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治国我拿手，治后宫真不会》 第1章 侍寝 “女帝屠灭汗血国，就为了得到这个臭男人？” “慎言！不要命了！” “人家可是汗血国第一美男。” “洗干净点，一会儿要给女帝侍寝，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是……” 皇宫，洗澡房。 几名宫女正认真清洗一名昏迷的男子。 噗！ 一桶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慕白被冷醒了。 恍惚间，慕白看到几名身穿古代宫廷服饰的女孩在忙活。 每个人分工明确。 松骨、修脚、剃须、涂抹香油。 女孩们手巧如丝，细致入微。 这是哪儿？ 宫廷风的水疗会所？ 嘿嘿，今晚是哪位老总请客，恁大手笔。 很快慕白感觉不太对劲，自己双手双腿怎么被牛皮带绑在木板床上了？ 这场景令他不寒而栗，该不会是落到器官贩子手里了吧？ 赶紧瞅瞅腰子还在吗？ 心肝脾肺没被挖走吧？ 慕白心急如焚，骂道： “卧槽，你们要敢嘎我腰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宫女们没人搭理他，低着头继续做事。 “啊……给老子松开。” 恐惧使慕白质壁分离，如同泥鳅一般发了疯翻滚，木板床咿呀作响。 这一举动令坐在角落的都管赵海极为不悦，端着一盏紫砂茶壶走过来，居高临下，阴恻恻说道： “没人要你的腰子。能进到储秀宫，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给咱家老实点！” “啊呸，你们这群贩卖人体器官的畜牲，不得好死！”慕白一口浓痰直接啐到赵海的脸门上。 赵海顿时恼怒，掏出手绢擦了擦，气得颤抖，捏着兰花指骂道： “果然是汗血国的小杂种，兽性未泯，咱家可不惯着你。” “来呀，把他送到慎刑司，先扒一层皮。” 这储秀宫是专门给女帝挑选男侍的秘密机构，甭管你从前是哪个国的皇子世子，到了这里他就是天王老子。 不听话那就得先调教调教。 赵海一声令下，两名披坚执锐的甲士就冲了进来，给慕白松绑，准备带走。 “这是非法拘禁，你特么犯法了知道吗？” 慕白嘶吼两声不起作用，眼看就要被两名甲士带去慎刑司，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传来： “都磨蹭什么呢？耽误了陛下的春宵，你们有几颗脑袋？” 慕白抬眼见到一位锦衣华服的女人站在门口，体态丰腴，面容姣好。 正是内廷司主事，郭双仪。 赵海的身段立马矮了半截，躬身柔声说道： “大姑姑来了，这慕白天生反骨，蛮横无礼，老奴担心他会冒犯陛下天威，要不再找一位温顺的外男侍寝？” 郭双仪毒辣的目光落到慕白身上。 见他长相清秀，身段匀称，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下一刻，郭双仪的表情转为震惊。 心里暗说，这汗血国的男子都是些什么牛马，一个个天赋异柄。 慕白歪嘴一笑，嘿嘿，骄傲！ “不必找了，慕家三郎，陛下喜欢他，裹起来，随我入宫侍寝。” 正当慕白庆幸躲过了一番严刑拷打，赵海对于方才慕白的那口痰还耿耿于怀，上前赔笑： “大姑姑，慕白可是铁血将军慕擒虎的儿子，万一动起了复仇的念头……” 女帝刚刚灭了六国，不少亡国余孽混进宫里，为的就是行刺女帝。 不过，郭双仪倒是对这点毫无担忧。 当今女帝早就以武入圣，是天下间少有的巅峰强者。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女帝若是没有霹雳的手段，又岂能平定六国，一统宇内？ 郭双仪扫了赵海一眼，淡淡说道：“赵都管多虑了。” 赵海嘴角抽搐两下，连忙点头：“是……” 很快慕白就被一卷红绸给包裹住了，三个小太监将他轻盈扛起，跟古装戏里被皇帝翻牌子的妃嫔一样。 夏夜，空气中攥着一股子闷热。 一行人漫步在黑夜中。 “我穿越了？” 慕白看着周围灯火阑珊，雕梁画栋的古风建筑。 很快一股记忆强势插入。 他是慕家三公子，人称“俏三郎”，汗血国第一美男。 近年来，有风流雅士编排了一部《美人评》，选出天下十大绝代佳人，十大俊俏美男。 无数人嘴上骂庸俗，但心却很诚实，每每出刊，都是洛阳纸贵。 而慕白便是《美人评》的榜一，名动天下。 要问到底有多俊美？ 颜粉之间流传一段佳句： “一见三郎误终身！” 万千少女芳心暗许，当今女帝也对他思念成疾。 坊间传闻，女帝灭汗血国，其实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也就不难理解骂女帝是昏君的多是女子。 慕白的女粉数量实在太庞大。 慕白也没想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还是个顶流小生。 而且那赵海猜得没错，原主慕白，的确是一腔复仇热血来行刺女帝的。 不过慕白可不傻，他是他，我是我，犯不着把自己小命给丢了。 况且这个女帝也是绝色美女。 慕白估计自己今晚要“倾囊相授”了。 深宫厚院，人心如蛇蝎，慕白没准要被迫走上男版《甄嬛传》的宫斗之路了。 于是想跟小太监们套一些话： “公公，你们女帝后宫里，养了多少男侍？” 慕白心想，女帝是武道巅峰，身体倍棒，养百十来个男侍也正常，以后争宠斗艳，压力肯定不小。 可小太监很是古怪，应道： “陛下从不养男侍，浪费粮食。” 说完前边托屁股和双腿的两太监也嘤嘤嘤笑了起来。 慕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 “不养男侍？那是都册封为妃子了？” 男侍封妃可不多见啊，即便如日中天的武周朝武媚娘也不外如是。 哪知道小太监下一句话，顿时让慕白头皮发麻。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封妃？天一亮你就得被赐死。” “没有男侍能活过一天。” “给给给……” 太监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扎进慕白的心坎。 卧槽，这么渣吗？用完了就杀？ 不过慕白仔细一想也对，女帝虽然独掌四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也架不住御史和言官们的钊钊铁笔。 伦理纲常依然是这个世界的底线。 皇权也有诸多限制，不能为所欲为，否则很容易遗臭万年的。 所以一夜风流之后，女帝肯定会抹杀这些男侍的存在。 完了！ 慕白这时候才彻底感受到封建社会的可怕，自己过了今夜只会成为乱葬岗的一介孤魂。 “坤宁宫到了！” 郭双仪的声音如同一道催命符，飘入慕白的耳朵里。 慕白紧闭双眼，一股恐惧涌上心头。 只感觉身体从台阶上不断往高处攀升，随后就进入到一间凉爽的宫殿里，轻轻被放到柔软宽大的棉席上。 “陛下，汗血国的俏三郎带到。” 第2章 千古一帝 “退下！” “是！” 慕白听见郭双仪和太监们细碎的脚步声逐渐拉远。 厚重的鎏金木门吱呀一声，整个寝宫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慕白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略显娇羞的眸子。 这就是皇帝睡觉的地方？ 被褥有点膈人，跟弹簧床真的没法比。 不过挺宽敞的，能趟十名汉子。 这时，一名侍女银铃般的声音打破长夜： “陛下，都子时三刻了，您多少吃一点，天不亮又要上朝了，您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侍女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切。 “朕不饿，把膳食撤下去！” 慕白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那个令世间女子都感到羞愧的容貌。 女子相貌如三十模样，美得惊为天人。 见她肩披白缎长袍，斜倚在御案前批阅奏折，在金色烛光的映衬下，雍容华贵，颇有大帝之资。 这，便是大梁王朝女帝，灵焰姬。 可别被这倾国倾城的容貌给欺骗了。 慕白在距离她两丈开外的御榻上，却有一种被掐着喉咙般的窒息感，灵焰姬高深莫测的修为实在是恐怖。 原主遗传了父亲慕擒虎的武学天赋，堪堪达到武道四品，一人可破百甲。 纵然放在大梁王朝的武将当中，也是一线水准。 但是在灵焰姬这蛮横霸道的威压之下，怕是想近身都费劲。 还行刺女帝？ 用什么刺？ 慕白心头一颤，幸好自己脑子还算正常。 灵焰姬的声音充满威严，又带着沉重的无奈： “朕原本以为，七国一统，百姓就能免遭战乱之苦。” “可谁曾想，北境的万妖国虎视眈眈，东海的倭国海寇滋扰不断，西边的外邦铁骑觊觎我中土大地久矣。” “青州也不得安宁，旱、涝、蝗灾患交替频发，百姓食不果腹。青州节度使张晟擎的折子上说，当地已经出现啃树皮，吃观音土的惨状了！” “甚至……易子而食！” 御案上，还有张晟擎送来的一幅《千里饿殍图》，是青州大文士刘曦贤所绘，上面的红色墨迹，还是刘曦贤的血。 这画作，苍天见了犹怜，石佛见了落泪。 她看了一整夜，心如刀绞。 别说吃饭了，甚至连汗血国第一美男都提不起兴趣。 灵焰姬一声长叹，随后纤葱玉手轻抚粉额。 身旁侍女名叫水月，见到女帝情绪萎靡，于心不忍的安慰道： “陛下，底下的官员为了朝廷能多拨些赈灾钱粮，难免有夸大灾情之嫌。” “户部尚书李思，已经前往青州赈灾，陛下先等待些时日。” 灵焰姬：“也只能如此了。” 慕白听着二人的对话，这女帝倒是个勤政爱民的明君。 但是民间把女帝称为“人屠”，昏庸残暴，要是加上男侍的黑历史，应该再扣一顶荒淫无度的帽子。 千古一帝大多如此，功与过只能留给后人评说。 当局者迷，唯有跳脱出那段历史，才能客观看待。 灵焰姬把南境灾情的折子放到一旁，随即拿出最为头疼的一份奏疏。 绝美容颜之上，浮现难色： “定都的事情，满朝文武还没吵出一个结果吗？” 大梁王朝初定，头等大事就是确定帝都。 帝都是一国之门面，关系国祚，非同小可。 可是朝中俨然形成了两方阵营，每日相关奏折如雪片一样飞舞。 足足吵了一个月。 水月摇头说道： “确实难办，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是朝中百官，人数众多，他们集体支持把现如今的长陵城定为国都。 还拿出了司天监所推算的国运气数，说长陵城是九州龙脉聚集之地，本就掌握天下运势，可庇佑大梁王朝千秋万代。” 说实话，灵焰姬本人也是支持留在长陵城。 毕竟刚刚建国，百废待兴，实在是不忍心大兴土木。 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 唉！ 可事情真要这么顺利就不用头疼了。 “辅国公魏谦的折子怎么说？” 水月从堆积如山的折子里找了几篇出来，舔了一下红唇： “魏侯爷他们……还是坚持选择东都洛河城。理由还是那几句，东海倭国海寇滋扰数十年，如同疥疮顽疾，需要天子威严来震慑这群宵小。” 砰！ 灵焰姬掌心凝聚一道气劲，重重拍下，面前南海沉木所制的九尺御案，瞬间摧枯拉朽般碎裂。 “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东都洛河，乃天下巨富之地，纸醉金迷。 正当灵焰姬怒火中烧之时，水月突然眯着眼睛，指着御榻上的慕白说道： “陛下，俏三郎在偷听。” 水月的表情有点可爱。 慕白刚才听得太入神了，直接坐起来都没留意。 很快灵焰姬锐利眼神扫过来，和慕白四目相对。 慕白心说，这姐姐长得真得劲。 灵焰姬十分干脆地说道： “一个将死之人，听了也就听了。朕今夜有些疲乏，拖出去坑杀。” 水月：“是！” 慕白整个身躯如坠冰窖，完了，这女帝杀伐果断。 今晚侍寝又正好撞到她心情糟糕的时候。 好在是个明君，还有希望！ 慕白目光如炬，浑身散发一股男子气概，准备冒死直谏： “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个问题表面上是定都，实际上，是到底该支持百官忠臣，还是迁就世家权贵。” “一个是成为千古明君，一个则是被后人唾弃的无道昏君。” “臣死不足惜，但史笔如铁啊，陛下！” 做昏君还是明君，是帝王永远绕不开的一个命题。 慕白话音刚落，灵焰姬的表情，仿佛内心的小算盘被人拆穿一般窘迫，脸上泛起一阵羞红。 一旁的水月见到女帝的难堪，吓得够呛，这个慕白胆子够大的，看破不说破不懂吗？ “区区一个男侍，竟敢妄议朝政。” 水月担心再慢一点她就得洗地了。 随后萌生一股凌厉杀气，虽然不及女帝那般狂澜恣肆，但也足够让慕白殒命当场。 “这是武道三品！以气索命。” 慕白怕死，但赌的就是女帝贤明，所以他倒显得尤为镇定。 “月儿，住手！” 下一刻，灵焰姬及时叫住了水月，水月回头看向那惊世的容颜，有些不解。 慕白长舒一口气，他赌赢了。 灵焰姬眉宇间流露出一阵释然： “连他都能看出来，朕对世家门阀有所忌惮，外人就更加瞒不住了。” 灵焰姬突然对这个慕白起了兴致，不过不是馋他的身子。 而是她身边已经很久没出现这么通透的人了。 “月儿，带他上前，朕有话问他。” “是！” 水月将裹着裘皮的慕白押到御前，画面相当滑稽。 灵焰姬看慕白的目光变得柔和，斜倚在龙椅上，姿态有些慵懒，仿佛在跟一个知心人聊天。 “俏三郎，世人称朕为‘人屠’，骂朕是残暴昏君。那你觉得，朕到底是昏君，还是明君？” 慕白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答不好就会当场嗝屁。 绞尽脑汁之后回道： “陛下一统七国，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度同制，并且计划修建万里长城，抵御北方万国妖族入侵。功盖千秋。” 一通彩虹龙屁先肯定了女帝的功绩，然后慕白来了一个大转弯。 “但臣以为，自古的明君都是广开言路，虚心纳谏，不会闭塞不闻，枉杀忠良！” 慕白的意思是，我说话是直了点，但你如果杀我，那你就不是明君了。 灵焰姬也听出来了，嘴角微微勾勒。 “说说吧，定都一事，你怎么看？” 慕白深吸了口气：“说了，能换一条命吗？” 灵焰姬充满威严的美眸里闪过一丝犹豫，红唇微抿。 这小俊郎，还真舍不得杀了。 “只要你说得在理，可以日后再杀。” 第3章 这小子是懂我的 日后也行。 慕白直截了当地说道：“臣以为，应该留在长陵城。” “你也信司天监那一套国运气数之说？” 呵呵，你想多了。 慕白多鸡贼啊，怎么可能把功劳让给司天监那群臭道士。 “子不语怪力乱神。 臣只是觉得，长陵城地处七国中心，正好可接纳积怨已久的七国子民，兼顾百夷，兼容天下各族。 百姓和睦，则国家强盛。到时候必然万国来朝。” 灵焰姬和水月听了，也是怔怔点头。 “这个理由，比百官们视为权威的“国运气数”更有说服力。” 慕白心说这不是废话嘛！ 长陵城在地理位置上，和古代长安城高度重合。 想那汉高祖刘邦，唐太宗李世民，都是在长安开创盛世基业的。 至于洛河城，可以对比洛阳。 司马光曾一言道破：“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要问哪里是千古最惨的帝都，洛阳敢认第一，没地方敢认第二。 不过灵焰姬是一位端水大师，心头那杆秤，又偏向了世家门阀。 “但是天子守国门，君王镇江山。如果定在东都洛河，不是能够震慑东海倭国？” 这也是魏谦团伙的借口。 “陛下万万不可！” 慕白果断反对。 “为什么？” “陛下仔细想想，自古以来，国都定在东都的王朝，都是短命鬼。” 灵焰姬：“……” 水月：“……” 两人一寻思，好像真的是这样。 七国战乱之前，还有几个朝代，毫无例外，定在东都洛河的，不是二世而亡，就是三世而终。 国家无不是快速分崩离析。 慕白看着她们一脸震惊的模样，看来是有活命的机会了。 “陛下，政治在北，经济在南。” “东都洛河，经济过于繁荣，人心易变。满朝文武都贪图享乐，大肆敛财，谁还会为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嗡！ 慕白言之凿凿，立论煌煌，把魏谦一派的底裤都给扒了。 寝宫内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灵焰姬唇齿微动，念叨着这句令她大为震撼的警世名言。 她十九岁御极。 二十五岁武道大成，开始南征北战，杀伐无数。 四十岁一统宇内。 世人骂她残暴，却不知她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开辟一个“以民为本”的太平盛世。 这样旷世的愿景，在战乱不断的七国时期，是不可能实现的。 女帝两眼放光地看着慕白，心里边在说： “这小子是懂我的！” 长久以来，左右摇摆的心思，也终于尘埃落定。 女帝心情舒畅，一扫雾霾。 水月见到女帝笑了，不由得琼鼻一酸，美眸起了雾。 陛下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发自肺腑的笑了。 看来这个慕白是深得圣心，脑子也灵光。 倒不如留着替陛下排忧解馋。 于是试探性地问道：“陛下，那俏三郎，还杀不杀……” 慕白心说，我帮你解开心结，你不能卸磨杀驴啊！ 灵焰姬想着明日朝会，自己驳了魏谦他们的折子，定都长陵，肯定又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往后头疼脑热的不会少啊！ “先带回储秀宫。” 呼！ 慕白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小命算是保住了。 很快几名甲士将慕白押回储秀宫。 这一进门，惊呆了那个瞧他不顺眼的赵海。 “哟！活着回来了？” 慕白故意上前嬉皮笑脸的，往后这形势，是越来越好了。 “托赵都管的福，小人侍寝一回，这一辈子算是没白活。” 还故意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赵海纳闷，按照储秀宫秘选男侍的规矩，侍寝之后就要拉到西山给埋了。 还是头一回有人能活着回来。 赵海寻思，只有一种可能性： “此人车技精湛，让女帝不忍杀之。” 除此之外，别无缘由。 储秀宫里的外男们也是张头探脑，每个人都想问问慕白： “你是如何睡服陛下的？” 既然是女帝心仪的人，赵海也不敢得罪了，本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物，此时赶紧躬身作揖： “慕公子，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咱们之前的不愉快，当个屁给放了吧！” 慕白不想太膨胀，稳健才是长久之计。 “赵都管，我就一个小要求。” “慕公子请说。” “里面那五十人的大通铺我睡不惯，给我换个小单间，这要求不过分吧？” 赵海露出一嘴的黑牙，咧笑。 “小事一桩，包在老奴身上。” 很快赵海亲自给慕白安排了一间储秀宫西院的上房。 “慕公子，这间房，比老奴自己住的还要好呢！” 西院人少，安静，适合睡觉。 慕白打了个哈欠，点头说道： “行，就住这里了，没事儿别来叨扰本公子，我要养好精神，万一陛下随时召见呢！” 慕白对着赵海挑了挑眉头。 赵海这老闷骚，兰花指捂着大嘴，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赵海离开之后，慕白倒头便睡。 待到丑时，鸡鸣时分。 屋顶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有高手飞檐而过。 慕白惊坐而起。 他堪堪武道四品，五感敏锐得有点不像话，十米外一只蚊子飞过，他都能分辨出是公的还是母的。 “大晚上的不睡觉，飞来飞去的像话吗？” 好奇害死猫！ 慕白还是想探个究竟。 万一是要杀他的人呢！ 对方好像就是来储秀宫西院的，正好落在慕白房间后边的竹林里。 慕白舔舔舌头，想在窗户上戳个洞。 哪知道根本行不通，宫里的窗户纸可都是上等的牛皮纸，防水防晒，经久耐用。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好在后边一片竹海，风吹过哗啦啦作响，慕白悄摸着把窗户开出一条细缝。 深夜竹林里，有两女一男在密谋要事。 当看到那个紫衣女子的时候，慕白脑子里另一些记忆也浮现了。 慕白作为汗血国大将军慕擒虎的儿子，能混进宫里，全仰仗一个神秘的组织。 “勾陈！” 这个组织的成员，全部都是六国的忠勇之士。 其中不少还是六国皇室遗孤。 勾陈这个名字，取自“佞人在位，则勾陈星不明。” 很明显是要刺杀女帝，为六国复仇。 不过原主好像不太愿意按照他们的安排行事，莫不是察觉到这个组织的目的也不单纯。 他现在刚穿越不久，记忆都是碎片化的。 而那个紫衣女子，正是楚国的亡国公主，赵玉环。 另外一男一女蒙着脸。 只听赵玉环语气之中带着浓烈的兴奋： “剑舞，荆客，我们几番行刺女帝，都以失败告终。女帝修为太高，义父的意思，是要我们转变思路。” 那个叫做剑舞的女子问道：“还请公主指示。” 赵玉环说道：“我们要掌握先机，扰乱朝局。加上义父的通天手段，肯定能置女帝于死地。” 慕白心说这楚国公主够狠的，明着暗着都杀不了女帝，就让天下人反她。 “今夜，有一个人侍寝之后竟然活着回来了，女帝肯定很喜欢他，咱们一定要好好利用。” 剑舞和荆客听了也非常激动，同声说道： “谁？” 赵玉环：“汗血国，慕白。” 第4章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女帝也 这飞来横祸，让慕白有些慌乱。 看来“勾陈”的情报网是无孔不入啊，连储秀宫这么机密的地方都能快速挖出消息。 他赶紧把窗户给合紧了，钻进被窝里躲起来。 俄顷，传来一阵开门的轻微声响。 慕白心跳加速，知道自己偷听已经暴露了。 他撑开被褥抬眼看去，漆黑的房舍内，出现了两道身影。 从二人轮廓上看，胸大肌如此浮夸，应该是女子。 窗户上有一道影子，那个叫荆客的男子在外边盯梢。 慕白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二位女侠，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那就是什么都听见咯！” 慕白话音刚落，一记二指禅正正好戳中他颈部的承浆穴，速度之快，他这武道四品也避闪不及。 随后一颗红色药丸弹入嘴里，入口即化，味苦，如芒棘穿喉而下。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不由得让慕白感叹这女子的修为极高。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意识到不妙的慕白，赶紧抠喉咙想要催吐。 一块萤石微微亮起，将黑暗驱散。 这东西比火折子方便。 慕白眼前出现了一张白玉般洁净无瑕的容颜。 一身深紫色的侠女打扮， 眉如山黛，秋水剪瞳，如画中仙子一般。 正是楚国公主，赵玉环。 腰间一柄青色长剑，名为“断舍离”。 整个人看上去侠气凛然，傲世无双。 身上还自带一种淡淡的幽香。 赵玉环显得从容不迫。 “吐出来也没用，此药名叫‘蚀心丹’，是我楚国宫廷的绝命毒药，已经深入你的五脏六腑。” 慕白有些恼火了，好狠毒的女人，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害我？ 不过脑子一转，慕白突然表情骤变，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容。 “嘿嘿嘿……” 赵玉环和身后的蒙面女子剑舞，都是一阵疑惑： “你笑什么？” “你们不会杀我的，我还有利用价值。” 赵玉环真是冰雪聪慧，听出来了，脸上是又惊又喜。 “难道，你就是慕白？” 赵玉环见此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能美到如此地步的男子，也只有那名动天下的俏三郎了。 她今晚的任务就是来找慕白，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 慕白微微低头，双手扶额，再将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往后一抽，耍帅的姿势有点欠打。 “不错，正是在下。解药拿来！” 赵玉环幽幽说道：“此毒无解。” 慕白：“……” “嘻嘻，看把你吓得，解药在这里。”赵玉环两指调皮地捏着一枚螭纹小玉瓶。 她满怀期许地看向慕白： “你想不想刺杀女帝？” 慕白嘴角抽两下，眯着眼：“怎么，我看上去很想找死吗？” 感觉到慕白有些不情愿，赵玉环开启了嘴遁技能： “慕白，令尊是汗血国名将，你们慕家几世公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身为慕家子弟，难道不应该替汗血国，杀了这昏庸女帝？” 慕白可不傻，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唆的，作为洗脑大师，他还能反过来把你给带跑偏了。 只见慕白大义凛然地说道：“你错了，灭六国者，六国也，非女帝也。” “若六国各爱其民，则足以拒梁。” “现在天下一统，虽然边境危机四伏，但是最起码，大梁王朝的百姓，能够暂时不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此时杀了女帝，那必将天下大乱，遭殃的还是百姓。” 赵玉环跟剑舞听了这话，愣了一会儿。 百姓？ 是啊，她们这些复仇的人，早已经忘了百姓的死活。 二人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 灭六国者，六国也？ 这是什么逻辑？ 赵玉环心中杀机已现，断舍离应声出鞘。 一双腥红盯着慕白： “休要用这些妖言蛊惑我。女帝不死，如何对得起我楚国六十万将士的英魂。” 慕白镇定异常。 虽然他不喜欢杀戮，但是有些事实终究很残酷，他用最轻微的语气说道： “太平盛世，是需要牺牲的。哪个盛世王朝不是从血泊中建立起来的？” 房间内，空气突然安静。 赵玉环心神大受颤动，断舍离架在慕白的脖颈上，却是迟迟下不去手。 这个慕白一肚子歪理，真想一剑送他上路。 再听下去，自己都不想去行刺了。 但是女帝行事谨慎，宫中除了贴身侍女水月之外，旁人根本无法靠近。 权衡之下，长剑入鞘，赵玉环准备先留着慕白。 随后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 赵玉环举起萤石在原地转了一圈，房内陈设一览无遗。 “你跟储秀宫的都管很熟？” 慕白连忙摆手：“不熟，我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之前他还想弄洗我。” 赵玉环满是怀疑，这间西院的上房装修奢华，不是一般奴仆能住的。 “其他的外男过得跟狗一样，你却如此滋润，还说不熟？” 慕白大概能猜到赵玉环想干嘛，但最好不要了，有块狗皮膏药贴着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突然，赵玉环把美腿踩在床榻边缘，欺身而来，美眸跟慕白的眼睛距离就差001毫米，两人睫毛都能打架。 慕白微微向后躲闪，双手把自己的衣领捂严实了。 “你……别乱来啊，储秀宫戒备森严，除了宫门外的数百名御林军，宫内各处也是暗藏刀斧手，一旦发现有外人闯入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男侍可是女帝的头等秘辛，各项保密工作极其完备。 赵玉环嘴角一弯，不屑道：“一群杂碎，本公主还不放在眼里。” “那你想干嘛？” “帮我跟都管支会一声，安排我进来储秀宫。” 慕白心里一万个不情愿：“我试试咯！” 赵玉环眼中透着威胁：“蚀心丹的毒只有我能解，你随时都会毒发身亡，别耍花样。” 她霸道地捏着慕白的下巴尖： “本公主要贴身监视你。” 慕白是有点被这举动给杀到了。 心说此女真是……萝御双修。 第5章 画饼慕白是专业的 翌日。 慕白睡到了日晒三竿。 昨天半夜被赵玉环那女魔头吓得够呛，以为就此长眠了。 好在蚀心丹虽然剧毒，但服用后并没有特殊症状。 早上起来照镜子，反而帅气了几分。 慕白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浓茶漱口。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赵海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咧开的嘴角将脸颊肥肉往两侧堆积。 “慕公子醒了，老奴给您准备了饭菜，先用着？” 慕白穿越到现在是粒米未进，早就饥肠辘辘。 但是一想到又是吃长了毛的糙面馒头，也提不起兴趣。 储秀宫的外男比冷宫的妃子还惨。 慕白扫兴地说道：“赵都管，再提一个小要求，啃馒头给我配一碗卤肉汁不过分吧？” 赵海吓得两腿发软，连忙俯身赔罪： “哎哟，慕公子这是要了老奴的命了，那种下贱东西的吃食，哪能给慕公子拿来。” 赵海使了个眼色，宫女们端着红釉盘子鱼贯而入。 时不时的有几个倾慕的眼神偷瞄慕白。 不过慕白的注意力都放在饭菜上了，储秀宫距离御膳房很远的，揭盖居然还冒着热腾腾的镬气。 “都管这是……” 赵海见慕白挺满意的，顺势捏着兰花指，逐一给慕白介绍菜色。 “慕公子，这是御膳房刚出锅就飞奔送来的……” “凤尾鱼翅灌虎宝，挂炉熊掌，砂锅煨鹿筋，龙抱凤，熘羊腰子，还有这道西域有名的红扒袋鼠尾。” “外加一盘白鹤斋的十锦酥，一碗牛骨髓熬制的滋补参汤，一碗解腻泻火的梅花甘草露，正正好九样。” 黄花梨的大圆桌上，整齐摆放着九道菜肴，边上架着一只冒火星子的小鼎炉，里面烫着宫里的御酒“宫廷玉液”。 慕白露出一个没出息的表情，这古人吃个午饭都这么奢侈吗？ 还有，这些饭菜可都是大补的食材啊！ 慕白秒懂，给赵海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 “都管费心了。” “慕公子，这些菜色可好？” “肾好！肾好啊！” 赵海见慕白领了这份孝心，心想昨儿晚上的仇算是消了。 随即提起一块玉质的筷子给慕白夹菜。 慕白吃饭还是挺斯文的，宫女们分立两侧，一双双未经世事的眸子亮晶晶的，都被他细嚼慢咽的儒雅动作给迷得神魂颠倒。 慕白嘴角微微一动，照这么个情况发展下去，怕是自己晚上睡觉也得提防虎狼入室啊！ 吃了个半饱，慕白问道： “赵都管，今日朝会，未央宫那边可有大事发生？” 慕白寻思，女帝肯定会跟辅国公魏谦的党羽展开博弈。 赵海没想到他一个男侍，还打听起朝堂大事来了？ 没办法，慕白现在唯一能接收信息的渠道就是赵海，可不得抓住一切机会嘛！ 不过赵海精得很，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要掉脑袋。 后宫不可干政。 “朝中大事，老奴也不得而知。不过，今晨老奴去御膳房给公子准备饭菜的时候，听闻陛下心情极好，水月姑娘点了许多御膳。” 赵海说了，也没说。 慕白了然。 定都长陵城一事，八九不离十。 慕白突然想起赵玉环昨晚交代的事情。 “赵都管，有件小事还得劳烦你。” 赵海赔笑着说道：“哎哟，您这是折煞老奴了，慕公子有事儿只管言语一声。” “我有个书童，名叫小环，大梁攻陷汗血国之后，他也一并被抓到宫里为奴。能不能帮我带过来？” “这……” 赵海有些迟疑。 慕白眼尖，无奈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奖赏给赵海，所以准备画个饼。 “都管如此照顾我，待下回见到陛下，一定在她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哎哟！”赵海高兴得差点蹦跶起来，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总算是遇到贵人了。 “慕公子真是老奴的再生父母，恩同再造啊！” 随即说道：“六国重臣家里的奴仆，一般都关押在慎刑司为奴，老奴去打听打听，只要能找到，一定给公子带过来。” 慎刑司好进，进储秀宫还真得赵海帮忙。 “多谢！” 一晃过了三日。 天色微亮。 慕白还在神游太虚，迷糊之间，好像有什么动静从床板下方传来。 慕白贴着耳朵仔细听，像是……有人在狂笑。 但是当他再次附耳细听的时候，声音却消失了。 慕白赶紧钻到床底下敲击了两声，梆梆梆的，石板下面竟然是空心的。 慕白好奇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还是藏着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身上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啊，也不是人人都像赵海吃他的饼。 求人办事还得靠财力，万一这下面是女帝藏私房钱的地方呢！ 正当他想近一步查看的时候，赵海火急火燎地在房门外叫道： “慕公子，慕公子，陛下紧急召见……” 赵海双腿如捣蒜，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慕白整理了一番，看来得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下去一探究竟。 慕白开门看向赵海，后者是激动得合不拢嘴，好像马上就要高升了一般，因为慕白答应他会向女帝美言几句。 “走吧！” 赵海从西院领着慕白往储秀宫门口走去，上喘下吁地说道： “慕公子，您的书童小环，老奴已经在慎刑司找到了。待公子从陛下那里回来，老奴就将他带过来。” 慕白笑眯眯地看着赵海，这老东西真是个千年的王八，都快成精了。 “你呀，又跟我玩心眼是吧！” “嘿嘿，公子见笑了。老奴这赛太岁，在您的火眼金睛面前，瞒不住！” “行了，走着！” 赵海咧嘴笑道：“公子慢走！” 慕白上了一辆车辇，但是并非去往坤宁宫的方向，而是未央宫。 未央宫是大梁王朝的议政大厅，女帝和百官举行朝会的地方。 未央宫高耸庄重，踏上那九十九坎天子云阶，来到宫殿门口。 引路的小太监已经到不了这个位置了，只见不远处，一位文静的年轻女子正在着急等待慕白。 正是水月。 这水月无官无职，据说是女帝二十年前征战北境之时，在万妖国捡到的女婴，视如己出。 所以皇宫大内，她能自由行走。 “水月姑娘，何事找我？” 水月的俏脸上透着急切，把慕白拉到走廊角落。 “俏三郎，朝堂里面炸锅了。” “哦？具体怎么回事？” 水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前三日朝会，女帝没有给魏谦一派争辩的机会，直接颁布圣旨，定都长陵。 百官自然是振奋不已。 可辅国公魏谦所代表的朝中权贵世家，哪能咽下这口恶气。 所以魏谦的党羽，准备反扑。 水月说道：“看这形势，魏侯爷是准备拿青州赈灾的事情大做文章。青州灾情持续恶化，久赈无果，还激起了不小的民变。他们会弹劾户部尚书李思。” “李大人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三郎你可有办法？” 慕白眼中透露着精明，不过也有为难的地方。 “灾情如猛虎，想要救李思，只有遏制灾情。不过，我一介布衣，还是陛下的男侍，出现在朝堂上也不合适啊！” “无妨，你随我来！” 说着水月就领着慕白，从未央宫的后殿溜进去。 只听里面百官们激言相碰，争斗得厉害。 第一次经历朝堂的慕白，也是着实开眼了。 第6章 初入朝堂，官拜五品 水月将慕白带到未央宫后殿的一间偏厅。 慕白打量一眼，桌面上叠放着一件绯色官服，是正五品。 水月那寒潭润珠一般的眸子看向慕白： “三郎，目前灾情重大，李大人又出了事。陛下的意思是，你暂时到户部任职，职缺嘛，判尚书省户部事。” 慕白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大梁朝中做官了。 不过女帝眼下的形势确实需要一个帮手。 水月给他简单说了一下户部的情况：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可以说是朝廷命脉。以往都是魏谦的党羽在控制，陛下后来将李大人安插过去，想要借机敲打魏谦。” “但是此次灾情爆发，陛下也意识到户部这潭水太深，太浑，李大人孤身一人根本搅不动。” 慕白也没二话，自己吃了蚀心丹，还不知道有几日可活，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瞧一步。 慕白边穿官服边笑道： “一上来就是正五品，这是坐上穿云箭了！” 要知道天下仕子千千万，寒窗苦读十年，高中恩科之后，只能当一个六品以下的候补。 这没人脉没财力的，那就一辈子都是候补。 不过谁让慕白的人脉，是当今陛下呢！ 该他是走仕途的命。 水月这丫头，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小小的五品芝麻官，在这京畿重地，一板砖拍过去能砸死一大片，你还乐上了？要不是担心有人说三道四，陛下巴不得让你直接位列三公。” “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天。”慕白摇头苦笑，朝中三公，可都是权势旋涡中心的大人物！ 慕白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得早做准备，于是交代水月去办。 “水月姑娘，劳烦你找人去御花园抓一百只蚂蚱。” “蚂蚱？蝗虫？你要干嘛？” 水月像是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现在大梁国的人提起蝗虫就害怕，这东西，邪性！ 慕白卖了个关子：“听我的没错，能不能救李大人，全看这些蚂蚱了。” 蚂蚱还能救人？ 水月将信将疑，不过既然是慕白交代的，应该是错不了。 “那你先进去，我找人去抓。” “劳烦了！” 穿好官服之后，慕白蹑手蹑脚的来到未央宫的议政大殿，场面极其震撼。 文武大臣分立左右，中间的空地，比电视上寒酸剧组的低成本场景可大太多了，打一场5v5的篮球比赛绰绰有余。 慕白很快站到了文臣的一侧，殿内气氛胶着，没人在意他。 慕白抬头看向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灵焰姬，惊为天人。 跟上回在坤宁宫见到的简装模样大为不同，她头上的金饰珠玉已经将头发彻底遮盖，就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脸。 正好灵焰姬的目光也看向慕白，心里踏实了几分。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身经百战，武道睥睨天下，竟然会因为一个小俊郎的到来而产生安全感。 不免在心里感叹：朕，什么时候变得世俗了！ 武将为首的，是“一字齐肩王”童鼎卓。 文臣为首的，是辅国公魏谦。 两人都是三公。 而另一位则是淮阳侯谭国维，被誉为“朝堂风向标”，只要是朝中一有大事发生，他的身子骨就会准时生病。 “谭侯爷今日又告病了？” “嘿，常规操作，几日前陛下颁旨定都长陵，看魏侯爷这架势，不弄死李思，他是不会罢休的。” 说话的是慕白前边的两位大人。 看来百官之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很多啊！ 有了慕白到场驰援，女帝也是吃了一枚定心丸，随即朗声说道： “曹卿，你接着说。” 女帝威严满满的声音回响在穹阔的大殿之上。 这时，大殿中间，一位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手持朝笏。 左都御史，曹建仁，正三品。 见他躬身说道： “陛下，户部尚书李思，在青州赈灾期间，与地方官员以及富商们发生剧烈冲突，杀了不少人。 这些人还没有经过三司会审、刑部核案。都尚未定罪，李思就敢擅自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命官。 致使青州官场上下，无人敢为灾情出力。 李思的狠辣手段，是青州蝗灾恶化的罪魁祸首。臣肯请陛下，重处李思。” 啧啧啧！ 慕白听了直摇头，御史说话都是这副德行，口吐刀剑，句句索命。 难怪百官都害怕被御史弹劾，胆子小的真会被他唬住了。 灵焰姬蚕眉一凝。 李思的难处，在密折当中已经多次提及。今年的蝗灾着实厉害，沃野千里都被啃噬殆尽。 加上贪墨严重，朝廷拨下去的钱粮，能有三成到灾民手中已经不错了。 不杀不足以泄民愤。 女帝肯定是护犊子的，朗声说道： “青州官场贪墨成风，官商勾结，鱼肉百姓。是朕允许李思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女帝的态度很明确，事，我交代他办的；人，我允许他杀的。 曹建仁虽然是毒舌，可好歹脑子没瓦特。 他不敢冲撞女帝。 这时候，见他不说话了，武将之首的“一字齐肩王”童鼎卓走过来，霸气侧漏，身穿盔甲犹如一尊戮世摩罗。 他倒着长的浓眉，只看了曹建仁两眼，冷笑道： “曹大人，折腾一早上了，呲……这李思跟你有什么仇啊？杀你全家了？啊？不弄死他你不痛快是吧？” 童鼎卓说话就是这般……优雅。 曹建仁被童鼎卓怼得抬不起头，不敢应一句，全身瑟瑟发抖。 他不过是一条打头阵的狗而已，吠得凶也是主人的意思啊！ 随后，跟童鼎卓正对着的文臣阵营，一位城府极深的老者，笑意盎然地说道：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曹大人身为左都御史，监察百官是他的职责所在。尤其是灾情滔天的当口，他更加不能放纵一些目无法纪的人胡作非为。” 童鼎卓一听这话，斜眼扫了过去，随即咯咯咯冷笑了起来： “魏侯爷，我知道你这几日心情不好，但也不该拿李思撒气啊！栓好你的狗，别放出来胡乱攀咬。” 魏谦眼中透着狠辣：“王爷注意措辞，曹大人可不是谁的狗，他是朝廷命官。” 童鼎卓瞪着牛眼：“我就骂他是狗了，他能拿我怎么着？还敢参我不成？参我试试！” 童鼎卓一副老子耍无赖你管得着吗的架势。 魏谦玩弄权势厉害，可撒泼耍混这一套，还真不是童鼎卓的对手。 只好暂时闭嘴。 此时的曹建仁心里在想，二位大神斗法，真的没必要拿我当炮灰啊！ 女帝见形势已经逐渐扳回来，嘴角微微一弯。 “好了，都别吵了，李思的事情，等他回京之后再提吧。青州灾情泛滥，当务之急，是要想出应对蝗虫的策略。众卿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众人低声细语。 谁能斗得过漫天的蝗虫啊！ 那东西呼呼喳喳的到处啃噬，只要是能吃的都是一扫而空。 百官束手无策。 勾心斗角他们是行家里手，可治理灾情哪是他们擅长的。 这时，百官之中有一人排众而出，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陛下，臣户部侍郎陆元池，有一计可尽灭蝗虫。” 敢夸下这种海口的，换做别人，早就被人心里骂死了。 慕白也是放眼看去，此人长得娟娟秀气，仪态也是十分儒雅，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哇！陆才子要出手了。” “嘿嘿，江南第一才子，可不是虚的。” “蝗灾该结束了。” 慕白身边的官员们，一个个窃窃私语的，都对这个陆元池大加赞赏。 不过，女帝眼中并没有喜色。 因为陆元池不是旁人，他是魏谦的女婿啊！ 女帝的表情有些失望地看向慕白。 本来这个大好的机会是留给他表现的。 这小俊郎，怎么不知道珍惜啊！ 第7章 对弈江南第一才子 看到百官都期待着陆元池能够化解青州蝗灾，女帝微微点头： “陆卿，你也在户部任职多年，李思去青州赈灾这段时间，户部也是由你主理，辛苦了。” 女帝这话看似轻风拂柳，陆元池却脸色骤变，魏谦也暗叫不妙。 很显然不是捧他，话里藏着刀呢！ 你主理户部，之前怎么不见你拿出良策？ 非得等到李思现在大祸临头了，哦，你跳出来说你有办法？ 这不是明显是想绕过你的顶头上司，自己邀功吗？ 再加上陆元池身为魏谦女婿的身份，就更加让女帝恼怒了。 灵焰姬的威压向来是极具震慑力的，朝中大臣很少人敢顶撞她。 这时候辅国公魏谦党羽之中，有一个人站出来排雷。 刑部尚书常允，说道： “陛下，眼下青州灾情势如水火，朝中百官苦无良策，倒不如先听听陆大人的办法。” 女帝冷哼一声：“好，陆卿，你且说说。” 陆元池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臣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抓！” 抓？ 这个抓字一说出来，满朝文武都是差点眼珠子飞出来。 蝗虫那是遮天蔽日啊，数以百亿计，你就是举国上下，每人定kpi抓多少只，那也是永远抓不完的。 做戏做全套，常允最先抛出疑虑，质问道： “陆大人，未免儿戏了。蝗虫不但数量庞大，食量惊人，更为可怕的是夏季酷热，它们繁衍速度极快。 如果千百年来，靠抓就能抓干净，历朝历代又岂会谈蝗色变？” 陆元池料到会有人质疑，说道：“寻常的抓捕肯定是收效甚微，所以臣建议，用奖励制度。” 奖励制度？ 听到这个法子，慕白的眼神顿时亮了，看来陆元池比起那些酒囊饭袋，真是有点头脑。 女帝问道：“如何奖励？” 陆元池的办法很简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朝廷按照每十斤蝗虫一文钱的价格，奖励抓蝗虫的人。 管你是乞丐还是富家公子，统一价格奖励。 最大限度的调动百姓的抓捕积极性。 慕白简单算了一下，按照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一两银子相当于4000元。 一两兑换一千文，一文钱等于4元。 也就是说，一斤蝗虫的奖励价格为04元。 百官也不是猪头啊，你这么操作，是很好啊，百姓都疯了一样抓蝗虫去了，那钱从哪来啊？ 朝廷连赈灾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哪里还有奖励的钱？ 女帝对这个法子兴趣不大，问道：“国库有余钱支付这笔奖励吗？” 陆元池最了解户部的账目了，没有！ 虽然这一次定都的是长陵，除了立国大典花点银子，其它的不用破费。 但是也仅是堪堪够用而已，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治理蝗虫，捉襟见肘啊。 陆元池说道：“陛下，国库的钱确实不够。但是近日，京兆府派官差剿灭了毒蛇岭的一伙盗匪，这伙人劫富掠贫多年，官差竟然从山寨地库中，搜刮出无数奇珍异宝，折合白银一百万两。” 哇！ 一百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未央宫内一片哗然。 “想不到一窝毒蛇岭的盗匪，竟然有这么多钱，该杀！” “有这一百万两，再配合陆才子的奖励制度，蝗虫定会被一网打尽。” “小小蝗虫，欺我朝中无能人？” 赞许声不绝于耳。 魏谦党羽也是提了口气，一旦此事办成，那么陆元池替换李思就有希望了。 陆元池心中暗喜，户部侍郎距离尚书的位置，本来就是一蹬脚的事儿。 不过女帝岂会给陆元池立大功的机会。 反倒是慕白，她想要用心提拔。 突然听女帝朗声问道：“慕白，你觉得这个办法可好？” 话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死寂一片。 慕白？ 这是叫谁呢？ 满朝文武，没有姓慕的呀！ 众人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陛下是不是叫错名字了？ 朝堂之上，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 “陛下，臣觉得陆大人的办法，不妥！”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长得矮的还得踮起脚趾头。 在文臣阵营的末尾，那一堆穿绯色官服的五品小芝麻粒里边，有一位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 一下子刷过来一两百双眼睛，慕白倒也镇定。 不过众位大臣头顶上就冒出了天大的问号。 这人是谁？ 女帝看到众人的反应，心想是该时候把慕白这张王牌丢出来了。 “众卿，这是朕刚刚委任的判尚书省户部事，慕白。此人才华横溢，学贯古今，堪称我大梁王朝第一才子。” 嗡！ 大梁王朝第一才子？ 这话从女帝的金口中说出来，无异于直接颁发了诺贝尔文学奖。 百官是又懵又惊，真有那么厉害？ 而受伤最深的人，正是陆元池。 朝中百官的才学如何，他是最为清楚的，谁敢在他面前提“才华”二字？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判尚书省户部事也不是什么大官，可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他陆元池，不服。 旁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节奏已经被扰乱了，现在哪管什么鸟蝗虫，他在乎的是本朝第一才子的名头。 “陛下，臣陆元池，请求跟慕大人对诗。” 陆元池直接下了战书，语气中满满的火药味。 当庭对诗，这就好比开会的时候，有人提议上去唱两首 ，百官心中甚是愉悦。 古人对诗文的热爱程度，丝毫不亚于我们对流行歌曲的狂热。 而才子之间一较高低，也是通过对诗。 女帝对慕白有信心，她笑意涔涔： “慕卿，江南第一才子想与你对诗，你可愿意？” 慕白心中暗笑，跟我一个穿越者对诗，那不是光腚照灯笼，献丑嘛！ 可慕白躬身歉道：“陛下，臣不会作诗……” 丢！ 朝堂之上，很快一阵鄙夷之声席卷而来。 武将就不提了，文臣们哪个不是自幼四书五经不离手的？ 谁还没两篇拙作？ 不会作诗你还敢担这个本朝第一才子的名头？ 行不行啊！ 陆元池赶紧抓住机会补刀： “我大梁以武立国，以文治世。诗词歌赋只是小道，你尚且不会，如何参与朝堂大事？” 陆元池一针见血，也是点出了在场酸腐文人的倨傲心态。 女帝的俏脸上浮现担忧，慕白首战不利啊！ 是不是自己太着急把他拉入朝堂了？ 哪知道慕白不紧不慢地来到大殿中心，吸引了所有瞧不上的目光之后，说道： “陛下，臣只是不会顺着作诗，但是倒着作，臣还是非常拿手的。” 倒……倒着作诗？ 满朝文武头顶上冒出一团团的黑线，这小子不是开玩笑吧？ 第8章 赈灾三宝 朝堂之上，安静了片刻。 “慕卿，什么是倒着作诗？” 看到百官一脸困惑，女帝心中竟有一丝得意。 慕白娓娓道来：“所谓倒读诗，就是顺着念，倒着念，皆可成诗，做到通体回文，首尾呼应。”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如果真有人能做到这份上，作一首诗的难度堪比十首啊！ 那此人，也称得本朝第一才子的美誉。 陆元池自诩文采风流，但是他听了慕白的解释之后，额头上冷汗直接冒出来了。 反正他是作不出这种诗句的。 女帝见百官已经没人敢公开跳出来质疑，让慕白赶紧拿出诗词。 “慕卿，吟来。” 慕白微微躬身，随后一手负背，一手斜指穹顶： “春晚落花余碧草，夜凉低月半枯桐。 人随远雁边城暮，雨映疏帘绣阁空。” 这首东坡居士的倒读诗，堪称古今一绝。 慕白诗吟诵完毕，满堂寂静。 百官的表情耐人寻味，有的眯着眼睛，一字一句仔细咀嚼。 有的两指捋着胡须，目光呆滞。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享受”二字。 那陆元池双手握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良久，口中憋出一个字： “好……” 心头一阵拔凉生起。 这首诗不管是顺读还是倒读，都能描述一个意境幽美的春日夜景。 他打死都作不出来。 本想让慕白当众出丑，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好诗，真他娘的好诗，嘿嘿！” 武将那边发出一阵粗鄙不堪的赞美。 正是童鼎卓，他一个字都没听懂，可只要看到魏谦党羽吃瘪，他就兴奋，这会儿高兴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女帝嘴角挂着笑意，从百官的神色上看，他们已经服了慕白，该进入正题了。 “慕卿，你方才说，户部侍郎陆卿的奖励制度，不妥？为何不妥？” 慕白举着朝笏说道： “陆大人的办法，有一个巨大的弊患，那就是低估了青州官场的贪墨能力。 百姓抓十斤蝗虫奖励一文钱，那么就有人敢抓一斤报十斤。 这一百万两白银，十有八九都进了脏官的裤腰带里头。” 百官仔细一听，也确实如此。 贪墨的问题不解决，谁也不敢保证奖励制度能够顺利落实。 陆元池脸上红辣辣的，还没从刚才的羞辱中清醒过来。 “那慕大人，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一次开口的，是辅国公魏谦，那双老而弥坚的迥异目光，咄咄逼人。 慕白看向魏谦，朗声说道： “魏侯爷，下官的办法，就是不让青州官员介入，完全动用市场调节机制来抓捕蝗虫。” 市场调节机制？ 这一下，包括女帝在内，所有人又懵圈了。 又是什么鬼？ 闻所未闻啊！ 魏谦眼里闪着寒芒：“慕大人，休要用这些晦涩难懂的字眼，混淆圣听。今日如果拿不出好的办法，就请陛下治他一个藐视朝堂之罪。” 魏谦的话回荡在大殿之内，让人倍感压力。 女帝深吸了口气，也是对这个陌生的名词感到不解。 不过慕白却显得成竹在胸，不慌不忙。 只见未央宫大门口，一个俏丽灵动的身影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太监。 其中一人抱着一只黑布遮掩的鸟笼，里面还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其余小太监有的端着锅碗瓢盆，还有的抬炉灶和烧得发红的碳火。 百官都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什么？ 水月向慕白投去一个“稳妥”的眼神，慕白点头致谢。 待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之后，炉火烧得通红，热油下锅。 慕白在官服外边再套一件御膳房的围裙，躬身对女帝请求道： “恳请陛下允许微臣，当庭做一道菜。” “哇……” 这一下朝堂直接炸了。 “大胆慕白，朝堂乃一国庄严肃穆之地，岂容你放肆。” “老臣……恳请陛下将……将将慕白重重责罚……” 慕白话音刚落，以曹建仁为首的那些御史们，唇枪舌剑立马招呼过来了。 “好了！”女帝一掌直接拍在龙椅扶手上。 “慕卿，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帝也是觉得事态有些失控了。 慕白脸上挂着笑，将那只鸟笼子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来，当黑布揭开的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 里面竟然是拇指大小的蝗虫，俗称蚂蚱。 目测得有百来只，全部都是活蹦乱飞，呲牙裂嘴的。 这些小东西在自家院子随处可见，但是在这蝗灾泛滥的当口，确实有些吓人，百姓传言此物凶邪异常，属于天灾，被咬了可是要倒大霉的。 甚至有些心性不稳的，已经退后两步了。 慕白转了一圈，笑着说道： “陛下，诸位大人，蝗虫虽是害虫，但也是美食。在微臣的家乡有一道名菜，叫酥油蚂蚱。 做法非常简单，只需将蚂蚱洗净之后，倒入香油，炸至酥脆，再配合葱姜蒜爆炒，就是一道极品美食。” 魏谦一伙听到这番话，已经气得瞪白眼了。 有人直接骂了一句：“乡野粗食，岂能登大雅之堂？” 吃蝗虫？那陆元池嘿嘿嘿在一旁傻笑，这个慕白，死定了。 女帝听完慕白的话，绝世容颜瞬间僵住了。 水月也是手心冰凉，胸口在打鼓。 “慕卿，你确定……蝗虫能吃？” “微臣从小吃到大，这蝗虫富含高蛋白，不论男女老幼，吃了之后皮肤会更加细嫩、精致，有美容养颜之奇效。” 这话一说出来，女帝和水月的美眸顿时亮了，两位可都是大美人啊，要真有这奇效，难吃一点又何妨？ 女帝犹豫了片刻：“好，那你……试着做一道。” “陛下……万万不……” 呲啦！ 曹建仁等人还准备阻止慕白，却见到第一盘蝗虫已经下了锅。 “慕白……你你你……”曹建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很快，大殿之上油香四溢，慕白化身大厨，颠勺掀锅，做得是有模有样。 不稍片刻，一盘酥油蚂蚱已然做好。 百官的眼珠子都死死盯着桌上那盘蝗虫。 所有人都横了心，打死都不吃。 只见慕白用筷子夹起一只蚂蚱，来到辅国公魏谦的面前，笑道： “第一口，请魏侯爷品尝。” 魏谦不动声色，眼睛稍微看向别处：“拿开！” 慕白冷笑，随即转身，走向了“一字齐肩王”童鼎卓： “王爷久经沙场，听闻当年攻打万妖国，军中粮草短缺，还吃过妖族的尸首，下官万分佩服。不知王爷，可敢尝一口这凶邪之物？” 童鼎卓一身虎胆可不是虚的，眼里透着对慕白的欣赏。 随之二话没说，直接伸手抓了那筷子上的蝗虫，待放到嘴边，犹豫了片刻。不过鼻尖嗅到了浓烈的香气，他舔舔舌头，直接塞进嘴里。 童鼎卓刚嚼了两口，突然双目圆睁，可把身边的骠骑大将军罗云通给吓坏了： “王爷，您没逝吧？” 下一刻，童鼎卓将罗云通推开，来到桌前，将那盘蝗虫端了起来。 刚开始还是用筷子一口一只，但是越吃越起劲，童鼎卓直接将筷子给放下，伸手去抓，囫囵吞枣一般往嘴里塞。 满朝文武，还有那九五之尊的女帝也是看傻眼了。 这是吃出毛病了？ 童鼎卓吃完之后，还不忘舔一下手指头，走过来憨憨大笑，追着慕白问： “小子，还有没有？赶紧再给我做一盘。” 第9章 市场调节机制 “王爷莫急，下官再做一盘。” “好，嘿嘿！他奶奶的，本王南征北战数十年，什么没吃过！这东西别看长得瘆人，一进嘴里，就跟咬碎了香囊似的，唇齿喷香。” 童鼎卓也是力挺慕白，一番卖力的安利，百官却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童鼎卓是武道超一品的绝世高手啊，就是给你喂一碗穿肠毒药，那黑白无常也不敢来钩你啊！ 俄顷，慕白第二盘已经出锅了，油滋吧啦的。 慕白拍拍手掌：“诸位大人，王爷已经吃了一整盘了，还有谁愿意试试？这东西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慕白的美食推销并不顺利，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很难改变的。 蝗虫，凶邪之物。 这时，女帝准备卖慕白一个面子。 她缓缓起身，一手置于腰际，气势如虹地从九五王座之上下来。 见她步生莲花，身姿曼妙，凤袍长尾如彩虹泄地在阶梯上流动。 一转眼的功夫就来到慕白跟前： “慕卿，朕想尝一口。” 朝堂直接炸锅了，这万一要是吃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文臣阵营最喜欢装模作样，集体下跪，高声呼喊： “陛下，臣等万死也不能让您吃这东西啊！” “陛下三思，凤体为重啊！” “吾皇慎重啊……” 这场面跟哭丧没什么区别。 童鼎卓见到这群酸腐的文臣，一个个装腔拿势的，两颗牛眼翻到天上去了。 女帝随即给文臣们出了个送命题： “既然众卿家都替朕担忧，不如这样，你们先吃，一人吃一只，吃完了朕再吃，如何？” “啊？” 文臣们趴在地上，左顾右盼，心里都后悔给自己挖了个坑。 “嗯？”女帝佯装一副动怒的模样：“怎么，你们不愿意替朕试吃？” 百官死寂一片，趴在地上无人敢开口。 女帝和童鼎卓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之后，随即点了一个人。 “左都御史曹卿。” “微臣……臣在……”曹建仁唯唯诺诺地应道。 “来，你替朕吃第一只。”女帝示意慕白把盘子端过去。 哪知道曹建仁见到蝗虫的一刻，吓得哐哐叩头： “陛下，微臣已经抱病多日，这种油腥之物，吃吃吃不得……” 女帝也懒得磨功夫了，朗声高呼： “来呀，把曹建仁带去太医馆，有病治病，要是没病，廷杖二十。” 二十杖对于文臣来说，无异于拆骨头，半条命都能去了。 “陛下……微臣知错了……” 还没等曹建仁发话，两名金甲侍卫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带出未央宫。 女帝也不废话了，霸气下旨： “从三品以上官员，要么吃一只，要么跟曹建仁一样，廷杖二十，你们自己选。” 文臣们一个个吓得冷汗直冒。 武将们则是憋着坏笑。 他们身子骨硬朗，还有武道护体，挨顿打就跟挠痒痒似的。 文臣可就惨了，虽说文人之中，也有儒道大成者，能够催动万千法象。 可毕竟这种大儒是极少数。 慕白数了一下，从三品以上也就五十来人，一人一只刚刚好。 百官们怀着不情愿的心情，从盘子里取走一只。 女帝美目微凝，但处事果敢的她，也是毫不犹疑就丢进嘴里。 水月这小丫头从台阶上蹦跶过来，笑嘻嘻说道：“三郎，给我也来一只。” 慕白苦笑道：“怕你吃了停不下嘴。” “嘻嘻！我最喜欢吃虫子了。” 果然，如慕白所料一般，朝堂上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哦？味道极好，香酥脆。” “原来蝗虫油炸之后跟炸泥鳅味道差不多。” “要早知道这么好吃，给我十盘也吃不够啊！” “嘿嘿，曹大人这顿板子算是白挨了。” 赞不绝口啊！ 魏谦党羽虽然也觉得好吃，但心里边的担忧更重一些，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慕白。 本想借由青州蝗灾一事大做文章，扳倒李思，让自己人接管户部。 然而慕白这个变数，让整盘棋都失活了。 这时候文臣阵营当中，几个老家伙屁颠屁颠地来到慕白跟前，老脸通红地说道： “慕大人，好厨艺，还有吗？” 慕白心里也是乐开了花，管你多厉害的虫子，都抵不过葱姜蒜。 “几位大人，今日准备不足，抱歉。改日下官再多准备一些，送到府上。” “哎哟，多谢慕大人。” 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这位慕白已经是女帝身边的红人了，赶紧巴结才是。 所以一些不是魏谦党羽的，都过来套近乎。 女帝看到朝堂之上争议不断的百官，已经被这道菜征服了，心中振奋不已，青州蝗灾有救了。 不过还有一些疑惑未解：“慕卿，你刚才说的，市场……什么机制，是……” 慕白在女帝面前解释道： “陛下，请即刻传旨给李思李大人，在青州及其附近州府的酒楼，大力推广这道酥油蚂蚱。 食客们趋之若鹜，酒楼就会开始大力收购蝗虫。 蝗虫价格一旦抬高，百姓们不用组织，自己就会疯了一般去抓捕蝗虫。 到时候全国流行这道菜，只怕蝗虫不够吃啊！” 哇！ 慕白的这一计策，不用经过青州官场，也就杜绝了贪墨。 而且不用给百姓们发钱，那一百万两白银，还能填饱灾民们的肚子。 比陆元池的奖励机制，高明太多了。 “妙啊！实在是妙！” 女帝缓缓点头，当即走上九五尊位，一个霸气甩袖转身，目视群臣说道： “传朕旨意，八百里加急发往青州……” 朝会在一片“吾皇圣明”的颂贺之中结束了。 未央宫门口，百官分流散去，分为几个派系。 在其中最大的一撮人群当中，不少人心急如焚地围着辅国公魏谦。 “侯爷，这李思还没扳倒，陛下又安插进来一位能人啊！这可如何是好？” 魏谦目视前方，也是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但是人前，自不会乱说，他一脸人畜无害地说道： “陛下解决了青州蝗灾，我等做臣子的，当高兴才是。时候不早了，老夫先走一步。” 魏谦这云里雾里的一番话，让不少人愣在原地。 而一路到了太极门外，魏谦上了一辆马车，车夫面色冷峻，脸上有道疤。 魏谦深吸了几口气才恢复心情，转而对车夫说道： “户部来了一位叫慕白的人，绝不能留！大梁朝中不允许这么牛鼻的人存在！” 车夫表情僵硬，一鞭子抽在马背上： “驾！” 第10章 行刺女帝？ 慕白这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未央宫外。 骠骑大将军罗云通身穿金麟铠甲，指着远处垂头丧气的魏谦党羽，得意道： “王爷，原本想着，定都一事挫败了魏谦，李大人肯定要被陷害了。谁能想到能赢得如此漂亮，哈哈哈痛快！” 童鼎卓伸出虎爪，一把将慕白搂在怀中，笑道： “这得多亏了慕老弟啊，陛下从哪儿把你这宝贝淘来的？真他娘的及时。” 慕白要是晚出现一点，李思肯定就被那帮言官给推进大狱了。 这话慕白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说自己是储秀宫来的？ 那不是往女帝脸上抹黑嘛！ “下官是从蕉县来的。刚刚入朝为官不久。” “蕉县？幽州府那个蕉县？”罗云通皱着眉头。 “正是！” “呲……那可是毗邻汗血国啊，穷山恶水之地，也能出慕大人这等人才？”罗云通眼中满是疑惑。 “罗将军过誉了，下官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才华浅薄，不值一提啊！” 罗云通还想说点什么。 童鼎卓虎爪搭在慕白的肩膀上，他倒是对慕白的出处不感兴趣。 “不聊这个了，到本王府上吃酒，陛下前些日子刚赐给我几坛子御酒，走走走……” “额……王爷，下官刚入京，陛下安排我住在翰林院一隅的国士馆，不能随便出宫啊！” 童鼎卓盛情说道：“别慌，等吃完了酒，本王安排马车送你回来就是了。” “那就有劳王爷了。” 慕白夹在一群武将中间，被推着出了太极门。 来到一字齐肩王府，童鼎卓也不拘泥，毫无王爷的架子，穿着一身短褂，和几十名武将就围在院子里大快朵颐。 那御酒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肚子里灌。 很快就醉倒了一片。 说来也奇怪，慕白酒量比穿越前提升了好几倍，不知是这武道四品的缘故，还是古代的酒水度数普遍较低。 三碗酒下肚，慕白也只是稍微有点头晕。 慕白被童鼎卓庞大的身躯搂在身旁，童王爷这一身的虎膘焐得燥热。 只听童鼎卓憨憨狂笑： “慕白，本王是真喜欢你小子啊！有胆量有才华，长得还怪俊俏的。” 说完还在他俏脸上捏一下。 慕白菊花一紧，王爷还有这癖好？暗说不妙，尴尬笑道： “谢王爷夸奖。” 童鼎卓捋一捋浓密的须髯，他已经喝得有些迷糊，手指在慕白脸上画圈圈： “要不，你当我女婿吧，我女儿童心，年芳二八，尚未婚配，便宜你小子了。以后魏谦那伙人要是敢欺负你，我弄死他。嘿嘿嘿！” 慕白刚安心了一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噗！ 可同一时刻，坐在他正对面的骠骑大将军罗云通，直接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慕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笑容一下僵住了。 抬眼看了一下童鼎卓一副张飞的模样，那他女儿…… 酒桌之上无大小，慕白装作一副醉醺醺的模样，问道： “王爷，下官斗胆一问，郡主她……是您亲生的吗？” 童鼎卓一脸的豪迈，放声大笑：“那必须是亲生的，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哈哈哈……” 慕白：…… 只得婉言相拒：“下官出身贫寒，配不上郡主。” 童鼎卓一仰头：“诶，你配，你真的配。” 慕白心说，我不想配。 好在这个话题，随着一碗又一碗的御酒下肚，童鼎卓也早忘了这个事儿。 这些人都是跟着女帝出生入死的将领，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慕白在这群人当中，非但没有压抑感，反而挺喜欢他们豪爽的性格。 不像那些文臣，张口闭口慕大人，一句话里边藏着三波马屁。 临走的时候，罗云通送慕白来到王府门口，他貌似一点没醉，双目有神地看着慕白： “慕大人是汗血国的人？” 慕白装糊涂，嘿嘿笑了一下：“罗将军何出此言啊？” 罗云通叹了口气，说道：“一年前，率兵攻打汗血国的，正是我。你所提到的蕉县，在那场战役当中，已经不存在了。方圆百里，人烟绝迹。” 慕白也不装了，表情一变，说道：“那我就不瞒罗将军了，我确实是汗血国人，承蒙陛下赏识，才能来到这朝堂之上。” 慕白还是隐瞒了他爹是慕擒虎的事情。 罗云通点点头，对女帝用人不疑的胸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眼中满是对慕白的欣赏，拱手说道： “慕大人，以前咱们各为其主，立场不同。现在天下一统，咱们同朝为官，就请一起为陛下分忧吧！” “告辞！” “请！” 慕白上了一辆王府的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月上柳梢头！ 女帝批阅完奏折，有些乏累。 只见她斜依在龙椅之上，身披一件金色薄衫，美肤隐约可见。 女帝仪态柔媚，闭目养神，嘴角微微勾勒。 还不时哼着长陵城最为流行的词曲《卷珠帘》。 “记得来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 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晚间闷热，侍女水月在一旁轻摇蒲扇，见到女帝这副模样，如怀春少女一般，也是乐得嘤嘤窃喜。 “陛下这是想三郎了？” 女帝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莞尔一笑： “慕白呢？” “三郎他被王爷请到府上吃酒了。” “这两人倒是能聊到一块去。”女帝眼神迷离，脑子里都是慕白那飘逸俊郎的神采。 水月抬手轻捂红唇，坏笑道：“要不，我去叫三郎过来侍寝？嘻嘻！” 女帝舔了舔唇，俏脸上泛起红晕： “朕留慕白在身边，不急于一时。你去交代郭双仪，好生伺候慕白，朕要用此人，开创太平盛世。” “是！” 慕白回到储秀宫，已经是月影西斜。 正巧遇上一排身穿红衣的宫女，她们列队行走，提着灯笼，画面唯美。 慕白酒劲上头，看着那一个个身段婀娜的美女，脑中想起了曾经在汗血国的风流时光： “那时年少春衫薄，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多美好的日子，回不去了。” 待到宫女们走远了，他才摇头回了储秀宫。 这刚进门口，就见到一个老太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慕公子，您回来了！” 慕白见赵海的一只手捂着左眼，鼻青脸肿的。 “赵都管，你这是……” 赵海脸颊抽搐：“慕公子，郭姑姑方才传达了陛下的旨意，让储秀宫上下，好生伺候您。” 慕白了然，说道：“被郭姑姑修理了？” “不……不是……郭姑姑倒是从来不喜欢动粗。是……是您的书童小环……” 慕白心头一寒，酒劲一下子都散了。 赵玉环那个女魔头来了？ 沃日！ 慕白疾步来到储秀宫西院，刚进自己的房间，就见到赵玉环坐在茶桌上，翘着大长腿嗑瓜子。 一身书童打扮虽然朴素，可丝毫掩盖不了那一脸的清秀，还有那浮夸的胸襟。 慕白赶紧将房门关紧，转身看向那双锐利的目光： “公主糊涂啊，您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书童，怎么能动手打赵海呢？” 赵玉环将头巾一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这老奴想要扒我的衣服搜身，我便给了他两拳，有什么大不了的！” 慕白盯着她的胸前，就你这样的，不怀疑才怪。 慕白累了一天，躺在床上，说道： “以后咱们低调行事吧！这样能活得久一点。” 慕白刚眯了一会儿，就听见赵玉环有动静，坐起来一看，卧槽，她已经换好了夜行服。 呲，动作还真快，啥也没看着。 不过慕白很快就头皮发麻：“你……你该不会现在要去刺杀女帝啊？” 赵玉环冷笑一声：“不是我，是我们！” 慕白：“……” 第11章 想拖我下水？ “公主，我的武学修为你是知道的，有我没我，真的差别不大。要不……” 慕白不明白，刺杀女帝犯不着带上他呀！ 要是失手被擒，还成了累赘。 赵玉环脸上写着玩味二字，手心处多了一只螭纹小玉瓶，摇晃着说道： “蚀心丹随时都会发作，到时候气绝身亡，你就不怕找不着我？” 慕白盯着那只药瓶子，自己小命被拿捏着，只能任人摆布了。 赵玉环把脸蒙上之后，看到慕白正在脱他的五品芝麻皮，赶紧制止： “你就别穿夜行衣了，你现在是判尚书省户部事，出入户部也是易如反掌。今天要你办件事。” 慕白深邃的目光凝望着赵玉环： “哼，以你们在皇宫内的势力，要想办什么事儿不容易？ 无非……是想要拖我下水罢了。” 赵玉环顿时对慕白多了一丝提防。 此人能得到女帝的赏识，果然不简单。 临出门之前，赵玉环在慕白耳边提醒道：“去户部，尚书李思的房内有一封密信，找出来。” “密信的内容我能知道吗？万一找错了呢？” 赵玉环冰冷的语气夹着唇齿幽香，从耳畔袭来。 刺客不会用香料。 这是她自带的体香。 “信是从洛河城治下知县雷鸣那里寄到京城的，信封应该有雷鸣的暗记。但凡你敢偷看一个字，血溅五步。” 慕白深吸了口气，这么严重？ 那这封信势必不简单啊！ 慕白心里头有数，点了点头，出了西院。 赵玉环身形如鬼魅，一瞬间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好在女帝下旨及时，慕白现在已经不是被抓回来的六国男侍身份了，宫里面行走也方便许多。 刚来到储秀宫门口，就撞见了身材丰腴的内廷司主事郭双仪。 说起来慕白对她还心存感激，上次要不是她及时出现，自己就被赵海带到慎刑司活剐了。 这会儿见她，脸上多了几分娇羞的笑容，更添几分韵味： “慕大人，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呲！ 皇宫大内可是不能随便乱走的，除了宫女太监，还有一些特定身份的，例如内廷司主事，还有水月这种百无禁忌的侍女，其他人都得在岗位上待着。 像慕白这种带把的外男就更别提了。 慕白拱手谦和道： “郭姑姑，在下刚刚到户部任职，陛下特地嘱咐在下，要为青州蝗灾尽心尽力，在下是夜不能寐，所以想去户部衙门看看。” 郭双仪点点头，青州蝗灾是朝廷大事，她一个内宫主事也不敢多问。 不过这慕白，她倒是想多攀点交情。 于是凑上前，一股淡雅的香气似有似无，听她眉目含情地说道： “慕大人深得陛下宠爱，下官以后要是有服侍的机会，悉听尊便。” 慕白倒是意外，这郭双仪看似冷傲，原来也有柔情的一面。 慕白左右看了看，侍卫们跟木桩子一样不动弹，于是伸手捏了一下郭双仪那吹弹可破的脸蛋： “在下少不更事，姑姑日后多多照顾。” 郭双仪被眼前的俊郎儿捏得五迷三道，心乱如麻地答道：“下官遵命。” 两人心领神会。 慕白离开储秀宫之后，就一路朝着户部衙门而去。 六部的办差衙门，都设立在太极门左右两侧的巨大建筑群当中。 户部此时门口戒备森严，御林军五百余人负责镇守，慕白出示了官令之后顺利进入。 虽然已经是亥时，晚上九点多了，还有一群官员在里面忙活。 看来加班这种反人类的事情，古而有之啊！ 慕白本想偷偷溜进李思的办公房间，可刚到主事大厅，就被一个不长眼的给认出来了。 “慕大人？您这么晚了还来办公啊！不愧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一位瘦高的书生模样男子朝他走来。 “额，你是……” “在下是户部度支主事，周琨，今日朝会，我就站在你前边那排……我是从四品，嘿嘿！” 周琨笑着举起四根手指头，深怕慕白看不见。 慕白心里暗笑，瞧这没出息的样，你呀，官运到头了。 慕白点点头：“下官刚刚到任，对户部尚不熟悉，周大人能否带我走动走动？” “哎哟，荣幸之至，慕大人请。” 在周琨带慕白转了一圈之后，慕白才知道户部的担子有多重。 其中涉及到家国民生的，都有单独的办事处，而且还是按照各个地区来细分的。 另外还有一座金库，一座仓库，一座粮库。 说户部乃是一国之本一点不为过啊！ 也难怪外面有重兵把守。 随即两人来到一座户部最为庄严的独栋建筑门口，周琨这碎碎念的嘴，终于停了。 慕白还觉得奇怪，侧头看过去，只见周琨一脸憧憬地看着这里。 慕白也猜到是哪里了，装糊涂问道： “周大人，这又是哪里？” 周琨长叹一声，眼里满是恭敬：“这里，便是我等永世都无法踏足的高度，当朝一品，尚书大人的台案。” 入朝为官是天下仕子的梦想。 而官居一品则是天下官吏的梦想。 慕白眼神微微眯着，赵玉环说的那封信，就在这里了。 可门口有十名金甲侍卫把守，一般人肯定进不去啊！ 怎么办？ 正当慕白发愁的时候，周琨看看时间，凑过来说道： “慕大人，刚入京不久吧？” “是，陛下前些日子才招我入京。” “那……京城的东六胡同，可曾去过？” 长陵城的东六胡同，慕白身为汗血国第一风流才子，又岂会不知。 那是烟花柳巷，人间极乐之地。 “周大人，朝廷有规制，官吏不能眠花宿柳。” 周琨俨然一副没志气的模样，摇头说道： “规制！嘿嘿，像我这种寒门出身的苦吏，从四品也基本是到头了，倒不如及时行乐吧！” 他一脸羡慕的看着慕白： “不像你慕大人，被陛下赏识，前途无量啊！是得谨慎行事。 行了，我给李大人准备的京城户籍造册送过去，就回去了。” 慕白眼里透着精明，倒不如做个顺水要人情。 慕白用肩膀撞了一下周琨：“周大人是准备吃独食啊！” 周琨一看他这意思，嘴咧到后脑勺了： “慕大人也想去？” “这样，你先去安排，挑最好的场所，小弟初到京城，今夜所有花销，小弟包圆了。” “哎哟！”周琨年俸不过百两纹银，可不敢常去，这会儿乐得直跺脚：“那我这户籍造册……” “我帮你送！” “行，那就多谢慕大人了，东六街，雪月楼，不见不散。” “好！” 周琨屁颠屁颠地跑了，慕白打听了一下周琨的桌案，随即端着一沓户籍造册就来到李思的书房门口，对侍卫领班说道： “周琨周大人交代我要将这些户籍造册放到李大人房内。” 领班翻查了一下，审慎地看着慕白：“搜身。” 随之两名甲士对慕白进行彻底搜查，七孔都不放过。 “进去吧！” 慕白松了口气，这侍卫领班浑身散着锐气，实力不弱的，估计在他之上啊。 溜进去之后就开始仔细翻找。 李思去青州已经两个月了，桌面上的信件已经堆成山了。 慕白心想，信件是从洛河城的一个知县雷鸣寄来的，估计会做上雷鸣的暗记。 果然，翻找了许久，慕白终于找到那封有暗记的书信。 “李思家书？” 慕白拆开之后，通篇都是家长里短的，写信的人自称是李思的远方表亲，邀请他去洛河城游玩。 “赵玉环要这封信做什么？” 正当慕白怀疑自己是否找错的时候，脑子闪过一道光。 对啊，古人擅长一种绝技，“密写术”。 这伎俩在古代还算奇妙，可后世早已经摸清楚其原理。 也就是用明矾水写字，自己干了就会消失。主要成分是五水硫酸铜，只需要再次浸泡在水里即可。 慕白提起茶壶倒了一点水，果然多出来一些细小的文字。 慕白嘴角一扬，这才是赵玉环要的。 第12章 才女柳橙衣 信上说，知县雷鸣手中有一本《金石语录》，里面记载了将近三百名官吏的把柄。 雷鸣预料自己将会大祸临头，用拆字的形式，告诉李思藏匿这本书的准确地址。 慕白知道这东西不是书啊，是雷。 利用好了劈别人，玩砸了就是烧自己。 “赵玉环这个女魔头，胆子挺肥啊，居然想牵制整个大梁朝堂。” 慕白逐字逐句记在脑子里，然后走到书房的角落，把这封信烧个干净。 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如果雷鸣已经遇害，那么这世上能找到《金石语录》的，就只有慕白一人了。 妥当之后，慕白出了李思的书房，照例是一片纸屑都不能带走。 慕白刚离开户部衙门，走到一处幽暗的长廊时，一道身影如风似电，出现在慕白身后，长剑在月光下寒光瘆人。 慕白瞥了一眼脖颈的剑，正是赵玉环的断舍离。 “公主何意？”慕白冷静得让人害怕。 “事情办妥了嘛？” “必须的。” “回储秀宫是往北走，你要去哪儿？” 慕白没心没肺地说道：“我想出宫去喝花酒。” 赵玉环意识到慕白想耍花样，厉声说道： “密信呢？拿来！” 蒙着半张脸，一双美眸如秋水寒潭里润着的两枚珍珠。 慕白缓缓笑道：“信我已经烧了，内容嘛……”他点了两下脑袋：“刀剑不长眼，把我脑子打坏了可是会失忆的。” 赵玉环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可内心是一万点暴击。 这厮居然跟以往那些吃了蚀心丹的狗官不同，他不怕死？ 蚀心丹是操控朝廷要员的绝命剧毒，百试不爽。亲眼目睹过凄惨死状的人，都会死心塌的为“勾陈”卖命。 眼见这傀儡扯断了线，赵玉环脾气上来了，凝眉道： “你敢耍我！就不怕我生剁了你。” “怕！所以才得找一条活路。”慕白吃定了她不敢动手。 赵玉环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心里快速权衡着利弊。 据最新的飞鸽传书来报，雷鸣已经在洛河城家中暴毙。 现在唯一能找到《金石语录》这把悬在百官头顶夺命剑的，只有慕白。 铮！ 断舍离入鞘。 她目中带怒，只能饮恨上了慕白的套。 “谈谈条件吧！如何才肯背出密信的内容？” 慕白的神情如云似雾，难以看透，脸上浮现细微的笑容： “公主身上带钱了吗？” 赵玉环翻了个大白眼：“十两金子，够吗？” “一顿花酒，足矣！” 只见他接过金锭，转身朝着宫门外走去。 赵玉环盯着那翩翩俊逸的身影，心里头不知怎么的竟然为他担忧了起来。 “这蠢蛋，在朝堂上得罪了权势最大的魏谦，还敢出宫送人头？” 赵玉环犹豫不定，走也不是，跟也不是。 宫里边郭双仪已经交代过了，慕白畅通无阻，顺利出了承乾门，而后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长陵城最是花繁锦簇的东六胡同。 周琨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点了一桌花酒，还叫了两名雪月楼的花魁，这慕白要是放鸽子，自己哪来的钱？ 雪月楼门外，慕白那风流的秉性一下子被激发了，像是回了家一般。 刚下马车，成群手持绣帕的风尘女子就团团围过来，慕白的眉毛，饶是阅男无数的花魁见了也是痴恋。 “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啊……真可人意！” “公子到我这儿来，姐姐会疼人。” “姐姐哪有妹妹巧，公子选我……” “妹妹哪有阿姨好，公子选我……” 一时间莺歌燕语，都在疯狂抢着慕白，恨不得倒贴了。 “都好，都好哈……” 慕白是人来疯，人越多他越兴奋。 周围同样是来喝花酒的公子哥们，见此场景当然是相当不忿。 人比人，那得气死。 当然，一般的公子哥也不会嚣张到得罪一个不相识的人，只会在一旁瞎打听： “排面不小啊，此人是谁？” “没见过，面生，京中纨绔不曾听闻有这一位啊！” “诶，今晚曹公子也在，这二位要是撞到一块，那势必有好戏看了。” “嘿嘿！” 慕白也很无奈，偏生得这般俊俏，让那些歪瓜裂枣怎么活呀！ 一脸烦恼的钻进了雪月楼。 慕白前脚刚进，后面一辆马车紧随而至。 车夫是一个冷面刀疤男子，车内同样是一位青衣公子，手持折扇，面色苍白。 车内时不时传出几阵咳嗽，像个病秧子。 “先生，慕白进了雪月楼。” 那公子收拢折扇，挑开窗帘，凝神望去： “让燕虹前去试探一下此人。” 刀疤马夫说道：“魏侯爷的意思是，让我们除掉慕白。” 青衣男子眼中光波流动，没有说话既是否定了马夫的建议。 慕白刚进门，周琨就像是遇见救星一样。 雪月楼可是京城五大名楼之一，背景深厚，在这里白嫖除非活腻歪了。 周琨连忙上前钻到人群，凑到耳边说道： “慕兄，你之前还说朝廷有规制，怎么如此张扬？” 慕白为难说道：“周兄，我这张脸，如何低调？” “啊对对对！”周琨无法反驳，只能赶紧把他从美人堆里拔出来。 因为慕白答应请客，所以周琨定的是上等的雅座，席面也是上等的，全是名酒楼送来的。 “慕兄请上座，哎哟，小弟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慕白假装说道：“周兄，我忘了带银子了。” 周琨的脸呐，就跟速冻饺子似的，唰一下僵住了。 心说，那你丫的还不如不来。 慕白贱兮兮地从怀里掏出金锭：“倒是带了十两金子” 周琨顿时就乐了：“哎哟，慕兄，小弟心脏可不好啊！” 随后周琨忙前忙后的在一旁伺候，酒菜都吃了一半了，可是周琨点的两名花魁还没来。 慕白疑惑问道：“周兄，这雪月楼的花魁谱可不小啊，我看吃完了也未必见着人。” 周琨也过意不去，赶紧找来侍应问问，那侍应了解过后急忙跑来说道： “二位公子，多有得罪，今夜雪月楼的花魁，都让曹公子给点了。” 曹公子？ 谁啊？ 慕白一脸懵。 可周琨几杯酒下肚，脸上火辣辣的，这会儿尽管有火，也很快强行压制了。 曹衡？ 那不是左都御史曹大人的公子吗？ 第13章 曹衡 可是周琨点的两名花魁还没来。 慕白疑惑问道：“周兄，这雪月楼的花魁谱可不小啊，我看吃完了也未必见着人。” 周琨也觉得不对劲，连忙找来雪月楼的大茶壶问道问道。 那大茶壶了解过后，支支吾吾地说道： “二位公子，多有得罪，今夜雪月楼的花魁……都让曹公子给点了。” 曹公子？ 谁啊？ 慕白一脸懵。 周琨瞪大双眼，刚冒起来的火也被强行压制了。 曹衡？ 那不是左都御史曹大人的公子吗？ 白天，赵玉环是他的贴身小助理。 叫做小环。 赵玉环准备日夜贴身。 慕白准备要调戏一下这个赵玉环。 “作为奴婢，最重要的是什么？” “侍主而忠。” 回到房间就变了一个脸。 吃饭的时候，慕白只会拿一个馒头走到角落，看着窗外啃馒头。也不说话。 “这些好吃的东西，你都不吃啊？” “这些东西我从小吃腻了。” “天下美食，你还真不一定品尝过。” “哼，有什么美食是我没吃过的？” “油炸冰溜子！” 赵玉环有些惊了！ 听名字像是一道菜名。 但是细想就觉得是胡扯。 冰溜子放到油锅里炸，不是化了吗？ 赵玉环以为慕白在耍他。转身睡觉。 慕白取下一段冰溜子，然后跑到厨房去了，半个时辰之后，赵玉环琼鼻微微吸气，一股油气酥香萦绕在鼻尖上。 她睁开眼，看得直发馋。 “这什么？” “油炸冰溜子啊！尝尝。” 外面热气腾腾，还冒着镬气。 尝一口才知道里面冰凉凉的，冰火两重天。 慕白：“这，不太好吧！” 公主每天还会做噩梦。 梦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后被残忍杀害，自己的两位姐姐，被凌辱。 尸山血海， 惊坐而起。 然后就发现慕白睡得跟死猪一样沉。 看着慕白，说道：“什么时候才能像这个傻子一样没心没肺？” 慕白第二天醒来，看到赵玉环谁在地上，双峰傲立。 “这哪是小环啊，分明是大环。不愧是楚国公主啊，营养够够的。” 第二天，女帝来话了，说是要把慕白从储秀宫带走。 赵玉环觉得如果此时让慕白离开，以后想要控制他可就难了。时刻跟在身边，才能保证牵制他。 她先是给慕白使眼色，呲呲！ 慕白：“小环，乖乖在家等我啊！” 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的：“公子，我离不开你啊，离开你我活不了啊！” 赵玉环走过来，露出一个姨母笑之后，一股气劲无形中锁住了慕白的脊骨： “别耍花样，我说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咱们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对我这么痴情？” “放你娘的屁。” 洛河城治下知县，雷鸣。有百官行述的地址。他堂审了许多人，但是最后不敢直接上书到天听，因为中途肯定会被拦截，所以偷偷给朝中能说上话的户部尚书李思写密信。 但是不管如何，这封信还是被人知道了。 慕白把那张纸给吃了， 纸里面写着关于百官行述的存放地址。 然后赵玉环也拿他没办法。 然后遇到追兵。 辅国公府当中有一名高手，可以使用暗器，暗器上有毒。 回到储秀宫西院，慕白说：“我中镖了。” “中标了就要用嘴把毒液洗出来。” 慕白掀开襦裙，裤子上有一道血痕，还扎着一块黑色的铁片。 赵玉环看到这个位置，脸一下子红了。 慕白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公主救我！” “废物！” “我要是死了，损失最大的可是你。” 慕白明显察觉到，这十八个人，有一半以上的实力在他之上。 尤其是为首的楚国公主赵玉环，恐怕，已经是达到二品巅峰。 另外一对男女，也是破了二品。 其中一人叫剑舞，是傲剑山庄龙傲天之女，相传女帝去过一次傲剑山庄，与庄主龙傲天比剑。那龙傲天堪称剑道难逢敌手。 可惜，女帝仅用了三招便轻松取胜。 此后不久，傲剑山庄还被人屠杀了（实际上，是背后有人要搞臭女帝的名声，图谋篡位。） 傲剑山庄从此在江湖上，是丢了名声，也断了香火。 另外一个拿折扇的翩翩公子，长得也是十分清秀俊美，荆客。 当然了，慕白发现，每隔三天，赵玉环晚上睡觉就会偷偷跑出去了。而且换上了夜行服。 慕白偷偷跟了出去，说实话，自己武道四品的实力，真的可以在宫里横着走。 跟着赵玉环在屋檐上飞了一段之后，就喘不上气了。 第一次，跟丢了。 然后就来到了长乐公主的闺房， 女帝二十多年来，一共有过五位夫君，他们无一不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翘楚。 也诞下了四位皇子，一位公主。 这时候就认识了长乐公主，并且用一个非常现代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可能是她在做什么，然后被公主发现了 从此之后，公主经常来储秀宫找慕白。喜欢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电子。 赵海心里想着，这慕白是何方神圣，能够睡服女帝已经非寻常人，现在竟然连公主也…… 这事儿后来水月也是来报：“陛下，据内廷司郭总管来报，公主最近，去储秀宫找慕白了。” “这个丫头，胡闹！” “陛下，要不要把慕白转移到” 朝堂一战，慕白名声大振，辅国公第一步是弄死慕白，然后第二次被干掉自己的亲信之后，他才想要招揽慕白。 然后慕白带着赵玉环，去到未央宫的时候，看到一群宫女从身边擦身而过。 慕白心里的火热是藏不住的，堂堂一个《美人评》的榜一，竟然困在这宫里，不得享受人间美玉，实在是生不如死。 以前在汗血国当一个风流人物，勾栏听曲，夜夜笙歌，多快活！ 嘴边喃喃念了一句： “那时年少春衫薄，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 赵玉环：“人不怎么样，诗词歌赋倒是一绝。” 赵玉环见到女帝之后，是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的。但是被慕白给劝住了。 “女帝武道之高，视你如草芥。我劝你不要白白送死。” 这一句话，如同一瓢凉水泼在赵玉环头顶上，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