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试图杀死一朵黑莲花》 1、他死,她活 “啊!救命!” 晨光破开云雾,光影透过树枝照在地上,突然远处传来一道呼救的声音吓得鸟儿四处逃窜,那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凄厉和刺耳。 几名身着白衣的少年匆忙奔去,最前方的人一剑穿过了草丛,只见面前一只猛虎正压着一名少女。 它的口水滴滴答答流在了那少女的身上,散发出一阵恶臭,少女别过了头不再看它,手中只握着一根木根死死抵着它的嘴巴。 她的心脏处疼的厉害,那痛感一阵一阵的揪着她仿佛要将她撕扯开来,饶是如此实力悬殊的场景下她也不肯松开握着棍子的手。 任衿衿只知道自己不能死,她才活了三天,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骤然间一把剑带着凌厉气势刺中了那猛虎的眼睛。 它吃痛松开了爪子摔倒在地,然后发出一阵山崩地裂般的怒吼声,任衿衿看到有一些白衣人往这里来,绚丽的法术在她模糊的眼前绽开。 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的任衿衿翻过来身毫不犹豫的往前面爬着,在她的不远处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 曦光撒在那白衣少年的身上,他手指尖掐着法决,任衿衿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爬了过来,那猛虎咬伤了她的腿,此时她衣衫褴褛,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伤痕。 “救救我。” 少女用沾满淤泥和血污的手紧紧抱着他的小腿,小声的祈求着,她的手将他白色的衣裳下摆染的脏污。 任衿衿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是如今,她需要找到一个能带她离开这里救治自己的人,面前的人是她现在的救命稻草。 奇怪的是,在她抱住他的时候,心脏处那股痛感渐渐被抚平,狂乱的心跳也逐渐平缓,像是有一股轻柔的风吹进了她的心中。 脑海中猛地浮现出那个人的话,她惊讶万分的抬起头看去,却只能看到少年精致的下颚线。 他手中法诀熄灭却连头都没有低下来看她一眼,然后任衿衿看到他抬起了脚,脚底朝着她,一脚将她踹到了一边的树旁,莫名其妙挨了一脚的任衿衿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谢师兄。” 那几名少年处理完猛虎就看到了谢轻舟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面无表情,苑烜看着他衣服下摆处的那片脏污,再看看倒在树下昏迷不醒的少女。 此时他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说道:“苑师弟,这位姑娘好像没气儿了。” 苑烜看着那少女,似乎真的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他叹了口气:“唉,要是我们再早一点就好了” 一旁的林泉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走到了任衿衿面前伸出手探了探回道:“还,还活着。” 谢轻舟微微挑眉,命还真大,他刚刚那一脚可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气,竟然还有命在,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上,他倒是不能再补一脚了。 “谢师兄,这位姑娘还活着,我们要带她走吗?” 林泉看向谢轻舟,他们这位谢师兄最是好说话,温润如玉,在坤灵仙山的人缘别提多好了,可比青莲峰的陆师兄好多了 “自然,那就辛苦林师弟了。” 林泉微微点头弯腰将任衿衿背了起来,只是他刚刚看到这姑娘的心口处怎么有一个脚印? 谢轻舟走在前面,苑烜看他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忙上前几步问道:“师兄,可在为七排村的事情烦扰?” 他们此行下山的目的便是为了七排村的人口失踪案,七排村在坤灵仙山的管辖地内,可是近来村中的壮丁却频频失踪,那村长没了法子只能求到他们这里了。 谢轻舟嗯了一声,他才不会为着这些事情烦心,他烦的是,来到这坤灵仙山都已经一年了,可是还没有找到魔剑乾渊的下落。 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乾渊封印着他的本体,若是再拿不回乾渊,他也无法杀死帝辛得到他的修为。 一行人赶到七排村的时候就见七排村的村长正站在村口,他拄着拐棍上前,直接给他们行了跪拜大礼:“各位仙人,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苑烜赶忙上前扶起来他,谢师兄不喜人触碰,这种场面活也只能交给他来干了。 “老人家,快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那村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各位仙人要是再不来,只怕我七排村就要绝后了呀!”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有些不解,谢轻舟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人,清一色的老人,年岁都很大,竟是连一个年轻人都没有。 “敢问村长,村子中如今失踪多少人了?” 少年的声音清冽而好听,面色温润含笑,看起来就很靠谱,再看其他人都站在他身后,想必定是坤灵仙山哪位长老的高徒。 想到这里,村长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仙人,到今日,我们七排村已经失踪了三十人了,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有一些妇孺。” “三十人?!” 这才短短不过一月,就失踪了三十人,林泉都被这数目给惊住了,村长点点头叹了口气:“你说这人,怎么就悄默声的没有了呢?” “哎,瞧我这脑子,仙人,咱们进去说吧。” 意识到他们已经在村口站着聊了许久,村长赶忙出声带着他们进了村子,谢轻舟手握长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这些村民。 是魔气,看来导致七排村村民失踪,和魔倒是脱不了关系了。 入夜,任衿衿缓缓睁开了双眼,疼,浑身都疼,尤其心口处,更疼! 想到白天莫名其妙挨的那一脚,她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长,狗男人! 她用双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可是,她在抱住那个人的腿时,自己的心悸之症竟然得到了缓解,难道他就是那个人说的魔尊? 想到这里,任衿衿的脑子算是彻底清醒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本是异世飘荡百年的孤魂野鬼,迟迟无法入轮回,没想到某天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体,可是还没有开心两秒就发现。 这具身体那叫一个凄惨,父母双亡就算了,自己还是个短命鬼,患有心悸之症,命不久矣,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正当她哀切的想到自己怕是又要回异世当孤魂野鬼的时候,有一个人告诉她,若想长生,唯有拿到魔尊的魔骨开启法阵才可重塑一具健康的身体。 “那我去哪里找魔尊?”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说,只要靠近魔骨,她的心悸之症就会得到缓解,但魔骨是魔的修为,只怕魔尊不会给她。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任衿衿的脑海中成型,她要活,那么就必须得到魔尊的魔骨。 “不过有一禁术法阵可助你得到魔骨。” 这是那人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随之她得到的还有开启禁术法阵的法诀,要想取魔骨,她必须杀死魔尊,他死,她活。 2、请问道友还缺丫鬟吗?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那是她百年来都不曾听过的,鲜活的跳动声,前世死亡的原因,她早已记不得了。 但是当她睁开眼再一次感受到这世界的时候,她就发誓,自己绝对不要回去再做什么孤魂野鬼,她要拿到魔骨,她要活。 次日,当谢轻舟他们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收拾干净的少女正在等着他们,还没等苑烜说话,就见她噗通一声跪在了谢轻舟的面前。 苑烜:?? 林泉:?? “昨日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这句经典名台词一出声,在座几位吃瓜群众先是一愣,然后就看见少女往前跪了跪,一把,抱住了他们师兄的小腿,等等?抱住了谢轻舟的小腿!!! 坤灵仙山谁人不知,师兄谢轻舟性格和善,温润如玉,可是有一点,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要跟谢师兄有任何肢体接触,不然,他可是会直接掀翻你的。 众人纷纷捂眼,不愿意看到一花季少女被掀翻在地的场面,好歹也算是给她留了颜面。 谢轻舟抬了抬脚,却发现她抱得实在实诚,而早就吸取过教训的的任衿衿可是死死的把着他,那双手拽的别提有多紧。 “姑娘,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任衿衿能听出他这句话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她把脸贴在他新换的,干干净净的白衣上:“小女子无以为报,请问道友你还缺丫鬟吗?”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什么动静,苑烜率先放下了手只看到那少女抱着他家师兄的腿,仰着一张笑脸。 这什么情况,谢师兄竟然没有把人掀翻??? “姑娘误会了” “道友昨日一剑将我从虎口救出,小女子实在感激,我什么都会做的,端茶倒水送饭都可以的,道友就让我跟着你报恩吧。” 谢轻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任衿衿一顿噼里啪啦的话给堵住了,任衿衿低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 她的救命恩人只能是他,不能是别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刚刚想说什么。 几名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心酸酸,明明昨日救她的是他们啊,好家伙,这一上来直接抱住他们谢师兄的腿了,不就是看他们谢师兄长得好看吗。 他们叹了口气率先走了出去,苑烜看着僵持的两人憋笑说道:“师兄,那我们先去村子里看看。” 苑烜可从来见过他们家师兄冷脸的样子,今日算是见着了,这姑娘当真是个妙人儿。 “姑娘可以先松开在下了吗?” 此时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任衿衿和他,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指尖生出一团黑雾,在想到底是用剑把她了结了还是用手呢? 任衿衿不知道他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她也不会松手,面前这位可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啊,她这条小命全系在他手中的,那根魔骨上了。 就算他是魔尊,是杀人不偿命的大魔头,如今看来,还是一朵黑莲花,她也得拿到魔骨,活下去就是她唯一的目标。 勇敢妗妗,不怕困难!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股气之后,任衿衿再次抬起头看去:“道友,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头一次见要报恩的人威胁自己的恩人,果然是活久见,谢轻舟像是被气笑了一样,蓦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面前的少年将她拎起来,任衿衿感觉自己的双脚就快要离地,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快要呼吸不过来。 “这样?你还要报恩吗?” 少年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歪了下头看向任衿衿,那双眼眸变成了赤红色,乌发红眸,眼角一颗泪痣,足足像个妖孽似的。 心脏处又传来了熟悉的痛感,该死的心悸又来了,任衿衿伸出手抱住他的胳膊,艰难的说道:“要,要报,的。” 谢轻舟松开了手,垂下眸子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任衿衿,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往常他杀人,那些人不是骂他大魔头就是骂他不得好死。 翻来覆去,颠来倒去也就那么几个词儿,她倒好,他都要杀她了,她口中却还说着报恩,那么她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他倒是好奇的很了。 “好,我允你报恩。”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任衿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很不错。 她看向谢轻舟离开的背影,魔尊还真是,阴晴不定,不过结果还是好的,能跟在他身边,那她就一定有机会下手。 禁术法阵开启至少也要金丹初期,她现在还是筑基中期,而且法阵开启时,受法阵影响的那个人必须是心甘情愿走进法阵才可以。 想到这里,任衿衿觉得当务之急便是提升自己的修为还有便是获取魔尊的信任,不然怎么能让他走进她的法阵呢? “恩人,你叫什么啊!” 只可惜,早已走远的谢轻舟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午时,一行人回到了院子中,林泉有些垂头丧脑的跟苑烜说着:“这人怎么就能无缘无故的失踪呢,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留下。” 这一上午,他门探查了村子还有村外的那座大山,可是一丁点的线索也没有找到,按理来说,这么多人失踪,总该有些线索才是的,哪怕是一片衣裳也行啊。 可是他们确实一无所获,就连坤灵仙山的隐灵追踪术都不管用了。 “恩人,你回来了!” 任衿衿这一句话成功把几人的视线转移,不是,他们走之后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谢轻舟微微颌首回到了自己房间。 社交小达人苑烜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名讳?在下坤灵仙山弟子苑烜,这位是林泉。” 林泉点点头,当时还是他背这姑娘回来的呢,没想到一转头人家把他们师兄当做救命恩人了。 “两位道友不必客气,我叫任衿衿,孤女一个。” 苑烜听完她的话,赶忙道歉:“抱歉,在下不知。” 任衿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苑师兄,我恩人他叫什么呀。” 谢轻舟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也只能来问问别人了。 苑烜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回她:“那是我们师兄,名唤谢轻舟,是天玑仙人的弟子。” 天玑仙人!原来大魔头拜入了天玑仙人的门下,她刚入这个世界的头一天便对这个世界做了一个了解。 此处六界同修,其中人间上界当属坤灵仙山,而这仙山中的七位长老那可真是各有各的本事。 天玑仙人便是最擅长奇门遁甲机关术,是以在法阵上的修行可以说是整个修仙界之最了。 3、我可是谢师兄的人 苑烜能感受到任衿衿身上的灵气,再加上她嘴里总是道友道友的喊着,多半也是修仙之人了,只不过看她的样子应当只是散修,不然也不会在那山上遇到危险了。 一旁的任衿衿却是在想该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又该如何获取大魔头的信任呢? 苑烜说他拜在了坤灵仙山,那她跟着他,肯定也要去坤灵仙山,到那时候她就看看能不能混个弟子,好歹先混到金丹期,不然她连那个禁术法阵都开不了。 至于获取大魔头的信任嘛,呵,她才不相信这个大魔头会信任何人,那可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她决定在大魔头面前混个脸熟,让大魔头习惯她的存在。 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信任的人,她可不敢想,能让大魔头记住她,都已经很难了,那开启禁术法阵只说要让人心甘情愿,不抗拒也是心甘情愿吧。 她只要在大魔头这里刷刷脸,到时候她要是请他走进法阵,她就不信他心里是抗拒的。 “任姑娘?任姑娘!” 林泉看着面前的少女呆愣愣的样子,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这才将她从这一番思绪里拉回来。 任衿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抱歉,想事情太入迷了。” 苑烜还不知道谢轻舟已经答应让任衿衿跟着他们,是以他面露难色的问道:“那任姑娘,如今你伤势已好,今后是有什么打算吗?” 他这话问的委婉,但是任衿衿也不是什么傻子,也能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她点了下头回他:“谢师兄说了,让我跟着他,我可是谢师兄的人。” 众人眨巴了下眼睛,似乎还没有从这一波冲击中醒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她说她是谢师兄的人?!! “虽然,虽然坤灵仙山也可以结道侣,但是,但是” 林泉有些磕磕绊绊的说着话,苑烜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任姑娘的意思是谢师兄救了她,所以她现在是在报答谢师兄的恩情。” “可是” 林泉的话再一次被苑烜打断:“林师弟,你今日看起来有些累了,还是快快去休息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几个人拉着林泉赶忙入了房门,瞬间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苑烜往后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 林泉是个傻的,没看到谢师兄已经站到房门口了吗,还多嘴,谢师兄留下任姑娘自然有他的道理,要是因为他们说了什么,让任姑娘跑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内个,任姑娘,在下突然想到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说完,他跟身后有鬼在追一样一溜烟的就不见人影了。 “哎?苑师兄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吃人。” 任衿衿有些纳闷的看着门外,这坤灵仙山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我的人?” 身后传来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任衿衿一转身就看到了正倚靠在门框上的少年,他的面上明明是含笑的,可是任衿衿却没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丝笑意。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举报,大魔头交闪现啊!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谢轻舟看着不远处面色有些苦瓜的任衿衿,如果说一开始他留下她只不过是因为他想知道,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那么现在他觉得,任衿衿这幅多变的脸倒是给他这枯燥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乐趣。 任衿衿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走过去:“当然了,谢师兄救了我,我就是谢师兄的人!为谢师兄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哦~谢师兄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谢轻舟分了一个眼神给她,任衿衿接收到他那有几分不耐烦的眼神,立马住了嘴,嘤嘤嘤,连说话都要管,好没有人性。 “任衿衿?” 少年那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了她的名字,他嗓音十分好听,似是一汪清泉一般。 “在!” 任衿衿立马回道,然后她看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晚上,跟我上山。” 嗯??上山干嘛,为什么带她?谢轻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任衿衿脸上立马堆出一个狗腿子的笑容,您老人家都发话了,她哪儿敢不愿意。 谢轻舟收回了看向她的眼神,莫名的觉得自己心里那股堵着的气有些散了出去,她倒是比那些人都有意思。 入夜,谢轻舟直接从床上将还在睡梦中的任衿衿拎了起来,指了指门口的一把铁锹说道:“拿着,跟我上山。” 半梦半醒的任衿衿一肚子的气在看到谢轻舟那张精致的脸之后彻底偃旗息鼓了,这人她得罪不起啊,万一他一生气把自己赶走怎么办,那她这条小命可算是凉凉了,她还要他的魔骨呢。 在心里给自己洗脑了一番之后,她认命的扛着铁锹跟上了谢轻舟,不过他的步子倒是很大,丝毫没有顾忌身后的任衿衿。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任衿衿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挖吧。” 站在一旁的谢轻舟对着任衿衿发号了这一道命令,任衿衿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他:“谢师兄,挖啥啊?” 只见面前的少年阴恻恻的笑了一下,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活脱脱像是一个鬼一样,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当然是,尸体咯。” 人干事!!!任衿衿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僵硬的开口说道:“这,这不大好吧。” “不知道是谁说,为谢师兄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的呢?” 他伸出手细细打量了下,他那双手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然后她看到他做了一个掐的动作。 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凉凉呢亲。 任衿衿咽了下口水,艰难的迈着步子走过去,威胁,一定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她才不是贪生怕死呜呜呜。 月黑风高夜,美少女挖尸,这说出去,谁不讲一句丧心病狂。 真·丧心病狂·大魔头谢轻舟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那姿态惬意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来郊游的。 真·打工人·苦逼任衿衿却是吭哧吭哧的挖着尸体,突然铁锹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任衿衿加快了速度,胜利就在眼前,努力啊! 只见那泥土挖开之后,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露了出来,而这上面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人骨,看得人头皮发麻。 “鬼啊!” 这一幕吓得她直接丢掉了铁锹,速度极快的跑到了谢轻舟面前,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松开。” 奈何此时的任衿衿怕到了极致,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的话,谢轻舟伸出手将她弹了出去,而任衿衿摔坐在地上,神情还有些愣愣。 他却是走到了那个大坑处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拿出一根人骨,这些骨头看样子倒新的很,上面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果然是魔族吗?呵,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还真有人想翻天了。 4、当代打工人的素养 谢轻舟把手里的人骨扔回了大坑缓缓起身,然后他看向了跌坐在不远处的任衿衿说了一句:“过来。” 才回过神来的任衿衿就听到了这句话,她的脑子还没有从刚刚的冲击中清醒过来,可是那头的谢轻舟却是不耐烦的又催促了一声。 “过来。” 任衿衿只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小跑了过去,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个小辣鸡,还没有跟谢轻舟反抗的实力,她还需要他的魔骨,不能得罪他。 “谢,谢师兄怎么了?” 谢轻舟扔给她一个麻袋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下:“把这些都装回去。” 任衿衿:??? 秋豆麻袋,你从哪里掏出来的?等等,装什么? 她顺着谢轻舟的视线看向大坑里那密密麻麻的人骨,他的意思是让她装这些骨头?! “这,这不太好吧,谢师兄,死者为大” 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看向谢轻舟,试图让大魔头收回这个危险的想法。 “难道要我来?” 他挑眉笑道,只不过任衿衿觉得,如果她再多说一句话,自己也能成为这堆人骨里的一份子,她这么努力全是为了活着,可不能折在这里。 “我来我来,谢师兄的手是握剑的,这些小事还是我来吧。” 任衿衿拿起麻袋就蹲了下去,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她拿到魔骨她就一脚把他踹飞,狗男人! 强忍着干呕的感觉,在月亮都退下树梢的时候,才把这些骨头给捡干净,她发誓回去一定要洗十遍手,她的手手不干净了呜呜呜。 “谢师兄,都捡完了。” 任衿衿把麻袋往他面前一甩,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束好的双髻此时也散落开来,谢轻舟嫌弃的皱眉看了她一眼。 “离我远点,拿上东西,下山。” 说罢,他自己就先迈开了腿走了,任衿衿深吸一口气,不跟狗男人计较,她认了。 “谢,谢师兄,你等等我!” 一个不留神,谢轻舟的身影都快不见了,任衿衿赶忙扛起这一麻袋的骨头跟上。 等两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任衿衿靠坐在门边说什么也不走了,恰好此时的苑烜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 “谢师兄,任姑娘,你们这是?” 面前的谢轻舟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只不过身后的任衿衿却是一副累虚脱了模样,旁边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任衿衿说,今日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后山,所以带我去查探了一番。” 正在大口大口喘气的任衿衿:我啥时候说了啊,你不要虾讲话啊! “是吗任姑娘?” 苑烜带着一番疑惑的眼神看向她,在他前面,是谢轻舟一张含笑的面容,只不过那双眼眸中却是带着警告。 “啊对对对,我今日看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哎,你别说,来看看我挖到了什么好宝贝。” 任衿衿扶着门框站起身来,然后伸出手解开了麻袋的口子,只见里面露出一堆人骨,苑烜看到这一幕赶忙上前。 “这!”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这些该不会 “是新骨,时间约莫就在这一月间,应当与七排村的失踪村民脱不了干系。” 谢轻舟的声音在苑烜的背后响起,他回头看向谢轻舟问道:“谢师兄,这七排村,不对劲。” 还没等苑烜继续说话,只见任衿衿身旁的一大袋骨头就被他收进了储物袋,然后村长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几位仙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村长手里提着一盏灯,佝偻着背,在灯光的照应下露出那张沟壑交错的老脸,任衿衿震惊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身旁,不是,她的麻袋呢?那么一大袋去哪里了啊! 苑烜伸出手拉了拉任衿衿小声的说道:“已经被谢师兄收进储物袋了。” 谢轻舟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指了下任衿衿开口:“她吃撑了肚子,在院子里消食,打扰您休息了。” 一旁的任衿衿看着那根手指指向了自己,她眨巴了两下眼,又是她对吧,你能不能不要抓着一只羊薅羊毛啊? “是,是啊,村长,你们村的饭太好吃了,抱歉啊,我打扰到你们了。”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卑微打工人,当代打工人素养,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坐下我拉椅,领导说什么都是对的。 村长看着他们乐呵呵的笑了一下:“夜间还是很凉的,几位仙人还是尽早休息吧。” 苑烜应了一声后,就见村长提着灯盏又走了,只不过为什么他感觉,这村长和白日里倒是有些不同了? 谢轻舟从储物袋里取出那袋子人骨对着苑烜说道:“明日你们去村子里探访下,问问近期有无外来人口,或者这些人在失踪前都见过谁。” 苑烜拿起一根人骨看了看问道:“师兄,你有线索了?” 谢轻舟抬手使了一个法诀,只见那些人骨上都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雾:“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是献祭。” 他一句话惊起平地雷,苑烜的面容也沉了下来,在坤灵仙山的管辖地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当真是可怕至极。 献祭,那可是禁术,这七排村究竟是谁在搞鬼。 人骨暂时交给了苑烜保管,等苑烜回房之后,任衿衿语气有些抱怨的说道:“谢师兄你有储物袋刚刚为什么不用,那堆骨头很沉的啊!” 谢轻舟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下桌子露出一个笑:“不好意思,忘了。” 说罢,他也进了屋子,只留下任衿衿一个人在原地有气不敢撒,她才不会信他是忘了,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心脏处又传来了丝丝的痛感,任衿衿捂着心脏看向谢轻舟的房门,为了魔骨,这一切她忍了。 次日,苑烜带着林泉还有几位弟子前去七排村探访,午时几人面色沉重的带回了一个消息。 “谢师兄,那些人的家眷说,在失踪前他们最后一个见过的人,就是村长。” 苑烜说完后看向了谢轻舟,虽然现在还没有十分肯定的矛头指向村长,可是如今看来,这七排村的失踪案跟村长是脱不了关系了。 “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总不能是想通过献祭复活什么人吧,这也太扯了。” 任衿衿在一旁插了个嘴,只见林泉微微张大了嘴巴,然后说道:“任姑娘,你怎么知道的村长家的小儿子一月前刚刚去世?”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任衿衿,任衿衿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谢轻舟身后:“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可这失踪的事情跟村长有关系,那他又为何要去坤灵仙山求助,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有人提出了疑问,这样说来,这件事倒真是怪了。 5、小疯子 谢轻舟的手指敲了下石桌,然后开口说道:“如果说,最后被献祭的人,是我们呢?” 众人惊诧,他话音刚落下,就看见天空顿时间变黑了,一团团的黑雾逐渐包裹住了他们。 而谢轻舟却是坐在原地岿然不动的看向门口,他嘴角勾出一丝笑轻声说道:“来了。” 躲在谢轻舟身后的任衿衿听到这一句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团黑雾直接绕过谢轻舟缠上了她。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指尖带着一张符咒贴在了任衿衿身上,那团黑雾像是碰上了什么东西一般直接消散了。 任衿衿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变故来的太快,几乎就是在谢轻舟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就看见那边的苑烜他们已经有些应付不来了。 清冷的剑被拔出,谢轻舟起身使出一个法诀,那把剑幻化出千万把将苑烜他们从团团黑雾中解救出来。 有人抵挡不住黑雾带来的影响,脱困之后就晕倒在地,谢轻舟对着苑烜吩咐了一句:“带其他师弟躲进屋子里。” 然后苑烜和林泉一人拖两个的把人带了进去,最后的时候苑烜还不忘把任衿衿也拖到了屋子里。 谢轻舟的身影消失在了黑雾中,苑烜和林泉施了法阵将这间屋子设成了一个结界,然后赶快去看那些昏迷弟子的状态。 走出黑雾中的谢轻舟只见外面的一棵树上有一红衣女子坐在上面,她发丝张扬,一张脸美的让人移不开眼,那双眸子魅惑十足的看向谢轻舟。 黑雾中的白衣少年格外显眼,那红衣女子在见到他身影的那一刻立马收起了这幅惬意的姿态,跳下树想要逃跑,还没等她跑远,就见少年身影极快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燕姬,跑什么?” 谢轻舟站在她面前,黑雾丝毫没有伤害到他,仿佛为他所用一般汇聚到他的手指尖,燕姬强忍住心中的害怕跪了下来。 “属下燕姬参见尊主。” 燕姬低下头,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轻舟,想起他的手段,燕姬更加不敢抬头,她可不想变成一滩尸水。 一把剑将她的下巴抬起,冰凉的剑身就贴着她的肌肤,燕姬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尊,尊主。” 谢轻舟此人,阴晴不定,杀人全凭心情,碎空山的人都被他杀了个干净,能存活下来,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有用,若是他们没有了一丝利用价值,只怕早就成了碎空山下的一滩尸水了。 “怎么?本座说的话,你们全当耳旁风了?” 他轻笑了下,锋利剑一下子划破了燕姬的下巴,燕姬却是不敢伸手出擦拭血迹,慌忙磕头:“尊主误会属下了,属下只是想,只是想来” 她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谢轻舟却是收回了剑淡淡说道:“那些人都给了帝辛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燕姬咽了咽口水听得他接着说道:“回去告诉帝辛,等本座回到碎空山的那一日,定会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燕姬点了点头,化作一团黑雾离开了,这父子两个都是疯子,老的那个哪怕就剩下一团意识,也要搞死儿子,小的比起老的更是厉害,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想起几年前碎空山那场大战,她感到一阵恶寒,这两个人,真是疯的彻底。 随着燕姬的离开,黑雾渐渐消散,苑烜他们也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谢轻舟握着剑站在门口。 “谢师兄。” 苑烜走上前喊了谢轻舟一下,那团黑雾来的奇怪,可是消失的也奇怪,谢轻舟转过身对着几人说道:“去后山。” 众人不疑有他,跟着他的脚步上了后山,任衿衿害怕自己单独留在这里再出了意外,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后山。 后山是七排村这边唯一的一座山,山林茂密,因着经常有人上山采摘东西的缘故,倒是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们顺着这条路往上走,走到尽头的时候就看见了村长的身影,他站的位置正是昨晚上任衿衿和谢轻舟挖出尸骨的地方。 村长背对着他们,周遭寂静的厉害,一切显得是那么诡异,几人停下了脚步,苑烜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下拍了拍村长。 可是这一拍,村长却是直直倒在了地上,苑烜心里一惊赶忙把他翻过来,只见村长睁着一双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耳朵里还流着血。 “谢师兄,这” 谢轻舟看着这一幕出声说道:“他是被咒法反噬的。” 他的手在半空中画下一个法阵,刚刚还是山林的地方顿时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以村长倒地的地方为阵眼,四周的树木排列也很是有序。 “与他交易的那个人违背了誓言,他只是个凡人无法启动法阵,自然会遭到法阵的反噬。” 说罢他手中的剑丢出去将一棵还未长大的树拦腰砍断,法阵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儿的湖面一样,荡漾了两下便消散了。 任衿衿看着他这样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紧张,他,他这么懂阵法,那禁术法阵他到时会不会看出来? 苑烜叹了一口气,掏出一个本子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人之妄念,往往就在一瞬间。 村长的小儿子暴毙身亡,他接受不了便与人做了交易,企图用禁术将他的儿子复活,白白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他自己也遭受了法阵的反噬,死的凄惨。 “师兄,那跟村长做交易的人?” 苑烜站起来问了一句,既然村长的背后还有人,那跟村长做交易的人却不见了踪影,若是随他再这么胡乱非为下去,只怕也是一个祸害。 谢轻舟收回了剑想到燕姬逃窜的样子:“无妨,那背后之人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出手了,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将此事禀告给各位师尊吧。” 他的目的是为了魔剑乾渊,可不是整天来给坤灵仙山解决麻烦事的。 等到几人都走远的时候,谢轻舟才发现任衿衿还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看向她:“任衿衿?” 任衿衿回过神看了一下已经被苑烜他们埋好的村长坟墓,小跑着跟了上去,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来了来了。” 不管有多么困难,不管最后会不会失败,她都必须去做,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6、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 苑烜看着跟上来的任衿衿压低声音问道:“谢师兄,我们也要带任姑娘回去吗?” 说罢,他看了一下谢轻舟,要想入坤灵仙山,那需得是他们的弟子才行,这任姑娘带回去,谢师兄又要如何安置? 总不能让那些师兄弟说谢师兄带回来一个道侣吧。 “无妨,我记得外门的徐掌事不是还缺一个照顾菜地的弟子吗?” 谢轻舟笑了一下,她修为那么低,难不成还要他请那些老家伙把她收为弟子吗?啧,她可不配。 “阿嚏!” 任衿衿揉了揉鼻子把衣服给裹紧了些,这山间可真冷啊,冻得她都打喷嚏了。 一行人下了山,将村长的事情说给了匆匆赶来的里正,那里正听完后跪下磕了个头:“多谢几位仙人,多谢几位仙人。” 林泉上前把他扶起来,只听那里正一副有话想说但是不敢说的样子,谢轻舟的眸子看向他说道:“里正有话还请直言。” “就是,那些人的尸骨,我们想收敛一下,仙人您也知道,咱们老百姓就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这” 这件事本来说起来也不用劳烦这些仙人,只是听说那后山上可是阴风阵阵,还有黑雾,那谁还敢去,里正也只能说出来让仙人来帮忙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大麻袋落在了眼前,那位笑的一脸温和的少年说道:“这便是所有人的尸骨了,只不过有些散,劳烦各家自行认领了。” 里正赶忙上前解开麻袋的口子,只看了一眼便跌坐在地上,这位仙人说话,还,还挺幽默,那哪儿是有些散,一堆骨头散的不成样子,谁还能认得出来啊。 “里正若无事,我等还需要回山复命,这便告退了。” 这破任务,谢轻舟早就不想在这待着了,说罢便先转过了身,苑烜还有林泉跟在了他身后,任衿衿看了一眼那里正也跟了上去。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大魔头为什么要潜伏进入坤灵仙山,难道是坤灵仙山有他想要的东西?那坤灵仙山的人没有发现他,他的实力又该是如何的可怖。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自己前路渺茫,但是不管多难,她都不会放弃的。 “任姑娘?” 苑烜喊了她一声,任衿衿转过头问道:“苑师兄怎么了?” “进坤灵仙山需要御剑,但是谢师兄不喜人接触,我载你吧。” 说罢,他便使出法诀,一把通体银白的剑落到了两人面前,任衿衿这才发现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哪里还有谢轻舟的身影。 苑烜率先一步站了上去,任衿衿跟着站了上去,然后剑缓缓飞向半空,苑烜扭过来头提醒:“任姑娘,若是畏高,可以抓着在下的衣裳。” 任衿衿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角,不是她害怕,而是她很担心出交通事故啊,不过自己百年前可是在另一个世界做过灰机的人,怎么能怕这些。 但是想到谢轻舟把自己丢下的事情,还是很生气,狗男人!自己怎么说也是他带过来的吧,虽然是自己非要留下的,但是他怎么能把自己就这么丢下。 难道他忘了自己给他挖尸体,扛尸骨的恩情吗?! “任姑娘也别怪谢师兄,谢师兄人还是很好的,只是有一点点洁癖,不大喜欢人接触,也是他叮嘱我带你回仙山的。” 苑烜看到平时里话很多的任姑娘此时一言不发还以为她是害怕了,就想着跟她说说话,任衿衿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一身白衣,身姿挺拔,板板正正也是一枚小帅哥,但是这小帅哥的眼睛似乎不是很好,对谢轻舟的滤镜都能有十层厚了。 但是她又不能对着谢轻舟的迷弟说他坏话,她附和的点点头:“是啊是啊,谢师兄人真的很好,要不是他救了我,只怕我此时早就丧生虎口了。” 苑烜笑着回她:“任姑娘能这么想最好了,抓稳了,我们到了。” 剑身晃了两下向下冲去,任衿衿闭上了眼,待破开云层之后她才看到下面是何等景象,仙雾缭绕,袅袅钟音回响,山峦重重叠叠,错落有致。 整座山栽种了不同的树木,郁郁葱葱的,远看便令人赏心悦目,苑烜带着任衿衿落到了一处广场,那些洒扫弟子看到他纷纷行礼。 “苑师兄。” 苑烜对着他们回了一礼带着任衿衿往前走,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大殿说道:“那是清思殿,平常掌门主持大事都在这处。” 待走到清思殿台阶下的时候,任衿衿就看到了谢轻舟和林泉他们的身影,少年一袭白衣,手中拿着一把剑,光是站在那就让人移不开眼,更别说他转过身看过来的目光,那叫一个温柔。 要不是知道谢轻舟的本性,她可真要说一句:帅哥,留个联系方式? 任衿衿甩了甩头,快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只见苑烜上前跟他说了一句话,谢轻舟抬脚走了过来,脸上端的那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笑,犹如春风三月一般。 “任姑娘,绕过清思殿便是内门弟子所在了,按照规定,我也无法带你进去,但是我总要给你找个去处,不至于让你流落山头。” 大魔头微微一笑,任衿衿生死难料,她看着他薄唇勾起的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果然还没等任衿衿说话,就见他伸出手指了指她身后匆匆赶来的一个中年男子:“徐掌事还缺一个照顾菜地的弟子,任姑娘这么优秀,想必一定能在菜园大放异彩吧。” 任衿衿抬头看去,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谢师兄你认真的?” “自然是。” 谢轻舟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一种你敢反驳要你小命的威胁,任衿衿张了张嘴还是咽下去了那句话:“谢谢师兄如此看重,我一定好好干。” “不客气。” 他说完后就带着苑烜和林泉走了,只留下了刚小跑过来的徐掌事和敢怒不敢言的任衿衿。 “你,你就是任衿衿吧。” 徐掌事喘了两口气儿,扶着一旁的石柱看向她,突然他眼睛亮了亮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一定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任衿衿:???你没事吧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是干活的好手了?难道我浑身散发着一种劳动人民的光辉? “徐掌事何出此言?” 她再次露出一副迷惘的样子看向徐掌事,徐掌事笑了笑说道:“姑娘修的是土木之术吧,所以我才觉得你十分亲近,看来谢师侄说的一点也没错。” “啊?谢师兄说了什么?” 任衿衿可不会觉得能从谢轻舟的嘴里听出来一句夸自己的好话,他不坑自己,她就得烧高香拜佛了。 “谢师侄说姑娘修的是土木之术,用来看管菜园十分不错,还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呢。” 徐掌事说完后,任衿衿伸出了自己的手,土木之术?她怎么不知道。 7、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秘籍? 徐掌事看见她的动作有些反问道:“姑娘难道是不知道自己所修的法术?” 任衿衿尴尬的收回手,自己把手默默的背到了身后:“我不知道” 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半月呢,第三天的时候就遇到了猛虎,然后被谢轻舟他们所救,接着就来到了坤灵仙山,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研究呢。 徐掌事倒是没有再多说,既然谢师侄把人给了他这边,他自然也会当做自己的弟子好好带的。 “跟我走吧,既然到了我这边,我自然会教你修行之法的。” 坤灵仙山有内外门区分,内门弟子都是天赋较好有修仙之姿才会被收入内门,外门的弟子便是有灵根,但无天赋的,如果能通过三年一选的入门试炼,也可以进入内门。 外门弟子便是要保障内门弟子的各种需求,俗称打杂工的,谢轻舟把她留在外门,她接触不到他,根本没法在他面前刷脸,想到这里,她心中便烦躁的很。 她得想个办法,进内门。 徐掌事人还是不错的,也就给任衿衿安排了一个照顾菜园的任务,还给了她一本心法,让她无事的时候可以练练,就这样她正式成为了坤灵仙山的外门弟子。 还附带一套灰色弟子服,任衿衿看着自己灰扑扑的衣裳,想到谢轻舟他们仙气飘飘的白色弟子服,人和人的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呜呜呜。 这是她在这菜园子干活的第十天了,别说见到谢轻舟了,她连内门都进不去,不过徐掌事倒是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还有一月便是坤灵仙山三年一次的入门试炼了。 她伸出来手看了看,徐掌事当日便说她是修土木之术的,简而言之那就是可以和花花草草这些植物类的打交道,可是平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他们所说那股力量? 难道是她修炼的方法不对?任衿衿把锄头放到一旁从怀里掏出那本心法,这几日她一直按照这本心法修炼的啊,不应该有问题呀。 “这本心法不适合你。” 正当她翻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任衿衿转过头便看到一位带着斗笠身着布衣的老头儿,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看向了她手中的心法。 “嗯?您是?” 这菜园子平日里除了给那些还未辟谷的弟子便是厨房的人来,她还没有见过这个老头儿呢。 那老头儿越过她走到菜园子里弯腰拔了一颗萝卜说道:“你所修之术乃是大地之法,在这心法上可寻求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哎?我的萝卜。” 她喊了一声,只见那老头儿笑眯眯的看向她:“有空的时候来后山吧,也许能找到适合你的法子。” 说罢只见他凭空化作一团白雾消散了,任衿衿揉了揉眼睛,等下,自己没看错吧,人呢?!她难道是遇到什么得道高人了? 她甩了甩头,默默把那老头儿的话记了下来,说不定还真能被她撞上呢? - 内门万象空山镜内,摇光把萝卜倒入锅中,然后盖上了盖子,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只见那人剑眉星目,一副威严的样子。 “师叔,你这又是做的什么?” 天权无奈的看着他这颇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这摇光乃是他们的师叔,掌管万象空山镜,独居一隅。 这万象空山镜乃是坤灵仙山的一处宝地,镜中可窥前世今生,可寻踪灵魂,问心问灵,但是只要动用便会遭到反噬,是以已经几百年不曾打开过了。 摇光躺在摇椅上一手摇着扇子乐呵呵的说道:“白菜萝卜汤,来一碗?” 天权坐到他身侧摇了摇头:“我来可不是为了喝师叔一碗汤的。” “是为了魔尊帝辛吧。” 摇光闭着眼,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天权笑着回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叔。” 他来确实是为了碎空山的魔尊帝辛,更为了那把封印在坤灵仙山的魔剑乾渊。 “轻舟和苑烜他们在七排村发现了魔气,帝辛是想复活吧。” 那七排村的案子不难解,无非就是村长想复活自己的小儿子而惹下的人命,可是若是跟魔有关系那倒是令人注意了。 碎空山距离坤灵仙山可是有着万里之遥,而且他们处在上界,这里都是修仙之人,那些个魔又怎么敢到这里来?除非是有目的。 “七排村的底下有一块被掩埋了千年的宝物,名为混沌图。” 摇光睁开了眼,晃了晃摇椅,椅子发出嘎吱的声音,天权却是被震惊住了:“混沌图?!” 那混沌图可是千年宝物,堪称是六界最全的地图,注入灵力便能带你去六界中的每一处,难道帝辛是想要混沌图? “别担心,这些宝物都是有灵的,可不会轻易认主,就连我都不知道它在哪里。” “师叔以为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天权斟酌了下还是问了出来,摇光睁开眼看向他微微一笑:“你不是早有决断了吗?” “如今想要打帝辛并不难,难的是该怎么跨过伏魔山,你师父在的时候都没能将帝辛彻底封印,如今你们几个只怕也难咯。” 摇光的话说的很残忍,可是却句句在理,天权叹了一口气:“师叔也能感应到吧,帝辛的封印已经有所松动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不打也要打了。” “帝辛的命脉在于伏魔山下掩埋的本体,若能找到他的本体,便可直接杀死他,不过他的本体倒是无人知晓,此路漫漫啊。” 说罢他起了身,掀开了盖子,萝卜的清香扑面而来,突然他问道:“那一年前新入门的弟子叫什么来着?” “叫谢轻舟,如今拜在天玑座下。” 天权转过身看向他,摇光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是个好苗子,若是你决定好了,不如让他也去吧。” “这汤,真鲜。” 摇光赞叹了一句,满足的眯了眯眼。 “我晓得了,就不叨扰师叔了。” 说罢,天权便走了出去,摇光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下,这下,六界可要热闹了,就是不知道帝辛的这个儿子能闹出什么腥风血雨来。 入夜,任衿衿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啪嗒砸在了自己脸上,她睁开眼拿下来,只见是一本早已泛黄的书,上书四个大字。 大地之法。 十分响当当又土不拉几的名字,任衿衿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屋顶喃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秘籍?” 这么说来她还是有几分主角光环的嘛。 8、让谢狗跪下喊爸爸 任衿衿翻开了书,只见一整本书都是无字天书,她把书都快翻烂了也没瞅见一个字儿,逗她呢? “什么破书!” 气的她把书摔到了地上又躺回了原地,而那书在她熟睡后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化作一缕神识潜入了她的脑中。 第二日,任衿衿难得不用早起,因为今日是抽取入门试炼的日子,她不用早起打理什么破菜园子,只需要到了时间去抽签儿就行。 只不过令她苦恼的是,她的修为就停在了筑基后期,而且她还无法运用,之前她照着那本心法修炼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灵力。 搞得她都在怀疑自己真的有灵力?要不是那人说她是筑基后期,她都怀疑她就是个白板了。 甩了甩手,她叹了口气,一定是她修炼的方式不对,不行,她说什么也得进内门,不然前面在大魔头面前留下的印象可全没了。 想到这里,她迈开步子去了广场,先搞个号码牌,反正还有一个月,她回头去藏书阁看看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广场上早已挤满了人,三年一次的入门试炼被外门弟子戏称为跃龙门,若是能进入内门那可真是翻身了。 他们这些人,如果不能进到内门,那就一辈子只能留在外门做个打杂的,可是谁又甘心一辈子这样,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去试一试。 任衿衿瞅准了一个人少的队伍排到了后面,她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那人转过身来,一张胖胖看起起来就十分憨厚的样子。 “这位师兄,请问为什么要分开队伍排啊?” 她之前只听徐掌事说过要来广场领号码牌,但是并不知道这还要分开排,难道是其中有什么玄机? 那位憨厚的弟子笑了下说道:“这是谢师兄的队伍啊,你不知道吗?领了号码牌的弟子是要跟着内门的师兄学习七日的,这也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尽快的修习到一些内门的法术,在入门试炼上发挥实力啊。” 任衿衿听到谢师兄三个字之后,人都精神了,她歪了下头就看到了坐在那处的谢轻舟,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但是任衿衿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不耐烦。 要命!!!她就说她倒霉,她赶忙收回了头,谢过了这位憨厚的师兄打算换个队伍,落谁手里都比落大魔头手里好啊,她才十六岁,她还年轻,她不想英年早逝。 正在她捂着头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只见不知道谁用屁股挤了一下她,她踉跄了几步然后直接跪在了谢轻舟的面前。 一时间吵吵闹闹的广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了她的身上,任衿衿脸上扯出一个苦笑抬头看向手里拿着一个号码牌的谢轻舟。 他坐在那,乌发被白色的带子系住,一双眼眸有荧荧之光,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晨起的曦光照在他身上犹如恰到好处的一笔水墨画。 谢轻舟手一顿,低头看向她格外温柔的说道:“这位师妹,不必行此大礼。” 任衿衿看着他那清浅的笑意下是怎么憋都憋不住的笑,她站起身来从他手里抽过来号码牌,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回他:“多谢师兄。” 他死死捏着号码牌的一端,一双好看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笑意,任衿衿听到他压低了声音毫不犹豫的嘲讽道:“任姑娘几日不见,还是这么的,好笑。” 任衿衿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拽着号码牌的一端,狗男人是不是住八卦阵上,这么喜欢阴阳怪气,可怜她一花季美少女,迫于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师兄过奖了。” 她狠狠一拽,本以为他还握着那头儿,没成想大魔头果然是大魔头,阴晴不定,直接松开了手,那股力道让她摔在了地上,好大一个屁股墩儿,疼死了啊!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任衿衿瞪了他一眼,却见当事人丝毫不在意,还是另一旁的苑烜走了过来伸出手说道:“任姑娘。” 任衿衿谢过了苑烜的好意,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总有一天,她要让谢狗跪着叫她爸爸! “多谢苑师兄。” 苑烜笑着摇了摇头:“任姑娘拿到号码牌就回去吧,记得三日后来广场集合。” 谢轻舟在任衿衿面前那可是装都不会装一下,刚刚看她吃瘪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玩儿,又怎么会提醒她三日后要来广场集训呢? 任衿衿再次对着苑烜道了谢,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不与谢狗论长短,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子又何必。 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平静下来,没关系,她是一个大方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少女,她会原谅谢狗的所作所为。 谢轻舟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收回了眼中的笑,几日不见,她果然还是能给他带来些乐趣。 三日后,任衿衿如约来到了广场,虽然说这是坤灵仙山规定的所谓的集训,但是他们毕竟是外门弟子,还有自己的活儿要做。 集训完了回去还得干活,想想就苦逼,这不纯纯打工人吗? 一想到自己回去还得刨萝卜,她这心啊,就哇凉哇凉的。 “怎么,就这么不想见我?” 头顶传来了一道更冷的声音,任衿衿抬头看去,刚刚哇凉的心直接成冰了,谢邀,看见你更烦,谢狗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又在心里骂我什么呢?” 凉飕飕的声音再次响起,任衿衿立马切换上一副堪比向阳花的明艳笑容。 “谢师兄这是什么话,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恨不得给您刻块儿碑,立个长生牌子供奉呢。” 任衿衿不禁觉得自己这嘴,真是舌灿莲花,谢狗大魔头一定被她的彩虹马屁香晕了。 “那你不如再给我挖个坟?” “那当然木有问题啦,如果谢师兄需要,我一定在所不辞!” 谢轻舟的话音刚落,任衿衿立马就接上了,然后她感觉到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幽暗,这才意识到自己接话接太快,着了道了。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谢师兄老当益壮,啊不是,是年少有为,怎么会英年早逝,一定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啊。” 她尴尬的笑了笑,再这样下去她都怕自己熬不过取魔骨的那一日了,救命啊,她的日子怎么这么艰难! 谢轻舟勾起一个笑,不发一言的看着她,她的嘴脸怎么变的这么快,比变戏法的,都有意思。 9、师兄倒也不必如此关照我 任衿衿顶着大魔头意味不明的笑,也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幸好广场的钟声拯救了她,悠扬的钟声响起,从大殿内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一身白衣,头戴玉冠,正是坤灵仙山的掌门天权。 广场上安静下来,然后响起一阵声音:“问掌门安。” 任衿衿也跟着一起行礼,她偷偷瞄了一眼谢轻舟,只见他只是微微抱拳,连嘴都没张,极致的敷衍,偏偏她还不能举报他。 她老板要是完蛋了,她也得跟着完蛋,暂且饶他一条狗命。 “吾安,各位不必多礼。” 天权微微一笑看向下面的人群,然后沉声说道:“再有一月便是我坤灵仙山三年一度的盛事,各位弟子想必已经准备好了,为了让大家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故此安排了内门的优秀弟子来帮助大家,希望大家能够勤勉己身,争取早日进入内门。” 然后便是一些场面话,任衿衿打了个哈欠,终于等到了天权的结束语,然后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恭送掌门。” 而后有弟子站到高台用传声术说道:“请各位师弟师妹拿好各自的号码牌,根据天干地支,金木水火的指示站到相应的位置。” 任衿衿抽出自己的号码牌翻过来一看,嘿,木,然后她看到在木那块的,人还是蛮多的,惹得她又将目光看向了谢轻舟。 谢轻舟这人,倒是人魔狗样,搁这嘎达混的也不错,要是他真如表面这样,那可真是当得起一句谢师兄了,只可惜,他是谢狗,是一朵黑心肝的黑莲花! 任衿衿握紧了拳头,她忍的不是气,是为了换取未来无数个光明日子的代价。 少年似是感应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丢了一个眼神过来,任衿衿立马转过头默默走到木的队伍,她惹不起,她走还不成嘛。 眼瞅着他收回了那道暗含探究和不善的目光,任衿衿这才松了口气,她能屈能伸,她长命百岁。 等队伍都分好之后,便有身着白衣的内门弟子站在了他们面前,谢轻舟一年前入坤灵仙山,短短一年已是金丹中期。 跟着天玑长老学习奇门遁甲八卦术,剑术和术法也是一流,再加上他脸上总是挂着清浅的笑意,平日里也显得十分平易近人,自然在坤灵仙山收获了一堆迷弟迷妹。 头号迷弟就是苑烜。 谢轻舟天资聪颖,修炼的又这么快,这些人排到他这里便想着,也许谢师兄有什么速成之法呢?自然也就想到他这里来学习学习。 任衿衿看着这些人对谢轻舟露出一副迷恋之色,只想大声告诉他们,这都是假的! 谢轻舟既然能做魔尊,哪能是金丹期,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大家的手段,再说了,他要是真有什么速成之法,能拿出来? 人间真清醒的任衿衿翻了个白眼,信他还不如信那个老头儿呢。 “这位师妹是对我的讲解有什么不满吗?”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这些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任衿衿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紧张了起来,她,她还没说话啊。 “那不如就由这位师妹上来演示吧。” 然后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她咽了咽口水,就挺突然的,被老师抽查了。 那头的谢轻舟自然将她所有的小动作收到了眼中,果然啊,有任衿衿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少了他的乐趣。 几百年了,都没遇到过这么让他,想杀又不想杀的人。 任衿衿艰难的迈着步子走了过来,然后对着谢轻舟眨巴了下眼睛甜甜的喊了一身:“谢师兄~” 企图用装可爱撒娇来蒙混过关,可惜她面对的是没有心,也不解风情的谢轻舟。 “任衿衿,你眼睛抽了?” 转过身来的谢轻舟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任衿衿被他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好啊你,你不该是魔尊,你该去学变脸,谁能有你变得快。 任衿衿收回了笑:“谢师兄你真幽默。” “那就劳烦师妹演示一下这招风满长空吧。” 谢轻舟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来一把长剑丢给她:“师妹没有剑,便用这把吧。” 那把剑丢过来的时候,任衿衿慌忙去接,好家伙,真沉,她抱着剑看向谢轻舟发出疑惑的问话:“师兄能再给我讲讲吗?” 然后只见谢轻舟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握剑。” 任衿衿伸出手握住了剑柄,随后便看到他伸出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他的指尖露出一阵白光,上下滑动了下,她的身子就不受控制了。 “风满长空,剑随心动,看剑,师妹看我干什么?” 谢轻舟的话音刚落,任衿衿就转过了头,谁看他,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胡说八道的。 他指尖的法术带着她的手动作,然后一剑破开,含着凌厉气势,一如那日他丢出来刺中那老虎的剑。 “出剑时,要稳,手别抖。” 任衿衿看着这把剑在自己手中如游龙之势,骤然间,她感觉到自己丹田处生出阵阵暖意,而后剑似是不再受谢轻舟控制。 她手握长剑,控制不住剑带来的后劲,直直冲到了柱子处,眼见就要撞上去,身后便似有一道轻柔的力量抓住了她。 “原来师妹修的是土木之术。” 身后传来了一道含笑的声音,任衿衿转头便看到了从地上生出来一根藤蔓拉着她的腰身,这才让她不至于撞上去。 谢轻舟站在她身后,看着那根藤蔓浅笑了一下,任衿衿松开了握剑的手,那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藤蔓没有再感知到危险,也收了回去。 她看着那完好无损的地面,有一瞬间的愣神,刚刚那是她的法术? 在这修仙之人当真,也有擅长之术法,自然便滋生出五行之法,相生相克,运转天地法则,她伸出手,然后感觉到有一股灵力在自己体内缓缓滋生。 她这是有灵力了?这还真是莫名其妙啊,自己之前怎么也感知不到的灵力被谢轻舟给打通了? 还没等她开心起来便听到他说:“师妹这招学的不好,散学后便留下来自行练习吧。” 任衿衿抬头看向他,握了握拳头:“师兄倒也不必如此关照我。” “教导各位师弟师妹,是我身为师兄的责任。” 他这冠冕堂皇的话一出,惹得大家纷纷拍手说多谢师兄,任衿衿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清醒的人了。 散学的时候,谢轻舟冷着脸看了任衿衿一眼,只觉得自己刚刚怎么就阴差阳错给她打通经脉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 任衿衿握着剑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谢师兄果然有两套。 10、所谓天地法则 任今今本来想趁着他们都走光的时候自己也溜走,可是回头一想自己要是能学会这招,也多个底牌不是。 直到太阳落山,日暮时分,任今今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菜园子,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人弯着腰在偷她的萝北! “呔!哪里来的小偷!” 她喊了一声,只见那人站起了身子转过身来,不正是那日莫名其妙的老头儿吗? “看来你能感知到你的灵力了。” 摇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将手上的泥土尽数擦在了衣服上,他看向任今今的目光和蔼又亲切,看来是那本书起作用了,不过没想到那小子会出手帮她。 任今今看着被堆放在一旁的萝卜问道:“你怎么天天来偷我萝卜!” 这萝卜可是要交给厨房的,到时候少了,她可变不出来萝卜交差,还有这个老头儿,这么来去自如吗? 摇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萝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来,万象空山镜选的人,倒是有趣的很。 “这可不叫偷,我是拿了东西跟你换的。” 他伸出手隔空点了点任今今的额头,刹那间,浅淡的光芒自她身上泛起,额间传来阵阵暖意,在广场上还有些横冲直撞的灵力像是被安抚了一样。 “你灵脉受损,所以才会闭塞,感知不到灵力,但似乎却生来便于天地亲近,是以,修习土木之术与你如饮水吃饭一般简单。” 摇光微微一笑,口中喃喃道:“灵光注体,补爻修损,光生内外,护神保命。” 灵力跟随他的法诀在任今今的体内游走了一个小周天,温暖的灵力注入她的丹田,让她身心都平缓了下来。 “此为静心诀,你的心悸之症暂时还无法根治,如果疼痛的厉害,就念此诀,亦可缓解一二。” 任今今伸出手捂住心脏,这才抬眼看去,那老头儿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与这菜园子兼容的很好,可是她却觉得此时的老头儿,有种不一般的感觉。 “您,为什么帮我?” 做了上百年的鬼,任今今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善意,但是她心大,不会往心里去,自己乐乐呵呵也能过一天,所以面对谢轻舟,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能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笑一笑凑过去。 人世间的善与恶她并不需要,她唯一需要的就是,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再也不要回到那个阴暗的世界。 摇光指了指身旁的萝卜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说道:“自然是拿你的萝卜做交换了。” 任今今看着那一堆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萝卜,再看看他:“您就要萝卜?” “就要萝卜。” 他使了个法诀将萝卜收入储物袋中笑呵呵的往前走了两步:“我上次与你说,有空来后山看看,可别忘了。” 说罢就走了出去,任今今看着自己菜园子里那堆萝卜坑,然后感受着自己体内那股暖意,这老头儿,奇怪得很。 次日,任今今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到了广场,老头儿挖走了萝卜,留下一堆萝卜坑,可是坑里得接着种萝卜啊,没办法,她只能加班加点的播种,然后倒入催生的药水。 折腾到了丑时一刻才睡着,趁着谢轻舟还没有来,她赶忙站到了队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困,好想睡觉。 今日授课的内容乃是心法的运用,谢轻舟让他们都坐到了地上,然后讲了几个心法让他们自行体悟。 闭上眼睛的任今今脑中除了萝卜就是萝卜坑,然后不知不觉的她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个萝卜要跳出坑,那还得了! 她吭哧吭哧大半夜种的萝卜可不能跑咯! 只是这萝卜怎么越摸越不对劲呢? “摸够了吗?” 头顶传来一道冷飕飕的声音,谢轻舟装都不装的直接踩到了她的脚上,疼的任今今立马睁开眼,哀嚎中这才看到,自己特么哪里是抱的萝卜,那是谢狗的腿! 不过你别说,谢狗的腿,还挺有劲儿嘿嘿嘿。 “疼疼疼,师兄,疼!” 任今今闪着泪花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他,谢轻舟笑了一下然后在她脚上辗了两下:“师妹上课,还是不要走神的好。” 说罢他这才抬起了脚,任今今看着自己靴子上那一个脚印瘪了瘪嘴:小气鬼,摸一下又不会死。 另一边的苑烜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谢师兄不是最讨厌别人的触碰了吗?怎么这任姑娘从来没有被他掀飞过? 果不其然,这次谢轻舟又把任今今留了堂,让她回去抄够一百遍心法明天交过来,折腾的任今今心力交瘁。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记得那老头儿说的话,趁着夜色去了后山。 此处是坤灵仙山与另一座无名山的交界处,山上飞禽走兽应有尽有,高耸入云的树木在夜色中还有些吓人。 任今今将衣袍卷起扒拉了一下挡路的杂草,忽然间听得上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来了。” 该死,这有一些熟悉的开场白,这悠远而空荡的回声,莫不是所谓的机缘? “过来吧。” 这次的声音倒是听起来就在前方,任今今走了过去,只见前方视野开阔处,那老头儿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伸出手捋了捋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头儿?” 任今今不知他名讳,只能喊了一声老头儿,摇光也不气恼,乐呵呵的笑了一下:“坐吧。” 他伸出手指了指地上,任今今不明所以的坐了下来,然后便听他说:“天地万物,皆有法则,万物万生,此为运转。” 摇光的话说的一板一正,任今今听得是不明所以,他看向任今今再次开口:“你知道何为大地之法吗?” 任今今摇摇头,她知道啥她,她现在连怎么修炼都没整明白呢。 “地,滋生万物,催生万物。” 摇光话音刚落,就见任今今身旁长出了藤蔓,那些藤蔓疯狂扭动,吓得她站起了身。 “这这这是什么?” “别担心,它们不会伤害你。” 他手抬起,那些藤蔓又收了回去:“在这里,唯有你可以修习完整的大地之法,凡是地面生长之物,所有之物,皆可为你所用。” 这话一出,任今今顿时愣住了,这,她有这么牛逼? “你可别开玩笑了,我要是有那么厉害,怎么还是个外门弟子啊?” 任今今摆了摆手,只觉得他在忽悠自己。 摇光看向她说道:“不信,你试试,意随心动,想要操控何物,不如由心操控。”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这双平平无奇的手,然后半信半疑的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一个大萝卜直接砸在了两人面前。 摇光: 任今今尴尬一笑:“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萝卜” 11、师兄的腰不是腰 摇光挥了挥手,萝卜消失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再试试。” 任今今听话的再次闭上了眼,耳边是吹来的轻柔的风,还有溪流的声音,树叶沙沙,然后她想着那些藤蔓,随后感觉到有许多许多的东西从地面冲了出来。 然后自己的身体被拖了起来,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在半空中,摇光坐在石头上看她。 “好高,好高啊!” 摇光站起身来仰头看她:“不错,别害怕,试着操控它们。” 这孩子果然如他所想,那日万象空山镜的占卜,他不惜耗费上百年修为带来的人,便是整个修仙界的希望了。 但愿她,真能改变那些既定的命运吧。 任今今再次闭上了眼,心里默念落下去落下去,那些藤蔓似乎是听懂带来她的心声,又缓缓落下把她放到了地面上。 “怎么样,我说的没有错吧。” 摇光的声音带着几分小骄傲,颇有一种,看你还怀疑不怀疑我的意味,但是任今今却是笑不出来了,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魔幻了,她有一种预感,一种和她所设想的结局背道而驰的预感。 “我,我不学什么大地之法。” 她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想再多跟他说一句话,摇光看着她的模样说道:“不是你要学,是这术法选中了你。” 一本书落到了她的手上,摇光又坐回到了石头上:“还记得这本书吗?” “这不是我房间里的那本书?” 当时这书莫名其妙的落到了她的脸上,她翻开却是无字天书,气的她直接将书摔在了地上。 想到这,她翻开了书,这不过这次上面却渐渐的浮现出了字,任今今睁大了双眼,见鬼了! “这这这!”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脑中在看到字的时候竟然会自动播放对应的画面,摇光看着她怔愣的神色便知道她脑中在想什么了。 “这本术法放在坤灵仙山上百年,但是无人能够使它浮现出字,除了知道它叫大地之法外,竟是一无所知了。” 摇光轻轻摇了下头,任今今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就怕他下一句直接让她拯救苍生。 “可是,我又有哪里可以让它选择我?” 这具身体并不是她的,她来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孤儿,患有心悸,命不久矣,若不是有人指点她,让她去寻找魔骨,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得到这样一具身体有什么用。 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而她不管是想修炼还是讨好谢轻舟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可是这莫名其妙来的的大地之法,还有这个怪老头都打破了她的认知。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把手将她推到了这里,甚至她感觉,或许这奇怪的人和这奇怪的书是要她去做什么。 “灵宝选择的人,不必太有负担,也许这正好可以助你完成自己的心愿不是?” 摇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任今今心里一咯噔,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这个老头儿看透了。 “时间也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说罢,只见他的身影渐渐消散,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任今今:“现在的修仙界这么高级?!” 今天这一晚给任今今的冲击太大了,她觉得自己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消化一下。 任今今将书放到自己的储物袋中,只不过这次她再拨开草丛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道身影,月下的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有风吹来带起他的衣角。 少年人的背挺的很直,腰封上坠着一枚和田玉佩,长身玉立,被勾勒出来的腰身简直可以用一句话来说,哥哥的腰不是腰。 任今今收回自己盯着谢轻舟腰身的眼睛,缓缓移到他的对面,那面前站着一位娇小的女子,她脸上布满了红晕,一双手缠绕着自己的衣裳。 花田月下,帅哥美女,任今今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八嘎!这不是什么表白现场吗?! 谢邀,人并不想观看全过程,只不过还没有等她迈开腿走,就听到那姑娘开口:“谢,谢师兄,我心悦你!” 任今今:完了! 她赶忙捂住耳朵,只要我捂耳朵够快,我就一句都没听到。 谢轻舟轻笑了一声,双手却是背在身后:“齐师妹,我并无结道侣的想法,就算有,也不是跟你。” 他的话温柔轻缓,可是最后那句却是一把温柔刀,让齐柔红着眼眶连连后退,然后踩到了任今今的脚,草丛里传来了一道闷哼声。 齐柔慌忙转过身拨开了草丛,只见她用手把脸捂的紧紧的,愣是没有让齐柔看到她的真面目。 那头的谢轻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不过嘴角那抹揶揄的笑却是出卖了他,任今今透过指缝看去,好家伙!真是好家伙!真狗啊,他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在这了! 齐柔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怒气,被惊才绝艳的谢师兄拒绝就算了,还被人给看到了,她倒要看看是谁! 想到这里,她就伸出手去扒拉任今今的手,任今今哪里肯松开手,自己还想要这条小命呢?这姑娘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剐了,她可不能松手,坚决不能松手。 齐柔怎么扒拉都扒拉不下来,气的她就要使出法诀,任今今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趁她不备撞了她一下,然后直直朝着谢轻舟而来。 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当场冷掉的不止是谢轻舟的脸,还有齐柔,她看着任今今丝毫不顾及的抱住了她梦寐以求的谢师兄,一张脸都要气歪了! “你你你,你给我松手!” 任今今死死抱着谢轻舟的腰身,抬起头小声说道:“师兄救命,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告诉坤灵仙山所有人,你有两幅面孔!” 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他惹出来的烂桃花,连累她都要被人记挂,谢轻舟呵了一声,气极反笑道:“你威胁我?” 本来很有骨气的任今今在看到他看过来的这一个眼神,立马怂怂的松开了手,躲到了他身后:“错了错了,师兄救我狗命。” 她抱着头不给齐柔看到她脸的机会,谢轻舟收回了看她的眼神,目前来说,他并不想杀任今今,毕竟她很有趣,等什么时候腻烦了,他自然送她归西。 届时念在她给他不少乐趣的份儿上他会给她留个全尸,还有这个齐柔是个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的。 “谢,谢师兄。” 任今今只听得她喊了一句谢师兄,而后便彻底没了声响,她缓缓抬头看去,只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姑娘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脖颈断裂,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任今今愣在了原处,看着谢轻舟不耐烦的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嘴里还吐出两个字:“聒噪。” 他竟是杀了她,在坤灵仙山的地界,在她面前,丝毫不避讳的杀了一个对他有爱慕之心的人。 那一刻的任今今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一辈子也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一切似乎轻而易举就能被他看破。 “还不滚?” 谢轻舟扭过头对着她说了一句,任今今藏住心里的害怕,一步一步退了出去,脸上还堆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兄,我这就滚,这就滚。” 等退到他再也看不到的位置时,她狂奔了起来,谢轻舟他比鬼还可怕,想起百年来待过的地方,心脏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12、你是真该死啊你 任衿衿赶忙靠坐到树旁,念着静心诀,感受到心脏处的刺痛缓解后,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短时间内她大概不想再跟谢轻舟有接触了。 可是还有五天的训练,她又不能不去,如果说之前魔尊谢轻舟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那么现在的谢轻舟就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了。 他不可能为这世间的任何情感而动摇,于他而言,他们在他眼里只有杀与不杀的区别,他无心无情无爱,甚至可以说,让他看不顺眼,感到烦躁的,那就杀了。 任衿衿捂着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想哭,她只是想活着,为什么那么难啊。 但是红了红眼眶,她又觉得自己太懦弱,谢轻舟该死!他这样的大魔头,要是死了,只怕大家要拍手叫好,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杀他取魔骨这件事情都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她扶着树站了起来,缓缓往前走着。 立在树上的谢轻舟看着她的背影,这么胆小,以后可别被吓破了胆子。 这夜回去,任衿衿罕见的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谢轻舟追着她杀,她哭着喊着让他留她一命,结果倒是把十八般酷刑都体会了一番。 不过这次任衿衿却是起的很早,趁着人还没有来齐,偷偷混在了苑烜的队伍里,当苑烜看到任衿衿的时候还轻声问了一句:“任姑娘?” “嘘嘘嘘!苑师兄,我就来蹭一节课,就一节!” 苑烜扭头看着另一边的队伍有些不明所以,谢师兄教的可比他好多了啊。 正当两人低声交谈的时候,任衿衿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谢轻舟嫌弃的声音。 “任衿衿,滚过来。” 她一个激灵看向谢轻舟,只见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薄唇轻抿,都让她怀疑刚刚那道声音是不是他了。 谢轻舟微微眯了下眼睛,任衿衿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大魔头的话,不会再重复第二遍,想到这里,任衿衿耷拉着脑袋走了过去。 “师妹看来更喜欢苑师弟啊。” 他阴阳怪气的话传来,苑烜挠了挠头笑着为任衿衿开解:“师兄误会了,任姑娘想必是想多学一些,任姑娘真是好学啊。” 说罢他还感慨了一句,任衿衿看着谢轻舟的脸上笑意更深,她想拉住苑烜让他憋说了,只听得谢轻舟开口说道:“是吗?那看来是我教的不够多。” “既然师妹如此好学,不如今晚接着留下来吧。” 任衿衿脸上扯着一丝苦笑,把谢轻舟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行,你清高,你了不起,姐们这条命,你最好给我折腾没! 他看着她敢怒不敢言,咬牙又切齿的样子,这才觉得自己心里舒坦了一些。 如果任衿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定要说一句,你是真该死啊你! 一连四天,次次留堂,身心俱疲的任衿衿在心里不知道把谢轻舟骂了多少遍,但是自那晚以后,她再去后山,却是再也没有见到过老头儿了。 不过那大地之法确实给了自己不少的助力,她隐隐有一种要突破的感觉。 不过令任衿衿奇怪的是,今天谢轻舟竟然也没有为难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比谁都走得快,任衿衿看着他的背影咦了一声,大魔头今天,不对劲。 热热闹闹的广场在授课结束的这一天又重新恢复了宁静,任衿衿甩了甩胳膊正要离开便被苑烜拦了下来。 “哎?苑师兄有事?” 苑烜笑了笑收回了手:“任姑娘,谢师兄今日受了师叔的责罚,只怕这会儿正在受执法堂的雷刑。”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微微张大了嘴,大魔头,受罚?他这是犯了什么事? “谢师兄擅闯禁地,是以按照门规,当受处罚。” 苑烜的目光看向她,微微低头的任衿衿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探究,谢轻舟不会死在雷刑下吧,要是他死了,她可也活不成啊,她还没有拿到魔骨呢? “任姑娘要是想进去,我可以带你进去。” 他似乎看透了任衿衿心中的想法,出声说道,任衿衿抬起头看向他,点了下头,谢轻舟的命必须在她手里了结,谁都不许动他,她还要活呢! “那就多谢苑师兄了。” 苑烜点点头对着两人施了一个术法,然后带着她走了进去,直到了一座山峰处,他才停下。 天空中乌云密布,天雷滚滚,一道闪电袭来,任衿衿闭了下眼睛,妈耶,这就是雷刑??? 那道雷声在云层中不停的翻滚,似乎快要隐藏不住,就要降下,而不远处的台子上站着一个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境下,他依然站的犹如一棵竹松一般。 谢轻舟还是那身白衣,狂风将他的发丝吹的散乱,他背对着她,任衿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她觉得大魔头的表情一定是十分镇定的。 “此处为天玑师叔的归寂峰,师兄此次所犯之事,其实说来也不大,不过师兄倒霉,撞上了执法堂的长老,是以才会在这里当众行罚。” 苑烜的声音在任衿衿耳边响起,还没等任衿衿回他,便听得那高台上有一人手持长鞭,长得十分凶神恶煞的说道:“谢师侄,你可知罪。” “我无罪,何来知罪一说,不如师叔说说?” 谢轻舟的声音在这滚滚雷声中似乎有些听不大清,不过任衿衿却是觉得他这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都到这份儿上了,也丝毫不慌。 “你敢顶撞师长?!” 那执法堂的长老挥动了鞭子,在台子上重重落下一鞭,要给谢轻舟立威,却没想到,他倒是背过了手说:“弟子并无顶撞师长,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啪的一下,鞭子落在了谢轻舟的身旁,带起一地灰尘将他的白衣染上脏污。 “今日我就代你师父,好好教教你规矩。” 他一手掐了一个法诀,那天雷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召唤,争先恐后的从云层中落下,直冲着谢轻舟而去。 任衿衿知道谢轻舟死不了,毕竟祸害遗千年,但是她怕的是,谢轻舟玩脱了,连带着她的小命也得不保。 就在她急的不知怎么替他挡下天雷的时候,一道结界罩在了他身上,而后有声音响起:“何师弟,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围观的弟子听到这道声音,纷纷抱拳行礼:“弟子参见天玑长老。” 那人踏着云雾而来,落在了谢轻舟的身边,他笑着让他们不必多礼,然后对着执法堂的长老说道:“何师弟,我俩的恩怨,就不要牵扯到我这徒儿了吧。” 执法堂长老冷哼一声:“我这是秉公执法,是你这徒弟先擅闯禁地的。” 任衿衿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事情的发展太过于快,以至于,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而站在她背后的苑烜却是冷了下来脸。 13、能欺负她的只有他 天玑抬手撤下了谢轻舟身上的结界转过身来问道:“轻舟,可有此事?” 谢轻舟勾出一个浅笑:“师尊,弟子并不知。” 他的话坦坦荡荡,在这乱糟糟的台子上却丝毫不显慌乱,不愧是魔尊,见过大世面。 “何师弟。” 天玑看向执法堂长老何观生,强烈的威压让他都皱了下眉头,他握紧了长鞭开口:“天玑师兄是在质疑师弟吗?” “我并无质疑何师弟,只是师弟无缘无故诬陷我的徒弟,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何观生与天玑虽为同门师兄弟,但是两人之间的不合,在坤灵仙山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次谢轻舟让何观生抓到了错处,可是大张旗鼓的来了一番,想要给天玑一点教训。 “天玑师兄,执法堂办事,向来有理有据,昨日晚上是有人看到谢师侄从禁地出来,不然我何苦要请雷刑。” 雷刑是坤灵仙山用来处罚那些犯有大错的弟子,只因这雷刑无人能挨得过去,大多在受刑途中便一命呜呼了。 “何长老这话,弟子不认,昨日我没有去过禁地,长老可不要被他人蒙骗了。” 谢轻舟的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何观生也最是厌恶他们师徒二人的嘴脸,正欲反驳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我替谢师兄作证!” 任衿衿高声喊道,然后小跑着过来,苑烜也赶忙接上话:“我也替谢师兄作证。” 何观生被这一道声音打断,只能收回了自己刚刚准备抬起的手,任衿衿狠狠瞪了何观生一眼,对着天玑行了一礼。 “弟子见过天玑长老。” 天玑看着她身上的灰色衣裳问道:“不必多礼,你是外门弟子?” 任衿衿点了下头说道:“弟子确实是外门弟子,只不过这几日承蒙谢师兄教导,师兄也算是弟子半个师父,今日听说了师兄的事情,特来为师兄正名。” 其实她刚刚本来想转头就走的,本来还以为大魔头会被打个半死,没想到他丝毫不慌,甚至还扭转了局势,哪里还需要她眼巴巴的凑过来。 但是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凑上去,虽然大魔头不会感激她,但是她这波好感是一定能拉得住的! 想到这里她就开口了,现在她还没办法进到内门,没办法在谢轻舟面前刷脸,有一点算一点,就算做狗腿子,她也要做谢轻舟身边的第一大狗腿子! 谢轻舟看着她,别以为他没看到她嘴角得意的笑,他可不相信任衿衿会有什么好心,就算表面对自己恭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他。 不过他留下她不也正是因为她这幅多变的面孔吗? “哦?你既然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天玑笑的一脸和蔼,眼瞅着何观生冷哼了一声,任衿衿仰起头也给他哼了回去,能欺负她任衿衿的只有谢轻舟!他算个什么狗屁玩意儿! “弟子这几日术法学习的不太好,是以昨日请教了谢师兄,师兄很负责任,单独对我进行的指教,敢问何长老,你说有人亲眼所见谢师兄从禁地中走出来,可否与我对峙呢?” 任衿衿学着谢轻舟的样子,把小腰板挺得直直的挑眉问道,来啊,她任衿衿的嘴可不怕他们。 何观生挥了下手,便有一名弟子走上前来:“弟子见过天玑长老,见过何长老,谢师兄,苑师兄。” 这人面目平平无奇,还颇有礼仪,把辈分比他高的通通见了一礼,得到天玑的应允,这才开口说道:“弟子昨日依照何长老的吩咐,去清辉堂取东西,经过禁地的时候便见谢师兄从中走来。” 他的话不偏不倚,而且也有人能给他作证,他确实是去清辉堂取了东西,这下两方各有一证人,各持己见,倒是不好评判了。 “这位师兄,谢师兄昨日可在后山教导我修习术法,我因无法熟练运用,还被后山的草给划伤了胳膊。” 说罢她伸出手,将袖子撩上去,只见嫩白的胳膊上有着深浅不一的划痕,看样子确实是新伤,任衿衿笑了下,这是她昨晚上在山林间奔跑时划伤的,此时拿来当证据刚刚好。 谢轻舟看着她胳膊上的伤不发一言,任衿衿这张嘴,还真是伶牙俐齿的很。 “这,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见谢师兄从禁地出来的。” 那弟子刚刚还憨厚的脸庞立马变了,他恶狠的看向任衿衿:“是你!你做了什么手脚对不对!” 说着说着他还想上手,正待他想上手去抓任衿衿的时候,苑烜伸手拉了她一把,谢轻舟往前走了两步态度很是温和的说道:“这位师弟,是想在归寂峰动手吗?” 虽是温和的态度,可是语气却一点也不和善,那位弟子摇了摇头,只觉得刚刚自己好像被什么操控了一般,竟然当着两位长老的面儿做出这种事情来。 “弟子知错了,还请两位长老见谅。” 他低着头不敢再看,何观生看着眼前这一幕嘲讽说道:“我执法堂比不过天玑师兄,既然师兄想保,我自当卖你一个面子,我们走。” 说罢便带着一群人走了,任衿衿看着他们这雷声大雨点小的阵仗,就这? 天玑笑着拍了拍谢轻舟:“此事为师自会去跟掌门师兄禀报,若你没做过,为师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谢轻舟轻点了下头回他:“弟子多谢师尊。” 等天玑也离开后,围在这里的弟子们也都散了,台子上也只剩下了他们三人,苑烜看了看对着谢轻舟抱拳说道:“谢师兄无事,那我也先告退了。” “此次也多谢苑师弟了。” 苑烜摆了摆手快步走了出去,直到背影消失在了归寂峰的入口,谢轻舟这才转过身看向任衿衿,只不过任衿衿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什么感谢,相反,他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任衿衿后退两步,直到被抵上了一棵竹子,那一刻她从谢轻舟的眼神中看到了死亡的气息。 “谢,谢师兄” 谢轻舟挑眉,眼眸下垂将她从下而上的扫视了一遍,再抬眼看来时,已经是一双赤红血眸了。 “任衿衿,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听到他开口问了这么一句,任衿衿觉得自己的回答要是不能令他满意,自己就会像昨晚上的齐柔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化为一滩尸水。 “师兄是我救命恩人,我自当是要倾尽全力报恩的。” 她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但是看向谢轻舟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怯场。 谢轻舟哦了一声,薄唇轻启,冷淡的扫了她一眼。 “任衿衿,你说的话,鬼都不信。” 14、藏好你的尾巴哦 任衿衿被他抵在这一方小世界,背后的一棵坚挺却十分不光滑的竹子,他离她很近,吐出来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令任衿衿这只百年老鬼都有些,脸红心跳。 你别说,谢轻舟不犯病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那张脸精致的简直不像凡人,靠近了还能看到他右眼下的那颗泪痣,平添几分风情。 “师兄,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的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鉴,你不要平白的污蔑人。” 她忍不住的反驳了一句,别管,问就是不允许别人污蔑她的话! 谢轻舟往前弯了弯腰,与她平视,她听到他呵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要是现在说出来,兴许我高兴,赏你个全尸,要是哪一天让我发现了你的目的” 他张了下嘴,发出一个砰的声音笑着说道:“送你,做人骨烟花哦。” 任衿衿瞪大了双眼看向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谢师兄,真幽默,真幽默。” “藏好你的尾巴,任衿衿,人可只有一条命。”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仿佛一道催命符一般,任衿衿咽了咽口水赶忙握住他的那根手指:“师兄别晃了,我头晕。” 谢轻舟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奇怪的是,他此生最是厌恶他人的触碰,可是对于面前的任衿衿,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了。 然后任衿衿就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变得幽暗,她赶忙往旁边挪动了下:“师兄,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离苑烜远一点。” 谢轻舟也没有拦住她,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倒是让任衿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苑烜不是他的头号小迷弟吗?蒸煮怎么还劝退其他粉丝啊。 呸呸呸,她才不是谢轻舟的粉丝,她是为了她自己! “任衿衿,做人不要太过轻信他人。” 在她抬脚的时候,谢轻舟转过了身,双手抱胸的看了她一眼。 莫名其妙,他不会是嫉妒苑烜吧? 谢轻舟也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只不过这么有趣的人,可不要早早的死了好。 归寂峰的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任衿衿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日复一日的期待中,入门试炼如期而至了。 不到卯时,清思殿的广场前便人满为患,任衿衿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自己早上束好的头发变得乱糟糟,这场面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等她理好头发的时候,便看到了天权掌门出现在了清思殿的高台之上,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便是齐刷刷的行礼声音。 “问掌门安。” 天权抬手示意,让他们不必多礼,接着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然后便有一稍微年长的人出来宣布了一下规则。 “入门试炼共计七天,轮回制晋级,试炼结束之后,各位长老会根据最后定下的人选来挑选最终进入内门的弟子,此次试炼,只有三人可以晋级,还望各位弟子努力。”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喊道:“请各位上前抽签,抽到相同数字的则为一组,待抽签结束后,半个时辰内会将各位参加试炼的时间挂在清思殿左侧。” 有几名身着白衣的内门弟子拿着几个签筒,大家有序的排队抽签,不一会儿那签筒便见了底儿,任衿衿翻过来自己的签,上面什么都没有。 “抽到轮空签的弟子请上前,此为轮空晋级,无需试炼。” 任衿衿:还有此等好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议论,那名白衣弟子又高喊了一声:“请抽到轮空签的弟子上前!” 人群中一只嫩白的手高高举起,随后一道女声响起:“我我我!这儿呢!” 任衿衿握着那根竹签子,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从来没有想到她这个非酋体质,抽卡抽奖从来都是谢谢惠顾的人竟然会抽到轮空签! 她就说今天早上听到的绝对不是乌鸦叫,那一定是喜鹊的声音。 台子上的白衣弟子冷着脸喊了一声肃静,任衿衿这才挤到了最前面,然后将手中的竹签递过去,那名弟子点了下头:“嗯,将你的名字报给那边的师兄,今日便可以回去了,明日记得再来抽签。” 任衿衿点点头笑着回道:“多谢师兄。” 然后她在这一道道艳羡的目光中走到了登记的地方,报上了自己的大名,清思殿门口,一紫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哗众取宠。” 苑烜笑了下看向任衿衿说道:“颜师姐,有时候运气未尝不是一种实力。” 紫衣女子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苑烜,你可不是归寂峰的人,别整天跟在谢轻舟屁股后面,丢不丢洗心池的脸。” “别以为他们称你一声苑师兄,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苑烜,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 说罢,她甩了下衣袖离开了,苑烜隐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然后松开,面上露出一贯的微笑转身看向了高台下的弟子。 任衿衿哼着歌谣往菜园子回,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轮空晋级,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根本不用出力气就能进入内门了? 只不过今日的入门试炼怎么没有看见谢轻舟?倒不是她有多想谢轻舟,就是这样的场面,他应该在的啊,难不成大魔头又去搞什么事情了? 此时被任衿衿“心心念念”的谢轻舟正悠哉悠哉的站在禁地门口,他的面前跪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哆嗦着身子。 “谢师兄,我,我错了。” 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脸,正是那日在归寂峰说谢轻舟从禁地出来的人。 谢轻舟背着一双手,然后抬起脚踩在了他的腿上,微微弯腰问道:“你是何观生的狗?” 他的靴子踩在那人的衣服上,在白净的衣裳上留下脏污,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听了十分不适。 那个人想伸手去推他,却被谢轻舟身上的威压给压的动弹不了,只能艰难的出声说道:“谢,谢师兄,门规第一条便是不能残害同门,还请师兄高抬贵脚。” “哦。” 谢轻舟皱了下眉头装作了很为难的样子开口:“这倒是难办了,那不如,你自杀如何?” 他话音刚落,那人便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师兄!你?” 没等到他接着说下一句话,他便被谢轻舟给踢到了禁地里,而后他转过了身,在被禁地猛兽吞没的一瞬间,他只听到谢轻舟说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用规矩教条说话了。” 15、师兄对任姑娘很是不同 谢轻舟听着里面猛兽的声音,歪了下头,乾渊不在禁地,究竟被藏到哪里了呢? 随后他离开了这里,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次日,任衿衿抽签时再次抽到了轮空签,又是轮空晋级,就连任衿衿都有点不可思议了,还以为自己又是侥幸。 直到一连五天,她全部都是轮空晋级之后,那最先开始对她冷冰冰的弟子也不禁对着她露出一个笑脸,而后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她走到了记名的那边,正准备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听到高台之上传来一个声音。 “洗心池颜沁挑战外门弟子任衿衿,你可接受?” 傲气逼人的声音从上传来,任衿衿抬头看去便看到了一身紫衣的女子,她怀抱一柄长剑,面上的表情冷淡带着不屑看向她。 入门试炼向来都有挑战先例,因着有些外门弟子进入内门之后势必会瓜分内门的修仙资源,再加上历来也有不少优秀的外门弟子进入内门后便得到了长老的亲传。 坤灵仙山要公平,但是也是倾向于内门的,所以便有了挑战,内门弟子向晋级的外门弟子发出挑战,而外门弟子不可拒绝,若是输了,外门弟子便不可以拜入长老门下,做亲传弟子。 但是都四五届没有人发出挑战了,也是之前那些内门弟子为了彰显自己的风度,从来不会为难外门弟子。 颜沁才不管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当初的自己也是一场一场打进内门的,如今这个人,直接轮空晋级,一场试炼都没有打就能进入内门,让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任衿衿,你可接受?” 她冷笑一声又问了一句,似乎觉得任衿衿是怂了,怕了她,毕竟她可是坤灵仙山的大师姐,执法长老天枢门下的大弟子。 多少人说她天资聪颖,说不定以后还能是百年来飞升的第一人呢,但是不管任衿衿接受与否,这场挑战她都会让她知道。 内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更不是她这种想混吃等死的人进来的。 “师姐急什么?我没有配剑,等我借一把,师姐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任衿衿哼了一声,提起裙子小跑了上来,然后走到了谢轻舟身边,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样子:“谢师兄,谢师兄,借你配剑一用。” 谢轻舟低下了头看向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只不过却是拒绝的十分快:“不借。” “师兄别那么小气啊,这里我跟你最熟了,我要是被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打死了,以后谁给师兄端茶倒水送饭的?” 而后谢轻舟看到她伸出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求求你了,谢师兄。” 谢轻舟抽回了自己的衣角不想再看她,她胆子可真大,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对她怎么样吗? “任姑娘,用我的剑吧。” 苑烜从一旁走来,将自己的剑递给任衿衿,他那把剑是随身多年,剑身雪白一看就是一把好剑,任衿衿看着谢轻舟的态度,正准备伸出手去接苑烜的剑时,一把剑就丢到了她的怀中。 “剑坏了,你也得死。” 谢轻舟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任衿衿抱着剑对谢轻舟连连道谢:“多谢师兄!谢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而后又对着苑烜道了谢,跑了下去,苑烜收回了拿剑的手,站在了谢轻舟身侧:“师兄待任姑娘,很是不同。” 谢轻舟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回道:“她是我们带回来的人,能帮自然帮一把,苑师弟你说是吧。” 苑烜点了下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师兄说的是。” 广场上的试炼台早已给二人腾出来了位置,颜沁看着她怀里的剑冷嘲热讽道:“谢轻舟的剑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任衿衿调整了下自己的站姿,伸出手握住了剑柄回了她一个嘲讽:“无妨,我与谢师兄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自然不会像师姐这样非要为难我一个外门弟子。” “这剑嘛,随主人,我定能用好谢师兄这把剑。” 她的话回荡在广场之上,颜沁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谢轻舟听完倒是笑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 让她说这么一句,还真是为难她了。 颜沁也不再多说,甚至连行礼都不想行,直接朝着任衿衿刺去,任衿衿也是第一次用剑,更何况这七天她都是轮空晋级,哪里正儿八经比过。 她抬起剑去抵抗,两剑相撞发出铮鸣一声,谢轻舟的这把剑,是古朴的黑剑,剑身并不如女子的佩剑那般轻薄,只是此时在任衿衿的手中却不显得笨重。 “任衿衿,你是猪吗?前几日教过你的风满长空呢?” 谢轻舟的声音自任衿衿脑中响起,她猛地转过头去看向高台上的谢轻舟,他站在清思殿的门口,白衣飘飘,墨发飞扬,脸上表情淡淡。 “我脸上有招式吗?” 他又说了一句,任衿衿立马转过头看向面前的颜沁,大魔头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还外场指导她。 “风满长空,破!” 她回忆着前几日学到的招式,然后大喝了一声,颜沁听着她的话,冷笑一声:“一招就想赢?” 颜沁用灵力压着剑,逼得任衿衿连连后退,任衿衿咬着牙死死盯着她扯出一丝笑来:“师姐,有没有告诉过你,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 试炼台的另一侧长出根根藤蔓,任衿衿借着巧劲弯了下腰,那些藤蔓飞快的去拉她,而压着力气的颜沁没有想到她会这招,竟是被力道带的直接落下了台子。 “你!” 试炼台有规定,先落地者即为输。 任衿衿晃了晃身子,让藤蔓又退了回去,其实在谢轻舟说出来风满长空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何用意了,这颜沁看起来就像是胸大没脑的人。 风满长空是刚入门的时候就要学的招式,她用这招逼得颜沁轻敌,将她压到了试炼台的边缘,然后用藤蔓将自己拉回去,她失了压力,自然是要跌落下台的。 “任衿衿多谢师姐抬爱,承让了。” 她看着颜沁都快气歪的脸又补了一句:“哦对了,我用的是谢师兄的剑,自然不能让师兄的剑输给你咯。” 任衿衿借剑本来是想试试能不能一对一硬刚,后来发现,对付颜沁呢,她硬刚肯定不行,只能小小的使一下诈咯。 16、我是谢狗他师姑 颜沁还想上去跟任衿衿对峙一番,就听到了清思殿内传来了一道声音:“阿沁,不许闹了。” 从清思殿内走出来几个人,有那日任衿衿在归寂峰见过的天玑,还有天权掌门,剩下的便不认识了,倒是这些弟子纷纷行礼,任衿衿也只能跟着他们行礼。 “见过各位长老。” 为首的一位看起来长相倒是有些凶恶,他皱着眉头看向颜沁说道:“还不快上来,如此行径,丢不丢洗心池的脸?” 颜沁对着他行礼道:“弟子知错了。” 说罢她便走了上去,天枢看向任衿衿沉声说道:“你一个外门弟子如此不给同门面子,如此行径,怎可进入内门?” 他俯视着任衿衿,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任衿衿笑了下扬声问道:“敢问长老,此次挑战是否由师姐挑起,我为应战?” “再问长老,试炼台上是问输赢,可没签生死状,师姐刚刚可是对我下了死手,师姐可有给我留面子?” “三问长老,我一区区外门弟子,通过了坤灵仙山既定的规定进入内门,如何要剥夺我资格?” 她微微扬起的脸上满是镇定,声音清脆悦耳,传到了广场的每一个人耳朵中,三道问题问完后,她转过身来说道:“我外门弟子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内门,这并不可耻,日夜修炼,我们并不比任何人付出的努力少。” “若是长老只是对我这个轮空晋级的人有要求,那我再比回来便是。只是不知这轮空晋级的制度,竟是成了一个摆设。” 任衿衿摇了摇头走下了台阶,那一番话倒是说的广场下的众人心血澎湃,有人站了出来看向高台上的天枢说道:“长老,我等对于轮空晋级并无异议,若是长老要让她再比回来,那才是寒了我们的心。” “是啊,内门弟子是弟子,外门弟子就不是弟子了吗?刚刚颜师姐可是下了死手的。” “长老,我等不服!” 眼瞅着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场面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天枢刚想出声制止,就被天权拉住了,天权笑着摇了摇头站到了前面。 “各位,听我说一句。” 他抬起了手,下面的人这才止住了声,天权做了坤灵仙山这么多年的掌门,为人处世公平公正,心怀苍生,所以大家都十分尊敬这位掌门。 “不论外门内门,只要是入了我坤灵仙山,那便是我坤灵仙山的弟子。” 天权将目光看向任衿衿对着她说道:“这位弟子既然已经通过了入门试炼和挑战,自然是可以进入内门的。”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对着他抱拳说道:“多谢掌门。” 天权微微点了下头,宣读了剩下两名晋级的弟子后便结束了这次的入门试炼,广场上几家欢喜几家愁。 任衿衿走上台阶将剑递给谢轻舟:“多谢师兄的剑了。” 谢轻舟伸出手接过来剑看向她:“任姑娘,不,任师妹,今日可是出了好大一个风光,三问竟是让天枢长老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是师兄带进坤灵仙山的人,自然不能给你丢人咯。” 少女展开的笑颜落在谢轻舟的眼中,她弯起的眉眼似乎便是那天边久久不肯落下的晚霞,谢轻舟嗯了一声转过了身。 “还是要多谢师兄呀!谢谢你的指导。” 这次她的话倒是让谢轻舟听到了几分诚心,他未发一言,抬脚走到了清思殿后,任衿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离长命百岁这个愿望又近了一步。 次日,晋级的三名弟子被带到了清思殿内,上面坐着六位长老,天权对着他们说了一番话,又亲自给他们正冠,自此他们便是真正的内门弟子了。 只不过其他两位都已经被长老们挑去了,剩下个任衿衿没人敢抛出橄榄枝,一嘛便是因为她是轮空晋级,并不知其实力。 二嘛就是,她昨日那三问,问的天枢长老哑口无言,自然没人敢去触天枢的霉头,无人敢收下她。 “这么热闹?” 清思殿外传来了一道含笑的声音,任衿衿转身看去,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衣,头戴玉冠的摇光,她微微睁大了双眼。 而后上座的几位长老起身对着那老者行礼:“拜见师叔。” 老头儿是这些长老的师叔? 摇光微微颌首走了上去,经过任衿衿的时候还给她挑了一下眉头,任衿衿还处在一种震惊中。 “这孩子与我有些仙缘,既然如此,不如就拜在我门下吧,正好我那万象空山镜也缺个弟子。” 他话音刚落,天枢就站了起来:“师叔!她为外门弟子,还是轮空晋级上来的,怎么可以成为师叔的亲传弟子?” 真要是她拜在了摇光门下,那他们岂不是都得喊她一句师妹了,一个外门弟子,竟然要跟他们平起平坐,他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天枢啊,这么些年了,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躁,不就是昨日这孩子当面下了你脸吗?” 摇光倒是好脾气,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他伸出手捋了捋胡须:“你也知道,我近百年来未收过徒弟了,如今我也老了,总要找个人来继承我这万象空山镜啊。” 天枢别过头看向下面的任衿衿:“师叔若要收弟子,不如从内门的优秀弟子中摘选,她,不行!” 任衿衿一听他这话,火气蹭蹭蹭的就往上冒,摇光的眼神看向天枢:“若是我说,她是唯一能习得空山镜法的人呢?” “什么?师叔莫要框我。” 天枢听到空山镜法立马转过头来,天权冷下了脸:“天枢师兄。” “师叔,空山镜法就连您都未完全习得,她凭什么?” 摇光听着天枢的话摇了下头:“是啊,就连我都未完全习得,可是刚刚在试炼台上,诸位不都看到了吗?” 试炼台上,藤蔓横生,她是唯一可以操纵的人,天枢握紧了衣袍不再说话,若是真有人能习得空山镜法,谁也不能阻止摇光师叔收她的。 天权见他熄了火不再说话这才上前说道:“既然如此,各位便先回去吧,” “沈奇,带你小师姑去万象空山镜。” 他唤来一名弟子,那弟子恭恭敬敬的对着任衿衿喊了一声,这才带着她走了出去,然后几位长老也退了出去,清思殿内便只剩下了摇光和天权二人。 “师叔,她便是你问镜得来的结果吗?” 摇光长叹了一口气回道:“因果轮回,她便是万象空山镜选择的人。” 17、问镜的答案 天权看着摇光这般模样,上前搀扶起来他:“师叔,万象空山镜每次开启都会耗费心神,你,你莫不是折损了修为?” “修为又算的了什么?那日你不是与我一起看到了吗?不消百年,魔尊出,天下乱,坤灵仙山将不复存在啊。” 摇光闭上了眼不愿再回想那日在万象空山镜看到的景象。 帝辛再次出世,搅扰魔界风云,届时的坤灵仙山将会被踏为平地,不复存在,受坤灵仙山保护的百姓便会生灵涂炭。 那时候他们第一次看到万象空山镜的镜像,便想到了日后的人间,在天权走后,他自己便又问了一次,这一次万象空山镜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天权,有些事,我不能多说,会引来天道正法,你只需知道,如今我在为坤灵仙山求一个活路便可。” 天权也知道摇光师叔为了坤灵仙山付出了许多,世人皆知,万象空山镜问镜,窥得前世今生,问心问灵,但是它最大的作用在于问镜。 问镜开启需要取心头血,那一次开启是因为摇光占卜所得,大凶卦象,坎卦,此为六爻(yao)泽风大过卦,坎为水,离为火,下巽上兑,实乃是有遭受栋折梁摧的危险。 所以他便取了心头血开启了百年来的第一次问镜,而第二次的问镜却耗损了他近百年的修为,直接倒退了一个小境界。 “师叔,我不多问,只是若您需要帮助,尽管开口,坤灵仙山也是我们的家。” 两人相视一笑,自是隐去了那些不便启口的话。 而另一边,沈奇带着任衿衿坐在仙鹤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小师姑,刚刚还未正式跟您打过招呼,在下小仙峰弟子沈奇。” 任衿衿对着他回了一礼:“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那我们现在是在去万象空山镜的路上吗?坤灵仙山竟然还有仙鹤?” 沈奇颔首示意道:“是的,刚刚掌门有传音给我,说是小师姑还未正式学御剑,我这才用仙鹤载您,我们要先去掌事处领一下小师姑的衣服和令牌。” 说罢,仙鹤便冲向了下头,然后缓缓停在了一处房子门前,仙鹤叫了一声,便有人从房门内走了出来,看到沈奇他态度十分恭敬:“哎哟,沈师侄大驾光临,可是要领什么吗?” 沈奇回了他一礼,然后侧过身子露出了后面的任衿衿:“这是摇光长老的弟子,我来带小师姑领下衣服和令牌。” 那掌事微微张了下嘴,不怪他惊讶,实在是摇光长老这是百年来第一次收徒,上一次收徒都不知道是多久年前的事情了。 任衿衿笑了下,那掌事合住了嘴也跟着笑了笑说道:“原是师妹,我这就去准备。” 他说完便转身进了房中,不一会儿便拿出了一套东西恭恭敬敬的递给任衿衿:“摇光师叔已经将您的命牌递了过来,这是您的衣服和令牌。” 任衿衿伸手接过道了谢,然后掌事递过来一个袋子讨好的说道:“这是我给师妹准备的见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师妹收下。” 他打开了袋子的一个小口,露出里面的灵石,任衿衿看向沈奇,这坤灵仙山也有收礼贿赂的习俗啊? 沈奇点点头,任衿衿这才接过来:“多谢这位,师兄了” 看着面前已经留出胡子的掌事,任衿衿勉为其难的喊了一声师兄,然后被沈奇带着又坐上了仙鹤前往万象空山镜。 待一炷香后,仙鹤落在了一处高山之上,此处依山傍水,鸟鸣花香,一处结界立在二人身前,沈奇看着这道结界抱拳说道:“小师姑,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摇光长老应当已经回来了。” 万象空山镜除了天权来,便没有人来了,此处倒是成了摇光养老的圣地。 任衿衿谢过了沈奇,从袋子里拿出几块灵石塞到了他手中,沈奇也没有拒绝,召出了剑御剑走了。 “但是这门,我该怎么进?” 她看着面前的结界,也在苦恼,摇光老头儿可没有告诉她门的密码,她也进不去啊,正待她苦恼之际,她挂在腰间的令牌发出了光,竟是拽着他往前走。 任衿衿跟着那令牌走过去,身子竟是从那结界中穿了过去,待她进去后,那结界就像是水波荡漾一样又恢复了原样。 万象空山镜中很安静,入目便是一处十分大的镜湖,一座小桥架在上面,湖边种满了各种的草木,有花落下在湖面堆起一片花海。 她抬脚走上了那座小桥,刹那间,湖面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任衿衿抬起手挡住了眼,而后白光缓缓减弱,湖面上竟是出现了谢轻舟的脸。 “大魔头?!” 任衿衿惊诧一声,她扶住了小桥的栏杆俯身看去,镜中的谢轻舟跟现在的谢轻舟简直判若两人,不过那张脸真是越长越像个妖孽。 他头戴玉冠,一身玄色衣裳,周遭的环境暗的很,他的脸隐在这暗色中,一只手撑着他的下巴,手腕上戴着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颗珠子。 她看见他嘴张了张,但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有血溅在了他白皙精致的脸上,他嘴角勾出一丝笑,转过了身。 湖面晃荡了下,任衿衿眨了下眼睛,只见谢轻舟像是伏在谁的膝头上一样,神色哀伤,带着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鬼使神差的,任衿衿想伸出手去碰那湖面,她蹲下了身子,指尖在碰到湖面的时候,谢轻舟的脸便消失了,一幅幅场景便如破裂的琉璃一般四处消散。 噗通一声,她闭上了眼,在意识被拉入湖中的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谢轻舟,到底在为谁哀伤,大魔头也会哭吗? 赶回来的摇光只看到了任衿衿落入湖中的身影,他看着湖面的白光渐渐消散然后彻底不见,一时惊诧,这,万象空山镜竟是给她开启了吗? 担忧任衿衿会被问镜术法反噬,他急忙把人从湖中拉出来一番查看,还好未收到任何反噬,只是呛了水而已。 他松了口气,看向湖面,也不知将这异世之人拉来这里,是对还是错,若是害了她,他倒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了。 紧紧闭着双眼的少女,神色痛苦,摇光叹了口气给她施了静心诀,把她带回了房间内。 18、阿舟阿舟 任衿衿是在三日后醒来的,昏睡中的她,在梦境中一直重复着谢轻舟那副哀伤的样子,搞得她都想直接去问谢轻舟了。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房间,头顶是重重纱幔,没等她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乖徒儿,看看为师今日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摇光走到了任衿衿的床边,就看到她睁着一双杏眼,两人对视了一眼,任衿衿坐起了身子看向他端着的碗。 “白,菜,萝,卜,汤?” 两人都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会如此的,尴尬,任衿衿抓着床角,十分想有一个人能在此时拯救自己,此时就很尴尬。 “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白菜萝卜汤。” 摇光咳咳了两下指了指自己的碗:“这是一碗加注了为师拳拳关怀的白菜萝卜汤。” 任衿衿翻了个白眼接过了他手中的碗,要不是她现在很饿,她是绝对不会接受自己一个如此爱美食的人,喝一碗连盐都没有的白菜萝卜汤。 “哎,这就对咯,你现在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那日他替她看过了,但是不知道当事人本人与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任衿衿把碗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老头儿,不是,师父,我觉得你那座桥应该加固加高一下,我年轻人啪嗒落个水没事,您看看您老胳膊老腿的,我也担心您不是。” 摇光瞪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你这样,应该是没事了,赶快穿好衣服,我们要去清思殿行拜师大礼。”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任衿衿看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白衣,站起了身子,不一会儿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摇光,正在修桥 - 清思殿内,早已站满了内门弟子,和任衿衿一同晋级的两人也早早就到了,摇光带着任衿衿走进来的时候,殿内便响起了行礼声。 “拜见摇光长老,见过小师姑。” 任衿衿听着这一声声的小师姑,心里别提多舒爽了,但是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笑着看向她的谢轻舟,糟糕!几日不见,大魔头刀人的眼神还是那么的熟悉。 妗妗我啊,今晚怕是回不去了,师父父呜呜呜。 摇光把任衿衿扒拉自己的手拍了下去说道:“出息点。” 她可恨自己还要靠谢轻舟的魔骨,要不然她非要逼着他喊自己一声小师姑! 摇光走到了上座,坐在了天权的身边,然后有弟子喊道:“拜师大礼开始!” 第一道礼先拜祖师,祈求祖师爷“保佑”,使自己学业有成。 第二道礼行拜师礼,三叩首恩师,教我者师父,习得衣钵与术业。 第三道礼师父训话,宣布门规及赐名。 等任衿衿从摇光手中接过那把剑的时候,便代表她正式成为了坤灵仙山的弟子,还是辈分极高的那种,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都重了几分。 一开始她只想在坤灵仙山混个金丹期,然后就去取魔骨,可是一不小心就成了摇光的徒弟,还成了大魔头的小师姑,这事情倒是越来越复杂了起来。 拜师大礼结束之后,任衿衿将剑握在手中,送走了各位长老之后,她松了口气,然后便听到了谢轻舟的声音。 “任衿衿。” 她转过身,身上的裙角随着她的动作绽开一朵花,她和他穿着同样的白色衣衫。少女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乌黑的发上插着银色的流苏,脑后那只蝴蝶被她带的轻轻颤抖。 少女背对着打开的殿门,阳光在她身后铺就了一条五彩的光路,她勾起一个笑,眉眼弯弯,似是这世间最绚丽的人。 “啊?怎么了?” 任衿衿最怕的就是他喊自己,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是谢轻舟的小师姑,怂什么。 谢轻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她,见她回自己,只是瞥了她一眼抬脚往前走了,任衿衿被他喊的莫名其妙,连忙跟了上去。 “谢,阿舟?” 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喊他谢师兄,可是单喊一个谢轻舟,她也不敢,于是便大着胆子想换一个更亲密的称呼。 砰的一声,她被谢轻舟掐着脖子抵在了清思殿的柱子上,少年眉眼间满是戾气,薄唇轻启:“谁准你这么喊我的?” 阿舟阿舟,多么亲密的称呼,但是他不需要,这个世间,他不需要跟谁亲密,他要做的就是拿回乾渊,杀死帝辛。 他生来便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感情是牢固的,从未拥有过,所以也不会期待,在他的心中,不顺眼的,让他心烦意燥的,杀掉就好了。 比如眼前的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破例,如今还得寸进尺,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杀了她,他就不会再为任何人破例了。 “咳,阿,阿舟” 任衿衿扒着他的手,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稀薄的空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进不到胸腔中,挤压的她的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 她的手使劲的往前够,然后在谢轻舟那双红眸越来越红的时候,她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阿舟。” 任衿衿又喊了一声,她头发上的蝴蝶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谢轻舟的手指带着寒气,冰凉的很,可是她的手很热,谢轻舟抽回了自己的手,垂眸看向她。 “再喊我阿舟,送你见阎王。” 然后他松开了手,任衿衿摔落在地上,看着他抬脚走了出去,她摸着自己的脖颈,喘了口气,还好,活过来了。 掉在地上的蝴蝶被她捡了起来,任衿衿捧着那只蝴蝶看向了门外,白色的衣裙上染上了脏污,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谢轻舟烦躁的回到了归寂峰,耳边却是一直回响着任衿衿那一声又一声的阿舟,谁准许她这么喊的,真是不要命。 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任衿衿再开口说一句话了。 当晚任衿衿回到万象空山镜的时候,便在湖面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那道重重的掐痕,她不怀疑当时的谢轻舟是对她下了死手的。 但是当时的她也是在赌,赌什么呢?赌从来没有人喊他阿舟,赌他也许也是渴望能有人这么亲密的喊自己。 结果看来呢,她至少赌对了一半。 “阿舟,是个好名字~” 她笑了下,将手中的蝴蝶又插进了头发中,轻颤的蝴蝶在她的头上颇为灵动,仿若山间的精灵一般。 19、她好不值钱的样子 拜师礼结束之后,摇光便把任衿衿丢到了妙法堂学习,美名其曰,她这个小师姑要好好修习各类术法,今后才能更好的保护这些师侄。 任衿衿:??? 她当时就想拒绝了摇光说这是另外的价钱,哦不是,串场了,反正最后任衿衿就算不想来也得来了,不过谁让她十分好心态,在对自己进行一番洗脑之后也就接受了。 毕竟多学一点总没有坏处,还是免费上课,再说了,谢轻舟也是要来妙法堂修习的,她多刷一点脸也很不错了。 “小师姑。” “小师姑。” 站在妙法堂门口的任衿衿已经不知道接收了多少道问好了,在她不耐烦的时候,总算是等来了谢轻舟。 少年这次依旧是一身白衣,只不过头上的玉冠取下换成了一根简单的发带,月白色的发带将他的乌发高高束起。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而后不知苑烜说了什么,他嘴角勾出来一个笑,然后歪了下头,任衿衿看着他,今天又是被谢狗美色诱惑的一天。 “小师姑。” 苑烜看到了任衿衿对着她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小师姑,任衿衿摆了摆手回道:“不用客气啊,苑烜。” 她喊了他的名字,苑烜笑了笑走进了妙法堂,谢轻舟经过的时候,任衿衿便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阿舟。” 刚踏过妙法堂门口的谢轻舟收回了脚,然后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目光可称不上多么的和善,眼中满是警告:“找死?”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捂住了嘴小声的回道:“不,不叫了。” 而后谢轻舟这才走进了妙法堂,任衿衿跟在了他身后,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今日妙法堂主讲的老师是天玑长老,他坐在上座看向下面的弟子,任衿衿由于辈分高,便被安排到了第一排,左边便是谢轻舟。 “今日我们来讲十二都天门阵。” 天玑的声音娓娓道来,将这枯燥无聊的阵法也讲的十分有趣,只不过对于任衿衿来说,她也记下了死灭二字。 这阵法是灭妖鬼的,她偷偷用余光看向左侧的人,少年露出半个精致的脸颊,睫毛长长似是羽扇,鼻梁也很是挺拔。 就是不知道这阵法灭不灭魔。 谢轻舟似是感应到了右侧的目光,一颗石子儿打在了任衿衿的头上,她捂着头不敢出声,这才把目光转向了自己手中的书。 不一会儿,一阵钟声响起,天玑站了起来,大家对着他行了一礼,结束了这堂课。 “哎,听说再有五日,陆师兄便要回来了。” 有几名弟子凑在一起说着话,任衿衿微微往后侧了侧身子听着他们说着。 “陆师兄这出去也有小半年了吧,也不知道外出历练回来,修为又涨了多少。” 几人露出羡慕的眼神,语气中满是敬佩,不过任衿衿却是不知道这陆师兄又是谁,怎么感觉好像是可以跟谢轻舟在坤灵仙山平起平坐的人物呢? 如此重要的人物,她觉得她有必要打听一下,于是她转过了身看向几名弟子,那几人看到她,纷纷吓得往后坐了坐。 “小,小师姑。” “别紧张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口中的陆师兄,是谁?” 她年纪不大,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眸光清亮,语气颇为灵动,看起来就是个同龄人,哪有什么长辈的架子。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凑了上去:“小师姑进坤灵仙山的晚,自然是不知道陆师兄的。” “我来说我来说。” 有人兴冲冲的给任衿衿讲了起来,这陆师兄全名叫做陆云谦,是青莲峰开阳长老门下的弟子,一剑霜寒十四州,剑术了得,是修仙名人榜上响当当的人物。 他为人正直,但是总是冷着一张脸,认门规却是不认人,有一佩剑太虚,是在剑冢拔来的,那可是上古名剑啊,有了名剑太虚,陆云谦的实力也是蹭蹭上涨。 掌门天权门下没有什么太过出众的弟子,谢师兄也是一年前刚刚拜入的,所以大家都在猜,也许下一任掌门就是陆师兄呢。 任衿衿听完后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往前凑了凑小声的问道:“你们觉得,陆师侄和谢师侄哪个更厉害?” 她露出一个笑,几人认真思考了下摇了摇头:“陆师兄修的是剑术,谢师兄修的是奇门遁甲术,这倒是不好分。” 任衿衿点了点头,要是这些人知道谢轻舟不止修奇门遁甲术,还是魔尊,只怕都要惊掉下巴了,她刚想开口,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人踩了下。 那踩她的人还狠狠的碾磨了下,她疼的皱起眉头,然后看去,好家伙,果然不能背后议论人,大魔头他不是走了吗?! 谢轻舟低头看向她,用眼神示意了下门口,任衿衿咽了下口水,她多么希望那一刻的自己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懂。 奈何小命系在他手中,她也只能认命的跟了上去。 “阿舟喊我什么事?” 她才不会在意谢轻舟眼中想要杀人的目光,她就喊就喊,有本事他就杀了她啊。 “我要去禁地。” 谢轻舟双手抱胸靠在妙法堂不远处的柱子上,少年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那你,去呗,这事儿还得跟我报备?” 任衿衿眨巴了两下眼睛,试探的回了他一句。 谢轻舟简直要被她眼中那股清澈的愚蠢给气笑了,这个女人,他是怎么允许她活到现在的,笨的要命。 “任衿衿你现在不会觉得拜在了摇光门下,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吧。” 他伸出手,指尖冒出一股黑雾,任衿衿看着这股熟悉的黑雾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扯出一丝笑:“哎呀,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啦,好好说嘛。” 这黑雾他当初可是杀了齐柔的,想起齐柔的死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任衿衿,别耍什么小聪明,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她看着他收回了手,这才靠近他:“阿舟,我错了,不敢了。” 孩子错了,孩子下次还敢,理不直气也不壮,但是头铁,所以硬刚。 “还有,不许再喊阿舟,你是真不想活了?” 任衿衿露出一个微笑,自动过滤掉了他这一句,没关系,人总要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才能知道底线在哪里。 这一点,任衿衿很明白,她现在也是在试探,在谢轻舟的心里,他对她的容忍度和底线能到什么程度。 20、天星锁魂阵 但是在谢轻舟越来越不善的眼神中,任衿衿也就暂且住了嘴,毕竟要循序渐进才行,她懂这个道理。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 其实还有一点,任衿衿一直不明白,谢轻舟非要去禁地的原因,莫非跟他潜伏在坤灵仙山的原因是一样的吗? 这么快大魔头就把她当做自己人了吗?但是能不能干坏事的时候不要拉着她啊呜呜呜。 “今晚。” 谢轻舟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明明那日在禁地,他感受不到乾渊的存在,可是这几日他与乾渊的感知越来越强烈,方向直指--禁地。 为了早日拿到乾渊,他必须冒险再去一次禁地。 之所以要拉上任衿衿,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是摇光的弟子,这个身份可以在坤灵仙山横着走了,他需要一个掩护的人,在没有确切能拿到乾渊的前提下,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一旦暴露,将来想再进坤灵仙山就难了,想到这里,谢轻舟将视线转向了任衿衿。 任衿衿感受到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那么几分探究,她脸上镇定自若,然后勾出一丝笑:“那我需要做什么?” 她赶忙将话题拉回来,别看了别看了,姐知道自己是有几分姿色的。 “亥时二刻,禁地门口等我。” 他站直了身子,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句话,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呸呸呸,任衿衿你清醒一点,这可是大魔头! 夜晚,亥时二刻,坤灵仙山静悄悄的,任衿衿小心的关上房门从万象空山镜溜了出去,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经过小桥的时候,湖面荡漾了下。 所幸白日的时候,她在妙法堂里问了坤灵仙山的地图,大魔头让她去禁地,可是连路都没有告诉她,害的她只能旁敲侧击别人。 她不会御剑,且在这里御剑也怕被人发现,只能跑着下山,还好,禁地就在万象空山镜后面,穿过一片竹林就能看到禁地二字。 月光下,谢轻舟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衣裳站在禁地门口,任衿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喊了他一声:“阿舟?” 他侧过头瞪了她一眼:“任衿衿,前两次我已经纵容你了,这里可没有人看着,你是想跟那个人一样吗?” 谢轻舟没有明说,但是任衿衿知道他说的是谁,是齐柔,那个仅仅大呼大叫了几下,就死相凄惨的姑娘。 见任衿衿缩了缩头不再说话,他抬脚走了进去,任衿衿只能跟上去,禁地的结界很强,但是谢轻舟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进去,来如自如,就跟自家后花园一样。 两人刚一进去,她就被眼前的这一团浓雾给迷了眼,雾气很大,什么也看不清,四周的风声撕裂伴随着猛兽的叫喊声。 任衿衿伸出手往前够了够,知道摸到他的胳膊,然后顺势挎了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阿舟,不,谢,谢轻舟,我怕。” 这样的场景仿佛让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地方,脑中随之响起哭声,喊声,还有笑声。 “松手。” 谢轻舟的眸子变得血红,看着身旁身体颤抖起来的任衿衿嗤笑道:“任衿衿,你就这么点胆量?” 他甩了下胳膊,奈何任衿衿死死的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就连耳边也听不进去他的话,她的脑中只剩下了撕裂的风声,宛如垂垂老矣的人发出的沙哑又难听的声音。 她闭上眼,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下一刻仿佛就能跳出来一样。 “不要!” 谢轻舟只来得及听到她喊了这么一声,胳膊上的力道卸去,身旁也没有了任衿衿的气息,他皱了下眉头,不对,上一次来禁地,根本没有这些。 任衿衿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极速下滑,对黑暗的恐惧让她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大魔头啊大魔头,你可害惨我了。 噗通一声,她落在了一个地方,滴滴答答的水声响起,还有阵阵微风,任衿衿捂着眼睛露出一个指缝看去。 这是一处天然的水帘瀑布山洞,从上面冲下来的瀑布将这山洞隔绝起来看不到外面,她将手放下抬头看去,头顶上有一个大洞,正是她刚刚掉下来的地方。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空旷的山洞顿时响起她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四处回响,配上那水声,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谢,谢轻舟?” 任衿衿试探着喊了一声,现在能救她的只有谢轻舟了,他把她带来的,她要是死在这里,那可真是太亏了。 墙壁回弹回来,一声谢轻舟传出去了好远,任衿衿不敢再喊,抱着自己的剑往前走着,这里是一处天然的洞穴,走道很长很长,墙壁上附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要她一走过,就会泛起蓝莹莹的光芒,那观感,别提多恐怖了。 “这,这不是修仙吗,怎么还,还有盗墓啊呜呜呜。”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简直要欲哭无泪,这蓝莹莹的东西不是鬼火是什么啊,她不会一下子走错频道了吧。 穿过这长长的过道,一座石门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接着这蓝光看去,上面画的是,一副画?看样子像是阵法图。 任衿衿伸出手来触碰了下那石门,门上立即刺出锋利的刀刃,将她的手划破,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好疼!” 然后,她看到自己的脚下也泛起了光芒,身后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她转身看去,是一颗巨大的石球正在滚来。 那石球将来路堵得严严实实,她根本无处可逃,但是前面的石门纹丝不动,不会吧,难道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千钧一发之际,石门从内打开,一只白皙的手将她拉了进去,然后石门合上将那石球堵在了外面。 任衿衿被拉的跌坐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抬头看去,便对上了谢轻舟的眼,此时此刻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谢,谢轻舟,多谢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他诚恳的道了谢,然后这才有机会环视四周。 只一眼,她便被这景象给吓到了,这是一座天然的墓室,抬头看不到顶端,似是一道深渊巨口一般,四周画满了各种繁复的符咒。 而两人所站的地方是一座石桥,这石桥连接的正前方便是一座棺材,那是一座冰棺,隔着老远,她都看到了,那里面躺着一个人,而不是一具枯尸。 他们的脚下像是一汪湖面,水波荡漾,照应出两人的身影。 “这是,哪儿?” “你说这是哪儿?” 谢轻舟轻笑了下,抬手指向四周的墙壁:“天星锁魂阵,我倒是不知道一向光明磊落的坤灵仙山,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他们动用上古秘阵。” 21、是法宝先动的手 天星锁魂阵? 任衿衿用迷茫疑惑的眼神看向他,谢轻舟却是不再说了,而是抬脚往前走去,任衿衿怕的要死,也抬脚跟上。 随着两人在桥上走的动作,那石桥下面的水波也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任衿衿不敢离谢轻舟太远,跟他保持着一步距离,紧紧贴着他。 直到他停在了距离冰棺两米远的距离,任衿衿一时不察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 她轻声问了一句,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只要稍微大声说话,声音就会久久回响不散,所以她只能压低了声音。 “有结界,还有,离我远点。” 谢轻舟都有点后悔带她过来了,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来,要不是怕出去的时候被人撞见,需要她来做掩护,他才不会带她来。 他在坤灵仙山已经动手杀了两个人了,若再动手,势必会被坤灵仙山的人察觉,想到自己在这里处处受到掣肘,他就觉得内心烦躁的很。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自冰棺内飞出来一样东西,稳稳的落在了任衿衿的怀中,然后谢轻舟转过了身看向她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根白玉笛子,通体泛着白光,一看就是好东西。 “是,是法宝先动的手!” 任衿衿抬眼对上谢轻舟的眼神,她发4啊,这是法宝先动的手,她没想抢他的东西。 “天心玉笛,是冰棺主人的东西。”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就见任衿衿把那玉笛塞到了他手中:“我不要。” 这可是死人的东西啊,就算是再好的宝物她也不要,她只想拿到魔骨,好好活下去,她是个俗人,没什么大理想,这东西一看就有玄机,不要不要。 谢轻舟拿起玉笛,笛子在他手中转了一圈,他看着那玉笛上面的血迹微微一笑道:“真不要?” “不要不要,这玉笛一看就跟你很般配!” 任衿衿赶忙讨好的说道,这法宝莫名其妙的飞到了她的怀中,还当着大魔头的面子,她压力很大的好不啦,万一大魔头误会是她想抢他的宝贝呢? 谢轻舟转过了身,玉笛又被扔到了她的怀中,她只听得他说道:“法宝有灵,已经认你做主人,若是他人拿着,会遭到反噬,你是要我死?”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知道,只是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件法宝?” 他站在任衿衿的前面,目光看向那冰棺的人,躺在冰棺内的人,有着一副好容貌,哪怕紧闭双眼也是十分夺人眼目。 只是,她的那张脸,简直跟任衿衿的脸如出一辙,宛若双生,他目光沉沉的看向那冰棺,天心玉笛,冰棺里的人,还有任衿衿和这天星锁魂阵。 一切的一切似乎将他们串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摇光他,知道这禁地的底下有这么一个天然墓室吗? 反正也不是他的事情,他的目的只是乾渊,但是看来,这里并没有乾渊,已经耽搁太久了,要尽快出去了。 任衿衿看着又被丢到自己怀中的玉笛,只觉得欲哭无泪,这烫手山芋她是真的不想要啊,但是没有办法,大魔头让她收着,她也只能拿着了。 将玉笛放到自己的储物袋之后,她就看到谢轻舟站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剑。” 谢轻舟伸出手来说了一句,任衿衿立马把自己手中的剑递过去,长剑出鞘,他手指掐诀,剑在半空幻化出来分身而后组成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她在妙法堂发下来的书籍中看到过,是小四象阵,但是破解之法她没记住。 面前的谢轻舟一只手掐诀,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副镇定自若风轻云淡的模样,幻化出来的剑在他的指示下冲向了一个门。 而后湖面像是被投入了无数颗石子儿一样,发出刺眼的白光,水不停的翻滚然后打上来。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生门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湖面也恢复了平静,而后架起一座桥,一直延续到那个大开的石门处,谢轻舟把剑又丢给了任衿衿,抬脚走了过去。 等两人走出石门的时候,任衿衿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座桥收了回去,一切又恢复到了两人未来过时的样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石门关上的一瞬间,冰棺内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出了石门又是一道长长的过道,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水帘瀑布,没有了水声,鬼火给他们照着路,直到走了出去,外面竟是一座山峰。 两人刚走下去,就遇到值守的弟子,那两名弟子对着他们行了一礼:“见过谢师兄,见过小师姑。” 谢轻舟嗯了一声,任衿衿尴尬的笑着看向他们,她怎么觉得他俩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一种吃到瓜的感觉? “今夜的月亮真圆啊。” 任衿衿说完后就想收回自己的话,这么一讲,欲盖弥彰啊! 只见那两人的眼神顿时变了,有一种暧昧的打趣,任衿衿还想再说什么,只见那两人早已走远了。 她和谢轻舟真的是清清白白啊!!!! 谢轻舟倒是没说什么,等他们离开后,便御剑回了归寂峰,任衿衿看着他潇洒的背影,伸出了手,她不会还要再爬回去万象空山镜吧。 万恶的狗男人! 这是任衿衿在卯时,第一道阳光照进镜湖时,骂出来的第一句话,她爬了整整半个时辰啊!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先把御剑学会了。 不做靠他人的女人,她要独自美丽,不过在这之前,她需要先好好的睡一觉。 任衿衿迷迷糊糊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一下扑倒在了床上。 而正在打坐的摇光似是感知到了什么,悠悠的叹了口气,是非因果,皆有缘由,这是他们之前欠下的血债啊。 这一次的任衿衿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有人手握玉笛,吹着悠扬的曲调,她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屋檐下,任衿衿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只觉得她的曲子是那样的悲伤。 场景一转,她的白衣上染满了血迹,千万把剑刺进她的身体中,任衿衿听到她问了一句。 “诸天仙道,朗朗乾坤,诸位,竟是要亲手送我去死?” “天心,以身殉道,该是你的荣幸。” 画面破裂,她听到了女子大笑的声音,她倒在了地上,身上插着无数的长剑,而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坠着玉珠的红绳。 22、谢师兄和小师姑花前月下 一觉睡到下午的任衿衿不知道,坤灵仙山仅仅一个上午就刮起来的一个瓜,她还是当事人之一。 今日妙法堂上晚课,任衿衿被摇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他站在任衿衿门口拿着个铜锣敲,任衿衿揉着自己的眼睛问道:“师父,你要改行唱戏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今日妙法堂晚课,赶紧给我去上。” 没等任衿衿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摇光丢到了万象空山镜外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她抬起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她顿时一惊,完了,自己昨晚上偷溜出去,不会被摇光老头儿发现了吧。 任衿衿看着自己的手心,连连叹气,但还是认命的去了妙法堂,顺便在路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妙法堂每隔七日便有一次晚课,是有一些术法的学习只能在晚间进行,比如一些占星天象之术,任衿衿打了个哈欠刚一走到妙法堂门口就感觉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见过小师姑。” 几名弟子对着任衿衿行了一礼,起身后看向她的目光带着那么一丝打趣,这已经是她收获的第三波眼神了,自己在路上理了头发啊,难道是衣服皱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只有裙摆处有些褶子,就为这? “哎,你们知道吗?昨晚上谢师兄和小师姑在灵宝峰花前月下,听说小师姑下来的时候,脸都是红的呢。” 刚一只脚跨进自己授业室的任衿衿差点被他们这句话惊得一个踉跄,等等,他们是在吃瓜吧,瓜主之一貌似还是她对吧。 “这可是我师兄说的,千真万确,他亲眼所见呢,不过谢师兄和小师姑,你别说倒是有那么一些般配啊。” 谁跟谁般配,谁跟谁般配啊?!你们能不能不要睁眼说虾话,她一花季美少女为何想不开要和大魔头在一起,她和谢轻舟到底哪里般配了! 这些吃瓜群众的眼神真不好。 “哎?小师姑怎么站在门口?” 身后传来了苑烜的声音,任衿衿转过头来就看到了谢轻舟,就是说,很尴尬,瓜田的两位当事瓜都出现了。 那些人在听到苑烜的话后纷纷转头,就看到了谢轻舟和任衿衿,也不知道他们刚刚的话有没有被听到,他们尴尬的喊了一声小师姑便立马转过去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我觉得这边通风,我透透气,透透气。” 她用手做扇,白皙的面庞上爬上了一丝红霞,只可惜谢轻舟的眼睛却是没有在她脸上停留一刻,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 任衿衿看着他的背影放下了手,得,人家都不在意,她在意个屁。 等他们都坐好之后,前来讲课的长老才姗姗来迟,他手中端着一个罗盘,神色颇为冷淡。 “见过玉衡长老。”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然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天玑师兄今日有事,我来暂代一节课,今日讲占星。” “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星分为三垣二十八宿。“三垣”,又分为上中下三垣:上垣指太微垣,中垣指紫微垣,下垣指天市垣。” 玉衡将罗盘丢出来,那罗盘稳稳停在半空,随后他抬手施法,这一间屋子顿时化作了星空,于此黑夜中,星辰闪烁。 “东南西北分别对应: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而后又分青龙七宿、朱雀七宿、白虎七宿、玄武七宿。” 坐上的玉衡手指一点,那幻化出的星空便开始斗转星移,置身黑夜中,唯有头顶的星星是最亮的,任衿衿将视线移到谢轻舟脸上。 少年一只手撑着下巴,手中握着一只狼毫笔,微微仰头看向天空,那一刻她竟在他眼中看到了属于这个年纪才该有的眼神。 罗盘抖动了一下随后落在了玉衡面前的桌子上,星空消散,许多人还处在刚刚的震惊中无法自拔:“今夜无月无星,是以我才会幻化星空,下一个七日,我们便学习如何根据星宿天象占星。” “今日便到这里了,散学。” 说罢他站起了身向外走去,众人纷纷行礼,任衿衿刚想站起身,就被身后的几人拽了拽衣角,她扭过来头,这几人正是那日跟她讲陆云谦的人。 桑成往前压了下身子然后低声问道:“小师姑,你跟谢师兄昨日在哪里花前月下的?” “什么?” 康茂赶忙捂住她的嘴,然后看向谢轻舟的位置,还好,谢师兄已经走了。 “哎哟姑奶奶,小点声嘛,你昨日和谢师兄的事情,整个坤灵仙山都传遍了。” 任衿衿想到自己进妙法堂的时候,那些议论,等等,什么花前月下?到底是谁传的谣言啊。 “我,和谢轻舟,没有花前月下,懂?” 她双手抱胸看向他们几个,谢轻舟她压不住,这几个她还不能用小师姑的身份压一压了? “还有,桑桑和康康,小师姑说话管用不。” 哪怕认识没几天,先把大姐大的派头做足了再说。 桑成和康茂一时被她唬住,点了点头:“小师姑说话当然管用了” “那以后再有人说我跟谢轻舟花前月下什么的狗屁话,你们记住了,给我揍他,听见没?” 她眯了下眼睛往前靠了靠,那两人咽了下口水弱弱反驳:“小师姑,这,不太好吧。” “嗯?” “好好好,我们都听小师姑的。” 两人赶忙应下,谁让如今她的辈分最高,他们可惹不起啊。 任衿衿满意的拍了拍两人的脑袋,终于明白大魔头为什么喜欢威胁人了,一个眯眼,一个嗯,那可真是不要太爽了。 桑成和康茂还不知道,任衿衿才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此后两人还没有意识到,以后在坤灵仙山,他们要跟着任衿衿做多少坏事了。 一连几日任衿衿每日准时准点的到了妙法堂学习,只不过她跟谢轻舟之间的话却是少的可怜,大魔头不说话,她凑上去就被他瞪。 由此她得出一个结论,大魔头这几日十分不开心,而这不开心的缘由在她听到陆云谦即将返回坤灵仙山的时候仿佛悟出来了点味道。 谢轻舟难道跟这个陆云谦不对付? 23、青莲峰陆师兄 这日,妙法堂休息,而所有人都挤着去了清思殿前面的广场,无他,只因为今日是陆云谦返回坤灵仙山的日子。 还未过午时,卯时四刻,任衿衿抱着柱子正打瞌睡的时候,有人喊道:“是陆师兄!” 她微微睁开眼,只见有人御剑而来,踏破云层然后稳稳落在了地上,少年人一身坤灵仙山白衣校服,手握长剑,长发被束起带着一个玉冠。 他的面容冷淡异常,剑眉星目,嘴唇抿的紧紧的,倒是和传闻中冷面郎君的形象如出一辙,不过嘛,任衿衿觉得还是谢轻舟更好看些。 一名身着紫衣的少女走向前,满脸娇羞的说了一句什么,隔着老远任衿衿就能认出来,这不那什么洗心池的弟子吗? 后来她还打听了下,这紫衣少女名叫颜沁,天资聪颖,只可惜是家中庶出,所以一直很努力向上爬,最终拜在了天枢门下,是苑烜的大师姐。 只不过这姑娘,心气儿高,有能力,仗着这两点,可在坤灵仙山众人心中留下一个嚣张跋扈的印象,甚至还有些小心眼儿。 看见比自己天赋高的,就要去冷嘲热讽,首当其冲就是破例被收入坤灵仙山的谢轻舟,只因谢轻舟实力远在她之上。 但是嘛,这姑娘可是痴恋陆云谦好几年,也只有陆云谦才能让她收起一身的刺了。 “哎哎哎,师兄!” 半空中响起一道娇俏的声音,任衿衿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浅粉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眼见就要从剑上摔落。 陆云谦见状赶忙踏剑而去,在她跌落的那一瞬间,将她稳稳接住,虽然看不清少女的脸,但是她娇小的缩在他的怀中,怎么看怎么般配。 这让任衿衿不禁想起自己跟谢轻舟的第一次初见,别提了,人家是英雄救美,她是挨了一脚之后,罪魁祸首甚至还想再补一脚。 往事莫再提,说多都是泪,同样是美女,怎么差别这么大。 陆云谦将粉衣少女放在了地上,那张跟冰山似的脸这才有所缓和,只是这一幕落在颜沁的眼中,倒是刺眼的很。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任衿衿觉得,这瓜吃的,好像还差一把瓜子儿。 “小师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抱着柱子的任衿衿一个激灵,赶忙站直了身子,只见刚刚还被人群围着的陆云谦已经到了她面前。 “师兄师兄,这就是摇光长老新收的弟子,按辈分,你也要喊她一声小师姑哦。” 那粉衣少女绑着双髻,头发上还有一些毛茸茸的白团子,她长得也十分可爱,圆圆的脸蛋儿,眼睛似是一颗紫葡萄似的好看。 “见过小师姑,在下陆云谦。” 陆云谦对着她行了一礼,然后拉过一旁的粉衣少女说道:“我家小师妹年幼,刚刚冒犯了小师姑,还请见谅。” 他指的是刚刚这粉衣少女指着她说话,任衿衿表示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妨事,不妨事。” “小师姑,我叫江竹苡,你喊我衣衣就行,小师姑,你的蝴蝶真好看。” 小姑娘也学着她家师兄的样子对她行了一礼,而后站起身的时候歪了下头看向任衿衿头上的蝴蝶。 “你喜欢?那我送你。” 这是摇光送她的蝴蝶簪子,她有一箱子呢,送一只出去还是可以的。 说罢她就要拔掉头上的蝴蝶,只不过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头顶传来了谢轻舟清冽的声音。 “这是小师姑最喜欢的簪子了,江师妹不会夺人所好吧。” 他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带着微凉的寒意,只不过话落之后,他便收了回去,任衿衿转头看去,只见谢轻舟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江竹苡往后站了站,躲在了陆云谦身后,陆云谦的脸冷了下来看向谢轻舟:“这是小师姑送给衣衣的见面礼,送与不送,难道不应该由小师姑自行定夺吗?” 谢轻舟笑了下歪了下头,而后问道:“也是,小师姑,嗯?” 少年最后一个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不属于平日里的温润,虽然任衿衿知道谢轻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今天的谢轻舟怎么就跟陆云谦杠上了? 比起陆云谦和江竹苡,在任衿衿的心中她还是能分得清孰轻孰重,大魔头才是她唯一要讨好的目标,其他人通通靠后。 “啊,轻,阿舟说得对,我刚刚想了想,这簪子是我师父所赠,倒是不好给江师侄了。” 她对着谢轻舟眨了一下眼睛,你不让我叫阿舟,我偏要叫,谢轻舟和阿舟,当时是阿舟更亲密些咯,她就算走不进谢轻舟的心中,也要做让谢轻舟忘不了的女人。 谢轻舟自然看懂了她这些小把戏,但是他此时确实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多眼杂,他还要维持谢师兄的人设。 “那真是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似是颇为遗憾,陆云谦看了他一眼对着任衿衿行了一礼,拉着江竹苡回青莲峰了。 人群似乎刚刚也意识到了谢轻舟和陆云谦之间的较量,生怕待会儿被殃及,纷纷散开,任衿衿转过身对着他的侧脸问道:“阿” 她话音刚起,就接收到了谢轻舟眼中的戾气,她往后退了两步换了个称呼:“谢轻舟,你跟陆云谦有仇?” “仇?” 谢轻舟一只手搭在另一只胳膊上问道:“你想知道?” 他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探究和引诱,任衿衿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只是问问,突然想到师父让我去菜园子拔萝卜来着,我先走了!” 说罢她快速的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救命命,每天跟大魔头说话都像是极限逃生,稍有不慎自己就小命不保,好累,心好累啊。 谢轻舟看着她慌张逃跑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猫儿似的胆子,倒也敢天天在他这里蹦跶,真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胆子小了。 他抬头看向半空,乾渊,究竟在哪里? 任衿衿一路跑到菜园子门口这才有时间喘口气儿,正巧徐掌事从里头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儿。 “这不是,小师妹吗?” 她拜了摇光为师,都成了天权掌门的小师妹,徐掌事跟天权掌门同属一辈,自然也得喊一声小师妹了。 “徐师兄。” 任衿衿站直了身子喊了他一声,徐掌事笑了笑问道:“是摇光师叔让你来拔萝卜的吧。” 她点点头,只见徐掌事张开了身子,露出身后已经装好的萝卜:“摇光师叔就好这一口,我都给你弄好了,拿走吧。” 没想到做了摇光的徒弟竟然还有这么多好事儿,任衿衿对着徐掌事道谢,然后将萝卜放进了储物袋中。 “那就多谢徐师兄了。” 真不明白,老头儿怎么那么喜欢吃萝卜。 24、小师姑,你脸怎么红了 当任衿衿把储物袋的萝卜都倒在摇光面前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他要闭关,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的那种。 “这么突然的吗?师父要不你再留一留?” 她不想做留守徒弟啊,没了摇光,她咋整啊,虽然老头儿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靠谱,可是她需要老头儿,她不能没有他啊。 “撒手,你这喜欢拽人衣角抱人大腿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一下?” 摇光扶额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小腿,他这件衣服可是新换的,别给他扯坏咯。 “师父,我不,除非你给我留些保命的东西,不然你出来了,徒弟没了,多难受啊。” 说不上来为什么,任衿衿只觉得自己需要一些保命的东西,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有自保的能力。 “你在坤灵仙山怕什么,出事了自去找你天权师兄。” 摇光抽了抽自己的腿,发现抽不动,任衿衿别提抱多紧了:“师父,法宝。” 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觉得有法宝保命会更好。 “为师不是早就给你了吗?” 他见任衿衿抬起一张迷茫的小脸儿,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一盒子蝴蝶发簪,名为凌天蝶,可寻踪追击,若遇危险,可为你幻化出一个结界,将你转移。” “好嘞师父,您慢走。” 摇光:??? 他从未见过撒手撒的如此快的人,见她不再纠缠,他这才带着那一堆萝卜走进了洞穴,待石门合上的那一刻,他吐出来一口血。 鲜血将他的胡子染红,他不在意的擦了擦扶着墙壁走到了一旁的石床上,问镜每开启一次,他便会遭受一次反噬,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要尽快把谢轻舟送到伏魔山了。 任衿衿看着石门合上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没想到老头儿给自己留了这么好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咯,逃跑还差不多。 “完了,忘了问老头儿,凌天蝶的咒法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一盒子蝴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纷纷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然后围着她发出淡淡的银光。 “这是做什么啊!!!!” 凌天蝶将她紧紧围绕住,然后噗通一声她掉进了一个类似水池的东西,只因为她听到了水声,还有自己被迫呛了几口水。 “咳咳,开启的方法如此随意吗?” “任衿衿,你找死?” 面前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任衿衿把自己湿透的长发拨开,只见面前的谢轻舟只穿着一件中衣,乌发被水打湿贴在他的身上。 少年有着一副好身躯,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精壮的腹肌,她视线下移就被谢轻舟一脚踹倒在水池中,然后水面浮起一片血色。 任衿衿从水中爬出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好,她流鼻血了,还是在谢轻舟面前,好丢脸! 不过谢轻舟的身材,真的很能打,没想到看起来瘦,实则是小狼狗哎。 她刚爬起来就又被谢轻舟踹倒在了水池中,不是,一次就够了啊哥们儿,再来一次我真的会生气的!! 他踩着她的腿,让她无法从水中露出头,不消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自己嘴里进了许多水,胸腔遭受挤压,窒息溺毙的感觉。 “任衿衿,我有没有说过,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容忍度,我的耐心已经被你消磨殆尽了。” 这一刻,任衿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是真的要杀她,将她溺死在这水池中,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停的挣扎,可惜实力悬殊,他身上的威压都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来气。 不,不行,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凌天蝶再次聚拢在水面上,泛着银光的蝴蝶想要救出来她,只可惜它们进不来水面,她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服,猛地使劲儿推开了他。 谢轻舟踩着她的腿,被她这股力道推得后退了一步,她的头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凌天蝶迅速将她围住,然后消失在了谢轻舟面前。 回到万象空山镜的任衿衿只觉得,自己刚刚又死里逃生了一波,这也太刺激了,这凌天蝶的开启条件可真是够随便。 将凌天蝶收回盒子中,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躺到了床上,好不容易闭上眼,梦中却全是谢轻舟的身躯。 隔着雾气靠坐的少年,眼角的泪痣,轻抿的薄唇,微微颤抖的长睫,猛地从梦中惊醒,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荒诞的一个梦。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她重新躺回去,却是久久不能入眠了,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谢轻舟,她一定是魔怔了,不然为什么总是梦到他啊! 就这样,第二日的任衿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想起昨日尴尬的事情,她觉得她有必要再休息一日。 任衿衿起身走到了桌子旁,提笔写下了一张假条,然后叠成了纸仙鹤的样子,她这几日在妙法堂已经学了许多术法,其中这传递信息的纸仙鹤她是学的最好的。 请好了假,她这才安安心心的躺回了床上,久别的懒觉,我来啦。 “小师姑!” 一觉睡到下午的任衿衿便被林泉这一声给喊了起来,她坐了起来然后起身走到了门口,只见万象空山镜的门口林泉正探头探脑的。 前段时间,林泉被打发下山去做任务了,自然没有赶上拜师大礼,结果没想到任衿衿竟然成了他们的小师姑。 任衿衿念了句咒法,结界散开,林泉率先走了进来,她这才发现,苑烜和谢轻舟也在。 一看的谢轻舟,就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师姑,掌门听说您病了,特让我们来看看,这是云梦境的草药。” 苑烜举起了自己手中拎着的东西笑着对她说道,任衿衿点了下头:“多谢啦。” “进来吧,我去给你们沏茶。” 她略微有些尴尬的让开了身子,林泉和苑烜走上了台阶,谢轻舟随后也抬脚踏上了台阶,在经过任衿衿身旁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任衿衿,你还欠我一条命。” 任衿衿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大魔头怎么这么记仇?不就看到了他洗澡吗,大不了她给他看回来! 但是一想起昨晚上的景象,她的脸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小师姑,你脸怎么红了?” 刚坐下的林泉看着站在门口的任衿衿脸红的跟晚霞一般,她扯出一丝笑看向他:“林泉师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25、向天再借五百命 林泉接收到任衿衿那个眼神立马住了嘴,他人是有点傻,但是不代表他眼神也不好,他要是再看不懂小师姑的眼神,只怕他下一秒就得从这间屋子出去了。 “小师姑不是病了吗?应该是还没有大好,所以脸看起来有点红。” 苑烜笑着打了个圆场,等谢轻舟坐下后,她也走了过去,苑烜这才说道今日来的目的。 “小师姑,是这样的,今日掌门说伏魔山有异动,打算一月后派弟子前去探查。” 任衿衿抬眼看去:“这事儿和我有关系吗?” 她一开始来坤灵仙山只不过是想跟着谢轻舟,在他面前刷脸,同时提升自己的修为到金丹期好开启禁术法阵,可是最后她不仅在这里拜了师,还成了掌门的小师妹。 这和她当初定下的咸鱼目标可不符合,大魔头还是那么阴晴不定,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形象,金丹期也突破不了,别提多烦躁了。 “掌门拟定的名单中有您。” “什么?!” 不是啊,她这小师姑的身份还没焐热半个月呢?这么快就要履行自己小师姑的义务了吗? 苑烜抬头看向突然站起来的任衿衿,有些好笑的解释道:“小师姑,不是让您独自前去的。” “您,谢师兄,陆师兄,江师妹,颜师姐,还有我,我们一起去的。” 任衿衿的目光看向坐在那里衣服悠然自得的谢轻舟,顿时觉得头大,前有大魔头说她欠他一条命,后有不知道什么的伏魔山之路。 她就是想拿到魔骨逃之夭夭啊,为什么这么难。 老头儿闭关中,她也找不到个商量的人,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哦对了小师姑,这是云梦境的草药,十分有效的。” 苑烜把桌子上的草药往前推了推,任衿衿满脸忧郁的对他道了谢,眼见时候不早了,苑烜也是十分有眼力见的站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小师姑了。” 说罢他便拉了一下林泉,林泉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但是谢轻舟却是在那处坐的稳稳当当。 任衿衿咽了下口水,大魔头不会现在就要取她小命吧? 她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她好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坐那么远,是怕我直接了结了你?” 他拿起一只茶杯在手中把玩,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那青玉茶杯的映衬下更显修长,他的手似上好的羊脂白玉,让那茶杯都逊色了下去。 “不,不是,就是那边有点不通气,我坐这边,坐这边。” 任衿衿的手乖巧的放在自己的腿上,连看他都不敢看他,只要一看到谢轻舟就让她想到了昨晚的情形,随之而来的便是那股窒息的感觉。 她虽然有时候胆大,但是也明白,他此时对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罢了,之前他是纵容,只不过觉得有趣,可是她若是再不识好歹,那么她的下场会比齐柔惨一万倍。 “你说,你想怎么死?” 谢轻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将茶杯握在手中,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转头看向她,明明是三月如春的温柔笑意,可是任衿衿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副好心情? 不是啊,什么好心情啊喂!杀她这件事就这么开心吗?? “我可以选择不死吗?” 如果可以她想向天再借五百命。 他看向她,挑了下眉,似乎在替她抉择,昨夜任衿衿逃之夭夭,倒是惹得他彻夜难眠,一直有个想不通的问题困扰着他。 任衿衿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如此胆大,他是怎么容忍她活到现在的,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通。 于是谢轻舟决定,解决问题,那就先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源,杀了任衿衿就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能反复在他雷区蹦跶的人。 更不会让他再困扰这么久,想通了这一点,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兴奋,只要任衿衿死了,他就还是从前那个谢轻舟,不会再有人来打破他的规则了。 “你放心,看在你做的还不错的份儿上,我会让你死的很轻松。”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哥,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在谢轻舟皱眉的那一瞬,她噗通一声跪下来抱住了他的腿,又是熟悉的动作,仿佛回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任衿衿,松手。” 她听到头顶的谢轻舟冷笑了一声,但是任衿衿现在属于是在生与死之间的极限自救,她抱着他的腿仰头看去。 “那除非你答应留我一命?”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他手握紧了茶杯,不消一会儿,那茶杯便化作了齑粉,他松开手,桌上落下了粉尘,任衿衿看到谢轻舟歪了一下头重复了一句。 “松手,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任衿衿觉得倘若自己不松手,只怕自己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她缓缓松开了手退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我没有讨价还价,我就是还没有活够。” 她看过来的目光跟一只受伤的小猫儿一样,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还有泪花儿,谢轻舟看着她这般模样,没由来的觉得烦躁。 “你想活,拿什么做交易?” 谢轻舟往前弯了弯身子,看向抱着桌腿的她,此时的任衿衿可怜巴巴,缩在一边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你想要什么?” “我丢了件宝物,就在坤灵仙山,如果你能找到,就能活,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她微微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却被他丢进来一颗药丸,一个不注意,那药丸顺着她的喉咙就滑了下去。 “这是什么?!” 任衿衿松开手趴在地上干呕,似乎想把这药丸给吐出来,夭寿了,他哪是商量啊,这不是直接通知她吗?反正只有死路一条呗。 “噬魂丸,一月后带宝物来交换解药,不然你就会魂飞魄散。” 说罢他就站起了身,不顾原地惊愕的任衿衿,她往前伸了伸手只吐出一句话:“等等,你没说是什么宝物啊!!!” 走出房门的谢轻舟伸出了手,刚刚他靠近任衿衿的时候,怎么会感受到乾渊? 难道任衿衿才是找到乾渊的关键? 他嗤笑了下,仿佛觉得不可能,但是不可置否,他确实抱了那么一点希望,已经在坤灵仙山待了一年了,乾渊还是半点下落都没有。 整座坤灵仙山他都快翻遍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若是任衿衿真的能找到,他也不是不能留她一命。 26、谢轻舟的大宝贝 无论任衿衿怎么想喊谢轻舟回来告诉自己他丢的是什么宝贝,可是想破脑袋她都不知道,夭寿,这比让她大海捞针还难受啊。 但是谁让谢轻舟是她大老板,他要是不开心,她就得跟着完蛋,人生,如此艰难。 次日,任衿衿来到妙法堂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桑成和康茂,坤灵仙山有没有什么顶级法宝。 桑成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小师姑问的难道是掌门手中的虚灵剑?” 任衿衿摇了摇头,那是掌门的佩剑,谢轻舟说的是他丢了一个宝物,那这东西肯定之前是属于他的,然后丢了,怎么可能是掌门的东西呢? “还有吗?” “莫不是天玑长老的星象罗盘?” 任衿衿摇了摇头,桑成继续说道:“玉衡长老的炼丹炉?” 她支着头,一脸苦相,她要不要去问问谢轻舟?总比她在这里盲猜的好吧。 康茂思索了一下说道:“小师姑,我听说一百年前摇光长老拿回来一样东西,很是神秘,但是看摇光长老的样子,应当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宝。” 他的话音刚落,任衿衿立马往前凑了凑问道:“当真?” 康茂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支支吾吾的回她:“是真的,只不过没人知道那样东西在哪里啊。” 这也只是听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坤灵仙山的顶级法宝基本都在几位长老手中,他看小师姑的样子应当也不是想要这些,所以才会将这个事情说出来。 “既然有听说过,那就一定存在,等我下了课就去找掌门师兄。” 她眨了一下眼睛,颇为俏皮的说道,反正摇光老头儿不是说了吗,让她有事尽管去找她的掌门师兄。 有如此便利的条件她不用白不用啊。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了谢轻舟的位置,今日他没有来,听桑成和康茂说归寂峰有课业要做,所以他有时是不会来妙法堂的。 任衿衿耸了耸肩,关心他干嘛,她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小命吧,找不到法宝,她直接收拾收拾找阎王去吧。 下课的钟声一响起,任衿衿就去了天权所在的清崖峰,经过这么多日的修行,浅浅的御剑飞行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只要稳住心态,她也能在坤灵仙山飞来飞去的。 “见过小师姑。” 守门的弟子见到她,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任衿衿稳稳落了下来问道:“不用客气,掌门师兄在吗?” “回小师姑的话,掌门在内殿,我带您去吧。” “有劳了。” 守门弟子带着她穿过了结界,一走进清崖峰,她似是看到了仙境一样,本来已经万象空山镜的景色就够美了,但是没想到这清崖峰的景色才是真的绝。 山峰重重叠叠,有水流一层一层的流入了下面的湖中,那湖上还有一个凉亭,大片大片月白的花朵将这山峰装点的宛如九重仙境。 身着白衣的弟子或练剑,或修习,最上层的山峦上,一座大敞开的内殿,天权正坐在哪里看书。 那守门弟子带着她走了上去,途中还遇到沈奇,他看到任衿衿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小师姑。” “是沈师侄啊。” “小师姑是来找掌门的吧,那我就不拦着小师姑了。” 说罢,他微微侧身让开了位置,任衿衿对他颔首示意,跟着那守门弟子进了大殿。 “掌门,小师姑来了。” 那头的天权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看过来:“是小师妹啊,你退下吧,我跟你小师姑有话要说。” “是,弟子退下了。” 等那守门弟子退出之后,天权笑着问道:“小师妹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天权今年看起来也不过才三四十,加上修仙的缘故,面容看起来也很是年轻,这一声小师妹,倒不会让任衿衿觉得有违和感。 “是我叨扰师兄了,就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百年前,我师父带回来的宝物是什么啊。” 她睁着一双眼睛看向天权,要不是这件宝物是谢轻舟说的那样东西的可能性非常大,她也不会来找天权的,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只能大胆些了。 天权轻笑了下回道:“小师妹是说师叔从外面抱回来的白玉萝卜?” “萝卜?” 这下倒是让任衿衿愣住了,不是说宝物吗?怎么跟萝卜扯上关系了? “那是师叔从山下收回来的白玉萝卜,也不知是谁传的,最后竟成了师叔藏的法宝了。” 天权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颇为无奈,任衿衿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不同的表情,只可惜什么都没有,这下倒是轮到任衿衿垂头丧气了。 “好吧,是我打扰师兄了。” “不妨事,小师姑是想寻件自己的本命法宝吗?” 天权以为她问这个是想给自己寻个趁手的法宝,任衿衿摇了摇头扯出一丝笑说道:“不是的,那我就先回了。” “去吧,我让沈奇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御剑回去,多谢师兄了。” 说罢,任衿衿转身走了出去,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口的时候,天权脸上的笑也落了下来,师叔说的果然没有错。 他们要尽快阻止帝辛出世,不然魔剑一出,人间将会迎来大乱。 任衿衿御剑落在了万象空山镜内,长叹了一口气:“要不我还是去找写谢轻舟问问吧,这样找下去得找到猴年马月了?” 你说说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心脏处再次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感,她伸出手捂住了心脏,嘴里默念了静心诀,可是这一次的心悸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静心诀,不管用了吗?” 她的心悸已经好久没有犯了,让她都有些忘记自己这具身体还有这么个病的存在。 扶着桥上的栏杆,她渐渐跪坐了下来,疼痛使她站不起来,她的额角满是汗水,好痛,好痛,痛到她快要昏过去了。 突然,镜湖的湖面荡漾了下,像是一面被砸碎的镜子一样,天心玉笛从她的储物袋中飞了出来,噗通一声掉进了湖中。 “我的笛子!” 她伸出手来,湖面光芒渐渐升起,一只虚光而来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入了湖中。 同一时间,正在归寂峰闭目养神的谢轻舟也感知到了乾渊的存在,那道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睁开眼看去,方向直指--禁地。 27、乾渊的封印 任衿衿意识有些不清醒的被那只虚光凝成的手拉进了湖中,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自己这不会遇到什么灵异事情了吧。 “别怕。” 一声温婉清丽的声音响起,她缓缓睁开眼看去,这,她怎么到禁地来了?还是这个鬼地方。 四周是繁复的禁术法阵,正中央是熟悉的冰棺,声音的主人就坐在冰棺之上,只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一个接近透明的虚影。 只是她的脸和她一模一样,任衿衿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你是谁?” “你说我吗?我就是你啊。” 她莞尔一笑,然后伸出手,玉笛落到了她的手中,她用手握住,一曲悠扬而哀伤的曲子响起,任衿衿看着她闭着眼睛,仿佛还能看到自她眼角落下的眼泪。 “我们,是同一个人吗?你为什么哭?” 女子睁开眼睛看向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 不知道为何,自从来到了这里,心脏的痛感竟然全部消失了,只是她能感觉到她心中的哀伤,那般的痛彻心扉。 “他来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任衿衿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将玉笛递给了她说道:“他想要的东西,就在冰棺内,只是现在还不是归还的时候,去吧,到伏魔山去吧,了结那里的东西,才可以解开封印。” 叮咚一声,似乎是有水声落到了湖面上,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迷茫的任衿衿,她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有些听不懂? 身后传来石门被打开的声音,谢轻舟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转过身看向他:“谢轻舟?” 少年的面色冷淡而后视线移到了她身后的冰棺内,越是靠近这里,他跟乾渊的感知就越是强烈,可是上一次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的。 任衿衿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越过她走了过去,她出声喊道:“别去。” 谢轻舟的脚步却是没有停下,直到走到再也无法前进的那个结界处,任衿衿跟了上来:“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那个女子说,他想要的东西就在冰棺内,但是还不是时候,谢轻舟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这么神秘,还被封印在了这冰棺内。 她背对着冰棺,面向谢轻舟,然后她看到他的眼眸逐渐变红,瞳孔中映出一把剑的模样,她猛地转过身去。 那结界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将她吸了进去,她一时不察,紧紧贴到了冰棺上。 冰棺中的人闭着双眸,面色苍白,眼睫上落满了霜花,散落的头发乖巧而又温顺的贴着她,而她的脸竟是和她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和刚刚那道虚影长得一模一样,比现在的她面容更加温婉,她的怀中抱着一把剑,正是她刚刚在谢轻舟瞳孔中看到的那把。 一把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古剑,她深吸了一口气支起了身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任衿衿,拿出来那把剑。” 谢轻舟站在结界外,他试着用术法强破结界,只可惜无济于事,还会惊动坤灵仙山的人,他的眸子变得血红,周身还围绕着驱散不了的黑雾。 很明显,此刻的他烦躁和不耐烦已经达到了顶峰。 任衿衿想到刚刚那个女子的话,她看了一眼那把剑然后说道:“不能拿。” “你不想活了?” 他歪了下头,似乎在琢磨等下怎么让她死,任衿衿赶忙摇了摇头:“不是的,冰棺的主人说,只有去伏魔山了结了那个东西,封印才会解除。” 她把那个女子的话告诉了他,这把剑看起来就跟坤灵仙山格格不入,所以她猜测,这把剑一开始就是谢轻舟的东西,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封印到了这里而已。 “呵。” 谢轻舟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坤灵仙山的人啊,惯会这些手段,他们杀不死帝辛,就要利用他去杀,不然魔剑就解不开封印。 他若是有办法了结帝辛,一百年前帝辛就不会活着了,没有魔剑,帝辛根本死不透。 “谢,谢轻舟,我帮你找到了东西,解药可以给我了吗?” 任衿衿看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东西拿不出来,但是她找到了啊,解药总该给她了吧。 “那自然是,不行。” 她看着他展开笑容,以为这次的谢轻舟要做什么大善人,结果,他三十六度的体温怎么能吐出这么冰冷的话?! “为什么啊?” “东西我没有拿到。” 他双手抱胸,隔着那道结界跟她说着话,任衿衿哼了一声说道:“拿不到是你的事情啊,关我任衿衿什么事啊,难道你说话不算话?” 她眯了眯眼睛往前靠了靠,一副质疑的样子。 “任衿衿,你胆子大了?” 一句反问,成功让刚刚有些放肆的任衿衿立马偃旗息鼓,她有罪,她的错,她就不能指望大魔王有心,呸,他个黑心芝麻馅的汤圆!! “那我岂不是一个月以后就要翘辫子了?” “我会给你解药,我什么时候拿到东西,就什么时候给你解毒。” 谢轻舟看着她身后的冰棺,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有她能走进去的结界,还有她的话,难道只有任衿衿可以帮助他拿到魔剑? 任衿衿,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看着他的目光,顿时有些欲哭无泪,这下好了,本来就不富裕的生命条再度减半,难道她要三格血苟到大结局吗? 任衿衿垂头丧气的从结界中走出来,谢轻舟转过身率先走了出去,经过那满是符咒的墙壁时,任衿衿似乎还能看到上面斑驳的血迹。 那血迹的方向似乎是想把这些符咒全部撕掉,但是拿不掉,于是留下来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会是谁呢?是让她感到哀伤,痛到不能自已的人吗? 想到那个女子脸上的表情,她都觉得自己的心痛到不行。 两人走出了石门,只不过这一次,外面的景象却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移步换景法吗?” 看着两人走在这条路上,湖水似是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为他们开出一条道路。 “我还以为你上课只会睡大觉。” 走在前面的谢轻舟嘲笑了一声,任衿衿捏紧了拳头,每跟谢轻舟多待一秒,她的拳头就硬一分,真怕她哪一天忍不住直接一拳打上去。 什么叫她只会睡大觉,那天明明是她太累了才睡着的,还不是怪他半夜拉着她来禁地,导致她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28、合缘珠,好登西 澄澈的水形成了一道道拱门,前面的路就像是看不到尽头一样,任衿衿跟在谢轻舟的身后看着这一幕。 那个冰棺的主人,还有万象空山镜下连接的地方,处处跟她透露着不正常,她拿出腰间的天心玉笛,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它的神奇之处。 可是却是它带着她来到了这里,突然她睁大了眼睛,将玉笛捧到了面前,透过笛子的孔位,她看到了那笛子中仿佛有一条红线,顺着红线看去,另一端竟然系在谢轻舟的手指上。 “!!” 见鬼了,红绳这种东西跟谢轻舟能扯上关系,她直播吞下整片镜湖的水,不是她说,谢轻舟一看就不像是会沉溺情爱的人,一定是她看错了。 “看够了吗?” 前面的谢轻舟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她从玉笛看过来的目光,任衿衿赶忙放下笛子,尴尬的看向他。 “你长得好看嘛。” 她其实也没有说假话,谢轻舟的容貌就像是天上的仙人精心雕琢的一样,尤其是那颗泪痣,想起上次隔着雾气,他的面容,任衿衿赶忙甩了甩头。 不能再想了,忘掉忘掉!!!再好看他也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她只是为了魔骨,为了活下去。 “哎?前面有道门!” 她避开了谢轻舟看过来的目光,越过他走了过去,只见道路的尽头,是一道和那冰棺一样的材质建造而成的门。 透明的门后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洞,一张石床,一张桌子,似乎是用来闭关修炼的地方。 “笛子!” 那玉笛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竟然直接穿透了这道门飞了进去,任衿衿拽着玉笛的另一端也被带了进去,这门是一道结界? “不是我说啊,你就是个笛子,咱消停点行不啊。” 任衿衿是真累了,这一天天的,那玉笛飞到了石床处便落了下来,她抬脚走去,只见那石床上放着两条红绳,上面都系着一颗玉珠。 她心里顿感不妙,等等,这地方的东西都这么古怪,这珠子不会也 ???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条红绳就系到了她和,谢轻舟的手上? 她抬眼看去,只见谢轻舟抬起了手,她手上的玉珠就个吸铁石一样,直接被他吸了过去,然后她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鼻子中是少年身上清冽的味道,很干净,和他的性格完全相反,她抬起头赶忙退后几步:“不,不是我!是这珠子。” 说罢她就去摘那红绳,可是这绳子就像是长在了她手上一样,她白皙的手腕已经被磨红了,但就是摘不下来。 “别费力气了,这是合缘珠。” 任衿衿抬起头看向他,有一丝迷茫的问道:“什么是合缘珠?” 她没听过还有这个东西啊,但是这个名字她怎么觉得,这玩意儿有点像是小情侣之间的东西呢? 呸呸呸,不许胡说八道,她跟谢轻舟,只有孽缘! 谢轻舟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合缘珠轻笑了下:“我死你也得死。” “啥,啥玩意儿?” 任衿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出声来,啥叫他死她也得死,那她要是想杀他,岂不是等同于自杀? “任衿衿,保护我哦,不然你的小命儿也得完。” 他抬起手腕仿佛在明晃晃的说着,如今他们可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不然大家都别想活。 说罢他便转过了身,在任衿衿看不到的地方,他擦拭了下嘴角溢出的血迹,之所以知道这是合缘珠,就是因为他刚刚动了想杀她的念头。 而后便收到了合缘珠契约的反噬,刚刚还有句话他没有说,任衿衿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所以现在他们是紧紧绑在一起的。 所谓合缘珠,便是道侣之间相互定下的禁制,如若一方背叛了另一方,就会受到术法反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功能,这个珠子可以当做传音所使用,而且还不需要得到对方的许可。 只要他想听,他就可以用灵力催动,甚至还能看到她在做什么,这么无趣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无聊透顶,只不过他倒是不能再想着杀她了,否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的戾气,黑雾像是疯了一般的往外钻出,她看着他的模样,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好,好可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轻舟,他不会下一秒就要把她了结了吧。 “出去吧。” 她听到谢轻舟出声,而后黑雾收了回去,任衿衿赶忙跟上他,两人从那道结界出去后,竟然就到了万象空山镜的小桥上。 牛逼,高级啊! 真没想到这万象空山镜的下面会是这样的一个世界,还有这移步换景的阵法当真是奇妙。 谢轻舟看着她手腕中的玉珠,眸中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幽暗,任衿衿默默的把手背在后面。 大哥别看了,再看我也不会让你砍下来的,这珠子她也绝对会想办法给弄下来的。 还好,谢轻舟最后移开了目光,然后走出了万象空山镜,任衿衿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她还要想办法把这个什么鬼珠子给解开了。 不然到时候她岂不是要跟着谢轻舟一起嗝屁了?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见鬼,脑子中怎么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要命了。 她甩甩头赶忙走进了屋子里,还有半个月就要去什么伏魔山了,她可得抓紧时间收拾收拾东西,什么报名的法宝都要拿着。 对了,还要去找各位师兄师姐们“搜刮”一些好登西。 次日,任衿衿直奔各个山峰,除了臭脸天枢她没有去,其他的各个长老全被她薅了个遍,什么草药,符箓,器灵等等,还有脾气火爆的开阳师兄给了她一把,大刀。 任衿衿看着那把大刀丢到了储物袋中,不重要,先收着,她本来也不想去这么麻烦他们的,只不过她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再说了,有摇光在前面顶着呢,她怕什么,她只需要跟着大部队去伏魔山打个酱油,安安稳稳回来提升自己,然后再取魔骨就行。 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就一个,她要长命百岁,活着就是她唯一的目标。 - 碎空山 “尊主,噗!” 燕姬被一道力量掀飞在地,但是她不敢多言,只能擦了擦嘴角的血重新跪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去,别让坤灵仙山的人阻挠了我的大计,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她低着头回了一句,而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黑洞,上面悬浮着一张人脸,悠悠的绿火配上黑暗的环境,诡异而恐怖。 29、传下去,他俩有了私情 为了能够苟住自己的小命,任衿衿剩下的这半个月,在妙法堂学的那叫一个认真,就连桑成和康茂都觉得,这样的小师姑,很不一样。 因为他们就没有见过这么发奋努力的小师姑。 “小师姑,你变了。” 趁着课间休息,两人一左一右的蹲到了任衿衿身边,桑成看着她面前铺满的符纸,差点笑出声。 “小师姑,你画这么多驱鬼符干嘛?” 他们是修仙的,又不是驱鬼的,任衿衿拿起一张画好的符纸就贴到了桑成的额头上:“你懂什么,这叫法术攻击明白不,我每个行派都来点,以备不时之需啊。” 桑成将那符咒撕下来看了看:“再有几日,小师姑是不是就要去伏魔山了?” 伏魔山异动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只不过没想到被派出去的竟然是任衿衿,他们这个小师姑啊,连御剑飞行都飞不稳呢,也不知道掌门是怎么放得下心来的。 “对哦,你们知道伏魔山在哪里吗?” 都怪她这几日除了上课,就是在琢磨怎么把这个该死的破珠子取下来,竟然忘了问问伏魔山是个什么地方,在哪里了。 康茂把她桌子上的符咒往旁边推了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摊开:“小师姑可别说我们没有义气。” 任衿衿性格好,又不会拘泥于这些辈分什么的,是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也是真心把她当做了朋友,知道她不知道伏魔山是什么地方,昨日还特地去了藏书阁找了一份地图来。 地图的纸是一张十分古朴的羊皮纸,摊开之后,整个上中界的样貌几乎纵览无疑。 “伏魔山是进魔域也就是碎空山的唯一一个通道,要想去魔域,就必须经过伏魔山。” 康茂拿过她放在一旁的毛笔点了点最西边的位置,任衿衿顺着他点的位置看去,这魔域还挺大啊,只不过魔域这里画的山还是挺多的。 “夺慧命,坏道法,功德善本,是故名为魔。他们与我们同存于上中界,只不过几百年前的一场大战将之前的魔尊帝辛的灵魂封印在了碎空山,只不过伏魔山还有他的分身。” “对,所以小师姑你们此次前去便是为了查探伏魔山异动的原因。” 桑成看着那张地图补了一句,任衿衿支着下巴有些不理解:“那御剑去就行了啊,以咱们坤灵仙山的实力,不肖三日就能回来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非要他们前去,倘若伏魔山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可能就完蛋在那里了啊。 “若是我们施法被伏魔山的人发现了,那倒是得不偿失了,再说了,门规有言,不可在百姓面前展露术法,从坤灵仙山到伏魔山的路,只能靠骑马或者走路的。” 任衿衿了然的点了点头,说白了,这就是暗探,毕竟伏魔山那边还有魔域的人守着,这么看来,还是装扮普通人过去更方便些。 “哦对了,小师姑,你们这次一路向西,道路炎热,我跟康茂送你个法宝。” 桑成从自己腰间取下一个袋子,他将袋子打开,露出里面一枚像是玉佩一样的东西,之所以说这是玉佩,还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底端是个半圆。 半圆被四条银制的链条挂着,上面是个镂空的盖子,再往上便是一段系绳,任衿衿往前凑了凑,透过那镂空的地方看到里面似乎有几颗冰珠? “此乃玄冰球,佩戴在身上便不会感觉到闷热,小师姑一路上要经过多个地方,越往西走越热,有玄冰球在可以抵挡一二的。” 任衿衿看向桑成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认识才多久,就得到了两个人如此珍贵的法宝:“不行,这个太贵重了。” 桑成将玄冰球塞到她手中笑着说道:“孝敬小师姑的嘛,以后还得靠小师姑罩着我们咯。”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玄冰球,确实是,只要一拿到手中就感觉到了凉意,驱散了这夏日的闷热。 “既然这样,那我们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们一样好东西。” 说罢她就探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她把瓷瓶放到桌子上对着两个人说道:“这个是” “玉衡长老的开元丹?” “一粒就可提升一个小境界?” 两人看着那平平无奇的的小瓷瓶上贴着的开元二字,震惊的下巴都要跌下去了,这可是开元丹啊,百年来才能得十颗,是多么珍稀的存在啊。 “你们知道啊,不过前段时间玉衡师兄让我吃了一颗,这个里面就剩一颗了,他说短时间内只能吃一颗。” 任衿衿前段时间确实吃了一颗,只不过吃完呢,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一样,反正这颗开元丹可以直接将她拔到金丹期,多出来的这一颗她也不要了。 这具身体她也用不了多久了,这好东西就留给对她好的桑成和康茂吧。 桑成和康茂看向她,她的脸上满是不在乎,似乎在她眼中这只是一颗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药丸,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只有半粒,也能抵得上他们修行个十来年了。 他们不像谢师兄和陆师兄那样,天资聪颖,修行速度极快,也不像是小师姑这样,有这般的好运气拜到了摇光长老门下。 唯一的修行之法就是不断的提升自己,一时间两个人看着那个小瓶子,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多谢小师姑了。” 任衿衿抬起手摆了摆:“客气什么,你们不也送了我东西吗?” 衣袖滑落了一些,露出她皓白手腕上的红绳,两人眨巴了下眼睛然后对视了一眼。 桑成:那是合缘珠吧。 康茂: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的。 所以小师姑和谁结道侣了???她才来坤灵仙山多久啊!! 两人有一种自家闺女被拱了的感觉,他们也不敢问,万一小师姑就喜欢玩隐婚呢?他们要是问出来,那多尴尬,还会让小师姑下不来台。 他们拿了开元丹,又默默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任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小师姑的道侣究竟是谁??? “哎!谢师兄小心!” 有人自身后高呼了一声,两个人转过了身看去,只见谢轻舟站在门口,一只手伸出帮那人稳住了摞起来的书。 而他伸出来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条和任衿衿手上一模一样的红绳。 “多谢师兄。” 两人微微张大了嘴,谢师兄和小师姑,他们什么时候的事? 30、伶牙俐齿任衿衿 桑成和康茂只觉得自己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但是这个瓜吧,还不能跟别人分享。 谁让小师姑对他们这么好,他们总不能出卖小师姑吧。 谢轻舟收回了手然后走过来坐到了座位上,他何其灵敏,怎么不知道刚刚桑成和康茂在看自己。 他将手放到条案上,那一条红绳明晃晃的露出,这下,坐在他身旁的任衿衿也看到了,她睁大了双眼,不是,现在都不背人了吗?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谢轻舟再传出什么桃色新闻了,他们两个,没有关系,没有! 但是她又不能提醒谢轻舟自己注意点,毕竟这玩意儿在他眼中估计又是另一种折磨她的方式。 她把她的藏好就行了。 酉时课业结束的时候,任衿衿抱着自己画的符纸溜走了,速度那叫一个快,不知道还以为后面有人要杀她呢。 最后的这几日,任衿衿总觉得自己的小命还是有些危险,只能厚着脸皮又去缠了天权。 “掌门师兄,有好东西您就给我嘛,您想想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坤灵仙山嘛。” 天权头疼的扶着额,他的棺材本都快给她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怕死的人。 “好了好了,师兄说了没有,真的没有了啊。” 他摊摊手,表示很无奈,下届弟子的法宝他还得留一下呢。 “真没有?” 任衿衿抬眼看去,这么大的掌门,她可不信就那么点儿东西。 天权点点头,表示再纠缠下去他也没有了,任衿衿失望的转过了身,就在这时,一名弟子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进来。 “掌门,您要的铃兰花铃做好了。” 他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瞬间,就见天权和任衿衿都看了过来,只不过一个眼神中满是心痛,另一个的眼神中却是泛着光。 “师兄,你这可不够意思了啊。” 任衿衿从他手中拿过那样东西,只见这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铃铛,看样子倒是一样配饰。 天权心痛的别过头不敢再看,那可是他等了好久的法宝啊,还没有到他手里,就没了,心真的好痛。 “罢了罢了,送你了。” 他摆了摆手好像在赶她一般,任衿衿往前凑了凑问道:“师兄,这法宝怎么用?” 她眨着一双眼睛,看起来颇为诚恳,天权叹了一口气说:“施法摇铃,可以摄魂,为你争取逃跑的机会,若是有人不小心被吸取了魂魄,还可以寻魂问道。” “没了?” 任衿衿不敢相信这看起来造型如此精致的东西竟然只有这点儿作用,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下。 天权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东西造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给那些心智不够坚定,修为较为低下的弟子来清心净魄的。 至于摄魂的作用,便是为了惩戒不守门规的弟子,摄魂责问,好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惧怕。 任衿衿将铃兰花铃收进自己的储物袋中跟天权道了谢这才走出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天权赶忙说道:“以后,谁都不许放你们小师姑进来,先禀告知道吗?” 他是真的怕了,他这个小师妹只要来一次清崖峰他就得赔个干净,不行,回头必须让师叔补给他。 任衿衿本以为还得再等等才要去伏魔山,没想到第二天天权就让他们去清思殿门口集合。 小气,不就拿了一点点法宝嘛,这么急着赶她。 等任衿衿到了清思殿的时候,只见几个人已经到齐了,三角恋组合,陆云谦,江竹苡和一个不讨人喜欢的颜沁。 谢轻舟迷弟苑烜,蒸煮谢轻舟,还有她一个打酱油的。 天权前一日特地叮嘱了他们换下坤灵仙山的衣服,不要穿着白衣,还很贴心的给他们送过来了衣服。 陆云谦就爱白衣,所以今日依旧穿的白衣,只不过样式和花纹倒是跟坤灵仙山的衣服不一样。 江竹苡吧,一直就是件粉衣,还有颜沁,那身紫色衣服跟焊身上了一样。 苑烜倒是穿了一件和平日不一样的衣服,月牙白的衣服,加上他笑起来的模样,还是小帅哥一枚。 倒是谢轻舟让她有些吃惊,他竟然穿了一件玄黑色的衣裳,虽然之前也见过,但是哥们咱们立得人设不是温柔挂吗? 你见谁家的温润公子穿黑衣服的??? 但是不得不说,谢轻舟那张脸光是往那一站,就让人忽略其他了,如果不穿衣服 呸呸呸,任衿衿,你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你是正经人,正经人!!! 她转过头不再看,眼不见心为净,她一定是最近静心诀念的不够多,以后必须念一百遍,防止自己长出某个黄色废料的脑子。 “好了,此去伏魔山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我跟各位长老为大家准备了一些东西。” 天权说完后,身后便有小弟子上去把一个一个的储物袋分给他们,任衿衿探了一下储物袋,里面就是一些常用的伤药还有保命符什么的。 她把储物袋挂到自己腰间,反正她来者不拒,她都要。 “去吧,有问题记得及时跟我说。” 几人纷纷抱拳行礼,然后掏出来了自己的剑站了上去,从坤灵仙山下去必须要御剑才行,到了山底下就可以换马匹了。 “小师姑,我载你。” 苑烜似乎看出了任衿衿的为难,毕竟谁都知道小师姑她还不太会御剑,从这里下去还有一段路程,对她来说当真是困难了。 他笑了下,贴心让剑贴着地面,然后伸出了手。 “呵,小师姑学了这么久的术法,竟是连御剑飞行都没有学会吗?” 颜沁最是看不惯任衿衿,谁让她好运气,直接拜到了摇光门下,还成了他们的小师姑。 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冷嘲热讽一番,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说说同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怎么苑师侄如此贴心,另一个就尖酸刻薄呢?” 任衿衿挑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别说多挑衅了,跟她斗,她任衿衿天不怕地不怕,秉承的理念就是,绝对不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 谁要是敢阴阳怪气她,她当场就给她怼回去。 不过大魔头除外,毕竟她有求于他,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惯着别的人。 “好啊,苑烜,你要是今日敢载她,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沁瞪了任衿衿一眼,她说不过她,但是不代表她管不了苑烜。 苑烜皱眉看向颜沁:“颜师姐。” “我颜沁说到做到。” 她留下这一句话就率先御剑而去了,任衿衿也不想为难苑烜,她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说道:“好啦好啦,你快去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小师姑,对不住了。” 苑烜知道颜沁的手段,但是见任衿衿这般善解人意,他也是眼含歉意的看向她,而后也御剑走了。 陆云谦带着江竹苡看着这一幕也走了,他的剑只能带衣衣,只能对不住小师姑了。 任衿衿叹了一口气,掏出了自己的剑,算啦,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就不信以她这绝顶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能学不会一个御剑飞行? “任衿衿,过来。” 一直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动作的谢轻舟说了一句话,她抬头看去,只见他掏出剑,看都不看她一眼说了一句话。 “谢轻舟,你在叫我?” 他丢过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任衿衿立马收回自己的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没想到大魔头还有发善心的时候。 她站到剑上,谢轻舟在前面冷声说了一句:“抓紧,别摔死了。” 任衿衿无语,如果没有后面那半句,她一定会给今天的大魔头打满分的!差评! 她伸出手拽住了少年的衣角,而后剑升到了空中,谢轻舟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路。 要不是因为合缘珠,要不是怕她摔死,自己也得死,他怎么会出手,这该死的合缘珠,他必定找个法子取下来。 31、吃瓜小分队 任衿衿也不敢抓紧,万一谢轻舟一个翻脸,自己岂不是得摔个尸骨无存了,她只敢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衣角。 半空中的风冷冽带着寒意,把她的头发吹乱,有几缕极其不安分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后被风扬起。 看着飘在自己耳畔的发丝,谢轻舟直接用法术剪断了,她的头发就跟她的人一样不安分。 后面的任衿衿微微闭着眼,自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头发被他剪断,突然剑身倾斜,本能反应让她身子也跟着倾斜,直接贴在他的后背上。 她的手因为害怕也圈住了他的腰身,还没等她收手,谢轻舟就直接把她掀到了一旁。 幸好他们的落脚处是一块松软的草地,她并没有摔太狠,任衿衿站起身看向他,敢怒不敢言。 什么嘛,这人怎么一言不发就开始动手,但是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她现在又得罪不起他。 “抱一下都不行,真小气。” 她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来小声的嘟囔了句,她以为自己这声音已经够小了,却不知道刚刚合缘珠已经将她的话无限放大到了谢轻舟的手上。 一句真小气在两人耳边回荡着,她只看到谢轻舟挑眉,而后笑着说道:“小气?” 任衿衿这才惊觉,这特喵的破珠子还能传信儿?!妹人告诉她啊,现在场面,请问她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没没没,你一定是幻听了。” 她低着头两根手指对在一起,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谢轻舟拿剑抵在她的下巴处:“我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东西,明白吗?” 一句漫不经心的警告,任衿衿微微点了下头,他本来也没有动杀她的心思,现在两人受合缘珠牵制影响。 只不过她不知道,那他当然是乐意看到她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时另一边也传来了脚步声,谢轻舟将剑收起,不一会儿其他四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谢轻舟,偏就你做个好人是吧。” 最先开口的依然是颜沁,她看到任衿衿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累死累活的走下山,反而是被谢轻舟带了下来,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任衿衿走到谢轻舟面前双手抱胸瞪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人缘好,万人迷,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啊,颜师侄。” 她脸上也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别提多欠扁,任衿衿才不会管什么同门不同门的。 她又不是坤灵仙山的人,让她不爽的,她也不会让她高兴,再说了,自己刚刚在大魔头那边受得一肚子气还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任衿衿,别以为大家称你一声小师姑,你就真以为你自己地位高了” 颜沁刚要怼回去,就发现对面的任衿衿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不服?你找我掌门师兄去说呀,不服就憋着。” 说罢她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甚至还撞了她一下,颜沁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她敢撞她?! 任衿衿才不管那么多,还是那句话,不服啊,憋着呗。 江竹苡看着这一幕,捂嘴笑了笑,在颜沁下一句话就要怼到她的时候,她赶忙追上了任衿衿,这位小师姑看起来,真的好有意思呢。 “云谦” 颜沁想跟陆云谦说句话,让他安慰安慰自己,没想到陆云谦却说:“颜师姐,还是唤我陆师弟吧。” 说罢他也追了上去,苑烜见现在的颜沁就跟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一样,他压低声音对谢轻舟说了一句:“师兄,咱们也走吧。” 他这个师姐,总以为谁都跟他们师父一样,会惯着她,宠着她,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哎。 眼瞅着人都走没了,颜沁原地剁了下脚追了上去,该死的任衿衿,她一定要她好看! 江竹苡小跑着跟上了任衿衿:“小师姑。” 任衿衿转过头来看向她,其实她对江竹苡的第一感观还是不错的,毕竟她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显得十分幼态可爱。 不过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因为谢轻舟跟陆云谦之间的某种不知名恩怨打断了,当时她态度还不好,此时见到她倒是有些尴尬了。 “是衣衣啊。” 她略显拘谨的回了她一句,江竹苡也看出来了她的拘谨,她倒是十分自来熟的说道:“小师姑刚刚真是做的太棒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夸奖,倒是让任衿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啥,啥玩意儿,就她做的太棒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颜师姐,就是她吧,总是对我凶巴巴的,还老是缠着我师兄,坏女人,我不喜欢。” 她凑到了任衿衿面前小声的说着,她又不傻,自然能看出来颜师姐对自家师兄的意思,可是自家师兄并没有那个意思,颜师姐还总是纠缠不清。 大家是同门,又都是长老的亲传弟子,师兄也不好对她说什么太过狠辣的话,导致她还以为师兄对她有意思呢,更是纠缠不清了。 任衿衿没想到她说话这么有意思,一时间心中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拘谨:“我还以为,你不懂呢。” 江竹苡的年龄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应当比她小一岁,但是她内心可是早已过百年的老人了,当然不会把自己跟江竹苡跟自己归到一类人。 所以她一直觉得她有些懵懵懂懂,可能看不出来陆云谦对她的意思,虽然她没谈过这种情情爱爱,但是她也看过啊。 怎么能看不到陆云谦眼中对江竹苡的宠溺,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情意。 江竹苡有些迷茫的看去问道:“小师姑你说什么呀?” 任衿衿同样抬起迷茫的双眼看去:“你不是因为颜沁喜欢陆师侄才” “啊?只是因为我看师兄真的很烦颜师姐啊,小师姑在说什么?” 任衿衿尴尬一笑:“没什么,我就是你那个意思” 好嘛,是她会错意了。 “小师姑,先别说我师兄和颜师姐了,你和谢师兄,是怎么回事啊!” 她拉住了任衿衿的手腕,露出她手腕上的红绳,刚刚她看着就像是合缘珠,没想到还真是。 江竹苡想到了谢师兄收剑时的那截红绳,小师姑和谢师兄,不对劲! 32、一颗没有身子的头 在江竹苡的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任衿衿就想逃,但是江竹苡早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姑娘家一双眸子颇为灵动,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任衿衿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一旁说道:“他是我师侄啊,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嘛。” 她企图蒙混过关,好在江竹苡也没有不依不饶,两人也才刚刚熟络了一点,再问下去,倒是有些窥探他人隐私了。 其实她也只是想跟这位小师姑亲近些,毕竟,小师姑的性子看起来,可比颜沁好相处多了。 两人在前面说说笑笑的走着,身后跟着谢轻舟,陆云谦还有苑烜,颜沁一直站在陆云谦旁边想跟他搭话,奈何陆云谦根本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前面有家客栈!” 江竹苡握手做了一个远望的动作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人说道,他们从坤灵仙山上走了下来,苑烜掏出地图看了下。 “后面要连续翻过两座山,可能需要露宿野外,不如今日就好好休息下吧。” 苑烜之前的时候就经常下山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这些事比他们清楚的多,自然也不会有人反驳他。 只不过他还是对着任衿衿又说了一句:“小师姑觉得怎么样?” 任衿衿毕竟是这一行人中,辈分最高的,却是是得问一下,任衿衿笑着对他说道:“你来安排就行,我没有问题的。” 苑烜点点头,他们便加快了脚程下山,此处虽是一处小镇,却是十分的热闹非凡。 入口处的石碑上写着-罗镇,是坤灵仙山的管辖地,受坤灵仙山保护的小镇。 江竹苡没有怎么下过山,看到这幅景象只觉得哪哪都好奇,她走到了一处卖糖果的小摊面前。 那糖果混合着花香果香别提多诱人了,陆云谦拿出几个铜板递给了老板娘:“麻烦包一份儿。” 江竹苡仰起头对着他甜甜一笑:“谢谢师兄!” 任衿衿看着这一幕,啧了一声,恋爱这玩意儿,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最有意思了,看这朦朦胧胧的情感,都快甜掉她的牙了。 “小师姑,你尝尝。” 这时江竹苡也抱着那一包糖果走了过来,任衿衿从她手中接过了一颗放进了嘴里,是橘子味道的。 甜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过糖了,就连它的味道也有些记不清了。 “好吃吗?” 江竹苡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任衿衿点了点头勾起一个笑:“很好吃,谢谢衣衣。” 她听到她说好吃后,也开心的笑了起来,等他们走到客栈的时候便看到了客栈那高高挂起的旗子。 他们在山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旗子,热情的店小二把他们迎了进去,苑烜走上前说道:“两间套房。” 这里的客栈一般都是有套房,套房就是两间房拼在一起,中间由屏风隔开,可供四人同时休息。 “好嘞客官,您还要吃点什么吗?” 那小二爽快的应下,又问了一句,苑烜转过身来问道:“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吗?” 其实他们过了筑基期就已经辟谷了,早已没有了口腹之欲,也就任衿衿还不习惯,到了饭点是必须吃饭的。 江竹苡也还好,就是看见没有见过的东西,会想要尝一尝。 听到苑烜的问话,颜沁哼了一声率先走了上去,今日她受了一肚子气,哪里还能跟任衿衿面对面的坐下呢。 谢轻舟也走了上去,楼下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人,任衿衿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上你们的招牌菜就行。” 她不管别人饿不饿,她是饿了,得干饭了。 “你们吃吗?” 陆云谦看着江竹苡也学着任衿衿的样子踮脚看着柜台后的菜名,衣衣还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这也算是她的第一个同性朋友吧。 “不了,小师姑你吃就好。” 他回了一句,任衿衿也没管他,继续看着那一排排的菜名,倒是跟她没死之前的那个世界差不多,不过就自己一个人吃,也吃不完,这些也够了。 四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等菜的过程中,还听到隔壁桌在说什么打仗。 “这大梁和北庭都打了这么久了,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那人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菜,江竹苡看向陆云谦问道:“师兄,什么是打仗?” 她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任衿衿倒了杯水想看看他是怎么回,在坤灵仙山众人的眼中,陆师兄陆云谦一直就是以天下为己任的。 “优胜劣汰,人有欲望就会有战争,就会打仗,这是我们干预不了的事情,衣衣,你要明白,只有强者才能立足于这个世间。” 陆云谦看向江竹苡,很是认真的说了这一句话,任衿衿端起茶杯仰头喝下,此时菜也到了。 江竹苡也不缠着陆云谦了,她还没有吃过外面的饭菜呢,喊来了小二要了一双碗筷,跟着任衿衿大快朵颐了起来。 一旁的陆云谦喊住了苑烜,两人一同去这镇子上转转,等他们走后,江竹苡小声问道:“小师姑,只有成为强者才不会被欺负吗?” 任衿衿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思索了一下说:“管他呢,就算变再强又有什么用,天塌下来,不还有你陆师兄顶着呢吗?” 江竹苡想了想觉得任衿衿的话十分有道理,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就上楼了,一道隔断门将房间一分为二。 不用说,肯定是颜沁干的,任衿衿也不想跟她面对面,正好落个清净。 她们两人的床铺中间隔着一张长长的小几,任衿衿擦了把脸就倒在了上面,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伸手擦干净之后不一会儿又有了。 “mad!谁这么烦啊!” 她猛地睁开眼便和一颗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头颅面对面,随后客栈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啊!!!!!” 客栈顿时被这一阵声音惊醒,然后亮起了灯盏,苑烜和陆云谦提着剑踹开了门,只见这房间内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粘稠的血液。 半空中还飘荡着一颗人头,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任衿衿和江竹苡互相抱着,用被子盖着身子蜷缩在最角落里。 饶是见多识广的陆云谦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他率先走了进去,把那头颅的头发斩断,让她滚落在地上,这才上前对着角落里的二人开口。 “衣衣,小师姑,别怕了,我带你们先换一间房吧。” 明明是一间套房,可是被门阻隔的在另一头的颜沁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始终不曾出来。 任衿衿拉着江竹苡的手下床,在经过桌子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一颗头颅,乌溜溜的眼珠子,仿佛死前看到了何其惊恐的事情。 33、他只管任衿衿的命 任衿衿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轻舟,他脸上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她想了想还是拉着江竹苡走了过去。 “轻舟师侄,我和衣衣想跟你们换换客房。” 在她的心里,这个世上任何危险的东西都危险不过谢轻舟,在大魔头的房间,有他镇着,她倒要看看还有谁那么不长眼的敢来。 谢轻舟垂眸看了她一下,然后看到她的身上缠绕着丝丝的煞气,是鬼界的人。 她不会觉得,去了自己的房间就不会再遇到什么了吧,想杀他的人,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不知道她到时候还会不会这么的,有活力了。 “轻舟师侄不说话,那我就默认了啊。” 说罢不等他回话就拉着江竹苡跑了,她跟谢轻舟也算是认识一段时间了,他的脾气秉性摸的也差不多。 如果他要是不喜欢,那么他根本不会分一个眼神给你,所以她才敢这么大胆的。 推开了隔壁套房的门,任衿衿拍了拍江竹苡:“衣衣,我们安全了,别怕了。” 江竹苡始终不敢抬头,她问道:“小师姑,真的,真的没有了吗?” “没了,这可是你陆师兄的房间,若是困就再睡会儿吧。” 她把她拉到了一个床铺旁,看了下那上面放着的剑鞘是太虚剑的,确认这就是陆云谦的床,这才让她躺下。 江竹苡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任衿衿没了办法也只能坐在床边,就这样,她靠着一旁的小几缓缓睡了过去。 管他呢,隔壁有陆云谦还有苑烜,更何况大魔头都在,天塌下来都跟他们没关系。 “好香啊,她身上的血,好香啊。”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耳边不停的重复,好香两个字,她猛地睁开眼,这回倒好了,连房子都变了。 入眼是非常重的一片白雾,看不清现在所处的地方,但是在那白雾中似乎还有着正在扭动的东西。 “好了,别闹了。” 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随后白雾缓缓消散,她这才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处极大的墓室,周围停放着不同的棺材,再抬眼看去,高台之上的棺材盖上正坐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薄纱只堪堪将她的好身材遮掩住,她的皮肤很白,都近乎透明一般,嘴上的红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醒了呀妹妹。” 她从棺材上起身,玉足上绑着的铃铛便开始作响,叮叮当当倒是交织出一首好听的曲子。 “这是哪儿?” 任衿衿刚刚就已经发现了江竹苡,只不过她此时昏迷不醒,怕这些“东西”伤害到她,她只能站在她面前,争取一些时间了。 “这里?自然是男人们的天堂咯。” 女人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墓室顿时化作了一间敞亮的二层楼,他们站在二楼看着下面的场景。 那是何等的淫靡乱象,任衿衿忙收回眼不敢再看,女人见她红了脸还呵呵笑了声:“瞧我,倒是忘了。” “柳娘,好香,好香,我快忍不住了,就让我吃了吧。” 站在她一旁的女人看着任衿衿和江竹苡露出一副看到美食般的饥饿模样,被唤作柳娘的女人敲了一下她的头。 “一边去,不要坏了大人的事,她们可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说罢,她又将目光转了回来:“两位是我们春如阁的上宾,刚刚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不知姑娘因何带我们来此?” 任衿衿十分有礼貌的对着柳娘行了一礼,现在她还不知道她们如今在上面地方,也不知道她们的目的。 既然目前她们没有要伤害她的打算,不如她先在这里打探清楚再说,也总比到时候像个无头苍蝇的好。 “这个嘛,暂时还不能告诉姑娘,翠儿快带两位姑娘下去歇息吧。” 柳娘轻摇了下手中的团扇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这位身穿绿衣的姑娘,身上的法宝可真多,当然,命格也很奇怪。 任衿衿和江竹苡被带到了一间房间内,门口也没有人把守,仿佛丝毫不怕她们逃跑。 这时候的江竹苡也睁开了眼,看到任衿衿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小师姑,我们这是在哪里?” 任衿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是目前我们很安全。” 她们身上的东西一样也没丢,她的储物袋什么的都在,所以这群人把她们带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安抚了下害怕的江竹苡,然后起身在房间内走了走,这个地方,先开始是个墓室,后来变了个样子。 但是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尤其是一楼那场景,在掀开了一道珠帘,看到墙上的东西时,她才明白自己现在这是在哪里。 这是青楼!!!怪不得那柳娘穿的那么清凉,这里的女子行走坐卧还有言语之间总是有一副勾人的样子。 所以接下来她就得从她们嘴里套出来,把她们带过来的原因了。 任衿衿的心态极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养精蓄锐才能让她精力充沛,江竹苡见她这样,也跟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没关系,师兄一定会来救她们的。 此时外面的天地,陆云谦快把整个客栈给翻过来了,偌大的客栈里就是没有江竹苡的身影。 他们的房间就在她们隔壁,是谁能在他们眼皮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 谢轻舟倒是不担心任衿衿有什么生命危险,只要合缘珠不碎,她就会活的好好的,只不过,任衿衿的这条命还是握在他手中更为保险。 毕竟两人现在可是绑在一起的。 他用灵力催动了合缘珠,可是合缘珠却没有一丁点的反应,这时他突然觉得,事情好似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只要在六界之中,他催动合缘珠,就一定能找到任衿衿的所在,可是如今,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说,她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已经超出六界了吗?所以合缘珠才会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玲珑幻境。” 他轻吐出四个字,陆云谦和苑烜转过了身看向他:“玲珑幻境是上古秘境,秘境的主人早已不在,衣衣怎么可能在那里?” 不怪他不信,实在是这玲珑幻境无人知晓在哪里,又有谁会把她们带到那里去。 谢轻舟没有理他们,说出来已经是他仁义至尽了,要不是怕自己到时候得带两个人出来,他根本不会出声。 就让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死在哪里吧,他只管任衿衿的命。 34、没有社恐这一说 玲珑幻境,传说中由天地精华形成,没有人知道它的入口,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开启条件也是十分随机,不过他记得,最近一次开启的地方,就在罗镇前方的尧城。 “谢师兄,等等我。” 苑烜拉着陆云谦喊住了谢轻舟,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一起来执行任务的,既然谢师兄有思绪,总要赌一把的。 不过他那个师姐,无论怎么拍门都不回他,他也只能留一封信给她了,等她看到再说吧。 “谢师兄,我们一起去吧。” 他对着谢轻舟笑了一下,谢轻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颔首示意,然后回了他一句:“我们要去尧城。” “尧城?” 苑烜有些疑惑出声,不过也无妨,反正他们也是要经过尧城的,看来待会儿还是要再给颜师姐发一封信告诉她,他们去了尧城。 “玲珑幻境的入口在尧城?” 陆云谦有些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目前也只有他的话是有些眉目的。 “陆师兄不信,可以不去。” 谢轻舟轻笑了下转过了身,苑烜忙出来打圆场:“两位师兄,我们都是为了小师姑和江师妹。” 陆云谦握紧了手跟了上去,一行三人在城门口买了三匹马朝着尧城而去。 此时的春如阁内,任衿衿手中拿着一张叶子牌看向对面的几人:“姐姐们怎么不出了啊,那我可要出牌了哦。” 她手中的牌摊开放到了桌子上,几人看着牌面:“哎呀,怎么又是你赢!” 任衿衿伸出手来笑着说道:“可不能耍赖啊,快给钱快给钱。” 几人不情不愿的掏出碎银子给她,任衿衿身后的江竹苡立马上前接住,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这里不分白天与黑夜,只知道睡醒了吃饭,剩下的时间就是看小师姑跟她们玩,然后套话。 不过这些人的嘴倒是严实的很,愣是套不出来一句话,几人撇了撇嘴。 一位穿着桃红色衣裳的女子说道:“妗妗,我们都输了你这么钱了,上次你说你有一本驭男秘籍,还不给姐姐们看看?” 她这么一提,任衿衿这才想起来,为了哄她们跟她玩,她对她们说她有一本驭男秘籍。 药丸,她哪里来的驭男秘籍,当初还不是为了忽悠她们来跟她玩,方便她套话,她才这么说的。 “妗妗,藏这么深,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那粉衣女子撅了撅嘴,倒是十分娇俏可爱,任衿衿跟她们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她们不是人,但是是鬼,还是魔,或者是妖,倒是分辨不出来。 但是她们倒不觉得自己不是人,生活习性还有一些说话都跟人一模一样,生活在青楼中,自然觉得自己是为了男人而活。 所以她才会用驭男秘籍这样的东西来诱惑她们,问题是,她没有这玩意儿啊,难不成让她现编? “不是不是,桃夭姐姐,怎么会呢,就是那书,我好像没带出来” 在几位美女的注视下,任衿衿立马话锋一转:“但是,我都记着呢,这等好东西,不给我的几位好姐姐,我给谁呢?” 只能硬着头皮上吧,拿出她看那些影片的本事了,在她任衿衿这,没有社恐这一说啊,姐妹们。 - 尧城,三人到了尧城后发现,这里的人都十分奇怪,明明街道十分繁华,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面无表情。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苑烜看着他们的样子,只觉得这座城都怪的不行。 谢轻舟看着他们的样子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这些人无非就是被人抽走了一魂一魄,所以才会看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谢师兄,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苑烜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这些人中,也只有谢师兄最是精通这些奇术。 “是,别跟他们撞上了,往前走吧。” 谢轻舟应了一声,脚步虽然看起来快,却没有跟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撞上,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 这些人就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纷纷朝着那阵吹打的声音走过去,一时间涌上来的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三人被挤在人群中,看着一条长长的火红队伍在那吹吹打打中走了过来,为首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人,眼神呆滞无力,面色苍白。 身后跟着的人也是一样,还有那站在喜轿旁边的童男童女,额间一点红,脸颊上抹着腮红,配上苍白的脸,别提多可怕了。 “我怎么看着,这些不像人呢” 苑烜小声的对着他们说了一句,陆云谦也觉得这场景太过于诡异,可是这尧城也在坤灵仙山的管辖地,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过异常吗? 远处传来一阵风,将轿子的帘子掀开,露出里面一个,没有头的新嫁娘,但是那女子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竟是弯下了身子。 他们看到她拿起了一颗头颅,然后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张脸很美,如果没有她脖子上还在往下渗的血迹就好了。 她掏出一面铜镜,把脸凑过去照了照,似乎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新头,等这长长的队伍过去后,这些人也跟着那队伍一起走。 “跟着他们。” 谢轻舟说了一句,然后抬起脚步跟在了最后,苑烜和陆云谦也跟了上去,这尧城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了,谢师兄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看出来了什么,他们跟着就行。 不一会儿,队伍停在了一处府门前,只不过那府上却挂着白幡,这边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府内却是一片哭丧声。 红与白的极致色彩冲突,让苑烜都有些不敢出声,这面前的场景,饶是他觉得自己见多识广都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从府门内冲出来一个穿着丧服的女子,她看着马上的男人哭着骂道:“岑良,爹娘尸骨未寒,你就要让这个风尘女入家门?” “我嫁你十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好好好,你要是想让她进门,那就把我也杀了吧,我正好去陪爹娘,黄泉路下也有个伴儿!” 她堵在门口,满脸泪痕,可是马上被唤作岑良的男人却是一言未发,反而是轿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入不得岑家的门了,你不是已经拿到休书了吗,还不赶快离开,别误了我跟岑郎的好事。” 穿着红衣喜服的女子嘴巴一张一合,只是好似还不适应自己的这颗头一样,扭头眨眼的动作都十分僵硬。 35、诡异尧城 话音刚落,那红衣女子的头颅就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了谢轻舟的脚边,那女子转过了身对上他们。 明明没有头,却能说出来话:“是贵客啊,不知可否帮奴家将头捡起来呢?” 女子的声音娇媚动人,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谢轻舟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头。 然后对着苑烜说了一句:“捡起来,给她。” 苑烜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不过犹豫了下,还是捡了起来,谢师兄有洁癖,陆师兄身份尊贵,这活只能他来干了。 他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将那头颅递给了红衣女子,女子接了过来安上去后笑着对他说道:“多谢这位贵客了,刚换的头,奴家还有些不适应。” 说完后,就看到苑烜的脸上一阵惨白,她呵呵的笑了起来:“胆子真小。” 她转过了身走到了那匹马旁边,马上的男人看到她之后,翻身下马牵住了她的手对着府门前的白衣女子开口。 “玲娘,你我夫妻缘分已尽,还请速速离开吧。” 他的话一句一顿,毫无感情,十分僵硬的说完了这句话,被唤做玲娘的女子满眼不敢相信,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那红衣女子十分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还有,府内全挂上红布,今日可是我与岑郎的大喜之日,把那些晦气的东西全拿走。” 那些下人应了一声,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府内便成了喜气洋洋的一幕,就连停放在大厅内的棺材都被移走了。 红衣女子重新坐回了喜轿中,队伍开始吹吹打打,把她抬进了府中,腰间绑着红绸的小厮,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走过来。 “主家夫人吩咐了,一定要请几位贵客进去沾沾喜气儿。” 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谢师兄,这玲珑幻境的入口跟这岑府有关系吗?” 苑烜跟在谢轻舟的身边问了一句,谢轻舟看着院子中摆放的桌子,还有那廊檐下的铃铛。 “我们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起初他并没有察觉到,直到看到那位白衣女子,她的魂魄没有丧失,行动也不像这些人一样,甚至可以说,她是这群人里的正常人。 何谓魂魄,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也就是常说的“三魂七魄”。 魂有三,胎光、爽灵、幽精;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缺少了一魂一魄的人,便会变得痴呆,取出来的魂魄便是供养这幻境的养分,直到把他们彻底抽干,人也就活不成了。 这些人只是被抽走了一魂一魄,若是后续幻境支撑不住,则需要他们继续贡献,直到死亡。 不过倒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有人想把他们困死在这幻境之中,毕竟找不到幻境的出口,他们也会死在这里。 看来破局的关键就在那个白衣女子身上,他们在一处桌子旁坐下,这桌子边已经坐了四五个人了。 不过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待内堂的唱礼声落下,有小厮丫鬟端着吃食上来,这些人就像是被设定好了一样,开始猜酒划拳。 “这菜是幻术。” 陆云谦看着桌子上的菜压低声音说了一声,但是看那些人大快朵颐的样子,仿佛这就是世间最为美味的食物。 一颗石子儿被丢到了谢轻舟的脚边,他看向丢来的方向,是那个白衣女子,只不过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丫鬟的服饰,她对着谢轻舟使了个眼神,而后快速的消失在了转角处。 陆云谦也看到了那女子,这位叫玲娘的女子倒是十分奇怪,看着和这城中其他的人倒是很不一样。 待喜宴过后,有小厮过来带着他们去了厢房休息,谢轻舟不发一言,跟着他们一一照做。 三人被安排在了不同的房间,隔得倒不是特别远,只是这方位却是有点问题,又是献祭阵法。 谢轻舟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顶账,突然合缘珠发出了莹白的光芒,而后任衿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笑话,我可是阅男无数的,各位姐姐可别不信,这驭男秘籍的第一步就是勾,勾起他对你的兴趣,他自然会想跟你进一步发展对不对。” 她话音刚落,便有几道女声附和着,而后他听到她说:“这第二步嘛,就是装,没有男人不爱有些小做作的姑娘,偶尔来一下,这叫情调。” 任衿衿的声音透过合缘珠,精准无比,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谢轻舟的耳边,尤其那句阅男无数,他怎么不知道任衿衿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此时的春如阁内,任衿衿坐在桌子上侃侃而谈,越说越自信,她觉得自己以后做个说书人肯定也是个好苗子。 “那第三步呢,妗妗,你就别卖关子了。” 粉衣女子轻轻捶了下任衿衿,只见任衿衿神秘一笑,然后勾了勾手压低声音说道:“自然是睡,有了肌肤之亲,还怕他心里能没有你?” 桃夭笑的花枝招展的回她:“那你要这么说,姐姐们睡过的人,可是数都数不过来啊,怎么没见这些臭男人心里想着我们。” 她们是青楼的风尘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怎么就没有遇到一个良人呢? 任衿衿看着她们脸上带着一些迷茫,缓缓收回了嘴角的笑,她拉过桃夭的手说道:“在这些人中怎么可能找到良人呢?” 她明白的道理,这些女子不可能不明白,只是可能觉得也许自己就是那个例外,等啊等的,最后缓缓老矣,走向死亡。 “是啊,若是落的像芝芝那般的下场,那才是得不偿失。” 有人叹息着说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任衿衿耳朵十分灵敏,芝芝,新名字,她没听过,也许是个突破口。 桃夭几人打了个哈欠,任衿衿知道她们这是困了,把人送出去后,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江竹苡。 她给江竹苡盖上了被子,而后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任衿衿,混的不错啊。” 谢轻舟?!他怎么在这???她转过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谢轻舟?” 任衿衿试探的喊了一声,第一声的时候,谢轻舟没有回,搞得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谢轻舟?” 合缘珠没有反应,任衿衿看着这颗珠子心一横。 “阿舟?” “滚。” 这次合缘珠发出了莹白的光芒,哦,还有谢轻舟的一句滚。 36、囍与喜 再次听到谢轻舟的声音,虽然很气人,但是此时的任衿衿只觉得,这道声音宛如天籁。 “嘤嘤嘤,老大你终于来找我了。” 她装作哭泣的样子嘤嘤了两下,有大魔头在,那都不叫事儿,老大快把她从这里解救出去吧呜呜呜。 “我看你在那混的风生水起,救你出来岂不耽误?” 依旧是熟悉的阴阳人发言,阴阳怪气的很,任衿衿立马收起哭泣的表情义正言辞的说道:“谁造的谣!我的心里只有老大您。” “您不知道,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出口,我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每日吃不饱穿不暖的”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烤鸡,暂时卖个惨咯,虽然大魔头不一定能同情她,正当她准备接着说话的时候,那头的谢轻舟直接三个字打断了她。 “说重点。” “好嘞。” 任衿衿收了起来这幅模样,把自己摸到的情况转述给了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怀疑我们是在一个墓室里,只是这里没有任何的出口,可是一楼的那些男人看起来,却像是从外面进来的一样。” “对了,今天我听她们说,有一个叫芝芝的女人,这是我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名字,我猜出去的关键也许跟她有关,如果你那边有消息可以告诉我啊。” 她说了一大堆,端起来一杯水仰头饮下,谢轻舟嗯了一声就切断了联系。 任衿衿口中的春如阁,会不会就在他们脚底下呢?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叩门声,谢轻舟起身下床打开了门,正是白日里的玲娘。 她伸出手比划了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谢轻舟看懂了她的手势,她是让他们走。 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玲娘最后又比划了一遍,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谢轻舟的房门前。 他抬头看向了空中的那轮圆月,随后伸出手关上了门,在后院中停放着两具棺材,而上面贴的不是什么寿,而是一半的白色喜字。 次日,等他们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睡在了什么厢房,而是站在他们第一日进城的位置。 “这?” 苑烜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迎亲队伍,人群将他们挤在了一起,唯独谢轻舟的身边没有人敢靠近。 而后他们又跟着这队伍到了岑府门口,又重复上演了昨日的一幕。 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又回到了第一日来的位置,苑烜揉了揉自己的眼:“谢师兄,陆师兄,我们这是陷入循环了?” 陆云谦那张冰山脸此时也皱起了眉:“是阵法吧。” 两人将视线对上谢轻舟,他们这里面懂阵法的只有谢轻舟了。 谢轻舟抱胸轻笑了下:“今晚,在府中的后院集合,是人是鬼,自见分晓。” 这种循环阵法其实不难破,他想的是任衿衿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要通过这个阵法才能进去。 这里应当不是玲珑幻境,是他高估这幕后之人了。 又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当晚谢轻舟第三次等来了玲娘,她看着他,眼中满是哀伤,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依旧做出了让他们走的手势。 “不带我们去后院看看?” 少年倚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月光洒在他玄黑色的衣裳上,映衬出暗处的银丝线,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玲娘。 玲娘睁大了眼睛,然后疯狂的摇头,手中一直在重复让他们走的手势。 “每一次的循环都是从出嫁开始,到宾客走后终止,日复一日的演这一出戏,累吗?” 他漫不经心的将话说出,然后接着说道:“无法言语,受阵法束缚,明明是个正常的人,却依旧要装作跟这些人一样,是在化解她的怨气吧。” 玲娘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一个字,他,他怎么知道的? “带我们去,有人会替你解决这件事。” 谢轻舟歪了下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玲娘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苑烜和陆云谦这才从一旁走了出来,他们其实早就到了,是谢轻舟让他们先躲起来的。 谢师兄果然很强大,仅仅是经历了两次循环,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可是这跟救小师姑还有江师妹出来有什么关系吗? 玲娘在前面带路,谢轻舟步子不急不缓的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还没走到后院就听到了一阵女人的惨叫声,还有不少男人的笑声,玲娘脚步顿了下,然后停了下来。 她的手中拿着一盏灯烛,微弱的烛光只能够照亮前面的路,倒是后院的灯光很亮,几人透过那墙上的身影看到了白日里的那红衣女子。 她的哭喊声中还夹杂着男人的笑声,衣服的撕裂声,苑烜和陆云谦有些惊愕,这不是新婚吗?可是这看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岑良,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墙上倒映出来的人影,突然掉了下来一颗头,突然房门大开,身着破烂喜服的女人手中抱着一颗男人的头飘到了苑烜面前。 “郎君,看见奴家的头了吗?” 吓得苑烜赶忙闭上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陆云谦刚要出剑就被谢轻舟的一句话给拦了下来。 “破坏了阵法,谁都进不去玲珑幻境。” 无奈,陆云谦只能收回了剑问道:“那我们就这么看着?” 谢轻舟抬眼看向那穿着喜服的女子:“看着。” 那女子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竟是将自己怀中的头颅摔到了地上:“男人,男人都是该死的,都是该死的!” 她飘回了房间里,不一会儿,血迹扬起很高,溅的窗户上满是血迹,那窗户上贴着的囍也变成了喜。 好半晌才恢复安静,然后众人便听到了一阵悠扬的歌声,只不过唱歌的人似乎是没了牙齿,几句词唱的含糊不清。 但是谢轻舟还是听了清楚,她唱的是江有汜。 江有汜(si),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zhu),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tuo),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那歌声回荡着,久久不散,令几人都沉默了下来,谢轻舟看向一旁的玲娘开口问了句:“这个结界你过不去,解阵之法,就在其中对吗?” 玲娘点点头,她被困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这处的结界她进不去,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人误入了尧城,本想劝他们离开,没想到他们却成了解阵的唯一之人了。 37、姑娘的腰,很细 谢轻舟看向那道透明的结界,不难解,只不过要用陆云谦的太虚剑才行。 此处阴气极旺,太虚乃是上古名剑,用它来破结界是最合适的,也不易破坏阵法。 “那就麻烦陆师兄将此结界破开吧。” 他往后退了一步,陆云谦看了他一眼,却只看到了他脸上完美无缺的表情,为了救衣衣,他忍了。 “怎么破?” 陆云谦问了一句,谢轻舟回了一句:“十字诀即可。” 太虚剑被抽了出来,带着凌厉的剑风在结界处划开一个十字,在结界破开的那一瞬间,后院内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仿佛他们刚刚看到的只是一场幻境。 这里的后院停放着一排排的棺材,每一个上面都贴满了喜字,疯狂长出的荒草快要将这些棺材掩埋住。 玲娘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巴啊啊啊的说着,然后开始大哭,苑烜递给了她一张手帕,叹了一口气。 虽不知原委,但看她哭的这般伤心,也一定是一桩憾事了。 谢轻舟绕过了棺材走到了一处地方,一个十分宽的井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拉住了绑在上面的绳子滑了下去,苑烜和陆云谦见他没了身影,赶忙走了过来,这才发现这处井口。 两人也抓住了麻绳滑了下去,谢轻舟伸出了手,指尖的黑雾将墙壁上的灯烛给点燃,照亮了这一条长长的甬道。 这井底之下竟是一条密道,三人顺着这条密道往前走,道路的尽头就是一道石门,上面刻着的花纹看起来竟像是前朝的。 “这里看起来好像一座墓室。” 苑烜拿起了墙上的一盏灯烛照了过去,甬道的建造,还有着石门上的花纹,确实很像是一座墓室。 谢轻舟伸出了手点了点那花纹出声:“是曼陀罗。” 石门上的花纹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缓缓绽放开来,发出血红的光芒,苑烜看着这一幕说道:“曼陀罗,绝望的花朵,怎么会有人在墓室门上刻曼陀罗花?” “苑师弟,麻烦转一下你旁边的圆盘。” 谢轻舟对着苑烜说了一下,苑烜举着灯盏走了过去问道:“转几下。” “左四即可。” 苑烜转了四下,门上的曼陀罗花纹再次发出一阵光芒,而后谢轻舟往里推了下,只见石门缓缓打开。 待大门全部打开后,陆云谦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身,苑烜也红着脸不敢再看。 这场景是何其的淫靡,谢轻舟却只当没有看见,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柳娘看到他勾起唇浅浅一笑走了过去。 “小郎君长得俊,不知想寻什么样的姑娘?” 她轻摇着团扇,脸上是风情万种的笑容,只可惜谢轻舟视若无睹,饶是柳娘这样一个大美人他都没有分半点眼神给她。 柳娘拦在了他面前,此时楼上的桃夭几人也在看着这一幕,突然她笑了下拉着几个小姐妹去了任衿衿的房间。 “桃夭姐姐,什么事?” 任衿衿看着桃夭脸上的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桃夭按着她坐了下来说道:“衿衿你前几日不是教了我们驭男秘籍吗?楼下来了位客人,看面相可不好惹,不如你替我们去验证下?” 听着桃夭的话,任衿衿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模样,不是,她那是瞎编的啊,验证啥啊,以身证道吗??? “来,姐妹们,把咱们衿衿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不能输了咱们春如阁的牌面。” 桃夭笑着看向任衿衿,其实她已经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早就让她十分厌倦了。 如今有了任衿衿,这日子别提多么的有滋有味,只是一位客人而已,让她去玩玩,省的总是想什么花招,赚她们的银钱。 江竹苡也没有被她们放过,不一会儿,穿着红衣的异域舞娘任衿衿新鲜出炉。 桃夭这上妆的手法那叫一绝,任衿衿的头发被她放了下来,后面戴着头巾,那头巾上还有铃铛,舞动间还会发出声响。 上衣只堪堪裹住了胸部,下面的裙子自大腿处往下便是一层薄纱,那薄纱上还撒着金粉,在烛光的照映下,还泛着金色的光芒。 她的脸被面纱遮盖住看不清楚,只有那双眼眸亮晶晶的犹如闪耀的星辰一般。 任衿衿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江竹苡,得,两人都没有逃过,只不过江竹苡毕竟年龄小,她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有她的这么暴露。 桃夭的眼神在她身上看了看,然后掏出金粉抹在了她露在外面的腰身上。 “我就说,还差点东西。” “不是,桃夭姐姐,这事儿柳娘知道不,这不好吧” 任衿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们几个推着去了另一个客房,她和江竹苡一人一间房。 不过任衿衿倒没有那么抵触,毕竟自己的房间,虽说没有人看着,可是行动并不自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自由活动时间。 在跟江竹苡分开的时候,她把一个保命符塞给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遇到危险就把此符烧掉,可以保命。” 江竹苡点点头,带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这段时间一直是小师姑在打探消息,她不能给小师姑拖后腿,她也要帮小师姑。 任衿衿走进的这间房,室内光线暗沉,只有几盏微弱的烛光照着,依稀间她只能看到隔着那纱幔后的塌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量应当很高,即使坐着也不显矮,任衿衿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一种打探,玩味的视线。 “姑娘是舞姬?” 塌上的男人一手撑在小几上,歪着脑袋,暗沉的声线像是夜色的低语一般,只不过这声音她怎么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呢? “是,奴家是来给公子献舞的。” 能进来春如阁的,应当是常客,那自然也是清楚春如阁的一些事情,她等会就把他灌醉,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罢她就举起了手,尝试着回忆了下以前看别人是怎么跳舞的,头巾上的铃铛,还有腰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声响。 纱幔后的男人敲了敲桌子,似乎也在附和着她的舞步,她的裙角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绚丽的花,那一刻竟是美到不可方物。 一舞完毕,任衿衿喘了口气,还好自己还有点记忆,拼拼凑凑也是一支完整的舞蹈。 “上前来。” 纱幔后的男人说了一声,任衿衿抬脚往前走了走,而后他看到他微微往前弯了弯身子轻笑了一声。 “姑娘的腰,很细。” 38、她私底下就是牌酒都来的呀 任衿衿的拳头硬了,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挥在这个登徒子的脸上了,但是不行,她还要套消息,她得忍。 “公子说笑了。” 她尴尬的笑了下想蒙混过去,没想到纱幔后的男人反而坐直了身子,用目光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番后开口。 “但是不软,应当不是舞姬,你的舞跳的实在也是,一言难尽。” 他还啧了两声,任衿衿抓住了自己的裙角,已经想好要怎么埋他了,一句话精准无比的攻击她,换谁谁忍啊。 “莫不是你家小姐生病了,你不过是个洒扫丫鬟,想要荣华富贵,前来顶替的?” 他发出一道了然的声音,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真相,任衿衿却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声音还有这话,怎么那么像大魔头? 她伸出手猛的撩开了纱幔,谢轻舟一手拿着茶盏,一手撑在小几上,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嘲笑。 “大魔谢轻舟???” 刚到嘴边的大魔头三个字被她赶快刹车收了回去,差点喊出来了。 谢轻舟抿了一口茶看着她的装扮:“看来你在这里混的也不错,不如留在这里?” 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的任衿衿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还不能发飙,现在他们全指望面前这位爷呢。 “老大,我错了。” 她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一双眼睛看向他,今日的任衿衿便犹如误入人间的精灵一般,她的眼中满是纯净,毫无魅惑。 可只是这一个眼神,就能让世间男子沦陷,不过对着谢轻舟来说,全没用。 门外传来了一道脚步声,谢轻舟伸出来手将任衿衿拉到自己的腿上,他带着凉意的手箍住了她的腰身。 柳娘推开了房门,就看到了他怀中的任衿衿,她瞳孔微微睁大,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公子,这是我们阁里的舞姬,想必是走错了地方,我再给您换一位姑娘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她是怎么到这来的。 谢轻舟的手指十分轻浮的在她的腰身上摩挲了两下,那双眸子中满是欲望,饶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恶心。 实在是他那张脸就已经敌得过一切了,谢轻舟伸出另一只手摘下她的面纱,目光看不都不看柳娘。 “无妨,我很喜欢她,下去吧,不要扰了我的兴致。” 少年轻咬了兴致二字,柳娘也知道他的身份,罢了,将错就错吧,能帮主人拖延住他就行。 她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等房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任衿衿就被他推到了地上,幸好有地毯,她也没有摔着。 任何她看到谢轻舟拿出了手帕,将摸过她的地方擦拭了一遍然后垂眸看向任衿衿。 “把你这段时间打探到的,都告诉我。” 任衿衿收回了自己满肚子的气,把这几日的事情说给了他听,谢轻舟听完后看了她一眼。 “任衿衿,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别人家的姑娘被抓到这种地方,早就吓哭了,她倒好,跟这里的人处成了姐妹,还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任衿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是,她社交小达人的称号可不是白喊的,姐们会的可多了,偷着乐吧你。 “那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玲珑幻境中的一个小世界。” 谢轻舟站起了身,在这房间四处走了走,然后补了一句:“你知道她们是什么吗?” 任衿衿知道他说的是那些女子,她摇了摇头,然后听到他说:“骷髅,皮相可是从别人身上生剥下来的,以怨气为养气,供养自身。” 他的话不急不缓的,任衿衿却是听得头皮发麻,她很想告诉谢轻舟,让他闭嘴,直到她看到了他嘴角那丝玩味的笑。 擦!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狗男人,气死她了。 此时隔壁的陆云谦在看到江竹苡之后,一颗担忧的心瞬间松了下来,只不过在看到她的装扮后,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红霞。 最惨的莫过于另一间房的苑烜了,被几个大美人接连灌酒,最后喝到人事不省。 “我,我真的喝不下了。” 他倒在了桌子上,彻底昏睡了过去。 任衿衿看着谢轻舟的动作,她站起了身坐到了塌上说道:“这里的房间几乎都一样,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 她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缓缓的说着,谢轻舟转头看了一眼她的动作问道:“布局。” “很像一个,八卦阵。” 任衿衿嚼了下嘴里的橘子,顿了顿说道,她依稀记得刚进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很像一个八卦阵。 怎么说呢,就是这房间的排列还有那些装饰物,就很不同。 谢轻舟的手指划过床上装饰的铃铛,那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在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来时的那个石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整个春如阁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一般,再看看一楼的那些男人,时间越久,他们的脸色就越加苍白,只怕熬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变成一具干尸了。 能仿造出一个玲珑幻境的小世界,幕后之人倒是有点实力,不过这场局,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困住他们,那未免太过于浪费了。 仅仅只是阻挡他们前去伏魔山的脚步吗?还是说,帝辛能在这段时间彻底拿回自己的修为? 任衿衿看着他沉思的模样,这里确实很古怪,竟然难到大魔头了? “走吧,去找其他人。” 谢轻舟出声说了一句,而后转过了身,任衿衿抬眼看去,只看到他脸上清浅的笑意,这个笑,怎么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隔壁房间,江竹苡扑到了陆云谦的怀中,仰头看向他:“师兄,我好怕,要不是小师姑,我可能都见不到你了。” 陆云谦红着脸把她扶正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江竹苡抽泣了一声这才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脸上一副崇拜:“你不知道小师姑有多厉害,什么叶子牌,推牌九,还有划酒拳,小师姑样样精通,哄的那些人对小师姑可热情了。” “那,小师姑确实很厉害。” 陆云谦不偏不倚的说了一句,也幸好有小师姑在,不然以江竹苡的性格,只怕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站在门口的两人听着江竹苡的话,谢轻舟微微转过头笑着看向她:“没想到,小师姑会的还挺多。” 任衿衿尴尬挠头,那不都是权宜之计吗?再说了,女孩子会一点点混场子的东西怎么啦,她私底下就是牌酒都来的呀。 39、两个字,让他成为我的男人 还是陆云谦感受到了门口谢轻舟的气息,他将江竹苡护到了身后,这才对着门口说道:“谢师弟来了,进来吧。” 听到房内的声音,任衿衿上前推开了门,江竹苡冒出一个头看向了任衿衿:“小师姑!” 等谢轻舟走进去后,任衿衿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将门关上。 “小师姑,多谢你这段时间对衣衣的照顾。” 陆云谦十分诚恳的对着任衿衿道了谢,任衿衿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都是同门,应该的,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们是被抓进来的,而且这处地方是在她眼皮底下幻化过来的,应当是十分难找的。 陆云谦简单的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说:“我们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无头的新娘,唉?不对,苑烜呢?” 任衿衿托着下巴思考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还少了一个人,苑烜没在这里。 “苑师弟在隔壁的房间。” 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谢轻舟便被柳娘给缠住了,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谢轻舟就走到楼梯口,还让他们也上来。 经过岑府的事情,陆云谦也隐隐有些觉得谢轻舟有些本事,于是便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没想到那柳娘把他们安排在了三间房,幸好遇到了衣衣,不然他肯定是要出去查探的。 “我们去隔壁房间吧,总不能放着苑烜不管。” 说罢,任衿衿率先打开了房间的门,恰好跟外面的柳娘打了个照面,柳娘看着他们四个人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还没等柳娘说什么话,任衿衿反应十分迅速的抱住了谢轻舟的胳膊,娇娇的喊了一声:“哥哥,我真的喝不下了。” 他们身后的陆云谦和江竹苡也愣住了,这什么情况,回过来神的江竹苡一副我磕到真的了表情,她就说,他们两个绝对有情况! 任衿衿柔弱无骨的靠在谢轻舟身上,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而后她睁开那双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向柳娘。 “姐姐,你怎么在这?” 柳娘勾出一丝浅笑看着她:“是妗妗啊,你不在房间,怎么跑客人这来了?” “啊?他不是客人,是我的谢郎。” 她装作一副吃醉了酒的样子,死死扒着谢轻舟不放,少年垂眸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满是温柔,倒是像极了一副有情人的样子。 柳娘才不信她的鬼话,要不是她早知道谢轻舟的身份,只怕就要被她给蒙混过关了。 “那你们怎么在别人的房间?” “什么别人的房间,这是谢郎的好兄弟,特地带我来认识认识的,好姐姐,我头好痛,想吐。” 说罢,她做出一个要呕吐的动作,柳娘一脸嫌弃的退到了一边,任衿衿看着她的动作,松开了抱着谢轻舟胳膊的手。 然后扶着栏杆做出要干呕的样子,身后的江竹苡心有灵犀的端着一壶水过去,然后不小心将水全洒在了柳娘的身上。 她那身薄纱顿时被水打湿,紧紧贴在了身上,江竹苡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一个劲儿的道歉。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柳娘被他们这一搅和,也说不出来话了,罢了罢了,左右都在这春如阁内,她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出天来。 “好了,我去换身衣服,你们不要乱跑。” 那个地方有人看守,想来他们也是进不去的。 见柳娘扭着腰肢越走越远,任衿衿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谢轻舟和陆云谦说道:“走吧。” 江竹苡跟上任衿衿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师姑,我听说谢师兄最不喜欢人触碰他了,可是他让你抱哎。” 任衿衿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谢轻舟,这个嘛,要是她知道第一次的时候,她也是有过被踹飞的命运,就不会这么说了。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不过衣衣,刚刚你干得漂亮。” 她对着江竹苡竖起一个大拇指,她那个反应还挺快的,要不然她还得跟柳娘再斡旋一会儿呢。 江竹苡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都是小师姑教得好。” 任衿衿长舒一口气,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没看见你家师兄快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吗? 这陆云谦肯定觉得是她把他清纯可爱的小师妹带坏的。 “不过,这次出来,我怎么觉得谢师兄和平日里在坤灵仙山不一样呢?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就是感觉怪怪的。” 江竹苡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谢师兄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在憋什么坏一样。 她悄悄扭过头很快的看了谢轻舟一眼,明明还是那副温柔含笑的样子啊,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两人说着话的间隙,也到了苑烜的门口,任衿衿上前推开房门,只见冲天的酒气将她熏的咳嗽了两下。 好家伙,这得是喝了多少酒? 只见苑烜红着一张脸趴在桌子上,她走上前晃了晃酒壶,这连一半都没有,就倒下了。 “小趴菜。” 她坐到了桌子上,嫌弃的戳了戳苑烜,这么不能喝,还指望他能套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小师姑,小趴菜是什么意思?” 江竹苡秉着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问了一句,任衿衿也戳了她一下:“你也是小趴菜,去打盆水来,给你苑师兄醒醒酒。” 这段时间在春如阁里,有时候任衿衿也会让江竹苡做一些事情,江竹苡早就习惯了,可是陆云谦却觉得自家小师妹十分尊贵,她是来历练的,又不是来做仆人的。 想到这里,他拉住了江竹苡,任衿衿抬头看去,一个两个的,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在这里搞什么尊卑。 她不摆架子,真当她好欺负是吧。 “怎么?陆师侄是觉得我说的话不管用?” “小师姑,这些事不应该衣衣来做,她是” 陆云谦皱着眉说了一句,任衿衿冷笑了一声,她挑了一下眉说道:“我让她做什么了?陆师侄麻烦搞搞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再说话,再说了,衣衣自己有说什么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陆云谦这点别扭的心理,究竟是怎么起来的,真是无语死了。 “师兄,我没事的,大家都在做事情,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是应该的。” 江竹苡挣脱了陆云谦的手,跑到了一旁端起了水盆递给了任衿衿,任衿衿接了过来,一盆水直接倒在了苑烜脸上。 “现在,我是你们的小师姑,你们就得听我的,这就是尊卑知道了吗?” 她天天伺候谢轻舟还不够,还得来哄这些小朋友,烦死了啊! 40、上了他的贼船 陆云谦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不知为何,心里的别扭更是消除不了了。 任衿衿又不是个傻白甜,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之前她没来的时候,他是这坤灵仙山里可以让师兄弟们听他话的人。 但是她突然一跃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小师姑,辈分就压他很多,关键实力还不如他,他心里自然不服气。 她倒是不知道,看起来只潜心学习剑术的陆云谦,还会在意这些虚名。 两人之前的气氛瞬间僵持了起来,此时苑烜也被这一盆水彻底娇醒,他抬起头看向几人。 这才发现任衿衿和江竹苡都在:“小师姑,江师妹。” “不好意思苑烜,事态紧急,只能用这个法子了,你不会介意吧。” 任衿衿指了指他,示意他身上的水就是她倒的,苑烜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还要多谢小师姑,不然可是误了大事。” 他本想用个净衣诀,却发现自己的法术根本使不出来。 “别费力气了,这里压制一切法术,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任衿衿从桌子上下来走到了床榻边,坐到了谢轻舟身边,刚刚她跟陆云谦发生的争执,他倒是一点声也没有出。 “啊?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苑烜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拭着头发,在这里他们使不出法术,那要怎么出去呢? 难不成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等你们来救我吗?” 她耸了耸肩,要是有办法,她也不会困在这里这么久了,这种事情又不是她擅长的。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奇门遁甲之术不是谢轻舟的专项吗? 几人将目光一致看向了默不作声的谢轻舟,实在是没有了法术,他们也就是普通人了,打还不一定能打得过。 如今也只能智取了,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我脸上可没有破解之法。” 谢轻舟轻笑了一下,任衿衿看他这样的态度,也不慌了,还能笑,说明问题不大。 房间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突然任衿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向谢轻舟那边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有个地方很古怪。”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大魔头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别人没有法力,她会觉得哎,都是普通人,大魔头没有法力,她也觉得他能一打一百。 “又想到什么坑我的好法子了?” 谢轻舟看着她眼中的那抹狡黠,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任衿衿眨巴了两下眼睛连忙说道:“哪有,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要不要去?” 她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仿佛在说别想在他眼皮底子耍什么心机,不然他分分钟送她去见阎王。 “嗯。” 得到谢轻舟的同意,任衿衿率先站起了身对着苑烜说道:“我与谢师侄去查探一个地方,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乱跑。” 春如阁的人虽然不会说什么,但若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也不好说,想到这里她又对着江竹苡说:“衣衣,若是桃夭来找,你就说是他们喝醉了酒,要照顾,走不开,桃夭好骗,柳娘梳妆没有一两个时辰出不来,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 江竹苡听话的点了点头。 交代好了事情,任衿衿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出去,她就用面纱遮住了脸,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好歹也混了个脸熟,被人认出来就不好行动了。 二楼的人相对于一楼来说,少了很多,但是在拐角处也能随处可见男女贴在一起,任衿衿怕谢轻舟等下发火,把他挡在了里侧。 在下一个转角的时候,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任衿衿露在外面的手,那手黑黝黝的,毛发旺盛,握着她白皙的腕子,实在是有些令人作呕。 “春如阁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极品?” 那人探出头来,露出一张醉意熏熏的脸,眼睛眯着,口水流了一地,吓得任衿衿直接一拳挥了上去,他也没有防备,被她打得靠在了柱子上。 “你敢打我?” 眼见已经有人听到声响往这边赶来,她怕引来人等下没有办法再去查探,又补了一脚在他的裤裆,在他哀嚎着放开手的时候,她拉住了谢轻舟的手快速的消失在了拐角处。 捂着砰砰跳的心脏,任衿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mad,这该死的心悸,都这么久没有犯过病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这一次的心悸痛到她简直站不起来,哪怕还拉着谢轻舟的手都不能再缓解,好像在提醒着她,她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她无力的松开了拉着谢轻舟的手,倒在了地上,痛,这痛感从心脏处传到了五脏六腑,让她根本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谢轻舟看着倒在地上蜷缩起来的任衿衿,从她的表情来看,可以看到她有多痛,甚至通过合缘珠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处有一丝微弱的痛感。 “任衿衿,结契吗?” 居高临下一直看着她的谢轻舟突然蹲下了身子,莫名其妙的问了她一句,她痛得都要张不开嘴,半晌只听到他又说了一句。 “可以让你不再痛。” 她的脑子中只剩下了一句,不会再痛,她艰难的仰起头看向他答了一句。 “我,我愿意。” 随后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他用黑雾划破了他的指尖,然后喂到了自己的嘴里。 “以吾之血,契汝之魂,永生永世,永随吾之;有违此契,永堕地狱,神魂俱灭,天地消散,可愿?” 他的眼眸变得血红看向她,他指尖的血落入她的口中,当真减缓了她的痛感,任衿衿点点头回了一句:“愿。” 契约生效,她的锁骨处出现了一朵盛开的荼蘼花,谢轻舟看着她锁骨处的花,那花朵缓缓消失,最后不见。 这是主人契约,可以稍微缓解一下合缘珠带来的影响,不过更大的作用是,等合缘珠解掉任衿衿的这条命就是握在了他手上。 主动权回到了他的手上,他不会再让任衿衿影响他了,等解掉合缘珠,就是她的死期,他要把她做成最完美的傀儡,一个永远不会说出影响他话的傀儡玩偶。 这么有趣的人,死了多可惜,不如就让她做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一个永远听话的人。 任衿衿靠在柱子上感觉那痛感缓缓抽走,只是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凉凉的? 41、你说这是为谁呢 她睁开眼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多谢,只是刚刚,我们是结了什么契约?” 不怪她没有听清楚,她刚刚痛得都快要昏过去了,只听到什么不用再痛,问她愿不愿意,她满脑子都是不会痛了,后面的话压根没有听清楚。 谢轻舟也站起了身笑了下:“没什么。” 任衿衿还想追问,但是见他的样子,多半也是不想再跟她多说,正巧她也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就在前面。” 她伸出手指了指前方有人看守的房间转过头来对着谢轻舟说道:“那里就是了,但是她们看守的很严,我猜那里面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 说罢她露出一副我相信你一定行的表情看向了他的眼睛,谢轻舟看着她的样子,这要是后面有尾巴,她指定摇的欢。 突然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到了他的怀中,任衿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说:“闭嘴。” 闻言,她刚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得,老大说了闭嘴,她这人没啥优点,唯一的美德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绝对的服从。 谢轻舟揽着她在那房间处走了过去,然后转身想要进隔壁的房间,那边的守卫看见他们的动作,赶忙来拦。 “客人,这里不能进。” 任衿衿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只听得谢轻舟笑了下,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挲了下后颇有些轻浮浪荡的开口。 “男女之事,通融下。” 她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那守卫半晌才愣愣的说了一句好,无人看到他在她的腰间画了一个符咒,那守卫看到后眼睛便有些涣散,似乎是失了心智一般。 等那守卫离开后,两人这才进到隔壁的房间,谢轻舟也松开了她,他走到一面墙边,任衿衿也跟了过去。 她刚要伸出手,就被谢轻舟给拦了下来:“有结界。” “啊?那怎么办?” 这里有结界,他们又不能通过这里看到那间房里面,岂不是白来了? “你不是从长老们那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谢轻舟看了她一眼,搜刮两个字当真是用的妙极了,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她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储物袋还在那个房间,可不在自己身上。 “我,忘拿了。” 她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储物袋还是不方便,看看回头能不能换个储物戒指,这样就不会忘了。 “用天心玉笛。” “天心玉笛也在储物袋里啊。” 这些法宝她都是一起放在储物袋里的,谢轻舟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她难道不知道这种上古法宝都是有灵的吗? “闭眼,唤它。” 要不是要用到天心玉笛,他才懒得教她。 任衿衿看了他一眼,然后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喊了两声天心玉笛,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那通体白玉的笛子落到了她的手中。 “哎?神了。” 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双眼睛简直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但是在对上谢轻舟不善的眼神后,她赶忙转过头。 “接下来怎么做?” 她刚刚真的好蠢啊,求一双没有看过她愚蠢模样的眼睛。 “吹,对着结界吹。” 谢轻舟往后退了两步,任衿衿一脸怀疑的拿起了笛子,不是她怀疑,是他这话怎么透露着一股不靠谱的味道。 算了,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试试吧。 她拿起了笛子对准了结界,只不过她这次吹出来的笛子却是没有声音的,不像上次那女子用的时候,能发出悠扬的曲调。 就在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的时候,只见那结界后的墙壁开始一点一点的变透明。 一个没有头的穿着喜服的女子正对着墙壁,距离和她只有两步远,任衿衿长大了嘴刚想喊,就被一个苹果塞住了嘴。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她就说谢轻舟怎么站那么后,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又坑她! 她拿下苹果,怒气冲冲的看向谢轻舟,算了,打不过,她忍了。 透明的墙让两人将那间房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那穿着喜服的女子安安静静的靠在墙边。 那间房是像阁楼一样的布局,柳娘跪坐在地上,阁楼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是上面却扔下来一样东西。 任衿衿听不见他们的话,只能看到柳娘的表情在看到那样东西的时候瞬间变了,她站起身来跪到了地上。 然后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些什么,柳娘这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她走到了那穿着喜服的女子身边,这次她离这堵墙十分近。 任衿衿在看到她张开嘴的时候心里一惊,刚刚她喊那红衣女子“芝芝。” 那穿着喜服的女子就是芝芝,看柳娘搀扶她的样子,两人的关系应当也很好,可恶,她要是会唇语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了? “她就是我们在岑府遇到的女人。” 谢轻舟十分贴心的说了一句,任衿衿看到他坐到了桌子旁,她赶忙也坐了过去问道:“她就是那无头的新娘?我刚刚看到柳娘唤她芝芝。” “然后?” 他喝了一口茶反问道,他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她喊了她芝芝。 “这位芝芝姑娘看来也是春如阁的人了,那她为什么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呢?她还能上去,但是这里的人,我都没有见她们出去过。” 任衿衿托着头,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漏掉了,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很像一个八卦阵,只不过并不是,而是一个长得很像八卦阵的聚阴阵。” 他的指尖沾着水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小阵法,任衿衿看着这个阵法猛地抬头看向他:“你是说,她们在用芝芝的怨气供养阵法吗?” 谢轻舟挑了一下眉,倒是有些意外她能说出来。 “是但也不完全是,这是一个两相阵法,上面以生魂为养分,使里面的人永远困在阵法中无法逃脱,直至完全死亡。” “而下面的阵法,是以精气为养分,人之食色也,精魂所在,这里的男人就是养分。” 任衿衿还从来没有见他说过这么多话,她呆呆的问道:“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听到她的话,微微前倾了下身子笑着说道:“聚阴阵,鬼界之法,可令鬼魔之身彻底消亡。” “任衿衿,你说这是为谁呢?” 谢轻舟嘴角的笑十分恶劣,任衿衿看着他的样子,她慌忙低下了头,她,她这会儿可不知道他是魔尊,千万不要被他的话套走了。 42、本尊此生最讨厌威胁 谢轻舟看着她躲避的眼神,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任衿衿听着那一声一声的,她抬起了头笑道:“自然是为了鬼和魔了。” 她知道谢轻舟在试探她,他想知道她的目的,这也是他能够留下她的理由,一旦她让他失去了这一点好奇,那先死的只会是她。 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但是她对他不也是利用吗,无所谓,她只要魔骨,而在拿到魔骨之前,她只要不死就行。 任衿衿看着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不再深究下去,她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谢轻舟还想留着她。 “我会想办法离开春如阁,你想办法探出这里的事情。” 他看向那堵透明的墙,他在看到柳娘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布局之人是谁了,不过不急,他们费了这么久时间和精力来布局,总不能让他们心血白费吧。 左右不过是闲着,伏魔山的事情又和他没有干系,陪他们玩玩而已。 “是要去岑府探查吗?” 这个阵法,地上和地下都有,他想要去上面探查倒也是合理,只不过这事儿放他谢轻舟身上可就不合理了啊。 谢轻舟看了她一眼,似乎也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怀疑:“破阵需要上下同时找到阵眼。” 他垂在下面的手握紧了些,这里的煞气能影响他,他失去了乾渊,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了,所以这些煞气才能影响他。 若是暴露之后被陆云谦他们看到,他就前功尽弃了,想到自己何时有过这样憋屈的境况,心中的魔气便一股一股的往上涌。 任衿衿看着他的眸子马上又要变色,她赶忙拍了一下桌子,好家伙,他搁这变色龙呢,一会儿就要变色,难道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啪嗒一声响起后,谢轻舟看向了她,任衿衿带着略微有些尴尬的笑看向他,刚刚一时情急,她竟然在大魔头面前拍了桌子。 “我是刚刚看到这里有只苍蝇,怕飞到你的杯子里。”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柳娘的声音,任衿衿也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待的时间有些久了,怕是引来了柳娘的注意,若是不想个让柳娘信服的借口,她到时候也不方便行动。 想到这里,她看了下谢轻舟,他那张脸上干干净净,可惜她可不敢造次。 “内个,老大,冒犯你一下?” 说罢,她用手指在自己唇上抹了一下,然后极轻的擦在了他的脸上,她的指尖带着温热从他的脸颊处划过。 谢轻舟眯了下眼睛看向她,那双眸子中传来的满是危险的警告,任衿衿后退了两步赶忙解释道:“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老大你就浅浅的原谅我一下?”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们两个在这个房间这么久,不发生点什么,怎么对得起他刚刚进房间时的那一番说辞。 然后她看到谢轻舟抬起了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嫣红的唇脂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了他的指尖上,只听得他问了一句。 “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任衿衿听到他这句话微微睁大了一下眼,她看向他的眼睛,少年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眸,只不过那双眸子平日里永远带着淡淡的疏离和戾气。 那是他怎么也化不开的过往,她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她这段时间和他的接触,让她知道,谢轻舟的性子永远多疑和阴晴不定。 可是此刻她却在一向镇定自若的大魔头眼中看到了名为迷茫的神色?? 她揉了揉眼再看去的时候,却发现谢轻舟已经收起了手指,眼中也恢复了和往日一样,她就说嘛,谢轻舟怎么会有迷茫的时候,刚刚一定是她看错了。 砰的一声,外面迟迟等不到回应的柳娘直接找人踹开了门,任衿衿看到她衣角的时候,她直接坐到了谢轻舟腿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哎呀,姐姐,怎么了?” 她夹了夹嗓子,一副被人看到好事的羞涩,谢轻舟背对着门坐着,她侧坐在他腿上,也不敢坐实了,手也只是虚虚的环着他的脖子,她可不想等下被他给掀飞。 谢轻舟看着她的动作,她白嫩的脖颈就在他的眼前,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不住的往他的鼻子里钻,似乎是菡萏的味道,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这在以前,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距离,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再拒绝过任衿衿的靠近。 她也是如今唯一一个和自己靠这么近还没有被他杀死的人,他轻闭了下眼睛,这世上,没有人该和他靠的如此近,不管任何人都不行。 脑中似乎又想起了那道沙哑的女声,她说他该死,说她恨不得掐死他,他生生世世都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呵,爱,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从来不需要。 任衿衿感觉到自己的腰上搭上了一只手,那只手似乎掐住了自己腰间的软肉,力道之大,她觉得自己的腰一定青了一块。 “嘶,痛” 她轻呼了一口气,喊了一个痛,那声音别提多娇媚,谢轻舟睁开眼将她推倒在地,她睁大眼看向他,似乎在问他干嘛? 柳娘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往前走了走,任衿衿赶忙从地上站起来,她走到了柳娘面前一副熟稔的样子说道:“我都说我不来了嘛,桃夭姐姐非让我验证一下我那驭男秘籍好不好用。” “姑娘是春如阁的贵客,我回去定会好好说说桃夭的。” 她露出一个微笑看向任衿衿,然后示意门口的守卫把她带走,她现在还不能动任衿衿,那位大人要她留着她,不然在她进到春如阁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哎?干嘛你们干嘛?” 任衿衿没想到自己直接被人拉走了,任凭她怎么挣扎,那些守卫都不放开他们,然后她眼瞅着面前的门被缓缓关上。 等房中只剩下柳娘和谢轻舟的时候,她对着谢轻舟行了一礼:“魔尊大人。” 谢轻舟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她,那一眼威力十足,压的她都有些喘不过来气,她顶着这股威压接着说道:“大人,伏魔山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还望您,就此停步。” “你在教我做事?” 房内威压更甚,柳娘嘴角流下一道血迹,她低着头说道:“这也是主人的意思,魔尊大人若还想得到他的帮助,望您就此止步。” 谢轻舟抬起了手,柳娘被他的黑雾掀飞在地,她听到他说道:“他没告诉你吗?本尊此生最讨厌威胁。” 43、微末的关心 柳娘心中一惊,她赶忙跪下:“是我冒犯了大人,还望见谅。” 她刚刚被他那一下打的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主人不是说他的魔剑已经被坤灵仙山封印了吗? 那他怎么还会有这么可怖的实力,他甚至没有动手,柳娘捂着胸口收起了刚刚的轻视。 “回去告诉邝睦,在伏魔山等着本尊,本尊会亲取他的命。” 说罢,他打开了门,远处的任衿衿看到他走了出来,赶忙上前:“柳娘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 任衿衿看着他的眼神赶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那你现在是要回去吗?” 她话音刚落,只见整座春如阁犹如地动山摇一般,自头顶开始掉落砖块,柳娘看着这一幕,神色大惊,她也顾不上再掩盖什么,急急忙忙的去了隔壁的房间。 此时任衿衿的背后突然飞过来一个红衣女子,她的伸出手,尖锐的指甲眼见就要刺进她的脑后,天心玉笛从她怀中飞出来,为她挡下这致命一击。 她转过身来就和那红衣女子面对面,任衿衿往后退了退,骂了一句国粹:“窝草,这什么鬼?” 不对,这不芝芝吗?她好像就是鬼啊。 听到动静的柳娘也看到了这一幕,此时的芝芝已经拿到了她的头,眼中满是血迹,柳娘皱眉看着她,芝芝的实力现在远远在她之上了,她打不过她,这样下去,只怕阵法会先被她给破了。 陆云谦三人也从房中走了出来,芝芝在看到陆云谦的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喊了一声:“岑郎。” 然后她又像是变了一副模样,厉声道:“不是他,不是他!你们都该死!!!”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又一股的煞气,阁楼的晃动感更甚,江竹苡扶着柱子走到了任衿衿他们这边,陆云谦和苑烜跟在了她身后。 “小师姑,你们没事吧。” 任衿衿摇摇头,目光冷淡的看向陆云谦,而后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他们被这个阵法所压制,目前都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 二楼已经开始下沉,任衿衿握住了天心玉笛,她得想个办法,可不能死在这里。 “小师姑危险!” 突然苑烜大喊一声,任衿衿抬头看去只见一根柱子直直的朝着她砸下,而她的旁边还站着谢轻舟,情急之下,她抱住了他的腰身,朝着另一边滚去。 柱子砸下,将她和苑烜他们再次分开,最后江竹苡朝她扔过来一个储物袋:“小师姑,接着!” 任衿衿稳稳接住,一阵灰尘扬起,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哪里还有春如阁的影子,江竹苡他们不见了,就连柳娘和芝芝也没了踪影。 “嘶。” 她扭过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刚刚被地上的灯笼杆给扎到了,真疼。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谢轻舟也被自己带了过来,她拿手扇了扇灰尘,这才看到正站在棺材旁的谢轻舟。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上下打量了下谢轻舟,他此时只是衣摆处脏了些,对比自己,简直是干净的不得了,好气,早知道不救他了,反正他又死不了。 算了算了,一切都是为了魔骨。 “受伤了?” 谢轻舟转过身来,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迹味道,刚刚就算她不救他,他也不会被柱子砸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奋不顾身的选择救他,这种感觉,当真是奇妙。 “被灯笼杆扎到了,没事,等下我上下药就行。” 幸好她出发前带的东西够多,也幸好江竹苡把她的储物袋带了过来,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这才看向他身后的棺材。 谢轻舟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再多问,他向来不是会关心人的性子,只不过,看着她手指缝流出的血迹,他不知为何,只觉烦躁。 “这里是,墓室?” 任衿衿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柳娘的时候,她就是在一个墓室里,她环视了下四周,可是这里和她当时看到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难道是其他的墓室? 她走到棺材处,正准备看一下,就被谢轻舟拉到了一边,他站在了棺材前,将她与那棺材隔开,声音有些冷淡的说道:“先包扎,别死在这。”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嘴角勾出一丝笑,虽然这话很难听,但是她怎么在这话里听到了一丝关心的味道?不对不对,任衿衿你清醒点啊,他可是大魔头,怎么会关心人,一定是你想多了。 不过,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一种被人关心的暖。 她走到了一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伤药,谢轻舟的余光看向那棺材里的东西,一具早该化成灰的尸体,可是却用法术维持着,只不过此时失去了法术的庇护,已经化成腐肉了,上面还爬着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吃着。 场面十分令人作呕,任衿衿那么胆小的人,看了估计要吐一地了。 上好了伤药,任衿衿用纱布包好后走到了谢轻舟身边:“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 这间墓室,可没有门,难不成他们还能飞出去? 此时,其他三人也醒了过来,陆云谦看着悠悠转醒的江竹苡,赶忙喂了他一颗药丸,然后递给苑烜一颗。 苑烜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站了起来,他在这里四处走了走,发现这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不过这里却整整齐齐放着许多的棺材,材质看起来和在岑府后院的一模一样。 其中几个棺材似乎是被人掀开了,他探过头看了一眼,然后扶着棺材吐了起来,太恶心了,那堆腐肉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陆云谦看到他这幅模样,赶忙走了过去:“苑师弟,怎么了?” 说罢,他也要探头看过去,苑烜拉住了他:“师兄还是别看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了眼陆云谦身后的江竹苡,压低了声音把刚刚看到了告诉了他,陆云谦皱了下眉:“我们把这些棺材盖起来吧,别让衣衣看到。” 苑烜点了下头,两人将那几个没有盖好的棺材一一盖好,等盖好之后,三人看着这密闭的空间发了愁。 “这看起来并没有门,我们该怎么出去?” 江竹苡用手摸了摸墙,那墙上被她的手抹去一层灰尘,露出一行小字,她惊喜的喊道:“师兄,快来看,这里有字!” 这时,任衿衿这边也发现了墙上的字,只不过这字她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这字,怎么看起来和我们之前在妙法堂看的那些上古咒法一样呢?” 44、天心究竟是谁 任衿衿用袖子将那一片的灰尘全部擦拭干净,露出这面墙的全貌,但是出来的却不是一行字,而是一幅画。 “咦?看起来很像一朵花。” 她用指尖顺着那朵花划拉了两下,花朵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刺眼的让人睁不开也看不清。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中,四处充斥着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有一阵一阵的冷风吹来。 这是,阴间? “你前缘未了,实在是不能给你转世啊。” 坐在船头的老妇人摇了摇头,任衿衿看着自己的穿着,等等,她怎么回到这里来了? “不,不对,我不可能回到这里的,这是幻境?”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划着船远去了,这岸边只剩下了她一人,还有那阴恻恻的鬼叫声。 这是她还未转世之前,每日都要经历的事情,车祸死亡后,她来到了阴间,在这奈何桥边被拒绝渡河,划船的老妇人说她前缘未了,无法转世。 她只能每日都在这河边徘徊,刚来的时候,太过于弱小,每一只鬼都会来欺负她,他们撕扯着她的灵魂,想要吃掉她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老妇人不忍心,赠送了她一个保命的法子,从此她就躲在老妇人说的那个山洞,一年又一年,日复一日的去问,她何时能够转世。 但是得来的消息永远都是,不能,她的前缘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转世。 突然,她的手被人拉住,一只舌头拉的很长的鬼正要咬上她的手,她一脚踹去,这几乎是之前她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不能再想了,她要找幻境的出口,不能被困在这里。 踹倒那只吊死鬼之后,越来越多的鬼向她聚集而来,她凭着记忆找到了之前躲避的洞口,这才有时间冷静下来想幻境的出口,这出口会在哪里呢? 谢轻舟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任衿衿,看样子是被拉入幻境了,只是不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手伸到了她的脸上,想要探查一番,可是那缕神识刚进去就被排斥了出来,他将目光转向她的闭着的双眼,她究竟是谁,能拒绝自己的神识? 这探查之法,只要是灵力比他低的,他都可以畅通无阻的去探查,为何探不到任衿衿的? 幻境中的任衿衿此时正在经历被一群鬼追杀,她就搞不明白了,这些鬼怎么看到她这么亢奋,跟上瘾了一样,气死她了。 出口,出口究竟在哪里啊,她叉着腰喘了口气看向那座奈何桥,嗯?不对,这桥怎么那么像万象空山镜的桥?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万象空山镜呢,这东西出现在这里一定不对劲,难道幻境的出口就在那座桥上,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鬼群。 不管了,反正也没别的法子了,她快速的跑到了那座桥上,只见后面的鬼群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们过不来,她赌对了,她对着鬼群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过了身沿着小桥往前走,越往前走视野便越开阔,空间也变大了些,和桥另一头的漆黑完完全不一样。 “这可是逆天之法,师叔三思啊。” 咦?天权的声音?师叔,是在叫摇光老头儿吗? “你我早已没有退路了,为今之计,只有这个法子了。” 摇光的声音传来,一阵白雾挡着她的视线,她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这幻境想要告诉她什么? “天心,为天下苍生而死,是你的责任。” 又是这个名字,她究竟是谁? “我不愿意!” 躺在地上的人猛地坐起来,耳边响着悠扬的曲调声,天心玉笛就飘在半空之中,谢轻舟站在一旁看着天心玉笛,这笛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任衿衿摇了摇头,天心玉笛也停了下来,又重新落到了她手中。 “幻境是最能反映人心底的东西,你看到了什么?如此的,惊慌?” 他的最后两个字停顿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任衿衿摇摇头:“没什么,一个噩梦。”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天心玉笛,幻境的最后,她看到和那日梦境一样的景象,白衣女子被人万箭穿心而死,而她不知为何,喊出和她一模一样的话。 天心就是她吗?她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会让天心玉笛认她做主人,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梦到她。 “谢轻舟,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棺材,它,它动了?” 任衿衿刚想站起来,就看到那个棺材好像刚刚动了下,她慌忙从地上站起来喊了一下谢轻舟,那棺材就在他的身后。 突然从棺材里爬出来一个东西,她伸出手把谢轻舟拉了过来。 “这是?骷髅?” 谢轻舟早就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动,只不过为什么现在在任衿衿眼中,他倒是成了需要她保护的人了? “吹笛子。” 他从任衿衿手中抽出来自己的手,一把剑直直对上了那具骷髅,任衿衿听话的将玉笛放到嘴边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不会吹笛子啊。 那堆骷髅像是临时拼装起来的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谢轻舟施法操控着剑,利剑直接刺穿了那骷髅,它的骨头散落一地,可是又很快的组装到了一起。 “它竟然杀不死?” 谢轻舟的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手中掐着法诀操控着那把剑,任衿衿硬着头皮吹响了一个音符,没想到那骷髅在听到笛子的声音之后,竟然停下了动作看向了她。 她试探着又吹了下,那骷髅竟然直直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让它回到棺材里。” 身旁的谢轻舟看着这具骷髅的动作,他的耳边传来了其他的声响,这墓室里怕是还有其他的棺材,只有让这具骷髅安静下来,才不会引来其他的。 任衿衿点了点头,试着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玉笛仿佛能感知到她的心意,那骷髅转过了身,一步一步的朝着棺材走去。 就在这时,墓室里响起了一阵盖子掉落的声响,而他们操控的那具骷髅,散了。 45、心跳 墓室的角落里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声响,咔嚓咔嚓的,任衿衿握住了笛子靠近了谢轻舟,这感觉有点不太妙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角落里就出现了许多的骷髅人,数量之多,绝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谢轻舟皱了下眉,用法术将那个空掉棺材里的腐肉全部带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进棺材。” 任衿衿看向那棺材,又看了看四周的骷髅人,听话的跑到了那边,翻身躺了进去,随后谢轻舟也躺了进来。 棺材盖被盖上,狭小漆黑的空间内只剩下了两人清浅的呼吸,这是一具单人棺,两人的身体靠的很近,外面还能听到那些骷髅人咔嚓咔擦的走路声。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她问了一句,然后便感觉到他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脸上,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让她不自觉的红了脸,靠的太近了。 谢轻舟能听到她疯狂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犹如擂鼓一般,任衿衿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但好在此时两人靠的很近,这次心悸的发作并没有让她疼的无法自抑。 然后任衿衿感觉到他摁了一下哪里,底下的棺材板突然掉落,两人也掉了下去,漆黑幽暗的空间下,她不自觉的抱住了谢轻舟的胳膊。 怕他把自己甩开,她紧闭双眼喃喃道:“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两人落在了一处柔软的草坪上,直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响起,她才睁开眼,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还有流水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只见入目是一处河流,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好像是墓室外面。 “松手。” 听到谢轻舟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任衿衿这才想起来,她还抱着人家的胳膊呢,她赶忙松开了手朝着他笑了下。 “谢谢啊。” 说完后,她抬头看向头顶,他们刚刚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好奇怪,这处墓室。 “哎?谢轻舟,你怎么知道出口就在棺材里?” 一般人也发现不了吧,谁会想到出口就在棺材里,尤其那棺材还爬出来了那么恶心的东西。 谢轻舟看向她的目光,有一种看白痴的眼神:“那个棺材下面,有藤蔓,你没有发现吗?” 他这么一说,她回忆了下,好像是的,而且那棺材摆放的地方也不一样,有一处台阶,竟然是这样。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四周又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她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四周又聚集起来了那些骷髅人。 “不是吧,还来?” 这些骷髅人怎么没完没了的,身旁的谢轻舟看了一眼她的身后:“转身,往前走。” 任衿衿乖巧的转过了身往前走,谢轻舟跟在她的身后,在走进那个洞穴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溪流的对面。 那岩石后露出的一抹红色衣角立马收了回去。 两人刚走进洞穴就是一片漆黑,要不是旁边还能听到谢轻舟的脚步声,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动的。 前方有一处微弱的光亮,任衿衿顺着那光亮走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苑烜他们三人,江竹苡看到任衿衿也很是激动。 小跑着过来抱住了她:“小师姑,你没事吧。” 任衿衿这才看到她,衣服有些脏,不过好在没有受伤,她摸了摸江竹苡的头说道:“我没事,你们呢?” 江竹苡摇摇头:“我们也没事,只是刚刚在那个墓室,遇到了好多骷髅人。” 她将在墓室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任衿衿,任衿衿这才明白,原来大家都遇到了那些骷髅人,只不过,他们那个墓室的棺材更多,所以遇到的骷髅人也多。 “还是苑师兄看到一个棺材旁长着藤蔓,我们这才脱险,不过那墓室里的曼陀罗花真奇怪,害得我还陷入了幻境中。” “没事就好。” 任衿衿安慰了下江竹苡,她还以为就她陷入了幻境呢,没想到江竹苡也遇到了一样的情况。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这地方,好像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 “小师姑,你也发现了对不对。” 江竹苡拉着她走到了正中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确实跟他们第一次来到春如阁的时候一样,这个墓室就是他们第一次来的地方。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柳娘时的地方。” 她转过头对着谢轻舟说了一句,谢轻舟往前走了两步:“是主墓室。” 这个地方很大,比起他们之前待过的那个墓室简直是超级加倍了,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墙壁上还附着着蓝色的鬼火。 苑烜摸了一下他旁边的灯柱说道:“看样子时间也很久了。” “不,连五十年都没有。” 谢轻舟的话一出来,众人讶然,这古朴的墓室还有那繁复的花纹,看样子应当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怎么会连五十年都没有呢? “建造这座墓室的人就是要你们误会,是吧,玲娘。”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轻舟的剑直接刺向了一座灯柱,灯柱被劈开,穿着一身红衣的玲娘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戴凤冠,流苏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嘴角勾出一丝笑看向谢轻舟:“公子当真聪慧,只不过今日谁也别想走出去了,都去死吧。” 说罢她扔出来一个东西,一旁的苑烜拔出剑砍向她扔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张符咒,他把剑架在玲娘的脖子上,以此来胁迫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陆云谦却看着谢轻舟那停在半空中的剑,在这里他们都失了灵力,谢轻舟怎么还能使用? 玲娘不屑的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本来不会有人发现这一切的,你们为什么要来,和那个人一样,要破坏这一切?” 她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怪就怪你们自己吧,谁让你们被那个人给盯上了。” “不好,她要自杀!” 任衿衿看着她就要往剑上撞,另一把剑振开了苑烜手里的剑,玲娘跌坐在地上,满眼泪水的看向任衿衿。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任衿衿装作冷淡的模样看向她:“死可以,不过你要拉着我们垫背,总得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吧?” 她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还有玲娘说的那个人,又是谁,他们不是去伏魔山做个任务吗?现在好了,成了探案小组了。 所以她便想套出玲娘的话,让她好好分析分析这里面的门道。 玲娘抬头看向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啊,反正没人能活着走出去,告诉你们又怎样。” 这个故事她埋在心中这么多年了,临死前有个人听,也不错。 46、不问,也不想 玲娘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畏惧死亡,甚至期待死亡,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勇气去死。 任衿衿看着她突然笑起来,眼中带着泪花,她用手擦了擦眼泪看向他们:“外面那些骷髅人就是你们在春如阁看到的女人。” “怎会?” 江竹苡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在墓室遇到的骷髅人跟桃夭他们联系起来,玲娘冷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她。 “怎么不会?本来就是她们该死。” 她脸上露出了怨恨的表情,任衿衿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对桃夭她们的厌恶,玲娘从地上站起来,她微微仰起头。 “公婆尸骨未寒,相伴十二载的夫君转身就要迎娶他人,他该死,怂恿他的人,更该死。” 玲娘的手扶着灯柱,任衿衿看着她的模样问道:“这是你跟她们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我们?” 她转过身来看向任衿衿身后的谢轻舟笑道:“为了得到大人的帮助,你们必须死。”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推倒了灯柱,石头砸下来的那一刻,任衿衿转身扑倒了谢轻舟,两人滚落到了台阶下,随后被一同拉入了幻境。 “小师姑,小师姑,醒醒?” 耳边传来了江竹苡和苑烜的声音,任衿衿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了江竹苡的脸,两人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小师姑,还好你醒来了。” “我睡了很久吗?” 她揉了揉脑袋,只觉得自己像是才睡着了一样,昏迷前,她记得她将谢轻舟扑倒了,怎么不见人? “是啊,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只怕就要睡死在这幻境里了。” 苑烜给她解释着,原来他们都被拉入了这个幻境里,看样子是在尧城中,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任衿衿陷入了昏迷。 “谢师兄和陆师兄出去探查了。” 他见任衿衿四处在看,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又补充了一句,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法子,所以便由实力强劲的谢师兄和陆师兄去探查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任衿衿从床上下来,三人走到窗边,外面是一对男女在拉扯着。 “这不是岑良吗?” 苑烜看到那男子的脸之后轻声说了出来,岑良,不就是他们三个在尧城岑府遇到的那位男子吗? 不过此时的岑良眼神虽然有些丧气,可是却没有他们说的那般无光,没有任何思想一样。 “芝芝,你不要再闹了,今日我就迎娶你入府如何?” 岑良的手中拉着一粉衣女子,那女子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说道:“我没闹,今日可是你爹娘入殓的日子,你不去守灵,却要迎娶我,你让世人如何想我,我不会嫁给你的,你走吧。” 拉着她的岑良在听到她的话时,皱了下眉,手却是死死的拉着她不肯松手。 “放手吧岑郎,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就在芝芝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岑良的眼中布满了戾气,他直接扯住了芝芝的头发将她拖到了另一边的窗户旁。 “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手,一个时辰后,花轿自会来抬你。” 他松开了抓着芝芝的手,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靠坐在墙边惊魂未定的芝芝。 “你这又是何苦,我都告诉你了,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恼了他,他可不是你见到的那副温润模样。” 自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那女子正是玲娘,坐在地上的芝芝看到她以后,站了起来:“要你管。” 说罢她也摔门而去,玲娘看着那扇房门,眼中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这处的闹剧也到此结束。 “这个玲娘” 苑烜皱了下眉,只觉得哪里有些怪,可是又说不上来。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谢轻舟和陆云谦也回来了,江竹苡赶忙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告诉了陆云谦。 “玲娘把我们拉到这个幻境,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 她歪了下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房中又陷入了安静,任衿衿往后靠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了窗沿上,那处被灯笼杆刺到的伤口隐隐作痛。 谢轻舟看到她皱了下眉头,伸出手捂住了那处伤口,他的眼中满是晦暗不明的思绪,仿佛又想到了在那石头砸过来的那一刻,她奋不顾身的将他扑倒。 “为什么?” 他趁着那几人分析的时候,低声对着她说了一句,任衿衿抬眼看向他有些没太听清楚他问了句什么。 “嗯?什么。” 谢轻舟却是不再说话,他竟然问了出来,有那么一刻,他很想知道自己在任衿衿心中属于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她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的救他,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他将心中刚起的幼苗压倒,不问,不想知道所谓的答案,他不管任衿衿想得到什么,总之,他不会留她。 “外面好像有吹打的声音。” 正在讨论的三人也停下了讨论,江竹苡说了一句之后跑到另外一个窗子旁,只见底下有一条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声音好不热闹。 任衿衿也凑了过去,苑烜看着这条队伍,终于明白他们此时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中。 “这不就是我们第一次遇到那个无头新娘的时候吗?” 陆云谦点了下头:“确实。” 那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难道就是迎亲前发生的事情? “下去看看。” 陆云谦说了一句,几人也认同他的话,他们待在这里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来,还不如下去看看。 在推开房门的时候,任衿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谢轻舟,他站在窗边,细碎的光洒落在他身上,可是她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 让她觉得,那一刻的谢轻舟好似是被世界给抛弃了一样,她喊了一声:“谢轻舟,还不走?” 他向她看过来,然后抬脚走来,光影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仿佛他也落入了人间。 江竹苡听到她的声音也转头看了过来,她抱着了任衿衿的胳膊说道:“小师姑,我怎么觉得从坤灵仙山出来后,谢师兄就有点不一样了。” “有吗?” 她反问了一句,打发了江竹苡,也怪谢轻舟,谁让他现在都懒得装了。 “哎?我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任衿衿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见过颜沁了。 47、岑府闹剧 尧城城门口,颜沁看着城门上那大大的两个字骂了一声:“竟然不等我就走了。等我找到你们一定让你们好看!” 颜沁恨恨的看了一眼尧城两个字走进了城中,那日她就是故意不开门的,但是没想到第二日起来后,他们竟然都不在了。 她心中还在想着这事儿,只是一进城便什么都看不清了,这雾气实在是太大,根本看不清楚前行的路,只能听到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 那阵吹打的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她顺着那声音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任衿衿他们也走到楼下,只见下面起了很大的雾,白茫茫的雾将他们的视线遮挡起来,就连身边人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师兄,小师姑?” 江竹苡喊了一声,随后便听到了陆云谦的声音回应了她,任衿衿伸出手想要去拉江竹苡,却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这触感,不对劲,怎么摸起来像是男人的手?她上下摩挲了下,手指挤进了他的手中,然后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谢轻舟的声音。 “摸够了?” 夭寿,她竟然拉住了谢轻舟,想到这里她就要抽出来手,却没想到谢轻舟将她往后拉了拉,只见这白雾中突然出现一只骷髅人。 要是她刚刚松开了谢轻舟,只怕就要跟着骷髅人来个迎面暴击了。 “好险。” 谢轻舟松开了她的手,他的视线即使在这雾气中也能看清楚身旁任衿衿的一举一动,失去了他的手,她就像是一个瞎子一样,只见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住了他的袖子,那样子看起来就跟一只可怜巴巴的猫儿一样。 “谢轻舟,我能拉着你吗?我有点害怕。” 这雾气阻挡了人的视线,和在墓室中的黑暗环境也差不多了,她怕等下自己走丢了,会陷入危险之中。 前面的少年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动作,任衿衿也不敢太过放肆大胆,只是拉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们听着那吹吹打打的声音,跟着那声音往前走,突然前面传来了苑烜的声音,只听得他好像喊了一句颜师姐。‘ 然后便是颜沁那道十分趾高气昂的声音。 “苑烜,你胆子大了啊,竟然敢丢下我不管?” 她此时看不大清苑烜身边的人,以为只有苑烜一个人,指责的话便脱口而出,一旁的陆云谦也喊了一声颜师姐,这才让颜沁一秒又变回了小鸟依人的模样。 “云谦也在啊。” 陆云谦既然在,那江竹苡肯定也在了,她脸上欣喜的表情又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尧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苑烜跟她解释了下,颜沁冷笑了一声说道:“真不知道掌门师伯让我们带着任衿衿干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颜师侄,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任衿衿简直要被她这句话给弄笑了,怎么什么都能扯她头上,她半夜又没有挖她祖坟,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真是笑死了。 “要不是你被抓,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平白连累了我们。” 颜沁看不到任衿衿的位置,只能凭着她刚刚出声的位置来说她,任衿衿松开了拉着谢轻舟袖子的手站到了他面前。 “那也不知道是谁半夜睡得跟死猪一样,哦,该不会是颜师侄故意的吧,这我说出来,颜师侄不会要灭口我吧,好怕怕哦。” 她站在谢轻舟前面丝毫不慌,一副你说一句我怼一句的样子,颜沁掏出剑直接劈了过来,一把剑直接将她的剑挡了回去,还让她后退了几步。 “颜师姐,你这是做什么,门规不可违。” 苑烜听到那声叮当的声音,就知道颜沁出手了,刚刚好像是谢师兄挡了回去。 白雾中,无人看到谢轻舟的眸中满是杀气,这个聒噪的人。 “谢轻舟,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苑烜,陆云谦都在这边,那跟任衿衿在一起的只有谢轻舟了,她恶狠狠的警告了一声,然后就被一个石子儿给砸到了头。 “颜沁,你烦不烦,搞搞清楚我们现在在哪里,再说话,就割了你舌头。” 任衿衿冷淡的说了一句,没看到大魔头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吗?还在说,小心等下他就直接掐断你脖子,不过这个时候,自己就要拿出小师姑的范儿了,维护一下大魔头,让他心中知道自己是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的。 她美滋滋的想着,完全没有看到身后谢轻舟充满探究的眼神,她又在维护自己,呵。 “你!” “好了颜师姐,我们现在还在幻境中,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颜沁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一旁的陆云谦出声阻止了她,她只能将话给咽到了肚子里,不能再给陆云谦留下坏印象了。 “吹打的声音好像停了。” 江竹苡说了一句,众人纷纷抬脚跟了上去,任衿衿又走到了谢轻舟的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袖,全然没有刚刚怼颜沁的那股劲儿。 还是在谢轻舟的身后更有安全感一些。 突然吹来了一阵风,将白雾吹散,众人便看到了岑府门口发生的一切,岑府上挂着白布,玲娘穿着素衣跪在地上,扶棺哭泣。 “夫君,你怎会这样,爹娘尸骨未寒,你怎可这样?” 岑良抬脚将她踹到一边冷笑道:“这是你的爹娘,不是我的,滚开,别挡着我。” 看着这一幕,江竹苡握紧了拳头,这个男人好过分,一旁围观的路人也在窃窃私语,任衿衿微微歪了下头这才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哎,你说这玲娘也是咱们尧城数一数二的贤妻了,这岑公子可真是的,一点也不珍惜。” “可不是吗?这岑老爷和岑夫人是为了给他走关系托官才死的,这还没有下葬,他就要休妻再娶了。” 两个人津津有味的讨论着,任衿衿也大概明白了,这不就是一个渣男的事儿吗?只是这两人口中的玲娘是温柔可人的。 可是想到在墓室中的玲娘,还有对着芝芝说话时的玲娘,怎么也不符合这两个人口中的温柔小意啊。 两人正在争执时,只见轿中跌落一个人,蒙着盖头的新娘子双手被绑,似乎是十分不情愿。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闭了嘴,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岑良走过去将新娘子又塞回了轿子里,然后走到岑府门口让下人把玲娘拉开,轿子被抬进了岑府,然后大门关上。 “这芝芝,难道是被岑良强娶的?” 苑烜说了一句,看样子确实是啊,哪有新娘子是被绑上花轿的。 48、谢轻舟,我怕 岑府的门就在眼前,可是却紧闭着,看热闹的人群也纷纷散去,只留下他们六人。 “我记得上一次我和谢师兄还有陆师兄是进去吃了宴席的,这一次倒是不一样了。” 苑烜上前看了下那大门,实木的,倒不是什么结界。 “那等什么,翻墙呀。” 任衿衿看了看这墙的高度,是很高,但是踩个东西上去应当不成问题,陆云谦听着她的话有些愣住了,翻,翻墙? 他们都是名门正派教出来的人,一时间都有些不敢上前,任衿衿耸了下肩,真搞不明白他们,算了,自己进去也行,反正她可不想困在这个鬼幻境里。 “下来。” 她的腿刚踩到一个篮子上就被谢轻舟给喊了下来,那篮子摇摇晃晃,下一秒就把她给晃了下来,她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幸好只是一个篮子的高度,没把她给摔着。 “怎么了?” 任衿衿的话刚出口,就被他反抓住了胳膊,他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给拎到了院子里,大魔头真牛逼,有这本事不早说。 “收起你蠢笨的眼神。” 谢轻舟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那他们怎么办?” 任衿衿转过身看了下这高墙,以谢轻舟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再过去把他们拎过来的,现在他们之中还能使用灵力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时间倒是让她有些为难了,此时头顶响起了江竹苡的声音,她轻巧的落到了地上,脸上还有些红,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陆云谦和苑烜也翻了过来,两人正好对上谢轻舟脸上的笑意,苑烜挠了挠头,怎么感觉从坤灵仙山下来后,谢师兄就有些不一样了呢? 还没来得及多想,众人就感受到了院子中这诡异的安静,明明应该是喜气洋洋的新婚,此时院中却停着两口棺材,挂满了白布。 更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伺候的丫鬟和小厮,整个院子静到只剩下呼呼的穿堂风。 任衿衿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的又拉住了谢轻舟的袖子,大魔头镇鬼,这也太诡异了。 白雾又开始聚拢起来,天空也暗了下来,不消一会就变成了黑夜,大雾天的夜晚,不止视觉上受阻,感官也被放大了数十倍,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到人。 不断吹来的风也没能吹散雾气,反而像是夜晚的鬼哭狼嚎一般,这一幕又令她想起了在阴间时的事情,别怕,前面还有谢轻舟,没事的。 她深吸了两口气,试图把脑子中那些鬼影给甩掉,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正对上一张泛白的脸。 那张脸上沟壑纵深,满是尸斑,在她张嘴时,任衿衿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死死的拉着谢轻舟的袖子,明明,明明她也是鬼,她却怕的不得了,脑中闪过了那些鬼影,似乎还充斥着他们阴恻恻的笑声。 谢轻舟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她拽紧了些,他转过身来就看到了那张脸,那只“鬼”似乎没想到他会转过身,在看到谢轻舟之后极快的闪走了。 “走了,任衿衿?” 他喊了一声,却见任衿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走到她的面前,猝不及防被她扑了个满怀。 怀中的少女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抽搭了下鼻子,带着哭声的说道:“谢轻舟,我怕。” 兴许是哭过的原因,她的嗓音软软糯糯,似是撒娇一般,任衿衿将自己整个人都挤到了他的怀中,那一刻他竟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她在依赖他,全身心的依赖他,而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世人见他,多是惧怕躲避,只有她,永远都是朝着他而来,此刻竟还赖在他的怀中不肯走了。 “那个,那个鬼走了吗?” 她往后仰了下身子,仰起头看向他,可惜夜色太浓,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伸出手将她推开,声音颇为冷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能胆子大一点?” 任衿衿握紧了拳头,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就别想指望谢轻舟能够安慰她。 “生来就胆小,改不了。” 她第一次在谢轻舟面前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感觉自己非常厉害的回怼了他一句。 “呵,你顶撞我的时候,可不胆小。” 他凉飕飕的一句话飘过来,简直比刚刚那只鬼给她的暴击还厉害,蒜你狠! “有吗哈哈哈。” 任衿衿敷衍的哈哈了下,直接站到了他面前往前走,她好歹之前也混了百年的鬼,怎么能如此胆小,实在是丢鬼。 而跟在她身后的谢轻舟瞥了一眼身后,这次却没有任何“鬼”再敢凑上来了。 “不对呀,我怎么感觉我们一直在原地绕圈圈?还有衣衣和苑烜他们呢?” 她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前方,这是有人打算把他们困死在这里吗?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气带着破风声而来,苑烜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原地,陆云谦及时将剑收回说了一声抱歉,刚刚他们看到这白雾中有人影,还以为是遇到了鬼,所以才会拔出来剑刺过来。 幸好收剑及时,不然伤到了人更说不过去。 “小师姑,这地方,古怪的很,感觉像是鬼打墙,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他们刚刚在这里绕了一圈,发现不仅走不出去,甚至还跟任衿衿他们走散了,只不过刚刚好像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到了这里,让他们会和。 此时的白雾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漩涡一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们卷进去一样,任衿衿上前拉住了江竹苡,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谢轻舟的袖子。 “这雾,好像一把利刃,大家小心些。” 苑烜看了一眼被白雾碰到的衣摆,那里已经被割破了,原来将他们引到这里的人,是想利用这个白雾,将他们杀死。 一道金光乍现,任衿衿这才从储物袋中找到了玉衡给的法宝,一个类似于金钟一样的东西,俗称金钟罩,她将这东西抛到半空,那金钟变大了数百倍,将他们完完整整的罩了进去。 白雾利刃跟金钟相撞发出当当当的声音,任衿衿松开了抓着他们两人的手走到了金钟旁边,一直这样也不是个法子,要怎样才能让这些白雾散去呢? “哇,小师姑,你好厉害。” 夸夸团团长江竹苡一脸崇拜的看向任衿衿,小师姑怎么什么都会,真的好厉害。 “好了,现在想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些白雾散去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金钟里面吧。” 49、岑府往事(上) 这些白雾没有实体,剑又劈不散,他们现在还没有灵力,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我记得师父曾教过我们风来之法,师兄,虽然没有灵力,要不我们试试?” 江竹苡转身看向陆云谦,只见陆云谦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落在颜沁的眼中别提多刺眼了。 可是她如今也没有灵力,只能看着两人掐起了同样的法诀,江竹苡的指尖隐隐有光亮闪起,而后又灭掉,但是陆云谦的指尖却什么都没有。 “还是不行,没有灵力驱动,根本使不出来。” 她有些沮丧的看向陆云谦,任衿衿看着她的指尖然后说道:“衣衣,再试一下。” 江竹苡看向任衿衿,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鼓励,她吐出一口气又掐起了法诀,这一次有一阵风吹来,将那白雾吹散,但是没一会儿他们又聚拢在了一起。 似乎是在跟江竹苡的法术做对抗,江竹苡的额头上也有了一层薄汗,可见这白雾也不是好对付的。 “好了衣衣,歇着吧。” 陆云谦想上前阻挡她,却被任衿衿给拦住了,她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的面前,陆云谦皱了下眉头说道:“小师姑,衣衣累了。” 自从江竹苡和任衿衿熟悉之后,他就感觉江竹苡变了很多,不再是事事都要问他的那个小姑娘了,变得更加有主见,说不上来为何,他只觉得这会改变他和衣衣之间的这种关系。 “师兄,我没事的,我也想为大家出一份力。” 江竹苡回过头对着他们二人笑了下,她知道自己学艺不精,没有修仙的天分,可是她看着小师姑即使在困境面前也能临危不乱。 那个时候她就想,她也不能一直事事都依赖师兄,她不想做大家的累赘。 “衣衣,不要勉强自己。” 任衿衿笑着对她说了一句,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看了陆云谦一眼,那目光中满是探究。 白雾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江竹苡,不过江竹苡倒是有些虚脱的倒在了陆云谦的怀中,她喘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使出来灵力。 “陆师侄,你就带着衣衣在此处歇息吧,我们去探查。” 任衿衿伸出手摸了下江竹苡的头安慰道,不动声色的把她的袖子放了下来,替她挡住了颜沁看过来的目光。 她刚刚在江竹苡收手的时候看到了她胳膊上的竹叶,她能够在所有人灵力被限制的情况下,使出了法术,难道她身上也有秘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是那种喜欢探查他人秘密的人,江竹苡不说,她也不会多问的。 “我也要留下。” 颜沁才不会放陆云谦和江竹苡独处,任衿衿转过身看向她翻了个白眼:“随你。” 就这样,陆云谦,江竹苡还有颜沁留在了原地,苑烜,任衿衿和谢轻舟往前探查。 三人绕过一座假山走到了后院内,这次后院的景象完完整整的展露在他们面前,坐在花厅内的白衣女子抬起头看向他们笑的阴恻恻的。 “贵客来的不巧,府中还未开宴。” 玲娘独自坐在花厅内,端的是当家主母的仪态万千,任衿衿在她看过来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哀切,随后她抬了下手哭出两行血泪来。 “太晚了,太晚了。” 见她起身,任衿衿躲在了谢轻舟的身后,然后探出一个头来看向玲娘,只见玲娘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偏厅内。 随后房中响起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他们的眼前也由黑夜变成了白日。 “这是发生了什么?” 苑烜站在谢轻舟的旁边,虽然有些怕但没有往后退,毕竟后面还有个任衿衿呢,他一个男的,总不能让小师姑站前面吧。 “要不,过去看看?” 任衿衿浅浅的建议了下,后面房间里的尖叫声还在持续,不去看吧,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师兄,可以吗?” 苑烜转头看向谢轻舟,问了一句,然后便收获两双看向他的眼睛,他嗯了一声,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妗还有一旁的苑烜往前走。 “玲娘,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他们刚走到侧厅的入口就听到了芝芝的声音,任衿衿探出头来透过那道门缝看了过去,只见芝芝跪在地上拉着玲娘的衣角不停的哀求着。 看她的装束,现在的时间应当不是新婚那日了,好像是过了一段日子的。 “我当初劝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听非要和岑良纠缠不清,不然又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玲娘坐在椅子上,语气淡然,任衿衿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楚她脸上的神色,芝芝听到她的话之后冷笑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是你设局让岑良来娶我的,害我背负骂名,你被岑家族老又重新迎回了岑府。” “林玲娘,你贤良淑德,端庄大方又如何,于岑良成婚十年,你得到了什么?哦,一个不爱你的丈夫,还有一对虚伪至极的公婆?” 芝芝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在往玲娘的心中插刀,可是玲娘的忍耐力却很好,丝毫不在意她的这些话。 “芝芝,伺候夫君的朋友,就要尽心,他娶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还有,如今整个岑府都握在我的手中,你嘛,最好听话些。” 眼见玲娘站起了身,任衿衿赶忙拉着谢轻舟和苑烜躲到了一边,谢轻舟却是抬眼看向了她拉着苑烜衣角的手,苑烜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刚好对上了谢轻舟的眼神。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然后又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觉得自己退到了安全的位置这才转过了头。 嗯,他要做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不能阻挡谢师兄和小师姑。 三人看见玲娘从偏厅走了出来,随后芝芝也走了出来,只不过脚步有些踉跄,任衿衿在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看到了一些伤痕。 “刚刚她们的对话,信息量好大。” 她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只觉得自己吃到了一个超级大瓜,这岑府究竟还藏着多少事儿,还有这个幻境的主人让他们看到这个又是什么用意? “谢轻舟,你有没有觉得” 任衿衿抬头看向谢轻舟,却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不知是这清晨的光太过于柔和,竟让她觉得他的目光中少了往日的阴沉与戾气。 “觉得什么?” 他收回了目光反问了她一句,她呆呆的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芝芝好像是怀孕了” 50、岑府往事(下) 她刚刚看到芝芝的肚子有些隆起,看起来确实像是怀孕了,芝芝又是怎么死的,为何她的煞气可以供养那个阵法呢? “我听说,子母煞的煞气是最厉害的,会不会芝芝死的时候肚子里就有孩子呢?” 苑烜似乎也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插了一句话,这一下倒是让任衿衿恍然大悟:“快,我们快跟上去!”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接下来看到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三人刚穿过花厅就看到了十分有冲击性的一幕,芝芝被人扛在身上,双腿挣扎着,而抱着她的男人并不是岑良,那个男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他丝毫不在乎芝芝的挣扎,也是身上的人挣扎的厉害,他将她摔在地上不耐烦的说道:“岑良可还要靠我给他走关系,你想清楚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向她,眼中满是鄙夷,最后芝芝也妥协了,任由他拉着进了房,就在他们进去后,廊下的玲娘对着岑良说道:“夫君,如今李知府已经同意了,不日便让你进官府做事,她也算是为夫君做了一件事。” 岑良看向玲娘冷笑了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玲娘,休妻书已经给你了,不要在岑府继续待着了。” 玲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道:“夫君,公婆有言,不是他们亲手写的休妻书都是不作数的。” 听到她的话,岑良一甩袖子离开了,玲娘转过头看向那间房,眸中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任衿衿看着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蹲在地上,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芝芝是被玲娘算计的!” 她猛地站起身,却没想到腿蹲久了,都有些麻,一时站不稳靠在了谢轻舟的身上,鼻间是少年身上清冷的雪松味道,很淡但却很好闻。 “小师姑,此话何讲?” 苑烜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插了一句话,任衿衿赶忙从谢轻舟身上起来转过身对着他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那个房间看到的吗?” “记得啊,我知道了,芝芝是不愿意嫁的,是岑良非要芝芝嫁进来。” 苑烜一手握拳打在自己的手掌心中,任衿衿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刚刚玲娘说,岑良已经得到了李知府的允许,不日就要去官府做事。” “我猜那个拉着芝芝进房的人肯定和李知府有关系,他身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李府。” 经由任衿衿这么一说,许多之前忽略的细节都被放大了,那个男人身上挂着的李府名牌,还有芝芝从一开始就抗拒的神色,以及早已被休,却还待在岑府的玲娘。 就在此时,房中发出一阵男人的尖叫声,然后衣衫不整的芝芝跑了出来,她的腿部全是鲜血,脸上还有被打的痕迹。 “贱人!敢咬我!” 那男人追了出来拽住了芝芝的头发把她拉了回去,看到这一幕,玲娘走上前劝慰道:“李公子,芝芝还小不懂事,我先让大夫给您包扎下吧。” 男人哼了一声被带了下去,芝芝靠在门口虚弱的看向她:“林玲,你算计我又怎样,得到岑良的心了吗?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的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的划过,当天晚上芝芝便投了井,尸骨无存,岑良大怒,打了玲娘。 原来是玲娘让李公子看到了芝芝,芝芝自从跟岑良在一起就不曾再接客,而苦寻多日都在尧城找不到美人的李公子一眼就看中了芝芝。 也是玲娘让岑良将芝芝娶回来,好搭上李公子这条线,李家家教森严,李知府不让李公子去青楼酒肆,而岑府便成了他寻欢作乐的地方,那个孩子也是李公子的。 而非要在岑良父母下葬的日子迎娶芝芝不过是因为岑良想保住芝芝,来个偷梁换柱,用下葬来做掩护,让芝芝服下假死药,一同葬入岑家祖坟,晚上再挖出来。 可是他的计策被玲娘识破了,芝芝不肯嫁他,爹娘的棺材也早早被玲娘下葬,而新房内,李公子就等在那里,在芝芝和权利面前,岑良挣扎了,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送出了芝芝。 再后来,玲娘被赶出了岑府,绝望至极的她一把火烧掉了春如阁和岑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只是任衿衿看到在最后一幕,想自尽的玲娘被一个黑衣人给救了。 这个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布局之人。 他们面前的岑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烧断的断梁和杂草,而角落里摆放的一口口棺材正是那些被烧死的仆人,还有春如阁的人。 这些人何其无辜,无辜牵扯到这件事中,最后葬身火海,化成了随风飘散的灰。 “小师姑?!” 在任衿衿听到江竹苡声音转身的那一刻,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谢轻舟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却没有碰到她的衣角。 他看着任衿衿消失的那个方向,微眯了下眼睛,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不自量力。 被拉入小幻境里的任衿衿看到了玲娘,她就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没有怨恨,反而就如那些人评价的一样,温柔,贤良。 “玲娘,你让我们看到这些是为了什么?” “都是将死之人了,非要问的那么明白吗?” 她看向任衿衿反问了一句,任衿衿笑了下说道:“自然,既然都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不问个明白?” “你都看到了,那就是我的一生,可怜可悲的一生,被人称赞贤良淑德,可是我的丈夫却日日迷恋一个青楼女子,公婆表面大度,却在背后为夫君物色良妾,只不过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 “这世上对女子何其不公,若不是大人救了我,给了我新生,我怎么能日日看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生前的痛苦,啊,还有那法阵,那个女人永远别想转生,她的魂魄要永远滋养着大人的阵法。” 她像是疯癫了一样,温柔的面具在她脸上一寸一寸的破烈,突然,她伸出来手朝着任衿衿而来,嘴里还说着:“你也留下来做大人的养料吧!” 在她的手要碰到任衿衿的那一刻,一把剑直接贯穿了她的心脏,她甚至还没有发出来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而任衿衿的面前正站着谢轻舟,他收了剑转身看向她,嗤笑了一声:“怎么?躲都不会了?” 刚刚那一下,若不是谢轻舟来得及时,她可能已经被玲娘缠上了,任衿衿看了一眼玲娘的身体问道:“她死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这幻境是玲娘带她进来的,这下他们要怎么出去呢? 没想到谢轻舟又露出了看白痴的目光,他抬起手来,黑雾将这幻境撕开了一个口子,任衿衿看着那个口子张大了嘴。 他们魔界都这么人狠话不多的吗? 51、她在维护他 谢轻舟率先走了出去,任衿衿赶忙跟上,外面便是一处荒草横生的院子,不远处的江竹苡看到任衿衿的身影后小跑了过来。 “小师姑,没事吧。” 任衿衿摇了摇头,有谢轻舟在,她还能受伤了?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破裂的声音,该不会是这个幻境要破了吧。” 她抬头看了一下,只觉得那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起大雨来,而谢轻舟的话却让他们心中一惊。 “雨落之前,找到幻境的出口,不然都会死在这里。” “什么?谢轻舟你有话能不能早点说。” 颜沁有些生气的看向谢轻舟,仿佛这事情是谢轻舟故意不说,就是要他们死一样,任衿衿站到了谢轻舟的面前,这个颜沁怎么这么讨厌。 “要不是谢轻舟说出来,你早死一百回了,不想死就赶紧找幻境出口。” 任衿衿冷淡的看向她又补了一句:“还有,不要再对谢轻舟大呼小叫,再有一次,送你归西。” 她在谢轻舟面前都不敢大呼小叫了,要不是这边还有这么多人,颜沁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过她倒要感谢颜沁,维护谢轻舟,也能让她刷刷好感度不是,不然刚刚大魔头怎么会来救她。 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加油努力,突破金丹,拿下谢轻舟,的魔骨。 而她身后的谢轻舟看向她的目光却逐渐变得幽深,她又在维护他,这是第几次了 颜沁哼了一声,也知道事情孰轻孰重,众人四散开来前去寻找幻境出口,头顶的天空越来越暗,有几滴雨水落在任衿衿的脸上,她沉着小脸在四处找着。 不远处,芝芝投下的那口井发出一点微弱的金光,她快走了两步,然后看到井底的那抹金光。 “这里有光亮。” 她喊了一声,几人赶忙走了过来,陆云谦看到这口井说了一句:“这是我们那日找到春如阁的井口。” “那就是说,从这里下去,就能到春如阁?” 可是春如阁不是塌陷了吗?这口井的金光又是什么? “井底有法阵,东北方向找到画着曼陀罗花的墙壁,用朱砂笔抄写安魂咒,我留在上面,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谢轻舟站在井边,对着苑烜说了这句话,他还要去找布局之人算账,这么多人留在这里,太碍事了。 “那我和陆师兄下去。” 苑烜刚一说完,江竹苡和颜沁就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也去。” 颜沁瞪了江竹苡一眼,后者则是拉住了陆云谦的衣袖,小师姑肯定是要留在上面的,她可不想留下来。 谢轻舟看向任衿衿,不过显然这一次任衿衿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实在是目前在任衿衿的心中,她觉得与其跟着那四个人,还不如跟着谢轻舟。 舟舟子,靠谱儿,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花里胡哨都不管用。 “那我就留在上面。” 任衿衿话音落下,就听到了谢轻舟的话:“你确定?” 她点点头:“确定,总不能留你一个人在上面吧。”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一副五好小师姑的形象展露在众人面前,不过事实上只不过是她觉得谢轻舟能一打百,更有安全感一些。 分好了工,四人便沿着绳子下了井,几乎就在他们下去的那一刻,天上便落下了雨,一时间狂风大作,可是谢轻舟却稳稳当当的站在一旁,丝毫不受影响。 反倒是任衿衿,被吹得头发将脸盖住,狼狈不堪,她往前伸了下手又拉住了谢轻舟的袖子,也没人告诉她,上面还会起大风啊,她现在一定丑死了呜呜呜。 “谢轻舟,你什么时候打架还要带女人了?” 远处传来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不过,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任衿衿想抬头看一下,奈何风太大了,她只能拉着谢轻舟的袖子躲在他身后。 他站在她的面前,吹来的风似乎也很懂事绕开了他,就好像他为她遮挡了这大风,将她护在身后一样。 “废话真多。”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不得不感慨一句,能打就是好,说话这么狂都不会挨打,那个说话的人,大概就是这幻境的主人吧。 那人大概也是被他这态度给恼着了,一道风刃就直接打了过来,谢轻舟的手中聚起了一团黑雾,雾气将风刃包裹,全部反弹给了那人。 “你以为,没了乾渊,我就是废物了吗?那是帝辛,不是我。” 谢轻舟收了手,任衿衿也松开了手,怕耽误大魔头的发挥,该说不说,他刚刚那一下,好帅! “呵呵,谢轻舟,伏魔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不要命你就继续走。” 风中有一个人影,但是任衿衿看不清他的面容,听他的话,他跟谢轻舟这是有仇? “邝睦,留好你的命”谢轻舟顿了一下看向任衿衿,将本尊二字收了回去,他伸出手,黑雾化作利刃刺去,噗呲一声,没入了那人的体内。 随着那人的一声闷哼声,他们脚底下似乎也有一道横纹缓缓裂开,像是阵法被破开一样。 一时间金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任衿衿用手挡住了眼睛,半晌后,她放下了手,这里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这就,破了?” 她转过头看向谢轻舟,便看到他的眸色有些变深了,她走过去问道:“谢轻舟,你有没有事?” 谢轻舟抬眼看向她,扭过去了头,刚刚刺向邝睦的那一下,又将他体内的魔气给激发了,此时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魔气了。 没有乾渊,终究还是不行,他必须要尽快拿到乾渊了。 “小师姑,谢师兄。” 身后传来了苑烜惊喜的声音,任衿衿看向谢轻舟打过去黑雾的方向,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这处院子也露出了它本来的全貌。 萧条而又荒凉的院子。 “谢师兄受伤了吗?” 苑烜没有看到谢轻舟的脸,以为他是受伤了,他想上前查探,就被任衿衿给拦住了,不知为何,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谢轻舟的秘密。 “我们先出去吧。” 身后的谢轻舟看着她伸出来的手,闭了下眼睛,她又在维护他,看不透任衿衿的目的,这种感觉,真令人烦躁的很。 “好,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苑烜也没有再纠缠,几人沿着来时的路走出了岑府,就在他们离开后,岑府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 52、拉拉衣角 众人听到声音都转过头看去,谁也没有想到,这岑府竟然会倒塌,任衿衿看了一眼说道:“只是那个墓室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还有哪些骷髅人。” “小师姑,我们下去的时候,那墓室里的棺材也不见了,只剩一地的残石。” 江竹苡将在井底看到的告诉了任衿衿,他们下去之后,便有一条暗道,沿着暗道走到尽头,里面便是那墓室,只不过墓室中全是残石,就连棺材都不见了。 任衿衿转过了身,直觉告诉她,也许那些骷髅人后面还会出现,而且柳娘也没有死。 那个人警告谢轻舟不要再靠近伏魔山,可他就是魔尊啊,不去伏魔山要去哪里?还是说,谢轻舟去了伏魔山会改变什么? 等等,万象空山镜下,白衣女子的话,她说只有去到伏魔山了结那个人,才能解开那把剑的封印。 她敲了敲头,只觉得脑壳痛,她只不过是想得到魔骨啊,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 就在他们离开时,跟在最后的苑烜扭头看了最后一眼,躲在那堆废墟中的一抹青色衣角。 “没用的东西,不是自己请命在尊主面前要揽下这个活吗?” 燕姬冷笑一声看向正捂着胸口的黑衣男子,他的胸口冒出一股一股的黑气,再往上看,他的脸色也苍白的很,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 “燕姬,别在这说风凉话,要是让谢轻舟到了伏魔山,你我都活不了。” 黑衣男子靠在柳娘的身上,闭了闭眼睛,本以为失了乾渊,谢轻舟的实力会大打折扣,没想到,竟将他打成了重伤,没个几年是养不好的。 “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谢轻舟的黑雾,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燕姬撩了下头发,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里,柳娘扶着黑衣男子,未发一言,带着他重新去了那井底,虽说阵法已破,但是芝芝可没有死,他们一定能再复刻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阵法。 岑府的阵法破掉之后,笼罩在尧城上空久久不散的白雾也彻底消散,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样,只不过那些被吸走魂魄的人却是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毕竟魂魄离体太久,已经被阵法所吸收,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们在尧城修整了一夜,第二日便按照地图继续前行,苑烜摊开地图用手指指了指给他们看:“出了尧城要过一座山,下山后就可以坐水路了,会快一些。” 任衿衿看着那座山上一个标志,上面写着四个小字,万家山庄。 出尧城的时候,她带着江竹苡买了一些吃的,两人在前面说说笑笑,她讲的一些事情,就像是给江竹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后面的颜沁见江竹苡被拉走,整个人都快贴到陆云谦身上了,好不容易有和陆云谦独处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谢师兄,你的伤严重吗?” 苑烜露出一个关切的笑容看向谢轻舟,旁边的少年唇角微微扬起,他转过头对上了苑烜的目光:“多谢师弟关心了,我无事,倒是师弟,还是要勤加修炼。” 他的语气温润,倒像是一个真切关心师弟的师兄,只不过那话倒是有些模棱两可,苑烜一时间有些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师弟惭愧,我知晓了。” 谢轻舟转过了头将目光看向了前面的任衿衿,在岑府,他与邝睦对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苑烜的气息,只不过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一向不会费心。 苑烜的目的是什么,他不在乎,他不会去戳穿苑烜,相反苑烜也不会戳破他,不然在陆云谦上来之后他就会说了。 倒是任衿衿,令他越发看不懂了,他几乎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她面前,可是任衿衿却毫不在乎,她依然还是同往常一样对待他。 春如阁奋不顾身的选择他,尧城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还有她不经意间露出的脆弱,他感觉自己的心竟然在面对她时有些动摇了。 而他也确实一直在容忍她三番两次踩着他的底线来回蹦跶,这种莫名的情绪令他无时不刻的感觉到了烦躁,杀了她,可是现在倒是下不了手了。 一旁的苑烜看着谢轻舟越来越冷的面容,放慢了些脚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下一秒,谢师兄就要打人了,这低气压,他是真的不敢往上凑。 况且他刚刚那句话,也让他的心有些冷了下来,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将手中的地图攥紧了些,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座山倒和坤灵仙山没有了联系,只不过,是真的高!!!任衿衿扶着树干重重喘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的腿快要废掉了,可是愣是没有看到山顶在哪里。 “苑,苑烜,还有多久才能到山顶?” 一旁的苑烜也靠在一棵树上,额上渗出薄汗:“小师姑,还得再走两个时辰。” 听到他的话,任衿衿瞪大了眼睛,两个时辰,那不就是四个小时?!!!要了命了,她必须得休息,不然还没等她走到山顶,人就无了。 “那咱们,休息一刻钟吧。” 心脏处一下一下的痛感又传来,哦这熟悉的心悸又回来了,苑烜和江竹苡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两个人对任衿衿的话一向都是很听从的。 陆云谦看了江竹苡一眼,她的额角也有一层薄汗,看起来也累了,他嗯了一声,认同了任衿衿的话,颜沁此时整颗心都扑在了陆云谦的身上,也没有多说。 定下一刻钟后出发,几人便分散开来找地方坐了下来休息,江竹苡看了看任衿衿,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谢轻舟,拉着陆云谦和苑烜走远了一些。 小师姑的爱情,由她来守护。 见人都走了,任衿衿捂着心口走到了谢轻舟面前,这心悸每一次疼起来都好像能要了她半条命一样,她看了谢轻舟一眼,然后坐到他身边。 靠在树上的谢轻舟闭着双眼,安安静静,姿容出色,露出来的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绳,衬的他肌肤白皙的很。 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角,任衿衿小声的问了一句:“谢轻舟,我能拉着你吗?” 她靠近他的那一刻,心脏的痛感就减缓了不少,只是她还是觉得只有拉着他,才能让自己这病不再犯。 可是她也很怕谢轻舟会拒绝她,只能小心翼翼的问,少年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算是默许了她的动作,任衿衿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怎么有一种渣女的错觉。 她要杀他,也一直在利用他,虽然先开始的谢轻舟也是对她喊打喊杀,可是现在的谢轻舟,对她的纵容确实太多了,唉,心太软也不好。 53、万家山庄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她拉着谢轻舟的衣角,坐在他身边,心悸带来的痛感很快就消失了,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身上,她竟然靠着谢轻舟的腿睡着了。 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一片黑色,头顶一道非常有辨识性的声音响起:“睡好了?” 她抬头看去,正对上了谢轻舟微眯起的眸子,迟钝的大脑开始转动,她赶忙低头看去,自己刚睁眼看到的黑色,特喵是谢轻舟的衣服!!! “怎么就睡着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挪动了下屁股,笑着对谢轻舟说道,她一定是胆子大了,不然怎么敢肆无忌惮的靠着大魔头睡觉啊! 没想到坐了太久,起身的时候脚麻了,慌乱下,她伸出手抓住了谢轻舟的手,这才稳住身形,他那双手凉的很,倒是任衿衿温热的掌心握上来的时候,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极快的收了回去。 “还好没摔倒。” 任衿衿没想那么多,毕竟谢轻舟最讨厌别人的触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耸了耸肩将手背在身后,心跳的有些快,不会是心悸又来了吧。 另外四人也走了回来,江竹苡看了看任衿衿的脸色笑道:“小师姑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那我们出发吗?” 已经过了午时,他们要赶在酉时日落下山,不然就只能留宿野外了,任衿衿点点头,休息了一下感觉好多了,不过还是要骂一骂坤灵仙山,能御剑非要靠他们走,这到伏魔山不得一年半载的,太浪费时间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才到山顶,稍作休息后便开始下山,不过这下山之路倒是比上山好很多,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半山腰,而不远处便有一座十分大的石碑,上面写着万家山庄四个字。 “不行,走不动了,这下山还不知道有没有客栈,那不是有一处山庄吗?” 颜沁伸出来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庄,一副我就是走不动了,我就要去那里休息的意思。 任衿衿看了一眼那个山庄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她说道:“深山老林,你敢借宿突然出现的庄子?” 苑烜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地图上倒是有写万家山庄的位置,他看了看山庄又看了看颜沁出声劝到:“师姐,小师姑说的有道理,我们再坚持下,下山再去投宿吧。” “我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了,我说了,我走不动了。” 她往那边一站,就是一句话,走不动,再说了他们是修仙之人,若是遇到危险,就用法术啊,还能怕了不成。 任衿衿不想去万家山庄的原因就是觉得那山庄给她一股不妙的预感,为了安全起见,她不想再掺和进去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可是另一边的颜沁却是不肯再走,总不能再把她丢下吧,那她不得直接炸了,然后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两相僵持下,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这万家山庄可真难找,爬这座山可没把我累死。” “就是啊,不过若能娶得万大小姐,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两个男人刚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了任衿衿一行人,他们倒也不生疏,上前抱拳问道:“阁下也是来参加万家山庄的比武招亲吗?” 陆云谦一张冷脸就能吓退好多人,谢轻舟虽然笑吟吟的,可是那笑看起来却是不达眼底,剩下的又是三个姑娘,所以这两人便对着苑烜说了这句话。 苑烜回了他们一礼说道:“偶然至此。” 两人松了一口气,这几人看起来就像是有实力的样子,尤其是那个黑衣少年,一张脸长得跟个妖孽似的,一听他们不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他们倒是放下了心。 “原来如此,不过不参加比武招亲也可以去万家山庄参加鉴宝大会,这可是武林之中难得的盛宴,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山下也没有客栈,还不如去万家山庄歇息一下。” 两人诚恳的说完后就离开了,朝着万家山庄的方向走去,颜沁听到他们的话冷哼了一声也朝着万家山庄而去了。 “颜师姐,小师姑,我们” 苑烜喊了一声,最后为难的看向了任衿衿,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这里辈分最高的。 “那就去看看吧。” 既然有人想引他们去,那就去看看又在搞什么鬼,不是她太多疑,实在是那两个人出现的太过巧合。 走在最后的任衿衿故意错了一个步子和谢轻舟一道,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谢轻舟,这万家山庄我总觉得怪,可是又说不上来,你有没有觉得?” 她已经习惯了遇到这种事情就问一下谢轻舟,倒是谢轻舟看向她的目光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 “死不了人,你有那么多法宝,还怕吗?”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好好说话,她看了他一眼,加快了步子跟上了苑烜,问他,还不如问苑烜,至少人家还会仔细跟她分析一番。 谢轻舟看向她的背影,是他对她太过纵容了吗?竟然让她敢给他甩脸子了。 万家山庄离得也不远,过了那石碑就是山庄所在,这处庄子几乎把这片地方都占了,气派的很,门上挂着红布,还有小厮家丁在外迎接客人。 见到他们,有两个小厮忙跑过来拱手说道:“几位侠士是来参加比武招亲还是鉴宝大会呢?” “自然是鉴宝大会了。” 颜沁抢先说道,那小厮乐呵呵的笑了笑,将他们带了进去,此时的万家山庄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小厮带着他们穿过了一处回廊才停下。 “鉴宝大会五日后才会开放,几位今日可以先稍作休息,明日是比武招亲,感兴趣可以去观摩一番。” 他又招呼了几名丫鬟,吩咐了一番便走了,耳边传来了各种说话的声音,或高谈论阔,或喝酒划拳,总之很有江湖侠客的那种爽朗。 几人被丫鬟带到了房间里,这万家山庄豪气的很,每人都能有独立的房间,进了房间后,丫鬟还给倒好了洗澡水。 “姑娘先沐浴,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饭菜。” 小丫鬟俯身行了一礼,乖巧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任衿衿四处看了看,最后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啊,许久未享受到的安宁啊。 她闭上了眼,将所有嘈杂声全部摒弃,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只不过另一边的颜沁却因为谁要住陆云谦旁边的房间和江竹苡吵了起来,一气之下江竹苡直接进了任衿衿的房间。 54、比武招亲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任衿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饭菜放桌子上吧。” 江竹苡委屈的坐到了床边说了一句:“小师姑。” 好像是江竹苡的声音,她睁开了眼就看到了一旁红着眼的江竹苡:“这是怎么了?” 这一下她也不打瞌睡了,坐了起来问道,江竹苡这才把事情说出来,原来他们分到的房间是隔开的,陆云谦的房间旁只有一个空房间。 本来也该是江竹苡住的,所以陆云谦就把江竹苡的东西放到了隔壁房间,没想到颜沁却坚持就要这一间房,陆云谦直接将他的房间让给了苑烜,这样一来,他和江竹苡的房间中间便被隔开了。 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谁曾想,颜沁竟然去找了陆云谦和江竹苡中间房间的主人,要和他换房间,吵吵闹闹的,江竹苡一气之下就来找她了。 “这个颜沁,一整天就没有消停下来。” 任衿衿简直快要烦死了,她就想好好的到了伏魔山,赶快完成任务,心悸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必须要贴着谢轻舟才能够缓解的地步,她很怕自己还没有拿到魔骨就要死。 “小师姑,对不起,打扰你了。” 江竹苡也知道自己搅扰了任衿衿,可是如今任衿衿是她唯一能倾诉的,大家也都是女孩子,不过,她没有考虑到,小师姑也累了一天,现在需要歇息。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再有下一次直接怼回去,不用给颜沁留面子,反正她也不要。” 任衿衿白了一眼,江竹苡都到自己这边了,说什么她也得给她找回场子。 外面颜沁还在吵吵闹闹不停,陆云谦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任衿衿拉着江竹苡的手走了过去:“闹够了吗?” 颜沁听到任衿衿的声音刚要回怼,就被任衿衿一个苹果塞嘴里了,她对着那位黑脸大汉道了歉,又将几人的房间分配好。 稳准快,等颜沁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被分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小师姑,要是想试试门规的处罚,你大可继续闹下去。” 任衿衿抬眼看向她,眸光冷冽,倒是颇有几分长辈的风范了,颜沁闭了嘴,看了一下旁边陆云谦的脸色也鸣金收兵了。 处理好了这件事,又安抚好了江竹苡,任衿衿这才回到房间内,她刚坐到床上,就赶紧自己丹田内有一股暖意,滋养着全身,像是午时的阳光一般。 她分出一缕灵力探去,丹田上方正漂浮着一颗金丹,只不过那金丹光芒有些暗淡,像是刚刚出生还未长大一样。 “这,这金丹,难道我结丹了?” 任衿衿又用灵力探查了下,确定是金丹无疑,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听说别人结丹可是要经历天雷劫的,可是到她这,竟然无事发生,不过这金丹的光芒也太暗淡了,好怕它下一秒就没了。 不管怎么说,能结丹就是好事,那么接下来就是取魔骨了,她伸出来手看了看,该怎么布阵呢? - 万象空山镜内,摇光咳出一口血,握住了手中的白玉萝卜,而那萝卜却被他雕刻出来一个人形。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但愿任衿衿能够完成任务吧,若到时能尚存她一丝魂魄,他会给她雕琢一个完美的身体,如果不行,只能是亏欠了。 - 任衿衿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美滋滋的又睡了过去,他们修仙之人不用睡,可是她需要,虽说到了金丹期后就可以辟谷了,但是谁能放弃一堆美食呢~ 次日清晨,外面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小丫鬟也送来了洗漱的水和早饭:“姑娘醒了,先洗漱吧,等下您用完早饭可以去看比武招亲。” 一直听他们说比武招亲,且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也是十分热闹,她匆匆用了早饭,出门的时候刚好跟谢轻舟对上。 “早。” 睡了一个饱觉,补足了精神的任衿衿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反观谢轻舟,怎么感觉更加阴郁了? 谢轻舟看了她一眼:“结丹了?” 任衿衿一愣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对啊。” 大魔头就是大魔头,这都能看出来,倒是让她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她连天雷劫都没有,结丹也比别人轻松了许多。 谢轻舟移开了视线,但是任衿衿还是察觉到他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他抬脚走下去的时候,任衿衿也跟了上去。 “哎?你也要去看比武招亲吗?” 她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谢轻舟哪里是那种凑热闹的人,但是他的方向确确实实是朝着比武招亲的擂台而去。 两人到了这里之后发现这里的人已经将擂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台上正有两人在对打,来到这里这么久,任衿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相比于坤灵仙山的比试,那种绚丽多彩的法术,武林中的对打多是用武器或者内功,一招一式看起来都十分有力气。 “为了娶到这万大小姐,武林中的好手都来了呀。” 旁边一个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巴感慨了一句,旁边的人也一一附和,任衿衿看了几场就不看了,打来打去的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也没有见到那位万大小姐。 不过倒是谢轻舟一直盯着擂台上看,难道那擂台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小师姑,谢师兄,原来你们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江竹苡的声音,她对着任衿衿招了招手:“我说怎么去你房间没有人,原来,是跟谢师兄在一起啊~”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眸中满是打趣,任衿衿拿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再乱说话?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刚刚去后面了,这万家山庄是真的很大,后面竟然还有一个集市,卖什么的都有,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集市?” 她这么一说倒是勾起来任衿衿对逛街的欲望了,那还等什么,必须去啊。 “是啊,小师姑,去吗?” “当然要去啦,哎?怎么只有你跟苑烜,陆云谦和颜沁呢?” 任衿衿话音刚落,就看到江竹苡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她扯出一丝苦笑:“师兄他被颜师姐拉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按照陆云谦对颜沁的态度,他不应该跟着颜沁走啊,除非是颜沁说了什么让陆云谦感兴趣的话。 “那就不管他们,我们去逛。” 她上前拉住了江竹苡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江竹苡点点头,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后面的集市。 55、人间烟火气 前面比武招亲进行的火热,后面的集市人也不少,果然如前面那几个人说的一样,这万家山庄财大气粗,才能把这么多人聚集起来,毕竟这么多人吃饭也是个问题。 “小师姑,我们今天要走吗?” 本来昨天他们也是跟着颜师姐来到这里的,说好只是留宿一晚的,按道理来说,今日便要动身离开万家山庄了。 “不急,只怕我们现在想走,走不了哦~” 任衿衿看了一眼擂台的位置,从他们走进万家山庄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落入了这张围猎网中,只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就是,从尧城,再到万家山庄,似乎一切都在阻挡他们前往伏魔山的脚步。 所以,伏魔山究竟有什么,才会让那个幕后之人布如此大的一场局,是为了坤灵仙山,还是她将目光看向谢轻舟,少年就站在她的身侧,不发一言。 还是为了谢轻舟?这位,魔尊大人。 “啊?小师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竹苡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任衿衿摇摇头:“无妨,反正也不急,不如我们就在万家山庄好好休息一下,后面可能都遇不到这样的盛宴了。” “可是师父师伯们不是让我们尽快探查伏魔山的异动吗?去晚了真的没事吗?” 江竹苡乖乖巧巧的说着,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惹得任衿衿笑了笑:“没事,等看完了鉴宝大会我们就去,左右不过是五六天的时间。” 什么伏魔山,干她屁事,她现在得想办法找地方去搞法阵了,等她换完身体,天高任衿飞,这些事情和她还有什么关系? 不过,取魔骨出来,谢轻舟真的会死吗?莫名的,她现在有些摇摆不定了,或许有没有一种办法,能两全? “好吧,我们到了,你看这边是不是很热闹?” 思索间,几人也到了集市这边,没想到啊没想到,万家山庄竟然能在这庄子里造出来一条街,这繁华程度丝毫不输啊。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响起,任衿衿和江竹苡拉着手就冲入了人群中,江竹苡从来没有下过山,这样繁华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任衿衿更别提了,来到这里之后哪里见过古代的这种街道,坤灵仙山那叫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个个辟谷,穿的仙风道骨的,跟着摇光她天天除了萝卜还是萝卜,哦,还有大白菜。 小脸都给她饿瘦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大肉包子还有冰糖葫芦的味道,缤纷多彩的香气止不住的钻进她的鼻子里。 “啊,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啊。” 这才叫生活嘛,她走到一处卖包子的地方,要了两个大肉包子,分给了江竹苡一个,付钱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钱。 “谢轻舟,你有钱吗?” 她把手伸到谢轻舟面前,对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又收了回去,忘了谢轻舟哪里需要钱,她刚要收回来手问苑烜的时候,怀中就被丢进来一个钱袋子,满满当当,看样子分量十足。 看着任衿衿微微睁大的双眼,谢轻舟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小师姑不会以为,我没有钱吧。” 不好意思,刚刚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现在要为我的无知付出代价,您是大大滴有钱。 “哈哈哈,怎么会呢!” 任衿衿打开钱袋,再一次被里面的金子闪瞎了眼,大佬,出门都是直接带金子的吗??她这一个金子能买下整条街吧。 苑烜取出几个铜板付给了摊主笑着对任衿衿解释道:“其实坤灵仙山也是有月俸的,谢师兄之前下山做任务会得到相应的物品和金钱。” 听到苑烜的话,任衿衿低头看了看,看样子,谢轻舟这一年在坤灵仙山没少干大事啊,果然,反派死于话多,像谢轻舟这种闷声干大事的反派是真不多了。 “那我跟你换点碎银吧,这大金元宝花不出去。” 她十分熟练的掏出一个大元宝给了苑烜,然后把钱袋子还给了谢轻舟:“等我有了月俸,我就还你。” 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谢轻舟却是将那袋金子又扔给了她:“不必,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罢他就抬脚往前走了,只剩下愣愣的三人,不是啊,这特喵是金子,金子,说送人就送人了??? “谢,谢师兄好阔气” 江竹苡看着那袋金子,露出了一种有钱人竟然不拿钱当钱的羡慕目光。 “你们不觉得谢师兄此刻的身影,简直高大极了。” 苑烜看了一眼自己的钱袋子,然后抬头看向谢轻舟,有钱真好。 任衿衿就比较实在了,直接丢给苑烜一个大金元宝,然后拿走了他的钱袋子,她那个大金元宝能换苑烜五个钱袋子呢。 “老板,两串糖葫芦!” 把钱给了摊主后,她拿着两串糖葫芦追上了谢轻舟,少年即使走在这般热闹的场景中,也依然看起来十分孤独,就好像世间所有的喧嚣热闹都与他无关一样。 “谢轻舟,吃不吃糖葫芦?” 一道娇俏活泼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红艳艳的糖葫芦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糖葫芦?是什么,他将视线移到那串果子上,任衿衿看着他的神色,忍住了笑意说道:“不酸的,你尝尝,很好吃的。” 说罢她自己先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好久没吃到了~ “尝尝嘛。” 她将糖葫芦往前递了递,红艳的果子衬的他的唇瓣都有些发白,她伸出来的手都举的酸了,本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少年低下了头,一口咬在了果子上。 酸甜的口感在嘴里蔓延开来,任衿衿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愣怔的表情,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她突然笑了起来:“看你的样子,好像很酸,被骗了吧,哈哈哈。” 对于不喜欢吃山楂的人来说,那确实很酸很酸了,至少此刻她在谢轻舟的脸上看到了茫然,他抬眼看向她,少女的眼眸都笑弯了,明媚的笑容在晨光中扬起,令他的心都升上了一丝暖意。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任衿衿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好像捉弄了他,她咬了下唇瓣,生怕他待会儿翻脸不认人:“你,你生气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在她有些讶然的表情中,那双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伸出来拿走了她手里的糖葫芦。 他的话很轻很轻,可是她却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说:“不酸,很好吃。” 56、她拿捏了谢轻舟? 到最后那串糖葫芦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任衿衿看着身侧的谢轻舟,悄悄低下了头,今日的谢轻舟,简直可以说是很温柔了,让她还有些不适应。 “大小姐。” “大小姐。” 前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不过喊的都是一个人,大小姐,能在万家山庄被称作大小姐的,想来也就是那位比武招亲的万大小姐了。 “各位不必客气,在万家山庄待的开心便是。” 豪爽的女声传来,人群为她让开一条道,身着劲装的女子便朝着他们走来,她腰间缠着一把软剑,头发盘在头顶,看起来颇为飒爽,容貌也属上乘。 万宝儿在看到谢轻舟的第一眼,眸光就亮了,她快走了两步,看向谢轻舟,那赤裸裸的眼神令谢轻舟感受到无比的厌恶,刚要发作,就见任衿衿站到了他的面前。 “见过万大小姐。” 她挡在万宝儿面前,笑意吟吟的看向她,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进了万家山庄就是他们的客人。 万宝儿也回了她一个礼,然后将目光又转向了谢轻舟,实在是他那张脸,太过于好看,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这般好看的男子。 “阁下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吗?” 她带着几分期待问出了这句话,却被任衿衿的话给瞬间打了回去:“万小姐误会了,我们是来参加鉴宝大会的。” 听到任衿衿的话,万宝儿的目光有些暗淡了下来,可惜了,这般好看的人,不是冲着她来的了。 不过她可不是那种容易退缩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姑娘,怎么老是插嘴? “这位姑娘,我在问这位公子,能麻烦你让让吗?” 任衿衿看了看她,但是她可不能让开,她这可是在救她命,没看到谢轻舟脸上厌烦的表情了吗? “不行。” 还没等任衿衿说话,她身后的谢轻舟就拒绝了,然后在万宝儿越来越暗淡的眸光中,他伸出了手,把任衿衿拉到了自己身旁,两人白皙的腕子上,那明晃晃的红绳似乎在告诉万宝儿他们的关系。 “你们是一起的?” 她有些心碎,为自己还没有开始就消逝的爱情忍不住心痛了下,任衿衿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点了下头:“是啊。” 然后她低了下头,这才看到谢轻舟拽着她的手,那衣袖微微上卷,皓白手腕上的合缘珠! 擦,不是,等下,刚刚万大小姐是问他们一起的?她回了什么来着,是啊!!我丢,这误会,大了,万小姐的意思应该是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的,她误解成了,她是不是和谢轻舟一起来的。 “不是,我刚刚” “我不信,明日比武场擂台,你来和我打,我万宝儿从来不会抢别人的男人,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拿下他的。” 万宝儿的脸上满是心碎,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拿下这般绝色男子。 “什么?等等,你别走啊!” 任衿衿往前追了两步,可是奈何万宝儿此时心碎,走的极快,这下好了,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不是大小姐,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她还拿下谢轻舟,她要是有这个本事,早拿到魔骨了,气死她了。 “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你很不开心?” 身后传来了谢轻舟冷淡的声音,两人刚刚的气氛被这一下全部打乱了,任衿衿转过身摇了摇头:“不是,这不是怕影响了你的名声嘛。” 她没有拒绝,还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谢轻舟冷哼了一声,脸上温润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任衿衿,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蠢。” “你不是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吗?明日的比武,可别让我失望。” 他转过了身,伸出手捂住了心脏处,谢轻舟,清醒一点,任衿衿最会骗人了不是吗?她说的话你也信?那些维护不过是假的,她都不敢将合缘珠给别人看,否定你们的关系,你到底在期许什么。 可是他却觉得,在她递过来那串糖葫芦时,她带给他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到的,一种永远不会凋谢,不会枯萎的鲜活,可如今,他不想要了,早该有自知之明的,处在阴暗中的人,不配得到这些。 任衿衿也是,她以为他看不出来她的伪装,可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期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在利用他,讨好他,这才是他们应该建立起的关系,只有利用的关系。 这世上,没有牢固的感情,他本来也不需要,别再犯蠢了。 身后的任衿衿看到他将那根糖葫芦的签子扔在了地上,然后踩了过去,他的背影更显阴沉,仿佛他本来就该如此一样。 “谢,轻舟” 她伸出了手,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最后未喊出来的二字在唇角徘徊了下,也被她吞了回去。 “小师姑。” 江竹苡的声音此时传了过来,只是听声音却有些落寞,她眼圈红红的,身后还跟着陆云谦。 “衣衣,怎么了?” 她压下心底那一丝难过走了过去,江竹苡扑在她怀里:“小师姑,我们能回去吗?” 任衿衿拍了拍她,目光转向了一旁脸色不好的陆云谦,她眸光冷淡,带着江竹苡离开了这里。 直到回到房间,江竹苡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任衿衿拿毛巾替她擦拭了下眼泪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师姑,颜师姐,她,她说是我介入了她和陆师兄,骂我是贱人。” 小姑娘抽抽搭搭,说话也是带着哭音,被开阳和陆云谦保护的很好,她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辱骂。 “什么?她还骂你了?” 任衿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个颜沁这么过分,还修仙呢,什么污言秽语都能说出口。 “小师姑,我从来没有肖想过师兄,师兄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师兄,我真的受够了颜师姐每次看过来的眼神。” 江竹苡拉住了任衿衿的衣袖,说出了这句话,她不明白颜沁对她的敌意究竟是哪里来的。 “衣衣,有时候遇到事情呢,该怼就要怼回去,怎么能让被人骑在自己头上呢?” 任衿衿低头看向她,然后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这可以吗?” 看着她略微迷茫的表情,任衿衿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呢?” 两人还抓来了苑烜,一番威逼利诱下,可怜的苑烜在院子里不知道抓了多少虫子一股脑的扔到了颜沁的房间。 直到晚上颜沁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尖叫声,三个人捂着嘴躲在一边,任衿衿问道:“怎么样,好受点没?” “小师姑,虽然这样做很不好,可是我真的觉得心情一下子就舒坦了。” 江竹苡红着脸看向任衿衿,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我跟你们两个讲,委屈什么呢,都不能委屈自己,毕竟我没有道德,别人就不能绑架我,明白否?”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小师姑她和别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57、难哄 从前师父和长老们会教导他们,心胸广阔,要善解人意,可从未有人像小师姑一样告诉他们,遇事不要委屈自己,自己才是第一位。 “小师姑,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呢。” 江竹苡感慨道,突然感觉认识了小师姑之后,自己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当然要不一样啦,千篇一律的皮囊,有趣的灵魂啦,好了,快回去休息吧,记住,明天颜沁问起来,就说昨晚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任衿衿叮嘱了一下,怕这俩孩子傻乎乎的,两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折腾了这么久也到了晚上,任衿衿站在回廊下手刚搭上自己的房门,便顿了下,她抬头看向谢轻舟的房门。 他下午是生气了吗?要是让谢轻舟生气了可不行,要不她去哄哄?但是一想到他那张冷脸,她又有些退缩。 不知不觉她的脚步竟然停在了谢轻舟的房门前,哄还是不哄,这是个问题。 “有事?” 少年冷冽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任衿衿抬头便对上了倚靠在房门上的谢轻舟,他的面色隐在月色之下,眸中却是毫无感情。 “我”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他,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在集市,说糖葫芦不酸很好吃的谢轻舟,那时候他看过来的目光,很软很柔。 眼见他站直了身子就要关门,她忙伸出手来挡了一下:“谢轻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真的。”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脸红了红,又急急忙忙的补救:“不是不是,我,我的意思是,就是,谢轻舟,有你在会让人很安心,所以,我们是好朋友呀,并肩同行的伙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的,谢轻舟就是谢轻舟,和你扯上关系是我的荣幸。” “毕竟从来都是被你护着的那一方,还有就是,明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谢轻舟,你还生气吗?” 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看过来,目光中满是期许,对上她的眸子,他的心在那一刻竟然乱了一下,烦躁了一下午的心在她说出,谢轻舟就是谢轻舟,有你在就很安心这句话的时候,被抚平了。 安心?保护?这两个词怎么看都怎么和他不搭配,所以任衿衿是怎么说出来这句话的?果然,她的嘴,一向最会骗人。 在她带着期许的目光中,门被他直接关上,到最后也没能等来谢轻舟的一句话,任衿衿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他这是不生气了,还是更生气了? 果然阴晴不定的大魔头。就是难哄啊!!! 走进房中的谢轻舟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子变成了血红色,他歪了下头,感觉魔气在自己体内乱窜。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下来不稳的气息,有人不想让他活着走到伏魔山,可是帝辛,不取你的命,怎么对得起你辛苦布的这番局呢? 他与帝辛虽然是父子,可是他的出生本来就是带着他的目的,以他本体献祭,来增长他的功力,害的他活成了这幅半人半鬼的样子。 若无乾渊压制,他不止修为会无法增长,就连魔气他都无法很好的控制下去,最终彻底变成和帝辛一样丑陋的东西。 他伸出来手看了一眼,那双血红眸子中映出来一双白皙的手掌,倘若他真的变成了那副模样,任衿衿还能说出那些话吗? “任衿衿” 罢了,反正他就该待在阴暗处,魔,不配得到光明。 第二日,任衿衿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了半天,然后掏出了开阳送给她的那把大刀。 好家伙,这刀怎么这么沉! 不管了,先从气势上压倒敌人,她昨日可是信誓旦旦在谢轻舟面前说了要证明给他看的。 不蒸馒头争口气,今天她就要把面子给挣回来。 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江竹苡,她看着任衿衿扛着那把大刀一时间有些楞了。 “小师姑,你怎么拿着师父的开阳刀?” “哈?什么开阳刀,这是出发前,师兄给我防身用的。” 任衿衿艰难的把那把刀扛到肩膀上,突然觉得自己要不要换一个武器,这尼玛大刀也太沉了。 “这开阳刀是师父还未成为剑修之前用的武器,可劈山海,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呢。” 江竹苡的话打消了任衿衿想要换武器的想法,听她这意思,这把刀肯定很厉害,那肯定不能换。 “可是,这把刀,真的很沉啊。” “不过,小师姑,你拿着开阳刀要去哪里?” “打架,争面子。” 任衿衿说完就扛着那把刀走了,只留下原地的江竹苡琢磨不透她的话,不过回过神来她也跟了上去,那开阳刀的威力可不容小觑,她得去看看,别到时候真伤了人。 此时的比武擂台比昨日还要热闹,不为其他,只因为今日台上站着的是万宝儿,他们此次前来比武招亲的对象。 百无聊赖的万宝儿在看到人群后的任衿衿后眼眸一亮:“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任衿衿喘了一口气,走上了比武擂台,大刀落到地上,她扶着刀柄笑了下:“万大小姐邀约,我怎么能不来。” 再说了,她要是不来,岂不是又让谢轻舟多想?那她之前做的事情就前功尽弃了,所以说什么她都得来。 “也是,那般绝色的男子,谁肯放手,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强。” 她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作势就要劈过来,任衿衿也双手拿起了开阳刀,这把刀,刀身沉,透露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软剑和大刀相撞发出一阵声响。 震的万宝儿虎口都疼了一下,她看向那把刀对着任衿衿说道:“你的武器,很特别,不过,我也不差。” “万大小姐,他不适合你,你可以找更好的。” 想了想,任衿衿决定还是劝一下被谢轻舟美貌迷住的万宝儿,但是没想到万宝儿却把这话当做了一种挑衅。 “我知道他是你的男人,不必跟我炫耀,我只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拿下他而已,我万宝儿从来不会横刀夺爱,但是你总要让我死心也死个明白。” 她的剑在说话间就调转了一个方向,刺向了任衿衿毫无防备的其他地方,千钧一发之际,任衿衿身子灵巧的躲闪了一下,躲过了她那一剑,只不过她的手却搭上了擂台上的一根柱子。 那柱子上放着一个夜明珠,可是在她手碰到的时候,任衿衿感觉到那跟柱子,是活的。 58、错吻月色 她悄悄看了一眼那柱子便收回了手,此时万宝儿也刺来了第三剑,任衿衿拿着开阳刀挡在了身前,在她冲过来的时候,伸出来了一只脚,下一秒万宝儿就跌出了擂台上。 众人看着这一下,呆若木鸡,还带这么玩的? 任衿衿可不管,她本来就是个菜鸡,她承认她很废,来打就是为了兑现昨晚向谢轻舟许下的话,她会来比武,证明她说的话不是在骗他。 但是又没有规定要以什么方法赢,规矩说的不就是谁先跌下擂台,谁就输了吗? “你!” 万宝儿站起身来,看着靠在大刀上的任衿衿,不过规矩确实是他们万家山庄定下的,她认输。 “你赢了。” “大小姐承让了。” 任衿衿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他没来,谢轻舟没有来。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万宝儿却是爽朗一笑道:“要去一起喝酒吗?我发现你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万宝儿本来就不是什么记仇的人,再加上她觉得任衿衿也是十分有趣,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她面子。 “好啊。” 任衿衿也从擂台上走了下来,她将开阳刀给了一旁观战的苑烜就跟着万宝儿走了,万大小姐主动邀约,应当是有什么话要私底下跟她讲吧。 “你和他,真的是一起的吗?” 在路上,万宝儿突然停下脚步问了这么一句,落下擂台的那一刻,她看到她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可是最后却收了回去,人群中并没有昨天的那个少年。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你们和别的人确实不一样,算了,我都答应你了,不会跟你抢男人的。” 万宝儿拍了拍任衿衿的肩膀笑了笑,那个人看向这位姑娘的目光很复杂,她读不懂,所幸也就不再想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万宝儿,你呢?” “任衿衿。”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万宝儿让丫鬟在湖上的亭子中摆上了酒壶,坐下来一聊才知道,这万宝儿就是个颜控,好看的人和事物她都喜欢。 而且性格大大咧咧,为人很是大气,三杯酒下肚之后,她看向任衿衿说道:“衿衿,你可要看好你的男人了,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说罢,她又用手捂住了脸:“其实我不想嫁人的,不嫁人我也能守得住万家山庄啊,为什么父亲就是不信,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就要我嫁给他们。” 咕咚咕咚,她直接端起了酒壶喝了下去,不一会儿脸就红了:“衿衿,好羡慕你,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任衿衿的酒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就喝了几杯酒,现在脸上已经布满了红霞,两人手拉着手,迷迷糊糊的说着话。 “为,为什么要你嫁人,不想嫁就不嫁啊,没有人,没人规定,女人就一定要嫁人!” 万宝儿在这万家山庄从来没有过同龄的姑娘,她自小舞刀弄枪,所有人都把她当做了一个男人,可是却忘了她也是需要被人关心的。 而任衿衿的话,让她有些呆愣,这世上还有女人不嫁人的道理吗? “是啊,为什么非要嫁人?” 她喃喃自语道,只见任衿衿猛地站起了身说:“宝儿,我们女人,也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管他什么世俗眼光,我独我心,活得潇洒就行。” “我独,我心?” 任衿衿抱住了亭子上的柱子,晃了晃手指:“还有,我,我跟他,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即使醉的迷迷糊糊,她也不忘澄清,说罢,她痴痴的笑了起来:“不过,宝儿,认识你,我很开心,我在这里又,又多了一个朋友!” 朋友啊,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她有两个朋友了,衣衣还有宝儿。 “我,我也有朋友了。” 万宝儿站起身握住了她那晃晃悠悠的手指,两个人红着脸笑的憨憨傻傻的,突然万宝儿看向她手腕上的红绳说道:“但是,我不信,你们都有红绳,这一定是定情信物。” “它,就是个破珠子,我摘不下它,呜呜呜。” 任衿衿伸出手来使劲儿扯着那根红绳,磨得她白嫩的手腕都红肿了:“扯,扯不下。”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醉成这副模样了,快跟奴婢回去吧,让庄主看见了,可不得了。” 湖边传来了几位小丫鬟的声音,他们急急忙忙跑来搀扶着醉到不省人事的万宝儿,一人还想把任衿衿也搀扶走,没想到她手抱着柱子就是不撒手,她们也只能先把万宝儿送回去,再来送她了。 “宝儿,你看,红绳,扯不下” 直到万宝儿的身影消失在了亭子中,任衿衿还在说着,此时天色渐晚,她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突然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 “谢轻舟。” 长廊的尽头忽然站着一个人影,黑色衣裳让他仿佛跌进了这无边的夜色之中,任衿衿伸出了手,又重复了一声:“谢轻舟。” 直到他抬起脚步,缓缓穿过长廊走到了亭中,冲天的酒气似乎在告诉他,她喝了多少酒才把自己喝成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 “真的是谢轻舟哎,不是幻觉,不,不对,他才不会来这里。” 她甩了甩头,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谢轻舟就已经在她面前了,少年面容冷清,眼角泪痣更显姿色,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简直是疯了,竟然在听到她喊他的时候直接闪身到了这里,只为了听清楚她含糊不清的话语中喊的是不是他的名字。 “任衿衿,你喝了多少酒?” “谢轻舟,对不起。” 两人的话同时响起,她的话却是让谢轻舟收了回去未说完的后半句,姑娘委屈的撇了撇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我比武啊,我今天,可,可威风了。” 她带着鼻音的话听起来格外像撒娇,黏黏糊糊的语调,腻死人了。 那月色洒在碧波荡漾的湖中,一层一层的水花将月色推上来,就如他此刻怎么也止不住的,从未有过的,疯狂的心跳。 她踮起了脚尖,凑近了他,努力睁大了一双杏眼,眨巴了两下:“假,假的,谢轻舟,你,你怎么不会说话了啊。” “谢轻舟才不是这样的。” 在他不发一言间,她的手松开了他的衣角,身子却是毫无防备的栽进了他的怀中,姑娘家柔软的唇瓣,擦过了他的脖颈,最后倒在了他身上。 而他却是犹如被钉在了原地一样,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名为不知所措的感觉。 任衿衿身上的香气一股一股的钻进了他的鼻子中,清浅的呼吸声响起,嘴里还一声一声的喊着他的名字,仿佛他是她最牵挂不下的人,暧昧而又令人愉悦。 “谢轻舟,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好看” 她砸吧了下嘴,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腰,啊,这个抱枕怎么硬邦邦的,好硌人呜呜呜。 59、一个剑穗引出的血案 她的脑袋肆无忌惮的靠在他的怀中,似乎是有些不舒服,还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时,谢轻舟才像是醒了过来一样,他直接推开了任衿衿,往后退了两步转过了身,那脚步还带着几分狼狈不堪。 “我的,抱枕!” 猛地被推开的任衿衿刚刚缓过来就看到自己的抱枕竟然长腿跑了!!! 她睁大了眼睛,跑了过去,然后双手双脚并用缠住了他,嘴里还恶狠狠的说道:“我,我看你跑哪里去!” 被缠住的谢轻舟不受控制的打出了一道黑雾,震开了她,任衿衿跌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她的手掌心被擦破了皮。 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越过他走了过去,这个抱枕一点也不好,硬邦邦的还推她,她不要了。 看着任衿衿走不稳的脚步,谢轻舟垂在身侧的手最终还是抬了起来,任衿衿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在拉扯自己,迷迷糊糊间,她就到了他的怀里。 “你,你怎么还有手啊。” 她被谢轻舟稳稳当当的抱了起来,娇小的身子缩在他怀中,这抱枕,肿么还有手? 真是个话痨子,喝醉了酒的话也一句不少,听得他额角直突突,他就应该让她自己走,摔湖里,淹死得了。 “闭嘴。” 少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任衿衿立马闭了嘴,好,好凶。 她像个鹌鹑一样缩了起来,只觉得身下的胳膊,有些僵硬,这也是谢轻舟第一次抱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在看到她下一秒就要跌进湖水中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任衿衿不重,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手臂上有千斤重一样,胸腔内有些闷闷的感觉,发泄不出来,他又一次为任衿衿破了例。 好不容易抱着她回到了房间,他直接把她丢在了床上,任衿衿自己倒是很自觉的蹬掉了鞋子,一转身就裹上了被子呼呼大睡了。 “嗯谢轻舟。” 睡梦中还喊着他的名字,他眯了下眼睛,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现在越来越想知道,任衿衿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心中是疯狂滋长,如何也按耐不住的跳跃之心,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却令他感觉到一丝雀跃。 原来他的名字,也是可以被人念念不忘反复喊来的。 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上面还有任衿衿的温度,竟让他生出了想要贪恋的感觉。 她果然是能影响他的。 “杀了她,不要再让她影响你了。” 少年的眸子在黑暗中越发红艳,他低声说出了这句话,最后又闭上了眼。 次日醒来,任衿衿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不得了,然后就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她昨天这是喝了多少酒,这冲天的酒味。 “唔,头好痛。” 她伸出手捂住了头,然后一幅幅场景开始在脑中交织,等等,她昨天和万宝儿喝了酒,还抱了谢轻舟?? 脑海中的少年冷着一张脸,她还对他上下其手,任衿衿啊任衿衿,你怎么喝醉了酒,胆子这么大!!! 可是谢轻舟虽然推开了她,却把她抱了回来,印象中的谢轻舟可是最讨厌别人的触碰,可是他,怎么好像对她却越来越放纵了? 捂着快要炸开的头,她把毛巾打湿擦了擦脸,这才觉得自己眼神清明了许多,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江竹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小师姑,起了吗?” “起了起了。” 她跑过去给江竹苡打开了门,江竹苡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小师姑,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要不要先沐浴下?” “我正想沐浴,衣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任衿衿也有点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只不过江竹苡这一大清早的来找自己,肯定是有要事,所以她也就开口先问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陆师兄说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有些久,让我来问问你,打算何时启程。” 毕竟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虽然小师姑说过,如今想走也走不了,不如留在万家山庄好好休整下。 但是陆师兄看样子已经受够了颜沁,如今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再也不想跟颜沁扯上任何关系。 任衿衿想了想开口说道:“那稍等下,我洗个澡再跟你们商量一下。” 他们不能一直留在万家山庄,可是这背后的主人却好似不急不缓,得想个办法引蛇出洞。 招来了小丫鬟,拜托她找人换上热乎乎的洗澡水,任衿衿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热气蒸腾上来,让任衿衿产生了困意,明明早上刚起,怎么又想睡觉了? 迷迷瞪瞪间,她只觉得自己被牵扯进什么大事里了,这万家山庄也奇怪,若不是在第一日进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大门关上了。 要不要等下去找万宝儿先打探下情况呢? 泡到水冷之后,任衿衿才依依不舍的从浴桶中出来,果然泡澡什么的最舒服了,等他穿好衣服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是颜沁的声音。 她推开门出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颜沁手里拿着一个剑穗,正跟人争执着。 “这是花钱买来的,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 颜沁手里紧紧抓着那剑穗不肯让一步,她对面的女子也不甘示弱,叉着个腰,那模样比颜沁还要刁蛮几分。 “这是我亲手做的剑穗,你这个小偷,忒不要脸了些吧。” 那黄衣姑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可让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颜沁一下炸开了锅,她伸出来手推了那黄衣姑娘一下。 那姑娘后面便是一个空台,脚一崴就摔了下去,头撞在了假山石上,不省人事了。 身旁的人一看这架势急急忙忙的下去探了下黄衣姑娘的鼻息:“没,没气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颜沁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黄衣姑娘竟然会直接没了气儿。 “是你,是你杀了诗莹姑娘!” 原先跟在那黄衣姑娘身旁的两个人站了起来,指着颜沁说出了这句话,眼瞅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她也有些怕了,正要掏出来剑就被一只手给拦下了。 “各位,这事来的蹊跷,不如我们调查清楚再说?” 任衿衿摁住了颜沁的手,转头看向那群逼过来的人群,她说什么来着,就算他们想走也走不了,这不就来了吗? 60、五日为期 颜沁想要挣脱任衿衿的手,却被她瞪了一眼,任衿衿压低了声音说道:“闭嘴,别惹事。” 若是他们在此处用法术伤了人,只怕更说不清楚了,总不能将这些人全杀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她推了诗莹小姐,一命偿一命!” 带头的男子就是黄衣姑娘也就是名为诗莹身边的仆从,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任衿衿,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缠上了一样,目光阴冷黏腻,令人不适。 他看着他们两个姑娘家就要伸出来手去拽他们,突然一把剑横在了他们面前,陆云谦冷淡的声音自一旁响起:“阁下还是要注意分寸。” 江竹苡和苑烜也抽出了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而谢轻舟却是站在了任衿衿的身旁,他什么武器也没拿,却是很有威压,单一双眼眸淡淡看去,就让人想要退缩。 “别以为你们人多,诗莹小姐死在了她手里,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那男子的话音刚落下,人群后就传来了一声大小姐,而后他们让开了一条道,万宝儿走了过来,看到任衿衿她颔首示意,昨日与任衿衿把酒言欢,确实畅快,虽然两人才认识了不过一日。 可是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她一定会保护她的。 “各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见主家出来,那男子就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原来这黄衣姑娘竟是武林世家岳家的小女儿,名为岳诗莹,这下突然死在了万家山庄,罪魁祸首还被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他们要求万家山庄必须给岳家一个交代。 处死罪魁祸首,不然就是与岳家为敌,让整个武林看不起。 “万大小姐,您也知道,我们家主只有诗莹小姐一个女儿,若是不给岳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那态度明晃晃的,只差没有让万宝儿杀死颜沁来给岳诗莹出气写在脸上了。 “岳小姐死在了我们万家山庄,我们定会给岳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各位,还请允许我万家山庄调查清楚之后再下结论。” 万宝儿对着人群拱手抱拳示意,先是命小厮将岳诗莹的尸身收敛好,然后又安抚了这些人。 “万大小姐是想包庇这些人吗?” “史攀,岳小姐死了,怎么不见你伤心,反而在这里咄咄逼人?” 那男子的话音落下后,就有人出声反驳道,出声质疑的人便是万宝儿的忠心追求者,此时见万宝儿被那史攀呛住,自然要为心上人撑场面了。 “薛少新,我家小姐死了,我自然难受的很,但是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才能让我家小姐安息,你又来当哪门子的好人?” 史攀如今就跟一条乱咬人的疯狗一样,谁出声就呛谁,薛少新的脸也冷了下来,眼瞅着场面越发不可收拾,一旁默不作声的谢轻舟此时却压低了声音在任衿衿耳边说了一句。 “告诉他们,五日后,会给他们真相。” 任衿衿抬头,有些讶然,什么时候谢轻舟竟然主动帮人了?谢轻舟看着她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她昨夜那一声声的谢轻舟。 两人的目光相交,任衿衿红着脸扭过了头,好像,心悸又来了,不然她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 “五日后,我们自会给你们真相,阁下想要的也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吧。” 她沉声说道,引来众人将目光看向她,任衿衿大大方方也不怕人打量,坦坦荡荡的模样让许多人都有些捉摸不透。 难道这岳小姐的死,另有蹊跷?可是不可能啊,岳小姐可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被那紫衣女子推下去的,谁还能做手脚不成。 “不行,今日就要给我家小姐一个说法!” 史攀却是不同意,嚷嚷着:“谁知道五日后,你们会不会跑。” “阁下急什么?难道是怕五日之后还能出什么变故不成?” 陆云谦冷冷的目光看向他,堵得史攀不好再反驳,他握紧了拳头:“好,五日就五日。” 等史攀转身离开,人群也散去了,万宝儿有些担忧的走了过去:“衿衿,你们在这里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任衿衿摇摇头:“我们三日前才到的这里的。” “这就奇了怪了,那你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宝物?” 她又分析了一个原因,再次得到了一个摇头:“宝儿,这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莫要让别人说你万家山庄处事不公,我自有办法。” 任衿衿露出一个肯定目光,安抚了万宝儿,万宝儿看着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事情,她还真的不方便继续出面。 “好,不过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相识的时日短,但是她们就像是许久未曾相见的老朋友一样。 送走了万宝儿,任衿衿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她走到了颜沁面前:“进房间说吧。” 江竹苡也看了颜沁一下,跟着任衿衿走进了房间,等人都到齐之后,任衿衿看了下谢轻舟,大佬请发言,这不是你让我说五日之后给他们一个真相的吗? “剑穗,我看下。” 谢轻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颜沁皱了下眉,却在此时知道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她将剑穗放到了桌子上,众人这才看到了剑穗的完整模样。 “这剑穗上确实有个岳字。” 苑烜拨了拨剑穗,在顶端的玉片上看到了一个浅浅的岳字,颜沁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低头看去。 “不,不可能啊,这是我在集市买来的,怎么会跟岳诗莹扯上关系?” “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被人算计了。” 任衿衿闭上眼叹了口气,自他们从坤灵仙山下来,一桩接一桩的事情就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这后面的人,将手伸的也太长了。 “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给我们听吧。” 她睁开眼说道,不破此局,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行,她要尽快开启禁术法阵了,这些破烂事,真是不想再掺和进去了。 只是,任衿衿抬眼看向一旁的谢轻舟,谢轻舟,取出来魔骨,你真的会死吗? 谢轻舟感觉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只不过他并没有转头看她,想到昨夜他辗转难眠的原因竟是因为要不要杀任衿衿,他就觉得自己简直疯了一样。 61、副本升级,难度加倍 颜沁将在集市买剑穗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是看那个剑穗好看,就想着买来送给云谦。” 谁能想到,她就是那条咬饵的鱼,被人给钓了上去呢,她虽然也在人间生活过,但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人心险恶,倒是把她给害惨了。 任衿衿手支在桌子上扶额,坤灵仙山这个教育理念真是太失败了,教出来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单蠢,心好累,有一种在带幼儿园小朋友的感觉。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低头看向了自己腰间的铃兰花配饰,对啊,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这可是天权师兄监制,玉衡师兄荣誉出品的法宝,她就不信还搞不明白岳诗莹的死因。 铃铛的声音叮叮当当响起,众人看着任衿衿摘下了自己腰间的配饰放到了桌子上。 “小师姑,这是什么?” 江竹苡看着那造型精致的配饰有些疑惑的问道,任衿衿笑了下说道:“好东西,可以寻魂问道的。” 她拿起铃兰花铃,想了下天权说的法诀,她手伸出,掐指施法,花铃漂浮在半空中。 “天清地灵,六有阴阳,和合众神,听我应言,吾神,祈问寻魂。” 半空中的铃兰花铃抖动了下,发出一道光芒,最后却落到了桌子上,任衿衿看着那花铃皱了下眉,她再一次掐指施法,还是一样的结果。 “奇了怪了,这法器,应当没有问题啊。” 将花铃握在手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形成:“难道,岳诗莹根本没死?” 众人看着那花铃也有些拿不准,但是这可是坤灵仙山出的法器,看样子多半也是出自玉衡长老之手,绝不可能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在岳诗莹身上了。 “若人寻不到魂魄,要么是还尚存人世间,要么就是已经魂飞魄散,但即使魂飞魄散,法器也可以寻到踪迹。” 谢轻舟的话说完后,众人也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专为他们而布的局,至于此局是何人布下,又是为何,那便是他们该去寻找的答案了。 江竹苡悄悄看了一眼颜沁,她的脸上满是凝重,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去外面看看,也许会有线索。” 任衿衿走出去后,江竹苡也跟了过去,苑烜看着谢轻舟问了一句:“谢师兄觉得会是谁做的呢?” 谢轻舟唇角勾起一个浅笑,眸光沉沉:“是人是鬼,找出来就是了。” 苑烜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的手死死扶在桌角上,为何谢轻舟这话给他一种,他已经知道所有的错觉呢? “师兄说得对,那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他越过了谢轻舟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的眸子,透露出来的眸光似乎将他看透了一样。 任衿衿和江竹苡在岳诗莹落下的高台下查看,突然江竹苡喊了她一声:“小师姑,你看这里。” 拨开草丛,任衿衿就看到了草丛上洒下的绿色的血。 “什么人会留下绿色的血?” 两人看着那绿色的血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任衿衿抬眼看去,点点绿色的血分散在这绿草之上,若是不仔细去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江竹苡也发现了那点点血迹,只见任衿衿顺着那血追了上去,她也跟了上去,绿色的血就没有了,两人抬起头,这里正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处。 今日出了岳诗莹的事情,擂台这边自然是没了人,空荡荡的擂台处没了前两日的繁华景象,孤寂的擂台立在那里,无人造访。 任衿衿走上擂台,想起自己昨日同万宝儿比试时,那跟活的柱子,她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踩在台子上,这擂台下面,好似是空心的一样。 尧城的地下墓室仿佛还在昨日,她看向那颗夜明珠伸出了手,啪嗒一声,柱子被移动到了一侧,她跟刚站到台上来的江竹苡就掉到了下面。 光亮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谢轻舟飞身上来的身影,还有那一片衣角。 眼睁睁看着江竹苡掉了下去,陆云谦不带犹豫的也跟了下去,随后苑烜和颜沁也跳了下去,谢轻舟布了一个结界之后才下去。 转眼间,擂台的地面合上,柱子又恢复到了原处,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的模样。 “咳咳,小师姑,这里的味道好难闻啊。” 幸好这距离并不是特别的高,两人在落下时就做出了反应,所以两人并没有受伤,只是这下面的光线实在太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任衿衿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她伸出手捂住了口鼻说道:“衣衣,屏息,我怕有毒。” 她伸出手掐了一个法诀,借由法诀发出的光亮往前行走,江竹苡听话的捂住了口鼻,跟上了她的脚步。 长长的过道就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一般,在第五次看到墙上的记号之后,任衿衿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这里氧气稀薄,光线暗淡,空气中那难闻的气味就算屏息也能闻到。 任衿衿收了手,思索了下自己储物袋里可以用的东西,正待此时,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江竹苡靠近了任衿衿说道:“小,小师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咔嚓的声音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从尧城也才离开几日,怎么会忘了这骷髅人带给他们的恐怖阴影呢? 声音距离她们越来越近,咔嚓咔嚓的声音密密麻麻在另一边响起,听的人头皮发麻,而当那群骷髅人出现的时候,两人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困境。 前方的骷髅人,数目之多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任衿衿将人护在身后,眼神却是死死盯着前面。 “跑!” 她猛地出声喊了一句,将江竹苡推到了一边,陆云谦肯定也在这里,让江竹苡去找他,就一定可以脱困。 “小师姑?” 江竹苡诧异的出声,却看到任衿衿凝重的表情:“跑,我有方法脱困,去找你师兄他们,快点!” 她呵斥了一声,江竹苡也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只怕会拖累她,她转过了身就朝着有拐角的地方跑去,只有找到师兄他们才可以救小师姑,这是小师姑给她换来的逃生机会。 任衿衿掏出了剑,然后想到在尧城时,这些东西可是砍不坏的,他们会重生再组,那看来不能用剑。 “这副本,难度还升级了啊。” 天心玉笛自她怀中被拿了出来,她苦笑了下说出了这句话,既然其他东西都不想,那只能试试这件上古法宝了。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如此繁复的咒法,若不是临出坤灵仙山之前的那顿恶补,她恐怕也记不得这样的咒法,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千灵万仙,护我真宁,阴阳两道,亡身灭形” 天心玉笛在她咒法的催动下发出了悠扬的曲调,控制的那些骷髅人也不能再往前一步,可是这些骷髅人数目太过于庞大,而任衿衿却是才步入金丹期。 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有一团火在烧,而后体内的金丹光芒渐渐变弱,竟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唔” 一口血被吐了出来,天心玉笛落在了地上,没了控制的骷髅人踏着哒哒的脚步蜂拥而至。 62、她的秘密 任衿衿闭上了眼不敢再看,没想到,自己保护了这么久的小命儿竟然要搭在了这里,却没想到,一道黑雾将那些骷髅人给弹开。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就被谢轻舟拉住了,面前的少年看不清神色,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出来嗜血的杀意。 那是她从未看到过的谢轻舟,他抬起了手,身上的黑雾疯狂的钻出,然后将那些骷髅人包裹起来,骨头被挤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 在解决掉最后一个骷髅人的时候,谢轻舟转过了身,一双血红的眸子对上了她的,他视线轻移看到了她唇角的血迹。 “蠢。” 如今的谢轻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应该说这才是本来的他,淡漠的表情,冷淡的声音,哪里还有昨日的半分影子。 “你怎么了?” 任衿衿伸出手想要拉一下他的衣袖,却被他侧身躲开,他皱了下眉头,只听得身后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些骷髅人又组合在了一起,怎么杀也杀不死,他看了一眼任衿衿:“跟上。” 依旧冷淡的声音,任衿衿的心有一瞬间感觉到了,难过,她摇了摇头擦拭了嘴角的血迹跟上了他的脚步。 前面的谢轻舟走的很快,任衿衿逐渐有些体力不支,刚刚咒法的反噬让她受了很重的伤,可是身后骷髅人却穷追不舍。 “谢” 她伸出了手,想要喊住他,可是指尖却擦着他的衣袖,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拉住。 就在一个骷髅人即将追上来的时候,前面的谢轻舟拉住了她,黑雾打在了那个骷髅人的身上,她呆愣的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路都不会走了吗?” 他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任衿衿抬眼看向他,摇了摇头:“抱歉,是我” 没等任衿衿把话说完,他就已经松开了她,这里就像是一座迷宫一样,但是谢轻舟却是不用犹豫,他的步子越走越快,任衿衿没有再喊他,紧紧跟在他身后。 直到两人甩开了那些骷髅人,嘎吱嘎吱的声音消失之后,任衿衿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处的痛感传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忍着疼走了这么久。 一旁的谢轻舟闭着眼睛,身上是乱窜的黑雾,她抬头看向他,只觉得此时的谢轻舟好陌生。 她捂着心脏处,紧咬着下唇,默念着静心诀,只可惜,这静心诀此时却是没有一点作用。 即使能够缓解痛苦的良药就在自己身边,任衿衿也不想去求他,这个谢轻舟不是她认识的谢轻舟,她不想求他。 “呃,谢,谢轻舟,你” 他的手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掐住了她的脖子,血红的眸子对上她满是错愕的眼神。 她没想到此时此刻,谢轻舟会对她动手。 那双手收的越来越紧,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腕,眼中的神色似乎在问他,为什么。 “我不需要,有任何人来影响我的心绪。” 谢轻舟的脑中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够影响你,他的眸子愈发红,看着任衿衿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昨日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 而任衿衿在视线消失的最后一刻突然笑了起来,这才是谢轻舟啊,怎么可能是会心慈手软的人,他最终还是对她动手了。 面前的少女闭上了眼睛,罪魁祸首的谢轻舟却猛地松开了手,她的身体软倒在了地上,安安静静的。 是合缘珠的反噬,他吐出一口血,不知为何,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不舍得吗?魔是不配得到一切的,你的使命就是做魔尊,要这些无用的感情作甚!” “闭嘴!” 脑中的声音叫嚣的越来越厉害,谢轻舟紧闭双眼呵斥了一声,压制住了那道声音,再睁开眼时,眸色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他蹲下身子,看向倒在地上的任衿衿,没想到,他竟是因她生出了心魔。 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日复一日的纵容,他如何压制也压不下的心跳,到最后,心魔因她而生。 “任衿衿,就让我来看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吧。” 她的锁骨处开出一朵绚烂的荼蘼花,然后白色的光芒缠绕上他的手指,直至将两人彻底包裹住。 被契约拉到她的识海中时,他睁开眼便是一片黑暗,无边的黑色将她的识海填满,无光,无亮,只有不远处一抹微弱的金色。 他走过去,才发现抹金色,是她的金丹,此时金丹的光芒十分微弱,好似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一样。 谢轻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识海会是这样,任衿衿在人前就是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他以为可以借用主仆契约来看看任衿衿的本心。 不远处猛地打过来一道强烈的白光,他收回探向她金丹的手走过去,强烈的白光刺的他睁不开眼,而后耳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快看,这里有一只落单的鬼!”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嗓子被刀片划过一样,难听的要命,接着是任衿衿哭着的声音。 “滚!滚啊!” 她的声音中透露着害怕还有紧张,是他从未听到过的语气,谢轻舟放下手,眼前便是躲在石头后的任衿衿抱着头大喊的样子。 在那些想要欺辱她的人伸出手的时候,他也伸出了手,不知为何,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任衿衿,一个哭泣到无人庇护的任衿衿。 但是他伸出来的手却穿过了那些人的身体,他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了任衿衿身边,一种无力感从他心底升起。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升起来一个想法,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任衿衿,能欺负她的只有他。 被抓住的任衿衿抬起头来,隔着那些人透明的身体看向他,那双眼眸似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她伸出了手,白光将她的身影吞没,同样也阻隔了他的视线。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便是天地初开时生出的混沌天气吗?” “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是菡萏的香气,你不必日日守着我的。” 在被白光推出来的时候,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那声音像是任衿衿的声音,可是却更成熟一些,是谁在说话。 他想要睁眼去看清楚,却被白光刺到无法睁开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面前只有倒着的任衿衿。 63、眼泪,别哭 入目是一片玄色的衣角,而后他转过了身问道:“醒了?” 那股窒息的感觉似乎还在上一秒,她坐起了身,靠在墙角不发一言,谢轻舟看着她低垂着眉眼,想要伸出手看看她的伤势,她转过了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任衿衿?” 谢轻舟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避开他,他喊了她一声,便看见她抬起了头。 “要杀我吗?” 她抬起头,脖颈间的红痕十分明显,赤裸裸的告诉谢轻舟,他刚刚对她做了什么,她的语气十分冷淡,虚弱的靠在墙上。 任衿衿又低下了头,心中生出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上一秒还可以言笑晏晏的人,下一秒就抱着想要杀她的心思。 而且现在她也感受不到金丹的存在了,没了金丹,谢轻舟的好感也白刷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最开始的时候,但是留给她的时间却不多了。 她就想要活着怎么这么难,难道是因为她用的法子,太损阴德?老天爷不想让她活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谢轻舟再次伸出来了手,任衿衿看着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两人手上的合缘珠明晃晃的暴露在了眼前。 他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手腕上的合缘珠,就连他也不知道,刚刚的心软,究竟是因为合缘珠的反噬还是因为自己,下不了手。 他顿了下,突然叹了一口气,心软这两个字,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跟自己挂上钩,对于他来说,阻碍自己的,杀掉就好了,但,任衿衿是一个例外,一个突然闯入的例外。 “谢轻舟,你想怎么样?” 任衿衿抬起头,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自己的手,这一次她的语气没有了小心翼翼和讨好,只是很平静的问了一句。 在他的手掐住她脖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很想问,谢轻舟,你是不是没有心? 任衿衿扶着墙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他,再一次问出了口:“谢轻舟,我以为,相处了这么久,我们是朋友的。” “如果不是合缘珠,如果我的手上没有合缘珠,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我的尸体。” 她突然很想哭,从前她以为自己是很坚强的,脆弱只在她第一次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全部暴露完了,她讨厌那时候懦弱的自己,但是在后来,她没有再哭过一次。 可是如今,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命不久矣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在自己脑中日日盘旋,再加上最近几次的心悸越来越严重,她真的很怕自己哪一天就直接死了。 现在好了,金丹没了,谢轻舟的好感白刷了,也许下一秒她就直接死在他手里了呢? 滚烫的泪珠落在了他还未收回去的手背上,一滴一滴烫的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谢轻舟,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杀我了,我真的就是,只想好好活着,我不想做什么小师姑,不想去什么伏魔山,我就想好好活着。” 带着哭腔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将这句话说完,泪眼朦胧的看向他,委屈巴巴的模样活脱脱的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好吗?谢轻舟。” 最后一句话,带着她的祈求,诚然她想要的是他的魔骨,但是她会找一个两全的法子,相处了这么久,他该死还是该活,不是由她顶多,她不想亏欠他什么,至少在她找到方法之前,她希望两个人可以和平相处,不要每日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 谢轻舟的嗓子有些发紧,他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声音有些僵硬的说道:“别哭了。” 任衿衿拉住了他的衣袖,强硬的开口:“你没有答应我。” “任衿衿,你别太过分。” “你刚刚还想掐死我,没有得到你的承诺,我怎么知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直接被你掐死?” 她此时的模样简直可以说有些蛮不讲理,但是落在他的眼中倒是有几分,借用强硬伪装柔弱的样子。 谢轻舟皱了下眉,想要抽出来自己的衣袖,但是任衿衿拽的很紧,僵持之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松手,我答应你了。” 任衿衿得到他的承诺乖巧的松开了手:“好了,你答应我了,以后就不要再对我动手了,今天的事情,翻篇。” 不是她没骨气,她不想把关系闹得这么僵,难道为了现在出这一口气,放弃后面的大好时光?她才不是做那种亏本买卖的人。 “我们,现在在哪里?” 她不再说这个话题,转头问起了现在的处境,谢轻舟伸出手递过来一颗药丸回她:“还在迷宫里,先把药吃了吧。” 接过他手里的药丸,任衿衿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谢轻舟说过不会再对她动手,他就不会再出手,他若动手又怎么会费心思用下毒。 体内升上来一股暖流,滋养着她,但是那金丹她还是感受不到。 “苑烜他们呢?” 江竹苡被她推了出去找陆云谦,当时时间紧急,她没想到,万一江竹苡没有找到陆云谦他们,或者说她转身又遇到了那些骷髅人呢? 谢轻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此时的气氛略微有些微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任衿衿,你是怎么结的丹?” 在一个拐角处,谢轻舟突然出声问到了这个,任衿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已经感受不到金丹的存在了。” 在她强行使出那个咒法的时候,她就感觉到金丹的存在越来越微弱,直到再也感受不到。 “不用再探了,金丹还在,只不过,你的修炼法子和别人很不一样,出去再说吧。” 谢轻舟用余光看了她一下就知道她又在探自己的金丹,想到自己在她体内看到的那颗暗淡下来的金丹,那金丹似乎是被人强行塞入的一样。 就像是本来不能修炼的体内,被人强行灌入灵力,催促生长,最后长成了这颗金丹一样,很奇怪,应当说,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体质。 “哦哦,好吧,那我们要不要先去找一下其他人?” 她将手放到身侧,吃了他给的那颗药丸,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那股无力感也没有多少了,只是还是觉得有些虚弱。 这一次,谢轻舟放缓了脚步,她站到了他的身侧,在这漆黑的地下迷宫里,只剩下了两人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呼吸声,相互交织在一起。 64、衣衣不见了 这个地下迷宫,任衿衿能感觉它很大,因为他们光是在里面走,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除了最先开始遇到的那些骷髅人,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东西了,静到令人心里发慌。 漆黑的空间里,令人视线受阻,任衿衿落后两步跟在了他的身后,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又黑又狭窄的空间。 这迷宫的过道恰好仅仅只能容身两个人过去,她的心跳游戏快,却是不敢大口出气。 在下一个拐角处,传来了砰的一声,然后便是嘎吱嘎吱的声音。 “是骷髅人。” 任衿衿说了一句,难道前面,是苑烜他们吗? 谢轻舟的步子不急不缓的,但是任衿衿却是加快了脚步,她怕他们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果不其然,绕过拐角之后,就看到了三个人影。 只是那三人中,并没有江竹苡。 “小师姑,谢师兄。” 还是苑烜最先看到了他们,他喊了一声,只见他扭头的一瞬间,一个骷髅人就扑到了他的面前,一旁的陆云谦驱动着剑,拉了他一把。 “衣衣不见了。” 在应付那些骷髅人的间隙,陆云谦沉着脸说了这么一句,任衿衿早就发现少了个人,她从储物袋里扔出了金钟,那金钟将这些骷髅人罩在了里面,幸而这里的骷髅人不多,不然还装不下。 “怎么回事?” 任衿衿问了一句,然后看到了颜沁有些躲闪的动作,难道衣衣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陆云谦闭上了眼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受的神色:“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衣衣。” “说重点,衣衣怎么不见的?” 任衿衿不想听他在这里说什么忏悔的话,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衣衣。 “我来说吧,我和陆师兄还有颜师姐下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些骷髅人,我们想甩开这些骷髅人,然后在拐角处遇到了江师妹。” 苑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原来,在他们遇到江竹苡的时候,已经被骷髅人缠着脱不了身,而江竹苡就是被那些骷髅人带走的。 “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任衿衿顺着苑烜的手指看去,那个地方,一片漆黑,似乎就是这个迷宫的尽头一样。 前方就像是一只猛兽的深渊巨口,充满了未知,可江竹苡就是被带到了那里,他们总不能不去救吧,何况陆云谦没有了骷髅人的纠缠,早就想要过去了,要不是苑烜拉着,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那就去看看。” 她开口说道,定了下来这件事,陆云谦挣脱了苑烜的手率先走了进去,在颜沁想要跟过去的时候,任衿衿笑着看向她:“颜师侄,这件事,最好跟你没有关系。” 颜沁看着任衿衿嘴角那抹冷淡的笑意,扭过了头不再看她,她将手用衣袖遮掩住,然后瞪了她一眼:“我颜沁做事,向来坦荡大方。” 说罢她就走了进去,再然后是苑烜,吸了一口气也跟上了脚步,再害怕,也要去救江竹苡,她用余光看了下,自己身后的谢轻舟跟着她之后她才迈开了步子。 没想到此时此刻,阴晴不定的谢轻舟倒成了她的安心。 走进去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地方简直黑到没边,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还伴随着难闻的气味,一股腥臭的味道。 任衿衿压下自己心中强烈的害怕,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对黑暗的恐惧,让她此时都有些辨别不出方向,哪怕前面三人的脚步声她都感觉自己有些听不到了。 她停下了脚步,想要缓一缓,直到身后的谢轻舟站到了她的身侧,他身上好闻的雪松味道传来,安抚了她此时焦躁的心。 “谢轻舟,你可不可以,走在我身边?” 任衿衿闭着眼睛,说出了这句话,任谁也想不到,她此时求助的人,是在刚刚对她下死手的人。 可在这漆黑幽暗的坏境里,她却不免的想要靠近他,最好能拉着她,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任衿衿,你怕黑?” 谢轻舟的声音从她身侧响起,任衿衿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听到他的说:“我就在你身侧。” 话音传来时,她才感觉到了安心,而变故也在此时发生,前面传来了颜沁的喊声,随后是利器打在结界上的声音。 “怎么了?” 她问了一句,得到了苑烜的回答:“小师姑,我们被结界挡住了。” 随着苑烜声音的落下,自远处,墙壁的两侧上燃起了一盏一盏的灯,灯光虽然不亮,却也足够他们看清楚现在的情景。 这哪里是两堵墙,透明的材质里装满了尸体,泡在绿色的液体中,被那微弱的灯光照亮,透露着诡异的恐怖。 而前面三个人的面前就是由断指残骸拼凑出的母体,她的身上不着寸缕,血管呈现出了透明状态,旁边的容器中输入的绿色液体就是从她身上输入进去的。 就像是她和江竹苡看到的那绿色的血一样。 颜沁就是看到了这个母体才尖叫起来的,也正是这一声尖叫,唤醒了容器中的那些尸体,他们睁开了眼,不住的拍打着透明的墙壁,激起那些绿色的血不住的打在上面。 几人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颜沁害怕的躲在了陆云谦的身后不敢再看,任衿衿压下心底的恶心走上前观察了下。 这些还没有她之前遇到的鬼面目狰狞,只要有灯光,她就不会怕,她害怕的也只有黑暗了。 “他们看起来是被人抽干血而死的,尸体已经干了,是这些绿色的血在操控着他们,我们去前面看看?” 任衿衿扭过了头先是看向谢轻舟,然后又看向那三人,苑烜没有意见,来都来了,陆云谦更是不会多说,救人心切,也不知道江竹苡现在怎么样了。 颜沁咽了咽口水摇摇头:“前面,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呢,我们” “那也不能放任江师妹不管。” 苑烜摇摇头,打断了颜沁的话,他知道颜沁想说什么,但是现在不是颜沁任性的时候。 “如果你怕,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吧。” 陆云谦推开了石门,走了进去,颜沁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他们这么多人,还会怕这些? 在任衿衿走过去的时候,谢轻舟将天心玉笛递给了她,任衿衿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丢了天心玉笛。 前面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有了天心玉笛在,也可以安心一些。 65、他的心魔 石门后,空荡荡的,对比外面的东西,这里倒是让人感觉安心不少,只是众人都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这地方每次都能给他们“惊喜”。 “有声音。”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便是大家熟悉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这些骷髅人,真的是,怎么甩也甩不掉,可是如今这石室里,只有他们来时的那一道门,苑烜赶忙上前,却发现门被堵死了。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近,随后墙壁处便开了三道门,骷髅人挤了进来,直冲他们而来,陆云谦撑起一个结界,自己的太虚剑被他操控着砍向那些骷髅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今有三道门,我们分头行动去找衣衣。” 这些骷髅人根本杀不死,与其在这里自己,还不如大胆求突破,颜沁依旧选择跟陆云谦一起,苑烜自己选了一条路,剩下便是任衿衿和谢轻舟了。 待结界破开之时,任衿衿拉着谢轻舟快速的跑到了那个门后,然后施法关门,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她才喘了口气。 这地下迷宫的骷髅人,怎么这么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拉着谢轻舟的手,她松开了他,看向了前面的通道。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通道,墙壁上还挂着几盏灯火,这三个门,就像是故意要把他们分开一样,她最担心的还是苑烜,但如今找到江竹苡才是重中之重,虽然苑烜的修为在陆云谦之下,但也是坤灵仙山数一数二的了。 放下了担忧,她向前走着,脚步声被无限反弹又传了回来:“谢轻舟,我们,说说话吧,要不还挺害怕的。” 话说完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妥,谢轻舟看起来是会跟你聊天的人吗?任衿衿你脑子让骷髅人打了?!!! “你想要什么?” 身后的谢轻舟突然问了一句,任衿衿脚步一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什么也不想要啊,你这话说的。” 她笑了笑想要带过这个话题,却被谢轻舟控制住了,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脖颈上,任衿衿此时动不了,有些不明白,阴晴不定的谢轻舟又在发什么疯。 “你你你,你不是说了,你不会再对我动手了吗?” “黑雾,红眸,那把剑,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微凉的指尖带着寒气落在她的脖颈后,她心中一惊,怪不得他在她面前随意使用黑雾,是对她的试探吗? “碎空山有位魔尊,传闻说他有一双红眸” 谢轻舟的声音轻飘飘的,嗓音就像带了钩子一样,似是恋人之间呢喃的低语。 “我,我脑壳疼,好疼好疼!”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急急忙忙出声打断他,她不听,她不听。 他松开了手,撤掉了对任衿衿的控制走到了她身边,脸上的笑意趁的他那张脸越发精致漂亮,任衿衿低下头,麻麻说过,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比如谢轻舟。 “任衿衿,我说过,藏好你的尾巴,不要让我发现。” 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任衿衿看到了他手上的青筋还有额角的一层薄汗,谢轻舟吐出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疯狂叫嚣的心魔。 脑中有一道声音在撕裂着他,它说着,杀了她,杀了她。 任衿衿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怪,她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了?” 谢轻舟推开了她:“无事。” 他扶着一旁的墙,怎么看都不像是无事的样子,任衿衿还想再问,就看到了他的眼神,她收了声不再多说。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到达这条通道的尽头后,任衿衿发现,这里是一个小房间,同样也是空空荡荡,只不过一旁的桌子上还有一些腐烂的果子,好似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一样。 她刚要转过身对谢轻舟说,就听见了噗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任衿衿赶忙走过去扶住他,此时的谢轻舟紧闭双眼,似乎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 他靠在她的身上,皱着眉头,额上覆上了一层薄汗:“谢轻舟,谢轻舟?” 任衿衿喊了他几声,他神色带上了痛苦,她掏出自己的储物袋翻着,出坤灵仙山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去云梦境薅了不少草药,应当有固本清源的。 突然,谢轻舟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再一次将她推开了。 “谢轻舟?” 她抬眼看去,正和他那双血红的眸子对上,此刻他的眸光中翻滚着无边的戾气和杀意,他看着任衿衿闭上了眼睛靠在了一旁:“离我远些。” 纵使心魔如何叫嚣,他仍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挣脱了出来,况且他答应过任衿衿,不会再对她动手。 “离我远些。” 谢轻舟见任衿衿还在原地又重复了一句,这是这一次语气倒是放轻了些,任衿衿心中疑惑,却还是听话的走到了一边。 她看见他靠在墙上调息,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她见过的谢轻舟永远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哪里见过如此脆弱的他。 一时之间,这处地方便陷入了安静之中,只剩下谢轻舟的喘息声,她本想让他歇息下,只不过下一刻外面的通道处便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很急切的声音。 任衿衿走过去将谢轻舟护在身后,便迎头与一黄衣女子对上,正是岳诗莹。 看着死而复生的岳诗莹,任衿衿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岳诗莹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们?” 岳诗莹在看到任衿衿他们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警惕的看着两个人。 任衿衿笑了下看向她:“哦?这不是被推下高台摔死的岳姑娘吗?” 她向前走了两步细细打量了下岳诗莹,继续说道:“怎么会,死而复生的出现在这里呢?” 怪不得铃兰花铃寻不到她的魂魄,敢情人根本没死。 “你,你是谁?” 岳诗莹问完后,却是转头看了眼身后,她纠结了看了看,却是上前抓住了任衿衿的手:“先不说这些,后面,后面有骷髅在追,再不离开这里,我们都得死。” 她眼中露出的恐惧不似作假,任衿衿当然知道她嘴里的骷髅是什么,这地方骷髅人多的简直要命,她甩开了她的手:“你也看到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出口。” 岳诗莹四处打量了下,发现这里确实只有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一个出口,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对,那边的门已经关上了,你是怎么来的?” 就在任衿衿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岳诗莹就向她打了过来,任衿衿反应也不慢,掏出了天心玉笛挡住了她的攻击,将她震了出去。 “你不是岳诗莹,你到底是谁?” 66、目标原来是她 身后的谢轻舟也站了起来,打出一道黑雾,躲闪不及的岳诗莹被那道黑雾打中半跪在了地上。 “你是谁?” 任衿衿手中的玉笛指着她再一次出声问道,她半跪着,突然看着任衿衿冷笑起来,再然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出现在了通道口。 此时的房间内竟然出现了两个岳诗莹,后面来的岳诗莹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后便质问道:“你是谁?为何冒充我?” 另一个岳诗莹站了起来不发一言,只重复了她的话:“你是谁?为何冒充我?” 没想到这一句话像是点了炸药桶,两个人直接吵吵了起来。 任衿衿看着这一幕,两张一样的脸说着不一样的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搁这给她玩真假美猴王呢? “你们两个,给我住嘴!” 听到她的话,两个人都看了过来,任衿衿歪了下头,仔细打量了下她们,这脸宛如复制粘贴一样,要说不同的就是最先进来的那个岳诗莹,眸子有些冷。 她往后退了两步靠近了谢轻舟,斟酌了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觉得,她们两个哪个是真的?” 谢轻舟此时气息也稳了许多,鼻间传来了任衿衿身上的味道,他有些不适的微微转过了头,任衿衿见他不回话,还以为是他没有恢复过来,她抿了下唇。 “右边那个应当是真的岳诗莹,左边那个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最先进来的那个岳诗莹,不知道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就是阴冷,哪怕在对着她说快走的话时,都像是机械重复一样。 “是傀儡。”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个岳诗莹再一次对任衿衿出了手,这下好了,也不用区分了,一看这个就是假的,不过还没等任衿衿做出反应,假岳诗莹的身后就刺入了一把剑。 “冒牌货,还敢顶着我的名头害人!” 真的岳诗莹话语中都透露着一股愤怒,她再怎么说也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岳家小姐,被抓到这个地方就算了,还被人顶着自己的脸去害人,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贯穿傀儡的剑,穿过来的时候,竟然是绿色的血,就和他们来时遇见的那条道路上的干尸一样。 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它身后的岳诗莹也看到了,慌忙抽出自己的剑,面上带上惊恐问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就是你呀,我们都是养料,我们都要供奉自己,去吧,去吧,前面的路。” 傀儡歪了下脑袋,伸出了手指向了谢轻舟背后,从他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扇门,轰隆隆的带起了一阵灰尘。 “咳咳。” 任衿衿被这灰尘带的咳嗽了几下,不,不对劲,一路走来,这些骷髅人就像是在赶着他们走一样,前面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她握住了手中的天心玉笛,沉下了心。 “去前面看看吧。” 谢轻舟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有人想让他们跳进那个陷阱,那不如就去看看。 任衿衿点了下头,两人走进了那扇门中,岳诗莹看了看那个歪着头的假人,又看了看那扇门,最终还是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从这扇门中走出来,外面便有了很大的光亮,是外面投下的阳光,而且这是一个上坡路,路是一直在往上走的,越往上走视野便越开阔。 直到在出口处听到了一阵锁链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道声音响起:“终于等到你了。”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人,听声音不过也才四五十,可是头发花白,皮肤上满是皱纹,竟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样。 在他的身边,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被锁链牢牢锁住,披头散发,尖锐的牙齿暴露在外面,看到他们的时候,他拼命的挣扎着。 “万伯父?” 身后传来了岳诗莹惊讶的声音,她看着这副场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声万伯父道明了面前男人的身份,这就是万家山庄的庄主,万宝儿的父亲吗? “他身边的男子,你知道是谁吗?” 任衿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不等岳诗莹回她,万庄主怜爱的目光看向被锁链锁着的男子说道:“这是我的儿子,别怕,爹很快就能让你恢复了。”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任衿衿和岳诗莹:“我寻了这么久,没想到真的让我找到了。” 万庄主看向她们两人的目光,有着欣喜还有着疯狂,岳诗莹看着曾经和蔼可亲的万伯父变得如此陌生,往后退了两步,还有,万家的小少爷,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座地下迷宫,是你建造的?” 任衿衿出声问了一句,没想到万庄主笑了起来,他滚着木质轮椅往前推了推:“你们,会永远留下来,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时,任衿衿都有些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拿起了笛子,曲调吹出来的时候,那些骷髅人就被控制住了。 下一秒,这里就扬起了一阵绿色的雾,岳诗莹最先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任衿衿屏息的快,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进去了不少,只有谢轻舟一人站在原地,没有受到影响。 “我,我头有点晕。” 噗通一声,她倒在看谢轻舟怀里,少年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驱散了这绿色的雾,红眸渐显,要不是想处理这些人,刚刚他就会出声提醒任衿衿了。 “放下我的药引!” 万庄主看着谢轻舟怀中的任妗妗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被谢轻舟打在了地上,一个凡人,也配在他这里大喊大叫。 “燕姬,还需要本尊亲自去请你吗?” 他只站在那里,淡淡说了一句,威压便让人喘不过来气,被铁链锁着的男子也暴躁了起来,爬在地上的万庄主也明白了此时面前的少年是什么身份。 一个他得罪不起的身份,那些人,那些人可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不行,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躲在暗处的燕姬早就知道这万庄主挡不住谢轻舟,那可是曾经敢一人单挑整座碎空山的人,更何况如今只是一个凡人,不过,这迷宫里的骷髅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就不信还挡不住。 谢轻舟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本尊的手段,只怕你是忘记了。” 砰的一声,燕姬滚落下高台吐出一口血,无形的威压打在她的背上,压的她起不来身。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远处的谢轻舟,她的怀中还揽着一个女子,谢轻舟什么时候会好心到救人了?难道这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三次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今日本尊就送你归西,如何?” 67、始乱终弃小夫人 少年的声音凉薄冷淡,就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燕姬喘着气也挣脱不了他的控制,她突然想笑,是谁说,没了乾渊,谢轻舟的实力就不如之前。 至少现在,他能将她压制的无法动弹,谢轻舟,靠的从来不是外物,他本身就恐怖如斯。 “还请尊主,放燕姬一命。” 她低下头只能求饶,不远处的谢轻舟呵了一声问道:“你怕是忘了,本尊出手,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属下,属下会永远效忠尊主的。” 谢轻舟的余光看了下手里的任衿衿,原来她早就醒了,此时也发觉气氛不对,装睡呢。 “哦?本尊可不需要什么效忠,只有死人,才不会找麻烦。” 他的话看似是在对燕姬说,可是下一秒,任衿衿就听到了他放轻的语气:“你说对吗?任衿衿。” 咯噔一声,任衿衿觉得自己的心无限下沉,大魔头为什么cue自己,不行,她现在是在晕着的,他一定是在试探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别装了。” 少年松开了揽着她的手,没了依靠的任衿衿只能假装自己刚刚醒来,她伸出来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缓缓睁开眼,面前的场景就,很尴尬。 不远处的燕姬趴在地上,身上的薄纱都撩到了大腿上,那身材别说多好了,只不过谢轻舟的眼中,始终冷淡的很,任衿衿看着这一幕,突然很想问问,谢轻舟,你系不系不行。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说了一句话,试图打破此时这种诡异安静的气氛,一旁的谢轻舟双手抱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看向她:“你都听到了多少?” 任衿衿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看过来的眼神,反正不该听的该听的,她都听到了,但是,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伟大的鲁迅先生说过,好奇心害死猫。 “我,我才刚醒过来啊,你在说什么,呵呵,你这人,真逗。” 听着她的话,谢轻舟才不会信她的鬼话,不过看她的态度,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不远处的燕姬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也是一惊,这个姑娘跟谢轻舟说话,竟然就像是恋人间的亲昵一样,关键是他们尊主还没有反驳,她怎么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任衿衿,别人是单纯,你是单蠢。” 他这话,又在阴阳怪气她!你家不是在碎空山吗?怎么住八卦图上了!可恶。 “什么话你这是,你这叫什么话!不许人参公鸡!” 任衿衿鼓着脸叉起了腰,一幅再敢多说,我就咬你的样子,倒是把谢轻舟给逗乐了,不过此情此景,落在了燕姬眼中就是一种煎熬。 “内个,尊主,还有夫,夫人?” 她斟酌了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任衿衿,两人听到她的称呼都扭过了头,任衿衿红着脸反驳道:“别乱叫,谁是夫人!我有名字。” “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谢轻舟半眯了下眸子看向燕姬,接收到危险信号的燕姬住了嘴,不是她想打断他们,实在是,她想从地上起来啊。 就在三人说着话的时候,万庄主突然向任衿衿袭来,不过谢轻舟的动作要比他快多了,被打到地上的万庄主满眼不甘心。 任衿衿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解决呢,她走到了万庄主身边蹲下身问道:“为什么非得是我和岳诗莹?” “外面那些人都是被你抽干血的吗?” 被谢轻舟控制着的万庄主死死咬着唇不发一言,谢轻舟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用再问了,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还不如,问问她。”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燕姬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控制被撤走了,她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谢轻舟行了一礼:“多谢尊主。” 她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帝辛的身边有很多人,她能挤到前面,也是凭借着一份听话乖巧,可是帝辛不会放过任务失败的人,看他们这意思,伏魔山也是非去不可了。 那她到时定会被帝辛千刀万剐的,所以她刚刚才说出要效忠谢轻舟的话,虽然谢轻舟比起帝辛也不相上下,只不过,如今还没有人站在谢轻舟这边,她是第一人,倘若不出大错,也许谢轻舟并不会为难于她。 将这些心思过了一遍后,燕姬看向任衿衿说道:“回夫” 任衿衿瞪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叫我任衿衿。” 什么夫人,达咩,这里没有夫人!!!谢轻舟这下属眼神怎么那么不好? 燕姬先是看了谢轻舟一眼,只见少年依旧那副冷淡的样子,不过她怎么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气,难道是因为夫人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 她将视线又移到了两人露出来的手腕上,那明晃晃的合缘珠上,这合缘珠都带上了,夫人怎么不承认?难道要对他们尊主始乱终弃? “任姑娘。” 燕姬想了想,觉得自己喊任衿衿的话,恐怕不合适,喊了她任姑娘接着说道:“这座迷宫,是万骁早就建好的,本来就是,为了他。” 她伸出手指向了被锁链锁住的男子,剧烈的挣扎让锁链将他的手腕都磨破了皮,滴滴答答落下了绿色的血。 “不许动他!” 万骁喊了一声,只怕任衿衿他们会伤害到他的儿子,从燕姬的口中,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万骁的儿子在小的时候得了一种罕见的病。 贫血,出血,发热,看过的大夫都说活不长久了,那个时候的万骁不相信,带着他四处求医,后来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说,换血才可以让他活下去,但是要找到最为匹配的血液才可以。 这么多年,他抓了不少人,血输入了万公子的体内,可是没想到却让他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只能对外宣称儿子的死讯,背地里却还在找着最合适的血液。 而告诉他,任衿衿和岳诗莹的血液最为匹配的,不是别人,正是燕姬,本以为能将谢轻舟困在这里,谁曾想,连自己都叛变了呢?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摇了摇头,这不就是血液病的症状吗?在这落后的古代,即使人可以修仙长生,但那也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生病之后的无知,还换血,他儿子没死在排异反应都算是命大了。 “我只是想让他活,他不应该死。” 万骁捶了下地,不甘心的说着,他的儿子不应该早早就死去。 “那外面那些人呢?一具尸体摞着一具尸体,他们是怎么死的,你比我心知肚明,他们就该死吗?这世上没有该死的人,你的儿子不该死,那那些人又该找谁说他们不该死?” 任衿衿看向万骁,握紧了手:“为强者,不求你能庇护一方,但求你不要祸害一方,你的剑该对着的,是你的敌人,而不是这些无辜弱小的人。” 68、父母之爱子 万骁听着她的话沉默的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些都不应该,可是他实在是没有了办法,若有其他法子,他也不会去害人。 “他儿子” 任衿衿问了一句,燕姬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他,换血就可以报名,但是,他儿子的体内已经融入了太多的杂质,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了。” 这意思就是没得救了,万骁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内心无比煎熬悔恨,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被锁链锁住的人,也渐渐停止了挣扎,也许曾经的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可是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况且万骁害了那么多人,他又怎么能偿还得清外面那些人的血债呢? “他还能活多久?” 万骁从地上坐了起来,语气渐渐平淡的问了一句,也许是已经接受了事实,倒是比刚刚显得平静了许多。 “不足一月。” 燕姬回了他一句,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突然对着谢轻舟跪了下去:“我自知罪孽深重,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能否,让我带他去找宝儿,反正只有一月了,大人。” 万骁之前便是从燕姬口中得到的消息,如今见燕姬对两人如此恭敬,自然也知道能说得上话的便是面前这个黑衣少年。 “别问我,我可没有什么慈悲心肠。” 谢轻舟才懒得管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这些事情本来就与他不相干,要不是为了乾渊,他连去伏魔山都不会去。 “姑娘” 他转过了身,朝着任衿衿的方向磕了一个头,任衿衿看着他,又悄悄看了一下谢轻舟,看样子谢轻舟是不会出什么决断了,但是这件事本来也不是由他们来做决断的。 “能决定的,不是我们,你该问的,是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他们的亲属。” 万骁叹了口气,然后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那男子的身边,怜爱的替他梳理了下头发,眼角含着泪光说道:“是为父鬼迷心窍,没曾想,竟然将你也害了,下一世,还做爹的儿子,爹一定好好保护你。” 一直看着这边的任衿衿在见到他从怀里掏出匕首的时候就赶忙过去拦下,锋利的刀刃在距离那男子一寸的时候被任衿衿握在了手里。 好痛,她一定是脑子傻了,才敢空手接白刃。 “你这人,宝儿还没有见过她的弟弟,你怎么,怎么也要让他俩见一面啊。” 万骁也没想到任衿衿竟然接住了他的刀子,他急忙松了手,任衿衿也松开了手,然后扶住自己受伤的手,真疼。 她没看到,谢轻舟看向这边的眸子又冷了几分,燕姬一直观察着自家尊主的表情,看到他的眼神,她非常利落的上前扶住了任衿衿。 任衿衿有些疑惑,但是这个时候万骁摇了摇头开口说着。 “见了又能怎样,徒增伤悲吗?我举办这次的比武招亲,本就是想给她找个可以托付的人家,其实我心里也能感觉到,不会成功的,到底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谁说的?爹,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些?” 在万骁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们来时那条路便出现了万宝儿的声音,她手中握着剑,发丝有些凌乱,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恶斗,还有一个人跟在她的身边,便是那日出声的薛少新。 两人身上都被刮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沾上了灰尘,万宝儿看到万骁的时候跑了过来,再一看身旁被锁链锁住的人,再是坚强也忍不住了。 “这就是您这么多年都不肯见我的原因吗?这就是为何,每次我都只能隔着门跟您说话的原因吗?您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啊。” 她拉住万骁的手,看着那双皱皱巴巴的手,落下了眼泪,她真是个傻子,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宝儿,爹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万骁伸出手替她擦拭了下眼泪,眸中满是疼惜,他这一生,只这一双儿女,可惜,往后只能独留女儿一人在世了。 万宝儿拉着他走到弟弟身边的时候发现,万骁的腿也是一瘸一拐,看着苍老的父亲还有这般模样的弟弟,她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脸,然后走到了任衿衿面前。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衿衿。” 任衿衿也被她吓了一跳,伸出一只手去扶她,万宝儿对着她磕了一个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知道,我刚刚也听到了,我爹对你们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但是,只有一月,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尽一下做女儿的孝心。” “一月就好,待一月之后,我会带我爹还有我的弟弟,去赎罪。” 她的目光看向任衿衿,是那般的无助,带着乞求,任衿衿低垂下了眉头,她能理解万宝儿所说的,但是这件事,始终不是她能够决定的,毕竟她站在这里,没有受什么伤害,而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外面那一具具干尸。 “我,我没有意见,但是宝儿,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外面的长路上,有多少的干尸。” 任衿衿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还是不对。 “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你,衿衿。” 她站起了身,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她擦拭手上的血迹:“我也知道,你不是因为我们是朋友的关系,才这样的,所以,我很感谢你,能留给我这最后一月的时光。” 薛少新听到她这话急忙问道:“宝儿,你还有我,万万不可想不开。” 万宝儿摇了摇头走到了万骁面前,她不会想不开去死,毕竟父亲的罪孽,她要用一生去偿还。 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任衿衿走到了谢轻舟面前耸了耸肩:“还是我机智,嘶。” 忘了自己还有伤口,甩手的时候没把她疼死,在她张嘴喊痛的时候,一个药丸就被谢轻舟弹了她嘴里,然后滑到了她的肚子里。 “唔,什么东西?” “毒药。” 面前的谢轻舟语气不善,看着她那还在往外冒血的手掌心嗤笑道:“任衿衿,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空手接白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疼?” 说罢他就要转身走,任衿衿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喊了呀,痛!!!好痛的!!!” 只可惜谢轻舟的背影太过洒脱,连一个停顿都不分给任衿衿。 燕姬看着这一幕上前问道:“任姑娘,你跟我家尊主,是什么关系?” 她简直太佩服任姑娘了,第一次见到她家尊主关心人,刚刚那颗药丸,如果她没有看错,应当是玉露丸,那可是能起死人肉白骨的,一般也只有受了极重的伤才会吃,可是任姑娘只是手被划破,她家尊主竟然舍得拿出来这样珍贵的东西。 “什么尊主,等下,你还是别说话了,我不想知道。” 她赶忙摇摇头,管谢轻舟有没有知道她知道他是魔尊这件事,但是不挑破,她就是不知道! 69、他看你的眼神,并不清白 燕姬刚到嘴边的话就被她打了回去,算啦,小夫妻之前的情趣,她不戳破,也许人家就喜欢这套呢? “好吧,不过任姑娘,我真佩服你。” 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用一种非常赞赏的眼神看向任衿衿,任衿衿挑了下眉,满脸骄傲:“那是。” “哎,不过,我倒想问问,你知道哪些骷髅人的事情吗?” 听到她的话,燕姬脸上有些为难,但还是张口说道:“这是,尊主的爹,弄来的东西,不过实际操纵的是先魔尊的手下,总之这东西十分难搞,术法也对付不了,只能控制,以后遇到,你们可要小心些。”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双面间谍了,总要在新主子面前留个好印象,枕边风可比她说话管用多了。 看着燕姬眼中燃起的熊熊八卦之心,任衿衿只能感慨一句,果然不管到了哪里,八卦永远是人的本性呀。 “好吧,这些骷髅人,可把我们折腾的够呛。” 走出这座地下迷宫的时候,昏迷不醒的岳诗莹也悠悠转醒,史攀在看到岳诗莹的时候,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从岳诗莹的嘴里,大家才知道,原来史攀才是把她丢进地下迷宫的罪魁祸首。 为的就是报复岳诗莹曾经拒绝他的追求,最终等待他的也会是岳家的惩罚。 江竹苡躺在陆云谦的怀中,他们在第一个大圆房间里又重新遇到了,所幸,几人只是衣服脏了些,没有遇到什么致命伤害。 那江竹苡也是被无辜牵连,只是为了引任衿衿他们走到万骁的那个地方而已。 解决了万家山庄的事情,任衿衿他们也打算告别了,她想了想还是去了万宝儿的院子里。 “衿衿。” 万宝儿看到任衿衿,高兴的走了过来,她拉住了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下笑着说道:“伤口好多了,不过你也是真的傻,哪有人空手接白刃的啊。” “那还不是你爹,举起刀子就要杀人,要不是我拦得快,你就等着哭吧。” 任衿衿哼了一声,满脸小骄傲,惹得万宝儿大笑了起来:“是是是,衿衿你最棒了。” 她看着任衿衿,走上前抱住了她:“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会留下很多遗憾。” 万宝儿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倘若不是当时任衿衿眼疾手快,只怕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徒留诸多遗憾,最终只能带着这些不甘心去地底下。 “谢谢你,衿衿。” 任衿衿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拍了拍她:“宝儿,不用这么客气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万宝儿松开了她笑着点点头,能交到任衿衿这样的好朋友,是她的荣幸。 “其实我能看出来,你们和别人不一样,应当是修行之人吧。” 玄衣少年使出术法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还有擂台上的结界,当时他们接到下人禀报说是擂台处出了事,赶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怎么都进不去擂台。 要不是后来那股莫名的屏障突然破开,估计他们也进不去呢。 “这个嘛,确实是的。” 任衿衿耸了下肩回了她:“那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待一月后,我会去替我爹偿还罪孽,我知道,弟弟没有之后,爹也活不了多久的。” 万宝儿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只是再也不见了初次见面时,那股张扬明媚的感觉了。 “对了,我与薛少新,半月后成亲,只可惜你要离开万家山庄了,倒是见不到我穿喜服的样子了。” 任衿衿有些被她的话惊住了,但是一想当时那般危难的时候,薛少新也不离不弃,想必也是十分喜欢万宝儿的,只不过,到时候真相暴露在大家面前,不知道是否还是如今这般光景了。 “那恭喜你们了,宝儿,我真心替你高兴,薛少新看起来很喜欢你,你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的。” 万宝儿笑了笑看向她说道:“那你与那玄衣少年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看向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那少年看向任衿衿的眼神中就带着不一样的情感,眼眸低垂,看起来无害的很。 再后来,他像是宣誓主权一样,握住任衿衿的手腕,露出的红绳可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她,他们的关系。 更何况,在地下迷宫,他看向任衿衿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强势,就像将任衿衿划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准任何人侵犯一样。 任衿衿听到万宝儿的哈,耳尖红了下说道:“我和他,哎,怎么说,挺复杂的,就是那种,反正没有他,我就活不了,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啊。” 万宝儿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任衿衿还想再说,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那她也管不了了。 无人看到,任衿衿垂下的手上,合缘珠亮了亮,她那句没有他,我就活不了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谢轻舟的耳边。 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她的命,在她心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任衿衿,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谢轻舟抬起手,看着那发亮的珠子,低声呢喃了一句,就连他也有些不知道在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燃起的喜悦是从何而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从万宝儿那里得到了她赠予的一把扇子暗器,任衿衿本来想推脱,万宝儿也知道他们会法术,但是这毕竟是她作为朋友的一番心意,任衿衿一并给收到了储物袋内,回赠了她一颗丹药,两人都没有想到,这颗丹药最后竟然保全了万宝儿一命。 任衿衿开心的哼着歌从万宝儿那边回来的时候,转身去了江竹苡的房间,江竹苡在被喂下云梦境的草药后,早就醒来了,此时见到任衿衿还打了个招呼。 “衣衣,感觉怎么样了?” 江竹苡点点头:“我没事,就是头还有点昏沉沉的,我都听苑师兄说了,真没想到万家山庄的下面还藏着这样的事情。” 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把任衿衿逗乐了,她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呢,有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万家山庄了。” 走出江竹苡房间的时候,任衿衿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谢轻舟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少年今日换上了一身月牙白的衣服,将那玄色衣服换了下来,玉笄将头发束起,还有一半头发披散在了肩上。 嗯?谢轻舟怎么突然打扮起来自己,不对劲,想到万宝儿的那句话,她顺着他的衣服看到了他的眼神。 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他问道:“好看?” 70、小师姑,满意吗? 少年的声音刻意放柔,此情此景当真说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只不过倒是把任衿衿吓了一跳,她扶住门框回他:“好看,特别好看。” 谢轻舟不犯病的时候,美貌就是他的杀器,所以,老大,能不能不要持美行凶,尤其还对着她一个颜控。 谢轻舟在任衿衿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还有她惊艳的目光,他心满意足的笑了下,这次倒是连带着那双好看的眸子也微微弯了下。 这一下倒是又把任衿衿搞迷糊了,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房间,只觉得脑袋都有点晕晕乎乎,他一定是在迷惑姐,但是真的太杀了! 倒在被子里的任衿衿翻来覆去,脑子里只剩下了他弯起眸子的那个笑了。 救命命,他好像知道自己有多好看,这男人,该死的甜美。 两日后,一行人告别了万宝儿,被她派来的小厮带着走下了山,临走时还得了一些盘缠和她的喜糖。 到了山脚下,苑烜摊开地图,指着下一处地方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罗湾,过了罗湾,再走一段路,就是伏魔山了。” 任衿衿凑过去看了一下那张地图,这条路一路向西,怎么搞得跟西天取经一样,而且下一个地方,竟是水路。 难道是根据五行来定的路吗?金木水火土啊。 苑烜笑着收起来了图:“出来一趟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被骷髅人追着很好玩啊。” 任衿衿拿手中的瓜子儿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得到了苑烜一个憨憨的笑容,江竹苡也加入了欺负苑烜的行列,三人说说笑笑的。 在间隙的时候,任衿衿扭过头悄悄看了一眼谢轻舟,今日的谢轻舟重新换回了那身玄色的衣裳,不过,还是那么好看~ 想到前两天,每次遇到谢轻舟,他或换发型,或换衣服,然后一双眸子就那么看着她,看到她眼里的惊羡之后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 害的她有一次迷迷糊糊的直接撞到了房门上,别提多疼了,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就想看她出丑! 她恨恨的转过头,谢轻舟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丝笑,最近他又找到了一种逗乐的办法,每次看到任衿衿眼中的惊艳之色,他的心里就会得到片刻满足,关键任衿衿那个傻子,竟然还能撞到门上去。 倒是更让他乐此不疲了。 山下的路是一条平坦的大路,路两边是两排高大的树木,似是要飞入云间一般,倒是遮蔽了不少毒辣的日头。 颜沁使了个净身诀才觉得身上干爽了不少,不然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的要命,她伸出手扇了扇,不知道为什么苦夏都快要过去了,还这么热。 任衿衿到了这里也感觉到了热,之前在坤灵仙山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到了这里倒是感觉到了,倒真如桑成和康茂的话了,越靠近伏魔山,就越热。 她伸出手把玩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玄冰球,幸好有这好登西,不然真的要热死了。 把江竹苡拉过来,然后取下玄冰球,两人靠在一起,悄悄说着话,把颜沁排除在外,颜沁看着前面挤在一起的两人,心里就生气。 从来在坤灵仙山,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儿,现在她倒是成了那个被孤立的人了。 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颜沁手快的拿走了江竹苡手中的玄冰球,小球到了颜沁手中的时候,一股凉气便驱散了那股燥热的气息。 “师妹,有好东西不应该先孝敬尊长吗?” “还给我,那是小师姑的。” 江竹苡瞪着她,伸出手要去夺,没想到却被颜沁给躲开了:“倒也不必说假话吧。” 她冷笑了一声,就要拿着玄冰球挂到自己腰间,然后一个剑柄插过来挑起了玄冰球,谢轻舟站在任衿衿身后看向颜沁:“是好东西,只不过,你算哪门子尊长?”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简直要给他竖起大拇指了,哥,你是这个,要论嘴毒,谁能说得过谢轻舟啊。 玄冰球被丢到了任衿衿怀里,颜沁看着到手的好东西就这么被抢走,剁了下脚狠狠说道:“谢轻舟,你是不是喜欢任衿衿,不然为何次次维护她!” 她这话一出,任衿衿眨巴了两下眼睛,仰起头看向谢轻舟,空气瞬间凝固,走在前面的苑烜和陆云谦也听到了颜沁的话,又折返了过来。 苑烜有些头疼的看着颜沁,果然有颜沁在的地方,总少不了争执,关键她还是个没眼色的,没看到谢师兄的嘴角都没有笑了吗?还在那补刀。 “我就说嘛,为什么每次行动都是你们两个一起,还有你们手上的合缘珠,原来早就搞到一起了,暗通款曲,私定终身!”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谢轻舟的剑也出的极快,快到陆云谦都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就直接刺向了颜沁,擦着她的脖子穿透了她的肩膀。 苑烜拉住了想上前拦的陆云谦,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谢师兄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就当给颜师姐一个教训吧。” 谢轻舟猛地拔出剑,面无表情的看向颜沁:“我的剑术不好,刺歪了,师姐可别介意。” 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吃了什么饭一样,可是那双眸子看向颜沁的时候,让颜沁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她捂着伤口,跌坐在地上,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实力悬殊,也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 “还有,小师姑最爱惜自己的名声,能麻烦师姐以后,说话注意一些吗?切莫唐突了小师姑,可好?” 谢轻舟将剑收回去,唇畔带上一抹笑意,温柔的问道,但是在颜沁看来,那个笑简直瘆得慌,还不如一剑给她个痛快。 他是怎么做到说话,如此的温柔,却又带着极致的杀意。 “我,我知晓了。” 这一次,在活命面前,她选择了顺从,毕竟再多说一句话,她也不知道,他的剑会不会直接刺穿自己的心脏。 “如此,多谢师姐了。” 谢轻舟点了下头,又转身看向任衿衿问道:“小师姑,满意吗?” 任衿衿对上他的目光,看着他的眸子,点了点头,这意思,难道她不满意,他还能直接把颜沁杀了?但是他这样做,不怕暴露吗?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谢轻舟也很满意的走在前面,江竹苡抓着任衿衿的衣袖,愣愣开口:“小师姑,我,我总觉得,谢师兄这样,好可怕。” 妹妹,别说你害怕,我也害怕啊,她拍了拍江竹苡安慰道:“这是颜沁自找的,触犯了谢轻舟的底线,别怕。” 71、同房共眠 看着谢轻舟走后,苑烜这才上前去扶颜沁,只不过被颜沁推开了,她嘴里喊着陆云谦的名字,陆云谦皱着眉头过去扶起了她,没曾想,竟然就这么被她赖上了。 任衿衿看到了苑烜尴尬收回的手,她哼了一声,上前一手拉住苑烜,一手拉住江竹苡:“走,前面不是有海域吗?那一定有很多好吃的,走走走!” 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驱散了苑烜心里的那股难过,还有江竹苡的不开心,三人追上了谢轻舟,跟在了他身后。 “小师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江竹苡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小师姑的脑袋里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这些事情又很有趣。 “当然是,吃遍天下了,世界很大,总要去走走,好了你们两个,把所有的不开心收起来,咱们要大吃特吃一顿!” 两日后,只见前方路途坦荡,一股湿润的海风袭来,任衿衿松开了两人跑到前面,一片蔚蓝无际的海湾便呈现在了眼前。 “是海河。” 她轻声说了句,却被身后的谢轻舟听得一清二楚,她喜欢海? 苑烜走上来看着这个地方,不远处正立着一个石牌,上写罗湾二字:“我们到罗湾了。” 这一处地方倒是像这个名字所说的一样,是一条长长的弯道,一个大大的码头立在河湾上,看样子想要到对面也就只有乘船这一个办法了。 当然还可以御剑飞行,但是有苑烜和陆云谦看着,谁敢用法术啊,之前那是遇到危险,不得不用,现在要是用,耳朵都要被他俩烦死了。 几人走到码头处,工人正在搬运货物,苑烜上前问道:“老翁,这船几时开?” 年长的阿翁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回道:“你们是要到对面去?” “是的,今日这船启程吗?” 阿翁摇了摇头说道:“最近海上不太平,要放往日吧,一天一趟,现在嘛,五日一趟,昨日刚走了一趟,你们五日后再来吧。” 这一下倒是又耽误了,不过,苑烜看向最后面扒拉在陆云谦身上的颜沁,他摇摇头问向任衿衿:“小师姑,那我们就在此处修整五日,如何?” 经过前两次的事情,任衿衿的脑子中转了一个弯儿,她凑到苑烜面前悄悄说道:“小苑,你说咱们前两次不都因为修整出的事儿吗?要不,打个商量,咱们御剑过去?” “不可以啊,小师姑,咱们坤灵仙山有规定的,不可以” 苑烜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连连拒绝,任衿衿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了一句:“不可以在凡人面前展露,不可以惊扰百姓,你可真是坤灵仙山的好弟子,不御剑就不御剑嘛,就当玩咯~” 她站直了身子,问向那老翁:“阿翁,这附近有什么住宿的地方吗?” “往前一里地,罗湾镇,正好今夜是神水节,你们可以去玩玩。” 老翁乐呵呵的伸出手指了指,一行人又前往了罗湾镇,后面的颜沁哼哼唧唧的说着疼,任衿衿也不管她,她那伤,可是费了苑烜多少好东西,早就痊愈了,不过就是为了攀着陆云谦,一直说自己伤没好。 走进罗湾镇的时候,日头已经快要落下来,不远处便是海湾,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像是连接天地一般的美,几人找了一家客栈,只不过今日是神水节,来往的客商也多,客栈爆满,也就只剩下了三间房。 怎么分房倒是成了一个难题,他们三男三女,总要有一对住在一起,虽说修行之人可以彻夜不眠,那也总要找个可以打坐的地方吧。 那掌柜的也看出了苑烜脸上的为难说道:“咱让小二给客官您放上一道屏风,一床一榻都能休息,如何?” “外面的客栈都住满了,也就只有我家还剩下了,客官您要是不住,麻烦让让?” 这时排在后面的人也开始嚷嚷了,任衿衿直接拍了一个金元宝上去:“三间房,我们要了。” 掌柜的看着那大金元宝,眼冒金光:“好好好,那你们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小师姑,只有三间房,这怎么分啊?” 苑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任衿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陆云谦和江竹苡身上看了看,不行,这不合适,万一陆云谦禽兽大发呢? 难道苑烜和颜沁?得了吧,那颜沁还不得把这客栈都给拆咯。 “小师姑,要不,你和谢师兄一间房如何?” 江竹苡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合缘珠,非常诚恳的建议道,任衿衿听到她的话,抬头看向谢轻舟,脸红脸红反驳:“那不行,实在不行,三人挤一间屋子里。” “客官,打断一下,咱房间小,一间屋就够住两人,三人实在住不下啊。” 掌柜的从柜台后冒出头,非常贴心的提醒了一下任衿衿。 任衿衿握了握拳头,又看了一眼谢轻舟,行,谁让她是小师姑,没关系,不就和大魔头住一间房吗?再说了还有屏风,怕个der。 “行,那我跟谢轻舟一间房,小苑和陆云谦一间,衣衣和颜沁一间。” 江竹苡撅了下嘴对着那掌柜的说道:“麻烦给我们房间也加一下屏风。” 她脸上的不满意简直要溢出来了,颜沁也冷哼了一声:“谁愿意和你住一间房。” 任衿衿摸了摸江竹苡的头,安抚了下她,这才跟着小二转身上了楼,没人注意到,走在最后的谢轻舟眼神看向了一旁桌子上的红衣女子。 等所有人上去后,燕姬走到了掌柜的面前丢给他一个金子:“这是你的酬劳。” 掌柜的双手接过练练道谢,燕姬抬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无奈的耸了下肩,唉,尊主不开窍,作为贴心的下属,怎么能让自己的顶头上司寡着呢?那必然是要帮助尊主抱得美人归咯。 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走出了客栈,不过现在还是得想想,帝辛那儿,自己怎么交代吧。 任衿衿推开房间,当下就被惊讶到了,等等,妹人告诉她,这床和榻挨的这么近啊!!!这房间,这榻,就像是被强塞进来的,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歪,是12315吗?我要举报!!! 还放屏风,哪里还有地方放得开啊。 “呵呵,呵,我,我看我还是去找那掌柜的理论下吧。” 她转过了身,直接撞上了身后谢轻舟的胸膛,梆硬,贼疼! “痛痛痛。” 任衿衿捂着额头后退了下,谢轻舟却是越过他走到了床边坐下:“这本来就是一人间改的,你现在去找,难道是想睡大街吗?” 谢轻舟看着这房间,差点也没有被气笑,燕姬是生怕她自己活得命长吗? “那也不行,我必须找他,至少把我的房费退回来。” 说罢她就转身下楼,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72、你真是个麻烦精 谢轻舟坐在房中调息的时候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就是任衿衿开心的话:“那个掌柜的说了,这几日的饭菜钱全免了,哼,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欺骗人。” 她的话活力满满,即使他闭着眼也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一定是一副尾巴都要翘起来的得意模样。 “哎,谢轻舟,我刚刚听他们说,酉时是罗湾镇的神水节,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呢?” 任衿衿的声音离近了些,谢轻舟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他没有睁开眼,淡淡说了句:“不去。” 他一向不喜爱这种热闹的地方,会显得他格格不入,况且,他也不爱与人打交道。 “不去?这节日,你应当也没有见过,去嘛去嘛。” 任衿衿也不知道为何,在听到他的话时,还有些小失落,只是,这般热闹的节日,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了啊。 谢轻舟睁开眼看向她,少女半蹲着身子,双手合十,笑着看向他,如此亲昵,想到她前几日的话,他的眸光幽暗了些:“为何要我去?” “人多才热闹啊,再说了,我听掌柜的说,接了神水节的水,是会得到神女的祝福,一起去看看嘛。” 任衿衿歪了下头,目光看向他,那双眸子清亮而又好看,望向你的时候,像是好看的琉璃灯盏一样。 “你不说话,那就当你答应了!我去喊衣衣和小苑。” 她用手指在谢轻舟的腿弯上点了下,像是默认做下了什么约定一样,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谢轻舟看着自己的腿,阖上了眸子,只是刚刚还平静的心此时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任衿衿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她刚刚怎么那么大胆,竟然敢对着谢轻舟撒娇,可是那话就是那么的顺利到了嘴边再说出去,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不怎么怕他了,甚至可以说,她还真的把他当做了朋友一样。 到了酉时,一行人出现在了客栈门口,陆云谦本来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拜托颜沁,谁曾想“受伤”的颜沁也要跟来,五人行还是变成了六人行。 外面的街道很是热闹,穿着各色衣裳的男女老少走在街上,只不过他们的穿着却是很符合海域人民的穿着,凉爽的很,任衿衿本来还以为谢轻舟不会来,没想到他却是最早等在门口的人。 江竹苡早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任衿衿走了上去,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飘来,直往两人鼻子里钻。 “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 “炸虾饼,我们买几个尝尝。” 任衿衿豪爽的跟老板要了五个,苑烜在后面付了钱,三人默契十足,从老板手里接过刚出锅的炸虾饼,烫的她的手都是疼的,左手倒右手的小跑到了谢轻舟面前。 “好烫好烫,你快尝尝,可香了!” 她将手指捏在自己的耳朵上,眨起一只眼,表情颇为灵动,谢轻舟有些嫌弃的看着她手里油腻腻的食物,刚一张嘴,就被她塞进来的虾饼。 “吃呀,还要人喂,真是个小孩,谢轻舟,你顶多三岁,不能再多了!” 说完后,她吐了下舌头就离开了,转过身的任衿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如今在谢轻舟这里,可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口中是浓郁的虾味,带着热气,谢轻舟伸出手拿下嘴里的虾饼,看了看,最终还是没有把它扔掉。 颜沁看着大家都有一份吃的,就自己没有,恨恨的掏钱买了一份,该死的任衿衿。 任衿衿才不管颜沁,这里的人谁不讨厌颜沁,反正她的脸上写满了讨厌颜沁,爱怎么滴怎么滴呗。 在前面,任衿衿又买了椰汁,抱罗粉,椰子糖,江米糖,只把没吃过这些小吃的江竹苡给撑坏了。 “小师姑,前面还有那么长一条路,可是我都已经吃饱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早已辟谷的自己,此时经历了一场美食的暴风洗礼,简直就是甜蜜的负担。 “那后面就权当散步了。” 任衿衿一手拿着椰子糖,一手拿着江米糖,刚刚这两样东西递给谢轻舟的时候,他都不要,没办法,只能她来消化了。 江竹苡点点头,又看上了一旁的面具,一手拿着椰汁就跑了过去,陆云谦也跟了上去,后面还带着个尾巴颜沁,苑烜走得快,隔着老远也只能看到他在一家书摊面前。 “谢轻舟,你能帮我买个水喝吗?有点撑。” 身边没了可以求助的人,任衿衿可怜巴巴的转过身对上了谢轻舟,手上是自己吃过的东西,也没有地方放,可是现在她好渴,衣衣拿着她的椰汁跑了。 “我,我自己去吧。” 她看着谢轻舟的脸色,少年的面色隐于灯火之中,看不清楚,任衿衿觉得自己刚刚问的那一下,脑子绝对是抽了。 在她正要转过身的时候,谢轻舟走了过来,她看着他走到了卖椰汁的地方,不一会儿,一脸嫌弃的拿着一个椰子走了过来。 “任衿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麻烦。” 他看着她嘴角的糖果残骸,还有两手上的小吃,刚刚还说自己顶多三岁,她自己吃这么多糖,也不怕把牙吃掉。 “内个,能再麻烦你稍微低一点吗,我喝不到。” 她垫着脚,努力够着,也才只能看到椰子的底儿,谢轻舟皱了下眉,不过还是把手放低了些:“你不要得寸进尺。” 少女嫣红的唇瓣咬上了椰子上插着的木质吸管,她哼唧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没有,你要享受助人为乐的这份开心。” 谢轻舟转过了目光,不再看她,能吃能喝,还能抬杠,真不愧是任衿衿。 喝饱饱的任衿衿打了个嗝儿,又精神满满的往前走着,谢轻舟看着自己手上的椰子,眸光沉了沉,最终还是拎着这椰子跟了上去。 走到最热闹的地方,任衿衿也把自己手上的糖给消灭掉了,连带着谢轻舟手里的椰汁。 “神女降临,花笺祈福!” 那摊主吆喝了一声,任衿衿踮起脚看了看,他那摊子面前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笺,有人写完后,便挂到了他身后的神女像上。 “谢轻舟,你要不要也去挂一个?” 她问了一句,却听到他说:“我还需要拜什么神佛?” 那言下之意就是,他就是自己的神佛,任衿衿看着他,虽然觉得这话狂妄至极,可是放到谢轻舟身上,那可真是怎么看怎么合理了。 73、前缘 所幸谢轻舟那句话并没有说的太大声,也没有人听到,要是有人听到,都该向他投来目光了。 “这不过就是人间的期许嘛,向神许愿,神佛自会保佑凡人啊。“ 任衿衿看着前面那些花笺,也有了想试一试的念头,别的不说,她也只是想求一份心里安慰罢了。 谢轻舟也不再说话,反正任衿衿一贯就爱做蠢事。 她艰难的挤了进去,拿回来了两张花笺,手中是一根炭笔:“你不许愿,那你的这份就给我吧,这样我就能许两个愿望咯。” 他看着她将花笺托在手中,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着,突然她转过来头:“谢轻舟,要不,我替你许一个愿?” “不用。”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可笑而卑微的祈求过,求他们将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求他们庇护自己不再受折磨,结果呢?他不还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看向他的面容,他的眉眼中便盛着头顶那轮皓月,可惜,她看不透他,只觉得他不想接纳这个世界,或者说,应该是从来不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谢轻舟,你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她转过了头,想了想,还是在另一个花笺上写下了一句话,算了,他的愿望,还是还给他吧。 待人群渐渐散开后,任衿衿将自己的花笺丢到了神女像上,月光温柔的洒在神女的眼睛上,悲天悯人的神佛低垂着眉眼,怜爱的看向自己的信徒。 “这是我娘亲!” 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任衿衿低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精致的孩子,他额间有一火红的狐尾印记,穿着也是极其富贵华丽,看样子就与这小村落格格不入。 “你是与你娘亲走散了吗?” 她蹲下身子,拉住了小孩的手,糯糯看着面前的大姐姐,伸出小手捧住她的脸:“是菡萏姐姐。” 嗯?这小孩说话,她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她将孩子抱起来捏了捏他白面团子一样的脸:“走吧,姐姐带你找娘亲。” 谢轻舟看着她怀里的小崽子,再看看任衿衿脸上的笑,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人家的娘亲呢。 “谢轻舟,我们带他去找他家人吧,这里人这么多,走散了就不好了。” 少女弯起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面容,有烟花在此时冲向天空,而后炸开,海面上是一下一下的烟花倒影。 “是烟花!” 一大一小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两个脑袋同时抬起看向天空,他站在他们的身后,眼中看向的,却是她。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糯糯,姐姐我们之前见过的呀,你忘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这可是第一次见面。” “姐姐都忘了糯糯了,我生气了!” 糯糯撅起嘴,叉起腰,一副你竟然敢忘记本宝宝,宝宝生气不理你的态度,任衿衿笑了笑,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吃,别生气啦。” 她自然的将糯糯塞到谢轻舟怀里,叮嘱道:“你们两个不要乱跑啊,我去买糖葫芦给你们吃。” 怀里突然被塞入了一个小崽子,罪魁祸首却是跑了老远,两个精致的人儿大眼瞪小眼,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你身上的气息,很不好,糯糯不喜欢。” 糯糯坐在谢轻舟的胳膊上,撅起嘴巴,哼,他以前就不喜欢菡萏姐姐身边跟着的这个人,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他怎么还在,真是阴魂不散。 “你找死?” 谢轻舟抿了下唇,威胁他,糯糯人小鬼大,可不怕他。 “你敢?我爹爹可是妖界尊主!” “越千沉?” “哼哼,怕了吧。” “那就更好了,抓了你,还能换点东西。” 他拎起糯糯的衣领,看着他挣扎的身影,露出了一个笑,买完糖葫芦回来的任衿衿就看到了这一幕,她一只手抱住了糯糯,然后将一根糖葫芦给了谢轻舟。 “一人一根,谁也不许抢。” 谢轻舟:?? 糯糯:“哥哥好羞羞,这么大了还要吃糖葫芦。” 任衿衿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俩,这小崽子,胆子真大,她笑着看向谢轻舟说道:“吃糖葫芦可不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这是谢轻舟的特权,快吃吧。” “还有你,小崽崽,还没告诉我,你在哪里和你爹娘走失的呢。” 谢轻舟的,特权?他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在白皙的指尖,红艳的果子就如任衿衿一般,强势的闯入了他本就应该单调枯燥的生活。 “唔,我也不知道,不用管他们,反正迟早要来找我的。” 糯糯咬下一口糖葫芦,在任衿衿的怀中荡着双腿,任衿衿摇了摇头,谁家爹娘,这么粗心啊。 等他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完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女声:“越少虞!” 然后任衿衿看到他麻溜的从自己怀里蹦下去,然后哒哒的跑过去:“娘亲,糯糯好怕啊,呜呜呜,差点要被坏人给拐走了呢!” 不是,你怎么变脸这么快!你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不远处走来一个女子,衣袂飘飘,恍若仙人,最主要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和糯糯额头上有着一样印记的男人。 女子弯腰抱起糯糯,伸出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你不是答应娘亲,不会乱跑吗?再这样,就把你关到青丘!” “不嘛不嘛,娘亲,糯糯知道错了。”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递给了一旁的男人,这才看向任衿衿他们,她的表情先是有些意外,在看到谢轻舟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多谢二位了。” “不用客气的。” 面前的女子看样子确实不像是凡人,实在是走近后,任衿衿才看到,她的面容和那神女像一模一样。 “菡萏自坤灵而起,前缘亦有未断之相,姑娘此行或许有些不太平,还望遵从本心,方可度过此劫。” 她看着任衿衿,轻启朱唇,说了一句莫名的话,然后转过了身,三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衿衿歪了下头,没太明白她的话,谢轻舟看着那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那小屁孩没有说错,他爹爹确实是妖界尊主越千沉,千年九尾狐,不过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情缘。 甘于自断狐尾,只为送他身边的女子得道飞升,耽于情爱,也不过是蠢人一个。 74、信神佛还不如信我(三更) 总之糯糯的出现仿佛就是一场幻梦一样,他们消失的也很快,只留下了那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任衿衿只觉得奇怪,糯糯和那个女子都提到了菡萏,她和菡萏有什么关系吗?她又不是白莲花,摇了摇头,算啦,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就不去想了。 此时的神水节也接近了尾声,人群陆陆续续往回走,任衿衿也在找苑烜他们,只不过人有些多,确实是不大好找。 在街道的尽头,那座高高立着的神女像上挂着各色的花笺,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神女像的手,谢轻舟经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伸出了手,随后一只花笺落到了他的手上。 翻开花笺的背面,上面就是任衿衿歪歪扭扭的字迹,可是他还是可以从那字迹中看出一行字,一行令他此刻心中那颗隐秘的种子疯狂恣意生长的话。 '谢轻舟,希望你能开心。' 这是最平常不过的话语,可是却从未有人对他说起过,谢轻舟啊,我希望你能开心,希望你能快乐。 更别说,糖葫芦不是只有小孩子才有的,这是属于谢轻舟的特权。 他将花笺紧紧握在手中,任衿衿,你真的是一个很会骗人的人,至少他已经被她骗到了。 “怎么了?你想许愿了?” 此时任衿衿转过了身,凑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神色有些冷凝,她打趣的问道。 谢轻舟扭头看向她,声音清冽似一汪清泉一样:“任衿衿,你许了什么愿?” 她看着他的眼眸笑了下:“愿望说出来可不灵了。” 在海风吹来的时候,花笺相撞发出声音,她听到他说:“诸天神佛可不会庇护你,信神佛还不如信我。” 任衿衿抬起头看向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认真的神色,他没有说谎,他很认真的在告诉她。 “谢轻舟”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她觉得他这句话中有着不一样的含义,但是她不敢去看,更不敢去问。 “小师姑!” 此时身后传来了苑烜的声音,任衿衿转过身看向他们,江竹苡上前抱住了她的胳膊,将刚刚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她,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回到客栈的时候,任衿衿打开房间走了进去,脸色有些微红的说道:“床,床让给你睡。” “不用,我不需要睡觉。” 谢轻舟越过她走到了屏风的另一处,那张小榻上,屏风并不是那种厚实的,而是会隐隐约约透露出人影的,只是看不真切而已。 她看着屏风后的谢轻舟,最终还是坐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困意袭来,直接和衣而眠了。 听着房间内的呼吸声,谢轻舟端坐在小榻上,心也难得有片刻的安宁。 第二日,任衿衿抱着被子正在美梦中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江竹苡的声音:“小师姑,你吃早饭吗?” 她如今也爱上了这种人间烟火气的吃食,自从那次在坤灵镇吃过一次之后,现在基本上她都会自觉的去吃一日三餐,反正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等回到坤灵仙山之后,她可能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唔,衣衣,我不吃,再睡会儿。” 任衿衿迷迷糊糊的回了她,转过头又去梦周公了,她是爱吃,可是比起美食,睡觉那是万万不能少的。 前面那段时间,她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不是尧城的地下墓室,就是万家山庄的迷宫,累都要累死了,反正最近也无事发生,先让她把之前没有睡够的觉补回来再说。 然后她听到门口的江竹苡回了一句,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闻到了一股椰子的香气。 嗯?椰子糖好像还有椰子饭的味道? 任衿衿鼻子动了动,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放在自己床边小几上的东西。 “这是谁放的?” 她翻过身,拿起一块椰子糖送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是她喜欢的。 “衣衣可真是个贴心小宝贝。” 任衿衿美滋滋的趴在床上将东西吃完,然后穿好了衣服走了下去。 正遇到了刚从客栈外回来的江竹苡和陆云谦,江竹苡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不过见到了任衿衿,还是露出了一个笑。 “小师姑。” “衣衣,怎么了?” 江竹苡摇摇头:“没什么,小师姑,你吃了吗?” 任衿衿有些诧异的问道:“嗯?你不是已经往我房间放了吃的了吗?” “没有啊?你是说椰子饭?” 江竹苡脸上的表情不似假的,一时之间令任衿衿都有些懵了,不是江竹苡送的,难道还能是苑烜啊,苑烜那么守礼的人,就算是送饭也是给放到门口的。 随后她就在江竹苡的话中听到了一个令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真相。 “那是早上的时候,我和苑师兄出去买吃的,恰好在门口遇到了谢师兄,苑师兄就问了下谢师兄要不要一起去,谢师兄就跟我们一起去了。” 江竹苡凑近了些,这下脸上的笑意倒是真真切切了:“没想到,那竟是谢师兄买给小师姑的呀,师兄竟然记得小师姑最爱吃椰子。” 腾的一下,任衿衿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再说了,谢轻舟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事情了,一定是衣衣胡编乱造的。 “怎,怎么可能啊,好了好了,你快上去吧。” 任衿衿推着她走了上去,陆云谦见江竹苡走上去后,他也跟了上去,然后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坐在一边桌子上的谢轻舟。 不知道他已经在那边坐了多久,也听到了多少,客栈中热热闹闹,三两好友坐在一起品茶言欢,只有他,独坐一方,面前是一个茶盏,升起一股袅袅的白雾。 “谢轻舟,谢谢你啊。” 任衿衿坐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那是一轮高高挂在海平面上的红日,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轮红日,突然出声问道。 “任衿衿,你见过日出吗?” “啊?见过,怎么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回了他,然后听到他说:“太阳每天都会东升西落,所以一个昼夜也称为“日”,与“夜”相对。” 他就是那个夜,永远只有与日相对的时候,可是今天他坐在这里,看着日升起来的时候,突然想,为何自己不能与日同行呢? “谢轻舟,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糖好吃吗?” 任衿衿眼中满是迷茫,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听不懂他的话了呢? 不过还是很乖巧的回了他一句:“很好吃,很甜的。” 75、所求 最后反正任衿衿是陪着他看了一上午的太阳,盯得自己眼睛都有些流眼泪了,不过现在的谢轻舟倒是给了她一种,有人气的样子。 “好困。”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桌子上:“谢轻舟,你饿吗?” “任衿衿,你怎么这么能吃?” 谢轻舟丢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任衿衿不服气的撅起了嘴:“能吃是福!再说了,早上还不是你给我买的饭吗!” “我给猪买的。” “猪吃了。” 还没等任衿衿出声反驳,他就接了下一句话,甚至还有些怀疑的神色,他早上一定是脑子不清醒了,才会在卖东西的地方停下,还给她带了回来。 “我早上,一定是被夺舍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就站起身走了,任衿衿也站起身来问道:“什么夺舍啊!” 不过,为什么她现在和谢轻舟的相处,如此的,熟稔了? 过了午时后,苑烜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今日海面平静,有船出海,要坐船的,在申时一刻过去就行。 “那我们收拾收拾,今天就出发吧。” 本来还以为要等五日,没想到第二日就要好消息了,早日出发也好。 “云谦,你扶着我点,我伤还没有好呢。” 颜沁看着前面陆云谦的背影,哎呦了一声,任衿衿立马冒出一阵恶寒,什么时候听到过颜沁这么说话,也就只有对着陆云谦才会这么说了。 江竹苡看着陆云谦,然后低下了头,随后就见陆云谦拉着江竹苡先走了出去,也不理身后叫着的颜沁。 “小苑,你有没有觉得,陆云谦和衣衣有点怪?” 任衿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苑烜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像是从海边回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 “你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啊。” “不知道,不如小师姑去问问江师妹?” 苑烜笑着回了任衿衿,却见任衿衿摇了摇头:“算了,走了走了。” 等到了码头的时候,那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许多人背着行李排队上船,苑烜掏出买好的船票,分给了大家。 而江竹苡也挣脱了陆云谦的手,走到了任衿衿的身边,脸色微红看着她:“小师姑,我们快走吧。” “哎?衣衣怎么了啊。”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谢轻舟,然后就被江竹苡拉走了。 不一会儿队伍就上去了一大半,他们是排在队尾的,幸好苑烜心细,将他们的房间订好了,这次不用挤着了,一人一间,不过这船上的房间可好不到哪里去。 “听船家说,只需十日就可以到达目的地,这些时日,可以在船上好好欣赏一下海上的风景了。” 任衿衿和江竹苡靠在二层的栏杆上,享受着海面上吹来的略微带有湿润的风。 在坤灵仙山,你可以见到许多造型奇特,大自然鬼斧神工雕琢下的山峦,虽然也有山川湖海,可是却没有这样的大海。 蔚蓝色的海上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推着船行走,偶尔还有几只海鸥落在栏杆上,这一层的人全是一些富贵人士。 二层的船舱宽敞,房间与房间之间也有错落,还有专门服侍的人,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独享到一个位置。 苑烜说完后就去找陆云谦他们了,这里就只剩下了任衿衿和江竹苡,她看着江竹苡的脸色打趣的问道:“这是和你陆师兄闹什么矛盾了?” “嗯?此话怎讲?” 她转过了身看着下面的海面,目光若有所思,就出客栈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那种氛围看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同的。 “唉,怎么说呢?小师姑,我现在觉得陆师兄烦人得很。” 江竹苡撑起了脸,小脸有些沮丧的说着,原来是今天早上,她想出去吃早饭,然后去喊了任衿衿,结果任衿衿这边睡得香,拒绝了她,于是她就去喊了苑烜和陆云谦。 正巧那时候陆云谦已经在楼下了,被颜沁纠缠着,陆云谦说完去后,颜沁也要跟着去,当时江竹苡心中就有些不乐意了,她让陆云谦就留在客栈吧,她和苑烜买了带回来,还能给任衿衿带。 矛盾也是此时发生的,陆云谦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将苑烜从上到下打量了下说道:“我竟不知道衣衣何时和苑师弟关系这么好了。” 接着就听到颜沁的话:“他们昨晚不是还一起逛街吃东西了吗?” 听到这话,陆云谦的脸一瞬间就黑了下来,上前拉住了江竹苡的手:“不准去。” 江竹苡从来没有见到过陆云谦这样的脸色,在之前,陆云谦跟她说话从来都是好声好气,虽然脸也是一贯的冰冷异常,可是这一次态度强硬,直接上前拉住了她。 她当时脾气也上来了,直接挣脱了他的手:“我要跟苑师兄去买东西,陆师兄还是和颜师姐好好待在客栈吧。” 当她手挣脱的时候,陆云谦的脸已经犹如寒冬腊月了,就差直接给他们这边放冰箭了,江竹苡的心里也有些没底,但是话已经出口,自然是不能再收回去的。 而且她那个时候已经拉着苑烜走了,走出去的时候心还是跳的很厉害。 “后来,陆师兄追了出来,又把我拉走了,什么都没有买到,我还纳闷呢,你怎么说是我给你买的东西。” 江竹苡摊开手,无奈的说完了早上发生的这个小插曲。 “衣衣,你看到陆云谦和颜沁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任衿衿张口问了一句,江竹苡露出有些迷茫的样子看向她:“没什么感觉啊,就是觉得颜师姐总是缠着陆师兄挺烦人的。” 她这话一出口,任衿衿也明白了,感情这姑娘还没有开窍呢,得了,看样子,陆云谦这是单相思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就觉得陆云谦和江竹苡之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那种朦胧的,只差捅破窗户纸的那种了。 “小师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江竹苡拉住了任衿衿的衣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你就要告诉你陆师兄,你不喜欢这样,你希望得到是是一种平等的对待,而不是如今这种控制欲。” “你首先是一个人,再其次,才是江师妹,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你,明白了?” 看着任衿衿的眼睛,江竹苡点了点头:“小师姑,我只是怕,我说出来,师兄会生气。”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喜欢,就要大大方方说出来,没有必要强迫自己。” “那你呢?小师姑,你看起来好像在讨好谢师兄,是谢师兄那边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听到江竹苡的话,任衿衿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是啊,谢轻舟身上,可有我最想要的东西。” 76、海上风浪 江竹苡张大了嘴,然后凑到她身边悄悄说道:“小师姑,你是不是,贪图谢师兄的美貌?” 任衿衿:??? 不是孩子,谁教会你的这词儿,你可不能乱讲话啊!谁贪图谢轻舟美貌了? 脑中一闪而过的是谢轻舟倚靠在门框上的身影,少年歪了下头,在溶溶月色中,唇角勾起问她,好不好看的场景。 任衿衿赶忙甩了甩头,打住了自己的幻想。 “别胡说,我跟谢轻舟,关系复杂着呢,好了好了,别吹风了,回去歇着吧。” 她拉着江竹苡回了房间,只怕再聊下去,这孩子嘴里再说出什么一鸣惊人的话语。 路过谢轻舟房间的时候,任衿衿脚步顿了下,想起早上的时候,两人的对话,还有他日渐软下来的态度,看样子目前谢轻舟对她已经没有那么防备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令他走进禁术法阵呢? 她伸出手来,感受了下自己的内丹,还是感受不到,可是谢轻舟说了,金丹并没有消失,那么她要怎么才能令金丹回来呢? 任衿衿揉了揉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接下来的几日,只有任衿衿,江竹苡还有苑烜三人,每日会出来吃吃饭,其他三人就压根没有见到过了,要不是每日苑烜去敲门问,还以为三人丢了呢。 这日在饭桌上,江竹苡一下一下的捣着自己碗里的米饭,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师姑,我那天把我的感受告诉陆师兄了,可是师兄听完后,好像更生气了。” 她不理解,师兄这样强势的,她不开心,不喜欢他这样,可是为何说出来后,师兄更生气了,直接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 “他生气是在于,从前听他话的小姑娘,如今不听他的话了,所以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让你先认错。” 任衿衿吃了一口菜,给她分析道,之前在尧城的时候,她就觉得陆云谦的性格,有些别别扭扭,还有些大男子主义,没想到现在看来,这还只多不减啊。 况且江竹苡的性格天真烂漫,单纯的很,曾经最听自己话的小姑娘,如今不听自己的话了,以陆云谦的性子,能乐意才怪。 再说了,她可从来不认为,江竹苡和陆云谦有多般配,她的选择又不是只有陆云谦一个人。 一道目光打在了苑烜脸上,苑烜放下碗筷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沾上米粒啊,怎么小师姑看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正在思索的时候,船像是碰上了礁石一样,狠狠晃荡了下,饭桌上的吃食全部被甩到了甲板上。 任衿衿站起身快速走到了栏杆处,随后便感觉到船像是被顶了上来一样,巨大的浪花都打到了二楼的甲板,沾湿了她的裙角。 随后,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血盆大口张了过来,带着断肢残害就要朝三人咬过来。 任衿衿转身就跑,却还没有那个怪物的动作快,而后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冰凉的手伸出,将她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听着那一声一声沉稳的心跳,似乎就可以忘掉背后那怪物的怒吼声。 “永远都比别人跑得慢,任衿衿,你蠢死了。” 头顶是谢轻舟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任衿衿却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无奈,他将她的头摁在怀中,脚步轻点,带着她落到了一处地方。 “谢轻舟,你又救了我。” 任衿衿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她的头发擦过他的唇瓣,带起酥酥麻麻的痒,谢轻舟松开了她:“我说过,诸天神佛可不会庇护你的,你刚刚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的神佛,可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不忘嘲讽她,任衿衿这次却是没有反驳,而是神色很认真的说:“是啊,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诸天神佛不会庇护我,可是谢轻舟会。” 她的眸子中映衬出他的脸,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视线相对,似乎还有着未说完的话语。 而后,她看到他抬起手,将那怪物硕大的脑袋直接割了下来,落入水中,溅起好大一个浪花。 任衿衿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的手,只在一瞬间,那令人无比害怕的怪物就瞬间没有了命,她知道谢轻舟很厉害,是魔尊,可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出手,实力恐怖如斯,这世上只怕都找不到对手。 “傻了?” 出手解决掉这怪物后,谢轻舟皱眉看着那怪物留下的残肢断骸,只见任衿衿有些愣愣的看着他,那眼睛一动不动的,难道是吓傻了? “谢轻舟,你,好厉害啊。” 任衿衿夸赞道,却见到谢轻舟一副你傻啦吧唧不想搭理的模样回了房间内,不过,回到房间的谢轻舟却是伸出来手看了看,如此朴素的夸赞,怎么从任衿衿嘴里说出来,倒是令他身心愉悦了呢? 船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所幸谢轻舟出手快,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那断肢残骸也不是他们这船的,待修补好一层的栏杆后,他又派人送来了些饭食安抚,这才接着往前开。 任衿衿看着那甲板上被人收走的断肢残骸,脑中回想起那怪物的模样,它那脑袋很大,抵得上半个大船,三只眼睛就像是三个大轮胎一样,长得像鱼,可是那颜色却是和人一样,奇怪的很啊。 没想到到了海上,竟然还如此不安宁,真是令她心累。 还有那伏魔山,究竟有什么,非要让他们跑这一趟。 - “尊主,谢轻舟的实力太强了,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尊主惩罚。” 燕姬发丝凌乱,嘴角还带着血迹,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面前的一团虚影看着她说道:“他的黑雾,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看来还是需要本尊亲自出马。” “邝睦。” 他喊了一声,一个黑衣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属下参见尊主。” 虚影冷笑了一声,然后一道光打入了黑衣男人的身体内:“本尊的元神虽被镇压,可是此分身依然有所威力,你上前来。” 黑衣男子上前,只听得那虚影说了几句,燕姬也竖起了耳朵,只可惜,帝辛就是这样,不是你的任务,是不会让你听到一句多余的话的。 “是,属下定会完成任务,用谢轻舟的魔骨,来恭贺尊主重生。”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这里,虚影又对着燕姬说了几句,随后也消失了,燕姬握住了手,还是决定去谢轻舟那边走一趟,帝辛都肯将分身放出来,那一定是出大招了,也不知道她这个新的主人,能否抵抗住了。 不过转念一想谢轻舟的实力,她又摇了摇头,就算是帝辛本人,只怕都难以和谢轻舟打成平手,毕竟那可是敢一人单挑碎空山的人啊。 77、遥远的歌声 船家给送上来的吃食,不是很丰盛,且只有他们二层的人才能吃到,一层的也就只得了几个馒头。 任衿衿看着送上来的吃食,托起下巴若有所思,金丹金丹,到底怎么才能感受到呢? 想到这里,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书,朴实无华的四个大字,大地之法,着实是让她有些拿不出手来,不过这个东西被摇光老头儿说的玄乎奇乎,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什么法子呢。 就在她打着哈欠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页上突然出现了禁术二字,她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那两个字,这上面还有什么禁术? 手指划过,页面被翻动,映入眼帘的就是四个字'剖丹之法' “以吾金丹,助吾心愿,天为正命,此法延身。” 而这句法诀的下面,写着一行小字,金丹期修士,可用金丹以命换命,修复他人因禁法所损害的身体,但是剖丹之人,此生不可再修行,甚至会失去生命。 用金丹换命?任衿衿心中一紧,这难道就是她之前寻求的两全之法吗?她将视线下移,上面写着,剖丹之法,不亚于生刮其骨,直取心脏,曾有人想尝试此法,结果却因为无法忍受剖丹的痛楚,自爆而死。 她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赶忙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也太疼了,她再找找。 结果翻完一本书后,任衿衿也没有找到关于金丹突然不见其光芒,可是却还存在于体内的这种解释。 她将书放到桌子上,躺到了床上,从窗户处照过来一缕月光,清冷的月色打在她的身上,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啊。” 子夜,正在熟睡中的任衿衿听到了一股奇怪的歌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断断续续,但是却十分好听,犹如海上妖姬一样。 等等,妖姬?她睁开眼立马捂住了耳朵,打开房门时刚好遇到了同样前来查看的陆云谦还有苑烜,江竹苡和颜沁听到门开的声音后也走了出来,任衿衿转过头看向谢轻舟紧闭的房门。 她走上前喊了两声,却没有等到谢轻舟的回应,按道理来说,谢轻舟不会这么没有警惕性,可是为什么听不到他的声音呢? “这边。” 不远处传来了谢轻舟的声音,任衿衿转头看去,就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谢轻舟,他站在那里,任凭海风吹着他的发丝。 几人走了过去,只见不远处,凭空一个个的石头,上面坐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看不真切,只能通过形状确定,应当是人,那悠扬的歌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任衿衿摇了摇头,只觉得听完这声音后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心中顿时有了思量,这应当就是之前人们出海时说遇到的海妖了。 她捂住了耳朵,靠近了谢轻舟问道:“你,你怎么不捂住耳朵,这些海妖的歌声会迷惑人的心智。” 谢轻舟看着她的模样,嗤笑了下:“只有心智不坚定的人,才会被海妖迷惑。” 他伸出来手,用手指在任衿衿的额间点了下,一下子那海妖的声音就不见了,她还以为自己失去了听觉,脸上带着一股茫然。 “暂时为你封闭了听觉,不过你还是能听到人说话,只不过听不到海妖的歌声了。” 从谢轻舟那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任衿衿突然回忆起了,好像在妙法堂的时候,天权师兄有讲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睡着了,完全没有印象了。 剩下的人听到谢轻舟的话,也纷纷施法,屏蔽了海妖的歌声,只不过船上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尤其是一层的人,在受到海妖歌声的诱惑后,纷纷跳了下去。 陆云谦看着这一幕,赶忙施法升起了一个结界,透明的结界阻止了其他人也要跟着跳下去的动作,只不过海妖的歌声还是可以通过那结界传过来。 “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去解决那些海妖。” 他说了一句,将剑拿出,御剑飞行的姿势别提多潇洒了,苑烜四处看了看,松了口气,这船上的人都失去了心智,一下一下的撞着那结界,谁还会关心陆云谦的动作呢? “陆师兄说得对,不如我们先去把那些海妖解决掉吧。” 话音落下后,他又走到了谢轻舟面前:“谢师兄,这结界还有些不牢固,不如我们共同施法来加固一下,可好?” 谢轻舟勾唇轻笑,伸手掐了一个法诀:“这是自然。” 任衿衿也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这可不像是出了坤灵仙山的谢轻舟会答应的事情啊,应当是为了后面回坤灵仙山取剑吧,毕竟现在也不好撕破脸,苑烜的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 待加固好结界后,几人都站到了剑上,苑烜说道:“小师姑,你不会御剑飞行,不如就留在此处吧,若有人遇到危险,也可以看护一二。” 任衿衿点点头,苑烜说的也对,自己武力值不高,去了也是添乱,不如就留在这里。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 谢轻舟在掏出剑的时候,看了任衿衿一眼,他的目光看着她手腕上的合缘珠:“任衿衿,忘了告诉你,合缘珠还可以用来通话。” “不论多远。”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好像千万斤重一般砸在了任衿衿的身上。 “不论多远?那我喊你,你能听见吗?” 谢轻舟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说,任衿衿这幅模样,当真是傻极了。 “是,不论多远,只要你喊,我都能听见,我又不是聋子。” 说完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甲板上,任衿衿却在他那句话中无法自拔,谢轻舟现在对她好像,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只要我喊,就能听见吗?那这合缘珠,也不算是一个坏东西了。” 她耸了下肩,看着船上的人,这些人如今被海妖的歌声迷失了心智,那么能否使用静心诀,暂时让他们恢复理智呢? 任衿衿伸出手掐了一个静心诀的法诀,施法的那一刻,这些人确实是恢复了理智,只不过,不到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原样。 “看来,只有杀死那些海妖,才可以令这些人恢复理智了。” 她喘了口气,正要再伸手的时候,船像是被什么巨物撞了一下,她转过身,正好与一张血盆大口对上,是那天的怪物,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在那三只怪物咬过来的时候,结界应声而破,船尾被怪物咬碎,破裂的木板掉到了海上,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掉了下去,有些中幻术症状轻的,泡了海水之后就清醒了,没有清醒过来的,就直接沉入了海底,再也看不见了。 78、好大一张床 任衿衿只来得及将那些人捞上来,她看着那三只怪物,心中一沉,再这样下去,整座船都会沉下去,虽说他们可以御剑飞行,可是这些普通人却不行,到时候不知要死多少人。 心中纠结一番后,她咬了咬牙,掏出自己的剑,这剑还是在拜师的时候,摇光送给她的,剑柄处写着无双剑,剑身犹如皎皎月光,清冷而庄重,一看就是一把好剑。 不过这剑她拿回来基本没用过就是了:“唉,我就说摇光老头儿绝对没有安好心,还不是让我拯救什么劳什子的天下苍生来了。” 她摇摇头,提剑施法一气呵成,那三个怪物在看到任衿衿的时候,纷纷朝她看了过来,任衿衿在看到那九双眼睛时,心里也有些犯怵,只不过来都来了,那就打吧。 无双剑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那招谢轻舟教过的风满长空朝着他们刺过去的时候,却只是在他们身上划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用尽全力,再使出来的时候,依然还是在那三个怪物的身上划了一下。 无双剑与他们身上的硬壳相撞发出铮鸣的一声,震的任衿衿手腕都疼了,这下她算是明白了,这些怪物是砍不动的。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船上的人,后面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身前是虎视眈眈的怪物,那一瞬间,她叹了口气,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用无双剑在怪物身上连砍了数十刀,惹得那三只怪物怒吼了起来之后,她这才引着他们远离了大船,这一通下来,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我,我去你的,你们是真不累啊。” 任衿衿大骂了一声,看了下海面,没办法了,只能跳了,看看他们沉在海下的那半截身子有没有突破点吧。 站在海妖面前气定神闲的刚砍下一只海妖的头颅,谢轻舟就听到了噗通一声,是人没入海中的声音,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合缘珠,心有一瞬间跳的很快。 待他转过头的时候,不远处的甲板上哪里还有任衿衿的身影,就连那结界都破了一大半。 “任衿衿?” 他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仿佛他喊得人,已经消失了一般。 一瞬间,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气,手中的剑幻化出千万把,直接将那些海妖刺穿了,几人转过身,只看到了谢轻舟的黑色身影,快速的朝着大船而去。 “小师姑,好像不见了,师兄你们布的结界也破了,我们快回去。” 江竹苡说完后,也跟了上去,在他们这一行人中,小师姑是公认的武力值不高,再加上她不会御剑飞行,在平地上,手中有法器还够撑一撑,可是如今是在海上。 没了大船做支撑点,她其实跟那些普通人无异,想到这里,江竹苡的眼眶就红了红,小师姑是她交到的第一个同性好友,如果小师姑出了事,她真的很难想象自己会有多么难过。 “不,不会的,小师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任衿衿在落入海中的时候,就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避水丹,虽然自己本事不大,但是自己很有远见,出门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没少搜刮,不然她也不敢这么下水。 吃了避水丹,犹如在平地行走一样,她看着不远处那怪物的半截身子,有一瞬间的惊诧,这怎么是人腿? 想到他们露在外面那硕大的脑袋,还有三只大眼睛,怎么也不会是人腿啊。 不过此时,管他是什么鬼东西,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他们,朝那人腿扔出了无双剑,齐刷刷的将他们的腿砍断后,就引来了那三只怪物的怒吼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这晃荡的越来越厉害的海水。 收回了无双剑,任衿衿此时也不敢探出头回海面,毕竟现在不知道那三只怪物怎么生气呢,她要是探头,岂不成了活靶子。 她沉下了身子,朝着下面游去,不远处的一处沙子里,迸发出闪耀的光芒,她伸出手去掏,直接掏出来了一把珍珠。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鲛人的眼泪? 而海面上的谢轻舟在看到那三只怪物的时候,直觉告诉他,任衿衿就在那里,他打出一道黑雾,将那三只怪物的头整齐砍掉之后也难以发泄自己心中的闷气。 任衿衿不会是溺死在海中了吧?他皱了眉,最终还是也落入了海中,施法屏蔽气息后,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任衿衿。 她身子朝下,呈现一个趴着的姿势,发丝随着海面不停晃荡,安安静静的也不动弹,像是睡着了一样。 谢轻舟快速的游过去,拉住了任衿衿的胳膊,然后她转过了头,似乎还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那一刻,谢轻舟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自己可真是自作多情,任衿衿活命的法子可多多了,哪里需要他来救,不过,自己不是告诉她了吗? “为何不用合缘珠?” 她看到了他的薄唇动了动,任衿衿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道:“我自己能解决,自然不能麻烦你。” 这句话写出来的时候,她感觉到谢轻舟的脸有些冷,随后他向上游去,任衿衿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可是谢轻舟向来就是一副臭屁脸,她也有些摸不准。 不过还是很乖巧的跟着上去了。 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海草,疯长似的向上攀去,抓住了任衿衿的脚踝,瞬间将她包裹住拉了下去。 “谢” 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视线中就再也没有了谢轻舟的身影,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她未喊的出来的名字。 在听到那一个字的时候,谢轻舟就转过了头,此时他的身后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任衿衿的身影。 他闭了下眼睛,将手放到了合缘珠上,一时间,合缘珠光芒大盛,然后缓缓射出一道光柱,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海底的最深处,一个他也从未靠近过的领域,可是此时任衿衿就在那边,想到任衿衿的脸,他最终还是朝着那边游了过去。 任衿衿救过他,他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就当还她了吧,心里这么想着,动作却是很快速。 不知过了多久,任衿衿才感觉到有什么划开了海草,强烈的光刺的她有些不适应的低下了头,在看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黑衣男。 “你是谢轻舟的女人?” 这个黑衣男的声音,好熟悉,等等,这不就是上次在尧城被谢轻舟打的落荒而逃的人吗? “啊,原来是谢轻舟的手下败将。” 她的双手被海草绑着,只不过那嘲讽的话语倒是和谢轻舟一模一样,邝睦冷笑了一声,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塞进去她嘴里一颗药丸。 他的手扣着任衿衿的下巴,强迫她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嘴巴倒是伶俐的很,只不过,等下你可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喂我吃了什么?” 任衿衿低下头干呕起来,可是那药丸早就被咽了下去,根本吐不出来了。 “听说,跟中了海妖魅毒的人跟魔双修后,会被吸走一半的功力,不如我们来验证下如何?” 说罢后,邝睦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消失在了这里,而他的身后,就是一张非常大的床。 那可当真是,好大的一张床。 79、你不对劲 不过,任衿衿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嘴里的那海妖魅毒是个什么鬼玩意了,这特喵不就是什么催情散之类的吗?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这东西,还能吸走什么功力,等等,不是功力的意思,他这毒喂给她吃了,那魔是什么,难不成指的是谢轻舟? 想到谢轻舟的脸,此时不知为何,感觉自小腹处就升起来一股又一股的热气,直冲天灵盖,这魅毒发作的还挺快。 她倒了下来,脸贴着冰凉的地面才感觉到缓解了一下,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过,谢轻舟可千万别来啊,不然她真的怕自己霸王硬上弓,毕竟她对谢轻舟的脸,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抵抗力。 “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身后的声音哪怕再好听,可是此时听到,那就犹如一道催命符,哦不,应该是一道催情散。 听到他的脚步声时,任衿衿赶忙喊了一句:“别,别过来!” 谢轻舟停在她身后的五步之外,皱了下眉头问道:“任衿衿,你胆子大了?” “我不是,我没有,只是我现在中了毒,不能见你。” 她咬了下唇,声音娇媚异常,喘了两口气说道,谢轻舟抬起脚,走到了她的面前,只见此时的任衿衿,头发被放了下来,散落在地上,双手被绑着,脸色红彤彤的,唇瓣似一抹樱桃红一样诱人。 不过那双眼睛倒是闭的很紧:“我,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能见你,你,你快离我远些。” 她感觉到他蹲了下来,扑面而来的凉意就在面前,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被这毒药给操纵着,只能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一双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凉的指尖在此时就是最好的解药,她想靠近,可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 “别咬了,中了什么毒,告诉我,我给你解,嗯?” 少年的尾音轻轻上扬,就像是羽毛划过她的心间,又似一道钩子一样,勾的她心痒难耐,可是这毒,怎么说都有点难以启齿。 “你,你别管了,离我远点就行。” 她始终不敢睁开眼,话也说的含含糊糊,谢轻舟又没有经历过这事情,他还以为任衿衿是被这毒给折磨的,只能伸出手施法去探查她体内的经脉。 “你这火气,有点旺盛。” 谢大夫探查完后,总结了一句,略微沉思了下接着说道:“可是没有查到你体内的毒药,你到底中了什么药?” 一般来说,中了毒,他绝对不可能探查不出来,可是任衿衿又不像是说假话,再说了她的样子也确实不对劲。 任衿衿也没想到,有一天,谢轻舟的话能这么多,还这么烦人,她握紧了拳头,有些难以启齿的低声说了一句:“魅毒。” 轻飘飘的两个字,直接撞到了谢轻舟的耳朵上,他大脑一瞬间有些转不过来弯,问了一句:“什么是魅毒?” 这毒他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就是,就是,哎呀,我都说了,你别管了,你就” 任衿衿一时急火攻心,睁开了眼,他背着光蹲在她的面前,头发低垂落在了她的耳边,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在给她探查什么经脉。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脑中的那根弦崩了,脑中只剩下了一句话,她十分想亲近谢轻舟,看着美人为她走下高台。 “你,你快离我远些。” 她摇了摇头,又重新闭上了眼,不行,自己不是那种人,况且谢轻舟脸上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懂,她可不能做带坏小朋友的老阿姨。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谢轻舟替她解了手上的束缚,任衿衿脸色一变立马说道:“快替我绑上,我怕自己一会儿控制不住呜呜呜。” 她不想做禽兽啊,救命。 “我带你去床上。” “???别,你别冲动,不对,我我不能冲动,我自己去,自己去。” 任衿衿睁开眼,可是却低着头,朝着床边缓缓移动,心中还默念着,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身上的热浪就跟止不住一样,一层层的往上翻滚,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一个小火人一样,烫的不得了。 该说不说,这魔界折磨人的法子,牛逼啊。 谢轻舟看着任衿衿比乌龟还慢的动作,只觉得她此时整个人不对劲的很,她口中说的魅毒,等下,难道是海妖魅毒? “你中了海妖魅毒?” “咱们可以暂时不讨论这个话题吗?” 任衿衿坐到床边,盯着自己的脚面看,脸色更红了,还带着一丝窘迫。 “海妖魅毒如果不与人合欢,是会爆体而亡的,谁喂你吃的?” 谢轻舟的话有些冷了下来,任衿衿又没有什么仇人,多半是他这边的。 “就是上次,在,在尧城的那个人。” 她一说,他就知道是谁了,邝睦果然是不想活了,当真是帝辛的一条好走狗。 “谢轻舟,这个毒真的会死吗?” 任衿衿的手抓紧了床上的毛毯,心中一片哀切,没想到,她任衿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要栽倒在一个魅毒身上了。 “当然,我可从来不说假话,不过,任衿衿,你求求我,我倒是不介意给你解毒。” 他的话是那般理所当然,好像不觉得卖身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任衿衿抬头看去,眨巴了两下眼:“谢轻舟,你在说什么?我可不卖身。” “哦,那没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倒还可以给你收尸。” 她就知道,谢轻舟准没有安好心,不过,他怎么说出来解毒的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呢?他究竟知不知道合欢是什么意思啊!!!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魅毒的威力越来越大,热气袭来,让她难受的在床上打滚,身体空虚的很,感觉自己难受的要命。 谢轻舟就这么看着她,翻滚的过程中,她腰间的系带也散开了,露出那截细腰,他上前几步,坐到了床边,眼眸含笑的又问了一句:“任衿衿,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自己放在床边的手被她滚烫的手心握住了。 “我,就借用一下,唐突了,谢轻舟。” 随后,她的脸贴了过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她可真经不住诱惑呜呜呜,但是谢轻舟的话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想跟她419!!! 80、缠人的很 没想到,刚一抓住谢轻舟的手,就被他反握住了,他低垂着眉眼,看着她的耳朵说道:“真不用我帮你?” “不用!你你你,别冲动,” 任衿衿咽了下口水,内心却是挣扎的很,怎么说好像她都不亏,毕竟谢轻舟,要脸有脸,要身材也有身材,身份嘛,还是魔尊,她猛地摇了下头。 不行,不行,她要能经得起诱惑,那人不是说了吗?合欢之后谢轻舟的功力就会被她吸走,万一魔骨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呢?不行不行。 “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还没等任衿衿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抬起手,一道结界将两人罩住,再然后,他的指尖搭在了她的额间,探入了她的识海中。 酥麻的痒意,令她不住的嘤咛了下,谢轻舟在闭眼的时候只看到了她仰起的细白脖颈,犹如松山雪月一般扎眼。 他探进去的气息就像是他本人一样,冰凉的很,缓解了她体内怎么都压制不住的燥热感,谢轻舟还在找着她那颗灰暗下去的金丹,那日之后,一个问题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有机会,他自然是要再探查一番的。 没曾想,刚一进去,就被她滚烫的热浪给席卷了,四面八方传来的都是这股热,他皱了下眉头,催动灵力,给她解了毒,这海妖魅毒并不难解,要么双修,要么就是另一方能接受探入识海,拔出魅毒,也就是神识交融,所谓的合欢二字。 不远处就是一颗珠子,他探过去的时候,就感觉这珠子有些不同,果然如他所想一样。 这并不是自然生出的金丹,而是被人强塞进来的,因为任衿衿如今的实力还不能完全把握住,所以金丹自然在她这里发挥不了实力,强行跨阶去使用,也只是在消耗金丹本来的实力罢了。 在没有新的灵力注入的时候,金丹自然不会感受不到,那这金丹到底是谁给任衿衿塞入进去的,竟然连她本人都不知道,而且,又为何要这么做。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腰身突然被一双滚烫的手给抱住了,她蹭了上来,枕在他的腿上,如此亲密,谢轻舟只能被迫打断,抽出了自己探查的神识,一睁开眼,就看到任衿衿满脸潮红的挂在他身上。 “阿舟,难受,啊~” 任衿衿什么时候发出过这种撒娇黏人的语气,哼哼唧唧,像是一只撒娇求摸的猫一样,谢轻舟的手一顿,看着她躺在自己腿上,刚刚那毒应当是给她解了的,她这怎么还没好? “阿舟” 少女见他抬着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她撅起嘴,喊了他一声,心里想的是谢轻舟,话出来后,喊的却是阿舟。 “你为什么不理我,真的很难受。” 她猛地坐起身来,散乱衣襟处露出她的锁骨,还有小衣的带子,是浅绿色,衬的她肤色发白,只不过此时上面却覆着一层薄红,她的指尖去勾衣裳,谢轻舟见状,赶忙伸出手握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 “任衿衿,老实点。” 现在的她就跟煮熟的虾一样,整个人都被烧到不行,任衿衿也觉得自己很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跟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哪怕此时被谢轻舟钳制住,也还是想往他那边凑。 一声又一声的阿舟,就像是猫儿的轻声呢喃一样,喊的他脸色越来越黑,一个没注意,她挣脱了他的手,扑到了他的怀中,通红的小脸,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然后谢轻舟就感觉到她张开了嘴,牙齿咬上了他的喉结。 那感觉犹如触电一般,他手起刀落,直接劈晕了任衿衿,看着她软倒在自己怀中,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摸到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残留着任衿衿的口水,他用手擦拭了下,感觉自己的耳尖也有些烫。 但是刚刚那感觉,他竟然丝毫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期待,不过,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没忍住劈晕了她。 他伸出手,继续探查进去,这才发现,她体内的那股火还没熄灭,也不知道邝睦喂她吃了多少,才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都说与中了海妖魅毒的人合欢或者双修就会被吸走一半功力,当真是可笑,至少就任衿衿这个傻子,都不知道双修是怎么吸取功力,她中了毒,倒是比平日里更缠人些。 看着紧闭双眼的任衿衿,他将她放到了床上,等醒过来的时候,应当就没事了,此时他倒是要跟邝睦去好好算算账了。 - 砰的一声,石门应声而倒,一股强烈的威压袭来,邝睦站起身来就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谢轻舟,他勾起一丝冷笑说道:“怎么样,可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吗?” 谢轻舟抬起手来,邝睦赶忙闪身躲避,黑雾打在了椅子上,将椅子四分五裂,只见邝睦左右动了下头,眼睛变成了墨绿色,神态也更加的狂妄。 “本尊的好儿子,脾气还是这么的不好。” 谢轻舟嘲讽道:“你我之间,可没有什么父子情。” 俯身在邝睦身上的帝辛分身啧了一声:“啧,好歹你也是为了魔族的未来,不过,我的好儿子啊,心里却是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杀我,真是令我伤心啊。” “好吧,那就让我来看看,被封印了本体的你,如今还有几分实力吧。” 绿色的法术打出的时候,谢轻舟就很快的闪过了身,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游刃有余的对着帝辛打过来的招数。 “帝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废物,还妄想用伏魔山来困住我吗?” 当他手中的剑刺进邝睦身体的时候,帝辛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他的以为都是错的,哪怕没有乾渊,哪怕被封印住本体,谢轻舟也还是谢轻舟。 “哈哈哈哈,好,那我就在伏魔山等着你,我的好儿子,你我之间,注定不能共同存在,那就看看谁才是活到最后的人吧。” 当帝辛身体抽出去的那一刻,清醒过来的邝睦就看到了自己胸前的血窟窿,他不敢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随后幻化成一股黑烟逃走了。 谢轻舟收回手中的剑,邝睦可死不了,那堆砍不死的骷髅人就是他造出来,献给帝辛的,只不过这一剑下去,也够他修养许久了,还会让他修为倒退不少,说来倒也不亏。 81、我会对你负责的 任衿衿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好像胸口还有点凉飕飕的,她坐起身来一看,好家伙,自己的领子再往下拉一点点,就能看到胸口了。 她猛地坐起,正好与坐在一边的谢轻舟目光对上,他双腿交叠,目光一瞬不瞬的,正巧看着她散乱的衣领。 “谢轻舟?” 脑中突然闪过她中毒时,谢轻舟的话就止不住的往脑子里冒,他他他说要给她解读,再看看她如今衣衫不整的样子,不会吧,她不会把谢轻舟给怎么着了吧。 视线下滑的时候,她便看到了他脖颈处,那滚动的喉结上,一个十分清晰的牙印。 等下,那,那不会是,是她干的吧? 记忆中,好像她扑倒在他怀中,还喊了他阿舟,然后还,还咬了他!!!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对不起。” 看着任衿衿麻利利索起身的动作,还有那谨小慎微的话,谢轻舟轻笑了下,前倾了身子,看向她:“负责什么?哦~衿衿指的是这里?” 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向他微微仰起的脖颈上,那一个牙印,两人靠的很近,近到他们的呼吸相融,衣角缠绕在一起,任衿衿只觉得此时的动作太过于暧昧,她不适的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我会对你负责的。” 谢轻舟松开了手,手肘撑在腿上,眼眸中是莹莹笑意:“这是自然,不然,衿衿想对我始乱终弃?” 任衿衿猛地抬头看去,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少年你不要乱讲话啊!!! 只是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喊出来,倒是,倒是好听的要命了。 “谢轻舟” “刚刚喊阿舟不是喊的挺欢吗?” 她刚一出声就被他给打断,任衿衿扶住了自己迷迷糊糊的大脑,只觉得此时自己整个人好像还没有清醒,不然怎么能听到谢轻舟这么温柔的态度? 谢轻舟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唇角绽开了一抹笑意,任衿衿这个人,可真是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乐趣了,不如,今后就让她跟着自己吧,也好让自己在枯燥无聊的魔界有个乐子。 “还是喊谢轻舟吧。” “那样岂不是显得我们很生分?” 少年若有所思的说着,一副苦恼的模样,任衿衿咽了下口水,实在不想被他这副模样给迷惑了。 “倒也不会吧” “还是说衿衿不想对我负责?我可是给你解了毒啊,如此过河拆桥,岂不伤人心?” 听着这话的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任衿衿赶忙打住了他的话,妥协了下来:“好,我答应你,唤你阿舟可好?” “自然是很好的,衿衿。” 谢轻舟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脸上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笑意,任衿衿她,怎么这么蠢,蠢到他都不想对她动手了,当真是有趣极了。 不过,这个曾经他最抗拒的称呼从她嘴里喊出来,倒是让他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走吧。” 他收了笑,说了一句,任衿衿赶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了床,只见他抬手撤掉了结界,外面便是一道天然的水幕屏障。 “那里好像是座庙。” 走出屏障的时候,不远处便凭空出现了一座寺庙,可是这是在水底,怎么会有庙呢? “那就去看看。” 谢轻舟背着手,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两人顺着这道水幕屏障走到了那里,此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身上穿的很是华丽,满头的珍珠和贝壳,脸上还有两个小龙角,她看过来的时候失声喊道:“天心?” “不,不是,我认错了,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女子自言自语说完后,眼中满是警惕的问道。 “我们是被一种人身鱼头的怪物带进来的。” 任衿衿上前说道,她刚刚也听到了,她喊她天心,这天心究竟是谁,看样子到时候是得上去问问百科全书苑烜了。 “原来也是受了我龙族的波及,两位不介意的话,先进来吧。” 她侧过了身子,把他们带了进去,谢轻舟经过的时候,看到她额角上的龙角笑了下,白衣姑娘低下了头,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少年很危险。 走进去后,任衿衿才发现,这哪里是一座寺庙,这简直就是一座水晶宫,虾兵蟹将值守两侧,见到白衣女子之后行礼喊道:“见过公主殿下。” 白衣女子点点头,带着他们走进了一座宫殿内:“这里就是龙族所在了,其实在这之前,整片海域都是归我龙族所有,自从那些鱼人来了之后,我们就被赶到了这里。” “对了,我叫白翎,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白翎的态度很好,温温柔柔的,任衿衿也抱拳回礼道:“我叫任衿衿,他叫谢轻舟。” 简单交换了名字,他们也走到了地方,白翎坐到上座后,让他们也坐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你们进来,也是为了躲避那些鱼人,他们数量庞大,占据了我们曾经的宫殿,而且还会在海域中巡视,只能趁着他们换班值守的时候,才能送你们上去了。” “这些鱼人,战斗力很强吗?” 任衿衿问了一句,按道理来说,龙族的战斗力应当比这些鱼人的强,毕竟谢轻舟都可以轻轻松松解决那些鱼人,不可能龙族怎么多人打不过他们,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白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们打不过我们,可是他们的再生力很强,今日把他们杀死,明日他们就会再繁衍出来一批,数量还更多。” “就像是,杀不死一样?” 任衿衿补了一句,白翎抬起头看向她点了点头:“你们也遇到过?” “我们曾经倒是遇到过差不多的,那这些鱼人是多久才会换班值守?” 这海底的事情和他们也没有关系,她的避水珠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失效了,得抓紧时间上去,不然可就要缺氧而死了。 “一刻钟一换,我刚刚出去就是为了探查,二位先在这里休息下吧。” 白翎站起了身,吩咐了一旁的侍女送些吃食上来,任衿衿仔细打量着这座水晶宫不仅感慨道:“这还真是好看的很。” “你信她的话?” 谢轻舟拿起一个果子在手中把玩,突然问了她一句,任衿衿转过头看向他:“谢” 一个字音刚发出,就接收到了谢轻舟的眼神,她赶忙换了称呼:“阿舟是有什么发现吗?” 这谢轻舟,之前自己喊阿舟的时候,他一万个不乐意,现在倒好了,不叫竟然还生气! 82、不过是自作孽 她伸出手,摸了摸这墙,就听得身后的谢轻舟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不过龙族在水中可是无敌的,怎么会打不过那些鱼人呢?” 少年咔嚓咬下一口果子,任衿衿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水晶墙:“那些鱼人看起来确实很凶残,哎?阿舟,那你比起龙族,哪个更厉害?” 任衿衿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半是开玩笑的说道,谢轻舟拿着苹果往前倾了下身子。 “你觉得呢?” 他眼眸含笑,反问回了她。 任衿衿想了想,那些在白翎嘴里很可怕的鱼人,到了谢轻舟这里,倒是跟切西瓜一样,这么看来,谢轻舟果然是最厉害的。 她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还是你厉害。” “那你的意思是说白翎在说谎?可是不对啊,她没必要对我们说谎的。” “她没有说谎,但是也没有说实话。” 少年抬起手,苹果打了出去,砸中了一个虾兵的头,那虾兵哎哟了一声跑远了。 “这怎么还带监听的?” 谢轻舟冷哼了一声,任衿衿摇摇头,有些不理解,不过在这块,她还是信谢轻舟的。 一刻钟后,白翎走了进来,她面带疲惫的说道:“二位,我带你们出去吧。” “不如公主殿下先告诉我们,你身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吧。” 谢轻舟坐在原地,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中却是看透了一切,白翎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裙角处的血迹,她神色一紧,伸手将裙子拨到后面。 “他们换岗只有一刻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无妨,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谢轻舟伸出手将任衿衿拉住,让她也坐了下来,看着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任衿衿也抬头看向了白翎。 “阁下为何咄咄逼人?” “呵,你要我们替你去死,还不让人问清楚缘由了?” 他这话一出口,任衿衿露出了一丝不解,随后白翎脸色变了变:“你说笑了,我们龙族从来不会出手伤人的。” “龙族嘛,我也认识一些人,白重便是你的父亲吧。” 谢轻舟站起身来,一双血红的眸子看向白翎,他挑了下眉,歪了下头说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抽了你的龙骨你再说,水下确实有些不好施展,不过也不影响。” 白翎后退了两步,低下了头:“我龙族与你们魔族从来没有纠葛,是我唐突了。” 任衿衿睁大了眼,等等,你不要说啊,这里还有一个我呢?谢轻舟此时也转过来了头,看向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像在说她小命不保了。 “那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白翎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说,这其实,倒也是我自作孽了。”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目光中满是哀愁:“一开始,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龙族生于水中,福泽一方百姓,百姓信仰他们,自然也会为他们建造龙王庙,供奉香火,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面的耕地开始连年大旱,就在这时来了一群巫神。 他们说是因为百姓没有供奉龙王,这才引得天神震怒,不肯降雨,百姓就问,要供奉什么给龙王才肯降雨。 巫神答:自然是童男童女了。 就这样,不知多少孩子被投入了海中,只为祈求龙王降雨,不再大旱。 “罗湾的海边,淹死了不少人,我父王曾经化身上岸告诫他们不要再举行什么献祭仪式,可是这些村民不听,再加上那些巫神说是他们的心不够诚,供奉的童男童女太少,龙王不要。” 白翎苦笑了下:“可是降雨这事情,本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天帝未下旨意,我们也不能擅自布雨。” 她一时心软,偷偷将那些死去的孩子带到了龙宫,用龙族的法子妥善安置了他们的尸身,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件事,竟然给龙族招来了大劫难。 人的尸身在海底无法腐化,反而被海水越泡越大,竟像是被充了起来一样,再然后,经过的鱼儿吞掉他们,凭借自身的精力,寄居在尸体身上,最后和他们融为一体,变成了现在的鱼人。 鱼本来就可以下多子,这些变异的鱼人自然也就继承了它们这种习性,越产越多,直到再也控制不住。 而且这些鱼人还可以金华,先开始只是和他们一样大,再后来几乎长成了三倍大,龙王看情势控制不住,连忙派人前去剿灭,可是根本打不过,数量太多了,他们死去的虾兵蟹将也会被他们吃掉,然后再产出新的鱼人。 任衿衿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只觉得一阵恶寒,难怪那些鱼人那么的恶心,没想到竟然是尸体。 “他们身上的壳很是坚固,几乎是刀枪不入。” 她补充了一句,白翎点了下头:“是,这些鱼人也有思想,将乌龟的壳子扒下来,与自己融合,那壳子是很坚固的,几乎是无法刺入的,除了” 白翎看了一眼谢轻舟,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除了魔尊的黑雾,可以吞噬转化万物,只不过传闻中的魔尊谢轻舟从来都是孑然一身,性格还有些阴晴不定,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没有那般的难以接触。 “那你们就放任他们去攻击海面的船啊,这样岂不是会有更多的尸体落入海中,鱼人的数量也只会越变越多的。” 任衿衿想着那些鱼人疯狂的攻击商船,只怕也是这个目的了。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们了。” 在任衿衿错愕的眼神中,白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手刚碰到谢轻舟的衣角就被他掀飞了,撞在了水晶墙上。 “你们的生死,与我有何干系。” 他的眸中满是无情,似乎也只有在对待他身边那个女子时才会柔和一些,白翎吐出一口血,擦了擦嘴角:“还望您,出手救我们,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不需要。” 谢轻舟拉住了任衿衿刚要往外走的时候,白翎就伸手拽住了任衿衿的手腕,她快速的划开任衿衿的手腕,将自己唇角的血滴进去。 任衿衿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口子,不是,这特么是手腕啊,会死人的,噗通一声,她直接倒了下去,幸好谢轻舟就在身边,及时接住了她。 “你找死?” 无形的黑雾攥紧了白翎的脖子,白翎却是笑了起来:“咳咳,魔尊应当知道的,龙族的精血是凡人所承受不来的,倘若您还想要这位姑娘活,就恳请您出手救我们,到那时,我自然会给姑娘解掉这道钳制。” 黑雾攥的越来越紧,白翎闭上了眼,突然他松了手,白翎睁开眼看去,只看到了谢轻舟眼中的戾气。 “带路。” 他这是同意帮忙了,白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谢轻舟将任衿衿放到一旁的小榻上,为她止住了血,他就知道,任衿衿只会帮倒忙。 83、这场是坦白局 睡梦中的任衿衿感觉自己的身体飘荡在一个空间里,有水声哗啦啦的地方,嘀嗒的水声在她耳边响起,她睁开了眼,就看到了坐在荷叶上的女子。 她长着和她一样的脸庞,是那个在万象空山镜下面,躺在冰棺里的女人。 “醒了?” 女子低下头,看向躺在岸边的任衿衿,她的头上戴着银色的发箍,飞起的凌天蝶落在她发间,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了下。 任衿衿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我们,这是又见面了?” “是啊,只不过这一次,我怕是要走了。” 女子站起身来,身上的铃铛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任衿衿也随着她站了起来,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世,你叫衿衿是吗?” 她的目光温柔的看向任衿衿,然后伸出了手似乎是想碰她,指尖却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她垂下了眸子,满是哀愁。 “果然,还是不行啊。” “你,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任衿衿也伸出了手,女子转过了身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永远都是这种轮回的宿命,但是今后不会了,衿衿,不要相信坤灵仙山的任何人,你能相信你的唯有他。” “他是指谢轻舟吗?”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随后点了下头:“是,到了伏魔山,就是所有纠葛终止的那一刻了。” “对了,还没有告诉你,我叫天心,是摇光的师姑。” 嘀嗒一声,水声落下,任衿衿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她睁开了眼,正好对上了谢轻舟的下巴,手腕处的痛已经消失了,她看到一旁的白翎虚弱的倒在地上,龙角被人连根砍断。 “阿,阿舟?” “我带你上去。” 谢轻舟回了她一句,任衿衿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松香味,安心的闭上了眼,她的名字竟然就叫天心,还有她说她是摇光老头的师姑? 那为何摇光看起来都长胡子了,可是她却那么年轻,那天心玉笛是她的东西吗?还有凌天蝶也是吗? 不要相信坤灵仙山的任何人,只能相信身边的他,谢轻舟与她也认识?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竟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酸得很。 冲出水面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江竹苡的声音,她睁开眼看到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小岛上,而这一片茫茫大海上哪里还要船的影子。 “小师姑,谢师兄,你们没事吧。” 任衿衿从谢轻舟的怀里下来,晃了晃头,一时间好像还有些适应不了这岸上的气息:“你们怎么在这里,船呢?” “商船被那些怪物给吞噬了,我们将幸存的人送到了罗湾的码头,御剑飞行寻找你们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处小岛,陆师兄说这岛有些怪,所以我们就下来看看。” 苑烜将实情告诉了任衿衿,任衿衿这才抬头看向不远处,确实如他们所说一样,这座岛看起来,很怪。 “云谦是心系天下苍生,小师姑难道不同意吗?” 颜沁哼了一声,还真是找到机会就辞她,任衿衿转过头白了她一眼:“颜沁,知道你蠢,没必要处处表现出来。” “你!” 她话一出口,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谢轻舟,那日被剑刺穿的痛感似乎还没有过去,她捂住了肩膀往后退了退。 “小师姑倒是威风。” 颜沁小声的说了一句就躲到了陆云谦背后,任衿衿也懒得理她,感觉自己调整过来了一些,她这才迈开步子往前走,这处小岛上种满了椰子树,一不注意还能被树上的椰子砸到。 但是几人越往里走,就越感觉到一股窒息感,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股气息和谢轻舟身上的很像,任衿衿转过了头看向他:“你还好吗?” 谢轻舟看着不远处回她:“没事。” 别人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明白,这是碎空山的气息,这里怕是关押着一个魔,如果不出意外,应当是当年他的手下败将,被赶出碎空山的魔。 “衿衿,你觉得魔是什么?” 他突然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任衿衿心中却是咯噔一声,他这话? “我觉得,魔跟人没什么区别。” 她斟酌了下,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本心说出了这句话,对她而言,人和魔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 “人也分好坏,魔也分好坏,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来讲,谁也没错,错的只是那些想要打破此中平衡的坏蛋。” 谢轻舟看着她的后脑勺,听着她的话,轻笑了下:“在龙族,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任衿衿握住了手,有些紧张的回道,谢轻舟伸出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说道:“衿衿,从前我就说,你这张嘴最会骗人,如今看来,倒也能说出令我心情愉悦的话。”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待在我身边,但你最好说到做到。” “毕竟,世人都说碎空山的魔最是残忍,那么你觉得身为魔尊的我,会对你做出什么惩罚呢?” 任衿衿只觉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千万斤重,像是被寒冰钳制住一样,她咽了下口水,心如擂鼓,怎么突然就自爆,一点点准备也不给她? “我,谢,不是,阿舟,你知道的,我是不会” “嘘,我们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了,不是吗?” 身后的手伸出来点了下她的唇瓣,说着最亲昵的话,任衿衿拉着自己的衣角,半晌说不出来话。 谢轻舟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唇角勾了起来,只觉心中畅快,没有人知道,在海底的时候,白翎说过的话。 “大人,喜欢那位姑娘?” 她问他喜不喜欢任衿衿,喜欢是什么,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他与任衿衿,就像是他无聊时养的宠物,他喜欢看她脸上那份多彩的表情,喜欢看她哑口无言的样子,明明一副不乐意却还要讨好他。 “本尊,不需要喜欢,不忠心的人,杀了就好了。” 如今他也将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衿衿,不忠心的人,杀了就好了,我乐意被你骗,左右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但是,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有旁的心思。” “比如?” “你说呢?” 她问了一句,得到了他的反问,任衿衿的血一瞬间便冷了下来,谢轻舟本来就是谢轻舟,原来她的作用也只是取悦他,当她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就是她死的时候了。 “我知道了。” “真乖。” 乖巧的回了他,得到了他的一个赞赏和一个摸头,只是任衿衿的心却是再也热不起来了。 什么最亲密的关系,不过是绝对实力下的碾压,她根本反抗不了他探入识海,却被他说成了,他们已经水乳相融的样子。 84、心魔因何而生? 谢轻舟很是好心情的看着她,这样就好,她听话,他就愿意将她庇护在羽翼之下,有他在,就无人能伤害她,他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啊。 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事情,谢轻舟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只不过这里的气息还是和碎空山太像了,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 “衣衣小心!” 任衿衿喊了一声,上前拉住了江竹苡,咚的一声,一个椰子砸在了地上,幸好任衿衿手快,不然那颗椰子砸的就是江竹苡的脑袋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回过来神的江竹苡有些愣住了,半晌后才对着任衿衿说道:“多谢小师姑。” “衣衣,没事吧。” 走在前头的陆云谦听到任衿衿那声惊呼,赶忙走过来将江竹苡上下打量了下,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江竹苡挣脱了陆云谦握住她的手,站到了任衿衿身边拉住了任衿衿,陆云谦看着自己空下来的手,目光有一瞬间愣怔,似乎没想到江竹苡会甩开他。 “陆师兄,我没事,小师姑,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她生疏的喊了他陆师兄,拉着任衿衿往前走着,谢轻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任衿衿,嘴角的笑意也落了下来,任衿衿身边这些不相干的人,还真是多。 “衣衣,你和陆云谦的事情还没有说明白吗?” 江竹苡摇了摇头,脸红了起来:“不是的,就是我总觉得,师兄待我有些不一样,但是我不想要这份不同,我希望师兄把我当做平常的师兄妹就行。”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别人口中常说的喜欢,但我是不喜欢的。” 她说完后还扭了扭头,见她们和陆云谦离的比较远,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想躲着师兄了,可明明之前在坤灵仙山,她都是最喜欢跟着师兄的。 “那不如就先彼此冷静下吧,在你或者他没有想明白之前,还是别说话了。” 任衿衿说了一句话,看着面前的椰子树,想起那日他为她买的椰子糖,还有两人一起看的日出,突然觉得心中一痛。 这话,大抵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知道自己在面对谢轻舟的时候,心在止不住的动摇,随着两人越来越多的相处,她竟然觉得自己对他下不了手了。 可是今日谢轻舟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那些在心底刚刚萌芽的情感也被这一盆冷水给彻底浇灭。 他可以亲昵的叫她衿衿,在危机到来的时候护住她,说着情人间呢喃的话语,可是他不会说,我喜欢你啊任衿衿,她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有趣的玩物,没有了她,也会有别人。 别傻了任衿衿,你忘了你的目的了吗? 她握紧了手,大不了,就一命换一命,反正这个身体也活不长久。 “小师姑,前面那是一个山洞?” 江竹苡伸出手指了下前面,这岛屿哪里来的山洞,他们一路走来都是平地,哪里来的山洞。 “原是尊主大驾光临,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一道气浪打来,几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只有谢轻舟站在原地岿然不动,还伸出了手拉住了任衿衿。 “尊主?这个声音是在喊谁?” 苑烜出声问道,大家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个声音的话,尊主大驾光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对上了谢轻舟。 任衿衿拉着谢轻舟的衣袖,心中一紧:“兴许只是听错了。” “哎,你这丫头可不能胡说八道,怎么,尊主竟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从山洞中走出来一个白发老头子,他个子矮小,手中拄着一个拐杖,上面还挂着一个玉葫芦,看样子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只不过鼠目寸光,倒是白瞎了这幅样子了。 “啧啧啧,尊主竟然还懂得怜香惜玉了。” 任衿衿拔出无双剑对准了那个小老头,再任由他说下去,谢轻舟的身份就暴露了,倘若谢轻舟被杀,她还怎么取魔骨? “在为我出气?” 身旁的谢轻舟笑了下,将她的剑摁了下去,随后他手中的剑被召出,直直冲向了那小老头。 “这么长时间不见,尊主上来就打我这个老人家,可真是不好,不好。” 他嘴里说着耍趣的话,可是嘴里的话倒是半分不减。 “愣着做什么?指望谢轻舟一个人救你们?” 任衿衿扭头看了一眼愣住的几人,呵斥了一句,众人这才上前去帮忙,那小老儿看见人多了起来还笑了起来。 “尊主何时开始打群架了?不对,你生心魔了?” 那小老儿突然脸色一变,一手挥出,脸色严肃的看向谢轻舟。 “因何而生,是情?” “多管闲事。” 谢轻舟的剑打在了那小老儿的玉葫芦上,冷淡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小老儿直接闪身到了椰子树上说道:“我可不愿意跟你打,若不是为了偿还人情,哪里会在这里,罢罢罢,说来我也是你半个师父。” “此岛没有危险,只不过想要离开却是有些困难,你们自己去探查吧。” 说罢他上前对着谢轻舟低语了几句,又回了山洞里,谢轻舟看了一眼任衿衿,也跟着他走进了山洞里。 苑烜摸了摸头,有些迷茫的说道:“就,就这吗?” 还没开始打呢,敌人投降了? “管他呢,这老头儿看起来倒是和谢轻舟相熟,那尊主说不定就是喊他的。” 突然,无双剑横在了颜沁的面前,任衿衿冷冷的看着她:“怎么?颜师侄还没有吃够上次的口舌之苦吗?” “小师姑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谢轻舟还真是什么尊主?那这尊主可多了去了,魔界?妖界?还是鬼界?” 如今谢轻舟不在,颜沁可不怕任衿衿,她正要伸出手把任衿衿的剑摁下去,就感觉到冰凉的剑贴近了她的皮肤。 “颜师侄,我看你如此极力的抹黑谢轻舟,难道这尊主喊的是你?” “你!” 苑烜看着情势不妙,立马上前说道:“小师姑,颜师姐,不如我们先去探查一番,总要找到回去的路,到时越好脱身呀。” “颜沁,你给我记住了,我任衿衿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你若再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别怪我的无双剑不长眼了。” 任衿衿收回了剑,双眸似寒冰一般的看向她,这幅样子倒是跟谢轻舟十分相像了。 85、生性淡薄 苑烜看气氛不对,赶忙和江竹苡上前,一人拉一个:“不如我们先去探查一番,也许谢师兄等下也能带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我跟颜师姐还有陆师兄去那边,小师姑和江师妹去那边可以吗?” 任衿衿不再说话,朝着其他方向走去,她现在心中无比烦躁,若是颜沁再多说一句话,只怕她的剑都能直接刺下去了。 “唔。” 突然心脏狠狠痛了一下,她扶着树半蹲下去,江竹苡也蹲下来扶着她:“小师姑,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那痛感只持续了一下,缓过来的任衿衿喘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吧。” 后面的每一段路,心脏处的痛感就会加重一下,但是很快消失,就像是一种折磨一样,提醒着她,你时日不多了。 - 山洞内,小老儿坐在石床上,看着谢轻舟啧了下:“倒是看不出来问题,但是生性凉薄的魔尊,怎么会生出心魔?” 心魔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向来无欲无求,甚至连自己命都不在乎的谢轻舟身上? “哦~是因为那个姑娘?” 闻人义了然的哦了一声,就见他抬起了手,他赶忙跳起来,生怕被他打到:“你这是心虚的表现!” “上次的伤,养好了?” 坐在石椅上的谢轻舟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得了闻人义的一个撇嘴:“你以为我是真的打不过你?还不是为了不想参与你和帝辛之间的斗争。” “不过也是,当老子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心有怨气也是应该。” 想当初,人魔大战,首当其冲的坤灵仙山有一坐镇的修者,名为天心,只差一步便能位列仙班,实力那是相当可怖,帝辛根本招架不来。 而谢轻舟的出生,也不过是为了加强乾渊的威力,那个时候帝辛虽然还是魔尊,但是随着战争时间越来越长,他早就招架不住了,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乾渊身上。 无人知晓谢轻舟的母亲是谁,只知道那些时日送到帝辛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人妖魔都有,谢轻舟是天生魔体,自出生起就带着一团黑雾,一旦触碰就会被反噬,轻则需要休养多半月,重则便会丢命。 在帝辛将谢轻舟身上的魔气全部吸走,将那团黑雾封印在乾渊身上后,就直接去坤灵仙山了,哪里还顾得上刚刚出生就遭此大难的孩子,在他的眼中,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为了魔族大业而牺牲的。 要说也是他生命力旺盛,在魔域待了三天三夜后,都还留着一口气儿,他不忍心,就把人捡了回来,起初的小豆丁也挺招人喜欢,再后来,随着他越长越大,性子也越发冷淡,而最终的爆发便是他十五岁那年,碎空山的一战。 “我可没有什么怨气,适者生存,帝辛本来就该死了,不是吗?” 他摩挲着手上的合缘珠,被眼尖的闻人义看到了,闻人义突然跳下来走过来看着他手上的合缘珠:“你,你跟人结道侣了?不对,你身上还有海妖魅毒的气息,我嘞个乖乖,怪不得如今看你,倒是有几分人气儿了。” 闻人义将他左左右右打量了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瞒着我呢?你跟外面那个姑娘,一定有关系,你喜欢她?” 听着他的话,谢轻舟露出了一副不解的样子,不过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松开了握着合缘珠的手:“喜欢?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你应当知道的,这种无用的感情,只有懦弱的人类需要,而我,不需要。” 他的声音缓慢又残忍,犹如一把利刃直接刺进了任衿衿心中,听着合缘珠断断续续的话,任衿衿第一次后悔自己去窥探他,得到了此生最痛的一句话。 她只是想知道,谢轻舟的过往,或者说她想知道谢轻舟会跟那个小老头儿说什么,在意识到自己竟然想通过这种法子去窥探别人的时候,她就想收手了,却没想到,现实给她当头一棒,就在她想要收手的时候,让她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小师姑?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江竹苡发现了任衿衿停下的脚步,喊了她一声,任衿衿将手背到身后,跟了上去:“没事,我们走吧。” 她摇了摇头,压下了所有心思,这样也好,谁也不欠谁的。 闻人义冷笑了声,他才不信这小子嘴里的话,他躺到石床上,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一段戏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谁也没想到,只是一段戏文,竟是一语成谶。 谢轻舟打断了他:“所以,你把我喊过来是有什么事?” 看着他脸上的笑,闻人义晃了晃自己的腿说道:“你知道帝辛为什么不让你去伏魔山吗?” “七排村取其引,尧城多草木,是以取其木,万家山庄多其财,是以取其金,罗湾嘛,自然是水,你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土家族,而最后一个地方就是伏魔山。” “伏魔山熔岩万年不断,自然是火,五行相生相克,世上有那么多条路,可你们偏偏选了这一条,小子,给你们地图的人,居心叵测啊。” 谢轻舟早就知道了,自从在尧城看到那些骷髅人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挑了下眉,端起一杯水看向闻人义:“接着说。” “若我所料不假,帝辛不止是想复活,他是想将整个上中界全部变成魔域,野心够大,计划可行,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得逞。” 闻人义走到他面前凑近了说道:“不如你们去找一下八宝琉璃?” “上古宝物,去哪里找,再说了,上中界变成魔域,对你不好吗?” “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可不想变成没有思想,只会嗜血的怪物,八宝琉璃是上古宝物,不过那坤灵仙山下面,不是埋着一张混沌图?” 闻人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说了这么多,说的自己嗓子都干了。 “所以之前在七排村,帝辛也是想要混沌图,就是为了八宝琉璃?” 谢轻舟看着闻人义,问了一句。 “那不然呢?八宝琉璃可是这六界之中最坚固的护盾了,若是能得到八宝琉璃,也可保住上中界,不过,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闻人义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是,毕竟帝辛这局,不知道几百年前就开始了,谢轻舟毕竟还年轻,姜还是老的辣嘛。 “不保上中界,到时这里变成了地域,咱们可就都成怪物咯。” “拯救苍生的事情要我一个魔来做,你不觉得可笑吗?” 谢轻舟嗤笑了下,只觉得这天地法则都有些颠倒了,什么时候这种拯救苍生的事情,要他一个从来不做好事的魔来做了。 86、八宝琉璃 后来闻人义也没有再多说,说出来也不过是想让谢轻舟自己斟酌下,倒是一贯忘了,谢轻舟从来就不是个要命的主儿,不过,或许那个姑娘真的能改变他吧。 “那你的心魔呢?” 他问出了这个问题,谢轻舟看着他没有回他,心魔他可以压制,没有必要说出来。 “你要知道倘若任由心魔增长,你” 闻人义没有说完,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被困在这个岛上,此生都不能再出去,关于寻找八宝琉璃的事情,你可以再考虑下,毕竟,你也不想变成完全没有心智的怪物。” 等任衿衿他们探查完的时候,就看到谢轻舟和那小老头站在山洞门口,任衿衿看着谢轻舟,却是错过了目光。 她脸色有些不好,谢轻舟走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了?” “可能有些水土不服,无事。” 任衿衿摇了摇头,侧身躲过了他探过来的手,谢轻舟也只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没有多想,闻人义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刚刚是我鲁莽了,我和你们这位,谢师兄,是老相识了。” 闻人义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和谢轻舟是什么忘年交,但是自己是为了避世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巴拉巴拉的故事。 “总之,我也不知道出岛的方法,只能你们自己探查了,不过睡觉休息的地方我还是可以给你们提供的哈。” 苑烜上前对着闻人义行了一礼说道:“那就多谢老前辈了。” 闻人义摆了摆手,只见不远处摇摇晃晃飞来一只仙鹤,落到陆云谦的手上。 “这是坤灵仙山的仙鹤?” 陆云谦点了下头,拆开了仙鹤,看完内容后他心中一惊又将信纸递给了谢轻舟,等大家都看完的时候,场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以,掌门师伯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找那什么八宝琉璃?” 天权在信中说,伏魔山的动静越来越大,只怕是帝辛将要出世,坤灵仙山已经派出了一队人日夜兼程前往伏魔山先行布阵,而他们则需要前去寻找上古宝物,八宝琉璃。 “这八宝琉璃可是上古宝物,我们怎么知道在哪里?” 颜沁撇了下嘴,当初要不是因为陆云谦,她才不来,累死累活不算,还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师伯说,需要混沌图才能找到,不过根据万象空山镜的指示,方向大概也在伏魔山附近,要我们先去找下。” 苑烜抚平了信纸:“颜师姐应当是没有看完吧。” 颜沁哼了一声,几人商讨后自然是听从掌门的安排,而且八宝琉璃也在伏魔山附近,倒是不耽误。 “这八宝琉璃据说是世上最坚固的护盾,若是帝辛出世,到那时这宝物也可庇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 听着苑烜的话,任衿衿却是觉得心中隐隐不安,这事情也太巧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需要,那八宝琉璃就在伏魔山附近? 想起天心的话,任衿衿对着苑烜说道:“小苑,你知道天心吗?” 只见在场几人脸色一变,苑烜反问:“小师姑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事,只是之前听人提起过,你认识吗?” 苑烜摇了摇头:“并未听过。” 他转过了身,似乎是怕任衿衿接着追问,任衿衿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有鬼,不过他们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再多问。 “丫头,你想知道天心?” 在他们往前走的时候,闻人义凑到了任衿衿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任衿衿看着这小老头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小老儿我长得是一副坏人相,但是你放心,我可不会对谢轻舟的人做什么。” 闻人义笑呵呵的说道,任衿衿也不想再去纠正什么,只问道:“您知道天心?” “自然是知晓的,毕竟当初镇压帝辛可全靠她,不过,坤灵仙山的人自诩追求大道,还不是要靠一个女人。” 想起百年前,那白衣女子哀切的样子,闻人义都觉得残忍。 “那,谢轻舟也认识天心吗?” 任衿衿有些紧张的问道,闻人义摇了下头说道:“那会儿,谢轻舟可还没有出生。” 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何,任衿衿觉得心中一轻,但是转念一想,认不认识的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轻叹了一口气,跟上了他们的脚步,看破一切的闻人义最终还是没有跟谢轻舟说,有些事情也只有自己亲身体会过才会明白。 “趁天还没有黑,不如我们分兵把这座岛再探查一番吧。” 苑烜看着不远处的海面说了一句:“小师姑和谢师兄” “我跟衣衣一起,我们刚刚还有话没有说完。” 在苑烜话出来的时候,任衿衿就赶忙打断了他,不为别的,只是现在的自己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谢轻舟,她说完后慌忙拉着江竹苡走了。 丝毫没有看到谢轻舟冷下来的脸,还有那双死死盯着她的眸子。 “小师姑跑的还挺快” “我跟云谦一组。” 颜沁说完后就跟上了陆云谦的脚步,只剩下了苑烜和谢轻舟,苑烜看着谢轻舟的脸,有些担忧自己等下的人身安全了。 拉着江竹苡匆匆走远的任衿衿在看到身后没有人之后,这才放慢了脚步。 “小师姑,你在躲着谢师兄?你们闹矛盾了?” 从前这种分组活动向来都是小师姑和谢师兄一组啊,怎么今日小师姑躲得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师兄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呢。 “没,我只是想起来,咱们刚刚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吗?” 江竹苡哦了一声,两人说着话往前走着,这座岛其实不是很大,但是越往深处走,地形好似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乱石堆起来,倒像是一座座山峦一样,江竹苡爬到上面后,才觉得视野开阔,她吸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人给抓住了。 “小师姑,你别拉我脚踝啊。” 她转过身这才看到,拉住自己脚踝的哪里是任衿衿,而是一簇由绿色光芒组成的手,看起来诡异十分,她没忍住尖叫了一声,这才施法赶走了他们。 这,这是什么东西? 87、你躲我?为什么 在那些绿色的光芒再次围上来的时候,她掏出了剑刺去,那些光芒散去,汇成了一条指向远方的路,探查完那边也爬上来的任衿衿看着这一排绿芒问道:“这是?” “我也不知道,小师姑,它们好像是在给我们指路,我们要去看看吗?” 江竹苡握着剑,没有感觉到这些绿色光芒的恶意,反而感觉到了他们是在有求于她们。 “去看看。” 两人顺着这绿色的光芒一路向东走去,然后在那离岸边不远处的地方遇到了一只受伤的海妖,而他的身边倒着白翎。 “白翎?” 任衿衿出声问道,她怎么比他们离开龙族的时候,受伤更严重了? 听到任衿衿的声音,白翎睁开了眼,看着她摇摇头最终说道:“快,快走。” 那海妖搂着她,神色紧张,几乎是话音刚落下,离白翎只有十米的地方就翻滚出一道巨浪,眼瞅着就要将白翎和那只海妖打下海底。 “把他们拉上来。” 任衿衿对着江竹苡说了一句,两人默契的施法轻点足尖将他们两个人拉上来,巨浪随之打下,将几人打湿了衣裳。 “白翎?” 此时的白翎已经晕了过去,额头上有两个伤疤,她脸色惨白,一旁的海妖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人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 “你们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白翎晕过去了,只有这只海妖是清醒的,他点点头,然后在沙滩上写下一句话,任衿衿看完后才明白,原来海妖是不能与人交谈的,他们也不会说话,发出的音节就会迷惑人,所以只能写字告诉他们。 他也不清楚白翎是怎么了,只是他找到白翎的时候,她就是这般模样了,而且看样子任衿衿和白翎也相识,所以恳请她能不能带白翎回去养伤,他不能离开海水,会枯竭而死的。 “我跟白翎可不是什么朋友,不过事有蹊跷,我会带她回去疗伤的。” 任衿衿说了一句,海妖犹豫了下,不过最终还是将白翎交给了任衿衿,现在也只有她们可以救白翎了。 “小师姑,你认识他们?” 江竹苡看着那海妖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海里,将昏迷不醒的白翎留在了他们身边,看样子这两人倒像是一起的一样,关系肯定十分亲密。 “倒在地上的这个我认识,不过那只海妖我不认识,你去把苑烜他们叫过来吧,咱们也弄不回去这么大一个人。” 任衿衿思索了下,不过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等白翎醒来了,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呢? 江竹苡回了一声,跑去找其他人了,不一会儿几人就汇合到了这里,任衿衿简单将事情告诉了他们,然后让苑烜将白翎带回山洞。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谢轻舟一眼,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微妙,谢轻舟周遭的气息跟数九寒冬一般,没人敢靠近。 闻人义在看到苑烜背回来的白翎时咦了一声:“这不是龙族的小公主吗?” “前辈您认识?” 任衿衿问了一句,闻人义摇了下头:“只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这可是龙王最疼爱的女儿,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龙角都没了。” 他说完后,任衿衿看了谢轻舟一眼,少年站在山洞门口,一双眸子中有着不明的情绪,一瞬不瞬的看向她。 “小师姑,我们要给她疗伤吗?” 江竹苡问了一句,得到了任衿衿的点头:“我这里有些草药,你们先给她疗伤,我出去找些吃的。” 她掏出云梦泽的草药放到了桌子上,苑烜和江竹苡留在了山洞里给白翎疗伤,陆云谦闭目在一旁打坐,颜沁百无聊赖的坐在另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任衿衿走出去的时候经过了谢轻舟的身边,少年冷笑了声,拉住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谢,谢轻舟。” 他攥着任衿衿的手腕,力道很大,在听到她的称呼后,他转过来身,眼眸死死看向她:“你躲着我?为什么。” 谢轻舟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仅仅一日,任衿衿的态度就变得这么快,让他都有些怀疑,她被人夺舍了。 “我,我没有,就是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任衿衿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看向他,谢轻舟呵了一声,抬起她的下巴:“是吗?那为什么也不唤我阿舟了,还是衿衿觉得,跟我牵扯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目光灼灼,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冷笑,任衿衿微微仰着头看向他:“不是,阿舟,我只是感觉身体确实不舒服。” 看着他的目光,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她,但是话到嘴边,她便改了,没有必要去自取其辱,他不喜欢,她也可以将自己那刚刚萌芽的,可怜的喜欢给收回去。 就当自己从未爱过,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依赖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终究是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那串被她递到他唇边的糖葫芦,最终,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尝到了甜。 她和谢轻舟本来就不可能,是她心有不纯,自食恶果,所以,今后也就只为活着这一个目标了,不用再去想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了。 用她的这颗金丹换他的魔骨,他们两清,互不相欠。 “哪里不舒服?” 见她脸色确实有些不好,谢轻舟松开了手,语气也软了下来,任衿衿摇了摇头:“只是感觉头有些晕,可能休息休息就好了。” “阿舟,你知道白翎怎么了吗?” 任衿衿的手攀着他的胳膊,两个人靠的很近,姿势也有些亲密,她说完后,意识到不对,赶忙松开,拉开了些距离。 “你以为她额头上的龙角,是我弄的?” 谢轻舟双手抱胸,看下她,任衿衿勾出一个笑:“如果是你,她恐怕都没命了,所以不是你动的手。” “确实不是我,是她爹。” 说完后,他转过了身,朝前面走去,任衿衿脸上的笑掉了下来,这段时间,就当他们两人最后的相处了吧,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想想,怎么才能重新让金丹回来才是。 - 坤灵仙山内,终于闭关出来的摇光一瞬间感觉自己老了许多,天权看到他出来,上前扶住他:“师叔。” “信发出去了?” 摇光问了一句,天权点了下头:“已经发出去了。” “他们的进度太慢了,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到伏魔山,应当是有人给错了他们地图,你查探完了吗?” 听着摇光的话,天权无奈的回了一句:“师叔,都探查过了,您笃定是我们这边有叛徒吗?” “你的师兄师弟,师姐们也要留意下。” 摇光提点了一句,天权这人虽然公正,可也最注重感情,他怕的就是他这点啊。 88、藏起来的蝴蝶发簪 在路边打了几个椰子,又捞了一条鱼,任衿衿这才往回走,东西不多,不过吃的人也只有她,江竹苡和苑烜,完全够了。 闻人义看到谢轻舟一脸嫌弃的拎着那条鱼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都快止不住了,谁不知道谢轻舟有洁癖,这种腥味如此大的东西,能让他拿着,也是十分难得了。 “丫头,有鱼啊。” 任衿衿笑着点点头:“是,不知道前辈这里有没有佐料,或者海盐也可以。” “自然是有的,不过不多,我给你找出来。” 虽说他一把年纪了,又是修者,可是这口腹之欲可是丝毫没有减弱,之前也备过一些佐料,只不过种类并不多。 “苑烜,衣衣,她怎么样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翎,她身上的伤好很多了,只不过还是不见苏醒,也不知道内里受了多重的伤。 “小师姑,我们已经给这位姑娘处理过了,好大的鱼,小师姑是要做烤鱼吗?” 苑烜笑着上前接过她怀里的椰子,看着谢轻舟手上的大鱼问了一句。 “对,不过我做的可能不好吃,将就两口吧。” 任衿衿拿过那条鱼,让他们俩去生火,等她处理好鱼的时候,闻人义也拿着几罐佐料走了出来,种类确实不多,不过里面倒是有很多花椒,正好盖一盖鱼的腥味。 架子上烤着那条肥硕的鱼,几人围在火旁边说着话,任衿衿翻动了下烤鱼,闻着那隔着鱼皮冒出来的花椒味,江竹苡打了个喷嚏。 “好香啊。” 她闻了闻,脸上挂上一个笑,然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陆云谦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停顿。 “能吃了,我给你们分一下。” 任衿衿也注意到了江竹苡的表情,她站起身来,用竹签将鱼分开,闻人义看着这鱼赞叹了一口:“丫头,别说,你这鱼烤的,比我好多了。” “喜欢您就多吃点。” 当分到谢轻舟的时候,任衿衿手有一刻迟疑,然后问道:“阿舟,你吃过鱼吗?” 在她的印象中,几乎没有怎么见过谢轻舟吃东西,就算是吃,大多是也是她喂过去的,闻人义咬了一口鱼,花椒的麻就充斥着整个口腔。 “他可不爱吃,你还不如给我呢。” 谢轻舟看了他一眼回道:“没有。” 听了他的话,任衿衿收回了签子,低下了头用一双筷子给他挑着鱼刺,她低垂着眉眼,火光噼里啪啦的,照映出来的半边脸,温柔异常。 “好了,不过里面可能还有些细微的鱼刺,吃的时候记得多嚼两下。” 她笑了笑,转过身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咬下去,没人知道她的心跳有多快,刚刚她竟然那么自然的给他挑鱼刺,倒显得两个人关系亲密的很,但是想了想,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算了,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就平常心,算是她最后跟谢轻舟的相处了。 闻人义凑到他面前低声说着:“还说不喜欢,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吃这种东西的。” 他努了努下巴,看着他手里的签子:“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给我吃的。” 谢轻舟抬起手,一口咬下,鱼肉外焦里嫩,鱼刺被任衿衿细心的挑走,就算他多嚼几下也没有吃到,可见她的细致,他唇角勾出一个笑,一口接一口的吃了下去。 用过了饭,闻人义把他们休息的地方分了分,这洞穴很大,再加上他们睡觉的时间都用来打坐了,一人一个草垛也就够了。 任衿衿靠在山洞的墙壁上,背后凸起的石块硌得她整个身子都觉得疼,她左右打量了下,大家都闭上了眼睛在打坐调息,也只有她这个小废物需要睡觉了。 她微微晃了晃头,调整了一个姿势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睡梦中,好像自己倒在了一个不算柔软的地方,但是比她身后那凹凸不平的墙面可要好很多了。 谢轻舟睁开了眼,看着她自觉地在他腿上找了个位置,闭着眼一副酣睡的模样,睡得一张小脸都泛着薄红,带着几分娇俏。 他伸出手,将她头上的蝴蝶发簪取下,没有了障碍,她还舒服的蹭了蹭,打起了浅浅的呼噜,活像一只奶猫一样。 闭上眼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软了一下,随后用灵力使自己的身体变暖了许多,听到了她哼唧了一声。 次日醒过来的时候,任衿衿摸着自己的头发,自己的凌天蝶去哪里了?不过,为什么感觉谢轻舟身上的味道离自己这么近呢? 她抬眼看去,便对上了谢轻舟的下巴,等一下她为什么又倒在了谢轻舟身上了! “醒了?” 他低下头,半边脸被晨起的曦光照亮,任衿衿慌忙从他腿上起来,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翘起的头发丝显得娇憨十足。 “我昨晚又枕着你睡着了?对不起啊。” 任衿衿的脸上满是歉意,谢轻舟却是毫不在意的回了她:“无妨。” 她这才松了口气,朝着自己的头上摸去:“咦?我的发簪呢?” 睡前明明没有摘啊,难道是掉到哪里了? 任衿衿半跪在草垛上摸了半天,除了一手的杂草,什么也没有找到,谢轻舟看着她的动作,指尖把玩着她那只蝴蝶发簪。 半晌,他停下了指尖的动作,对着任衿衿开口:“过来。” 任衿衿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巧的走了过去,他的眼眸中盛着细碎的笑意,看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蹲下。” 她看了一眼他,然后背对着他蹲了下去,随后一只微凉的手掌划过她的脖颈,将那头柔顺的头发握住。 谢轻舟的手没有一丝停顿,她感觉到有一根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间,他竟是在替她挽发? “好了。” 身后的人淡淡的说了句,她听到他起身的声音,一直等谢轻舟走出去,她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她伸出手摸上了自己的头发,挽住自己头发的是一根通体光滑的东西,摸着应当是十分好的材质了。 走出去的谢轻舟看着自己手中的蝴蝶发簪,刚刚看她在找发簪的时候,他竟然不想把这个簪子给她了。 反而将烛龙骨给了她,罢了,谁让他是任衿衿的主人,她那么笨,多一件护体的法器,也不会轻易死了。 谢轻舟收回了手,将蝴蝶发簪丢进了储物戒指中。 89、你是例外 任衿衿刚站起来就发现躺在石床上的白翎醒了过来。 “你醒了。” 她走过去,白翎撑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是你救了我?” “那只海妖呢?” 白翎急急问了一句,接着便是一阵咳嗽,牵扯到了她身上的上口腔,疼的她脸色一白。 “回海里了,不过公主殿下看来并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对吗?” 任衿衿坐到了白翎的对面,笑着看向她,白翎低垂下了头,苦笑了下:“我没有说谎。” “我不是那种会好奇别人事情的人,但是那只海妖说只有我们能救你,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搭救你,会不会给我们惹来麻烦?” 白翎抬起头,摇了摇:“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也多谢你能够救我。” “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养好伤你就回去吧。” 任衿衿站起身来,却被白翎拉住了:“你,你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吗?” “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所以,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和魔族的人有任何的牵扯为好。” 她松开了拉着任衿衿的手:“他很强大,同样也很危险,我观姑娘修的是正派术法,不知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和魔尊走的这么近,但是,姑娘还是不要” “公主管的未免有些太多了。” 任衿衿打断了她的话,她看到山洞处那抹玄色的衣角说道:“我和阿舟,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没有人能动摇我们,公主还是不要多言了。” 白翎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着这句话,明明应该是情人之间极尽缠绵的话语,可是她却听出了一丝自嘲和落寞。 “是我多言了。” 她苦笑了下随后开口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靠近海岸了,龙族内部发生了暴乱,恐怕会波及到这里。” 任衿衿看了下她身上的伤口,露在外面的胳膊确实很像是被爪子给抓伤的一样,不过,知道她不是谢轻舟出的手就放心了,她的心里还是不想让谢轻舟树太多的敌人。 “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后,任衿衿就走了出去,然后在不远处看到了谢轻舟的身影,少年转过身来,看到任衿衿笑了下。 “衣衣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 谢轻舟回了她一句,任衿衿看着这漫无边际的大海叹了口气:“白翎醒了,她说龙族发生了内乱,会波及到这里,看来短时间内,我们暂且出不了这里了。” “你想出去,我可以带你,无人能阻拦我们。” 听到谢轻舟的话,任衿衿才想起来,有他在,倒确实不怕,不过她还是轻轻摇了下头:“太危险了。” “衿衿是在担心我吗?” 少年挑了下眉,薄唇微微勾起,任衿衿抬眼看去,他的眼眸中都盛着慢慢一个个她,如果不是亲耳所听,她真的是要被这表象迷惑了。 “是。” 她笑着回了他一句,只是那颗心却再也不会随他而荡漾了。 两人走到了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了江竹苡,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她走到两人面前说道:“小师姑,谢师兄,这东西看起来很漂亮,陆师兄说,像是龙鳞。” 江竹苡将那薄片递给任衿衿,却被谢轻舟伸出来手拿走了,他抬起手看着阳光穿透那薄片:“是龙鳞,海滩上应该还有很多吧。” “哎?谢师兄你怎么知道” 江竹苡的话音刚落,谢轻舟就拉着任衿衿退后了数米,一道巨浪直接从海岸处翻滚过来,将江竹苡他们打了个落汤鸡。 “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眼神哀怨的看向面前身上干干净净的两人。 任衿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也不怪她嘛,都是谢轻舟拉着她的。 此时半空中一条黑龙盘旋在那里,而后化成一名男子,脸色阴郁的看着这个小岛说道:“我的好妹妹,再不出来,你这海妖可就活不成了。” 他的手中正抓着那日送白翎上来的海妖,海妖扑腾着身子,拼命的挣扎,被淋湿的苑烜几人也跑了过来,闻人义捂着脸对一旁的几人说道:“快进去。” 几人听着他的话也很乖巧的走进了山洞,杜绝了那种逼人的气息,白翎从床上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却被江竹苡拉住了手。 “别去外面。” 白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抽出了自己的手:“无事,那是我哥哥。” 她走出去的时候,谢轻舟和任衿衿就站在山洞门口,洞口被闻人义支起一个结界,白翎看了看任衿衿,随后伸手从自己身上拽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七彩薄片,和江竹苡拿给她的一模一样,她将龙鳞放到任衿衿手中,靠近她说道:“也许是我说错了,你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例外,毕竟,烛龙骨是他曾用命换来的。” 白翎退后了两步,走出去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下任衿衿:“这片龙鳞,可以为你抵挡一次致命危机,就当偿还你的救命之恩了,那次在海底,我很抱歉,实在是情形危机。”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任衿衿看着自己手中的龙鳞,陷入了沉思,她怎么好像是在交代临终遗言?还有烛龙骨又是什么? “阿舟,这个” 任衿衿抬起头看向谢轻舟,这龙鳞对她来说,还真是烫手山芋啊。 “拿着吧,龙鳞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的。” 他伸出手将她的手合上,龙鳞渐渐消失在了掌心,融入了她的体内。 白翎走到了海边,看着被那男人抓在手中的海妖沉下了神色:“放了古力。” “你的要求我当然会答应,只不过,还是要给你一些惩罚,当做你逃婚的代价。” 男人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将海妖头上的鳞片全部刮下,顿时那海妖便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他将海妖摔回海里,海面上便是一片血色。 “墨幽,我跟你回去成婚,但是前提是,不再对古力动手。” 白翎握紧了拳,古力是她仅剩的朋友了,她不能再让他因为她受到伤害,那样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只要你听话,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男子笑了声,他上前拉住了白翎,带着她落入了海中,海岸再次恢复平静,闻人义撤走了结界,拍了拍胸脯:“好险,幸好没把我这岛给拆了。” “那条黑龙,真的是白翎的哥哥吗?” 江竹苡问了一句,可是他们看样子不像是一家人啊,那黑龙那么凶。 闻人义摸了摸鼻子,老脸一红:“是也不是吧,黑龙墨幽是白翎的义兄,这次只怕那丫头是在劫难逃了。” 毕竟在这片海里的妖都知道,墨幽很喜欢白翎,但是俩人毕竟是义兄妹,逼婚多次不成,这次将龙族都给搅和的天翻地覆,只怕也是这个原因了。 90、时日无多 他这话倒是十分奇怪,既是哥哥,又怎么会伤害白翎,闻人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岛的方法,不然会再生波澜。” 陆云谦说了一句,众人点头附和,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去伏魔山,找八宝琉璃,白翎既然被家人接回去,再有什么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任衿衿握了握手,看着那海面,算了,白翎的事情和她也没有关系了。 接下来的几天,几人探测着这座岛,但奇怪的是,几人只要御剑上去,不一会儿又会转回来,不管怎样都出不去。 “别白费力气了,这处岛屿,打我进来我就没有出去过,不过你们可以试试从海底走。” 闻人义躺在树底下的巨石上,悠悠的说着,江竹苡蹲到他面前问道:“可是海底那么大,我们也无法辨别方向啊。” “找到龙宫,沿着龙宫一直走就是了,尽头便是土家密林,你们不是要去伏魔山吗,土家族后就是伏魔山了。” 他笑了下,敲了敲江竹苡的头压低了声音说:“小竹子精,混在人堆里,可得保护好自己啊,切莫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江竹苡睁大了眼睛,赶忙四处看了看:“前辈,你,你知道?” “小老儿我啊,虽然老了,但是这双眼睛,最毒,去玩吧,别挡着我晒太阳。” 他推了推江竹苡,江竹苡站起了身,心却是跳的很快,自己不是人这件事,除了师父和掌门师伯知道以外,就连陆师兄也不知道,没想到却被他一眼看了出来。 她本来就是栽种在清崖峰的一棵竹子,吸收天地精华,后来便生出了心智,之前偶尔捉弄一下清崖峰的师兄师姐,后来就被掌门师伯发现,她受他点拨,幻化成人型,最后被送往开青莲峰跟着师父了。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心思单纯,天真无邪,只不过是因为从未学过这些人类的情感,掌门师伯和师父最常教的就是天下苍生,礼仪术法。 起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学习这些,后来掌门师伯说,这是做人的第一步,其次是作为坤灵仙山的弟子也要心怀大爱。 她喜欢坤灵仙山,这里是她生长的地方,也是她成长的地方,她不想离开坤灵仙山,所以她会乖乖听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她是妖怪的。 “衣衣,想什么呢?你师兄跟你说话呢。” 任衿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江竹苡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小师姑,怎么了?”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任衿衿看着她说道:“陆云谦说,他和苑烜先下去探查一番,明日我们一起从海底走。” “哦哦,好,没问题,师兄他们下去了吗?” 江竹苡刚说完,陆云谦就走了过来:“衣衣,我有话跟你说。” 看着两人别扭的样子,任衿衿走远了些,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确实有些别扭,衣衣心里也不好受,能说开,还像之前就好。 只不过,她与谢轻舟,她转过头看向谢轻舟,她和他,在她拿到魔骨后,就真的是再也没有瓜葛了。 陆云谦拉着江竹苡走到一旁,那张向来没有表情的脸,此时也露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衣衣,我想了想,之前是师兄做的不对,你也长大了,我不应该处处管着你,所以园林师兄好吗?” 江竹苡没想到陆云谦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赶忙摆手:“不是,不是的,师兄没有必要给我道歉的,不过,师兄既然答应了我,那以后可要说到做到哦~” “这是自然。” 陆云谦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等回到坤灵仙山,他就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再请师父做主,从前他只顾着提升修为,忽略了衣衣,但是今后他会将衣衣放在首位的。 他的小姑娘,他自会疼宠着。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气氛明显变了,任衿衿看着江竹苡脸上的笑,果然还是小孩,不过说开了也好,省的她整天闷闷不乐。 陆云谦交给江竹苡一样东西,一看就是好法器,看的颜沁眼都红了,恨不得直接上去抢。 苑烜和陆云谦掐了个法诀就跳入了海中,颜沁瞪了江竹苡一眼回了山洞,任衿衿走到江竹苡面前看着她手中的法器说道:“不用管她,她就是个柠檬精,这下开心了吧,以后可不要整天闷闷不乐了。” 江竹苡点点头抱住了任衿衿的胳膊:“当然咯,师兄说了,以后可不会事事管我了~” “是嘛,好了,先回山洞吧。” 任衿衿话刚说完,就感觉到眼前一黑,毫无征兆的朝着后面倒去,跟在两人身后的谢轻舟极快的走上前接住了她。 “小师姑,你怎么了?” 江竹苡紧张的问道,任衿衿倒在谢轻舟的怀中,她的手攀着他的胳膊,心脏处一下一下的抽着,这哪里还是心悸,这是心脏病吧,疼的她整张脸煞白煞白的。 “我,我没事。” 她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谢轻舟皱了下眉,然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别说话了。” 他抱着她走进山洞,刚将她放下,她整个人就疼的蜷缩在一起,没想到,如今及时靠近谢轻舟,都无法缓解她的痛苦了,极致的痛苦让她眼中都闪着泪花,就像是在提醒她,时日无多了。 “这是怎么了?” 闻人义看到任衿衿的样子,他沉下来脸搭上了她的手腕,随后一惊:“你的身体,怎会如此?” “她怎么了?” 谢轻舟的眸子也渐渐变得幽暗,隐着不明的情绪,他之前探过她的经脉,并无问题,可是闻人义的话却不像是他探到的样子。 “这副身体,已经救不回来了,就像是一个烂掉的苹果,从内到外,最后只会慢慢的死掉。” 闻人义掏出一颗药丸喂到任衿衿的嘴里:“你如此年轻,身子为何会亏损的这么厉害,还有,你的金丹,似乎并不是自然结成。” “就像是有人强塞进去的一样。” 谢轻舟接过了他的话,这和他之前在她识海里探到的一样,闻人义点点头:“所言不假。” 任衿衿听着他们的话,她伸出手拉住了谢轻舟的衣角,谢轻舟看着她,然后缓缓蹲下身子问:“怎么了?” “阿舟,我想跟你说句话。” 闻人义和江竹苡听到她的话,两人识趣的走了出去,顺便还把一脸不情愿的颜沁也给拉了出去,任凭她怎么吵闹,闻人义可不允许她在这里碍事。 “你,离我近些。” 任衿衿扯了下他的衣服,谢轻舟站起身来坐到她身边,他的眸子很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睛,此时他专注的看着她,就像在看他最珍视的人一样。 “阿舟,如果,我说,只有你能救我,你愿不愿意救我呢?” 91、我骗了你,好多好多 她拉着他的衣角,一双眼睛中还闪着泪花,谢轻舟垂眸看向她:“当然会,所以要我怎么做?” 他的语气很是轻柔,垂下的眉眼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阿舟,对不起,我知道,我骗了你,好多好多。” 任衿衿松开了拉着他的衣角,趴在床上,泪珠落在了地上,这是她第二次在谢轻舟面前哭,只不过这次没有缘由,只是很难过。 “无妨,我从来都知道你的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实话。” 谢轻舟把她拉起来,让她坐起来对着她,她一张小脸哭的满是泪痕,鼻头都是红红的,谢轻舟笑了下:“所以要我怎么做?” 骗他也好,利用他也好,总之他不会相信有人会有无缘无故的对他好,听到她的话,她反而还觉得事实本应如此,既然这样,他自然会帮她。 任衿衿看向他的眸子,他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让她胡思乱想,可是任衿衿啊,你要不起。 “阿舟,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谢轻舟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话,闻人义的药丸此时已经起了作用,她的脸色好了一些,他看着她脸上带着期许的表情,而后叹了一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 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会招架不住,难道他真的如闻人义所说的那样,动了情? 任衿衿凑过去,伸出了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心脏处的痛感还在加剧,可是仿佛此时在他怀中,她就可以忘记一切痛楚。 阿舟,多么亲密的称呼,如果他们是真的就好了,她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处,听着那规律的心跳声,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谢轻舟,我们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的,我不该去谋划你的魔骨,不该说着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话。 我更不应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没有守住自己的本心,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遇到你。 他的手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一只手撑在身后,微微仰起头,任由她将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他并不反感和任衿衿的亲密,相反,他喜欢她身上这种干净的气息,就好似能将他从那片黑暗中拉出来一样。 半晌后,听着她的呼吸声,他失笑了下,能睡着,说明已经不疼了,不过,还是要找到她的病因,不然也只能像闻人义所说的一样,让她慢慢死去。 “衿衿啊,我们可是结了契约的,我又怎么会让你死呢?” 他将烛龙骨又重新簪在了她的发上,这才走出去。 “谢师兄,小师姑她?” 江竹苡看到谢轻舟走了出来,赶忙上前问道,谢轻舟唇边带着一丝浅笑对着江竹苡:“别担心,我不会让任衿衿死的。” 看着他的样子,江竹苡的心才平静了下来,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谢师兄本事很高的,一定不会让小师姑有问题的。” 虽然说自从坤灵仙山上下来后,谢师兄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对于谢师兄的能力,她从来不会怀疑,谢师兄说要她放心,那就是有了对策。 “呵,你还以为你是什么阎王爷,任衿衿就算是死,那也是她活该!” 颜沁在一旁抱胸冷嘲热讽的说着,要是任衿衿真死了,那她一定拍手叫绝。 “颜沁!你说话不要太没有良心,一路上小师姑帮了你多少,你怎么说话这么狠毒!” 江竹苡第一次喊了颜沁的全名,一张脸上满是怒气,颜沁不以为意的白了她一眼,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谢轻舟的神色,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抬起的时候,闻人义拉住了他:“你做什么?” “松手。” 他挣脱了闻人义的手腕,在颜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黑雾凝成的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江竹苡也是一惊,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谢轻舟的红眸。 少年脸上满是不耐烦:“那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谢,谢轻舟!” 颜沁喊了一句,却得到了更紧的束缚,钻入鼻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这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是,魔,魔尊。” “本尊最烦聒噪的人了,早在去罗湾的路上,你就该死了。” 谢轻舟抬起手,颜沁就被他掐断了脖子丢进了海里,他歪了下头看向江竹苡,被人看到了,杀了便是,不过江竹苡跟任衿衿关系很好,若是死了,只怕任衿衿又要哭了。 “真烦。” 江竹苡愣愣的看着谢轻舟,她张了张嘴最后说道:“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怕谢轻舟不信,她还将自己是竹子精的事情说了出来:“谢,谢师兄,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谢轻舟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回了山洞里,那股逼人的威压散去后,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闻人义上前拉了她一把:“放心吧,你跟那个丫头好,他不会动你的,只是这嘴巴可一定要捂严实了,在他还不想暴露之前,千万别说出去。” 江竹苡点了点头:“前辈,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闻人义笑了下,却见江竹苡捂住了嘴:“那” “嘘,保密。” 闻人义伸出手晃了晃,大家都不是傻子,谢轻舟是魔尊,他又跟谢轻舟那么熟稔,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他的身份。 戌时一刻的时候,苑烜和陆云谦这才从海里游上来,他们将海底的情况告诉了几人,确实如闻人义所说的一样,海底有座龙宫,沿着那龙宫走,也不会迷失方向。 “那我们明日就出发吧,哎?怎么不见颜师姐?” 苑烜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任衿衿躺在石床上,却是不见颜沁的身影,闻人义也跟着咦了一声:“那个紫衣姑娘啊,好像说要去四周转转,到现在也没回来。” 江竹苡也配合的点了点头,苑烜将目光看向谢轻舟,然后低下了头,再往前走就是伏魔山了,他的计划终于要成功了吗? “好,那我们今日早点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就出发。” 陆云谦说了一句走到了一旁,随后苑烜和江竹苡也跟了上去,只等明日早上就可以离开这座岛屿。 子夜,一具被泡的发白的尸体漂浮在了海面上,突然她像是被人拎了起来一样,立在了海面上,然后她伸出了手扶正了自己早就断裂的头。 “去吧,报你的仇~” 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颜沁的尸体再次没入了海中。 92、再入海底 次日清晨的时候,任衿衿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谢轻舟坐在石床旁边,等大家陆陆续续醒过来的时候,江竹苡将昨晚他们的决定告诉了她。 “小师姑,你怎么样,要是还难受的话,我们可以晚一点再出发的。” 江竹苡关切的问道,任衿衿摇了摇头:“我没事了,赶快出发吧,不然耽误了事情。” 闻人义的药丸确实管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痛感了,只是这痛感却是一次比一次重,她看了下谢轻舟,想起昨日两人的拥抱,她心里叹了口气。 感情真影响人,她现在甚至都在想,有没有其他方法,不要他的魔骨了,但是那个人不是说了吗,只有魔骨才可以,她摸上了自己的胸口,看来也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临走出山洞的时候,任衿衿拉住了闻人义,她斟酌了下开口问道:“前辈,魔如果取出魔骨,会死吗?”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当然会,不过如果有人愿意给他续命,魔骨对他而言也没什么。” 闻人义看着她悠悠说道:“丫头,虽说机缘难得,可切莫不要走歪路。” 他像是洞察一切一样提醒了任衿衿一句,任衿衿看向他:“我知道了。” “你若要,他必然会心甘情愿给你,只是,到那时,他还会见到你吗?” 闻人义转过头看向前面的谢轻舟,他在魔族中便有算人前尘过往,未来之事的能力,说白了,当初用帝辛亲子的魔气来加强乾渊的这个主意还有他的一半功劳。 但是窥天机这事儿吧,有点太损寿命,后面他就不再做了,但是昨日探查出她身体的异样之后,他最终还是算了一下,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着不小的瓜葛,只不过,这是两人这一世注定要经历的劫难,他不能说,也只能这么委婉的告诉她。 “您?” 任衿衿问了一句,闻人义却是摇了摇头:“某些事,若想知道,不如亲口去问。” “小师姑,快走了。” 江竹苡喊了一声,任衿衿看着闻人义,然后将一样东西塞进了他手中:“以后,劳烦前辈转送了。” 说完话后,她就跑了出去,闻人义看着自己手中的空白花笺,叹了一口气。 “颜师姐还没有回来吗?” 苑烜看了下四周,谢轻舟看着他说道:“我已经跟前辈说过了,若是她回来,自会去找我们。” “好吧,也不知道颜师姐去哪里了。” 苑烜摇了摇头,在场的几个人,也只有苑烜会记得还有个颜沁,其他人巴不得颜沁有多远离多远呢。 谢轻舟给任衿衿套上一个结界,跟着前面几个人落入了海中,这一次没有了避水珠,只能紧紧跟着谢轻舟,好在他给的结界十分牢固,根本不怕破。 等下潜的越来越深的时候,不远处就是一座水晶宫,上面挂着红绸,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几人对视了一眼,避开了巡逻的虾兵蟹将,沿着这座水晶宫往前走。 海底处,一些海草长得十分茂密,先开始的时候几人还没有注意到,直到打头的苑烜剥开了海草丛,那里面躺着一些十分古怪的骨头,看起来像是鱼的骨架一样。 然后最后面的谢轻舟突然说了一句:“闪开。” 几人快速的散开了队形,一道含着凌厉气势的海草极快的穿过了他们刚刚的位置,仿佛是意识到自己没有打到人,它又调转了方向,朝着最弱的江竹苡攻击去,陆云谦拉住了江竹苡,正要掏出来剑的时候就被谢轻舟阻止了。 “用法术,剑对它们没用。” 陆云谦点了下头,掐了一个法诀,那法诀令海草无法再向前一步,几人趁着这会儿快速的避开了这个区域。 这才刚走了三分之一不到,只怕前面还有一些不明的危险,众人也提起了心,仔细看着四周。 “龙鳞” 走到一半的时候,白翎赠给任衿衿的龙鳞就飞了出来,那龙鳞晃悠了下,又重新落入了任衿衿的手中。 “看来白翎就在附近。” 谢轻舟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水晶宫旁蜷缩着的那只海妖,他看到任衿衿也很激动,刚要出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伸出手,指了指水晶宫,又做了一个来的动作,任衿衿看了看,最终还是转过了头,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好,哪里来的精力管别人,可是看着手中的那片龙鳞,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谢轻舟笑了下,他就知道,以任衿衿的性子不会不管,更别说,那白翎还给她下了个套,用自己的龙鳞来换取她的同情心。 任衿衿走到了水晶宫旁边,海妖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一行字:救救公主。 “怎么了?” 她问了一句,然后在海妖连写带画的比划中,她也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你是说白翎被人逼婚,出不了龙宫了?” 海妖点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然后就看着几人有些不好的脸,娶白翎的竟然是她的义兄??? “那,那这不应该去找白翎的父亲吗?” 江竹苡问了一句,却见海妖垂下了头,他的手搭在了水晶墙上,不甘心的又滑落了下来。 “可是我们如今也进不去龙宫,要怎么救?” 海妖转过身,点了点她手中的龙鳞,然后指了指任衿衿,但是却对着其他人摇了摇头。 “他是说,龙鳞可以带你进去,但是其他人不行。” 任衿衿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龙鳞,自己一个人进去,属于买一送一,她看了一眼谢轻舟:“阿舟” “你若想进去,我自有办法跟着你,不过” 谢轻舟靠近了任衿衿压低声音说一句:“这样一来,你就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任衿衿抬起头看向他,他那双眸子里满满都是揶揄,任衿衿握住了龙鳞,将手贴在了水晶宫上。 “小苑,你们先走,白翎赠我龙鳞,我不能见死不救,等解决了事情,我自会追上你们的。” “小师姑,这事,还是太过危险,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江竹苡一脸担忧的看向这座水晶宫,没曾想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此处震动了下,而后便是许多飞速窜来的海草正向他们袭来。 “快走!” 任衿衿喊了一声,前面突然张开了一道虚虚的门,把她拉了进去,而后她的声音也消失了。 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也只能顺着本能往前跑去,谢轻舟将手搭在任衿衿消失的地方,随后身影也消失了。 那只海妖此时却变了模样,白雾消散后,海妖垂下了头,像是被人操控着一样,毫无意识。 93、没关系的,我允许你亲我 任衿衿跌入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幸好后面跟来的谢轻舟拉了她一把,她抬头看去的时候刚好与一个虾兵对上了,还没等那虾兵喊出声,任衿衿抄过一旁的花瓶就砸了过去,虾兵倒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好险好险。”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真的好险,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谢轻舟拉着她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问道:“你想怎么做?” 听到他的话,任衿衿摇了摇头:“我没想好,这次是有些鲁莽,只是,白翎给我龙鳞的时候不也是给了我一个圈套吗?”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傻。” 谢轻舟轻笑了下,还以为任衿衿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反过来一想,她何时有蠢过的时候,只不过总是多出来一些无畏的同情心罢了。 “我也不傻好不好,我们与白翎就见过两次,龙鳞这样的东西,就算是为了报答什么救命之恩,也不应该给我,她在赌,倘若我们真的要从海底过,那么就一定会遇到海妖。” 任衿衿转过身来,额头无意擦过他的唇瓣,一瞬间,她脸就烧红了起来,谢轻舟低下头看向她:“那你的救命之恩,不是要以身相许吗?” “我,我说过吗?” 她转过了头,避开了他看过来的眼神,谢轻舟用指腹压了下自己的唇:“你在亲我?” 曾听人讲过,人类喜欢用亲吻表达感情,肌肤相触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得愉悦起来,但是太短了,还没有好好品,就没了。 他看向任衿衿的眸光变得越来越幽暗,任衿衿立马开口说道:“不是,刚刚那只是个意外。” “我喜欢这种感觉,没关系的衿衿,我允许你亲我。” 谢轻舟靠近了她些,将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甚至还弯下了腰,少年眼中一片清明,语气却是染上了一丝雀跃:“你亲我,我很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排斥,衿衿,再来一下可以吗?” 听到谢轻舟如此大胆的发言,任衿衿背在身后的手把住了柱子:“不,不行,那是爱人之间才可以做的,我们不行。” 他看着她脸上的薄红还有紧张的语气:“为什么不行,我也可以做你爱人,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让我如此,你是第一个。” 任衿衿震惊的听着她的话,隐隐约约之间,她怎么觉得,谢轻舟好像并不知道什么是情爱? “你知道爱人是什么意思吗?”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出声,谢轻舟笑了一下:“当然知道,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需要这种情爱。” “但是” 他看向她的眼睛,想起刚刚那种转瞬即逝的感觉,他不排斥,甚至还很喜欢,虽然并不是太过了解什么叫做情爱,更不懂这种感情是什么。 不过在他这里,他对任衿衿是例外,那么今后也只会有她一个例外。 “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做你的爱人。” 如果只有做爱人才可以有刚刚那种感觉,没关系,他可以和她做爱人,所以这就是世人眼中所谓的喜欢和爱吗? 听着他的话,任衿衿也明白了,在谢轻舟眼中,感情是无用的,只分两种,令他开心的,和不开心的,所以她刚刚的话让她误以为,爱人才可以做亲密的事情,这种亲密的事情能令他感到愉悦,那么他就要喜欢她。 可是这不是喜欢,她闭上了眼,攥紧了手问道:“阿舟,你喜欢我是吗?” “是的,衿衿,我喜欢你。” 他笑着说道,连语气都染上了兴奋,任衿衿睁开眼看向他,笑了下,可是就算是假的,她甚至都不行拒绝他了。 她凑到他面前,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很浅的亲吻,转瞬即逝,她感觉到他的身体有微微颤抖,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出了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两人的牙齿撞在一起,他似乎在找寻最兴奋的点,咬的她皱了眉头,她的泪花都挂在了眼睫上,只能伸出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唔,疼” 她轻喊了一句,两个字碎的都不成样子,谢轻舟揽着她的腰,眸子都变成了血红色,他的脖子上染上了一层薄红:“我有些明白了,原来喜欢才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耽于情爱了。” 他将任衿衿带到自己身前,两人之间严丝合缝,贴得很紧:“衿衿” “不可以!” 任衿衿赶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直觉告诉她,他的嘴里,接下来可吐不出什么好话。 少年露出一双不满的眸子,看着她红透了的脸和那还泛着晶莹光芒的唇瓣,犹如包着糖衣的酸果子一样。 “你的唇很像之前吃过的糖葫芦。” 他松开了揽着任衿衿腰身的手,任衿衿绷住了嘴不肯再说话,果然男人在这方面永远都是无师自通。 谢轻舟他也一样!虽然亲法跟野狗乱啃一样,但是不得不说,看着他那张脸,她都觉得自己腿软。 可是,她也应该清醒的明白,他喜欢的只不过是肌肤相触的感觉,而不是她。 她也会贪恋和他这般亲密的样子,一半清醒一半沉沦,再然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我们是来找白翎的,回头再说。” 她避开了谢轻舟的话,少年却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什么时候可以再吃糖葫芦?” “你什么想吃糖葫芦都行” 话说完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对,他刚刚说她的唇很像糖葫芦,此糖葫芦非彼糖葫芦! “哦~衿衿可真大方。” 谢轻舟的尾音上挑,带着一点调笑,眸子里满是笑意,这一次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真切的笑。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罗湾村,她在花笺上写下的话,希望他能开心。 “我说错了。” 任衿衿转过身匆匆往前走,不敢再看那绝色,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衿衿是要说话不算话吗?” 谢轻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在她转角的时候,他伸出手,却只是略过了她的衣角。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心中堵得慌,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他控制不了这件事。 刚刚还雀跃的心情一瞬间凉了下来,他抿着唇看着她,任何人,都不能带走任衿衿。 94、不一样的地图 这龙宫的地形倒不复杂,任衿衿在一扇挂着喜字的门前停了下来,隔着那半透明的房间,她看到了里面挂着的一件喜服。 很是繁复的花纹,但同样也很华丽,想来这应该就是白翎的婚服了,既然婚服在这里,那么白翎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公主今日又是未进食吗?” 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任衿衿拉着谢轻舟赶忙躲在了雕花柱子的后面,略显青涩的少女声音回道:“是的,王妃。” “我知道了,我会去跟王上说的,你们先下去吧。” 女子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句,随后便是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她在朝着这边走来,在那女子即将推开门的一瞬间,无双剑出鞘,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 女子站在原地背对着两人,任衿衿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有一些小紧张。 “你们是谁?” 庭云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有些像魔界的气息,可是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却一点力量也没有,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后面的魔气,她打不过。 听到她的问话,任衿衿看了谢轻舟一眼,逼着庭云走进了这间屋子,然后把剑递到谢轻舟手里:“阿舟,你先帮我拿一下。” 谢轻舟很是自然的接过剑,这小傻子,还以为她挟持的人怕的是这把剑。 任衿衿将门关上后,又拉上了帘子,随后四处打量了下,这间屋子很是空旷,只有正中间的一件喜服立在那里,与这白色的房间格格不入。 “两位不是我龙族之人,为何擅闯龙族?” 庭云不敢说什么过激的话,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身后那股魔族的气息更加逼近了,似曾相识,有些像,魔界那个疯子。 “现在你是人质,我问你回答,明白?” 任衿衿站到庭云面前,那张脸露出来的时候,庭云一惊,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又不像了,她怎么会那么像,不对,现在又不像了。 庭云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太累了,才会认错人,不然怎么会遇到百年前早就死掉的人呢? “她说的话,你没听到?” 锋利的剑划破了庭云的脖颈,谢轻舟问了一句,听到这语气和这话,她才知道,他的身份,确实是魔界那个疯子,他不在碎空山好好待着,来龙族做什么。 “好,你问。”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若不是打不过谢轻舟,她才不会这么屈辱。 “白翎在哪里?” 亭云笑了下,伸出手用指尖摁在了剑上:“白翎自然是在自己的闺房待嫁,姑娘问的这话,好生奇怪。” “和她成亲的人” “她的义兄墨渊,我是墨渊的王妃。” 亭云说完后,任衿衿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这关系怎么这么复杂,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那白翎的闺房又在哪里?” “你们是要带走白翎吗?” 亭云嘴角的笑意消失,淡淡地说道:“白翎不会跟你们走的。” “那也要我见过白翎再说,不然她给我下的套不是白下了吗?” 任衿衿拉住了谢轻舟的手,让亭云给他们带路,谢轻舟看着她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腕,他手心朝上,手指挤进了她的手指中,和她十指相握,任衿衿震惊回头,想要挣脱出来,却没想到他握的更紧,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有谢轻舟在,亭云也不敢乱带路,不然自己脑袋就分家了,她带着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经过的时候,两侧的雕花壁画上便是一张巨幅地图。 突然任衿衿停下了脚步,她走到那壁画旁,仰头看去,随后便感觉到自己脑子有些晕,这张地图赫然就是整个上中界的全貌,坤灵仙山和伏魔山也在上面。 但是根据这张地图所指的却和苑烜手上的那张地图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 亭云看到她站在这壁画前一动不动,回过头问了一句,然后听到任衿衿问道:“这张壁画上所画的地图,准确吗?” “这是龙宫初建之时,天帝所赠,整个上中界都在这两幅壁画之中,由天界工匠所刻画,不会有错的。” 听完亭云的话,任衿衿握紧了谢轻舟的手指:“所以,这副地图不会错,那么苑烜手上的地图,又是从何而来?” 她转过头看向谢轻舟,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解,这张地图上,从坤灵仙山到伏魔山只有一条路,根本不用经过什么尧城,万家山庄还有罗湾。 倘若按照壁画地图所示,他们早就应该到伏魔山了,可是如今却迟迟不到,甚至在途中还几经生死,那么,就是有人在引着他们去到那里,阻止他们前往伏魔山。 “在尧城,万家山庄遇到的那些,确实是魔界的人。” 谢轻舟说了一句,然后缓缓说出:“也许你有没有想过,阻止我们前往伏魔山,引着我们落入那些圈套的,并不是同一人。” “那是什么?” “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有三个人。” 他这话一出口,让任衿衿头更晕了,亭云也有些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谢轻舟笑了下,用手遥遥指向了那副壁画:“帝辛知道我不会因为他的三两句话就放弃去伏魔山,与其说他在阻止过,不如说是在用激将法,让我必须去。” “而苑烜手里的地图,一开始就是假的,据他所说,他这张地图是由他的师父,也就是天枢给的,那么一般来讲,假地图肯定和天枢就有关系了,但是衿衿别忘了,在归寂峰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 任衿衿对上他的目光,将那日他的话说了出来:“你让我,离苑烜远一点”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吗?” 谢轻舟收回了手歪了一下头,颇为无辜的说着:“我并不知道,只不过是苑烜的身上,有一股活死人的味道,那种气味,是只有在尸体堆里活过很长时间才会沾染上的。” 这才是他当时提醒任衿衿离他远一点的原因,只不过任衿衿蠢,还不听话罢了。 听完谢轻舟这一番话,任衿衿整个人都感觉到了冷意,原来他们从坤灵仙山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圈套,为了谢轻舟也好,或者其他也好,细细想来,她曾经信任的苑烜,竟然也不是个好人。 不得不说,他演的可真好,竟然让她根本看不出来。 “第三人会是谁?” 她问了一句,而后听到了谢轻舟带着笑意的话。 “到了伏魔山不就知道了吗?现在你应该想的是,白翎为何要用龙鳞给你下套。” 95、以爱为囚 任衿衿转过身看向亭云,谢轻舟说的没错,她现在倒是很好奇了,白翎给她这个龙鳞究竟是要她做什么? 谢轻舟瞥了亭云一眼,亭云带着他们穿过了这条长廊后拐了过去,前面便是一条宽阔的路,还有一道大门,红绸拖的很长,路上还铺着一张红毯。 “这里就是白翎的房间了。” 亭云说了一句,只见那门口处站着两个守卫,见到亭云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嗯,起来吧。” 亭云高冷的说了一句,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守卫将任衿衿和谢轻舟拦了下来:“王妃,王吩咐了,其他人不能进的。” 另一个细细打量着他们:“他们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龙族人。” “这是公主的朋友,而且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亭云呵斥了一声,两个守卫有些犹豫,却见她推开了门:“出了任何事,由我一应承担。” 任衿衿拉着谢轻舟也走了进去,随后大门关上,房内的白翎在看到任衿衿的时候笑了下:“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为我了让我入你的圈套,都可以拔掉自己的龙鳞,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她松开了谢轻舟的手,走到一旁坐下:“事不过三,这次可以说出来了吧。” 从第一次他们在龙宫遇到白翎开始,也许那个时候圈套就已经开始将他们套牢了。 白翎站起来,脚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任衿衿这才发现,她的双脚是被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对不起,我是骗了你,但是当时我只能这么说。” 龙族早在千百年前就开始落寞了,虽然还任有仙职,但是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了,只能管辖这一方海域,于是她的父王生出了邪念,想用童男童女来修炼邪术。 大批的孩子被扔到海里,她父王再去吸取孩童身上的灵气,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也让那些枉死的孩子生出了邪念,成了邪灵开始日夜不断的缠绕她的父王。 他们的身体变成了鱼人,邪灵操控着他们的灵魂,父王为了不让天界发现,只能用龙族的性命再去镇压这些邪灵,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一命换一命,不知何时才能休止。 直到那一日,她遇到了任衿衿和谢轻舟,魔尊的黑雾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所以她说了谎,想要借谢轻舟的手来摆平这一切,但是同样也忘了,他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 而她的父王因为吞噬了太多孩童,遭到反噬,他再也不是疼爱她的父王,他需要她的的龙骨龙血来压制自己,她被父王打伤,然后被古力带到了海岸,遇到了任衿衿。 “其实,给你龙鳞不是为了给你下什么套,它是可以保护你的,而我只想求你一件事,那只海妖,能帮我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吗?” “还有就是,这片海域还有魔族的人,你们自己小心吧。” 白翎说完后坐了下来,眼中满是哀伤,任衿衿将龙鳞还给她:“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这话还是你自己留着给那只海妖说吧。” “我不能离开这里。” 她说了一句,抬头看向任衿衿和亭云:“我是必须要嫁给墨幽的。” 任衿衿看向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龙鳞还你,我们走。” 如今弄清楚了怎么一回事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只不过她刚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却被谢轻舟给拦住了:“我听闻,龙宫有一宝物,名为浣心珠。” “你想要浣心珠?” 亭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那浣心珠可是龙族的宝物,是可以为人延续寿命的,他这一开口就是要龙族大放血。 “纠正一下,我自然也可以抢。” 谢轻舟拉着任衿衿的手悠悠说道,丝毫不在乎白翎和亭云是怎么想的,浣心珠他是一定要拿到的,闻人义说,倘若可以得到浣心珠,至少可以先为任衿衿延续寿命,至于其他,他们会再想办法。 “你!” 亭云皱了下眉,倘若他真的要抢,他们也打不过他,但是那浣心珠可是他们的宝物,怎么会甘心双手奉上。 任衿衿拉了拉谢轻舟的袖子,谢轻舟微微向他倾斜了下身子,小声问道:“你要他们的东西做什么?” 谢轻舟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只说了一句:“自然是想今后日日都能吃到糖葫芦了。”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这么不正经,任衿衿看着他,这个人到底懂不懂她什么意思? “什么糖葫芦,不许吃!” 她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凶了他一下,谢轻舟挑了下眉:“不吃就不吃,凶什么。” 白翎和亭云看着他们的模样,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谢轻舟转过头看向她们:“两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浣心珠,我们给不了,魔尊若是有本事,不妨来抢。” 身后大门砰的一下应声而倒,谢轻舟护着任衿衿闪到了一边,那日在海岸上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着谢轻舟和任衿衿笑了下:“魔尊若是想来参加我的婚礼,我自然欢迎,若是来抢东西,那不妨比试比试。” 谢轻舟的手护在任衿衿的额头上,呵了一声:“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这么不好,只不过,以前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也还是。” 墨幽眯了下眼睛,朝着他就冲了过去,黑雾凝成一道屏障阻止了墨幽的攻击,两人针锋相对,只不过谢轻舟的样子看起来倒十分轻松。 “浣心珠交出来,不然本尊拆了你的龙宫。” 他松开了任衿衿,抬起了手,脸上也染上了几分不耐烦,墨幽手中的攻击也没有减少:“我说了,魔尊若有本事,不妨来抢。” 黑雾屏障散开,一把剑直逼墨幽命门而去,墨幽退后了几步,谢轻舟的实力果然可怕,他若是不使出全力,只怕也要应对不上了。 剑和墨幽手中的剑相撞发出铮鸣声,看起来倒是不相上下,但是谢轻舟只用了一只手就压得墨幽往后退了两步。 随后剑气炸开,房间里的砖块都被震落下来。 “我给你浣心珠!” 亭云喊了一句,上前扶住墨幽,却被墨幽一手挥开:“闭嘴。” 他对亭云的态度很不好,两人之间看起来也不像是夫妻,亭云垂下眼眸不再说话,白翎看着他们,冷笑了下:“他受了伤,不是你们的对手,浣心珠就在龙宫大殿,你们自己去拿吧。” 她留在这里,是为了古力的命,若是她离开,不管逃到天涯海角,墨幽都不会放过他们,那就留在这里吧,用这份想守护人的心,为自己在龙宫造个囚牢吧。 96、浣心珠被盗 墨幽的眸子死死看着白翎:“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你明明知道浣心珠是我留给你的。” “我要浣心珠做什么,墨幽,你难道想让魔尊将整个龙宫都拆了吗?” 白翎看都没有看他,她知道墨幽是想拿浣心珠给她,因为之前她被她那好父王取龙骨时本就伤了身体,但是这副残躯,没有必要,能活多久算多久。 “你不要?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又怎么会满足你,让你和那只海妖双宿双飞!” 墨幽脸上满是怒气,白翎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了,我和古力,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你为了他甘愿嫁给我,只是朋友,他怎么会为你去死?” 他抬眼看向她,走到她面前:“忘了告诉你,他早就死了,而你,只能是我墨幽的女人。” 墨幽掐住了她的下巴,眸子中满是阴郁,白翎的脸上满是震惊,那张淡淡的面具散开,她掐住了墨幽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古力死了?” 白翎不敢置信,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古力,结果现在墨幽告诉她,古力死了,她怎么能接受。 任衿衿看着两人现在的样子,上演着一副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戏码,她拉了拉谢轻舟的衣角:“要不我们现在先走?” “别急,东西还没有拿到。” 谢轻舟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就在两人转身的时候,白翎突然掏出一件东西,顶端很是尖锐,在墨幽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我杀不了你,墨幽,我的这一生就是个笑话,所有人都说,我受尽父王疼爱,可是我的父王从始至终都想要一个儿子,甚至我小时候还被当成了男人来养,再后来,你来了,我们明明是兄妹啊,可是为什么我父王却要我嫁给你。” “我恨你,墨幽,你已经有了亭云,可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古力,我累了,我真的累了,就算你把我救活了,我也还会寻死,我留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古力。” 白翎笑了起来,任凭眼泪打在了地上,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这一次,就让她随心而去吧。 “白翎!” 墨幽握住了她的手,眼中的怒气就要喷薄而出,他大喊了一声:“去拿浣心珠!浣心珠一定可以救你。” “墨幽,白翎根本就不想活了,你何必再强留她?” 亭云看着倒在床上的白翎,她就连死,都不愿意死在墨幽的怀里,她该有多恨他,就连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墨幽对她的执念这么深,墨幽本来就不是什么身份低微之人。 “王,王妃,不好了,浣心珠被盗了。” 一名守卫跪在地上慌张喊了声,墨幽看着白翎,大步走了下来:“你说什么?” 而谢轻舟的动作却是很快,他略过了那名守卫,带着任衿衿走到了龙宫大殿,那本来罩着浣心珠的玄冰盒已经四分五裂了,里面的浣心珠早已不见。 没想到他们在那里争来争去,却早已经有人抢占了先机,谢轻舟的脸色有些不好,敢跟他抢东西,怕不是活腻了。 “尊主。” 燕姬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飘在谢轻舟面前:“属下参见尊主,浣心珠被巫妖拿走了,他们在伏魔山给尊主设了陷阱,您小心些。” 说完后她的身影就消散了,任衿衿听着她的话心中有些不安:“阿舟” “没事,走吧。” 他拉着任衿衿走出了龙宫,在出去的时候,一片龙鳞飘到了任衿衿眼前,而后落到了她伸出来的手上,这是白翎的龙鳞,只不过已经散去了光芒,灰扑扑的一片。 任衿衿看了一眼龙鳞,最终还是将它收到了储物袋中,若是能寻到海妖的尸体,到那时,再给他们葬在一起吧。 出去的路很顺畅,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甚至墨幽都没有出来阻止他们,谢轻舟带着任衿衿冲出水面的时候,就看到了江竹苡和苑烜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而陆云谦不见踪影。 任衿衿赶忙上前扶起江竹苡,拍了拍她,将她胸腔里的水给拍了出来,她浑身都湿透了,头上还挂着一些海草,等她缓缓睁开眼之后看到任衿衿只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呜呜呜,小师姑。” 江竹苡伸出手抱住了任衿衿的腰身,活像一个受了委屈要找家长告状的小孩子,任衿衿拍了拍她的背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我们在上岸的时候遇到了颜沁。” 她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任衿衿,在任衿衿和谢轻舟进到龙宫的时候,他们为了躲避海草的攻击,匆匆上岸,没想到刚上来就遇到了颜沁,那个时候的颜沁看起来只是皮肤有些发白,性子也更冷了,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脖子有些不正常,三人本来说要等任衿衿和谢轻舟回来再出发,可就是在这个时候,颜沁走到了那片树林里的时候大叫了一声,陆云谦只好去看。 而后,本应该在树林里的颜沁却出现在了海滩上,将两人推入了海中,江竹苡不会水,避水咒没有施展出来的时候,就呛了好多水,是苑烜拉着江竹苡上来的,最后两人就倒在了这里,直到任衿衿发现他们。 “颜沁看起来很不正常,可是我” 她有些害怕的抬头看向谢轻舟,按道理来说,那日颜沁被谢轻舟杀了之后,丢进了海里,她应该活不成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江竹苡明白,在谢轻舟这里,小师姑是例外,他不想让小师姑知道他这么残忍,所以她只字未提。 “先去看看吧。” 任衿衿想了想,反正他们也是要往前走的,不如就先过去看看,是人是鬼总要见了才知道。 “也不知道这个颜沁是用的什么方法,竟然会比我们先到这里。” 她晃了晃头说了一句,江竹苡过去将苑烜扶起来,等苑烜醒过来后,他感觉任衿衿的态度也变了很多,虽然还是之前那样,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小师姑,谢师兄。” 他有些虚弱,江竹苡只好扶着他往前走,而这海岸的前面,便是一处林子,想来这便是闻人义口中的土家密林了。 97、试探 一行人进到密林后,就感觉到这处密林里栽种的树很规律,排列整齐,倒像是一个阵法。 “这是,陆师兄的衣服?” 前面不远处的树枝上挂着一片白色的衣角,江竹苡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这面料只有坤灵仙山有,而且他们这一行人中穿白衣的只有陆云谦,所以这肯定就是陆云谦的衣服。 只是为什么会被这树枝挂到了,按陆师兄的能力也不应该啊,难道是遇到了实力比他强的? 苑烜靠在树上,晃了晃头,那片衣角上,有天枢的味道,没想到他这么等不及,竟然冒着暴露的危险亲自来了。 也只有让陆云谦信任的人,他才会跟着他走,不然他们也只会拼个鱼死网破,等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必然是有打斗痕迹的。 可是如今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片衣角。 “小苑,想什么呢?” 任衿衿看了一眼苑烜,他伪装的很好,骗过了所有人,直到现在,任衿衿都不敢相信,是苑烜带着他们走到这里的,或者也许地图不是他的,但是他经常在外游历,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份地图有问题呢? “小师姑。” 苑烜露出一个笑,随后站直了身子:“只是还有些不舒服,我们走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休息下的。” 任衿衿也勾起一个笑,倚靠在了树上,她歪了下头问道:“小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我记得你好像不是自小就在坤灵仙山长大的吧。” 苑烜扶着树的手一顿,似乎没想到任衿衿会问这个问题,他点点头:“是,我是十岁那年拜入坤灵仙山的。” “哦,原来如此,看你性子如此稳妥,你父母将你教的很好,倘若你家离得近,等事情一了,或许你也能回去看看。” 任衿衿了然的哦了一声,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谢轻舟看着她的侧脸,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让他又想起了那个吻,他转过了头,低下了头,要怎么样才可以日日吃到糖葫芦呢? 聪明一世的魔尊大人脸上露出了苦恼的样子。 那边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江竹苡也加入了这场闲聊:“是啊,不知道苑师弟的家乡有什么好吃的。” “衣衣定是嘴馋了。” 任衿衿看了江竹苡一眼后,将目光再次对上了苑烜,那双眸子里是温柔的笑意,苑烜坐在树底下苦涩的笑了笑:“怕是要让小师姑和江师姐失望了。” “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了,我是为了讨口饭吃,才拜入坤灵仙山的。” 他伸出来手,看着自己手上的茧子,明明也才十五六的年纪,可是手上的茧子比常年握剑的人都厚,哪里像是一个少年的手。 苑烜盯着自己的手,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说起来云淡风轻,可是世人皆知坤灵仙山的入门条件有多苛刻,从外门再到内门,再到拜入天枢门下,他用了五年。 十岁的时候,他从随州一路讨饭到坤灵仙山,脚底下满是血泡,饿的两眼发昏,吃别人不要的馊饭烂果才挺了过来,可是,谁还记得,他曾经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呢? 他的爹娘,可是随州的城主啊,若不是,若不是天枢,他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抱歉,我并不知道。” 任衿衿的话打断了苑烜的回忆,他摇了摇头:“无妨,若是小师姑想去,届时,我可以带你去,那里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气氛一瞬间冷凝了下来,任衿衿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她看到了他握紧的拳头,想必这其中定是又有一番缘由了。 “苑师弟,别难过了。” 江竹苡也安慰了一句,苑烜说了一句没事,然后站了起来,任衿衿没有再多说话,她和谢轻舟在前面走的时候,少年弯下了身子悄悄问了句:“衿衿,我想日日吃糖葫芦。” 任衿衿听到他的话,脸红了下:“不行,没有,你别想。” 她匆匆往前走了走,谢轻舟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任衿衿怎么胆子大了,现在都敢这么跟他说话了,可是,他却觉得她这般模样,倒是有些真实,至少不像以前一样,带着几分讨好了。 这处密林不大,前面不远处便看到了一处光亮,似乎就是出口,只不过除了那片衣角,这一路走来再也没有看到陆云谦的东西了。 这让几人刚刚还有些放松的心情顿时有些冷下来了,正待他们走过最后一排树的时候,脚下咔嚓一声,他们踩到了一个开关。 几人迅速散开,只见刚刚还排列整齐的树已经开始移动,突然从地上抽出许多藤蔓缠绕上几人,不过那藤蔓倒是认人,丝毫不敢靠近谢轻舟。 任衿衿总觉得这藤蔓有些眼熟,这不是之前刚遇到摇光老头的时候,他说要练习的什么大地之法吗? 在藤蔓缠上来的那一刻,任衿衿回忆起了之前学的法诀,藤蔓在她的操纵下变得柔和起来,江竹苡看着那些缓缓退回去的藤蔓惊叹了一声。 “原来之前谢师兄说小师姑修的是土木之法,不是假的啊。” 任衿衿点了下头,只觉得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气,难道自己的金丹要回来了? “这阵法,怎么有点像是” 苑烜话说一半后睁大了眼睛大喊:“快避开,是十杀阵!” 江竹苡和任衿衿听到这话,立马避开,在两人拉着手逃跑的时候,一棵树拔地而起,将两人冲散,任衿衿脚步不稳连连后退。 另一边的谢轻舟速度极快的拉住了她,她栽到了他怀里,而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姿势十分亲密。 任衿衿有些不舒服的挣脱了下,实在是靠的太近,虽然,但是两个人都亲过了,不过,就是,这个实在不合适。 “阿舟,你,你先松开我。” “松开做什么?你是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你说要做爱人吗?” 谢轻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任衿衿的脸直接爆红,甚至想扭过去捂住他这张嘴,快别说了啊大哥!!! 对面的江竹苡和苑烜被这动来动去的树搞得焦头烂额,再一看自家小师姑和谢师兄,正在谈情说爱??? “小师姑,如果,如果可以,你们能帮一下我们吗?” 两人无奈出声,任衿衿赶忙推了谢轻舟一下,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她,不过,她的腰好像摸起来,手感也不错? 倒是让他想起来在尧城古墓时,她穿的那件衣服,露出的纤纤细腰了。 98、他的例外只为她 这树阵名为十杀阵法,可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所以苑烜和江竹苡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剑上躲避着,任衿衿刚要抬起脚步就被谢轻舟搂着腰站在了他的剑上。 “在十杀阵里还敢走路的,你是第一人。” 任衿衿的手搭在他的手上,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她没记错,两个人上一秒才刚刚分开吧,他的手是长她身上了吗? “阿舟,我可以站稳的。” 她提醒了一句,希望谢轻舟可以听明白这一句已经是明示的暗示。 “剑不稳,掉下去你可就没命了。” 谢轻舟话音刚落,剑身就抖了抖,任衿衿靠在他怀里,行,亲都亲过了,无所谓了,就当这段时间谈了个恋爱。 “那这十杀阵要怎么破?” 她低头看着下面那些移动的树木,然后突然想到:“如果破坏他们的阵型,是不是就可以破阵?” “思路是对的,不过破阵,也需要找到正确的那几棵树。” 谢轻舟天资聪颖,未入坤灵仙山之前就学过很多奇门遁甲术,再加上后来跟着天玑学过,在破阵这事儿上,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杀阵的破阵之法并不难,就像任衿衿说的一样,只要破坏这些树的阵型,自然可以破掉整个阵法。 但是有一个难点在于,如何要找到阵眼,又如何要躲避十杀阵的规则,在十步内解决,而他们刚刚御剑时,就已经是第一步了。 苑烜和江竹苡为了躲避那些树,已经浪费了三步,两人脸色也有些不好,剑立在树阵上不敢再轻举妄动。 “西北,东南,还有” 任衿衿仔细观察了下这些树木移动的规律,发现这两个方向的树只转动,但是却不移动,那么就一定有问题,不妨一试。 “衿衿如今的阵法学的倒是很不错了,不过,还是稍欠火候,想学,我可以教你的。” 谢轻舟抬手指向了一个方向轻笑了下:“还有东西。” 他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可是却让任衿衿的心不安了起来,那个禁术法阵,他一定能看出来,届时,他还会心甘情愿走进去吗? “衣衣和苑烜去最近的东西方向,我去西北,阿舟,你去东南吧。” 她沉下声,安排好了事情,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无双剑,在她站上去的时候,谢轻舟拉住了她:“烛龙骨会保护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摘下来就行。” 他抬起手将她的碎发撩上去,眉眼柔和,两人宛如一对亲昵的情人一般。 “我知道了,阿舟也要小心。” 谢轻舟从来不会拘着她做什么,因为在他眼里,就算任衿衿将天捅个窟窿出来,他照样也能护住她,不过以任衿衿的性子来说,她顶多也就是多了几分无用的同情心,爱做一些拯救苍生的事情罢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任衿衿就感觉到自己丹田处的暖意越来越明显,她没有再管,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要先破了这十杀阵再说。 他们只有几步的试错,所以也很考验人的定力,如何在这几步内,破掉阵眼,任衿衿的御剑术并不熟练,所以她聚精会神,生怕自己多走一步,乱了这阵法。 西北的方向离她并不远,她缓缓移动着无双剑,在距离西北阵眼时,她停了下来,手中施法,藤蔓拔地而出紧紧缠绕上那棵树,然后她操作着藤蔓往后拉,树缓慢的晃动着。 她抬起手,一刻也不敢松懈,直到那树被连根拔起,移动的树木也停了下来,任衿衿松了口气,刚要转身跟大家汇合,变故也在此时发生。 只见刚刚被拔出来的树木竟像是活了起来一样,反手操纵藤蔓缠上了任衿衿的腰身,将她从无双剑上直接拖了下来,速度极快的拉着她直接滚到了一旁的山坡上,噗通一声,她再次落入海里。 任衿衿毫无征兆的呛了一肚子水,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的手搭上另一手上的合缘珠,谢轻舟,我不想死。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另一道落水的声音,然后是微凉的触感,有氧气被渡到她口中,她贪恋的不自觉的想要更多,直到失去意识。 “小师姑?” “咳咳!” 任衿衿被扶着吐出一大滩海水,这才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江竹苡还有苑烜,身旁的谢轻舟揽着她,让她能够支撑在他身上,密林已经恢复了原样,出口就在不远处,任衿衿微微晃了晃头。 “小师姑,你吓死我们了,还好谢师兄反应快。” 她转过头看到谢轻舟的头发有些湿,唇瓣上还被咬破了,等下,那不是错觉,是真的,抱着她的是谢轻舟,给她渡气的也是谢轻舟,她还咬了他! “你,疼吗?” 任衿衿脸有些红的问道,江竹苡和苑烜动作一致的摸了摸鼻子,然后站了起来,他俩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谢师兄嘴上的咬痕了,没想到小师姑私底下这么猛。 “不疼。” 谢轻舟伸手将任衿衿抱起来,她手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阿舟,我自己能走的。” “你的脚,受伤了。” 他的视线看向她被裙子掩盖的脚腕,不说还没事,一说,任衿衿也觉得自己的脚有些隐隐作痛,应当是滚落到山坡上时,猛地被摔下去,摔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扶着我,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 谢轻舟有些不解,这种事情,他也只对她做过,难道抱人还有什么说法? “那这次要什么关系才可以?” 任衿衿看向他的眸子,突然觉得此时虚心求教的谢轻舟有些像现代社会里,别人说的那种,大直男,但是他比直男好,至少知道,不懂就问。 “没什么,只是这样,我有些不自在,要不,你背我?” 话音刚落,就见谢轻舟将她轻轻放下,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任衿衿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一瞬间却觉得那上面能为她撑起所有的安全感。 她见过的谢轻舟,向来都如一棵松竹,长身玉立,哪里见过他为人弯腰的样子,可是现如今,她见过太多个不一样的谢轻舟,但无一例外,这些不一样的谢轻舟,都只是因她而展露。 任衿衿笑了下,趴到了他的背上,谢轻舟站起身来,用手护着她的腿弯,她将头靠在他的脖颈上,此时他们就是世间最亲密的爱人,交缠在一起,永不分离。 江竹苡和苑烜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不得不说,小师姑和谢师兄真的很般配呢。 几人迈着步子走出了密林,外面天光大亮,可是眼前却是破败一片,只有残垣断壁和杂草丛生了。 99、五行之计 面前的景象可以用破败来形容,只能从那破落的牌子处看到两个字,土和族,这里应当就是土家族所在了,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这么的破。 任衿衿拍了拍谢轻舟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谢轻舟背着她走到一处高台,将她放了下来,让她能够坐在台子上。 看到两人的衣服还有些湿,苑烜四处观察了下,然后对着任衿衿说道:“小师姑,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任衿衿也没有意见,四人决定在一处看起来还可以的屋子里修整一下,苑烜和江竹苡先过去清理一下杂物,谢轻舟看着她散乱的头发:“你在海里,喊了我的名字。” “你说,谢轻舟,我不想死。” 他歪了下头,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似乎很是受用任衿衿依赖他的模样,任衿衿低下头,如今的谢轻舟倒是笑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了,可是为什么她却只觉得心中刺痛。 明明说过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是他,可是转过头来说要喜欢她,要做她爱人的也是他,而她也是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明明知道他什么也不懂,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退让。 “怎么了?脚还疼吗?” 谢轻舟看着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他弯下身子替她脱去鞋子,脚腕处确实红肿一片,在任衿衿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脚腕揉了起来。 雪白的足有些不自然的崩住了脚趾,任衿衿拉住他的袖子:“别,阿舟,我没事,等下上药就可以了。” 他却是没有回她话,反而神色认真的给她揉着,他不喜欢看到任衿衿不开心的样子,在他这里,任衿衿只能是笑着的,不能是哭着的,更不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小师姑。” 江竹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可是话已经出口,总不能再收回,一时间她只觉得是自己打扰了小师姑和谢师兄,心里还有一股愧疚感。 “衣衣。” 任衿衿收回自己的脚,有些不自然的喊了江竹苡一声:“怎么了?” “房间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过去了。” 她的鼻头上还有一点灰,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娇憨,任衿衿笑了下让她走过来,然后拿袖子给她擦干净,一旁的谢轻舟看到她的动作,眼神变了变。 他又重新背起来任衿衿,将她放到屋子里的桌子上,那桌子丢了一条腿,苑烜随便找了根木头给它垫了起来好歹也能充当一个坐的地方。 “谢师兄,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去找陆师兄?” 苑烜升起来一把火后问了一句,如今他们毫无眉目,这土家族看起来别说找人问话了,找个活物都难,一时间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以他的猜测,也许是天枢带走了陆云谦,但是他始终想不通,天枢为何会选择在此时过来,明明那日他听到的他跟帝辛的对话也是在谢轻舟到达伏魔山之后他才会出手。 如此迫不及待,要么就是因为他大限将近,若是按照他们此时的进程,只怕他挨不到他们到伏魔山就要死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切,要引着他们尽快到达伏魔山。 再说这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法,倒是阴损的很,天枢竟然也不在乎坤灵仙山怎样,只管自己,和帝辛达成了那般的约定,要用整个上中界来换他一人。 “等下我们将这里探查一番,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用寻踪术。” 任衿衿回了一句,苑烜和江竹苡应和了一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瓷瓶,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丫子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鞋子还在谢轻舟手里呢。 也不知道谢轻舟最近是抽什么风了,对她好的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难不成就是为了日日吃糖葫芦?她抬头看去,少年靠在一旁,身边还放着她的鞋袜。 任衿衿摇了摇头,正要弯腰抬脚上药的时候,手中的瓷瓶就到了谢轻舟的手上,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脚然后抬起来:“我来吧。” 许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次面对也有些无措,下手的力道自然重,毕竟你要他杀人那是丝毫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这是救人,他却是半分不会了。 “疼了?” 谢轻舟抬起头就对上了她皱着的眉头,看样子是疼的很,但是她没有说一句话,摇了摇头:“没事。” 再低下头的时候,他放缓了动作,模样看起来也带上了一分小心,等上完药,他还催动灵力给她,好让伤口处能更快吸收。 眼见外面夕阳就快要落下,任衿衿收回谢轻舟手里的瓷瓶说道:“要不你们现在先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那我们出去了,小师姑,你要注意安全。” 谢轻舟不想留任衿衿一个人在这里,毕竟她的武力值在这里是最低的,但是她拉着他,在他耳边说,为了那把剑,再忍忍,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去了。 不是为了那把剑,是为了后面他讨价还价的时候,许下的一个亲吻。 在三人出门的时候,苑烜回过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任衿衿似笑非笑的眼睛,他慌忙转过头走了出去,任衿衿也觉得苑烜绝对接收到了自己的信号。 她将谢轻舟支开,也只是想看看,苑烜会不会给她坦白一切,直觉告诉她,也许苑烜也是被人当了枪口,这一切他只是引导者。 - 另一处,昏暗的山洞里,陆云谦倒在地上,一旁站着歪着脑袋的颜沁,一位穿着妖娆,浓妆艳抹的男人,还有一个裹着黑袍的人。 “还要带着这个累赘,真麻烦啊。” 妖娆男子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尊主的大计,他才不会来做这种事情,又累又苦的。 不过只要将谢轻舟引到伏魔山就行了,如今五行之法只差火,土家族破阵之后,土灵力已经被他们获取,只要他进到伏魔山,就是他的死期。 “混沌图还没有找到吗?” 他转过身看向一旁被黑袍裹着的人,那人压着嗓子听不真切声音:“要是那么好找,你们在七排村的时候不就找到了?” 这人说话就带着一副上位者的语气,妖娆男子自然听不惯,他哼了一声:“不管八宝琉璃的事情是真是假,你必须阻止他们拿到八宝琉璃,不然坏了尊主的大计,你也拿不到好处。” “不用你说,我自然明白,你还是先想想,你们在伏魔山布下的计,能否拦得住谢轻舟吧。” 黑袍男冷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走出了山洞,谁也没有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陆云谦眼皮动了下。 100、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陆云谦其实早就醒过来了,但是感觉到周遭的环境有些不对劲,所以他也就没有立马醒来,而是装作了还在昏迷的样子。 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似乎也能理出来一条线索,这不男不女的人说要找混沌图,那么肯定是魔界的人,只是另一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不对,自己是看到了天枢师伯的身影才跟过来的,为何不见天枢师伯,还是说是自己看错了,不,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件衣服上独有的花纹只有坤灵仙山所有。 难道另一人就是天枢师伯吗? 此时他的心中思绪万千,不管怎样,还是要先跟大家汇合。 走出山洞的黑袍男伸出自己的手,看着上面已经爬上来的皱纹,他愤怒的收回手,若不是时间越来越少,他哪里会冒着暴露的危险,亲自过来。 “我才是师父定下的掌门。” 他闭着眼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让一步的。 - 外面夕阳落下的最后一刻,任衿衿看到了苑烜走了进来,他看向任衿衿苦笑了下:“小师姑是有话要对我讲吗?” “应当是你有话对我说吧。” 她摸着手上的合缘珠,倒是不会担心苑烜做什么,毕竟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谢轻舟布下了结界,两人还有合缘珠在。 “果然啊,什么都不瞒不过小师姑。” 他叹了口气:“小师姑想知道什么?” 苑烜在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任衿衿看过来的眼神,当时他就在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再到后来,她试探的问话。 “我只想知道,你手上的地图,是你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任衿衿看着他说出来了自己的问题,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苑烜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所以她只想知道他手上的那张地图,是不是他所为。 “不是。” 苑烜没想到她的问题这么简单,他很是干脆的说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她笑了下:“小苑,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尽可以说出来。” “我不想窥探你的过往,那应当不是一段愉快的过往,所以,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可以再说出来的。” 他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似乎不敢想,任衿衿会将这件事情轻拿轻放,他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小师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任衿衿是第一个会在意他情绪的人,就像是他的长姐一样,只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他的长姐了。 “其实,你知道谢轻舟的身份吧。” 她问了一句,苑烜点点头:“我知道,我手上的那份地图,确实是我师父给的。” “你手上的地图确实不是假的,只不过我们本来有一条更快可以到达伏魔山的路,可是如今,跟着你手上那份地图走,却浪费了很多时间,甚至还遇到了许多事情。” “从尧城开始,所有事情看似是在阻拦我们前往伏魔山,不如说这一连串的事情,是在引着我们前往,只不过,却是要走幕后之人为我们设计的这一条路罢了。” 任衿衿的分析很对,苑烜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小师姑,不要再和谢轻舟纠缠在一起了,你们不是一路人。” “他是魔,你是人,等伏魔山事情一了,他注定要和你分开的。” 苑烜相信任衿衿是个聪明人,他不想任衿衿到时候经历痛苦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现在就让两个人断了。 毕竟他看着小师姑和谢轻舟如今的感情倒是越来越深,只怕她陷得太深届时不好抽身罢了。 “我,知道了。” 任衿衿看到门口的玄色衣角,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狠下心来说出了这句话,她接受了苑烜的提醒,就代表着她放弃了谢轻舟。 也许这样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她也不想去问,不想再从谢轻舟的嘴里听到什么伤人的话了。 “如此就好。” 苑烜没有再多说,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江竹苡率先走了进来,再然后才是谢轻舟,他脸上始终表情淡淡,也只有任衿衿能看出来,他此时心里压着多大的火。 “小师姑,外面什么都没有,我用了寻踪术都没有找到陆师兄的踪迹。” 江竹苡有些沮丧的坐到地上,她担心陆师兄会出什么意外,可是又不敢往太坏的地方去想,只能祈祷陆师兄遇到的都是打不过他,能力不如他的。 任衿衿安慰了江竹苡几句,如今天色已晚,也只能明日再去探查了,陆云谦肯定不会遇到危险,他能力摆在那,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子夜,睡得昏昏沉沉的任衿衿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面前谢轻舟一双布满寒意的双眼。 “那话,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少年一只腿抵着她,让她能够坐在他的腿上,而她的背后就是一棵大树,凹凸不平的树面让她十分不舒服,只能将全身的力量撑在他身上。 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搭在她的头上,脸上满是阴霾,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好好的,她却要打破这种关系,这令他十分不满。 “是你说过,人和魔没有区别,也是你说的,要对我负责,凭什么你要打破这种规则?” 谢轻舟的手插在她的发间,摸着她头发上的烛龙骨,他不想对任衿衿发脾气,那样会吓到她,没关系,只要说清楚,他们还是可以回到从前不是吗? “你喜欢我吗?阿舟。” 她抬起头,一双眸子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旖旎感情,仿佛这几日的相处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看到她的眼睛,谢轻舟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他竭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衿衿,我们是爱人啊,我喜欢你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他放缓了语气,凑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不要拿这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任衿衿伸出来手拉下他的手:“阿舟,这不是喜欢,不一样的,你不是说过吗,你不会喜欢任何人的,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我可以和你做爱人,可以亲吻你,可以陪你一起演戏,明明最先破坏规则的人,是你啊。” 她的唇角明明是带着笑的,可是看在他的眼中却是那般讽刺,他不懂,明明他给了她所有的例外,为什么还不是喜欢,为什么她想的竟然是,离开他。 离开,他不会允许她离开,最先开始招惹他的,是她,他怎么会允许! “任衿衿,别想离开,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当他凑近她,唇覆上来的时候,她的双手被他举过头顶,她所有的重心都只能靠在他身上,犹如雨打浮萍一样,只能依靠他。 他此时就像是愤怒的小狼一样,在她唇齿间发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两人贝齿相撞,她咬了他一口,鲜血混着银丝在她口中弥漫,即使这样,谢轻舟也不肯松开她。 在他这里,只有死人,从来没有逃兵,他不退步,任衿衿也不许退。 101、伏魔山 最先松开手的是谢轻舟,他眸光闪烁,将她搂在怀中喘了一口气说道:“衿衿,不要这样。” 他的目光看向任衿衿的唇,嫣红的唇上泛着晶莹的水泽,而他的唇上被咬伤的伤口裂开了一个口子,还在往外流着血,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 “阿舟,我说过我骗了你好多好多,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所要做的事情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我们本不应该如此纠缠的。” 任衿衿趴在他的怀中,双手拉着他胸口的衣服,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对等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她不可能放弃这次生的机会,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对于谢轻舟来说,她是未经过他同意来跟他交换生命的。 “最先招惹我的,是你,所以任衿衿,你怎么可以率先退出?” 谢轻舟拉住她的手,他实在是不想再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了,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 “对不起。” 沉默半晌后,任衿衿最终还是说出来了这句话,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难道要她说,谢轻舟,我要你的魔骨,我拿金丹跟你换? 谢轻舟也没有再说话,将她重新抱了回去,他现在不想摘下合缘珠了,他用合缘珠去找一下任衿衿真正的目的,一个让她变来变去的目的。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江竹苡就感觉谢轻舟和任衿衿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虽然谢师兄还会背小师姑,但是这一次小师姑却拒绝了谢师兄。 “阿舟,我自己来吧。” 她还是会笑着叫他阿舟,可是谢轻舟明白,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任衿衿拒绝了谢轻舟的好意,拉住了江竹苡的手,昨天上过药之后,她的脚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有些疼,倒也不影响。 她只是觉得,苑烜说的对,长痛不如短痛,两个人也不适合继续纠缠下去了,如今拨乱反正倒也还来得及。 既然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就任由这个错误继续错下去吧。 谢轻舟收回了手,眸光沉沉的看向任衿衿,看来他昨晚说过的话,她是一点也没有记得了,如今这么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 江竹苡也不敢多说话,只能扶着任衿衿走了出去,两人走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到这空气有些湿润,天气还有些不正常,似乎是要下雨的前兆。 天空也被云层盖住,有些闷的感觉,任衿衿掏出铃兰花铃,用咒法驱动,而后花铃在空中抖动了下,向着一个方向飞出去了一片虚化的花瓣。 “跟上它。” 她说了一句,后面的苑烜问道:“小师姑,可是陆师兄的踪迹?” “是,我们跟上,说不定就能找到陆云谦。” 江竹苡脸上也带上了笑,跟着那花瓣,但是也顾忌到自己手上还拉着任衿衿,所以步子也不敢走的很快。 就在她心有焦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只手,强势的插入两人中间,然后拉住了任衿衿:“我扶她。” 她回过头看了看,任衿衿说了句没事,江竹苡这才放心的松开手,快步跟上了花瓣。 “多谢阿舟了。” 任衿衿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故作轻松的跟他说着话,谢轻舟嗤笑了声反问道:“任衿衿,要这么虚伪吗?你明明心里一点也不想见到我的。” 她的手被他握住,任衿衿听着他的话也没有再回,总而言之,她是不能再做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动作了。 “原来之前你就是这样的,嘴上说着讨好我的话,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我。” 谢轻舟仿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嘴里的话一句也不饶人,但是他如今只剩看她默不作声,想问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有一天,我被人追杀围剿,任衿衿,你会怎么选?” “是选我,还是选其他。” 他握紧了她的手,一句接一句的问着她,任衿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的有些疼,她的脚走不快,一顿一顿的,听到他这句话,她停下了脚步。 “阿舟,别再说了,还是你希望从我嘴里听到什么话呢?” 她歪了下头,有些不理解他如今为什么要问这些,谢轻舟也停下了脚步看向她:“是我希望从你嘴里听到什么话吗?不是你说的喜欢,你说要做爱人吗?”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做的很好的。” 他说的话有些急,后来放缓了语气,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那如果我说,我要你的” “小心!” 任衿衿的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苑烜的声音,谢轻舟伸出手拉着她躲到了一边,一只极快的风箭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若不是谢轻舟手快,那箭就插到她胸口了。 回过来神的任衿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风箭看样子是对着她身后的谢轻舟,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刚刚的拉扯,让她站到了谢轻舟前面。 这一变故也打断了任衿衿没有说完的话,两人转身看去,那风箭来的很快,如今也不见了踪影,苑烜看到他们躲开了风箭也松了一口气。 “前面有机关术,大家走的时候小心点。” 江竹苡和任衿衿点了下头,她松开了谢轻舟的手,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又挤出来许多不属于他的想法,奇怪的是,他竟然认同了这些想法。 他将叫嚣的心魔压下,等到了伏魔山,他就可以拿回乾渊了不会再被任何人和事打扰,谢轻舟抬眼看向前面缓缓走着的任衿衿,至于任衿衿,他就算绑也不会让她离开碎空山的。 从这个方向走过去,便能看到远处一片红艳艳的样子,远远看去像是濒临火山爆发一样的情景,苑烜拿出地图对比了下说道:“前面就是伏魔山了。” “这伏魔山和土家族挨的这么近吗?” 江竹苡以手做扇,即使还有一段距离,那远处的热气就好像已经传过来,烧的她脸都有些热了。 “是,土家族就在伏魔山这边,只是如今并没有八宝琉璃的踪迹,难道是万象空山镜出了问题?” 苑烜收起来地图,微微皱了下眉,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他四处看了看,才觉得哪里不对,这里没有一个活物,而远处的伏魔山上却在往这里流着红色的液体。 “是岩浆!” “所以这伏魔山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吗?那帝辛在哪里。” 任衿衿看着那缓缓流下的岩浆,一时间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说,帝辛是被封印在了火山里?那他们要怎么继续前进,这岩浆碰到可是会死人的。 102、为什么跟过来 说完后她扭过头看了一眼谢轻舟,他面上的表情淡淡,并没有什么波动,似乎他们正在讨论的不是他的父亲一样。 苑烜摇了摇头:“不知道,恐怕我们要深入伏魔山才能找到帝辛了,如今还是先传信回去给各位师伯吧。” 说罢他掏出了仙鹤就要传信回去,以指做笔,莹白的光芒便汇聚成了一个一个的字符,最后串联成了一行字。 等苑烜折好仙鹤后准备放飞的时候,那只仙鹤摇摇晃晃却朝着远处的伏魔山飞去,最后掉进了那滚烫的岩浆里。 “看来,在伏魔山附近,我们的能力也会受到影响,只能先往前走了。” 苑烜说完后正要往前走,任衿衿拦住了他:“之前掌门师兄传信过来不是说,八宝琉璃就在附近吗?” 这附近根本没有藏宝的地方,八宝琉璃应当也不会在地底下,下面指不定还有多少岩浆,所以,为什么天权会传信过来说八宝琉璃在伏魔山附近呢? “陆师兄?!” 江竹苡拉住了任衿衿朝着远处一块石板上指了指,那石板的正上方,陆云谦被反手绑在绳子上,低垂着头,只能用那衣服身形上看出来,应当是陆云谦不假了。 “那块石板的位置太过危险,御剑飞行的话都有些难。” 任衿衿安抚了下焦急的江竹苡,石板上的陆云谦低垂着头,根本看不清脸,她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就是燕姬说的帝辛的圈套。 “那如今要怎么办?小师姑,我知道你的担忧,但那若真的是陆师兄,我,我真的不能不管的。” 江竹苡急的泪花都出来了,从前都是陆师兄保护她,如今陆师兄遇到了危险,不管前路有多难,她都要去救陆师兄的。 “别急,我们想想办法。” 任妗妗将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部想了一遍,发现唯一能用得上的也只有康茂他们送的玄冰球了。 就在他们思考对策的时候,身后的谢轻舟闭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这里离伏魔山太近了,体内的魔气似乎在这里找到了解放,在他体内肆意乱窜。 那些灵力根本不足以去压制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着任衿衿的苑烜自然看到了她身后谢轻舟的那双红眸,他攥紧了手,明明已经将人引来了这里,马上就能戳穿天枢的真面目,为何他的心里却有些堵得慌呢? “阿舟?” 任衿衿垂在一侧的手被谢轻舟拉住,她转过头喊了他一声,就看见了他那双红眸和精致的侧脸。 “你怎么了?” 她问了一句,谢轻舟没有回她,他松开了她的手,眸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别跟上来,我会去救陆云谦。” 燕姬说了,帝辛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靠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远处的伏魔山就是他的埋骨地,但是他必须要去伏魔山,也只有解决了帝辛,他才能找到解除乾渊封印的方法,拿回乾渊。 “我跟你一起去。” 任衿衿重新拉住了他的手,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去冒险,更何况明知道前方有危险。 “不用。” 这一次谢轻舟松开了手,踏着连接两处的吊桥走了过去,下面是从上面流下的岩浆,虽然不多,但是即使是他们这种有修行的人掉下去,也得去半条命。 那吊桥摇摇晃晃,看着下一秒就要断裂一样,任衿衿想跟上去的时候,那久违的痛感再次袭来,她跌坐在地上,然后脑海中传来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丫头,好久不见了。” 是她刚入这个世界时,指引她取魔骨的人,她没有说话,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开口说道:“你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只有三个月了,若是三月后还不能取得魔骨,那么你的魂魄也会灰飞烟灭,到那时,你可就不复存在了。” 他的话音落下,任衿衿却从中听到一丝急切的意味,她突然想到那日天心说的话,任何人都不要相信,能相信的只有谢轻舟。 这个时候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些不一样的事情,这会不会一开始也是一个阴谋,为什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谢轻舟,要他死呢?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抬眼看向不远处已经走过吊桥的谢轻舟,在那喷薄而来的火即将吞灭他身影的时候,她站起身跟了上去。 任凭身后的苑烜和江竹苡如何喊她,这一次她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借着那一股莫名的勇气,她跑过去,坚定的牵住了他的手。 当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谢轻舟也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任衿衿,红眸中带着几分责备说道:“回去,这里很危险。” “阿舟,那日的问题我还没有回你,我选你,不论什么时候,我都选你。” 她是想活,是抱着不纯的目的接近了他,可是从一开始,谢轻舟就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在那个人告诉她,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时,她一瞬间也想通了,赌一把,告诉谢轻舟,她的目的,她不想再骗他了。 “我不想再骗你了,等我们从伏魔山出去,我就告诉你,我一开始的目的。” 任衿衿的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意,带着一种轻松的姿态,魔骨也好,用金丹换命也好,她都想问问谢轻舟的意见了。 “任衿衿,你真的很善变。” 谢轻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拉住了她的手,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笑意,本来他还在想,要怎么才能让任衿衿心甘情愿的留在碎空山,没想到她倒是自己往里跳了。 “我没有很善变,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作为一个自私的人,起初我只是为了自己,现在嘛,我不这么想了。” 她回握住他的手,两人朝着那石板处走着,她放下捂着心脏的手,如果谢轻舟选择用魔骨来救她,那她就用金丹来交换,等她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到那时,她就要来教这个不懂情爱的大魔头,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人了。 - 万象空山镜内,摇光看着自己手里的小人,用指尖碰到她的头,上一次的金丹被她强行使用法术而亏空掉,如今只能再给她一颗了,那阵法不能再拖了,不然就压制不住谢轻舟了。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不用担心谢轻舟会不会进入阵法,他该担心的是,一个本由他亲手雕刻出来,赋予生命的萝卜,竟然生出了想和这个魔头在一起的心思。 “看来,到那时,还是需要由我亲自动手了。” “师叔!” 摇光话音刚落,就听得天权的脚步声,随后他喊了一声师叔说道:“那背后之人,竟是天枢师兄,还有,天心长老的玉笛,不见了。” 103、埋骨地 越往里走,温度就越升越高,哪怕任衿衿带着玄冰球也有一些受不了这热气,闷的整个人都有些难受。 谢轻舟拉着她的手很凉,倒是让她缓解了一二,她握住他的手,跟着他往前走,谢轻舟能感觉到任衿衿对他的态度变了很多。 不是之前那种别扭的态度,也不是模棱两可的态度,而是一种坚定的态度,这让他心里也升上一丝雀跃。 “那石板上的,不是陆云谦吧。” 任衿衿看着不远处的石板问了一句,谢轻舟说了句不是,那不过是一个诱饵,但是他却是必须往里跳罢了。 “帝辛,就在前面吗?” “不在,伏魔山封印的只是他的分身,他的本体在碎空山。” 谢轻舟回完她之后,目光看向远处的一座高山,那里面有几个很显眼的山洞,两人越过了石板上吊着的人,在他们踏入那山洞的时候,石板上的人掉了下来,只是一个假人。 江竹苡看到后也松了口气,既然是假的,怎么谢师兄还往前走,想了想她还是对着苑烜说了一句:“苑师弟,我们也跟上去吧。” 苑烜倒没有意见,都到了这里了,自然也是要跟上去看看的。 两人也跟了上去,只不过没有谢轻舟走的那么顺畅,所幸这边也只有一条路,倒不会走岔。 山洞口,久违露面的颜沁就站在那里,她眼神呆滞,脖颈处还有缝合的痕迹,见到谢轻舟的时候,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杀了我。” 那笑容阴恻恻的,活脱脱鬼上身,任衿衿看着她,别说鬼上身了,这估计也是鬼了,只不过谢轻舟忍了她这么久,怎么突然对她下手了? “我要你偿命!” 没等两人回她话,她就对着谢轻舟发起了攻击,谢轻舟不屑一顾,黑雾化成风刃朝着她头顶上划去,颜沁急急收回手,只不过不知为何,她的一只手却耷拉了下来。 “这是?” 任衿衿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一根银色丝线,有些像是鱼线,但是比鱼线要细,倒像是傀儡线。 “是傀儡线,她的灵魂被锁在了身体里,但是身体没有办法自主移动,只能靠傀儡线操纵。” 谢轻舟将任衿衿护在身后,这傀儡线相当于颜沁的第二条命了,失去了一条傀儡线意味着她的动作会变得迟缓,但是也会让她陷入狂躁之中。 看样子傀儡线应当是巫妖给的了,包括在海底操控海妖身体的也是巫妖,这巫妖和邝睦可真是帝辛的左膀右臂,两条最忠实的走狗。 那么那浣心珠也一定在巫妖手里了。 颜沁恨恨的看向两人:“谢轻舟,我要你命!” 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就这么死去,自己如今这幅模样别说回坤灵仙山了,只怕一露面就会被抓走,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谢轻舟,她必须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任衿衿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如今的她早已变成了一个怪物,心底的恶意被无限放大,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傀儡线,银线竟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两人过去。 谢轻舟布出一个结界将任衿衿护在里面,然后看着她那根傀儡线,巫妖倒是聪明,知道打不过他,所以在这傀儡线上做了手脚,目的就是在他去对付这傀儡线的时候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套路他五岁的时候就会玩了,只见他以手掐诀,另一手掏出一张符纸朝着颜沁扔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嘲笑,符纸随风飘到了颜沁那边,颜沁看到那符纸的时候脸色一变,她往后躲了下,然后转身进了山洞。 谢轻舟扔出去的那张符纸上画的是三清火符,那火可是能烧一切邪祟,更别提像颜沁这种半人半鬼的了。 在走进山洞的时候,谢轻舟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任衿衿:“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此刻在山洞里的人,一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还有在碎空山大战后活下来的幸存者,面对他们的时候,谢轻舟一向不会手下留情,但是此刻他却有些犹豫,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名为怕的情绪,他害怕任衿衿看到那样的他之后,会再次推开他。 任衿衿点点头,然后主动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当然,好啦,我们快点进去吧,天心说,等你解决了伏魔山的人,就能拿到那把剑了。” 还有,到那时,便是她的坦白局了,她也要鼓足勇气才是,如果谢轻舟不同意,那天就,就强迫他必须同意。 只是她现在很想找一下,那个指引她来寻魔骨换命的人了,直觉中,她觉得这中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山洞里没有什么光线,很暗,她看不清路,只能紧紧拉着谢轻舟,走进这山洞,任衿衿才觉得这里很凉快,一点也没有外面那种闷热的气息。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穿过山洞后,两人这才走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 “你倒是敢来。”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两人面前便浮现出来一张虚化的脸,那人眉眼间倒是和谢轻舟有些相像,难道这就是帝辛? “为何不来,不来怎么送你去死?” 谢轻舟往前站了站,用身子挡住了任衿衿,那虚化的人脸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笑容冷了下来:“不愧是我的儿子,口气倒是大,那就来试试你有多大的本事。”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谢轻舟就消失在了这里,任衿衿看着这一幕还有些不知所措,匆忙赶到的燕姬拉住了她,将她从那中心的位置拉了下来,不让她在那里当活靶子。 “夫人。” 燕姬喊了一声,这一次任衿衿倒是没有反驳,燕姬拉着她躲到了暗处说道:“尊主刚刚给我传话,让我照顾您。” “阿舟去了哪里?” 她这一声称呼燕姬也是明白了,看来目前两个人的进度不错,都用上这么亲昵的称呼了。 “夫人不用担心,那是决斗场的结界,帝辛目前只有一个分身,只有进入决斗场才可以跟尊主一决高下,尊主实力很强的,您放心吧。” 燕姬安慰了她一下,她本人对谢轻舟的能力还是十分信得过的,任衿衿将目光从那片空台上收回来:“这里,帝辛布下的是什么陷阱?” “献祭,如果尊主输了,这里就是他的埋骨地。” 104、你可不配 燕姬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很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任衿衿一听急急的追问:“什么献祭,他难道要拿自己换谢轻舟吗?” “是,这只不过是帝辛的一个分身,他是要将整座伏魔山献祭,来让尊主拿不回乾渊。” 听完燕姬的话,任衿衿脑中突然浮现出许多之前自己不曾留意过的细节,给苑烜地图的天枢为什么要给一份假地图。 他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那些让她不由自主的多想了下:“从尧城到万家山庄再到罗湾,这些” “具体的我并不知道,自从那次在万家山庄任务失败后,这些核心的任务我就不太能接触到了。” 燕姬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对她来说,她是想拿这里的情报来给谢轻舟做交换,以此得到他的信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要为自己博一条生路不是。 任衿衿明白她的意思,看来这帝辛的性子更多疑:“我明白了,但是如今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帮我,可是今后就不打算继续做卧底了吗?” “尊主若能赢,那我自然也不需要了。” 她笑了下,不是说她盲赌,她可是十分相信谢轻舟的能力。 “不过,夫人看起来似乎也不担心。” 燕姬弯了下眸子,带着调笑的说道,任衿衿看着那空空的圆台回她:“我相信阿舟。” 这是谢轻舟和他父亲之间的事情,她不能去插手,但是谢轻舟的实力,她可是实打实的见识过,她抬起手捂住心脏,毕竟自己心口如今还能感受到他踹她的那一脚呢,哼。 - 决斗场内,帝辛那道虚影幻化成了一道完整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头上戴着一个骷髅做的王冠,珠帘垂下,眼睛阴翳,不过那张脸却是和谢轻舟有几分相像。 “不得不说,你和孤王是很像。” 帝辛的手中拿着一把剑,长剑立在地上,他目光沉沉看向面前的少年,这个孩子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能活下来本身就很强,也是唯一一个让他达成目的的胚胎。 可惜的是,倘若能再孕育百年,他可不会让那个该死的天心给封印在这里。 “这么些年了,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谢轻舟的手摸上了合缘珠,随后他嘴角带上一抹玩弄的笑意,任衿衿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不知道苦肉计能不能留住她? “合缘珠?你和人结缘了?” 帝辛皱眉看着他手上的合缘珠,脸上带上了一丝怒气:“你怎么可以和人结缘,是要任由心魔的滋长吗?” 他的话中满是责备,魔和人不一样,和那些修真者更不一样,一旦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就会生出心魔,更甚者会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 魔气本就是由天下邪祟而来,心魔增长,最后便会吞噬主人,到那时就是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这是他最满意的儿子,虽然一开始他想要的只是他身上的黑雾,但是他必须得承认,他很强,即使没有他的教导,他也成长的很快,甚至他很享受这种和他战斗的感觉,他现在无法杀死他,他也无法杀死他。 他们之间只有一死一伤,没有并存的道理,他同样也很期待,被他杀死的那一瞬间。 “聒噪。” 谢轻舟收回了摸着合缘珠的手,满脸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然后黑雾幻化成一把剑向帝辛刺去,那剑的模样和万象空山镜下的那把剑十分相像。 帝辛也认了出来,这是乾渊的分身,乾渊是上古魔剑,但是在他手里的时候发挥不了全部的作用,他这才生出了要用自己孩子身上的天生魔气来去献祭魔剑。 没曾想,这魔剑竟然和谢轻舟绑在了一起,认他做了主人,他还以为乾渊到了谢轻舟手里会被他拿来反杀自己,但是坤灵仙山的人竟然推出一个女人,一朵生长于蓬莱仙岛,受通天教主点拨幻化成人的菡萏。 后来这株菡萏来到下中界,在坤灵仙山开山立派,心中有着天下苍生的修道者,最终被自己的弟子反手指责,也不过是因为她那颗莲子心可以变成封印他的利器。 自诩正门仙家的人,不也是用着这般阴损的法子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不住的冷笑,五行阵的阵眼还需要谢轻舟来当,只要他在这里杀死谢轻舟,什么上古法器都阻拦不住他了。 他要整个上中界沦为人间炼狱,一雪前耻。 在剑刺过来的那一瞬间,帝辛抬手挡住了那道攻击:“轻舟啊,别再和我作对了,你我联手,整个上中界唾手可得,等我死后,这魔尊还是你的。” 他一边应对着谢轻舟的攻击,一边说着那些虚伪的话,见谢轻舟不理他,他皱了下眉直接刺向他:“不乖的孩子,是会受到惩罚的。” 谢轻舟抬手使出一道黑雾打向他的腹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并存,你说的这话,全是放屁。” 他笑了下,足尖轻点退后了两步,帝辛收回剑大笑起来:“你不会以为自己在人堆里混久了,就是个人了吧,褪去这幅皮囊,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连骨头都没有,就是一团黑雾啊,还奢求什么,你和我从来都是同一类人,别挣扎了,乖乖做你的阵眼去吧。” 帝辛两只手合出一个法诀就丢向了谢轻舟,此时谢轻舟的脸色平淡,任衿衿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选择他,这一次他信她,哪怕她在说谎。 谢轻舟伸手挡住了帝辛的攻击,那头的帝辛见他不为所动,再次使出一道攻击,这一次他看向谢轻舟手上的合缘珠嘲讽道:“魔是不配得到一切的,你可不配得到被爱的权利,做魔又有什么不好,非要沾染这些无用的东西。” 在谢轻舟应对他攻击的时候,他一剑刺去,挑起了他手腕上的合缘珠,谢轻舟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剑刃,红眸阴沉的看向帝辛:“滚!” 那剑刃对他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帝辛看着他的反应也止住了笑意,然后丝毫不在意的用剑砍向他的胳膊:“你真令孤王失望。” 帝辛手上的剑虽然比不上乾渊,但是有他的能力在,那合缘珠上附着的法力在跟他对抗了许久之后,也被他尽数吸去,随后红绳断开,合缘珠彻底掉在了地上。 “我说呢,这竟是天心的法术。” 他冷笑了下,看都没看谢轻舟胳膊上被他砍到的伤口,谢轻舟有些失神的蹲下身子捡起来合缘珠,他将合缘珠收起来,伸手抚平了那还冒着魔气的伤口。 帝辛,必须死。 105、我的合缘珠断了(三更) 随着一声巨响,决斗场的结界破裂,谢轻舟身形有些不稳的出现在了那圆台上,任衿衿见状赶忙上去扶住他:“阿舟,你怎么样?” 谢轻舟摇了摇头,随后帝辛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台子上,他的胸口冒着一个窟窿,源源不断的黑雾还在里面腐蚀着他。 他脸上满是怒气,在看到扶着谢轻舟的任衿衿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个莫名的笑意:“当一个魔有了软肋,他就再也拿不起剑了,我等你彻底杀死我的那一天哈哈哈哈。” 话落,他那道分身彻底消失,燕姬也走了上来问道:“尊主,需要去追吗?” “不必,碎空山现在,你我都进不去,先去拿乾渊。” 燕姬点点头回道:“那属下先去探路。” 谢轻舟颔首示意,等燕姬走后,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任衿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药丸喂进他嘴里:“阿舟,我们先休息下再走吧,不着急。” 她将他扶到一旁的石头上,让他坐下,她正准备去旁边找找有没有水之类的,就被谢轻舟拉住了手,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这动作透露着一丝危险还有一些暧昧,任衿衿的脸上爬上了红霞,连她的耳朵都烧红了,谢轻舟握住她的手,看到她手上的合缘珠还好好的时候,他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她:“衿衿,我的合缘珠断了。” 任衿衿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断裂的合缘珠,红绳的连接处都断的很是整齐,在他的那双红眸中,任衿衿甚至看到了一丝委屈。 谢轻舟将红绳放到她手里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你和我之间也没有什么束缚了。你想走我也拦不住你的。” 他低下了头,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替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没关系,我帮你重新编上。” 他微微抬头就看到她的双手抽出了合缘珠的几根红线,手指翻飞,合缘珠就又连在了一起,任衿衿拉住他的手,给他重新系上合缘珠。 “好啦。” 谢轻舟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合缘珠轻笑了下:“衿衿的手很巧,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你也不想和我失去这份束缚呢?” 眼瞅着两人越靠越近,任衿衿赶忙推开他站了起来,她用手扇了扇说道:“这里还挺热,你没事的话,咱们就出去吧。” 谢轻舟也站起了身,然后拉过了她的手悠悠说道:“也是,你说等事情一了,就会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我们不如等出了伏魔山再说。” 他又提起了这个话题,任衿衿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心里也有些紧张,他会接受她所谓的理由吗? “哎?你想要的浣心珠拿到了吗?” 想起他们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被偷盗走的浣心珠,谢轻舟伸出手,一颗小巧的珠子出现在他手中:“帝辛要这珠子可没用,不过是想借由这个珠子让墨幽与我大打出手,耗损我,到时到了伏魔山,便可以少费些力气了。”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阿舟你这么厉害是不是,不过,你要浣心珠做什么?” 任衿衿有些奇怪的问道,谢轻舟收起来浣心珠轻摇了下头:“自有用处,我们先出去吧。” 他拉着任衿衿走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有些狼狈的苑烜和江竹苡,两人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迎面就撞上了谢轻舟和苑烜。 “小师姑,谢,谢师兄。” 如今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了谢轻舟的身份,江竹苡也有些为难,不过还是按照之前的叫法喊了他谢师兄。 “陆云谦不在这里。” 任衿衿看着江竹苡望过来的目光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没有陆云谦,在帝辛走后,甚至连先开始遇到的颜沁都没有再出现了。 “那陆师兄,究竟去了哪里?” 她有些失望的垂下头,难掩心中的落空感。 “回土家族,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谢轻舟开口说道,坤灵仙山让他们探查伏魔山的事情也结束了,如今只需要先将这里的情况传回去,找到八宝琉璃,待他拿到乾渊后,就可以带着任衿衿离开了。 等他彻底杀死帝辛,整个魔界就尽在他手中了,他要保这上中界,也只不过是为了任衿衿,若是上中界沦陷,任衿衿也会死。 几人的脚步刚一踏上一块台阶,就见后面的山洞开始剧烈摇晃,下面的岩浆好似在被吸走一样,连那石头做的台阶都有些不稳了。 “跑。” 上面还倒垂着几座喷火的火山,御剑飞行并不可行,还不如跑来得快,他们毫不犹豫的踏上了那即将倒塌的石阶,等他们一步踩在对面的地面时,土家族与伏魔山中间的那条路应声而倒。 看着远处已经被吞噬的山洞,几人的脸色也变了变,谢轻舟知道,五行阵已经成了,现在就差一个阵眼了,没有他,帝辛也会想别的法子,还是需要尽快去找八宝琉璃。 “传信回去,将伏魔山的事情尽数告知,还有,假地图的事情。” 任衿衿转身看向苑烜,苑烜心领神会,火速写好了一封信,然后折成了仙鹤,仙鹤摇摇晃晃向着坤灵仙山的方向飞去。 “小师姑,如今我们先去找陆师兄,然后再去找八宝琉璃吧。” 江竹苡也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任衿衿自然也是不会放着陆云谦不管的,她点点头,然后朝着土家族走去,她拉了拉谢轻舟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道:“你要不要先去取剑?” 谢轻舟听完她的话后笑了下:“不急,我也是要寻八宝琉璃的。” 这宝物虽然说给了坤灵仙山也是救人,但是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最牢固,谁知道坤灵仙山内还有多少叛徒。他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众人沿着原路又回到了土家族,只是这一次,原本萧条破败的土家族却变成了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村民走来走去,还有卖货郎吆喝的样子,江竹苡和苑烜看着眼前的样子,突然有些迷惑了,他们这是又掉进什么幻境了吗?? 106、谢轻舟~啊~ 此时一位路过的老者看到站在门口的几人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几位是来寻人的吗?” 他肩膀上扛着一个锄头,面露不解的看向几人,苑烜也打量了下他然后开口说道:“我们是要去东头,但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这里借宿一晚?” 那老者大手一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小客栈:“咱们土家族的房子小,可能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不过那里有一座客栈,几位倒是可以投宿。” 苑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旗帜飘来飘去,正是客栈的标志。 “多谢老翁。” 告别了指路的老者,几人朝着远处的客栈走去,待他们走到那客栈门口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客栈已经不能用破来形容了,他们都担心到时候推开那门的时候门会直接掉下来。 “小,师姑,我们确定要在这里投宿吗?” 江竹苡的话音落下后,谢轻舟率先拉着任衿衿走了进去:“破了幻境才能找到陆云谦,先进去吧。”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但是比那日在岛上的时候好多了,江竹苡连忙点头跟了上去,果然有小师姑在,谢师兄就温柔了,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吗? 这客栈的内部倒是和外面天差地别,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虽然小,但是也有个二楼,房间看起来也足够。 只是看起来有些静悄悄的,任衿衿刚准备出声的时候,就看到那高高的柜台后面冒出来一个人头:“几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出声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的小少年,个子不高,只露出来半个头,见几人不回他,他绕着走了出来,此时跟在后面的苑烜也走了过来。 店小二又将话重复给了他,苑烜看了看任衿衿和谢轻舟这才出声:“住店,四间上房,劳烦小二再送两份饭食上来。” 听完苑烜的吩咐后,店小二乐呵呵的点头:“几位这边请,您别看我们这店小那可是样样都有的。” 带着几人走上了二楼后,他又说等下给送过来洗澡水,然后退了下去,几人的房间都挨着,遇到事情也来得及招呼一声。 “阿舟。” 在谢轻舟转身进房间的时候,任衿衿喊住了他,谢轻舟脚步一顿然后依靠在门框上问道:“衿衿是害怕了吗?” “倘若害怕了,也可以来我房中的。” 他那房门大开着,人倚靠在一旁,用眼神示意了下,似乎在做一场邀请,任衿衿低了下头说道:“我只是想问你,合缘珠怎么通话罢了。” 任衿衿抬起头笑了笑,眼神中好像在讲,你最好不要再说什么骚话,不然我肯定一拳打死你。 “将手放在合缘珠上就行,心有灵犀自然会连通合缘珠。” 谢轻舟看着她的脸,有些惋惜的问道:“当真不要和我一起?”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他低下头轻笑了下,她怎么有时很害羞,有时却这么大胆热烈呢?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的? 进到房间里的任衿衿摸了摸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可恶,怎么被他撩到了,这个狗男人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走到床边,这才让自己那颗心平复下来,不一会儿店小二就送来了洗澡水,热水被倒进了浴桶里,升起一股袅袅的白雾,等店小二下去后,她这才褪去衣服进到浴桶里。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泡澡这件事情都是很令人身心愉悦啊。 水不停的撩起划过她的肌肤,任衿衿满足的叹息了下,心里还在回想谢轻舟的话,一时间脸跟被火烧一样,她慌忙用水洗了洗脸,指尖却不经意的碰到了另一只手上的合缘珠。 正在房间喝着茶的谢轻舟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合缘珠亮了下,然后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连带着的还有任衿衿的叹息声。 接着便听到了她喊了一声:“谢轻舟啊。” 她的嗓音黏糊糊的,还带着几分甜腻腻,像是江南水乡养出的吴侬软语一般,腻的他耳朵都有些发烫了。 那头的任衿衿似乎也没想到合缘珠被连通了,还自顾自的喊着谢轻舟的名字,一声又一声,语调还不一样。 一会儿是叹息,一会儿是欣喜,还有一会儿是怅然,他现在特别想知道任衿衿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又不想做那种窥探的人,只好放下心中的想法。 听着那像是吃了蜜一样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水声,他闭上了眼,只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无名火发泄不出来一样,然后杯子惨烈牺牲,里面的茶水哗啦啦的流了他一身。 他伸出手将合缘珠的连通切断,同样也阻隔了那黏腻腻的声音还有他无限的遐想。 当晚,谢轻舟难得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甚至还罕见的做了一个梦,一个旖旎的,满是任衿衿的梦。 梦中的任衿衿也是用那种甜到发腻的,令人耳尖发烫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喊的他甚至心都软的不成样子。 她穿着一身舞女的衣裳,满身金玉配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戴着张红色面纱,露出截莹白的细腰,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上都传来了那细腻的触感。 甚至她看过来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他,还轻声唤了他一声阿舟。 “我真是疯了。” 他猛地睁开眼,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此时也不过才丑时一刻,谢轻舟坐起身来,那乌黑的发散落在身后,看着窗外的一轮残月。 谢轻舟用手撑在窗框上,失笑了下,帝辛说的倒也没错,这些凡人的情感是真的会影响人,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凡人的情感,这种在梦中都会记挂对方的情感,就是任衿衿口中的喜欢吗? 在他陷入这胡思乱想中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道长长的哨声,随后客栈外亮起一排排火把,远处有乌鸦的叫声划过,他关上窗,双手抱胸靠在窗边,嘴角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这土家族的幻阵困着陆云谦,他们若是不破这幻阵,陆云谦就会在幻阵中死去,同样他们也走不去,这巫妖还真是走时都得恶心他们一下。 他拿过一旁的发带将头发束起,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路过任衿衿房间的时候他施了一个结界,还是别打扰她了,一些砸碎,他都懒得出面。 107、为他束发 他走下去的时候,店小二正举着一个火把走上来,小二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栏杆上的少年,他的头发有些乱,像是匆忙间束起的,一直腿曲起,手中拿着一个石子儿。 “这么热闹?” 少年的话带着几分玩味,用手颠了颠手中的石子儿,一双红眸盯着他们,似乎在警告他们,上面是他的领地,若是来犯,那就做好死的准备。 店小二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随后他挥了挥手说了句:“上。” 他身后的人开始往这狭窄的楼梯上挤着,白皙的手停止了动作,谢轻舟翻了下手,石子儿精准无比的打到了店小二的腿上。 “食梦兽,存活于幻境之中,靠蚕食别人的幻梦而活。” 听他点明了他们的身份,店小二也不再伪装,他撕开了自己身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脸,那脸长得奇形怪状,五官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一样。 头上还带着几个角,是用来捕捉幻梦的信号,他晃了晃身子:“在我这幻阵里,你们谁都逃不掉。” 他说完就要冲上来,谢轻舟摇摇头:“最近是有些心慈手软了,竟然让这些妖魔鬼怪误以为本尊,很好欺负啊。” 谢轻舟从栏杆上起身,一步一步的踩在了台阶上,他走一步,那些食梦兽就往后退一步,僵持的气氛在谢轻舟身后的门打开时被打破。 苑烜听到了楼梯的动作拿着剑走了出来,刚好对上这一幕,他还有些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事情,就听到谢轻舟说道:“杀了这些食梦兽。” “我” 谢轻舟才不管苑烜怎么想,他这一路给自己添了多少堵,区区几只食梦兽,还是能解决的,算是给他的一个惩罚罢了,不然以他的性子,苑烜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杀了这些食梦兽,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如何?” 他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任衿衿的房门大开,话音一转他说出了这句话,苑烜的眼睛微微睁大。 “谢师兄,不,魔尊大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轻舟抬起手,一只食梦兽就被他打到然后滚落在了地上,他歪了下头:“你伪装的很好,只是味道是不会出卖人的。” 他走了上来,将苑烜推了过去:“你若有仇,可不是像这样报,不过若是连食梦兽都杀不了,你也别想手刃仇人了。” 苑烜被推到了食梦兽前面,谢轻舟走到了二楼,苑烜看了他一眼,只能去应对这些食梦兽。 谢轻舟转过了身走到任衿衿门口,一只手撑在了门框上:“扰到你了?” 任衿衿揉了下眼睛:“发生什么了?” 她的房间被谢轻舟布下了结界,听不太真切,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现在谢轻舟还堵在了门口,她更看不到了。 “无事,老鼠的声音。” 没等任衿衿同意,他就直接挤了进去,任衿衿一时站不稳往后退了退:“哎?你不回自己房间,你干嘛啊。” 他现在怎么大胆,都敢直接进她房间了,谢轻舟扶住她的腰身,眸光有些沉,她身上是沐浴过后皂角的香气,一股一股的钻进他的鼻子里。 任衿衿站稳后连连后退到床边,远离了他,她怎么觉得谢轻舟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衿衿不是说,等出了伏魔山就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吗?” 谢轻舟步步紧逼,在她的床边停下,他的身形很高,任衿衿又坐在床上,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她那宽松的领口处露出来的山峦。 是白皙的肤色,此时却让他眸色都变了许多:“还是说,你不想说了?” “不过,你不想说也没事,我有的是时间等你说。” 他弯下腰,伸出手替她提了提衣服:“这件衣服有些宽松了,不适合你。” 话落,任衿衿的脸都烧了起来,她捂住胸口推了推他:“你,你快回自己房间吧,我还要睡觉呢。” 看着她脸上的红霞,谢轻舟轻笑了下蹲下身子问道:“衿衿,你脸红了,有些烫,生病了吗?” 说着说着他还上手摸上了她的额头,脸上还带上了一丝担忧,看似十分诚恳的建议道。 他一蹲下来任衿衿这才看到他头上那几根呆毛,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舟这是,去了鸡窝吗?” 她唇角带着笑意,眼眸弯弯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辰一般,谢轻舟突然又想起了她那一声声的阿舟,心随意动,他握住了她的手起身吻上了她的唇。 “衿衿,今夜的糖葫芦格外甜。” 谢轻舟闭上了眼,加深了这个吻,只觉自己无处安放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果然,吃糖葫芦这件事,永远都会令他心情愉悦。 待结束后,任衿衿喘了喘气,刚刚差一点她就要伸手了,幸好止住了自己这罪恶的小手。 还没有在这么亮的情况下接吻,任衿衿有些无措,她看着他那头发最终还是说道:“我来给你束发吧。” 谢轻舟伸出手替她擦拭了下嘴角的银丝笑着回她:“好。” 任衿衿想的是到那边桌子,他也能坐下,没想到他直接在她床边蹲了下来,这床不是很高,他蹲在那里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活像一只大狗狗。 话说完后,她才觉得这话有些不妥,这会儿束发,他还要不要睡觉了:“忘了你等下还要睡觉,明日吧,明日我再给你束发。” “没关系,今夜我不睡。” 身前的谢轻舟说了句,任衿衿也只能伸出手将他的发带解下,乌黑的发瞬间散落下来,他的头发很好,像是最柔顺的绸缎一般。 任衿衿用手给他梳理了下,突然想到,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谢轻舟其他的发型,她抿了下嘴,给他在头发两侧编了两个辫子,这才将剩下的头发合拢束在了一起。 替他打理好碎发后,任衿衿说道:“好了,阿舟起来吧。” 谢轻舟站起身来,没有之前那种松松的感觉:“多谢衿衿了。” 亲也亲了,头发也梳了,任衿衿用眼神暗示了下谢轻舟,表示你是不是该走了,没曾想谢轻舟装作完全没看到的样子直接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任衿衿正要起身开门的时候,谢轻舟眼神暗了下,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就披上了谢轻舟的外衣。 他打开了门,一身狼狈的苑烜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苑烜看着任衿衿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谢轻舟那一脸满足的表情,有些无奈的开口:“小师姑和魔尊大人,还真是有兴致。” 合着把那些食梦兽丢给他,谢轻舟倒好,在群里跟小师姑谈情说爱是不?他可真是个纯纯 108、苑烜的身世 苑烜的身上还挂着食梦兽的蓝色液体,头发乱了不少,衣服也破了一些,整个人别提多狼狈了。 “你这是,怎么了?” 任衿衿身上裹着谢轻舟的外衣,玄色的衣裳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她也不敢脱下,那边谢轻舟可还看着她呢。 “是食梦兽,我们现在在幻阵里面。” 苑烜简单解释了两句,倒是省去了这是谢轻舟让她这么做的,他看了下谢轻舟无声的问了句,那头已经重新坐到椅子上的谢轻舟开口说道:“你不是有事情要跟你小师姑说吗?” 他挑了下眉,苑烜看看他,又看了下任衿衿,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他诓骗了。 “魔尊大人还真是,心机深沉。” 无可奈何之下,苑烜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话,在伏魔山天枢没有露头,但是事情已经完成,他们只能转身回坤灵仙山。 眼瞅着自己计划就要失败,他心有焦急,可是想了想如今也没什么法子能阻挡,也只能跟着往回走了,这路上他突然想到,他们还要去寻八宝琉璃,到那时天枢定会出手,他就让所有人看看天枢的真面目。 “比不上苑师弟。” 谢轻舟双腿交叠,姿态惬意的说了一句,苑烜叹了口气坐到另一边:“小师姑,这大概就是真的害人不成反被害吧。” 说完后他又看向一旁的谢轻舟:“我不想杀魔尊,我的目标只有天枢。” 听到他口中说天枢的名字,任衿衿问道:“天枢不是你师父吗?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其实对这些事情也并没有多好奇,但是苑烜怎么说也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朋友,如果她能帮到他,她也会愿意帮的,她不想看他越陷越深。 苑烜苦笑了声,伸出手将衣服的褶皱处抚平,这是林家的规矩,他一刻也不敢忘,父亲在世时就常常教导他: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何必蓬头垢面,然后为贤? 只可惜,自父亲去世后,他为了活命,从来都是蓬头垢面,也只有进了坤灵仙山后才好过一些。 “天枢是我师父,我拜入坤灵仙山,也是为了他。” 他的手握上一只茶盏开口说道:“只是,不是什么恩人,是灭门仇人罢了。” 几十年前,上中界除了实力强劲的坤灵仙山以外,五洲之中也有着大大小小的门派,而他的父亲就是当时随州城的城主和随州派的掌门。 父亲为人光明磊落,乐善好施,即使没有什么修仙的天赋,他也会让他们进到门派修习,最后或去或留,都由他们自己定夺,所以前来随州的人都是为了他父亲而来。 在变故发生之前,他也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恩爱的父母,温柔的长姐还有调皮的小弟,他根骨奇佳,自小就被父亲重点培养,将来随州的一切都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所以他日夜不敢忘,一直勤勤恳恳学习,直到八岁那年,父亲派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东洲给祖父送生日贺礼,他离开了随州,哪曾想,那竟是跟家人的最后一面。 当时正值妖魔鬼界与人界发生摩擦,忍无可忍的坤灵仙山向各大门派发出讨伐邀约,他的父亲应邀来到坤灵仙山,却不知道这一战,是他的断魂战。 父亲被安排带着人去围剿魔族,那时候领头的便是一个叫做邝护法的人,坤灵仙山内出了叛徒,导致他们的行动被泄露,让魔界的人提前有了安排。 那一战很是惨烈,万幸的是,父亲活着回到了坤灵仙山,而他手上却握住了一个惊天秘闻,门派之首,仙家典范的坤灵仙山中,那名望颇高的天枢长老,竟然和魔界的人有勾结。 还没等父亲将消息递给天权掌门,他就被天枢以其他理由送回了随州,而他们都不知道,父亲的体内早已沾染上了魔气,那魔气在他体内日复一日的增长,直到再也控制不住。 说到这里,苑烜痛苦的捂住了脸:“那日我从祖父家赶回来,只看到了父亲被魔气充斥的双眼,他被母亲用铁链锁住,用仅剩的理智不住的哀求,让母亲杀了他,不然会给整个随州带来灾难。” “我亲眼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还有母亲哭肿的双眼,耳边满是父亲的哀求,那是我的父亲啊,是疼我宠我的父亲,我怎么忍心,我又怎么会杀了他?” 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才九岁,短短一年,一个幸福的家庭便分崩离析,他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缢于家中树下的父亲,他是怎么撑着那一丝理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脸上甚至还带着解脱的笑。 在父亲走后,母亲彻底撑不住的病倒,长姐日夜照顾在母亲身边,年幼的小弟也不哭不闹,他是家中的嫡子,自是不能倒下,不然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所以他强忍心中的悲痛,为父亲办理了葬礼,将林府打理好,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可是他忽略了天枢的为人,因为他怕事情暴露,竟然让魔族的人来杀他们。 子夜时分,整个林府被魔气笼罩,娘死了,长姐为了保住清白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没了气息,乳娘抱着小弟逃跑时,跌进了湖水中,再也没能爬出来。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当时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死了。” 苑烜抬起头,声音有些木讷的说着,他多恨自己当时会术法,多恨自己那点皮毛救不了家人,母亲和长姐临死前全部看着她,摇摇头,告诉他要活下去,不要暴露自己。 他拼了命的跑出去,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林家只剩他了,他不能死,他还要为亲人报仇。 “我摔倒在了麦田里,滚出去了数米远,那些魔一把火烧了那片麦田,我用术法活了下来,然后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为了不让天枢发现,我改了名字,从林宣改名叫苑烜,一路乞讨,吃别人不要的剩饭烂果,更甚至还跟野狗抢食,这才活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坤灵仙山。” 任衿衿听着他平静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中都难受的紧,她没想到苑烜身上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他也才十岁吧,他该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认仇人做师父。 “我好恨,自己没什么能力,甚至那场大火烧伤了我的手腕,我荒废了学习,在这条修仙之路上,彻底越走越远了。” 109、是真是假 苑烜露出手腕,他那从来都被袖子掩盖着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一直蜿蜒向上,在他的臂弯处停下,狰狞而又可怖。 “小师姑,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天枢的真面目,让所有人知道,第一门派的长老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目光中满是哀伤,即使讲话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任衿衿能从中听到那蚀骨的恨意,即使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但是唯一活下来的他永远不会忘记。 “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伤害魔尊,我想的只是这样,我也想做个好人。” “为什么不告诉天权掌门?” 任衿衿出声问道,苑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掌门会不会包庇他,我不敢,一旦说出来,我可能也活不成了,我不能死,林家的仇还等着我去报。” “天权掌门做事最是公正公平,倘若你担心,作为朋友或者说作为你的小师姑,我会先把你的事情代为转告,如何?” 苑烜看向任衿衿,心中五味杂陈,小师姑和长姐真的好像,像到一时间他都要脱口而出那声长姐了。 一旁的谢轻舟眼神变了变站起了身挡在了任衿衿面前,也隔绝了苑烜看向她的眼神:“说完了?” “说完了。” 苑烜收回眼神,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盯着任衿衿看太久了,他站起身来:“我只知道天枢大限将近了,他的修为迟迟突破不了,所以才会和魔界的人交易,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只是要小心,他会在背后出阴招。” “说完了就不要打扰你小师姑睡觉了。” 谢轻舟直接把他带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苑烜看着紧闭的房门抬起了手,最后又放了下去:“魔尊,这么急的吗?” 想了想他摇摇头走回了自己房间,食梦兽那股难闻的味道还附着在他身上,他得去洗洗,不然可就洗不干净这味道了。 “他走了,你不走吗?” 坐在床上的任衿衿笑着看向门口的谢轻舟,她眼中满是戏谑,谢轻舟双手抱胸靠在门上:“我不能留下吗?用完就丢,衿衿真是好狠的心。” 任衿衿一脸懵的听着他的话,什么叫用完就扔,可不要胡说八道,她可什么都没做!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谢轻舟。” 她双手撑在床边,身上裹着他的衣裳,无奈的说了一句,但是谢轻舟脑子里想的却是在合缘珠里听到的那一声声的谢轻舟。 他垂下眼眸不再看她,一时间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他打开了门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急切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次日再醒过来的时候,任衿衿却发现自己躺在了谢轻舟的腿上,而抬眼看去的也不是什么床顶,而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呢,头顶传来了谢轻舟的声音:“昨晚的客栈是食梦兽的幻阵,苑烜杀了那些食梦兽,幻阵破了。” 他这么一解释,她也明白了,坐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谢轻舟的衣裳,她刚要脱下还给他,就被谢轻舟止住了动作。 “乾坤朗朗,耀眼白日,衿衿怎么就要对我宽衣解带了呢?” 谢轻舟替她拢好了衣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也不介意,只是在这不合适。”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一把推开了他:“你!” 不是,她那个狂炫酷拽的魔尊去哪里了?现在这个骚话满满的人又是谁啊! 他看着任衿衿羞红的脸,挑了下眉:“好了,不用解释了,我懂。”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啊? 任衿衿看着他那张脸,拳头都硬了,她好想揍他,就是说,谢轻舟你能不能做个哑巴帅哥,不说话的那种。 她转过身,不再理他,倒是谢轻舟觉得她此时气鼓鼓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只小仓鼠。 “怎么不见苑烜和衣衣他们?”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只有他们没有剩下的两个人,她问了句,谢轻舟拉着她转过来了身:“他们去那边了,陆云谦在那。” “啊?那你不早说,我们也去吧。” 还没等任衿衿往那走,就见江竹苡和苑烜架着陆云谦走了过来,陆云谦低着头,仿佛是陷入了昏迷中一样。 “小师姑。” 两人见到任衿衿喊了一声,任衿衿走过去看了看,陆云谦身上也没什么伤口,只是衣服脏了许多,两人把陆云谦放到一旁的地上,江竹苡又拿出了药丸喂给他。 “他这是怎么了?” 苑烜听到任衿衿的话摇摇头:“我们找到陆师兄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在幻阵中困了太久,休息几日就行了。” 谢轻舟出声做了解答,江竹苡这才松了口气,没有事情就行。 “那我们还在这土家族停留吗?” 江竹苡抬头问道,他们回去的时候倒是可以沿着近路回去,倒是会大大缩短路程,所以她想能不能在土家族多停留一日,好歹让陆师兄醒过来再说。 “可以,至少也得等他醒过来。” 任衿衿没有什么意见,陆云谦这样子他们也不好带他走,怎么也得让他醒过来,自己能走路才行。 这几日他们就一直在土家族,还是之前那个破屋子,倒也还能休息,第三日的时候,陆云谦醒了过来,他睁着眼睛看了看,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直到江竹苡喊了他一声,他转过头看到江竹苡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的呆滞:“你是,衣衣?” “我是衣衣啊师兄,你怎么了?” 还没等江竹苡反应过来,陆云谦就抱住了她:“是衣衣。” 他抱得很紧,江竹苡都有些被勒疼了,她拍了拍陆云谦,陆云谦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抱歉,我在幻阵里待了太久,有些分不清了。” 说完这话后,他转过头看了看,这才看到这里还有三个人,他耳朵红了红,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真是唐突。 “没事,师兄你现在没事就好,那看来我们明日就能出发回坤灵仙山了。” 江竹苡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时间简短的说了说,隐瞒了谢轻舟的身份,陆云谦听完后点点头:“确实,那我们要尽快回坤灵仙山了。” 帝辛的计划太大了,不是他们就能阻止的,还是回去告诉师父和各位师伯,由他们定夺吧。 110、洞墟境界 次日清晨,几人出发回坤灵仙山,这一次选择的路便是那条近路,不过陆云谦的身体还没有好全,所以也只能由苑烜扶着他。 在路过罗湾的时候,任衿衿掏出那片龙鳞,将它丢进了海中,谢轻舟说,海妖的尸体早就没有了,她只能将龙鳞扔到海中,希望有一天白翎的龙鳞可以再次遇到那只海妖吧。 回坤灵的路绕过了这片海域,他们也不能再遇见闻人义,走了五天后,这无边的海岸才露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 “那是,天枢师伯?” 几人刚要低头看看地图的时候,就看到穿着一个和天枢身形很像的黑衣人,他扭过头,露出半张脸,暴露在外面的衣服上还绣着坤灵仙山独有的花纹。 看到这一幕,苑烜赶忙跟了上去,任衿衿还没有来得及拽住他,他的身影就跟着那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那里。 “这,这是什么?” 江竹苡扶着陆云谦有些愣住了,苑烜和那个人怎么突然都消失了,谢轻舟拉住了任衿衿,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要跟上去吗?” “阿舟,那是什么?” 任衿衿反握住谢轻舟的手,她有些担心这又是什么圈套,谢轻舟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轻笑了声:“不过是一个境界,里面有些宝物。” “师伯们不是说,八宝琉璃就在伏魔山附近吗?会不会在这个小境界里?” 陆云谦插了一嘴,任衿衿看向那里最终还是说道:“跟,不能让苑烜犯傻。” 江竹苡有些不明白任衿衿的话,但还是扶着陆云谦一起跟了进去,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后,那里突然冒出一道白光,最后消散。 被带进去的时候任衿衿有明显的感觉时空的撕裂感,心脏处像是被挤压一样,闷闷的很不舒服,谢轻舟扶住了她,感受到他的力量,任衿衿这才站稳了身子。 “洞墟?” 她扭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块石碑上写着洞墟二字,她对这些境界了解的也不深,只知道有些仙人脱离凡间,得道升仙的时候会留下自己曾经修行的府邸,而这些府邸在千百年的幻化中形成了一种脱离现实的地方。 这个地方便被称为境界,在这境界中有着千百年来孕育出的奇珍异宝,若能得到对修行也是大有裨益的。 看来这境界原先的主人便叫洞墟了,此处境界和万象空山镜有些像,有一面很大的湖水,而后便是一重又一重的山峦,看起来仙雾缭绕。 “在境界中,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小心些。” 谢轻舟出声提醒了下,江竹苡赶忙收回了想要去摸那朵花的手,任衿衿笑着捏了捏他的指尖:“阿舟,你现在倒是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没有人气儿?” 任衿衿转过视线看向别处,虽然没有挑明关系,但是两人现在都敢在别人面前大大方方牵手了,倒是有一种在谈恋爱的感觉,她要尽快告诉谢轻舟她的目的了,只有解开这个心结,她才能毫无芥蒂的跟他表明心意。 “我可没说,你不要乱讲哦~” 身后的陆云谦看着他们牵着的手,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小师姑和谢轻舟?”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江竹苡笑了笑靠近了他些回道:“师兄难道不觉得,小师姑和谢师兄很般配吗?” 江竹苡靠的很近,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她身上好闻的青竹味道也传了过来,倒是让他有些脸红,他再次抬眼看向前面手拉手的两人。 是很般配,毕竟能让一向冷情冷心的谢轻舟低头的人,任衿衿还是第一人,他露出的侧脸上也满是柔和的笑意,他倒是从未见过谢轻舟这般模样。 “是,很般配。” 他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想要去牵江竹苡的手,最终还是没能握上去,他现在有些怕她不喜欢。 几人沿着这湖水旁边的路走去,在不远处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苑烜,他应当是被这湖水旁的花朵给迷晕了,江竹苡按照任衿衿的吩咐给他泼了水,他这才醒过来。 “小师姑。” “你怎么那么鲁莽?幸好不是那个黑衣人出的手,不然你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 任衿衿摇头责备了句,只是这语气却是温柔,苑烜面露羞愧:“让大家担心了。” 江竹苡和陆云谦并不知道苑烜的事情,总觉得任衿衿责备的话还带着另一层意思,不过任衿衿不打算说,他们也就没想问。 “你看清楚了吗?那是天枢师伯吗?” “是,我看到了他的佩剑,是天,是我师父。” 苑烜本想直呼大名,但是在看到一旁的江竹苡和陆云谦后便改了口,这下倒是让那两人疑惑了。 陆云谦握紧了手,回想着之前在山洞里的一幕,天枢师伯此时出现在这里,难道当时他的猜测是真的,天枢师伯真的跟魔界勾结在了一起吗?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那日的事情说出来,倘若那真的是天枢师伯,大家也好有个防备,不然就像他一样上了当。 “我那日在土家密林,就是看到了天枢师伯的身影这才跟上去的,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就被人从背后袭击,打我的人实力很强,修为至少高我一个大境界,我这才被他打晕带走的。” 陆云谦说完后本以为在场几人会面露震惊,没想到只有江竹苡一人难以置信,他补充道:“我绝不可能看错,他那件衣服上的花纹是坤灵仙山独有,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 他还以为是大家不相信他,他又补充了一句,任衿衿皱了下眉回道:“所以当时引你过去的也是天枢师伯?那后来呢?你还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吗?” “记不太清了,依稀听到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但是在场的我感觉有三个人。” 他说完后,谢轻舟回了他一句:“你说的应当是颜沁。” 只有当时不人不鬼的颜沁才会让陆云谦只能感受到存在,却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说到颜沁,她有些奇怪。” 陆云谦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只能用奇怪两个字总结了下。 江竹苡不动声色的看了下谢轻舟然后说道:“颜师姐,她已经不是活人了。” 她斟酌了下,将他们在伏魔山遇到颜沁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同样没有告诉他谢轻舟的身份,所以现在这么多人里面也只有他还不清楚谢轻舟的身份。 111、别担心,只有你和我 “我竟不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陆云谦听完后心中竟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觉,以后颜沁再也不会缠着他了,只是这念头他慌忙甩掉,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门师姐。 “好了,既然这样,那天枢师伯定是有问题,我们接下来一定要注意了。” 任衿衿早就从苑烜的口中知道了天枢的为人,但是还是强调了一遍,她有些担心天枢狗急跳墙,到时候他们一时不察遇到麻烦。 几人朝着前面走去,此时本来无波无澜的湖面突然剧烈晃动了下,随后湖面上出现了三艘船,船头挂着一盏泛着绿色光芒的小灯,境界中天空随之暗了下来只剩下了那小灯还亮着。 苑烜看着这船一时间有些不能下决断,他看向谢轻舟问道:“谢师兄。” 他们几人中,只有谢轻舟实力最强,谁让他是魔尊呢?再加上现在有小师姑在,他也会出手去帮他们的。 谢轻舟无视了苑烜的问话,拉着任衿衿走上了最左边的小船,苑烜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跟着他的动作上了中间的小船,最右边的船就剩下了江竹苡和陆云谦二人。 他们踏上船的时候,小船无风自启,不过三艘船却是划向了不同的方向,任衿衿拉了拉谢轻舟的衣角问道:“阿舟,他们不会遇到危险吧。” 谢轻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小船中央,仰头看向天空中的星辰,听到任衿衿的话他转过头看向她:“吃个糖葫芦就告诉你。” 少年的眉眼隐在这浓浓夜色中,但是望向她的那双眸子却不再似之前一般,此时他那弯起看向她的黑眸中盛满了细碎的星子,薄唇微微勾起,脸色柔和。 就仿佛他们此时不是处在什么危险的地方,而是在盛夏时分,泛舟湖上的约会一般,想到这里,任衿衿转过头不再看他,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都怕自己下一秒把持不住直接亲上去。 谁曾想,谢轻舟直接伸出来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这小船本身就不大,坐两人都嫌拥挤,任衿衿一时不察额头就撞在了他的唇边。 “衿衿,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喜欢吗?” 她抬起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神,谢轻舟伸出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黑发,似新生婴儿一般懵懂的再次说道:“我好像有些明白,可是我并不清楚,你告诉我,好吗?” “我” 湖水荡起,小船也随着晃荡了一下,她刚张嘴,牙齿就磕在了他的唇角,少年张开嘴咬了她一下:“这是喜欢吗?” 她听到他的话,想要撑起身子,谢轻舟却是死死箍着她的腰身:“别担心,这里只有你和我。” 他的语气轻淡,像是羽毛划过她的心间一样,任衿衿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是,这是喜欢,是我口中的喜欢,所以阿舟,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但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从前那般愉悦的心情不是因为唇齿的触碰,而是因为和我做这件事的人是你,所以,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我才会觉得这件事情让我愉悦。” 他一只手撑起了身子,眼中逐渐清明起来,像是想通了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事情,任衿衿跪坐在船上,谢轻舟的腿微微曲起,他伸出手勾住她的腰,而后缓缓靠近她,最后抵住她的额头。 “我喜欢你,衿衿。”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任衿衿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唯有早已红透的脸颊在明晃晃的告诉他,她的心思。 “你也喜欢我,对吗?” 少年的脸上带上了一股偏执的认真,等不到她的回道,他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衿衿。” 他坐直了身子,然后垂下眼眸盯着她,任衿衿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突然想笑,但是能从他口中听到喜欢,她还真的是很欣喜。 “我” 谢轻舟刚想再说一遍的时候,唇边传来了柔软的温暖,她倒在他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轻声说道:“我知道了,阿舟,我也喜欢你。” 她身上的体温是那般温暖,环着他腰身的手很紧,他用手将她的头往自己怀里送了送,直到两人中间再也没有一丝空隙。 “但是阿舟,我需要告诉你,我骗了你许多,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是利用” 谢轻舟抱紧了她笑着回她:“没关系,如果是利用,那就利用到底吧,我只需要知道,如今我们两心相依就可以了。”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情,也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但是此时他想,若是利用,他希望任衿衿不要半途而废,倘若从未得到过,他是不屑一顾,可是如今,他第一次产生了怕的感觉,他害怕她会丢下他。 “对不起,我” 任衿衿还想再说,却听到他开口:“嘘,你看,天上的月色是不是很美。” 少年松开了她,让她能转过身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从前我不知道何为明月寄相思,但此时若将明月和相思拆开来,我却在想你若是离开了,能否从这一轮明月中窥见我的心思?” “我不懂凡间的什么风花雪月,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甚至我还不明白何为喜欢,但我知道,任衿衿想做的事情就是对的事情,我的原则是你,我的底线也是你。” “你可以教我什么是喜欢,我会保证我是你最认真的弟子。” 他的双手圈着她的腰,任衿衿还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虽然他的一字一句说的有些缓慢,但是那些句子真诚而又热烈,她低下头,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可是” 谢轻舟感觉到了那一滴泪,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到她颇为委屈的一句话:“可是你第一次见面就踹了我一脚,甚至后面还想杀我。”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僵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错,我弥补你,如何?” 可怜堂堂魔尊大人一时间犯了难,若是早知道她日后会成为自己舍不得杀舍不得动的人,他一定不会伸出那一脚,可惜为时已晚,现在应该想想,怎么才能让她不再提起此事。 听着谢轻舟有些无奈的话,她抿起嘴勾起一个笑,随后抬头看向天空,啊,今夜的月色的确很美,一如她如今雀跃的心情。 “阿舟,我不会再利用你,因为爱一个人,是不会舍得他再受任何伤害。” 她扭过头,吧唧一下落在他脸颊上一个亲吻,眼眸弯弯笑着看向他。 112、湖畔小亭 最后在任衿衿又是撒娇又是亲亲下,他松了口说了句:“在对岸就能看到听到了,他们没有危险。” “那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 任衿衿不解的问道,既然这一路不会有危险,又为什么要把他们分开呢? “那是因为我给他们套了结界,我可不想到时候他们受了伤,还要你跑来跑去的救。” 谢轻舟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湖水,任衿衿伸出手大胆的捧住他的脸:“我们阿舟,怎么这么会吃醋?” 她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谢轻舟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是吃醋?我从不吃醋。” 没想到任衿衿低下头笑了笑:“好好好,你不吃醋。” “我不爱酸的,我只喜欢糖葫芦的味道。” 趁她抬起头想说话的一瞬间,他抵住她的头,在她唇畔辗了下,直到那红唇越发红艳,像是被人采撷了一样,他这才松开她。 他伸出手,用指腹替她擦干净唇边的银丝:“因为糖葫芦,是甜的。” 两个人这才刚刚表明心意,他就这么大胆,任衿衿是真怕他到时候在人前也做出这样的动作,她赶忙用手抵住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在人前可不许这样。” 谢轻舟有些不满的握上她的手,眼眸眯了下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衿衿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他伸出另一手,指尖夹着一张符纸,符纸无风自燃,在他们身后炸起一个很大的水花:“还是说,你怕别人非议?” 任衿衿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无奈的把他的手摁下去,她的手指挤到他的手指中,和他十指相握:“因为他们会眼红,而且我害羞,总之不许在人前这样。” “那你的意思是在人后就可以了?” 谢轻舟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掌心,反问道,没等她回,他便站起身来,揽着她的腰跃到了湖畔。 “我知道了,那人后,衿衿可要多多补偿我了。” 任衿衿看着他那张脸,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人,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小师姑,谢师兄。” 一旁传来了江竹苡和苑烜的声音,任衿衿转过身应了一声,江竹苡歪了下头看了下任衿衿的嘴巴问道:“小师姑,你的嘴巴怎么那么肿?” 这话一出,任衿衿脸更红了,她抿了抿嘴唇回她:“没事,只是这湖上蚊虫较多,被叮着了。” 江竹苡点点头露出自己胳膊上的包:“那倒是,我还被叮了一个大包呢。” 她嘟嘟囔囔转过身去,不再多问,谢轻舟靠近她,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句:“哦~原来我是蚊虫。” 他那语气,活像个深闺怨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任衿衿是那种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的渣女呢,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警告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跟衣衣去牵手。” 任衿衿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赤裸裸的威胁道,反正她现在不怕,就看谢轻舟怕不怕咯。 谢轻舟轻摇了下头,然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我不说了,所以衿衿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啊。” 她骄傲的扬起脖子细细打量着湖畔的一切,这里种满了各色的花朵,还有一些树木,那花朵的颜色艳丽而诡异,几人也时刻谨记刚入境界的时候,谢轻舟的提醒,都没有去触碰这些花朵,即使他们再好看。 再往远处看去,那里有一座亭子,四面围着一层淡黄色的纱幔,隐隐约约间,似乎还能看到一个人影,他们对视了一眼,最终苑烜自告奋勇的要去探查一下。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那小亭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苑烜拿着任衿衿给的法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在距离那小亭还有一米远的时候,纱幔被风吹开,里面坐着一位端庄大方的女子。 “各位可是来洞墟上仙府邸寻宝的?” 女子声音婉约好听,似是百灵鸟一般悦耳,她站起身来,几人这才看到她脚下还有一团祥云,她身穿一身鹅黄色的纱裙,裙袂飘飘,发上别着一只琉璃塔模样的发饰。 “小仙花落,在此恭候各位许久了。” 见无人回她,她又自报了家门,随后踏着那祥云一步一步走来,她未着鞋袜,祥云便是她的路,直到走到了苑烜面前,她笑了下:“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 她看到了苑烜手中的法器,然后走到了湖边,花落的视线在谢轻舟身上打量了下,却是没有戳穿他的身份。 “一别数千年,别来无恙。” 任衿衿听着她熟稔的语气,感觉自己都有些酸了,这怎么人人都认识谢轻舟? 谢轻舟看着她扭过了头:“你认错人了。” 他可不认识她,更何况他还感觉到任衿衿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了。 花落丝毫不介意的笑了下:“随我来吧,你们不是要找八宝琉璃吗?” 她抬起脚步踩上一朵祥云解释道:“我与司命仙子是旧相识了,啊,忘了,你也许不记得她了,但是你应当识得她夫君,妖王越千沉。” “还有她儿子,糯糯。” 花落伸出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提起糯糯,任衿衿也想起来了,原来那日在罗湾村遇到的那一家三口来历竟然这么大。 小团子糯糯的娘亲是司命仙子,爹爹竟是妖王? “那您怎么说在这里恭候我们许久了?” 任衿衿看向她问了一句,花落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她和谢轻舟牵着的手,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来话长,不过是欠了一个人情,又恰好接到故人所托罢了。” 她的话模棱两可,几人都没听明白,她也没再解释,将几人带到一处山洞后,她停下了脚步:“里面便是八宝琉璃所在了,洞墟上仙最喜收藏各类宝物,这八宝琉璃被他收回来的时候,平平无奇,他便随手一扔,如今也只记得就在此处了。” 花落仙子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为了天心,又恰好听司命仙子阿漾提起她的转世,想到这里,她细细打量了下任衿衿。 容貌的确是一模一样,只是以天心那般刚烈的性子,她也做的很绝,这样一张脸在坤灵仙山竟是无人发觉。 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抹去了所有认识她的人,关于她容颜的记忆,还有关于她的记忆,但当时她法力不足,也只能抹去一半,导致有些人关于她的记忆发生了些许的偏差。 她伸出手,替她加固了这道法术,谁让她欠她一个人情呢。 “多谢花落仙子。” 几人对着花落行礼道歉,花落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只是此洞穴凶险异常,里面封印着一只上古凶兽梼杌(tao wu),小心些。” 最后提醒了一句,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几人转过头时才发现,那里哪里还有什么路,满满都是一地花朵,若不是花落仙子带路,只怕他们根本发现不了这里。 113、这是凶兽? 山洞门口被缠绕的藤蔓给盖住了,留出的缝隙都不够一人通过,看来要想进到山洞里,还需要先把这些藤蔓清除才行。 “我来吧。” 任衿衿松开了握着谢轻舟的手,她和这些藤蔓可是老相识了,由她来对付这些藤蔓倒是可以。 只见她伸出手,藤蔓随着她的指尖缓缓退去,然后朝着她而来,这些藤蔓亲昵的对着任衿衿蹭了蹭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 任衿衿被它们蹭的有些痒,伸出手拍了拍它们,这些藤蔓才不甘心的退到了一旁,缠上了那棵大树。 “小师姑,它们还挺像小孩子。” 江竹苡也笑了笑,然后她看了一眼谢轻舟后凑到了任衿衿面前小声说:“小师姑,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小孩子?” “怎么这么问?倒也不能说很喜欢,不讨厌就是啦。” 她伸出手摸了摸江竹苡的头,孩子?任衿衿将视线看向谢轻舟,少年唇角勾出一丝笑上前牵住她的手,他的眼中明明有着笑意,可是任衿衿却觉得他有一丝不开心。 踏步走进山洞内的时候,任衿衿的心脏处有一瞬间刺痛,她弯下腰喘了口气,谢轻舟扶住她:“很痛吗?” 任衿衿摇摇头刚想开口说没事,就见他掏出了浣心珠,小巧的珠子被他送进了她的嘴里,他用灵力引导着浣心珠进到她的体内,珠子缓缓消散,变成了一股灵力去滋养她。 闻人义说,浣心珠要在她发病的时候使用,服下浣心珠的七七四十九天内,要他传信回小岛,他会想办法。 “好点了吗?” 谢轻舟的脸上带上了怜惜,他是魔尊,是魔,就像帝辛说的一样,他甚至连一具完整的躯体都没有,所以他从未体会过痛,这一刻他竟有些气恼自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一样,能跟她感同身受。 任衿衿看着他脸上有些自责的表情,她伸出手抚平了他的眉头:“我没事了,我们一定会找到治愈的方法的。” 她将视线看向他的胸口,谢轻舟说,要她利用到底,可是她又怎么舍得,那人说魔骨是魔的修为,是他的性命,她又怎么舍得让他用魔骨来换,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就像是之前她找到的剖丹之术。 谢轻舟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浅笑,他刚刚已经传信给了闻人义,但愿他能找到办法吧。 倘若没有,他就算是逆天改命也会让她活下来。 前面走的三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这山洞虽然宽阔,但是并不黑,一路走来都有萤火虫照亮,待走到尽头的时候,前面有一处莲花池。 池中的水应当是引自外面的湖水,中间一片很大的荷叶上躺着一只长相像老虎的东西,它的毛很长,酣睡的脸胖嘟嘟的,嘴巴上还有一颗小虎牙。 只是它那身体小小的一只,约莫是人类五六岁的小孩一样,听到脚步声,它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然后坐起身看向几人。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埋,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不然管杀不管埋。” 它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很凶的嗷呜了一声,以为这样就能吼住几人,但是它这幅样子倒像是一只大猫一样,莫名的透露着一股可爱。 “你就是梼杌?” 它听到任衿衿的问话很生气的站起来:“我才不是梼杌那个坏东西,只不过是因为和它长得像,才会有人说我是梼杌!” “我是洞墟大人养的灵墟仙兽,是好人!不,是好兽。” 灵墟兽仰起脸让他们仔仔细细看了下,陆云谦咳嗽了一声说道:“确实不是梼杌,梼杌长有人脸和野猪的獠牙。” “哼,我就说了我不是了。” 它蹦到地面上,围着几人转了一圈:“你们这组合倒是有趣的很,来这里,所为何事啊。” 灵墟兽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仰着头瞥向谢轻舟,这里也就这个家伙给它一股危险的气息,它得先在气势上镇住他。 谢轻舟看都不看它一眼,心思全在任衿衿身上,不知道这境界里有没有可以治愈任衿衿的灵药。 “我们是被花落仙子带到这边的,要寻,八宝琉璃。” 任衿衿的话说完后,灵墟兽咦了一声:“你要八宝琉璃做什么?”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那八宝琉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你们也无妨,不过你们得帮我做一件事。” 小家伙又重新坐上了那片荷花叶,它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看向谢轻舟说道:“湖的对岸有一株草药,名唤堕铃,吃了可以增长我们这些灵兽的修为,只可惜我奉命守在这里,无法离开,只能拜托你们帮我去寻了。” “哦对了,在堕铃旁边还有一朵还魂花,听闻可以拘锁魂魄,重塑肉身,不过这花,能长出千万朵,但只有一朵是真的,若是你们运气好,说不定就能找到。” 它对上谢轻舟的眼眸,笑了笑然后重新躺了回去:“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哦,不然约定就作废了,切记小心湖里的,怪物~” 一连串说完后,它又打起了呼噜,完全不顾几人的答复。 “小师姑,那我们?” 苑烜看着莲花池中间荷叶上的灵墟兽,他轻声问了一句,任衿衿心里想的却是那朵还魂花。 “阿舟。” 她喊了一声谢轻舟,谢轻舟轻点了下头,那朵还魂花他势在必得。 - 与此同时,在小岛上收到谢轻舟传信的闻人义伸出手算了下,突然他紧皱眉头,然后吐出一团浑浊的血。 “怎会如此?” 那丫头竟是被人雕刻出来,召魂而来的,她必须要完成她的任务,不然创造她的人就会连带着她的魂魄一起抹杀,可是如今看来,是她迟迟不肯下手,幕后之人已经在催命了。 哪里还需七七四十九日,只要一月,她就会魂飞魄散了,想到这里,他赶忙将自己的发现传给谢轻舟,却在此时遭到了一道阻拦。 “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不如现出真身。” 闻人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抬起头看向洞口的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衣长袍,满头花发,直到他走进来,闻人义这才看清楚他。 “摇光。” 他喊了出来来人的名字,摇光摸了摸胡须看着他嘴角还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不要插手管我坤灵仙山之事。” “这怎么就是你坤灵仙山之事了,你要动轻舟,我可不会允许你做什么。” 闻人义冷着一张脸回道,摇光摇了摇头开口:“你我都清楚,谢轻舟真正的身份,他根本不会死。” “所以?你便造了一个让他动心动情的人,想要他交出魔骨?用魔骨来炼制对付帝辛的武器?” 听到闻人义的话,摇光没有否认:“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纵使八宝琉璃可以护住上中界,帝辛不死,劫难还会来临。” “百年前,你哄骗天心,用她封印了帝辛,百年后,你还想用同样的法子,摇光,坤灵不是自诩修仙正派吗?怎么要一次又一次利用别人的性命!” “这不是利用,为了天下苍生” 摇光下意识的想反驳,闻人义冷笑了下:“就当我从来没有交过你这个朋友,摇光,你真是,太过自私了。” 他摇摇头,不明白摇光怎么变成了这样,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让他得逞,哪怕,杀死任衿衿。 114、有我在,无人能伤你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摇光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当他回到坤灵仙山的时候一头倒在了万象空山镜旁边。 他看着那一汪澄澈的镜湖,想要伸出手,最终还是无奈的站起了身,她才是万象空山镜真正的主人,而他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 闻人义说得对,他只会利用,百年前利用了他的师姑,百年后,又要利用一个无辜的人,他用手扶着木桥,内心陷入无限的纠结。 “不能再等了,我只能这么做。” 他闭上眼,不愿再去想,他能留在这人间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倘若再拖下去,坤灵仙山只会在他手里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就算是背上所有的骂名,他也必须这么做。 “师叔!” 身后传来了天权的声音,摇光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转过身:“怎么了?” “天枢师兄,不见了。” 天权面上露出一丝纠结,他查到那背后做动作的人是天枢后,还没等他去找他,天枢就先不见了,他那地方还和他未离开时一样,但是天权发现,那里至少有一月多没人居住了。 所以天枢离开坤灵仙山已经这么久了他们才发现,如今最让他担忧的就是陆云谦一行人,天枢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不用担心,有谢轻舟在,他们不会有危险,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将坤灵仙山的结局加固一下吧,以防万一。” 天权点点头,他刚想说话,就发现摇光有些虚弱的脸:“师叔,你这是,你还要重做金丹?” “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她喜欢上了谢轻舟,要想让她动手,不可能了。” 摇光笑了下,天权皱了下眉:“那如今要怎么办,不如我去强取?” “她的本体在我手中,我会剥去她所有的记忆,让她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杀掉魔尊,取魔骨,” 听到摇光的话,天权一惊:“这样,会不会” 摇光知道他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他摇摇头:“此事你就不要再管了,若要做罪人,就让我来当吧。” “她本就是为了杀谢轻舟而存在的,倘若这个任务她也完不成,那她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天权看向摇光,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是啊,任衿衿本就是他们为了让魔尊沾染情爱而创造出来的,若是她都完不成任务,师叔也会抹杀她的。 - 刚走出洞口的任衿衿晃了晃头,怎么觉得视线也有些模糊了?一定是最近太累了,等拿到八宝琉璃她定要好好休息休息。 “累了?” 拉着她的谢轻舟感受到她的动作扭过头问了一句,任衿衿笑着回了他:“有些,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谢轻舟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了她面前,而后她缓缓蹲下说道:“我背你。” 任衿衿拉了拉他:“不用啦,那小家伙不是说湖里有什么怪物吗?我又不是受伤了,你快起来。” 她往前看了看,所幸前面三人在谈话,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她又低下头看着谢轻舟的背,一时之间既感动又害羞。 “要我抱你?” 谢轻舟固执的不肯站起身,他微微扭过头又问了一句,少年精致的侧脸比那些盛开的花朵还要艳丽,似是漆黑夜空中最浓墨重彩的一块。 眼看他就要起身将抱她这件事付诸行动,她赶忙趴到他背上:“怕了你了,背就背嘛。” 等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时,谢轻舟稳稳站起身来:“有我在,无人能伤你,在我身边,衿衿就是无敌的。” “啊,你说我狐假虎威!” 任衿衿使坏的捏住了他的脸,可惜他有些瘦,摸不到多少肉,她有些心疼的揉了揉说道:“阿舟吃太少了,那我就立一个小目标,要阿舟长胖二十斤!” 谢轻舟看着前面的路,听着她在自己耳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若是换以前,他定会觉得聒噪,可是如今,他只觉得怎么听都听不够一样。 “魔是不用吃饭的。” 听她越说越过分,谢轻舟只能无奈出声制止了她,任衿衿的头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小声说道:“可是我需要吃饭啊,阿舟不能陪我吃吗?” 少女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让他整个脊椎都有些麻了,他轻声嗯了一下,罢了,谁让任衿衿是个人,人都是脆弱的,不吃饭就会死的那种。 在前面跟陆云谦说话的苑烜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身后的那一幕,穿着一身浅绿色衣裳的少女趴在一身玄色衣裳的少年背上。 从前只有一副冷清面目的魔尊此时脸上也带上了无奈的神色,似乎有些苦恼该怎么回她的话,少女的双手在他面前比划着,脸上带着笑意。 她浅绿色的纱裙与他腰间的玉佩缠绕在一起,就像两人怎么理都斩不断的情缘,而他背着的便是他今生的所有。 苑烜扭过头,算了,各花入各眼,或许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是他想多了,多了那些无畏的担忧。 几人很快到了湖边停船的位置,他们从山洞出来的时候,那些密密麻麻的花丛便散开了,露出了一条道路指引他们前往湖边停船的位置。 陆云谦抬头看了看天:“这里看起来已经是夜晚了啊,为什么那灵墟兽会说让我们在天黑之前回来?” 他转过身的时候便看到了任衿衿趴在谢轻舟的背上已经睡着了,陆云谦还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就看到了谢轻舟看过来的那凉薄的眼神。 “我是想问,这里的时间怎么计算。” 陆云谦压低了声音问道,谢轻舟收回视线回道:“看罗盘,如今是申时末,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谢轻舟说完后便率先踏上了来时的小船,将任衿衿调整了下姿势,他又重新抱住了她,让她能躺在他怀中。 “湖中的怪物,怕光,但会突袭,可以摘湖边发光的花,让船亮起来。” 他又提醒了一句,说罢后,小船就悠悠的划过去,他的手撑在船边,看着任衿衿的睡颜笑了下,也只有任衿衿才能这般无所顾忌的睡着。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拔了不少发光的花朵扔在了船上,然后跟了上去。 船行至湖中央的时候,湖面突然剧烈的晃荡起来,谢轻舟施法稳住了船身,在一只怪物跳出来的时候,他手起刀落的解决了怪物。 看的一旁的江竹苡和苑烜有些愣住了,谢师兄,不,魔尊的处事方法还真是干脆利落。 陆云谦解决掉一只怪物后,看向了谢轻舟,刚刚是他看错了吗?他怎么觉得谢轻舟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 115、堕铃的踪迹 谢轻舟护着小船,那些怪物也不敢来他这里触霉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船划走,其他几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想到了一个词,欺软怕硬。 好不容易解决完这些怪物后,小船也到达了对岸,几人下了船走到了对岸上,只见刚刚还没有什么变化的岸边开始一排排长满了各色的花朵。 花朵生长的速度之快,一瞬间就将这对岸给沾满了,且这些花朵的长相大差不差,看来竟像是一样的花一样。 “忘了问那小灵兽,堕铃长什么样子了。” 任衿衿看着这花朵都有些头疼,这么多的花,找那么一朵堕铃无异于大海捞针。 “堕铃,我找下百草奇闻录。” 苑烜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那小册子的外壳都已经被翻烂了,隐约看见一行小字,他伸出手翻看着,然后手指停下说道:“找到了。” 他翻过来这页给任衿衿看:“这就是堕铃。” 那页上画着一枝颜色绚丽的花朵,色彩很是鲜艳,长得有些像还未张开的玫瑰,但比玫瑰要多一个花骨朵头,藏在花下面的那个小花骨朵头的花枝缠绕着那大花的根茎。 “这上面记载说堕铃可以使灵兽修为增长,但是极其难采摘,且它会变换长相。” 任衿衿看着那一行小字上写的,这花还会变长相?这怎么能找得到啊。 江竹苡看着大家有些为难的神色,她皱了下眉头,然后悄悄拉了拉陆云谦的衣袖:“师兄。” 陆云谦扭头看向她:“怎么了衣衣?” 他反问了一句,江竹苡说道:“我有办法找到堕铃,让我试试吧。” 陆云谦看着江竹苡认真的神色,刚要出声反驳她,然后想到前段时间江竹苡很是认真的告诉他,不要把她再当做小孩子了,她已经长大了,也希望能够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伸出手揉了揉江竹苡的脑袋:“好,去跟大家说吧,但是衣衣,若是感觉累了,不要强求。” 江竹苡本来以为陆云谦会拒绝她,她还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拉住了他的衣袖,但是没想到陆云谦同意了她,她扬起一个笑容点点头走上前。 “小师姑,谢师兄,苑师弟,让我来试试吧。” 正在想怎么才能找到堕铃的几人纷纷抬起头看向她,江竹苡看着大家的的目光,她脸红了红:“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衣衣。” 任衿衿看着她的脸,想到前段时间她胳膊上的半片竹叶,她眼眸弯了弯,也许衣衣真的可以呢? 苑烜也应和了一声,谢轻舟没有说话,他现在眼中除了任衿衿也没有其他人了。 江竹苡似乎从任衿衿看过来的目光中意识到了什么,她想开口说话的,但是任衿衿摇了摇头,她只好将所有疑问咽了下去。 她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施法,同为草木系,她能感受到自己伙伴的力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堕铃的阶级比她高,她现在竟然感受不到堕铃的存在。 正在她感觉自己灵力有些堵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雄厚的灵力,她睁开眼扭过头便看到了身后的陆云谦。 陆云谦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在看到江竹苡看向她的时候,他笑了下,江竹苡扭过头,闭上眼细细将这片海岸排查了一遍。 在西北方向,闪烁着一道微弱的光芒,她再次睁开眼:“找到了,在西北方向。” 听到江竹苡的话,任衿衿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看到她手腕长出的竹叶,她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袖子拉下来盖住了她的手腕。 “辛苦了衣衣,走吧。” 说完后,几人朝着西北方向走去,此处的花实在是太多了,都有些寸步难行,艰难的走了几步后,陆云谦提议将这些花朵都砍完,不消一会儿,这里就成了一片平地。 没了花朵的阻挠后,走路越来越顺畅,但是越靠近堕铃所在的位置,几人都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气息,有些像是妖界的气息。” 陆云谦和苑烜走在前面伸出手阻挡了后面三人的脚步,一把通体雪白的剑指向了前方的路。 是陆云谦的太虚剑,他紧皱眉头看着前面的路,嘶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黑夜中燃起两盏血红血红的灯盏,似是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拖行摩挲。 “往前走。”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轻舟开口说了话,陆云谦转过头看向他:“前面很危险。” 他对上了谢轻舟的眸子,谢轻舟只开口重复了一句:“往前走。” 嘶嘶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来,很快几人也明白了谢轻舟为什么要他们继续往前走,因为在他们身后有大大小小的蛇,正密密麻麻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往前爬。 任衿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都起了一身冷汗,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拉着她往前走:“别怕。” 耳边传来的是谢轻舟柔声的安慰,他一向冰凉的手此时也染上了温度,任衿衿伸出手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有阿舟在,我当然不怕啊。” 她笑了下,然后转过头让几人赶忙跟过来,一行人疾步朝着西北方向走,直到在一棵巨大的树下,那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半片天空。 他们站在树旁的时候,那些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一样,吐着蛇信子嘶嘶的往后退。 “这些蛇,好像很怕这棵树?” 江竹苡出声问道,但是不知为何,她也觉得这棵树很危险,这是一种天生的来自于种族之间的威压。 她转过身抬头看向那棵树打了个寒颤,陆云谦看到她的动作问道:“衣衣怎么了?” 江竹苡摇摇头,收回了看向这棵树的目光:“师兄我没事。” 她不敢再看,只觉得再看一眼都要被吓趴下了,苑烜围着这棵树走了一圈后说道:“小师姑,这里有个门。” 这棵树的树干很大,在左侧开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门,任衿衿走到了这边,她在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此时江竹苡也开口说道:“我能感觉到,堕铃就在这里。” 她说完后,任衿衿觉得他们不进也得进了,此时距离灵墟兽规定的时间还剩多半个时辰,他们必须要争分夺秒的完成任务了。 苑烜打头,陆云谦其次,再然后便是江竹苡,任衿衿和谢轻舟,一行人依次走了进去,进去便是楼梯,他们只能抬步上前,木质的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任衿衿握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的往前。 越往上,她心跳的越快,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116、社死现场(三更) 这楼梯蜿蜒向上,是一个环形,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众人有些头晕眼花的时候,这条楼梯终于没有了尽头,出现了一个平台。 “天,这楼梯要是还走不到尽头,我都要被绕晕了。” 江竹苡扶住了楼梯的扶手,只感觉自己有些眼冒金星,她甩甩头,但是对堕铃的感应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堕铃,好像就在这里了。” 她踏出脚步走到了这平台上,任衿衿也跟了上来,走上这平台才发现,这个平台原来这么大,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而不远处有一个蛇形的雕像,在它蛇尾的位置,有一株五彩斑斓的花朵,便是堕铃的样子。 那花朵被雕像的蛇尾环住,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变换了模样,变成了一朵长相平平无奇的花朵,若不是亲眼所见,几人还以为这话只在那百草奇闻录里出现过一样。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堕铃了。” 陆云谦说了一句,可接下来发愁的便是,堕铃是找到了,该怎么取呢?看样子那蛇形的雕像便是这堕铃的守护者,他们有些担心若是去取堕铃会遭受到这雕像的攻击。 “我去试试。” 苑烜说了一句,然后还没等任衿衿反对,就迈开了步子朝着堕铃而去,小巧的花朵随风晃荡了下,苑烜咽了下口水伸出手。 “何人!” 他还未碰到那堕铃,就被蛇尾给弹开了,随后雕像化作了一个男人的模样,半空中,他眼睛狭长,泛着血红的光芒,仔细一看那眸子竟是血红色。 这是一个人身蛇尾的男人,他手中握着那株堕铃垂眸看向苑烜:“为何摘我仙草?” 虽然长相极具攻击力,可是他的嗓音温和,皱眉看向几人,苑烜收回手对着他行了一个礼:“无意冒犯,只是这株仙草,我们有用,所以才来取的。” 听到苑烜的话,男子微微降下了身子:“所有人都说这株仙草有用,但是没有一个人拿得到,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对本君说真话。” 他将目光对上谢轻舟,勾唇一笑:“告诉我,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八宝琉璃。” 任衿衿站到谢轻舟面前,隔绝了那男子看向谢轻舟的目光,她很不喜欢他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有用的商品一样。 谢轻舟看着她护在自己面前的身影轻笑了下,她总是这样,觉得他是什么需要保护的人,罢了,这一次就让她做个大英雄。 “哦?原来是空空那家伙。” 男人了然的笑了笑:“那家伙肯定说是他离不开那洞府,所以才让你们来取堕铃的吧。” 他似乎对那只小灵墟兽很熟悉,语气也满是宠溺,说完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它可不是离不开洞府,是它打不过我,所以才拿不到堕铃,仔细算来,你们这是被它骗的第一千零五人了。” 说完后,他飘回了刚刚的位置:“那我也不为难你们,既然是为了八宝琉璃,向来外面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你们要和我玩一个游戏。” 几人抬头看向他,只见男子将堕铃放入胸口问道:“如何?” 陆云谦站出来反问道:“什么游戏?” “我这人平生最爱听有趣的事情,只要你讲的事情能把我逗笑,我就将堕铃交给你们,你们有五个人,那便一人一个机会,五次机会全用完还是没能令我展颜,便是游戏失败,堕铃自然不会交给你们。”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伸手示意:“来吧。” 任衿衿看了看他们这边的人,陆云谦常年一张冰山脸,让他说趣闻,还不如指望他自己能先笑一笑,再看谢轻舟,得了吧,她都怕等会儿游戏结束,他直接上去跟这个男人干架。 苑烜有些小老头的正经,不过他之前下山做任务,应当见识比较多,可以试试,衣衣的话就算了,小姑娘太容易害羞,她在脑子中想了想,要不她讲个笑话? “他们几人都不擅长讲趣闻,但是我的趣闻很多,不知能否由我一人来讲?” 想了想,任衿衿决定将这个活揽过来,与其白白浪费那几次机会,还不如她多试试。 男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下,还没仔细看,就接收到了一旁一道如寒冰一般的眼神,他转头看去便对上了一双和他一样的眼眸。 他收回视线点点头:“允了。” 听到他的回道,任衿衿转过身对几人说道:“如果你们有好笑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没有的话,我就即兴发挥了。” “和他多说什么,又不是打不过。” 谢轻舟拉过任衿衿的手,想到那个男人刚刚看向她的眼神,他就有些恼火,想挖了那个人眼睛,让他再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但是若这么做,他又担心任衿衿害怕,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说了。 “若是他一气之下销毁了堕铃,我们可就拿不到了,到时候灵墟兽可不会将八宝琉璃给我们。” 任衿衿说完后看到谢轻舟有些不好的脸色,她安慰道:“如果真的不行,那就只能拜托阿舟了,到时候阿舟再去揍他,怎么样?” 谢轻舟嗯了一声,算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当着众人的面任衿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在转过身的时候,她拉住了谢轻舟,速度极快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然后小声说道:“回去再补你亲亲。” 说完后她就要松开谢轻舟的手,没想到,谢轻舟拉住了她反问:“说谎的小孩可以会被惩罚的。” “你听到了?” 她睁大了眼睛,谢轻舟笑了下颔首示意她:“我们可都是修行之人,不光我听到了,他们也听到了。” 听到谢轻舟的话,任衿衿转过头去,只见几人羞红了脸,见她看过来纷纷转过头表示自己没看到。 “咳咳,几位,还想拿这堕铃吗?” 面前的男人也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们,任衿衿红着脸上前,试图忘记刚刚的社死现场。 “我来。” 她摇摇头,思索了下开口说道:“一条蛇和一条蜥蜴争论一幅画,蜥蜴说:“这画的是我,有腿的。” 蛇说:“这画的是我呀,画蛇添足。”” 讲完后,任衿衿觉得场面一度有些冷,她看了看问道:“不好笑吗?那我再换一个。” “小师姑,它好像不是不好笑,是有一点点,冷?” 斟酌了下,江竹苡出声说道,然后任衿衿便看到他们扯出来的一丝笑,那一刻她突然想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谢谢,这个社死的世界。 117、环蛇真君 就在任衿衿想着要不要再来一个的时候,一直漠着脸的男人突然勾起了唇角,然后大笑了起来。 江&苑&陆:??? 任衿衿也有些诧异:不是哥们,你笑点这么低? “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光大笑还不行,他还拍着手,任衿衿往后退了两步拉住了谢轻舟的手:“他,这里没事吧。”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有些觉得面前这个男子的脑袋有病了。 “本君可是一个康健的人。” 男子伸出手拿出那株堕铃仙草:“本君乃是受洞墟上仙所托来守护这株堕铃,空空年岁尚小,之前这株仙草不给他,也是怕他误入歧途,如今看来也是到了时候。” “算是你们跟他有缘分,仙草给你们了。” 仙草缓缓落入了任衿衿的怀中,男子将视线对上了一旁的谢轻舟:“不知本君可否跟这位少侠单独说两句?” “是一些你们不能听的话。” 还未等几人开口,他便率先说了出来,几人也只能看着他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将他们二人与他们隔开来。 任衿衿看着那道透明的结界,难道这人也认识谢轻舟? 结界内,男子落下脚步,笑着看向谢轻舟:“魔尊。” 谢轻舟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神色淡淡:“环蛇真君。” 两人互相道出了对方的身份,环蛇真君的笑意更深了:“本君上次见魔尊还是十年前了吧,那个时候魔尊还是人类稚童的模样。” “本尊记得真君可从来不与仙界的人为伍,怎么如今却来替他人看守洞府了,还是真君的目的并不是这一株仙草,而是其他呢?” 谢轻舟淡漠的说了一句,环蛇真君看向他身后的任衿衿开口说道:“我来也只不过是受人所托。” 他咬重了受人所托四个字的字音,想起那日司命仙子的话,他出声说道:“魔尊与她这一世可不是什么良缘。”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谢轻舟打了过来,黑雾带着凌厉的杀气,环蛇真君侧身躲过,他知道,倘若自己不躲开,那致命一击可是会直接打散他半生修为。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环蛇真君摇摇头撤开了结界,总之他已经将话带到,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的了。 “阿舟。” 任衿衿上前拉住谢轻舟,刚刚看到两人起了争执,她还有些担忧,如今看来,谢轻舟才是那个欺负人的人。 谢轻舟反握住任衿衿的手,他很喜欢看她眼神中投过来的关切眼神。 “既然堕铃你们已经拿到了,回去吧。” 环蛇真君说完刚要走就听到谢轻舟说了一句:“把你的蛇拿走,不然一条也不会给你留。” “你可别动我的小乖乖,脾气这么不好,啧啧啧。” 他抬起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几人跟着谢轻舟下了这楼梯,从这棵大树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蛇都退了回去,江竹苡仰起头:“我能感觉到危险,但不是从那个男人身上,一定还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若不是陆云谦手疾眼快,只怕那一根树枝早就抽在了她的身上,那树枝的速度很快,快到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立马抽过来了第二次。 “忘了告诉你们了,本君不过是借用了古树老妖的地方,至于他让不让你们走,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半空中传来了环蛇真君幸灾乐祸的声音,谢轻舟伸出手护住了任衿衿的头,任衿衿在他怀中问道:“阿舟,那条蛇你认识?” “只不过是幼年时,差点将他做成蛇羹罢了,他是妖界的环蛇真君,蛇类都归他管。” 他伸出手结出一个结界,护住了众人,微微提高了音量解释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在他们的身后,那层层堆叠的树枝结成了一道屏障,阻挡了他们回去的道路。 “小子狂妄,竟敢擅闯。” 大树晃了下,声音自他们头顶响起,几人抬起头这才看到,那是一双比他们还大的眼睛,血红的眼睛中透露着威严。 他们这才知道刚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那血红的灯盏,原来竟是这古树老妖的眼睛,他伸出树形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环蛇那小子竟然趁我午休搞事情,不过你们倒是胆大,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陆云谦和苑烜掏出了剑,剑尖指向了那古树老妖,突然他咦了一声,任衿衿从谢轻舟怀里出来,召唤藤蔓缠绕上了他的树干:“无意冒犯,还请前辈放行。” “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这是让我放行的态度吗?” 任衿衿的话成功将他刚刚想说的话带跑,他抽出树枝将藤蔓给扯开:“好了,将堕铃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如何?” 他眼睛看向任衿衿,乐呵呵的开口,一开口就是要堕铃,任衿衿仔细看了看,他们这么多人去打这古树老妖一人还是绰绰有余,不如就打? 剩下几人也接收到了她的讯号,谢轻舟撤去结界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我来吧。” 他始终忧心她这幅身体,这古树老妖实力强劲,他又不能用黑雾,只用灵力,怕是要耗费点力气。 “阿舟,我没事。” 任衿衿笑了下,她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能做,谢轻舟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默认了,有他在,他也会护着她的。 几人上前围住了古树老妖,江竹苡强忍着不适应,这是一种来自种族之间的压迫,即使她打不过,此刻她也得强上。 她抽出剑,绚丽的法术围绕在古树老妖身边,此刻他也收回了那副乐呵呵的模样,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实力,他可不想被他们给拿了妖丹,到那时不知道还得修炼几千年才能成型呢。 无数的树枝朝着几人抽去,这些树枝速度又快,打在身上也很疼,江竹苡一个心神不定就被树枝抽在了地上。 “衣衣!” 陆云谦挥剑斩断一根树枝后跑到了江竹苡身边,他伸出手扶住她,只见此时的江竹苡头发渐渐变成了翠绿色,眼睛也成了浅绿,而她的手腕上紧紧缠绕着一片又一片的竹叶。 “衣衣?” 江竹苡在他倒映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头惊慌说道:“师兄,师兄别看我。” 几人听到声音纷纷看过来,任衿衿早有感应,倒是不惊讶,苑烜看着江竹苡一抬手,还有不少的竹叶掉落,心中一惊。 118、是他妄求 古树老妖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竟是同宗。” 话刚说完就感觉到有一柄剑刺在了自己的树干中,任衿衿这一剑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她握着剑柄问道:“还望前辈放行。” 他们打着古树老妖倒不是多难,只是要费很多时间,眼瞅着时间就剩下最后两刻,他们得抓紧时间,能让古树老妖放行自然是最好的,倘若他不放行,他们也只能想办法速战速决了。 “放行。” 谢轻舟说了一句,那股来自魔族强者的威压让古树老妖有些为难,他也不是打不过,但是得罪魔族这么一个强者他倒是有些得不偿失,再说了,他也只是想捉弄一下他们,谁能想到他们这么上纲上线啊。 “罢了。” 古树老妖收回了树枝,看向捂着头的江竹苡:“你这幅模样可不是我搞的,是你在人间待太久了,缺了天地的灵气,若是不想今后就变成了一根竹子,还是尽快回你该待的地方吧。” 他略微有些委屈的说了一句,生怕他们误会这小竹子精如今的模样是他搞的。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陆云谦抬头看向古树老妖,古树老妖悠悠说道:“对,毕竟人妖不殊途,又怎么能同归呢?” 古树老妖的话意有所指,他那双大眼睛还看向了任衿衿,随后很快收走了:“若是想让她活,就尽快让她回到她该去的地方吧。” 说罢后,古树老妖就不再有所动作,那道由树枝支撑起来的屏障也不复存在。 “衣衣” 陆云谦伸出手想跟江竹苡说句话,奈何她实在太过抗拒,始终捂着头不肯让大家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江竹苡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什么都完了,她的身份暴露了,如今小师姑还有师兄一定不喜欢她了。 “我,我是妖,师兄,我是妖。” 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陆云谦看着她翠绿色的头发说道:“衣衣,我不在乎,相信小师姑也不在乎,所以你让我们看看你,别怕。” 即使他一开始也有些惊讶,可是很快调整了思绪,衣衣就是衣衣,是妖是人也无所谓。 “陆云谦,衣衣如今很是抗拒,这样吧,你和苑烜留在这里,我和阿舟去给灵墟兽东西。” 说完后,任衿衿半跪在草地上握住了江竹苡的手腕:“衣衣,是人,是妖都无所谓,我们只要知道是你就行,所以不要怕。” 她站起身来拉过了谢轻舟的手,如今还得江竹苡自己转过来弯,她的担忧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只能这么说了。 “我知道了,多谢。” 陆云谦对着任衿衿道了谢,任衿衿淡淡的嗯了一声拉着谢轻舟上了小船。 “阿舟,想什么呢?” 上了小船后,谢轻舟就不再说话,往常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不是要亲亲,就是变着法的占便宜,如今倒是一声不吭,她还有些担忧。 谢轻舟感受到自己手上传来的温度,而他脑中此刻想的却是古树老妖那句话:人妖不殊途,又岂能同归。 那人魔呢?他与任衿衿呢?也是无法同归吗? 突然脑海中一道猖狂至极的声音响起:“你是魔,她的人,你们当然无法同归,她即使修炼数千年又能怎样,谁会喜欢一个魔,一个在所有阴暗与肮脏下出生的魔。” “别气啊,难道不是吗?一个沾满无数鲜血的魔,还妄想做什么人,学什么人间的情爱,长长久久,可笑哈哈哈哈!” 那道声音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谢轻舟抽出自己的手捂住头紧皱着眉头,任衿衿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担心的想问,他睁开眼看向她:“别靠近我。” “阿舟,你怎么了?” 白皙的手伸过来,掐住她脖颈的那一刻,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任衿衿看着谢轻舟如今的样子,他的眸子变得更红了,面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对,对,就这样,杀了她,拿到乾渊,从此魔界尽在掌控之中。” 谢轻舟脑中的声音还在说着,恍然间,任衿衿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就看到他手中的匕首插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闭嘴!” 他倒在小船上,喊出了这一句话,也许是忌惮他真的会疯起来连命都不要,那道声音最终还是没再出声。 任衿衿顾不得喷在自己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她连忙跪坐下去从储物袋中掏出止血的药粉给他撒上去:“阿舟,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只觉得掐住自己脖子的谢轻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泪珠落在他的衣袖上,手心中,谢轻舟抬起受伤的手替她擦拭眼泪。 “别哭,对不起,伤了你。” 他的视线看向她的脖颈那道明晃晃的红痕,眼中满是自责,他以为他能控制住的,可是他还是伤了她,她那道伤是他亲手造成的。 想到这里,他闭上了眼,心魔说他一个沾满鲜血的魔,竟然妄想得到人间的情爱,可是他的衿衿是不一样的,他贪恋她的温暖。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是心魔,衿衿,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我会控制不住的伤害你。” 他睁开眼,手用力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可是我很自私,我竟然想的不是放你走,而是让你留在我身边。” 温热的触感带着略微咸味传来,她反握住他的手,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选择。 “没关系,没关系的,阿舟永远不会伤害我,心魔我们一起对付他。” 她的脸上还有泪痕,却是做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谢轻舟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了下:“好。” 一个字带着千言万语,他伸出手将她揽在怀中,然后用衣袖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是他妄求,但是今生也只此一回了,他不愿意将她拱手让人。 小船此时也到达了对岸,任衿衿看着他受伤的那只手责备道:“今后可不许这样了,要是你再这样,我就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好,都依你。” 他态度百依百顺,这才消散了任衿衿心底不少的气,罢了,他当时也是不想伤害自己,这人啊,不动情的时候拽的很,一动情,倒是让人有些消受不起,心中还有些,感动啊。 119、元日赏灯(除夕番外) 我想过无数个结局,但是从未想过某一日,万家灯火中,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 -题记 温馨提示:此番外与正文连接请自动带入大结局后,与前文内容不相连,放心食用,除夕小甜饼。 新岁是兔年,燕姬也没想过,他们魔界有一日还得过人间的节日,夫人管这节日叫,元日。 还要换新衣,喝屠苏酒,食春盘等等等,这几天可把她忙坏了。 “燕姬。” 身后传来了任衿衿的声音,燕姬转过身,手中的果子应声而落,只见任衿衿穿着一身红衣,火红的裙摆张扬而美丽,让整座宫殿都亮了起来。 裙子是天蚕丝织就的,其中还穿插着根根金丝线,在光的招摇下泛着光芒,腰身的腰带是谢轻舟亲自给她做的,金色的腰带上坠着玉石还有金铃铛,她的头发上插着一根凤凰展翅的金钗。 这幅打扮就像是人间的新娘出嫁一样,燕姬一个女人都有些看呆了:“夫人你这是?” 任衿衿有些红了脸问道:“不好看吗?” 这件衣服她也是第一次穿,还有些担心自己压不起来这么华贵的衣裳。 燕姬赶忙摇摇头:“不不不,不是,是太好看了。” “那就行,燕姬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任衿衿笑了起来,燕姬微微侧过去身,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夫人放心,保准完成任务。” - 今日是旧岁的最后一天,人间的街头熙熙攘攘,吆喝声和叫卖声此起彼伏,任衿衿坐在酒楼的二层看着下面的人群。 这一天,是人们辛劳了一年,该享受的时候,袅袅升起的食物香气勾的她肚子都有些饿了,也不知道燕姬把话带到没有。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透过那缝隙,她看到了身着一身红衣的谢轻舟,青年那身火红的衣裳加上满头银发将他衬的宛若仙人一般。 他的样貌精致,可惜眉眼太冷,薄唇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围观的女子在接二连三的搭讪失败后终于放弃了。 任衿衿跟小二打了声招呼后立马跑下了楼,人群中的谢轻舟看着远处的身影微微张开手臂露出一个笑容,她如一团火红的晚霞一般扑进了他的怀中。 “阿舟!” 甜滋滋的声音响起,她仰起头看向他,谢轻舟应了一声:“今日怎么想起来来人间了。” 任衿衿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说道:“今天可是除夕,当然要来人间逛一逛啊。” 她总是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由,但是他从来不会说什么,她想做什么,他永远都会陪着她。 “阿舟阿舟,我要吃糖葫芦!” “啊,是梨花糖!” “小糖人!” 她的身影就如一只穿梭的蝴蝶一样,突然一只咬了一半的糖葫芦被喂到了谢轻舟嘴边:“吃饱啦。” 谢轻舟的怀中已经被她堆得满满的,都是她吃了几口的东西,谢轻舟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糖葫芦,他神色无奈的看向她:“想要糖人吗?” “这可不是我想要哦,是阿舟想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买两个吧。” 任衿衿一拍手,拉着他走到了卖糖人的老爷爷面前,那老爷爷的摊子上摆着一排小糖人,其中一对糖人很是惹眼,男娃娃是一个异域少年,女娃娃穿着一身襦裙,看起来十分好看。 “两位是要买糖人吗?” 老爷爷笑了下看向他们,任衿衿指了指谢轻舟,又指了指自己:“要一对儿,一个我,一个他。” “得嘞,两位稍等。” 老爷爷仔细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下了头,不一会儿两个小糖人就出炉了,谢轻舟掏出铜板付给了老爷爷,任衿衿一手一个小糖人,忽然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快快快,我们快去酒楼。” 她一路小跑着钻进了酒楼,带着谢轻舟上了二楼的房间,她将手中的女糖人递给了谢轻舟,等他将怀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后,她才拉着他走到窗边。 一簇一簇的烟花绽开在夜空中的时候,她踮起了脚,勾住了他的脖子巧笑嫣兮的问道:“阿舟,我今日美吗?” 她仰起头,今日她上了妆容,唇脂是牡丹红,脸颊旁晕染了两处胭脂,在烟花下看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的红艳。 “美,很美。” 他低下头,垂眸看向她,今日的任衿衿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怎么想起来穿这件衣服了?” 这件衣服是之前他准备来做大婚的衣裳,只是那段时间他的魂体受损,她不允许他做任何事情,大婚才一直搁置下来。 “因为今天只想穿给你看,阿舟,谢谢你。” 她眼眸弯弯,倒映着他的模样,谢轻舟低头,略微有些凉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唇上,分开时,他的唇上都染上了她的唇脂。 “谢我什么?”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在了窗框上,他的手环着她的腰,护着她防止她掉下去,这回她坐在了高处,低头笑着说:“能遇到阿舟,三生有幸。” 她的阿舟等了她数百年,满头银发因她而生,她不敢想象,倘若当日真的消散了,他会变成何种模样,但幸好,她回来了。 “衿衿,你知道是,我不喜欢这些话,比起这些,我更喜欢一些实际的,比如,亲你这件事,或者更放肆的行为。” 他挑眉看向她,一只手在她背后摩挲,即使隔着衣物她都觉得那只手有些,不老实。 “等等等!我今日带你来,是赏灯的!” 她怕再这样下去,两人就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 谢轻舟的指尖停在她的腰身处,他向她的位置弯了弯腰,露出一个笑说道:“赏灯吗?” “对,就是赏灯,今日除夕,还有花灯节,不如我们下去看?” 任衿衿眨巴了一下眼睛,带着试探劝道。 他摇摇头,凑到她的唇边:“不用了,我已经看到最美的一盏灯了,赏你就够了。” 在任衿衿还没来得及说出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精准无比的找准了自己的目标,最后的最后她也没能带他去赏什么灯。 因为他说,他此时在欣赏的就是自己最想看的一盏灯,很美,让他只想好好怜爱。 120、夺宝 两人回到山洞的时候,灵墟兽已经坐在了荷叶上等他们:“我闻到了堕铃的气息,你们拿到了?” 等看到他们的时候,灵墟兽从荷叶上跳了下来:“没有拿还魂花吗?” “这是你要的堕铃,现在可以把八宝琉璃给我们了吗?” 任衿衿掏出了堕铃递给了灵墟兽,它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接了过来:“这是自然。” 它扔给任衿衿一个小巧的形状像是宝塔一样的东西:“需要的时候扔出去就行,对了,这宝物可不认主,看好了哦。” 说完后它又重新坐回了荷叶上,任衿衿转过了身,八宝琉璃已经拿到了手,他们在这里待着也没用了,两人从山洞走出来刚要上船,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就要攻击任衿衿。 谢轻舟手中的匕首丢出去,他闪身躲开,看他那手的位置,是冲着八宝琉璃而来的。 “你是天枢?” 任衿衿问了一句,他没有回话,再次出手,任衿衿将八宝琉璃放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她刚刚那句也只是试探,如今看来,这人十有八九便是将他们引到这洞墟境界的天枢了。 谢轻舟伤了一只手,有些不便,那黑衣人见摸不到任衿衿的衣角,只能先攻击谢轻舟,仗着他如今有伤在身,专攻他那只受伤的手。 “上船,我送你到对岸。” 听到谢轻舟的话,任衿衿转过身上了小船,他伸出手布出一道结界:“别担心。” 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关切,他笑着安慰了她一声,小船在他灵力的催动下,悠悠划向远处的对岸。 再转过身的时候,他伸出手将扯开的纱布缠绕了下:“本尊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天枢叔伯啊。” 他的话带着嘲讽,眼眸中也满是不屑,对面的黑衣男子摘下兜帽,正是天枢,他看着谢轻舟受伤的那只手说道:“能伤魔尊的人可很少,莫不是魔尊为情自伤?” “天枢师伯自诩出自名门正派,如今却是与魔为伍,当真是,好笑。” 谢轻舟抬起手,一道黑雾就朝着天枢打去,那黑雾擦着天枢的衣袖而过,他侧身躲过这道黑雾。 “原来魔尊也知道魔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互相嘲弄着对方,手中的攻击却是没有停,在谢轻舟游刃有余的打出最后一道攻击的时候,天枢放弃了跟谢轻舟的纠缠,他也伤不了谢轻舟,他的目的是八宝琉璃。 想到这里,他脚步轻点,踏上了一旁的小船,追着任衿衿而去,对岸的苑烜在看到任衿衿之后伸出手去拉她,任衿衿的刚到岸上站稳脚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攻击冲着自己而来。 无双剑出鞘挡住了他的攻击,但是天枢的修为在她之上,震的她虎口发疼,她跌坐在地上,苑烜连忙掏出剑去和她一起抵挡。 剑气将天枢的兜帽震开,两人看着他并没有多惊讶,任衿衿咬着牙问道:“天枢师伯这是做什么?” “少废话,把八宝琉璃交出来。” 他说完后,旁边一道黑雾带着凌厉杀气就冲着他而来,他收了剑躲到了一边,谢轻舟弯下腰将任衿衿拉起来:“没事吧。” 任衿衿摇摇头:“我没事。” “阿苑,你可是师父最看重的徒弟,快把八宝琉璃交给师父。” 见任衿衿被谢轻舟护在身后,他开始对着苑烜说话,企图让苑烜给他拿来八宝琉璃。 “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吗?” 苑烜站出来看向天枢,他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还是你觉得当年围剿魔界害我父亲中了魔气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天枢听着他的话皱了下眉头,似乎是没有想起来,他厉声呵斥道:“谁准许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 “师父,呵,认贼作父的这五年来,我每一天,每一刻都想杀了你!” 剑指向天枢,苑烜哽咽着声音,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他终于能将这一切说出来,天枢看着他的面容,一个早已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面容逐渐浮现:“你是随州林家子?” “苑烜,别冲动。” 眼看着苑烜就要上前刺向天枢,任衿衿赶忙拦下他,她怕苑烜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又不是天枢的对手,苑烜转过头看向任衿衿,最终还是放下了剑。 “他作为坤灵仙山的人,如果犯了错,自有掌门来审判,你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听着任衿衿的话,苑烜点点头,天枢看着他们那边的人数,有谢轻舟在,打起来还是比较费劲的。 “先出去这里,不然境界倒塌,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 谢轻舟说了一句,几人点点头,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跑去,任衿衿扭头看了下,只见江竹苡不知道拽了一朵什么花放到了怀里,天枢看着他们,掌风化作凌厉的杀气冲着他们而来。 在他打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们从这结界中走出来,刚好对上了面前站着的几人。 “师父,掌门师伯,还有师叔祖。” 陆云谦看着面前的三人喊了一声,听到陆云谦的话,天枢也收回了攻击,三方此时呈现一个僵持的境况。 任衿衿不动声色的将谢轻舟挡到了身后,然后对苑烜点点头,苑烜看了看任衿衿走上前跪下来:“弟子苑烜,有事向几位长老禀报。” 天权看着他也沉下脸问道:“何事?” “今日我不是以坤灵仙山弟子的身份来禀,而是以随州林氏林煊的身份来讲。” 苑烜抬起头,手指微微颤抖,小师姑说,若是他贸然寻仇,势必会被天枢追杀,他实力不敌天枢,到时若遇到意外就没有人能够给林家报仇。 所以他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掌门,希望坤灵仙山能为他光明正大讨回公道。 “掌门” “苑烜!” 他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见天枢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了他的后背,一剑穿心,任衿衿喊了一声,只见摇光伸手震开了天枢,苑烜愣愣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我父亲,是,是随州,的,城主” 鲜血流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他的手上,他伸出手往前跪了跪扯住了天权的衣角:“掌,掌门,我求,求你,帮我,帮我讨回,公,公道。” 天权的衣角满是他的血掌印,他蹲下身子扶住了苑烜,用灵力给他封印住了穴位,苑烜死死攀住他的胳膊:“求,求掌门” “好孩子,我答应你,我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拿天枢回坤灵仙山。” 他的目光是那般慈爱,看向苑烜时还带着愧疚,其实当年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是林家的人都死了个干净,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证据去跟天枢对峙。 121、长姐 得到了天枢的承诺,苑烜笑了笑,心脏的痛感再次袭来,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是能还林家一个公道,他已然满足。 “我,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做了,不好的事情。” 任衿衿跑到苑烜身边,她从储物袋中掏出各种药丸喂到他嘴里,红着眼眶说道:“别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说好的,还要去随州呢,苑烜,不许死。” 他很是乖巧的嚼着她喂给她的药丸,可是太痛了,天枢的剑加上他使出的法力,那柄剑是带着十足十的杀意刺向他的。 苑烜咳嗽了下,那些药丸混着血迹被他咳了出来,他拉住任衿衿的衣角说道:“小师姑,你,你和我长姐,很像,我能不能,喊你一声,一声长姐?” “我就是你长姐,所以你不要死,我们一起,一起去随州。” 她的泪珠滴滴答答的落在了他的手心中,苑烜露出一个虚弱的笑:“长姐” 话音随着他的手一起落下,他闭上了眼,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天权叹了口气,任衿衿看着苑烜,微微张开了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站起身来,握住了无双剑,江竹苡上前拦住她:“小师姑,你要做什么?” “衣衣,放手。” 任衿衿开口说了一句,语气平淡,江竹苡被她这幅样子吓到了,她松开了手,只见任衿衿走到天枢面前冷淡的说道:“为什么对苑烜出手,你在怕什么,难道杀了他,你所做的一切就都能抹杀掉吗?” “为什么,明明,明明可以摆脱这一切了,却还是死在了这里!” 她的身躯有些摇晃,谢轻舟扶住她,他不喜欢这样的任衿衿,看她如此伤心,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难受。 “衿衿。” “阿舟,我想杀了他。” 任衿衿仰起头看向他,他伸出手替她拭去泪花:“好,我帮你。” “不,我要自己来,苑烜既然喊了我一声长姐,我就要替他报仇。” 她拒绝了谢轻舟,摇光看着他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他开口说道:“事到如今,坤灵仙山自会对天枢做出处决。” “魔尊,还是不要插手了。” 摇光点明了谢轻舟的身份,陆云谦有些震惊的看向他,谢轻舟是魔尊? “衿衿想做的,我从不会阻拦,你们也是。” 谢轻舟扭过头对着摇光说了一句,摇光对上他的目光:“魔尊是要对坤灵仙山开战吗?” “本尊无意做这种事,但是你们若是继续阻挠,乐意奉陪。” 两人的话谁也不让谁,摇光藏在衣袖里的手掐了一个法诀,任衿衿手中的剑叮当掉地。 “衿衿!” 心脏的痛感愈加强烈,仿佛一只手在她心脏处不停挤压,疼的她喘不过来气。 “任衿衿是我坤灵弟子,魔尊可以走,但是她不行。” 摇光说了一句,谢轻舟揽住任衿衿的肩膀冷冷看向摇光:“衿衿是本尊带上坤灵仙山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这么说,魔尊不仅要替我坤灵仙山做决定,还要带走我坤灵仙山的弟子吗?” 摇光说完后又看向任衿衿厉声问道:“任衿衿,为师问你,当真要舍弃坤灵仙山的弟子身份,做一个魔界之人吗?” “我是跟着阿舟来到坤灵仙山的。” 她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立场,强忍着疼痛,她接着谢轻舟的力气站直了身子:“掌门答应了苑烜,会替他讨回公道,敢问要如何处置天枢。” “你既然不要做我坤灵仙山的弟子,此事你无权过问。” 天权将苑烜的尸体交给了身后的弟子,冷淡的说道,任衿衿苦笑了下:“若是掌门做不到公允,我定会亲自给苑烜讨回公道。” “任衿衿,为师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要跟着魔尊走吗?” 摇光看向她,任衿衿点头神色认真的说道:“我既为阿舟而来,自当随他而去。” “好,那你从此与我坤灵仙山再无瓜葛了。” 听着摇光的话,任衿衿解下腰间的铃兰花铃、玄冰球和储物袋一并给了江竹苡:“这些都是坤灵仙山的宝物,既然不再是坤灵仙山的弟子,这些东西自当一并归还。” 东西交给江竹苡后,摇光高声喊了一句:“列阵!” 谢轻舟将任衿衿抱在怀中,双眸逐渐变得血红,只听得摇光说道:“如今这里只有魔尊,活捉魔尊。” 天枢看着面前这一幕,他们正在对付谢轻舟,以为没人管他,他正要趁乱逃跑,只见摇光丢过来一件宝物,他被老老实实罩在了宝物之中,动弹不得。 “阿舟。” 任衿衿拽了拽他的衣角喊了一声:“我没事了,你松开我吧。”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坤灵仙山的弟子拿出了最高的攻击姿态对着谢轻舟,毕竟这可是曾经可以单挑一整座碎空山的人,他们必须全力对付。 在将最靠近他们的弟子打退后,谢轻舟的脑中突然有一道声音,那声音搅扰的他一时分身,摇光趁机出手打在了他的胸口。 “阿舟。” 任衿衿转过身来,从怀中拿出来天心玉笛指向摇光的方向,她是学艺不精,但是她也不想做永远被谢轻舟保护的人。 “是天心玉笛?” 天权看着那玉笛有些惊讶随后说道:“是你偷了天心玉笛?” 任衿衿没有理他们,用术法操控着天心玉笛干扰这些人,摇光也伸出手捂住了耳朵,神色有一瞬间愣怔,这天心玉笛怎么会在她手中? 在他们捂着头痛苦的时候,任衿衿拉着谢轻舟走上了他手中的那把剑,御剑在半空的时候,谢轻舟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阿舟,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坤灵仙山肯定是不能再去了,甚至往那个方向都不能走,如今只能朝着其他方向而去了。 在剑落在一处树林的时候,刚要去扶谢轻舟的任衿衿就被他推开了,少年靠在树上,神色痛苦:“离我远些。” “阿舟你怎么了?” 任衿衿被他推倒在地上,她看到他想伸手去扶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再次说道:“我让你离我远些!” 这一次他的声音拔高了下,见她愣怔在一旁,他扶着树朝着远处走,无人知晓,此刻他心底叫嚣的声音,还有对血腥味的渴望。 122、推开她(三更) 谢轻舟从来不会这么对她,所以他此时定是遇到了什么,任衿衿还是跟着他的脚步追了上去。 “你杀不死我的,除非你杀了你自己,我说过了,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啊。” “为何不敢承认,我就是你最阴暗,最卑鄙的一面。” “魔,是不配拥有什么温暖的,可笑啊。” 那道声音说的话一次比一次过分,他在他的脑海中哈哈大笑,嘲笑他此刻的无能为力,谢轻舟跪在地上,低头看向地上的落叶:“别说了,闭嘴,闭嘴!” 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任衿衿抱着濒临发狂边缘的谢轻舟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阿舟。” “杀了她,她只会影响你,你可是魔尊,怎么能有软肋!”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出声,谢轻舟死死按着自己的手用灵力震开了任衿衿:“我让你走,你走啊,不要靠近我。” 他不敢用魔气,怕魔气会伤到她,只能用灵力将她震到一旁的草堆上,心魔如今变得越来越强,强到能与他分庭抗礼,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就控制不住他,最终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道魔气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着任衿衿打去,她痛苦的躺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谢轻舟有些不敢信的转过头看向她,他,他又对她出手了。 “既然你下不了手,我来替你下手。” 心魔说完后就准备再次出手,这一次,谢轻舟直接卸掉了自家的胳膊,他闭上眼无力的说道:“衿衿,对不起。” 他伸出未受伤的手,替她疗伤,然后将她催眠,如今他不能再跟任衿衿在一起,心魔会害了她,他会害了她。 安置好任衿衿后,谢轻舟为她布置了一道结界,心魔看着他如此狠心,宁可伤了自己也不对那个女人动手。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除非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然,你会一直伤害她。” 重重喘了口气,谢轻舟靠在不远处的树旁闭上了眼,心魔说得对,如今他杀不死心魔,总有失控的那一瞬间,会伤害到衿衿。 他睁开眼看向被结界保护的任衿衿,如今她脱离了坤灵仙山,没有他在,坤灵仙山的人应当也不会再对她出手,只要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她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至于他,也许,这段时间便是他此生偷来的最好的时光,让他这个整日处在阴暗中的魔也能感受到温暖吧。 “阿舟。” 醒过来的任衿衿看着面前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她破开了结界,连喊了好几声阿舟都无人应她。 “阿舟” 难道又是心魔?她摇摇头往前走着,在发现不远处的谢轻舟的时候,她欣喜上前,突然一柄剑横在了两人面前。 “别再靠近了。” 他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是那般冷,任衿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是心魔吗?我们可以” “不需要。” 谢轻舟看着她面上错愕的表情,强忍着,他只有将她逼走,让她不再记挂她,这样她才可以在那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 “你怎么了?” 任衿衿咬了下唇瓣问道,她不明白,在离开那里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啊,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 他狠心说完这一句话,任衿衿笑了下往前走了一步:“是吗?那你敢在你清醒的时候伤我吗?” 在剑尖即将碰到她喉咙的时候,他收回了剑:“你走吧。” 一只手拉住了他无奈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对我不在意,刚刚那一剑,我已经没命了,别演了。” 他的手从她手心抽走:“任衿衿,你听不懂” 一个药丸被她喂到他嘴里,她捂住他的嘴:“别吐,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你受了伤,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说完也不等谢轻舟回她,她自顾自的拉着他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说:“要我说啊,心魔或许是挺难对付,不过你不要担心会伤害到我,下次我一定注意。” 她絮絮叨叨的话是怕他再次躲着她,这般冷言冷语的,谢轻舟有一瞬间的想要答应她,可是如今就连他都不清楚,自己能否炼化心魔,又怎么敢拿她来冒险。 日落之前,两人终于是找到了一座荒废的茅草屋,看样子应当是猎人居住的屋子,里面还有一些弓箭和一张简陋的床。 “虽然简陋,不过倒也可以,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再打算。” 任衿衿转过身来,正要对着他说话,只看到他冷淡的眉眼,他嗤笑了下:“任衿衿,就这么喜欢我吗?” 谢轻舟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放倒在床上:“倒也不是不可以,之前在客栈我就很想知道,你的裙下” 她的双手被他控制住,他双腿跪在床边,另一手挑开了她胸前的系带,语气轻佻,啪的一声,她挣脱了他的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究竟想做什么?” 少年歪过头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冷笑道:“啊,原来不行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我。” 他站起了身看向她:“刚刚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任衿衿,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可怜一个没人疼没人爱,只会使用卑劣手段的魔。” 谢轻舟双手抱胸笑了起来,任衿衿看着他白皙的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她突然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我从来没有可怜你,我以为你也是明白我的喜欢的,谢轻舟,你真可恶!” 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跑出了茅草屋,谢轻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他放下手,苦涩的笑了笑。 “对不起啊,衿衿,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没有把握,他就不能将她牵扯进来,恨他吧,或者把这份喜欢拿走,不要在他一个魔的身上再浪费任何时间了。 他坐到了床边,低下了头,此时的心魔很是安静,一句话没说。 跑出去的任衿衿擦了擦眼泪,她始终想不通,谢轻舟怎么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对,难道现在的谢轻舟是被心魔控制的? 想到这里的任衿衿剁了下脚:“该死的心魔,等我抓到你,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123、疗伤 谢轻舟本以为任衿衿不会再回来,但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竟然回来了,她的小脸上满是怒气,她伸手关掉门,在谢轻舟面前开始脱外衫。 “阿舟不是想看吗?你转什么身!” 她高声喊了一下,白嫩的肌肤在差一点接触到外界空气的时候,谢轻舟闭着眼给她拉上了衣服:“任衿衿。” 任衿衿看着他红透了的耳尖笑着问道:“你不看了吗?” 听到她的话,他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手:“我从来不喜欢强迫人。” “是我自愿的,你怎么不睁开眼?” 她的话中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谢轻舟往后退了两步:“你留在我身边,真不怕我哪天杀了你吗?” 他握紧了拳,抬眼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离开我吧任衿衿,人与魔本就无法同归。” “殊途同归可不是拆开来用的,谢轻舟,若是真狠心,你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任衿衿步步紧逼,直到走到他面前:“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闭嘴!” 她看着他刚要张嘴,她就叉腰呵斥了他一声,看着他有话不能说,任衿衿这才觉得心中畅快。 谢轻舟被她逼到了床边,她转过身走到一旁,看着他坐在床上一副有些愣怔的模样,她低下头笑了下。 还敢赶她走,凶她,这次非要好好治治他。 简单将这间茅草屋收拾了下,任衿衿直接上手去拉他的衣服,谢轻舟的耳朵更红了,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看你伤势啊,还能干什么?” 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谢轻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外裳就直接被她拉了下来,眼看里面的衣服都要不保,他慌忙站起身:“任衿衿,你是姑娘家!” “哦,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对了,你不是要我走吗?我想了想,这段时间承了你太多恩情,还是要报答完再走的。” “不如今日先替你疗伤怎么样?” 任衿衿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拉着他的衣袖一使劲就让他再次坐到了床上,小样,跟她玩,她什么人没见过,还想骗她。 谢轻舟也没想到,任衿衿会是这般模样,本以为那样做她再也不会回来,没曾想,现在自己倒成了被动的一方。 “不用,我自己来。” 他垂眸隐去眼中的情绪,任衿衿就这么看着他,都说人的眼睛最不会说谎,他又在害怕什么?怕她看到他眼中的情绪吗? 这几日,任衿衿和谢轻舟之前就这么相处着,她也不会多说什么,谢轻舟大多数也是沉默,直到今日,他再次跟心魔对上的时候。 坐在不远处的少年侧身对着她,怕她看出什么,一句话未说,脑中的声音一句接一句,扰的他头疼不已。 而她早就感觉到了他的不一样,在他掏出匕首准备再次伤害自己的时候,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下意识的喊了一句:“阿舟。” 谢轻舟垂眸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任衿衿,他伸出手再次推开她:“离我” “又让我离你远些?” 任衿衿握着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脖子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他那双红眸盯着她,手上却没有使劲:“任衿衿,我不需要什么同情与怜悯,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可怜我。” 谢轻舟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冷淡的话,他想赶她走,他怕控制不住心魔,会让她再次陷入危险之中,可是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 “我可不会可怜一个魔,我只会心疼我的阿舟。”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谢轻舟手中的匕首被她夺过去扔在了地上,这一次她不由分说的对他施了法术,将他定在原地。 任衿衿知道,以谢轻舟的修为,挣脱她这个小菜鸡的术法是轻而易举,但是他闭上了眼,却是没有再动。 “为什么不听话,我让你走,你就这么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胸口:“我是为了我的阿舟。” 直到胸口一凉,他猛地睁开眼:“你做什么?” “我看看伤口。” 任衿衿摁着他的手仔细看了下,那日摇光的一击可是杀气十足,也多亏他反应快,不然堂堂魔尊就得死在那里了。 “你不是说你自己上药吗?” 看那伤口上连个药粉的影子都没有,她就知道这人又在说谎,正准备拿了瓷瓶给他上药,就见他挣脱了她的手站起了身。 “我自己来。” 话一说完,她仰起头,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扑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我给你上药,就这么难为情?” 任衿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他的双手,怕她磕到,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护住了她的腰,嘴里还说着疏离冷淡的话。 “今日我倒要看看,我给你上药,你能怎么样。” 说罢她就不管不顾的拿着瓷瓶往他胸口倒,谢轻舟又羞又气,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 “任衿衿!” “喊什么,我又没对你做过分的事情。” 她半坐着,看着他倒在地上羞红的脸,一时之间倒是觉得,谢轻舟这么纯情的吗? 艰难的上完药后,谢轻舟说什么也不让她再靠近一分,任衿衿摆摆手,他那伤势倒是还得再养个几天,这个心魔又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他们一直这么相处下去吧,那成什么了,他一直赶自己走,无非就是因为在某些时候,心魔会控制他,然后伤害她,所以归根结底只要让心魔无法再出来,那么谢轻舟就不会这样了。 突然,她想到了冰棺里的那把剑,难道,那把剑可以帮他压制心魔? - 坤灵仙山内,天权正在处理事情,前几日他们带回来了天枢和苑烜的尸体,苑烜被他埋在了后山的弟子山,但是天枢却是不知如何处置。 后来还是摇光师叔说,先关押天枢,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拿到魔尊的魔骨来炼制法器才行。 他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有不安。 “掌门,不好了!” 门外传来了弟子慌慌张张的声音,天权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怎么了?” “天枢不见了!” 一道消息犹如平地惊雷,天权顾不得什么,只得匆匆前往牢里,只见几名弟子倒在地上,脖颈间有血痕,而牢房的门大开着,哪里还有天枢的身影。 124、诛杀任衿衿 将此事禀告给摇光后,天权看着他,摇光走到万象空山镜前,澄澈的湖水照着他此时的模样。 “我在天枢身上下了追踪的术法,此时应该担心的是,我已经有些掌控不了她了。” 摇光扶着木桥,这场局,耗费了他太多心神和修为,如今他再也经受不起一次大波澜了,所以才会将目标转向魔尊。 “她?” 天权问了一句,也隐隐能感觉到,天心玉笛是随着天心尸身一起被封印起来的,但是任衿衿却能操控天心玉笛,这么来说,难道她与天心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你有没有发现,你我早已记不清天心的模样,就连她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 摇光皱了下眉,天心死的时候,天权还只是一个幼童,他不记得很正常,但是他现在猛然惊觉,自己竟然也不记得了。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他脑中渐渐成型,他急急的喊住天权:“让江竹苡和陆云谦来万象空山镜一趟,快!” 天权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传信给了开阳,让他带着人来万象空山镜。 当开阳带着陆云谦来的时候,这才知道,原来天枢在逃跑的时候还去找了江竹苡,为的就是任衿衿储物袋中的八宝琉璃,但是没想到那储物袋中并没有八宝琉璃,他就打伤了江竹苡,如今江竹苡还在昏迷中。 “想来八宝琉璃是被任衿衿给拿走了。” 天权说完后看向摇光,只见摇光带着他们走到亭子内对着陆云谦说道:“你把任衿衿的模样,画给我。” 陆云谦有些不明白,但还是依照吩咐将任衿衿的模样画了出来,当最后一笔落在她的眼睛上时,摇光有些身形不稳的扶住了桌子的边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天心玉笛能认她做主人。” 天权和开阳看着那纸上的脸心中也是一惊,这任衿衿竟然和天心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为何,他们却从来没有意识到? “她有多恨我们,多恨坤灵仙山,竟然在临死前,要抹去所有人对她的记忆。” 摇光坐到了椅子上,挥了挥手让陆云谦先退下,他抬起头,半晌后说道:“任衿衿不能留。” “师叔的意思是?” 天权问了一句,然后跟开阳对视了一眼,摇光拿起那张画像,一字一句的说道:“诛杀她,她不能活,不管她是不是天心转世,她都不能活。” “师叔,这样做会不会太过残忍” 一旁的天权看着摇光将那张画像撕碎,他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是摇光抬起头看向他说:“天心是为何而死,你我都清楚,目前看来任衿衿还没有完全恢复天心的记忆,倘若她都想起来,你觉得坤灵仙山会遭受到怎样的谩骂?” “从来没有什么为天下苍生而死,当年,是我们亲手逼死了她啊。” 摇光的话带着一丝哀伤,天权和开阳也不好再说什么,总而言之摇光是绝不可能让任衿衿再活,他们也只能照做了。 而躲在万象空山镜门口的陆云谦将这一段话完完整整听到了,他心中一惊,赶在天权和开阳出来之前,快步回了青莲峰。 青莲峰内,江竹苡还在昏迷,陆云谦心中却翻滚着重重波浪,天心长老是坤灵仙山一个不能提起的名字,但是他没想到,她的死竟是由摇光长老一手造成的。 听他们的推测,任衿衿应当就是天心的转世,而他们要诛杀任衿衿就是为了不让天心再次复活,他垂下目光看向江竹苡。 如果是衣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任衿衿,可是如今他若是说出来,那就是对坤灵仙山的不忠。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开阳,陆云谦站起身喊了一声师父,开阳摆摆手让他坐下。 “云谦。” 开阳坐到一旁的桌子上喊了他一声,陆云谦看向他问道:“师父怎么了?” “如今你也知晓了衣衣的身份,为师想的是,你那日说的话也对,衣衣毕竟是妖族,她也应当回到她该待的地方。” 陆云谦明白开阳的意思,那日回到坤灵仙山的时候,他也将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几位长老。 只可惜当初走的时候是他们六人,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们两人和苑烜的尸体,颜沁变成了活死人不知所踪,任衿衿和谢轻舟离开了坤灵仙山,此生大概也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如今衣衣也变不回曾经的模样,她只能回到当初的地方,不然最后再难维持人形了。 “我知道了师父,等衣衣醒过来,我就带衣衣去她该去的地方。” 开阳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嗯,其实为师也很喜欢衣衣,毕竟当初掌门把她带过来的时候,小丫头粉雕玉琢的像个白面团子,可是比起让她一直陪在我们身边,我更想让她活下去。” 一向脾气火爆的开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惆怅不舍的感情,他悠悠叹了口气:“去蓬莱仙岛吧,那是仙人生长的地方,想必也很适合衣衣。” 说完后他站起了身,陆云谦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师父的背影一下子落寞了许多。 虽然他也很想衣衣能留在坤灵仙山,他还有许多话没有告诉她,但是如今,他更想她能够活下去,大不了今后他也常住蓬莱仙岛就是了。 陆云谦上前握住了江竹苡的手:“若是在途中还能遇到小师姑,我就将事情告诉她,总之逃到远远的吧,再也不要和坤灵仙山扯上关系了。” 衣衣是那般喜爱任衿衿,喜爱她的小师姑,若是任衿衿死了,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就算是为了衣衣,他就将事情透露给她,让她远离坤灵仙山,再说了,谢轻舟是魔尊,再不济也能带着她去魔界。 魔尊谢轻舟实力强劲,届时也定能护住她,想到这里,陆云谦露出一个笑:“所以衣衣,快点醒过来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小师姑。” 廊下微风拂过,床上的江竹苡眼皮动了动,她好像听到师兄说了小师姑,可是身体好痛,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她还要将还魂花给小师姑呢。 125、道高一尺(三更) 茅草屋里的任衿衿和谢轻舟相处的倒也还算和谐,主要是现在的任衿衿无所顾忌,不管谢轻舟说多难听的话,她都不会搭理他。 其实也是谢轻舟从前秉承的就是能动手绝对不动手的理念,导致他词汇量很是匮乏,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词,再加上每次说完后,任衿衿就轻飘飘看他一眼。 他也就闭了嘴,不再多说,而且心魔连着两天没出来,他也松了口气。 “谢轻舟,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怎么打算?” 任衿衿一边搅动着锅里的野菜粥,一边问道,这米还是那猎户留下的,也不多,今天这顿已经是最后一餐了,所以她才问谢轻舟有没有什么打算,她也好盘算一下。 她也没有提取剑这件事,那心魔时不时的就出来蹦跶一下,她也有些担心,这几天她还在想,要不要想个法子,溜进坤灵仙山给他取剑。 “我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谢轻舟开口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就当报答你这几日对我的照顾了。” 他那话说出来,任衿衿翻了个白眼,还跟她装是吧,行,她这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倒也行,唉,这几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我这就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既然你要跟我分手,那我也不强求。” 她颇为惋惜的说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接受你的报答了,到那时我就在人间寻一个夫婿,生几个孩子,也不掺和你们仙魔界的这些事了。” 听到她说在人间寻一个夫婿的时候,谢轻舟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尤其是她还说要生几个孩子,谢轻舟站起了身冷笑道:“任衿衿,你的喜欢就这么短暂吗?” 明明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冷言冷语,也不知道他如今又来气个什么劲儿,任衿衿耸耸肩很是无辜的说道:“那不是你说,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同情与怜悯吗?既然你不信,我怎么证明你也非要让我走,我只能妥协了呀。” “对了,内个,你走的时候能给我留点钱财吗?你也知道的,在人间,没有钱寸步难行的嘛” 她话还没说完,谢轻舟就走了出去,任衿衿笑了出来,还跟她斗,他也不想想,她任衿衿是什么人,既然他要冷言冷语,那她只能阴阳怪气咯。 走出门的谢轻舟越想越气,任衿衿可真是给个梯子就顺坡下,她就不能,就不能再坚持下? 但是转念一想,怎么好像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伤心难过的倒成他了?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任衿衿早躺在床上睡着了,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碗野菜粥,他眸光暗淡了下,走到了她身边。 少女的睡相很不安分,整张被子被她夹在腿里,他看着她手指上缠着的纱布,心疼的叹了口气,然后用灵力加快那些伤口的恢复。 从前的任衿衿从来没有做过挖野菜的活,那日出去的时候,他看着她被镰刀刮伤了手,可是回来的时候她一声没吭,而他为了让任衿衿死心也没有出声。 那个时候他多想抱抱她,可是后来他才知道,任衿衿不是兔绒花,被人呵护的时候,她会撒娇求抱抱,说痛,可是无人的时候,她就会自己上药,忍着痛一声不吭。 他该庆幸的,但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世人都说魔尊实力可怖,可是在面对无法压制的心魔他也会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曾经想过,不管怎样,就让她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当心魔不管不顾的一次又一次出手,他怕了,他想让她活,而不是死在他的手中。 “我会找到让你活下去的办法,而后,远离我吧,衿衿。” 谢轻舟伸出手,在她的指尖触碰了下,又很快的收回了手。 次日清晨,任衿衿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谢轻舟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任衿衿应了一声,将自己身上的碎银子放到了桌子上,就当这段时间的住宿费了。 两人从茅草屋出来的时候,外面日头正盛,这处山林也很大,但是谢轻舟的脚步却没有停顿,似乎很是急切。 任衿衿垂下眼眸,然后坐到了树旁边:“不行了,不行了,累死了,我要歇会儿。” 前面的谢轻舟闻声转过身来,只见她坐在树下,小脸粉嫩嫩的,他站在不远处开口:“就休息一刻钟。” 到底还是心疼她,任衿衿笑了下张嘴说道:“谢轻舟,到时候我要是成婚,要不要给你发请帖啊,其实你真是一个蛮负责的前男友了,毕竟谁分手了还能给前任找对象嘞。” 她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文静,一说话就让谢轻舟如鲠在喉,一口气卡在胸腔里,不知往哪处发。 “我也没个娘家人,我觉得你还是得来的,撑场面嘛是不是。” “一刻钟到了。” 任衿衿话音落下后就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她哎呀了一声:“我才刚坐下,哪里有一刻钟?” “你走不走。” 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任衿衿哼了一声:“不走,累了,要不你背我?抱我也成啊。” 任衿衿颇有些无赖的说着,一副我就是累了走不动的模样,谢轻舟嘴角勾起一个笑走过来,在任衿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裙子裙子!头晕了!” 谢轻舟的手按住了她的裙子,给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就听到任衿衿说:“不是,谢轻舟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土匪!我又不是你的压寨夫人。” 听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谢轻舟这才觉得刚刚那口气顺了出来,他一只手突然打在了她的屁股上淡淡说道:“安静点。” “你你你!你打我屁股?!” 任衿衿突然很大声的说了一句,惊得树上的鸟儿四处逃窜,谢轻舟仗着任衿衿如今看不见,笑了下。 “谢轻舟!” “喊什么,我又没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 他竟是拿她前几天的话来堵她的嘴,任衿衿扭头看向他,然后狠狠的掐了他的腿一把:“扯平了。” 谢轻舟没再说话,只是耳尖似乎更红了些。 126、磨人的很 谢轻舟带着任衿衿来到一处,只见这里依山傍水,一座屋子就坐落在湖水之上,看起来倒是秀丽可居。 他将任衿衿放下,任衿衿有些晕的晃了晃身子扶住了谢轻舟,等恢复了后,她仔细看了下四周:“不是,这什么地方啊?” 小屋被湖水包围,将这间屋子给隔绝开来,看样子像是要把她给囚禁在这里一样。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此处安全,等” “那你呢?” 任衿衿转身看向他反问道,谢轻舟避开她的目光:“我自有去处。” 他本来想的是,将她放在一处烟火人间处,但是那里人多嘴杂,再加上她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寻一个好夫婿,他想着还是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最安全。 至于他,他还要去坤灵仙山拿回乾渊,此行太过危险,他是不会带着她去的。 “什么去处,啊,前男友另有所爱了?” 任衿衿的脚步步步紧逼,谢轻舟往后退了两步,她一只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身,少女踮起脚,勾唇笑道:“你要是敢走,明日我就寻个山间樵夫嫁人。” 她知道谢轻舟在想什么,他要去坤灵取乾渊,摇光又怎么会预料不到,只怕如今坤灵早已布满天罗地网只等谢轻舟往里跳了。 他旧伤未愈,如今还受心魔干扰,她也只能把他多留一日是一日了。 “这里有结界。” 谢轻舟不敢低头看她,可是她身上的香气却是一股接一股的往鼻间钻,他扭过头,只觉此时煎熬。 “那你把我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这里也没个人,我还不如直接投湖死了。” 任衿衿就知道他永远对她狠不下来心,无非就是此时脑子转不过来弯儿,所以她就不计较的往前走,总有谢轻舟想通的那一日。 “你先松开我。” “那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面对任衿衿的不依不饶,谢轻舟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任衿衿!” 他睁开眼,一双眸子看向她,任衿衿松开手垂下头:“可是之前,不是你说要日日吃糖葫芦的吗?” 说罢她转过了身,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过:“原来,人都是会变的啊。” 她的话好不凄凉,谢轻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最终还是忍住了,只等今夜,她睡着了,他就离开这里,只要能够压制住心魔,但是最怕的还是,心魔与他只能活一个。 任衿衿伸出手假装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徒留谢轻舟一个人在身后愧疚。 她迈开步子走进这座屋子,房间内倒是收拾的整齐,木质的屋子还有淡淡的木香味道,廊檐下挂着几个风铃,有风吹来的时候还会带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也难为谢轻舟这个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魔尊来准备这些了,他嘴上倒是说着疏离的话,可是做的每一件事都跟疏离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就这还妄想让她生气,然后再离开他。 入夜,谢轻舟被任衿衿磨得没有办法,只能躺在她房间的一处小榻上,小小的侧榻容不下他,只听着任衿衿的呼吸声,他正要起身,床上就有了动作。 “你去哪?” 她光着一双脚,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委屈的质问他,谢轻舟只能重新躺下:“我翻身。”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薄被被人掀开,她温热的身子贴了过来,只是那双脚搭在他腿弯处,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凉。 “阿舟,我冷。” 胸前是她的一双手,紧紧拽着他的领口,她的头往前蹭了蹭:“那你为什么不抱抱我。” 她的嗓音逐渐带上了哽咽,蜷缩着身子,本就拥挤的小榻上挤着他们两个人,虽然两人都穿着衣物,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正要伸手推开她的时候,她仰起头看向他。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阿舟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魔尊,他受伤了,我带他逃跑,为他疗伤,可是那个谢轻舟说,他不要我的帮助,因为他觉得那是对他的同情与怜悯,于是他杀了我。” “那个梦很逼真,让我一度以为那就是真的,醒来后,我就听到了你起身的动静,你是不是要变成那样?” 任衿衿松开了手,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深夜总让人多了一些难过的情绪。 谢轻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感觉自己喉头发紧,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见不得她难过,他也很想告诉她,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算了,不说了,你要是想走,告诉我一声,不要不吭不响的,还怪让人难受的。” 她起了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冰凉的脚腕就被人握住了,他侧起身子望向她:“你是故意的?” 莹白的脚腕上扣着他的手指,暖意划过的时候,她点了下头:“是故意的,但是没想到阿舟坐怀不乱。”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就感觉到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他撑在上方,深吸了一口气:“我与心魔,注定只能存活一个,目前的状况,我也不知道能否压制住他,倘若不行,我会失去所有的意识,彻底沦为一个嗜血的怪物。” “衿衿,我伤了你,两次,在我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时候,我没有压制住心魔,我竟然伤害了你两次,我不知道第三次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所以我只能推开你,只有让你离我远些,我才能安心,我真的很怕,我害怕” 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她勾住他的脖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终于不再别扭了?” “我还以为,你要接着把我推开,然后再说一些什么,我可怜你啊,同情你啊的话。” 任衿衿伸出手捧住他的脸:“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从她选择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在乎这些了,再说了两个人也半斤八两,她不还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吗? “衿衿,我真的想过,和你分开的,谁也不能保证,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谢轻舟避开了她的目光,少女看过来的目光是那般明亮,他不敢再看,只怕自己会溺毙在那双只有他的眸子里。 “真的吗?那这样吧,要不你为我寻一个好夫婿?” “不许。” 他猛地转过头,眉头紧蹙,一双眸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为什么不许啊,你不是说” 谢轻舟低下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追问不止的嘴,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张嘴里,竟说些他不爱听的话? 128、所谓夫妻相处之道(三更) 等谢轻舟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了撑着下巴看他的任衿衿,她坐直了身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有没有一种老夫老妻归隐山田的感觉?” “夫妻?”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任衿衿把茶杯推到他面前:“夫妻,就像你现在和我这般相处一样。” “衿衿,我还是要去坤灵取剑,那把剑是魔剑,它的剑身中封印着我的本体,我” “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但是前提是,不如先带我去镇子上买些生活必需品?” 她伸出手挤进他的手指间,他如今倒是没有那么冷冰冰了,倒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冷。 “好。” 两人去了这山的另一面的一个小镇,镇子上人倒不多,但是东西应有尽有,谢轻舟将一个袋子给了任衿衿,她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很熟悉的黄金。 算了,等下她找个店面看看能不能换开吧。 米面油粮,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买完后,任衿衿转身的时候发现谢轻舟不见了,此时的谢轻舟停在一个书贩面前问道:“有没有女儿家看的话本子。” 他要去坤灵,至少也需要五六日,留任衿衿一个人在那里确实无聊,那小摊贩应了声,就去一旁翻找,谢轻舟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处,只见那书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百花术。 看名字应当是讲什么花花草草的,他正要翻动,那小贩连忙摁住书:“这位客官,此书可不能在大街上打开啊。” 他露出一副我抖动的表情说道:“若是感兴趣,不如一并带回去,在夜间打开才更添趣味。” “为何只能在夜间看?” 被他这么一反问,那小摊贩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来捣乱的:“你要是不要” “那就一并包起来吧。” 左右无非都是女儿家看的话本游记,多带一本也无妨,说不定此书有什么过人之处才需要在夜间观看。 “阿舟买什么呢?” 任衿衿将东西装到了谢轻舟给的储物戒指里,往外一探头就看到了他正在书摊面前,正巧此时那小贩也把书包好了,看到任衿衿走过来,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还贴心的叮嘱了一句:“客官,切记要在夜间观看哦。” “什么书还要在夜间看?” 谢轻舟接过书摇摇头:“不知道,好像叫百花术,那摊主说,在夜间看才有趣味。” 任衿衿也没多想,只当是什么鬼故事,不然什么东西还要特别叮嘱在晚上看。 买完东西后,谢轻舟带着任衿衿回了屋子里,任衿衿将东西一一摆放好,突然觉得这个临时住所倒是有一丝家的味道了。 “好香啊,你买吃的了?” 鼻间传来了食物的香气,将任衿衿的馋虫也勾了出来,她转过身便看到了桌上摆放的小食。 “山间简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吧唧一声,她哒哒的跑过去扑在他怀中,给了他脸颊一个大大的亲吻:“你怎么这么贴心?” 多日不见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谢轻舟的脸上,他笑了下:“还有糖葫芦。” 他的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眼眸弯了下,细细看向她,任衿衿就着他的手一口咬上糖葫芦:“很甜,阿舟要不要尝尝。” 谢轻舟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凑过去:“是很甜,今日的糖葫芦不酸。” 两人沉浸在这个吻中,分开时还有些空落落的感觉,此时她才惊觉自己竟是坐在他的腿上,她慌忙起身坐到一旁:“我,我吃饭。” “衿衿,有些难受。” 他话音刚落,任衿衿就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大鸡腿:“乖,吃饭就不难受了。” 谢轻舟: “你好像有些敷衍我?” 少年有些不悦的伸出手拿下了鸡腿,任衿衿无辜的看过来:“我哪里有敷衍你,那种事,不得,不得晚上啊。” “晚上就行?” “晚上,晚上再说了,我饿了。”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着急忙慌的吃着饭,谢轻舟无奈摇摇头:“慢点吃,都是你的。” 此时任衿衿想的却是,男人,果然体会过一次就有无数次,可恨她昨天只想着让他袒露心声,倒是忘了,幸好他什么也不懂,要是知道还有其他的法子,受苦受难的就是自己了。 夕阳在天空划下最后一道色彩后,最终还是彻底消失,谢轻舟将那几本书放到了任衿衿床上说道:“我要去坤灵几日,怕你闷,倒是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 任衿衿趴在床上翻动着书,都是些公子小姐的爱情故事,还有一些志怪小说,不过她倒是挺好奇那本被摊主反复叮嘱一定要在夜间看的书是什么书了。 此时谢轻舟也坐到了床边,当任衿衿从最下面抽出来这本书,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入眼的第一页就让任衿衿说不出话来。 “你,你确定你买的是正经书?” 谢轻舟弯下腰将她揽在怀中,他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道:“这是什么修行秘籍?” 也难怪他这么说,那书上的两人纠缠在一起,看样子确实像在修行什么法术。 任衿衿啪的一下合上书:“下次,别买这种书了。” 她有些脸红,感觉自己手指尖都有些发烫了,谢轻舟却是伸出手再次翻开,明晃晃的两个小人再次跃入眼帘:“可是我记得仙魔两界也没有这种术法,这是什么禁术吗?” “倒也不是禁术,就是,某种生命和谐的奥秘之术。” 任衿衿伸出手捂住了两个小人,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耳边传来了谢轻舟的声音:“可是衿衿,你的脸,好红啊,还有些烫,就像,昨日的我一样。” 他拉开了她的手,一页一页的翻着,每一页的动作姿势都不一样,她的脸也是越来越红,比她晚间吃的那串糖葫芦还红艳。 “别,别看了。” 她想伸手合上,却听得他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这本书实在奇怪,光是看着就让人有些难受,像是急需做些什么一样。” “莫不是什么高人在上面施了法术?” 滴答一声,一滴鲜血落在了书页上,任衿衿默了下才开口说道:“你可能上火了,我给你泡杯菊花茶吧。” 最终那本书被任衿衿塞到了被子最底下,还明令禁止谢轻舟不准翻开看,谢轻舟点点头,仰着头让她擦着鼻血,不知为何,感觉身上好像更热了。 129、为他取剑 这几日,任衿衿每日醒来都能看到谢轻舟的脸,两人在这处屋子里钓鱼,她还教他做菜,只可惜她这位魔尊大人实在没什么做菜的天赋,她也就不让他再去折腾这些菜了。 “阿舟,你的盐又放多了。”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那一大勺盐巴就下了锅,不难想象这一锅菜,她可以补充多少微量元素,甚至严重点,直接进地府找她老领导-阎王爷。 顺便问问阎王爷对谢轻舟这位新上任的盐王爷怎么看。 谢轻舟抬起头看向她:“又放多了吗?” 任衿衿笑了下走到他身边:“好了,还是我来吧。” 锅中的菜是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任衿衿将他的菜倒掉,又重新做了一份,谢轻舟就在旁边看着:“衿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会啊,慢慢学嘛,再说了,阿舟,打架还是蛮厉害的。” 谢轻舟别开了目光摇了下头:“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了。” “这道菜本身就很简单啊,不过你以后要是做,少放盐就行了。” 任衿衿抬起头来看向谢轻舟,他端着菜走进屋子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咳了出来,血迹顺着她的指尖流下,她捂住心脏,缓缓蹲下身。 好痛,痛到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来,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任衿衿立马站起身来背对着他:“阿舟,我再做个菜,你先进去等我吧。” “我怎么闻到了血的味道。” 他刚要走进就被任衿衿喊住了:“别过来,这是血肠,一会儿弄你身上了,你先走吧,我处理好就进去啊。” 许是她的语气太过轻松自然,谢轻舟也没再多问:“好,那我进去等你。” 等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后,任衿衿伸出手在水池中不断洗着手,她的症状一日比一日重了,可是却还没有任何办法。 “你骗我。”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谢轻舟的眼睛,幽深的目光看着她嘴角的血迹,他伸出手心疼的问道:“疼吗?为何要骗我?” “阿舟” “我今日就去找闻人义。” 那日闻人义传回消息说一切正常,但是照这个进度,拖不起的只会是任衿衿,而且看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才会如此熟练的隐瞒自己。 “别。” 她拉住了谢轻舟的手:“我” “别再说了,衿衿,你是要我的命吗?” 谢轻舟伸出手替她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他往前走了两步抱住了她:“我第一次体会到心痛二字是何种感受。” “不是,我的意思是,吃完这顿饭再走?” 听到她的话,谢轻舟又气又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 “那你就当陪陪我?” 她仰起头,谢轻舟无奈的弯腰将她抱起:“好,陪你。” 谢轻舟抱着她坐下后,任衿衿给他夹了一口菜,一刻钟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衿衿” 任衿衿站起身来抱住了他的头把他放到桌子上松了一口气:“睡吧阿舟。” 她在饭菜里下的是云梦境的迷魂药,这药威力极大,吃上一副能睡个三五天,当时她把储物袋给衣衣的时候顺了不少好东西,她又不是那种肯吃亏的主儿,辛辛苦苦跑这么一趟,总不能什么好处都不要吧。 而迷晕谢轻舟的想法,她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五天的时间,够她去坤灵仙山然后再转到蓬莱仙岛了,倘若到那时,蓬莱仙岛也无法救治她,她便将乾渊送回来,然后彻底离开谢轻舟。 “我没有想要你的命,可是我也见不得你难受啊,我更怕你为了我,做出什么不要命的行为,阿舟,我同你一样,是如此的喜欢着彼此,对不起。” 将谢轻舟放到床上的时候,任衿衿弯腰拿起了他的佩剑,刚要转身,就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他的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角,努力睁着眼:“你,又,骗我。” 任衿衿皱了下眉,转过身来蹲下:“阿舟,松手好不好?” 他死死拽着她的衣角,指尖用力到发白,企图用灵力驱散体内的药力,然而此刻不可一世的魔尊也无能为力,那药效太强,任衿衿害怕他冲散药力,还混了一些企图不伤身体,但是暂时压制修为的药粉。 当剑划开衣服的时候,她的背影显得是那么决绝,她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但是他不要她为他做什么,尤其是以命为代价。 坤灵仙山距离他们的小院有段距离,即使是御剑飞行也要日夜兼程,当寒风吹在她身上的时候,任衿衿掏出了天心玉笛:“但愿此行能够顺顺利利。” 天心玉笛发出一丝光亮,似乎是在无声的回应着她。 - 九重天,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伸出手,半空中便映出了任衿衿此时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转过身正是那日在罗湾镇的时候,遇到的女子,一旁的花落仙子笑了下安慰道:“你也知道她向来都是这般舍己为人的性子,更何况,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自然不舍得他再去冒险。” 司漾摇摇头:“按照司命殿的规矩,我已经出手太多了,此后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但也幸好,百年前的那一战,留下了她的身体,到那时,我会引领她的魂魄前往该去的地方,只是” 花落上前说了一句,她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三世情劫,还剩最后一劫,锥心之痛。” “倒也不用出手,你看坤灵的那群人,何时放过天心,只待三世情劫经历完,她便再也不用受苦了。” 司漾笑了下:“如此一来,倒要辛苦你再去上中界一趟了。” 花落假装叹息了一声:“哎,这人情啊,果然不能欠。” 两人相视一笑,她们都明白,默了半晌后,司漾出声说道:“不过,还要麻烦你再去梧州一趟,我听闻,鬼王要出世了。” 花落的表情也凝重了些:“是那位梁国的君主吧,那你这次又打算,怎么做?” “梧州中有一门派,名为凌霄派,可惜的是,家中孤女才死了爹娘不久便被赶了出来,一个活不长久,一个疯起来无人能管,岂不是刚好?” 司漾手中变幻出一支笔,在两人的名字上点了一下,花落看向她笔尖停留的位置,程晏和薛岁安。 130、前身往事(上) 在第二日夜晚降临的时候,任衿衿终于到了坤灵仙山,怀中的天心玉笛此时也从她怀中飞了出来,指向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你是要我跟着你走这条路吗?” 任衿衿问了一声,天心玉笛上下点头回应了她,任衿衿左右看了下,跟上了天心玉笛。 玉笛带着任衿衿左拐右拐的从一处树林穿过去的时候,面前便是一片很大的镜湖,正是万象空山镜。 任衿衿伸出手来,天心玉笛又重新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小声的给它道了谢,一头扎进了镜湖中。 依旧是熟悉的地方,任衿衿将佩剑收起来,只是再次来到这里,不知为何,少了一股阴冷的感觉。 她慢慢向前走着,直到走到了冰棺处,棺椁中的女子还是那副恬静安睡的模样,任衿衿伸出手放到了上面的盖子上,那盖子随着她指尖的触碰缓缓消散。 再然后一个结界升起,将两人的保护起来,茫然间她被拉入了一个厮杀的战场内。 “掌门不好了,保护结界快要裂开了。” 一个身穿坤灵仙山弟子服的男子对着面前的白衣女子说道,任衿衿随着他的声音看过去,正是一身白衣的天心。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天心从台阶处走下来,身后跟着一人,那人容颜俊美,看样子和摇光倒是有些相像。 “师姑,我心里总还是有些怕。” 他心有忐忑的说完后,前面的天心笑了下:“你呀,就是忧思太重,我们与魔界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得了的,只是这次是帝辛先发起的攻击,看样子,他是想要吞并整个上中界。” “可是,保护结界都要被打碎了。” 男子皱着眉头,脸上有一抹焦急。 “摇光,有我在,必不会让坤灵陷入危难。” 任衿衿听着天心的称呼,震惊的看向摇光,什么,这帅哥是摇光那老头儿??? 年轻时的摇光往那一站就是一副仙界帅哥的模样,怎么老了,倒是半分也看不出来了? 天心的步子已经走远,任衿衿赶忙跟去,不一会儿,她跟着天心来到了坤灵最高的山峰处,此处可纵览坤灵仙山下的一切,任衿衿看到天心的脸色有些沉,想必也是为了保护结界的事情吧。 “小黑?” 两人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天心转过身来便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任衿衿仔细一看,他的长相和谢轻舟很像,但是眉眼棱角倒是比谢轻舟成熟了许多。 “别担心。” 他开口说了一句,天心露出一个笑:“你不该来这里的,坤灵的灵气太足,不适合你。” 男子摇摇头:“你在哪,我就在哪里。” 他的话倒是令人心动,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张和谢轻舟差不多的脸,任衿衿还觉得心酸,再一看,好吧,天心还和她长得一样呢,倒是有一种前世纠葛的感觉。 两人没在山顶待太久就被人喊了下去,只听得摇光说,魔族正在专攻保护结界的裂痕,他有些担忧这样下去会支撑不住。 天心没再多说,而是掏出了天心玉笛,白色的法术悠悠的朝着头顶的裂痕,待那裂痕修补好之后,天心对着一旁的摇光说道:“先将云梦境和其他没有攻击能力的弟子撤下坤灵。” “师姑?” 摇光抬头看去,只看见天心眉头紧蹙道:“保护结界撑不了太久,眼下,唯有一战,听话,快去。” 既然天心都这么说,摇光点点头立马带着人去疏散其他弟子。 任衿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大战的氛围越来越强烈,终于在头顶的保护结界彻底裂开消散的时候,天空也变成了暗色。 那是任衿衿此生看过最惨烈的战争,黑与白的极致交缠,直到天心的白衣也染上了血迹,那些魔才被她给抵挡了回去。 来来回回的弟子正在打扫战场,天心扶住了摇光:“还能站起来吗?” 此时的摇光还不是坤灵那个说一不二,洞穿一切的师叔,他也只是被他的师姑护在身后的人,摇光站直了身子笑着说道:“我没有事情,师姑不如去看看其他人?” 天心点点头松开了他,她身为坤灵的掌门,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只见她抱起一个孩子摸了摸头:“天权,伤到哪里了吗?” 任衿衿赶忙飘过去,没想到天权小时候这么可爱,小男孩摇摇头:“掌门,我没有事,您把我放下来吧。” 虽然长相很是可爱,但是天权却也很是懂事,天心将他放下来:“有事记得去找你摇光师叔。” 说完后,天心朝着其他方向走去,任衿衿扭过头看了一眼天权,跟了上去。 一晃就是数日,任衿衿跟着天心跑来跑去,见她抚慰伤患,又动手重新支起一个保护结界,她能感觉到,坤灵仙山的人都很敬重这位掌门。 而事情的变故,便出在了他们前往碎空山打算围剿帝辛的前一日。 锋利的剑指向了天心的眉心处,出剑的人任衿衿这几日也见过,是摇光的师父,一个长相很是尖酸刻薄的男人。 “掌门。” 他喊了一声,天心看向他问道:“师弟这是做什么?” “掌门是一朵长于蓬莱仙岛的菡萏,经由通天教主点拨,与仙人有缘,我曾听闻,天生菡萏的莲子心,是世间最为纯净的东西,自然可以将帝辛封印,就是不知道掌门愿不愿意交出了。” 男人脸上满是算计,听到他的话,摇光也是一惊:“师父,剥去莲子心,师姑会没命的!”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他伸出手就把摇光扇到了一边,而后本来围坐在一旁的人都纷纷站起来,一脸冷漠的说道:“还请掌门交出莲子心。” “若我不交呢?” 天心持剑站在他们的对面,面前的人,是她的师弟,她的弟子,她曾用手中的剑护过他们无数次,可是这一次,他们却站在了她的对面,要她剖出莲子心。 “那我们,也只好对不住掌门了。” 为首的男子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纷纷举起剑走了过来,在那一把把剑刺下来的时候,天心张开了结界。 “我曾护过你们千万次,都比不上他的一句话吗?” 她的眸中满是失望,似乎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131、前身往事(下) “掌门,我们想活,魔界这次来势汹汹,唯有你的莲子心可以保护住坤灵,还望掌门舍身取义。” 一个男子站出来说了一句,天心突然笑了起来:“舍身取义?各位可真是说得好啊。” 这句质问让所有人都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她往前走了走:“曾经,我的身后护过你们千万次,如今你们将剑对准了我,却是要我剖心。” 那个人听到天心的话后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怎么不说了?” 天心收回手中的剑越过众人走到了门口:“我从没想过我护着的门派会有一天拿着剑指向我,你们,真令我失望。” 她的语气满是失落,任衿衿看到她白衣裙角染上的血迹,那是她为了救坤灵弟子而染上的血迹。 任衿衿跟着她的步子离开了这里,她不知道天心是怎么想的,只看到她的步子是那般沉重,任衿衿本以为她会离开坤灵。 可是在魔族第二次攻过来的时候,她却选择了留下来。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那本该刺向魔族的剑却刺向了她,天心低头看向穿过自己胸膛的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为,为何?” 她的指尖碰到剑尖,身子不受控制的半跪了下来,接着第二把剑,第三把剑,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将剑彻底指向了她,鲜血不停的从她的嘴角流出。 “天心,为天下苍生而死,你该感到荣幸。” 摇光的师父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他的眼中满是算计,嘴上却说着道貌岸然的话。 天心仰起头看向他,大笑了起来:“原是我,看错了你,看错了你们,早知今日,我就不会让你们进到坤灵。” “快!拿锁神网来。” 为首的男人看到天心就要站起来,惊慌的吩咐一旁的弟子去拿宝物,不一会儿,一张大网罩在了天心身上,他才松了口气。 “剖心!” 他高喊了一声,任衿衿睁大了眼伸出手想阻止他,但是她的手穿过了那男人的手,她亲眼看着天心的身体被彻底刺穿,白衣早已染成了一身红衣。 明明有更轻松的办法,可是他们选择了最痛的方法,生生剖开了她的心,一颗小小的莲子被掏了出来,男人的手上血淋淋的拖着那颗莲子心。 “师父!” 被弟子拦住的摇光大喊了一声,男人看都没有再看天心一眼,转过了身冷漠的说了一句:“将掌门埋到后山去。” 终于挣脱禁锢的摇光跑了过去抱起天心,他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在其他人要上来拖走天心的时候他说道:“我来!” “我来就行,你们去做别的事情吧。” 他拦下了这些想要上前的弟子,弯腰抱起天心快步朝着清思殿走去:“师姑,师姑,你再坚持下。” “没用的,放我下来吧。” 天心推开了他,从他怀中跌落,摇光想要上前却被天心阻拦住了,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天心:“师姑?” “别过来,摇光,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但若是将来还想跟着你的师父,现在你就走。” 她咳出来一团血,身形也有些透明,双手无力的放在身旁:“我失去了莲子心,已经活不了了,你走吧。” “不,师姑,我们去云梦境,一定会有办法的。” 摇光皱眉看向她,他不相信如此强大的师姑会这么离开,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她。 天心似乎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什么,她低头笑了下:“有些话,既然从前就没有说出口,今后便埋在心底吧。” “师姑” “我要走了,摇光。” 这是摇光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猛然抬起头便看到了她的灵魂犹如细碎的星子一般缓缓消散,他伸出手只能够到几点,他半跪在她面前,落下眼泪:“可是,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知道,我喜欢你。” 那句我喜欢你,随风飘散,被他反复嚼碎再出口,突然一道强大的威压袭来,他站起来转过身,身形高大的男子看着他身后的天心,眸中满是戾气。 “你们伤了她?” 摇光护住了天心,对上了他的眸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滚开,我要带她走。” 黑衣男子挥手甩开了他,任衿衿知道他就是那日被天心称作小黑的男子,她还没从摇光喜欢天心这道惊天霹雳中醒过来,谁能想到摇光的白月光竟然就是天心。 “你不能带走她,她的魂魄我有办法修复,但前提是,她不能离开坤灵。” 摇光倒在地上,急急喊住了黑衣男子,小黑转过头看向他:“别想再骗我,她已经为你们死过一次了。” “我没有说谎,我有办法,复活她。” 地上的摇光支撑起身体缓缓站起来,再次说道:“我有办法。” 任衿衿也随着小黑的目光看向摇光,只见小黑弯腰抱起天心的尸身:“你有什么办法。” “若我能复活她,你,便去入轮回。” 摇光扶住了一旁的柱子,目光对上小黑的视线,任衿衿能看出来,他的目光中,那股情绪名为嫉妒。 他在嫉妒,小黑可以日夜陪伴在天心身边,更嫉妒,天心对小黑的不同。 “若是你做不到呢?” 小黑淡淡地说了一句,摇光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他:“若是我做不到,你大可杀了我。” 就这样,小黑默认了摇光的话,跟上了摇光的脚步,任衿衿也跟了上去,随后她便看到,那点细碎的星子投身到了万象空山镜中。 她捂住了头,再次看向镜湖,那镜湖中,明晃晃的映照着的,便是她在现代的场景。 一切似乎都串联了起来,为何天心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她竟是她的前世,不,准确来说,这一世,是她轮回的,第三世。 她闭上眼,纷杂的记忆也随之而来,再然后她睁开眼想窥探什么的时候,却被拉出了这场景中,视线的最后停留在了那名为小黑的男子,投身进入轮回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她刚刚在梦境中听过不止一次的声音。 “好久不见,摇光。” 任衿衿再次睁开眼,目光看向他,只是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幽冷,摇光心中一颤问道:“是,是师姑吗?” “为何要骗小黑入轮回?!你可知天生混沌气,一旦入轮回,只会魂飞魄散,你好狠的心。” 操控着任衿衿身体的天心握着手中玉笛,一句质问出口,摇光苦笑了下:“果然,在师姑的眼中,不,你满心满眼全是他!凭什么?” 132、爱之名,杀之恨 摇光挥了挥手,早已不再是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他的模样和任衿衿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样,同样也是天心记忆中的模样。 “凭什么他能得到你的爱,我就不行,明明我做的一点也不比他少,师姑,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摇光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中满是痛苦。 “你要我守好坤灵,我按照你的吩咐,一刻也不敢松懈,我师父杀了你,我就让他也尝尝剖心之痛。” “为了得到你的消息,我不惜耗损修为去窥探天机,这才让自己无法再维持年轻的模样,可是师姑,要说狠,你比我更狠。” 天心看向他摇摇头:“你当真变了许多,摇光,从前那个心有大爱的你呢?” “不,我想过要留下任衿衿的命,但是她不该爱上谢轻舟,倘若任务完成,我是要为她重塑一具身躯的。” 听到天心的话,摇光立马反驳她,天心眉头微蹙叹了口气:“你从未想过要留她一命,不管她能否拿到魔骨,你都不会让她活。” “她是由你雕刻而成的,她的灵魂是你引来的,但是你没有想到会引来我,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我,摇光,当你开始想要用另一个无辜可怜的人去对付帝辛的时候,你和你的师父就已经没有什么不同的了。” 天心转过身,看向棺椁中自己的身体,这幅身体保存的很好,衣服也换了最干净的白衣,只是依然抹不去,她曾经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过往。 “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是想要师姑你回来啊。” 摇光看着她拿出了那把魔剑,看着她转过来身:“摇光,以爱的名义,将我永远诛杀,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 “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不要再假惺惺的了。” 天心的嘴里说着最冷淡的话,一字一句落在了摇光的心中,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也能再造一个,听话的,永远不会对我说这样话的师姑。” 此时的摇光明白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的目光都再也不会停留在他身上了。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说着要等我回来,可是你的心里,却是想要将我的灵魂再次剥离,用禁术让我的灵魂忘记一切,这样,她就只会是一个完完全全听你话的天心,摇光,你的自私可一点也不比你的师父少。” 魔剑被抽出指向了摇光,天心的身体也从任衿衿的手中剥离,她看向摇光:“但是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傀儡。” 乾渊带着冲天的魔气朝着摇光而去,他的脸上满是怒气,连白发也藏不住了:“师姑,你的心真狠。” “你抹去了坤灵仙山所有人对你的记忆,可是师姑,只要你的灵魂不消散,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砰的一声,结界碎裂,一只手握住了乾渊的剑柄,身穿黑衣的谢轻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少年眸中满是戾气,红眸看向任衿衿:“你骗我,衿衿,你骗了我。” 任衿衿没想到谢轻舟这么快就能赶来,本以为怎么都要等到她从蓬莱仙岛回来,摇光似乎也没想到谢轻舟能冲破坤灵仙山的保护结界。 他拿出自己的剑上前跟谢轻舟交战,天心却是转过身看向任衿衿,她的身体更透明了,已经到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样子。 “衿衿,如果非要说我是你的前世,也可以这么说,但其实,我的灵魂在那一日已经消散了不少,你的灵魂中有我的一部分,但不完全是,与其说我们是前世今生,倒不如说,是你给了我灵魂滋养的地方。” “谢谢你,带我看过不一样的风景,如今我也到了要彻底离开的时候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我的尸身,也会随我一起离开,别怕,你与他是天注定的良缘,只是要受些磨难。” 天心的语气很是温柔,任衿衿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一位温柔的大姐姐,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前世的事情,不要多想,你只需要知道,此后的每一世都是圆满的就好,只可惜,不能再保护你了。” “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我还能帮你滋养灵魂,你不用离开的。” 任衿衿看向她,不知为何,眼角竟是落下了泪,她亲眼看过了她的一生,犹如最绚丽绽放的烟火,转瞬即逝,可是被万箭穿心,被生生剥去莲子心的时候,她该是多么痛苦。 她不想让天心走,她保护了她这么多次,将天心玉笛送给她,在她昏迷的时候来见她,还告诉她唯有阿舟可信,可是为何,两人开诚布公的才说完话,她就要走了呢? “不,前世的事情,已经全部过去了,如今你只需要走完这一世的劫难,便再也不用受苦了,衿衿,好孩子,从此,你只是任衿衿,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更不是我,也不是天心。” 天心笑了下,点了点她怀中的玉笛:“好好活下去,今后的人生,是美满的。” “不要,不要,你别走。” 任衿衿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的身体,可最终,那透明的身躯越来越淡,直至她再也看不见,而棺椁里的尸身也变成了点点星子,彻底消失。 看着这一幕,摇光也顾不上谢轻舟,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前跑。 “师姑!” 他这一声,再也没能得到天心的回应,他喃喃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啊,师姑,我只是想让你听话些,我只是想,让你的目光能多停留一刻。” “是你害死了天心,摇光,你最不值得可怜!” 任衿衿擦去眼角的泪水对着谢轻舟说道:“阿舟,我们离开吧。” 谢轻舟转过身,目光沉沉的朝她走来,摇光在听到这一句后立马抬起头:“你不能走!” 只要任衿衿还在,他的师姑就能回来。 “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摇光,你又想天心能够活着,却又害怕她报复坤灵,一面嘴上说着诛杀她和我,一面却又说着你爱她。” “你爱她什么?你的爱而不得,就要将她困在身边,还哄骗了她最在意的小黑跳入轮回,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又要爱,又要杀?” 任衿衿拉住谢轻舟的手,嘲讽的说道,摇光看向她:“若是让所有人知道师姑复活,我又怎么把她藏起来,唯有嘴上说着要诛杀她,她才可以属于我一人,你懂什么!” “无药可救,我们走吧阿舟。” 她摇摇头,谢轻舟却是弯腰将她抱起,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133、囚她 摇光还想追出来拦住任衿衿,可是谢轻舟哪里会给他机会,早就带着任衿衿离开了。 “阿舟” 任衿衿被他抱在怀中,夜色中,她有些看不清谢轻舟的脸,她伸出手想摸摸他,听到了他一句低语:“手放下。” 听到谢轻舟的话,任衿衿默默收回了手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 他的声音很是冷硬,想起他到坤灵时说的那一句话,他又怎么能不生气,她给他下了药,把他骗的彻彻底底。 “阿舟,我们这是回小院吗?” 这一句,谢轻舟没有回她,只是在看到那片熟悉的湖景时,她也知道这是回到了小院,不过那里还站着一个人影,是燕姬。 “尊主。” 她见到谢轻舟对着他行了一个礼,谢轻舟嗯了一声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燕姬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想了想她还是提醒道:“尊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下去吧。” 谢轻舟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燕姬低下头:“属下僭越,还望尊主恕罪。” 任衿衿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将她抱回屋子里,一根细小的项链落在她的锁骨处。 “我们有合缘珠,有契约,可是衿衿,我还是觉得内心很不安宁。” 他的指尖划过那片锁骨,她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这条项链,名为锁魂,上面刻着你我的姓名,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任衿衿仰起头,对上了他的下巴,他似乎有所感应,在她看过来的这一瞬间也低下了头,当凉意覆盖在她唇瓣上的时候,她闭上了眼。 她也想陪他长长久久,只可惜,她命不久矣,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蓬莱仙岛了。 次日清晨,任衿衿感觉谢轻舟有些不对劲,自己的鞋子不见了踪影,连带着一直跟着她的天心玉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她觉得自己身子很累,很沉,还没有力气。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谢轻舟手中端着一只白玉瓷的碗走了进来。 “衿衿。” “阿舟,我是不是生病了?” 任衿衿扶着自己的额头,谢轻舟快步上前把她揽在怀中:“你身子有些虚,乖,把药喝了吧。” 她没有怀疑谢轻舟的话,就着他的手将那白玉瓷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再睡会吧。” 谢轻舟用指腹替她擦干净嘴角的汤药,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温柔的说道,任衿衿也笑了下躺了回去。 看着她闭上眼,谢轻舟走了出去,门外的燕姬有些担忧的开口:“这幅汤药还是会耗损身子的,尊主为何不跟夫人说清楚?” “本尊要去碎空山一趟,你就在此处守着。” 谢轻舟的眸子越加发红,那血眸的颜色也深沉了不少,听到他的话,燕姬说道:“尊主是要去找帝辛,可是没有八宝琉璃,只怕”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夫人。” 说罢他又将小屋的结界加强了些,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燕姬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这是尊主和夫人之间的事情,她也干涉不了。 而且以尊主的性子,是要先解决掉帝辛这个定时炸弹,再加上如今乾渊也回到了尊主的手上,也许这样一来能彻底解决帝辛呢? 入夜,子时,醒过来的任衿衿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些,她出声喊了阿舟,可是无人回应,默了半晌走进来的只有燕姬。 “燕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支撑起身子坐起来,只是不知为何,手上没有力气,眼瞅着就要倒下,燕姬赶忙上前扶住她。 “夫人的病还没有好,还是不要起来了。” 她没有回答任衿衿的问题,将她扶着靠坐在了一旁。 “谢轻舟呢?” 面对任衿衿的问题,燕姬只能扬起一个笑回道:“尊主去采买东西了。” “真的吗?” 任衿衿的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了燕姬的手,燕姬抬头便对上了任衿衿的眸子:“只怕他是去找帝辛了吧。” “夫人别多想” 燕姬张嘴要说,被任衿衿打断了话:“那碗药里面,有苦莲吧,苦莲有剧毒,常常被用来做猛药,且剂量不能太多,但若是一次只放一点,便会让人虚浮无力。” “燕姬,我虽然修行不够,但是也是在坤灵仙山正儿八经学过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再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吧。” 任衿衿猛地咳嗽了下,还未等燕姬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抵上了任衿衿的脖子:“让谢轻舟回来。” “夫人,您先把匕首放下。” 燕姬一惊,想要去伸手够她手里的匕首,任衿衿把匕首往里送了送:“我说了,让谢轻舟回来,燕姬,我不想为难你。” “好,我这就给尊主传信,夫人您别伤害自己。” 她站起身来,手中施法传信给谢轻舟,看着她确实传了信,任衿衿这才放下心来:“他有心魔,此时不是攻打帝辛最好的时机。” 任衿衿解释了一句,乾渊如今已经到手,再怎样如今也不是攻打帝辛的时候,倘若到时候心魔捣乱,他又会受伤,说不定连命都要丢了。 “尊主也是,想尽快解决掉帝辛,毕竟有他在,就充满了未知因素。” 燕姬握住她的手,将匕首拿下:“不过,自从有了夫人,尊主真的是变得不一样了许多。” 她笑了笑,从前的谢轻舟杀伐果决,在他的眼中唯有杀戮流下的血液才是这世间最美的颜色。 “在魔界,常年都是黑暗的,没有日出,也没有什么风景,碎空山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山,哪里有着高高的山峰,却从来没有好看的风景,而尊主生长的地方,是魔界的乱葬岗。” “闻人义是最喜爱制作什么傀儡人,有着稀奇古怪的癖好,所以尊主也被他带的去学了这些,夫人,有时候不要怪尊主太过固执。” 燕姬顿了下才接着说道:“只是因为,魔界,从未给过他一丝一毫的爱,不管是什么,他都没有拥有过,可是夫人不一样,您对尊主来说,是这世间最纯粹的人。” 任衿衿明白燕姬的话,所以这就是她为何坚定的选择了谢轻舟,只是因为,当她给予了他一分的爱,他便会将剩下的九十九分全部给她,毫无保留。 “我知道,因为阿舟说过,他的底线是我,原则也是我,燕姬,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135、他活 闻人义咳嗽了一声,悠悠的说道:“他的心魔越加严重了吧。” “是,但是如今乾渊已经到手” 任衿衿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她话音落下后,闻人义摇了下头:“你可知心魔由何而生?” “是因你,只要你一直在,他的心魔就永远无法消除。” 听着闻人义的话,任衿衿指了指自己:“因我?” “谢轻舟这个人,向来冷心肠,心魔这种东西与他本就不相干,也只有当他出现一种难以抉择的心境时,心魔才会生出。” 闻人义站起身来:“丫头,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如今我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任由心魔继续滋长,终有一天,他会变成一种疯魔的样子,你愿意看到那样的他吗?” 他的目光看向任衿衿,似乎在打量着她,任衿衿张了张嘴,半晌问出:“那需要我怎么做?” “你的选择是?” “我要谢轻舟活。” 在闻人义打量的目光中,任衿衿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笑了下也松了口气:“我没有看错你。” “不过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明白,那日在罗湾,我就说过你的身体已经药石无医,但是谢轻舟不信,他一直以为可以找到一种方法去医治你。” 他之前说有办法治疗任衿衿,也只不过是想拖住谢轻舟,怕他做出什么不要命的行为,他是一个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感付给他人的人,所以他一直都说自己不需要这种人类的感情,对于他而言,这种羁绊的感情只会影响他。 但是如今,任衿衿出现了,她占据了他所有的心,也让他将满腔的爱意全部付给了她,正是因为这种情感,才会让心魔一日比一日更胜,即使有乾渊在,可以让他的实力恢复到鼎盛时期,可是并不代表,可以完全消除心魔。 心魔便是他身上的一根刺,这根刺若是不拔出,无人敢保证他会变成何种模样。 “他想过最坏的打算,一命换一命。” 闻人义的话一出口,任衿衿心中一惊,她哪里值得谢轻舟一命换一命,可是她的阿舟如此爱她,就算要付出自己的生命都要让她活下去。 “敢问前辈,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她看向闻人义,只觉嗓子发紧,快要说不出来话。 闻人义伸出手:“十天,只有十天,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跟你说了,丫头,他这一生能遇到你,是他的荣幸,接下来该怎么做,便是你的抉择了。” “无论是让他彻底忘记你,还是让他就这般永远记着你,都是你的决定。”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任衿衿说道:“瓶中装的是天界的瑶池水,里面混着忘归,服下的人,会忘记令他羁绊最深的感情。” 任衿衿伸出手接过瓶子,目光看向那个小瓶子,随后闻人义又递过来一个瓶子:“里面有三颗药丸,三日一颗,可以暂且抑制你的症状。” “我,是不是真的药石无医了?” 她再次问了一句,得到了闻人义的点头:“对,你的身体最后只会慢慢腐烂,直至死亡,讲真的,我最先开始知道他的心魔是由你而生的时候,我想杀了你” “但,如果我真的动了手,他也会因为这个而被心魔吞噬,所以最后的决定权我就交给你了。” 闻人义越过她打开了房门,门外的谢轻舟只看了他一眼便走了进去:“衿衿?” 任衿衿听到谢轻舟的声音,她慌忙将两个瓷瓶放进了储物戒指了,脸上露出一个笑转过身去:“阿舟,我没事。” 她的目光看向门外的闻人义:“前辈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聊,我去做点菜。” 说罢后,她走了出去,谢轻舟皱了下眉,觉得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闻人义咳了一声:“臭小子,你可知我为了从那小岛出来,去了半条命吗?” “那也是你自找的。” 谢轻舟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任衿衿,听到闻人义的话,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给闻人义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你可真没有良心。” 闻人义啧了下接着说道:“要我说,既然你们如此恩爱,不如成婚如何?” “成婚?” 谢轻舟这才转过头看向他,他不知道成婚是什么,但是之前从任衿衿的嘴里听过,应当是和结道侣是一样的。 “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穿上大红的喜服,再让亲朋好友来见证一下,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跟了你,你别跟我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吧?” 闻人义故作惊慌的问道,其实他心里也泛着一股股的酸水呢,他逼着任衿衿在谢轻舟的生死和她自己的生死之间做出抉择,可是如今却又要谢轻舟为她准备大婚。 该说不说,他也觉得自己自私极了,同样他也明白,那瓶忘归任衿衿一定会给谢轻舟用,虽然他和任衿衿相处的并不长,但是他能看出她的性格,她那般喜爱谢轻舟,又怎么会让他记着她的死呢? “我,倒是没想过,要怎样做,能让她开心?” 他对这种事情是一知半解,但是闻人义说了,姑娘家不能没名没分的就跟了他,是他没有考虑到,毕竟两人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总不能还让任衿衿没个名分吧。 脑中突然浮现出任衿衿穿红衣的样子,他不自觉的笑了下:“衿衿穿红衣,一定很好看。” 闻人义往后退了两步,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觉得自己牙都有些酸了。 “咱们魔界一向是没有什么规矩的,不过人间就不一样了,要三书六礼,人间的三书包括聘书、礼书和迎书,这六礼嘛,指的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他将人间成婚的规矩给谢轻舟讲了下,忽而问道:“不过这聘书一般是由新郎官的父亲写,你那爹,算了,不如我来给你写?” 闻人义私心的想要占谢轻舟一个便宜,谢轻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嘴角勾出一个笑挑眉看向他:“不必,我自己来写。” “嘿,你,行,你自己写就自己写。” 他拿谢轻舟没了办法,耸了耸肩,希望到那时,一切能尘埃落定吧,就让他在死前,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摇光,别想伤害他。 任衿衿将饭菜做好的时候,闻人义也不见了影子,她还有些奇怪,不过谢轻舟说不用在意她,倒是问起了她喜欢什么样子的图案。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像是成婚要用的东西?” 谢轻舟坐在她面前,伸出手在她的眉眼上描摹了一番:“闻人义说,人间最注重理解,你我已经做过亲密之事,我不能再让你这样没名没分的跟我,衿衿,我想娶你。”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筷子掉落,她睁大了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136、聘书 谢轻舟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他弯腰替她捡起筷子,脸上也有些忐忑不安:“怎么了?衿衿你不想嫁给我?” 说罢他站起身来,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眸中满是阴翳的问道:“你还想离开我?” “不是,只是有些突然,我高兴傻了。” 任衿衿连忙摇头,她贴近了他笑着说道:“可是,成婚要有三书六礼啊,聘书谁来写,难道是闻人义?” 她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不忍让他伤心难过,听到任衿衿的话,他将伏在她的腿上,脸上也带上柔和的笑意:“我来写,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闻人义说完后,我就在想,穿上红衣的衿衿,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一想到这里,我就感觉,我的心都跳快了不少。” “成婚后,你若是不喜欢这里,我们还可以去寻其他的住处,一切都依你,只要你别离开,我们能永远在一起,这样,我就会很开心。” 任衿衿低头只能看到谢轻舟的侧脸,她从未听他讲过这么多话,有些语无伦次,却带着万分欣喜,可是听在她的耳中,却是心在滴血。 “那,阿舟想几日后成婚?不如,三日后怎么样?”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她笑了出来:“这么等不及吗?不急,既然是件大事,总要慢慢准备的。” 任衿衿勾住他的脖子,撅起了嘴,用娇柔的声音说道:“可是,我想早点嫁给阿舟啊,好不好嘛。” 她的手在他的脖颈处打着圈圈,引得他气息都有些重,经不住她的撒娇,他点点头:“好,都依你。” 谢轻舟想,虽然时间有些紧,但不是难事,只是这喜服,不知道到时候他那一山洞的鲛人泪,来不来得及缀上了。 任衿衿让他站起身,撒着娇让他抱她去院子里,此夜月明,约莫是快到了十五的日子,月亮变得很圆,零散的星子落在夜色中,她握在他的怀中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阿舟,你会永远喜欢我吧。” 她伸出手想要去够那颗星,另一手伸出将她的小手包裹住:“会,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他将她抱在怀中,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世间万物都会迁移变换,但我对衿衿的喜爱,只会随着日升月落越来越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少年的嗓音很好听,不似最先开始遇到时,带着一股虚伪的温润,如今他也有了在乎的人,抛开所有的身份,犹如最纯真的少年人一般,将满腔的爱意全部倾诉给他的姑娘听。 她忍着泪水,听他念着这一首诗,湖面吹来轻柔的风,将二人垂下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次日清晨,谢轻舟留了信给任衿衿,说他去采买东西了,任衿衿掏出瓷瓶服下一粒药,她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不是太好的脸色,双手在上面狠狠的揉搓了下,这才露出血色。 曾经,她很怕死,所以宁可用别人的命来换她的命,可是没想到,最后她爱上了谢轻舟,如今倒是要用自己这个烂命来救他了。 “不知道明年,罗湾的神水节,还能不能看到我挂上的花笺呢?” 她呢喃了下,只是觉得好遗憾,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完,还没有教会谢轻舟什么是爱,最后的最后,终归也只是一抔黄土归了天。 戌时,谢轻舟从外面回来,还说这几日要跟她分开睡,她不开心的问他为什么,少年红了脸说道:“我问了人间的媒人,他们说,新婚夫妻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不然不吉利。” “你还信这个?” 任衿衿看着他的模样,上前揉搓了他的脸,他倒是越来越可爱了,以前那个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谢轻舟呢? “我虽然不喜欢被规矩束缚,但是事关你,我还是想遵守的,衿衿,我只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委屈了你,我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是个魔,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已经觉得三生有幸了。” 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他看到任衿衿摇了摇头:“阿舟,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中,就是天下第一好第一好的男人。” “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阿舟。” 她说了两遍,第一好还有最喜欢,只恨这世间的词语太少,让她无法表达对他的爱。 “我知道。” 谢轻舟凑过去,稳住了她的唇,不过还是决定不受她诱惑,和她分了房,其实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要写的聘书,暂时还不能给她看。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入面前的一方砚台中,那里面是他早上出发前磨好的东海礁石粉,传说这粉末沾上墨水便会千年不散,饶是纸张被烧毁,字也不会不见。 而他的指尖血中混着他的灵力和魔气,这封聘书亦可以作为保护她的法器,他拿起一旁的笔,蘸取了一点红,在那张红底白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衿衿吾妻,愿以吾之今生,虔诚迎娶,指血为墨,指骨为笔” 那支笔,仔细看,竟像是一根骨头,谢轻舟想着在集市上,那媒人的话,要用最好,最珍贵的东西来迎娶自己的心爱之人。 可是他思来想去,都觉得没有什么珍贵之物能够配得上他的衿衿,于是他取了小指的骨头,魔是不怕疼的,骨头也可以再生,所以他做成了这支笔。 他没有珍贵的东西,唯有这份爱她的心,谢轻舟笑了下,缓缓写着,闻人义说了,他已经找到了根治衿衿的方法,这样他们就不用再跑去蓬莱仙岛。 但是最迟也要等到他们成婚后,等衿衿身体好了,他就去了结了帝辛,从此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能够威胁他们安全的人了。 而另一旁的任衿衿,趴在床头,止不住的咳血,血落在脚踏上,她拿过帕子接住这血迹,闻人义不是说这药丸可以缓解她的症状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丝丝缕缕的头发被她的指尖带下,她伸出手看着自己指缝间的头发,感觉自己的手都皱了不少。 “不要,至少等阿舟看我穿上嫁衣的时候。” 她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那方白色的帕子早已变得血红,任衿衿无声的哭着,再慢一点,她不想让谢轻舟看到她丑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她腐烂的身体。 137、喜服 次日傍晚,燕姬来到了小屋给任衿衿送来了一件喜服,谢轻舟拉着她的手将那件喜服展开:“时间有些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大红的喜服上,在胸襟和肩膀处缀满了鲛人泪珠,阳光照来,映射出光泽,红衣上还绣着金丝线,喜服看起来很是轻盈,燕姬插了一句嘴说道:“这是红雀的羽毛,看起来和轻纱很像,穿起来也不会累赘。” 燕姬揉了揉眼,天知道她为了这些红雀羽一天一夜没合眼,那满山的红雀现在都光着身子呢,反正短时间内她是不敢再去那里了,怕被啄瞎了眼。 “哎?燕姬,你是不是没有睡好?” 任衿衿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问了一句,燕姬摇摇头:“没事没事,属下就是这两日有些奔波。” “我让你来看喜服,你看她干嘛?” 谢轻舟的眼上蒙着一块红布,用他的话讲,虽然成亲前新人不能见面,但是他太想贴着任衿衿了,所以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这样一来,他看不见她,自然也不算是见面了。 他颔首示意了下燕姬,燕姬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尊主的心眼这么小? “燕姬是女孩子,你又胡乱吃什么飞醋?” 任衿衿无奈的摇摇头,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他这才脸色好了点:“我只是想让你的目光能在我脸上多停留些。” “日日夜夜看你还不够啊。” 谢轻舟带着她的手覆上那件喜服,在她背后拥着她说道:“不够,我只希望你的目光能停留在我一人身上。” 外面是刚刚好的阳光,透过小轩窗照来,任衿衿只希望这时间能过的慢些,再慢些。 “对了,喜宴就摆在这里如何?我给江竹苡发了信,她说会跟陆云谦一起来?” 身后的谢轻舟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说着,任衿衿猛地转过头皱眉说道:“你疯了?如今坤灵的人可在追杀你,你这个时候给他们去信” “你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万宝儿的行踪不定,我只给万家山庄去了信,总不能让你孤零零的嫁我吧,待解决了帝辛,我带你回魔界大婚。” 他始终觉得委屈了任衿衿,可是听着他的话,任衿衿的心一下一下的疼着。 “阿舟,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摸了摸他的脸,靠在他的怀中,谢轻舟的手指穿过她的发带着笑意的说:“我的姑娘,当配世间最好的东西。” “不用担心,无人能伤我。” 任衿衿抱紧了他,是啊,闻人义都说了,拥有乾渊的谢轻舟已经回到了鼎盛时期,没有任何人能够再伤他,可是要对他出手的,是她,他从来不会防备她。 '对不起阿舟,忘了所有的,我只想让你活下去。' 她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再说了,哪有人要成两次婚,那成什么了?” “只要衿衿乐意,我们可以日日成婚。” 谢轻舟倒是不在意,她若是喜欢,都依着她。 - 坤灵仙山,江竹苡理了理头上的布包,她的发变不回来之前的模样,师兄也说了,师父还有师伯们都知道她的身份,他们也想让她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决定让师兄送她去蓬莱仙岛。 虽然很不舍得,但是她没有被当做妖怪死在斩妖剑下已是万幸,更何况,还有师兄陪她去蓬莱仙岛。 “衣衣,你的信。” 陆云谦走过来将一封信递给了江竹苡,她有些疑惑,随后想起了任衿衿:“不会是小师姑吧。” 她将信拆开,里面是一封红色的信纸,看完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小师姑要和谢师兄成婚了。” 这句话倒是让陆云谦脑子差点转不过来弯,不过转念一想,倒没什么不可能,毕竟任衿衿都为了他离开了坤灵仙山。 “那倒是个好消息。” 他没有多说,左右不过是别人的事情,随后江竹苡说道:“谢师兄说,小师姑没什么亲人和朋友,想邀请我前去观礼” “谢轻舟倒是大胆,如今还敢往坤灵发信。” 陆云谦上前将那封信烧掉笑着看向江竹苡:“这封信不能留,但是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江竹苡本来看到他的动作,还以为他不准他去,但是抬眼看去时,却看到了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师兄比之前倒是变了许多。” “因为衣衣说过,不喜欢那样的师兄。” 陆云谦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快去收拾吧,我们明日就出发。” 坤灵近日也没有什么事情,追捕天枢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做的,所以开阳就让他们尽快出发,毕竟江竹苡的头发是越来越绿了,灵力也在渐渐消散。 他有些担忧,所以陆云谦就跟江竹苡说了下,定在了明日出发。 临出发前,不知为何,坤灵起了一场大风,狂风大作,将树都吹倒了不少,也将江竹苡头上的布包吹落了。 “妖妖怪?!”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向着江竹苡的方向看去,刚掏出剑准备上去的江竹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发布掉了。 她慌忙弯腰去捡发布,却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把剑指向了她:“杀,杀妖。” 江竹苡看着他手中的剑,突然另一把剑挑开了指向江竹苡的剑,陆云谦将她护在身后,看着她面前的人。 “陆师兄是要维护这个妖怪吗?” 那个人不依不饶的说着,陆云谦把江竹苡护得死死的说道:“衣衣只是生病了。” “若她不是妖,我的罗盘怎么会转的这么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一些还在犹豫的人纷纷走上来,眼瞅着就要将他们包围起来,上方传开了一声怒斥。 “都围在这里,成何体统!” 开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陆云谦对着他使了一个眼神,陆云谦点点头,下一秒,在人群散开的时候,他带着江竹苡快速的离开了。 “快追!” 刚刚那个弟子高喊了一声,等其他御剑去追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嘴角挂着一丝笑,转过身的时候,便对上了开阳的眼神。 “天枢,你还敢来!” 开阳掏出剑就要指向他,那名弟子退后两步:“开阳,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你怎要对我刀剑相迎?” “在你选择背叛坤灵的那一日起,你就不再是我师兄了,天枢,你当真是糊涂。” 138、我不管你是不是妖 那把剑就在即将要刺进天枢眉心的时候,他侧身躲过:“师父飞升前,是要将掌门之位传与我的,为何给了天权,这掌门之位本就应该是我的。” “就为了这个?” 开阳似乎很不理解,一个掌门之位就让天枢变成了如此模样,天枢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冰冷的看向他:“天权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既然不让我好过,那就都别好过了。” 噗呲一声,天枢的话刚落下,一把剑就直直的插进了他的肩膀里,他抬眼看去,出手的正是摇光。 “当年你的师父,本就属意天权,你不过是受了小人挑拨,天枢,你当真糊涂。” 摇光褪去了那副老年人的模样,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寒冰,他抬手收回剑:“是你自己贪心,要与魔为伍,既然如此,坤灵自然留不得你。” 眼看摇光就要再刺下来一剑,天权赶忙上前拦住他:“师叔,不如先把他囚禁起来再行发落?” 摇光淡淡瞥了他一眼:“天权,身为坤灵的掌门,拥有一颗仁慈的心自然没错,但是仁慈过了头便是愚蠢。” 天权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摇光,为何只是过了一夜,师叔竟然也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了?曾经那个和蔼可亲的师叔如今就像是变了一副面孔。 最终他也只是松开了手,毕竟天枢勾结了魔族,罪不可恕,他作为坤灵的掌门,公然庇护,将来还怎么管理这偌大的坤灵? “请雷劫!” 听到这三个字,天枢捂着肩膀想要逃出去,但是周围早已被摇光升起了结界,天上顿时乌云密布,阵阵雷声翻滚在云层中,只等待一声令下。 就在那雷劫的第一道就要落在天枢的身上时,一道黑影过来,冲破了结界,带走了他,摇光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师叔,要追吗?” 开阳问了一句,摇光收回手说道:“不必,谢轻舟的行踪找到了吗?” “还没有,他藏得太深了,如今碎空山他也回不去,应当是藏在了人间某处。” 天权上前回道,师叔最近追谢轻舟追的很紧,应当是因为帝辛那边马上就要爆发,所以若是再拿不到谢轻舟的魔骨来制成那件法器,只怕他们都得死。 “加大人手,务必要尽快找到他们。” 任衿衿还在谢轻舟手里,她的灵魂里还有天心的灵魂,任衿衿可以死,但是天心不能死,想到天心消散前的话,她当真是狠心,竟是连那具尸身都不给他留下。 他保存了近百年的尸身,就这般消散了。 - 密林里,江竹苡死死拽着陆云谦的衣角:“师兄,你放我下来吧。” “衣衣别怕,等我送你到了蓬莱仙岛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了。” 陆云谦在前方御剑,听到江竹苡的话,他扭过头安慰了一句,江竹苡听到他的话,心中不住的泛着酸涩的心情:“和大家不一样,就是妖,是妖就一定不能活吗?我明明也没有伤害他们啊。” 那些拔剑向她的人,是曾经和她一起说笑的同门师兄弟们,他们也曾亲切的叫过她江师姐,江师妹,可是如今,当她变得和他们不一样的时候,他们的剑就指向了她。 “人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况且人与妖本就不是共存的关系,但是衣衣,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只是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 陆云谦缓缓落下剑,他转过身握住了江竹苡的手:“我不管你是不是妖,我只知道你是衣衣,这就够了,我会永远护着你的。”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他拉住她重新御剑飞行:“别怕,有师兄在。” 江竹苡看着他的背影,低下了头,对于她来说,只要师兄不会觉得她是妖,很可怕就行。 经过这一变故,陆云谦也不能再带着江竹苡前去小屋,同样也是为了任衿衿的安全着想,怕他们带来尾巴,到那时破坏了两人的婚礼。 任衿衿收到江竹苡的传信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衣衣的身份,如今在整个坤灵都传开了,也只有去蓬莱仙岛才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们为她着想,她自然也要为他们着想了。 “不开心?” 背后贴过来了谢轻舟的身体,他抱住她问了一句,任衿衿点点头:“明日就是婚礼了,衣衣和宝儿都来不了,我有一些失落。” 谢轻舟亲在了她的耳朵旁:“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干嘛?” 她微微扭过头看向他笑道,难过的是她,他道什么歉? “人们都说成亲这一日,应当是最令新嫁娘难忘的,只可惜让你记住的,是不开心的事情。” 谢轻舟的话就落在她的耳边,带起一阵撩人的热意,她摸上他的手说道:“可是有阿舟在,我只会觉得,这一日,令我终身难忘。” 他拉起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眼,手下是那块红布细腻的手感:“也是我终身难忘的一日。” 任衿衿低下头,她的房中就放着那瓶忘归,只待明日礼成之后给他服下。 但是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不能让谢轻舟察觉到,她要笑,哪怕是哭着笑。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她就感觉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她起身,正巧外面传来了燕姬的声音:“夫人起了吗?” 任衿衿应了一声,燕姬走了进来,她身上常年穿着的就是一件红纱,不过为了今天的日子,倒是换了一身规规矩矩的衣服,将那傲人的资本遮盖了起来。 “尊主让属下来给夫人梳洗。” 她坐到床边,给她理了理中衣:“属下别的本事没有,这梳妆打扮的本事您还是可以相信一二的。” 任衿衿笑了下,将袖子中的忘归往里推了推:“那就多谢你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尊主说了,今日的婚礼只有咱们四人,到底是委屈了您,不过尊主说了,等解决了帝辛,必定让您在碎空山风风光光的再成一次婚。” 燕姬说完后扶着任衿衿走到一旁,只是在她起身的时候,她却看到了枕头上的一团头发,她疑惑问道:“夫人怎么脱发这么厉害?” 听到燕姬的话,任衿衿慌忙转身露出一个笑:“可能是最近有些紧张,你知道的嘛,女子第一次嫁人,总归是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思绪。” 任衿衿的解释倒也有理,燕姬点点头将那头发用手帕拾起来:“那倒也是,不过尊主这个人,属下倒是没有见到他对何人何事如此上心,也唯有对着夫人了。” 她笑了起来,任衿衿也跟着她笑了下,是啊,他当真是十分用心,只可惜,她是个短命鬼了。 139、无归无归终究无归(三更) 燕姬服侍着任妗妗洗漱完,拿过喜服给她穿上,带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的时候,她抬手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放着一只凤冠,很是耀眼,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走了一样。 燕姬给她盘好了头发,取出那只凤冠给她戴上:“这凤冠是尊主亲手做的,准确来说,是这只凤凰,镇子上的匠人做的凤凰实在太丑了,尊主看不过就亲自动手了。” 想起那日在金铺里,尊主看到这只凤冠上的凤凰时,那脸黑的别提了,要不是她拦下了,只怕他当场就能把那金铺给掀翻了。 任衿衿伸出手摸上了那只金冠,铜镜照不出来清晰的人影,但是她可以摸到,凤凰的棱角平滑,还能摸到那凤凰上的毛羽,可见谢轻舟是费了多大的心思。 “好看吗?燕姬。” 她问了一句,燕姬点点头:“夫人今日很美。” “那你觉得阿舟会喜欢吗?” 燕姬有些奇怪她怎么会问这样的话,不过还是回了她:“尊主一定会喜欢的,夫人今日的样子,就像是九天神女下凡一样。” 任衿衿低下头,伸出手拿出口脂抹上:“那就好。” 哪怕这是留在他记忆里的最后一幕,她也想要谢轻舟能够记住此时最美的她。 外面响起了一阵鞭炮声,不用说也知道是闻人义,毕竟谢轻舟向来不喜欢这种喧闹之物,燕姬将一旁的团扇递给她,她伸出手握住,在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 从前只知道这屋子不大,走来走去也就几步路,可是如今任衿衿却觉得,这段路为什么这么短,每走一步,就像是在走完他和她的余生一般。 门被打开,她透过团扇的下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双鞋,是谢轻舟,他伸过来手从燕姬的手中接过任衿衿。 “衿衿。” 他喊了一声任衿衿,任衿衿小声的回了他一声,谢轻舟笑了下,牵着任衿衿的手往前走,前面是早已摆好的供台。 闻人义高喊了一声一拜天地,谢轻舟牵着她跪了下去,他这个向来不拜天地,不跪任何人的魔尊,为了他心爱的姑娘,也是守了这一回礼。 三声礼毕,闻人义带着燕姬离开,这处小屋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谢轻舟拉过她的手,拿过了那面团扇,露出了她的面容。 黄昏下,她的脸映在晚霞中,比那天边剩下的残霞还要美,她涂了口脂,唇色艳丽,谢轻舟俯身下去亲了她一下。 似是没想到谢轻舟会这般模样,她微微睁大了眼,然后伸出手推了推他:“阿舟,还没有喝合卺酒。” “情难自已,还望夫人见谅。” 他正要起身,却被任衿衿拉住了,她站起身来笑了下:“我来。” 谢轻舟看着她转过了身,火红的嫁衣比那红霞还要艳丽几分,他就这般看着她,任衿衿接着宽大的衣袖,将无归倒在了酒杯里。 不一会儿她端着两只酒杯走了过来,将那杯混了无归的酒杯递给了谢轻舟:“阿舟。” 她伸出手穿过他的胳膊,眼眸弯了弯说道:“合卺酒,花烛夜,嫁与心中郎,鸾凤鸣,鞭炮响,自此两心依。” 这是一段成婚的唱词,她的嗓音软软的,唱完后她将酒杯递到自己面前:“阿舟,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她的心脏疼的不成样子,就像有人在不断的揉搓,可是脸上却挂着娇美的笑,谢轻舟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爱你,衿衿。” 任衿衿知道他现在还不懂什么是爱,但是没关系,谢轻舟将所有的例外都给了她,这就够了,他不懂爱,不提爱,可是所作所为却全部都在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我也,爱你啊,阿舟。” 她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喝完,此时,谢轻舟笑了下刚把酒倒进去就觉得这味道不对,他皱了下眉要吐出,可是她的唇抵了上来,她强硬的堵着不让他嘴里的酒漏出一分。 谢轻舟没了办法,咬了她一口,直到血腥的味道充斥在两人的口腔里。 “你喂我,吃了什么?” 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满眼受伤的看向任衿衿,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衿衿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他另一手的手背上,她捂着心脏半跪下来:“对不起阿舟,忘了我,就当一些都没有发生过。” 闻人义说了,忘归只要服下,就会立马扩散,所以她不担心谢轻舟会吐出来,只是她的心好痛,早已让她分不清,这是因为心悸,还是他要忘了她的痛苦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任衿衿!” 谢轻舟站起身来,手扶着身后的桌子,再往后,他的身后是那片澄澈的湖水,上面还撒着他早上摘下来的花瓣,他想着,姑娘家终归是爱这些鲜艳之物的,于是他便在这小屋的各处都放了花。 可是如今,他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任衿衿不敢抬头看他的眼,她伏在椅子上不住的摇着头,嘴里只能重复着一句:“对不起啊阿舟,对不起。” 他一只手捂住头,摇了摇,不让自己晕倒,步子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跪下去,用手捧住了任衿衿的脸,那双红眸看向她:“告诉我衿衿,为什么要让我忘了你?” “谢轻舟,你能不能,对我发狠,你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为了你的魔骨,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让你活!” 任衿衿说完后咬紧了唇,一把推开了谢轻舟,她往后坐了坐,眼中满是冷漠,可是隐藏在红衣下的手早已将手掌心掐的不成样子,谢轻舟抬起腿,往前跪着走了两步,他伸出手够了够她的衣角。 “不是这样的衿衿,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他如此卑微的模样,任衿衿有些发抖的伸出手,拽过了自己的裙角。 “就该是这样,谢轻舟,我对你,从来没有喜欢,我只想要你的魔骨。” 啪嗒一声,他的手无力垂下,指尖搭在她的脚腕上,在他彻底陷入昏迷的时候,任衿衿听到他说:“可是衿衿,你喂我服下的,是无归啊。” 无归无归,终究无归,他如愿的倒在了她的面前,连带着他对她所有的爱意都将消散在今夜,消散在他们的新婚夜。 突然,任衿衿眼前一白,也倒了过去,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升起一股暖流。 “任衿衿,你的目的,杀死谢轻舟,取魔骨,你只有三日的时间。” “是。” 她冷淡的回了一句,彻底人事不省。 140、重回故事的起点 次日醒来,任衿衿看着自己身上的喜服,她不是在去伏魔山的路上吗?如今怎么在这里,还有,她怎么还穿着喜服?? 她揉了揉头,只觉得脑子疼的厉害。 “呃” 脖颈被人掐住,她被迫仰起头,只能垂眼看向那只我掐住她脖子的手。 “你为何穿着喜服?” 谢轻舟冷淡地声音响起,任衿衿握住他的手腕艰难出声:“我,我们不是要诱敌吗?” 她自己还解释不清楚呢,但是他问,她又只能胡编乱造一个理由,两人手上的合缘珠发出滚烫的警示,他手一松放开了任衿衿。 谢轻舟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很多记忆不连贯,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被人抹去了记忆一样,可是转念一想,还无人能伤他,又怎么会抹去他的记忆。 重获呼吸的任衿衿一只手撑着地,急促的呼吸着。 “不对,我们不是在前往伏魔山的路上吗?” 听到他的话,任衿衿也捂住了头,许多画面从她脑中飞驰而过,直到最后停留在他们被人围剿追杀,而她出手带着谢轻舟逃跑的那一幕。 两人视线相对,谢轻舟嗤笑了一声:“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保护。” 他站起身来,低头皱眉看向自己身上的喜服,任衿衿也站起身来,要不是为了他的魔骨,她才不会忍受他。 可是,为什么,一提起魔骨,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疼,心悸这病可真是折磨人。 两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换了常服,谢轻舟出来时,脸色更黑,莫名其妙的乾渊竟然也回到了他的手上,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古怪,总感觉中间像是缺失了什么记忆。 “你去哪儿?” 看到就要御剑飞走的谢轻舟,任衿衿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谢轻舟甩开了她:“本尊去哪儿还需要跟你汇报?” “我是说,你的伤,还没有养好。” 任衿衿的记忆中,他受了摇光一击,是很严重的伤,虽然如今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她有些担忧谢轻舟的伤会不会影响到魔骨。 “任衿衿,演戏演到你这个份儿上,你也是敬业。” 他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任衿衿捂住心脏,听到他的话,她的心好痛,像是碎了一般。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要去找帝辛,也得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突然他靠近了任衿衿,有些诧异的说道:“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很浓重。” 这话一出,给任衿衿闹了个大红脸,她往后退了两步:“干嘛做这么登徒浪子的举动?” 脑中似乎有个人在一遍一遍的喊着他阿舟,他从乾渊剑上下来,步步逼近她:“我昏迷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 任衿衿被他逼得只能后退,最终跌坐在地上:“我,什么也没做,你昏迷的时候,我也昏迷了。”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的目的,告诉我,任衿衿,不要企图说谎,你知道代价的。” 谢轻舟的手指很用力,掐的她下巴发疼,她被迫张嘴:“报,报恩。” 她硬着头皮说着这句话,谢轻舟低头轻笑道:“我说过,说谎的人,是没有资格活的。” “救你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是苑烜了吗?” 他的话似是魔鬼的轻语,哄骗你甘心死在他的刀刃之下,任衿衿的手握紧:“不,我是因为喜欢你!” “阿舟,我爱你。”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和她这句话重合在一起,只是那道声音带着哭腔,听着真是令人心碎啊。 “你的嘴里,果然没有一句实话。” 他收回手站了起来,手摩挲着合缘珠,此时的合缘珠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两人皆是一愣,任衿衿看着地上那合缘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可是谢轻舟却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一样,他弯腰捡起来合缘珠,脑中闪现过的却是有一人细心的为他将合缘珠编好,给他戴上的样子。 “阿舟。” “糖葫芦也是谢轻舟的特权。” “阿舟,你亲亲我好不好?” “阿舟。” “阿舟!” 他猛地转过身指向任衿衿:“闭嘴!” 为何他的脑子中全是任衿衿的声音,这些话她什么时候对他说过,他眸光幽暗的看了一眼任衿衿快速走回了房间里,只剩下原地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任衿衿,他这是怎么了? 半晌,担忧谢轻舟的任衿衿拿着药走了进去,小榻上的谢轻舟半仰着脖子,闭着眼睛,听到声音,他悠悠说道:“再靠近一步,你就会没命。” 任衿衿只好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你的伤,需要上药。” “滚。” 他扭过头睁开那双眼睛,红眸灼灼,启唇吐出一个字。 任衿衿有些气他不识好人心,若不是怕魔骨出了事,她都懒得关心他。 “滚就滚!” 她生气的将药摔到桌子上,愤愤走了出去,看着她生气的背影,谢轻舟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想跟燕姬联络问下碎空山的情况,可是不知为何,燕姬却没有回应他。 回到房中的任衿衿用灵力在丹田处游走了一圈,有一颗小巧的金丹浮于她的丹田之上:“金丹回来了。” 她的语气带着欣喜,只待法阵开启了,到那时她就能获得一具健康的身体,从此和谢轻舟说再见了。 “这心悸,怎么一次比一次,厉害了。” 正这么想着,心脏处的疼痛就厉害了起来,她吐出一大团血迹,神色还有些愣,为何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曾经的她经历过一样,她站起身,用袖子抿了抿嘴角的血迹,缓缓走向放在床上的喜服。 她伸出手摸上了喜服,触感是丝滑的轻纱,满眼的红,比他的眸子还要红艳,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有些不知所措:“我怎么,哭了?” 泪珠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了手,就在某些记忆即将冲破桎梏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强势的插了进来。 “任衿衿,你的这具身体只能撑三日了,拿到魔骨才能活,明白吗?”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麻木,愣愣回道:“我知道了。” “禁术法阵的口诀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道声音染上了愉快的笑意说道:“去吧,等你拿到魔骨,我定会为你重塑一具健康的身体。” 摇光看着镜湖中的一片空白,冷冷笑道:然后送你去死,能活下来的,只有他的师姑。 141、祈求一个凡人的爱 切断和任衿衿的联络后,摇光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两次给那具残败的身体输送灵力,导致他也有些扛不住了,但是想到今后天心就会回来,他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师姑,这一世,我定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他看着那片镜湖似乎就能想到等某日天心归来时的场景,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意。 任衿衿将那件喜服扔到了床上,不再管她,傍晚的时候,她听到了谢轻舟房门打开的声音,她走过去打开门,便对上了谢轻舟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 她小跑过去扶住了谢轻舟,谢轻舟推开了她:“收起你的怜悯。” “哎?不是,你这人??” 任衿衿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两步,她抬起头看向他,谢轻舟半眯了下眼睛:“任衿衿,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如今,你最好离我远一些,不然死在了这里,可没有人给你收尸。” 他踉跄着步子走到另一个房间,脑中浑浑噩噩,还有一个声音,是心魔,他的话就像一道魔音一样,在他耳边绕来绕去。 “这么想知道她的目的,不如去催眠她,如何?” 心魔哈哈哈笑起来,有趣,当真是有趣,没想到他被那乾渊压制的时候,谢轻舟竟然丢失了这么多记忆,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倒是一场好戏,他当真是看的有意思啊。 “怎么?还奢望她是喜欢你?别傻了,谢轻舟,你是魔,一个魔竟然卑微成这般模样,祈求一个凡人的爱?” “你真蠢,真傻,哈哈哈哈!!” 他想要忽略心魔挑衅的声音,脑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心魔说的方向想:“谁要知道她的目的,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谁都不想活。” 心魔冷笑了声:“你怕了?你是不是怕知道了真相,啧啧啧,也是啊,谁会爱你这种人,那个小姑娘,为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谢轻舟啊,被人利用,也是你的价值,对不对。”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谢轻舟说完后就闭上了眼,心魔沉默了下,终于是不再出声,他信,他怎么能不信谢轻舟可以干得出来就算抱着玉碎也不为瓦全的事情。 他是个狠人,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还是不要命的那种。 任衿衿看着谢轻舟在这个房间待了一夜,她也没有再上去自讨没趣,只是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下了一天一夜,她伸出手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不如,就今夜吧。 “毕竟,早死早超生。” 而今夜,谢轻舟却来到了她的房间,在她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她看着他那双红眸脑子越来越晕,想要避开目光,却被他摁住了头。 少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靠近她:“看着我,任衿衿。” 她的思绪浑浑噩噩,眼睛也迷离了起来,谢轻舟的脑子疼的厉害,昨晚他做了一夜的梦,各种各样的梦。 梦里的任衿衿对他笑的明艳,笑的温柔,她会笑着亲他,也会撒娇的要他抱,他能感觉到,那是她真心的样子,不似如今的模样,看起来如此的假。 “告诉我,你为何而来。” 任衿衿晃了晃身子,没有说话,谢轻舟晃了晃头,再次出声:“告诉我,你的目的。” “为了,谢轻舟的” 这一次她张开了嘴,可是后面的话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她动了动嘴,始终没有说出来,谢轻舟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摁着任衿衿坐下,脸色阴翳的问道:“说!” 任衿衿呆呆的抬起头看向他,嘴唇动了动,谢轻舟靠过去听见她说。 “魔骨,杀他,活命。” 谢轻舟疼痛不已的脑中似是崩开了一条弦,之前种种串联起来,终于汇成了完整的线。 “为了我的魔骨,你要杀我?谁活?” “杀,杀魔尊。” 她嘭的一下倒在地上,彻底人事不省,谢轻舟目光悠悠看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脖颈处,只需要他用力掐下去,不,或者用一道黑雾,她的脖子就会断裂开来。 人类很脆弱,都不需要他做什么,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可是不知为何,他却下不了手,为什么,谢轻舟,面对一个想杀你的人,你何时也变得如此犹豫了。 “找到了,就在这!” 外面亮起了火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谢轻舟转过头看向外面,突然门被打开,摇光站在剑上,犹如看着死物一般的看着两个人。 “别来无恙,魔尊。” “交出任衿衿。” 他说了两句话,谢轻舟没有理他,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衣角的褶皱,任衿衿被他拎在怀里。 “做梦呢?” 谢轻舟此人平生最会气人,再加上如今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何对任衿衿下不了手,又怎么会将人交出去,摇光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变了。 “你以为拿到乾渊,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吗?” 他抬起手来,就要给谢轻舟一击,黑雾瞬间将两人包裹,乾渊指向摇光,他抬脚站到乾渊的剑身上说道:“灭了你的坤灵,绰绰有余。” 听着谢轻舟嚣张至极的话,摇光高喊了一声:“列阵!” 这次他没有想活捉谢轻舟,最主要的还是要重伤他,给任衿衿取魔骨的机会,不过目前看来,他怎么觉得谢轻舟好像不那么在意任衿衿了? 任衿衿这个蠢货,不会是让谢轻舟看出来什么了吧?若是取不到魔骨,下下策,唯有杀上碎空山,趁他和帝辛交战的时候,他再出手,只不过那样到底还是最损害修为,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这样。 不然等天心回来,他又怎么有相当的实力能去保护天心? “愚蠢。” 谢轻舟不屑一顾的看了他一眼,就算他手里没有乾渊,对付他也绰绰有余,更何况如今乾渊回到了他手里。 “缚神网。” 摇光两手施法,一张金灿灿的大网便朝着谢轻舟和任衿衿而去,他以黑雾为刃,试图划破那张大网,只可惜,这网是天界的法器,专克制一切邪祟之物,尤其是魔与鬼。 142、杀我救我(三更) 缚神网落下到谢轻舟身上的时候,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背部被烫到了一片,反而是任衿衿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知道魔尊大人金贵,所以我特地借来了这天界的宝物,来招待魔尊。” 谢轻舟没有说一声疼,面不改色的继续去攻击那缚神网,他往后退了一步,那缚神网就追上来一步,一时纠缠竟然难舍难分。 此时的任衿衿也悠悠转醒,看到这一幕,她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缚神网想要再次攻击过来的时候,任衿衿握住了谢轻舟的手,挡住了缚神网。 缚神网只对妖魔鬼有用,对她这种凡人自然是无效的,摇光看到任衿衿醒来,再加上谢轻舟也被缚神网打到了,所以他抬起手,让缚神网朝着任衿衿而去。 任衿衿扶住谢轻舟带着他站到了剑上,不会御剑的她,第一次如此流畅的御剑,远离了这里,升到半空中,眼见离那小屋越来越远的时候,任衿衿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屋。 这才发现,那屋子的屋顶上,摆满了格式的花朵,这本不该出现在这湖心屋子中,她看见摇光施法,点燃了小屋,是仙界的不灭火,不会被水扑灭,可以烧干净一切事物。 所以木质的小屋哪怕立在水中也瞬间被点燃,再然后星星点点的火成了一片燎原之火,将整座小屋吞噬,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片花海。 不知为何,她的心有些痛,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觉得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着。 她转过头,不再看那片火海,目光坚定的带着谢轻舟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泛起鱼肚白,有鸟儿的声音划过,她落下剑,让谢轻舟靠在树边。 他的目光有些浑浊,头很痛,身上的伤还在不断的灼烧着他,尤其是昨晚上他看到那冲天的火光橙色时,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炸裂。 “谢轻舟,你怎么样?还好吗?” 任衿衿蹲下身子问道,却一把被他掐住了脖子,他脸色苍白,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早知道,我就应该杀了你。” “不过任衿衿,你这人,也是很奇怪,杀我救我的怎么都是你?” 听到谢轻舟的话,任衿衿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那句杀我救我的怎么都是你,她心中一惊,猛然抬眼看去,却只看到了谢轻舟嘴角的嘲笑。 “我这个人,平生最喜欢别人脸上挂着一幅同情怜悯的样子,很不巧,你的脸上此刻就挂着。” 他像是没了力气一样松开了手,靠坐在树上闭上眼:“迟早,杀了你。” 任衿衿握紧了手,他还是没有消除对她的杀心,既然如此,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就在她有些犹豫的时候,谢轻舟淡淡地说道:“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缚神网打在他的身上,快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般宝物,天界竟然会借给坤灵仙山来使用。 应当说,百年前的大战天界都不曾参与,如今怎么倒是要插手人间这些破烂事了。 谢轻舟咳嗽了两声,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人架起来,任衿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再次站到乾渊身上:“我带你走。” 她是想要取魔骨,是想要趁人之危,但是她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取出的魔骨还没有用上,先被坤灵仙山的人夺走,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更好。 两人在半空中寻摸了良久,终于找到一处平坦的山崖,此时距离三日之约,只剩下了九个时辰,她心有焦急,谢轻舟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任衿衿带着他落下,往他嘴里塞进去一颗药,谢轻舟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沉沉,任衿衿不敢再看,有些心虚的别过头。 “现在是寅时一刻了吧。” 他说了一句话,任衿衿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是心如擂鼓,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说完这句话后,谢轻舟不再开口,他靠在岩石上,调整着内息,乾渊被任衿衿放到了他的脚边,她站起身背对着他,伸出手来。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如此复杂的阵法,还是禁术法阵,可是不知为何,这阵法她用的很是流畅,就像是曾经使用过千万次一样。 淡淡的金光自她的手掌心升起,她咽了咽口水,心跳的更快,好似下一刻就能跳出嗓子眼一样,贝齿咬紧了下唇,尽管咬出了血迹都不肯松开。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渐渐扩散的金光,浅淡的金光迅速撑起来,直到将这整座山崖都覆盖住,谢轻舟半眯了下眸子,看着自己身下的法阵冷笑。 “看吧,对你也不过是利用,谢轻舟,清醒了吗?” 心魔看着这法阵只差拍手叫好,只可惜他没有手,做不来这个动作,但是不影响他对谢轻舟的冷嘲热讽。 这一次谢轻舟没有说话,他一只手落在法阵上,所有人都说他天资聪颖,是修习术法的好苗子,他在坤灵待了一年多,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此子将来必有所成。 倒是应验了,只不过是另一种成,他学了那么多的奇门遁甲书,所有的阵法,术法看过一遍就能过目不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 任衿衿也是蠢,不知道是谁教她的取魔骨,用的却是灭魂阵,待她取出他的魔骨,被人拿走的时候,也是她魂飞魄散之日。 可惜啊,竟是无人知晓,他谢轻舟能活着向来就不是靠这一根魔骨,毕竟他,天生魔体,本身却不是一只魔。 任衿衿转过来身,便对上了谢轻舟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目光中带着不明的情绪,复杂而又有些令她心颤。 少年只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他未发一眼,任衿衿往前走了一步,变故由此而生。 一把剑直直的刺向了她的胸口,利器没入体内,她有些愣怔的低下头去看,听到声音的谢轻舟抬起头来,便看到了滴滴答答的血落下,再往上,她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她伸出手碰了碰剑尖,在谢轻舟要站起身的时候,另一把剑再次刺入她的身体,随后是千万把化形的剑,接二连三的刺来,她终于是承受不住,脚步晃了晃,半跪在了地上。 143、半是疯魔,半是狂(四更) 谢轻舟看着她的模样,他伸出了手,却又很快的收回,这一切不过是任衿衿自作自受。 任衿衿似乎也没有想到,她扭过头看向了身后出现的摇光,还有坤灵仙山的弟子,白衣将整座山崖占满,摇光冷着脸看向她。 “谢轻舟” 她皱了下眉,眼角落下泪,很疼,一箭穿心的感觉很疼很疼,疼到她站不稳脚,疼到她快要昏厥,耳边有声音在催促她,她伸出手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对不起,但是我还是要” “我的魔骨?” 少年收回了朝她伸过来的手,冷淡笑着,任衿衿震惊抬头,不解问道:“你知道?” “呵,一根没用的骨头,你要来做什么?” 他捂住了胸口,微微仰起脖颈:“名门正派说的好听,为天下苍生,要诛魔杀鬼又杀妖,满口仁义道德,做的却是最肮脏的事情。” 任衿衿张了张嘴,血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一股一股的,将她的衣裳染红,她伸手擦拭血迹,却抹了满脸,谢轻舟低头,目光看向她。 “你也愚不可及,你可知你开启的禁术法阵,是什么?” 她摇摇头,谢轻舟踉跄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向了她身后的摇光:“蠢,不会是有人告诉你,这个法阵是能取我的魔骨吧?” 他像是什么都猜到了一样,啧了一声,收回那根手指点了点她满脸的血:“看,你开启的法阵,是灭魂阵,等你拿到魔骨,你我就会魂飞魄散,一个都活不了。” “我倒是不怕,因为我,没有魔骨也能活。” 噗嗤一声,他带着她的手贯穿了他的心脏,少年眉都没有皱一下,像是亲昵的爱人一般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任衿衿,你说,到底是我送你去死,还是你送我去死呢?” 他笑了起来,从轻笑再到肆意张狂的笑,任衿衿皱着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不要。”她嘴里的血落在了少年精致的鼻梁上,他丝毫不在意的将她的手往里送了送。 谢轻舟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找到不杀你的理由,不如我们一起活怎么样?” 任衿衿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碰到了一根小巧的骨头,他握着她的手抽出,一根小巧的骨头被她带出。 谢轻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想让她死,那日他问她,要魔骨做什么,她说活命,所以他给她了,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活,然后他亲手送她死。 任衿衿张了张嘴,看着自己手中的骨头,她眨了下眼睛,看到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任衿衿,我救了你,你可要以身相许啊。” 他的头痛到生不如死,背上的伤也折磨着他,胸前是他发了疯让她留下的印记,他拿着她第一次见她就留下的话,神色淡淡的说着。 少女咬住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根骨头,她想扔掉,她是真的没想到谢轻舟疯起来会这么的,不要命,那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烫的她浑身都疼,疼的要命。 听着他的话,她觉得自己也疯了,好好一个活命的机会她竟然想要扔掉。 “你,真是个,疯子!” 她终于挣脱了谢轻舟的手,彻底跌倒在了地上,谢轻舟步步紧逼,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我承认,这世上并不是没有牢固的关系,比如我和你,利用和被利用,也是一种牢固的关系。” 他站起身来,步子踩在她的裙角上:“我也承认,我对你下不了手,魔骨送你了,拿好了,可千万别” 谢轻舟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他猛地伸出手,看向任衿衿缓缓化为半透明的身体,在她身体消散最后一刻,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一颗温润的金丹被塞到他的手中。 任衿衿擦了擦嘴角的血,眉头紧皱,神色痛苦的说着:“谢轻舟,剖丹,痛死了,但是我和你,从此两不相欠了。” 怎么会不痛,千万把剑刺穿了她的身体,都快把她扎成个筛子了,她痛得恨不得此刻就死去,可偏偏还有个疯起来不要命的谢轻舟,带着她生生刺穿了他自己的心脏,拿了魔骨。 她这个人,平生最讨厌欠人情,什么狗屁魔骨,什么他活她死的,通通去死吧,及时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让他活,两不相欠了,她闭上眼,看着他露出惊慌的表情,看着他伸出了手,却是连她半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任衿衿想,最好以后再也不要遇到谢轻舟了,他可真疯啊。 少女的身体最终还是化为了漫天星点彻底消散在了这片天空之中,从他的指尖划过,留给他的只有那颗金丹,他握紧了手,金丹化为一股灵力,注入他的体内。 他嘴角勾出一丝笑,转而一双红眸中满是阴郁:“任衿衿,谁说我们两不相欠,你最好祈祷你死透了!” “不然,我一定会将你的腿,一寸一寸打断。” 摇光看着魔骨已经被取出,灭魂阵也将任衿衿的身体诛灭,他收回手,掌心便是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子,灭魂阵中他动了手脚,任衿衿的灵魂会到他手中,待他将任衿衿与天心剥离之后,从此世间就再也没有任衿衿,只剩下了天心。 “谢轻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的目光锁定了落在地上的那根魔骨,看着如今如此虚弱的谢轻舟他心中就是快意,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谢轻舟的手中握着乾渊,紧闭双眼,一头乌发变为了满头银发,他的手上沾染了血迹,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听到他说:“今日不是我的死期,而是你的死期。” 那声音竟似两个人发出的一样,一道苍老,一道年轻,匆匆赶来的闻人义听着他的声音,大惊失色,谢轻舟他竟是与心魔共存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一个魔,半是疯魔,半是癫狂。 白发飞扬,乾渊带着满腔杀意朝着摇光而去,摇光慌忙收起手中的琉璃瓶,只怕这灵魂再次受到伤害。 “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他看到了摇光手中那个琉璃瓶,里面光芒点点,和任衿衿消散时一模一样,谢轻舟歪了下头:“交出来。” 摇光看着他此时的模样,竟然诡异的和曾经那个守护在天心身边的人一模一样,他往后退了退,大声呵斥:“你休想!” 144、听闻魔尊一夜白头 摇光死死捂着手中的琉璃瓶看向谢轻舟,嘴里重复道:“你休想。” “摇光,不要不识好歹,把任衿衿,还给我!” 黑雾向他袭来,属于魔界至尊的威压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在挤压,他后退了几步,将琉璃瓶放到自己的怀中:“这不是你的任衿衿,她不过是一个由我雕刻而成的萝卜,灵魂是天心的,什么任衿衿,从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摇光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冷笑说道:“你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真可笑。” 谢轻舟深吸了一口气,半眯了下眸子:“你找死。” 他不明白摇光为何这么说,只是在听到他说,任衿衿是一个从始至终都不存在的人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痛到无法自拔,痛到想要将眼前的所有人,全部杀掉。 摇光拔出剑指向他:“谢轻舟,你就是一个可怜鬼,没人会爱你的,任衿衿只是我用来取你魔骨而创造的人,能被你记得,倒也算是她的荣幸。” “阿舟,我爱你。” 轻柔的女声穿过他的脑中,宛如一道流星划过,他的指尖点在眉心,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骗子,都是骗子,任衿衿,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你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乾渊在他手中剧烈颤抖,闻人义看着这一幕飞身上前握住了剑身:“谢轻舟,你冷静点,不要让心魔控制了你!” 闻人义紧皱眉头,握住乾渊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他看着自己的手逐渐变成一滩血水,只得松手,不然,他也会跟手一样化成一滩血水。 “滚开。” 两道声音怒斥了闻人义一下,闻人义扭过头看向摇光:“把琉璃瓶给他!你也不想活了吗?” 摇光捂住了胸口:“我不会给他的,天心就在里面。” “好,好的很,摇光,你就看着你的坤灵彻底死在这里吧。” 闻人义也不再劝,他知道天心对于摇光来说,是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存在,既然他不想让坤灵的人活着回去,那还关他什么事,干脆都别活了。 “谢轻舟,任衿衿可不会喜欢这样的你,你忘了你们已经成婚了吗?要是他看到这样的你该有多伤心,你清醒一点。” 谢轻舟握紧了乾渊听着闻人义的话,什么成婚,他怎么会和任衿衿成婚? 看到谢轻舟的样子,闻人义苦笑了下,本来以为那瓶无归可以斩断他和任衿衿的情缘,没想到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是,我没有说谎,更没有必要骗你。” 脑中的心魔看着谢轻舟停下了攻击,立马出声说道:“别听他的,谢轻舟你忘了吗?她是怎么要杀你的吗?她可是从始至终都要你的魔骨。” 谢轻舟伸出手,感觉自己脑海中出现了许多从未出现过的场景,一幕幕全是任衿衿,故事的最终停留在她半跪在地上说让他忘了她的场景。 “我的,我的合缘珠呢?” 他的眼神最终变得清明,顾不得身上的伤,和那指向他的千万把剑,他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手腕,惊慌失措的像一个孩子一样。 “我的合缘珠呢?我的合缘珠呢!” 闻人义松了口气,可是接着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危险,摇光就在他身后准备刺向他,幸而他机敏,侧身躲过。 “诛杀,魔界的人,一个不留。” 他立在一侧,眼眸冰冷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穿着白衣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围住了谢轻舟,闻人义知道摇光是非杀谢轻舟不可,但如今,他难道还以为此时的谢轻舟,是他可以诛杀的吗? 当剑穿过谢轻舟身体的时候,摇光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接着那笑容凝固,他看着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团黑雾,随后又凝结在了一起。 “小,黑?” 摇光缓缓吐出这一句话,却见他握着乾渊剑刺了过来,他拿剑去抵挡,谢轻舟的攻击带着浓烈的杀意,摇光因着多次开启万象空山镜损伤了修为,敌不过他,只能连连后退。 当剑刺穿他的肩膀,将他钉在身后的树上时,谢轻舟再次出声:“把我的衿衿,还给我。” “我死了,任衿衿也不会活,你可想清楚了。” 摇光伸进怀中掏出了琉璃瓶,瓶子中的光芒莹润而柔和,谢轻舟往里刺了刺:“若不是为了衿衿,刚刚这一剑你早就没命了。” 谢轻舟伸出手夺了过来琉璃瓶,目光这才变得柔和,是他不好,没有保护好衿衿,让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摇光垂眸,趁他不注意,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剑,发了狠的使出了一击,那一击震的谢轻舟手腕生疼,但是他死死握着手中的琉璃瓶不松手。 他松了口气,却没想到,瓶身破裂,那琉璃瓶竟是被摇光的一击给击碎了,谢轻舟慌忙去抓,却没想到那星点消散太快,他只抓到了一个。 看着那消失不见的星点,摇光狂笑道:“任衿衿和师姑只能活一个,可惜啊,我抢不过你,那就谁也别活。” 他抽出身直直的撞向了乾渊,一箭穿心,再没了生息,却是不甘愿的睁着眼,看着天空的方向。 谢轻舟此时根本顾不上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握着手中的那一点光,这是衿衿的灵魂,若是再没了,他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闻人义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玉瓶子:“拿这个装,不然她的灵魂要被你闷死了。” 谢轻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选择接过了瓶子,他将玉瓶小心翼翼的放进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可是看到那处的脏污,他眸光暗淡了下。 坤灵的弟子看到摇光都死在了谢轻舟的剑下,天权心中悲痛,提剑就要上去,谢轻舟抽出乾渊又刺向了摇光,直到把他刺成了个血淋淋的人才收回手。 “你们刺向她的时候,她该有多痛,千万把剑,每一下都落在了她身上,不如你们也体会下如何?” 乾渊的剑尖滴着血,谢轻舟握着乾渊步步逼近,天权看向他说道:“任衿衿早就死了,一片灵魂你还想让她复活?” 听到天权的话,谢轻舟呵了一声,乾渊立在地上,他抬眼看向他们露出一个笑。 145、我的衿衿长命百岁 谢轻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边轻声说道:“嘘,我的衿衿长命百岁,该死的,是你们。” 少年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可是语气极尽温柔,他挑了下眉咬了下唇:“谁也不能说她,衿衿还要活百年,千年,万年。” 听着他的话,天权皱了下眉,疯了,真是疯了,他竟然说一个死人长命百岁,简直可笑,更别提他手里那片灵魂还能不能复活任衿衿。 “别动。” 他刚要抬脚,就听到谢轻舟啧了一声说了一句话,他迈着那晃荡的步子走到他面前:“我的合缘珠掉在谁那里,谁就能活,所以各位” 谢轻舟挑眉歪了下头:“最好祈祷我可爱的姑娘,能救你们一命吧。” 一个弟子被他这幅模样搞的后退了下,下一秒黑雾向他袭去,他倒在地上彻底化为一滩血水,其他人看到这幅场景吓得心都慢了半拍,想抬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掌门,掌门救我!” “啊!!!” 一个接一个的弟子倒下,天权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幕,他被钉死在了原地:“还请魔尊,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他无奈的抱拳看向谢轻舟,少年转过身来笑了笑:“我放过他们,你们何曾放过我的衿衿。” “那些剑刺进她的身体里时,你为何不放过她,很痛,比现在你们所承受的还要痛一万倍,谁放过她了?” 天权没再说话,当时对任衿衿出手之时,只是为了逼她尽快取魔骨,可是没想到,任衿衿消散的太快,他们都没有拿到魔骨。 “事出有因,一切只是为了天下苍生,唯有你的魔骨可以制成” 他张嘴解释道,却听得谢轻舟说道:“你们可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们只为自己,自诩名门正派,满嘴天下苍生,做的却是最肮脏下作的事情。” “想要彻底杀死帝辛,很好做啊,你为何不去献祭?” 谢轻舟不再看他,转过了身走着,他还要找合缘珠,他弄丢了他们的合缘珠,他真是该死。 被谢轻舟的话堵得一句也说不出的天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献祭 这是一场百年内都无人再敢提起的围剿,任衿衿的名字三缄其口,在整个修仙界都无人再敢提起来。 日落,残阳挂在天边,谢轻舟跪倒在地上,乾渊被他丢在一旁,他的手指上满是血,遍地都是尸身,他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闻人义想要走过来,却被他拦住:“别过来,弄丢了合缘珠,衿衿会生气的,她说过,如果我做错了事情,就不会再来找我。” 他捂住脸,泪和血混在一起,滴落下来,她喂他吃下的无归,终究是无所归处,没有了她,他又要去哪里,又能归往何处。 明明几日前,他收起了所有的戾气,换上了红衣,采了姑娘家最爱的鲜花,拜堂前,他隔着蒙眼的红纱看着她脸上的笑,那时候他觉得他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幸福这个词,他还以为此生与他无缘,任衿衿常说,他给了她所有的例外,她很荣幸能够遇到他,她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当时他想反驳她,衿衿啊,你说的不对,应当是你给了我世间所有的第一次,让我这个向来不懂爱的人,生平第一次明白,原来爱是何种感受。 你当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先生,教会了我爱,却抽身离开,你怎么会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明明你那么真实,任衿衿,你是人间烟火气,更是我的命啊。 “衿衿,你不要阿舟了吗?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就连合缘珠,我也留不住了。” 我知道什么是爱了,就算你是利用,是有目的的接近,也请你不要把我抛下,就当我求你了。 闻人义和天权看着向来无情无爱的魔尊此刻哭的宛若一个孩童,撕裂的呜咽声,随着飘散来的风,飘到了远处。 谢轻舟站起身来,黑衣早已脏的不成样子,他嘴里呢喃着任衿衿的名字,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突然,不远处一堆堆成了山丘一样的尸体下,有微弱的光芒透过缝隙照来,他跌跌撞撞的跑去,徒手刨着尸体,终于,一条红绳露出,莹白的珠子上也染了血迹,他小心翼翼的捧起。 意识到自己满手的血污,他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伸出手将那珠子上的血迹擦了干净,他伸过去脸,贴了上去,神色虔诚,闻人义觉得他好像更疯了,只要跟任衿衿有关的一切他都会变得极度敏感。 他的白发垂下,谢轻舟这才发现,束发的带子早已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他将合缘珠重新带到手上,就仿佛还能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当真是好热闹的一出大戏啊。” 半空中响起了邝睦的声音,他拍了拍手:“魔尊为爱一夜白头,可曾想过,你忠心的属下还在碎空山受苦呢?” 谢轻舟背对着他,邝睦也不恼只留下了一句话:“若要燕姬活,就拿八宝琉璃来换。” 说完后,他冷哼一声离去,他们本来想抓的是一直跟在谢轻舟身边的那个女子,奈何他将人护得太紧,他们愣是插不进去手。 无奈之下,只能抓了燕姬,至于谢轻舟肯不肯拿八宝琉璃来换,那就要看,在他的心中,燕姬的利益有多大了。 闻人义走过去:“你要去救燕姬?” “救,不然衿衿回来了,没有能服侍她的人。” 他在说到衿衿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极尽温柔,闻人义一愣,还有些替燕姬不值,不过,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任衿衿,也许谢轻舟根本不会去救她。 “那八宝琉璃呢?” 闻人义问了一句,谢轻舟颔首示意伸出乾渊指向天权:“在坤灵。” “没有,八宝琉璃不在坤灵,当初任衿衿还回来的储物袋里,根本没有八宝琉璃。” 天权赶忙解释道,任衿衿把东西还回来的时候,他们仔仔细细检查过,可是储物袋中并没有八宝琉璃,还丢失了许多珍贵的药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叔当时才说要尽快找到任衿衿的。 能拿回八宝琉璃自然是最好,再者,还有磨骨,制成法器一样可以对付帝辛。 谢轻舟垂眸,恍然间觉得自己好似遗漏了什么,突然他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这里,他想起来了,在他头痛欲裂被任衿衿带着离开湖心小屋的时候,浑浑噩噩间看到的那漫天充斥的橙色是什么了。 摇光他,竟是放了火,烧了湖心小屋,那里面还有他写的聘书,还有她的喜服,还有他们的点点滴滴,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146、舍命护她 当湖面的风吹来时,他呆愣的看着那早已化为灰烬的小屋,空气中都残留着烧焦的为难,潮湿的空气中,他差点从乾渊身上跌落。 “聘书” 那里早已没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他的脚步踩在了烧焦的木头之上,咔嚓一声,木头断裂,谢轻舟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一步一步的踩过去。 于那黑黝黝的木头残渣之中,他看到了一片红,谢轻舟不管不顾的疾步走去,他抛开废墟,只捞到了浸泡在水里的半片红衣,鲛人泪早已被烧的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 “衿衿。” 谢轻舟呢喃了一声,看着那片红衣不自觉的落下泪来,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抚平上面的脏污将它收进怀中,离嫁衣不远的地方,被烧焦了边缘的聘书漂浮在湖水之中。 衿衿吾妻四个字是那般显眼,洒金的红纸边缘早已被烧了个干净,他写的字早已变成了暗红,被阳光反射在那偏暗红的纸上,一字一句皆是由他指尖血而成,可惜他想送的人竟是一眼都未看到。 衿衿,衿衿 那名字仿佛已经刻入了他的骨血之中,每念起一遍就会让他疼到无法自拔,疼痛深入到四肢百骸之中,密密麻麻的在他身上爬过,谢轻舟垂下眸子,泪滴落在湖水之中。 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他都会复活任衿衿,她不是从来都不存在的人,他是她的任衿衿。 - 天界司命殿,花落带着那魂魄走了进来,见到司漾,她松了口气:“幸好我去的及时,不然这灵魂消散了,可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司漾看着她手中的灵魂笑了下:“这叫天不断人路,送她去入轮回吧。” “等等,阿漾,天心” 花落皱眉问道,司漾从她手中接过那琉璃瓶:“她不是已经将活下去的机会,交给任衿衿了吗?” “那天心?” “这是她的选择,作为朋友,我们应该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她与小黑,已经是过去的人了,从今往后,活下来的,只有任衿衿和谢轻舟。” 司漾伸出手打开了琉璃瓶,瓶中的灵魂在那白茫茫的云雾之中凝成一个,然后落入了轮回之中。 她眼睫轻轻颤抖了下,亦是对昔日好友的告别。 “那就祝愿你,得偿所愿了,天心。” 几日后,谢轻舟杀进了碎空山内,彼时的帝辛看着他如今的模样,一种隐隐的兴奋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看着他身后的尸体问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还真是没出息。” 谢轻舟没有说话,眼眸冰冷,一剑刺去,帝辛拔剑相抵,剑气将山洞中的石子儿震落,谢轻舟站在原地未动,启唇说道:“把燕姬交出来。” “哦?我倒不知道,你还会在乎一个女人。” 帝辛的身体围绕着谢轻舟走了走,啧啧啧的声音不住响起:“你的魔骨呢?你竟然能容忍心魔与你共存一体。” “废话太多。” 少年手腕一转,偏过了头,乾渊带着凌厉杀意指向帝辛,帝辛身体四散开来,而后又凝固到一起,他的身体被压在了碎空山下,现在的是他的魂体,如果不能尽快回到身体里,他的灵魂只会日渐受损,直至死亡。 “我的好儿子,和我一起享受整个上中界不好吗?别再抵抗了。” 帝辛半眯了下眸子,握住了乾渊,谢轻舟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怎么?像你一样做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吗?” “你如今的样子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的指尖点在乾渊上继续说道:“说我不人不鬼,你还能和心魔这种肮脏的东西共存,就没人说你,连个魔都不是了吗?” 两人互相讥讽着,突然谢轻舟的步子后退了下,缓缓看向他:“你,要拿整座碎空山来换上中界?” “棋局早已布下,哪有收回的道理,我,从此就是掌管整个上中界的王!” 帝辛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他声音淡然,却带着逼人的威压:“你说这话,可是没把妖界放在眼里?” “越千沉?你来凑什么热闹。” 来人打开一把折扇,眼眸是碧绿色,他看了谢轻舟一眼转过了目光:“不来,怎么能听到你说的,狗屁。” 越千沉的话也是丝毫不饶人,帝辛皱了下眉,总所周知,越千沉作为青丘仅有的唯一一只九尾白狐,如今早已修炼了数千年,向来和他们魔界没什么联系,如今却要插手这件事,再加上一个谢轻舟,他自然是对付不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越千沉说道:“妖王若是同意,不如我们共享如何?” “我夫人不喜欢打打杀杀,若是你还想留条命苟延残喘,奉劝你尽快收手。” 若不是阿漾在他耳边求了数日,他也不会来,说什么怕到时候谢轻舟死了,她对不住昔日的好友,委屈巴巴的看的他心疼,越千沉扭头抬眼了下谢轻舟。 不过谢轻舟如今的模样哪里需要他来搭手,他那心上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他怎么会允许帝辛将上中界给毁了。 帝辛见他不为所动,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一个也别活了。 他伸出手扣住了身后的机关,山洞不住摇晃,一身是伤的燕姬被挂在悬崖边,震动一次比一次强烈,宛如山崩地裂一般。 “八宝琉璃在哪里?” 越千沉问了一句,谢轻舟看向他:“丢了。” “呵。” 他伸出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家阿漾,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妖王还是回青丘吧,魔界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谢轻舟握着乾渊走到帝辛面前,这是他与帝辛的事情,他们之前只能一死一伤,从来没有共存的道理。 “你杀不死我的,哈哈哈!” 帝辛笑得癫狂,飞身到外面拎起了燕姬:“你就看着,整座上中界彻底沦为我的地盘吧。”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原地,越千沉走到谢轻舟身边:“三日后,他的话就会应验,我只问你,要不要救?” 他知道这位魔尊是个没有心的人,在他还是混沌天气的时候他就见过他,那个时候,他就跟在天心身边,一言不发,死气沉沉。 “哪怕舍弃我的命,我也要保下上中界,保住她。” 谢轻舟伸手捂住了胸口,衿衿的灵魂还在这里,他不会让她彻底消散的。 147、任家姑娘(月票加更1) 越千沉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将一样东西递给他:“这个可以撑起来一个结界,只要彻底杀死帝辛,用他来献祭,便可以保住上中界,但是谢轻舟,我得告诉你,结界是需要你源源不断输送灵力的,有可能到了最后,你的修为会全部散尽。” 他眸光沉沉看向他:“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多谢。” 谢轻舟伸出手接过来,道了一句谢,虽然不明白越千沉为何会出手,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个人的身上没有恶意。 “不过,多说一句,帮你只不过是为了我那某个爱哭的夫人,她与天心,是旧相识。” 越千沉看着他的目光,最终还是多说了一句,谢轻舟别过头不再多说,当务之急,是先将结界支撑起来。 完成了司漾交代的事情,越千沉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多留,他还要回青丘将结界稳固,交代糯糯这几日都不要出来,那小崽子贪玩的很,别到时候再出了事儿。 此时,背着摇光刚走进坤灵的天权看着天空上那黑压压的乌云,还有阵阵闷雷翻滚,帝辛终究开始开启了法阵。 天权脚步踏进坤灵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抬头看去,只见清思殿的上方,天枢站在那边,见到两人,他唇角露出一个笑:“动手,抓住坤灵的叛徒。” 天枢伸出手,一些身穿白衣的弟子有些犹豫的将两人包围住,天权呵斥道:“放肆!” “有何放肆,天权掌门将我数百名弟子带出去,却无一人归来,听闻是献祭给了魔尊谢轻舟,啧啧,掌门当真是好狠的心。” 他迈开步子踏在了第一个台阶上:“瞧瞧,摇光师叔都被你重伤成了什么样子。” “天,枢。” 天权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随后他问道:“你把其他人,怎么样了?” “哦,你是说师妹还有师弟吗?” 天枢哦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就是传信给他们,说是你有难了,匆匆赶去,落入了陷阱而已,我之前倒是没有发现,开阳这个人,倒是聪敏几分。” “天枢,我们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竟然也要对他们动手?” 天权皱着眉,满目不解,如今师叔声息全无,他抱着一丝可能将师叔带回来,企图可以救活他,如今坤灵折损了那么多弟子,他心力交瘁,结果此时还遇到了天枢。 师叔说得对,仁慈过了头,就是愚蠢,当初他就应该将天枢万箭穿心,哪里还会留他此时作乱。 “你们,难道也是这么想的?” 他转过头,对着包围他的弟子问道,天枢冷笑一声,摇晃了手中的铃铛:“别问了,他们早已被我控制,如今,整个坤灵都是我的人了,天权,识相点,交出掌门印。” 天权看着这些弟子的眼睛,刚刚还有些犹豫的眼神中,此刻早已变得麻木,一副被人控制的模样,他看向天枢苦笑道:“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我给你掌门印,放了他们。” “天权师弟,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太在乎他人了。” 天枢一步一步走下来,脸上笑意更胜,他看着天权自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就在他要伸手去接的时候,一道长鞭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瞬间碎裂,哀嚎一声。 “你也配?” 听着天权的这一句话,天枢彻底被惹恼,一声令下,那群被迷惑了的弟子开始逐渐将包围圈缩小。 天权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口中念出一个法诀,将人群震开,带着摇光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天枢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凌厉,似乎是要将人彻底撕碎。 “追上去,别让人跑了。” 天枢看着他们,无论如何,坤灵的掌门他坐定了。 - 三百年后 随州城,人们看着天上的乌云急匆匆的跑着,看样子等下似乎要有一场大雨落下,而此时,青麻巷内,一个挂着任府牌子的门却被人慌张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多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焦急对着一旁的家丁吩咐道:“快,快去请大夫。” 家丁点点头,一路快跑过去,男人名叫任坤,是随州城中的一名商人,经营着一家收拾铺子和酒楼,生意不错,倒也算是富足。 可是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他与他家夫人成婚十几年了,只有一个儿子,本来之前想的是趁夫人年轻,再要一个女儿,结果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大夫说这胎像摸着很像是一个女儿,他欣喜若狂,但是到了生产这日,胎儿却迟迟生不出来,稳婆说再这么下去,只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任坤叹了口气,摸了摸额角的汗,双手合十道:“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突然一声闷雷响起,随后点点雨水落下,家丁终于带着年迈的大夫走来,他从门边拿起一把伞撑起:“李大夫,快,快请进。” “莫急,莫急,你家夫人的胎像我看了,很稳当的。” 大夫摸了摸胡子走进任家,一个时辰后,雨过天晴,稳婆欣喜的走了出来:“恭喜任老板,恭喜任老板,喜得千金!” 任坤欣喜的拍了拍手:“好,好,有赏,有赏!” “只是” 稳婆说完这一句话后,面露难色,任坤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小千金生下来,便不会哭,婆子们也不敢用力,怕伤了小姐。” “无妨,只要母女平安就好,我进去看看。” 任坤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哭就不哭,那说明他家姑娘爱笑,是大喜事,而且她一出生天就变晴了,那可真是个福星。 稳婆在后面喊了他一声,说什么产房不能让男人进去,任坤丝毫不在意,稳婆也没了法子,都说这任老板后院干干净净,就一个正妻,没有什么通房侍妾。 如今看来,任老板和任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恩爱的很啊。 “阿丁,你去带着各位稳婆还有李大夫到前院用饭,每人赏二两白银!还有,大摆流水席三天!我任坤今日也是有女儿的人!!!” 他扶着门笑着,随后收了声怕惊醒了屋子里的两人。 148、往事无归(月票加更2) 随州城内大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没人都可以来给小千金祝福,百姓们沾了小千金的福气,自然是对小千金夸赞不休。 任坤在后院中逗弄着摇篮里的孩子,她伸出白嫩的手去够任坤手里的小玩具,简直把任坤的心都快萌化了。 “好了夫君,团团也该吃奶了,你快去商会吧。” 江盈走过来拍了拍任坤,她的脸上像是没有被岁月留下什么痕迹一样,还宛如二十多岁的人一样。 “你才刚出月子,有什么事让张妈来,别累着了。” 任坤替她理了理头发,走了出去,走出家门后,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可是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又没有看到人。 他皱了下眉,伸手招来管家吩咐道:“丁伯,你这几日去找镖局雇几个好手来,我总觉得咱们家被盯上了,让家丁辛苦点,多来房子周围转转。” 被唤作丁伯的老翁点点头道:“晓得了。” “对了,别让夫人和小姐出来了。” 交代完最后一句,任坤这才朝着商会而去,而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巷子尾处,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树下。 他头戴金冠,长相俊美,眉眼精致的不像是凡人,尤其是那满头的银发,将他衬托的像是一位仙人一般,他身上的玄色衣裳绣着金丝的暗纹,腰间挂着玉佩,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谢轻舟咳嗽了一声,袖口处的衣服滑落,露出手腕上的合缘珠,只是那手腕太细了,合缘珠都大了一圈。 “尊主。” 穿着红衣的燕姬自他身后走过来,恭敬的喊了一声,谢轻舟垂眸问道:“处理干净了?” “是,全部按照尊主的吩咐做了,从此碎空山,再也没有您的敌人了。” 燕姬回了一句,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惨烈无比,而她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强者。 他伸出手摸向合缘珠,眸色柔和了些:“真好,她回来了。” 也只有在对上任衿衿,他才会变成这幅模样,但是任衿衿这个名字,三百年来,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谁也不行,她就是他的逆鳞,无人敢触碰。 “可要属下派人保护夫人?” 燕姬说出口后脸上浮现出了懊恼的神色,尊主把夫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自从知道她的转世在随州之后,日日夜夜守护在这里,要她多什么嘴,真是的。 “你派人去坤灵查探一番,待衿衿成年后,我送她去坤灵。” 谢轻舟收起手,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燕姬一愣,他们魔界和坤灵向来是水火不容,更别提当年尊主在手刃了帝辛之后,将整座坤灵屠了个干净,如今这是要? “那是她的东西,属于她的,我都会亲手奉上,去吧。” 燕姬低头回了一个是,她只需要照做就行,不需要多问。 谢轻舟靠在树旁,似乎感觉自己的鼻间都传来了她身上的味道,他捂住心脏,重重咳嗽了下:“三百年了啊,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他闭上眼,记忆似乎还停留在撑起结界的那一刻。 当时的上中界在帝辛的五行阵法之下,整日不见太阳,阴沉沉黑压压,他撑起了越千沉给的结界,越千沉没有骗他,结界是需要他来维持,他能感觉到,那结界在吸取他的魔力。 他没有处理身上的伤,那点疼痛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当务之急是杀死帝辛。 “谢轻舟,你要拿你自己去换整个上中界吗?” 闻人义一副你是真疯了的样子看着他,他是真的没想到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他人死活与他无关的人如今竟然要用自己去换。 “我要给衿衿一个,安全的世界。” 谢轻舟无所谓的说着,闻人义突然重重吸了两口气:“你要是死了,谁来护你的任衿衿?!” 少年听到他的话,皱了下眉:“我会” 闻人义气笑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摔给他:“没有人比你更能保护好她,谢轻舟,我怎么也算是做过你那么多年的师父吧,这趟我替你去走。” 谢轻舟伸手接住,这才看到他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一个花笺,背面写着他的名字,他突然想了起来,这是当初在罗湾的时候,任衿衿要对着那神女像许愿。 她问他:“谢轻舟你要不要许愿?” 他当时回的是:“你信诸天神佛,还不如信我。” 还记得她撇了下嘴,说什么替他写愿望,本以为只有那一个希望他能开心快乐的花笺,没想到还有一个写了他名字的花笺。 “当初我就知道,她要对你做些什么,我跟她说,万事要想清楚在行动,她将这个花笺给了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 闻人义双手抱胸,用下巴示意了下:“这个花笺是可以打开的,不如你打开看看。” 谢轻舟听着他的话,伸出手掰开了花笺,一张薄薄的纸片掉落。 “我不是信什么神佛,我是想让他们能够保佑谢轻舟,活下去,我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 他的指尖捏着那纸片,眼睫颤抖,原来,她竟是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对他写下了这些吗? 想起她在消散前,塞进他手里的金丹,她说剖丹真的很痛,但是她要他活下去,这个傻子,当时是不是以为自己能活?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金丹,不过是摇光自己的灵力做的幻像,竟然让她那么宝贝,被万剑穿心,又生剖了自己的金丹。 “真是个,傻子。” 他呢喃了句,将纸片又放回了花笺中,最后将花笺收了起来,藏起所有情绪,抬眼看向闻人义说道。 “我与帝辛之间的恩怨,必须由我亲手终结,闻人义,你不该来的。” 闻人义转过了身,不再看他的目光:“人间呢,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喊了我那么长时间的师父,我又怎么能亲眼看着你去送死?” “还有,对不起。” 他顿了下,放下手:“任衿衿给你喂的无归,是我给的,我当时告诉她,她已经无药可救了,问她,选你活,还是她活。” “她说,她要阿舟活,于是我给了她无归,还有” 最后几个字,他闭了闭眼神深吸了一口气:“落丹,可以让她暂时不会那么快死,但是副作用是,会变得很虚弱,甚至每日咳血。” 149、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月票加更3) 谢轻舟就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听他说着,他捂住自己的心脏,难以想象当时的任衿衿为了能和他成婚,服下落丹之时,有多痛苦。 而她呢?却总是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他当时竟然毫无发觉,留她一个人忍受。 眼前仿佛浮现出她伏在床头,皱眉咳嗽的样子,谢轻舟揪住了自己的衣服:“别说了。” 他不想再听他的衿衿是如何受苦的,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察觉到。 “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们,你就保护好你的任衿衿,万事还有你师父我呢。” 闻人义笑了下,他从那座小岛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既然这样,还不如用他来换谢轻舟活。 “对了,关于你手里的那片灵魂,去拿还魂花吧,仔细温养着,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其实闻人义的心里清楚的很,就那么一片灵魂,怎么可能复活任衿衿,他这么说,也只不过是给谢轻舟一个希望,一个希望他能够爱惜自己命的希望,让他不要再那么疯。 “不必。” 谢轻舟出声拒绝了闻人义,只觉得自己脑子痛的很,似乎是要炸开了一样,心魔叫嚣着想要和他共同操纵身体,谢轻舟晃了晃头:“若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听到这句话,心魔终于是不再作乱,谢轻舟这才好受了点,当初能够容忍心魔和他一体,是他失了理智,一时不察,只不过,倒是不好清除心魔了。 “谢轻舟,我再说一次,若是想让任衿衿回来,你就按照我的法子做。” 闻人义还以为他不听劝要去送死,谢轻舟看向他:“我自有分寸。” 其实他抱着的就是必死的决心,他想好了,到时候将任衿衿的灵魂交给闻人义或者是越千沉的夫人,他说他们跟天心是旧友,那便一定会好好对待任衿衿的灵魂。 但是思来想去,他却心有不安,他担心别人保护不好任衿衿,所以他也有些纠结,如今闻人义说了,要仔细温养,所以他改变主意了,唯有他自己护着任衿衿才行。 把她交给谁,他都不会放心。 说完后,他抬起脚踏上了乾渊的剑身,闻人义一看他这幅模样,只能紧跟着他,他知道他是没有回头路了,但是他和任衿衿一样,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帝辛很会藏,尤其是知道自己如今成了谢轻舟的目标之后,如今拥有乾渊的谢轻舟实力早已恢复到了全盛时期,他的魂体每日受损,早已不是他的对手,关于这一点,帝辛自己很是清楚。 只需要静静等待三日,待五行阵法慢慢将上中界吞噬,他的目的就达成了,没有必要去跟谢轻舟硬刚什么。 而且他也觉得,谢轻舟根本找不到自己,但是当一把剑破开虚空,直直朝着他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帝辛,找你找得很是辛苦啊。” 谢轻舟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帝辛抬头看去,他面色冰冷,身后还跟着一个闻人义。 “呵,是我低估你了。” 帝辛皱了下眉,提起手中的剑就准备去应对谢轻舟,他看着他缓缓落下,脚下踩着虚空中的乌云,他仿佛就是天生为黑暗而生的人一般,那乌云在他脚底下十分听话。 “我还以为,你能跑到哪里来,原来就是藏在了虚空中,帝辛。” 帝辛冷笑了一声说道:“就这么直呼你父王的名讳吗?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谢轻舟的眼眸阴沉沉的,听到他还有脸称呼他自己是他的父王,他就有些想笑:“父王?倘若我不是命大,早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了吧。” “你我很清楚,我是为了什么出生的,也很清楚,你和我,注定只能活一个。” 听到谢轻舟的话,帝辛嘴角的笑意落下来,他当然很清楚,与其说他们是父子,不如说他们是命定的宿敌。 不是他死在谢轻舟的剑下,就是谢轻舟死在他的五行阵之中。 “我其实很期待,被你杀死的那一天。” 他嘴角勾出一个笑,心有不甘,却还在盘算着如何才能逃出这片虚空。 谢轻舟看着他,他眼睛转了转,他就知道帝辛这是在想着怎么逃跑了,但是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帝辛想要加速吞噬上中界,他的时间同样也很紧。 衿衿的灵魂不能一直待在白玉瓷瓶中,他还要去洞墟境界中取还魂花,一来一回也要耽搁不少时间。 “动手吧,我的,好儿子。” 就在此时,帝辛说了一句,速度之快的刺来,他手中的剑化作千万把,带着最后一击的逼人气势,剑在半空中化为千万把朝着谢轻舟而去。 谢轻舟嗤笑了一声,手中黑雾化为一道屏障盾牌抵挡了他的攻击:“你也,不过如此。” 虚剑被反弹回去,帝辛侧身躲过,他的眼底满是不甘心,不,他不会倒在这里,更不会倒在他即将就要成功的前一刻。 随后地面裂开,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睁大了眼看向手的主人,闻人义甩了甩头顶的土:“别废话了,帝辛,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帝辛的手死死握住了闻人义的手:“你,你” 在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之时,帝辛拉近了和闻人义的距离癫狂笑道:“谢轻舟,想杀我,不如先杀了他!哈哈哈。” 帝辛的手握着闻人义不肯松开,他的实力远在闻人义之上,一时之间,他竟是半分也挣脱不开,他就是要拖着,然后寻找逃出去的机会,但是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到这里,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闻人义扭过头看了一眼谢轻舟,扯出一个笑:“都说了,我一个人就行,你还非得跟过来。” 噗嗤一声,乾渊穿过了闻人义的身子,在最后一刻他掏出一把锁链将他和帝辛的手牢牢锁住,这样他的魂体就别想逃跑,他死,他也不会活。 “谢轻舟啊,我这一辈子,挺开心能遇到你的,让我也体会了一把,为人父的感觉,就让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阿舟。” 他长叹了一口气,亲近的喊了他的名字,最后带着帝辛的身体跌落云层,穿过层层云雾再也不见,唯有乾渊上滴落的血迹证明,他是真真切切的,死了。 150、百年之约 谢轻舟的脚步落在地上的时候,闻人义的尸体早已经摔成了一滩烂泥,他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疼,他一直以为,他对闻人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最多算是,亦敌亦友。 毕竟当初他离开碎空山,也是因为他,但当时他没有对他下死手,逼得他去了那座小岛,现在他终于明白那时说不明那种心绪是什么了。 闻人义养了他五年,从他刚出生被丢在碎空山的时候,他就带走了他,那个时候,他也不是这般模样,也算是一个俊美的人,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何他越来越苍老,最终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别人都说,他这个人最爱鼓捣些奇怪的玩意儿,但是打架着实不行,所以小时候他还跟着他东躲西藏了许久,倒是帝辛,早就忘记了还有他的存在,也许他以为他死了吧。 闻人义没什么钱,也不算是一个精细的人,但是他记得,他每次从人间回来都会给他带包子,还有糖果,说人间的小孩儿就喜欢吃这些东西。 谢轻舟收起了乾渊,那些早已被他封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也被他挖了出来,原来他竟是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尝过,什么味道叫做甜了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用灵器将帝辛即将要消散的魂体收了起来,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下。 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老头很邋遢,但总是在某些事情上假干净,他不会喜欢他将那摊烂泥收起来的。 帝辛的魂体被他扔到了伏魔山的熔岩里,他用了术法彻底将他杀了个干干净净,从此世间再无帝辛,只有他,魔尊谢轻舟了。 “尊,尊主” 燕姬捂着伤,跪在他身后:“是属下一时不察才会被帝辛抓住,害的尊主以身涉险。” 谢轻舟抬起手将结界收起来,忽然听得传来了一声喊声:“谢轻舟!” 是陆云谦的声音,他转过了身,怀里是浑身是伤的江竹苡,他满目哀伤,屈膝跪地:“求你,救救衣衣。” 他的白衣早已被血污染脏,发丝凌乱,似乎是不想再回忆之前的事情,坤灵被天枢控制了,他们也遭受到了截杀,他带着衣衣东躲西藏,却不慎受伤,衣衣是为了救他才透支了灵力。 “谢,谢师兄。” 江竹苡从陆云谦怀中挣扎着下来,抬头对上谢轻舟的眸子:“小,小师姑呢?” 谢轻舟向来和任衿衿形影不离,而且他们已经成婚了,小师姑又怎么会不在他身边,难道是谢师兄觉得这里太过危险,没让小师姑来? “我可以见见小师姑吗?我有东西给她。” 她的眸子过来,谢轻舟垂眸说道:“不需要。” “我就是想见见小师姑” 陆云谦也觉得谢轻舟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拉过来江竹苡护到身后,压低了声音:“衣衣别说了,谢轻舟的情绪,有些不对。” 听到陆云谦的话,江竹苡这才注意到,谢轻舟的脸色很是平淡,黑衣上还有着血污,似乎是在尸山血海中厮杀过一样,她住了嘴不再出声。 “谢轻舟,求你救救衣衣,如今我们被追杀,衣衣的灵力已经透支太多了,对不起,实属无奈,不然也不会麻烦你” “燕姬,带他们去蓬莱仙岛。” 谢轻舟说了一句,陆云谦神色认真的给他道了一个谢:“多谢。” “我知道你是看在小师姑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助的,不管怎样,希望你能跟小师姑,白头到老。” 他笑了下,谢轻舟抬眼看向他,目光沉沉,但却没有多说,他还要去洞墟境界取还魂花,正要抬脚离开的时候,齐刷刷的剑便指向了陆云谦。 “交出妖物,随我们回坤灵接受处罚。” 一道机械的声音传来,呆板而又死气沉沉,陆云谦转过身看向向他走来的人,是坤灵的弟子没错,随后而来的是天枢。 “谢轻舟?” 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陆云谦,而是谢轻舟,而且他还感受不到帝辛的任何存在了,帝辛该不会是死在谢轻舟的剑下了吧。 但是谢轻舟没有回他,天枢分了一个眼神看向陆云谦:“陆云谦,我不杀你,只要你跟我回坤灵,我饶你一命。” 他还要用陆云谦来引出开阳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藏到了哪里,竟是完全找不到踪迹,但此时他有些担心谢轻舟会出手帮助他们。 陆云谦看着这些弟子的眼睛,他们的眼中满是麻木,毫无半分灵气,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给控住了一样。 “魔尊,你不会插手吧?” 天枢看向谢轻舟,笑着问了一句,谢轻舟抬了下手对着陆云谦说道:“跟燕姬走。” “这么说来,魔尊要保他们?”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乾渊夹杂着咧咧风声朝着天枢而去,天枢抬手去挡,随后摇晃手中铃铛,那些被控制的弟子就朝着几人而来。 “衣衣先走,我留下来帮他。” 陆云谦推了江竹苡一把,燕姬伸出手扶住了她,此时天枢看着扭头的陆云谦,速度极快的朝着陆云谦掠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去死吧!” 谢轻舟转过身,比他更快的是江竹苡,那一击直接将她的身子震出去,落在了离陆云谦只有五步之遥的位置。 “衣衣!” 他喊了一声,挥剑抵挡天枢,天枢的面上带上了不屑一顾的嘲弄:“陆师侄,你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何以要跟这个妖怪在一起?” “你也想被天下人指摘吗?” 陆云谦咬住牙看向他:“你也,好意思提起天下?” 所有人都可以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只有天枢不行,因为在他的心中唯有掌门之位,他怎么好意思提起天下。 一道黑雾朝着天枢而去,将他击落在地上,陆云谦收了剑跑去扶起了江竹苡:“衣衣,你有没有事?” 谢轻舟走过去抬脚踩在了天枢身上,天枢趴在地上,感觉自己身上背了一座大山一样:“魔尊,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帝辛早就死了,你这么忠心,不如就送你去陪他,如何?” 151、恭迎魔尊 少年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说完后还在天枢的背上碾压了下,天枢被他压得喘不过来气,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都像是在被吸走了一样。 黑雾已经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他看着这团黑雾,心中竟然涌现出了一丝慌张。 而被陆云谦扶起的江竹苡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师兄,我,我还有东西,没有,没有给小师姑呢。” 她皱了皱眉眉头,似乎是痛到了极致,陆云谦给她撩开了散乱的头发:“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找小师姑,衣衣,别睡。” 陆云谦能感觉到江竹苡的体温在逐渐下降,他的心中满是慌乱,不知所措的握着她的手,谢轻舟听到他们的对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江竹苡活不成了,天枢给的那一击是带着必杀的攻击,若是陆云谦说不定还能抵挡一二,但是江竹苡不行,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这一下只不过是加注了她的死亡。 “谢,不,魔尊,衣衣她” 陆云谦说了一句,却没有得到谢轻舟的回复,江竹苡摇摇头开口。 “谢师兄,这是之前,在洞墟,我,我拿到的还魂花。” 她将手中的东西展开,一朵花朵散发着灵力,正是他要找的还魂花,看着江竹苡的裙角已经变得半透明,陆云谦抱紧了她:“不要睡,衣衣,不要睡。” 谢轻舟收起脚,用黑雾控制着天枢,走到江竹苡旁边接了过来,那朵花是真的,能在千万朵中找到还魂花,可见她也是费了力气的。 “我可以替你完成一个心愿,就当做还魂花的报酬。” 他收起来还魂花,目光转向江竹苡说道,江竹苡张了张嘴:“如果可以,请不要伤害陆师兄,他是个好人。” 听到江竹苡即使这样,也还在为他说话,陆云谦攥住了她的手腕说道:“我带你去找云梦境的人,带你去蓬莱仙岛,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江竹苡的手抖了抖伸了出来:“能保护,师兄,衣衣很开心,从前,别人都说,青莲峰的江师姐,很没用,如今,我,我也算是证明了自己。” 她露出一个笑,手却渐渐滑落,最终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直到半空中漂浮着一颗妖丹,还有落在他手中的半根青竹。 陆云谦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谢轻舟拿下来那颗妖丹递给他:“保管好。” 谢轻舟明白这种感觉,因为当时的他,也是这么看着衿衿消散的,她就在他眼前,身子化作了漫天星点,他站起身来,步子跌跌撞撞,朝着她伸出来手,可是却连她的半分衣角都没有摸到。 “衣衣” 陆云谦呆呆的喊了一句,满脸血污,低头看着手中的青竹。 “云谦!” 远处传来了开阳几人的声音,他率先来到陆云谦身边问道:“你有没有事?衣衣呢?” “衣衣,死了。” 他话一说出口,开阳也有些不敢置信,随后他转过头看向被黑雾包裹的天枢:“是不是你!你害死了衣衣。” “你们这群人,平生不是最恨这些妖吗?” 天枢弓起身子,缓缓站起来:“倒是让我好找啊,各位。” 天玑看了谢轻舟一眼,随后朝着天枢丢出那张缚神网,神网慢慢收缩,直到将天枢捆了个结结实实。 “放开我!我才是坤灵的掌门!我才是坤灵的掌门” 直到被束缚住的那一刻,他的口中还在说着这话,他不甘心就这样,但是缚神网不只是能伤害到妖魔,也能将他们这种修仙之人束缚住,一旦被绑住,他就挣脱不了了。 “坤灵的掌门,是天权师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天玑拦住了提剑就要砍向天枢的开阳:“带他回坤灵,在这里杀他,没有用。” 开阳转过头看了一眼天玑,随后明白了他的话,他收回剑:“是,我们所遭受的,定要让他一一尝遍。” 天玑点点头,走到了谢轻舟身边:“魔尊,帝辛已死,如今是要这么称呼你了。” 他笑了下看着他:“能抓住天枢,也要多谢你,怎么说,也做过你一年多的师尊,三百年后来坤灵,我为你指一条路。” 谢轻舟抬眼看向他的眼睛,天玑转过了身:“一条,找到她的路。” 天玑很聪明,用这一句话套牢了谢轻舟三百年不再对坤灵出手,他若是想找到任衿衿,那就得留下坤灵,他深知,摇光师叔为了拿到他的魔骨,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所以为了保住坤灵他必须这么做。 当然,他也没有骗谢轻舟,万象空山镜,确实可以算出任衿衿的位置,而他来时也算了一卦,他与任衿衿今生的情缘,并没有断。 所以他推算,任衿衿并没有死,所以他才敢这么说。 “魔尊若是不管不顾,那便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若是想知道,那就三百年后,再来找我。”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谢轻舟,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里,坤灵还有一大摊子烂事没处理,更何况,如今天权和摇光还没有着落,也不知道天枢对他们做了什么。 “三百年,本尊不会动坤灵,倘若三百年后,没有她的消息,本尊就踏平坤灵,为她陪葬。” 谢轻舟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天玑步子一顿:“好,百年之约,还望魔尊遵守。” 开阳拉着一脸神魂落魄的陆云谦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虽然是个冰块脸,可是在对衣衣的时候却是不一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到底那句我喜欢你,还是没能对着她说出口。 等到这里只剩下谢轻舟和燕姬的时候,谢轻舟将乾渊收了起来:“走吧,去碎空山,料理家事。” 他的话无波无浪,寒冰刺骨,那是燕姬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天,比谢轻舟当年一人单挑整座碎空山的时候,还让他难忘。 尸山血海,哀嚎遍野,一头银发的谢轻舟坐在高位之上,乾渊立在他一只手中,另一只手上托着一只金冠,少年用手肘撑住了左腿的膝盖挑眉笑道:“诸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吗?” 仅剩的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双膝跪地,高喊道:“恭迎魔尊!尊主万世千秋!” 一声比一声高,他的嘴角始终带着浅薄的笑意,他等着他的衿衿回来,与他共享这万世千秋。 152、无人再唤我阿舟(月票加更1) 没有了帝辛,上中界也保住了,谢轻舟成了魔界真真正正的魔尊,但是无人敢提起任衿衿的名字。 这还是之前有一个伺候的侍女,说着谢轻舟的过往情史,任衿衿三个字刚刚脱口,她的脖子就被黑雾给缠绕上了。 燕姬记得很清楚,那是任衿衿死后的第一年,谢轻舟无悲无喜,每日出去,再回来,听说闻人义死的地方被栽种了许多树,他用了极其惨烈的方法和帝辛同归于尽了,所以也入不了轮回。 当初跟着帝辛的人,都死光了,整座碎空山的老人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成了谢轻舟的左膀右臂,人人尊敬的右护法。 一年之后,有人说,天权带着摇光回到了坤灵仙山,那个时候,谢轻舟没有多说一句话,独自一个人前去了坤灵,她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那个时候,坤灵的大门早就被谢轻舟打破了,破的不成样子,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沉沉的看向天权,他说:“死了?那就鞭尸。” 燕姬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她从来没有问过,任衿衿的死,始终是谢轻舟心头的一根刺,是他此生都过不去的一个坎儿。 谢轻舟知道摇光没有那么轻易就会死,所以他故意这么说的,当虚弱的摇光从天权身后站出来的时候,谢轻舟看向他讥讽道:“原来坤灵,竟然还能将死人变成活?” “谢轻舟,放了坤灵。” 他伸出剑,垂下了头:“我任你处置。” 即使是谢轻舟不来找他,他的日子也不多了,如今这条命不过是苟延残喘,是天权用自己的修为给他吊着的。 他的师姑彻底死了,至死也没有原谅他,曾经,他活着就是为了守着天心的尸身,为了等她重新复活的那一天,可是如今,天心不在了,她去找她的小黑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烂命一条,怎么配给我的衿衿偿命?我就是杀你千遍万遍,都不为过。” 谢轻舟侧开了身子看着坤灵下面那长长的台阶说道:“我曾经也算是坤灵的人,听闻坤灵的祈福神像很是灵验,不如,你就从下面跪着上来,为她祈福如何?” 此话一出,开阳立马反驳道:“不可以,师叔,怎么能受这样的折辱?” 天玑也要开口的时候,被天权拉住了,随后听得摇光说道:“是不是我这样做,你就不会再来坤灵了?” 谢轻舟意味深长的看了天玑一眼:“跪吧,为她祈福,偿还你曾经对她做过的所有事情。” “师叔!” 天玑喊了一声,摇光摇摇头:“我死不足惜,这也是我曾经为了一己私心犯下的错事,天权,从此,坤灵就靠你了。” 说完后,摇光飞身到了坤灵的山下,那台阶有九十九条,皆是凹凸不平的石子儿路,目的就是让想拜入坤灵的人有虔诚之心,如今倒是成了摇光的受刑之路。 谢轻舟就站在上方,看着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跪上来,直到跪到膝盖血肉模糊,跪到额角冷汗涔涔,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还,还请,魔尊,不要,不要再来坤灵了。” 说完后,摇光一头栽在了地上,只听得谢轻舟说道:“你死后,本尊也不会放过你,死了,你就鞭尸,让你日日不得安宁,直到衿衿回来。” 摇光闭上了眼,彻底晕死了过去。 再后来,谢轻舟也说到做到了,摇光死后,他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派人来坤灵,当着所有弟子的面鞭尸摇光,天权被气的病倒,没过多久,也随着摇光而去了。 而地牢里的天枢在听到丧钟的时候,还在受着凌迟之刑,口中喊着,他才应该是掌门这样的话,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只有天枢自己明白,他没有疯,他在等,在等出去的那一天。 哪怕自己身上的肉被人片下来,再撒上盐水,他都忍受了过来,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行刑的弟子还听到他说:“掌门,是我的!” 天权死后,让陆云谦继承了他的位置,这也是他跟几位长老商量出来的结果,陆云谦接了过来掌门印,开阳看着他脸上的胡子走近了他:“云谦,那颗青竹,你种下了吗?” 陆云谦抱拳说道:“回师尊的话,我已经将,青竹”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顿了下这才接着说道:“我已经将青竹种下了。” 江竹苡死后,只留下了一颗妖丹,还有那半截青竹,师尊说,有妖丹在,衣衣还是有复活的可能,所以他擦干了眼泪,藏下心底所有的哀痛,只要他守着她,他相信,她总有回来的那一天。 “好,云谦,今后坤灵就交给你了。” 开阳说完后,拍了拍陆云谦的肩膀:“还有一件事,当初为了护住坤灵,你天玑师叔与谢轻舟定下了百年之约,三百年后他会来坤灵,取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陆云谦看向开阳问道,开阳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我们到那时会将答案给他,你只需要带他去万象空山镜即可。” 说完这句话后,开阳也不再多说,离开了这里,陆云谦一知半解,但是他会听开阳的话,将坤灵发扬光大,守着衣衣,守着坤灵。 - 一百年后,魔界内,谢轻舟坐在椅子上,止不住的咳嗽,燕姬递上去一碗药说道:“尊主,您还是喝点药吧。” 她的目光看向谢轻舟房间内的一个地方,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发着淡淡的光芒,里面便是任衿衿的灵魂,而她知道的是,尊主是在用自己的灵魂温养着任衿衿的灵魂。 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损害供养人身体的法子。 “我不喝,拿走吧。” 他站起身来,以手做拳咳嗽了下:“出去吧。” 燕姬摇摇头,无奈的走了出去,尊主的性子,倘若是夫人在,还能劝他几句,但是除了夫人,没有任何人能劝他了。 门被关上,谢轻舟走到那发着淡淡光芒的盒子处,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那盒子,耳边仿佛又浮现出了任衿衿笑着喊他阿舟的模样。 自任衿衿死后的一百年,再也无人唤他阿舟了,他再也没有听到过,那句阿舟,带着无限的爱意,轻轻唤他。 剧烈的咳嗽从房内传出,燕姬也没了法子,只能让医官做些药膳了,也幸好她上次说,若是尊主再不好好吃饭,只怕夫人回来是要生气的。 也不知道尊主想到了什么,竟然是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也许,曾经,夫人真的这么跟他说过吧。 153、落日归山海 谢轻舟偶尔会出去一趟,然后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满了木屑,这日他回来的时候刚好在下界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丫头,许是她眼眸太亮,像极了某人,他第一次在这匆匆的人间停下了脚步蹲下身。 “哥哥。” 小丫头怯生生的喊了他一声,谢轻舟伸出手指了指她花篮里的花问道:“这是什么花?” 竹编的篮子里是还带着露水的紫色花朵和白色花朵,看着格外喜人,听到谢轻舟的话,小丫头一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从篮子里拿出一朵花递给谢轻舟。 “是,鸢尾花和栀子花。” 高大的男人蹲在她的面前,小丫头有些害怕,但是再卖不出去花,娘的药钱就没有着落,弟弟也会吃不上饭,所以她才鼓足了勇气没有离开。 他一头银发是整条街上最夺目的存在,红眸弯起,嘴角勾出一个笑,接过了她手中的花:“很好看,很干净的花,可以都卖给我吗?” 小丫头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愣愣点头:“可,可以,都给你,哥哥。” 从谢轻舟的手中接过那大大的元宝,她脸上扬起一个笑:“哥哥,我找你钱,用不了这么多的。” 他用指尖点了点她的手中的元宝:“不是只有今日,你的花,我都要了。” 说完后,他站起了身子,小丫头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松垮,似乎不是太合身,明明看着很高的一个人,结果手腕却那么细,就连手上挂的红绳都有些大。 在他转身的时候,她拽了拽他的衣角说道:“哥哥,鸢尾是长久的思念,栀子是等待如约而至的人,希望哥哥思念和等待的人,会如约而至。” 她踮起脚,将脖子上的平安符放到他手中:“我娘病了很久了,可是我没有钱买药,还好遇到了哥哥,这枚平安符会保护着哥哥的。” “谢谢。” 他握住了平安符道了一句谢,提着那个小巧的花篮离开了这里,他已经快要记不清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尤其是给那个盒子注入灵力越来越多后,他的记忆总是发生偏差,记错时间记错事情。 回到碎空山后,燕姬看着他手中的花篮,她没多说只是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寻个花瓶放起来,谢轻舟说了一句不用,提着花篮一步一步走到了碎空山的最高处。 手中握着一支笔,他写下了任衿衿的名字,这个本子已经写了很厚很厚了,自从发现自己丢失了许多记忆后,他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去记录。 “衿衿,不知道如今你在哪里,但是我将你的灵魂保护的很好,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今日我将湖心小屋做好了,等你回来,我们就能搬到那里去住,还有,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丫头。” “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很像你,但我知道那不是你,我从她的手中买了花,是鸢尾花和栀子花,她说鸢尾是长久的思念,栀子是等待如约而至的人,衿衿,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哪怕要独自一人走过千百年。” “可是我现在有些怕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记错了好多事情,但唯有你会永远挂在我的心上,阿舟哪怕忘记所有,也不会忘记你,因为我已经学会了怎么爱一个人,我对你的爱,早已刻入灵魂。” 将最后一句话写完,他收起了笔,看着身旁的花篮,心脏处阵阵刺痛,他弯下腰来,银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衿衿,我好想你。” 一句轻叹,随风飘摇,不知最终落到了何处。 两百年后,谢轻舟更瘦了,彻夜睡不着,反反复复的梦中是任衿衿一声接一声的唤他阿舟,等醒过来后,他靠坐在床头,不禁又想起了和任衿衿之间的事情。 在万家山庄的时候,她拉着他去了那集市,那日不知为何,她递给了糖葫芦,他张嘴咬下,其实任衿衿没说错,他被骗了,那串糖葫芦并不好吃,很酸很酸。 可是看着她扬起的笑容,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不酸很甜,当时他也分不清楚到底甜的是那串糖葫芦还是她明媚的笑颜了。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在食物升起的氤氲烟雾中,她只需要回眸一笑,他便觉得这世间,还有能够留住他的东西。 早已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对任衿衿动了心,她说谢轻舟啊,我希望你能够快乐,谢轻舟,我希望你能爱我。 “衿衿” 我真的好想你,一百年,两百年,我可以等你,但我好怕,等不到你,好怕,你回来了,我却死了。 第二日,燕姬看着谢轻舟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夜未睡,她拽了旁边男人的胳膊,用眼神暗示,那男人点点头上前说道:“尊,尊主。” “何事?” 谢轻舟扭过来头看向他,男人咽了咽口水说道:“俺,不,我,我听说在人间有一座寺庙,好像还挺灵,尊主要不要去看看?” 他是一百年前才入的魔界,是妖界的一只虎妖,对燕姬一见钟情,追随她来的,谢轻舟瞥了他一眼这才悠悠说道:“在哪里?” 虎妖先是一愣,随后说了个地方,然后便见谢轻舟抬起脚走了下去,他挠挠头对着燕姬说道:“燕燕,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众所周知,魔尊谢轻舟从来不信什么神佛,用他自己的话,偏信神佛,不如靠自己,他就可以做自己的神佛。 至于说什么很灵的寺庙,也是燕姬的主意,燕姬觉得他再这么下去,只怕等不到那位传说中的夫人就先死了,让他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瞧你那嘴笨的样子,行了,能让尊主出去走走就行。” 虎妖点点头,反正他家燕燕说什么都是对的,他都会照做,就是不知道那位夫人究竟是何模样,能让尊主记挂了这么久,还不准任何人提起她。 他笨,见过的女人不多,不过不管夫人是什么样子,在他心中,燕燕永远最好看。 “走了,还看什么?” 早已走出老远的燕姬看着还在原地不动的虎妖喊了一声,那虎妖应了下,抬脚跟了上去。 154、烟火向星辰 寺庙内,此间白日微寒,炉烟轻袅,禅音阵阵,竹影晃荡映在圆窗上,在寺院明黄的映衬下尤为精致。 窗明窗暗昏又晓,它们就这样伴随着玉佛禅寺一同走过百余年光阴,忽而听得木鱼声敲敲,谢轻舟看到大雄宝殿内,有一老僧跪在蒲团上。 他抬脚踏上一层台阶,声音停止,老僧的声音传来:“魔尊何来我白马寺中?” “求一个结果。” 青年声音淡淡,老僧听到后站起了身转过来看向他:“结果在坤灵,不在我白马寺。” “还有一百年。” 谢轻舟一步一步走上来走进殿内,在老僧面前停下脚步:“你不是普通的僧人。” “老衲不过就是寺院中,一个普通的诵经僧人,魔尊若想求一个结果,一百年后,去坤灵自可找到答案。” 老僧笑了下,用手摸了摸胡子:“落日归山海,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所成。”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今日种种譬如今日,有些事情,需得知道一个道理,等亦是归。” 谢轻舟抬眼看向他:“你是谁?”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老僧摇摇头:“还请魔尊再等一百年。” 说完后,他的身形缓缓消散,谢轻舟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荒凉,哪里有什么寺庙,不过是片时清梦,入他梦中的又是谁? 他垂眸看向地上,竟是不知何时走到了闻人义的地方,有风吹来,他坐下来,轻轻呢喃了一句:“是你吗?” 在他的心中,只有老头儿爱说这种文绉绉的话,可是又怎么会是他,他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死了两百年了。 - 三百年后,谢轻舟是在一个夜晚来到的坤灵,脚步气定神闲,宛如赏月一般,陆云谦站在坤灵的门口看着他。 “陆掌门。” 青年嘴角含笑喊了他一声,陆云谦冷着脸说道:“我带你去万象空山镜。” 两月前,天玑便去了,弥留之际对着陆云谦说道,若是谢轻舟来了,就带他去万象空山镜,那里自有他要找寻的答案 谢轻舟未发一言,跟着陆云谦走进了坤灵,不一会儿万象空山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师伯说,把你带到万象空山镜,镜湖自会给你答案。” 陆云谦站在万象空山镜的门口,自摇光师叔祖死后,万象空山镜就没有人再用过了,自然也是没有人来居住的。 这里荒凉了许久,但是陆云谦每月都会派人来打扫万象空山镜,所以看起来只是多了一些冷清。 “我就不进去了,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小师姑。” 他说了一句,虽然没有人跟他说过,谢轻舟要求的一个答案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答案,一定和小师姑脱不开关系。 谢轻舟走到了镜湖旁边,一片落叶掉落在镜湖之上,惹出几圈涟漪,他双手撑在那木栏杆上,湖水突然剧烈的晃荡了下。 他的目光看着那镜湖上出现的场景,最后指向了一个地方,随州。 “老爷回来了啊。” 一阵声音响起,惊醒了靠着树的谢轻舟,他缓缓睁开眼睛,红眸潋滟,收起了万千思绪,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身影落到了树上。 从这处就能看到任府院子内的所有场景,他伸出手揉了揉额角,竟然睡着了,还做了那般长的一个梦,浑浑噩噩的。 待脑子清醒了些,他这才看向任府的小院,任坤抱起小姑娘逗弄着,妇人站在旁边轻轻打着扇,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个笑,三百年了,他终于是等来了她。 任衿衿五岁那年,已经长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人美嘴甜,俘获了邻里邻间的一片喜爱,而且人人都说她是小福星。 自从她出生后,任坤的生意便越做越大,从一个小商铺的老板,成了随州首富,不过不知为何,当任坤说想要搬离青麻巷的时候,任衿衿就生了一场大病。 嘴里哭着喊着不要离开这里,任坤以为她是撞了什么邪祟,找了人来看,结果人家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任坤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听从宝贝女儿的,没有从这里搬走。 谢轻舟看着她的样子,以拳掩唇,他知道,小姑娘什么问题都没有,这幅撒娇耍赖不讲理的模样,倒真是不管过了几百年都没有变。 直到有一日,小小的人儿站在院墙内,仰着头:“你是神仙吗?” 她的眼眸实在太过亮,比她身后那皎皎月光都要亮,一瞬不瞬的看着树上,他没有出声,只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哥哥的头发,是银色的。” 任衿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垂落下来的银发,他从枝叶繁茂的树枝间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朝她伸出手温柔的笑道:“想上来吗?” 她点点头,随后便感觉到自己被一朵柔软的云托着,缓缓升到了半空中。 “哥哥真的是神仙?!” 小姑娘笑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一个月牙儿,她抱着树枝不撒手,微微仰头看向夜色中的溶溶月色。 “我不是神仙。” 谢轻舟伸出手虚虚扶着她,任衿衿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可是哥哥,你很好看,我娘说了,好看的人都是神仙。” 他没有再反驳她,她还小,说多了她也不懂,神仙就神仙吧。 “哥哥是不是在我家附近待了很久?” “为什么这么问?” 他头顶的树叶轻轻晃了晃,任衿衿伸出手将那片落叶拿起来:“我遇到过你很多次了。” 春日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衣角垂下了半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树生了病,所以才是黑色。 夏日的时候,在轻轻摇晃的荷花池中,她看到了树上倒映的人影,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又看不见了。 现在是秋日,她在这皎皎月光下,一仰头便看到了他落下的一缕银发。 “娘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守护神,所以哥哥,你是我的守护神吗?” 小姑娘的目光是那般纯粹,带着天真无邪的语调问道,谢轻舟不敢伸手,唯恐这是一场梦,惊醒了语中人,他笑了下点点头。 “是,我是你的守护神。” 所以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我停止心跳的那一刻。 155、所愿皆所成(月票加更1) 听到谢轻舟的话,小姑娘眨巴了两下眼睛,忽而倒了下去,谢轻舟伸出手将她接住,带着她落到地上,然后将她送进房间内。 其实那日在万象空山镜内,他看到了许多,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和根本不是他经历的事情。 尽管万象空山镜里的女人像极了任衿衿,可是他能分得清,他的衿衿笑起来的时候,眼眸永远都是弯弯的。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衣,笑着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那男人他仔细一看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许多画面从镜中划过,再然后停留在了她去坤灵仙山为他取乾渊的那一幕。 女子的目光温柔的看向任衿衿,在虚空中抚摸她的发,然后彻底消散,他想那应当就是摇光口中的天心,坤灵的开山祖师,亦是第一任掌门。 她消散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是空了一块,随即便觉得自己身上轻松了不少。 他猜测,他与衿衿和那对男女应当是前世今生的关系,但如今,活下来的便是他们二人,而不是他们了。 镜湖最后停留在了随州这两个字上,所以他来了随州,他是看着衿衿出生的,他也知道,人间事他不能干涉太多。 但是三百年了,衿衿,我们又重新相见了。 苒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三百年来,人间早已变了个模样,但幸好,他还活着,也幸好,他见到了她。 一眨眼,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就长成了十四五的少女,而自她五岁那年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她的守护神了,那位银发乌衣,眉眼精致的大哥哥。 “任衿衿!” 房内传来了一阵怒吼,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少女捂着耳朵,完了,她娘又生气了,她觉得此刻她有必要找个地方去躲躲。 “哎?团团你去哪里?” 刚进门的青年就跟她撞了个满怀,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多说,定是又把娘惹急了。 “你又做什么了?” 青年无奈摇摇头,随后伸出手揉了揉她,任衿衿撇了下嘴说道:“就是,阿兄前几日不是送了我一把匕首吗?” “娘看到了?” 她这话一出口,任明安就知道他娘为何生气了,还生这么大的气。 在小妹没有出生的时候,爹娘就盼望这胎是个姑娘家,于是买了许多女儿家用的东西,还幻想今后的女儿能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姑娘。 结果,倒是个女儿,只是这性子距离他娘想的那可算得上是十万八千里远了。 “好了,去酒楼找爹吧,我去跟娘说。” 听到任明安的话,任衿衿抱住他撒娇道:“还是阿兄对我好。”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她赶忙松开手,一溜烟的跑远了:“那我就去找爹啦!!!” “明安,你又护着她!” 江盈走出来看到任明安,一看就知道是他又放走了团团,团团就是在他们两个的宠爱下,越发的不像个女儿家了。 “娘。” 任明安上前搀扶住江盈说道:“您也知道,团团自小就不是那种娴静的姑娘,您就随了她,嗯?” “她明年就要及笄了,还整天往外跑,哪家女儿跟她一样,到时候嫁不出去,看她怎么办。” 江盈瞪了任明安一眼,她曾经也是那般温柔的女子,自从任衿衿出生之后,她感觉自己离温柔宁静这个词就越来越远了。 “不嫁人怎么了,咱们还养不起团团?” 任明安和任坤最不能听的就是任衿衿嫁人,在他们心中,团团是那般好的姑娘家,他们感觉世上的所有儿郎都配不上团团。 就算哪天团团说自己不想嫁人,不想成婚,他们自然也是养得起的,而且在任家也没有人能欺负团团。 “行了,不说团团了,你还有一月便要去军营了吧。” 江盈的目光中露出一股担忧,任明安点点头安抚道:“娘别担心,我自小便跟着李叔走南闯北,一身武艺也是跟着李叔学的,您也知道李叔的。” 当年团团出生,他就是在外地走镖,所以没赶上,其实按照他爹的说法,他完全可以做商人,继承他的家业,但是任明安不想一辈子就做个商人。 他有伟大的抱负和理想,他想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更想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妹妹,还有他的爹娘。 “娘还是那句话,保护好自己,咱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是,一定要活着回来,等我跟你爹百年之后,能护着团团的就只有你了。” 江盈唇角勾出一个笑说道:“莫要让团团在这世上孤苦无依。” “娘放心。” 任明安回了她一句,他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早已跑出任府的任衿衿松了口气,却在热闹的街市里看到了一个人,那人一头的银发格外引人瞩目。 “守护神?” 她轻声呢喃了下,刚要抬脚过去,就听到了另一道声音:“团团!”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少年,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许胖胖!” 少年听到她的话撇了下嘴:“我已经不胖了,你为什么还喊我许胖胖!” “行行行,你先别说话,我找个人。” 任衿衿抬起脚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青年的手,他歪了下头,手中拿着一串明艳的糖葫芦:“衿衿。” “哥哥还记得我?” 她拉着他的衣袖,一口咬下他手中的糖葫芦,好酸,他怎么买这么酸的糖葫芦,不会是被骗了吧? “你的糖葫芦好酸啊。” 谢轻舟垂眸,伸出手替她擦干净了唇角的糖衣:“不酸,很甜。” 任衿衿一愣,随后有些脸红:“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出现?!” 说好是她的守护神,结果十年都没有出现,可怜她小时候不懂事,每天都在树下等他。 “我一直都在,只是不太方便出现,生气了吗?” 他的话太过温柔,好似对着她永远都发不出来任何脾气一样,他垂下看她的眼神带着无限缱绻,要将她溺毙在他这片眼眸之中。 “我,我没生气。” 她别过目光不敢再看,其实还是有点气,但是此刻已经有些消气了。 “团团,这是?” 身后传来了许季文的声音,谢轻舟抬起眼,越过任衿衿看向他,眸光一下子变得危险,许季文也收起了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两个人隔着任衿衿一时间目光交汇,火光乍现。 156、轻舟难过,我的名字 任衿衿听到身后传来了许季文的声音,她转过头,许季文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他勾起一个笑看向她:“是你朋友吗?” “是,我朋友。” 她指了指谢轻舟,觉得好像说保护神也不行,许季文还会以为她疯了呢,没想到谢轻舟将那半串糖葫芦塞到她手中:“也是哥哥。” “团团的哥哥只有明安哥,敢问这位?” 许季文的眸子弯了弯,谢轻舟嗤笑一声,一个凡人也敢来跟他抢,若不是看在衿衿的份儿上,在他出声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好了好了,这都快午时了,不如去我爹爹那边吃饭如何?” 也不知道她阿兄劝好娘了没有,这会儿她也不敢回去,肚子叽里咕噜叫,总得解决下肚子问题吧。 许季文盯着谢轻舟,但是谢轻舟没有再分一个眼神给他,反而低头看向了任衿衿:“好,都听你的。” 其实按照谢轻舟的计划,衿衿如今是凡人之躯,若想要长命百岁,还是需要去修习正统仙法,他的修行体系不适合她。 所以他便想着将她送到坤灵,但是她出生时,少了一魂一魄,所以才不会哭,那魂魄此时正在他的宫殿温养着,若想要将魂魄还给她,还需要一些时日。 至少需要她到筑基期才可以,这样魂魄融合起来才不会伤她的身体。 如今她也才十四五,上坤灵,至少还需要两年才行,不然过不去入门测试,到了坤灵也无法修炼,不如他这两年先尝试着给她输送灵力,让她能够适应。 不然他怎么会让衿衿一直待在凡间,再加上,燕姬说得,现如今衿衿完全没有前世的记忆,若是他贸然将她带走,只怕会引起她的反抗,也许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所以他能等,三百年他都等来了,也不差这两年了,徐徐图之,让她能够接受他的存在。 三人来到了金福酒楼,门口的伙计看到任衿衿高喊了一声:“小姐怎么来了?” “阿来,爹爹在吗?” 任衿衿问了一句,这金福酒楼其实最早并不叫金福,是为了给任衿衿抬面,所以用了相同的字音,而且任坤也说了,将来任衿衿出嫁,这金福酒楼包括任家的一多半资产都是要给她的。 现在任家也是随州首富了,想娶任衿衿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一半被谢轻舟给赶走了,一半被许季文给威胁了,这才导致没有一个人敢往上凑。 “老板在的,在雅间,我带您去。” 任衿衿点点头,跟着伙计走了上去,走时还让另一个伙计先带着谢轻舟和许季文去包间,她等会儿再过去。 当包间的门关上的时候,许季文抬手给谢轻舟倒了一杯茶,看着他那头银发说道:“阁下是对团团有意思?” 谢轻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端起了那杯茶,许季文的手握紧了茶盏继续说道:“我与团团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 “哦,所以?” 男人挑了下眉反问道,语气淡然仿佛丝毫不在意。 “我们两家的父母也早有联姻的想法。” 听到他的话,谢轻舟嗤笑一声这才抬眼看向他:“那你有问过衿衿,她喜欢你吗?她愿意嫁给你吗?” 两个问话,让许季文有些难以回答,他张了张嘴:“你是要跟我竞争吗?” 他与团团自小一起长大,两家父母关系也好,所以从小他就一直觉得,总有一天,团团是要嫁给自己的,但是没想到,中途还能冒出来一个人。 “我与衿衿,是斩不断的情缘,不要再对她有什么幻想了,她与你,永远都不可能。” 若是放在以往,谢轻舟都不会跟他说一句话,在他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是如今他要积善行德,相比较三百年前,这三百年来,他已经收敛许多了。 “你们聊什么呢?”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任衿衿带着伙计端来了饭菜,谢轻舟起身给她抽开了凳子:“没什么。” 他的眼神幽暗的看了许季文一眼,随后收回,对着任衿衿说道:“等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她问了一句,谢轻舟笑了下没有回,一旁的许季文还想张嘴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嘴张不开了。 用过午饭后,谢轻舟带着任衿衿走了出去,许季文也紧随其后,但是谢轻舟牵来的马,只有两匹。 谢轻舟眼含歉意的看向许季文:“不好意思许公子。” “许胖胖你就别去了。” 任衿衿也不想让许季文跟着去,因为她还有些话想问谢轻舟,不等许季文回话,任衿衿就翻身上马。 谢轻舟是不用骑马,但是在人间,还是得装装样子的,许季文看着两匹马渐行渐远,握紧了拳。 团团每次见他,都像是一副好友的样子,甚至与他都没有这么熟稔,但是对着他却可以放下所有戒备,坦然接受。 他闭上眼,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我们去哪里?” “你有话对我讲?”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谢轻舟驱马上前:“你先说。” 看着他那双红眸,任衿衿别开眼问道:“我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过,为何我感觉,我像是很久之前就见过你一样?” 马儿停下步子,她的话轻飘飘的传来,谢轻舟勒住缰绳,半晌后说道:“你想知道?” 听到谢轻舟的话,她猛地抬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两个人真的有什么渊源吗? “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为什么?”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谢轻舟抬起手,刹那间,万花盛开,将两人围了起来,他从马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牵住了缰绳。 “衿衿,有许多事,现在还不能说,但是,你只需要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就行。” 他的手紧紧握着那根缰绳,微微仰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她,薄唇轻启:“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任衿衿低头,听到他说:“我叫谢轻舟,轻舟难过万重山的轻舟。” “难道不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她有些疑惑的问道,谢轻舟轻笑一声回她:“就是轻舟难过,一叶轻舟泛渺茫。” 许是他看过来的目光太过认真,最后任衿衿也没有再计较,只是心中还有些不解,她也才十四五岁,和他究竟有什么故事? 157、愿岁岁年年 谢轻舟的手中牵着任衿衿马上的缰绳,马儿悠悠的走着,微风将花儿吹起来,摇摇晃晃,任衿衿此时脑中才想起来。 这,这是他弄出来的,所以他真的不是凡人,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守护神。”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任衿衿心中所想,解答了她的疑问,任衿衿喊了他一声:“我,我能下来吗?” 谢轻舟停下脚步,伸出手:“我抱你下来。”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熟悉自然,任衿衿愣了一下,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男子有肢体接触总归不好吧。 “我自己来。” 她从马上跳下来,谢轻舟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回了自己的手,任衿衿往前走了两步:“好漂亮的花,有些似乎没见过。” 谢轻舟走到了任衿衿的身旁,笑了下:“是,有一些是百年前的花了,应当是已经绝种了。” “百年?!!!” 任衿衿震惊出声,只觉得今天好像一下子接收了不少自己没有接收过的事情,谢轻舟弯腰摘下一朵花递给她。 “是,百年,如今算来,这应当是第三个百年了。” 同样,也是我等你的第三个百年了,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将所有的爱意全部封藏起来,等她想起他。 “那,那哥哥也活了三百年了?” 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手中的黄色花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准确来说,快四百年了。” 他的眉眼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量长高了许多,也不再是青涩的少年人,如今也是令人忌惮和害怕的魔尊。 他也不是什么神,对于修仙界来说,魔尊谢轻舟是一个人形杀器的存在,他们害怕他,畏惧他,但是在任衿衿眼中,他是神,是会保护她的守护神,这样就足够了。 “哇,那不应该喊你哥哥,应当是老爷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算了算了,还是哥哥好听些。” 谢轻舟伸出手,指尖轻点,万花刹那间齐刷刷的绽开,还有片片花瓣自半空中落下,随后一条银制的项链落到了任衿衿面前。 那项链是月牙的形状,仔细看还能看到在中间流动的细沙,她转过头看向谢轻舟:“这是?” “生辰快乐衿衿,愿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任衿衿眨巴了下眼睛说道:“可我的生辰,是后日啊。” 谢轻舟伸出手将项链取下:“后日我有些事情,不能陪你过生辰了。” “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那项链的材质一看就很好,她怎么能收呢?两人除了五岁那年的相遇,就没有再见过面了,而且他说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关联,如今也不肯收,反正这礼物,她是万万不能要的。 “对着月牙喊谢轻舟,我就会来,无论你在哪,无论我在哪,只要你喊,我就会来。” 他神色认真将项链放到了她的手心处:“做了你的守护神,自然是要保护好你的,拿着吧。” 其实真正连接两个人的是合缘珠,她自出生起,手腕上就一直戴着的,合缘珠。 直到被谢轻舟送回去,任衿衿还有些懵,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她将项链举起来,看着那月牙中的细沙,还有些迷茫。 “谢,轻,舟?我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为什么看着他,她的心就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会想要靠近他,看着他温柔的眸子,自己的心中竟然满是欢喜。 “竟然已经活了四百年了啊。” 感慨了一句,她缓缓闭上眼睛。 - “魔尊大半夜喊我出来就是陪你喝酒?!” 坐在一旁的陆云谦看着面前的酒壶,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出,三百年来,谢轻舟时不时就把他喊出来,一来二去,两个人倒是成了还不错的朋友。 “你的竹子还没没有长出来吗?” 仰头喝下一口酒,谢轻舟问了一句,听到他的话,陆云谦垂下了眸:“没,我去了蓬莱仙岛,真人告诉我,不要强求。” 任衿衿死了三百年了,终于是在三百年后重新转世,可是他守着清崖峰的青竹,已经过了三百年了,青竹未长,永远都是那般模样。 “天界有一花草仙,叫萱草仙子,不行,你就去天界走一趟。” 谢轻舟说了一句,陆云谦抬起头:“可行?” “不,不管行不行,我都要去试一试。”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要起身,谢轻舟嘲了他一声:“慌什么。” 陆云谦又重新坐了回来问道:“怎么了?” “萱草仙去游历了,十日后才会回来,大概是人间十年,你再等等。” 谢轻舟将手撑在桌子上,挑了下眉看向他:“我给了你这么大个消息,可是要有交换的。” “你想要什么,向来不都是自己来抢的吗?” 陆云谦的话丝毫不客气,谢轻舟也没有生气,目光看向了酒杯:“两年后,我要送衿衿来坤灵。” 被他的话一惊,陆云谦皱了下眉:“你放心把她送到坤灵?” 他惊讶的是,以谢轻舟如今的实力,自己来教任衿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竟然想把任衿衿送到坤灵来。 “我的术法,不适合她学。” 只这一句,陆云谦也明白了,任衿衿转世之后是凡人之躯,相当于所有都要重新来学,谢轻舟的那套自然是不适合的。 其实谢轻舟之前也想过,丢了这魔尊的身份,陪她做个凡人,但是他之前太过嚣张,倘若真的没了任何法力,到那时,仇人一丢丢,他还会连累任衿衿。 “那你有问过小师姑,这一世,愿不愿意再做什么神仙吗?” 陆云谦的话说出口,谢轻舟的眼睫扇动了下:“没问过,倘若她不愿意做神仙,那我就陪她做凡人。” “那如果她这一辈子永远不会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呢?” “任衿衿就是任衿衿,不管她是何种模样,我们的灵魂永远相连。” 谢轻舟说完后站起了身,陆云谦看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摸过来一只酒杯喝了下去,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想别人的事情做什么。 158、漫长的思念 任衿衿这一觉直睡到午时,脑子昏昏沉沉,感觉做了许多的梦,她抬起手盖住了脑袋,纤细的手腕上挂着一条红绳。 这条红绳据她爹说,是她出生的时候就戴着的,随着她越长越大,红绳还会自己调节大小,着实神奇,而且红绳也是好的寓意,所以他们就没想着给她去掉这红绳。 “团团,起来吃饭了。” 门外传来了江盈的声音,任衿衿坐起了身:“知道了娘!” 想那么多也没有用,还不如过好当下。 “阿兄马上就要去兵营了吧。” 在餐桌上,任衿衿问了一句,任明安点点头说道:“是,以后在家可不许再惹娘亲生气了。” “是是是,我知道啦。” 听到姑娘脆生生的应答,任明安这才笑了下:“就你精。” 任明安是在任衿衿过完生辰之后走的,而谢轻舟也确实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倒是许季文,往她跟前凑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哥哥?” 这天,两人正在街上走着,许季文喋喋不休的说着,忽然听到任衿衿喊了一声,他转过头看去就看到谢轻舟。 很是熟悉的场景,似乎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 “衿衿。” 谢轻舟也注意到了任衿衿,他的手中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任衿衿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椰子糖。” 他伸出手将外壳拨开,从中拿出一小块椰子糖递到任衿衿的嘴里,任衿衿有些脸红的张开嘴,糖块在舌尖化开,她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看向谢轻舟。 “好吃吗?” 听到谢轻舟的话,任衿衿点点头:“好吃,不像别的糖一样甜,很清淡。” 随州地处中原地带,离海域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像椰子这样的东西,来到随州就会烂了,她也没吃过。 当舌尖最后一抹甜消散的时候,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来一幕,那是一个有海风吹的小镇,湿润的空气中,传来了甜腻的味道,是椰子的味道。 有人说,谢轻舟你吃不吃糖。 “衿衿?” 一声呼唤将她重新唤回,她摇摇头看向面前的谢轻舟突然问了一句:“哥哥吃不吃糖?” 谢轻舟的手握紧了手中的糖袋子眸色晦暗不明:“我不喜欢吃糖。” 一模一样的回答,在听到他的话时,任衿衿的身子晃了晃,最终倒下。 “团团!” 许季文喊了一声,却有一只更快的手接住了任衿衿的身子。 “别碰她。” 他说完后便看到了谢轻舟那夹着寒冰的眼神。 “你要带她去哪里?” 许季文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谢轻舟的回复,他看着男人带着任衿衿走的越来越远,抬脚追上去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 “尊主。” 碎空山内,燕姬对着谢轻舟行了一礼,随后便看到了他怀中的任衿衿。 “去准备一碗雪莲羹。” 他吩咐了一句,燕姬点点头带着虎妖退了下午。 在半路上,虎妖凑近了燕姬:“燕燕,那就是夫人?” 看尊主怀中的少女年岁还小,而且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存在,夫人难道竟是凡人吗? 燕姬双手抱胸看向他:“阿虎,你不想活了?尊主的事情都敢打听。” 虎妖连忙摆摆手:“不,不是的,我就是想,想知道。” “知道什么?” 燕姬眯了眯眸子看向他,阿虎咽了咽口水说道:“燕燕你比夫人好看,我只看你。” “你就记住,夫人是尊主的逆鳞,少打听就行。” 看着虎妖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燕姬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活了几百年,难道就是靠这身蛮力? 谢轻舟将任衿衿放到床上,垂眸看向她紧闭的双眼,然后伸出手给她理了理额角的碎发,今日只是试探,他想用从前的事物,缓缓勾起她的记忆,但还是操之过急了。 “对不起。” 他轻叹了一句,尾音化作一缕清风渐渐消逝。 而紧皱眉头的任衿衿却反反复复陷在一个梦里,怎么也挣脱不了。 “衿衿,我爱你。” “衿衿,不要离开我。” 梦中的男子半跪在地上,看不清面容,但是声音很是熟悉,神色哀切的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钉死在了原地一样。 “不是我!”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脸担忧的江盈,她转过头看到了任坤,头好沉,像是睡了很久一样,但是她记得她不是倒在了大街上,倒在了谢轻舟的怀中吗? “团团,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任坤问了一句,然后江盈扶着她坐起来,任衿衿摇摇头:“爹,娘,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 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中,她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有点饿了。” 一听是饿了,两人松了口气,赶忙吩咐厨娘去做饭,等房中只剩下任衿衿的时候,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手中正握着一根骨簪。 那个梦,好真切,就仿佛她经历过一样,那个男人,颤抖的声音令她心痛,好似与他纠缠了许久一般。 她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自从再遇到她的守护神,很多事情就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 忽然窗子被推开,她扭头去看,只见各色的花瓣飘散进来,宛如仙境一般,其中一片晃晃悠悠落到了任衿衿手中,她认得,这是那日谢轻舟为她造的那片花海。 “这是鸢尾花?” 紫色的花瓣,清淡的香气,是鸢尾花,而她记得,鸢尾的花语是,漫长的思念,心突然刺痛了一下,她弯下身子,眼神愣怔的看向手中的花瓣和骨簪。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花瓣上,她松开骨簪,伸出手去摸,眼角的一滴泪被她擦下,她眨了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哭了,可是明明所有人都说,她不会哭的啊。 “怎么开着窗子,还有这么多花瓣啊。” 江盈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地的花瓣,再看那窗子大开着,她赶忙上去关窗,怕给任衿衿冻着。 “娘。” 任衿衿喊了一声,江盈转过身看向她,少女抬起的脸上还有一行泪痕,江盈微微张大了嘴:“团团,你,你会哭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心,好痛。” 看着她捂着胸口,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江盈心疼的走上前抱住了她:“哭吧,你这孩子,从小不会哭,娘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掉眼泪呢。” 她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在任衿衿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眼泪。 159、我与她,世间第一良配 任衿衿出生的时候,就不会哭,跌倒了也只会笑,邻里邻外的都说这孩子,少了魂魄,说她可能活不长久,但是在任坤和江盈看来却不是这样。 这是她怀胎十月,拼命生下的女儿,就算她痴傻,不会哭又能怎样,她永远都是她的女儿。 不过,任衿衿除了不会哭,在其他方面和别的孩子是没有一丁点的变化,甚至还比其他人聪明不少,这倒是让任坤自豪了不少。 任衿衿被江盈摁在床上喝了好几天中药,每次都苦的她不行不行的,严重怀疑大夫在里面加了不知道多少的黄连,而且江盈还不许她出门,任坤每次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脸也只能爱莫能助。 “闺女,就听你娘的啊,咱乖乖的养好了身子再出去。” 许是她一连昏迷了两日,让江盈后怕的不行,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再出去,任衿衿每天就坐在门口,和看着她的婆子大眼瞪小眼。 她也只能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当月牙滑落到她脖颈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守护神不是说,只要她喊他,他就会来吗? “谢,轻舟?” 任衿衿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句,可是月牙儿没有任何反应,正待她想要再喊一句的时候,烛火晃了晃,半明半昧间,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衿衿。” 是谢轻舟的声音,她抬起头,男人站在屏风外,微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影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轻纱,看不真切。 “我,我” 她低着头,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下句话,谢轻舟笑了下,指尖在屏风上敲了敲:“想出去吗?” 她永远都能猜到她的心思,然后给她一个台阶,任衿衿点点头,后来想到,他看不见,于是小声的说道:“哥哥带我出去吗?”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斗篷,随后一只手伸过来,柔声对着她讲:“哥哥带你出去。” 他好似不受任何阻拦,语气轻飘飘的,任衿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指尖,随后耳边风声呼呼,带着夜间的寒冷,她睁开眼,发现他们此时正站在云层之中。 “这是天界的九重天,只不过不能再带着你往上了,凡人受不了天界的仙气。” 谢轻舟解释了一句,指了指不远处,藏在层层云朵之间的,隐隐约约,但还是可以看到那庄严的南天门。 “像做梦一样。” 任衿衿感慨了一句,谢轻舟笑了下:“凡人都想长生不老,唯有走上修仙这一条路方可飞升成仙。” “长生不老就那么好吗?” 她伸出手比划了下那宫殿的样子,问了一句,谢轻舟看着她的指尖回了句:“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如果是衿衿,你会怎么选?” 他的眸子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任衿衿想了想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踩着的云彩:“我就想做个凡人,长生啊,太远了,要活那么久,一个人很孤单的。” “如果有人愿意陪你呢?” 任衿衿说完后,谢轻舟的话紧随其后,她咽了下口水:“不会有人” “倘若有这么一个人呢?” 她抬起头看向谢轻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后她别过来目光不再看他:“那就,试试,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不论山川湖海如何变幻,不论天地日月如何轮转,都愿意跟随,我倒是愿意试一试。” 任衿衿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随后笑了起来,哪会有这么一个人啊,这世上的人,怎么会愿意这样义无反顾的跟着另一个人呢? 谢轻舟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刚刚他还在想,倘若她说,不想做什么神仙,那他便放弃一切,陪她做个神仙。 夜色中,散碎的星子离两个人很近,任衿衿抬起手做了一个握的动作:“没想到还能离星星这么近。” “哎?我记得之前问哥哥,哥哥说你不是神仙,那你怎么能来,天界的地方?” 她说了一句,谢轻舟站在云层之上,一身玄色衣裳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低下头看向她:“我确实不是什么神仙,应当来说,天界还算是我的对立面。” “啊?那你还来,还来这里。” 任衿衿赶忙站起身:“咱们快走吧,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谢轻舟倒是笑了起来:“三尺之内,无人能伤你我。”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觉得他打不过这些人,所以护在他面前,谢轻舟拉住了她挑了下眉:“所以不用担心。” 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她,一分一毫。 最后谢轻舟将任衿衿送回去的时候,小丫头早已经睡熟了,他背着她,耳边是她清浅的呼吸,一如当初在洞墟境界的时候,他背着她一样。 谢轻舟想过很多次和任衿衿重逢的样子,但从来没有想过,此时的她不记得他,不过没有关系,就算任衿衿再也想不起来他,也没有关系。 他可以重头再来,既然她能爱上他一次,那他就会让她再爱上他另一次,她说过,对他的爱永远不会消散。 “你不是凡人。” 蹲坐在门口的许季文看到两人的身影,站起了身,谢轻舟停下脚步看向他轻声说道:“她睡着了,别吵醒她。” “你为什么要靠近团团?” 许季文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刚刚看到了,两人是凭空出现在这个街道的,再加上这个男人和他们格格不入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凡人。 “我说过,我与她,当属此间第一良配。” 他的话带着温柔,目光看向了自己脖颈间垂下的一缕发丝,许季文握紧了拳头:“团团只是个凡人,你,你会伤害到她的。” “倘若她不想我靠近,我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一向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她肯走一步,我就能走剩下的九十九步。” “而你,若不是因为她心软,在你挑衅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时,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谢轻舟伸出手,指尖升出一丝黑雾:“别再靠近她了,不然,明日的郊外就是你的坟墓。” 他是积善行德,但不代表有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蹦跶,还是为了跟他抢衿衿。 160、可以保佑我阿兄吗 听到谢轻舟的话,许季文停住了脚步:“你和团团” 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谢轻舟越过他说道:“我与衿衿,前世今生,生生世世。” 一句话足以表明两个人的关系,许季文愣了下,看着谢轻舟背着她走了进去,他的话什么意思,难道团团,不,他和团团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 次日清晨,任衿衿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在自己的房间,昨晚的一切仿佛还像是一场梦一样。 “凉州出事了。” 她刚醒来便听到门外的爹说了一句,凉州,那不是阿兄在的战场吗? “别在这里说,我们回房去。” 外面传来了她娘的声音,她慌忙下床拉开门走出去:“凉州出什么事情了?阿兄,阿兄有传信回来吗?” 任衿衿的手抓着任坤的胳膊,任坤看着她,张了张嘴:“没,只是听说,叛军进了凉州,目前还没有你阿兄的消息。” 大梁与北庭在梁顺帝梁衡瑞继位的那段时间,确实维持了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包括后来的梁乾,但是距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大梁公开撕毁和平条约,于是边境又开始大大小小的摩擦。 而她阿兄去凉州本来是为了打退北庭的铁骑,如今怎么又变成叛军了? “汴京出事了,自古以来政权更迭都少不了流血,团团这几日莫要出门了,爹爹和你娘收拾收拾,咱们搬到其他地方去。” 任坤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任衿衿的心却是疯狂跳动着,总感觉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但是看着爹娘满眼的担忧,她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 “我知道了,爹爹,娘,你们先去忙,我,我回去了。” “哎!团团。” 她一时不察,上台阶的时候踩空了一下,差点磕到门槛上,也不知是不是福气,只是让她擦破了点皮,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我没事。” 任衿衿站了起来,笑了下对着两人说道,看着她的房门关上,两人有些担忧,团团和她阿兄自小关系就好,如今只怕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难受呢。 她哭又哭不出来,唉,只能憋着伤心。 但是他们也无能为力,随州离凉州并不远,说不定哪一日那战火就烧到了这里,语气坐以待毙,还不如现在收拾行李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谢,谢轻舟。” 她握着月牙喊了一声,随后一阵黑雾包裹着一个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男人蹲下身子,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别难过。” “哥哥可不可以,也,也保佑我阿兄。” 听着姑娘家断断续续的话,谢轻舟第一次温柔的拒绝了她:“对不起衿衿,我不能插手凡间的事情,生死有命。” “为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他,谢轻舟垂眸看向她的手:“如果我插手了,所有人的命运轨迹都会有所变动。” 包括你,所以我不敢冒险,我怕这一个小小的蝴蝶只是轻轻扇动了下翅膀,就能将我们再次分开。 我不是怕再等你三个百年,我是怕,即使再等万年千年,我也等不来你。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没事,不用担心。” 谢轻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实在是看不得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尤其还是为了别的男人,虽然说那个男人是她这一世的亲生哥哥。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似乎没有预料到,任衿衿扑过来的时候,谢轻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被她带着倒在了地上,姑娘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说着。 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莲花香气,谢轻舟伸出了手,微微有些颤抖,最终虚虚停在她的腰间:“衿衿,男女有别,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哥哥,你的心跳的好快。” 任衿衿说了一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觉得这样不妥当,她慌忙松开手:“我,我还没有及笄,还不是大姑娘。” 他站起了身,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去告诉你爹娘,就在随州,凉州的战火烧不到这里。” “啊?所以” 任衿衿笑了下凑近了他,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红眸一时间有些迷了眼:“哥哥不是说,不能插手人间事吗?” “我是你的守护神,总归是见不得你难受的。” 她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却觉得这句话,好似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一样,面前的谢轻舟,永远都是那副温柔的面容,永远也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想对你好。” 他回了一句,眼前的姑娘忘记了许多事,他也忘了许多事,但是衿衿,永远刻在他心上,前世的相遇并不美妙,便从今生开始,给她留个好印象。 任衿衿低下头,眼神有些躲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些甜,但又好像有些酸,他的好来由,但是他的眼神却又那么温柔。 等等,他不会是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爱人,然后那个人莫名其妙死了,她和他爱的人又长得一样,所以他就对她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轻舟一个指头敲在她头上,打断了她的思绪,再任由她胡思乱想下去,只怕明日她就不理她了,她这小脑袋瓜,真想撬开看看,每天都在想什么? “你你你,你还会读心术?” 任衿衿捂着头退后两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谢轻舟无奈摇头:“你怎么不说,是你的眼神太过明显,我想不多想也不行呢?” “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别胡思乱想。” 谢轻舟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任衿衿撇撇嘴低下头,这下好似,心中只剩下甜,没有酸了。 她按照谢轻舟的说法,就说找了得道高人算了一卦,说是阿兄不会有事,而且高人还说了,不能搬家,这地方是福地,要是搬了难免有什么灾祸。 江盈和任坤一听这话,那肯定是不能再搬家了,对于任衿衿的话,两个人是半点也没有疑惑,而一个月后,事情确实如谢轻舟说的一样。 只是任衿衿发现,好像许久未见许季文了,难道是又跟着许伯父出去了? 161、嫁哥哥怎么样? 一月后,任明安从凉州回来,虽然身上负了伤,但是官升五品,如今也是朝中的大臣了,邻里邻外都来祝贺,任衿衿在跟任明安说了一句话后就退到了一旁。 看着阿兄如今威风的样子,她笑了下,心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了谢轻舟。 他说的确实没错,战火没有烧到随州,阿兄也没有出事,朝廷平了叛乱,不日哥哥就要去凉州赴任,从此任家也是有钱有权的了。 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隐隐有些不安。 - 碎空山,谢轻舟泡在水池中,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丝丝缕缕的黑雾在爬,脑中充斥着心魔的声音。 自从三百年前,帝辛彻底死后,他用乾渊的力量压制住了心魔,这三百年来,它一直都存在于他的体内,不过大多数时候是沉睡的状态。 衿衿的另一片灵魂还需要温养,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她的灵魂收入体内,也就是这一次,他耗损的太过厉害,竟让心魔再次苏醒,想要钻出来。 “谢轻舟,看看你这残破的灵魂,不过好在这具身体没有损坏,给我吧,我会让魔界彻底称霸!” 一根匕首插入他的大腿上,谢轻舟睁开眼未发一眼,心魔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道:“为了个女人你值得吗?1” 放在一旁的乾渊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飞身过来,终于是压制的心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尊主。” 外面传来了阿虎的声音,谢轻舟嗯了一声让他进来,这处是天山寒池,取自蓬莱仙岛,上面浮着的一朵荷叶,曾听说便是天心留下的。 不过谢轻舟不喜欢这里有别人的味道,那荷叶早就被他折断了。 隔着重重纱幔,阿虎看不真切那人影,他抱拳说道:“找到邝睦的踪迹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谢轻舟从屏风上拿起衣服披在了身上:“接着说。” 三百年前,帝辛死后,谢轻舟就来碎空山清理了许多不服气的人,但是唯有二人找不到任何踪迹。 那就是邝睦和巫妖,两人倒是逃得快,也不知道躲在何处苟延残喘,谢轻舟本来也不想料理,但是最担忧的是他们会去伤害任衿衿,所以一直派人在寻找二人。 “混沌图上显示,邝睦在一处,虚无之地。” 纱幔被一只手撩开,谢轻舟走了出来,看着阿虎手上的地图,一百年前,他在坤灵附近找到了混沌图,而混沌图百年来都没有任何指示,如今倒是有所指示了。 地图上,一条若隐若现的路指向了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这便是虚无之地了,超脱六界,却又存于六界的地方。 “本尊知道了,你和燕姬去随州,守好夫人,夫人若出了事。” 谢轻舟的眼神看了看阿虎,突然勾起一个笑说道:“本尊就给燕姬再配一个好夫婿。”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听到谢轻舟要把燕姬许配给别人,阿虎立马表示,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让夫人掉一根头发丝儿。 为了燕燕,为了媳妇儿,谁敢动夫人,就是跟他过不去! 谢轻舟瞥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走了混沌图:“你去放个消息,就说本尊要去虚无之地收拾魔界余孽。” “是,属下这就去。” 阿虎应了一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谢轻舟吩咐:“动静越大越好,让其他几位护法,在碎空山布下陷阱,等鱼上钩。” 他不确定巫妖和邝睦在一起,且两人向来不是什么对付的人,相看两相厌,他去了虚无之地,那巫妖就有可能来碎空山,到那时,就一网打尽吧,省的他再去找了。 谢轻舟在临走之前,还给随州布下了结界,若有人闯入,就会遭到结界反噬,虚无之地他是必须得去的,只希望衿衿能够平平安安。 夜色渐浓,去虚无之地来回也需要几日,他想再见见她,刚到窗外便听到了一句。 “哥哥?” 少女翻了个身,呓语了一声,窗外的谢轻舟听到了这句话低笑了声,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喊了他。 “站在窗外做什么?” 轩窗突然被推开,少女打了个哈欠双手撑在窗沿上,光着脚站在那里。 “怎么不穿鞋?” 他没有回她,像个登徒浪子般翻了窗进来,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几步走到了床边。 “我闻到了松香的味道,和你身上好像。” 白嫩小巧的脚被人握住,一只鞋子被套了上去,任衿衿这才猛地惊醒,他他他竟然看了自己的脚!!! “脚,不能,不能给男子看的。” 谢轻舟低着头,一时之间起了捉弄她的心思:“看了会怎么样?” 她的脚趾猛地收起来:“不,不怎么样。” 低着头的男人笑了声,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的眸子:“我听说,人间有一个规矩,说是女子的脚被谁看到了,就要嫁给谁,可是这样?” 谢轻舟目光灼灼,就着窗外的皎皎月色,一时之间竟让任衿衿分不清,这到底是他太过迷眼,还是月色太过迷人。 “没有的!” 任衿衿立马说道,忽然一只大手包住了她的脚:“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嫁哥哥怎么样?” 啪嗒一声,她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某条链子断了一样,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姑娘羞红了脸,踢了他一下,然后收回来自己的脚。 “神,和人,和人是不行的。” 听着她支支吾吾的话,谢轻舟别过头忍住了笑意,还是不经逗。 “好了,不逗你了,哥哥这几日有事不在随州,照顾好自己。” 任衿衿抬起头,又羞又恼,哪有拿这种事情来逗姑娘家的。 “哦,知道了。” 她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谢轻舟站起身来,低头看向她:“等我回来,带你去汴京如何?” 谢轻舟知道任衿衿喜欢游览山川湖海,但是这世上对女子的束缚终究还是太多,在修仙界都是这样,更别提凡间了。 “爹和娘不会同意的。” 她撅了下嘴,虽然对他的提议很心动,但是还是算了吧。 “有一法器,一来一回只需一天,带你去看看汴京的风采,如何?” 任衿衿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眸亮亮,似乎觉得自从有了谢轻舟,从前不敢想的事情也能随意实现了。 想起他那句嫁哥哥怎么样,就让她心烫脸烧,怎么叫着叫着,兄妹之情就变了味了呢? 162、他受伤了 谢轻舟果然是好几天没有出现,有时候任衿衿还会盯着那扇窗看,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能从那边出来一样。 “想什么呢?”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颗红艳的果子,许季文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面前的少年身量拔高了不少,也黑了许多。 “许胖胖?” 任衿衿喊了一声,许季文笑了下挠挠头:“我随我爹去关外了,走得急,忘了跟你说一声了。” 他看着任衿衿,心中却是泛着苦水,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衿衿,但是,他爹说,衿衿看他的眼神只是看哥哥,并不是看什么喜欢的人,让他早点歇了心思。 她的眼睛是那般明亮,目光是那样温柔,可是却不会为他停留半分。 “团团。” 在许季文的话刚要出口的时候,任衿衿伸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果子:“许胖胖,你和阿兄一样,都是我心中最好的兄长。” 任衿衿不是看不懂他眼中的情感,包括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明白,所以她才不会和他走得太近,以免他误会。 她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到时候平生尴尬,但是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她的拒绝,所以今天她便说了出来,在她的心中,他只会是她的兄长,而不会是其他的身份。 许季文眼睛定定的看向她,半天没有再说出一句话,不一会儿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了。” 随后他转过了身,手中紧紧握着那颗果子,背影看起来是那般落寞,任衿衿没有多说,这样也好,不再给他心中念想。 “伤心吗?” 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任衿衿猛地转头,是谢轻舟,但是此时看起来有些虚弱,肩膀好像受了伤。 “你你受了伤?” 她匆忙将窗子落下走过去,谢轻舟皱了下眉:“是,有些疼。” 肩膀上的伤是邝睦最后的挣扎,他看出来他的魂体受损,所以用尽全力,没想到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过,看着任衿衿眼中的担忧,他突然觉得,这伤似乎也可以重一点。 “不过,你不伤心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任衿衿歪了下头反问道:“伤心什么?” “他不是,自小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特地咬重了青梅竹马四个字,任衿衿无奈的笑了下:“我既然不喜欢人家,又为何要平白给人希望,还不如像这样说清楚。” “那我呢?” 谢轻舟抬起头看向她,两人视线相对,她支支吾吾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什么你的我的,你的伤用不用” “不用,不过妹妹要是想给我上药,我也是不介意的。” 突然一张手帕落到了他的头上,任衿衿转过身:“当哥哥的还是要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谢轻舟只在这里待了一会儿,邝睦死了,也不知道魔界有没有引来巫妖,他得回去看一下,不能让巫妖成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等等!” 就在谢轻舟转身的时候,任衿衿喊住了谢轻舟:“女儿家,女儿家的闺房不是你要进就能进的。” 谢轻舟一愣,随后走了过来:“知道了,那我下次,问过你了再来。” 看着她羞红了的脸,他微微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衿衿,真可爱。” 他他他,他怎么说话一点也不遮掩!!! 谢轻舟回去后一连几日都没有再出现,仿佛那日过来只是看看她,给她吃一颗定心丸,而这日,任坤却告诉任衿衿,许季文要定亲了。 - 碎空山内,燕姬和阿虎站在房内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从随州回来后就是这样了,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医官,尊主” 一位年迈的老者掀开那重重纱幔走了出来,看到燕姬之后他摇了摇头:“尊主的魂体,受损太严重了,只怕,难熬。”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否再说的清楚一点。” 燕姬脸上挂上了担忧的神色,那老者转过头看了看,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尊主的身体内还有心魔,如今魂体不稳,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身体彻底被心魔所控制了。” 谢轻舟用灵魂去温养任衿衿的那片魂魄,本就是最为损害魂体和修为的法子,但是不管谁劝,他都不听。 “可有什么办法?” 老者捋了捋胡须说道:“也许,蓬莱仙岛的莲花池可有找到那颗莲子心。” “莲子心?” 燕姬看向他,一时之间有些疑惑,她只听过那坤灵的开山祖师,天心的莲子心,这怎么又冒出来一颗莲子心? “是,不过能不能找到还难说,如今先想个办法为尊主固本吧,不然他都等不到那日。” 五天后,谢轻舟醒了过来,他咳嗽了声,一旁的阿虎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尊主。” 谢轻舟的脸色很是苍白,他从阿虎手中接了过来,随后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五日了。” 阿虎回了一句,随后便看见那碗汤药被放到了小几上,他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夫人那还好吗?” “燕燕派人看着呢,尊主您的身体还没好,医官说了,让您好好歇着的。” 看着谢轻舟都穿上外衣了,阿虎都想扇自己一嘴巴,谁让他刚刚那么嘴快,燕燕出去采药的时候还吩咐了,让他务必把尊主看好了,万万不能再让他出去了。 “五日未出现,本尊担忧她,起开。” 将头发束起来,谢轻舟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阿虎淡淡地说了一声,阿虎一咬牙,还是没有离开:“不行,尊主,您的身体” “堂主,有急事” 一位小兵刚进来,就看到了早已醒过来的谢轻舟,嘴里那句话像是卡住了一样,不知道怎么说,谢轻舟看了一眼阿虎,随后目光转向了那小兵。 “说,什么急事?” 阿虎转头示意了下,小兵跪在地上说道:“巫妖,巫妖出现在随州城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刚刚还站在原地的尊主早就没了身影,阿虎走过去敲了他的头一下:“你怎么什么都说?” 小兵捂着头委屈巴巴的说道:“不是堂主示意我说的吗?再说了,尊主都开口了,我要是不说,恐怕没命了吧。” 163、哥哥,是魔尊? 许季文要定亲的消息着实将任衿衿惊住了,距离那日他从任家出去也不过才十日吧,不过她还是挺替他开心的。 “爹,那季文哥定的是哪家姑娘?” 任衿衿凑到任坤身边,眨巴了下眼睛,好奇的打探,任坤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说道:“你不认识,听说是汴京的贵女。” 他与许家是生意伙伴,两家孩子小的时候还做过邻居,当时说若是他们长大,不如成了亲,亲上加亲,看来当时那句玩笑话,也只有许季文记住了。 自己这个傻女儿,是半点也没有去心里,倒是这次定亲,太过于匆忙,许家来人送请帖的时候,也只是简单说了两句。 “汴京的贵女啊,那他以后定是要去汴京了。” 任衿衿笑了下,真心为许季文感到开心,随州虽然也算是大城,可是跟汴京比起来,还是不一样的,许季文去了汴京,将来也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作为朋友她还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很好的。 到了定亲宴这日,任衿衿被江盈好好打扮了一番,一身嫩黄的衣裳穿在身上倒是和她想的娴静贵女搭上了几分。 “娘,这裙子走路好难迈步啊。” 任衿衿看着自己那只够迈开一小步的裙摆,有些沮丧的说着,这她还怎么走路吗? “怎么不能走路,任衿衿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把裙子给我扯开,我跟你没完。” 江盈说完后就去给任坤换衣服了,任衿衿无奈的看着自己这身装扮,算啦,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跟她娘作对了。 许家富起来后就搬离了青麻巷,到了城中心居住,走路过去都要一个时辰,马车也就半个时辰,所以这次任坤特地买了一辆好马车撑撑场面。 当马车行至街中心的时候,突然一阵疾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任衿衿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控住了一样,随后身体被带了出来。 她步子踉跄了下,差点摔倒,一个男人踩在马背上,看着她的模样:“啧啧,果然是你,谢轻舟的软肋。” 那男人说话阴柔的很,装扮也是不男不女,任衿衿听到他的话抬起头问道:“你认识谢轻舟?” 巫妖仔细打量了下她,笑出了声:“自然是认识的。” 他只说了半句,五指便化作利爪向她袭来,她被钉在原处根本动弹不了。 但比他更快的,是另一道身影,黑雾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向他袭来,将捆住任衿衿的丝线斩断,随后时间定格,任衿衿的眼中便只剩下了黑衣银发的谢轻舟。 “没事吧衿衿。” 他脚步落下,眼中满是担忧,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先回马车,这里我来处理。” “哥哥,他是?” 任衿衿拽住了他的衣角,心有余悸,谢轻舟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别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玩意儿,哥哥这就把他料理了。” 谢轻舟伸出手扶着任衿衿重新坐回了马车,马车被结界包围,她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听不到任何话。 巫妖从马背上落下,后退了两步:“魔尊。” 他与邝睦的联系切断了,自然也就知道是谢轻舟杀了邝睦,如此一来,帝辛身边的旧人也就只剩下一个他了,谢轻舟又怎么会放过他?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是没想到,谢轻舟跟一条疯狗一样,来的倒是快。 “巫妖,寻你倒是费了一番力气,没想到你自己出现了。” 乾渊出鞘,剑尖朝着巫妖便去,巫妖皱眉躲闪:“魔尊寻我,我怎么能不出现,只是,魔尊很是心疼自己的娇娇美人啊。” 谢轻舟站在原地,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点了点,乾渊剑身抖动了下,随后幻化出千万把,朝着巫妖而去,他最讨厌别人说起衿衿时,那副轻浮的样子。 乾渊是上古魔剑,如今还认了谢轻舟做主人,巫妖对付起来实在是费力气,正待他想要逃走的时候,背后却被捅进去了一把剑。 他转过头,身后的任衿衿手中正握着乾渊的分身,那剑分毫不差,直直穿进了他的心脏。 “你!” 巫妖伸出手想要掐住任衿衿的脖子,随后千万把剑落下,将他冲成了个筛子,再也没了声息,看着巫妖的身体倒下,任衿衿抬起头看向谢轻舟。 “哥哥,是魔尊?” 她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谢轻舟张了张嘴,在世人眼中,魔都是不好的东西,修仙界的人骂他疯狗一条,不管不顾只会咬人。 谢轻舟也不计较,他们打不过他,也就只能在口头上逞威风了,但如今他看着任衿衿的眼神,心脏突然一下子慢了半拍,她知道了,她会不会讨厌自己了? “哥哥?” 在她接着要说第二句的时候,只看到了他那双红眸,摄人心魄,随后便倒了下去,彻底人事不省。 谢轻舟看着自己怀中的任衿衿,松了一口气,他催眠了她,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厌恶的眼神。 “对不起,衿衿。” 当外面传来了锣鼓声音的时候,任衿衿被人晃了晃,江盈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多大个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任衿衿看着他们,总觉得,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事情,但为什么脑子中完全没有印象? “任伯父,任伯母。” 许季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任坤掀开了车帘先一步走了下去,随后扶着江盈和任衿衿。 “季文哥。” 在人前,任衿衿还是很给面子的喊了许季文一声哥,听着她的称呼,许季文只觉得心中在滴血,他当初是想不如就让任伯父认下当初许的娃娃亲。 可是,他不想看到团团伤心,不想让团团闷闷不乐,所以他劝了自己,就这样许季文,努力了这么久,她还是没能喜欢上你,你要有自知之明。 “任伯父,我们进去吧。” 许季文收回了看着任衿衿的眼神,带着几人走了进去,从此他和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站在不远处的谢轻舟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也不枉他那日特地吩咐燕姬,记得给这小子找个女人了,英雄救美也好,苦肉计也罢,只要能别再缠着衿衿。 看样子燕姬做的不错,这样他就不会再缠着衿衿,而他也要准备准备,让衿衿去坤灵了。 164、什么修罗场 任衿衿本来以为许季文的定亲宴会十分盛大,毕竟许家也是随州数一数二的富商。 但是当她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只摆着几桌,来的还都是熟人。 见到任衿衿他们,有几位相识的老板便上来跟任坤打招呼,江盈则带着任衿衿去了一旁。 “娘,怎么只有这点人啊。” 她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江盈面前,江盈拉着她坐下:“大人的事儿,少打听。” 任衿衿撅起嘴:“我马上及笄了,才不是小孩子。” 听到她的话,江盈笑了下:“你就算七老八十,在娘这里也是小孩子,吃你的桂花糕。” 她伸手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到任衿衿嘴里,见状,任衿衿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请问,是任姑娘吗?”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不凡的丫鬟走了过来,弯腰问了一句。 任衿衿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忙喝了一口茶水:“我是,怎么了?” 丫鬟温和笑了下继而说道:“我家小姐想见任姑娘。” “你家小姐?” 任衿衿咦了一声,问了声,她怎么不记得她认识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且还出现了许季文家中。 跟她玩的好的早就随着家中父兄的高升或者生意越做越多,与她离得越来越远了,可以说,在随州这边她早已没有什么闺中好友了。 “我不认识你家小姐。” 她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冷淡的拒绝了丫鬟 江盈听到声音也转过了头询问道:“团团怎么了?” 丫鬟看到江盈也转过了头,她便将目光转向了江盈,细柳扶腰,盈盈行礼:“任夫人,我家大人是工部尚书。” 她微微错开了一点身子,露出不远处廊下的一片衣角,任衿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江盈说了句:“娘,我去去就回。” 说完后便走了过去,丫鬟笑着跟了上去,江盈皱眉,工部尚书,那不是许家的亲家吗? 任衿衿的步子迈不大,倒也是学着那些淑女的样子,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此处用轻纱遮掩,和那外面倒是隔绝开来。 “任姑娘?” 待她走到廊下的时候,一声娇柔的声音响起,任衿衿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位长相极为娇美的女子,相貌出众,穿着虽然素雅,但是面料皆是上乘。 “你是?” 女子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下她:“我叫贺疏落,是季文的未婚妻。” 一句话点明了身份,任衿衿了然点头:“原来你就是许季文的未婚妻,不过,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还是想不通,贺疏落为何要找自己,她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话题要跟她聊的样子。 “我与季文是在随州城外相识的,那日我来随州看望祖父,不料马匹受惊,是季文出手救了我。” 任衿衿:???所以??? 贺疏落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接着说道:“后来,他在酒馆买醉,被我遇到,嘴里念着的,却是任姑娘的名字。” 说到这里,任衿衿明白了,她被人当情敌了呗,无奈的低头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与许季文,只是兄妹关系,因着两家生意往来,所以才关系好了些,你别误会。” 这都什么事啊,她什么也没干就被拉来当炮灰了。 “任姑娘,我很喜欢季文,所以只想问你一句,你当真对他,没有半点好感吗?” 贺疏落看过来的目光很是热切,任衿衿点点头:“没有,我与许季文,只是兄妹,您放心。” “你们在聊什么?” 几乎是任衿衿话音刚落下,许季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转过身,看了贺疏落一眼,刚刚许季文就在这,她问那话,不过是让她亲口再说一次,好让许季文心中没了念想。 “没聊什么,既然贺小姐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许季文当然听到了贺疏落让任衿衿说出来的那句话,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贺疏落不知道,这话,他是第二次听,再听也不过是再伤心一次。 任衿衿的背影早已走远,可是许季文却还不舍得收回目光,贺疏落上前一步:“季文,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去汴京了。” “贺小姐,这桩婚姻是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 许季文微微侧身看向她:“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让那乱马踩死你算了。” 贺疏落握紧了手帕:“季文,就算你不娶我,她的目光也不会为你停留,我也是女人,我看的很清楚,她的心里没有你。” 嘭的一声,许季文的手掐着贺疏落的脖子,他低垂着头说道:“我说了,不许打团团的主意,不然,谁都别想活。”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他前脚救了贺疏落,没过几天,许家的生意就出了问题,他也不是个傻子,但团团是他的底线。 “咳咳,放开我。” 许季文松开了手,抬起头看向她:“贺小姐手段高明,我比不得你,但是唯有一点,你若是敢动团团。” “我可什么话都没有说。” 女子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痕,两人的目光针锋相对,哪里像是一对即将成亲的男女,活像一对怨偶。 任衿衿本来只是想回这边找自己丢失的簪子,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刺激的一幕,许季文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是这般模样。 “看什么呢?” 面前出现了一只簪子,正是她掉的那个,声音是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谢轻舟,如今两人的姿势,她像是被他圈在怀中一样。 “哥哥?” 谢轻舟伸出手替她将散落的发挽了上去,最后将簪子稳稳插进去:“你的小竹马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想娶别人。” 任衿衿歪了下头:“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关心?” 男人挑眉,揶揄的打趣道,任衿衿翻了个白眼,不是,许季文的幸福关她什么事情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问她? “我为什么要关心?” 还没等任衿衿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向她靠过来,他伸出手虚虚环住了她的脖颈:“有片落叶。” “别动,哥哥给你摘。” 任衿衿刚要抬起来的手在听到谢轻舟的话之后又放了回去,她不知道的是,背后的许季文一双眸子死死的看向了环着任衿衿的谢轻舟。 165、容器碎裂 好半晌,谢轻舟才松开了任衿衿:“这处的落叶还挺多,走吧,别在这里了。” 男人动作熟练的拉起她的手,就像曾经的他们已经这般牵手走过许多次一样,任衿衿低下头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一言未发。 等到了前院后,他松开了她的手,刚好撞到了出来找任衿衿的江盈,江盈上前将任衿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你这孩子,去哪里了?” 她摇摇头:“没事,是许季文的,未婚妻。” 咬了下唇,她还是说了出来,江盈听到她的话,皱了下眉头,拉住了她:“以后少掺和季文的事情了。” “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任衿衿总觉得她爹娘知道些什么,不过许季文的事情毕竟不是她能去掺和的,江盈张了张嘴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旁的谢轻舟。 “这位是?” 谢轻舟刚刚站在暗处,所以江盈没有发现他,如今细看之下,他那一头的白发倒是惹眼的很。 “任夫人,在下谢轻舟,乃是白鹤书院的夫子。” 男人气质风雅,眸光柔和,很有一股书生气,任衿衿听到他的话,震惊抬头,她眨了眨眼睛,谢轻舟笑了下。 “白鹤书院?” 江盈听到谢轻舟的话也是一惊,随后惊呼出声,谢轻舟点了下头:“是。” 白鹤书院是大梁最大的书院,还是皇家书院,从那里出来的弟子不是封王拜相就是嫁入权贵家族,所以许多人都是拼了命想把孩子送到那里去。 这也不怪江盈惊讶,实在是他们好像也不应该和白鹤书院的人搭上什么关系,她的眼神在任衿衿和谢轻舟身上转了转。 谢轻舟伸出手递给江盈一块牌子:“任夫人,我想邀请衿衿去白鹤书院做客,不知道任夫人可否答应?” “我家衿衿,怕是不行吧。” 江盈有些警惕的看着谢轻舟,谢轻舟自然也明白她的担忧,手中的牌子放到了江盈手中,他接着说道:“衿衿天赋很高,只不过白鹤书院今年的招生已经截止了,但我又觉得很遗憾,所以只能邀请衿衿去白鹤书院做客了。” “天,天赋很高?” 这一番话给江盈说的更迷糊了,他要是说任衿衿上房揭瓦,拳打镇关西她还信,在诗词歌赋这上面,她可是半分不信的。 想到这里,江盈翻过了手中的牌子,上面写着林苑夫子谢轻舟,整张牌子是飞鹤形状的,放在阳光底下还能隐约看到中间镂空的金线缠绕在一起。 白鹤书院每位夫子都有这样的牌子,就是为了区别他们的身份,且这个牌子独一无二,是任何人都仿造不出来的,她抬头看向谢轻舟,男人对着她一笑。 江盈又将目光转向了任衿衿,难不成自家这个傻女儿还真有什么天赋??? “娘,您能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吗?” 任衿衿有些无奈的出声,怎么感觉自己在自己娘面前就是个二傻子呢?江盈尴尬的收回视线咳嗽了一声:“谢先生,这件事,我还是需要跟我家当家的说下,实在不好意思。” 说罢,她拉着任衿衿火速逃离,谢轻舟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既然是答应了任衿衿要带她去汴京,只去一日未免有些时日太短,还不如想个法子让她能够多玩几日。 他伸出手捂住了肩膀处,皱了下眉,这邝睦倒是有几分本事,被他伤到的地方,如今还隐隐作痛。 江盈带着任衿衿回去后把这事儿跟任坤说了一下,没想到任坤倒是没有半分反对,相反还很高兴,这下江盈倒是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那,衿衿一个姑娘家,和他一个大男人去总不合适吧。” 听到江盈的话,任坤一拍脑门:“这倒也是,哎?我想起来了,镖局的老李,过几日不是要去走镖吗?不如?” 那老李是任明安的师父,也是跟任家合作过许多次了,所以他们很是信任老李。 敲定了这个事情后,任坤便派人去请了谢轻舟,见面第一次,他就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可是却透露着危险的感觉。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两人还没有说到几句话,就听到金福酒楼的伙计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说道,任坤呵斥了他一声:“冒冒失失,算什么样子,老爷我好得很!” “不,不是老爷,是,是小姐,夫人派人来说,小姐晕了过去。” 一听这话,任坤立马站了起来:“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他急急忙忙的走出房间,也没有管房间里的谢轻舟,谢轻舟脸上的笑意瞬间落了下来,衿衿怎么会晕倒? “尊主。” 谢轻舟刚要站起身跟过去,耳边就响起了燕姬的声音,谢轻舟伸手让伙计退下说道:“何事?” “装着夫人灵魂碎片的盒子,裂开了” 哗啦一声,桌上的茶壶被他打翻,伙计听到声音进来的时候,房间内却是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地上还在咕噜噜转着的茶壶。 “咦?人呢?” - 碎空山内,谢轻舟匆匆赶回,燕姬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跪了下来:“是属下看管不利,还望尊主恕罪。” “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他没看燕姬,径自走了进去,燕姬说,午时半晌,他的房间突然响起了一阵碎裂的声音,燕姬怕出事,所以进来了,然后就看到了那装着衿衿灵魂碎片的盒子上出现了裂痕。 不一会儿盒子上满是裂痕,只是却没有散开,于是她赶忙联系他。 谢轻舟走了过去,看着那上面满是裂纹的盒子,透过那密密麻麻的裂缝还能看到在盒子正中漂浮的灵魂碎片。 衿衿的魂魄已经不能再留在盒子里了,不然第二次,盒子就会彻底碎裂,联想到她的昏迷,他目光暗沉,看来她的昏迷和这盒子碎裂也脱不了关系了。 要尽快送任衿衿去坤灵了,他将手搭在桌子上敲了敲,唤来了燕姬。 “是,尊主,属下知晓了。” 听到谢轻舟的话,燕姬点了点头,这件事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计划好了,如今倒是刚刚好。 次日清晨,任府门口出现了一个坐在拂尘上的道士,家丁开门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谁?” 老道士闭着眼睛笑了下:“仙人指路,请你家老爷来说。” 那拂尘飘在半空中,他坐在上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家丁咽了咽口水,慌慌忙忙的去请任坤。 166、指路坤灵 不一会儿,家丁带着任坤走了出来,任坤的脸上满是焦急,昨日大夫来看过了,说团团没有生病,可是无论是针灸还是熏草药都不管用,她就是不醒。 后来大夫还说,有可能是被邪神附体了,因为任衿衿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平稳安键,可是不知为何却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贫道可以为福主指一条路,一条能解福主现下之急的路。” 老道士睁开眼,一双眸子看向他,不知为何,任坤突然觉得,也许他真的能解决他的问题呢? “敢问道长?” 任坤的话没有说完,老道士笑了下掐了个指法:“一个时辰后,你家女儿会醒来,朝东去,那里有座仙山,若有仙缘,从此便不会再受任何病痛折磨。” “仙,仙法?” 他有些不敢置信,却见那老道士点点头:“是,你家女儿昏迷,不是生了病,是灵魂受损了,唯一能救她的唯有去那座仙山,且只能她一个人去。” 任坤微微张开嘴,有些消化不了他的话,可是看着他的模样,又见他稳稳当当坐在那拂尘上,他想到了任衿衿如今躺在床上昏迷的样子,一时难受。 “那若是得了仙缘?” “若是得了仙缘,便可得道升仙,不过,她若是不想斩断人世间的缘分,自然是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老道士看了看他,任坤有些不可置信,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想过得道升仙这种事呢? “若是不去仙山,她永远都醒不过来。” 他又提点了一句,任坤低下头,半晌后抬起看向他:“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说完后,任坤转过身,正要让家丁去拿东西来,家丁却是指着他面前说道:“老爷,人,人没了。” 他猛地转过头,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老道士,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一样,他踉跄了几步,扶住了门框。 “去,去找夫人。” “老爷,那好像有一把剑。” 家丁看到他身形不稳,忙上前扶住了任坤,两人看着地上那把雪白的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任坤也是见过不少珍宝的人,这把剑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光那剑鞘他都看不出来什么材质,只不过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走上前,剑柄上还有无双二字。 “捡起来,一并拿走。” “这把剑,便送给任小姐防身用吧,此路漫漫,还请福主准备好一应用品。” 半空中传来了缥缈的声音,听不真切,但却是那个老道士的声音。 任坤缓缓伸出手,对着说话的那个方向拜了拜,然后带着家丁走了进去。 而任衿衿确实如那个道士所说,真的在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江盈转过头抹了抹眼泪,按照她家老爷的说法,她的宝贝女儿是真的要去什么仙山了。 “爹,娘,你们怎么了?” 任衿衿看着两人有些担忧的眼神,不解的问道,任坤坐到床边长叹了一口气,最后才对着她把门口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爹,你这个还信啊,说不定我就是身子不好,所以才” 没等任衿衿说完话,任坤就打断了她:“你这孩子,不许胡说八道,等你身子好点了,你就去。” “爹,那仙山咱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呢,您就让我去?” 任衿衿皱了下眉,总觉得她爹别骗了,但是任坤和江盈的脸上神色却又那般严肃,任坤见任衿衿不信,招手让家丁拿着那把雪白的剑走了进来。 “这便是那位道长留下的,衿衿,无论真假,爹和娘都不想失去你,你若真的像那位道长所说,永远都醒不过来,你要让爹娘怎么办?” 任坤别过头抹了抹眼泪,而任衿衿的目光却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感觉脑中一闪而过了许多片段,这把剑,好熟悉。 她伸出手,剑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感应,从剑鞘中出来,立在了任衿衿面前,剑身抖动了下,任衿衿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为剑尖所指的不应该是弱小无辜的人,而应该是你的敌人。” 手松开了剑柄,剑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声音,她双手撑在床上,重重喘了口气,江盈和任坤立马上前:“团团,你怎么了?” 任衿衿摇摇头,抬眼看向他们:“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爹,娘,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两人听到任衿衿的话,任坤站起身来给她掖了掖被角:“好,就算你真的不想去,爹倾家荡产也会为你调养身子,兴许那道长是个假的呢。”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任衿衿笑了出来,等两人离开房间后,她从床上起来,弯腰捡起来那把剑。 “无双?” 这把剑有名字,叫无双,没想到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剑好似很开心一样晃了晃。 她的眸子紧紧盯着那把剑,为什么要她去仙山,难道她真是撞了什么邪? 可是最近她结识的人,也就只有谢轻舟一个啊,难道谢轻舟是什么邪? “我不是邪,那座仙山,你是必须去的。” 面前落下一片玄色的衣角,谢轻舟有些无奈的解释了一句,怎么自己在她心里,就没一个好形象呢? “哥哥?” 意识到自己刚刚心里的想法又被他看了出来,任衿衿有些尴尬的喊了他一声,谢轻舟走了过来看向她手中的无双剑。 “你的灵魂受了损伤,仙山是非去不可的,而且我,不能和你同去。” 他话音落下后,任衿衿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了下:“为何?哥哥不是说过,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吗?” “是,但是若想得到仙山的认可,就必须自己走过那段试炼。” 谢轻舟起先是想直接护送她去坤灵的,但是陆云谦说了,若是得不到守护结界的认可,她也是无法成为坤灵的弟子。 而且为了能让任衿衿顺利通过试炼,他把无双剑也给了他,无双剑之前就是任衿衿的佩剑,它也会保护它的主人的。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任衿衿看了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剑问道,谢轻舟点头:“只有这一个办法,不过这把剑很有灵气,必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就算陆云谦说不让他插手,他也会全程看着她的,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到她。 167、无双剑灵 谢轻舟走的时候送给了任衿衿一件东西,是一只玉笛,通透莹润,很有灵气。 “使用玉笛的咒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衿衿,我在仙山尽头等你。” 他笑着摸了摸任衿衿的头,倘若她真的走不出来,通不过试炼,那他就算舍弃了这条命,也会保住她的。 任衿衿看着手中的玉笛还有无双剑,最终还是答应了前往仙山。 饶是任坤和江盈万般不舍,也只能准备东西送她去,而且那老道士说了,只能任衿衿一个人去,他们还不能跟着去,所以这一趟他们也没有敢给任衿衿拿太多东西。 “团团,若是,若是路上太过凶险,就不要再去了,你长这么大还没有独自出远门。” 江盈趴在任坤肩膀上,眼泪都浸湿了他的衣服,任坤拍了拍江盈,随后对着任衿衿说道:“向东这一路,爹都安排了人,住客栈啊什么的,就找咱们家的牌子,团团啊,照顾好自己。” 任坤话说完后,无双剑从任衿衿背后的剑鞘中飞了出来,绕着任衿衿飞了一圈才停下来,似乎是在告诉任坤和江盈,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任衿衿。 任衿衿伸出手拍了拍无双的剑柄:“好了,回去吧。” 谢轻舟说的确实没有错,他说这把剑颇有灵气,这两日这把剑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人类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但是能看得出来,它很喜欢她,所以才会对她也这么好。 “是,爹忘了还有这把剑了,是灵剑,有它在,爹放心多了。” 任坤点点头,把白马的缰绳递给任衿衿:“行了,去吧,若是,若是得了仙缘,千万别忘了回来见爹娘啊。” 任衿衿上前一把将任坤和江盈抱住:“爹,娘,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放心吧。” 说完后,她松开了二人,翻身上马,江盈是很担心,但是若是不让她去,她只怕某一日就彻底见不到她了。 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扬起尘土,江盈低下头擦了擦眼泪:“倒是忘了和那白鹤书院的谢先生说一身了。” “我那日派人去了驿站,谢先生说,有事先回了,若是要去白鹤书院,拿着他的信去就可以。” 任坤从怀中掏出那封信,不得不感慨一句,世事无常啊。 白马穿过了街道,任衿衿头上戴着斗笠,垂下的轻纱遮住了扬起的灰尘,在刚要出城的时候,却遇到了许家的马车。 为首的许季文看着一旁熟悉的身影,刚要出声唤她,白马飞速掠过,只留下一抹淡绿色的身影。 “季文,怎么了?” 感觉到马车慢了下来,贺疏落挑开车帘问了一句,许季文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那身影好像是团团,但不可能,任伯母不会让团团骑着马出城的,兴许是他看错了,他这次去汴京,是贺疏落的父亲要他去朝中做个官,然后再往上慢慢爬,总不能让贺疏落今后做个商贾之妻。 他是不想去,但是他跟团团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所幸远离这个伤心地吧,倘若今后团团想来汴京,他也能照拂一二。 贺疏落自然看到了他眼底的神色,她也清清楚楚知道许季文的心中没有她,但是没关系,他只要在她身旁,她就会让他爱上她,她有的是时间。 - 这匹快马的速度很快,不到日落,任衿衿就到了下一座城,翻开谢轻舟给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仙山的位置,就在东边,一路向东就能看到一座藏在云雾之中的山脉。 她停下马,翻身下来,牵着马儿走进了城中,找到了金福客栈后,报上自己的大名,那伙计立马殷勤的带着任衿衿去了最好的天子房。 等那伙计将饭菜端进来后,任衿衿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无双剑抖了抖,随后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 “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任衿衿拿着筷子的手啪嗒落地,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无双剑的正上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拿着胖乎乎的小手扇动着。 “你是?” 她的头上扎着羊角辫,看起来颇为可爱,小丫头只是一个虚虚的影子,听到任衿衿问,飞到了她的面前打了招呼。 “主人主人,我是无双。” “你是,无双?” 任衿衿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桌子上的无双剑,剑正好好的躺在那里,任谁也想不到,这剑还会生出来个小丫头。 “主人想什么呢?我就是无双啊,哦对啦,主人现在是凡人,还不了解,我是无双剑灵~” 小丫头欢快的绕着任衿衿飞来飞去,任衿衿伸出手止住了她:“停停停,剑灵又是什么?” 为什么感觉遇到谢轻舟之后,这个世界就变得魔幻了起来,好像自己曾经历过,又好像是做梦一样。 “剑由天材地宝铸成,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逐渐孕生灵智,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剑灵呀,而且每一把剑都只会认一个主人,除非前面的主人被抹杀掉了灵魂,不然我们剑灵是会一直跟着主人哒。” 她胖乎乎的小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认认真真的解释,任衿衿抱着自己的饭碗往后坐了坐:“所以,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了!我是灵宝,剑灵!” 小丫头说完后,似乎感觉哪里怪怪的,怎么好像自己骂自己了呢? “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我们已经进入到坤灵的试炼了哦。” 听到她的话,任衿衿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我才刚从随州出来。” 小丫头摸了摸下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想了下:“是啊,不过,我们如今确实处在坤灵的试炼场所,那匹白马,应当是有问题的。” 白马?任衿衿放下饭碗,不可能的,白马是她爹准备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她的手紧紧握住看向无双剑灵:“小剑灵,坤灵便是我们要去的仙山吗?” “是的主人,仙山全名为坤灵仙山,乃是修仙界第一大门派。” 坤灵二字吐出来的时候,任衿衿紧皱眉头,为何,为何会感觉这两个字这么令人难受? “所以,什么情况下,会进入无意识的开启坤灵的试炼?” 她抬头看向无双剑灵,随后听到她缓缓吐出一句话。 “除非,本就是坤灵的人,所以才会被坤灵的试炼场地无意识的拉入。” 168、达咩,禁止套娃 无双剑灵的这句话让任衿衿一惊,她说的这个条件,她也不符合啊,怎么会是被坤灵试炼拉入进来的呢? 任衿衿脸上的表情自然被无双剑灵看到了,她晃了晃小脑袋随后说道:“不过也许主人是天资聪颖的人才会被拉进来呀。” 她在无双剑中沉睡了许久,总觉得自己曾经也有一个主人,可是如今竟是半分也想不起来了。 “那如今,我们要怎么做?” 她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而且看这客栈也是金福客栈的装扮,所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进入了试炼场地。 “主人需要从试炼场地里出来,我们才可以通过,而这里是一个幻境,只需要找到幻境的出口就行。” 任衿衿听着无双剑灵的话,在客栈周边走了一圈,这里所有的装扮都是金福客栈的样子,只是,她伸出手来,啪嗒一声,另一面墙上挂着的画掉落了下来。 此时正在云层之上通过窥镜看着这一幕的谢轻舟笑了下,陆云谦开口说道:“我说过,小师姑肯定没有问题的,这试炼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话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任衿衿小师姑,陆云谦收了声,不免又想到了江竹苡。 “我想等她来到坤灵,我就将掌门之位传给她。” 听到陆云谦的话,谢轻舟转过头看向他:“曾经所有人都想杀的人如今却要被你传掌门印,你不怕今后去了地府没法给你师父交代吗?” “坤灵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对于现在的坤灵来说,选掌门也是选一个能够约束得住你的,让你不要再对坤灵出手。” 陆云谦笑了下,坤灵的弟子早就折损在了三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后面的弟子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坤灵早已渐渐衰败。 可是任衿衿不一样,虽然之前在坤灵她从未好好学习什么,但是她的灵魂曾经和天心是一体的,很有天赋,只要好好教导,一定可以重新将坤灵撑起来的。 “别把希望都抱在他人身上,至少现在坤灵的掌门是你,不是别人。” 谢轻舟知道陆云谦是怎么想的,萱草仙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想再为江竹苡求一线生机。 “能从魔尊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倒也” 陆云谦顿了下这才说完了后半句话:“不错。” 是任衿衿改变了谢轻舟,让他变得有了那么些许的人味儿,他低下头,不知道还能否将那未说完的半句话告诉他的衣衣。 这头的任衿衿看着那突然掉落的画,一瞬间还有些不知所措,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小丫头,然后抬起脚走了过去。 当指尖触碰到那面墙的时候,墙转动了下,露出一个暗道:“主人,拿好剑,我总觉得里面有些危险。” 任衿衿点点头握紧了无双剑,这条暗道昏暗无光,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烛台,接着微弱的烛光在里面走着。 “这里的味道好难闻。” 任衿衿说了一句,只见无双剑灵也捂住了鼻子,觉得这暗道里很是潮湿,停下脚步还能听到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她双手抱住了胳膊,小丫头在前面走着,倒是一点也不怕。 “咦?这是,万象空山镜?” 听到小丫头发出了惊讶的一声,任衿衿快走了两步,只见前面是一处通透清净的湖面,上面有一条长长的道路,而不远处有一座冰棺。 “这地方,我为何觉得如此熟悉” 任衿衿说了一声,小丫头转过来了头,任衿衿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向着那冰棺走去,怪不得会觉得这条密道潮湿阴冷,原来是因为此处有这么大的一处镜湖。 “这座桥倒是神奇哎,不是架在上面,而是平铺在上面。” 走起来也没有摇摇晃晃,反而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湖面上荡漾出来的波纹,一圈接一圈,待走到冰棺处的时候,任衿衿踮起脚,只看到里面空空如也。 轰隆隆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任衿衿看到身后的石门早已不知道在何处落下,而刚刚那声音则是,一颗滚落在那桥上,向着她和小丫头而来。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生门破。” 脑中浮现出来一句话,任衿衿也跟着念了出来,随后无双剑幻化成千万把朝着那石球而去,再然后她看到石球在无双剑刺来的时候变成了幻影泡沫,缓缓消散。 不停翻滚的湖水在此刻也像是得到了平息一样,缓缓的停了下来,待到无双剑重新回到任衿衿手中的时候,小丫头高兴的夸赞了一句:“主人,好厉害!” 任衿衿有些茫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自己脑子中的那句话,为何总觉得曾经有人跟她讲过呢? “没想到主人竟然会破小四象阵法~” 小丫头拍了拍手绕着任衿衿飞来飞去,任衿衿喃喃重复道:“小,四象阵?” 她抬起头看向另一侧打开的门,眼前浮现的是一个黑衣少年的背影,身姿挺拔,却带着无限的落寞。 任衿衿摇了摇头,将所有思绪全部收回,那个少年的背影,怎么感觉和谢轻舟一样?只不过少年看起来更瘦弱,虽然现在的谢轻舟也胖不到哪里去。 “主人,我们出来了。” 无双剑灵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任衿衿赶忙跟上,通过那扇石门走出来后,这片地方,便是重叠的山峦。 “小心!” 任衿衿手快的拉住了无双剑灵,两人一起滚落到草丛中,而刚刚她们站着的地方,此时却有一条很粗的东西在爬行。 她以为是蟒蛇,闭上了眼不敢再看,无双剑灵从任衿衿怀中飞出来,走近后一看松了口气:“主人,是藤蔓,不是蟒蛇。” 这话一出口,任衿衿才敢睁开眼看去,确实是一条藤蔓莫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们应当是没有出来吧。” 任衿衿四处看了看,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出来了,不远处那七彩的花草,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它的与众不同吗? “好像是哦,我还以为我们到坤灵的密林了,但是这里不是。” 无双剑灵挠挠头:“是另一个幻境。” 她吐了下舌头,飞到了任衿衿肩膀上,略喊歉意的说道,任衿衿耸了耸肩:“我就知道,这场试炼,没有那么简单,” 169、故地重游 说完后,任衿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那根粗壮的藤蔓,她上前两步,伸出手摸上了藤蔓:“趴下!” 无双剑灵只听到她一声大喊,随后两人立马趴下,那根粗壮的藤蔓外皮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只留下了中间密密麻麻,疯狂涌出的小藤蔓。 任衿衿本以为这些藤蔓会攻击她,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藤蔓的头,在离她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连无双剑灵也没预料到。 藤蔓亲昵的蹭着任衿衿的手,仿佛遇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搞得任衿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别蹭了。” 她往侧了下身子,藤蔓也跟着过去,她咽了咽口水,将无双剑拿在手中:“小丫头,这些藤蔓,好像并不会攻击我们,我们尽快找幻境出口吧。” 说完后,她率先一步走了过去,那些藤蔓也只是跟着,并不干涉任衿衿和无双剑灵的任何动作和活动。 既然如此,任衿衿也不再管他们,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里,这是一处很大的平台,一面是山崖,一面是悬崖,还有一层从上而下倾泻下来的瀑布。 不知为何,她往前走了走,面前也是一处山崖的墙壁,但是她的脑中不是这样的,这边应该是有一个水帘做的门,而不是一面光秃秃的山崖。 “主人,怎么了?” 无双剑灵感觉到任衿衿的情绪有些低,飞过来问了一句,任衿衿摇摇头:“我的脑中好像记得这里应该是一处水帘,而不是这面墙壁。” “主人之前来过坤灵?” 她反问了一句,任衿衿摇摇头:“我就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来过坤灵,不过你好像对坤灵很熟悉的样子。” “我就出生在坤灵啊,不过沉睡了许久,好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 小丫头这话倒是让任衿衿来了兴趣,她把她抱在怀里问道:“你就出生在坤灵?那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你可知道?” 她没想到这小丫头就是坤灵的人,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了,无双剑灵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坤灵的万象空山镜,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任衿衿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我们一起找出口。” 万象空山镜,很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她并没有接触过修仙界的人,自己自出生也是一直待在随州,所以万象空山镜又是由何而来,竟然如此烙印在她脑中? 她扶住了头,总感觉自从来到这里,自己脑子中就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像是自己曾经真的在这里生活过,经历过许多一样。 那些一直跟着任衿衿打转的藤蔓缠绕上了任衿衿,轻轻拽了拽她,任衿衿低下头看向他们:“怎么了?” 藤蔓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拉着她往前走,无奈,任衿衿也只能跟着他们:“好了好了,是这里吗?” 面前是一处被杂草和各种青苔掩盖的墙壁,她问了一句,藤蔓松开了她,颇有灵气的点点头,任衿衿拔出无双剑,用剑将这处墙壁上的杂草和青苔清理干净。 墙壁逐渐露出原本的样貌,上面刻画着一朵超大的莲花,将整面墙壁都占满了,任衿衿向前靠了靠,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个步伐不稳擦破了手,点点滴滴的血迹落在了地上。 她一只手扶着那面墙壁,一只手握住了无双剑,再转头的时候,却看到自己刚刚按着的那朵莲花,在血液一圈一圈流过的时候。 莲花的花瓣也开始一片一片的绽开,本应该是圣洁的莲花,开出洁白的花朵,可是此时却开出了血色的模样,浅淡的红光透露着阴暗的色彩。 “来吧,走进来吧。” 有声音从墙壁后传来,带着地狱的低语和引诱,任衿衿低着头,一只脚抬起,站了上去,在无双剑灵想要出声的时候,铮鸣一声,剑直接刺穿了那道墙壁。 “主人。” 无双剑灵喊了一声,任衿衿嗯了下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半分迷离,满是清明,她在家的时候就最爱看各种志怪小说,里面就记载,有鬼怪的声音能让人听到便丧失心智。 所以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就把耳朵给堵住了,低下了头不再去看,任衿衿抽出剑,剑上什么都没有,她没有猜错,这里确实有一些,不正常的东西。 看着莲花的中间被她捅开的口子,她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本以为十分坚固的墙壁,此时却如纸糊的一样,轰隆倒下。 任衿衿用手扇了扇灰尘,墙后映出了另一番光景,一处很高的石阶,不知通往何处,她五指放松了下,又紧紧握住了无双剑柄。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她已经过了两个幻境了,这石阶的最上方应当就是坤灵试炼幻境的最终出口了。 哒哒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任衿衿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耳听八方,眼观四面,呼呼的穿堂风随着她越往上走,声音越来越大,她咽了下口水,突然停下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无双剑灵轻声问道:“怎么了,主人?” 任衿衿用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无双剑灵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头顶上那块四四方方的石板。 她们已经走到了台阶的尽头,而前后左右都没出口,唯一像是出口的地方,就是她们头顶的这处。 任衿衿看了看,抬起剑顶住了那块石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比她十五年来经历的事情都刺激,她往下看了看,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走。 手臂用力,石板被她顶了出去,无双剑灵率先飞出去,然后和任衿衿一起操纵无双剑,当石板彻底被掀飞的时候,任衿衿闻到了外面空气的味道。 她翻身上去,在看到那片镜湖的时候,脑子一懵,彻底软倒了下去,昏迷前,只记得有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就像曾经这样接过她无数回一样。 “坤灵还是对她的记忆太深了,你确定要让她待在坤灵” 陆云谦看着谢轻舟怀中的任衿衿问了一句,谢轻舟点头:“坤灵是最适合她的,那片灵魂不能贸然打入她体内,一个不慎,只会让她彻底魂飞魄散。” 仅仅只是重新接触到曾经的事情,她的记忆和灵魂就受不了,若是强行融入灵魂,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想,那后果一定是他承受不住的。 170、万象空山镜 任衿衿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整个头都要炸了,好像做了一个繁冗又沉重的梦,她扶着自己的头晃了晃。 “主人,好些了吗?” 无双剑灵趴在床头问了一句,任衿衿低下头这才发现了她:“我没事,不过咱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听到任衿衿的问话,无双剑灵很是开心的飞了起来:“恭喜主人,您通过坤灵的试炼啦,咱们现在就在坤灵里哦。” “我,通过试炼了?” 她记得她出来的时候就晕倒了,怎么还能通过试炼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谢轻舟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今日的谢轻舟穿着一身白衣,衬的肤色也没有那般苍白,当真是翩翩少年了。 “哥哥怎么在这里?” 她抬起头看向谢轻舟,他缓缓走到她面前:“担心你,衿衿很棒,坤灵的试炼很难有人通过的。” 谢轻舟将汤药放到她的床头,无双剑灵也回了剑中修养,他在床边坐下,看了下任衿衿的脸色:“恢复的不错,幻境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见他语气如此熟练的说着坤灵的事情,任衿衿没忍住的问了一句:“哥哥对坤灵,很是熟悉?” “谈不上熟悉。” 他一笔带过,并未多说,任衿衿也知趣的没有再多问,谢轻舟用手摸了摸白瓷碗,然后端起来递给了任衿衿:“滋补的汤药,已经不烫了。” 一听是汤药,任衿衿皱了下眉推了推:“我感觉自己挺好的,能不能不喝?” 谢轻舟摇摇头,往前递了递:“不苦的,喝完给你吃甜食。” 任衿衿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又抬眼看了下谢轻舟的神色,他的脸上的柔和的笑意,他向来不会骗她,那这汤药应当不是很苦。 手伸出接过了碗,随后一饮而下,确实不是很苦,似乎是加了许多其他清香的药物,冲淡了那股苦味。 在她再次皱眉的时候,一串红艳的糖葫芦就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惊讶抬头,看到谢轻舟脸上宠溺的笑容:“吃吧。” 任衿衿拿过那串糖葫芦,一口咬下,糖衣碎裂,酸涩和甜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她笑了下:“谢谢哥哥。” “对了,坤灵的掌门想让你做首席弟子。” 陆云谦没有说让任衿衿做他的弟子,就算任衿衿本人没意见,陆云谦也觉得很怪,更何况谢轻舟肯定不会同意的。 想来想去,也只能让她做首席弟子,也方便日后将坤灵的掌门之位传给她,但是这个首席弟子还得通过考验,不然其他弟子也会不服气的。 “我?还是算了吧,我,我没有那个实力的。” 任衿衿赶忙摇头,她这个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向来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不会去做这种强行揽活的事情,她没那个本事,自然也不会想要去强行出什么风头。 “这个需要通过比试,衿衿,不试一试吗?” 谢轻舟向来知道任衿衿是不肯服输的人,只不过如今她只是一个凡人,也没有什么灾祸逼着她向上走,她若是不愿意,陆云谦也会想别的办法将坤灵掌门传给她。 在陆云谦的心中,他一直觉得坤灵有愧于天心,有愧于任衿衿,但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再提出来,未免有些伤心。 所以自从他告诉陆云谦,自己会将任衿衿送到坤灵的时候,他就在琢磨着,怎么将这掌门之位重新还给任衿衿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轻舟伸出手揉了揉任衿衿的头,任衿衿看着他的眼睛,默了半晌这才问道:“我爹娘说,是有一个道长指路让我来的这里,说是只有来到坤灵才能让我不再莫名其妙的昏倒” “他说我魂魄受损,那我已经到了坤灵,要怎么才能完成这个道长所说的呢?” 任衿衿想了想还是把她爹的话告诉了谢轻舟,谢轻舟挑了下眉:“灵魂受损?” 他伸出手摸上了任衿衿的脉,实际上却是放出一缕神识在她体内游走,到了坤灵之后,确实有感觉到她的灵魂已经在受坤灵灵气的滋养。 “是,在坤灵好好修炼,这里的灵气会滋养你的魂魄。” 谢轻舟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好好修炼,任衿衿也明白了,人们常说,在修仙的地方,有什么天地灵气,看来自己只要在这里待着就行。 过了午时之后,这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看到他的时候,任衿衿总觉得好像还少了个人,少了一个时刻跟在他身旁的人。 “我是坤灵的掌门陆云谦,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坤灵的弟子了。” 陆云谦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言简意赅的说完后,让身后的弟子将弟子服和身份牌给了她。 “一月后,入门比试,通过比试的人可以晋级首席弟子,好好准备吧。” 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这里,仿佛只是为了来说这件事一样,任衿衿看着自己手中的弟子服和身份牌,一时之间有一种怎么躲也躲不掉的感觉。 “哥哥,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曾经经历过这种事情呢?” 听到任衿衿的话,谢轻舟心中一惊,随后不动声色的看向她的脸色,她的脸上满是茫然,应当只是感慨。 “你又没有来过坤灵,不要胡思乱想了。” 任衿衿无奈摇头,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处镜湖给吸引了,她将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山峦重叠,一片镜湖就立在那里,上面架着一座小桥,湖边还有几棵银杏树,树叶落到了湖面上,堆积成一片金色的湖水。 “万象空山镜?” 她的嘴中不自觉的将这句话脱口而出,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可能,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怎么可能认识坤灵的东西。 “这便是我跟你说的万象空山镜了。” 身后传来了谢轻舟的话,她松了口气,原来是他说过,她就知道,一定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谢轻舟的手伏在桥上,朝着她笑了下,她的记忆,已经在慢慢恢复,但是她的灵魂承受不住,只能逼着任衿衿尽快将修为提升上去了。 就这样,任衿衿在坤灵待了下来,傍晚的时候有小弟子来送了一车书,对,就是一车书,全部都是心法加修炼秘籍。 用小弟子的话说,掌门很是看好她,要她一定不要辜负掌门的期望。 “也许,有没有人能够在乎一下我呢?” 她笑了下,小弟子尴尬挠头,随后火速离开现场。 171、比试 谢轻舟常住在了坤灵仙山,但基本不会出万象空山镜,而任衿衿却要每天卯时初起床下山去妙法堂学习。 午时在妙法堂用饭,酉时末再回到万象空山镜,累的她都想直接下山,不学了。 不过在妙法堂,任衿衿倒是结识了不少朋友,也不算孤单,只是不知为何,剑法她却是学的一塌糊涂。 这日回到万象空山镜的时候,谢轻舟正倚靠在桥栏上,手指间漏出一点鱼粮,引得湖水中的锦鲤纷纷去抢。 他的侧脸隐在半明半昧的阳光下,听到任衿衿的脚步声,谢轻舟扭过来头对上了她看来的目光:“回来了?” 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却不知为何让任衿衿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有些平静了下来,她走过去,用手肘撑在栏杆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之前还没发现这里有锦鲤,哥哥怎么发现的?” “它们自己游过来的,倒是好兆头,” 他侧着身子,一双眸中满是柔和的笑意,任衿衿垂眸看向湖水中的锦鲤:“哥哥,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任衿衿的话令谢轻舟一顿,随后他收回目光问道:“为何这么说?”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爹娘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但是哥哥为什么对我好?” 她抬起头来,目光看向他的侧脸:“许多事,就好似,我曾经与哥哥做过无数次一样,所以才会那么的熟练,还是说,哥哥,你在透过我,看谁呢?” 任衿衿自己知道,她不是什么大美人,也没有什么太突出的能力能让谢轻舟这样的人为她倾倒,从前她信了他那套守护神的说法,可是越和他相处,她却总觉得他们曾经是不是相识过。 他知道她所有喜爱吃的食物,知道她所有的偏好,他很了解她,甚至比她爹娘还要了解她。 “我从来没有透过你去看谁,任衿衿就是任衿衿。” 谢轻舟站直了身子,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倒是让任衿衿觉得自己像是个不依不饶,无理取闹的人了。 “比试规定不允许用自己的剑,需要从他们准备的里面选,你不擅长用剑,可以用心法来比试。” 他将话头轻轻带过,任衿衿也不再多说,她还不想跟谢轻舟闹太僵,至少她觉得此时两人还没必要做什么仇人。 “那哥哥觉得哪本心法更适合我?” 任衿衿笑了下,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谢轻舟点了点她另一只手上的心法:“你手里的就是。” 她抬起手,目光移到那本心法上,大地之法?只见任衿衿皱了下眉,他轻笑了下,果然,两次遇到这心法,她都是这幅表情。 “哥哥,确定?” 姑娘家的话中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谢轻舟却是点点头:“你的体质最适合修这个心法了,比试不是很难,只学一个境界就行。” 听到谢轻舟的话,任衿衿也只好无奈的将这心法收了起来,算了,她不懂,就听他的吧。 她本以为,谢轻舟是长住在这里的,但是没想到第二日清晨再起来的时候,他早已没了人影,房间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他从未来过一样。 任衿衿握着手中的书籍,啪嗒一声合上了门,离了谢轻舟她又不是不能活,她也不是三岁小儿了,可是为何会觉得心中缺了一大块,好难受的样子。 谢轻舟不在,她每日都在妙法堂待到很晚才回去,日复一日,半月后比试如约而至,任衿衿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 脑中却闪过了一个人影,她甩了甩头,等着师兄喊她的名字上场。 “六号任衿衿对十八号胡落落。”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任衿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这次比试为了公平,所对的弟子全部都是实力差不多的,陆云谦还规定了不允许使用自己的武器,只能使用坤灵武器库提供的武器。 胡落落人很是娇小,所以她在武器架面前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把软剑,走上比武台的时候,却见到任衿衿手中什么武器都没有。 “你不要武器?” 她问了一句,任衿衿摇头:“我不擅长用武器,见笑。” 胡落落翻了个白眼,看她像是看傻子一样,在铜锣声响起后,她率先一剑刺出去,任衿衿侧身躲过,手指翻飞,嘴里念着咒语。 不一会儿,比试场地就被藤蔓给包围住了,胡落落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还想去攻,腰身却被一根藤蔓死死缠绕住,气的她挥剑就砍,但是这藤蔓坚固的很,怎么砍都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随后,藤蔓屏障散开,胡落落的身子被甩了出去,幸好,那藤蔓扶了她一下,灭让她直接倒在地上。 “本场比试,任衿衿胜。” 胡落落还没从中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判出局了,她看向任衿衿,这时才明白她说的不擅长用武器是什么意思了,感情不擅长用武器,但是很擅长用各种咒法啊。 就这样,任衿衿靠着这一招,一路冲进了最终赛,许是消耗太多,她有些虚弱,但就这样退出,她又不甘心,这已经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了。 最终赛和她比试的也是一个女孩子,只不过她手中拿着的剑,即使不是她自己的佩剑,也有一种凌厉的气势。 她脸上挂着冷意,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蔑视,任衿衿收回打探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听闻道友的术法一绝,陈如讨教。” 陈如抱拳行礼,任衿衿也回了她一礼,在她刚低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一股剑气朝着她来,她赶忙伸出手召唤藤蔓。 但是这一次,那藤蔓结成的屏障却被砍断了,她弯下腰,躲过了她那道剑气,她能感觉到,陈如是带着杀意来的。 刚刚若不是她躲避的及时,早就没命了。 “你想杀我?” 她的眸中也带上了冷意,手指掐诀,陈如冷笑一声:“首席弟子的身份只有一个。” “我落台也是输,但是你已经违规了,陈如,你动了杀心。” 结界撑起为任衿衿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屏障,陈如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陆云谦:“有人不会让你落台,你只会是最后的赢家,任衿衿,你在术法上很有天赋,不过,能做首席弟子的,只能是我。” 172、你想我就去 当剑气划破结界的那一刻,任衿衿被刚刚的术法反噬,嘴角流下了一丝血,再然后,她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转过身将无双剑放到她的手中,男人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还回去。” 任衿衿看着谢轻舟的眼睛,咽了下口水,他伸出另一只手,眸光暗沉的看着她唇角的血迹:“流血了。” 指腹轻柔的替她拭去唇角那点血迹,谢轻舟又重复了一句:“还回去。” 任衿衿看着他的眼睛,手紧紧握着无双剑,当风满长空的招式露出来的时候,陈如惊了下,然后往后退了退。 “你这样是违规” 在她话还没有说完的那一刻,无双剑尖就刺入了她的肩膀处,她低下头愣愣看着那把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 “本场,任衿衿胜。” 陈如猛地抬头看向台阶上的陆云谦,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陆云谦垂眸看向陈如。 “在试炼场对同门起杀心,你是不想在坤灵待着了吗?” 陈如捂住伤口将目光转向任衿衿:“掌门的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定夺吗?无论是谁胜出,首席弟子的身份,都只会给她!” 最后一声喊叫,随着陆云谦手中的鞭子落下,陈如倒在地上,长鞭被收回,陆云谦淡淡地说道:“鬼界密探,你太心急了。” 周围的人听到陆云谦嘴里的鬼界密探,纷纷小声议论着,众人怎么也不敢想,这里竟然混进去一个鬼界密探。 “我只是放出了一个饵,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咬钩,还企图想在我坤灵的地盘,伤我弟子。” 趴在地上的陈如见自己身份已经被戳破,她抬起头,恨恨看了一眼任衿衿,随后身体化作了一团煞气,彻底消失了。 任衿衿被谢轻舟护在身后,并没有伤到,她听着场面上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伸出手拉了拉谢轻舟的衣角。 “哥哥。” 身后的人轻声喊了他一句,谢轻舟侧过头看向她拉着自己的衣角:“别怕,你是光明正大赢得。” 陈如临死之前的话,分明是想挑起事端,让大家对陆云谦的安排不满,引起坤灵的内乱,但是没想到陆云谦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一鞭子直接将她的身份都给抽了出来。 陆云谦看了看场内,用眼神暗示了身旁的弟子,那弟子点头上前一步高喊:“本次胜出者,任衿衿,为坤灵首席大弟子。” 任衿衿眨了下眼睛,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这弟子的话说出来,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反驳。 “等,等等。” 她松开了拉着谢轻舟的衣角,上前一步,陆云谦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沉默半晌后,她抱拳行礼:“弟子多谢掌门。” 陆云谦嗯了一声,吩咐其他弟子带着去换身份牌,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可以回随州,见见她父母,十日后回来就行。 任衿衿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在回万象空山镜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一开始我没想过要出什么风头,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首席弟子了呢?” 谢轻舟弯腰将她裙摆上的落叶取下,轻声说道:“你还有十日的假期,等你从随州回来,就是陆云谦亲自教你了。” 既然陆云谦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任衿衿,那肯定也会给任衿衿相应的技能,他学习的就是正统的坤灵术法,只不过陆云谦在剑术的修为要比术法高。 等到任衿衿再次回到坤灵,他就要以另一种身份来面对她了。 “不过,哥哥今日早上去了哪里?” 她猛地转过身,面前有一大束花朵,谢轻舟往下放了放,露出那张比花还有惊艳的脸。 “这是蓬莱仙岛的花,只在晨间开放,我想着你应当会喜欢,所以就连夜赶去了。” 谢轻舟话说出来的时候,任衿衿早上还有些难受的心一瞬间被抚平了,原来他不是因为自己昨天的质问离开了,而是去给她摘花了。 “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她转过身,低头说道,随后往前走了一步:“哥哥要陪我,去随州吗?” “你想我就去。” 谢轻舟跟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好半晌才听到她那一个很轻很轻的字,似乎再晚一秒就要随风消散了一样。 “想。” 他笑了下,指尖停留在她的发间:“好,我们一起。” 任衿衿的所有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不管是什么,他都只会回一个好。 次日,谢轻舟为了不耽误时间,带着任衿衿御剑飞行,午时的时候就到了随州,落地时,任衿衿抱着家门口的大树吐了半天。 “晕,晕死我了。” 谢轻舟一面给她拍着背,一面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御剑,上剑还晕。 “团团?!” 身后传来了管家的声音,任衿衿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污渍,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扯了扯谢轻舟:“我爹娘知道你是那个,什么白鹤书院的夫子。” “你这样进去不好吧?” 谢轻舟低头看着她的眸子摇头:“走之前,我已经将这一段记忆抹去了,不碍事。” “那,这次你要编什么身份???” 听到任衿衿的问话,谢轻舟摸了摸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次,就是你的师父?” “???我师父不是掌门吗?” 任衿衿挑了下眉,谢轻舟笑出了声:“陆云谦可不敢收你当徒弟,只能委屈妹妹,暂且先做我的徒弟了。” 没等任衿衿回,他就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任衿衿赶忙追上:“不对啊,这是我家,你走那么快干嘛?!” 两人说着话,几步路就到了任府门口,管家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欣喜的去院子里禀报。 “团团,团团,在哪里?!” 任衿衿一听就知道这是她娘的声音,她快跑两步上前抱住了自家娘亲:“娘!” 江盈定睛一看,然后眼睛流出了眼泪:“团团,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没有通过试炼?” 一旁的任坤面上也露出了愁容,任衿衿松开了江盈,无奈说道:“爹,娘,我不仅通过了试炼,还成了首席弟子,以后你女儿我,也是修仙之人了!” “真的?” 江盈将她仔仔细细看了下,任衿衿点头:“当然是真的。” “没骗我?” “没有!您要是不信,我师父也来了,不信你们问他。” 173、兄长和哥哥的较量 姑娘侧开身子,露出了身后的谢轻舟,男人身形高大,身穿一身白衣,容貌精致,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任衿衿有些担忧自家爹娘认出他来,没想到他们点点头,直接撇开她,跟谢轻舟寒暄去了。 “团团。” 此时从厨房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任明安,任衿衿惊讶一声看着他:“阿兄怎么在家?” 任明安走过去揉了揉任衿衿的头说道:“你去仙山之后,爹娘就给我去了信,我放心不下便跟军营告了假。只是没想到拖了一个多月才回到家。” 军营中有一人和他不对付,几番阻挠,这才拖到今日到家,不过看来他倒是来的巧,刚好赶上了团团回家。 “阿兄,我好想你哦。” 任衿衿伸出手抱住了任明安的腰,亲昵的撒娇,另一边的谢轻舟抬眼看来的时候便是这幅光景,只是这一世,她有亲人,他总不能不让她跟家人亲近吧。 只不过这一幕看起来,还真是刺眼的很,任明安也注意到了谢轻舟的眼神,他抬起头来,和谢轻舟的目光相对,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很危险。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凌厉,还有身上那种只有杀过人才有的气势。 江盈和任坤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谢轻舟不说话了,两人扭过去头,发现了身后的任明安。 “仙长,这是我们的儿子,也是团团的兄长。” 任坤引着谢轻舟走到了任明安的面前,介绍完之后,又对着任明安介绍:“明安,这是团团的师父,也是仙山的仙长。” 任衿衿松开了任明安对着他点点头:“阿兄,这是我师父。” 谢轻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颔首示意,任明安点点头笑道:“你们来的刚好,家里做了饭,不如一起用些?” 任衿衿本想告诉任明安,修仙之人都是辟谷的,但是谢轻舟拉住了她,她那话也就没有说出口来。 等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江盈,任坤和任衿衿觉得这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任明安和谢轻舟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着对话倒是其乐融融,只是为什么感觉这空气中有些冷呢? “仙长,今后团团有劳你照顾了。” 任明安说了一句,往任衿衿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还没等任衿衿送到嘴里,就被谢轻舟夹走了。 “你马上要突破了,还是少食这些油腻之物,提前适应辟谷。” 接着一筷子青菜放到了任衿衿碗里,任明安笑了下:“仙长说得对,那这青菜可以吃吧。” “自然,不过衿衿,为师推算你的筑基期也就在这一个月了,人间的食物,少食。” 任衿衿哦了一声,将青菜夹起来给了自家老爹,任明安握紧了筷子,正要再说什么,被任坤出声打断。 “明安啊,你娘那炉子上还煨着汤,你去看一眼。” 任坤吩咐了一声,任明安只好起身,看到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任坤这才松了口气:“仙长见谅。” 谢轻舟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无妨,只不过是因为衿衿的修为快要突破,所以才多了许多禁忌,若是平日里,我也不会阻挠什么的。” 他那一脸温柔的笑,好似刚刚真的只是在为任衿衿的修为担心一般,任坤也笑了下,直说是自己想多了。 一场午饭就在这针锋相对中度过,傍晚的时候,任明安说家中房间不够,只能让谢轻舟到福来客栈住了,这福来客栈也是任家产业,谢轻舟同意了。 不过去福来客栈的时候,却是任衿衿和任明安送的,任明安站在两人中间,将谢轻舟和任衿衿隔开。 趁着任衿衿去铺子上买干果的时候,任明安脸上的笑意落下问道:“仙长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仙人。” “这世上,也总有人说好人不像个好人。” 谢轻舟双手抱胸,看着铺子里任衿衿的背影,任明安的脸冷了下来:“你对团团有想法?” “目前阶段,我只是衿衿的师父。” 言下之意,未来是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团团心思单纯,仙长若是动了旁的心思,伤害了团团,我定不会饶过你。” 任明安放下这句话后就走进了铺子里,谢轻舟看着那个弯腰为任衿衿细致挑选的任明安,转过了身。 那是衿衿在意的人,他若是出手,衿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再忍忍吧,十日后他们就回坤灵了。 夜晚,谢轻舟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窗子被人敲了敲,外面是熟悉的香味,他不用开窗都知道是谁。 “哥哥。” 当窗子推开,小姑娘露出一双比月色还亮的眼眸看向他,他伸出手把她拉进来:“这么晚了,还敢爬窗,不要命了?” 任衿衿搓了搓手说道:“不会的,我爬树技术一流的。” 她脸上露出一个自豪的笑,随后立马说:“对了,说正事,我听家里的仆人说,今日有烟火,我们要不要去看?” “在哪里?” 谢轻舟伸出手将散落的头发拢在一处,问了一句,任衿衿看着他的动作,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发带走过去:“哥哥我帮你。” 这一幕似曾相识,谢轻舟微微一愣,随后半蹲下了身子:“有劳了。” 她的指尖一下一下的穿过他的发间,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撩拨他的心,他垂眸看着地,直到任衿衿说了一个好字。 “我没给男子束过发,哥哥去镜子里照一照?” 这客栈里都有一面铜镜,方便客人自己束发,谢轻舟摇摇头,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无妨,你束的就是最好看的,烟火是在郊外吗?” 任衿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谢轻舟的话,她点点头,随后耳边响起了风声,他飞扬的发和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像是永不分离一般。 不到一刻钟,两人就到了郊外,漆黑的夜色中砰的一声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她仰起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无波无浪的海面上,也是这样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她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愿望,任衿衿摇摇头,将脑中的这一幕甩出去,脑子中又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 砰砰砰三声后,天空中的烟花开的更多,她脸上勾起一个笑:“哥哥,许愿吗?” “我不许愿。” 他的愿望无人能解,任衿衿撅了下嘴,只好闭上眼自己许,她希望爹娘长命百岁,兄长官运亨通,自己能够成为像谢轻舟和掌门那般厉害的人。 最后,她睁开一只眼看了下谢轻舟,随后赶忙闭上,他不许愿,她就匀他一个,那就希望哥哥能够心想事成吧。 174、珍惜当下 烟火散去的时候,任衿衿打了个哈欠,谢轻舟解下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哥哥背你。” 他说了一句,任衿衿摇摇头:“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 下一秒他就在她的惊呼中,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别一会儿栽倒。” 姑娘的手搂着他的脖颈,他的发丝垂在她胸前,带起一丝暧昧的气息,但是谢轻舟的眼中却是清明的很,没有一丝暧昧浑浊,反倒是让任衿衿脸红了不少。 “我还从来没有问过哥哥的真实身份,哥哥究竟是什么人?” 她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谢轻舟一只手把她往上颠了颠垂下眼眸看向她:“想知道?” “认识哥哥这么久,难道我还不能知道哥哥的身份?” 任衿衿佯装生气,谢轻舟摇摇头:“可以知道,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她伸出手,指尖不经意间在他发间划过:“哥哥欠了我好多个日后,日后日后,究竟何时才能等到。” 谢轻舟看着她生气的脸,将她放下,变戏法似的从一旁拿过一串糖葫芦:“别生气了?嗯?”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 任衿衿讶然,扭过头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的老伯,那糖葫芦墩子上只剩下了这一串,被谢轻舟薅走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要被人用糖葫芦哄着。” 她低头说了一句,谢轻舟把钱付给了那老伯,拉起了她的手:“还未及笄,自然是小孩子。” 任衿衿不知道是,这十日假期是谢轻舟跟陆云谦说的,因为她的及笄礼就在这几日。 她咬下一口糖葫芦,唇瓣弯起一个弧度,今日的糖葫芦似乎格外的甜。 回到任府后,任衿衿的梦里全是糖葫芦,各种各样的,只不过好像有一种糖葫芦的触感倒是不一样。 她在任府过完了及笄礼,任明安的假期也到了头,临走之前,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伸出手戳了戳她。 “你那师父看起来可不像是个简单的人,多长几个心眼儿,别到时候人家把你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钱。” 任衿衿捂着头,连连说着知道了知道了,送走了任明安,任衿衿的假期也就剩了三天,她突然想起来那日谢轻舟承诺的要带她去汴京。 “想去汴京?” 谢轻舟听到她的话后抬头看向她,任衿衿的眼中满是想去,谢轻舟想了想,随后点头:“不如也带上你爹娘。” 今后任衿衿大概率也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交集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让他们多些相处的机会。 “可以吗?” 任衿衿没想到谢轻舟这么好说话,谢轻舟挑眉说道:“自然可以。” 他来的时候带了混沌图,将它折叠便可以变成日行千里的法器,去汴京不成问题。 任坤和江盈在听到谢轻舟说要带他们去汴京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后觉得不可思议,这位仙长怎么看起来如此的平易近人? “还是不用了,想去汴京,以后我带着你娘去就行,还有仙长在,总归是不方便的。” 任坤想了想,拒绝了这个邀请,他是个看得开的人,那日那位道长就说过,今后任衿衿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他早就做好倘若团团能够进入仙山,那么他与团团此生的父女缘分怕是就这样了。 但是没想到,团团有一日还能够回到他身边,这是莫大的惊喜,老人常说,做人不能贪心,所以这十日的时光他依然很满足了。 这些回忆将来也会是他最美好的回忆。 “无妨,我有法器,可日行千里,来回只需要两日,两位不如就一起吧。” 任衿衿知道她爹就是个执拗性子,正想着如何劝说的时候,谢轻舟就过来了,听到谢轻舟的话。 “对啊爹,师父说的对,那法器可以日行千里,来回也不会费时间的。” 任坤还有些犹豫,任衿衿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去嘛,好不好。” 看着任衿衿脸上的笑,任坤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好,去,就听闺女的,我这就去跟你娘说。” 他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任衿衿看着他的背影,低下了头:“为什么感觉这次回来,爹娘好像跟我生分了不少?” “修仙之人可以活千百岁,但是凡人不会。” 谢轻舟说了一句,任衿衿抬起头来看向他:“是啊,当初我去坤灵,不就是爹娘想让我活下去吗?” “人世间不过弹指百年,这一刻你们是开心的就好。” “也是。” 任衿衿笑了下,爹娘想让她活下去,那她就好好活着,享受当下。 谢轻舟伸出手捂住了心脏处,那里撕心裂肺的疼,存着任衿衿魂体的容器,是他用了心头血才勉强维持的。 但是此刻看着她的笑脸,他想的却是,让她今后就像这样能够开心多一点,再多一点。 去汴京的行程定了下来,江盈收拾了许多行李,当看到谢轻舟手中的一只小纸船渐渐变大的时候,她和任坤都惊呆了。 混沌图成了一只小船,快速的掠过云层,两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神仙。 “团团,你今后也可以操纵这样的,就是这种东西吗?” 江盈拉住了任衿衿的手问道,任衿衿笑着点头:“当然了,以后还能操纵比这个更厉害的呢。” 她不知道这个是混沌图,还以为是谢轻舟随手折的,谢轻舟听着她的话无奈摇头,不过,今后她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她自然是能坐得稳首席大弟子这个位置的。 任衿衿看着脚下繁华的汴京,双手撑在船上,做仙人啊,以前是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但如今,好像也不错。 飞船落在一处郊外,等几人走出来的时候,谢轻舟将混沌图收了起来,任坤拉着江盈和任衿衿,只觉得很是神奇。 “爹,我记得咱们酒楼不是在汴京也有嘛,快走快走,好饿的。” 任衿衿往前扯着任坤走,任坤和江盈看着她这一副长不大的模样不禁担心她今后在那仙山的日子了。 谢轻舟跟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步,耳边却是传过来了燕姬的声音:“尊主,妖王来访。” 越千沉?他来做什么? 175、别的心思 不知道越千沉的目的,但是谢轻舟却不得不回碎空山一趟,他回了燕姬一句,随后上前对着任衿衿他们说道:“衿衿,坤灵有些事需要我回去,你在这里多待两日,我很快就回。” “哥,师父,坤灵发生什么事了?” 任衿衿情急之下差点喊了他哥哥,幸好收嘴收的快,谢轻舟看着她,伸出手在她手掌心放下一张符咒:“危难之时可报名,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没有多说,片刻间身影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任衿衿呆呆的看着自己手心中的符咒,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急匆匆的回去。 “爹娘,那咱们玩,师父应当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不得不回去的。” 任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是,无妨,咱们任家在汴京也有不少生意,衿衿看中什么了,爹都给你买。” 任衿衿扑过去抱住了任坤的脖子:“爹爹最好啦。” - 碎空山内,谢轻舟赶回来的时候,越千沉正坐在树下喝着茶,一旁还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魔尊回来了?” 哗啦一声,扇子打开,越千沉摇了摇看向谢轻舟。 “不知妖王造访本尊的碎空山是有什么要事吗?” 谢轻舟走过去坐下,一只手伸出端起一杯茶,越千沉笑了下,扇子点了点身旁的小少年:“糯糯,你来说。” 正埋头吃糕点的小少年抬起头看向谢轻舟,含糊不清的开口:“我,我才不是” 谢轻舟将另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吃完再说也不急。” 糯糯就着茶水咽下去了那口糕点,这才说:“我才不是来救你的,要不是为了菡萏姐姐,我才懒得给你算命。” “糯糯的娘亲是天界掌司命殿的仙子,如今我们是来替她跑一趟的。” 越千沉出声补充了糯糯的话,糯糯哼了一声说道:“简单来说,你的命格簿上后半本已经全部变成了空白。” “所以?” 谢轻舟反问了一句,糯糯将手放在脖子处,比了一个死的动作:“当命格簿变成一片空白的时候,就代表那个人要死了。” “再简单点说,就是你要死了。” 糯糯的话可谓是丝毫不客气,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菡萏姐姐,可是娘亲说了,菡萏姐姐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希望魔尊和另一个姑娘可以活下来,好好的活着。 最先发现命格簿变了的是他,他当时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娘亲,因为私自泄露命格簿是要受天罚的,可是他想到了娘亲的话,最终还是将命格簿的事情告诉了爹娘。 “破解之法?” 谢轻舟的手紧紧握着那个茶盏,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只能凭着本能问了一句。 越千沉抿了一口茶答:“此间无解。” “所以,这是必死之局?” 谢轻舟抬起头看向他,糯糯哼了一声说道:“有人可以救你,但是她如今还没有恢复记忆,自然不知道怎么救你。” 大人就是麻烦,总喜欢说这些高深的话。 “衿衿?” 谢轻舟嘴里吐出两个字,糯糯点头:“就是她。” “你也不要老是用自己去滋养那片魂魄啦,那片魂魄已经被你养的很好了,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就能和她的灵魂融合。” 糯糯还是没忍住的提醒了谢轻舟一句,谢轻舟看着他,随后别过了目光:“我知道了。” 他们命不久矣,此局唯有任衿衿可解,那他就珍惜点自己的命,等她来救他的那一天。 - 汴京,任衿衿三人在福来客栈歇息,所幸任坤产业做的够大,在汴京也有不少分号,吃喝玩乐倒是一应俱全。 只是任衿衿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着下面的行人,谢轻舟不在,她一时之间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想着想着就没有注意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人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她。 “团团?” 许季文惊讶的声音响起,任衿衿的思绪这才被拉回,她低下头,对上了许季文看过来的目光,许季文脸上露出笑容走进了客栈内。 任衿衿赶忙出去叫上了任坤和江盈,等许季文走进来的时候,任衿衿已经带着任坤和江盈坐在了大厅内。 他脸上的笑意停顿了下,随后走到他们这边:“任伯父,任伯母。” 任坤站起身来引着许季文坐下:“是季文啊,来来来,坐。” 许季文谢过了任坤,坐在了任衿衿对面,他刚要开口,一旁就传来了贺疏落的声音:“夫君。”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来,似弱柳扶风一般,任衿衿看着她,贺疏落已经对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了,含笑的看了她一眼。 “是任伯父和任伯母啊。” 贺疏落熟稔的样子很是自来熟,许季文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就彻底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她一坐下,场中的气氛就变了,许季文说了两句话后就想带着她离开,贺疏落笑了笑:“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江盈露出一个尴尬的笑,马上说道:“没没没。” “贺小姐,季文哥,我和爹娘还要去看汴京的花,恕不奉陪了。” 任衿衿看着这场景,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她拉住了江盈和任坤对着两人说了一句告退便离开了。 “季文,你是在怪我吗?” 贺疏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心里满是苦涩:“从前我想,若是我们成了婚,我总能让你爱上我,但如今,我想明白了,不爱就是不爱。” “明日,我会归还婚书的,许季文,我放过你了。” 将茶水一饮而下,她站起了身,却在转身的时候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许季文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能以退为进了。 许季文坐在原地,看着一瞬间就空了的地方,他喊来小二上了一壶酒,心如乱麻。 被任衿衿拉着走出来的任坤松了口气:“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季文,倒是不如从前那般亲切了。” “许是人都会变吧,不过爹,你还想把我推出去呢,我让你们来汴京,你不来,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在想要跟我撇清关系?” 任衿衿叉腰看向他,一副我生气了样子,任坤连连讨饶:“好闺女,就饶了爹吧,好不好。” “那爹,以后可不许这么想了哦。” 她看向任坤,笑了下,任坤无奈点头:“爹以后不会了。” 176、红绳结 一行人在汴京的街道逛了一圈,临近汴河的时候确实看到了沿着河岸开满的花朵。 “从前你娘嫁我的时候,我还是个穷小子,只有一间铺子什么都没有,你娘啊,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任坤看着这姹紫嫣红的花朵,一时之间有感而发,江盈听到他的话,打了他一下:“当着孩子的面儿呢,你说什么浑话。” 任衿衿看着他们,上前一步,一手搂住一个:“爹娘,衿衿希望你们能够长命百岁,等今后我们还能去看更多的风景。” 两人点头,江盈说道:“是,娘还要看到团团嫁人,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 “不过,娘,我还想要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如何?” 虽然任衿衿压低了声音,但是他们离的那么近,任坤和江盈自然是听到了的,惹得江盈又羞又恼,这孩子嘴里说话怎么就没有一个把门的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错了错了,娘别揪我耳朵,痛痛痛。”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响起了任衿衿求饶的声音,任坤跟在她俩身后,一时只觉心中安宁。 在外面逛了半天,任衿衿估摸许季文和贺疏落已经离开了,三人这才返回,这一次,等在客栈门口的是她心中相见的那个人。 谢轻舟换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她还从未见他穿青竹色的衣裳,不过仔细一看,怎么跟自己的是一个色? 男人眉眼含笑的站在那里,看到任衿衿,他笑意更深,上前两步:“衿衿。” “师父。” 任衿衿很是熟练的喊了他一声,谢轻舟应下,转而对着任坤和江盈问好,任坤问道:“仙长的事情可是处理好了?” 听到任坤问,谢轻舟开口说道:“处理好了,毕竟是我把你们带来汴京的,自然也是要将二位平安送回的。” 顿了下他接着说道:“听说今日是人间的女儿节,汴京这边也会有许多节目,不如晚上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任坤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看江盈,却见江盈挡住了任坤说道:“我们刚刚在外面逛,有些累了,不如仙长晚上和衿衿一起去吧。” 谢轻舟转头看向任衿衿,眸光灼灼,比这午后的阳光还要耀眼几分,她别过头走进客栈只留下一句:“那就去吧。” 江盈满意点点头拉着一脸不解的任坤也走了进去,回到客栈后,任坤忍不住的问道:“夫人,你怎么让团团单独和仙长出去?” 这孤男寡女的,万一再出个什么事呢? “我问你,将来团团回了仙山,修行个千百年,是你能陪她,还是我能陪她?” “再问你,团团今后总要有人照顾吧,仙山离随州那么远,难道靠我们吗?” 江盈双手抱胸,两个问题就把任坤给问住了,听着江盈的问题,任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觉得她说的十分在理。 “那也不能”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江盈放下手拉住他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一直陪着咱家闺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闺女以后不是凡人了。” 见任坤还想再说什么,江盈拍了拍他的手:“我看仙长容颜绝色,能在坤灵做长老,实力定是非凡,倘若他们二人有意,你我又何必阻拦?” 她是个看得开的女人,不过,就算看不开,也没办法,总要给团团今后后半生找个依靠啊。 “好了好了啊,任大坤!不许哭!” 眼瞅着他眼泪就要往下掉,江盈立马呵斥了一声,任坤立马收了回去,至今他也没想明白,自家那个曾经娇滴滴的,走两步都得喘气的娘子究竟去了哪里? 酉时一刻,外面天色渐渐变暗,任衿衿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客栈门口的谢轻舟,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曾经她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哥哥。” 她走下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渐渐落下的晚霞,她喊了他一声,谢轻舟侧过头垂眸看向她:“我在。” 汴京的女儿节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还是穿针乞巧,观星,结红头绳这些习俗,两人走在街上,任衿衿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成双结对的男女。 她低下头看着谢轻舟垂下的手,忽而他手指动了动,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将她拉进怀中,一只手护着她:“想什么呢?” 吹吹打打的人群从她刚刚的位置过去,若不是谢轻舟拉的及时,只怕她早就被推翻在地了。 “没,没想什么。” 她说了句,脸上却是升起了一股红晕,烫的她的心都要跳快了不少。 “这位郎君和娘子真是恩爱,不如来用我家的红绳编条红绳结吧,如何?” 谢轻舟的手还未松开她的时候,就听到了一旁小摊贩的话,她慌忙从他怀中起来,谢轻舟却没有松开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了小摊贩面前。 摊主面前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满了红绳,见任衿衿和谢轻舟真的走了过来,他更加热情,拿起两条红绳就对两人介绍:“两位,这打红绳结可是咱们女儿节的习俗。” “我这红绳可是坚固的很,怎么都不会断的,两位来一对如何?” 听着摊主的介绍,任衿衿不动声色的捂住了自己手上的红绳,她悄悄看了一眼谢轻舟,随后又将目光收回。 “来一对。” 谢轻舟掏出几个铜板放到了桌子上,摊主热情让谢轻舟自己挑选,他从桌子上拿了两条红绳,还没等摊主教他们怎么编,两人就走远了。 “哥哥。” 直到谢轻舟拉着她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她喘了口气喊了他一声,谢轻舟停下步子,将一根红绳递给她:“我给妹妹编一条世上绝无仅有的红绳结如何?” 月光融融,清辉尽洒,初秋的凉风袭来,吹起了他额角的发,他弯下身子靠近她,目光盯着她说道:“那妹妹能否也给哥哥编一条独一无二的红绳结?” 许是那月色太过柔和,也或许是他眸光太过真挚,她点点头,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红绳结,是男女之间定情的信物。 谢轻舟轻笑了一声,她看到他弯起的唇角,男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夸赞道:“这世上,只有妹妹是在乎我的。” 她仰头,眸光对上了他的目光,互相交缠,宛如桥下难舍难分的湖水与晃荡的月光。 177、共赏风月 任衿衿编的红绳结很是规整,结口处也没有多余出来什么绳尾,倒是谢轻舟编的确实对得上他说的“绝无仅有”四个大字。 虽然丑,但是丑的很别致,任衿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夸赞这根造型独特的红绳结,谢轻舟满不在乎的将红绳结系在了她另一只手腕上。 “很丑,不过妹妹要时时刻刻戴着,危急时刻能保命。” 这根红绳结里有他的气息,还有他注入的保命阵法,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可以保护她的。 任衿衿抬起手看到手腕处的红绳结,无奈的叹气:“就没有见过像哥哥这般霸道的人,我给你编的红绳那么好看,你这个也太丑了。” 谢轻舟接过了她手中的红绳结,挑眉笑道:“那只能委屈妹妹了。” “我这个人向来不受委屈。”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结,嫩白的手腕上,那根红绳明晃晃的挂在她手上,在他眼前,沉入他的眼眸中。 “补偿你,如何?” 谢轻舟伸出手,十指缓缓握住,夜色中,当漫天萤火虫朝着任衿衿飞过来的时候,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说:“我有操纵世间一切的能力,无论是你想看的烟火人间,还是不曾见过的繁星点点,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另一手抚上她的发顶,她看着他那双红眸,男人轻叹一声:“我愿意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这般委屈妹妹就受了吧。” 萤火虫将任衿衿环绕起来,落在她的裙摆,她的肩上,她的发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纱。 今年的女儿节,是任衿衿度过的最好的一个女儿节,远桥风景,萤火虫犹如天上落下的繁星,而她的身侧站着谢轻舟,与她共赏今夜的风月。 待到最后一场烟花落下,任衿衿打了个哈欠,谢轻舟将身上的外衣解下给她披上:“回去吧。” 她点头,转身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个台阶踩空,幸好谢轻舟一直注意着她,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她往前倾了下,半个身子挂在他的胳膊上。 “没事吧?” 谢轻舟关切的问了一句,任衿衿摇头,这下是真的清醒了,她一只手扶住了谢轻舟,站直了身子:“我没事,谢谢哥哥。” 见她站稳,他收回手,转而拉住她,十指相扣,相当暧昧:“走吧。” “衿衿,等回到坤灵,我可能有段时间不在,若是有人欺负你,大可去找陆云谦。” 在走进客栈的时候,谢轻舟说了一句,任衿衿停住脚步拉住了他:“哥哥,要去哪里?” “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大概不会消失太久。” 他笑着摸了摸任衿衿的头,相信再见面的那一天,她就能恢复所有的记忆了。 任衿衿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上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就像那日在万象空山镜时,她推开门没有看到他,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时是一样的。 犹如七八月的青梅一样,一口咬下,很酸,很酸。 混沌图又带着任坤和江盈回到了随州,任衿衿也要回坤灵仙山了,纵有万般不舍和千言万语,江盈也将所有的心虚掩藏起来,话到嘴边只说出来一句:“照顾好自己,爹娘永远在。” 任衿衿抱着江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娘,我一定会活得很好的,这样才不会辜负你和我爹。” “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怎么样都行。” 江盈拍了拍任衿衿的背,道长说了,只要衿衿能够走上仙途,就一定会延年益寿,但愿如此,希望她的宝贝女儿能够长命百岁。 看着任衿衿的身影消失在云层的时候,江盈却是笑了下,再也没有了第一次那种伤感的离别感受。 谢轻舟将任衿衿送到坤灵的时候,任衿衿拉住了他的衣角,山风吹来,她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脸上露出了半点红霞:“哥哥还会回来吗?” 犹犹豫豫间,她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会,等你来。” 他回了她,任衿衿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位置,她疑惑道:“什么叫,等我来?” 晃晃悠悠半月过去,妙法堂内,人声鼎沸,任衿衿叹了口气,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谢轻舟不在的日子,只不过,自从她回到坤灵,陆云谦给她的课业又加重了不少。 就好像,在着急把她培养出来一样,但问题是,她就是一个凡人,连筑基还没有,这进度要不要这么快!!! “小师姐!” 身旁一个少女拍了拍任衿衿的肩膀,因着成了首席弟子,任衿衿的辈分也直线上升,如今成了小师姐,她趴在桌子上回了一声。 胡落落蹲到她身旁:“小师姐,你等下下了课,是不是还要去清崖峰?” 那日在比武场,胡落落虽然输了,但是很佩服任衿衿,觉得她特别厉害,毕竟在坤灵,剑修很多,但是术修却不多,能做到像她那般自由操纵藤蔓,已经很是优秀了。 “小师姐,好羡慕你哦,能得掌门亲自教导。” 任衿衿抬起头,想起在清崖峰的日子,哪里来的亲自教导,陆云谦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填鸭式教学。 一车书,看吧,不会再问,但是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学会,而且陆云谦从来不让任衿衿喊他师父,说是怕谢轻舟把坤灵仙山夷为平地。 于是她在清崖峰,长长久久陪着她的就是那棵巨松还有一张石桌和她的小剑灵。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落落。” 胡落落这时才看到她眼底下的黑青,她咽了咽口水,飞快站起身:“小师姐努力!加油!” 身影却是跑的飞快,早就出了妙法堂的门了,任衿衿垂下头:“人生,好难啊。” 但不管任衿衿怎么抗议,陆云谦也没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因为在两个月后,任衿衿一举突破到了筑基后期的修为,他满意点头,甚至觉得自己颇有师者风范。 而日子也在任衿衿一天一天的努力中,过的飞快,眨眼间就来到了两年后,只不过,这两年,她却是再也没有见过谢轻舟了。 就连她的生辰,也未等到他,只有一封信,薄纸寄相思。 178、我可以为她死 碎空山内,魔尊寝殿,躺在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燕姬拦住了想要进去的阿虎:“没用的,你手里的不是莲子心。” 阿虎紧握的手松开,叹了口气:“可是尊主都昏迷两年了,再这样下去,只怕” “可是我们进不去蓬莱仙岛。” 燕姬说了一句,他们是魔,蓬莱仙岛的灵气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住的,上次尊主去蓬莱仙岛摘什么花都受了伤,更别说他们了。 “那就这么看着尊主,死吗?” 阿虎不甘心的说了一句,这些年来,谢轻舟待阿虎很好,如今他和燕姬两人就是谢轻舟的左膀右臂,之前阿虎被妖族围攻,也是谢轻舟救的他。 他怎么忍心看着谢轻舟就这么死去。 “咳咳。” 床上的人剧烈的咳嗽了一声,阿虎和燕姬赶忙走进去,谢轻舟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床顶,阿虎赶忙上前扶着他坐起来:“尊主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他的嗓子很是沙哑,燕姬倒了一杯水给他,谢轻舟的思绪才慢慢回笼,那日他本想再跟衿衿说会儿话,但是没想到,身上的疼痛愈加强烈,他怕被任衿衿看出来端倪,于是只能离开。 到了碎空山,他就人事不醒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了。 “衿衿” 想到任衿衿,谢轻舟挣扎着就要起来,阿虎赶忙拦住他:“尊主,你的身体。” “已经两年了,尊主,您昏迷了两年。” 燕姬插了一句,若不是她和阿虎每日用魔气来养着谢轻舟的身体,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两年,已经两年了吗?” 谢轻舟推开了阿虎的手,站起身的时候,却一下子跪倒了下去,身体的虚弱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连自己的修为都在不断倒退。 想到越千沉那日来,还有糯糯的话,他扶住了床沿:“我要去见衿衿。” “尊主这样,还是先养身体吧,您也不想夫人见到您如此虚弱的模样吧。” 燕姬给阿虎使了个眼神,阿虎上前扶起来谢轻舟,附和着燕姬:“对啊尊主,燕燕说得对,夫人见到你这样定是会伤心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把谢轻舟劝了回来,让他先好好养伤。 十日后,坤灵仙山清崖峰上,陆云谦看着那滚滚天雷,眉头紧皱,房间内,任衿衿坐在蒲团之上,神色痛苦,体内的灵力疯狂乱窜,她按照心法将他们操纵游走。 当第一道天雷降下的时候,陆云谦撑起来的第一个结界却破了,他正准备再结一个,清崖峰上方一把剑落下,随后一道透明的结界将整个清崖峰都罩了起来。 陆云谦看着落下的身影,笑着说道:“两年未出现,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 一道黑雾打来,他侧身躲过,这才看到谢轻舟苍白的脸色:“你病了?” “衿衿是在结丹吗?” 他来时看到了天上的三道天雷,结金丹是三道,修为每上一层,就会加一道,若能抗过,自然可以问鼎仙途,若是抗不过,那只能说生死有命。 “是,怎么?你要为她抗天雷?” 陆云谦脸上的笑意消失,上前拦住他:“为别人抗天雷,可是违反天界的,要生受两倍雷劫,你疯了吗?” 两人说话间,天上就降下来一道天雷,谢轻舟伸出手看向陆云谦:“我可以为她死,但她不能因我死,是我让她走上修仙这条路的,所有劫难,我来替她受。” “你!” 陆云谦震惊的看着他:“不行,你若是出了事,小师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放过我的。” “你就留着你的命去寻江竹苡吧,这是我和衿衿之间的事情。” 谢轻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意图,他伸出手拍了拍陆云谦的肩膀,随后站到了乾渊上,房间内的任衿衿只听到了门外两人的声音,其中一人的声音听起来和谢轻舟非常相像。 “哥哥?!” 她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体内的灵力快要喷薄而出,闭上眼前只听到了一道接一道的雷声,足足有九道,可是结丹的天雷不应该是三道吗? 是谢轻舟吗?那道熟悉的声音,是他吧。 意识沉浮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打入了体内,和她的灵魂渐渐相融,然后丹田处缓缓升起一颗金丹。 “师姐,师姐醒了。” 胡落落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边,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几双关切的眸子,都是在妙法堂结识的朋友,门外的陆云谦听到任衿衿醒了的消息,松了口气,随后传信给了谢轻舟。 那日天雷降下,他本以为只有三道,却没有想到九道天雷一道接一道的打在了谢轻舟的身上,为了不让任衿衿受劫难,他没有用术法,是生生挨过的。 等到天雷降完,他落到地上的时候,只留了一句话:“照顾好衿衿。” 谢轻舟的衣服早已被天雷烧焦,纵横交错的伤痕挂在他露出来的手腕上,触目惊心,他的目光深深看向紧闭的门,随后离开。 任衿衿的结丹比坤灵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简单,因为打下的九道天雷,她一道也没有挨到,虽然九道天雷听起来就比较牛逼,毕竟别人三道,她九道,但是却没有受伤,这本身就很厉害了。 而任衿衿怎么也没有想到,结丹的第三天,陆云谦将掌门印丢给了她,看着手里金光闪闪的掌门印,任衿衿的小脑袋瓜上布满了问号。 “掌门,你认真的???”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掌门印:“您睁大眼看清楚啊,我,我才金丹期,才结丹三天,掌门给我???” 陆云谦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像是一个大冰凌块儿一样,他嗯了一声:“是,你资质不错,况且坤灵如今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你只要认真负责继续提升修为就行。” 任衿衿眨了眨眼,一脸的你在放屁吗的表情,她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陆云谦直接赶出了清崖峰,第二天再来的时候,清崖峰空空荡荡,好似再晚一步任衿衿就能跑了一样。 捧着手中的掌门印,任衿衿在清崖峰吹了一上午的风,始终没想明白,自己不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吗?怎么突然手握主角戏本,走上人生巅峰了。 而且看陆云谦这跑路的速度,难不成给自己留了什么大坑???不然他干嘛要连夜跑路啊!!!! 179、当掌门的第一天,魔尊打上门 任衿衿当掌门第一天,手忙脚乱,许多事情陆云谦指派了一个弟子来跟她做交接,但是弟子在一些事情上也不是很清楚。 等她将所有事情捋清楚的时候,已经过了子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清崖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腿都断了。 本来她是还想住回万象空山镜的,但是万象空山镜离清思殿又太远,没有办法,她只能搬到清崖峰来住。 不过令任衿衿奇怪的是,对于她这个资历太浅,又是金丹期的掌门,竟然没有一个人反驳,反而心悦诚服,也不知道陆云谦怎么跟他们说的。 这一点倒是令她很好奇,次日清晨,任衿衿才刚刚睁开眼,就被胡落落从床上薅了起来。 小姑娘咋咋呼呼说道:“不好啦掌门不好啦!” 任衿衿揉揉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胡落落伸出手强行替她撑开眼:“魔尊打上门了?!!!” “什么!” 胡落落一句大嗓门是彻底让任衿衿清醒了,她拍掉胡落落的手,匆匆忙忙站起来问道:“什么魔尊,怎么回事?” “今日晨起,魔尊带着一群魔界人来了坤灵仙山,说是他丢了一样东西在坤灵,要我们还给他。”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任衿衿说了下,就看到任衿衿一脸疑惑,缓缓问出一句:“这魔尊,有脸吗?” “啊?” 胡落落没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听到她接着说了一句:“他是不是个臭不要脸了,他都没来过坤灵,丢什么在这里了!” 任衿衿穿上衣服,将掌门印规规矩矩的挂在腰间,虽然说着魔尊不做人,但是她现在毕竟是坤灵的掌门,她得做人。 匆忙赶到清思殿的喜欢,对面就是乌泱泱一群黑衣人,为首的男人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看不清楚脸,身上穿的也是非常的华丽。 金冠束发,乌黑的发有一部分披散在身后,整张脸都被面具覆盖,身量很高,但却很瘦,腰间的腰封都有些松,似乎是挂不住上面的配饰。 见到任衿衿出来,他坐到身后的椅子上,颇有磁性的男声响起:“坤灵的掌门何时换了个小姑娘?” 男人的话中还带着调笑,任衿衿感觉他在看不起自己,她叉住腰,自小她任衿衿打架向来是输人不输阵,这气势必须得先拿捏。 “不知魔尊到访我坤灵仙山有何贵干?” 离谢轻舟不远的地方站着他心爱的姑娘,一身白衣,眉眼间带着冷意,圆鼓鼓的脸蛋崩起来,倒是十分的可爱。 “本尊在坤灵丢了一件东西,特来寻找。” 他伸出手,指尖点了点任衿衿,那双手指骨分明,只是在食指的位置看起来倒是有些矮了一点,离的太远,任衿衿也看不真切,只见她身旁的弟子噗通一声跪地。 任衿衿扭头去拉他,他却像是被什么给强行摁压住了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任衿衿皱眉转过头看向谢轻舟。 “本尊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想搜山,如何?” “不如何,魔尊可从来没有来过坤灵,又怎么会丢东西,此番是想再度挑起战争吗?” 任衿衿的声音铿锵有力,一番话让弟子们统统昂首挺胸,打算与这魔界之人一较高低,只不过无人看到她放在身后的手,有些颤抖。 虽然在妙法堂学了许多,但是这也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大的场面,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陆云谦将坤灵交给了她,她就要负责任,若是被魔界打进来,只怕她也活不成。 高座上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他往前倾了下身子,收回手:“那可怎么办?那件东西对本尊很是重要,啧。” 他啧了一声颇为苦恼,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任衿衿说道:“不如,我们来场比试如何?” 任衿衿的眸子盯着他,只觉得他刚刚的动作和谢轻舟很像,但是仔细听声音,却不是,谢轻舟的声音偏少年感一些,这人的声音太过于低沉,犹如魔鬼的低语一般。 “若是我们赢了” “那本尊这次就放过你们。” 任衿衿的话刚刚落下,男人就接住了话头,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谢轻舟的笑都快憋不住了,但是为了能让任衿衿在最快的时间内提升修为,比试是最好的。 灵魂碎片已经和她的灵魂融合了,接下来便是让她提升修为,不让那片碎片被排出,不然会麻烦的很。 “不行,如果这次我们赢了,你不能再来。” 她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跟谢轻舟讨价还价,谢轻舟站起身落到了她下面的台阶上,众弟子看到他,纷纷将任衿衿围起来,生怕这嗜血的魔头对他们纯洁的掌门做出什么来。 “小姑娘,你觉得你现在有和本尊讨价还价的机会吗?” 男人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脚步声响起,任衿衿却是不敢往后退一步,她咬咬牙,却听得他接着说道:“若本尊想,坤灵早就是一片荒芜了。” “要比试,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姑娘不容易,新上任就遇到了本尊,不过本尊今日心情好,就让让你,好不好?” 任衿衿听着他的话,都想给他一巴掌,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是人话吗?! “我******” 忍了又忍,最终一排星号代表了任衿衿想说的话,她能拒绝吗?很明显不能,那只能接受魔尊的提议。 “好,怎么比?” “你来定。” 谢轻舟又将这个话题抛了回来,任衿衿的拳头捏紧,啪嗒一声,一个核桃砸在了谢轻舟脑袋上,差点把他面具都给砸下来。 “掌门不可!” “掌门别冲动!” “掌门,掌门” 几个女弟子箍住了任衿衿的腰,这才阻止了她提剑砍魔尊,只刚刚拿核桃砸他那个动作,若是别人,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燕姬和阿虎也跟了过来,两人互相看了看,一个是自家尊主,一个是尊主的夫人,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任衿衿被几个女弟子悬空起来,脚还在不停的摆动,她忍不了了,这个狗男人是故意的吧,一个没注意,脚下的鞋子直接甩到了谢轻舟的怀中。 众人张大了嘴,这下完了,敢在修仙界先拿核桃砸魔尊,又拿鞋子甩魔尊的,他们家掌门还是第一人,这下,坤灵真要变成一片荒芜了。 就在众人心中一片唏嘘的时候,谢轻舟却是一只手拿起了任衿衿的鞋,然后说道:“第一次见面,掌门便对本尊送如此大的礼,哦~人间有个习俗,若是男子看了女子的脚,那这个女子就要嫁给他。” “掌门莫不是对本尊一见钟情?这才急急的将鞋子抛给了本尊?” 180、情意绵绵 听着谢轻舟的话,任衿衿挣脱了几人,一脚踹过去,只不过谢轻舟反应更快,手伸出,握紧了她的脚踝:“这下,全看到了。” 男人的话可谓是轻佻异常,配上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任衿衿往后扯了扯脚,这一字马她真受不住,腿快折了。 “我定我定,你撒开我。” 谢轻舟给她穿上鞋子松开了她,启唇缓缓说出一句话:“锦束温香,罗藏暖玉,行来欲仙。” 声音不急不缓,一句话倒是令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任衿衿睁大了眼,拔了剑就想冲上去,几名女修再次拦住她。 “掌门使不得!” “别拦我,这个狗男人我必须杀!” 他说的什么玩意儿,她是被他调戏了吧,不是,你们修仙界的魔尊不应该是酷魅狂拽吗?怎么偏是个登徒浪子呢? “掌门说了,比剑,燕姬去准吧。” 谢轻舟看着她一张小脸都气红了,不再逗她,任衿衿听到他的话,满脸疑惑,她什么时候说比剑了? “你能不能要点脸?!” 她抿着唇,眼中满是怒火,谢轻舟笑了下用指尖摁下她指向他的剑:“小姑娘年龄不大,气性还挺大,你们坤灵不是剑修最多吗?这场本尊可是在让着你的。” “那我谢谢你?” 任衿衿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谢轻舟转过身回她:“不客气。” 任衿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怎么回他,大哥,我跟你客气两句你还当真了? 但不管任衿衿还想说什么,最终的比试都成了比剑,她最不擅长的剑。 谢轻舟的身影落到了不远处,让开了正中间那块地方,给他们来比试,一位红衣女子落到了那空荡的地方,她手中拿着一把剑,看样子倒是十分厉害。 “掌门,我去吧。” 胡落落抽出自己的剑,也落到了那处,这些年她也长进了不少,修为也突破了金丹中期。 任衿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她已经站在了那里,心下担忧,那红衣女子的修为看样子应当在胡落落之上,她怕胡落落会受伤。 燕姬感受着自家夫人灼热的目光,一时之间颇有压力,但是尊主吩咐了,要打到夫人亲自上场才行,所以也只能对不起面前的漂酿妹妹了。 “碎空山右护法燕姬,请指教。” 女子声音清脆,很是好听,胡落落也不甘下风,拱手做拳报上姓名。 “坤灵仙山胡落落,请指教。” 两人颇为正经的互相报了家门,然后任衿衿就看到两人身影极快的交缠在一起,不得不说,胡落落这两年的修为那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突飞猛进。 一个眨眼,就见燕姬手腕翻转了下,挑飞了胡落落的剑,胡落落摔落在地,燕姬收回了手:“得罪了。” 胡落落摇摇头,脸上带上几分颓废:“无妨,是我技不如人。”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赢得,但是没想到这女人的实力她根本探测不出,不愧是魔界右护法。 燕姬笑了下,看着胡落落走到了任衿衿旁边,任衿衿安慰了她下,面上却是渐渐冷下来了,再后来,一些修为远在任衿衿之上的弟子上场,都被燕姬打退,她的心也冷了下来。 看这样子,魔尊根本就不是想好好比试,她扭过头看着众人,大家都有些士气低迷,任衿衿握紧了手中的无双剑,抬起脚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我来。” 场上的燕姬见任衿衿终于是走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夫人要是再不下来,她都要累死了,又要不伤到坤灵仙山的人,又要打赢,这真的很难啊。 “她也打累了,既然掌门都上场了,那就换本尊和你打。” 燕姬退了回去,谢轻舟飞身落到了场上,坤灵这边的人一看魔尊都上场了,顿时心感不妙,大家都知道任衿衿的实力。 当初陆云谦给他们秘密召集起来,说服他们接受任衿衿做掌门的理由便是,万象空山镜的推算,唯有她可以护住坤灵,重新使坤灵再现三百年前的荣光。 但任衿衿的实力只有金丹期,还是前段时间刚刚结丹,怎么可能打得过魔尊? 任衿衿看着谢轻舟,也很忐忑,怎么突然换人,凑不要脸的。 “你不拿剑?” 她看着他空着的两手问了一句,谢轻舟的脚步动了下说道:“本尊不善用剑。” 听着谢轻舟的话,任衿衿抬头看向他座位旁那把古朴的黑剑,阿虎不动声色的挪动了两步盖住了那把剑,只不过他觉得怎么好像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事实证明,谢轻舟说的很对,因为这个狗男人,甚至将手背到了后面,就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的悠闲。 “出剑慢了。” “这招应该在后面用。” “掌门手上的红绳,很是别致。” 任衿衿没想到他话这么多,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碎嘴子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碎嘴的。 “你能不能闭嘴?” 忍无可忍,她终于出声说道,谢轻舟伸出手一只手夹住了无双剑的剑尖:“本尊话有点多,掌门忍忍?” “我忍你个大头鬼啊。” 任衿衿觉得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心中永远都有一股无名火,这个狗男人总是精准踩到她的地雷。 “掌门火气有点大,碎空山有种败火茶,不如掌门去尝尝。” 谢轻舟笑着说了一声,避过了她刺过来的剑。 两人这边优哉游哉,看起来倒不像是在比试,坤灵和魔界的人伸出手打了个哈欠,然后便听到剑落地的声音,无双剑被谢轻舟打到了地上。 “无双剑剑身轻盈,不适合太过沉重的打法,霜零八招更适合你。” 落下的剑,被谢轻舟弯腰捡起,忽而感觉到有一股灵力袭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掌门怎么还搞偷袭呢?” 谢轻舟的手很凉,被他握住的那一瞬间,她有种被寒冰包裹的感觉,他将无双剑塞到她手中,咳嗽了一声:“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败我,你就能坐稳坤灵的掌门之位了。” 他说了一句,身影消失在了任衿衿面前,就像没有来过一样,连带着魔界众人也都不见了。 胡落落跑到任衿衿面前疑惑问了一句:“这是,赢了?” 任衿衿手中紧紧握着无双剑的剑柄,未发一言。 181、哥哥,我想你 这一场风波最终在魔尊走后平息了,坤灵的众人看着任衿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胡落落陪着任衿衿回到了清崖峰,看到她情绪有些不对,担忧的问了一句,任衿衿露出一个笑,摇摇头:“我没事的,落落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小师姐。” 任衿衿不愿意多说什么,胡落落自然也不会再多问,等胡落落走后,任衿衿把袖子撩开,看到自己手上那奇丑无比的红绳结,这是女儿节那日谢轻舟送给她的。 而她刚刚在那魔尊的手上却看到了她编给谢轻舟的红绳结,他伸出手夹住无双剑的时候,衣袖滑落,手腕上挂着的便是她给谢轻舟的红绳结。 谢轻舟的红绳结怎么会在魔尊的手上,他这么久不出现,难道是任衿衿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啪嗒一声,茶盏落到地上,她站起身来。 要想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对不对,唯有去碎空山,但是以自己的实力,只怕还没进到碎空山就被发现了,今天那个狗男人说什么来着。 “霜零八招?” 翻箱倒柜一番后还真让她找到了,只是这狗男人怎么这么清楚。 - “尊主!” 一行人刚回到碎空山,就见谢轻舟跪倒在了原地,燕姬和阿虎匆忙上前想要扶住他,谢轻舟伸出手阻止了他们:“无妨。” 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丝丝缕缕的魔气溢出,他摇晃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回了寝殿:“别跟上来了,记得把坤灵附近的妖邪清除干净。” 陆云谦离开了坤灵,一直盯着坤灵这块大肥肉的各路妖邪全都出来了,更听闻那新上任的掌门只不过是一个刚刚结丹的小丫头,他们又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这两年来,谢轻舟一直派人去清理,但总有不要命的妖邪想要一口吞下坤灵,甚至有一次,差一点打破坤灵的结界,还是谢轻舟亲手去料理的。 想起那日,坤灵山下,血水流了一地,谢轻舟就站在那里,一双红眸睥睨众生,乾渊剑上滴滴答答落着血,他启唇,看着那些妖邪。 “坤灵,本尊罩的,若有不要命的,尽可来试。” 它们倒在血泊中,听着他的话,谁也没有想到正道仙途的坤灵竟然会跟魔界扯上关系,更何况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 三百年过去,已经无人知晓魔尊的姓名,他在六界留下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魔尊。 听闻魔尊的心上人便是坤灵的弟子,只不过三百年前坤灵和魔界大战,他的心上人死在了那一战,那是近百年来最惨烈的一战。 血流成河间,魔尊一夜白头,徒手刨尸,却没能在那尸骨如山中找到他的爱人,从此那个女人便成了六界谈之色变的白月光,无人敢提,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去记起她的名字。 魔尊久不出碎空山,长年累月只在碎空山中待着,所以他的名字自然久而久之无人知晓,最常出面的也是燕姬和阿虎。 传闻中的魔尊,嗜血残暴,宛如人形大杀器,一人可敌千军,但是他的软肋便是那轮心尖上的明月。 所以他护住坤灵,便是在护住他的心上人吗? “滚,别让本尊再看见你们。” 谢轻舟伸出脚,踩在了一个妖邪手上,刹那间那妖邪便化作了一团黑雾消散,其他妖邪见状纷纷逃离,生怕也变成一团黑雾。 燕姬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将思绪收回:“阿虎,保护好夫人。” “燕燕,你要去闯蓬莱仙岛?” 阿虎看到燕姬转身的动作,心头不妙,赶忙拦住她,燕姬点头:“我想就尊主,他曾经也救过我的命。” 帝辛绑架她的时候,是谢轻舟来救的他,虽然按照谢轻舟的说法,他是怕夫人回来后无人伺候,但是燕姬依然很感谢谢轻舟的救命之恩,他若不来救她,她也许就会被当做弃子推出去了。 “你要去,我也去,若是和你一起死在蓬莱仙岛,也无憾。” 阿虎的话很是直白,燕姬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嘴里总是死不死的。” “我不管,你这样不就是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吗?” 两人在门口争执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黑雾将两人击倒,随后谢轻舟的声音传来:“闭嘴,谁也不许去坤灵仙岛。” 听着谢轻舟那不耐烦的声音,两人住了嘴,默默的走远了一些,尊主现在一定很是烦躁,他们还是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了。 止住了外面两个聒噪的人,谢轻舟脱掉了外衣,走进了寒池中,之前的池水是温热的,但是止不住他身上的疼痛,于是温热的池水就变成了寒池。 只是为了止住九道天雷带来的疼痛,天雷的疼,会持续很久,或者说,会留下许久的灼烫感,再加上魂体本来的伤,他这具身体算是伤痕累累了。 浸湿的中衣被扯开了一个衣领,隔着那袅袅升起的寒气,谢轻舟身上的伤痕若隐若现,因着伤口还没有好全,一些皮肉翻滚出来,露出狰狞的伤疤。 “咳。”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谢轻舟伸出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寒气将体内的沉疴旧病逼出,滴滴答答的血落到了寒池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散去天雷的疼痛,魂体的疼痛,乌黑的发渐渐褪去,银发露出本来的面目,散落在了水面上。 “衿衿。” 谢轻舟的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任衿衿的名字,好似只有叫着她,才能缓解自己身上的痛楚。 这晚,任衿衿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反复呢喃着喊着她的名字,她猛地睁开眼,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天花板。 “是你吗,哥哥?” 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从前她从未发现自己如此依赖谢轻舟,可是当他不在后,她却是把谢轻舟念的如此紧。 不管那根红绳是怎么到了魔尊的手上,她都要去碎空山一探究竟,为了哥哥她要努力。 于是这天清晨起来,胡落落竟然发现一向睡到日上三竿的掌门竟然起了个大早,正在练剑??? 她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一时之间还有些觉得难以置信,不过好像能看到掌门这么努力,她怎么还有一丝欣慰? 182、掌门不好当 弟子们看到任衿衿这么努力,也都暗暗下定决心要发愤图强,不要再发生像上次那样,魔尊来袭,他们竟然没有几个能招架的人。 连修为不高的掌门都上去迎战了,于是每次任衿衿出现在广场的时候,身后就会跟着一群人,起初她还纳闷,后来也就释怀了。 好似经过那次魔尊来袭后,坤灵仙山一下子变得更加齐心协力了? 不过也是好事,任衿衿的掌门之路也步上了正轨,直到现在任衿衿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掌门不过是个老妈子一样的存在。 要审核各个峰主的日常开销,还要监督弟子们训练,偶尔要去帮助受坤灵管辖地区处理一些不正常的事件。 就比如现在,任衿衿抱着剑站在杜员外门口,听着他跟她夫人的理论。 “我都跟你说没有鬼没有鬼了,你到底在闹什么,还把仙长请来,你是生怕咱家的丑事外人不知道对吧。” 一个肥硕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女人说了一句,然后转过来头对对面的任衿衿笑了下:“实在抱歉仙长,家中婆娘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无妨,落落,你带几位师弟师妹去探查一下杜府,好好探查,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任衿衿咬重了最后几个字,胡落落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去了后院,杜员外本想拦,却没有拦住,只能任由他们去查。 杜夫人看了一眼杜员外将目光转向任衿衿,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仙长,我没有说谎。” 她闭上眼,想到那每晚飘荡在窗外的鬼影就害怕,任衿衿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杜夫人不要怕,是人是鬼,揪出来就好了。” 其实本来这种事情,一般都有坤灵专门的地方接取,但好巧不巧,那日杜夫人亲自来的时候,任衿衿也在,听到她的话,她便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于是便决定亲自前来。 看那杜员外神色慌张,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掌门。” 不一会儿,胡落落就带着人回来了,她上前一步,贴着任衿衿压低声音说道,任衿衿皱了下眉,眸光锐利的对上了杜员外。 “去后院。” 她说了一句,就见杜员外的手抓紧了椅子,任衿衿没管他,带着杜夫人去了后院,脚步刚一踏入,她便感觉到这里的不一样。 这处院子的地理位置很是不错,树木错落,亭台景致应有尽有,但是任衿衿这些年在妙法堂也不是白学的,其他屋子是没有问题,但是单杜夫人住的这间却是被人动了手脚。 “敢问夫人,您的门前曾经可种过树?” 剑柄碰了碰正巧挡在杜夫人门口的树,杜夫人摇摇头:“不曾,是前两年老爷说,我这院子朝阳,有些热,不如就移过来一棵树遮遮阳。” “你家老爷还真是好心。” 胡落落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跟着任衿衿走进了杜夫人的院子:“小师姐,那棵树明显有问题。” “是,但是比起那棵树,这院子的布局才是最大的问题。” 任衿衿回了胡落落一句,明明杜夫人说了,她这院子向阳,但是走进来后,却发现这院子阴冷的不行,院子中央的池水应当是新做的,看起来没什么使用痕迹。 但是一般来讲,不会有人将池水开在正对院门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在院子里放这么大的池子。 那池水也不知道是多久未清理,上面飘荡着一层落叶,任衿衿往前走了走,用剑拨动了下落叶,引得池水晃荡了下。 其他弟子正在探查其他地方,任衿衿却是对着那池水看了起来,猛然间她抬起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把树砍了。” 她吩咐了一句,胡落落走过来应了一句,却见那杜员外匆匆走过来说道:“不行,仙长在我家随意乱动怕是不好吧。” “既是有人委托,我定是要探查清楚的,还是说,杜员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任衿衿一句话给他怼了回去,且她目光清明,盯着杜员外的时候,反倒让他心虚,他想了想,让开了位置:“好好好,但若是什么都没有,还请仙长照价赔偿!” “我又没有说我找东西,杜员外怎知?” 少女笑了起来,一双眸子弯了弯,挑眉看向他,似乎能洞察他的一切想法,杜员外闭了嘴不再说,面容有些紧张。 胡落落冷哼了一声,带着人将那棵树连根拔起,那树下面确实什么也没有,就在杜员外想张嘴说话的时候,任衿衿一剑劈开了那个池子。 池水流了一地,但却并不多,这片池水是死水,且只是很浅一层,而池子被劈开后,露出了下面一具被白布包裹的人形物件。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害怕,尤其是杜夫人在看到那物件的时候直接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了地上。 胡落落上前扶住了她,杜夫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样东西。 几位男弟子得了任衿衿的指令,上前将那白布剥开,不是大家想象的尸体,而是一具和杜夫人长得十分相像的雕塑。 “杜员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你对结发之妻做出这般阴损的事情,你是要让她生前不得好死,身后还要受万劫不复的折磨啊。” 雕塑的眼睛中流出血水,杜夫人站起身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何,为何要这么做?”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在她住的院子下埋这样一具雕塑,用意是什么,只怕猜都能猜到。 “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仙长回避吧。” 杜员外脸色难看的看向任衿衿他们,杜夫人却喊道:“有什么难看的!今日若不是仙长,我竟不知道你如此算计我。” “够了,你不要再闹了。” 杜员外别开眼神不再看杜夫人:“这只是一具雕塑,没什么。” “以死水镇压,用草木遮挡阳气,使这方院子变成了一座聚阴阵,若是我没有猜错,杜夫人的饮食中还掺杂了一些致幻的药物。” “这处院子确实没有鬼,那不过是树影婆娑的声音,再加上药物成分,所以才会让你感觉遇到了鬼,虽然没有鬼,但却有比鬼更可怕的存在。” 任衿衿看着杜夫人的眼睛,将话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183、搜山 杜夫人没有去看任衿衿的眼睛,垂下了眸子看向自己的鞋子:“这双绣花鞋,我穿了十年,其实早就不合码数了。” 她脚上的鞋子,鞋头已经磨烂了,但是她还是没有舍得扔,啪嗒一滴眼泪落下,她抬起头哽咽出声:“是因为,我不让你纳妾吗?” 听到杜夫人的话,杜员外脸色有些不好,却是没有否认。 “老爷,我嫁给你,整整二十年了,我是没有给你诞下一儿半女,但是良妾我给你抬进来了三房,操持整个杜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 杜夫人拔高了音量,却见杜员外默了半晌后说道:“阿雪,是你杀的吧。” 此话一出,杜夫人往后退了两步:“阿雪。” 突然她大笑起来:“我就说,能得你这么多年的记挂,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坤灵仙山的弟子听着这一句话也瞬间明白了,原来又是因为感情之事,不过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清楚了,他们也能撤退了。 “有鬼之事已经探查清楚了,接下来便是你们的家事了,告退。” 任衿衿上前对杜员外和杜夫人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人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杜夫人追了上来:“仙长留步。” “杜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任衿衿转过身来看向她,杜夫人露出一抹苦笑说道:“多谢仙长。” “你刚刚已经谢过我了。” 她说了一句,等着杜夫人的下一句,两人目光相对,杜夫人眼含歉意看向她:“利用了仙长,很是抱歉。” 刚刚任衿衿走时看向她的那一眼,她便明白,任衿衿早就猜到了所有的事情,任衿衿笑了下:“其实你知道杜员外对你做了什么,只不过你要借助别人的手来说出。” “是,我与他其实早已没有了什么夫妻情分,回想当初,他也曾许下过海誓山盟,但大抵是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牢固的感情吧。” 杜夫人自嘲般的笑了笑:“跟仙长说这些做什么,倒是污了您的耳朵。” 在杜夫人说出来那句话后,任衿衿的耳边也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他说,这世上从来没有牢固的关系,但他和她,却是最为牢固的。 任衿衿伸出手捂住了头,只觉得有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疯狂涌入,她对着杜夫人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胡落落看到她这般模样,赶忙上前去扶住她。 “小师姐,没事吧。” 胡落落有些担忧的看向了任衿衿,任衿衿握住了她的手回了她一个笑:“我没事,回坤灵吧。” “小师姐” 她看着任衿衿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她的身影是那般单薄,似乎还带上了一些落寞。 回坤灵的路上,任衿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落到坤灵山门前的时候,天上却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哎?下雨了。” 众人匆匆走进去,胡落落本想跟任衿衿同撑一把伞的时候,却见任衿衿说道:“你们先进去吧。” 胡落落以为她只是想在山门口站会儿,应了一声后,离开了这里。 任衿衿伸出手,看着雨滴顺着她的指尖滑落,手腕上挂着一根奇丑无比的红绳结,她突然笑了出来:“真丑。” 说完后,从山门处拿起一把伞撑开,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碎空山内,燕姬听着手底下的禀报时也是一惊。 随后她敲了敲寝殿的门,里面传来了谢轻舟的声音:“说。” “夫人,已经到了碎空山门口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随后便是衣物摩挲的声音,不一会儿寝殿的门被打开,燕姬这才看到谢轻舟的头上还带着水雾。 “她怎么会来?” 为了缓解身上的疼痛,他已经在寒池泡了许久,每日都有阿虎来禀告衿衿的情况,怎么今日如此突然。 “不知道,尊主,要拦下吗?” 燕姬试探的问了一句,如今尊主还不想在夫人面前暴露,所以此时定是不想让夫人看到他这般模样的。 “在山门处拦下,本尊随后就到。” 得了谢轻舟的吩咐,燕姬赶忙传话下去,于是还未走进碎空山大门的任衿衿被拦在了门口,对面的魔界之人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却是不敢对她动手。 右护法可是说了,若是谁敢伤了面前的人,那他们以后也不要在坤灵了。 “我要见魔尊。” 任衿衿开门见山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她皱了下眉,这些人怎么这么怕自己?难道自己的威名已经传到了碎空山? “尊主不在,你,你回去吧。” 一个小兵站出来回了她一句,却见任衿衿往前走了两步,几个魔界之人怕伤到任衿衿,也只能往回退两步。 “你,你不要再往前了啊,再往前,刀剑不长眼!” 他以为自己很凶的态度可以吓走任衿衿,却没想到任衿衿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能别这么怕我,你这句话也许还能有几分可信。” 眼瞅着任衿衿一直在往前走,几个小兵看着自己已经退到了山门处,欲哭无泪的说着:“你不要再往前了啊!” “你们哭什么啊,我又没有打你们。” 任衿衿有些无奈的停住脚,自己还没出手呢,这几个人怎么就哭了,搞得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们一样。 “掌门大老远的跑来本尊的碎空山,就是为了欺负本尊的属下?” 山门缓缓打开,谢轻舟走了出来,任衿衿见自己终于是等到了正主,她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是你的属下太脆弱了。” “所以掌门来本尊的碎空山为何?哦~难道是为了喝一杯败火茶?” 谢轻舟点了点自己的面具,面具下面的脸,面色苍白,但是为了不让任衿衿听出来意外,他却是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我哥哥的红绳结为何在你身上?” 任衿衿伸出手,指向他手腕处的红绳结,谢轻舟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暴露了,他收回手:“本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哥哥在哪里?” 听到任衿衿的话,谢轻舟不禁有些失笑,自己那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在她心上也算是留下了印象。 “不知你在说什么。” 无论任衿衿说什么,谢轻舟就一句话,不知道,一副赖皮模样,任衿衿握紧了拳,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那赶巧,我也落了一样东西在碎空山,不知魔尊让不让我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