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六师弟靠谱起来》 第一章 不靠谱的师尊!(上) 祝融州的午火山脉,天空是灰暗的,寒风呼啸。 远处的湖水凝结成冰,竟与白雪连成大片的苍白,一望无际。 说来奇怪,正值处暑八月,祝融州位于神州大陆的最南方,也是全神州最热的统治州,但前往午火洞的山路上却被静默的大雪环绕着。空荡荡的雪山路上,风曦月正徐徐前进着,远远看去仿佛一团荧荧鬼火般在山路中穿行。 风曦月身穿火焰一般耀眼的红装,她的背上还驮着一块桌面那样大、足有百斤重的翡翠罗盘,罗盘整个盖住了风曦月,步履瞒珊,她亦步亦趋走过的雪路辉映着莹莹绿光。 风曦月最后的力量耗尽,累得不行,一个“大”字瘫躺在雪地里直喘气。想到距离午火洞开的时日不多,若不加快脚程得话,洞中“宝贝”怕是会被别的修士捷足先登了!兹事体大!继而又愤愤起身,将罗盘翻了个面,查看法针的指向。 法针晃动,最后稳稳指向雪山山头的方向,看来爬上山头就距离午火洞不远了! 风曦月得知目的地就在前方,忽地又充满莫名的力量,她一把拽起罗盘重新背上,先是在原地凝神摒气了一会儿,接着一鼓作气狂奔而上。 从上空俯视就瞧见一块绿快速游移窜上雪山山头,山头由于这块绿的到来,仿佛一滴柔软的春日湖水,映得隐隐反射绿光。 “哇,好绿。” 在距离风曦月百丈的天空上,一个神秘男子正翻飞下落,踩在一颗松柏树的树枝上悬停。大雪呼嚎盘旋,蓝白色的衣衫激荡得上下翻飞着,他就静静地看着风曦月,眼中尽是不解,不禁惊叹道。 风曦月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树上观察她,不知善恶,她立即警觉抬头,但只看见一块积雪从松柏上哗啦坠落,砸进雪地里。 她转身环顾四周,然而定睛看去却又看不出异常,山里很安静,没有人声,徒留雪山顶上天风呼啸,苍鹰盘旋,空茫茫一片恐惧的白。 她没有再多想,又牟足了劲儿快步走着,赶路要紧。 风曦月是个会御器飞行的,且修为极高,年纪轻轻便达到了金丹后期境界,只差一步便可破境至元婴。要知道除了一些远近闻名的开山师祖是元婴、化神的修为外,整个神州大陆的金丹修士也不过尔尔。 因此,风曦月在整个神州大陆都赫赫有名,只可惜她从不出山,一直窝在水泽门的坎山里精心修习,除了同门师兄弟与她照面相熟外,整个神州大陆的修士皆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刚才那不同寻常的细微动静若是普通修士怕是不会发现,但没逃过风曦月的耳朵。那神秘男子也没预料她会发现,便匆忙飞走,因此才抖落了一团积雪。 若问修为极高,为何还要走路寻宝? 征程走了三个月,风曦月就骂了三个月! 这玩意儿太大根本塞不进乾坤袋,起初风曦月欲背着这巨型罗盘,驾御法器紫月神枪飞行出发,谁知枪灵不愿,躺地罢工,死活都不愿驮这么丑的东西!最后只能借助驿站的车马或步行前往。 原本风曦月是可以窝在坎山继续修炼的,眼看着就要找到突破元婴的法门,忽然被不靠谱的师尊赶下山寻宝。 宝物名为“白彩石”,对于风曦月突破元婴不能说至关重要,可以说毫无关系! 她出山寻石,仅仅是为了钱! 再纠其原因,风曦月气得直摇头叹气—— 风曦月的师尊是大陆声名远扬的清儒真人,早年凭借一门御水的仙法,翻弄云雨万千变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多少资质优异的修士慕名拜师,他都瞧不上眼,唯独收了天生火灵根的风曦月为关门弟子。即使后来师徒二人云游四方,选定在坎山开山立派广收门徒,百年间也只有风曦月这一个关门首徒。 世人皆叹清儒真人倔强好胜,竟故意挑战五行中与水系相克的火系灵根,更叹他事事好胜,连推牌九也不服输,日日输日日赌,日日赌日日输。 早年清儒为了开山立派已然欠下巨款,在接下来的百年里又迷恋上推牌,总爱找老友切磋牌技,让负债雪上加霜,最后被各州追债堵到大门口,百年经营起来的水泽门名气一朝散尽……为了抵挡催收的传信,清儒真人甚至自创了一门自动屏蔽各路催收信的阵法,同时收集信件,依照催收信件的来路和数额自动回复相应的礼貌用语来拖延时间。 清儒也不是不讲诚信,他明白面对巨额欠款要开源节流。只是他认为的开源还是打牌,还得找更多的人打牌,最好是不太会玩的。可能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玩的花,很多后学的都后来者居上,赢的又给输了回去。节流这块倒是做的“不错”,水泽门的伙食质量明显下降,从往日的三菜一肉加一汤变成顿顿吃水煮青菜,门内师兄弟们早已怨声载道。 为此,全水泽门曾集体劝诫过清儒真人。那天,三声警钟嗡鸣婉转,清儒以为有敌袭火急飞出大殿,只见大殿外跪了满地的弟子,齐齐拱手恳求师祖不要再打牌了!他只觉被忽悠,大袖一挥继续回屋睡觉去,还念念有词地怪罪弟子们扰他睡梦,耽误他睡醒后的约牌行程。 直到负债如山,连阵法都快压制不住了,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遂老泪纵横地求风曦月出山。 “这个‘神宗令’是后土族的赤岩大帝亲自下令的,任何神族后裔或宗门派系都可参与,可用五彩石换取巨额灵石奖赏,这赤、黄、绿、白、乌共称的五彩石里仅一颗就足以平息水泽门的债务。” 风曦月惊讶:“一颗就够!?什么石头这么值钱?” “是娲皇族的圣石,具有激发娲皇神力的神秘力量。” “娲皇族不早被九州联合灭族了么?大帝要石头作甚?难道他要……” 清儒忽地打断她,“不可能!娲皇族的五彩石只认娲皇血脉的人,他一个后土血脉的拿了也没用。估计是年纪大了,忽然怀念起当年的大战,遂找去当战利品摆着看的吧!毕竟推翻娲皇神女的统治后,现在的后土族是统治州了,很有钱!听说一个小长老都掏得出买下十座坎山的钱呐!” “哦~” 随即,清儒又拽了拽风曦月的衣袖,谄媚起来,“好徒儿,为师已经替你打听过了,五彩石里有准确方位的不过黄、白两个。黄的那个在蓐收神狱,别说典狱长乾万通是个老顽固,他的化神境修为也是无人敢惹,就连神狱里的狱卒都是有本事的。白彩石就不一样了,你只需要跑一趟祝融州的午火洞,打败里面的青魇魔龙兽就拿到了。” “什么兽?青魇魔龙?” 清儒点头:“哎,对!” 风曦月惊愕之后,忽然拱手:“徒儿告辞!” 她拜完就走,头也不回。 什么尊师重道?这百年相处间她就没按规矩行事过!风曦月虽没出过山门,但她早读过《风物志》,这青魇魔龙也是个有化神后期的高阶魔兽,且接近返虚境的初期,与那蓐收神狱的典狱长乾万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才不上这个当!爱谁谁去!赶紧钻研破境的法门才是要事! 第二章 不靠谱的师尊!(下) 什么尊师重道?这百年相处间她就没按规矩行事过!风曦月虽没出过山门,但她早读过《风物志》,这青魇魔龙也是个有化神后期的高阶魔兽,且接近破境的返虚期,与那蓐收神狱的典狱长乾万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才不上这个当!爱谁谁去!赶紧钻研她破境的法门才是要事! 清儒急切地追上,忽然抱住风曦月的大腿死也不松手,“好徒儿,别走别走!” 风曦月将师尊拖行了几步都还是没走掉,气得直甩手。 初拜师尊时就发现清儒这人对外死要面子,装得一副清风道骨、品德崇高的老前辈模样,而对内却是极其不顾情义、专坑自家人,自从迷恋上打牌,那软磨硬泡、不要脸的属性越发极致! 她只得站定转头,吼向清儒:“老头,你这是想让我死啊?别以为我好忽悠,那青魇魔龙也是个化神境的魔兽!” 清儒摊手:“唉~兽和人那能一样么!” 见清儒摊手,风曦月瞬间抽回大腿,动作迅捷如电,抽回后忍不住揉了揉,暗自感叹师尊的返虚境修为货真价实!仅仅多使了些力道就有点承受不住。 “那您为什么不自己去?您好歹是大名鼎鼎的返虚境修士!岂不手到擒来?” 这时,清儒兀地扭捏起来,尴尬重复:“徒儿你都说了嘛,大名鼎鼎。” 合着是嫌丢人! 风曦月无语! 想想也是,全神州的宗门派系中,有着返虚境修为的开山鼻祖也就师尊一人!突然下山和一群后生抢“神宗令”确实丢人!! “徒儿,你百年未出山门,为师立刻解除你的‘禁神阵’,你不是说过要出去看看嘛?” 风曦月听到解除“禁神阵”忽地一怔,想起这茬事来。 是呢?自从定居坎山,她就被师尊单独设置的法阵困了足足一百年,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问起就敷衍着说为了让她专心修炼。她怀疑是师尊收了她这个火系灵根众人皆知,怕学不出东西出去给他丢人,为此她加紧修炼,只为了早日出山游历。 可修行期间,她发现自己渐渐爱上那种气穴冲开、周身灌力的感觉,甚至不可自拔,再也不惦记出山游历的事了,最终那“禁神阵”倒成了摆设,所以解除“禁神阵”对风曦月的诱惑力并不是很大。 “那我也打不过青魇魔龙啊!不然你助我破了境再去!” “唉~徒儿莫怕,你且前去,只管打就好,说不定生死关头就破境了呢!” “……” 风曦月算是明白了,这老头为了钱已然丧心病狂!六亲不认了!! “不去!”风曦月坚决不去! 见风曦月坚决至此,清儒真人倒吸了口气,他幽幽转身,背影落寞,拖着他那青衫长袍踱行着,长袍很长,犹如他风尘仆仆、奋斗半生的时间一般长。 风曦月看到此情此景并无动摇,因为这是师尊的老伎俩了。 往日他便演过这出,风曦月信了,耗费五年的时间将坎山的灵草灵植薅了个遍,就为了炼就仙药卖钱给他还赌债。谁知没过一月,他又应约推牌,统统输了回去。 事事名列前茅的师尊唯独牌技是他的心头病,而风曦月的心头病则是现在的坎山寸草不生、荒凉一片! 清儒自知这招行不通,然而他从一开始就没预期这招管用,而是为出后招的铺垫! 后招便是——清儒幽幽转身,悲悯地表情幻化出鉴天镜,鉴天镜里是水泽门众弟子的修习日常。 风曦月清楚的看到刚入门的苏小葵师妹粉玉圆润、乖巧可人,在隔了些年头后干枯纤瘦,好似既无味道又无汁水的干瘪果子;莲青师弟健硕魁梧、神采奕奕,在隔了些年头后骨瘦如柴、风吹可倒…… 风曦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说有修为顶住,身形不至于征显得消瘦,但也会饥馋那人间的百般美味,更不用说修为偏低的师弟师妹们,她一直将同门师兄弟视作家人护佑,不免得悲痛起来,对同门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清儒发现她已成功地将自己带入“若不出山,便是置同门于不顾”的套路里时,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偷笑。 清儒故作遗憾地叹气:“唉~你不愿去,为师也就不勉强了,毕竟这都是为师的过错,为师想和你再看看他们,然后就去宣布门派解散。唉,真是苦了我这些门徒了。他们那么纯善、可爱、天真、活泼……” “师尊别说了,我去!” 风曦月越看越动容,差点抽泣出来,转念答应了下来。 清儒立马装出震惊的样子,“啊?”接着假惺惺的表情推进一步,“其实你不必管为师的!这都为师的错!你若真不想去也无甚关系的,不过是回到只有咱师徒俩的时候罢了!” 风曦月忽地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师尊在上,徒儿领命!定与那青魇魔龙兽殊死一搏!” “好徒儿,免礼免礼!”清儒赶快将曦月扶起,“你能答应出山,该是为师要感恩你才是。” 清儒见事态稳定,这才慢悠悠走开,“徒儿,你稍等片刻,为师去去就来。” 没多会儿功夫,清儒真人就从后殿气喘哈哈地搬来一块巨型罗盘,罗盘由翡翠雕刻而成,是个约有三尺宽极、五寸厚的圆,通透晶莹,精致的金框托子上,宝石闪过一道绚丽的蓝光。 “为师将珍藏多年的乾坤如意盘赠与你,路上见盘如见为师,如影随形。” 风曦月疑惑:“徒儿有罗盘,师尊交付神纸地图即可。” 清儒先是眼神躲闪,接着瞥眼吹起胡须来,缓缓道:“神纸地图只一张,我一个好奇,已经融了。” “您别告诉我,是和眼前的这个罗盘融了!” “正是!” 清儒又是摊手,厚脸皮道:“罗盘够大,显得厉害嘛!” 风曦月瞬间傻眼! 神纸地图一般需与指路罗盘融合使用。神纸是在神识上标注好目的地后,以神识化纸,形成神纸,为一次性使用品。而神宗令一般都是神识化纸,先到先得,一旦和指路罗盘融合,便只可使用融合的罗盘指路,除非同样的神纸覆盖新的罗盘。 也就是说,风曦月必须搬着眼前这个重达百斤的翡翠罗盘去寻白彩石。 每每回忆到此处,风曦月就越发感觉——又被师尊给骗了! 但来都已经来了,她已顾不得太多,毕竟神宗令是真的,得到五彩石就可换取巨额灵石也是真的,就算是为护佑同门,她也甘愿行万里、踏草地、翻雪山…… 不知不觉,风曦月已翻过山头,来到一条祝融街前。 只是她并未瞧见午火洞,倒是发现前方的窄路上水泄不通得堵满了人…… 第三章 拦路抢钱 不知不觉,风曦月已翻过山头,来到一条祝融街前。 只是她并未瞧见午火洞,倒是发现前方的窄路上水泄不通得堵满了人……他们两人并做一列,有的互相认识,有的不认识,穿着九州各地不同的服饰,统统挤在狭小绵长的峡谷之间,如同崎岖弯转的河流打起的水花。 风曦月两步并做一步,走到队尾,她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礼貌询问:“这位道友,前面什么情况?怎地都挤在这憋屈的峡谷间?” “嗨,别提了!有只吞金兽拦住了去路,不喂它灵石就不让通过,咱们没有那么多灵石,又打不过,自然就被困在这里了!就指望着前方的修士能斗得过,我们好……”那人转念一想不对劲,话语忽然顿住,上下打量起曦月来。 “你也是修士?” 曦月挠头不解,随即脱口而出:“是啊,你们不都是来找白彩石的修士嘛!” 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一眼便可看出是来自九州各地的武修修士。 听了这话,那人连同附近的修士们齐齐看她,然后面露惊恐,眼神闪躲起来。 其中一人嘟囔:“哪有你这么直白的?”接着尴尬掩饰,“我来看我奶奶。” 另外一人:“哦,我看我表姑。” “我找我亲舅。” “我寻亲生父母。” …… 风曦月脖子后缩,皱眉眯眼看他们,心想:这方圆百里皆是雪山,除了峥嵘嶙峋的山路就是凶猛的飞禽走兽,人迹罕有,哪来得这么多亲戚?不过是因为白彩石就此一颗,把他人都当作竞争者,于是心照不宣地扯谎罢了。 “哦,祝你们阖家团圆,我寻白彩石去了。” 风曦月懒得理他们,转身挤进人群里,朝那队伍的最前方走去。 她仗着巨型罗盘的体积庞大,一点一点向前挪,不断地将前方的人顶向自己的身后,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绿鲤鱼。 拥挤的人群加上背着百斤重的罗盘,比顿顿青菜还掉肉,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挤到队首,就看见一只巨大的吞金兽从雪山背后升起,扑簌簌像要飞过来,因体型巨大只能卡在山与峡谷交际的地方,张嘴便是一声怒吼。 吼声震耳发聋搅起激烈的旋风,随着积雪飞扬,一群穿花挂彩的女修士被打飞出来。她们双臂乱舞,裙袂激荡翻飞着迅速坠落,其中一名恰是朝着风曦月迎面砸来。 “啊~~”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风曦月倒是原地站立毫不在乎,只见她运气出掌,动作从容不迫又迅捷如电,手脚优雅地接住了那名女修士。 其余女修士们四散飘落摔在地上,有的则重重摔在远处的火山石上,险些摔折细腰。而在场的其他修士皆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唏嘘之余无人表露出手之意,甚为冷漠。 被救下的女修士惊魂未定,发现自己被接住这才松了口气,遂转身向风曦月拱手道谢:“多谢道友。” 风曦月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发现她生得极为俊俏,穿着墨绿色的纱裙,身段颇为妩媚,看打扮像是句芒州木隐门的女弟子。 “你们是……木隐门的?” 那女子一惊,抬头看向曦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接着,她又拱手自报家门:“木隐门姬微,承蒙道友搭救之恩。” 风曦月听见姬微这个名字,连连咂嘴,恨不得转圈观赏,整得姬微忽然手足无措起来,尴尬又疑惑。 “你就是姬微呀?今日一见,果真是一大美人儿!”风曦月翻弄完姬微,竖起大拇指,笑嘻嘻的。 风曦月在水泽门时就总听师尊念叨起畜风老怪,还有他那几个本事大的关门弟子,其中就包括他那艳丽动人的爱女姬微。受困于“禁神阵”,风曦月早就想邀他们前来水泽门见上一面,一直未能实现。 说起来,句芒州的木隐门与风曦月所在的玄冥洲水泽门还是有些渊源的——两家宗门的开山祖师畜风老怪和清儒真人同承一脉,是师兄弟同时也是多年老友。不对!与其说是老友不如说是损友。两人事事攀比,互揭其短,不是斗法就是斗牌。 早年间,就是那畜风老怪先向清儒真人炫耀起自己开山立派,还拼命向他展示风生水起的木隐门,这才引得清儒真人受刺激,遂跟风攀比开设了水泽门。另外,清儒真人迷恋上推牌也是畜风老怪撺掇出的杰作! “姑娘……认识我?” 风曦月连连点头,想想不对,又连连摇头,“听说过,没见过。” 姬微低头皱眉,忽地灵光乍现,激动喊:“你是水泽门的?” “嗯。”风曦月点头。 姬微淡笑起来,眉目娟丽,“听说六师弟被派去水泽门讨教功法,可不知为何他刚踏脚水泽门就转来此处。我等追逐他到此,原本看见他在这附近的,一转眼功夫就不见了。然后就是碰见这拦路的吞金兽,不喂其巨额灵石便难以通过,我们没有那么多灵石,因此与之消磨、缠斗之久。” 风曦月拍拍胸脯,一脸自信的说:“嗨,区区吞金兽,我去撵走就好!” “啊?”姬微惊愕。 接着风曦月转身,将身后的翡翠罗盘换到胸前,然后交与姬微:“帮我拿一下。” “哦。”姬微乖巧接过罗盘,但在双手接触到罗盘的瞬间,只听一声巨响,连人带罗盘重重砸进雪地里,愣是将冻结实的雪路锤了个坑。她看风曦月背起来的样子脚步轻盈,不成想这般重! 这时,风曦月正信步向前,观摩起眼前的吞金兽来。这吞金兽似一只金色的蟾蜍,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和宽扁的厚嘴,背生双翼,尾羽和双翅的末端染有淡淡的朱红色。头上一簇红色的绒毛迎风摆动,胸前还挂着一条纯金打造的粗链子。 看起来像是他人豢养的魔兽,因为野生的吞金兽和这只相比要瘦弱得多,且胸前不带链子。 吞金兽似乎是嗅到冒犯之气,一个鲤鱼翻身,啪地又跳了起来,先是狠吸一口气后,兀地放出,这是一声更大的怒吼。呼啸声如万马奔腾,翻卷着巨浪,随着震动大片积雪从山巅呼拉拉滑下。 风曦月眯眼扭头,扣了扣耳朵,身体却是定格在原地的,她没有丝毫恐惧之意。 嫌弃道:“好大的口气!” 接着,风曦月右腿后撤划出一个圈,脚尖深深陷在泥雪里,然后吸气叉腰,也学它一声怒吼:“没钱!滚~~~~~~~~~~” 风曦月的怒吼伴随着大量火焰,宛如一座喷发的火山,火苗所到之处一燃而尽。 火舌旋转萦绕的吞金兽翅膀被烧穿,胸前的金链子也融化了一半,接着周围的雪水融化翻卷出滔天的气浪,将巨大的吞金兽席卷升天,盘旋而去。 众人齐齐惊愕在原地,一片雅雀无声。 第四章 温泉山庄 众人齐齐惊愕在原地,一片雅雀无声。 其中姬微微躬身躯,怀抱着那巨型罗盘面无表情地站着,动也不动,嘴巴张得更大。 这时,风曦月转身回到姬微面前,一脸轻松:“搞定了!要一起走吗?” 姬微缓缓摇头,“不,不了,我们还要去寻六师弟。” “额,那好吧,那咱们在此处分道,改日邀你们来水泽门做客。” 风曦月说完便伸手讨要罗盘,可她见姬微搬弄不起,干脆自行搬起罗盘,朝那峡谷的出口走去…… 风曦月在峡谷的前方步伐稳健地走着,渐渐走出这片峡谷谷口,衣袂飘举,纯黑色的长发在风里微微拂动,她双手扣前握着罗盘的肩绳,巨大的罗盘上下颠动着,轻松如常,娇小俊俏的背影像一只远去的鹿,宛如不曾经历过适才的地动山摇。 回过神来的木隐门女修士齐齐聚向姬微,其中一个声音如铃的小师妹主动发问:“姬师姐,她……” 姬微看着风曦月远走的背影,原本愕然的神情渐渐明澈起来,喃喃道:“风曦月,她是水泽门的大师姐风曦月!” 她们听到风曦月这个名字,齐齐惊恐得后退了一步,而站在她们身后的路人修士们听到这个名字后,显得更为惊愕,接着议论起来—— “她就是传闻中的风曦月?” “风曦月?风曦月是谁?” “就是那个清儒老祖的关门弟子!……看今天的情况,她实力远超金丹,咱们才刚筑基呀,对手居然是她,难喽~” “她为什么要应招神宗令?难道是……为了灵石?” “不为灵石还能为什么?听说……水泽门欠了好多外债……” “竟有此事?说来听听!”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众人听了有关水泽门欠债的一番八卦,竟忽地哄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太丢人了!” 幸好风曦月早已走远,根本没听到这些人的碎语,不然以她的脾气定将他们揍得连亲娘都不认识! 走了约摸三五个时辰,整个午火山脉渐渐进入静谧的黑夜,风曦月只闷头往前走着,再抬头时,只见四周天地开阔,她正站在一块结冰的巨大湖泊中央。 风雪依旧呼啸,吹开她靴旁的雪花,露出一块宛如镜子的湖面,倒映着黑沉沉的夜以及风曦月的疲惫的面容。雪花一层一层贴在风曦月单薄的衣服上,凉气如冰冷的白蛇一圈圈将她缠绕。 她不禁奇怪起来,她的火灵根已然是神州少有的灼热又纯粹,天地间普遍的恶寒天气向来是对她没有影响的,可这会儿她居然感觉到寒冷难耐。 她怀疑这样刺骨的寒风肯定不是普通的寒气,似乎还能感觉到风里夹杂着一丝诡异又神秘的法力。 她无法御器飞行,只能徒步穿过这寒冷的黑夜,正想着之前那些堵在峡谷的修士们怕是要赶超她前头去了,就看见天空上几束亮眼的白光蹿过,正是那些御器飞行的家伙们! “呼~~”风曦月落寞地叹了口气,伴随着大团的洁白雾气。 没别的办法,最起码也要在找到午火洞的时候,才能把背上的这个“累赘”给扔了! 随着远处的雪峰传来一声巨响,雪山发生大面积雪崩,大片积雪如潮水般涌来,迅速且凶猛。风曦月见状抬腿便跑,也顾不得眼前的唉声叹气以及如刺刀般刮脸的冷风,跑快些总比被压在厚重的积雪下,再浪费时间爬出来的强。 风曦月顶着寒风跑了一路,估算在一处绝对安全的边缘地界停了下来,喘气间,发现身体不自觉热乎起来。 再抬头,竟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温泉山庄! 大雪静默环绕着山庄,雪地开阔,山庄周边寂静无人,远远看去四野一片漆黑,唯有那一座简陋的温泉山庄还露着一些暖黄色的灯,尽是一片沁人心脾的暖意。 山庄占地广阔,拔地而起,是由木板搭建的,堆堆叠叠足有五层高,风中摇曳却又不会支零散倒。 风曦月大步流星地走进山庄,踏入大厅的瞬间就被一圈浓厚的暖意包围。 大厅的中间是两层高的挑空,下面是穿着奇装异服跳舞的舞姬,四围是上下两层的客座,客座上坐满了喝酒闲谈的客人,一片喧闹盈耳,歌舞升平。 风曦月环顾着望了望,发现这里的客人不是修士便是妖姬,修士也来自各门各派,境界不一,甚至有不少魔修、邪修在内,其中包括之前堵在峡谷口的那些熟脸。 风曦月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桌子坐下,接着将罗盘卸下放置在脚边。 这时,山庄里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店小二殷勤地端上一壶温好的酒,客气招待。 “我没点酒。”风曦月瞥眼看着桌上的酒不敢动,冷冷责备道。 “本店酒水免费,只管点餐,姑娘想吃点什么?” 得知酒水不收费用的风曦月终于放松,这才敢动桌上的温酒,一杯下肚,暖意绵长,十分满意,接着她想:免费的酒水都如此醇香,那饭菜该是味美又实惠呀! 于是,风曦月认真点起餐食来:“那……来份宫保野兔、麻辣烧鸭、白玉豆腐……” 在水泽门吃水煮青菜良久,她势必要把好吃的菜统统都来一遍,一顿补个饱!万一没拼过那青魇魔龙兽入了轮回,黄泉路上也要做个撑死的饱鬼! 店小二一听高兴极了写画起菜单来,嘴角恨不得咧至耳边,“好咧!姑娘对吃饭很在行呀!哦,对了,本店的客房均配有汤泉,酒足饭饱后可回房泡一会儿温泉,入睡更香甜。姑娘要不要来一间?” “有汤泉?” “是的,姑娘。” 风曦月面露笑意:“那一间客房要多少灵石呀?” 店小二自然伸出手,礼貌比划:“不问来路,童叟不欺,一间只要一万灵石!” “……”风曦月一口温酒给吐了出来,吐了一领口。 “哎哟姑娘,怎地这般不小心?”店小二慌忙抽下毛巾,热心得要帮曦月擦拭。 鉴于男女有别,曦月眼疾手快给夺了过来自己擦拭,可她夺过毛巾后擦拭的动作开始僵硬,手指不断颤抖,眼神也越发呆滞起来,她感觉她的心尖处正啪嗒啪嗒滴血。 一时间,店小二误以为她犯了啥隐疾,担心得不行。 “姑娘,没事吧?” 这时,风曦月眼神一个上挑,她小心地问:“一间客房要一万,那我刚点的菜……” “哦,宫保野兔一千灵石、麻辣烧鸭八百八十八灵石、白玉豆腐三百五十二灵石……统共五千六百七十二灵石,您点的多我再给您抹个零,算您五千八好了!” 五千八?风曦月耸脸摇头。 这店小二长得憨厚稚嫩,看起来约摸着不过凡人的十六岁模样,但这账算得却是极不符合年纪,可谓老谋深算。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店小二就变了脸色,远处瞧见他愤怒地抽回毛巾,边往别处走边啐骂:“没钱吃什么饭?还想顺我一壶酒,真是!” 几处路人修士和妖魔闻声齐齐扭头,看向风曦月的方向——只见她缩在饭桌前闷头啄一盘花生米,恨不得将花生米捣成两半嚼。 看戏的修士和妖魔们各个不是简单的主儿,也算是九州趟个遍的,他们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门道,都只是简单看一眼,便各自回头继续自己的吃喝了。 其中,在二楼的隔间里有个一身华贵、穿着青紫长袍的儒雅公子还在看风曦月,他手中悠闲地捻着一串捻珠,指节白皙修长,手里转着的捻珠是个透着白玉光泽的半透明玉珠,灯光辉映下晶莹闪烁。 他百无聊赖地侧卧在卧榻里,嘴角上扬,光影明灭在那男子阴沉魅丽的笑意边上。 “去,请她上来。” 男子指挥身边一名正在服侍他的部下,部下听令后恭敬躬身,点头应答:“是,少宫主。” 第五章 奇怪的少宫主 当那部下疾步走到风曦月桌前的时候,风曦月正认真啄着花生米,一个惊讶抬头看见他。 那黑衣部下先是鞠了一躬,然后礼貌伸手,引请道:“姑娘,我家主人邀您上座。” 风曦月忽地抬头,顺着他手的方向往楼上雅间望去,雅间的两侧是精致的游廊,中间挂着一幅纯金打造的牌匾,门外錾铜钩上悬着两片大红撒花软帘,一眼便可看出是全山庄最阔绰的招待之处,与她眼前这方破檀木打造的四方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风曦月想了想,没有拒绝,还是跟他上去了,她倒想瞧瞧是何方神圣? 可风曦月观摩起眼前的这名部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穿一身紫黑色的袍子,走起路来两脚生风,风中渗着些许黑气,功力神秘莫测,甚是诡异。可想而知,那楼上的那位“主人”就更不是什么善茬儿。 部下恭领着风曦月进到雅间,雅间内部更是金碧辉煌,穿过一片珠帘绣幕后,再撩开最后的软帘,终于瞧见正主真容,是个穿金戴玉,却皮肤白皙,容貌俊秀的公子。 只是那公子的周身附着着大量魔气,皎月下氤氲浮飞,应是个法力高深的魔修。 风曦月张口便问:“就是你找的我?” 那公子原本斜躺在卧榻上吃葡萄,见风曦月来了,便收敛了周身魔气,随后挥手示意部下退到一边,慵懒缓慢的坐起身来,紫色长衫尾处的珠宝随着挪身晶莹闪烁。 “我以为姑娘不敢来呢?” 那人说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傲气,双眼藏在挺俊的眉峰下幽黑如潭,却咧着热情的笑容,很是违和,看起来好生诡异。 风曦月头一回见到这么唬人的笑容,看得她背颈直凉。一般人见到他该是感觉到害怕的,可她竟来了脾气,就因为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笑容! 但她握紧拳头的同时,又一个瞬间感应到那人周身的灵力莫名地亲和,她也不知为何?只能随机应变。 风曦月双目凝神,问:“我为何不敢?” 那人先是沉默没有回答,而是端起榻桌上的茶水微抿,待他端着架子喝完茶,才淡然说:“姑娘打了本宫的吞金兽,害本宫损失惨重,总要留下些什么吧?”随后,他瞥眼向风曦月背后的翡翠罗盘。 风曦月心头一紧,立马护住身后的罗盘。 原来,那只又肥又大的吞金兽是他豢养的!故意把它放置在峡谷处堵人是为谋财!谁知被她一口真火给喷飞了,还被正主给逮到。 当即之时,风曦月觉得罗盘要紧,还是走为上策得好,再说背着它也不方便打架。 可一回头,才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穿紫黑长袍的部下,正虎视眈眈地将她堵住。 风曦月不得已回头,与他继续交谈。 “你到底想作甚?” “姑娘别怕,本宫不是找你算账的,而是与你谈笔生意。” 风曦月挑眉,还是不知他意欲何为? 那人起身,缓步走来,珠宝叮当碰响,交辉相应,自信问:“姑娘是应招了神宗令来找午火洞的吧?” 风曦月警惕:“你怎么知道?你想抢我罗盘?” 那人赶紧摆手,“不不不,神宗令那点灵石本宫才瞧不上,也就你们这群穷鬼豁出命地去夺,我看上的是你背后的那块玉。” 他说完,指着风曦月背后的翡翠罗盘方向,风曦月扭身不愿给他指,他便指尖跟着方向扭转,势在必得的样子! 风曦月背着这蠢物走了三个月,无数次想把它给扔了,但是这罗盘被融了神宗令的地图,别说卖,扔也扔不得。 “不行不行,这罗盘对我很重要,不能随便给人。” 那人又是摆手,“不不不,重要的不是罗盘,是神宗令而已。那神纸地图本宫有的是,本宫卖你一张,你将翡翠罗盘卖给本宫可好?”他见曦月犹疑,又慌忙补充道:“地图不贵,远低于你身上的玉,到时你还能多得些灵石吃顿好餐食,还能住上温泉房呢。” 风曦月一怔,还有这等好事? 可见眼前的公子急切到忽然没了初始唬人的架势,想想又觉不对,神宗令稀有难得,他说他有的是,谁知是真是假?再说,这绿翡翠坎山多得是,水泽门一般都拿来当建材,盖个房屋搭个擂台什么的,确实相比一般的石头要更结实和美观,除此之外,从没听说过这种石头值钱! 那人见风曦月还是犹豫,便从乾坤袋幻变出一把神纸地图塞与曦月。 “姑娘你挑,如假包换!” 风曦月兀然接过,惊叹起来:“你哪来这么多地图呀?” 接着她仔细检查地图,边纹、花角、灵力统统对的上,确实都是真地图!于是更加疑惑地抬头看他。 只见那人摊手道:“这不为了倒卖图纸么?谁知这批货吃了损,奖励灵石固然诱人,却是个难打的任务,买家看完图纸统统不买,到现在也只卖出去过一张。” “哦?” “还是个低价转与他人代卖的,听说是个欠钱的老头买的,说要打任务。” 风曦月只关注神纸真伪,哪有空关心这个买地图的老头是谁? 她想:既然神纸是真,那把罗盘卖了也无妨,她早不想背了!有了新的神纸地图,再融合进自己的罗盘,那便可以御器飞行,更重要的是可以吃顿好的! 只是这家山庄着实太贵,她想吃的又多,不知道能给多少灵石?虽然她认为这石头不值钱,但也得装作很舍不得且珍贵万分的样子。 于是开启了下面的一番谈价—— 只见那男子怀抱着一把白玉算盘,噼里啪啦地扣着,手速极快至残影的地步,眉头紧锁且焦灼:“这个数,不能再高了!” 风曦月回忆起师尊扮可怜的样子,此处忽然有了用武之地,她有模有样模仿起来,“不行不行,这可是师尊亲手赠与我的罗盘,说有它在彷如师尊他老人家如影随形,我与它情感极为深厚!” 男子眉头蹙得更紧了,“可是你这超出价值底线了?本宫要赔本的!” 风曦月听后故意不说话,就落寞转头坐下,然后表演四脚环抱住罗盘,不断与罗盘亲昵,还泪眼汪汪的。 男子皱紧的眉头陷得更深,她隐约看见那男子无奈得嘴角都下撇了去,站在他身旁的一群紫黑长袍部下齐齐一副担心他动怒的样子。 最后男子叹气摆手,一副不甘的样子,“行吧行吧,就十万灵石,不能再多了!再多本宫不买了!” 风曦月听见后,迅速抹清眼角的泪痕,换个人一般像小鹿跳起来:“成交!” 紧接着,风曦月便敞着乾坤袋接灵石,是男子的一名亲信部下当着他的面往里倒的,而男子在一旁目数着灵石数量,心无外物,数得认真极致,生怕部下失手给她多倒一颗。 数到十万整的数量时,男子拍手喊:“停!!” 部下眼疾手快地收了乾坤袋,与那男子的喊声配合得深有默契。 而此时的风曦月当场融了新的神纸地图,又掂了掂乾坤袋的份量,心满意足。 “多谢!” 风曦月道谢后蹦跳着下楼,这回再也没紫黑长袍的部下拦她,她就径直蹦跶出去,好不雀跃!心里盘算着之前的菜还得再多加几个,再住个最好的温泉房! 待到风曦月走远的时候,她回首看了看头顶上的雅间,不禁感叹:“现在的魔修都这样蠢了么?演得这么假都信,智力堪忧呀!” 与此同时,楼上雅间内同样的感叹声响起,正是那男子得意地说:“初出世道的小丫头片子,武力尚可,智力堪忧呀!” 紧跟在他一旁的亲信向男子竖起大拇指,一副唯主人马首是瞻的谄媚样:“少宫主,高啊!这可是上好的金丝种祖母绿,您花了十万灵石就拿下了,还这么大一块!” “哟,你看出是金丝种了?” 部下立即恭维:“那不都是跟随少宫主多年,耳濡目染嘛!” 男子十分满意,他边收算盘边赞许部下:“嗯,不错,多学着点。” 第六章 消失的少女 “哟,你看出是金丝种了?” 部下立即恭维:“那不都是跟随少宫主多年,耳濡目染嘛!” 男子十分满意,他边收算盘边赞许部下:“嗯,不错,多学着点。” 部下点头“哎”了一声后抬手,将男子搀扶回座椅上,那男子继续斜躺吃葡萄,满面笑意。 另一边,风曦月得了十万灵石好一顿胡吃海塞,尤其是瞧见之前还骂人的店小二换了副态度更加得意起来,吃饱喝足后豪横地选了间上好的温泉房。 之后,店小二恭敬地引她去到温泉房。 温泉房打开,先是一片光摇朱户金铺地的卧室映入眼帘,风曦月看什么都新鲜,左右停步摆弄起屋内的装饰,被店小二制止后邀她移步至后院,到了她才明白后院才是这山庄最亮眼的区域。 风曦月清楚记得自己上的是三楼,没想到这房间的后院竟别有洞天,似是坐落在山边的独立小院一般,有片草木茂盛、鲜花馥郁的花园。花园深处有座青岩,岩中有温泉涌出,色作青碧,冒着温热的白雾缓流汇集,顺着岩石流向下面的岩池中。岩池碧波荡漾,辉映白闪闪的月光。 风曦月雀跃穿过那些藤蔓与花丛,不由自主地要去观摩那岩池的温泉。 这时,店小二的声音从后身传来:“这就是个很普通的空间法阵,将室外的一些景象、物品延展至屋内而已,法阵内另有器灵一只,可随姑娘意念幻化成仆妇还是仆童,便以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此时风曦月已开心地撩玩着温泉池水,掌心一股温热,再听见店小二的这些介绍后十分满意。 “明白啦,如果没其他事的话就下去吧!”她想尽快泡进这美丽又舒适的温泉。 “好嘞,那小人便退下了。” 店小二微笑着鞠躬,转身后便翻了个白眼,一副嫌弃她没见过世面的嘴脸。 店小二出去后给顺手带上了门,与此同时,风曦月已然光裸地泡进温泉了,动作之神速,生怕多浪费一分钱少享受一分乐。 她红色的衣物与随身物品凌乱地摊撒在池边,还是器灵自主幻化成仆妇前来收纳整理至远处的木柜上。 器灵仆妇收拾完,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盘葡萄,又回到池边恭敬地站立在一侧,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僵硬且一动不动,如同毫无生气的人形木偶,风曦月舒适之极时一个翻身转头兀地吓了一跳! “呀!” 伴随着池水翻涌传出一声惊叫,惊叫之余,风曦月这才想起店小二说有器灵伺候,怪不得没感应到周边的灵气变化,因器灵非人一般没有灵压。 风曦月没有再理,回过身去继续享受,但一想到被这么一个人形器灵盯着总觉不自在。 于是又回身指挥道:“我不需要伺候,你走开吧!” 器灵听命,咯吱咯吱动弹起来,返身往别处走去。 风曦月松了口气,接着身体下滑至池内,尽可能地让温热的池水漫过肩膀,只剩个脑袋望天。 旁边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灯上闪着灼灼白焰,舞动萦绕着照在曦月的脑门上。随着时光流逝,深夜已至,圆月变得更加明亮也显得巨大,白焰的光芒反而愈来愈淡,整个花园都笼罩在一种洁净安宁的气息中。 不知何时,花园里瞬间冷了下去,犹如冰窖。风曦月伸手摇了摇池水,倒还是温热的,但头颅以及身体露出的部分异常冰冷,这种冷与她之前徒步走过的冰湖感觉相似,灵力夹杂在空气里诡异又神秘非常。 加上她感觉也泡得差不多了,长途跋涉沾染的污尘早已清除掉,再泡就该蜕皮了。于是她慢悠悠抬手伸到岸边,在原本放衣服的位置左右摸索起来,一番摸索后竟摸了个空! 刚要转头查看的时候,忽然又摸索到自己的衣物,衣物像是谁递来的,因为除了衣物外恍惚还摸到一个人手,只是那手不似仆妇该有的柔嫩,且冰凉无比。 风曦月起身,池水顺着她洁白的胴体呼啦滑下,她转头便看见一名容貌清冷的少女蹲在池边等她,少女披着厚厚的狐裘,脸色苍白,却笑意温柔地看她。 风曦月回想起店小二曾说器灵可根据她的意念变化,也许是她感觉到冷,于是器灵便随之幻化成了清冷少女的模样,因为这名少女和器灵一样,没有任何灵压。 少女眼眸下垂,微风拂动着她的睫毛,语气温软地说:“主人,吾待您良久,快更衣吧!” 风曦月盯着她犹疑了一下,她居然会说话,且动作与眼神灵动,完全不似之前的木头仆妇,风曦月未曾感应到恶意,加上她没有灵压,便怀疑是自己想多了,然后很不自然地回应道:“额,好吧。” 接着少女拎起内衫,等待风曦月张手穿衣。风曦月慢腾腾背过身去,张手穿衣,手臂触碰到少女的指尖时,即使隔着一层衣物也如划过冰雪般的凉。随着衣物层层叠叠逐渐加厚,那种凉才有所缓解。 衣物穿得差不多,最后少女由身后为她系上腰带,这时风曦月感觉到背后的寒意加重,接着有股刺骨的冰冷侵袭进后背,这股寒意似是将之前散落至空气中的法力聚集,然后一口气全灌进风曦月的身体里。 风曦月这才发觉不对,她立即返身后撤,随后迅捷如雷地抽出紫月长枪,摆出一副招架的姿势来! “你根本不是器灵!” 转身后的风曦月忽然愣住,因为那名少女不见了!就凭空留下一片晶莹闪烁的白色荧光,荧光零星抖落,均在接触地面前消散在空气里,如同夏日里的雪花,凌空飘忽飘忽着就不见了。 风曦月还在异常机警中,这时真正的器灵端着葡萄走来,来得也恰不是时候,只见她咯吱咯吱蹬着僵硬的步子,还未靠近曦月十尺便被一枪穿腰而过,摊散在地。 …… 良久之后,店小二来到此处,看着地上报废的器灵恼怒不已,指着那下半身还在咯吱咯吱空蹬步子的器灵怒骂起来:“你怎么回事?就算是器灵笨拙也不至于给我砸了吧!一只器灵甚贵九州皆知,你说说怎么办吧?” 店小二说完摊手看向风曦月,风曦月十分尴尬,她挠挠头显得怯弱起来。 风曦月试探性回应:“那……赔,赔钱?” 店小二点头后掏出算盘,啪嗒啪嗒算完后伸手示意:“两百万灵石!” “两百万?!你这不讹人么?”风曦月惊叫起来。 店小二哪里理她,只见他抬手搓动手指,响指过后,风曦月的身后便凭空出现几名壮汉,各个拍着胸脯以示凶狠。 “两百万,少半块灵石都不能让您走!”店小二怒喝道。 “可是你这破器灵也不值两百万呀!我可是见过值钱器灵的!” “哼,”店小二神气扭头,“你见过的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但本店的器灵皆是驭灵仙人的收山之作,论谁来都说值!” 风曦月皱眉疑惑,听都没听说过!九州哪有什么驭灵仙人?再回想店家种种,估计是扯谎诓人钱财呢! “说起器灵,本姑娘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你不是说空间法阵里除了我就一只器灵么?那个白衣少女是哪儿来的?居然还偷袭我!若不是她偷袭,吾也不至于砸坏这只器灵。这么说起来,该是你们赔我才对!” 店小二气不打一处来,叉腰跺脚:“哟哟哟,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讹到本大爷头上,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温泉山庄在整个祝融州是个什么地方?再说,哪有什么白衣少女,你莫不是见鬼了吧你!” “明明就有!一个裹着狐裘的,面色有些苍白,所到之处冰封十里!”风曦月还在试图解释着。 店小二听到“冰封十里”的字眼时身体忽然一震,眼神有一瞬的暗漠,不过仅一瞬便也被风曦月捕捉到。 此时,她算是搞明白了,这店家与那白衣少女渊源颇深,派白衣少女偷袭,然后害她砸毁器灵以讹炸钱财!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开打吧! 风曦月后撤一步,右手向肩后摸去,随着一道金红色强光,渐渐抽出自己的本命武器——紫月神枪。枪长七尺,枪头由上古火山玉制成,莹莹透亮,枪头下是麒麟兽尾制成的枪缨,枪缨火红,随风舞动。 第七章 山庄是家黑店!砸了又如何? 风曦月后撤一步,右手向肩后摸去,随着一道金红色强光,渐渐抽出自己的本命武器——紫月神枪。枪长七尺,枪头由上古火山玉制成,莹莹透亮,枪头下是麒麟兽尾制成的枪缨,枪缨火红,随风舞动。 接着,她大致观摩了壮汉的修为,不过筑基,还有两个滥竽充数的炼气期。 三成功力的离原枪法风曦月才耍了一半,那几名壮汉和店小二便统统飞了出去,而房间以及后院一片狼藉——墙壁上划出一堆交错纵横、深浅不一的灼痕,花草落了满地。 与此同时,那奇怪的少宫主因需点餐却被部下告知唤不到小二,干脆自己寻人顺便溜达散步去。当他哼着小曲儿路过风曦月的房门时,恰巧屋内传来爆炸声,将他身旁的门板震碎,他一个迅捷滑步躲过碎片。 遂好奇地往屋内看去,只见内侧的一支门板歪斜在地上,另一只则半挂在框上摇摇欲坠,然后店小二和几名壮汉正趴在那废墟里哭嚎着。 “这是?”男子迈着稳健的步子边走进来边问,然后环顾四周的破损连连咂嘴,“啧啧啧,这些个玩意虽都不是上品,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少,姑娘你暴富了?” 风曦月举枪喘息,听他这么一嘲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这是家黑店,我砸了又如何?” “这山庄算是祝融神族的资产,你说砸就砸,当真能不赔似的。” 这听见又要赔钱,风曦月直头疼。 “就是你这丫头砸了我的山庄?” 随着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温泉山庄庄主现身,是个白发苍苍,皱纹如同沟壑的老者。 他虽年迈走起路来却两脚生风,步伐轻盈,衣摆左右晃动着。 老者站立后,看向曦月:“你说你遭到白衣少女的袭击,那白衣少女人呢?” 曦月不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施了什么邪术?让她来无影去无踪的!” “哦?”老者疑惑,然后眼眸下垂似是思考些什么,接着发问:“你当时可有感到寒冷刺骨?” “是!” “你,现在没事?”老者挑眉。 这时风曦月忽地抱臂自豪起来,“莫欺我年少,本姑娘已至金丹后期境界,区区寒力尚能对付。” 风曦月话还没说完,那老者忽然一步瞬移,仅用了短短的片刻便已迅速逼近曦月周身,然而他并未伤害曦月,只是转着眼珠上下打量着她。 曦月反应也很迅速,敏捷如电般的一个后退,退到危险线外。 “你想干嘛?我身上可没钱了!” 老者并没有就钱财之事做出回应,而是十分奇怪地站在原地,随之眼神变得空荡起来。 曦月以为他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然后内心飞速盘算着如何应对。 当曦月将设想之事统统在心里演算个遍后,那老者竟什么招数也没出,倒是用一股久违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一片沉默,搞得曦月有些毛骨悚然,实在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场面变得愈发安静起来,仿佛除了不远处的温泉流水就是空气的凝滞。 那神秘男子一直在一侧看戏,看热闹即将冷场才轻咳了一声,嘴角忽然浮现出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无奈的笑意,然后打破寂静呵呵道: “房间被毁与在下并无干系,那在下就不多留了!告辞!” 男子拱手转身刚要离开,忽然被风曦月叫住:“那啥?你看起来挺有钱的,要不……你帮我赔了?我回去拿绿石头抵给你!我风曦月说话算话绝不赖账!因有要事赶路,我不能被扣留于此。” 男子听完直摇头,并没有转身,而是继续自己的步伐往屋外走去,边走还边感叹:“起码得有三十块之前那样大的玉石,你才能赔得上的。” “没关系,我有一座山的绿石头!” 风曦月的话音刚落,就见男子脚尖一撇,直接一个反方向又走回屋内,迅速凑到风曦月的脸前,一副贼兮兮的嘴脸。 “真的?” 风曦月点头。 随后男子摆直了身躯,大袖一扬地高举自己的钱袋,挺胸抬眉说:“本宫替她赔了!” 庄主还未动声色,店小二倒是显得很积极,似是刚才的伤痛都不药而愈一般“咻”地一下爬起来,敞开了怀地去接那少宫主的灵石。 翌日,风曦月并未多作逗留。 三个月未曾御器飞行,难免有些怀念,她抽出神枪窜上天的心情是激动的。上天后的曦月先是调试枪尖角度,后是收放强度,渐渐地她觉得手感慢慢恢复,才飞身掠了出去。 这看似奢华安逸的温泉山庄,实际上有太多神秘,未免更多麻烦缠身,她一早便决定提前去往午火洞。加上掐算午火洞开的时间就在眼前,最好抢先同领神宗令的其他修士,所以宜早不宜晚。 想到这,她脚下的紫月神枪不禁加快了速度,从山脉上空掠过,快得如同闪电。 刚飞出不远,突然感应到身后有道魔修灵压缓缓逼近,是那少宫主在追风曦月。曦月的紫月神枪乃上古神器,飞行速度极快,乃上古兵器榜上速度位列第二,其他普通的法器若想追她属实费劲。 曦月回头的时候看那少宫主踩着他的白玉算盘拼命划拉,若一个不慎便会撞向身侧的雪山壁上,简直不要命似的。 边追还要边大喊:“你还欠我钱呢?不许跑!!” 曦月扶额,想起她走的时候任谁也没打招呼,提枪便出了山庄,居然忘了这茬事,遂转身放慢了速度等他。 解释道:“我不是跑,是要去打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 少宫主气喘吁吁才追上,气恼着说:“万一你跑了我上哪儿寻你去?” “嗨,我回程肯定路过山庄,定然会主动寻你去的,你且山庄等好便是。” 少宫主瞥眼,一副不信的样子,“那你要是被青魇魔龙打死了呢?我是不是还能凭尸首当信物去换玉石嘛!” “你是咒我死吗?!”曦月瞬间炸毛起来,大声吼道。 少宫主无奈撇嘴,一副无赖相:“我不管,我就得跟着你,万一你死了,我那一千万灵石可就白搭了。” …… “一千万!??” 第八章 入洞打青魇魔龙(上) “一千万!??”风曦月委屈惊叫,“那些个东西哪有这么贵?!” “你砸人山庄、打人仆从在先,人家没跟你要治疗费就已经不错了。” 曦月闷头想了想,先不说那木头器灵就要她两百万,那满屋子的珠宝金器倒的倒,碎的碎,院子里的花草假山也被翻个天。根据山庄的要价习惯,就普通的填补加修缮能要到这个数也属正常,就是可惜了一千万灵石呢!若拿去替师尊还债怎么也够还个部分的。 好在眼前这家伙不要别的,就独喜坎山上那些没用的石头。风曦月原本就是打算带他回山的,除了抵扣眼前的一千万,说不定还能多卖些钱给师门使用。 然后风曦月频频点头,表现出一副觉得他言之有理的样子,接着不好意思地向男子道谢:“赔款的事多有烦扰,十分感谢!” “客气!”那男子并不知曦月在想什么,就一副显摆的样子,高扬下巴,潇洒地撩了撩头发。 曦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觉得既然已经照面,那带着他也无妨,眼下的要紧事还是早些到达午火洞为好。 于是她自然地瞟了一眼男子脚下的法器,不禁直摇头。虽说那白玉算盘也算得是上古兵器榜的,但论速度到底是略次一筹。 她无奈伸手,将男子拉上自己的紫月神枪上,男子无言便已了然,顺势收了自己的法器安然坐上,接着曦月一手控枪,两人同乘一个法器窜飞出去。 迎着大风的路上曦月与那男子闲聊起来—— “喂,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总不能连债主是谁都不知道吧?” 男子并不藏掖,拱手回应:“在下韩莫离,紫霄宫少宫主是也。” 曦月吓得枪尖一抖,差点拐戳进山壁上,“紫霄宫?就是那个最会敛财的魔修宗门?” 前半句韩莫离点头,可后半句他却不以为然,否认道:“哎~敛财我们认,魔修我们可不认。就因为我们修炼的玄阴秘术与正统门派的修行大相径庭,因此就要被正统宗门唾称魔修,这委实太不公平了!再者说,玄阴秘术自娲皇创世以来便已经存在,只是不被推崇罢了!哪里分什么正邪?况且紫霄宫无非是爱好敛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从不做抢夺越货的勾当!而那些自称正统流派的修士……啧啧啧。”他说到结尾处频频咂嘴,甚是不满。 其实他不必解释这么多,风曦月都是知道的。早在坎山修习的时候风曦月就听人传言过,紫霄宫确实不为恶,也是全神州大陆最顶尖的魔修门派,同时是所有魔修散门争先效仿的楷模。 只是各个散修们只知其另辟修习的门路,还开山立宗独占鳌头,并不懂得修正道心。他们以修习诡秘异术为荣,越是猎奇越觉得自豪,没几年功夫,便争相出现血祭炼尸、夺舍重生等邪门功法,连带着紫霄宫一并遭殃被唾称为魔修。 最后,紫霄宫在敛财方面确有头脑,在全神州大陆的各个要点都设有面对公众贮蓄的钱庄、倒货的货行、物流的车队等便利生活与修习的商业场所,且所有商业场所面对全大陆不论修士、神族还是凡人一同开放。曦月之前背着“蠢物”赶路时,凭借的正是他们家的驿站和车队。 风曦月心有感叹,这可真真是个金主儿呢!回程定要带他去坎山,说不定能帮忙解决门派的烂账问题。 依赖紫月神枪的神速,风曦月只琢磨的这会儿功夫刚回神,就看见手中的罗盘法针频频发出亮光,直指向前方的一片迷雾中。 看来午火洞就在那片迷雾后方了! 两人穿过迷雾,来到山间的一处拓展石台,石台正前方便是午火洞。风曦月收起神枪,之后与韩莫离双双落地,稳健踩在洞口前的石台上。 洞口约一丈方圆,位于一座高尖雪山的半山腰上。洞内黑乎乎的,如同深渊一眼望不到尽头,洞外是一根根峥嵘嶙峋,棱角锋利的冰刺。 曦月好奇地摸了摸冰尖后,轻捏指尖,一道红色的法力飞出,法光变幻膨胀形成一个法阵,这是防止其他修士进入的。 两人进入午火洞的时候洞内还是漆黑的,不知怎地忽然一道白色的亮光乍起,刺眼无比,风曦月与韩莫离纷纷蒙住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齐齐看到奇特的景象——岩洞两壁的崖上,竟然幻化出一种奇特的红花,那些花没有叶子,每三株簇在一处,在黑暗里发出微微的磷光,又时而倾泻出无数道流光溢彩的火。 而岩洞的内部出现了一条绵延弯长的浆岩路,路面打磨得连绵平整,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黑沉沉的岩壁以及红花的萤火。浆岩路的尽头是火海,火海的中间是一座骏高的火山,火山山口喷撒着橙红色的岩浆,岩浆如瀑布一样倒挂而下。 风曦月大喜,蹦跳着喊:“真是来得早也来的巧,这是午火洞开的征象!” 韩莫离皱眉:“小心点吧,午火洞开不也意味着青魇魔龙即将现身,也许就躲在你后面呢!” 许是风曦月方才的喊声有些大,不然就是韩莫离这厮乌鸦嘴,他的话音刚落,风曦月的身后就真的缓缓升起一颗巨大的龙头。 龙头耳后生火,头顶如怪羊般长有四角,见到风曦月和韩莫离两个生人后,张嘴便是一声怒吼,张嘴的瞬间还能看见它锋利巨大的獠牙,獠牙间粘稠的口水,一滴一滴拉扯着滴进岩浆海里蒸发。 之后魔龙迅速转身,一条长而有力的龙尾朝他们二人的头顶疾速拍来。那一瞬,风曦月和韩莫离惊骇地抬起头,本能地作出闪避反应,瞬间撤至两侧的方向。 龙尾就空拍在他们中间的浆岩路上,浆岩路坚厚无比,即使洞内地动山摇也没有出现一丝裂缝,同时也活生生将他俩拍散。 此时,风曦月向远处的韩莫离使眼色,示意左右夹击,然后风曦月运起一股真火就举枪腾飞,欲扑向那青魇魔龙的半边脸。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谁想那魔龙不仅不怕真火,还能将缕缕真火慢慢吸收,吞进龙腹内。只见那龙腹盈闪着微微红光,是真火在它体内疾速旋转,最后魔龙重新吐出,反刍的这口真火比原本曦月的真火强上十倍不止,只一击便命中风曦月,将她狠狠拍倒在地上。 这时,远处传来韩莫离的声音:“它是午火属性,你也是午火属性,纵使你再强也斗不过它的,早说你打不过它了吧。” 虽然他说的都对,但风曦月听着怎么就这么来气?更让她来气的是,当她追溯声源看向韩莫离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个安全的小角落里嗑瓜子,也不知瓜子是用哪个乾坤袋装进来的? “我不是让你左右夹击么?合着刚才是我自己在打!”风曦月怒吼道。 韩莫离依然嗑着瓜子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也打不过它,不如躲在一边省得给你添麻烦,再说我是来做生意的,谁跟你干豁出命的事去!切!” “你!!”曦月咬牙! “放心吧,你家有多少翡翠本宫照单全收,你就别这么辛苦折腾了,浪费时间。” 听到这话风曦月的眼珠一转,确实感觉到诱人,但心里又总是不踏实。虽说紫霄宫富甲一方,但极其精明。那只是一堆用来当建材的石头,要真是个宝还好,万一不是,等他到了坎山忽然反悔,那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而眼前的魔龙任务是神宗令,办到了门派就肯定能解决债务问题,兹事体大,不可赌博! “不,奖金和卖建材我都要!”风曦月盯着血口獠牙的青魇魔龙兽恶狠狠地道。 韩莫离无奈,“好吧,你继续,大不了我帮你收尸。”说完他继续嗑他的瓜子去。 就在同一时刻,那青魇魔龙又是一口烈焰真火,同时摇头摆尾地向风曦月的方向猛扑过来,岩石崩裂,火光闪动之间,风曦月握紧长枪一边闪避一边快速思考——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风曦月是午火属性她向来知道,子水制午火,而她师尊修习的法术正是子水属性。回想起来,师尊有教过她水系法术,可因午火过剩从没成功过。也许仔细回忆一下,会有所突破。 随后,风曦月利用躲避间隙尝试吟唱师尊教过她的水系绝招:玄冰之息。此法术一旦成功就可将魔龙短暂冰封,仅冰封住的片刻时机她就有机会直戳魔龙的命门。 可她尝试几回都没成功,不是口诀错误便是水力不足,更别说以水凝冰冰封住对方。一个走神,还差点没躲开攻击被那畜生拍进火海里。 坐在一旁看戏的韩莫离似乎发现她要凝冰决,不禁有些讶然和佩服,放进嘴巴里的瓜子也嚼得变慢了。 这时,风曦月感觉到体内有些变化,之前已然消失的那股寒气忽然涌上,似一汪深海被飓风卷起,千钧一发之际,海浪忽地瞬间结冰、凝固。 “以水之誓,亦镜亦影,玄冰之息,哈!” 随着一声言出法随的吼叫,青魇魔龙的巨尾凝滞在半空中,距离风曦月的头顶仅有一丝缝隙。 第九章 入洞打青魇魔龙(下) “以水之誓,亦镜亦影,玄冰之息,哈!” 随着一声言出法随的吼叫,青魇魔龙的巨尾凝滞在半空中,距离风曦月的头顶仅有一丝缝隙。 风曦月抬头,才发现这时的青魇魔龙整个冰封住,活生生被罩在巨大的冰块内,幽蓝色的寒冰内它灰白浑浊的眼睛盯着风曦月,即使喉咙里发出愤怒地噜噜声,却也无法动弹一步。 风曦月惊愕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意识到自己成功后高兴得一跃而起。 “哈哈,本姑娘成功啦!” 原本默默坐在角落里的韩莫离也被惊愕到,嘴巴里的瓜子忽地掉了出来。 “这……还真行了??” 随即,韩莫离收起瓜子,激动得站起来。 风曦月回身看他的时候满是得意,频频挑眉抬下巴,可她并不知身后那困住魔龙的冰块“滋啦滋啦”地出现裂缝。 韩莫离最先发现,只不过他惊恐地张大嘴,拼命抬手示意风曦月的背后。 风曦月起初并没懂他的意思,直到裂缝逐渐蔓延扩大,传出一声巨响,她才惊觉回头。 只见那青魇魔龙兀地挣脱开冰封,冰块彻底碎裂,先是碎成一堆白色齑粉再化为水雾蒸发。魔龙周身腾升起丈高真火,快速摆动身体又一次向她汹涌扑来! 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她才回过神,刚要招架闪避,便被一股疾风似的烈火击中。 风曦月踉跄了一下,立足不稳地往地面上跌去。 倒地后,风曦月感觉烈火在她胸口灼烧,与她体内的午火交缠烧得更旺,疼痛万分,幸得使用刚悟出的水系术法压制了下去。 但她还是一大口鲜血啐了出来:“咳~~” 刚才她明明可以趁魔龙冰封住的时候击刺它要害,却因为得意忘形而错过机会。 待身体恢复体能,风曦月又忽地爬起,足尖一点,飞跃出去。 韩莫离见风曦月再起,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又默默坐回原处往怀里掏腰果吃,一口一个地悠闲咀嚼着,预备再看一出大戏。 只看她手腕一转,重新默念刚才的冰决,一道大约三尺长的白光铮然从手指间腾起!白光纵横交错、极速变化,快速将周围空气中的水汽聚集,再迸发出相比之前更强、更快的力量,死死将青魇魔龙封住。 这次,不能再错失机会!! 于是,她抓好此刻的时机,提枪要刺。 谁知那魔龙周身的真火竟瞬间烧穿厚厚的冰层,随着一声怒吼,冰层被爆开,形成一群尖利的冰棱如利剑般迎面刺来。 “啧啧啧。”韩莫离看得尽兴,啧嘴摇头。 想来那魔龙是聪明的,它前先被封有了教训,遂燃出真火,以应对风曦月的玄冰之息,所以它才极快地冲破冰层。 此刻的风曦月正面临着大片冰刺,她没别的办法,只能迅速掐诀,唤出护盾护佑己身。只见一根根冰刺“叮当”作响地打在护盾外,有的当场折断、有的破碎滑落。 趁护盾护身期间,曦月再次念咒,顺便回想师尊教过她的其他术法,紧急之下竟一个也想不起来!! 倒是回想起一百多年前她与一个闯山门的剑修斗法,那剑修见她属火,自己又不是水属性,便放出一大堆的废料给她烧,她一身真火自然是不怕那些废料垃圾的,统统一燃而尽。可谁想正是那些不起眼的废料经她的真火燃烧,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韧土将她紧紧包裹住,动弹不得。最后还是迸发出更大的力量才爆开那些韧土。 于是,曦月很快便想到,可以先凝集周遭一切的岩石送给眼前的魔龙烧灼,再辅以玄冰之息罩住外层,这样就等于是拥有了两层控制。 随后,风曦月立即尝试,她施法移物将洞内的岩石碎屑全丢了过去,连同韩莫离屁股底下的那块也腾地飞起,害他气恼地换地选择靠在一侧的岩壁上继续吃腰果。 两层封印成功罩上后,那魔龙果然动弹不得了! 但很快魔龙又缓缓活动起来,在冰内嘎吱嘎吱如同僵尸一般一停一动,眼见两层封印将破,曦月只得伸手施法修补封印,但修补的速度远比不及魔龙恢复活动的速度快。 “你别看戏了!快刺它要害!我要撑不住了!!”风曦月转头朝韩莫离大喊起来。 韩莫离原先有些犹豫,觉地麻烦,刚收起腰果准备踮脚腾飞的瞬间,唰的一声一道法光射穿了那头魔龙的眉心,魔龙立即失去行动力倒地,气绝身亡,砸倒在地的瞬间山洞内一阵剧烈摇晃。 风曦月转头看去,才知道那并不是韩莫离的法光,而是来自于一只发出怪声的器灵。 那器灵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形象,只有人脸般的大小,背生双翼,动作迅捷如电,似精灵一般极速飞翔。 风曦月疑惑地看向韩莫离,正奇怪着洞外早设了阵法,不可能有其他修士进得来的!而此时的韩莫离显得比她还懵,傻傻站在原地昂着头。 与此同时,青魇魔龙的尸体瘫软变幻,渐渐消逝,一道红光过后灰飞烟灭,徒留下一块白玉色的石头。 若没猜错,那正是青魇魔龙腹中的白彩石!! 这时,器灵渐渐转身,面对着风曦月,似乎要施展什么了不得的攻击法术,风曦月马上招架起来! “碧姬,切莫多事。”一道传音回荡在整个午火洞内,音色清冷。 眼前名为碧姬的器灵看了风曦月一眼,然后应答道:“好的,主人。” 这才收了将要发的神通,“呼咻咻”地扇动翅膀往外飞去。 风曦月紧跟着器灵的身影一探究竟,她仰头间,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点缀蓝色的白色纱袍男子从不远处的星空一侧踏波而来。 这时,器灵忽地发出“咚咚咚”类似重鼓般的节奏音律,鼓声夹杂着活泼的弦调,随着音乐律动,那男子紧卡节奏,衣袖飘飘、步步生莲地过来,宛如御风而行的神仙。 他飞到洞内时竟不落地,而是半悬在地面上一丈,背后绽开一朵光芒万丈的彩莲,莲花旋转、抖落星华。 星华落毕,轻快的音乐也收尾回归安静。 接着那个名为碧姬的器灵飞向男子,然后在他身边萦绕飞行。另外还有一只器灵,同样背生双翼,一副粗狂猛汉的形象,双手各握着锤子,与碧姬一同盘旋在其左右。 风曦月愣在原地…… 直到那男子伸出纤长的手指施法,将已现身的白彩石如同听话的顽物般吸入他的手掌之中,风曦月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眼睁睁看着那男子将白彩石揣进自己的乾坤袋,还作势要走,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你站住!!!”风曦月怒喊,“本姑娘豁了命的与那魔龙缠斗,你突然冒出来截胡,也忒不厚道了吧!” 那人听后微皱眉头,并没有在意风曦月的怒火,反而是随手摊开一把折扇,在胸前晃悠起来,然后侧身打量起曦月。 他眼神高傲、气质优雅地说:“据在下所知,这石头本就是谁拿到就算谁的!若说厚道,你在洞外设置那烦人的阵法,害我废了好一番功夫,这就算厚道了?” “你!!”风曦月咬牙切齿! 随后,风曦月狠狠瞪他,瞪他之余,不由得视线下滑,看到他手中的那把折扇,扇面画山水,红光下氤氲着大量灵气,正是上古兵器榜上速度排名第一的玉虚昆仑扇! 相传那玉虚昆仑扇销声匿迹千年之久,风曦月自信地以为手中的紫月神枪就算是神州最快的了,谁想到这玉虚昆仑扇竟现世,居然还在他的手上! 不过风曦月才懒得管他是何方神圣?更不在乎什么玉虚昆仑扇,她只想要她的白彩石!!就算抢不过,她也得过过招,不然这个哑巴亏实在咽不下去!! 第十章 这人的嘴有点拉仇恨! 不过风曦月才懒得管他是何方神圣?更不在乎什么玉虚昆仑扇,她只想要她的白彩石!!就算抢不过,她也得过过招,不然这个哑巴亏实在咽不下去!! 可见那人没再理睬,还径直要飞出洞去,气得风曦月握紧拳头喘息起来,先是眼角有火苗蹿出,接着枪尖发出一连串红光击向那人的去路。 “别跑!!” 男子感应到身后的红光左右快速躲闪起来,其中一道则掠过男子的侧脸滑击到一旁的洞口上,洞口碎裂传来一声巨响,碎石滚滚滑落恰好的堵住洞口。 男子不得已悬停止步,然后优雅地转身正面曦月,满是不可思议的语气:“嚯,合着姑娘是想与在下成双成对、共处一洞不成?” “我呸!”风曦月还没来得及嫌恶,不远处就传来韩莫离的声音,“这儿还有一个人呢!” “抱歉,少宫主一直窝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倒是忘了您的存在。”那人回应的语气满是戏谑。 这原本不关韩莫离的事,但那厮说话真真是给他气到,只见他怒不可揭地狂撸袖子,大骂道:“你再多说一句,本宫也想揍你了!!” “哦?乐意奉陪!!”那男子一副自信与轻蔑的样子。 说着,就见韩莫离一跃而起,腾空升至天上,快速地变换出他的白玉算盘阵阵拨弄。 只听簌簌不辍的几声频响,算盘与算珠快速分离,刹那间变成几十支利剑斜飞了出去。利剑两两成排,纵横成列地刺向那男子,剑身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没想到两只器灵迅速反应架盾,将一排排的利剑统统抵挡住。更恼人的是与器灵过招的瞬间,两只器灵又发出阵阵音乐,那音乐节奏明快、慷慨激昂,一招一式的动响都巧妙地卡在音乐的鼓点里,十分贴合。 “真是有够恶趣味的!”风曦月啐骂了一句,接着说:“本姑娘也来!!” 她话音刚落,就举枪猛扑了过去,共同加入战斗,欲杀他个措手不及。 男子迅速躲闪,随后他主动挥出玉虚昆仑扇对付曦月,折扇围着曦月旋转飞行,若不是曦月灵活绕回枪头,仰头弹退,怕是被抹了脖子去!因为那折扇扇边锋利坚韧,所到之处皆划下深痕。 待风曦月躲完扇面攻击,折扇重新回旋至男子的手中后,她又把枪头对准了过去,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舞花等一套穿云舞花的枪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却总是在将要伤到对方的时刻被器灵击、挡,并且又完美的卡在鼓点里。 几套连招下来,风曦月和韩莫离都累得额头挂汗,喘起了粗气,而对方像是笃定他们伤不到自己一般,泰然漂浮在原地,如同不染凡尘的神仙,全是器灵在前后匆忙。 这样的极品级器灵风曦月和韩莫离都是头一次见! 一般的高级器灵虽可对话,但愚昧笨拙,可他身边的这两只行动敏捷,反应极快,似是有活人的魂魄般聪慧,且其蕴含的法力也是极高。加上器灵本身不具备灵压,很难被轻易感知到,一个不留神便有可能被器灵的法光击中,轻则重伤,重则身亡! 这还真的不是个好对付的能人,而且不知对方是故意轻蔑还是在刻意隐藏实力,总是不愿与他们交手,这反而让风曦月更加好奇! 不得已风曦月后退了半步,她打算将周身法力贯穿枪尖,以蛮力刺破器灵的护盾,到时他躲避不及出手掩护,实力自现! 于是趁韩莫离万重利剑无缝攻击的时候,曦月原地蓄力了一会儿,她将法力全神贯注进枪尖,之后又圈出一个弧线再又刺出,如电破空。 器灵果然神速重新架盾,枪尖如钻般狠狠地钻进厚厚的盾层中,成功将金盾撕裂。只是被没想到护盾被戳破的瞬间,那男子先是一瞬的停顿后并未出手,竟是迅速反应催动了扇子的灵力,瞬移至远处。 忽然间,连续的音乐声停顿了一下,接着两只器灵似乎在主动传音于他,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男子突然露出惊恐的神情,像是家里有什么大事要处理一般。 “在下突然有事,告辞!”那人抛下这句话后,便使用扇子的灵力破开洞口。 两只器灵紧跟断后,以火力抵挡住风曦月和韩莫离,待那男子顺利出了洞口,才返身追随而去。 “哼,哪里走!!” 风曦月薅起神枪,御枪而追,脚下留下一片很深的坑洞。 韩莫离见他俩都出了午火洞,忙不跌地往外追,“哎?等等我呀!” 然后不停地摇头叹气,碎念道:“一块石头而已,能值几个钱?真是麻烦死了!!” 风曦月追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横飞在午火山脉的两座山峰之间,她朝那人飞速而去,却因速度差距又被甩开十几丈开外的地方。 最终,还是给他跑了…… 不得已,风曦月只能回午火洞去…… 此时午火洞外已经围了许多修士,而韩莫离就端坐在洞外的冰柱上,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同那群未能进洞的各路修士们讲话。 修士们一听白彩石已失,个个痛心疾首,有个别不信的非要进洞去查看,出来后也是一脸沮丧,最后那群修士轰然而散。 风曦月灰头土脸的回来,脸上明显得心情不佳,刚翻身落地石台便看见那少宫主在洞外等她,嘴里又不知哪来的核桃吧唧吧唧啃着,见曦月回来了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 他边起身边得意地跟曦月说:“走吧,跟我卖玉石去!!” 曦月没有看他,但知道这是最后的一道办法,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第十一章 山庄诡案 曦月没有看他,但知道这是最后的一道办法,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随后她扬起手臂,将紫月神枪投掷至半空中,神枪就静静悬浮等待着,直到风曦月和韩莫离一齐翻身上枪…… 白天在午火洞打斗折腾了一整天,太阳已渐渐隐去,金色微光缓缓消退中,整个午火山脉的雪山群笼罩上一层金色轮廓。 此时,风曦月和韩莫离正破风而行,恰巧路过温泉山庄的上空,原本屋顶休憩的鸟儿被他们这道御器的疾风惊动,扑棱飞走。 鸟儿扑棱飞走后视线下划,是温泉山庄那寒风里支棱摇晃的屋顶,屋顶上破了一个明显的大洞,而大洞边缘的裂缝里渗染着的一些血迹,血迹分流无声,如同数条活着的藤蔓一般在木板缝隙里簌簌爬行,空气里满是刺鼻的血腥臭。 空中,韩莫离率先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然后看向山庄方向,发现不妙后,就从背后拍了拍曦月的肩膀提醒道:“停下,山庄出事了!” “啊??” 曦月惊愕得转头看他,就见他指了指山庄的方向,她便顺着手指望过去,才发现那屋顶的红原是大片血迹!! 她立刻调转方向和角度,往山庄的方向降落去…… 此时,血渍已蔓延至屋顶的檐角边,一滴一滴地向下流去,统统打进洁白的雪里,形成多个深浅不一的血窝。 两人翩翩落地时,风曦月的一只鞋正踩在一圈血窝的边角处。 四围诡异地静谧,只有大雪还在纷纷落下,韩莫离先走上前,踏着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他只稍使微力便一把推开了山庄的大木门,重门“吱呀”作响地缓缓张开,接着一个惨不忍睹的画面扑向他们的眼帘—— 山庄内,灯火未熄,各处是打斗后的残破与废墟。 楼柱上挂着的灯笼均被血染过,原本温柔的黄光可怖地变成了暗红色,空气里刺鼻的血腥与酒味交织扑来。 台下、楼上几层的酒客皆成被吸干血肉一般的干尸,干瘪柴瘦,无一幸免。有的是摊散倒在桌角边,尸首扭曲得不成形,体内白森森的骨头外翻出来;有的则还是惬意夹菜喝酒的姿势,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道力量瞬间抽干了生命。 而舞池中央的上空吊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首,从衣着可以看出是这温泉山庄的那位老庄主。只见他被拦腰断成两截,下身一截在屋顶大梁斜躺着,另外上半身一截则挂在了那天花木板的上空滴血。 屋顶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抬头就可以看到青黛色的天空,雪花从头顶细细密密地飘落下来,濡湿了他们的衣裾,染得全身一片血色。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风曦月边走着左顾右看,边疑惑惊叫道。 韩莫离眼眸下垂,飞快思索起来,双眉紧紧蹙在一起,没多久,他齿缝里才有一声轻微的抽气声,淡淡地自语道:“幸好,本宫让家仆们先回紫霄宫去了,不然……本宫的石头……” 风曦月原本盯着他,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有用的,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句,她生气地撇起嘴来,责骂道:“我问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居然只想着你的石头!!” 韩莫离着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呀?!” 他无奈转身,也是生气起来,又没多会儿功夫,又忽地转回身来说:“虽然不知道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本宫看的出这下手之人定是个手段残忍,且武修境界极高的!!” 风曦月翻白眼吐气:“我又不瞎,你这不废话么。” “走,楼上看看去!” “看什么?” “看他们家温泉还在不在啊?毕竟那是这家店的立足之在。” 风曦月又是一个白眼,看来眼前这家伙只关心钱!连死了人这么大的事,居然只是好奇人家最值钱的东西还在不在? “怎么,你还想顺手牵羊、取而代之不成?” 韩莫离懒得理她,就径直上楼去。 风曦月见他走远,自己杵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干脆跟上去看看得了!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当她追上二楼的时候,就见韩莫离蹲在温泉池边上出神,背影落寞。 他伸手在一池干涸的泉池边上随意地抓了抓,只是空抓了一把空气,然后遗憾地语气跟曦月说:“完了,温泉没了……这说明一件大事情!” “什么?”她瞪眼。 “说明……凶手是冲他们家温泉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家的温泉挡了别人财路?” 这时,韩莫离郑重点头。 风曦月眯眼后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虽然韩莫离分析的不是没有可能,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就是隐隐不妙,以及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山庄里的客人她大约摸是见过许多的,就算金丹罕有,起码也都在筑基之上,拥有筑基修为的修士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而和她一样有着金丹修为的居然也都只是短暂的抵抗。 同时这山庄的庄主风曦月也是见过的,从初见面时她就察觉到对方深不可测,远在她之上。可即使这样,他依然是身首异处地被挂在天花板上滴血。 这可以说明那凶手的武修境界简直高破天际!!甚至毫不客气地说,即使她那有着返虚境的师尊出手都不一定能保全性命。 试问,有这种本事的人怎会看得上一股小小的温泉?? 当然,眼前就有个活例子,那个大名鼎鼎、名震九州的紫霄宫,他们家少宫主不就是个漠视生死、只懂贪财的夯货? 曦月扶额:“既然如此,我们走吧!这里的遭遇与我们无关不是么?我还得赶紧回师门复命去呢。” 韩莫离点头,欲转身离开,风曦月也回身,迈过染血的花丛往外走去。 这时,被花丛覆盖的深处伸出一只青白干憋的手,手指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它向各个方向乱扯,用尽全力抓住了风曦月迈过地面的其中一条脚腕,握紧—— 曦月发现自己被拽住脚腕的时候,瞬间掏枪要刺,动作快如疾风,但在枪尖接触到那手的主人眉心时兀地顿住。 “店小二??” 韩莫离听见风曦月的喊声后返身过来,同时曦月也收了神枪。 二人合力将店小二从土里拽出,拖在草地上。 风曦月怀抱住店小二,只见他面容以及身躯憔悴无血状,和外面的修士尸体一般地可怖,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说话声,声音难辨。 店小二发觉自己说话困难,情急只得颤悠悠抬手,艰难地指了指温泉,又指了指曦月,最后又指向天空一角。 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喊:“……金袍,金袍,金袍……小心金袍……” 最后指向天空方向的那只青手颤抖加剧,一阵剧烈地晃悠后彻底停滞住,接着他的眼睛渐渐无神,身体僵硬,全身都被定格在了这个动作……之后,就再也没了生命气息! “店小二?店小二?!店小二??” 风曦月一脸疑惑,任她再怎么呼喊,终是没一丝回旋的迹象…… “别喊了,他已经死了,跟外面的那些修士一样!”韩莫离颔首低语道,“他也算是个机灵的,知道刨土钻进地里躲避,可惜……” 他话还没说完,便不停摇头,叹了口气后加快脚步地往外走去,转身见风曦月还杵在原地抱着那干尸,急忙提醒道: “还不快走?店小二拼命说‘小心金袍’,说明他还在附近,且极有可能折返回来。到时候,我们可就真走不掉了!!” 曦月想想他说的金袍,再看看怀里的干尸,身体一阵冷颤激过,她赶紧撒开干尸追上韩莫离! 第十二章 要不我把大殿也拆了卖你? 曦月想想他说的金袍,再看看怀里的干尸,身体一阵冷颤激过,她赶紧撒开干尸追上韩莫离! 风曦月和韩莫离踩上紫月神枪离开的时候,整个午火山脉正进入静谧的黑夜。 明月下,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披着金色袍子的男人凌波飞来,在他那双沉沉的黑瞳之外,戴着木雕的面具掩藏面容,即使脚下并无任何法器,速度也出奇地快,甚至快于曦月的紫月神枪甚多。 只是,金袍折返回山庄的时机恰巧与他们离开的瞬间完美错开…… 金袍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来过,轻点在血迹斑斑的屋檐上远远观望,目光深邃,一身衣袍在风雪里飞扬。 他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一探究竟和翻身进入山庄之间选择了后者。 至此,风曦月和韩莫离逃过一劫…… 而这俩正在回程玄冥洲的天空上吵吵起来,对刚才那一瞬即止的危险浑然不知—— 风曦月:“你要是怕冷就别去了!我家就是那样冷!” 韩莫离:“那不行,你得给本宫追加冻寒损失!” 风曦月:“前面吃青菜说不行你多要一块石头!后面派人伺候说不行非要自己雇又多加一块石头!你的皮是纸糊的吗?冻一冻就又想多要一块绿石头!!” 韩莫离冷哼:“本宫千里迢迢地跟你去玄冥洲,不都是为了帮助你解决债务?你别不识好歹!” 风曦月崩溃尖叫:“呀~~” 随着怒吼,风曦月抖动身躯,故意将枪尖打了三转,活活将韩莫离给甩下地去! 韩莫离头背朝地砸去并不惊慌,一个快速踏波两步翻身,然后双臂张开降落,裙袂激荡上下翻飞着,稳稳地踩在一片树林的地面上。 他一不喊叫二不起身反追,就悠闲地翻身上树,斜躺在树杈间往怀中掏松果吃,十分自信曦月还会回来接他。树枝惊动时,树叶纷纷飘落,一片绿叶恰好盖在韩莫离的脸上,他就伸手摆了摆树叶的位置,然后抱臂抖腿中…… 另一边风曦月御风飞行,感觉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但想想师门债务问题又纠结万分,最后还是调转方向俯冲了下去,将那贪财又无耻的韩莫离给接上。 韩莫离的嘴角自然地咧出一抹奸笑…… 夕阳西斜,一支莹莹透亮的枪头穿破云雾,枪缨飞舞,风曦月和韩莫离从南方的天空驶来,渐渐显露全身。风曦月恢复御器飞行的能力,回程的时间仅用七天,七天便带着韩莫离从九州最南方的祝融州一路破风来到玄冥洲。 曦月俯瞰着坎山山群,寒风中大喊道:“耶~我到家了!” 打瞌睡的韩莫离听声醒来,顶着狂风居然还能睡着,看起来并不像怕寒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低头瞻望去。 只见夕阳下的水面澄澈明亮,映照着千里的晚霞。 他们开始往下降落,划过一片宽阔的水面,然后由坎山的山体夹缝中缓缓飞进,来到一群翡翠宫殿前,这便是位于神州大陆最北边的玄冥州水泽门。 整个水泽门坐落于山湖之间,湖面辽阔无垠,山体高耸入云。 湖心的位置伫立着一座晶莹剔透的琉璃般宫殿,这是主殿,其余还有几座建筑:寝殿、演武台、文修殿、祭坛、擂台等,占地约有十顷。楼宇宫殿纵横交错间,只有寥寥几十余名弟子缓缓走过,他们衣饰华丽,男女各异,就是每个人都弓腰塌背、五脏皆虚的样子。 韩莫离踹着手,边走边看周围,被这晶莹夺目的宫群惊艳得激动万分,但面上却泰然稳重,步伐稳健地跟着曦月往主殿走去。 主殿中,清儒真人正盘膝于一朵莲花台上闭目,周身氤氲着大量绚烂霞色,在感应到曦月靠近的气息后忽地睁开双目,忙不迭跳下莲花去,因过于急切还差点被莲花绊倒…… 风曦月领韩莫离直接进入主殿的时候,清儒掌门正在殿内搓手踱步,满脸担心。 见到曦月进殿后立刻就冲到她面前,不是捏肩查探就是捏胳膊试力,还要原地翻弄转她两圈。 “听说你碰见金袍了?快给为师瞧瞧!没受伤吧?” 风曦月疑惑至极,眼前师尊急切的样子与往日大相径庭,诓她去打青魇魔龙的时候没见他有多担心,甚至一副劝她去送死的态度,而回来后却极向翻转,生怕那金袍留有什么术法在她身上,早发现早治疗。 曦月烦躁地甩开师尊,抱臂:“我没拿到白彩石。” “哎呀,没拿到就算了,捡命要紧捡命要紧~” 这时,韩莫离作揖拱手,礼貌非常,“见过清儒真人。” 清儒听声后扭头看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总觉得此人面熟。 “你是?” 清儒恼恨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严重怀疑是自己愈发糊涂了,以他的修为,就算大乘、化神期的修士都见识过不少,却总也想不起这厮是谁? 那少宫主没在意老头的怪异行为,直奔主题:“晚辈自祝融州来,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满腹诚意,攀求与您老做个生意。” “你说。”清儒自然扣手,贴耳过去。 韩莫离又是一个礼貌作揖,说:“晚辈不才,偏爱玉石,愿高价收购贵山的全部玉石,以解贵派燃眉之急。” 清儒一个挥袖后撤,捂住胡须惊愕起来,目光灼俱地瞪向韩莫离。 韩莫离见此反应略有慌张,察觉到冒犯后紧急道歉,再表诚意:“恕罪恕罪,若真人不舍割让,那晚辈愿追加二十万,以每钟三十万灵石的价格收购,您看合适么?” 风曦月听见追加二十万灵石后眼珠瞪得老圆,但是在一旁暗自搓手盘算后,发觉不对!一斗十斤,十斗一斛,一钟六斛四斗,上次那块翡翠罗盘约摸一斛便卖了十万灵石,怎地加价二十万灵石后同样重量的玉石倒亏了四万多? 于是风曦月咬牙切齿地要提醒师尊,谁知清儒忽然有了反应,大喊道: “还有这等好事?!” 风曦月僵住!眉毛颤抖起来。 韩莫离淡定自若,清儒则眉笑眼开,两人一拍即合! 曦月想拉住师尊再次提醒来着,谁知清儒不理她,竟拨开她径直搂向韩莫离的肩膀,似亲兄弟一般往殿外走去…… 韩莫离受宠若惊,在清儒怀里依然维持着后辈的尊敬与礼貌,不敢妄动,直到清儒将他带到大殿外的玉柱前。 清儒指着玉柱问:“后生,你看这根玉柱值钱不?” 韩莫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真顺着清儒所指的视线抬头,观摩起高耸入天的玉柱品相来。察其棉絮、冰种都属极品,随后频频点头表示赞赏。 “依晚辈观摩,这算得上是非常极品的翡翠玉石,晚辈可单就这根玉石加价十万!” “原来这么值钱呢?”清儒听后一脸激动,赶紧凑过来抱摸玉柱。 才摸了会儿,清儒又忽地眼珠一转,似孩童活般抬手指向大殿,问: “啊对,我看这大殿看了几百年早不顺眼了,要不我把大殿也拆了卖你?” 韩莫离笑容僵住,似乎意识到有些过分,但看清儒老糊涂又好骗,接着又观摩起巍峨大殿的材质——却实好货!不要白不要!! 于是韩莫离立即装出一副更加受宠若惊的样子,退避三步,躬身行了个大礼,说: “若前辈都准予,那晚辈自然愿意效劳,吾这就传书紫霄宫,派人尽快来拆殿!” “我去你的~~~” 韩莫离躬身未起,还没来及反应,忽然被清儒一袖子扇飞出去! “啊~~~我一定会回来的!” 随着喊叫,他空中连滚带爬还打着璇儿,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转眼间便飞出遥远的山门之外! 清儒望着山门方向,叉腰大吼:“我说你小子怎么眼熟呢?原是韩禹那老匹夫的崽!你老爹打牌出千,还欠老子灵石呢!没想到你跟你老爹一个熊样,最会蹬鼻子上脸!” 风曦月追出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她撑手望向天空,眼睁睁看那紫霄宫的少宫主飞出百丈之外。 “怎么回事?”曦月问。 清儒拍手去去尘灰,转而责备道:“你这丫头,怎地把紫霄宫的人领来了?” “紫霄宫如何?不是最有钱的么?您将他赶走的话,咱咋还债呀?” “还债虽是要事,但紫霄宫的人……老子贵贱不卖!” 第十三章 老六华无尘?! “还债虽是要事,但紫霄宫的人……老子贵贱不卖!” “这时候您居然开始耍臭脾气,还是因为牌桌上的那堆破事儿!”风曦月说着这话时,凶狠狠地瞪清儒真人,好不愤恨。 清儒知道风曦月一向不喜他牌桌之事,见爱徒生气,更怕她误会自己不顾大局,好哄道:“丫头莫急,为师既然敢一巴掌扇走那个‘小不要脸’,肯定另有打算嘛!” 说着,清儒眼角上撇,唤:“出来吧!” 曦月随之抬头望天,只见殿宇的屋檐角上横躺着一个人,那人一手枕在后脑,另一手则握着一把折扇在胸前悠闲晃悠,周身萦绕着大片春日桃花,暖阳下桃花灼灼、零星飘落,显然他在屋檐上听墙久矣! 他见师尊唤他,动弹坐起身,这才缓缓翻飞下来。 那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衫迎风飞舞,向着十几丈下的大地飘飘坠落,粉红的桃花随之纷坠,仿佛落下了半边天的花瓣,美丽不可方物。 “怒吼拔山河,衣袖舞清风;宵小皆作罢,谁来与之锋?” 那人坠落之时,竟还有感而发地念起酸诗。 这时,一朵花瓣忽然飘到了风曦月的头顶,她摘下花瓣看了看,像是从后山桃林撸来的,纠结之余弃置地上。 这些桃花被附着灵力,以达到隐去气息之功效,只是施展隐息术并不需载物,所以这桃花撸得竟是多余! 同时,曦月听不懂那人文绉绉的酸诗,就感觉这花架子般的出场方式十分眼熟?还有,这搞了一地的花瓣,他自己收拾起来不觉麻烦么?水泽门的扫洒规矩一向是谁弄脏的谁扫! 随后,那人的脚尖已轻点向地面,因背对着曦月所以她还不知其面容,只瞧他落地后立即向师尊行礼,恭维道:“有幸见识到您老的一袭清风掌,乃毕生之荣!遂,斗胆作诗一首,不知是否讨得您老的欢喜?” 清儒被人拍了马屁乐得欢快,姿态谦和地扶起那男子,一脸笑呵呵的,还时不时冲他点头:“欢喜欢喜!形容之精准,文风卓越,甚为欢喜!” 随即,清儒真人拉着那人转身,挥手唤曦月过来:“曦月啊,为师向你介绍一下,这是……” 风曦月本身是欲行礼的,但见到那人真容时身体僵住,还没等师尊把话说完,便“咻”地一声由礼变兵抽出长枪,愤恨地指向那人鼻尖! 曦月咬牙:“竟然是你!还我白彩石来!!” 那人面无惧色,也不躲闪,反而微笑起来,依然保持这一副懂礼貌的虚伪样,淡淡道:“见过曦月大师姐!” “谁是你大师姐!来打架啊!” 说着,风曦月气势汹汹地刺过去,只见那人单腿圈膝迅速后划,脚尖划出一道风痕,疾风掀飞两侧的花瓣纷卷起来。 曦月追刺间一手持枪,一手朝地快速调运真气,将飞起的桃花运御收集,然后只听“噗”地一声桃花忽地燃出雄雄烈火,却又保存花身完整不会一燃而尽。 “死匪贼,接我九阳真火!”然后冲真火大喊:“给我烧死他!” 随着曦月的一声怒喝,大卷附着真火的桃花杂乱交错地向那人飞速涌去,势在必得! 那人见火势猛烈,兀地一惊,只得挥扇挡于身前招架…… 此时,清儒真人背在后腰的手掌轻轻一翻,便幻化出强劲的水波来,将风曦月的一团真火统统包住,花瓣一时失去火控,残余的真火将它们燃成灰烬,最后与师尊的清水搅和成泥摊撒在那人与风曦月之间的地面上。 清儒赶紧要制止,边走过来边说问:“你这疯丫头,怎么见人就打呢?” 可风曦月火气正盛,哪里听得师尊的言语? 只见她又是一个调运真气,将地上的水渍升起,再团成污泥,一个玄冥运水再砸向那人! 此术法算得上是水系法术里的高级绝学,她见师尊施展过,此刻复制得淋漓尽致,只是运起的水量偏小、法力大有不足罢了。 清儒见此场景瞪眼僵住,脚下的步子也停格在原地,在呆了片刻后忽地大笑起来,然后又蹦又跳地喊:“丫头,你会控水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控水呀?那白彩石不是没……” 欢笑之余,清儒忽然立身捂住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眼珠子尴尬得左右乱转。 与此同时,那男子听见清儒的漏嘴时也是一惊,竟险些大意没躲掉风曦月的水攻,最后还是施展了玉虚昆仑扇抵挡,才免得被那脏水浇一身! 水花伴随着黑滋与花瓣碎屑溅落时,那男子还嫌恶地后退几步,生怕那些个东西迸上自己美丽的衣衫,眼中尽是嫌弃之意。 风曦月见他害怕污渍的样子,似是抓到了什么要命的弱点,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男子嘲笑道:“哈哈哈,原是个极怕脏的女娘娘?” 男子听了这话眉头一抖,但很快恢复平静,继续保持着一副温文尔雅、端庄有度的样子。他早料到这回见面免不得开打,所以还是不跟风曦月计较。 但在一旁观战的清儒真人可不这么想,生怕这男子误会,急忙站到中间拉架: “行了,行了,都别打了!” “可是师尊,他抢了我们的白彩石!我都已经斗过那青魇魔龙了,就是这个人临门一脚给夺去了!”风曦月叉腰告状,甚至有激师尊出手的意思。 清儒真人听后看了看那男子,只见那男子优雅瞥脸,不急不徐地摇扇子扇风,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意思,清儒便猜到那男子是已经知晓了他前面漏嘴之事。 “也罢,知道也无妨。” 清儒对着男子莫名自语后,随后看向曦月,少不了一顿责骂:“曦月啊,你有没有待客之道?这是木隐门畜风那老匹……额不,老掌门的关门六弟子华无尘。我与那畜风老怪同承一师,所以论辈分这算得是你六师弟,而你是人家的大师姐!” 师弟?师姐? 风曦月脑袋歪歪,疑惑之极? 清儒大袖一挥,继续介绍起华无尘,“畜风一共就收了六个关门弟子这个你知道,你华师弟排行第六,传教最晚,但资质过人,乃畜风最宝贝的关门弟子,不少次跟我炫耀他们家老六来着。有次为师告知与你,你不还说想要与你六师弟切磋么?呐,这不带来了。” 曦月不解:“既然是同宗师弟,那他为什么要抢我白彩石呢?” 清儒解释,“唉,你拿和他拿不都一样?这都是误会!前不久你华师弟因参悟功法受阻,需要一处山水相伴、灵气充裕之地好辅助修炼,这有山有水有灵气可不就我们水泽门么?于是畜风便传信于我,说要助他寻个地方精心钻研一段时日。啊对,他前段时间就已经到了水泽门,但听说你下山寻石惊险非常,他是义无反顾、义不容辞地要去协助你呀!” 风曦月听到此处,忽然明白为何峡谷口会遇见姬微她们,她们这一群就是叫嚷着寻六师弟去的,看来寻的正是这个华无尘! 只是这只能证实他是木隐门座下六弟子,他到底参悟什么功法非要有山有水?还点名要来水泽门?分明是想捞钱分杯羹!装什么义无反顾、义不容辞? 再说,就畜风和师尊那关系,说送人就送人来,怎可能这么轻易答应? 曦月正疑惑着呢,这时清儒忽然贴耳过来,小声嘟囔:“之前为师不是说另有打算嘛,你六师弟是交付巨款才能来研习的。” “哦~”曦月听后瞪大了眼,嘴巴张成“哦”字连连点头。 清儒又说:“你待会儿给他寻个蛮荒破落地对付对付就成。” “哦~”这回曦月的眼睛微眯,“哦”字语调明显下坠,显然懂了师尊他老人家的意思,然后嘴角不自觉地咧出一抹邪笑。 清儒见曦月了然,随后摆正身躯轻咳了一声,假意命令道:“曦月啊,快带无尘小师侄选一处住所,好生安置下来。” 曦月拱手:“是,师尊。” 华无尘并不知他们刚才窃窃私语了什么?但还是维持着一副优雅仙尊的做派,俯首作揖:“多谢师伯!” “啊对,师门规矩别忘了,谁搞脏的谁打扫?”清儒指着地面上的一堆碎屑、污水和桃花说,说完便挥袖而去。 随之,风曦月挤着别扭的假笑,“六师弟可别误解我们水泽门为难于你,这确是我水泽门的规矩,已立百年,不信的话随便拉一位弟子,一问便知。” 华无尘拱手淡笑:“哪里哪里,怎会不信?我这就打扫。” “嗯。”曦月一副看戏的模样。 谁知那华无尘翻手便唤出一只器灵,是那个叫碧姬的,风曦月之前见识过。 华无尘:“碧姬,全数花瓣尽快打扫,不可遗落一片。” 碧姬:“好的,主人!” 然后那器灵运气施法,仅一刻钟的功夫,便将地面上的花瓣尽数收起。 曦月傻眼,更傻眼的是,它的器灵只收了全数花瓣,确实未有一片遗落,可污泥和花瓣灰烬却一概不理,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 然后他向风曦月伸手示意:“我收拾完了,该你了。” 华无尘虽淡笑,却难掩喜悦的语气。 第十四章 此人有病!! 然后他向风曦月伸手示意:“我收拾完了,该你了。” 华无尘虽淡笑,却难掩喜悦的语气。 风曦月看着地面上的污泥和碎屑十分生气,他明显故意的! 按规矩这确实算得是她遗留的该她打扫,可是心中就是涌现这么一股浊气腐蚀全身。 若不是他惹风曦月在前,也不至于整出眼前的这摊烂泥,更要命的是若是不收他便可拿水泽门的门规压制她,让她无理申辩,若收拾了竟显得怕了他一般,真令人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华无尘见风曦月内心纠结,又憋着股闷气的样子呵呵笑起来,然后假好心:“罢了,师弟我初来乍到,理应多献上一些人情,我来替师姐……” “不!”曦月立即摆手,“我来就我来!我才不要欠你的人情!” 说完,曦月就气鼓鼓地掐诀念咒引来一片真火,将地上的水渍、碎屑、污泥尽数烤成更细的尘灰,再吸气吐气,一口气给吹飞散去! “哼,就你有法宝,我还有法力呢!”接着她引请华无尘:“那六师弟,请随我来吧!” 然后风曦月转身引路,华无尘则老实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曦月走起路来脚间生风,步伐稳健得不似一个娇小女娘该有的力度,而华无尘则不失端庄优雅,亦步亦趋地跟着。 风曦月早就想好了一处废弃之地,依他的需求有山有水有灵气,就是有些远所以带的路就有些长,就等着看他接下来如何出糗? 顶空瞰望,就见一红一蓝的人影前后走着,走偏殿不停,路过弟子们的寝殿也不停,过桥又过河的越走越荒凉,甚至还翻了一座矮山才到目的地。 “到了!我的贵客六师弟。” 华无尘循声抬头,发现那是一间坐落在溪边的废弃马厩! 马厩由扶桑木板制成,残破崎岖,马厩的侧边则挂着斗笠、蓑衣和一条鱼竿,顶棚破洞上的风吹着,斗笠和蓑衣被吹得猎猎舞动,里面原本用来喂马的石槽因许久未打理而结出泥块,马粪的臭味日炙薰天。 风曦月叉腰淡笑,他不是最怕脏?那就等着华无尘大骂“贵派的待客之道”,最好大吵一架,从哪儿来的回哪里去,钱款概不退还! 没想到华无尘四边望了望,深呼吸了一口臭气,突然拍手称赞起来。 “这个住处甚好!多谢大师姐!” 华无尘道完谢后,居然还主动跑去又猛吸一口臭气,吸完臭气后身子轻轻晃了晃,不知是被熏晕的还是真雀跃。 风曦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疑惑至极?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好物? “你等下,大师姐我先替你检查一下,若周遭有隐患马上为你换一处!” 风曦月摆手说完后快步走向前,小腿扑棱扑棱两步并三步,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 这是一片夹在山体与湖溪间的滩塗,背靠一座耸俊的青山,山体高耸入云、壁立千仞;滩边是绵延流长的碧水溪,日光下闪烁着点点磷光;而滩上唯有一座废弃的马厩,长年未扫,仍然恶臭。 她怔怔地抬起头来,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物? 这里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不,是连个遮风避雨的家都没有的那种。 而风曦月再转身看向华无尘,他的脸浸在空气里,双目微闭,身心愉悦,眉目之间镌刻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喜悦之情,并不像装的。 人心隔肚皮,风曦月唯恐他是演技太好,于是狠盯着他的眉目变化,不放过一丝被骗的可能。 可盯着盯着发现,他长得还不错,俊眼修眉、丰神娴雅。若忽略鼻孔间的臭气,与那碧水溪幽静的星辉辅映光芒,身边云霞相依,映画甚美。 也许……这人长得端正,脑子却有问题? 风曦月眼眸下垂,算是最后一次试探,语气透着一股浓烈的阴阳怪气:“师姐已勘察完毕,此处无隐患,只是距离主殿太远,尚无踏脚房屋,六师弟当真是满意?” “自然。” 风曦月无奈点头,最后伸出大拇指赞叹:“六师弟真是好品味!” 内心:嗯,此人多半有病! 华无尘听见自己被夸赞后,嘴角抿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他礼貌点头,谦虚道:“哪里哪里,也就一般品味罢了。” “额,呵呵。”曦月尬笑两声。 就在曦月舒了口气,觉得任务完成准备告别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扭回脚尖: “哦,我差点忘了,你抢走了白彩石,是不是已经拿去换钱了?你与我说实话,给我们师门的研习费就是那白彩石的零头对不对?” 华无尘面无动容,只见他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自己的乾坤袋。曦月以为他是要摊开袋口给她炫耀换来的巨额灵石,亦或者主动上缴白彩石以证清白。 谁知他竟变出两身华丽的仙袍,还将两身仙袍举起来观摩,一个通身白纱点缀红色,另一件也是白色,点缀另外一种纹样的红。 他仔细对比,看了又看,没多会儿功夫就俊眉微蹙,显得有些难舍与焦急,最后看了眼在场的曦月,转身将袍子展示给她。 认真地问:“这两身仙袍,哪个好看?” 风曦月:“……” 有病!此人肯定有病! 风曦月在心里大骂道! 自视高傲不正面回答问题就算了,还拿两件一样的袍子问她哪个好看? 风曦月气极,叉腰过去,扯着其中一件袍子问:“这两件有区别吗?” “当然有!”华无尘忙不迭扯回袍子,还拍了拍,生怕她摸腌了衣角。 曦月感觉到自己被带跑偏,现在为什么要管他穿什么衣服? 接着她赶紧转回白彩石的话题,急得火冒三丈:“我问你白彩石呢?别转移话题!” 华无尘见曦月恼怒,他眼皮上下翻动起来,将风曦月打量了几圈后,才又不紧不慢地打开乾坤袋,变出那块石头端在手心。 华无尘问:“你说这个啊?” 曦月见到他掌心的那块白玉十分激动,盈白透光,正是午火洞里龙腹内的那一颗! 风曦月一个快步向前欲抢他掌心的玉石,谁知他反应灵敏,身体一个翻身一躲,风曦月自然扑了个空! 随后,只瞧华无尘慢悠悠转身,看着咬牙切齿的曦月啧嘴摇头,一副心疼她累死累活的表情,竟主动将那块白玉色的石头递在曦月的手上。 曦月没管他的怪异行为,权当他有病,就牢牢抓住手中的这枚石头转身细看—— 这石头透着白玉光泽呈半透明状,接着,她翻弄了下石头,发现不对! 这石头乍看是白色,阳光辉映下晶莹闪烁,可仔细观摩起来却能看见内部渗着细细的红丝,红丝如血,像经络般在玉石内部延展蔓延,这和神宗令上对白彩石的特征描述不符。 “这……这不是白彩石!” 华无尘点头,“这只是颗普通的陨石。” 曦月怒极,迅速掏枪,又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她将枪尖抵在华无尘纤白细长的脖间,逼问道:“交出真彩石!或者,交出全数灵石!否则……” 华无尘仍是一副不躲不闪、泰然自若的样子,他立在原地缓缓摇头,解释道:“我从始至终就没见过那白彩石,我此去寻石,寻的是这块陨石。” “可我亲眼见到你从龙腹内取走它!” 华无尘无奈地吐了口气,摇头:“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接着继续解释:“彩石乃娲皇神女身陨后碎心所化,共有赤、黄、绿、白、乌五颗,五颗各颜色。但神宗令只是描述了其样貌,并没有提有关彩石的其他传说,传说那五色彩石对应着五种属性的法力,白彩石属水,便能化泉幻雪,还有……所到之处冰封十里。” 冰封十里……白彩石…… 风曦月的脑袋飞速转动起来,忽地脱口而出: “在温泉山庄?!” 华无尘点头。 第十五章 华无尘,我早晚撕烂你的嘴~ 冰封十里……白彩石…… 风曦月的脑袋飞速转动起来,忽地脱口而出: “在温泉山庄?!” 华无尘点头。 接着,依据华无尘对风曦月的了解,她的行为逻辑该是立刻提枪去山庄,可她却顿在原地。这时,华无尘似乎联想到什么,眉间紧蹙。 “山庄出事了?”华无尘紧急追问。 曦月一个惊愕,感叹这厮怎么又突然不像有病的了,竟这般聪明! “你怎么知道?” “见你无所行动,也不怀疑我骗你,自然猜到了。” “说来也奇怪,我和韩莫离路过山庄的时候,目睹过那里的一桩血案,酒客全被吸成干尸,而那境界高深的山庄庄主竟能被活生生地撕成两半!”风曦月回想起那诡异的山庄,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冷颤过后,又继续道:“更加奇怪的是,金银玉器央在却唯独失了那股温泉。想来,那温泉便是白彩石所化,而那凶手冲的正是白彩石。” 华无尘听完风曦月的分析后,频频点头,他淡笑着摊开扇子,闲趣地扇风慢走起来,继续补充道:“并且,那山庄开在冰天雪地里,恰是为了掩藏白彩石身随冰封的属性,不然冰雪连天、人迹罕有的午火山脉怎会冒出一个温泉山庄?若为敛财,带着温泉去人多的地方岂不更好?” 曦月挠头,“也许,人家就是临时开在那里,想薅我们这群打任务的油水呢?” “你就没听见重点?”华无尘歪头看她,又提醒一遍:“白彩石,冰封十里……” 曦月微微点头,皱眉思考,“嗯,冰封十里……这山庄不仅谋财,还骗人去打龙兽,简直还害命!” 华无尘徐徐行走的脚步忽地停滞住,转头望向她,目光炯炯,透着某种情绪的担心,“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我明白了呀!”风曦月看向他,眼神无辜。 华无尘见风曦月前篇分析得头头是道,而最后这“临门一脚”便可知晓之事,她竟怎么也撞不破! “也许你早知道,只是你装作你还不知道。” 华无尘一声惋惜的叹息后,边踱步走开。 风曦月急切追上去,“喂!你说明白啊!什么事我早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早知道还装作不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我是不是真知道。也许,我根本不知道,但是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呢?” 华无尘皱眉,眼角抽动,实在不想理她了! 他快步转身就想走远些,但风曦月紧紧黏上还一通啰里八嗦,急得他退避三舍、躲闪不及。 最后华无尘不断地摇头,碎碎念起来:“哎呀!师弟我知道,不知道的,知不道!!” 风曦月哪肯放弃,追着他满滩塗转了三圈,还总扯他洁白的衣袖,导致他不敢施展瞬移,就怕扯坏了他心爱的仙袍,于是他只能嫌弃地揪回,只回拢一瞬却又被那风曦月扯去,头疼不已。 这时,水泽门排行最小的师妹苏小葵正在半空中御剑飞行,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头顶两个丸子发髻,穿着颜色美丽的纱笼,身上也套满了大大小小的鲜花,彷佛就是一个从花海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随着仙剑似水般摇曳游动,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周身,她从天空中俯瞰下去,终于找见了大师姐风曦月和传闻中的六师兄,只是他们在滩塗上转圈拉扯似乎在做什么游戏? 她一个点脚转向,轻盈盈地落在他们身后。 “你们在玩什么?带我一个呗!”小葵握着两只小拳头举在胸前,一副乖觉可喜的急切样。 风曦月转身后发现是小葵,露出笑容来,她缓缓松开华无尘的衣袖,没有再去纠缠他,而华无尘则终于舒了口气。 风曦月走到小葵面前,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问:“你怎么来了?” 小葵乖巧回答,回答起问题来脑袋一扬一扬的,“哦,乾佟师兄让我来寻你们,说要请你们去文修殿喝茶。” “我们?”风曦月皱眉,扭身看了一眼华无尘,“你确定不是请我,而是我们?” 乾佟找她的话她能理解,但是奇怪为什么要找华无尘? “哦,乾佟师兄他亲口说,主要还是请华师兄,大师姐不重要。” 这苏小葵倒是实诚,但风曦月忽然僵住,眼角抽动起来。 而听见这话的华无尘则咧出一抹笑意,扭身扇扇子。 见他得意风曦月就来气,她仗着知道小葵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于是冲着小葵握拳,咬牙威逼,有提醒之意:“苏~小~葵,你确定不是记错了?” 苏小葵本欲照实了答,但隐约看见大师姐的双瞳无端升起两团红火,才意识到说错话,吓得连连摆手:“啊,嗯……记错了记错了,师兄说要请华师兄,也一定要请大师姐!大师姐很重要!” “这还差不多。”风曦月满意得收了真火,抱臂自语道。 苏小葵见风曦月消气松了口气,想着再说点什么讨好她一下。 然后她四顾地望了望,眼睛水汪汪的,看完四周的环境后,忽地脱口而出:“这就是师姐您专门给挑的破落地儿呀?够破的!!” 苏小葵是笑呵呵说的,最后一句“夸赞”的时候还竖起大拇指,吓得曦月赶紧捂住她嘴巴! 曦月立即对华无尘解释,语气尴尬:“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可华无尘的脸上并无任何怒意,反而面带笑容,显然他根本不在意。接着他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自己的乾坤袋,又变出之前那两身红纹仙袍,举好了问苏小葵: “这两身仙袍,哪个更好看?” 苏小葵嘟起可爱的腮帮,仔细观察和思考着…… 风曦月感觉他这是又犯病了! 欲抢过那两身一样的仙袍收起来,不让他为难年纪尚小的苏小葵。 谁知苏小葵忽然蹦跳向其中一件仙袍前,指着它大喊道:“这件!这件花纹更好看!而且和整体的白纱浑然一体,做工也更细腻!” 华无尘满意得连连点头,“不错。” 他将两身仙袍悻悻收进乾坤袋后,左手大袖一摆扣在后腰,右手则摊开折扇微摇,昂首挺胸、语气高傲地跟小葵说: “回去文修殿复命,说本尊刚落贵地,需休整一番,稍候片刻,就来!” “哦,好吧。”小葵点头。 苏小葵头脑简单,并没有想太多,她就知道她是个传话的,只需把话互相带到即可。 而风曦月却忍不得想骂他无礼、傲慢! 那乾佟原为金正蓐收州的难修,百年前的境界就早登元婴巅峰。若不是那年九州大乱,乾佟损折了双腿,再也不可修武,否则也不会转而修文。 他重伤时为清儒所救,后带来坎山将养,并收入门中成为水泽门的第二个徒弟,众弟子都尊称他为“二师兄”,在水泽门他精心修文多年,渐渐掌管了文修殿,成为水泽门通晓外世的“眼睛”。 风曦月虽比乾佟的排行长一位,该唤他作二师弟,但实际上乾佟比曦月要年长得许多,甚至是叔侄的年龄差距。只因乾佟早年修炼,容貌定格在二十好几的清秀模样。 总之,他在水泽门的地位并不比风曦月低多少,甚至有时候风曦月还要对他客气一番,乾佟是除了师尊外,她唯一要客气行礼的存在。 而这华无尘真是好大的面子,乾佟派人来请,他居然敢淡定自若地让其候着! 华无尘见风曦月傻愣在原地,不知在神游些什么?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对着风曦月啧嘴摇头,“之前就不该问你,你体壮腰粗、粗鄙猥琐的,哪里算个女人?” 风曦月原本想着有关乾佟的思绪,冷不丁地被他这句话拽回。 她顿住,先是在原地瞪眼站了一会儿,随后一团火红的烈焰在风曦月周身点燃,就感觉一股热流直击天灵盖,想掀翻了她的头顶,甚至想掀翻了头顶的苍天! 风曦月暴怒间握拳,直冲向华无尘的脸前,大声吼道:“你什么意思?” 吼声震耳发聩,惊得山间的鸟儿扑棱乱飞,溪水的鱼儿兀地翻身调游。 苏小葵见大师姐爆发出惊人的法力,吓得直哆嗦。 以她对风曦月的了解恐怕要打架,但输赢是小,更怕大师姐与华无尘从此结仇,明明之前他们还在滩塗做游戏呢? 小葵单纯,出于好心,立即上前抱住了风曦月的腰,边拖边往后退,还不忘打圆场:“师姐师姐,您最美!乾佟师兄可挂念您了呢!他说一定要请您去喝茶,快跟我走吧!” 之后,风曦月被苏小葵越拖越远,但仍然张牙舞爪地喊着要与华无尘决斗! 苏小葵快速掐诀唤出仙剑,将大师姐风曦月狠狠拖了上去,并挥手施展法术,连人带剑“咻~”地一声飞走…… 顷刻,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吼: “华无尘!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撕烂你的嘴~~的嘴~~~嘴~~~” 声音回荡在整个坎山碧水溪,山上余下的鸟儿全部惊飞扑棱,黑压一片;而溪水里的锦鱼儿集体受惊顿摆鱼尾,溪面上一连片的波纹。 华无尘看着风曦月和苏小葵腾云驾雾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自语起来:“如此悍猛,未来郎婿危矣。” 第十六章 驭灵仙人? 华无尘看着风曦月和苏小葵腾云驾雾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自语起来:“如此悍猛,未来郎婿危矣。” 风曦月和苏小葵到文修殿门口的时候,是乾佟亲自出门迎接的,他身后那偌大的文修殿宇大敞着玉门,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十余名文修弟子人影窜动,各自忙碌着。 乾佟就漠无表情地坐在精致雕花的轮椅上,动也不动。 虽说双腿残疾,他却衣着整洁肃穆,五官线条利落俊美,轮廓清秀得近乎女气,只是那一双原本应该充满灵气的秀目,如今显得慵懒与萎靡。 苏小葵忽地就冲破了这股莫名的忧郁气场,她蹦跳着过去报信。 “乾佟师兄,华师兄说他刚到地方,得等会儿再来,我就让大师姐先来了!” 乾佟听到小葵的回复后,先是微微蹙眉,然后态度谦和地点头:“嗯,知道了。” “那……”小葵双手勾手指晃悠晃悠,眼冒星光,一脸期待。 “三十袋蜜花糖一颗不少,都在里面,去拿吧!” “好耶~”苏小葵抬腿就冲进殿内,活泼得像只小鹿。 乾佟看着这个贪吃鬼跑远的背影,露出淡笑。 仿佛天真活泼的苏小葵是那似锦繁花,让他绵长无尽的寒夜里增添了不少光彩,他每每看到小葵的时候,空荡荡的眼睛里总能充满星光。 因此,水泽门全派上下都知道一个秘而不宣的八卦——乾佟爱慕苏小葵已久,可惜苏小葵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蛋,从未察觉,只差乾佟主动捅破。 在一旁看戏良久的风曦月轻轻咳了咳,然后拱手向乾佟问安。 “咳~咳~,二师弟,近来可好?”风曦月眉眼好奇地看他。 乾佟听见风曦月的声音,才缓缓扭过头来,然后语气淡凉地与风曦月说话。 “外面下凉,快进殿来吧。” 接着,乾佟驱动轮椅往大殿内走去,风曦月则在后面跟上。 文修殿的整个大殿是由晶莹的琉璃翡翠制成,大殿的透明翡翠柱雕刻精致。 所谓文修殿,乃是各门各派都会设立的一处地方,有的叫藏宝阁,有的称勤务厅……是汇集各类文修杂学的所在,有药田、典籍、丹药、阵法、器灵、兵器等各类修行所需之物。 水泽门的文修聚集地则被唤作“文修殿”,一直是二师兄乾佟掌事,负责本门派的药草种植;鉴定与制作各类兵器、阵法、器灵等,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功能就是救死扶伤,类似人间的医馆,并拥有其职能。 乾佟和风曦月进入大殿后,先是几个文修弟子零散路过问好,接着便一前一后的走上中间的台阶。 台阶很宽阔,为飘花翡翠制成,一块块峥嵘嶙峋,直上云霄。 乾佟的轮椅靠近台阶时,车轮便立即变幻成冰晶透明的两条滚带,连人带车往上攀爬。风曦月则走在后面,顺手帮乾佟扶着轮椅,脚步缓慢,徐徐跟着。 到了乾佟的主事室,风曦月发现乾佟又新做了几把漂亮的花伞,这些颜色艳丽的花伞在一片冷清冰雪般的建筑里亮眼突兀,它们统统被倒悬在不算大的主事室屋顶上,伞面朝下,随风摇曳。 有的点红梅,有的画墨竹;伞与伞的材质也各有不同,伞骨尖的装饰流苏、珠帘迥异。 这时,风曦月施展法力吸取下一把,时而观摩,时而扛在肩上比划,乾佟看着这一幕则笑意盎然。 那绚烂五彩的花伞在风曦月手中旋转、飞跃,似乎让乾佟回忆到一些令人愉悦的回忆,不知不觉便出了神。 再过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深邃的眼眸里透露出遗憾。 当风曦月察觉到乾佟又陷入进荒芜的沉痛中时,她翻手将伞挂了回去,然后走到他身边,拍肩安慰起来。 “二师弟,你做了这么多独门法器,总有一天会站起来,重回武修巅峰!” 乾佟听她这么说,心中高兴,白皙俊秀的脸庞露出暖心的笑容,然后他反拍了拍曦月的手,语气缓慢地说:“会的,马上就可以了。” 曦月以为他还是在自我安慰,便也不敢恶狠狠戳破,就只管点头,“嗯。” 乾佟微微吸了口气,接着他一脸雀跃地告诉曦月:“华师弟就要来了,我一直在等华师弟来水泽门。” “为何等他?哦对了,你那般恭请他,他居然……” 风曦月回想起那个人就好不平气,刚要狠损他一顿,忽地被乾佟打断。 “我身体残疾,只得久居文修殿翻看书籍,无意间翻到一个有关‘驭灵仙人’的记载……” “驭灵仙人?驱驭器灵的?”风曦月疑惑。 乾佟点头,不紧不慢地细细诉说:“记载‘驭灵仙人’制作的器灵乃神州一绝,可填山移海、铺桥造路,甚至有极强的作战能力,仅凭一人操纵便能抵御千军万马。每只器灵皆如附着活人的魂魄一般机敏聪颖,并且多才多艺……” 风曦月越听下去,越是联想到一个人…… 她脱口而出:“该不会是那嘴贱的华无尘吧!” 乾佟又点头,“正是!”接着他突然淡笑起来,“大量记载不知被谁所毁,竟只剩下只言片语,随着时间流逝典籍难寻,竟只剩下‘驭灵仙人’的传说了。我多方查探,四处寻找‘驭灵仙人’的踪迹,欲讨教制作器灵之法,可大多为冒充。在即将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疑似‘驭灵仙人’真身的回信,居然来自木隐门。” 风曦月当场风化在原地,硬如僵石。 “所以……其实华无尘是你叫来的?”曦月试探着问。 见乾佟点头,风曦月意识到完蛋! 他果然不是来研习什么功法,而是专程为乾佟治腿来的! 随即,他联想起把那华无尘丢去碧水溪,还屈就在臭马厩里风吹雨淋哭唧唧的画面,真是太不应该了! “二师弟,我还有大事要处理,回见!!” 风曦月迅速跑出去,动作捷如闪电,想着赶紧给那华无尘请出碧水溪,换个最高档的雅居伺候! “哎?曦月,我还没说完呢!” 乾佟叫她未果,只得摇摇头,“这疯丫头,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 风曦月气喘吁吁地飞到了碧水溪,刚落地便见到惊人的一幕—— 只见那华无尘穿着马厩取下的蓑衣,握着那陈旧的鱼竿在溪边悠闲地钓鱼,身前一片粼粼波光的碧水,而身后则是数十只形状各异、体格大小不一的器灵在搭建房屋! 器灵有的身高八尺,身如竹而有节;有的扁平如扇,如叶芭蕉;有的则干脆是条藤蔓状,在数十只千姿百态的器灵间徜徉穿过。 他们拆马厩、砸山石、结板绳、运建材——一系列动作快到目不暇接。 风曦月只是离开了这一盏茶的功夫,就发现原本还一片荒芜的破落地,一座座屋舍、茶亭、书房拔地而起,甚至还建设起了庭院撒种鲜花与翠竹。 撒种鲜花、翠竹的器灵正是之前风曦月见过的那两只名为“碧姬”和“爱摩”的,它们扑扇着翅膀,“哗哗”的声音在空气中抽动。 风曦月张嘴楞在原地,大惊小怪。 这时,撒种花草的碧姬发现了曦月,忽地周身闪出一道白光,发出警告的声音。 那些木然搭建房屋的器灵大军仿佛约好一般,刀兵纷纷出鞘,寒光闪动,作势向风曦月的方向猛扑过来,风曦月一个愕然抬头。 “住手!”岸边传来一声冷冽的厉喝,是华无尘。 四围怒势的凶猛器灵兀地齐齐不敢动弹。 华无尘就托脸盯着鱼竿上的浮子,认真钓鱼,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发话:“干活!” 众器灵又齐齐收起兵器,老实回去搬砖,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风曦月大吃一惊,他果然是那个乾佟口中的“驭灵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