声地登场,上把游戏的输家早被四神嘲讽下桌。 从桌下看不见的地方,祂向帝皇递过两子。 扭曲笑脸上尽是不甘和愤怒。 帝皇笑笑。 小知识:主角名——哈迪斯(hades)为古希腊神话中的冥王。 司掌阴间,死亡,痛苦。是死者亡魂的象征。 同时不怎么管事儿。 经常会与死神被别人混淆。 34.外来者 帝皇幻梦号,实验室。 “我主,实验体的身体已经治疗完全,目前此实验体生命指标平稳。” “数据显示,他的身体强度可以接受改造手术了。” “准备手术吧。” 帝皇放下手中的金色毛笔,从工作台前站起,他身着一席简单标准的实验室白褂,裁剪贴身的衣服中,隐隐露出里面金色的丝线。 他起身,走到那个两人多高的营养罐前,蓝色的营养液闪着微光,无数气泡正咕噜咕噜地从底端冒气,密集的粗长导管自营养罐上方伸出,直插那个悬浮在液体中的身影。 哈迪斯紧闭双眼,正赤身裸体,毫无意识地漂浮在营养罐里,经过治疗和补充营养,他原本就已高达19米的身高进一步增长,肉眼看上去已高达两米,是个实打实的壮汉。 无数伤疤密密麻麻地交起伏在他的四肢上,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他的躯干上却并无多少伤疤。 壮汉一人,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的头部。 原本的头发被剃净,左半边脑部上,赫然是闪着金属光泽的义脑,从透明的脑外壳中望去,线缆密密麻麻又整齐地铺陈在其中,荧光闪烁。 他的左脸上,从头顶开始被竖劈开一道巨大的伤疤,伤疤呈粗暴的倒三角形,从头顶的机械脑,直达下巴尖。 哈迪斯的左眼也已被替换成了义眼,红色的机械圆眼闪着红光,却仅仅是最简单的型号。 最初,机械教的科研人员建议使用生化技术,让哈迪斯的左脑自行恢复长出。 但这项提议被帝皇否决了,他选择了给哈迪斯安装了一个半独立于生物体的机械左半脑。 科研人员对此略微困惑,但只是默默地遵循着帝皇的决议。 营养罐中的营养液即将被排空,哔哔的机械声响了起来,液体开始大幅流动,像是沸腾了一样。 帝皇透过营养罐的玻璃,望向里面的哈迪斯。 哈迪斯的眼皮微微颤抖,但并没有苏醒。 帝皇把一根手指放到了玻璃上,像是随意划了几道。 微微金光在哈迪斯的头部一闪而过 谨慎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就没有必要了。 希望你可以完成我为你选定的命运,外来者 [外来者] 帝皇所处在的这个世界,由物理宇宙,和亚空间组成。 而世界的外部是什么? 是毫无规则的乱流。 即使是以常人眼里,看上去离奇至极的亚空间,也有着自己的规则。 诸神遵循着世界原本的规则行事,但总有神明妄图染指世界之外。 亚空间需要扩张。 诸神的游戏,不该局限于一个世界。 以变化为名的奸奇是第一个开始尝试的,祂尝试扩展亚空间的范围,亦或试图是打破这个世界里的规则。 然后,祂成功打破了亚空间的一个小孔,打破了这个世界的一角。 混乱无序的乱流暴至,湮灭着一切遇到的法则。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的破损并不大,奸奇靠着自己的力量,弥补了这个破损。 但这个世界的壁垒因为这次尝试已然变薄。 像是世界规则对于奸奇之主的惩罚,亦或是仅仅处于偶然。 在这个世界的一旁,在隔着无数乱流另一面,是一个完全由物理法则组成的世界。 存在着极小的概率,那个物理世界的生物会随机被乱流冲到这个世界里来。 这些幸运亦或是不幸的小家伙就像是一个个行走的世界裂缝,吸收着他们周围一切的亚空间法则,将这些法则抛到乱流中。 因为它们本身来自于一个物理世界,所以它们不会排斥物理世界的法则,在物理世界里,它们以其最原初的形式存在着。 若不去处理这些存在,那么亚空间的裂隙会越来越大,直至瓦解于无序乱流中。 但这对于人类来讲,也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世界的人类,并不是纯粹的物理世界生物,他们在亚空间有着自己的灵魂投影。 倘若亚空间毁灭,人类也将不复存在。 所以帝皇和四神有着自己的默契。 如遇外来者,毁灭即可。 倘若遇到外来者,毁灭他的肉身即可,仅有物理法则支持的肉体毁灭,这些存在也就不复存在。 但现在,随着帝皇遇见哈迪斯,约定改写了。 单个外来者不会对本世界造成多大威胁的,而且,原本的那些亚空间存在,早就又蠢蠢欲动了。 即使帝皇不出手,祂也会打破约定的。 贪婪,很好。 帝皇想到。 能穿过乱流的外来者很少,能掉到一个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并且存活的外来者更少, 能降落到巴巴鲁斯,这个由纳垢掌管的星球,导致第一时间不会被奸奇控制的外来者, 少之又少。 更难能可见的是,这个外来者有着他自己的美好品质。 帝皇看到了莫塔里安记忆中的那个哈迪斯,看到了最后舍命也要助莫塔里安击杀异形的哈迪斯。 这个交易不会亏的。 帝皇想。 不过还是要看哈迪斯他自己的表现。 ——哈迪斯,这只是帝皇无数备用方案中看似不起眼的那个,现阶段,他不会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注意力,他也不能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精力。 祝你好运。 帝皇伸手,将整只手掌压到了玻璃上,顿时,金光暴起! 帝皇的长发在冲击风中四散。 亚空间里,纯黑的裂隙外部瞬间被一层金光包裹,金光暴力地压缩着黑域,原本有些虚弱的黑域则开始挣扎! 与此同时,营养罐里,漂浮在营养液中的哈迪斯也开始挣扎!他的四肢在无意识地抽搐颤抖着。 黑域在包裹中四处冲撞,想要逃离金光的包围。 但原本十分渺小的它岂是庞大金光的对手? 黑域很快安静下来,任由金光将其压缩。 当黑域被压缩到比一个人形还略小的大小时,金光停止了前进。 金光略微后退,然后它逐渐变淡,消退,最后变成了无法察觉的透明。 “可以手术了。” 实验室里的金光仿佛梦中一刹,转瞬即逝,帝皇仍站在那里,平淡的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何事。 这是一个牢笼。 但这个牢笼到底是防住外边的恶意,还是困住里面的怪物,就不得而知了。 35.捡回来一个毒气罐 帝皇幻梦号,单人豪华疗养室。 改造手术前三个月。 原本豪华馨香的疗养室里,此刻正充满了巴巴鲁斯的特有毒气。 这些毒气是专门派机仆从巴巴鲁斯上收集的,然后把这些压缩好的毒气,按照比例与帝皇幻梦号上的空气混合,再排放到这个硕大空旷的疗养室里。 房间的主人,莫塔里安,此时正坐在床旁,静静地翻看着一本厚书。 他没有戴着防毒面具,这些毒气浓度在巴巴鲁斯上简直可以称为空气怡人。 莫塔里安身着简易的白色便装,宽大舒适的布料正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露出里面的绷带和医疗凝胶。 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工作台,和一个塞满书的,巨大的书架,此外,并无他物。 莫塔里安要求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搬了出去,他实在无法欣赏那些闪着金光,被雕琢地繁琐复杂的装饰品,亦或是用几千种丝布缝制的,赞颂战士们功绩的地毯。 浪费,彻彻底底的浪费,而且是一种沾沾自喜的,炫耀自己品味的行为。 莫塔里安无法理解帝国的这些行为,但他也接受了帝皇给他的使命。 在他斩下纳克雷的头颅,然后昏迷过去后,是帝皇,所谓他的亲生父亲,救了他和哈迪斯。 当莫塔里安清醒过来后,那个闪着金光的人缓缓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向莫塔里安展示了帝国的规模,他向莫塔里安展示了多少人类世界此刻正苦苦挣扎在异形的统治下。 他向莫塔里安提出邀请,去解放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人类。 他向莫塔里安提出承诺,给他一个庞大而强大的太空军队,给他一个改造巴巴鲁斯人的机会。 “莫塔里安,我的孩子,加入我们吧。” 毫无疑问,莫塔里安答应了帝皇。 他给的条件过于诱人,他展示的武力过于强大,莫塔里安没有别的选择。 面对帝皇,除了臣服,没有人可以有别的选择。 没有人。 或许这个名为帝皇的人是一个好人呢? 如此幼稚而荒诞的想法充斥着莫塔里安的大脑。 这几个月里,莫塔里安在疗养室里安心疗养。 正在建设着的庞大的星环,则在巴巴鲁斯的上空旋转。 他的死亡守卫们被带去了这些星环上,在那里,他们将接受帝国的改造,成为星际战士,成为莫塔里安真正的利刃。 莫塔里安见过了那些名为星际战士的帝国部队了,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凡人们无法达到的健硕胴体,超乎常人的反应力,高超的记忆力,可以代代相传的战斗经验,专为战争打造的动力铠甲 如此强大的战士们,如果当初在巴巴鲁斯,给莫塔里安七个这样的战士,他足以在一个月内平定巴巴鲁斯所有的异形。 一想到自己未来可以领导着这样一支军队,莫塔里安不禁有些激动。 他会带着这些强大的战士们,将人类从异族的手里拯救出来的 “噔。” 疗养室的门发出柔和的声音,打断了莫塔里安的思考, 有人来了。 可能又是来检查伤势的科研人员吧,莫塔里安不耐烦地想,他早就好了,这些伤势不值得花费如此长的时间去康复,他不想再在疗养上花时间了,他要去见自己的军队。 但当门缓缓向右划开,隐隐约约的金光从那边照过来的时候—— 来人身着简便的服装,款式极简的褐色的亚麻上衣,宽松却可以显现出修长腿部的长裤,金丝细细地绣在衣服的边缘,黄金的橄榄叶静静地躺在黑发上,举手投足间,优雅和高贵一览无余。 ——是帝皇。 莫塔里安没有动,固执地假装进来的是医疗人员,继续装作自己在读书。 他不想行礼。 帝皇走了进来,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原本布置豪华的疗养室被撤地只剩一点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那些优雅华美的金色雕塑都被撤下去了,那些歌颂着战士功绩的地毯也被撤下去了,那些普通人们很喜欢,用来放松的各种家具也没有了踪影。 整个房间里甚至还充满了毒气! 帝皇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像是非常不满意莫塔里安的布置。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个平静甚至带着仁慈的表情,他平静地走过去,无视了莫塔里安自己的小别扭,径直坐在了床边,莫塔里安的身旁。 莫塔里安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午安,父亲。” “午安,莫塔里安。” 然后帝皇抬起头,环顾了四周, “这些空气,是你的个人爱好?” “是的,父亲,我不太喜欢这里原本的空气。” 莫塔里安一脸淡定,理直气壮地说, 帝皇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淡然地说, “孩子,我希望你可以注意个人对外的形象。” 莫塔里安在第一次出疗养室散步的时候,无视了所有向着他敬礼的禁军。 莫塔里安没有回话。 “作为未来即将率领着军团的领导,要为人类帝国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好的,我会注意的,父亲。” 帝皇这次没有将话题再继续下去的耐心了,他招手,一个托着托盘的禁军走了进来。 帝皇从托盘上取下一个特制的注射器。 金色的眸子看向莫塔里安, “你的朋友,哈迪斯,他受的伤势比较严重,还在治疗中。” “而对于他的改造手术,我们需要你的一些血液。” 哈迪斯,他的挚友,他的左膀右臂,莫塔里安很担心他,在他最后的记忆里,哈迪斯奄奄一息,不像是可以支撑着活下来的样子 莫塔里安毫不犹豫伸出了右手,他挽起袖子。 帝皇仍保持着那副完美的表情,淡然又带着神性和仁慈,他精准地将针头扎入原体坚实的皮肤里,血液缓缓流淌了出来。 莫塔里安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流出来, “这是要专门培养一套改造器官?” 莫塔里安发问,事实上,通过他不断地阅读帝国的书籍,他知道了在那些星际战士的改造手术中,会植入带有原体基因的改造器官。 “是的,你很聪明,我的孩子。” 帝皇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低头,默默注视着针管。 血抽够了。 莫塔里安迫不及待地伸回手臂,在原体强大的恢复能力下,针孔迅速就愈合了。 “他会没事吗?” 莫塔里安还记得哈迪斯濒死前爆发的能力,要不是哈迪斯,他不会成功的。 但那个能力,那究竟是什么?这不太符合莫塔里安所读到过的,不可接触者的特性。 帝皇抬头,金色的眸子毫无感情地盯着莫塔里安琥珀色的双眼—— 莫塔里安的表情瞬间变得茫然了。 只一刹,帝皇就收回了他的目光,莫塔里安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塔里安默默地看着帝皇走出去了,又低下头去,开始读书。 “噔” 房门关上了。 小剧场: 帝皇脸上笑容和蔼。 内心:硬了,拳头硬了。 36.罐头改造指南 帝皇幻梦号,手术室。 简洁的手术室里,一个手术台放在中间,洁白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 无数精密仪器围绕着这个手术台,一些泵类设备在一起一伏,液体不断地涌动着。 科研人员打开一个密封着的小型营养罐,一套鲜活的器官正在液体里止不住地跳动。 比起一般星际战士的移植器官,这些器官明显要更大,更强壮,更生机勃勃。 这套的器官被人精准地调整过,可以适应哈迪斯目前的年龄和体质。 而且,这个营养罐里,加入了帝皇的基因碎片—— 一是为了令改造后的哈迪斯身体素质更加超群。 二是培养出这一套,专门来压制外来者体质的强化器官。 但随着器官移植的成功,两者的排斥会越来越弱,最终,这种压制效果会减弱至无。 这正是帝皇想要的效果。 经过基因处理,莫塔里安的血液也被添加了进去。这些血液,将会进一步加强原体莫塔里安和哈迪斯之间的联系。 一般而言,基因原体会对使用他们基因的子嗣有着如同上下级般的支配影响。 由于这种影响,作为星际战士,会去主动向自己的原体臣服,会去刻意模仿原体的一些个性行为,甚至,有的星际战士会长得与自己的原体越来越像。 但由于哈迪斯这套改造器官中添加了帝皇的基因碎片,以及大量莫塔里安的血液,这种支配的影响,则会被削弱。 这更像一种对等关系,而不是支配关系。 不过,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帝皇对此并不感兴趣。 添加莫塔里安的血,加强他俩之间的关系也是为了,再多添一层保障罢了。 这次手术,帝皇本人并没有在场,存在着别的事情更值得他操心。 帝皇幻梦号上的科技人员也都是常年跟在帝皇身边的精锐,当然会使这次手术的风险降到最低。 随着仪器的依次打开,星际战士改造手术开始了。 [基因种子] 一般是在青少年植入的器官,可以改造人体,使其适应接下来的一系列改造。 [第二心脏] 强大的泵血器官,支持着星际战士们远高于常人的身高,和极强的爆发力。 也确保了,在一颗心脏被打爆的情况下,该星际战士不会立刻死亡。 [骨骼强化器] 其外形是一个粗短的管状,在植入后的两年内,可以加速骨骼的生长,同时极强地加强骨质的硬度。 而该星际战士原本一条一条的肋骨会逐渐长成一个厚厚的骨板,用于保护胸腔内部的脏器。 [肌肉强化器] 大幅度增强该星际战士的肌肉强度。 [血液再造者] 改变该星际战士的血液成分,大幅提升其携氧能力及循环能力。 [曼瑞拉器官] 生成血大板,快速止血。 [神经节] 调控睡眠,当严重休眠不足时,会分区域令大脑陷入休眠。 [预制胃] 在原本胃的上部,可以处理有毒或者无法食用的食物。 [基因侦测神经] 位于脊髓内,可以通过食用生物,来获得对方的相关信息和记忆。 [第三肺] 处理有毒气体,防止气体中毒。 [视觉控制器] 位于大脑,提供激素和遗传刺激,可以大幅强化视觉,使该星际战士可夜间视物。 [莱曼之耳] 增强听力,扩大听力波段,同时增强方向感,防止眩晕。 [人工脑膜] 在濒死状态下,令星际战士陷入假死状态,以加强生还率。 [色素控制器] 调控皮肤,使其抵抗不同程度,不同种类的辐射。 [卵石肾脏] 改善内循环系统,可加快解毒效率以及血液循环。 [味觉侦测器] 使该星际战士可以辨别食物成分,所含物质。 [强化汗腺] 使汗液改变成分,变成自然清洁剂,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保护。 [腐蚀腺体] 使星际战士的唾液带有毒性,以及腐蚀性。 [基因收藏腺] 随着时间增长,会产生基因种子。 一个星际战士可以产出两个成熟的基因种子,里面包含着他一生中的战斗经验,而每个基因种子也可以培养出一套完整的星际战士器官。 [黑色甲壳] 最后一个器官,位于皮肤之下,在植入后的几个月里,会逐渐生长成为一个皮下的“黑色外壳”。 用于星际战士直接用大脑连接动力甲,是穿戴星际战士动力甲必备的器官。 十九个器官被依次有序地植入,原本应该分阶段植入的不同器官,也在一场手术中被植入。 原因无他,这场手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这场手术甚至持续了数月之久。 因为哈迪斯自身对于这些器官的排异性,使得这些器官的接入必须足够缓慢和小心。 每接入一根血管,每接入一条神经,插在哈迪斯身上的警报器数值就在狂飙。 即使是加入了足量的麻药,哈迪斯的身体也因为着身体的排斥性,头上的冷汗直流,他的眼皮也不住地抽搐着。 当最后一个器官被安全植入,当最后一块皮肤被安全缝合,在场的所有科研人员,无不松了一口气。 帝皇交给他们的任务,顺利结束了。 哈迪斯现在正沉在黑暗里。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壳疼,哈迪斯想要伸手去揉一揉脑袋,但发现自己似乎一动也不能动。 左脑疼得要是炸了一样,左眼也很难受。 哈迪斯本来觉得这就够痛苦的了,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挤压着他,哈迪斯想要挣脱,却发现这股力量宛如遮天蔽日的巨掌,无处可避,无处可逃。 当巨掌即将压下来的瞬间——它却又仁慈地停下了,哈迪斯的大脑在颤抖,这就像是个即将引爆的炸弹,但他却永远不可能知道这颗炸弹何时爆炸。 五脏六腑开始燃烧,哈迪斯感觉自己的内脏像是长了手和脚,在他的身子里殴打他自己。 这个痛苦的过程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几个月?几年?几百年?亦或只是一瞬? 哈迪斯只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到他认为自己即将死去的那刻 痛苦却突然消失了。 哈迪斯再也支撑不住,他的意识重新沉到了水底 37.我不要成为毒气罐啊啊啊! 坚忍号,星际战士个人房间。 现在。 哈迪斯——不,现在是何石,他正坐在自己心爱的小书桌前,涂着自己心爱的小棋子。 他放下手里刚刚涂好的30k莫塔里安,伸了个懒腰,他抬头,书桌上靠近墙壁的地方摆着一个不大的展览箱。 何石想了想,顺手从展览箱里拿出了之前网上买的不知道真假的帝皇手办。 他百无聊赖地把这两个小家伙放到桌子上,然后—— 那个莫塔里安小棋子动了起来,而且还说话了, 那个小棋子哈哈大笑,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异形的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杀了你了!父亲!!!” 帝皇的手办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莫塔里安小棋子,莫塔里安注意到了它, “你又是谁,陌生人?” 那个帝皇手办突然开始发出耀眼的金光! “窝嫩爹!” 躺在床上的哈迪斯瞬间睁开了他的眼。 好怪的梦! 这是哈迪斯陷入长时间昏迷,醒来后,大脑的第一个反应。 第二个反应则是—— 卧槽!!!! 随着自主意识的清醒,改造完全的身体机能也全部开始以正常功率运作。 而最先令大脑接收的,就是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一股气味直冲哈迪斯的灵魂深处! 就像是超超超强版柠檬薄荷甘草加强版浓缩消毒水加强版八四消毒液混在一起,然后扔到冰窖里冻成那种漂浮着冰块的冷水,然后再兑上陈醋辣椒水超浓缩酒精氯水,再扔进冰箱里冻到刚刚好, 然后,将这股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压缩泵里,用高压水枪,怼到哈迪斯的肺管子里,开到最大功率! 哈迪斯感觉自己的脑子要被这股气息给搅烂了。 他下意识地猛然坐起,止不住地剧烈咳嗽着,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则扼住自己的喉咙。 “咳咳咳咳卧咳咳咳槽” 平心而论,巴巴鲁斯是个充满了毒气的世界,这里分为,高毒,中毒,和低毒,但根本没有“无毒”这个选项。 就像是一个人一直处在一个有怪味儿的环境里,然后把他的嗅觉灵敏度提高个一百倍,再把他扔进干净的空气里,这是个人就受不了。 而哈迪斯目前就是这个情况。 即使昏迷时自己吸入的都是干净空气,但当大脑皮层开始活跃,自主意识苏醒后,一上来就接收如此不同的环境信息,让哈迪斯一时间出现了强烈的应激反应。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手上托着一个球形的香炉,简单雕刻镂空的黄铜色泽的香炉上,刻着几句巴巴鲁斯语—— “生于毒域,噤于瘴地。” 一股熟悉的,温和的,令人着迷的,家乡的气味从那个小香炉里缓缓飘起。 那只苍白瘦削,宛如白骨一般的手把这个可爱又迷人的小香炉递到了哈迪斯的身旁。 “咳咳咳咳谢咳咳咳谢!” 刚刚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被清新的空气强制开机,冲地头昏脑胀的哈迪斯毫不顾忌个人形象,一点不客气地抢过了那个小香炉,然后把它怼到自己的鼻子上。 温馨的,带着热气的柔和气息立刻冲淡了那股刺激又冰凉的空气。 哈迪斯抱着小香炉猛吸了几口,先把刚刚的刺激感觉对冲掉。 然后,他又强制放慢了因为自己刚刚应激,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改造完全的身体当然忠诚地执行了大脑给的命令。 平稳平稳烟气缓缓地从镂空处成小流飘出。 终于,哈迪斯平静了下来。 他抬头。 哈迪斯目前身处于一个空旷简洁的房间里,房间不小,天花板也比巴巴鲁斯上一般的房子都高,一个高大的工作台摆在墙壁旁边,上面摆着一些基础工具,墙壁上则整齐地挂着一些武器。 至于哈迪斯,他穿着简单的常服,目前正半坐在一张简洁的床上,除了一个长方形的枕头外,没有被子。 房间里的温度也正好,用不上被子。 而房间之中最吸引哈迪斯的存在,必然是刚刚递给他香炉的那位了。 高大的原体正坐在一把以他的体型来讲,略小的椅子里。 莫塔里安没有穿甲,只是身着简易战斗常服,灰色的披风垂于地面,黯淡的苔绿色上衣被深褐色的皮质条带束住,银白色的卡扣偶尔点缀在条带上,闪闪发光,打破他一身的暗色。 下身则是黑色的长裤,灰白色的绑腿紧紧地收住裤子赘余下来的褶皱,厚重的灰色靴子边缘锋利,鞋底极厚。 一个跟莫塔里安全身搭配相比,略显夸张的圆形银牌正装饰在莫塔里安的腰带上。 原本是完美圆形的银牌被六个突出的尖刺打破了平衡,左右两边各三个尖刺,一个骷髅头则被雕刻在了银牌中央。 ——哈迪斯对此再熟悉不过那是死亡守卫的标志。 几个纤细的铜色锁链自他的肩部垂下,缓缓飘出毒气的香炉正系在这些链子上,一个链子的扣子上少了一个香炉—— 这个香炉现在正在哈迪斯的手里。 莫塔里安看向哈迪斯,难得没带防毒面具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好笑又欣慰的表情,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不习惯这里的空气。” 哈迪斯茫然地眨眨眼,等等,他刚才,他刚才,所以刚才那股刺激性气味才是正常的空气吗?! 不!!!! 他不要成为毒气罐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现在不是哈迪斯哀嚎的时候,哈迪斯迅速理清了现状。 他和莫塔里安应该是被帝皇救了,然后他已经被改造成了死亡守卫星际战士。 而哈迪斯现在应该正处在死亡守卫的战舰里。 当然,先不管别的,首先要确定一件事。 哈迪斯理了理表情,他的面孔变得严肃, “莫塔里安,你跟纳克雷的决斗,最后怎么样了?” 一个微笑在死神的嘴角绽开, “我杀了它,在你昏迷后,那个怪物因为之前的伤势,没有敌过我。” 唉是这样吗? 当时不是等等? 哈迪斯分明记得他记不清了呃好像是这样的? 可能是自己当时已经意识不清楚了吧,或者是改造手术使自己的记忆模糊了。 反正最后是莫塔里安杀了纳克雷就好! 哈总之迪斯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恭喜!你做到了,莫塔里安!” 哈迪斯也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他的笑容明显比死神的夸张,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抱歉我最后昏过去了,没太帮上忙。” “不。” 莫塔里安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你第一次帮我压制了纳克雷的灵能,那这场战斗的胜负不好说。” 死神的眼底满是感激之情,相比之下,得知了最后结果的哈迪斯反而显得大大咧咧, “哈哈,别谦虚嘛,莫塔里安,我确实没帮啥忙。” “不过,这是啥情况啊?咱们现在不是在巴巴鲁斯吧?” 哈迪斯仿佛是才意识到他们两人目前身处在的环境。 莫塔里安则在心里笑了笑,比起哈迪斯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果然会先问莫塔里安决战最后的结果。 38.好消息?坏消息? 坚忍号,星际战士个人房间。 现在。 “所以,大致就是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吗” 莫塔里安简洁地向哈迪斯讲述了一遍目前的状况。 哈迪斯坐在床上,脑中则默默回忆着莫塔里安刚刚的话语。 简而言之,如果用哈迪斯自己的语言来复述,莫塔里安刚刚的话就是—— 其实我是个原体,就是一种很nb的人类。 我亲生父亲帝皇找到了我,他是个无敌银河级大军阀皇帝,是一个比我更nb的人类,他打算给我一支超厉害的星际军团然后让我去解放银河系。 而咱俩则是被他给救了,现在就在他答应给我的宇宙飞船上。 对了,宇宙就是巴巴鲁斯天上世界的意思。 你也已经被改造了,成为了很厉害的星际战士。 你不要担心,等我拿到了那个超级厉害的星际军团,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你要啥,跟我说就好了。 呃比起哈迪斯预想地会跟他简单介绍一下世界观啥的,莫塔里安倒是比想象中的要直白。 哈迪斯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莫塔里安说到要点处就开始演。 “哦!天呐!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这几个短句,请搭配不同语调,循环使用。 哈迪斯记下了莫塔里安刚刚话语里提到的新词汇,他可不想一不留神就把自己身为穿越者,知道的词汇说漏嘴了,最好还是在接下来的对话里,只重复莫塔里安说过的词语。 等回头,哈迪斯就去找一些资料看看,假装自己再学一些关于帝国的词汇。 莫塔里安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哈迪斯消化这些信息。 “对了因为之前的作战,你的左脑和左眼” 莫塔里安指了指自己的左脸上部。 嗯?对哦,他之前好像被纳克雷用镰刀摁着头,给创飞了。 哈迪斯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头的左边。 一股完全不同于皮肤的金属质感,顺着他的指尖传来。 唉 唉?! 哈迪斯瞳孔地震。 他刚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不对劲?! 看到了哈迪斯的震惊,莫塔里安挥手,用手做了一个手势。 一分钟不到,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机仆捧着一面镜子,走了过来。 粗大的电线外露在那个机仆的皮肤外,却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深黑的电线不仅不乱,反而给人一种条理清晰的美。 苔绿色的仆役衣服裁剪地相当合身,巨大的死亡守卫标志,和一个罗马数字十四,被印在仆役衣服的背部。 男性的脸部上也并没有什么伤疤,是属于较为英俊的那一类。一串编号,印在他的脸颊之上。 仆役面带一个完美微笑,双手捧着镜子,以一种几乎为跪着的姿势,快速走了进来。 虽然哈迪斯是个穿越者,之前也知道战锤这个世界里有机仆之类的存在。 但当哈迪斯看到了真正的机仆的时候还是有些许感慨。 *给穿越者一点小小的战锤震撼* 莫塔里安注意到了哈迪斯看向机仆的眼光,他从机仆手里拿起镜子,又挥手让机仆离开了。 “这是机仆,他们给我的东西。” “我也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它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莫塔里安将镜子递给哈迪斯。 他推开椅子,起身, “我先去外边等你了,哈迪斯。” “你先自己一个人缓一下,待会我带着你逛一逛坚忍号。” 关门声响起。 哈迪斯没有动。 虽然刚才的机仆让哈迪斯震惊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些许的情绪波动,令他更在意的是 刚刚机仆进来的时候,哈迪斯下意识地收缩黑域,却发现,自己的黑域已经到了自己的体表以下! 之前哈迪斯因为刚醒,明显安全的环境,以及要应付着莫塔里安的对话,并没有在意自身的情况。 等到哈迪斯现在独处,他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情况,格外诡异。 哈迪斯举起手中的镜子,镜子里,贯穿左脸的伤疤,闪烁着红光的义眼,以及金属光泽的左脑,格外醒目。 但哈迪斯知道,自己的黑域,可是让自己与“机械”这种东西绝缘的。 暂且先顾不得脑子是不是机械的了。 哈迪斯闭上眼,开始用心感知黑域。 空旷的黑色空间里,漂浮着一个小小的纯黑色人形。 哈迪斯尝试着收缩自己的黑域。 跟以往不同的是,即使哈迪斯的黑域已经收缩到了之前未曾达到的程度,但他还是可以轻松地操作着黑域,甚至可以改变黑域的形状,继续向内压缩。 当黑域最终压缩到篮球大小的时候,哈迪斯再也无法进一步压缩黑域了。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扩大黑域。 哈迪斯一开始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黑域的范围,生怕它碰到那个机械半脑,但随着黑域的扩大,哈迪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黑域竟无法突破自己的皮肤?! 怎么会??? 哈迪斯又试着强行扩大自己的黑域,但每次都是到了皮肤这一层,便再也无法扩大。 哈迪斯想了想,开始试着令黑域去触碰那个机械半脑。 果不其然,黑域像是被囚禁了一样,根本无法触碰到机械半脑,只能待着右半脑的区域活动。 哈迪斯沉默了。 如果黑域目前只能在皮肤之下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使用机械一类的工具了? 好消息是可以使用机械了,坏消息是黑域无法像之前一样扩展了。 但是 哈迪斯虽然是个实用主义者,但目前为止,关于他自己,关于黑域,哈迪斯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 哈迪斯根本不知道自己好好地,为啥穿越了,也根本不知道,黑域是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 他只知道既然穿越了,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虽然不知道黑域是什么,只要有用也就行了。 突然间,哈迪斯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这不会是奸奇的阴谋吧? 等等这里好像不太对劲?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 哈迪斯甩甩脑袋,怎么感觉睡了一觉脑子不好使了。 md,这不会真都是奸奇的阴谋吧?! 39.死亡守卫(Death Guard) 坚忍号。 现在。 略显空旷的星际战士个人房间里,哈迪斯坐在床边,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握着圆形香炉,正在默默发呆。 他之前定的目标一直是在巴巴鲁斯苟到成为星际战士,虽然过程跟自己想象地不太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 但成为星际战士后,疑惑反而更多了。 哈迪斯想了想,目前能确定自己行为立场的关键,可能只在帝皇身上。 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在巴巴鲁斯的战斗结束后,是帝皇去救的莫塔里安。 也就是说,而帝皇也势必看到了哈迪斯。 哈迪斯不相信自己如此诡异的体质,帝皇没有发现些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仅仅是治疗完哈迪斯,就又把哈迪斯还给第十四军团了呢? 而且,哈迪斯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脑,光滑的金属质感 自己的治疗帝皇到底有没有参与?如果他参与了,那哈迪斯黑域的变化,是不是帝皇做的? 还是说,是哈迪斯濒死的缘故,导致他的黑域变化了?亦或者是因为改造成为星际战士的缘故? 不行,越想越不对劲,而且这些假说完全没办法验证。 哈迪斯也没办法去找帝皇问答案,他现在完全没有接近帝皇的途径。 莫塔里安应该也不知道这些如果他知道关于哈迪斯的消息,那他会说出来的 而且,哈迪斯想了想,有时候想地过多,就证明他被奸奇盯上了! 哈迪斯好不容易才从纳垢手里试着抢莫塔里安来着,他可不希望再被奸奇盯上。 算了,想这么多都没用,到最后还是走一步算一步。 哈迪斯本来还想再琢磨一下自己的新脑子和左眼咋用,但想到莫塔里安还在外面等着他,哈迪斯也不便耽搁太长时间,就起身准备去找莫塔里安了—— 直到站起来,哈迪斯才发现自己变高了!他现在至少两米四了! 不光变高了,哈迪斯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紧实的肌肉中传来发力的信号,两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血液在血管中快速地川流,肺部坚定地缓慢起伏着,他的大脑此刻正无比地清醒, 哈迪斯从未像此刻般,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到了极致。 他感觉自己现在很想蹦个高,或者来一圈冲刺啥的,他现在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啊! 在抑制住了给墙来一拳的冲动后,哈迪斯把镜子扔到床上,手握着香炉出去了。 灰绿色和深灰色是这条长廊的主色调,毫无装饰的长廊宽阔而狭长,地板是深灰色的,墙壁是暗绿色的,米白则点缀在墙壁和地板交接的边缘。 除了一些必要的照明,这条长廊昏暗如迷雾,一如巴巴鲁斯上,那终年低沉的白日。 跟哈迪斯房门一模一样的门排列在这个狭长的走廊上。 这里应该是星际战士的个人休息区域,哈迪斯想。 这条走廊上,除了莫塔里安,此时空无一人。 莫塔里安正靠在走廊墙壁上发呆,无意识地拿着一个圆形香炉把玩着。 看见哈迪斯过来,莫塔里安回过神,准备带着哈迪斯去参观参观坚忍号。 哈迪斯走过去,把那个香炉重新递回莫塔里安。 虽然现在空气还是有点刺鼻但他可以忍受的哈迪斯想,他可不要变成毒气罐啊 莫塔里安看了看他, “不用了?我可以送你的。” “不了,不了,如果未来都是这种环境的话,还是要尽快适应的。” 哈迪斯赶忙拒绝,虽然他很想多嘴再劝莫塔里安一句,但他还是成功刹住车了。 尊重他人爱好,从你我做起。 “好吧。” 莫塔里安随便地接过香炉,再把它重新挂在肩部的铜链上。 “走,带你看看坚忍号,这以后就是我们第二个家了。” 哈迪斯耸耸肩,是这样的,成为星际战士后,大部分人,就已经跟自己的过去完全断裂了。 不过哈迪斯还是会记得的。 见莫塔里安开始移动了,哈迪斯也跟了过去。 “这里是星际战士个人休息室,这一层,和上下两层,都是你们的个人休息室。” “原本是该按照连队来进行分房间的,而且坚忍号上不会驻扎着全部军队,一些连队会分散到其他战斗旗舰上。” “但目前的军团还在磨合期,所以就暂时令连队们都集中驻扎在坚忍号上了。 “并且新加进来的巴巴鲁斯人都还没有分连队。” “这支军团原本叫做黄昏突袭者,但自我接手后,便改名叫做死亡守卫了。” 莫塔里安笑笑, “为了纪念那些巴巴鲁斯上的战士们。” 是啊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 莫塔里安顿了顿,又正色道, “你们是我不破的利刃,你们是死亡守卫。” 哈迪斯知道这句话,在原体莫塔里安第一次与黄昏突袭者见面的时候,莫塔里安便诉说了此句。 这句话,也被雕刻在了战斗驳船死神之镰号的气阀上。 此句之后,世间便再无十四黄昏突袭者。 徒留第十四军团,死亡守卫。 沉闷而单调的脚步声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节拍,在长廊上久久回响。 莫塔里安则继续向哈迪斯介绍着这个刚刚改组形成的死亡守卫。 “我把死亡守卫分成了七个大连,其中,第一连,第二连,和第七连是特殊的。” “第一连连长是首席指挥官,目前由泰拉的巴拉辛带领。” “第二连连长是指挥官,目前由泰拉的特苏斯带领。” “第七连连长是战斗连长,目前由泰拉的伽罗带领。” 像是刻意地,每一句话,莫塔里安都用巴巴鲁斯语强调了“泰拉”这个名称。 哈迪斯当然知道莫塔里安在想什么。 第十四军团就像是原体莫塔里安手里的玩具,他当然要把那些不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扔出去。 莫塔里安要让这个军团换新血。 其实,每个军团基本上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当他们的原体被找回,军团旧日的辉煌就会被原体回归的盛况所淹没。 并不是所有军团都愿意直接臣服于刚刚找回的原体之下的。 即使有着基因层面的联系,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并不会因此屈服。 这当然会出现矛盾。 哈迪斯知道这件事必然会发生。 40.黄昏突袭者 坚忍号。 现在。 哈迪斯正跟着莫塔里安漫步在狭长的走廊里,两人正慢慢悠悠地走路,一时不急着去下一个地方。 莫塔里安沉默着赶路,给了哈迪斯思考的空间。 哈迪斯的心里则仍然想着莫塔里安刚刚的话语。 即使这些来自泰拉的老兵目前全都发誓效忠于莫塔里安,莫塔里安也绝不会将他的信任轻易施予他们。 这并不是莫塔里安的偏执,事实上,每个军团的老兵,都会和刚刚到来的原体和新兵起一定的摩擦。 比如第十三军团极限战士,原体基里曼看不惯泰拉老兵们过于暴力的手段。又比如第十九军团暗鸦守卫,科拉科斯不喜欢泰拉老兵们用星界军们当战争诱饵。 倘若原体个人魅力足够强大,亦或是有足够高超的政治智慧,那么新老军团的融合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典型的正面代表就是第十三军团,极限战士,罗伯特基里曼不断地用自己的智慧,劝导着老兵们踏上新的道路。 又或者是第九军团,神圣的圣吉列斯将那群即将堕落的吸血鬼挽救了回来。 但也有不那么正面的代表比如比如第十四军团,死亡守卫。 莫塔里安的作风很简单,用自己杰出的战争头脑和手段让这些老兵们不得不服。 然后再把用高伤亡的战争把这些老兵都打出去,以实现军团的换血。 有些固执的老兵会守着自己旧日的辉煌,自愿去执行一些死亡任务。 有的则彻底选择相信了他们的原体,放下了过往辉煌。 其实,如果换一个角度,不从新老军团融合这个角度思考,那么,莫塔里安的手段,也未尝不是一种更高效的方法。 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地将军团中插入自己的人,以实现自己权力的扩大。 这里可能有些人会不解,因为这些泰拉裔老兵不是都已经宣布效忠莫塔里安了吗,何谈权力扩大? 实际上,与其说是效忠原体本人,不如说是,老兵们因为帝皇要求他们效忠原体,所以才选择效忠。 这些来自泰拉的黄昏突袭者老兵,大多见识过帝皇本人的庄严和辉煌,原体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像是帝皇给予他们的赠礼罢了。 有了原体,整个军团会变得更加强大,但即使没有原体,这个军团也在以他自己的模式,不停地运行着。 更何况,莫塔里安的回归,相较于整个大远征来说,都是偏晚的,在莫塔里安之后,帝国只剩下安格隆,科拉科斯,和欧米伽还未回归。 这就导致了黄昏突袭者心理上的独立。 以前的黄昏突袭者,比起那些仍在羡慕着基里曼,圣吉列斯原体华丽回归的第十二军团战犬们。 第十四军团早就意识到了,离开了原体的军团也可以做得很好。 甚至,原来的第十四军团,黄昏突袭者,整个军团内部还有这样一种思想—— 那就是有了原体又能怎么样?没有原体的第十四军团也可以做到那些由原体带领着的军队完成的事情。 最极端的老兵,甚至会觉得原体也不过如此,戏谑地看着原体是否能把整个军团变得更好。 老兵们的头总是抬得很高,他们有他们傲然的资本。 这些独自抗过了大部分战争的老兵们,默默行走于宇宙间,当别的军团在为寻回原体而欢呼雀跃,准备着盛大的欢迎典礼时,黄昏突袭者们则无声无息地在银河的各个角落中战斗。 当圣吉列斯对着他的子嗣下跪,当奥特拉玛帝国的基里曼为极限战士重铸荣光,当多恩率领着他庞大而完美的口袋帝国回归, 那些原体尚未寻回的军团们只得在台下看着他们的表演。 有的军团艳羡,希望自己的原体一如圣吉列斯般高贵,一如基里曼般荣耀,一如荷鲁斯般高傲。 没有星际战士不渴望那连接着他们基因的父亲。 他们希望自己的原体是最优秀的那个,他们希望自己的原体是最独特的那个,他们希望自己能被带领着成为最荣耀的那批。 但总有军团是个例外。 比如,原第十四军团,黄昏突袭者。 他们有着自己的文化,他们有着自己的历史。 当一个星球的进攻点默默旋转到光明与阴影的交界处时,第十四军团的总进攻才刚刚开始。 他们乘着黄昏暮色,大规模地向敌方发动地面进攻,昏暗迷人的光线朦胧着星际战士们灰暗的动力甲,古老而传统的阿尔比亚战术仍在宇宙中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他们是来自泰拉的勇者,他们是帝皇坚实的右臂。 因此,他们为自己赢得了独特的称号——黄昏突袭者。 他们有着自己的高傲。 更耐人寻味的是,黄昏突袭者这种自傲独立,沉默倔强,不依赖于上位者的性格,某些程度上来讲 不愧是莫塔里安的子嗣。 原体高大的身躯此刻仍在坚忍号的走廊上漫步着,哈迪斯望着莫塔里安,不知他与这些老兵们目前到底相处地如何。 就哈迪斯个人而言,他还是比较倾向于希望新老两个军团融合地好一些的。 一是哈迪斯尊重这些戎马一生的老兵们,二是有着大量老兵们的军团,其战斗力往往也更加强悍。 三是如果莫塔里安执意叛变,这些来自泰拉的老兵将会是死亡守卫们最后的忠诚派 有些时候,思考一些事情也会变得很困难,因为你总是不愿意去正视这些问题。 哈迪斯知道虽然自己成功地破除了莫塔里安的一个心魔,但命运这种事情哈迪斯还是比较倾向于下双保险。 至于提丰,哈迪斯会想办法的,如果可以劝说,那他就会尝试。 但如果实在不行 ——那就杀了他。 但哈迪斯担心的是,即使他杀了一个未来的背叛者,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背叛者,或者第三个背叛者? 甚至,即使没有背叛者,莫塔里安也是否会被纳垢设计升魔? 更何况,即使没有纳垢设计,原本剧情里,莫塔里安也会因为荷鲁斯的劝说,而选择背叛。 就目前而言,杀掉异形领主纳克雷,放到整个战锤庞大的命运进程里,也只是最细微的细枝末节。 作为种族中的微小一员,哈迪斯又能挣扎出多少水花呢? 未来的事情过于诡谲,个人的力量过于渺小。 依据目前的信息,哈迪斯还无法对下一步做出自己的定论。 是逃?是战?是力挽狂澜?还是匿于命运? 自己身上的谜团本就疑点重重。 哈迪斯还需要再多看看,他还需要再多想想。 他会找到自己的答案的。 41.可以翘班当然是要翘班了 坚忍号。 现在。 “这里是个人观景室。” 莫塔里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 整块的强化玻璃嵌在深灰的墙壁里,星光缓缓自宇宙的那边撒入。 几条印有死亡守卫标志的暗绿色旗帜从墙壁旁缓缓垂下,两排黑色的沙发随意地摆在房间中央。 莫塔里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浩渺无穷的宇宙。 哈迪斯望去,无数繁星点点,深邃的空间仿佛吞噬着一切 在观景窗的正中央,那颗笼罩着绿色雾气的星球正在缓缓旋转,朦胧的苔绿怀抱着它。 庞大的,闪烁着机械光泽的星环则在它的上空盘旋,不时有飞船从星环上飞出。 巴巴鲁斯 荧荧昏暗黄光照到哈迪斯的面庞上,细碎的灰尘漂浮在微弱的光中。 “很美,对吧。” 莫塔里安沙哑的声音响起, “但没想到这么美丽的星球,雾气下却如此丑陋。” “帝国会帮助改善巴巴鲁斯的毒气环境吗?” 哈迪斯故作平淡地说, 在原本的剧情里,帝皇用改造巴巴鲁斯的环境为诱饵,希望莫塔里安加入帝国,这自然被莫塔里安否决了。 哈迪斯希望,既然莫塔里安都已经击杀了纳克雷了,就不要拒绝帝国改造巴巴鲁斯环境的提议了。 身为原体的母星,减免什一税后建设的繁荣一点,不好吗? “他们确实提出了这项建议。” “但我在想,失去了毒气环境的巴巴鲁斯人,会不会变得软弱?” 哈迪斯无语了 但其实,不光莫塔里安有这种想法,第六军团原体,黎曼鲁斯也是这么认为的。 黎曼鲁斯的母星是个一个被冰雪覆盖着的死亡世界——芬里斯,在帝国把芬里斯作为第六军团新的征兵点时,黎曼鲁斯就要求不要告知芬里斯人帝国的存在。 他认为,只有那些独自战胜了冰雪严寒的人,才可以成为第六军团的战士。 哈迪斯也无法直接否定这种观点,但在他朴实的价值观里,既然可以让整体过得更好,就没有必要故意用困难去磨练他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成为星际战士这种战争机器的,有的人可能只是想要平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哈迪斯想了想,他开口, “坚韧是巴巴鲁斯人与生俱来的品质,它流淌在每一个巴巴鲁斯人的血中,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而且,我相信,一个没有毒气的环境,会让巴巴鲁斯的新生代成长地更加茁壮。” 莫塔里安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些因为过度吸入毒气,皮肤发紫,早夭的孩子们。 他们是弱者吗?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长大,他们会成为好的战士吗? 他犹豫了。 “或许我该答应帝国的这项提议。” 哈迪斯笑了笑, “我想,你不会因为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的。” “巴巴鲁斯人会感激你的。” 莫塔里安耸耸肩, “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这项决定而变得懦弱。” 与此同时,莫塔里安伸手,触碰了玻璃一下,瞬间,玻璃上出现了画面—— 就像是玻璃的外边,宇宙当中,真的缓缓漂浮着一个庞大的战舰一样。 巨大而冰冷的暗绿色,银白的金属光泽无情地闪烁着,宛如匕首一般的流畅舰身,细长的尖刺从舰头凸出,直刺虚空。 流线型的深灰金属框架,犁形的舰首上是硕大的帝国双头鹰徽章,金光闪闪的双头鹰莫名与这条巨舰的风格有些不协。 在双头鹰徽的旁边,是一个和它同样大小的铁灰色颅骨徽章——是死亡守卫的徽章。 在她身旁,那些精巧的小战舰相形见绌,仅是碌碌蝼蚁。 这条巨舰就像是死神手里的镰刀,静默地划过宇宙。 哈迪斯当然知道它是什么——死亡守卫的母舰,荣光女王级战列舰,坚忍号! 这真是太美了 不同于哈迪斯想象中的教堂上加推进器,低调冰冷的坚忍号完全是任何人梦想中的宇宙战舰。 这条如此美丽的旗舰就这么被帝皇白白送给莫塔里安了 哈迪斯承认,在那么一个瞬间,他确实是嫉妒了。 莫塔里安笑了笑, “这是坚忍号(endurance),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战舰。” “太美了” “我装饰了她,这个姑娘之前没有这么漂亮的。” 确实,灰绿色的主色调是莫塔里安的手笔,在此之前,黄昏突袭者使用的是深红色。 “太多的装饰总会让她自身的美被遮盖。” “在未来,我打算在她的舰首上刻下死亡守卫所经历的所有战役。” 莫塔里安难得笑里带了些自豪, 你小子就是来炫耀的! 哈迪斯感觉自己的牙痒痒了。 之后,莫塔里安告诉哈迪斯明天跟着连队开始训练就好了,这几个泰拉标准月刚好是小型的训练。 哈迪斯最近要先跟着连队熟悉一名星际战士是如何作战的。 即使莫塔里安非常希望尽快在连队的管理岗上安排巴巴鲁斯裔,但刚刚接受完改造手术,平均训练时长不超过六个标准泰拉月的巴巴鲁斯战士们目前仍无法胜任任何职务。 他们现在甚至还没达到成为一个合格星际战士的标准。 如果莫塔里安希望安排巴巴鲁斯裔到管理岗,也得需要上面有资历的老兵人手不足,新一代的巴巴鲁斯人立下战功后,才能开始着手这件事。 所以目前,军团的一切事务还都是由泰拉裔老兵负责。 莫塔里安在明面上也无法给哈迪斯提供帮助,毕竟,身为原体,他也需要在军中立足威信,刚刚上任就提拔在泰拉裔眼里的“新兵”,显然是个冒失之举。 跟着莫塔里安,哈迪斯基本上把坚忍号上之后自己可能常去的地方转遍了,顺便把一些风景好,或者是高科技,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很有观赏性的地方看了看。 他们开始返回,莫塔里安和哈迪斯乘着坚忍号内部的电梯,缓缓向着星际战士休息区爬升。 望着电梯上密密麻麻的楼层号,在漫长的电梯等待中哈迪斯突然想起来什么。 等等,莫塔里安是一个人来找他的? 死亡守卫还有一个极具特色的兵种,就是原体莫塔里安的原体护卫队——死亡寿衣。 这些穿着沉重终结者动力甲的战士们,会沉默地跟在原体莫塔里安身边四十九步的位置,以保护原体的安全。 而成为死亡寿衣的战士,则会在自己的连队里,被标记为“阵亡”。 可能是因为现在还在磨合期,所以莫塔里安还没有建立死亡寿衣,哈迪斯想。 可这也不对劲啊? 刚才的刘姥姥进大观园式参观里,除了一些凡人船员和仆役,哈迪斯并没有看到其他的死亡守卫。 哈迪斯有点小心地看向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你现在,是死亡守卫的统领对吧?” “嗯。” 莫塔里安愉快地哼了一声。 “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忙?” 像是意识到了哈迪斯在旁敲侧击什么,莫塔里安与以往一样的平静声音响起, “现在是休息时间。” 哈迪斯默默看了一眼电梯里漂浮着时间的电梯壁, [标准泰拉时 21:36] 鉴于星际战士个个都是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猛男,这个时间点,还远远没到休息时间。 哈迪斯又看向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终,莫塔里安受不了了。 “我让第一连连长巴拉辛暂时看管了军团训练。” 合着大哥你是翘班跑出来的啊?! 42.月黑风高,宜送镰 坚忍号,星际战士个人房间。 现在。 星际战士标准间里,哈迪斯正坐在工作台前沉思。 把莫塔里安这位爷劝回去干活后,哈迪斯则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里了。 他先是再次尝试着感知自己的黑域,但发现还是只能扩大到皮肤这一层。 就如同被囚禁了一般 关于黑域,哈迪斯打算这之后去找一些关于不可接触者的资料,毕竟在他穿越前的记忆里,不可接触者并没有哈迪斯黑域的这种表现。 暂时将关于黑域的疑惑放在一边,哈迪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电子左脑上。 随着注意力的集中,哈迪斯发现,自己的左脑,就像是一个计算机一样。 他可以自主控制着将记忆储存在里面,拿出,甚至是销毁。 哈迪斯又摸了摸自己的电子脑,在左脑后意外发现了几个不同的插口。 应该是为了未来操控机械所准备的? 其中,一个插口上已经有了一个硬片,哈迪斯把它拔出来,发现是个类似u盘的东西,他可以自主选择往里面存储记忆和知识。 这么方便?! 那岂不是只要把存满知识的硬盘直接插到他自己左脑的插口上,哈迪斯就可以掌握这部分知识了。 同时,哈迪斯也可以将大量的计算堆到这半边脑子里,实现左右两边大脑所思考和运算的不一样。 令哈迪斯感到有点诧异的是,控制身体基础机能的脑干之类的功能,反而被强化后的右半边脑部代偿了,左脑并没有这些功能。 也就是说,这个左边电子脑目前就是一个脑型计算机,对于学习,记忆,运算,和连接操控机械都有帮助。 这就像是机械教那些机油佬为自己加装的电子脑一样 但哈迪斯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电子脑,算力和效率远超机械教的那些电子脑。 在无法获取这个电子脑更多的信息后,哈迪斯又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左眼。 不出所料,这个左眼自带透视功能。 至于夜视?改造后的星际战士肉眼就可在黑暗状态下看清一切。 此外,被左眼看到的画面可以直接存进电子左脑里,在需要的时候被调用出来。 比较遗憾的是,哈迪斯试了试,这个左眼并不能炫酷地射出激光。 或许未来他可以再自己改造一下自己的左眼和左脑? 哈迪斯想到。 在哈迪斯探索自己电子脑和电子眼的过程中,时间流逝地很快。 因为哈迪斯才刚开始有意识地去控制电子脑,耗费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增加了。 已经深夜一点,即使是星际战士,也到了睡觉时间了。 哈迪斯从工作台前起身,走到床上准备休息。 虽然自己目前还不知道关于自己体质的答案,但这不属于眼下要紧的事—— “噔,噔,噔” 门口响起的门铃,打断了哈迪斯的思考。 一个机仆缓缓推门进来。 “哈迪斯大人你好,请立刻换上i3型战斗服,前往36层贝塔508号接待室。” i3型战斗服并非是专门为战斗设计的服装,比起战斗,这更像是为未穿动力甲的星际战士设计的礼仪服。 当一名星际战士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穿甲(或者是还未授甲的新兵),但又需要出席一些正式场合,就会身着此衣。 有人要见我? 哈迪斯迅速换好衣服,随着机仆踏出了房间,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此时是凌晨标准泰拉时1:36,已经进入了星际战士的睡眠时间,走廊的灯光比之前更加昏暗。 当到达目的地后,机仆一个鞠躬,为哈迪斯开门。 哈迪斯走进门。 瞬间,一股不同寻常的感觉覆盖了哈迪斯的感官! 空旷毫无家具的房间内,除了四壁悬挂的一些旗帜,再无他物。 但此刻,这个房间内站着两队寂静修女,和两名禁军! 莫塔里安抱着臂,站在禁军和寂静修女的对面,一连长巴拉辛在莫塔里安的身旁站地笔直。 而刚刚哈迪斯感觉到的不同寻常的气息,就是从寂静修女那边传来的。 就像是水和油一样,同为液体,却本质不同,互不相融,此刻,哈迪斯感觉自己的黑域也跟寂静修女的并非同源。 即使感觉很像,但隐隐中的本质并不一样。 而哈迪斯的进入,打破了刚刚房内极度冰冷的对峙场面。 先前,前来的禁军和寂静修女对莫塔里安仅是简单地行礼。 而莫塔里安,则是直接无视了禁军和寂静修女的行礼,仅仅点了点头。 与他同来的巴拉辛,此时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 想到未来还要在莫塔里安手下行事,巴拉辛便也心一横,直接站到了莫塔里安身边,用站地笔直的军姿,试图向禁军传递自己的歉意和尊重。 巴拉辛并不是那些倔强的老兵,身为一连长的他早在带领军团,跟各路人马打交道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圆滑处事。 军团寻回原体是迟早的事,他也一直在为此做着准备。 就是不知道那个新兵要怎么面对这个场面了。 巴拉辛想到。 然而,此刻的哈迪斯,完全被寂静修女的能力吸引住了,比起寂静修女诡谲的气场,原本房间里的尴尬氛围根本没被哈迪斯放在眼里。 身着金甲的禁军见哈迪斯进来了,也没再过多纠缠,毕竟之前来时,他们已经做好了莫塔里安不敬的准备。 禁军向哈迪斯微微颔首,走向一边,他身后的寂静修女列队分开,最后,两名寂静修女双手平举,握着一把硕大的镰刀,走上前来。 巨镰通体漆黑如夜,带有弯曲的镰杆仿佛自然长成,刀刃极锋,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细碎的利牙链锯般从刀刃呲出,尖锐无比,叫人看一眼,就感觉要被划破了一般。 一些银色的花纹攀附在镰刀刃与镰杆的交界处,像是特殊工艺炼制成的产物,花纹像是闪电的纹路般,乍看,却宛如勾勒出了无数大山大河。 这是一把重型链锯镰,却并非常规的镰式,镰刀头前,不是寻常的平钝头,却是极尖的刺刀式。 一般镰刀的平钝头,例如莫塔里安手中的“寂灭”,都是便于死死摁在对方肉里,开足马力,链锯轰鸣,锯开肉身! 而寂静修女手中的这把,刺刀式的刀头,更像是便于直接刺入敌人的身体,如闪电般撕开一条血路。 “死亡守卫哈迪斯。” 禁军开口了, “因汝在巴巴鲁斯的解放中,立下战功赫赫,吾奉帝皇之命,特赐你镰刀一刃。” 寂静修女看向哈迪斯,示意他拿起巨镰。 哈迪斯抬手,拿起了那把镰刀—— 只一刹,哈迪斯体内的黑域便如奔流的江河般,汹涌地流入那黑镰中,像是感应到了黑域,这镰其上的银色花纹此刻微光精闪。 见镰刀反应如此,禁军并未做任何反应,话语仍平静无奇, “此镰本由寂静姐妹保管,然出于种种原因,一直未遇良主。” “今日赐汝,望汝不负我主,持此镰,为帝国奋勇杀敌,开拓疆域。” 哈迪斯握紧巨镰,巨大的镰刀,对于哈迪斯现在的身高,也略显高大。 似乎事情已经完毕,不愿久留,禁军再次立正,手中动力戟直至上空,寂静修女也再次列队站好。 “为了帝皇!” 此时,即使是莫塔里安,也放下抱臂双手,低声念到, “为了帝皇。” 哈迪斯手持巨镰,仿佛愣神一般仍站在原地,禁军和寂静修女早已离开。 “收着吧。” 莫塔里安见哈迪斯还在发呆,便打破了沉默。 可能帝皇就是喜欢送别人武器吧,莫塔里安看向了自己腰间的“冥灯”,这是一把异族科技制作的手枪,帝皇问他想要什么礼物,莫塔里安就挑了它。 然而哈迪斯仿佛仍丢了魂一般地盯着镰刀。 估计是太激动了,莫塔里安想。 哈迪斯盯着这把镰刀,一股诡谲的熟悉感瞬间爬上心头。 “墨镰。” 他突兀地想到。 43.暗流 坚忍号,星际战士个人房间。 现在。 黑暗房间内,荧荧红光闪烁,门那边的时钟上,时间跳到了“3:48”。 哈迪斯躺在床上,却并没有入睡,脑中仍回想着刚刚的画面。 禁军和寂静修女带来的那把巨镰 哈迪斯可以肯定的是,那把镰刀绝对跟“不可接触者”有关系。 自己的黑域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流进了那柄巨镰里 这估计是一把专门为了不可接触者打造的武器? 巨大而沉重的镰刀,即使是在星际战士里算得上是大块头的哈迪斯,想要用其劈砍,也是略有费力。 更别提是寂静修女们了,虽然她们也是个顶个的战士,但这把巨型镰刀显然不是常人体型可以使用的。 至于刚刚跟寂静修女的相遇哈迪斯也略感迷惑,自己的黑域似乎并不是她们所制造的“寂静场”一类的事物。 但如果不是不可接触者,哈迪斯的体质,该怎么解释呢 不过帝皇已经赐予哈迪斯一把明显是针对他体质的镰刀了,显然是了解哈迪斯的体质。 所以自己估计是个不可接触者变异种! 没错!就是这样! 根本想不出来合理解释的哈迪斯,大自暴自弃进行中——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而帝皇赐予的那柄巨镰,其实也给哈迪斯心中上了一层保险,让哈迪斯知道,自己并不是危险的,也并没有被混沌搞什么的。 他可以使用自己的黑域,而不担心是混沌的阴谋。 至于那把镰刀,哈迪斯想到,虽然自己的黑域目前无法突破自己的体表,但借助此镰,可以延伸自己的黑域,也能实现压制灵能者,或者是亚空间的效果。 其实,在刚刚意识到自己黑域无法突破体表的时候,哈迪斯的脑子里曾蹦出过把黑域扩大到体表,然后肉搏抱着对面灵能者,以压制灵能的诡异场景。 太诡异了 哈迪斯感觉鸡皮疙瘩起来了。 四点了,屋内的灯光自然亮起,哈迪斯放下刚刚的思考,起身穿上日常战斗服,准备去开启第一天的训练。 虽然一夜未眠,但改造过的身体根本不困,反而精力百倍。 哈迪斯出门,一个身着mk2型动力甲的人正站在他的门口。 白绿色的动力甲,后补的陶瓷粉条条道道地交错在盔甲上,虽已融入盔甲之中,但偶尔随着行动闪烁出不同于盔甲整体的光泽。 站在哈迪斯面前的老兵,明显比走廊上其他经过他俩的人要高出一头,但仍比哈迪斯略矮。 “跟上我,我带你去授甲。” 老兵翁声翁气的声音自头盔中穿出,哈迪斯一愣,发现是头盔中自带的翻译器将对方的语言转换成了巴巴鲁斯语。 说罢,老兵便带着哈迪斯开始跟着人流行动了。 唉还没告诉我你叫啥啊? 哈迪斯紧跟着老兵的步伐,他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一层里,竟全是与这名老兵类似的动力甲。 也就是说,这一层就哈迪斯一个新兵?!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迪斯默默地想。 坚忍号,星际战士盔甲间。 现在。 原本明亮的盔甲间此刻黯淡如夜,仅靠着机仆点起的星点蜡烛,照亮朦胧的房间。 机仆们忙碌着在房间内穿梭,用蜡烛围住房间中央的一个圆形矮台。 再过一会儿,那个新兵就要过来授甲了。 房间的最暗处,第七连连长伽罗身着动力甲,一动不动。 希望他挑选的新兵不要令他失望。 最初还未寻回原体的黄昏突袭者,到了大远征的中后期,就会被刻意削减兵力,直到原体的回归。 当莫塔里安接手黄昏突袭者时,黄昏突袭者总共还有7万多人。 关于巴巴鲁斯裔新兵的改造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靠着之前攒下的基因种子,一共3万的巴巴鲁斯裔被改造成功。 如果单看人数,那么每连大约是两名老兵带一名新兵。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抛去无畏,技术军士,智库,药剂师一类无法带新兵的特殊战士,每个连队愿意接收的新兵数也大相径庭。 在莫塔里安改组后,死亡守卫目前有七大连,每个大连由若干个大队组成,每大队七百人,而一个大队,又被分为七个中队。 每个大连的人数也相差甚多,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将七万人平均分到了这几个连中。 巴拉辛率领的第一连人数众多,达到了两万多人。 第二连则人数较少,仅七千余人。 而接下来的几个连队,人数也各不相同。 但伽罗所率领的第七连战斗连,却是人数最少的连队。 仅仅两个大队,一千四百余人。 在分配新兵的训练连队时,莫塔里安将权力全部交给了巴拉辛。 被训练的新兵并不会之后就直接服役于该连队,在度过新兵期后,他们会有一次重新选择自己所属连队的权力。 虽然大概率,新兵会留在训练的连队里。 而莫塔里安此举,正是在看各连队的态度。 各连长对此也心知肚明。 第一连连长巴拉辛首先揽下了一万五千名新兵,第二连则只要了五百名。 这之后, 第三连四千五百名。 第四连四千五百名。 第五连两千五百名。 第六连三千名。 当征兵名单转到伽罗手上时,新兵已经被分完了。 伽罗当然知道战友们的好意。 第七连原是黄昏突袭者中最特殊的一支,只有身经百战,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对帝皇最忠诚的老兵才会被原连队批准进入第七连。 因此,第七连中部分老兵对于原体回归的反应也越激烈,伽罗已经不止一次收到死亡任务申请了。 这样一支连队,在其他连长的眼里,根本不可能收新兵,所以,他们就像抢似的,提前瓜分了新兵名额,然后对伽罗歉意地笑笑。 但伽罗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对原体的回归感到反感。 他是帝皇的利剑,如果原体能将他的威力发挥到最大,那么伽罗自会向原体献上自己的忠诚。 均是为帝皇而战,他们不应有其余杂念。 为了帝皇。 伽罗再一次下意识地默念。 为了帝皇,他需要带领第七连在原体回归后,也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功效。 若冒然引入战力不强,不尊敬老兵的新兵,第七连必会心生不满,但若无新兵进入,之后的征兵便会困难,无根之木并不是长久之计。 在新兵改造手术时,伽罗一直在跟踪着每个数值良好新兵在巴巴鲁斯上的战绩。 “第七连,两名。” 伽罗开口。 其余连长惊讶地看着伽罗。 当巴拉辛给莫塔里安上报各连队的新兵人数时,正在重建分析战争记录的莫塔里安似乎听地相当无心。 各连队的新兵数,跟他想的差不多。 直到—— “第七连,两名。” 莫塔里安挑眉。 小资料: 死亡守卫在荷鲁斯叛乱前期的兵力应该是95w左右,算是人数较少的军团。(这也跟他们老打消耗战有关) 然后在大远征后期,还没找到原体的军团会适当削兵,同时保留基因种子。 所以我估算了一下,目前死守老兵7w左右,然后新兵爆个兵,加了3w左右,平均两个老兵带一个新兵。 但存在无畏,连长,技术军士,药剂师,智库此类无法带新人的战士,实际上一个新兵分不到两个老兵。 而且我私设是每个连队分到的巴巴鲁斯裔数量不同,事实上,原著里也是这样的。(没事,之后还可以再重新分连) 死亡守卫在大叛乱之前,第一连的巴巴鲁斯人最多,第二连,五连,七连的巴巴鲁斯人最少。 其中,第七连基本没有巴巴鲁斯裔,战斗连里全是最猛的泰拉狠人,也是比较排外的一批。 而死亡守卫的结构框架,是 军团-连-大队-中队-小队。 (我实在没找到荷鲁斯叛乱前死亡守卫的结构框架,所以拿死亡守卫投n后的瘟疫连队框架回推了一个。) 别的军团都是军团-站团-营-连-排-小队。 莫塔里安直接削掉了上面两级,定每连满编人数为七万人,但这个数字从来没有达到过。 44.授甲,与铸造大师 坚忍号,星际战士盔甲间。 现在。 昏暗的房间,烛光朦胧,聚集在房间中央。 布兰卡领着哈迪斯进来了,哈迪斯高大的个头在房间里有些许突兀。 老兵把哈迪斯引入被蜡烛保围着的低台。 刚刚,哈迪斯已经被要求穿上了厚重的仿生聚合物装甲黑色内衬,也被要求着记下了一句话。 然而哈迪斯根本不知道这句高哥特语是什么意思,只被要求着在最后说出这句话就可以了。 好歹给他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这感觉跟签卖身契一样啊?! 房间暗处的伽罗望向哈迪斯,他可以闻到这个新兵的汗液里散发出了轻微紧张的气息。 啧。 伽罗还是对这个最后跟原体一起作战的新兵有着一定期待的。 他希望他没看错。 第七连的铸造大师恩里克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名技术军士。 身着mk3型动力甲,背后,动力背包上无数的伺候手臂随着这位铸造大师的行走而微微颤抖。 技术军士走到了布兰卡身边,一会儿,由他领着哈迪斯念忠诚誓言。 一般而言,一位新兵的授甲仪式,会由机械教的机械贤者来领着念忠诚誓言,但现在刚好是军团的过渡期,大量新兵进入军队,机械贤者还需负责军团的装备供应,这项工作便被简化,然后由每个连队的技术军士代劳了。 恩里克直径来到了伽罗旁边,两人在暗处驻足,等待着哈迪斯的授甲仪式。 伽罗头盔里,个人通讯频道响过一阵刺啦的电流声。 恩里克的声音响起,低哥特语低沉而清晰, “布兰卡又没有向这个新兵解释誓言。” 伽罗的目光仍在房间中央的哈迪斯身上,黑色的装甲内衬上,一个个蜡烛的光点闪烁其上。 “你看上他了。” 这是一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伽罗冷静平稳的声音响起。 恩里克可不会为一个新兵说一些看似解释的话。 频道里的声音迟疑了片刻,再度响起。 “我和其他连的同僚们去巴巴鲁斯上收集过他们的技术。” “这个新兵不光是最后陪着原体登顶的人,他们身上的那身盔甲也是他设计的。” 令人称赞的技术水平,不光是合理的装甲构造,在陶钢里用特殊技术,按比例适当掺入了当地的一种蕨类植物的纤维,以增加盔甲整体的韧性。 恩里克还记得当初看到这套盔甲的样板,和那画的相当细致而精准的稿图,他们几个铸造大师面面相觑的表情。 他们本以为这会是这个星球上原本遗留下来的技术,虽然这个设计远比帝国现在的科技落后,但从巴巴鲁斯上的经济结构可以看出来,当地的人民并不具备自己研发这种装备的可能。 可后面却发现是一个当地的死亡守卫反抗军自己设计出来的。 更令恩里克惊讶的是,这个装甲的设计者,竟然是自己连队里唯二的新兵。 他可不知道伽罗会送这么一份大礼给他。 其实,平心而论,机械教遵循的教义是按照万机之神的智慧,复现出那些原本就存在于宇宙间,“机械本初的样子”。 他们并没有在创造,他们只是受到了万机之神的启迪,将这些装备原来的样子复原了而已。 大胆的创新和改造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一种邪恶的亵渎。 但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差着那么一点点的小距离。 相比于在铸造车间里低唱圣歌的机械贤者,炮火轰鸣的战场上,意外和变量总是多得离谱。 假如你现在手上有一台掠食者坦克,和一个履带报废,完全不能用的掠食者坦克。 然后,你所属的中队被要求攻下一个处在狭小关口的壁垒。 这个时候,你作为中队的技术军士,你是把那辆快报废的坦克上的炮台拆下来安在另一辆身上呢?还是安在它身上呢? 那肯定是安在它身上了。 但这就属于“亵渎”的范围了。 这导致军团里的技术军士,在机械教那边,混得名声也不是很好。 而且恩里克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进分析原体莫塔里安的战略偏好。 死亡守卫的铸造大师和技术军士们发现,比起装甲载具和运输载具的大量运用,莫塔里安更偏好部署步兵。 这意味着在死亡守卫军团里,本就因为信奉机械神教,边缘化的技术军士们,地位将更加被淡化。 而这时,铸造大师恩里克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机械研究很有天赋,又传闻跟莫塔里安关系很好的新兵 即使他有一点创造欲的小瑕疵,也是完全无伤大雅的 伽罗的声音打断了恩里克的思考, “新兵训练期,不要打扰他。” 恩里克身上,各种设备的红色光点闪烁, “这我知道。” 技术军士的低沉有力的话语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被蜡烛簇拥着的低台,哈迪斯立于其上,沉重的盔甲被机仆操纵着机械一件件地在哈迪斯身上拼装。 “来自巴巴鲁斯的哈迪斯。” 技术军士用繁杂华丽的高哥特语说到, “以莫塔里安和帝皇的名义。” “你是否愿意成为他沉默的战士?” “你是否愿意成为他不破的利刃?” “你是否愿意为了帝国而献出自己的一切?” 最后一片甲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而被拼装完成,两名机仆手托爆弹枪缓缓步入。 阴影中,伽罗和恩里克的目光望向低台上的那个身影。 “为了帝皇。” 含糊不清,带着巴巴鲁斯口音的声音念出了自己的誓言。 45.平静的一天,挨揍 坚忍号。 现在。 第七连队训练大厅一旁的单人训练室里,哈迪斯身着一身最简易的战斗服,手持一把通用型战镰,站在训练笼旁。 那个老兵——哈迪斯后来知道他叫布兰卡,是第七连第二大队的大队指挥官,身着mk2型动力甲,正抱着臂站在哈迪斯一旁。 一阵低沉模糊的声音从布兰卡头盔里传来, “等你什么时候第一次击败了这个战斗伺候器,就再来找我。” 等等不是哈迪斯想象中的,应该先教教怎么使用爆弹枪,热熔枪,或者至少教他一些战术短语吗? 哈迪斯眼睁睁地看着灰色的半球栅栏升起,围住场地,而那个比哈迪斯还有高半米的战斗伺候器从笼顶的上空降下来了,在地上砸出一声沉闷的闷响。 布兰卡懒得理哈迪斯,直接摆摆手,示意哈迪斯进入训练笼。 “战斗演习α-3,中等杀伤力。” 那个圆筒形的战斗伺候器被激活,顶部的指示灯亮起不祥的红光,机器侧翼打开,六条链锯状的刀锋露着寒意。 咔的一声轻响,六条链锯同时轰鸣! 哈迪斯举起战镰,做出起手式。 他现在知道了,这叫做下马威,对吧? 虽然哈迪斯知道这部分肯定会有,不过连装都不装一下,他还是有些气愤的。 对面的机器猛地向他冲来,六条链锯刀同时闪烁出令人头晕目眩的轨迹! 哈迪斯瞬间脚底发力,猛然跃起,在空中旋转半圈,头朝地,双手转动,镰刀随之飞舞,向下回镰钩去! “嘶——”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火花在战镰和伺候器间迸发,耀眼的白光四溅。 哈迪斯重重砸地,毫不犹豫,转身带镰,镰风破空,直直向着伺候器撕去—— “停!” 镰刀在刚刚触及伺候器的瞬间停下,一个明晃晃的金属凹坑,在原本光洁平滑的外壳上格外显眼。 在哈迪斯上跳给伺候器的第一击时,接收到足够伤害的伺候器早已陷入了停战状态,头顶的红灯已转变为了绿色。 哈迪斯扭头,一脸淡然地看着布兰卡。 下马威是吧? 不同于大多数时候群体作战的巴巴鲁斯死亡守卫,哈迪斯可是实打实地自己从异形堆里杀了出来。 然而布兰卡仍在抱着臂,被头盔遮住的面部不知在思考何事。 “3型战斗伺候器,战斗演习α-3,最大杀伤力。” 老兵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视哈迪斯的小挑衅于无物。 天花板上升下了一些金属条带,哈迪斯先前对战的那个伺服器自动走上去,回到了它最初的位置。 接下来,一个明显比刚刚那个伺服器大两圈的伺服器砰地一声砸了下来。 哈迪斯抬头,这是个足足比他高两米左右的大家伙。 红灯亮起。 “击败这个,再来找我。” 布兰卡沉闷的声音又从头盔里响起来了,带着机械质感的翻译巴巴鲁斯语,强调极怪。 而这次,老兵仿佛很有自信的样子,说完这句话,便直径离开了这个单人训练室,只留哈迪斯和这个巨型战斗伺候器对峙。 像是料定了哈迪斯绝对不可能击败这个家伙。 哈迪斯再次举镰,瞧不起谁呢?! 不就是大一号,看爷秒—— 当天中午,鼻青脸肿的哈迪斯第一次出现在了第七连第二大队药剂师的医疗室里。 药剂师像是非常有准备的样子,拿着医疗凝胶给哈迪斯填补被链锯剑撕开的伤口。 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型号的战斗伺候器链锯撕开的伤口,药剂师莱奥在给哈迪斯填伤口时想到。 布兰卡虽然是个暴脾气,不会一上来就给新兵上3型吧? 莱奥默默地想。 不过看来自己得再准备一些最基础的医疗凝胶了。 自从第一个新兵到来,医疗室里的伤口填补材料总是用地很快。 一般老兵们在日常训练中都不会受这种伤,他们会把伤势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 “好了。” 莱奥举起医疗托盘,点点血迹溅在了那上面,正在顺着壁缓缓滴下。 哈迪斯则苦闷地在座子上坐着,他是真的没想到,同样是一个模式,第二个机子速度明显快了三倍不止。 这比当时纳克雷挥向哈迪斯的那一击还要快! md,真被瞧不起了! 但哈迪斯不知道的是,布兰卡为何如此自信的离去,是因为整个第七连里,能够轻松打过3型战斗伺候器最高模式的老兵都没几个。 剩下的老兵,虽然也能击败这个模式下的3型,但也仅是堪堪取胜。 在布兰卡的设想里,原本哈迪斯是要被第一个伺候器磨上一周的。 但现在,因为哈迪斯那个淡然的表情,布兰卡决定再让他吃吃苦头。 不到一周,这个新兵估计就会受不了来找他了。 即使哈迪斯真的击败了3型伺候器,那他布兰卡也是练出来了一个真战士! 不过这小子确实看起来是一条硬汉! 在布兰卡的理性分析里,哈迪斯最后大概率受不了回来找他服软。 可布兰卡确实也挺想看看这个新兵的潜力,谁不喜欢为帝皇作战的天使再猛一些呢? 布兰卡讨厌这些新兵,咋咋呼呼,自命不凡,自以为攀上原体关系就看不起他们。 可惜自己的原体不像是影月苍狼,在早期就与他们的原体相遇了 话虽如此,但真要是遇到了能打的新兵,布兰卡又希望对面能接过他们的担子,为帝皇打出帝国的荣光! 这小子要是真能击败3型,那肯定是砍异形的一把好手。 布兰卡最后这么想到。 感觉自己的伤口不会因为自己的起身再被撕开了,哈迪斯颤颤巍巍地准备起身离开。 但医疗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面容惨白,身体瘦削,明显是巴巴鲁斯裔的人走了进来。 被链锯剑撕开的伤口此时已经结痂,在迅速愈合。 哈迪斯睁大双眼—— 哎呀这不沃克斯吗,可算是遇到老乡了! 46.同是天涯沦落人 坚忍号,医疗室。 现在。 沃克斯安静地坐在昨晚上,看着药剂师莱奥给他上药。 像是非常熟练的样子,沃克斯自觉抬手或者转身,以方便莱奥上药。 比起安静甚至有点虚弱的沃克斯,他身旁的哈迪斯可谓是两眼发光。 感知到了哈迪斯的目光,沃克斯歉意地向哈迪斯笑笑,轻声用巴巴鲁斯语说到, “哈迪斯前辈好,我是沃克斯,是巴巴鲁斯南部的死亡守卫,您可能不认识我。” “不不不,南部的新秀,沃克斯,我可是听过莫塔里安夸你的。” 听到了哈迪斯的话,沃克斯眼前亮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成了那种心如死灰的表情。 比起刚刚开始训练的哈迪斯,已经接受了几个月魔鬼训练的沃克斯早已磨平了初入军团时的那份心气和激动。 只剩下了在磨难中咬牙坚持的沉默。 沃克斯苦笑, “前辈是刚来第七连吗?之前我没有看到过您。” “哎呀,不要见外,咱俩现在是军团同级,直接叫我哈迪斯就好。” “不过我是这两天刚来,原来身上有伤,所以又多休息了一阵。” 药剂师莱奥起身,示意沃克斯,他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 [谢谢。] 沃克斯向药剂师点头回应, 哈迪斯挑眉, “沃克斯,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高哥特语,谢谢的意思。” 原来如此! 哈迪斯看向药剂师,也学着沃克斯说了一句谢谢。 药剂师莱奥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点头,收拾器具,便走向医疗室旁的房间了,留给了这两位巴巴鲁斯人说话的空间。 “沃克斯,目前第七连就咱们两个新兵?还是因为我第一天来,没看到别人?” “就我所知,目前第七连好像只申请了两名新兵名额” “为啥?” 沃克斯又止不住地想苦笑了,他能说他也不知道吗 明明莫塔里安大人找到了自己的血亲,巴巴鲁斯也获得了帝国的帮助,死亡守卫反抗军也因此可以加入军团。 但为什么就他这么倒霉呢 沃克斯看向他对面的哈迪斯,不,倒霉的不止他一个 等到做完改造手术,沃克斯就被分配到了第七连,他一开始还很疑惑为什么好像只有自己在朝第七连的位置走。 结果到了第七连发现,来的新兵确实只有他一个?! 沃克斯最初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分错了,但来迎接他的布兰卡很明确地看着他,用眼神告诉沃克斯——就是你小子,别犹豫了。 然后沃克斯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人了,被独自分配到了第七连。 实际上,沃克斯在巴巴鲁斯上,确实有得罪的人。 作为从南部一个不知名小村子里杀出来的新人,沃克斯靠着极强的坚韧,在南部几次著名的绞肉战里幸存了下来,并取得了战功赫赫。 但也因此有些惹怒了南部死亡守卫的领袖——卡拉斯提丰,因为有些战役里,沃克斯的名气盖过了卡拉斯。 而卡拉斯觉得这些战役的胜利,都是因为他的提前布局和谋划,并非是靠着“某一位很英勇的战士”才取胜的。 沃克斯自知理亏,但同时心里也知道卡拉斯纯属无理迁怒,便自觉低调行事,不与争锋。 会不会是卡拉斯提丰搞的鬼? 毕竟卡拉斯提丰目前在第一连队里的,而他跟莫塔里安大人关系很好,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但后来,沃克斯就放弃了这个可笑又幼稚的想法了。 这个来自帝国的军团,有着它自己严丝合缝的运行规则,岂是一个小小星球上的一位将领可以使其改变规则的? 也就是说,沃克斯是被第七连挑走的。 在之后的接触和了解后,沃克斯也知道了第七连是整个军团里出了名的高战力。 比起其他连队,第七连队的新兵训练方法,更加地简单粗暴。 当其它连队还在教授枪械的使用,武器的保养,或者基础动作时,负责第七连新兵训练的布兰卡直接把沃克斯扔到了训练笼里,让沃克斯直接开始实战训练。 当他花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击败了战斗伺候器,就又会迎来一个更难打的对手。 布兰卡也禁止沃克斯带动力甲的头盔,这意味着语言不通的沃克斯没办法跟布兰卡沟通,目前头盔里的翻译器都是单向的,不能翻译别人传来的话语。 虽然新加入的巴巴鲁斯人都被要求了学习高哥特语,但目前还没有强制下达命令,所以大部分新兵都是靠着头盔翻译,得过且过。 有些目光长远,希望能够在军团里担任一席职务的巴巴鲁斯人,则早就开始了自学高哥特语。 而沃克斯则是被逼无奈,不学,自己就得在训练里吃哑巴亏。 在沃克斯掌握了一些最基本的对话后,他尝试着和布兰卡交流,看得出来,布兰卡对于沃克斯自学高哥特语这点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布兰卡也会教授沃克斯一些对战思路,并且告诉沃克斯,等到他击败了战斗伺候器的α-3,最大杀伤力模式后,就可以开启下一阶段,枪法之类的训练了。 总之,比起前期的自我怀疑和绝望,在每天持之以恒的对练里,沃克斯反而看开了。 可能,这些战士之前经历的战争就是这样,没有爽快的厮杀,只有绝境中的苦苦坚持。 撑下去了,就是胜利。 就像沃克斯之前做的那样,撑下去,在敌人倒下时站着,然后获得胜利。 只要撑下去了 想到这里,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沃克斯又不免对刚刚到来的哈迪斯前辈感到些许同情 可能哈迪斯前辈还刚刚开始与战斗伺候器的中等模式作战。 看着对面充满活力的哈迪斯,以及那一句“为啥?” 沃克斯想了想,最终缓缓地说到, “可能是因为我们满足了一些第七连的新兵训练标准。” “而且很大概率上,只有我们两人满足了这个标准。” 事实上,如果这么想的话,自己能和眼前这位人称“巴巴鲁斯的亡魂”分到同一个连队训练,某种意义上,沃克斯感觉自己也被这个连队认可了。 沃克斯可是见过被哈迪斯独自一人斩杀的异形领主的惨状。 而对面的哈迪斯听到沃克斯的回答,显然对他们目前所在的七连更好奇了,跃跃欲试地想要继续问一堆问题。 哈迪斯前辈跟自己想象中的沉默寡言又成熟的亡魂形象完全不一样 47.平静的一天……吧? 坚忍号。 训练第四天。 “吭~” 空旷的四号食堂里,这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格外响亮。 一个空碗砸在了金属桌子上。 哈迪斯有点不好意思地向着对面的沃克斯笑笑,然后娴熟地从身旁的机仆手里端过了下一碗白粥。 与其说是碗,不如说是汤锅大小一样的盆。 浓稠到像是史莱姆黏度的白色高蛋白粥,而其表面上,大块大块的黑色块状物正仿佛在沼泽里一样缓缓地陷下去。 哈迪斯拿着勺子,随意地搅了搅白粥,让那些黑色的含着钙一类金属的黑方块和白粥混合均匀—— 然后,开吃! 当第一天哈迪斯被揍后,兴高采烈地从医务室冲到食堂吃饭,然后就看到了伙食只有这碗白粥。 他拿起勺子挑起一点粥,及其浓稠的粥甚至缓缓从勺子上拉了丝 这 白色的,粘稠的,高蛋白 呃嗯啊 反正吃的只有这一种!不重视饮食这方面生活文化的死亡守卫们确实只会选择这种最标准而简单的食谱。 哈迪斯默默地想,吃不死人的再说,一个军团的伙食给后勤的压力也大别挑了 然后他举起勺子,视死如归地舔了一口白粥—— 真香! 虽然只有简单的白粥,但一股像是小麦香气加上煮牛奶的味道从舌尖上绽开,甜中带着一丝谷物的清香。 哈迪斯双瞳缩小,又迅速舀起一块黑色金属块来尝。 瞳孔地震! 竟然是水果味儿的??!! 看起来极硬的金属块,在星际战士强大的咬合力,和具有腐蚀性的唾液里,竟变得像是草莓一样柔软,随着口腔的挤压而缓缓变形。 酸和涩自口中迸发,却也配合着甜腻的白粥,混合出了一股仿佛新鲜的水果一般的滋味! 卧槽!!!哈迪斯感觉自己现在就可以来一个当众爆衣! 顾不得别的了,本来就饿得发昏的哈迪斯立刻开始了他幸福的干饭生活。 平心而论,星际战士的口腔经过改造后,味觉一般会变得迟钝。 但这种白粥本来是一种甜的发腻,甚至会让一般人干呕的食物,而且,里面的金属块其实苦得不行。 但巴巴鲁斯上的食物自带一种苦味,所以哈迪斯将这种苦味自动过滤掉了。 沃克斯坐在哈迪斯对面,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方疯狂吃粥。 这已经是第九碗了吧? 明明那些块头大的死亡守卫们也一般只有五碗的分量 沃克斯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庞大体型,已经接近死亡守卫目前最高身高的哈迪斯,却隐隐约约地让人感觉,他还能再长高。 嗯 当哈迪斯吃完第十三碗时,他终于放下了他那被攥地略微变形的勺子。 “要去决斗笼看看吗?” 沃克斯望向刚刚吃饱的哈迪斯。 他跟哈迪斯相遇已经是第三天了,从哈迪斯口中,沃克斯也了解到对方同自己一样,正在跟战斗伺候器对练。 而且哈迪斯训练地比自己还要疯狂。 哈迪斯前辈还会自己主动延长训练时间! 在死亡守卫的半个小时晚餐时间后,便是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而在得知了这两个时间段其实都是属于个人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后,哈迪斯选择了将半个小时的晚餐时间,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跟下午的对练训练连在一起。 之前一直按照规定时间表走的沃克斯也被哈迪斯带跑,跟着哈迪斯一起延长训练时间了。 而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沉浸在对练中,无法自拔的哈迪斯突然提出了要提前吃饭。 在练习里被打得头昏眼花的沃克斯自是欣然同意了。 于是现在他们还剩下了四十分钟的可支配时间。 一般来讲,军团里的战士们,在自由时间里,所做的无非也就是那几样事情。 大部分人会去训练笼,或者决斗笼里继续战斗修行,前者是个人的练习,后者则是军团里战士们之间的较量。 有些喜欢安静的星际战士们也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整理和擦拭自己的武器盔甲,又或是前往档案室里阅读学习。 哈迪斯前辈应该还没去过决斗笼? 在之前,除了去档案室学习高哥特语,沃克斯就是去决斗笼那里消磨时光。 “嗯?好。” 决斗笼?没去过,值得一看。 空旷的大厅里,不时传来几句激烈的吼叫,和旁人激动的呐喊助威,明晃晃的白光刺眼地从高台上撒下,搏斗的身影在台上晃动,残影纷飞。 三台规格相同的高台并列摆在大厅里,是类似大型摔跤台的决斗笼,台下,则摆放着一排排观战椅。 不少战士围在决斗笼附近,或站或坐,紧张地盯着台上人的每一个招式,当打到出彩处,便齐齐鼓掌喝彩。 然而看似热闹的大厅,两边却泾渭分明,大厅的一边充斥着巴巴鲁斯脏话,而大厅的另一边,则是低哥特语的呼喊。 最中间的那个台子像是分割线一样,隔开了双方。 哈迪斯挑眉,不过这种场面,果然是意料之中吗? 见沃克斯自然地就要往巴巴鲁斯台子那边走去,哈迪斯想了想,反而扭转脚步,向着泰拉裔老兵的决斗笼那边走去了。 “哈迪斯前辈?” 沃克斯小声的叫了哈迪斯一声。 哈迪斯回头,笑了笑,示意沃克斯自己要去那边看看。 沃克斯明显是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便分开了。 哈迪斯走到全都是泰拉裔老兵的决斗台这边,见他走来,这些老兵仿佛视哈迪斯于无物,仍专心着台上的搏斗。 挺好的。 哈迪斯想,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观看和分析台上的搏斗。 哈迪斯清楚,现在自己的对练已经陷入了一个僵局。 前三天,一直在被动挨打的他,还在适应这具刚刚改造过的身体。 但这之后,哈迪斯感觉即使磨合地差不多了,他也无法发挥出他现有的最好水平。 究其原因,是因为哈迪斯之前的打法根本不适应这具身体所具有的潜力和能力。 他的出刀太过小气,他的走位太过谨慎,劈砍的动作还是在取巧求换力,防御的姿态还是太慎重求放心。 但哈迪斯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对面猛砍一下要害就寄的体质了。 强壮的身躯抗的下猛烈的攻击,被加强保护的要害可以放手一搏,换对面的破绽。 所以哈迪斯现在急需看看别人——像他一样拥有着这种体质的,常年作战的人,是怎么战斗的。 巴巴鲁斯那边,估计打法还是原来的老几样,撑死了融合新打法变化一下,而泰拉裔这边,对于现在的哈迪斯而言,可是实打实的高质量对战。 每一盘,每一个出招,每一个动作,都值得他去分析和研究! 无人理睬的哈迪斯,坐在台下昏暗的角落里,左眼的红光闪烁 坚忍号,某隐蔽会议室。 与此同时。 第一连连长巴拉辛表情复杂,看向对面的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现死亡守卫的首席智库。 “如果你要是有意见的话,我可以帮你向军团长申请会面提议的。” 老智库深邃的双眸望向巴拉辛, “谢谢你的好意,巴拉辛。” “但我知道,原体莫塔里安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 巴拉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自原体莫塔里安回归后,原黄昏突袭者的智库就遭到了冷处理。 原体明确地提出死亡守卫里不需要“玩弄巫术”的存在。 现有智库不会被允许进一步扩充,也不会在未来的战场上占据重要地位。 当最后一个智库死亡,死亡守卫将解除智库这一特殊兵种。 巴拉辛虽然希望原体接管军队的过程能够尽可能的顺利,但他深知智库对于一个军团的重要性,在劝说原体无果后,他便来找目前的首席智库,费尔南多—— 既是寻求帮助,也是希望老智库不要因此对原体心生不满。 然而,费尔南多的反应却远远超出了巴拉辛的想象。 “为什么?” 为什么身为首席智库,却对原体的此种行为,不仅不反感,甚至支持? 费尔南多闭上了双眼, “原体的决意是正确的,全体智库对此并无二意。”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动力甲上装饰着咒语的人愤怒地望着费尔南多,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背叛全体智库?!” “退下!” 刚刚还满脸疲惫的巴拉辛骤然大喝,闯进来的乌戈瞬间噤了声。 费尔南多睁开眼,平静的声音响起, “你没有权力质疑我,乌戈。” “去找托雷斯领罚吧。” 乌戈满脸不满和愤懑,但首席智库悄然间释放出的灵能威压让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关门离开。 在离开前,屋内的两个人都听到了一句压得极低的低哥特脏话。 “让你见笑了。” 巴拉辛扭过头,重新看向费尔南多,脸上又全是疲惫和歉意, “我预料到这种反应了。” 他笑笑, “但我没想到你的反应。” 费尔南多也疲惫地一笑,是啊,为什么呢。 他想起那天,太空废船上,扭曲和漂浮着的血肉。 48.自信罐头摇 坚忍号,第七连单人训练室。 现在。 哈迪斯手持战镰,正在飞速地闪避着对面战斗伺候器的出刀。 巨型的六刀锋战斗伺候器刀风如雨,链锯的轰鸣骤响,无情的向着哈迪斯削去! 只见哈迪斯飞速地持镰击退袭来的链锯,镰风在空中如同闪电般地劈过,无数细小的火花自镰刀和链锯相接处破空,又瞬间消失在刀风之中。 一时一人一机器,竟陷入了胶着状态,场上残影阵阵。 一会儿是战斗伺候器占了上风,逼得哈迪斯连连后退,一会儿又是哈迪斯看透了战斗伺候器的下几步,镰刀大劈,重掌局势。 此刻,整个房间内,除了刀风破空,短兵相接,再无杂声。 哈迪斯双瞳放大,心无杂念,脑中除了对面的六把轰鸣链锯刀,再无他物。 几天前,在决斗笼看到的场景仿佛在在眼前浮现。 慢动作一般,哈迪斯看到了,那个战斗伺候器的一系列出招! 就是这样! 哈迪斯微调重心,向右一个小步,一记迅利的刀风瞬间擦身而过。 一抹自信的笑容悄然在哈迪斯脸上绽放—— 这时,在他眼里,对面原本极快的攻击频率,此刻正如同慢动作般,在他的眼前展现。 轻易可躲,破绽百出! 学着决斗笼上,老兵拿大剑耍帅的动作,哈迪斯侧身躲掉下一记攻击,重镰换手,挽了一个漂亮的镰花! 然后,探身前钩,打断对面的进攻节奏,改造后庞大的身躯直接完全暴露在对面的攻击范围内,但哈迪斯却完全不惧。 因为下一击,就是你的死亡! 仿佛是意识到哈迪斯的想法,六壁链锯刀轰鸣着挥下,就像是要拥抱怀中的哈迪斯一样—— 寂静的战镰划开轰鸣。 “嘶——吭!” 链锯刀的轰鸣无力地消退,先前飞速旋转的链锯正渐渐退力停转。 战斗伺候器顶端的红灯急切地闪烁着,像是无声的呼救,但没几秒,闪烁的频率就开始放慢 最终,熄灭。 哈迪斯站在训练笼中间,镰刃下垂。 他对面,离他不到三步的战斗伺候器静止了。 然后战斗伺候器顶端摇晃了几下, “砰!” 自战斗伺候器腰部,裂开的一记切口完全腰斩了这个庞然大物! 哈迪斯见这个揍了他一个星期有余的战斗伺候器终于寄了,一口恶气止不住地从胸中输出。 爽! 从一开始的毫无招架之力,被满训练笼追着跑,到可以支撑着过几招,再到完全看透这个战斗伺候器的攻击轨迹,甚至可以耍个帅挽镰花,哈迪斯用了整整一周! 其中他被追着打了四天啊! 看着地上躺倒的战斗伺候器尸体,老兵布兰卡故意给他的设的下马威任务已经完成,哈迪斯觉得,自己可以去找布兰卡,开启下一步的训练了。 哈迪斯随意地抖抖镰刀,下意识地想甩掉沾在上面的血肉,不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打的是战斗伺候器,不用甩。 然而随着哈迪斯的甩镰刀,一道裂痕出现在了这把加重版的训练镰上,就像是即将破碎的冰面,裂纹层层晕染。 哈迪斯不知道的是,正常强度的训练型镰刀根本削不动3型战斗伺候器,刚刚哈迪斯是靠着下意识的直觉,找到了战斗伺候器上的弱点,然后靠着蛮力和极快的速度硬生生劈开了对方。 单人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打开,布兰卡大步走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背多功能搭载背包的技术军士。 随着他们的进入,门猛地一震,哈迪斯手上的镰刀刃也光荣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碎成片掉了下去。 “哗啦啦。” 啊这。 哈迪斯突然感觉自己不该直接劈开这个揍了他一周的机器的。 技术军士看到了训练笼里被斩成两半的战斗伺候器,头盔上的红光快速地闪烁着。 他伸出手,搭在了身前布兰卡的肩上。 [解释一下?] 哈迪斯第一次看到布兰卡僵住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哈迪斯小心而谨慎地坐在布兰卡身边,两个大汉坐在训练笼下的一排椅子上,显得略有局促。 那个技术军士头盔上的红灯疯狂地闪烁着,站在他俩面前,一直走来走去。 哈迪斯听不懂的低哥特语飞快地从那个技术军士的头盔里冒出。 一开始布兰卡还梗着头跟那个技术军士辩着什么,不过后来就剩下有气无力的“嗯嗯嗯”的声音了。 [你就这么给新兵分配任务?直接上3型,还让新兵给打坏了???] [布兰卡,我知道你犟,但评估每个新兵的战力,应该不困难吧?] [你就带两个兵,这你还管不好???] [我知道你觉得新兵无法匹配3型,说实话,我也觉离谱,但这并不是你一周都没关注新兵训练进度的理由。] [不会吧?不会吧?布兰卡,你真的没关注过新兵的进度?] [军团扩兵,本来装备制造就够忙了,结果你告诉我现在还得从流水线监制上下来,给你修战斗伺候器?] 布兰卡毫无之前的硬气,本来他还想犟两句但看了看倒在地上,裂成两半的战斗伺候器 而且,对面的技术军士——阿尔贝托,是跟布兰卡一起入队的老兵,因为走了技术军士的路,而耽误了军职晋升,不然阿尔贝托现在估计跟布兰卡差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对方在战场维修任务中,曾经两次顺手把自己从死人堆里刨了出来。 嗯他确实没想到新兵这么能打 布兰卡幽怨地在心里给了哈迪斯小人一发爆弹枪。 然后接着乖乖坐好,听阿尔贝托的训斥。 就在哈迪斯感觉晚餐时间马上要到了的时候,训练室的门再一次打开,拯救了布兰卡和哈迪斯。 铸造大师恩里克正步进来,见自己的老师来了,阿尔贝托立刻停止了抱怨,立正敬礼。 [抱歉,老师,阿尔贝托这就回岗。] 恩里克扫了一眼训练笼,瞬间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啧啧啧,能把3型砍到这个地步后生可畏啊 先前,阿尔贝托被突然来的新维修任务激怒,而布兰卡又忙着应付阿尔贝托,两人均下意识淡化了哈迪斯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难以实现。 不过恩里克想,一个3型,这个时间段坏掉了确实略有可惜,但现在 天公助我! 恩里克看向哈迪斯, “哈迪斯,你需要为你的破坏行为做出相应补偿。” “但鉴于你的上级疏忽,这并不是你自己的过错。” “因此,我决定从轻处罚,你需要在每双数天的泰拉日里,在自由活动时间来到铸造厅里帮忙,持续两个月。” 哈迪斯看向对面的恩里克,他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49.美好的新人训练时光 坚忍号。 现在。 哈迪斯慢悠悠地拿着勺子往嘴里舀粥,不是饭点的食堂此刻根本没什么人。 沃克斯去决斗笼虐菜了,他本就是南部的新秀之星,再加上第七连的魔鬼训练,沃克斯的战斗能力直线飙升。 哈迪斯有理由怀疑沃克斯是去打巴巴鲁斯北方佬了,毕竟当初在南部死亡守卫反抗军迁回北部时,北方驻守军队里的一些刺头可是挑过事的。 不过哈迪斯也是从巴巴鲁斯北部来的嘛,所以沃克斯啥也没说,直接告诉哈迪斯自己要去决斗笼了。 无所谓,说不定沃克斯能揍提丰一顿呢? 哈迪斯咬着勺子,惬意地想。 自从哈迪斯打爆了那个战斗伺候器,真正的,适宜于新兵的训练才刚刚开始。 被技术军士阿尔贝托骂地狗血淋头的布兰卡终于放下了之前的傲气,虽然还是不太客气,但该教的,该学的,一点没少,甚至一些压箱底的战斗经验也都告诉了哈迪斯。 这个连队里的大部分老兵仍然看巴巴鲁斯人不爽,但哈迪斯打爆3型战斗伺候器的故事却悄悄地传开了。 每天,哈迪斯就被布兰卡拎着去他带的大队里面挑一个某方面专精的老兵,然后让那个老兵教哈迪斯一些战斗技术。 大部分老兵对哈迪斯都客气中带着疏离,仅仅像是为了完成布兰卡的任务,来教授哈迪斯技能。 不过对于目前两眼一抹黑的哈迪斯,这些就已经很够用了。 比如最近,哈迪斯就被带着练习爆弹枪的使用,一个右手腕上有个明显疤痕的老兵教他如何使用爆弹枪,以及爆弹枪的简单保养。 在教授了哈迪斯最基本的爆弹枪用法后,那个老兵一言不发,给哈迪斯示范了几次,便让哈迪斯进入移动靶场,开始训练了。 最初老兵还会指点一下哈迪斯的姿势,以及射击时机,但这之后,他只就站在一旁看着哈迪斯自我发挥了。 哈迪斯的一天就这样地度过去了。 在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除了双数天要去技术军士那里报道,单数天,哈迪斯就坐在食堂,哪儿也不去。 咳咳,除了吃粥,他还是干事的。 哈迪斯之前去了第三档案室一趟,说是档案室,其实就是军团里的图书馆。 高等级的书是借不出去的,于是哈迪斯挑了几本低等级的书来看,学习高哥特语和低哥特语嘛,不寒碜。 于是他就每天吃饭的时候,边吃饭,边翻书,左眼快速地记录着遇到的新单词,语法,词汇后缀,俗语,谚语之类的。 哈迪斯希望自己能尽快掌握高哥特语,不然的话,每天就是对着半哑巴的老兵训练,他自己也一言不发,这感觉实在是略显尴尬。 曾经,狼王黎曼鲁斯仅仅用了五天,就完全掌握了高哥特语,哈迪斯也想看看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来学一门新语言。 但看着密密麻麻写满单词的书,哈迪斯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梦回英语课! 开睡! 咳咳,不是。 有意思的是,巴巴鲁斯语在语法上跟低哥特语很像,但在遣词造句上,清辅音被使用的频率却格外地高。 巴巴鲁斯人甚至自创了许多清辅音来使用。 一般而言,语言中过多的清辅音会使整句话变得有些口齿不清,也会使整体语气变弱。 这使外人很难学会巴巴鲁斯语,在别的语种使用者那里,巴巴鲁斯语就像是一点点快速流过的小溪流,又快又轻,让人听不明白。 但要问为什么巴巴鲁斯的先民选择了这种语言,哈迪斯觉得,可能是因为在发音上,清辅音会尽可能地减少吸气的频率,同时吐出嘴里的气流。 在充满毒气的巴巴鲁斯上,减少吸气的频率,这当然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这一套巴巴鲁斯语,是巴巴鲁斯先民自发的选择,还是无心的创作了。 *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新训练第一天 空闲时间去食堂吃了粥。 第二天 去技术军官那里帮忙,多余的时间去吃粥。 第三天 吃粥。 第四天 帮忙,之后去了食堂。 第五天 吃粥。 第六天 哈迪斯啊哈迪斯,你不能这么摆了,帮完忙之后就去决斗笼看看吧。 第七天 吃粥。 坚忍号,不知名训练室。 现在。 乌戈面无表情地站在训练台上,明晃晃的灯光直直地打在高台上。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来者身手敏捷,快步无声地走到了乌戈面前。 “没有人注意到你吧?” 乌戈用高哥特语说。 “你该相信我的。” 来者——不,是卡拉斯提丰,也用他有些磕磕绊绊的高哥特语说到。 乌戈看向对面的巴巴鲁斯人,他虽然很讨厌这些新来的外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军团未来的指挥权,将落到他们身上。 而乌戈的算盘很简单。 如果想要保持住死亡守卫里的智库,那必须有新人,也就是巴巴鲁斯人的加入。 但不能选择那些过于鲁莽,灵能天赋低的,要不然在训练中出现了灵能失控的情况,他们的秘密可就瞒不住了。 是的,乌戈和卡拉斯提丰的见面,是为了培养卡拉斯提丰的灵能天赋,进而为卡拉斯提丰为了进入智库做准备。 卡拉斯提丰是乌戈现在最好的人选,灵能天赋不错,人也很沉稳,比起那些自大的巴巴鲁斯人,卡拉斯提丰还自学了高哥特语,态度极好。 更重要的是,乌戈知道卡拉斯在莫塔里安那里的关系并不一般。 如果可以借助卡拉斯提丰,改变莫塔里安对于智库的看法 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乌戈,卡拉斯提丰这里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虽然莫塔里安很厌恶灵能,但拥有这股力量的卡拉斯提丰知道,这种力量不可能永远被禁止。 你需要去了解它,去利用它,为它套上合理的缰绳,而不是一味地禁止它。 其实如果不学习灵能,卡拉斯提丰知道自己也可以凭借着自身能力,和莫塔里安的关系,爬到军团里一个很高的位置。 但卡拉斯提丰觉得这样还不够 他想起了那个向着山顶攀爬的背影。 还不够,提丰想。 50.档案室,和史官 坚忍号,第三档案室。 现在。 本就人烟稀少的第三档案室今天更是没什么人,一些披着简陋灰绿色袍子的机仆安静地穿梭在各个书架间,摆放书籍,拿出,抄录,窸窸窣窣,羊毛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轻轻划过。 第三档案室并没有完全维持整个坚忍号一贯的简洁风格,虽然灰色和绿色是这里的主色调,一些简洁到甚至有些简陋的灯从墙壁里伸出来,提供着档案室里唯一的光源。 太昏暗了,以至于第三档案室的每一个桌子上还额外添置了纤长而小巧的台灯,如果有读者需要,那么他们就会坐在椅子上,打开这盏小小的台灯。 一幅巨大,精细,甚至已经达到了夸张的壁画在昏暗的灯光里若隐若现,艺术家们用尽心血雕琢出帝皇的高贵华丽,被理想化,符号化了的理想主义在这幅壁画里展现。 这是一幅描绘帝皇第一次遇见莫塔里安场景的壁画。 不祥的灰绿色雾气从画面的四周渗过来,却徒劳又无力地被帝皇画像周身的金线驱逐。 画面上的帝皇并没有身着着他的金甲,仅仅一身最简朴的白袍,鲜绿色的叶子固定住这席白衣,圣洁而高贵。 帝皇垂眸,怜悯,同情,欣喜。 他抱着他那已经濒死的子嗣,莫塔里安浑身灰暗腐烂,破碎的灰袍如同枯骨。 这是一位将死的死神,任何一人看到都会感觉到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恐慌。 但画面上的帝皇没有,他抱着莫塔里安,拯救了他遗失的子嗣。 赞美帝皇。 嗯要是看到这幅画面,莫塔里安是绝对不会高兴的。 哈迪斯站在这幅画的旁边,每次他来第三档案室借还书籍的时候,都会在这幅画前驻足一会儿。 这幅画实在是太精致了,对比强烈的帝皇和莫塔里安,灰暗压抑的环境和闪耀着救赎之光的帝皇,第三档案室的昏暗灯光更为其增添了一抹神秘。 哈迪斯啧啧称奇,这是一幅只要被看到,就能让人不自主去赞颂帝皇的壁画,凡人艺术家们确实雕刻下了大远征里帝皇的辉煌。 不过莫塔里安绝对会不高兴的。 哈迪斯默默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莫塔里安见没见过这幅画,要是见到了,不知又是怎么一幅画面。 不过很可能,莫塔里安已经见过这幅画了,但他总不能跟周围簇拥着他的死亡守卫们,指着这幅画说,我不喜欢,重画一幅。 而是大概率事后一个人无能狂怒一会儿。 其实除了军队们,负责记录和歌颂军团功绩的艺术家,诗人,史官,也是大远征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而就是这样的凡人,那些星际战士们或多或少都看不起的凡人,画出来的画能让一位原体无能狂怒一会儿。 啧啧啧。 欣赏完了这幅壁画,哈迪斯招手,一个机仆畏缩着身子,顺从地走了过来。 哈迪斯把自己上次借的书籍递给机仆——《贵族儿童睡前故事》,《低哥特语的一零一种脏话》,《哥特语系学习,从入门到上坟》。 他挥挥手,那个机仆便远去了。哈迪斯则轻车熟路,直奔他上一次借书的区域。 今天他要学习! 哈迪斯在书架前抬头低头,左看右看,然后顺了一本《泰拉八卦一百篇》。 这个档案室里的桌子都是空的,哈迪斯就随便挑了个墙角里的桌子,坐下开始阅读。 书里面全是光怪陆离,啼笑皆非的小段子,高哥特语讽刺,低哥特语打趣,哈迪斯全身心很快投入了书中 直到—— 一个身影坐到了他的对面。 枯瘦干瘪的佝偻身影,有些褪色的暗红色斗篷,层层叠叠的皱巴衣服藏在斗篷下方,斗篷的边缘被洗的发了毛边,在小台灯的照射下,变得格外清晰。 “您好。” 来者用磕磕绊绊的巴巴鲁斯语说到。 哈迪斯惊讶地望着老者,对方以凡人体格看,都略显矮小。 哈迪斯用高哥特语回应对面。 [你好,你是?] 老者欣慰又略带畏惧地笑了笑, “我是跟随之前跟随黄昏突袭者的历史记录者,现死亡守卫的历史记录者。” 巴巴鲁斯语里没有“史官”这个单词。 [你是史官?] 对方点头, 哈迪斯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 他记得自他来到坚忍号后,并没有见过像这位老者一样的人,他每天遇见的就是星际战士,机仆,和凡人船员们。 [就你一个人?] “是的,大人,就我一个。” “我的同伴,那些追求激情和浪漫的诗人们。他们无法忍受军团磨合期的平淡,便纷纷申请前往前线,去歌颂大远征的光辉。” 哈迪斯看向对面的年老的史官, [你为什么不去?] 老者深邃眼中闪烁一丝微光, “我的同伴们都有些急躁了,一个军团的磨合期,将是奠定这个军团未来发展的重要阶段。” 老者看向哈迪斯,似乎意有所指,但转瞬这种感觉就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佝偻着背的史官。 哈迪斯挑眉,这是想找他让他去劝莫塔里安,还是仅仅是一个老史官自身经验的有感而发? 但对面一个凡人史官,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啊?再者,他也没详说。 或者他故意这么说,好激出哈迪斯的看法,让哈迪斯跟他聊天? 哈迪斯觉得再跟这位史官聊聊。 哈迪斯走出第三档案室,手里拿着刚刚史官推荐给他的《乌尔仕编年史》。 练习了高哥特口语,聊了聊巴巴鲁斯上的一些风土人情,还不错。 可能是他多心了。 哈迪斯想到。 碎碎念: 关于机械教我之后又查了查,发现30k的机械教对于创造这件事的态度属于是“薛定谔的状态”。 简单规一下类,就是贤者自己私下发明创造,彳亍;外人要来擅自改造机械,对不起,你违反了神圣复杂性之律,不彳亍。 后面有空了我会再做修改前文的 还有最新的剧情我呃 官方作者在前面开着车狂飞,同人写手在后面乱哭着狂追。 51.巴拉辛 坚忍号,第一连训练大厅。 现在。 这是整个坚忍号上最宽阔的训练大厅,空旷的灰色金属墙壁在远处静默地站着,天花板高的吓人,灯光从上面直接打下来,明亮刺眼。 整个大厅被分成了不同的区域,体能区,射击区,格斗区一小队一小队列队前行的星际战士们穿插其中,从训练大厅二楼的观测台望去,无数股白绿色的溪流正有条不紊地流淌着。 翻译器的刺啦电流声时不时响过,沉重动力甲踏上地面的闷响,号角声,喘息声,刀剑破空,枪弹轰鸣。 第一连的老兵莱尹有些自豪,他很想炫耀一下,但他的行为此刻就已经彰显了他的自豪—— 莱尹正带着他所教导的三人小队,走在前往训练笼的路上。 这条行进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毕竟给新兵用训练笼还是有些急躁了,并不是说新兵打不过训练笼,而是在没有养成一些战斗技巧和战斗方法时,贸然进入对练并不是一个多好的选择。 但莱尹所带的三人小队的训练成果异常地快。 据莱尹所知,他小队里的卡拉斯提丰,哈兹尼尔和莫拉格是巴巴鲁斯上反抗军的精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被分到了巴拉辛所信任的老兵莱尹手下。 莱尹和巴拉辛都是欢迎原体回归的温和派。 莱尹觉得,他的战友们确实有些固执,毕竟原体回归是迟早的事情,在前期各军团的原体都没有回归时还好,但等到了后面,没有原体的军队就会被渐渐地减少资源和武器供应。 没有必要反对原体回归,原体会带领军团步入新的辉煌,带领战士们获得帝皇的青睐。 旧日的辉煌已是过往,未来的宏图才是梦想! 在相信原体莫塔里安可以带着他们再银河中大展宏图的信心里,莱尹相当认真地带着新兵。 他所带的三个人也都很争气,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以及一些小别扭,但莱尹也是过来人,他当初新入队的时候,也是看不惯老兵的。 哈兹尼尔是个硬骨头,刚开始训练的时候眼神厉地可怕,在莱尹给他们露了一手后,这小子才安分一点儿。 莫拉格则是个性格跳脱的小伙,但是挺老实,按部就班地按照莱尹的训练计划走,就连自由活动时间也是问了莱尹比较建议新兵去哪里度过自己的休闲时光。 至于卡拉斯提丰莱尹知道自己看不错,他才是巴拉辛分给莱尹这三人的真正目的。 靠着老兵的直觉,莱尹一开始就看出来提丰是个心思深的人。 巴拉辛后面也找过他,暗示提丰之前在莫塔里安的反抗军里地位很高,而且跟他们的原体关系很好。 那就没错了。 在原体回归后,整个军团里,至少有一半的高层会换成原体自己星球上的人。 每个原体都是那样,即使是以开明著称的基里曼,最后极限战士的荣耀头衔也是马库拉格,而并非来自泰拉的老兵。 没有个人可以阻挡整个军团的脚步,与其抗拒原体的回归,不如趁着对方还未扎稳脚步,提前与未来巴巴鲁斯裔的管理层打好关系。 莱尹知道,巴拉辛也知道,目前巴拉辛这个第一连连长的位置,在原体莫塔里安眼里可是相当地不顺眼。 即使巴拉辛目前是死亡守卫泰拉裔里温和派的领头人,是那个最欢迎原体回归的人。 在原体被找到的那天,战略室里,除了前方荧幕上刺眼的白光交错闪烁,整个房间的其他区域则黑得可怕。 巴拉辛站在荧幕前,盯着荧幕上交错的情报。 莱尹则站在他的身后。 “莱尹,未来,一些事情可能需要你来操心了。” 莱尹看着他面前那个逆光的身影, 没有理睬莱尹,巴拉辛继续自顾自地说, “从怀斯交给我这个职位的那天,我就已经做好这些准备了。” 莱尹开口,但他的声音哑地不像话, “你或许该乐观一点。” 巴拉辛似乎自嘲地笑了笑,他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胸口, “你知道吗?在他们通知我的那刻,我感受到了来自原体的连接。” “咱们的原体是个硬汉,会带领你们取得大远征的荣耀的。” 巴拉辛的声音也低下去了。 “放心,我也是带着咱们黄昏突袭者一路打过来的人,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只是有些事情,我注定没办法做了” 沉默弥漫了整个战略室。 没有言语,莱尹立正,敬礼。 “黄昏突袭者,莱尹,保证完成任务!请首席指挥官巴拉辛放心!” 巴拉辛没有动,像是顽石一样扎在战略室的首席指挥席上。 最后,一阵接近于无的轻叹响起。 “为了帝皇。” 训练笼到了,莱尹像是炫耀一般地向三个新兵展示着机械教的作品,光滑带有弧度的半球栅栏,那些格斗用的机器正静静地躺在决斗笼的天花板上。 哈兹尼尔早就跃跃欲试了,莱尹也不卖关子,直接叫下了战斗伺候器。 “战斗演习α-3,中等杀伤力。” 先上个难打的,再挫挫这个硬骨头。 老兵莱尹笑眯眯地看着哈兹尼尔冲上去了,他估计哈兹尼尔这小子也就撑三招。 这三人里,莱尹觉得莫拉格可以勉强打过战斗伺候器的战斗演习α-3型。 而卡拉斯提丰应该可以挑战更高难度。 但莱尹不急,虽然他知道要和提丰打好关系,但最近关于提丰的一些蛛丝马迹,让莱尹知道这家伙目前正藏着些什么。 提丰是个聪明人,莱尹给他卖的人情他早就收到了,但莱尹知道,这种聪明人,很难跟你处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们只会去寻找自己想要的。 你不能对这种人一开始就给他们最大的善意,你得钓着他们,让他们觉得,这些善意是靠他们的小聪明赢来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珍惜。 而那些细碎的东西莱尹眯了眯眼。 训练时手部的握力有轻微的减弱,不自觉的颤抖,平时训练里根本不会受伤的地方出现了星际战士痊愈后的细小疤痕。 他可不是这些大大咧咧的新兵,莱尹抱着臂,和蔼地笑着,看着训练笼里的哈兹尼尔被战斗伺候器击飞。 52.铸造厅里听不见吼叫 坚忍号,铸造厅。 现在。 死亡守卫的铸造厅可能是自原体回归后变动最小的地方,简洁的几何形状有序地排列在这里,没有混乱的无序,没有那些不和谐的事物,工具和图纸井井有条,每一根暴露在外的电缆都被细心地理好,并标上了只有死亡守卫技术军士才可以看懂的二进制暗纹。 灰白色墙壁上,原来暗红色的黄昏突袭者旗帜被撤下,换上了灰绿色的死亡守卫旗帜。 流水线的轰鸣一直时隐时现地响在铸造厅里,身着红色简陋斗篷的机仆们无声地穿梭于庞大机器间,斗篷上机械教的颅骨齿轮徽随着它们的行走而上下晃动。 在庞大铸造厅的一角,身着mk2甲的技术军士阿尔贝托正在整理和核查最新一批mk3动力甲上陶钢的供应量。 据他的上级兼老师恩里克所言,新归来的原体偏好重步兵作战,未来军团对于mk3动力甲的需求可能上涨。 相比于大远征标准时期的mk2远征型动力甲,mk3钢铁型放弃了一部分灵活性和隐蔽性,转而提高了其防御的强度,其头盔上厚重的斜板甚至可以使子弹跳弓单。 mk3钢铁型动力甲在各个军团均有装备,但也仅仅是小部分,mk2远征型仍然是军团的主力。 而当军团大规模用上mk3型动力甲时一般则会是高伤亡的绞肉战,这种装甲不适合突进和奇袭,它们就是为了正面战场上强推而诞生的。 阿尔贝托在内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整个军团未来的走向,可能是铸造厅和后勤部最先察觉到的吧 当大部分训练的战士们仍在进行着日常的训练,铸造厅里的技术军士们早已开始为了未来的战争筹备装备。 在阿尔贝托工作台的斜前方,临时摆着另一个工作台,哈迪斯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没水了的羽毛笔,时不时虚空比划两下。 虽然说是叫哈迪斯过来帮忙,但什么培训都没接受过的新兵可帮不上什么忙,他甚至不如一个直接把操作指南灌到脑子里的机仆来得好用和方便。 但恩里克也不是叫哈迪斯真过来帮忙。 那天恩里克和阿尔贝托返回的路上,恩里克给阿尔贝托发送了一段二进制光线。 “阿尔贝托,这个新兵的教导就交给你了。” “务必让这个新兵对机械锻造感兴趣,想要他的可不止我们一个。” 阿尔贝托感觉自己疑惑了片刻。 但他不会质疑,只要完成老师的任务就可以了。 “是。” 可很明显他的老师也会有出现一些失误的时候,阿尔贝托根本不用教导哈迪斯。 他带着哈迪斯走过铸造厅的那刻,阿尔贝托感觉这个新兵的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这还用他教?这还用他提起哈迪斯对于机械的兴趣? 拜托,阿尔贝托就没见过这么对机械痴迷的新兵。 要是之前他带的技术军士有哈迪斯那么痴迷,那他就省事了。 所以本来事就多的阿尔贝托很高兴地给了这个新兵一些无关紧要的图纸,便打发他一边凉快了。 对于哈迪斯的说法则是, “目前军团的装备制造任务繁重,而一些从其它世界找到的低等级图纸来不及分类,你可以按照用途为他们进行分类。” 实际上,这些低等级的图纸一般都是直接焚毁的,这里面大多是一些奇怪的日常设计。 而之前的等级分类里,已经确保了这些低等级废纸里没有任何的重要技术和内容。 但他前面的哈迪斯明显看得津津有味。 哈迪斯拿着羽毛笔,克制着自己不去下意识转笔。而现在他面前的图纸看上去是个小型家用电器。 哥特式的字母密密麻麻地标注在这幅图纸上,两个爆弹枪叠起来那么大的方盒子画在了图纸正中央。 一些关键数字被八进制加密过了,哈迪斯左眼红光闪烁,这不是个很难的加密,靠着对一些标准读数的代入反推,很快就解出来了。 哈迪斯盯着眼前的图纸,两个标准的方形插槽,可以在设定范围内精准控制热度和时间,自动转换内容物方向,在极限情况下自动停止运行并警告使用者。 所以这是一个—— 烤面包机! 还是可以让使用者自己决定在面包片上印什么花纹的那种。 烤面包小麦发酵过的麦香隐隐约约地萦绕在哈迪斯的鼻尖。 他饿了。 好,就决定待会去食堂好了!等明天时间充裕了再去决斗笼看一看。 哈迪斯沉下心来,拿出下一张图纸,继续学习。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阿尔贝托提醒哈迪斯到时间的时,哈迪斯对阿尔贝托点点头,把手中的图纸放到了“家具”那一类。 “辛苦了。” 阿尔贝托对着哈迪斯点点头,哈迪斯也回应过去,便离开了铸造厅。 其实哈迪斯也知道让他看这些大概也没什么用。 在哈迪斯的设想里,是因为他打坏了战斗伺候器,虽然责任不全在他,但为了下一次不出现类似情况,有必要杀鸡儆猴,所以那个铸造大师就找个理由给他一些“惩罚”。 而实际上因为责任不全在哈迪斯,所以并没有什么惩罚,估计也就是装个样子。 铸造厅是单独的部门,没人会查哈迪斯是不是在真的“接受应有的惩罚”。 所以,还是感谢铸造大师恩里克和技术军士阿尔贝托网开一面! 完全错误的逻辑,但在缺少信息的哈迪斯眼里,自洽了。 学技术的还是好人多啊哈迪斯在想未来看看可不可以申请技术军士看看? 哈迪斯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熟悉的位置坐下,熟悉的机仆端来熟悉的粥,熟悉的粥里散发着熟悉的芳香。 今天阿尔贝托让哈迪斯提前走了,现在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样子。 他能吃十碗! 然而,就在哈迪斯刚刚拿起勺子开始舀粥的时候—— 一阵急迫的脚步声打破了空旷食堂里的寂静。 “哈迪斯前辈!” “您您现在最好去一趟决斗笼那边!!” 沃克斯脸上有些许的紧张和焦虑,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住了。 哈迪斯舀着粥的勺子停在了半空。 啊? 还有,不是不用这么称呼我吗? 53.决斗笼の序幕! 坚忍号,决斗笼。 半小时前。 宽广的大厅里,三个决斗笼并排而立。 不同于以往的左右分流,泾渭分明,人群无序地挤在最中间的决斗笼下,但却毫无声响,除了零星的脚步声,并无它声。 人群中央,两人正在对峙。 右边那人肤色苍白,皮肤呈现不自然的质感,像是常年被毒气腐蚀,左边那人则凶相毕露,巨大的疤痕啃食在暴露的皮肤上。 “老东西,知道要被淘汰了,还这么狂?” [连哥特语都不会的鸡崽就好好地呆在你们可怜的小星球上吧。] 二者语言不通,但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上都意识到对面在骂自己。 而人群中,略懂对方语言的人已经开始骚动。 “那个老东西在侮辱巴巴鲁斯!乔泽,揍他!!” [科里纳,那群毛崽子在玷污军团荣耀!] 最初的冲突早已被群情激愤的人群忽略,相比巴巴鲁斯人,泰拉人则更显得克制。 但泰拉裔那里,人群中有几个老兵则面露杀意,却又被身边站着的人小声提醒。 潜流在军团内部,冰川下的暗流终于在此刻破口而出—— 巴巴鲁斯人早就受不了那些所谓的泰拉规矩,有些不怀好意的老兵故意在他们的训练里下绊子。 泰拉人则看不起这些趾高气昂的巴巴鲁斯新兵,根本没见过星际战场的崽子们还在这里大摇大摆,趾高气昂? 但埋藏在老兵心里的,还是咽不下去那口气! 打他们一顿! 这是双方此刻共有的群体思想。 即使有的巴巴鲁斯人认为这太极端,有的泰拉人认为这不利于军团的未来,但此刻,火药味已然弥漫,并不是个人可以阻挡。 而接受过训练的战士们都知道,军令如山,一个军团不可能在明处发生正面的争执搏斗。 巴巴鲁斯的乔泽率先一个翻身跳上了身旁高高的决斗笼,他站在上面,以一种蔑视的姿态看着科里纳。 啧。 科里纳也直接跳上了决斗台。 老兵打新兵,未免有些无趣了,但他必须好好杀杀这帮自大的家伙。 随着两人跳上决斗台,人群也自然分散,巴巴鲁斯人群里响起了口哨和欢呼,但在泰拉人那边,则都是抱臂冷观。 这帮泰拉老兵知道,这些新兵根本不可能打过他们,不自量力的家伙们。 但能让这帮家伙放尊重点,那么这顿毫无悬念的决斗局,还是有意义的。 双方各怀心思,望着台上的身影。 [死亡守卫决斗笼规则] 1拿起你的武器,直至对面失去战力,或者投降。 2不可致死致残,出现此情况,围观者可上台阻止,违规者按照贝塔级第36条规定处理。 3不得穿甲。 4决斗笼所提供武器均为半开刃的冷兵器。 乔泽看都不看,直接从武器架上拿起镰刀,一脸挑衅地看着对面老兵。 他可是决斗笼的常客,来自巴巴鲁斯赤道地区的乔泽可是巴巴鲁斯决斗笼常胜前三。 新兵打不过老兵? 开玩笑! 科里纳则一脸平静,但眉眼间杀气外露,他可不是那帮只会喊着要思考思考未来的温和派,这帮新兵欠揍了,就该打! 他伸手,从武器架上拿起双手持大剑。 “嗡——” 铃响,决斗开始! 科里纳一反之前战场上的防御性进攻,直接挥大剑进攻—— 面对这些新兵,没必要拿出看家本事! “吭!” 乔泽举镰杆接下,同时旋转镰杆,消力退开这一击。 他对面的科里纳像是被他振开,重心不稳,一个踉跄。 好机会! 乔泽立刻挥镰下劈,却不料刚刚还不稳的科里纳立刻站稳,大剑前砍! [安生点儿,小崽子。] [别卖个破绽就往里面跳。] 科里纳的大剑稳稳地架在乔泽的半腰上,只需稍稍用力,剑身便会刺入。 而乔泽的镰刀此刻却定在了半空。 胜负已分。 巴巴鲁斯人那边发出来不满的吁声,像是瞧不起老兵的故意卖破绽。 泰拉老兵那边则没什么反应,一片理所当然的寂静。 毕竟,碾死一只臭虫不需要鼓掌。 乔泽愤愤地看了科里纳一眼,收回镰刀,转头下台,还不满地向一旁吐了一口唾沫。 腐蚀性的唾沫在地上嘶嘶作响。 “我来!” 台下哈兹尼尔一个健步冲上决斗台,拿起镰刀。 而正在台上两人架势准备之时,大厅的门口突然起了骚动—— 原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决斗大厅! 莫塔里安身着全套动力甲,毒气面具下的脸被遮住,缓缓升起的毒气则更使他的面容模糊难辨。 全大厅里的死亡守卫们立刻立正敬礼。 怎么会?! 这是原体第一次来到决斗大厅! 泰拉裔里有些理智的老兵则感到不妙,这个时机——刚刚好是两波势力对上,起冲突的时候! 在这些老兵眼里,巴巴鲁斯新兵是绝对打不过他们的存在,原本只要私底下教训一顿就好,但此刻原体的到来,却又使局面陷入新的僵局。 在原体面前击败他的母星的士兵这可不是多好的决定。 即使莫塔里安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这只会恶化原体对他们的态度。 但倘若放水,以原体的眼光肯定能够看出来他们的小心思。 更何况,跳上台的老兵可不是温和派!这帮人就想着打原体的脸! 有些泰拉裔老兵脸上已经开始出汗了,后悔自己今天不该来决斗笼,也就不会卷入这场争端。 而与这些泰拉裔相反,巴巴鲁斯人那边可谓是摩拳擦掌,誓要在原体的注视下挣得一份荣光。 在莫塔里安身后,卡拉斯提丰走出,他挥手,隐藏在大厅暗部的机仆缓缓推着适合原体体型的椅子入场。 原体入座,沉重的动力甲发出闷响,动力甲上悬挂着的圆形铜制香炉随着原体的行动摇摆碰撞,发出清脆的细微声音,在全场立正行礼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异族科技制造的“冥灯”则静静地窝在原体腰部。 莫塔里安隐藏在兜帽下的深邃双眼扫了一圈全场,琥珀色的瞳孔如同岩浆,缓缓流淌。 他举起双手,轻轻地拍了拍, “请开始吧,勇士们。” (巴巴鲁斯语) 54.傲慢 坚忍号,决斗笼。 现在。 一向热闹的决斗大厅此刻安静得简直落针可闻。 哈兹尼尔和科里纳站在众人目光中央,半开的刀刃在惨白的灯光下明晃晃地晃动。 但众人的目光看似聚集在决斗笼之上,实则集中在台下那高大的身影之上。 坐在座位上的原体一动不动,宛如死尸一般,香炉里的白烟缓缓地飘上去,毒气面具里的黄绿色毒气随着原体安静的呼吸而溢出,遮盖住他的双眼。 在说出那句话后,莫塔里安再无其他动作。 原体本身自带的压抑而低沉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大厅。 “嗡——” 刺耳的铃声响起! 哈兹尼尔率先打破沉默,向前猛冲发起进攻,而科里纳则摆出了他经典的防御式,重剑架起,只待敌袭。 在哈兹尼尔近身并劈下一镰时,没有想象中的接招,科里纳迅速侧身躲镰,同时手中大剑冲着哈兹尼尔的胸前破开! 然而刚刚科里纳和乔泽的场面并没有复刻,哈兹尼尔以极其迅速地撤镰回防,重心右移,使要害避开大剑所砍。 “吭!” 哈兹尼尔双手死死握镰杆,成功地在离身躯不到一拃的地方接住了科里纳的这次劈砍! 火光迸发,科里纳双手发力,刺耳的金属剐蹭声在决斗笼里响起,但镰杆竟死死地定在原地,再无移动分毫。 哈兹尼尔的脚下,高强度复合材料的地面竟然出现了微微凹陷! “铛——” 感受到对方力气极大,僵持下去可能是自己吃亏,科里纳率先滑力打破相持局面,后撤调整姿态,准备下一次进攻与防守。 但他不该后撤。 在平日的战场上,镰刀是一种极其少见的长柄武器,这种武器需要操作者拥有高超的技巧才可使用。 不同于一般常见的长柄武器,比如长矛,镰刀的攻击范围并不是直来直去,如果按照其它长柄武器的使用方法用镰,反而会把自身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里。 使用一把镰刀,你需要克服自己本能的下意识冲动,不可直接地进攻和防守,你需要绕一段,这些弯曲的刀刃,死神的武器,才能为你所用。 而刚刚,科里纳就犯了错。 镰刀的攻击范围明显长过重剑,下意识后撤只会给对方更好的发挥机会,但科里纳之前的打法一向是惯于防守式进攻,他又错把镰刀当做了长矛,认为只要防御正面就可以了。 毕竟如果对面手持长矛,你只需要用剑格挡正面就可以了。 但镰刀不是。 哈兹尼尔果断抓住科里纳的失误,镰刀前探,科里纳举剑试图格挡,虽然镰杆在他的正前方,但镰刃却是在他防御薄弱的侧后方! 科里纳立刻侧回身,抽手回剑,但重剑刚刚回过,那镰刀又诡异地收回,变幻角度的镰刃仿佛一朵绽开的银花,哈兹尼尔本就快出残影的速度又硬生生地提速—— 哈兹尼尔冲到了科里纳的身前侧,镰刀尖刚刚好点在了科里纳的脖颈右侧。 胜负已分! 狂妄的家伙! 哈兹尼尔在心中大喊,这些自大的老家伙根本不会注意新兵们偏爱的武器,也根本不屑于学习他们的技术,而正是这份傲慢,让你今天败给了我! 毕竟任何一个拿起镰刀的新手都知道,贴身近战是一个镰刀手最棘手的情况,而一个正在后撤的敌人,则是镰刀手最喜欢看见的画面。 我们傲慢?傲慢的是你们! 巴巴鲁斯那边爆出了剧烈掌声和喝彩,哈兹尼尔收镰举过头顶,白光打在他的身上,夸张的大笑露在他的脸上绽开。 他回过身,冲着莫塔里安的位置笑了笑,虽然原体仍看不出表情,但周身压抑的气氛有所消退。 比起狂妄的哈兹尼尔,科里纳则绷着脸,看了哈兹尼尔一眼,便默默地走下台了,黑暗中的泰拉裔老兵们则默契地让开一条缝,又迅速地合上,让科里纳隐匿在人群中。 趁着巴巴鲁斯人的欢呼和喝彩,几个身影趁乱离开了决斗大厅。 巴巴鲁斯的欢呼仍在持续,莫塔里安伸出一只手,下压。 随着原体的动作,全场再度安静。 莫塔里安像是很满意安静的大厅,他收回手,继续抱臂。 这时已经有人读出来莫塔里安的信号了—— 他在等待下一场决斗! 有的理智的人已经开始冒冷汗,巴巴鲁斯裔的哈兹尼尔险胜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既满足了巴巴鲁斯人的好胜心,也让泰拉裔老兵们好下一个台阶。 明眼的泰拉老兵都可以看出来,哈兹尼尔刚刚是借着科里纳的失误一举获胜,要是真的拉长决斗,哈兹尼尔获胜的可能很小! 下一次战斗,将会是哈兹尼尔的失败。 泰拉老兵那里明显有一点小小的骚动。 终于,一个浑身横肉的老兵窜到了台上,他身边的人没有拉住他,一脸惊讶和不解。 这家伙是个七连的硬骨头,已经多次向伽罗申请下一次执行紫砂任务了。 需要注意的是,整个决斗大厅里,其实就七连的泰拉老兵最少,虽然被标明是战斗连,但这些老兵更喜欢在休闲时间去擦拭自己的武器,或者打坐修养。 而喜欢经常来决斗大厅的七连士兵,则往往是拥有最倔和最爆脾气的那一批。 [我来!] 原体继续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莫塔里安刚刚原本一直在学习如何跟泰坦修会的人打交道,注重他们的礼仪,这些大家伙出现的时机,合适的地点 自从他来到这个军团,要学习的事物总是很多,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时间,陌生的环境还有那些借着自己的低微地位,藏在阴暗里想看他笑话的臭虫。 呵。 那些傲慢的家伙。 莫塔里安见过了那些他所谓兄长的画像,无非就是金光,金线,珠宝雕琢的首饰,来彰显自己地位,闪闪发光的宝石们。 他们都是国王,王子,和领主,唯独莫塔里安不是。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在内心嘲讽他的。 一点都不像帝皇子嗣的原体? 来自农业星球,手上沾满泥巴的肮脏乡巴佬? 他们以为莫塔里安听不见吗,他们以为莫塔里安看不见吗? 那些借着自己早到,就沾沾自喜的垃圾们。 他当然会让他们闭嘴。 在莫塔里安刚刚进入军团的四个月里,莫塔里安每周只睡一个小时,学习,学习,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一切。 莫塔里安飞快地成长着,越快越好,越快越好,他拼命地压榨着自己的潜力,这很痛苦,但这也很简单,当年在纳克雷手底下,他就是这样做的。 他不希望巴巴鲁斯人被用那种眼神看待,不,不,不要怜悯,不要蔑视。 他们是他们星球的解放者,他们是靠着自己双手推翻暴君的战士,而不是这些仅仅是因为幸运就被选中的蠢才。 莫塔里安后面只让自己短暂地离开了学习状态一次,哈迪斯醒了,他得去看看,毕竟是哈迪斯跟他一起斩杀了巴巴鲁斯上最后一个暴君。 但这之后,他又投入了疯狂的学习中。 不过今天,卡拉斯提丰过来提议让莫塔里安出来转转,看看他的巴巴鲁斯战士们都会在自由活动时间里干什么。 他确实好久没去看他的人民,他的战士,他的臂膀们了。 莫塔里安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