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没装萌新，是真渣》 第001章 嘤嘤笑小岛 九月九号。 于天晴已经过世整整一年。 警方至今也没有调查出她的死因，于其他人来说，这个世界上不过是有人死了。 对于袅而言，她失去的是唯一有血缘的亲人。 以及于天晴的死，让于袅饱受噩梦折磨。 永无止境的黑暗、刺心的嘶喊哭泣，还有她空洞淌着鲜血的双眼。 每一晚都是如此，于袅和姐姐在福利院十三岁就分开了，明明两人之后再无交集。 夜幕再次降临。 于袅痛苦地合上双眼，噩梦貌似并没有如约而至。 她在梦中看见了色彩，不对，也不能够这么说。 哪有血月和蓝阳同时出现在大晚上？ 于袅发现手表时针停止走动，耳畔竟然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响声。 路面两旁的街灯是黑色镂空头骨形状，里面闪着昏暗的光。 周边有高楼大厦，也有平房小屋。 还有一片空旷得让人不敢踏步的广场。 它周围立着穿上奇装异服的稻草人。 于袅特意数了数，一共有十二个稻草人。 这时发现它们的眼睛总会同时看向某一个方向，她立即背过身。 风，冷得刺骨，还带着一股儿腥臭味。 就在于袅准备把脖子缩进蓝白相间睡衣荷叶边领里面，胳膊不知碰到了什么，有点软，貌似还有点温度…… 她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伸过来的一只指骨分明的白皙大手掌。 “啊！！” 尖叫过后，于袅没跑，而是后退不管打不打得着，出力对着那只手猛挥拳头。 “闭嘴！” 于袅正迟疑，那双白皙大手将她掐腰且捂住嘴巴。 不对，梦里从没出现过其他人，这触感……难道是真得？ 她顺势对着陌生男生手掌咬了一口。 于袅看见他果真疼得皱眉头，一双冷得不能够再冷得眸子恨不得把自己给杀死的样子，她无力地回头看着周围——这确实不是梦。 关键是这里又是哪里？ 眼前这个冷酷带刺但模样好看得恰似从漫画走出来的男主角又是谁？ 教堂的钟声响了三声。 于袅浑身触电般，莫名有种被召唤似的使命感，双腿自觉走向了那片广场。 那个好看的男生也是。 远处还有一个高挑女人。 三人被迫成三角形站好，各自面前出现了一本红皮书，自动移动到它们手里。 第一页纸出现一段文字： 欢迎来到嘤嘤笑小岛。请你们翻到最后一页纸上填好个人信息，并且在同意一栏打勾。 于袅天生胆大，酷爱惊悚恐怖电影，她几乎没什么反应，倒是觉得这个小岛主人还挺有礼貌。除了被突然惊吓，类似刚才的情景。 “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要回去，我绝对不会填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高挑女人显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一直都保持着双手胡乱挥动状态原地转圈圈，害怕突然冒出什么东西伤害她。 下一秒，唯独女人的红皮书出现了文字： 哦，你确定吗？ “废话，快告诉我回去的路，别浪费我时间。我还要报警，一群无聊的白痴！” 话音未落，女人原地消失。 五秒后，岛上所有灯都熄灭，一阵撕心裂肺的女高音哭声此起彼伏。 于袅心脏咯噔几下，哭声很是耳熟。 灯，再次亮起。 红皮书：你们呢？是走还是留？一定要想好哦！ 商与知道，眼下只有一个选择。 于袅抿唇的同时转动眼珠子观察四周，比起莫名消失，留下来看看情况应该比较好吧。 她签名的时候，偷看了眼对方的名字：商与。 白浪费了这么文艺好听的名字，排解情绪，她开始小声哼歌。 红皮书：恭喜你们成为嘤嘤笑小岛体验游客，之后空白页会告诉你们，你们的绝对安全区在哪儿。 这个很重要哦！ 旅行正式开始！ 两人红皮书上的文字依旧一致： 请你们在岛上找到“笑哈哈医院”到停尸房把叫“王美丽”的尸体搬到广场。 切忌：不要弄丢ta的东西。不然的话，ta会生气哦。 挂在沉闷夜空上的血月消失了。 自己的选择，硬着头皮也要完成，商与极力压制恐惧，给自己积极暗示，不要在这个荒唐的小岛依赖科学理论。 再就是，离那个叫做于袅的“疯子”远点。 在他看来，正常人都会吓死，她倒好，杵在那里哼两只老虎，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我们不一起找吗？”于袅出于好心才问。 商与打死也不要。 于袅撇撇嘴：“不要就不要嘛，那么生气干什么。” 既然没有规定时间，于袅决定把这里先逛一遍，倘若是后面出现突发事件，也方便藏进绝对安全区。 这点两人都想要一块去了。 商与绝对安全区是一间八十平复古有格调的咖啡厅。 可以享受古典乐，不断续杯的咖啡。 于袅就不同了，仅仅只是一间破旧有味儿的女厕所！ 还偏偏在咖啡厅五十米开外，偏偏被商与看见，于袅确定他偷笑了。“还是找王美丽吧。” 这里的街道就像大肠缠小肠弯弯绕绕，奇怪的是于袅不管走过哪儿，脑子告诉她： 这些地方你都走过无数次了。找医院是吧，往左再往右。 于袅起初不敢照着自己的想法走，害怕被鬼附身操作大脑，坑了自己。 后来，她实在是没有头绪，也不管那么多。 眼前正是“笑哈哈医院”。 “我这颗脑子什么时候有了这里的地图记忆呢？”于袅感叹之余心中颇为沉重。 医院锈迹斑斑的两扇大门哐当一声合上。 于袅没有被吓到，后退踩到了什么，一回头就看见商与那张被手电光照着的惨白脸。 “嗷嗷！” 商与没好气的警告： “你没发现叫的时候会出现鬼吗？” 额，于袅还真没察觉到。 此时，身披白袍，裸露两条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漂浮在半空中的女鬼到两人上方。 商与有所察觉但没有提醒于袅，自己朝着有门的方向跑了。 女鬼听到动静，正准备追过去。 这时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掉下来。 于袅及时躲开，她被室内飞舞的灰尘呛到，不合时宜地连续打喷嚏。 女鬼飘到于袅身后，对着她血盆大口靠近，眼见着就快咬到她细嫩白皙的脖颈儿。 于袅被什么给绊倒，硬生生摔倒在地，心生奇怪，环顾四周，室内并没有异样。 待她低头细看，绊倒自己的竟然是一撮如蛇身般扭动的黑长发。 于袅忽然觉得头顶阴气逼人，抬头发现一只女鬼飘在空中不断扭头。 她头长在两只腿上，接近半米长的黑发几乎已经拖在地上，蜡黄脸上没有眼珠，面目狰狞滴着血。而脖颈连接着的血肉模糊的光脚，趾骨块貌似随时都会掉下来。 “这这这……” 女鬼听到声音，两条布满眼珠的手朝着于袅伸过去。 第002章 寻找王美丽 眼瞅着女鬼的头就要撞上来。 于袅忽地往地下一趴，不料那女鬼抓住她的脚狠咬了口脚踝。 她使尽全身力气蹬开那颗头，感觉到没有东西蹭自己再顺势一滚。 “我要杀了你！”女鬼叫喊里满是怨恨之气。 滚的时候于袅右手碰到了靠在门上的一把旧扫把，她见女鬼循着声音而去，起身的同时故意跑了一圈，把能够抓起来的东西都胡乱扔出去。 末了，她趁机朝着里门冲去，不知怎么地就一口气跑到停尸间门口。 商与花了近十分钟的事，她三十五秒就做到了。 他不禁怀疑于袅是这里的原住民，愈发对她保持高度警惕心。 “或许没有时间限制，但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肯定不是无限，我们得加快速度。” 商与原地冷眼观察她的表情。 于袅话说得忽然，一开始还以为这里不过是看着吓人，就像是玩密室逃脱。 事实狠狠打了耳光，脚踝处那一排牙齿洞洞疼痛在加剧，刚才那女鬼是真要取自己性命。 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红皮书提示得那么简单。 停尸间左右两面墙好似储物柜，上面标有数字，挂着钥匙，但没有贴上死者的名字。 商与父亲是第三医院院长，母亲是外科系主任，被父母从爷爷奶奶家接回之后，他经常在医院独自玩捉迷藏，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他拧开钥匙，一个接着一个打开。 于袅也是，她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家，仅此而已。 “这……” 商与推开于袅，看见抽屉柜里面的尸体几乎腐化成脓液。 两人尽快把其他抽屉都打开，全都是空的。 那是唯一一具尸体。 如果就这样推出去，再碰到鬼，不少东西才怪。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于袅觉得商与异常冷静，不同凡响，想必这样的人应该很聪明吧。 “不知道。你离我远点！” 商与自动屏蔽于袅，自顾自想法子，眼睛不断扫视周围，他只想独自完成。 毕竟情况特殊，于袅理解，不生气。 “你去哪里呀？”于袅屁颠颠跟过去，见商与眸底再露凶光，自觉往后退保持三米距离，“你在找包裹尸体的收殓袋吗？” 商与充耳不闻，万幸电源是好的，尸体还在冻着，他不能够在这里傻站着，若是可以找到其他出口避开那女鬼，怕是再好不过。 停尸间的门咣当作响。 于袅回头看了眼商与，忙小声说：“她好像看不见，只能够靠声音分辨位置。”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去堵门，直接告诉女鬼他们俩都在停尸间里面。 商与满脸写着“不信”，可他还没走三步，女鬼用她的头将门撞开。 于袅原地不动，双手给商与打手势让他千万别出声。 商与为了试探，故意摘下自己的手表丢出停尸间。 果不其然，女鬼真立马跟出去。 他口语对她说：“你我同时冲出去，分两个方向跑，”他怕她不懂还做手势，“我引开她，你想办法把尸体带出去。” 于袅曾经上课都没有如此认真，好在是听懂了。 现在两人祈祷：这里只有一只鬼！ 女鬼循着商与故意发出的响声，脚朝下，头朝上，用脚尖垫着地跑了起来，速度之快，狂风都不及。 让商与这个常年短跑小王子捏了把汗，真怕自己死在了她手下。 幸运的是，她还是更喜欢用飘的。 商与猜测她头重脚轻，重力在下，所以速度慢下来许多。 不知不觉，跑了几圈，他意识到离开停尸间后的空间好像一个操场跑道。 而且还一边高一边低。 他取下钥匙扣上球形的玩偶头，用力朝着另外一边丢去。 在死一般寂静的情况下，可以听到它滚落到低处。 女鬼随着声音远去。 这时候于袅已经回停尸间，再次打开编号023抽屉，一股儿瑰异的香气扑鼻而来。 “臭味怎么变香了？王美丽女士还是香妃转世不成？” 说罢，她莫名开始猛烈咳嗽，生怕把鬼引回来，死死地捂住嘴鼻，视线之下的尸体竟然自行恢复本来模样。 王美丽竟然是一位模样妖娆绝美的男子！ 于袅瞠目结舌，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好吧，这样正好让我把你包起来。对不住了，我也是被迫无奈。” 于袅手松开嘴鼻就咳嗽，只好撕掉一部分自己的睡裤挡住嘴鼻，麻利用收殓袋包好尸体，将王美丽推出去。 黑黢黢的走道上回荡着女鬼“我要杀了你”的恨意目的。 于袅从停尸间到医院正门口之间，走得很顺利，顺得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外面空无一人，一片诡异的祥和，。 “商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于袅站在门外喊。 两人任务一样，一起入就要一起出，她要赌一把，如果自己把女鬼引出来了，就让商与把尸体推到广场。 两扇铁门自动打开，走出来的人正是商与，完好无损。 “那个，你是商与对吧？”于袅试探性问，双脚无形中往后退步。 商与也觉得奇怪，貌似除了那位女鬼外，并没有其他可怖的危险。 “尸体呢？”口吻算是轻松，商与把视线从医院门口收回来。 袅打开收殓袋拉链，“他就在里……” 怎么会，里面居然是空的。 “我确实把他带出来了，他是个男的，长得可妖媚了，我我……” 于袅无法反驳商与的责骂，然而自己检查了好多次，每次都在，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别愣着，快找！” 于袅不信邪，把收殓袋里里外外，推车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他一个死尸活过来自己跑了？” “我这里有纸笔，把他画下来。” 于袅回过神来，接过东西赶紧画，“给你。” 4a纸上的男人画像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就要从纸张中走出来，商与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他身上好香，让人忍不住咳嗽，还会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商与点头表示明白，“我们分头找。” 眼看着他要走，于袅忙追上去。 “这里虽然没信号，但是好像可以打电话，你把号码告诉我吧，如果我知道线索告诉你，有个人活着离开总比全军覆没好。” “这是我号码。” 商与能够告诉自己，于袅已经挺意外。 他继续说：“警告你，这不是普通游戏，不是你让我活我就要感谢你的童话故事。” 从见面到现在，这是商与一次性说过最长的话。 于袅懂，可如果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的话，她做不到。 两人刚分开没多久，一只雪白的手臂绕过于袅而掐住她的脖颈。 第003章 你竟然砍掉我的…… 弯弯绕绕的街道两旁的街灯一时间突然全部熄灭。 商与心跳差点骤停，他惧黑。 尤其还是这种诡谲多变的地方，顿时失去了方向感，步伐也变得艰难。 此时口袋里面的手机在震动。 他接听电话，对方声音清晰地传入耳内： “尸体腹部有个洞，很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的，东西应该就在医院，我们找到后把它重新插进王美丽身体里面就好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断。 商与满腹疑惑，为什么于袅开头不是说找到尸体，而是一上来就告诉自己封印尸体的办法？ 她又是从何而知？ 还是说她其实不是人类？ 又或许她出事了，那个电话是…… 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手机手电筒光线有限，但足以为商与壮胆，他决定去找于袅，不管她是人是鬼。 “快跑，商与快跑！” “你傻愣着干什么啊，那个女鬼追来了！” 于袅靠近牵着自己手的瞬间，商与嗅到了异常的芳香，另外就是她失温的小手。 关于那个电话，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脑中灵光一现，引导于袅去她的绝对安全区。 “快进去，进去你就安全了！” 对人而言的绝对安全区，对鬼应该是绝对危险。 “怎么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呢？” 于袅发出浑厚的男声，下一秒，她变成了一个模样绝美的男子，一身骑马装，腹部果然有个婴孩头大小的窟窿在淌血。 “一点都不有趣！！” 商与掉头往咖啡厅跑，就差一步，他被王美丽扑倒在地，眨眼间，脖颈几乎要被咬断。 就在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 真正的于袅出现，她咬紧牙关抓起王美丽，紧接着两手紧握一把手柄镶嵌绿玛瑙、红宝石的宝剑，对着王美丽身体的窟窿插进去。 几秒内，王美丽又重新变成了尸体，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就在三十五分钟之前，于袅被王美丽掐住脖子，咬了一口，本以为要死了，王美丽听到一种“嘎嘎”声，瞬时就逃了。 于袅看见手机短信，以为是商与发来的，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重新进入医院 果然找到了一把宝剑，随后她一秒不敢耽搁跑来解救商与。 “会是谁给我们提示？”商与从咖啡厅出来，身上的伤完全自愈。 “除了女鬼没别的鬼了，其实她可以出来，但活动范围有限。我出来的时候她都不拦着，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是鬼，有什么理由帮我们？”商与直勾勾盯着于袅，端详她是否在撒谎。 于袅指了指王美丽，“他们是仇人，女的帮我们封印，她解恨。” 对方满眼纯真无邪，商与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女鬼和王美丽以外，他还看见了一个无头幽灵。 不过眼下还是把王美丽背到广场更为重要。 “你搭把手。” “好。” 王美丽的尸体躺在广场中心后，两人都翻开自己的红皮书，毫无反应。 就在两人对视那一刻，王美丽又睁开了石墨般的眸子，机械露出带血的笑容。 站起来后，他浑身上下都在狂飙血，双瞳里伸出类似鸭肠似的东西，试图缠住于袅和商与。 “难道是弄丢了什么东西？” 商与疑惑脸边躲边观察王美丽，注意到他手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他戒指不见了！”他赶紧告诉于袅。 戒指？于袅伸手抹掉溅到脸上的血时，发现自己右手食指多了一枚戒指。 “什么时候跑到我手上了？” 商与见她原地不动，顺着视线也看见了戒指。 “快摘下来还给他！” 不是于袅不想摘，戒指好似长在肉里面一样，根本就扣不下来。 商与也发现了，眼看着王美丽愈发发狂，靠近于袅要将她吞下去，他只好冒险去把那把宝剑拔下来，对着于袅的右手挥下去。 “跑！” 于袅傻眼怔住，用惊恐地眼神快速瞥了眼商与，按住冒血的位置拼命的往医院方向跑。 同时她也回头关注商与，见他竟然还可以一气呵成的把宝剑插进王美丽身体里面。 他真得是人类吗？ 王美丽倒在地，商与咬牙拿起于袅血淋淋右手放在他身上。 消失的血月又出现。 两人的红皮书终于出现了文字： 恭喜二位，王美丽可以回归故里，你们也可以顺利回家啦。 ——“袅袅，你醒醒啊，袅袅？” 于袅明显感觉有人在用力掐自己的人中，睁开眼，养父于剑彬，养母杨秀兰红着眼盯着自己。 “你可算是醒了，快要吓死我啦。袅袅，我们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医生说没事我们才放心。” 于袅赶紧摸摸自己右手臂，它还健在，松了口气。 “袅袅？你在听我们说话吗？” 于袅立即抱住养父母。 于袅坐在后车座听养父母说起才清楚自己从床上滚下来，一直昏迷不醒，他们怀疑伤到了头，非得去医院检查。 第三医院。 养父母临时改变主意，要求于袅做一个全身检查，当天即可以出结果那种。 在此之前，还需等待一小时，一家人就去附近喝下午茶。 养父母都是生意人，名下有好几家服装公司，住的是大别墅，开出去的都是豪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于袅十四岁那年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终于体会到家是什么感觉。 现如今，她已经二十三岁，而养母竟然意外怀孕，宝宝四个月大，但他们依旧待她如自己亲生女儿，她感激不尽。 “我不是小孩啦，结果我自己去医院拿。妈，你现在有小宝宝了，应该多注意休息，让爸爸送你回去休息吧。” 杨秀兰不放心，挽住她的手，“妈知道你没事才安心。”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回家等我好不好嘛？” 于袅拿到结果，从头至尾看了遍，一切正常。 难道是两个互不干扰的平行世界？ 她重重地叹口气，将体检结果对折再对折塞进口袋，刚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抱歉。” “你？” 于袅仰起头，看见商与那张面孔就想起他毫不犹豫砍掉自己右手那一幕，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你过来。” 等于袅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商与拉到了楼梯口。 “那些事你不准跟任何人说！” 于袅虽生气对他有几分惧意，可她的性格是不会对人甩脸，推开他的手，解释：“你多虑了，我巴不得失忆，再也不要想起那些事，还有你！” “我也是。” 一个欢快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与子，你在哪儿啊？” 商与闻声笑着走出去，于袅侧过身看见他嘻嘻哈哈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走向医院南门，“他该不会是人格分裂？” “要是下次再看见你，我绝对会离你远远的……” 于袅赶紧掌自己的嘴，“你说什么傻话，那种地方，再也不要去了！” 第001章 望春中学 七点，商家豪宅。 门一开，保姆叶姨立马投来目光，快步到商与身边，告诉他先生和太太都不在家，想吃什么，她马上现做。 商与移开视线，并没有去看她，径直上楼回自己房间。 “他是哑巴吗？” 叶姨的女儿李璐心满不在乎地盯着楼上，靠在厨房门框上不耐烦的继续吐糟： “照顾这种人应该很辛苦是吧？” 叶姨捂住女儿的嘴巴，将她拉到后院才说话。 “听说他哥哥死了之后，先生和太太从来就没有回来跟他吃饭，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也是的，知道妈妈的东家是什么人物还跑来这里，要是被发现，害我丢工作，我还怎么让你继续啃老啊？” 李璐心耸耸肩膀撇嘴不说话。 “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赶紧走吧。” 叶姨煮了一碗番茄鸡蛋牛肉面端上楼，敲了商与房门。 “孩子，吃点东西吧。” 她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无奈端着面碗下楼。 九点半，这时候整栋豪宅内只有商与一人，卧室内所有的灯都亮着。 他坐在椅子上，双目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记得没有错的话，昨天十点就进入到那个岛上。 现在距离十点整还有二十三分钟。 另外一边，于袅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吹得像是梅超风转世，一回到房间，眼神凝重地看着手机时间。 “还有十分钟，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再去什么奇奇怪怪到地方了，拜托拜托。” 她紧握手机躺在床上却不敢闭眼，害怕一睁眼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时间嘀嗒无声走着。 十点整。 于袅好似被人从高处推下，摔了个狗吃屎。 商与又碰到于袅，无奈扶额转身察看周围。 四周仍旧是黑夜笼罩，身后是一扇写着“望春中学”锈迹斑斑的大门。 红身黑脚拳头般大小的蜘蛛在门上爬行。 “嗷，痛死我了。”于袅真想拍死自己，干嘛说那些话啊。 教堂钟声响起。 所有人被迫走到校门口，其中有四位新人，丁甄、王博文、邱娅黎和陈安安。 他们有人不愿意，听到于袅说“大吵大闹不同意就会消失”，立即原地石化，按照流程，全程懵逼恐慌地填写个人信息。 红皮书同时出现两个任务。 于袅和丁甄、邱娅黎一组，“请绕着操场倒着跑二十圈，千万不要低头。” 商与，王博文和陈安安一组，“请在一年级三班完成主题是‘缤纷多彩的世界’黑板报。不可以离开教室。” 血月消失，下课铃声响起。 六个人惶恐不安地走进“望春中学”。 “幸好任务跟他不一样，谢天谢地。”于袅暗暗地想，不经意扭头见商与看过来，随即扭头。 商与也有相同的想法。 于袅他们很快找到操场——细沙石头铺成的跑道。 商与一行人还要去教学楼找一年级三班教室。 “那位小妹妹，你来过几次了？这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问话的人是丁甄，一米七八，今年二十七岁，从三四线城市出来拼搏奋斗，当过大学体育老师，做过保镖，现在开了一间健身俱乐部。 于袅盯着陌生男人多看了几秒，认出来，去年调查姐姐死因的时候，他出现过。 “怎么不说话啊？当作前辈给我们一些经验教训嘛。” 丁甄靠得近了，这才认出于袅，立即闭嘴不谈。 邱娅黎化了烟熏妆的双眼扫过二人，双手交叉横放在发育甚好的胸上，“你们俩认识？” 两人不说话，她挑眉继续说： “自我介绍一下，我，邱娅黎，你们也可以叫我雪椰，这是我笔名，出版过三本书，改编了两本，算是小有成就吧。” 邱娅黎一米七，高挑不说，酒红色微卷长发及腰，五官虽谈不上精致，但大体上优雅知性，保养得好，看不出已经三十岁。 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丁甄瞥见了邱娅黎的年龄，超出他追求女人的年龄，所以不搭讪。 他不安分的眼睛时不时偷看于袅，心想：个头不高身材绝好，尤其是那雕刻般精美绝伦的五官，那双琥珀色眼瞳。 这个女孩进入娱乐圈的话，绝对是顶流。 “喂，你一直色眯眯盯着小妹妹想干什么？” 丁甄假装没有听到。 邱娅黎缩短和于袅的距离，“如果我们跑完了是不是就回到正常世界？” “大概是这样。” 游戏规则又不是于袅出的，她也不敢保证完成就等同于安全回归。 “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出于什么理由呢？” 于袅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看起来很镇定，应该来过吧？可以跟我说说你经历的那些事吗？” 于袅有问必答，在她们身后的丁甄听得很也认真。 “你们别说话，好像有人从我们后面过来了。” 光听声音就知道丁甄在害怕，于袅和邱娅黎纷纷回头，只见两个手牵手，穿着水手服的学生走过来。 “我们该怎么办啊？”邱娅黎已经开始紧张。 于袅气定神闲闭上眼，告诉邱娅黎，“我们的任务是倒着跑二十圈，与他们无关。” 邱娅黎紧挨着于袅跑，身子不停发抖。 “漂亮阿姨，一年级三班怎么走啊？” 邱娅黎不敢看他们。 两位学生从丁甄面前晃过去，他一口气悬嗓子眼不敢吸气也不敢咽，连脖子都僵了。 “漂亮黑长直姐姐，你知道吗？” 话都被问到头上，于袅不好不答，“小弟弟小妹妹，你们找一年级三班干什么呀？” 男孩板着脸说：“找哥哥姐姐。” 商与他们就在那个教室，这两孩子找他们？ “姐姐也不知道呀，你自己找找好吗？” 于袅庆幸自己不知道，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俩孩子手突然松开，明亮的眼珠掉在于袅脚底下，伸出两只手臂，十个指甲都在快速生长。 于袅没想到鬼来得这么早，“快跑！” 邱娅黎和丁甄犹豫了一会儿。 “只要不低头就可以了，被他们抓住会被咬死的。” 一听到“死”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撒谎，你明明就知道，坏姐姐！” 被追的人只有于袅而已，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脑海中竟然慢慢浮现出学校地图。 于袅有点崩溃，“不是啊，姐姐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啊，姐姐道歉，你们别追我啦。” 不知不觉于袅被俩孩子逼到了一年级三班教室门后，她不得不开门闯进去。 看见于袅慌张模样，商与吃惊之余很无语，“你怎么进来了？” “嗯？不会这么巧吧？” 商与见于袅满头大汗，“你该不会是故意把鬼引到这里了？” 天呐，于袅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就是一年级三班教室，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发誓！ “开门开门！” 门外俩孩子身体分成了血淋淋的十三块，准备从门缝挤进教室。 第002章 变成乱葬岗 一听到俩小鬼本来就是要找一年级三班，商与毫不犹豫推开于袅，擅自打开门。 “你们进来吧。” 十三块血淋淋的肉块拼接成两个女孩。 于袅锁眉大惊，刚刚明明是一男孩一女孩子。 于袅和商与为“开门”争吵时，陈安安和王博文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俩孩子变得很开心，空灵而循环的笑声不断。 于袅和商与一动不动，盯着他们在蹦蹦跳跳。 忽然“嗖”一下不见了。 就在于袅准备放松时，脚腕一阵阵疼痛席卷全身。 “说谎的坏姐姐就要接受惩罚。” 于袅不敢低头，商与告诉她，割伤她脚腕的是风筝线。 “把她变成风筝好不好？” “好啊。” 商与不动声色打开门，一把手把于袅推出去，任由门敞开不动。 俩孩子顿时出现在商与面前，质问他为何开门把于袅放出去。 如果假装看不见他们会如何？ 商与自顾自回头走向黑板，继续随意地画框架。 而那俩孩子不哭不闹也不吵，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朝着于袅走去。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于袅学聪明了，仰着头站起来，不予回答。 而这时头从看到尾的邱娅黎将于袅拉回操场，不管怎么说，于袅也算是前辈，要是她死了，仅靠自己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妹妹你伤口没事吧？” 于袅还在想那个女孩的问题。 “你们两个都跑快点，我们要抓紧时间啊！”丁甄自个偷偷摸摸跑了五圈，怕她们拖后腿，提醒道。 教室内落针可闻。 陈安安两腿发软没法站立，左手掌着桌子走了几步，视线里突然多出一只硕大的长尾老鼠跑过去。 紧跟着，重新出现的两孩子将老鼠活吞下去，吐出几根骨头。 “啊啊啊，救命啊！” 陈安安打小就害怕老鼠，哪管得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喊大叫，乱跑乱跳。 王博文和商与回头，看见一只无头幽灵略过两孩子停在陈安安面前。 它脖颈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大到将她的身子完全塞进去。 “别过来，你你你，别过来！” 王博文与俩孩子对视上了，他也惧怕靠过来的无头幽灵，出于本能转身撞开课桌逃出教室。 那一刻，校园内外变得黑黢黢一片，一阵男哭声此起彼伏。 商与始终闭眼瘫坐在墙边，直到声音消失，耳边无动静才睁开眼。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 他拿粉笔的右手不住地发颤，“不尖叫，不对视，不回话，不逃跑。” 可是，两个人几乎眨眼间就消失、死掉。 他一时之间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手去画黑板报。 俩孩子变成一男一女。 “大哥哥，你陪我们一起玩吧。” “玩什么好呢，捉迷藏？老鹰抓小鸡？还是木头人？” 女童音简直就是百灵鸟，婉转动听。 一个孩子在地上打滚，另外一个抱住商与，撒娇让他一起玩耍。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们，是因为讨厌我们吗？” 地上的孩子跳到了讲台上，“大哥哥，那个坏姐姐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帮她？她是大骗子哦。” 商与只是单纯不想让她打扰自己，绝无半丝善意。 “对呀，对呀，她以前叫于天晴，怎么现在变成于袅啦？她是大骗子哦。” 于天晴？这个名字好熟悉！ 商白去年离奇死亡后，有个叫于天晴的人也死了，貌似还是同一天。 于天晴和于袅，难不成她们是姐妹？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呀，告诉我们吧，我们什么都知道哦。” 商与准备扭头，警告自己不可跟他们说话对视，顿时定住。 “一点都不好玩，要不我们来吓唬大哥哥吧？”男孩双目紧盯着商与。 “好呀好呀！” 教室内节能灯瞬间碎了一地。 桌椅全都飞起来紧贴着天花板，两面门窗齐齐打开，阴寒的狂风卷走了地上的所有粉笔。 商与一米八三，但只有一百三十斤，为了不被卷出教室，他横躺在门口，两手两脚抓地。 持续了一分钟。 风骤停，座椅前后掉下来，有的直接砸中了商与。 他吃力地坐起来，发现身边有一地照片，随手拾起一张。 照片中的小女孩很漂亮，只不过大眼睛空洞而无神，就像是装了两只义眼。 照片后面粘了另外一张照片，女孩愈发、漂亮，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笑容甜蜜，很讨人喜欢。 “这人……莫非是于袅？” 那另外一张莫非是于天晴，她们曾经是这里的学生？ 果然，两张照片后面都写着于天晴，可明明就是两个人！ 操场。 邱娅黎和于袅都有些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变成了倒退走。 丁甄不愧是健身达人，看起来精力充沛，直让人羡慕。 “不行，我连走都走不动了。” 邱娅黎职业写手，去年开始旅行写作，活动量比原先稍微好一丢丢，二百米一圈的操场，能够跑完五圈，绝对是极限。 她必须要休息。 于袅不敢停，带伤继续慢跑。 “喂，你赶紧起来，万一引出什么东西，连带着我们一起遭殃啊！”丁甄不想被那个老女人拖累。 “别乱说话，坐一会儿休息能怎么地？你跑你自己的，别管我。” 邱娅黎不喜欢丁甄这个人，感觉他又色又怂。 “你这个老女人别不知好歹啊，我……” 一阵铃声响起！ 丁甄猝然停止，因为他看见远处陈旧的跑道裂开了好几条裂缝。 于袅也看见了，“小姐姐你赶快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啊？” 邱娅黎坐在地上摸到了一根手指骨，她忙不迭站起来，火速靠近于袅。 “你先别紧张。” 于袅安慰邱娅黎，提醒她不可以尖叫。 裂缝不断扩张，三人中丁甄体重最重，裂缝在一点点把他往里拖。 “小妹妹，救命，有东西在拉我。” 他不敢大喊，更不敢低头去看那个抓住自己脚脖子的东西是何物。 于袅先去拉丁甄，邱娅黎怕丁甄拖累了于袅才去帮忙。 三人艰难地挪到平地。 “跑道毁了，我们还怎么跑步啊？”邱娅黎躲在于袅身后急出了汗。 “哪里是好的，我们就在哪里跑。裂缝里面的东西最好是不能够出来，只要我们在上面，就是安全的。” 可是操场周围的地面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根本就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 恍然间，学校变成了乱葬岗，零零碎碎的残骸破土而出，也有完整的尸首，他们朝着于袅他们机械移动。 “跑！” 红皮书说围着操场跑，如果找到第二个操场应该也没有问题，可眼下去哪儿找呢？ 第003章 或许它们并不可怕？ 或许根本就没有第二个操场！ 邱娅黎紧贴着于袅跑，问她红皮书上出现的绝对安全是什么意思，她快速回答，回头之际看见丁甄被一具尸骸扑倒一起落入裂缝。 她骤然止住脚步。 邱娅黎看出来于袅想要干什么，这次她不会劝，而是谨记自己的安全区，默默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躲进去保命。 待到身后再无阴森之意，耳畔的哀嚎和嘶喊消失，她方才慢下脚步扭头。 身后皆是尸骸和头骨朝这边移动，裂缝在不断扩大。 “这下完蛋了，整个学校都要变成乱葬岗吗？” 邱娅黎再不敢逗留，自言自语拼命往有路的地方跑。 裂缝之中，于袅吸气收腹，等双目适应了带有湿气的黑暗，发现丁甄就在三手臂之外，见他还有力气对自己挥手，松口气。 奇奇怪怪的尸骸在地面之上，裂缝或是地下反而相对安全。 于袅脑中忽地萌生出一个奇异的想法——若是真有地下空间的话，岂不是可以安全的完成任务？ 除非……这一切有时间限制，等到某个点，裂缝自愈，校园恢复如初？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卡住于袅和丁甄的裂缝不间断扩张，于袅再不用手脚掌住裂缝边缘，随性自由坠落。 这种感觉无异于蹦极吧，只不过于袅不知道何时才会落地，自己会完好无损幸存吗？ 五脏六腑要吐出去的感觉陡然消失。 于袅缓过来后发现托住自己的东西竟然是数条干枯的手臂。 “呼呼。”她开始调整自己呼吸。 所谓反常必有妖，手臂绝非是保护自己，莫非底下…… 想法还未成型，手臂好比手腕粗的麻绳将于袅捆绑住，越勒越紧，唯有嘴巴可以动。 她本能咬住手臂，像啃甘蔗那般，咔咔咔咬断。 “呸呸呸。”还是咸口的，于袅庆幸这些只是尸骸不是真人手。 “是谁在上面？” 于袅听出来这是商与的声音，几分欢喜几分愁，没回答，闭眼踩断了最后一条手臂掉下去。 她也不知道商与就正好在她下面。 商与被压得够呛，一把推开于袅。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于袅借着商与手电光看清他浑身上下带刺儿的那股劲儿，简洁概括了一番。 “或许这个学校就是建在乱葬岗。铃声也很诡异。” 商与猜测道，他是被迫掉下来，准确地说，整个教室都一起塌陷掉下来。 令他担忧的是，身体在一寸寸变成透明。 不得不尽快找到教室，否则自己会慢慢消失吧。 于袅走在商与身后，两人互相对彼此保持高度警惕。 “你我任务不一样，没必要跟着我。” 于袅也不想啊，关键是自己也没有夜视能力啊。 “你有多的手电吗？”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脚底一滑，所幸还未摔跤。 险些滑倒他们的是油光水亮的长发，于袅脚下还有血。 正常情况下尸骸应该不会流血，商与目光落在了于袅两只手臂，讽刺她是根朽木，连痛觉都很迟钝。 地下总得来说挺空旷，商与按照落下的位置推断出操场的位置。 “你就在这里完成任务，不要跟着我！” 于袅没接话，对比商与，她更清楚这个学校的地图。她也不是笨蛋。 “你也要小心，不要这么快就消失啦！” 于袅的眼睛没有白长，她知道他也会害怕，会紧张，还有他变得半透明手臂。 此时，底下有尸骨往上爬，也有尸骸靠近，丁甄犹豫是爬上去还是索性掉下去。 下一秒，他明显感觉自己腰肢上有东西，移动左手将之推下。 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他小声嘀咕：搞了半天，这些鬼东西也就是看上去吓人。 如此一想，他打算爬上去，即便是自己被尸骸当作人肉梯往上攀爬也无法阻挡。 “丁甄！” 丁甄整个人一怔，他不敢回头更不敢低头，察觉对方靠近了，不禁咽了咽口水，偷偷斜视，原来是于袅。 “好家伙，你可差点吓死我了……” 有于袅在身边，丁甄心安不少，说话的口吻都变得轻松起来，可他慢慢地发觉有点不对劲儿。 他定睛再看，对方确实是于袅模样，可她长了双死鱼眼，手指尖甚至没有体温。 于袅明明有双极美的琥珀眼瞳！ 难道是于袅死了，变成了活尸？ 丁甄骂了句“我艹“抬起腿便是对准她踹过去，随即跟打了鸡血似的，随呀叫唤几声，一口气抓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老树根。 声音唤来了无头幽灵。 丁甄对此还一无所知，气喘吁吁地咽口水，拍打自己脸颊，保证自己清醒蓄力爬上去。 周围微弱灯光好似被吸走，瞬间消失。 无头幽灵已经落在了丁甄左手边，他一回头就瞧见。 心脏在咚咚咚炸裂般作痛。 “哎呀哎呀！” 无头幽灵“嗖”一下将于袅生吞下去并且对着丁甄转圈圈。 丁甄瞬时明白过来，用力捂住自己嘴巴，控制呼吸声不去惊扰无头幽灵。 “但愿那个不是真的于袅。” 丁甄默念着，像于袅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还是头次遇见。 惋惜归惋惜，他奋力爬到了地面，环顾四周，满地机械移动的尸骸。 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小动物。 百米之外一道裂痕之中，昏迷不醒的邱娅黎可算是睁开眼睛。 慌张之下，她首先检查自己身体部位是否健全，按住心脏位置庆幸自己走了大运。 附近有棵百年榕树，她掉进裂缝时正巧摔进了长成摇篮似的根之中。 “真好，离地面也不深，感谢老天待我不薄！” 邱娅黎躺在地上擦汗，丁甄的脸映入眼帘，吓得她捂嘴跳起来。 “你有毛病吧！死变态！” 她的眼睛正常，丁甄松了口气，断定邱娅黎绝对是她本人不会错。 “喂，你看见于袅没有？” 话音落，铃声响。 邱娅黎刚歇口气，摇头，正要说话，发现操场又回来了，忙让丁甄去看。 两人对视几秒，问了彼此同一个问题： “你听到几次铃声了？” 邱娅黎伸出三个手指头，丁甄点头表示同意。 不多时，邱娅黎看见于袅站在操场中央对着自己挥手，欣然一笑。而丁甄道了一句： “我们最好暂时别过去！” 第004章 生出朵朵白蘑菇 丁甄想，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看错，铃声响起之时也就是这个诡异校园恢复如初的时候。 机缘巧合还是意料之中？ 之前的于袅被无头幽灵生吞，这会儿操场之上的于袅究竟是何人？ 他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出缘由。 邱娅黎满腹疑惑地瞥了眼丁甄，余光外熟悉的场景，席卷自己的寒意让她不敢出声或是移动脚步。 于袅在快速靠近，二人大脑在飞快转动，逃走还是逗留试探？ 几乎同时，他们看见她身后跟着影子，鬼怪是断不可能有影子的！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声音确实是于袅的，而丁甄下意识往后连退了几步，直到看清她琥珀色眼瞳方才放下警备说话。 三人重聚，于袅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自己所发生的一切，分析着铃声、学校、乱葬岗三者的时间线。 “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恐怕就只有下课的十分钟，上课时间就开始大逃亡，只要不低头，裂缝底下就是安全区。” 于袅后面也补充：红皮书告诉我们的安全区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 丁甄点点头，他当时也是这个情况，转头时特意把目光停在邱娅黎那张沉思忘我的脸上，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肯定知道什么。 “我们现在也别耽误时间，赶紧去跑步吧，多跑一圈我们离成功更进一步不是吗？” 邱娅黎说完独自从容去操场，不用丁甄提醒，于袅也知道她有事瞒着他们，或许他也是。 于袅凝视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不自觉就挠着手臂。 从刚刚开始莫名发痒，挠三两下手指尖触感变得嫩滑带水，她举起一看，手臂上生出了一朵朵纹路似蜘蛛网的白蘑菇。 不仅仅只是左手，右手也有，有大有小，密密麻麻。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赶紧拉下袖子。 再看操场，跑道上有八个人！ 于袅怕自己眼花，闭眼再睁眼，又变成九个。 邱娅黎一看见于袅速速凑上去，“我们跑着跑着就多出这些东西了。”道完，她突然远离于袅。 此时此刻，不管真假，跑道上有三位于袅，三位商与，两位丁甄，两位邱娅黎。 本体说什么，做什么，再生者就会照做。 活人落入裂缝之中就会再生，数量无限。 包括原本待在地底下的尸骸残骨，他们每次“上岸”的数量都是成倍增加。 眨眼工夫，大量再生者加入操场。 丁甄连骂着“艹他妈、他爹、他爷”开始对那群再生者暴打，回头对着真于袅说： “他们要是跟我们一起完成任务，万一他们回去，我们被留在这里可不掉得大？别愣着啦，赶紧把假的都干掉啊！” 邱娅黎觉得有道理，也开始对再生者下手。 只不过，不管二人如何对付再生者，他们断掉的胳膊或腿可以连接起来变得完好无损，而他们倒是浑身都是抓伤。 对付再生者和尸骸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无数尸骸们在漫无目的闲逛，显得无畜无害。 于袅见状，视若无睹般加速跑步，她那双长了蘑菇的手臂碰到再生者，蘑菇头反倒是生得更大。 顺带也抽走了力气。 更者，其他“于袅”见自己的眼神与其他再生者不同一般。 眼下她唯一不用受伤的便是跑步。 很快，丁甄和邱娅黎不得已放弃，重新回到跑道上开始完成任务。 于袅手臂上的白蘑菇已经蔓延到了两只手背，丁甄和邱娅黎都看见了。 丁甄下不了手，选择视而不见。 邱娅黎还指望丁甄，见他毫无反应，自己也就不当一回事。但只要于袅企图伤人，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所有再生者齐齐地逼近于袅，那架势好似要把她围攻生吞活剥。 “于袅，快跑啊！” 丁甄的口吻很急语速又极快，于袅早已感知到危险，脑仁一疼，闭上眼避开教室方向逃跑。 “喂，你去哪里啊？” 邱娅黎不明白丁甄跟过去干什么，“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啊？” 小女孩：“漂亮阿姨，你怎么又落单了啊？” 邱娅黎闭眼掌住自己发软的腿而坐下。 小男孩：“你知道一年级三班教室在哪儿啊？” 邱娅黎快要崩溃了，这两个会变身，阴晴不定的小鬼已经问过无数次，她抱住头故技重施。 “还有三分钟哦，你要是再不完成任务，就会变成跟我们一样的鬼。” 小男孩说完，小女孩补充： “我们可以告诉你一条捷径哦，只要找到三号教学楼拿到一个会发光的东西，左拐直走再右拐，你就可以回家啦！” 邱娅黎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小男孩：“走，我们在，她会害怕的。” “漂亮阿姨再见呀！” 邱娅黎松开手站起来，刚回头就看见另外一个自己，吓得差点咬掉舌头。 “你看着我干什么啊，离我远点，你去追于袅，别跟着我！” 邱娅黎不知道自己待在这个地方有多久，之后肯定会更恐怖，反正那两个小鬼也不在，我就去三号楼看看，万一真是生路岂不是好事。 她走在前，再生者跟在后。 两者路过一年级三班教室。 三号教学楼双叶门敞开着，邱娅黎总觉得从里面飘出可怖的东西，不再敢往前迈步，“看来，那两个小鬼是骗我的。” 她扭头，两小鬼就站在对面。 “自私的老阿姨，我们带你去地狱走一遭，享受享受吧，你肯定会喜欢哦。” “你，你们不要过来……” 话一说完邱娅黎肠子都悔青了，她掉头就跑，再生者也跟着一起跑。 两小鬼发出“嘻嘻嘻咯咯咯”的笑声，直接把邱娅黎堵在一年级三班教室门口，门坏了，进出很容易。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教室内。 商与藏起同样生了白蘑菇的手臂站起来，猜测这些东西大概是因为地底下特殊环境所致，于袅身上十有八九也会有。 听声音他认出那人是邱娅黎，为何同于袅一样被堵在这里，他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就明白了。 邱娅黎身子如惨了水的泥巴瘫软趴在地上，不是她不想躲进教室，而是感觉有诈啊。 倆小鬼被邱娅黎的哭声惹怒了，变长的四条手臂试图将她拖进教室猎杀。 “不要碰我，求你们，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邱娅黎懵逼中察觉自己被塞进教室，愈发肯定其中必有诡异，双手死拉着门框不肯进去。 小女孩嘴角拉长裂到了耳根，笑出声，“哥哥，我们断了她的双手吧。” “商与，救我啊，求求你了，商与，我不能够进教室啊！” 邱娅黎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商与身上。 第005章 原来是食物呀 商与不聋，他的父母从未教过他善良，他对人善良不起来。 走廊上动静越来越响亮，随之听到了一阵惨叫。 紧接着，铃声再次响起。 “望春中学”再次变成一片乱葬岗。 裂缝之下的地形图已经刻在了商与脑中，他克服黑暗，闭着眼轻松找到一年级三班教室，免受身体变透明之苦。 殊不知，于袅一分钟前误打误闯跑进了他的“地盘”，蹲在角落看上去恰似一只惊弓之鸟，心道：原来这个家伙还知道害怕啊。 一看见商与，于袅立即藏起自己的双手。 晚了，商与已经看见，了然于心。 于袅干笑几声，“那个啥，我我我这只是一时的，马上就好，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商与心里嘲笑这个家伙，明明自己怕的要死还安慰别人，廉价的热心肠！ “我也有。” 商与如此坦率，于袅反倒是更害怕。 “你和于天晴是什么关系？” 商与看于袅表情就知道她不想说，也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扣住她手臂。“那个叫丁甄的男人你应该很早就见过吧？” 于袅闭眼全身都在哆嗦，“大哥，我求你了，把手拿开，我有重度密集恐惧症，看不了那些恶心东西！” 气氛明明很危险很诡异，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不着调！？商与无语至极。 “她是我亲姐，不过十三岁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姐姐名字，还认识那个丁甄？” 商与背过身，咬着薄唇思索。 “大哥，你别这么无赖好不好，我都大大方方告诉你了，你怎么还扭扭捏捏呢？” 于袅特意走到他前面，不轻不重地踩了他脚背。 “于天晴死的那年，商白也死了。他们好像是交往的关系。” 于袅谈不上意外，她对于天晴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十三岁那年，她往后的日子无论做了什么，她无法推断出什么。 “一年级三班教室内有你和于天晴的照片，以我的猜测，她应该是在冒充你，所以那两个小鬼会说你撒谎。” 真是难得啊，这家伙儿居然对我说了这么多，会不会是骗我的？ 于袅眨巴眼睛盯着他，这家伙儿确实很认真地分析呢。 “对了，小鬼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商与连续翻白眼，“你觉得我们填写的个人信息是给谁看的？” 也对哦，原来如此，于袅对着商与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那个，我还有个疑惑，为啥小鬼总是盯着一年级三班教室呢？” 商与轻描淡写回答：“猎物只有在猎场才可以被猎杀。” 教室内后墙上写了一个还差一笔的“正”，如果猜得不错，两个小鬼还需要猎杀一个人就完成任务了。 至于死去的四个人是谁，他并不在乎。 “那我们身上这些蘑菇怎么办啊？那些变成我们模样的人都追着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说话间，商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水果刀。 “你你你，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 商与无视于袅，咬紧牙关果断砍掉了自己的小拇指。 掉在地上的手指头上的蘑菇顿时消失。 于袅诧异地捂嘴说不出话。 这是商与想要的结果。 “但愿恢复之前，我们身上的蘑菇不会继续转移到其他地方。” 如果那地方可以让蘑菇自动消失，再好不过了。 于袅get到他的意思，“没有手脚我们怎么完成任务？” 商与自然有法子，只不过需要于袅配合，因为他觉得她十有八九知道这里的地图。 而眼下，他们都知道自己必须要保留体力，争取等“下课”十分钟之内完成任务。 否则，就算没有被鬼吃掉自己或消失，最后也必定会耗死。 偏不巧，寻于袅的一群再生者发现了目标，那一双双死鱼眼几乎同时迸射出异样的红光，恰似饿狼遇见了食物。 于袅快速看了眼商与，神情自若，毫不慌张，啧啧，他心理素质真不错嘛。 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要是连累了商与害得他丢了性命，岂不是罪过？ “行吧，谁叫我倒霉呢！” 于袅撒丫子就往最黑的地方跑。 商与百感交集，说她傻，倒也会观察和推测。说她聪明，无厘头一个！ 瞧着暗处，他第一次为人萌生出担忧，“你要是死了，我得浪费不少时间去找绝对安全区。所以啊，于袅你最好给我活着回来！” “于袅你最好给我活着回来！” 商与一惊，这话这语气分明就是自己啊。 身后一群张牙舞爪的再生者，于袅怕归怕，智商还在线，腿脚倒是不咋利索，也不知被啥绊倒，摔在地。 也得亏手上长了蘑菇，没伤着，倒是蘑菇头给蹭掉了。 僻静的漆黑中，“吧唧吧唧”声尤为清晰。 有人碰到自己手臂，貌似在抓蘑菇。 于袅整颗脑瓜子嗡嗡响，“莫非他们是想吃蘑菇？” 吃完蘑菇再吃自己？她差点吐了，抽回手站起来就跑，没头没脑的乱跑。 “我给你们摘了，全给你们，真够恶心！” 于袅和商与没想过会在黑暗中相撞，撞得都够呛，尤其是于袅脑门磕到商与睡衣第二颗扭头。 “谁？” 商与从地上爬起来，“我。” 于袅一脸衰样叹气，“快，快把蘑菇都给摘了，我们要尽快撇开他们。再这样跑下去，我会被跑死的。” 商与不说话，于袅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恨不得长十张嘴解释。 “他们来了，快跑。” 这次商与拉着与于袅的手一起跑。 再生者疯狂抢夺食物，群殴而互相残杀。 “不对啊，我刚刚明明听到于袅的声音，难道是我听错了？” 丁甄不知前进有一群饿鬼等着他，他只觉得鼻尖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似乎越来越近。 正当他准备掉头跑，不断加重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手掌纹丝不动，脸不得已贴着潮湿地面，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救……救救命……” 于袅突然停下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丁甄，是他的声音。”她掰开商与的手准备去救他。 “你知道你去意味着什么吗？” 于袅当然知道了，“他也算变相救过我，我不能够丢下他不管。” 商与挡住她的去路：“别犯傻！” 第006章 “漫画男主”杀“人” 丁甄身上没有蘑菇，再生者没有找到食物渐渐离开。 而这时候，食物又出现，还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重新开始变得魔怔起来。 “你没事吧？” 丁甄就知道于袅是值得出手相救的姑娘，咳嗽着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你朝这边一直走，去找商与，把他送到教室，待会我去找你们。” 于袅来不及说剩下的话，又是拔腿就跑。 前一秒丁甄转身，下一秒商与发出声音： “她往哪里跑的？” 丁甄说了，也转告了于袅的话。 “自以为是的家伙！”商与不管她了，“你用不着你管我，时间差不多到了，抓紧时间找出口。” 丁甄初见商与，觉得他就是一个耍酷高冷的毛小子，现在看来，还是个冷漠无情的小子，他都发话了，鬼才去管他呢。 商与大半截身子都变成透明，他不得不回教室。 丁甄身上也开始发痒，白蘑菇在他手臂上悄悄生长。 地面之上，尸骸残骨知道他们也该回裂缝下面，全都打道回府途中。 不久，裂缝开始合并。 眼见着丝丝光线被吞掉，于袅甩掉头上的汗水，将手里的一捧蘑菇东西南北都放了些，随即找个看似最结实的地方往上爬。 “于袅，于袅你在哪儿，抓紧时间上来吧。” 丁甄的声音就在附近，于袅庆幸自己果然会找地方，只是双手双脚无力，别说爬了，站起来就使不上劲儿。 “丁大哥，你在吗？我在这里。” 丁甄闻言寻到了于袅，“快爬呀你，到这块我可以给你搭把手。” “丁大哥，我爬不动。你看见商与没有，不瞒你说，我们手上长了怪东西，使不上劲儿了。” 正说着，于袅一条腿被七八张嘴给啃掉了。 这倒好了，体重轻了。 丁甄知道并非自己手上长了奇怪东西，略微有点轻松。 “他们追着你干什么啊？” 于袅不暇思索回答：“他们就好那口蘑菇。” 好了，这下法子不用想自己就出来了，丁甄摘蘑菇引诱再生者去其他裂缝，拖延时间以此来救于袅。 丁甄想：再不能够让再生者上来影响他们完成任务，加上于袅一起摘蘑菇，直到裂缝完全合上。 “这下好了，我们抓紧时间跑吧。” 于袅将寻安全区解决身上这些蘑菇的事告诉丁甄，二人一起去找商与，刚走到教室后门口，看见邱娅黎的尸体。 “这不是那个女人，死的是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丁甄说完就移开视线。 于袅一开始就看出来，她走进教室，第一眼就看见讲台上躺着一具女孩尸体，而后目光扫到黑板下面躺着男孩尸体。 他们满身都是血，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有数道刀伤。 “商与？” 于袅双眼直盯着他手里握紧的那把水果刀，刀尖有缺口，血滴在深棕色地板上。 那片血红，跟商与脸上的颜色一样。 丁甄走进来，一看见大片血略有些犯晕，随后速速离开教室。 “你别过来。” 商与半低头，嗓音带着颤音。 于袅左手掌在课桌上朝着商与艰难步行。 “走吧，我们去找绝对安全区，”她看见黑板上用血画的黑板报，深呼吸一口气，“你做的很棒了，时间不多，我们必须要行动起来。” 于袅重视承若，不会丢下他自己去安全区，也害怕眼前“漫画男主”。 天知道她说出这些话心里有多难受。 商与狐疑不决地盯着于袅，苦笑：“不怕我吗？” 于袅硬逼着自己扯出笑容，“说句实话，你该怕我才对！” 商与视线落在了于袅缺失的那条腿，再看看被自己亲手连筋砍断的左手，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走吧。” 邱娅黎的身影仿佛在这个校园消失。 他背着她，按照她脑海中存留的记忆找到了各自的绝对安全区。 她和他的女厕和咖啡厅，还有丁甄的电话亭。 三个地点就在一条直线上，而前方一百米拐角处就是一间小小的报亭。 人声让里面的人终于斗胆探出头看个究竟。 “他们都还活着！” 比起高兴，邱娅黎更吃惊。 于袅他们也很惊诧，邱娅黎还活着。 商与的红皮书显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可以提前离开。 于袅见他居然原地不动，打趣他是否还未玩够。 剩下的就是邱娅黎、丁甄和于袅。 他们还有三分钟。 想要就此安全离开，唯有拼命地跑，一秒不停歇地跑，往死里跑！ 商家豪宅。 商与从座椅上醒来，不自然地举起那只杀掉鬼的手，愣神看了许久。 窗帘外是耀眼的阳光。 大概是好久没有看见自然光，商与觉得眼睛有些刺痛感，下意识重新拉上窗帘。 “商与，起床了吗？想吃点什么，叶姨给你做。” 商与吐了几次，毫无胃口，“不用。” 门外再没有声音。 商与冲了凉水澡，换身黑t恤，黑色七分裤，黑色球鞋，带上黑白相间棒球帽再戴上墨镜从家后门离开。 他从第三医院偷摸找到了于袅体检存档，顺利找到她家的地址。 早上九点半等到十一点。 按说他们也该快完成任务才对，难道又出了意外？ “于袅，你死了我会看不起你的！” “小伙子啊，我看你在我家门口站了好久，你找谁啊？” 说话的人是于袅继父于剑彬。 商与透过墨镜见长辈面善，说话间都是笑呵呵的，毕恭毕敬鞠躬，“您好，我是您女儿于袅的……”额，他还不知道于袅是学生还是工作党 “你该不会是我家袅袅男朋友吧？” 商与顿了几秒，摇头，“不是不是，叔叔，她她欠我一笔钱，我着急用，她在家吗？” 于剑彬摇头，脸色凝重，想仔细端详眼前小伙子的脸，“你先把墨镜摘摘。” “叔叔，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走了。” “哎哎，小伙子你……” 于剑彬放弃追过去，原地叹气，“这是什么人啊，我家袅袅打小就懂事，从不给我们添乱，你欠我们家袅袅钱我才信呢。” 杨秀兰在家里找不到丈夫，跑到家门口大喊：“老公啊，出事啦，你快撬开袅袅房门啊。” 于剑彬听着妻子说什么“血从门缝里面淌出来”的话，直接迅速地撬开并且撞开门。 第007章 她死的话，他瞧不起她 商与停在于袅家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拿出手机盯着于袅的电话号码。 不管你在哪里，一定一定要接我电话！ 嘟嘟嘟，电话通了。 听筒传来一阵哭声，他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 “袅袅，你快醒醒，别吓我们啊，袅袅啊。” “爸妈，对不起，我吓到你们了，我没事的，这地上全部是颜料水。” 没错，这绝对是于袅的声音，很好，你还活着，商与松了口气，果断挂断电话。 于袅活着回来了，可以说是险胜。 如果少了那一秒，怕是再也看不见养父母养母。 最后那一秒，她看见于天晴，通身的血，笑容阴郁难解。 久久未平复。 无意打翻了昨天忘记收拾的红色颜料水桶。 无意吓到了父母。 她听父母的话，洗了澡，换身干净衣服下楼吃饭。 小鸡炖蘑菇，同样是白色的。 于袅连着干呕，杨秀兰拍着她后背，心疼女儿，“找不到工作没关系，爸妈养你五辈子的钱也都是有的，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啊。” 于袅漱了口，不敢用力抱住杨秀兰，“妈妈，我好害怕再也看不见你和爸爸。” “傻孩子，又做噩梦了对不对，”杨秀兰用自己的衣袖擦掉女儿的眼泪，“别害怕，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呢。” 是啊，他们一直都在，一直都鼓励自己，表扬自己。 即便自己是个除了画画一无是处的废物。 于袅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大运，这辈子可以遇到这么优秀的养父母。 母女重回饭桌，于袅告诉他们，自己会振作起来尽快找一份工作，绝对不在家啃老。 于剑彬和杨秀兰巴不得这孩子啃老，他们有能力让她不必吃苦，真心希望这个善良懂事的孩子能够快乐幸福一辈子。 也希望她彻底改掉小时候那种讨好人的性格，活出一个真我。 于剑彬思忖良久，不发出声响地放下碗筷，“袅袅，既然你坚持要工作，老爸给你介绍个学生如何？” 于袅甚至都没有等爸爸说完点头就答应。 美术专业这块，于袅曾经可是各个媒体报道中的天才少女。 噩梦摧毁了她的色感，至今为止，她画不出有色彩的画。 看过心理医生，说是对某种事物有着克制性的排斥，也产生了障碍认识。 教学画画跟自己画算是两码事，于袅听爸爸说朋友孩子学画是为了考一所好点的大学，主要应付美术联考就好，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今天恰好周末，她记下地址去学生家里。 普通的小区楼，43栋楼，1804 没有安装门铃，于袅只好敲门。 应门的是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女人，她打量着于袅，声音细而尖锐：“你是哪位啊？” 于袅露出灿笑：“陈阿姨您好，我是于剑彬的女儿，您……” 陈玉打断话，连忙伸手邀请她进屋坐，同时去巴掌大小的书房告知丈夫莫绍，贴着他耳朵嘀咕了几句，二人笑盈盈去客厅热情招呼于袅。 “真不好意思啊小袅，我女儿贪玩，一早就没了人影，下周准在家等你来上课。” 于袅来就是向二位长辈表明她愿意教莫茉画画，何时开课看他们的意思，眼下也没有其他事，她起身准备回家。 门，被推开。 莫茉穿一身艾诺黛洛丽塔站在玄关盯着陌生人看了三两秒，蹦蹦跳跳靠近于袅。 “你好，我是你美术老师，于袅。” “老师好，你叫我茉茉吧，茉莉花的茉哦！” 莫绍尬笑着补充了几句，但他女儿眼里的笑转纵即逝，视线一直盯着于袅，拉过她的手去自己房间。 “我今天病了，上不了课，你立马跟他们说吧。” 方才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这会儿于袅只觉得面前对小圆镜卸妆的女生成熟而狡黠。 “不舒服的话我帮你告诉叔叔阿姨，身体健康很重要。” “小姐姐听不懂人话是吗？我不想上课，不需要美术老师，我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 放心，我会帮你介绍学生，绝对不会让你没钱吃饭的。” 莫茉眸底暗沉，嗓音愈发沙哑，光听声音还以为是五十上下的大叔。 不想学习的学生很棘手，可于袅已经答应了父母和叔叔阿姨，她并没有回答，轻手轻脚离开。 等到门外没有说话声，莫茉挂好假发光着脚将门开一条缝，还未偷看成功，门用力撞到她脸上。 “你病了还出去疯疯癫癫？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准穿哪种不三不四的裙子！” “莫茉我告诉你，你不愿意学也得给我学，你知道我跟你爸嘴皮子都说掉多少层才让你于叔叔跟他女儿说让她来教你画画吗？她可是天才啊，多少家长想请她都请不来！ 看看你，学啥啥不行，成天就知道爱美，鼓捣那个什么占卜，你再这么放纵下去，凭你那点分数，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你知道吗！” 陈玉发完脾气就推开女儿，疯狂地打开衣柜，翻出女儿藏起来的所有洛丽塔裙子还有小皮鞋，当着她的面用剪刀一一剪坏。 “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争点气吧，别让我和你爸爸在学校抬不起头好不好，求你了！” 莫绍站在房门口叹息，他的话，女儿早就听厌了，此刻他无话可说。 “哼，你们一个从小县城出来奋斗的老师有什么脸可长的？ 被人夸一句有那么重要吗？你们为了自己脸上有光，为了别人高看你们，逼我学这学那？哈哈哈，我天生就笨，没办法呀。” 不光是他们，我也怀疑，你们两个高材生怎么生出我这个蠢蛋了？我该不会是私生子吧？你……” 莫茉还有话没有说完呢，陈玉一巴掌扇到她脸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就待在房间里面给我反省，晚饭不用吃了。” 陈玉哭丧着脸摔上门，扑到丈夫怀里闷哭起来。 夜渐深，家家户户灯光点点 莫茉坐在窗台上，泪流满面，任由秋风吹乱自己的齐刘海，跳下去吧，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 十八楼啊，比起白天，夜里好似变得更高。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莫茉没搭理，可它一直响，她好奇，不得已跳下去去看手机。 陌生来电，会是谁呢？ “喂，等你想好了我再去上课，你家长那边我会说，是我的原因，跟你无关。” 于袅就在莫茉家楼下，她视力很好，看见她接电话前就坐在窗台上。 第001章 野玫瑰公主 十点整。 莫茉被饿醒了，出于习惯，她闭眼用脚尖摸索拖鞋，地毯的质感格外柔软，根本就不像家里的那一张粗糙破毯子。 拖鞋没有找到，门也没有找到，她睁眼才发现自己并非在家中。 脚下是纯天然大理石，四面辉煌耀眼。 殿内各种装饰让人眼花缭乱，玛瑙旋转楼梯、钻石门帘还有宝塔式向上延伸的琉璃瓦屋顶。 她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是真得疼。 “您的拖鞋。” 一位女仆送来了一双天鹅绒拖鞋给莫茉。 “其他人都在大厅，请您现在过去。” 所谓的大厅就在隔壁，两者之间隔着一扇拱形白玉镂空门。 于袅看见最后一位竟然是莫茉，感叹这个世界实在太小。 商与，邱娅黎还有丁甄看着眼前加入的新人，或是冷漠或是好奇，并无二话。 大抵是场景别致的好看，新人们都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还有人甚至笃定自己正在做美梦。 红皮书登场后，新人们眼底神情开始变化。 有人扫过气定神闲的于袅和商与，尤其是前者，有人按照她递来的眼神行事。 也有人表示疑惑不满甚至愤怒。 于袅开口了：“不想出事就乖乖照做吧。” “就是，她可是你们的前辈！几次死里逃生，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辙。”丁甄替于袅说话。 剩下的少数服从了多数。 红皮书：“接下来你们将会在古堡门口抽签，抽到的角色就是你们本身，在古堡内表演《野玫瑰公主》这部话剧。 千万不要脱离故事本身，不要踏进三楼000房间，不要走出古堡外的篱笆。” 血月逐渐消失。 十个人被迫移动到古堡门口。 其内辉煌灿烂，其外昏天暗地。 借着大门透出来的光可以看见古堡外墙壁被荆棘和带刺白蔷薇，还有绿得发黑的蔓所缠绕，无不是透着阴森之意。 于袅仿感觉自己身于唯美恐怖电影场景中，居然有点兴奋，她暗暗掐耳朵警告自己别犯傻。 商与瞧见，立马拉开跟她的距离。 门口多出一张纹路精致红木方桌，上面立着一只金边梨木箱，顶部留有一个圆洞。 显然就是从这里抽签，众人面面相觑，十只手前后伸进梨木箱。 于袅还未打开暗红卡片，莫茉走到她面前，低声商量：“老师，跟我换行不？求你了。” 交换过后，莫茉再看，一脸窃喜。 李纯是可怜裁缝。 丁甄是心狠手辣国王。 路小可是大怨种园丁。 邱娅黎是有实权的王后。 高源是傻头傻脑爱笑马夫。 欧阳菁是服侍公主的愚蠢女仆。 莫茉是娇贵美丽活泼毒辣的公主。 王子非是陪伴王子左右的毒舌男仆。 商与是自以为是深情被迷得昏头昏脑渣男王子。 于袅是苦逼服侍王子不敢表露心迹的哑巴女仆。 每个人走进古堡，瞬间换了身符合角色的服装，全员几乎都是华服桂冠相配，最次也是纯棉女仆装。 唯有于袅穿得类似乞丐装。 旁人：王子身边的女仆这么寒酸的么？！ 人手一本一厘米厚剧本，无需大家翻页，它自己就打开了。 从头至尾不过一分半，剧本齐齐飞到半空中自燃变成了灰烬。 三分之二的人只看了个大概，具体是个什么故事毫无所知。 殿内灯光如昼，落针可闻，最顶上的灯忽地闪动几下。 第一幕开始。 演员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于袅牵着拖地藏蓝粗布裙角踩到一三脚凳上扯开嗓子想说话，还未适应角色，竟然忘记自己是个哑巴，她只好冲着丁甄招手，托他念下自己所写的剧情： “首先呢，王国王后坐在那里，公主和王子从门口开始走红地毯，宣誓他们喜结连理……他们准备接吻那一刻，裁缝站出来反对……说哑巴女仆才是真正的公主…… 其后士兵将裁缝拖出去，哑巴女仆出现，杀掉士兵救走裁缝……” 商与点头，于袅写下的第一幕和他看见的完全吻合，其中每句台词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国王首先开口提议按照哑巴女仆说的演，有人心里不乐意面上也难免不得不配合，谁让自己没有记住呢。 于袅最后出场，她往后挪，尽量站在角落。 “你刚刚掉东西了。” 对方肤色极白，五官呆滞，面孔很陌生，于袅记得新人之中并没有这张脸，她也穿着豪华版女仆装，眼神去寻欧阳菁。 见于袅满脸问号，神秘女仆笑笑没说话，拉过她的手把一柄短刀放在手上。“待会儿剧情需要，没有这刀你会被杀掉。” 众人中只有商与眼神扫过角落，清晰地看见多出来的一位女仆给了于袅一把刀。 黑色帷幕拉开。 国王和王后已经坐在自己的王位上端起架子。 一群士兵一分为二左右站开。 公主和王子站在不知何时多了玫瑰花瓣的红地毯末端。 婚礼进行曲响起 圆头黑皮鞋和洁白无瑕舞动的裙摆在红地毯上缓缓移动。 空中飘着白鸽羽毛，羽轴带血。 国王和往后先后起身移步，分别为王子和公主戴上皇冠。 王子牵过公主的手开始宣誓：“我……”爱这个字眼，怎么说得出口？ 公主斜眼捏了王子的手，示意他赶紧说话，因为她发现有士兵亮出长剑对着她。 “我，我爱你艾黎，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我都愿意爱你、安慰你、尊敬你、保护你。 我甘愿一生之中对你永远忠心不变。” 压力来到公主这里，因紧张她大脑差不多是一团浆糊。 “我……”公主闭上眼睛，使劲儿想台词。 “我爱你罗伯特。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我都愿意爱你，安慰你、尊敬你，保护你。 我甘愿一生之中对你永远忠心不变。” 接下来是交换戒指。 花童送来一只插满了红玫瑰的竹篮，里面放着戒指盒，一枚用婴儿指骨拼接成的戒指。 “确定要戴上去吗？”公主感觉这东西不详。 商与也有同感，视线被控制似的看向离开角落的哑巴女仆。 “不戴会出事的。”他笃定道。 王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准备吻公主的樱桃红唇。 裁缝冲到红毯上扑倒在地，嘶喊： “你们不可以结婚，洛璃才是艾黎，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她曾经生下罗伯特王子您的孩子。 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不足月的孩子啊，还让您失忆忘记了洛璃。 她还害得洛璃变成哑巴，送到您身边让人故意折磨她啊，这可怜的孩子……” 两位士兵将裁缝拖到门口准备动刀砍了她头颅。 哑巴女仆一个滑铲移动到裁缝面前，拔掉其中一士兵的剑捅进了他的身体，紧接着是另外一个。 鲜血溅了哑巴女仆和可怜裁缝一身。 国王站起来宣布：“将她们两人五马分尸！” 第002章 剧情成谜，复仇开始？ 殿内灯光逐渐暗下来。 有个空灵的声音告诉无关紧要的人速速离开红毯。 所有人都照做，唯有公主想要迫切离开双脚却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聚光灯对着琉璃瓦屋顶，一把闪着冷光的砍刀被两条锈迹斑斑铁链牵着两头，随着光束缓缓而下。 哑巴女仆坐在原地，惊诧地看着两位士兵押着哭泣的裁缝移步到公主身旁。 被五马分尸的难道不是哑巴女仆和裁缝？ 众人皆感疑惑，殊不知，剧情内容就是如此。 裁缝知道这个可耻的秘密，不可活，而假公主是王后与平民的私生女。 哑巴女仆是国王背叛的好友女儿，真正的艾黎公主，当初为赶尽杀绝把她丢下野外悬崖，霸占这栋古堡。 殊不知小公主侥幸存活。 这场婚礼也是一场处刑现场。 真正的新婚夫妇是王子和哑巴女仆，不为别的，国王要维护表明的尊严和两国的和平。 国王扮猪吃虎，王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时，国王的士兵的长剑已经对准了她的咽喉。 接下来就是她们双双死亡。 哑巴女仆和王子深知这个情节。 王子站在红地毯左手边，紧张地凝视着哑巴女仆，只要她肯乖乖待在原地等待她们人头落地，剧情可以正常进行下去。 如果没有…… 众人视线下，哑巴女仆咬着牙站起来，双手握紧了长剑手柄摇摇晃晃而快速跑过去，砍断了铁链。 砍刀重心不稳，稍稍偏移了原先落地的方向，咣当一声砸到公主和裁缝脚边一公分之外。 灯光，骤然消失。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妙，摸着黑东跑西跑。 哑巴女仆几次感觉脚背被踩得生疼，皱起眉头望着无尽的漆黑，松开了手里的长剑。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躲起来！” 竟然是商与的声音，于袅怕有诈，想溜来着，小手已经被一只大手紧握住。 “我就知道你只会这样！”王子加快脚步的同时顺道抱怨了几句。 哑巴女仆心想：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你，难道你可以眼睁睁看着两个大活人被砍头？ 一回想他能够对鬼起杀心，人类岂不是更简单？ 她不想被他杀掉，像杀鬼那般。 哑巴女仆小手用力抽出，王子的手悬在空中，他望着那个瘦弱的背影隐入黑暗，无奈又气愤地继续捉迷藏。 灯光亮起。 众人的眼被闪了几下，各自看着自处的位置，原来的辉煌灿烂变得破旧不堪，青苔和霉点布满器具和地板，他们慌张失措地喘气。 原来的剧情被改变，人物性格是否会变？往后如何演？这些都是很大的问题。 “你在找什么？”神秘女仆出现了。 公主藏在壁炉里面并没有找什么东西。 “你的敌人是哑巴女仆，只有杀了她你才可以继续玩下去，懂吗？” 对方的脸靠得越来越近，公主认出来她就是一开始给自己拖鞋的那位女仆。 “是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你给我的拖鞋让我不能够走路，你是在害我。” 神秘女仆嘴角露出诡异笑，毫无神韵的眼珠盯着她： “怎么会动不了？是你自己太害怕了，不然你现在又如何走到这壁炉里面？ 相信我，你们共同的敌人是哑巴女仆，她就是野玫瑰公主，她准备复仇杀掉你们所有人。 当然了，除非你本身就想死，我也就拦不着你，你好自为之吧。” 神秘女仆跟所有人说了哑巴女仆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之间的仇恨。 唯有王子只是一心爱错了人，神秘女仆说辞不一样，原话： “野玫瑰公主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她，她不会念着深爱你，你被欺骗才伤害她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放过你。 瞧瞧你手上还戴着你们孩子指骨的戒指呢，那个冒牌货也是。记住，越早杀掉她，你们安全离开这里的机率会更大。” 王子一开始就知道剧本剧情大致就是保护野玫瑰公主，让她重新绽放。 虽然现在剧情变成谜团，可话剧名是《野玫瑰公主》没了主角，剩下的配角又如何得到生路？ 再者，他听到了神秘女仆与公主的对话。 还有之前神秘女仆给哑巴女仆的那把刀。 她不像是好心出手帮助，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于袅不可以被他们杀掉，就算这样做很冒险，他心意已决。 古堡外的藤蔓和白蔷薇蔓延到其内，如毒蛇般缠绕所有接触的物品。 王子感觉那些植物已经成魔，触碰它们等同于找死。 “王子，我在这里。” 公主很害怕，急需找个可靠的人壮胆，她也没多想就从十米多长的破旧餐桌这一头跑到王子身边。 “那个女巫，不是，那个陌生的女仆跟你也说了那些话对吧？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不禁有些滔滔不绝：“如果真是那样，于袅为什么要冒险救我？这不符合常理，不该呀对不对？” 王子快速瞪了她，虽然知道名字对她又不甚了解，看来两人只是熟人吧。 “王子，我在跟你说话，那些剧情现在不算数对吧？这样的话你也没必要对我这么凶，又不是我欺骗伤害你还有于袅的。” 公主想拉近跟王子的距离，想求得他的保护，这样对自己是有利的。 只可惜，找错了人，王子毫不关心她的生死，警告她不准再跟着自己。 “艹，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跟你搭话你居然对我这么冷漠，蛇蝎臭男人！” 公主只敢在心里嘀咕，记下这笔仇，她另寻目标，在壁橱找到了国王。 只怪她出现得不及时，国王刚看见鬼就看见人，条件反射丢出手里的家伙——黄金高脚杯。 正好砸中了公主的额头。 “呜呜呜，你干嘛打我，我只是找你说句话而已。” 国王仔细端详她的哭相，试探性伸手点了点她手背，嗯，有温度的人。 “抱歉抱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我看见女鬼了，真得，我发誓。” 公主一听到鬼连忙止住哭，小声问：“她还在这里吗？” 国王摇头。 公主抱住国王的胳膊，瑟瑟发抖，“大哥哥，我害怕，拜托你保护我好吗？” 对方是可爱的公主，一瞬间，国王的保护欲立马上头，“当然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话音未落，两位歪着脑袋，身穿法式宫廷装的无脸女人冲着两人耳边吹气。 第003章 画框里面的原住民 丁甄牢记上次任务中的禁忌，躲避之前忙捂住公主的嘴巴，免得招来更不得了的东西火上浇油。 随之，两人贴着大理石往房门口蠕动顺势躲在一扇屏风后面。 两位无脸女鬼机械摆正头，踩着黑色短跟圆头皮鞋，不紧不慢走出去。 真是奇怪，刚刚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呢，国王纳闷，低声告诉公主暂时不出去。 “大哥哥，有东西勾住我裙子，我动不了。” 王国看见有个黄黑色毛茸茸的东西钻进公主裙摆里面，随后又探出头，貌似是一只珍贵的貂。 “别害怕，一只貂而已，你别惹它就行。” 高跟鞋的声音又出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钻进了床底，连带着那只貂。 四只圆头黑皮鞋，应该是刚才那两个女鬼。 国王和公主捂住嘴巴不敢过度呼吸，只求它们赶紧出去。 “嘶嘶，咯咯咯。” 貂突然发出声响。 公主吓得直接捂头，国王想都没有想什么，一把抓过貂试图把它丢出去。 “靠！”国王的左手内侧被貂爪抓了，留下三道血痕。“糟了，被发现了，我们快跑。” 国王少说了“分头”两个字，他往哪里跑，公主就跟在哪里，好在是她没有吓得尖叫。 两个无脸女鬼其实追了一半就放弃，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了三楼。 将近五十米长的笔直走廊，左右间隔的房间加起来有十间，纹路奇形怪状的地毯，墙面上每间隔两米就挂了一副古铜色边框的画像。 奇怪的是画框里面清一色都是空白。 是根本就没有画还是画逃走了？ 国王和公主心里发怵，都不敢背对着空气往前走，商量着背对着背各自观察一方同时朝一个方向移动。 “大哥哥，你看那边！” 国王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其中一个画框里面出现了黄黑色貂。 跟他们之前看见的那只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我们下去吧，感觉这里太不同寻常了。” 国王也正想说这话，此地越待越冷，从脚尖到发梢哪种莫名其妙的冷，扰乱了他们的心绪。 “咚咚咚。” 走廊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是谁在敲门？ 下一秒，某扇门忽地被撞开。 两人腿都吓软了，还没来及的跑就听到裁缝的声音： “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那个专门学人说话的老头子呢。” 裁缝把门完全打开，告诉二人她躲进来之前，先是看见两个带着貂的无脸女鬼，然后被一个学人精的老头跟踪。 “那个老头长什么样子啊？”公主视线落在另外一幅出现画像框架上。 裁缝小声说：“洋葱头，有五官，蒜头鼻，鼻头上还长了颗带毛的黑痣。黑西服，黑色长靴。大概是这样。” 公主掩住嘴，指着那副画，“就是那个人对吧？” 裁缝惊得说不出话。 “它好像扭头看我们，是我看错了吗？”公主哭着看向国王。 “快跑，它们估计还会出来，我们得下去，立刻马上！” 跑的时候，国王没有去顾及公主和裁缝。 玛瑙旋转楼梯上满是沾了灰尘的新鲜血迹，扶手上有透明的黏液，三人几乎不可避免的滑倒或是踩空，脑袋一空地滚下。 公主额头沾上血，也有她自己的，一双黑色皮鞋头出现在她视野中，顾不上伤口，连爬带滚的逃跑。 裁缝趁着无脸女鬼去追国王和公主，迅速躲进窗帘后面，小心翼翼打开窗户跳下去，带伤缩成一团藏在墙根。 无脸女鬼数量在增加，她们同样歪着脑袋，同样的服饰和黑皮鞋。 毫无摆件的大厅内国王和公主不管躲在何处都会被找到，而他们也不敢与女鬼正面对峙，只好重新上楼。 “它们没追上来了。” 公主听了国王的话瞬间瘫坐在地，如果再出现，就算被吃掉，她也认命了。 “快起来，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国王看见公主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于心不忍，背起她认准了就近的一个房间走进去。 与此同时，走廊上有人在说话： “救命啊，有谁在吗？” 两人都听出来那是裁缝的声音，可她当时跟他们一起滚下楼，随后再不见人影。 国王想出去看看，公主害怕一个人待在偌大空荡的房间，拉住他的衣角摇头。 “她之前也是一个人躲在房间，我们先观察观察吧？” 国王转念一想觉得有道理，抽回准备开门的手，继续贴门细听，然而听不到什么。 这时楼梯口走出一个人，他走一步回头看三眼，听到有人喊救命，虽迟疑了一会儿，仍旧朝向声源走去。 “是园丁吗？” 园丁收回脚，他并没有看见对方，对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正当他意识到不对劲儿扭身跑，迎面两位无脸女鬼逼近，而敞开门的房间内走出洋葱头头型的老头。 “园丁你可真是好心人啊。” 老头发出裁缝的声音。园丁进退两难，发矇状用力敲响国王和公主躲藏的房间门。 门纹丝不动。 园丁只好去开另外一扇门，室内空无一物，眼见着女鬼和老头步步逼近，他只能够豁出去破窗跳楼。 隔壁房间的两人忽然听到玻璃碎地的声音，屏住呼吸不敢动。 老头皮笑肉不笑遗憾摇头，转身走向隔壁房间。 “躲在里面的人是公主和国王吧？” 老头冲着两女鬼打了个响指，她们用头撞着门。 公主眼泪打湿了国王的衣袖，“怎么办啊，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我好害怕啊。” 国王也怕啊，他告诉公主赶紧开窗户跳下去。公主一看，擦掉眼泪犹豫不决。 门被撞开了。 老头血盆大口，伸出蛇毒似的信子，全身的白皮也变成了血红色蛇皮。 “跳！” 公主怕鬼也怕高，实在豁不出去。 “对不住了，我帮你一把。” 还没等国王的手触及到公主的身子，他被蛇信子缠住了左手臂。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往下跳啊！” 国王说话间他两手抓住蛇信子倒退跃身跳下去。 公主趁着两女鬼靠近窗户时刻，速速跑出房间。 “快跑，房间里面有鬼。” 公主急切地告诉走过去的园丁。 第004章 杀戮开始 二楼。 在众人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多了一套现代欧式风格的家具。 推开式窗户变成了落地大窗，没有窗帘。 所布置的一切用品看上去很新，且一尘不染，与一楼和三楼格格不入。 公主跑下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看见女仆和男仆一起出现，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误入什么奇怪地方。 “楼上那么大动静，出什么事了吗？”男仆一双眯眯眼看上去跟睡着无异，口吻也是懒洋洋。 公主面色苍白，简单说明情况。 “我在一楼晃悠了这么久，一个女鬼都没有看见，你呢？”女仆下巴指了指男仆，见他点头再看向公主，“看来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下去吧。” 三人很顺利的下楼。 “对了，你看见那个哑巴没有？”男仆停在公主面前问。 “没看见。”他不说，公主已经忘记哑巴要复仇的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国王跳楼的画面。 “你给哑巴造成的伤害最大，她应该会第一个找你复仇。” 男仆左手食指弯曲顶着鼻头，继续说：“要不你就待在这里引诱她出来，我跟女仆司机杀掉她！” 公主还不确定神秘女仆的话就是圣旨，必须按照她说的去做，然而面前两位已经下定决心。 两人都等着公主的回复。 此时，有人说见过哑巴女仆。 三人循声望去，园丁面带微笑缓缓走来。 女仆和男仆靠近园丁，听他说有关哑巴女仆的移动轨迹，而公主总觉得园丁的笑容和他这个人不吻合。 初见时，她发现他很胆怯，根本就不敢随意和人对视。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或许有危险。 三人说完，男仆发现公主竟然不见了。 园丁双目露出凶光，笃定道： “刚刚公主在，有句话我还没有告诉你们，她和哑巴女仆已经联手。干掉哑巴女仆之前，我们必定要先杀掉公主。” “你确定吗？” 男仆其实已经相信了，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在她没有被杀掉之前，内部人士应该不会出现叛徒。 女仆也是。园丁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 “国王还在古堡外面，他还活着，你们跟他联手，干掉公主会变得简单。” 两人一起下楼梯，女仆疑惑园丁也没去查看情况，他怎么知道国王还活着呢？ 男仆解释：大概是他当时就在楼上，看见国王在底下，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问问国王不就知道了？ 两人带着各自的疑惑走出古堡大门。 地面上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很快就剩下一抹影子。 男仆彷徨无助的左右张望，心跳开始加速，刚刚女仆还在身边，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你去哪儿了，回答我一声啊。” “救……救命……” 男仆亲眼看见女仆被一条通身血红的巨蟒正在分尸，而后将一块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吞进肚子里。 他胃中翻涌，不住干呕，捂住嘴巴喊：“救命啊！”知道自己腿软跑不快，不断找东西朝着巨蟒扔过去。 动静之大，地下室都能够听到。 哑巴女仆握住钢笔的手一顿，忙把写好的卡片塞进裙摆口袋里面，起身上去看个究竟。 王子看见地下室通道，往下走，两人迎面碰上。 他忘记她变成哑巴，话一出口就闭嘴，拉住她的手继续往下走。 “算你识相，知道躲在这里。” 哑巴女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冥冥之中就走到了地下酒窖，还找到了绝对安全区——电话亭，报亭和零食铺子。 交流很重要，为此她花费很多时间去找笔和纸，想要告诉他们一些重要以及对他们或许有利的信息。 “你那儿都不能够去！” 哑巴女仆嘟起嘴吧，瞪圆了眼睛去盯王子，拿出钢笔和新的卡片写下： 你凭什么管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突然对我这么殷勤，很可怕你知道吗？ “第一，我是不得已才管你。第二，你现在是所有人猎杀的对象。第三，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怀疑我。” 事态紧急，王子才霸道下令。他的本意其实不想跟任何人产生联系。 哑巴女仆气得嘴巴都歪了，继续写： 这些人当中，你最阴险，最心狠手辣了，我要是信你，我才是大笨蛋呢。 王子准备说话，余光看见侧面墙上有道影子，忙捂住哑巴女仆嘴巴一起躲在橡木酒桶里面。 “奇怪哦，哑巴女仆到底躲在哪里啊？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人，难道她已经被谁杀了吗？” 比起找哑巴女仆，王后对自己的绝对安全区更加热忱。 “真得是天助我也，想不到我运气这么好，上次顺利找到报亭，这次也是。” 王后心中一块巨石可算是落了地，“他们一群笨蛋，只知道找人躲鬼，也不知道先找找自己的救命稻草，一群白痴。” 运气这方面，王后确实比其他人多很多。 红皮书也没说不能够一直藏在安全区，她本想延续上次的法子一直待到没有危险。 这时候还有人找来了，这儿看看，哪儿瞅瞅，看见了站在报亭门口的王后，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嗯。” 王后一副不想跟马夫说话的模样扭过头去。 “有人被蟒吃掉了，还是躲在这里安全些。” 王后就是看见男仆那副差点被吓死的样子才急忙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下来的，并没有接话。 “男仆左手臂被吃掉了。” 王后替他惋惜，居然还是没有躲掉。 “一楼好多地方都盛开了红色玫瑰，要不是有蟒，我真不想离开它们。” 马夫其实没有特意对王后说话，他本身爱花，从未见过开得那么娇艳的玫瑰，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王后默念着话剧的名字，既然是野玫瑰公主，难道哑巴女仆跟玫瑰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主要是现在连她的身影都没有瞧见，王后也不好套话。 马夫眼珠转动，他看见靠墙的橡木酒桶内一缕黑色长发，细想，一群人之中只有哑巴女仆才是黑色直发。 “哎呀！” 王后也不见马夫继续说，指责他不要没事就一惊一乍。 马夫冲着橡木酒桶笑了笑。 第005章 公主殿下，晚好 王后并不希望地下室被更多人找到，借口关心上面的情况打算离开。 马夫看了眼王后背影，再看那缕头发，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 他在胸口画十字，默念：“阿门。”随后跟着王后一起离开。 王子知道自己和哑巴女仆露馅了，警告她要提防马夫和其他人，除了自己。 哑巴女仆因王后的话深感无力，她好迷茫，是相信王子的话还是自证真假？ 心中已有答案，或许会受伤甚至丧命，可她还是不想把生与死交付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 她趁机冲出去。 他并不意外。 如马夫所言，一楼放眼望去全部是散发着清香的红玫瑰。 唯有通向楼梯的走廊没有被玫瑰占据地盘。 这会儿瘫坐在楼梯口的男仆，他不仅仅失去了左臂，裸露出的肌肤无不是布满或深或浅的勒痕。 就在两分钟之前，他险些丧命于玫瑰花海之中，所幸王后和马夫出现，他们惊动了藤蔓，得以逃脱。 哑巴女仆看出他眼里的敌意和杀气，还是拿出写好的卡片丢给他： 一点钟方向有个暗门，下面是一个酒窖，应该很安全，你可以躲在那里。 男仆把哑巴女仆的好心当作驴肝，一想到死去的女仆和自己或许就是因为哑巴女仆，双眼充血，藏起狰狞和凶狠站起来走过去。 “你可以撕下一块布给我包扎伤口吗？” 哑巴女仆左手拽紧钢笔往后退。 “怎么了？一块布而已，这都舍不得吗？还是说——” 男仆眯眼笑出声，突发力跑起来抓住哑巴女仆手腕。 没等男仆出手，藤蔓勾住了哑巴女仆另外一只手臂，他一害怕立马松手。 与此同时，园丁从楼梯走下来，笑看着哑巴女仆，“终于找到你了，复仇公主！” 男仆自然而然与园丁并排站在一起。 “看，藤蔓对你没都什么反应！” 男仆十分笃定哑巴女仆就是祸害，露出暴戾之气，谴责威胁她要是不想被集体杀死分尸的话，最好自行了断。 就在他扭头看向自以为的同伴，园丁伸出手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接着把淌血的头颅准确无误地丢在哑巴女仆怀里。 这时候公主、受重伤的国王站在大门，从通道出来的王子齐齐看见哑巴女仆将男仆的头放在藤蔓上。 鲜血和皮肉滋润了它们，玫瑰绽放得更加妖娆妩媚，白蔷薇肉眼可见变成粉蔷薇。 男仆说得并没有错，藤蔓并没有对自己动手，还控制自己将人头“贡献”出去。 哑巴女仆想解释，可藤蔓带走了钢笔，她望着那些熟悉面孔露出惊吓惶恐的神情，无力而痛苦地摇头。 要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公主还在怀疑神秘女仆的话。 国王也彻底信了。 “很好，现在我们人多，杀掉你应该很容易了。” 园丁不断靠近哑巴女仆，余光也在观察旁人，同时提醒他们不要光看热闹，应该扭成一股绳才对。 哑巴女仆打不过这么多人，她只能够逃冒险穿过荆棘和藤蔓逃走。 “我们三个大男人居然斗不过一个女人，这说得通吗？” 园丁怒发冲冠，指责每个人，假意去追哑巴女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还准备找她商量呢，没想到她居然真得下得了手，太可怕了。” 国王和王子无视公主的叨叨絮絮，一人想找安全区养伤，一人回想方才那一幕是否有什么被眼睛漏掉的细节。 公主很快注意到遗落在地上的卡片，满以为是生路提示，偷偷藏起来等王子离开后拿出来给国王看。 三楼和二楼恐怖阴森，一楼门外有蛇，室内有吃人头的植物。 卡片是否属实，他们不得不冒险探究竟。 两人在地下室酒窖果然找到了各自的绝对安全区。 ——古堡后门古井旁。 和前两次一样，哑巴女仆脑海中能够清晰地浮现出这座古堡以及前后院的地图，且绝对不会出现错误。 她盯着自己托过人头的那只手，实在想不明白园丁的行为，也不懂藤蔓为何要善待自己？ 井中的水，透澈清凉，几乎与井口齐平，她用力去洗那只手。 “上面的血你是洗不掉的。” 神秘女仆又出现了，她冲着怒瞪着自己的哑巴女仆摇头嘲笑。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你。 而你呢，跟这座古堡的鬼怪是同类，想要复活离开这里，你只需要在它们出没之前，将那群人引诱到一楼玫瑰花丛被吃掉就可以了。 如果‘它们’提前出来了……” 她故意就此打住，满是玩味儿的眼神打量哑巴女仆，并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说不是地窖安全，而是那些鬼怪不伤害同类？ 那个“它们”又是谁？ 即便是真话，她为何平白无故告诉自己？ “你别这样着看我，我是这个古堡的主人，这里什么事情都知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要扰我清闲。” 啧啧啧，说得就像是我们求着过来给你们送人头似的！哑巴女仆翻起白眼。 “你不光是老熟人，也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处理好‘它们’。” 话音落，神秘女仆消失了。 哑巴女仆不解神秘女仆为了说自己是“老熟人”自己明明是……不对，那些地图记忆是因为我曾经真得来过？ 不可能，来过的话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哑巴女仆起身发觉扑到脸上的晚风夹着一股血腥，她扭身准备跑，听到一阵哭泣。 草丛有低有高，高的地方远远超出了哑巴女仆的身高，哭声就从最高的草丛里面传出来。 不知怎么，冷风变成热风，她竟被草扑倒在地，再抬头正好与蟒的闪耀着冷光的双目对上。 “公主殿下，晚上好。” 蟒蛇这是向我问安？哑巴女仆愕然不敢动。 哭泣的裁缝看见蟒蛇亲吻哑巴女仆，捂紧嘴巴憋气准备逃跑。 “就让我来帮你处理这些杂碎。” 蟒蛇昂起头转动身子看向裁缝。 哑巴女仆不暇思索地扑过去，双手紧抱住它冰凉的身子。 第006章 逃不了就杀掉 一群士兵神情庄严，整齐有序地排列队伍。 酒窖渗出水，很快水珠变成了水柱。 王国和公主再不敢停留，一口气跑上来，直接跟排列在最前的士兵撞个满怀。 王后命令士兵收回长剑，扬眉吐气似的走下楼梯，继续下令士兵将哑巴女仆抓到大厅。 再者，她现在要召集所有人一起杀掉她。 王后刚刚才记起来剧本中提及自己手里有一支军队，想不到即使是改变了剧情，也可以发挥作用。 裁缝害怕得咬破自己手指头，头也不敢回地溜进了古堡，马夫顺手拉过她躲在门后，等士兵们全部离开才带着她往大厅走。 “别害怕，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裁缝崩溃地擦掉眼泪点头，支支吾吾对马夫倾诉了之前的险况。 王后、国王和公主闻声面面相觑而不知所措，尤其是听到了骇人的那一幕，同裁缝一样不解。 马夫笑呵呵说：“红皮书也没说她得杀人才复仇，我们兴许都被骗了。” 裁缝心有余悸，思绪乱成一锅粥，没力气再说话。 除了已经死掉的女仆、男仆，不在场的人有哑巴女仆、王子、园丁。 除了马夫，其他人对王子本身这个人依靠不起来，剩下的只有找到园丁。 当王后说起园丁，裁缝整个人僵住，尤其是看见他从大门走进来，她的心跳几乎快骤停。 “他……他不是已经……” 园丁幽冷目光落在裁缝脸上，她语塞。 “士兵已经去抓哑巴女仆……” 王后的话被闯进来的巨蟒打断。 园丁退回到大门，巨蟒身子有一截明显胖一圈，它张开嘴，数根断手指头和头发掉下来。 国王公主和王后朝着园丁移动，准备往外跑。 马夫被裁缝抓着衣角，被迫上楼梯。 “快……快躲开它和……园丁！”裁缝意识稍微清晰，赶紧往楼上跑。 国王等三人却被园丁拦住，见到他的真面目——双头蛇，一个是老头的脸一个是园丁的脸。 国王和公主突然明白什么，前者庆幸自己私藏了之前找到的短刀，对准中间连接位置劈过去。 园丁的脸腐化，而老头毫发无损，咧开嘴吐出红信子。 打不过只能够逃。 二楼灯光依旧如昼， 越是安静，几个人的心越是不安。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都知道是裁缝的声音，无人有胆量去寻人。 公主背贴着外廊壁发现玛瑙旋转楼梯整个变得粉碎消失。 其他人也发现了。 “这下完蛋了，万一楼上有什么东西追我们，我们连楼都下不了了。” 王后背脊发寒，不等回头，公主冲着她摇头。 一双手抓住王后盘起的头发，用力撕扯，疼得王后挣扎间眼泪不断。 国王将短刀插进了歪头女鬼后脑勺，霎那间迸射出一股黑色浓浆，恶臭污秽。 “你们尽管来吧，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他暴怒。 逃，没有止境，国王豁出去了。 善于躲藏的王后和胆小怕事的公主也被逼得直面鬼怪。 逃不了就杀掉。 歪头无脸女鬼只有使不完的力气。 看着倒在黑色浓浆中的鬼尸体，有几个瞬间，他们竟然觉得虐杀竟然会很爽。 裁缝惊吓过度，她做不到，害怕他们也会杀掉自己，偷偷上了三楼。 古堡后门外草地上全是士兵的尸体。 哑巴女仆苏醒过来，巨蟒包围着她，给她温暖。 “很奇怪对吧，”神秘女仆亲吻了巨蟒殷红鳞片，“当年那个假公主杀掉你们的孩子，把尸体喂给了巨蟒。 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孩子的亡灵吞噬了巨蟒，把它说是你们儿子也不过分。” 神秘女仆话锋一转，“孩子父亲一点都没有成长，还是那么羸弱无能，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你要是不杀了他你们孩子都不会原谅你呢。” 哑巴女仆根本不关心这些。 “你违背我的话一次次帮他们，你会得到惩罚。” 哑巴女仆被戳穿损伤了耳蜗核，头晕目眩后，丝毫声音听不见，只能够看见神秘女仆手舞足蹈的诡笑。 巨蟒好似能够感受她的痛苦，用尾巴驱赶走神秘女仆。 下一秒，裁缝从三楼扇形琉璃窗跳下来。 人，奄奄一息，哑巴女仆抱住她，明看见她嘴唇不明显地一张一合说着话，可她既没有听到，也没读懂。 裁缝死了。 巨蟒要吃掉她，哑巴女仆使劲儿往跳想勾住脚，保全尸体，可没做到。 最后一幕巨蟒头触碰哑巴女仆，一旁散落在地的是裁缝生前穿的衣裳，落入王子的眼。 道了几句，他发现她一个劲摇头晃手，听不懂还是听不到？ 短时间内她演技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提升，他思忖至此，抽出士兵遗落的长剑对着她砍下去。 哑巴女仆看得出他势必要杀死自己的决心，第一次躲过。 巨蟒缠住王子的身体，哑巴女仆顺手抓过从王子口袋里掉在地的黑羊皮，一瘸一拐的跑了。 “你放开我！” 巨蟒确实听话照做。 王子愕然摔在草地上，听到一句：“是园丁，他好像要打开000房间的门，快去阻止他。” 他确定哑巴女仆这段时间不曾入古堡，这话难道是裁缝转告的？ 自己都快被杀了还说这些话，有何意义？ 他撇下巨蟒回到古堡，一只赤瞳乌鸦紧跟着他飞进去。 楼梯自己毁掉了。 酒窖被水淹没，那水已经浸透一部分蔷薇和玫瑰。 王子踩水绕路从前门出去寻了圈，不见哑巴女仆，顺着石墙爬到了二楼窗户，长剑击破而入。 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无脸女鬼尸体，臭不可闻。 他捂住口鼻，踩着它们停在外廊，看见公主蹲在角落，国王跟打了鸡血似的，瞪大充血的双眼寻什么。 “你……你是王子本人吗？” 不等回答，国王对准他身后的乌鸦掷去水晶烟灰缸。 “我就是王子本人，你冷静点。园丁一开始就死了，他剩下一半的尸体就在花坛里面，我们要杀掉伪装他的鬼。在杀掉真公主让她……” 王后不合时宜地发出得意笑，“终于被我找到了。” 王子没想到王后竟然会一跃而下，只为了杀掉哑巴女仆。 她居然真得做到了。 第007章 必须要让她复活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做！”王子声嘶力竭阻止。 国王王后和公主充耳不闻，奋力要将哑巴女仆分尸丢到篱笆墙之外，这是神秘女仆告诉他们的。 说是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够摆脱掉被鬼怪追杀，继而安全回家。 而王子在地毯下找到的黑羊皮上明白写着： 死后的艾黎公主安祥地躺在玫瑰花海中，其他侥幸活下来的角色滴血献花将其复活，就会被原谅。 末尾还标着end。 红皮书一开始也没说全体得演完这场话剧，按照黑羊皮提示演绎好结局也算是完成任务。 王子的猜想没人相信，他们几乎失智，满脑子只记住了神秘女仆的话。 违背他们意思的人，唯有死。 对王子自然不是例外。 人多力量大，果然没错，被打伤的王子只能够看着他们三人合力把哑巴女仆的尸体吊上二楼。 这时候马夫一声不吭地扶起王子，带他去一楼大厅包扎伤口，还拿出了哑巴女仆掉落的一摞卡片。 “我发誓，她说得都是真话，一开始我们就被骗了。”马夫直叹气，后悔自己没早点告诉其他人。 正是因为这样，王子才对他稍微放松警惕。 马夫比王子矮不了多少，块头要大些，整个人看上去憨憨傻傻，心里却比很多人清楚。 王子见他突然起身朝着北墙走去，不知按了什么，同地窖那般也出现一道暗门，暗藏其中的竟然是升降梯。 这样一来，他们无需想法子上二楼。 但愿马夫自始至终的好人，王子想着。 两人前秒踏进去，后一秒外面大厅变得漆黑一片。 此时此刻，整栋古堡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三楼000房间门被打开了。 涌出无数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悲痛、恐惧、惊奇、接受、狂喜、狂怒、警惕、憎恨！ 也有永恒不变的爱。 无色无味无形的东西无孔不入，想要逃脱，绝不可能。 包括双头蛇和神秘女仆。 手握短刀准备割掉哑巴女仆头颈的国王，忽然大悲哭起来，而一旁的公主和王后，一人大喜一人恐慌。 哑巴女仆尸体完好无损躺在地上。 “艾黎，艾黎，我们来晚了，让你受苦了。”这是艾黎生父生母的声音，他们惦记可怜女儿许久。 哑巴女仆左手无名指动了几下。 神秘女仆耳畔尽是谴责： 下贱臭、婊、子！ 心机丑女人，还我孩子和丈夫！ 我要杀了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为我妻子报仇雪恨！ …… 声音聚集，怨恨加重，神秘女仆想要逃离，可她双脚不受控制地离开地面，紧接着狠狠地砸在地上。 满地都是白瓷碎片。 神秘女仆死了数百年，她骨灰被情人装在从古堡偷走的白瓷花瓶里面，怨气冲天，化作了以白瓷为身的女鬼。 她爱这古堡，坚信它是第一任国王留给自己的礼物，只想独自占有。笑看他们自相残杀，自己却彻底死在了过去的恩怨中。 双头蛇，貂或是其他画中的“物”它们被迫回归画框。 园丁另外一半尸体变成了白蔷薇的肥料。 活着的人陷入了熟悉声音的死循环，在幻觉中大悲大喜大怒，发疯发痴，不是自残就是伤害他人或是砸东西。 古堡外狂风席卷而来，白蔷薇和红玫瑰花瓣往上飞舞，黄豆般大小的雨滴连连落地。 古堡内时而一阵咆哮如雷，时而爆笑不断，时而嚎啕大哭…… 升降梯停在二楼。 王子仍在发怒，伤了自己也伤了马夫。 马夫在发疯，不知疼痛，笑呵呵脱衣服。 自燃的白蜡烛火光映出所有人扭曲的身影。 王子耳畔咒骂越演越烈，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不是你死掉，如果你可以替商白死去多好啊，我可怜的儿子才二十六啊。 啊，你不准叫我妈妈，我只有商白这一个儿子，你最好去死，马上去死！ 王子心痛呼吸急促，倒在地缩成一团抱头咬唇哀求那个声音快停止。 耳朵被长剑尖刺伤，他条件反射捂住耳朵，声音消弱了些，意识回归一部分。 起身张望，他瞧见国王他们情绪化的扭动身躯，面目却是异常呆板。 声音一进耳朵，大脑神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要发脾气。 他拆开枕头将鹅毛捏紧实塞住耳朵，虽还是可以听到一点声音，至少不会完全失控。 其他人耳朵先后被堵后，意识逐渐回笼，大眼瞪小眼。 “先找到哑巴女仆尸体让她复活。” 马夫心甘情愿听王子的话，其他人不然，人好不容易杀死，为何还要她活命！ “你疯了吧，复活她杀掉我们吗？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 国王脾气不小，看架势，要是王子执意要干傻事，他就对他不客气。 “你们才是疯子！” 马夫拦住国王，把卡片给他们，好心好意解释。 “你亲眼看见这些卡片是她写的？她杀掉了园丁，所以园丁才被鬼控制害人。对了，裁缝呢？” 王后没见到人，坚定哑巴女仆也杀掉了裁缝。 “对，只有她才会有杀人动机。”公主站国王和王后，“说不定就是她把000房间门打开了。” 王子不想做无效的解释，就问马夫信不信自己，见他点头，两人一同去找哑巴女仆尸体。 “他们两个不是疯了就是被鬼附身，我们绝对不能够让她活过来。” 王后感觉哑巴和王子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们两总是避开其他人单独行动。 “你们在找我吗？” 哑巴女仆被王后藏在了沙发地下，她慢慢爬出来。 王后等人看见哑巴女仆自己活过来，吓得跌坐在地。 “只要你们从心底对抗住那个声音，自然而然可以摆脱控制，黑羊皮上的指示千真万确，你们要相信王子，一定要让艾黎复活，等到天亮阳光照进来，你们……” 王后再次用长剑刺穿了哑巴女仆的胸膛。 公主掩嘴发抖，“我怎么觉得她是好心告诉我们生路呢？” 国王也有同感。 王后一害怕就容易多疑多虑，仍旧不信，“鬼就是看中你们这一点才伪装诱惑你们，我们一定要坚持自我！” 公主觉得王后此刻比鬼还要害怕，她小心翼翼离开去找王子，告诉他哑巴女仆就在二楼小厅。 包括那句还未说完的话。 “你们谁坏事，我就杀谁！”王子暴怒发话。 国王对神秘女仆的话动摇了，他宁愿相信人。王后赌气默不作声。 王子把哑巴女仆尸体放在玫瑰花丛中，告诉其他人割破手指把血滴在花丛中让艾黎公主复活。 第008章 深情却被辜负 王后没有割破手指，她还阻拦了公主和国王，用长剑连根砍断了玫瑰。 “荒唐，死去的人复活有什么用！我们应该想法子活着离开这里！” 音落，艾黎公主居然醒来，面若桃花，眸里藏着星辰大海，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嗓音谈不上甜美，有点烟嗓的意思。 是于袅本人的声音。 国王都看呆了。 王后尖锐的嗓音打断艾黎公主，质问王子为什么红皮书上没有出现可以回家的字样。 艾黎公主感谢王后给了她一次复仇的机会。 “多亏你呀，故事又有了后续，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国王和公主都听出来，艾黎公主这次是真的来复仇了，因为王后的阻拦。 “首先是你，杀掉我孩子的凶手！” 艾黎优雅从容地拍了三下手，唤来巨蟒，由它对付假公主。 随后她又打了三下响指，叫来士兵抓住国王和王后，将他们关进笼子丢到被水淹没的酒窖。 “接下来就是你，”艾黎公主提起宝石蓝拖地长裙裙摆摇曳生姿地靠近马夫，“念在你已经在赎罪，我会让你少吃点苦头。” 马夫被从画框走出来的双头蛇，也就是老头带进了画框世界。 王子肩头上立着那只赤瞳乌鸦。 艾黎公主举起纤纤玉手指向它，“暂且离开，我不想误伤你。” 两人对视。 那枚指骨戒指尤为刺眼。 艾黎公主让王子剁掉戴戒指的那只手指头，他照做。 “你爱她吗？” 王子摇头。 “说假话会变成哑巴！” 王子万般无奈，只要能够稳住艾黎公主，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他感受得到她依旧很在乎王子。 “你想知道我为我们孩子取了什么名字吗？” 王子注视着那双含着泪珠的琥珀色眼眸，“亲爱的，抱歉，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很想念我们的孩子，想知道他的名字。” 艾黎公主眼眸一转，面露恨意： “骗子！恢复记忆的你还是选择跟她在一起，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啊。 要是不王后妨碍了你，我现在怎么有机会站在这里？你就是一个渣男，真想挖出你的心脏看看呀，它究竟黑成了什么样子！” 王子握紧艾黎公主的手掌住自己心脏位置。 “我愿意用余生去治愈你的心，去爱你，呵护你，我从头至尾爱的人只有你艾黎。那场婚礼就是一个圈套，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放下那些悲痛，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艾黎公主果断推开王子，“你活着就让我伤心。” 王子捡起地上的长剑对准自己心脏刺下去，艾黎公主见血忙抢过长剑丢在一边。 “就算死，也是我亲手杀掉你！” 王子更笃定艾黎公主对“王子”多年以来依旧一往情深，这个男人属实配不上她。 玫瑰花开始枯萎。 艾黎公主再复活不能够没有玫瑰。 得加快刺杀她，王子倒吸口凉气，忽地抱紧艾黎公主。 “亲爱的，你只管恨我，伤害我，我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这都是我欠你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会一直等你明白我对你是真心，就算你最后还是不爱我了，我也会祝你幸福。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认识唯一单纯可爱又善良美丽的女孩子，你值得拥有这世间所有美好。” 王子含情脉脉地看向艾黎公主，缓缓低下头，靠近她精致漂亮的脸庞，吻住那柔软如花瓣的红唇。 她一懵，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他坚信重情重义的女人就吃这一套，壁咚艾黎公主并强吻，把她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给她几颗糖果，然后背后捅她一刀。 艾黎公主睁大了琥珀色眼睛，沾血的手抓住王子的手腕： “你竟然亲手……杀了我？！” 王子真心觉得愧疚，“对不起，我不是真的王子，王子和你早就死了，你不该出现在这具身体里面复仇。” “为何要用他的模样说那些话谎话骗我？” 王子迟疑点头：“抱歉，我实在是无奈之举。你这么好的女人不该惦记王子这种男人，你要是一天不放下他和那些仇恨，你的亡魂一天都不会开心。 你应该让自己解脱出来，如果真有来世，你肯定会找到更好的归宿。” 艾黎公主眸中含泪松开手死去。 之前艾黎公主施下的命令自动失效。 巨蟒感知母亲死去，呼啸后吐血而死。 公主全身淤青，鼻息尚在，昏厥过去， 铁笼消失，国王和王后爬上岸时已经奄奄一息。 “喂……” 国王身强体壮，生命力比较顽强，吐了一地水，“老女人你还活着吗？” 他不得已给王后做了人工呼吸，见她开始吐水，赶紧就势躺在地上休息。 唯有马夫，竟然毫发未损的从画框里面走出来，走过长廊，竟然看见王子和艾黎公主生前肖像。 居然跟商与、于袅本人长得一模一样。 王子松了口气，立马打起精神抱起艾黎公主重新放在玫瑰花丛之中。 “多亏了你啊，我还可以活着。” 厅内不见其他人，唯有王子和死去的艾黎公主，马夫心怀感激，红润的面色也表明他心情舒畅。 王子说了那些违心话，这会儿心跳还不太正常，他让马夫去找找其他人，赶紧过来为艾黎公主献血复活，尽快离开这里。 国王王后恢复得还算比较快，可以自己行走。 公主身子骨比较弱，马夫细心照顾她。 几人待在毫无声响的一楼大厅，各自回忆发生的种种，头皮发麻，也暗自庆幸。 “醒了，公主她醒了。”马夫提醒王子。 王子立即站起来，“速速围过来，抓紧时间。” 王后吃了苦头，不想再折腾，王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血一定要滴在盛开中的玫瑰花花瓣上面，最好诚心祈祷艾黎公主能够复活！” 这些话黑羊皮上并没有，王子愧对艾黎公主，真心她幸福快乐。 鲜血几乎同时落在玫瑰花花瓣上。 顷刻间，枯萎的玫瑰花再次绽放，粉蔷薇颜色加深。 大家关心的艾黎公主胸口上刀伤快速治愈，手臂上的伤痕也消失殆尽，门外的暖阳亲吻那张精心雕刻般的面庞，煞是好看。 第009章 目送它们离开 红玫瑰和白蔷薇自动脱落花茎，托起艾黎公主无声飘到屋顶，两页天窗都敞开着。 “我的宝贝，仇恨是魔鬼，我们不能够与魔共舞，赶快来到我们怀抱吧，我们带你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你想去哪儿，我们都随你，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永远陪伴你。” 艾黎公主缓缓坐起来，暖阳透过她的纤纤玉手落在了玫瑰花上。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公主摘下一束带着水珠的玫瑰送给挚爱的父母，垂下泪眸看了眼王子算作诀别，离开依附的那副身子，随着父母离开古堡。 与此同时，所有红玫瑰和白蔷薇瞬时枯萎掉落。 “快张开手接住于袅！” 商与一喊，其他人先是一惊，随后慌慌忙忙张开手臂左右移动。 倒霉如于袅，偏错开了安全区摔在一团枯萎花丛藤蔓之中。 所幸庞大裙摆做了缓冲，地下还有水，不至于摔骨折。 “啧！”裙子打湿了，于袅实在爬不起来，“我说，你们就没有一个好心人愿意扶我一把？” 这不光是于袅的声音，还是她独有的口吻，其他人都咧开嘴笑了，除了商与。 “太好了，于袅，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真的好担心你啊。 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完全是不得已，你就使劲儿怪我吧，只要你要愿意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邱娅黎实在过意不去，再就是怕于袅记仇，倘若日后再重逢这种鬼地方给自己使绊子，丢了面子也不能够丢性命。 于袅只记得莫茉、丁甄还有邱娅黎合手杀了自己，后面的事一概不知。 她不怪邱娅黎，其他人也是如此。 其他人见她笑呵呵的，或多或少放心不少。 “老师，你嘴巴怎么破了？” 于袅伸手摸摸嘴唇，“我也不知道啊，”她斜视三米之外的某人，纳闷：他没事红什么脸啊，真恶心。 “老师，你要感谢你男朋友，要不是有他在，我们……” 于袅捂住莫茉嘴巴，“什么男朋友啊，他是谁我都不认识，你别乱说话。” 商与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明一下，“我跟她只是陌生人。” “就是就是，我眼光没那么差，跟谁谈不行啊，绝对不可能是他！” 于袅喜欢温柔体贴善良幽默的男生。 “你这种女人倒贴我我还嫌恶心，你闭嘴！” 商与这辈子就没打算谈恋爱。 邱娅黎眯眼瞧着这对自称是“陌生人”的年轻人，怎么说呢，有点打情骂俏的感觉。 丁甄庆幸两人毫无关系，自己还有点戏，“都别吵了，赶紧看红皮书。” 各位红皮书出现了同样的字迹： 古堡之主已经离开，这座古堡即将毁灭，速速离开。 于袅拖着湿答答的裙子跑得十分吃力，好在里面有好几件打底的衣服，她索性将裙子给脱了，眼见着莫茉朝着篱笆外跑，她警告她： “任务还没有完全完成，不可以跑出篱笆之外！” 还差一步，莫茉就命丧篱笆之外。 其他人闻言后，纷纷紧贴着篱笆止步。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藏身之处。 如上次“望春中学”塌陷一般，脚底下的土地吞噬了整座古堡，无一例外。 不知幸运还是古堡的仁慈，唯独一行人脚底的土壤安在。 此后，红皮书又出现了文字： “完美落幕，干得漂亮，伙计们！你们可以安全回家啦！” 于家，早上七点整。房间内落针可闻。 于袅随手把一本黑封小说枕在脑勺下面继续睡觉。 手机连着震动。 她闭眼准确解锁打开微信。 朋友语音：出来见一面，我马上要走了。 陆子湖，名字和模样都像男孩子的酷酷女生。 于袅高二结识的死对头，众多朋友之中，唯有面对她，于袅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害怕得罪或是讨好他们。 两人一见面，陆子湖把于袅从头到脚数落了三遍。 说她没个女人样，不化妆不打扮只会傻笑。 说是个男人就不喜欢她这种女人，活该她一直被甩一直单身。 还说她明知道自己要走了还空手过来，一点礼节都不懂！ “走，去租房地方给我收拾东西。” 于袅真就只会傻笑，她舍不得陆子湖离开。 她知道她一旦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所以不问也不劝，当一个大怨种，死对头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跟我前老板打声招呼。” 于袅乖乖听话守着陆子湖一堆行李，看样子她也是临时才决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不到十分钟，她手遮掩额头眯着眼逆着阳光看见陆子湖和一个男人走过来。 “老丁，这是我兄弟，小怂蛋。”陆子湖指着前老板准备介绍。 丁甄无奈笑，告诉员工自己跟于袅也算认识。陆子湖很知趣的没问细节。 “看样子真是缘分啊，这顿饭我请定了。”丁甄说话时眼神一直盯着于袅。 陆子湖多少有点明白了，歪头冲着于袅眨眼睛。 于袅傻笑，她对丁甄并无好感，以后也不会有。 一顿饭的功夫，于袅知道丁甄竟然就是一直关照朋友的中国好老板，而陆子湖不得已离开常安只因为家中外婆骨折住院无人照料。 这顿散伙饭，三人吃得有点憋屈。 于袅坚持要送陆子湖去火车站，回程时，她在公交车上接到了丁甄电话。 就一句话：我在刚才吃饭的餐馆等你。 手机号是陆子湖给丁甄的。 于袅犹豫再犹豫，提前一站下车，迈着懒散地步伐晃悠到了常回家看看餐馆门口，丁甄就坐在靠门那一桌，冲着她挥手。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于袅立即摇头，两人又不熟，无需另找地方，她直言有话就在这里说。 丁甄热情的为于袅拉开座椅，自己绕过方桌坐在对面，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事情比较特殊，不方便说出声。马夫你还记得吧？ 于袅抬起眼皮端详丁甄，回复：记得。 丁甄：他是我vvip会员客户，真名叫高源，我俩算是朋友，他这个人虽然有点呆呆傻傻的，不过人很不错。 我也不知道他出现在那里是偶然还是因为我的关系，陆子湖是个有情有义的女汉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于袅微微蹙眉，不知不觉用力抓紧手机壳。 第010章 毫无存在感 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后，身体并不会出现任何不适感。 期间的记忆会变得比较模糊，让于袅分不清到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自己的臆想。 她感受得到丁甄对高源和陆子湖是真心关切，而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见了莫茉后她也出现了。 于剑彬看出女儿有心事，放下国家地理杂志移坐到于袅身边，轻声问： “这是为啥事发愁呢？是不是有人纠缠你啊？” 于袅以为父亲在玩笑，听到他描述早上在家门口出现的一身黑，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男生。 末了，他不屑一顾地说那个男生去青天白日说胡话，反问她： “他后来找你要钱没有？袅袅，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爸爸，我有的是手段惩罚他们！” 于袅摇头晃脑忙说没人找她要钱，也没有人纠缠自己，笑道：“对方肯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的。” 于剑彬想要追过去问清楚，半道上被杨秀兰拉住，两人一起移步到卧室。 杨秀兰皱着眉告诉丈夫，女儿一回家就问她可以不可以搬出去住。 “袅袅肯定是遇到事不想麻烦我们，咱们硬问也问不出什么，你快想想办法吧。” 于剑彬先稳住妻子情绪，告诉她袅袅也没正式跟他们一起商量，说明搬出去这事就是随口提提。 “说句实在话，袅袅长大了，她真想搬出去一个住，我们其实不该拦着。”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出去闯闯是好事，于剑彬尊重孩子的意思。 “什么好事啊，袅袅什么事都为我们着想，我就怕她是觉得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爱她了，以后跟我们越来越远，一个人孤零零的，多让人心疼啊。 你是知道的，把袅袅接回家那天，她就是我亲生女儿。真搬出去出什么事，我连死的心都有啊！” 于剑彬不敢说话了。 于袅一回到房间就戴上耳机看剧场版《柯南》，心思乱飞，还是觉得不管是否可以搬出去，先算算手上的钱可以租到什么价位的房子。 呵呵，适合睡大街。 她抱头欲哭无泪，胡乱滑动手机，不小心把商与的手机号给拨通，本人还毫无所知，一个劲儿唉声叹气。 “喂！！” “哎？我怎么好像听到那个家伙的声音？” 于袅转动座椅，光着脚跑到阳台往外看，“吓死了，原来是我幻听啊。” 她重新坐好，伸出手去拿水杯。 “说话！” “噗噗——咳咳咳。” 于袅被水呛到，满脸通红，用脚趾头夹住手机，瞬间想掐死自己。 “你在哪儿？”商与正好准备联系于袅。 “我在，不对，你问这个做什么？”于袅捏着不舒服的喉咙管说话。 “有时间把雪椰的书看看。” 于袅目瞪口呆，从座椅商跳起来，“商与你没事吧？” 电话突然挂断。 “这家伙真搞笑，我们很熟悉吗？推荐我小说也不至于说得那么严肃好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事。” 于袅发现向来胆大的自己居然栽在商与这个家伙身上，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喂喂喂，你疯了吧，搞清楚他干嘛啊，找房子呀找房子。” 于袅敲打自己的脑袋瓜，关掉电脑，打开书柜。 里面全都是恐怖小说，古今中外都有。 有一部分是市场、私人都找不到的珍贵名人原稿、手记。 全都是养父母宠着自己，只要没有见过书名的恐怖小说，他们都有法子搞到手，默默放进书柜。 于袅骂自己混蛋，立马合上书柜，“你要是卖掉这些书，你就是忘恩负义，该死的家伙！” 商家。 商腾飞和白洁一回家就大吵大闹。 叶姨躲在厨房一直不敢露面，直到女主人叫她多备几道拿手好菜，晚上要招待客人——大儿子商白生前的几位朋友。 前几日是商白的忌日，商白朋友好不容易腾出时间，约在今天去扫墓，墓地遇到了白洁，这才被邀请到家吃饭。 商腾飞在书房打电话。 白洁尽心尽力招待儿子朋友。 商与反锁在房间若无其事地打游戏。 半刻钟之后，叶姨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无人帮忙，全程都是她一人忙前忙后。 白洁见状，招呼几位年轻人入座，转而告诉叶姨去书房喊商腾飞。 叶姨喊完了男主人匆匆下楼。 两人都自然而然的忽略掉小儿子。 商白的朋友们也没多嘴问一句。 众人默认了这个家只有一个孩子。 饭后，白洁亲自开车送他们去机场，路途中，她时不时会问几句关于儿子的事。 即便是从前在电话中询问无数遍，只要听到商白的事，她总会阴着脸流泪。 三位年轻人们念及长辈还没有走出丧子的悲痛，说几句就会止住转移话题。 然而白洁只关心商白，冷不防丢出一个问题： “齐鸣，你是不是调到风平县？” 齐鸣感受到白洁的殷切想知道的目光，不好糊弄。 “是，阿姨。您怕是还不肯放弃阿白那件案子对吧？ 当时整个常安市出警调查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我一个小警员，根本就帮不上您的忙，希望您别为难我。” 另外两人比较同情齐鸣，他们也被白洁央求无数次。 白洁失落地叹气，紧接着又说：“你应该知道和我儿子一起出事的女人，她好像就是风平县人。 听警方说她叫于天晴，好像是孤儿，还有个妹妹，齐鸣你以后在那里工作，难免要跟人打交道。 算是阿姨求你，帮我打听于天晴妹妹的事，求你了。” 白洁本身就打听过，她知道于天晴是科大的辅导员，听学生和老师说她私生活混乱，而商白是她死前刚交上的男友。 她真替自己儿子觉得不值，断定这种女人的妹妹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要是于天晴妹妹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再好不过了。 白洁从机场回来时，叶姨正端着托盘准备上楼。 “站住，你这是给谁准备的？” 白洁语气凌厉，叶姨不敢去看她，“商与还没吃饭。” 白洁二话没说，抢过托盘将饭菜全都倒进垃圾桶，怒吼： “我没有这种冷酷无情的儿子，你从今往后都不准管他！” 第001章 他的笃定她的慌乱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洗几个柑橘，剥好榴莲摆盘。我儿子遗像前的水果每天都要更换新鲜的，绝对不可以过夜。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你要是还不上心，赶紧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白洁很少在家，但凡在基本都会无缘无故嚎啕大哭或者是大怒摔东西。 叶姨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已经习惯，只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可以。 可她最近觉得女主人精神似乎变得不太正常。 “是是，我记住了。” 白洁再次叫住叶姨：“你给我记住，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商与这两个字！” 同样作为母亲，叶姨自己女儿游手好闲，偶尔还闯祸惹事等着她擦屁股。她依旧爱她。 她想不通，那个不说话不露面的孩子究竟做了什么，才让自己亲生父母恨之入骨呢。 冷酷无情？ 叶姨站在料理台后盯着垃圾桶发呆，小声说着：“无情的人是你们，十天半个月也不着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过问一句！” 不出她意料，那对夫妇根本不打算在家睡觉，又走了。 她做了鸡蛋炒饭端到上楼，敲门毫无反应，尔后端来一只板凳，将碗筷放在凳子上。 离开豪宅时，她特意看了眼商与房间，一片漆黑，心道： 大概是受不了出去了吧，哎，可怜的孩子。 大排档。 商与和他同学、朋友一起吃烧烤，喝啤酒，借着酒意胡言乱语。 这时候的他，滔滔不绝，十分快乐，就算是假的，也胜过独自彷徨无助。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稍稍抹掉一丁点心痛。 “嘿，看那边，那姑娘身材绝了。”兜子拍着商与肩膀，一脸得意，“你们等着。” 其他人放下酒瓶去看兜子找人搭讪要微信。 商与低头看了眼时间，九点零三分。 “朋友们，见着没？这姑娘不出一个星期就是我女朋友，你们信不信？” 一群人起着哄摇头说不信，有人抢走兜子手机，翻看那女生的朋友圈。 “不错不错，脸蛋和屁股都不错。” “胸围也不错，兜子你快问问她有没有朋友。” 商与自觉挪到一边，笑看着他们为一个女人而发骚，心底十分鄙夷。 “林子，我回去了，你们继续嗨，钱放在这儿。” 林子试图拉住商与让他吃完之后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结果被美女照片吸引，光动嘴皮子挽留。 看够了美女，他们接着喝，兜子不见商与，拿着七八张现金问林子。 “哦，与子好像有事走了，我们……” 林子说话间摸到了商与落下的手机。 手机铃声响起。 几个人都愣住。 兜子夺过手机点了免提： “喂，问你个事，你说的那个雪椰是我们认识的那个……” 听筒另外一头噪杂，还有风声。 于袅顿时闭嘴。 “美女，与子不在，我是他哥们，有啥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除兜子以外，其余人都不敢出声。 “这样啊，不用啦，谢谢你呀。” 电话挂断。 兜子偷看了商与电话薄，好家伙，竟然只有一个人——备注名“榆头”煞有介事摇头说：“这姑娘声音听着就不太悦耳，估计人长的也不太行。” 林子不准兜子继续偷看，“你又没有看见，凭啥这么说。与子看女人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所有人都对商与唯一联系人感到好奇。 这时候商与骑山地车停在路口，随后摸口袋，后知后觉意识到把手机落在大排档，只好原路返回。 兜子他们非但没有散场，还有几位同龄女生加入进来继续吃吃喝喝。 商与拿到手机打了声招呼就走人。 于袅坐在床上涂抹身体乳，不断打喷嚏，鼻涕都块出来了。 她也是猛然间想起商与说的作者和邱娅黎笔名同名，想跟他确定一下。 此时，九点四十五。 于袅感觉今晚也不会例外的进入到另外一个险象环生的世界。 她跟养父母甜蜜地道晚安，反锁上门，换上一套运动装，球鞋，还带着一只背山包。 水啊，压缩饼干，即食烤肠，还有糖果。指南针，手电筒…… 她能够想到的全都塞进包里，如果用不上自然是最好的。 十点整。 于袅连带着包出现在山脚一栋木屋里面。 四周空无一物，也没有人。 木门打开时，会发出“咿呀嘎吱”的声音。 “你就不能够出一点声音吗？” 商与目光落在那只包上，“你到底是谁？” 于袅伸伸懒腰，她听不懂商与在说什么，心里有点慌，也就不回答。 “特意换上运动装，还带了装备，不管变幻什么场景，你都知道地图。” 商与咬字很重，视线扫过周围，背靠着木屋等着她回答。 “纯属是巧合，我总得吃一堑长一智吧？哪像你啊，光人一个，啥也不带，万一真需要呢？” 话不错，如果不是狡辩的话。 于袅本想多怼商与几句，发现他左腿膝盖头裤子破了，露出的伤口还渗着血，也就放他一马。 “给。” “不需要。” 于袅把绷带和药水塞进包里，再出屋子，她完全忽视商与。 很难得，终于碰到一个大白天。 眼前高山流水，蓝天白云，远空还有候鸟飞过，风景实在怡人。 要不是手表指针不走，手机无信号，于袅都怀疑这里是旅游胜地。 “老师，太好了，你也在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我好害怕啊。” 于袅闻声回头，只见莫茉穿着公主裙睡衣，可怜兮兮地跑过来。 丁甄背着包走过来，笑呵呵冲着于袅打招呼。 “大哥哥，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啊？” 于袅单手叉腰瞪着商与，好像在说“你睁大眼睛瞧瞧，不止我一个人准备了，别疑神疑鬼啦”。 随后，有八个人相继走过来，男多女少，其中只有高源是熟悉面孔。 商与退到一边，数了数，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神情变化。 慌张居多，也有一两个真就像来此旅游，一脸闲情逸致的散步。 人，突然多起来。 于袅下意识往后退。 商与斜睨，警告她最好不好靠过来。 于袅气哼哼绕过人群走到另外一头，要是知道他在哪儿，打死也不过去！ 所有人的红皮书自动翻开出现了文字。 第002章 各自出发准备上山 十二个人看完任务之后的表情各式各样。 夹杂青草的热风拂过，有人却冷得打哆嗦。 “要不，进屋坐坐？”丁甄拎着包怪累的，也不管有多少人愿意进屋，反正他第一个走进去。 “大哥哥，外面有人打着哈欠说得可高兴了，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莫茉紧跟随后，挨着丁甄坐在老旧的地板上抱怨了几句。 “别管那么多！”丁甄看在莫茉算是熟人才提醒她，“你去把于袅叫进来。” 于袅和高源前后走进木屋，三人席地而坐，你看我，我看着你，同时透露了各自的任务—— 等天黑，抽签或是自荐当“鬼”爬到半山腰开始捉“鬼”，限时一小时不成功就会被鬼反杀。 不得离开山，绝对安全区消失，山上有一处藏身地，活命就是赢家。 也就是说，捉鬼限时，而被鬼杀无限时，耗到最后游戏自己结束，唯有活着才能够离开。 丁甄和于袅凝视着各自的背包，竟然还真误打误撞地背了相关装备，只是，这个非正常世界用得上吗？ “大块头，你在想啥啊，怎么还笑了呢？” 莫茉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高源，毫不修饰地说他神经兮兮的。 高源天生笑唇，乐观脸，还未来得及解释。 丁甄责怪莫茉没礼貌。 高源望着朋友和于袅都为自己说话，他嘴角僵住，心想：要是我任务和他们一样就好了。 之前说任务的时候，他声音被莫茉调大的音乐声淹没，身体习惯性点点头，让他们误会了。 他想重新再说，四个人小群已经散了，因为个头最高的那个男人突然踢开门。 “谁啊，吵死了，把声音给我关了！” 刘川风目测至少一米九，窄脸，没长开的五官，两条没什么肉的手臂纹有青龙和白虎。 在于袅眼里，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根容易爆炸的竹竿，瘦得刮起一阵风就可以刮走。 莫茉本能往丁甄身边靠，两手慌乱地关掉手机 “你们最好给我安静点！” 刘川风转身指着踢石头的矮胖女孩，“还有你，都给我安分点！别惹爷！” 当着众人们，他轻松抱起一块巨石砸坏了木屋门。 一直靠着木屋打瞌睡的陈玖睡眼惺忪，皱皱鼻头站起来，没一会儿再次睡着。 同样高大个，却有八块腹肌的张一天吓一跳，连忙找个安全地站着瞻望。 李烨和王丝丝认识，见状后忙闭嘴，之前一直谈笑风生的人就是他们。 “有病去治病，别在这里发疯。你，还有你、你、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不准备跟我透露一下吗？” 杜梨，一个标准浓艳颜大美女，气质意外的冷淡，目中无人，说话直接而毒辣。 新人中，除了她一直观察外，还有被指责的踢石头胖女孩，梅笙。 所有人都看向杜梨，转而将目光扫过于袅、莫茉、丁甄和商与。 “额，你们误会了，我们也是初次乍到，对这里同你们一样陌生。” 果然人多就是事儿多，于袅正准备找机会给他们一些好心提醒，却被先发制人。 过往经历或许会模糊，但什么是危险，宛若烙印留在了于袅他们心尖儿。 她说得很具体，却看不出他们脸上有接受之意，爆炸竹竿直接横在她面前，指责她故意恐吓。 “朋友，你要是打女人，我可就看不下去，做人要地道。” 丁甄出手推开刘川风，话虽客气，但他丝毫不怕他。 那力道，还有透过汗衫的腹肌，刘川风挑眉点头，坏笑，知趣走开。 风渐大，原先还清澈的远空已经被厚重乌云遮盖，天色渐暗。 木屋周边是空旷的平地，空灵而幽怨的回声打破沉寂。 每个人听到的声音并不相同，似狼嚎、似莺啼、似婴孩哭叫…… 新人们开始相信于袅的话并非是捏造吓唬人。 一股儿恶寒袭来。 即便是众人围着篝火取暖，也驱赶不了如菟丝子钻进骨的寒意。 “任务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先吃点东西填下肚子。” 于袅将自己所带的食物全都拿出来，除了水，没人动其他东西。 时间到了。 十二个人分成两波，直接上山：商与、高源、刘川风和李烨。 留下来的人：于袅、莫茉、丁甄、张一天和杜梨、梅笙、王丝丝和陈玖。 抽签或者自荐出三名鬼。 于袅想了很久，不成功就会被鬼反杀，反过来，若是比较轻易地抓住鬼，那么游戏可以提前结束。 逻辑很简单，其他人都想得到。 如此一来，选出三位容易抓的就好。 几个人一致选了：梅笙、陈玖和王丝。 另外四个人红皮书上出现了鬼的名字，另起一行，也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所有人都明白只要走到半山腰，人和鬼的追逐和捕杀正式开始，不约而同的慢下脚步。 山海拔将近1000—1500之间，遍地杂草丛生。 自行生长的柏树枝繁叶茂，占地面积不小。其他或高或粗壮的树木全都叫不出名字。 山上本没有路，一行人只能够以脚探路，生硬地走出一条。 “我们应该分开走。” 杜梨停下来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于袅，“分成三对，一队带个鬼。要知道，另外四个人的任务肯定跟我们不同。我们全部在一起目标太大，得避开他们，把危险减少到最小。” 于袅第一个反对。 “就是这样我们才应该一起走。真有事，我们人多。” 丁甄和莫茉站于袅。 陈玖还没有睡醒，一脸懵。 “你们两个怎么想？是跟我另走一条路还是继续跟着他们？” 杜梨坚持己见，瞧着梅笙和王丝犹豫不决，她摊开手冷笑，“你和你跟着我，我们走这边。” 她想带走了王丝丝和张一天。 “拜托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我们分开也是要半山腰之后，人多，有个照应。你们单独走遇到危险怎么办？” 杜梨没听出来于袅有多担心自己，反驳：“要是我们一群人被一锅端了你负责？” 没等于袅再说话，杜梨率先掉头走了。 张一天的手电筒光线明明对准她的方向，转眼之间就看不见人影，丝毫动静也未听到。 陈玖顿时清醒站直了，瞳仁放大转头问于袅：“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第003章 黄土深洞 所有人都十分确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陈玖搔头无奈点头，“好吧，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于袅把背包递给丁甄，“我去找她，之后再去找你们。你一路走一路放些东西作记号。” 莫茉不满地嘟嚷：“老师，明明是她自己耍性子非要单独行动，我们就成全她呗。” 杜梨失踪得有点诡异，而且她身上还没有手电筒，于袅就怕去晚了，她真就出事。 “我跟你一块去。”梅笙走到于袅身边。 丁甄看向张一天，无不是示意他加入她们，有个男人多少安全些。 队伍不得已开始分支。 于袅、梅笙和张一天朝着杜梨离开方向移动。 如杜梨情况一样，瞬间离奇失踪，无声无息。 “都别看了，我们赶紧上山吧。要是耽误了，后果兴许很糟糕。” 丁甄说完这些，靠近陈玖问她这次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见她摇头晃脑，索性大步往前走。 一群人渐行渐远。 这时一只白皙小手忽地抓住一团露在表面的根，咬牙说：“再往上一点点。” “抓住什么东西没？你快点，我快撑不住了。”张一天努力踮起脚尖。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换我！” 于袅真想捂住杜梨嘴巴，要不是她，他们能够摔进这黄土洞里面吗？！ “大哥，我……我腿有点够不着，拜托你再踮踮脚，我马上就可以爬上去了。” 张一天满头大汗，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于袅尽全力往上送。 “好了。” 于袅趴在草地上大喘气，对着洞口喊：“你们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把绳子丢下去。” 张一天挺有绅士风度，让女士优先，他殿后。 杜梨并没有半丝歉意，嘴上尽在怪于袅动作慢，张一天白长了一身肌肉，怪挖这洞的人。 梅笙看不惯杜梨那态度，冷不丁怼她：“说不定是鬼专门为你现挖的。” “你什么意思啊，说这话存心吓唬我？我哭着求着你们来救我了？少在那里阴阳怪气！” 于袅牵住梅笙的手，看向盛气凌人的杜梨，“你少说话也不会怎么样的！我们走吧。” 还没走十米，杜梨吵着外婆送给她的手镯不见，坚持要回去找，还于袅他们跟着。 “喂，现在是命重要还是你手镯？”张一天也烦杜梨。 “你知道什么啊，那手镯好几万呢，敢情不是你的东西不心疼是吧？” 杜梨记得很清楚，爬出洞之后手镯还在呢，肯定是掉在洞口附近了。 “待会我们再找，找不到我赔你！” 话，于袅撂下了，她继续牵住梅笙的手大步流星开始赶路。张一天也走了。 杜梨眼看着手电筒的光离着自己越来越远，怒气跺着脚追上去 肆意生长的树枝很容易划伤人，脚底下的石头时有时无，耳畔时而还可以听到潺潺流水声。 走了一路，寻了一路，于袅并没有找到丁甄做的记号。 反倒是杜梨不是抱怨这就是抱怨那。 梅笙和张一天真不想跟这个公主走在一起，总是无意识把她甩在最后。 “怎么样？找到了吗？” 于袅冲着梅笙摇头，“按照当时的方位来说，确实是这边。就怕洞口不是我们掉下去的那个。” 梅笙捏捏于袅的手，“没关系，只要我们可以走到半山腰就行。” 虽是陌生人，梅笙感觉于袅身上有让人觉得温暖的魔法，很乐意跟她近亲，接触后越发庆幸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每往山上走一步，于袅对梅笙的话越是密集。 她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和紧张，也有同样想要回家的迫切心愿。 无意聊天中，得知梅笙是孤儿，现在是一名幼儿园老师，与未婚夫的婚礼定在国庆。 于袅诚挚希望她活着回去过上幸福的生活。 目的地总会抵达。 丁甄他们等候多时，终于看见于袅他们安全出现，只不过与原先的路相隔甚远。 “笙笙，记住我之前告诉你的话，别太紧张，我们一起加油哦！” 梅笙直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于袅的手。 游戏开始。 每个人如触电般快速进入到状态。 没有路的地方跑起来很困难，唯有躲藏来得容易，漆黑一片寻人却不易。 杜梨想着：五个人找三个女人也不算很难，一开始就没有使出全力，反倒是找到丁甄问他上山的路上有没有碰到另外四个人。 她很忌惮那四个人。 一丛连翘之下，梅笙每移动一下脚步就会停下来注意周围的动静，若无继续，若有瞬时停止。 起初，她不顾一切穿过灌木丛，左脚踝被划伤不说，稍微扭伤了。 “咯咯咯。” 貌似有东西从另外一丛灌木里面钻出来，梅笙屏住呼吸，左手握紧了一根手腕粗的枯树枝。 一团黑影靠近，她果断对准它用力抽打。 “是我，陈玖。” 陈玖仿之前听到的声音试探对方。她身手矫捷，躲开时被带刺儿的爬藤扎到了后勃，顺势趴在地疼的呼气不敢再出声。 “你，真的是陈玖？” 梅笙牢记于袅的话：鬼会变作人，不能够轻信。 陈玖理解梅笙，换做她也不会怀疑，“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把我错认成了小学同学。” 确实如此，梅笙轻声问：“你没事吧？刚刚真不好意思啊。” 陈玖半蹲撩开眼前的灌木枝，“没事，你别放在心上。除了一开始上山的四个人，剩下多少个？” “八个人。” 陈玖眉头拧成一条线，反问：“你确定吗？” 当然了，出发前梅笙确认过人数。 “那就怪了，”陈玖咬着手指头，弱弱地说：“之前你们四个人跟我们碰面的时候，我数了，一共是九个人。我绝对没有数错！” 梅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左手指尖掐了把右手，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宽大的叶片上。 “如果那个人是鬼，它是哪一方呢？” “不管是哪一方，它是鬼，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 陈玖想着梅笙的话，再加上那四个不知任务是什么的人，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困难重重，危险无处不在？ 梅笙正要说话，两人突闻一阵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 第004章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大爷，我求你别这么跑行不行？万一真招来什么你应付得来吗？” “切，瞧你吓得那个怂样儿，快看看你二弟是不是漏尿了？” 对话的人是刘川风和李烨。 梅笙和陈玖满以为是群鬼来索命，差点被这二人吓破胆。 “我们悄咪咪离开这里，离他们远点。” 确定周围环境安全可以躲避，陈玖先停住脚，梅笙见状就地坐下。 两人轻声商量要不要故意让于袅他们找到，毕竟躲来躲去或许会碰到真正的鬼，一想到如果被鬼吃掉，汗毛竖起，手脚冰凉如铁。 “梅笙，你压到我腿了，压得我好疼啊。” 梅笙满腹疑惑，自己明明双手抱膝坐着，没碰到陈玖。 “陈玖。” “三、二、一！” 梅笙一出声陈玖就知道压住自己的不是她。 话音未落，二人分头而跑。 硬生生在灌木、小树林之间不知道跑了多久，陈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弯腰双手按压住膝盖换气时。 一双巨大的手从她的裆部由下伸上来。 还未来得及出声，手掌捂住她嘴巴，一个巨大的身影将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束光线打过来。 巨大身影松手离开，于袅听到咳嗽声走过来，发现双腿跪地的陈玖脸色乌紫。 “陈玖，来，喝口水。” 于袅怕她噎到，轻拍后背。 这个举动吓坏了陈玖，直接打翻水瓶坐在地上掩着嘴惊恐状呢喃。 “陈玖，是我于袅，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玖缓过神来，向于袅描述差点杀掉自己的巨大黑影。 于袅疑惑：“怎么听起来像是那个爆炸竹竿呢？” 陈玖不知道爆炸竹竿是谁，反反复复提醒于袅它或许还在附近，两人速速离开。 “等一下。” 那种熟悉恐怖的感觉又来了，陈玖推了一把于袅，喊着：“你快跑！” 陈玖的双腿被抓住了。 于袅撸起袖子，非但不跑还一步步靠近陈玖。 “跑啊，它贴着我后背，我动不了。” “后背是吧？”于袅抽出电棍，“发起狂来，我自己都怕，你最好识相给我滚远点！” 于袅左手触碰它毫无温度的身体，巨大身影不是爆炸竹竿。 让陈玖袅吃惊的是：它居然害怕于袅。 它是鬼，于袅是抓鬼的人，所以它怕她。 她想明白了，但没有勇气去帮于袅，“对不住，于袅，我先跑了。” 于袅一扭头，鬼趁机跑了，它跑，她追。 就差一步她快要抓到它手臂，杜梨半路杀出来，责怪于袅这样横冲直撞会打草惊蛇，别说追鬼找鬼了，连只蚂蚁都会被吓跑。 “你！” 于袅愤怒握拳，真想把杜梨嘴巴缝起来。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你……” 于袅捂住她嘴巴，“刚刚从你面前跑过去的是鬼不是人！你在妨碍我抓鬼，懂？” 杜梨不信，嘲笑于袅自以为是，“我视力可是很好的。刚刚那个人明明就是那个地痞流氓傻高个瘦子……” 后半句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见刘川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来，吃惊反问： “你刚刚不是跑过去了吗？” 刘川风拿掉烟头，吐了口烟说： “臭婆娘你刚刚说我什么坏话？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像你这种嘴巴犯贱的，老子就爱扇她巴掌！” 杜梨嗔目结舌。 “你来得正好，鬼从这边跑了，我们要快点抓住它！” 刘川风觉得于袅在讲笑话，“我看见胖子往那边跑了，你们谁跟我去抓她。” 他没搭理着急的于袅，吊儿郎当的走开。 于袅想起来自己有丁甄、莫茉联系方式，马上给他们发消息： 真的鬼出现了，目前为止我只碰到一个，它害怕我，我们要尽快找到它。 丁甄是亲手杀死过鬼的，不过对于袅的话半信半疑。 莫茉是全信，可她不敢再尝试杀鬼。 没有人回复于袅短信。 “既然它伤害陈玖，王丝丝和梅笙也会变得很危险。”她小声自言自语，“我要保护好梅笙！” 杜梨把手电光束故意打在于袅脸上，尖锐的口吻因害怕消减了些，“喂，你要去哪里啊？你真的要去抓鬼吗？” “真是奇怪的女人！” 杜梨一转身踩到了一个人的影子，却不见人。 她身子一僵，晃动手电筒，“谁在附近？出来！”心里在祈祷千万不要碰到鬼。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说话的人是高源，他从狗尾巴草里面跳出来，原以为方才看见王丝丝，后来发现自己看错了。 周边正好没一个活人，杜梨高傲地走在高源身后，保持一米距离，问他有没有看见鬼。 他说有，她也不完全相信，继续问： “你们四个人的任务跟我们有关系吗？” 高源感觉这个女人在害怕自己但又好奇。 “有点关系吧。” 杜梨听出来，他根本就不想告诉自己，高昂起头看向它处。 高源突然关掉手电筒，杜梨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忙扭身跑开，时不时回头用手电筒照过去看个究竟。 鬼正好逆着光扑倒高源 杜梨无意看见鬼的面目，吓坏了，丢下亮着的手电筒跑了。 这一片唯一的光亮很是显眼。 于袅寻了一路也没找到鬼的身影，一偏头看见左手边的树林子里面有光亮，本想走过去看看，一个人捂住用力她嘴巴往后拖动。 “呜……唔放……” 于袅双腿在地上不断挣扎，手不断尝试着掐住对方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却无果。 “是我。” 于袅猛地咳嗽，胸脯因急促的呼吸大幅度起伏，她支起身子一巴掌拍在商与手臂，“疯子！”随后又跌坐在地。 “你不去抓鬼到处闲逛什么？” 不等于袅说话，他笃定道：“鬼伤害不了你们，要是时间一到，你们失败了，鬼就开始捕杀你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于袅当然知道了，没好气往商与小腿踹了几脚。 “抱歉，我忘记你那条腿有伤。”于袅说正经的，“你任务到底是什么？” “我说你信吗？” 商与少有的放慢语速，对着黑暗中以为于袅的正脸说话。 “信不信我不知道，但你不说我肯定是一点都不相信你，时时刻刻要提防你。” 于袅拍拍身上的泥土，抓起手电筒站起来。 商与拉住于袅的手腕，偏过头避开她那束尽管看不清的视线，“听着，我的任务是保护你，鬼也会捕杀我，我死了不影响你，但你死我也得死。” 听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如果可以看见他表情就好了。 就相信他一次，就这一次。 于袅掰开他的手，“那你可要保护好我！” 第005章 他救了杜梨 那一处的光亮仍在。 于袅和商与一起小心靠近，与此同时，高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有人。” 于袅借着地上那束手电筒光看见了一双标记着名牌的跑鞋，“好像是高源。” 商与“嗯”了一声，左手感受了他的鼻息，正要去摸脉搏。 高源突然坐起大喘气。 “上次见面是在哪里？”商与动作迅速地掐住高源脖子，丢出只有真正的高源才知道的问题。 高源看着于袅回答：“一座古堡。” 两人顿时把心放回肚子里面。 高源艰难地吞咽口水。 被鬼压倒封喉的瞬间，他赶紧装死不动，任由它摆布，耳畔还有乌鸦声声啼叫。自己幸运捡回一条命，而鬼去追杜梨了。 于袅本想扶高源起身，侧头却发现商与在听说杜梨或许会出事，面上乌云密布。 “你去哪儿？！” 于袅想追，高源拉住她，郑重其事地说： “我早就想找到你们解释一句，我的任务是保护丁甄，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这样说来，商与的话确实是…… 不等于袅在心中下结论，高源又说：“要是我没看错，商与保护的对象是两个字名字。” “好，我知道了，”于袅将他扶起，交换彼此手机号，“刚刚我发给你的电话号码是丁甄的。” 于袅现在只想捉到鬼，哪里有鬼，她就去哪里。 眼前这条道是商与去的那条，脚下尽是带刺的植物，虽隔着一条运动裤，也会扎进肉里。 手电筒貌似电量不足，调成最大光也只能照到五米之内。 于袅记得衣服口袋里面还有一把，手刚伸进去，平路变成了下坡，偏还滑脚，一顺溜滑下去，脚板抵住什么东西才停下来。 人差点变成了刺猬。 于袅浑身上下都被扎麻了，好不容易站起来，手电筒忽然闪了下，彻底没光了。 “早知道我悠着点用，不那么……” 新的手电打开那瞬间，她发现迫使自己停下来的东西竟然是插进树桩的两条腿！ 深蓝牛仔裤、浅咖平底鞋…… 分明就是梅笙。 “不可能，梅笙不会出事的，不可能！” 于袅咬住手电筒，拼命地找梅笙的尸首，双手被划了无数道伤口，到头来只发现了她血淋淋的手。 她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戒指。 于袅一下子哭出来，脑海中还留着梅笙说起婚礼时的幸福笑容，这个苦难的女孩子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耳边有动静，于袅故意关掉手电筒。 “是谁在那边？” 是商与的声音，于袅刚要回应，她听到了杜梨紧接着说话： “你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商与不做声，小心翼翼朝着之前看见光亮的地方移步。 于袅感觉有人在靠近，她谨慎找地方躲藏。 “根本就没有人，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杜梨抱紧双臂，穷追不舍丢出问题，“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不会平白无故救我，说吧，有什么条件？” “你的意思你想像她一样被鬼分尸？” 商与左腿本身有伤，刚才又被鬼撕扯掉右手臂，就这样还是让梅笙被鬼残害了。 他满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 他有点明白于袅的心情，可是，力量有限，有些悲剧还是避免不了。 “那个胖子该怎么办？要给她收尸吗？好歹也是跟着我们一起来这儿的。” 杜梨深知，若不是自己找梅笙求助，她也不会被鬼缠上。商与是后来才出现的，她不会承认自己间接害了梅笙，绝对不会。 “就这样吧。”商与声音凉薄。 杜梨并非真心关心梅笙尸体，只是不想被商与觉得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丢下不管也好，反正也是他的意思，与自己无关。 就在于袅实在忍不了准备站起身，商与对杜梨说：“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于袅。” 商与找自己还说得过去，为什么偏要带着杜梨？ 梅笙的死，最好跟你们两个人毫无关系！！ 于袅等他们离开后，挖坑安葬了梅笙所剩不多的尸体。 她不知道商与就在附近守株待兔。 杜梨也在。 三人见面，看似巧合，商与明白不是。 杜梨被两人夹在中间很不爽，特意慢下脚步与商与并列走，试探他到底会不会伤害自己。 “你们知道还剩下多长时间？” 于袅没心情去回答杜梨，时不时回头去偷看商与神情，真想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玖被找到了。剩下的人就是王丝丝。”商与破天荒回答问题。 杜梨松了口气，“太好了，只要找到那个小矮子就可以回家了！” 于袅终于明白为什么走到那里会被商与偷袭捂嘴，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那时候怎么不帮忙，瞧着杜梨长得好看才出手相救？ 怎么不来个美女厉鬼把你给勾走！ “先停下，你们听听，周围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杜梨提醒后，周边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于袅和商与其实也听到了，大概是因为在深山老林之中，声音若是间隔得稍微远点就变得缥缈虚无。 山间变得云迷雾锁。 潮湿的空气中让人安心的植物清香被血腥取而代之。 脚下的路愈发变得湿滑，稍有不慎，怕是掉入山下也说不定。 三人站在原地不禁有些战栗。 貌似有什么事情即将要爆发了，此时此景给于袅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原路返回，尽快找地方躲起来。” 道完话，于袅转身刚走一步，腰间有东西越发使力往肉里掐，糟了，好像被什么抓住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 商与止步同时光束照过去，发现一面色惨败的脸紧紧贴着于袅腰部，它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姜黄獠牙发笑。 “快跑，别管她了。” 杜梨慌张失控，拉扯商与手臂的时候弄掉了手电筒，等她稍微缓过神来毫不犹豫就跑开。 鬼，一手夹住于袅两条胳膊，一手伸向商与。 于袅其实也希望商与能够救救自己，可发现自己对他压根就开不了口。 “低头！” 于袅恍然间真得低下头。 第006章 呵呵，它也是怕死的 一只手臂的力量实在有限。 商与咬牙切齿掰断的树干无论怎么攻击，对于鬼而言，几乎毫无伤害力。 反而被牵制，身体失重后跌落下去。 “商与？你回答我啊，商与！商与！” 毫无回应。 连商与都打不过的鬼，于袅也不会自不量力去对付。 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弄不死你，那就让我们同归于尽！ 跃身下坠的感觉一开始很绝望，然后毫无感觉。 于袅见了杜梨后，她感觉他骗了自己，他保护的人或许是杜梨。 他跟踪自己大概只是想要打听到那一处安全洞，仅此而已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死了，也不会拖累商与，更不会欠他什么。 鬼居然也是怕死的。 山很高，落到一半的时候，鬼彻底松开了于袅，跟蜘蛛似的依附树枝拼了命往上爬。 很奇怪，海拔低的地方竟可以看见朦胧月牙，于袅瞧见鬼滑稽的举动，笑了，笑得很大声。 “嗷呜。”于袅身体突然停止下坠，她后背被什么东西戳到了，钻心得疼。 摘叶识树，是柏树，会是上山时看见的那棵巨粗柏树？ 于袅不敢肯定，想动，只不过身子被卡住， 总不能够就一直凹在这里吧？ 嘟嘟嘟，终于有人回于袅消息。 丁甄：我们失败了，鬼已经开始捕杀我们，我跟莫茉在一块，你呢？ 很快莫茉也发来消息：老师，你还好吧？我们刚刚好像看见两个人掉下去，应该不会是你对吧，快点回复消息吧。 于袅苦笑，用嘴巴咬着手机，一只手回复：还活着呢，眼下找安全洞比较重要。 准备顺便给商与打电话，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手机嗖一下掉下去。 草丛中的手机铃声不断。 鬼循声而来，周围并没有他想要的猎物，悄无声息地走开。 “吓死了。谁的手机啊，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居然在这里打电话！” 丁甄躺在自己割好的草皮下面，确定鬼走了才敢喘气。 “大哥哥，要是我们找不到洞，是不是就会被……” 丁甄捂住莫茉嘴巴，“又有动静了。” 两人速速躺下，莫茉还把树叶和树枝放在草皮上，继续开始屏气。 刘川风明明在这附近听到一阵熟悉铃声，满以为是张一天。 在山底下时，他听过张一天的来电铃声。他也不敢继续乱走，顺势坐在地上。 “我实在受不了，你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莫茉脸憋得通红。 刘川风吓得连忙挪开屁股，手忙脚乱地抓来树枝胡乱晃动。 “是我们。” 刘川风听着声音像是丁甄，慢慢冷静下来。他伸手去摸丁甄和莫茉的手臂，这才确定他们是人。 “走。” 丁甄觉得跟刘川风在一起会很危险，忙拉走莫茉。 “喂，你们怕我干什么啊，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才对啊！” 丁甄害怕刘川风跟上来，拉着莫茉开始跑起来，直到莫茉喊脚疼跑不动才停下来。 “大哥哥，我们怕他干什么啊？” 中间有段时间，丁甄和莫茉分开过。 那时候，丁甄一直藏在石头后面，他亲耳听到刘川风威胁李烨要是敢离开他半步，当场就杀掉他。 结果刚刚就剩下刘川风一个人。 丁甄不想招惹上刘川风这种小混混，躲得远准不会害了自己。 “大哥哥，周围都没有树和石头了，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莫茉想站起来但不敢，看见丁甄朝着边边走过去，忙跟过去。 “应该是山顶，待在这里太显眼了，我们得快点下山。” 两人走了两三步，刘川风踩过石头迎面而来，跟随他上山的还有鬼。 山顶大概有三个四百米操场一般大，满是石头，掉下去就是九死一生。 一鬼对三人，如果能够合作逃生的可能性并不小。 “你跟在我身后。”丁甄小声对莫茉说，转头不得已跟刘川风商量，要不要合作。 迫于现状，刘川风一口答应。 两人围着鬼跑圈圈，拖延时间让莫茉看准时机逃下山。 刘川风一百三十斤，一百二十斤的心眼，生死面前他不来那一套英雄救美，趁机抓住莫茉手腕把她往鬼身上推过去。 丁甄心眼也不少，他就怕刘川风使阴招，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回莫茉，顺势将手里抓住的石块前后砸向刘川风和鬼。 “快跑！” 莫茉差点吐了，脚还未站稳就跟着丁甄下山。 鬼步步逼近刘川风，后者步步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在鬼面前，刘川风身上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刘川风掉下去，鬼毫不犹豫转身去追丁甄和莫茉。 两人都察觉前后有动静。 “听着，我们必须要分头跑，实在不行给我发短信，一定是短信懂吧？” 丁甄匆匆交代几句，慌不择路就跑了。 莫茉握紧手机咽下口水，朝着另外一头跑去。 从小到大，莫茉最讨厌的游戏就是捉迷藏。 永远都没有人找到她，其他小伙伴都回家吃饭了，而她一个人孤零零回家，还要被责骂。 这一次，她真希望没人找到自己。 周围越是安静，她越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吵得可怕。 不知不觉，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不对，是鼾声！ 莫茉怕自己出现幻听，捂住耳朵安慰自己一定是幻听，然而鼾声确实存在着。 她更加不敢动弹，憋着气哭，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也不敢擦。 “我在说跟你说话。” 话很清晰，还是个御姐的声音。 莫茉差点哭出声，想跑来着，可腿发软站不起来。 “嗯？” “谁在这里？” 莫茉头往后仰，身子一点点往后挪动，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屏幕亮了。 “你是谁？” 就在莫茉准备爬出去时，双脚被抓住。 “你是人吧？” 莫茉感受到对方的手温，扭头将手机屏幕照过去。 “是你？！” “吓死我了。”陈玖重新坐好。 莫茉气得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我才要被你吓死了。姐姐你心可真大，这种时候还能够睡得着，我真是佩服啊。” 陈玖尬笑摇头，她也不想这样，可这个毛病没法治呀。 “走吧走吧，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躲一会儿。” 陈玖心里估摸着时间，从不在同一个地点呆超过十分钟。尤其是不可以往山上躲。 莫茉又找到了依靠，赶紧跟过去。 第007章 尸体作为诱饵 柏树枝桠上。 几乎全身散了架似的于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抽出自己两条腿，得幸于这棵树，保全一条小命，也因为它，她被卡了这么久。 暂且可以得出一条结论：树上是真安全。 其间，红皮书显示的文字“不得离开山”她脑海中来回走了无数趟。 借鉴方才切身经历来说： 鬼害怕落山，或许也可以理解成它也不可以离开这座山？ “对嘛，没有主语，就不是单纯针对人类，而是山上所有的‘东西’。” 于袅得意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的脑袋瓜也有开窍的时候。 好了，右手也从树枝里面抽出来了，她咬紧牙关贴着粗树枝找到主干，一把抱住，慢慢往下移动。 争取每一步都不做无用功，否则，身体实在扛不住。 爬树下树对她轻而易举，曾经在福利院最爱院里那棵银杏，u形枝桠就是她的秘密基地。 一落地，便是扶腰开始寻手机。 手机指示灯一闪一闪，她刚找到，扑通一下掉进了十多米的洞穴、里面。 随之落下来的是下雪般的枯叶。 一摸口袋，手电筒一支不剩。 她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洞内差不多三米宽，干燥无风，比较暖和。 如果这里就是安全洞就好了。 于袅解锁划开手机，商与发来好几条消息： 速回消息。 看到速回！！ 看到速回消息，没开玩笑！！！ 于袅耸耸肩膀，“什么嘛，你就不能够发给我一点有用的内容，无聊！” 还有丁甄和高源的短信，都是关于鬼，她给两人回复同样的内容： 「干掉鬼现有的办法就是让它离开这座山。」 丁甄一面下山一面找藏身之地，于袅的短信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绞尽脑汁，却是很难想想到法子。 要不问问高源，不管怎么说，他肯定不会坑自己。 两人靠短信找到彼此，一起商量办法。 高源却是愣神，“商与保护的人原来是杜梨，于袅只身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丁甄也担心她，可眼下他们自身都难保啊。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到其他人一起对付鬼。”高源语气坚决。 丁甄细想，这确实是办法，可是这座山那么大，别说找人，找棵参天大树都难。 “我知道商与在哪儿，我们去找他，你觉得呢？” “找他还不如……” 高源觉得丁甄对商与有偏见，打断他的话，道出自己对商与接触之后的感受。 两人意见勉强达成一致。 丁甄想好退路，半路就说找人很危险，让高源打消跟商与合作的念头。 殊不知，高源虽看上去憨笨，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把握的事他绝不说出口。 他很快就找到了商与，就连商与本人都大吃一惊。杜梨也是。 “这是于袅发给我们的，我相信她！” 杜梨使劲儿踮起脚仰起脖子也没看见短信内容。 “法子是真是假总得要尝试！当然了，你要是不敢，就当没这事。” 同为男人，商与让丁甄感到浑身不适，感觉他跟鬼一样让人琢磨不透。他并不希望他答应。 “当然要试！”商与口吻笃定。 高源闻言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商与的话让他和丁甄不敢接话。 “怎么，不敢？”商与淡然一笑。 丁甄咬牙握拳点头，“只要你不背叛我们，我们什么都敢！” 商与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不过呢，计划只要一开始，但凡发现他们打退堂鼓，他也可以及时抽身而全身而退。 “现在就开始，”商与单手打开手电筒，“听到动静后，不管是人还是鬼，我们分头跑。” 丁甄知道这个时候反悔也没用，狠下心掐了把高源，怪他答应得太容易。 杜梨一头雾水的跟在商与身后跑，她现在可不敢抱怨，也不敢说哪儿受伤好疼，更不敢停下。 某地，他突然停下，她也就停下。 “把树枝都挪开。” 杜梨是看在那两个大男人还找商与商量事，也不狡辩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把他们衣服脱下来。” 杜梨刚弯身准备照做，眼下是被分尸的两具尸体，有颗头正好朝向她，那是王丝丝？大脑突然短路。 “抓紧时间！” 杜梨呆滞地盯着商与一只手迅速扒拉开衬衫、休闲裤……还将头颅硬生生插进树枝里面用绳子固定，她直接干呕。 “找长一点的树枝把这些衣服撑起来。” 杜梨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可她想不通自己跟他一路，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察觉他藏了两具尸体？ 还是说，他们都是被他杀掉的？ “动作快！” 杜梨差点没站稳摔跤，抬头对上他冷眸，迟疑地摇头：“你实在让我太害怕了。” 商与没料到她会这个时候突然跑掉，想追。 可他不想背信弃义，麻利的把衣服用树枝架成人的样子。顺便立即发短信给高源： 告诉我大概位置。 商与单手拖着两个“人”忍着伤痛大步流星走去。 另外一边，丁甄和高源被鬼追得两腿都要跑断了。 丁甄扇自己巴掌，怪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找高源，躲着还有命，现在跑着跑着说不准下一秒就去见阎王。 “喂，我在这里，你来追我啊！” 高源发现丁甄跑不动，蹦跶起来引起鬼的注意，见它匆匆来了，赶紧扭身往小树林里跑。 此时，商与正走过小树林，前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他爆发性喊： “我在这里！” 鬼又听到了声音，步伐慢下来，机械扭头查看周围，重新选定了目标——商与。 同时间，高源又收到了短信：你三点钟方向有“稻草人”如果还有鬼，把它引到悬崖丢下去。 他这才恍然大悟，再抬头，手电筒已经照不到商与和鬼。 丁甄半晌都没有听到动静，心里直打鼓，一路寻来，发现高源手里抓着类似稻草人的树枝子，刚想问话。 离他们接近百米之外的悬崖峭壁，发出一阵惨叫。 回声也很惨。 两人顿时心里发怵。 “这声音应该不是商……商与吧？”高源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甄哽噎住说不出话。 “老丁，是不是下雨了，怎么有东西滴在我脸上。” 高源摸了把脸，顺便还放在鼻尖闻了几下，“……天上下血了。” 丁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很沉很沉，他知道不是高源的。 第008章 需要两颗人头？ “老丁，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商与？” 高源举起的手电筒光束之下有人在移动，就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他不确信是不是商与。 丁甄头皮发麻，哪里顾得上来者是谁，怕一出声就死，闭紧嘴快逃掉头就跑。 “老丁你……” 高源看见对面的巨高身影，立即明白过来，爬起正要跑时，鬼已经扣住他的左腿。 同时间，鬼把“人”咬得四分五裂，树枝更是碎了一地。 连着几颗成人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准确无误地砸中了鬼的后脑勺。 商与就在不远处。 一气之下，它抓住高源左脚将人甩起，丢出近百米之外。 “过来！”只要鬼真得靠过来，商与将蓄力待发去悬崖峭壁。 鬼发出阴森笑，狂肆地晃了晃头，果真对准商与开始跑步进攻。 商与吸了口冷气，生与死就决定在这百米冲刺跑了！ 还差半米距离，高源就掉下悬崖峭壁，被摔得晕头晕脑的他，干呕了一阵，稍稍一动，刺痛感瞬时遍及全身。 为了不被鬼发现，他就算疼死也要躲在就近的矮灌木旁。 他刚缓口气，嗒嗒嗒的脚步声逼近。 鬼追着商与来到这处悬崖峭壁。 高源心头一震，瞳仁放大发散盯着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看见鬼和商与双双跳崖。 他赶紧摸出手机给丁甄发消息：刚才小树林三点钟方向的悬崖峭壁，速来！ 丁甄念着高源还能够给他发消息，想必已经安全，这才赶过去。 “你快去看看，商与是不是真的掉下去了！” 丁甄觉得商与做不出与鬼一起死的事。 他刚对准悬崖峭壁地下打开手电，只听到一声：“在你右手边。” 若不是确信是商与的声音，丁甄会原地吓破胆。 “谢了！” 丁甄连连往后退，记忆里这件花花绿绿的衬衫主人应该是李烨，犹豫要不要再看看那张脸，到底是不是商与。 还真是，这个冷漠的小子居然会道谢？ “这只鬼没掉下山底，八成还会爬上来，我们赶紧下山。” 商与非常笃定，虽然当时他极力去蹬鬼，哪怕它真得掉下去。 这处悬崖附有爬藤植物，既然他一只手都可以抓住，有两条超乎常人手臂的鬼，何尝不行？ 只有商与知道，当时于袅和鬼就是从这下面的滑坡掉下去。 她都能够活，对鬼来说更简单些。 至于丁甄的疑惑，商与没有作答。 他本人的衣服当作诱饵才让鬼跳下去，比起穿死人衣服，总比光着身子好。 商与走在前面，丁甄搀扶着高源跟在后面。 商与少了一只手臂，以及他伤痕累累的身子，两人看得触目惊心。 丁甄愈发肯定，这小子确确实实不是一般人，招惹谁都不能够招惹他。 “你们谁有杜梨的联系方式。” 丁甄一惊，高源遗憾摇头。 “你去哪里啊？” 高源拉住丁甄，“杜梨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咱们还是别跟上去拖累他了，走吧。” 丁甄自认为自己也是这群人之中的扛把子，瞪了眼高源。 “你说，他的话我们能够完全相信吗？” 高源傻呵呵笑：“老丁啊，要不是他，我已经死了。” 好吧，丁甄承认自己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偏见，也有嫉妒。 “对了，我手机跑丢了，你问问于袅她在哪儿，我们去找她。” 丁甄又想到莫茉，“还有那个小丫头，都问问。” 高源刚给于袅发去消息，发现草丛中有三道影子，左脚一顿，忙拉了下丁甄。 两人还未回头，一根手臂粗的树棍劈下来。 好在高源及时推开了丁甄，两人这才躲开。 来者竟然是刘川风。 丁甄满以为他已经死了。 “别这么看着我，老子命大，死不了。” 高源和丁甄在刘川风眼神里看到了比鬼还浓烈的凶残和杀意。 “碰到老子是你们自己倒霉！” 刘川风一面说一面重新握了握树棍的尾端，龇牙咧嘴的模样冲着高源冲过去，这一幕让闪躲的丁甄看傻了。 按道理，他应该冲着自己来才对啊。丁甄脑子越想越乱。 树棍沾了血，高源倒在狗尾巴草丛里不动弹。 刘风川咧嘴笑出声，回头目光锁定丁甄： “接下来就是你，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活命了。”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我们要对付的是鬼，你杀自己人算什么东西！” 丁甄觉得他神经错乱，怕是已经吓疯了。 “自己人，这里哪有自己人，你是真蠢还是蠢？鬼要两颗人头，只要你手里有，鬼就不杀你了。 老子是看在你马上就要死在我手下，我才大发慈悲告诉你。” 刘川风因紧张不断出汗，双掌潮湿而有点握不紧树棍，双腿微微发颤，眼里的杀戮倒是丝毫未减。 丁甄从未听闻这些。 “那你知道这座山有多少个鬼？” 见他不予回答，丁甄接着说： “我告诉你，不止一个，照你这么说，得杀多少人才能够满足鬼？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们合作，你觉得怎么样呢？” 刘川风光想着找人杀人，忘记这一茬，眼珠子直转。 “这还用想吗？其他人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德行，鬼才愿意接近你。你以为杀他们跟杀高源这么简单？ 尤其是那个商与和于袅，他们俩精着呢，你可别人头没取到，把自己命给搭进去了！” 丁甄说得越多，刘川风心里越犯愁。 “你再想下去，那鬼就从悬崖峭壁爬上来了，咱们要是点子低被碰到，谁都跑不了！” 刘川风出的汗打湿了衣裳，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上岸。 眼见着刘川风心神不宁开小差，丁甄卯足力气一脚踢中他要害，再踢他腹部。 “鬼来了！”丁甄见他居然可以徒手抓地不滚下去，尝试解释，“刚刚我被控制了，你快跑，别管我了！” 刘川风疼得身子都麻了，哪里可以跑啊，先稳住了脚，他准备移开手时，碰到了个坚硬东西。 没等他站起来，丁甄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他连推带踢的送下山。 听不见刘川风声音，他才歇气，“当着我面杀人，老子也要你命！” “老……” 丁甄怯怯回头，并无一人。 第009章 是谁在回复短信？ 丁甄虽怕，倒也是对“后背”有人有鬼的情况有些免疫，弯腰拾起地上刘川风落下来的树棍倒着走。 “老……老丁……” 丁甄惊呼，难道是高源诈尸不成？ 再准备走，他脚踩到了什么，耳畔又是一声：“疼……” 手电筒没电了，丁甄不得已摸黑寻到了高源的还温热的“尸体”。 鼻息尚在，心脏和脉搏还在跳动。 高源根本就没有死，他迷糊中还听了些丁甄和刘川风的对话。 不远处，鬼正在靠近。 丁甄听到了动静，犹豫是否要背着一个壮汉下山。 高源不想死，用尽全身的力量抓紧丁甄的手腕。 动静突然消失。 丁甄再不敢犹豫，一口气背起高源赶紧下山。 与此同时，五十米之外，陈玖和莫茉感知危险，各自握紧了手中提前捏好的黄泥，弓着腰朝着不同方向移动。 本以为其中一人至少暂时安全，熟料，靠近她们的是两只鬼。 鬼各追一人。 莫茉选择了丁甄下山的路。 她爆发性越跑越快，几次差点摔到也断不敢慢下来。 高源尽管浑身都是伤，危机感让他不敢贸然闭眼休息，强撑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若有情况随时告知丁甄。 两人刚决定另走一边，莫茉已经冲过来，完美地撞到了丁甄背上的高源。 三人无一例外地摔倒，好在底下长着一排矮灌木。 听到嘤咛哭声，丁甄认出来人是谁，“趁着鬼还没有赶来，我们抓紧时间跑。” 跑了没十步，鬼挡住了他们的新路。 “莫茉，照顾好高源！” 丁甄发狂叫喊吸引鬼注意力，一面上山，一面脱下自己的衣服，丢出衣物之时，他还对着鬼狠踢了一脚。 莫茉害怕丁甄被鬼吃掉，捂着嘴还在哭，看见丁甄很快就回来，激动地抱住他。 “我们的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再跑，肯定会跑死的。 路，开始变得陡峭，周边又陷入死寂。 丁甄每走一步，觉得脚下的路很熟悉，他放下高源，抓紧张牙舞爪的树枝跳下去，走了三五步，找到于袅的东西。 “没错了，这就是我们当时上山的路！” 丁甄又想起杜梨和于袅他们莫名消失不见的那个岔口，反问高源： “你说，他们会不会掉什么坑里面，所以听不到动静？” 莫茉瞧着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电量的手机，默默给于袅发消息，惊喜地告诉丁、高二人： “老师说他们掉进洞里了，丁大哥，会不会就是安全洞啊？” 丁甄正有这个猜测，“我们赶紧去找吧。” 就算不是，也可以躲些时候。三人想着，好不容易找到，却发现杜梨也盯上这里。 “你们也是来找洞的对吧？” 丁甄支支吾吾没讲真话。 杜梨捏着着外婆送给自己的手镯，没好气地告诉他们：“洞不见了，你们白费力气来一趟了。” 莫茉不信，蹲在地上用脚试探，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和带刺野草。 “于袅告诉你们的对吧？赶紧问问她现在在哪儿？我敢肯定，她已经找到了安全洞！” 不，杜梨什么都不知道，她故作姿态催促他们。 “她随时都可以回复你们消息，不就证明她活得好好的？而我们呢，不是被追着跑就是躲躲藏藏。 既然你们觉得于袅是个好人，求助好人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这话让三人不得不信服。 莫茉快速编辑短信：我和丁大哥在一起，无路可逃了，老师你帮帮我们吧。 很快就有了回复：你们在哪儿 几人若有所思，杜梨夺过手机回复：杜梨掉下去的地方，你有什么法子吗？还是说已经找到了安全洞？ 手机迟迟没有动静。 莫茉责怪杜梨问得太直接，万一于袅害怕他们拖累她不告诉安全洞的位置，该怎么办？ 他人的话杜梨压根不在意，只要不单独被鬼追就好。 手机震动。 丁甄立即低头看回复内容：一颗大松树底下 离你们也不远 要是你们还有印像 就是上山碰到的大树 “大松树？” 丁甄看向高源，“你有印象吗？” 杜梨皱起眉头笑话丁甄：“你确定没老眼昏花看错，于袅说得是松树而不是柏树？” 莫茉树盲，重新看了遍，“老师说得确实是松树啊！” “不可能，我们上山的时候只看见了一棵老拍树，一定是于袅太蠢，连树都分辨不清。要么——” 杜梨转锋一转，冷笑几声：“她故意欺骗迷惑我们！” 有点希望总比无望地东躲西藏好。 “反正就是参天大树，我们找就是了，别废话！”丁甄走在前头，想起高源折回扶起，继续大步走。 莫茉走在中间。杜梨最后，她时不时回头看。 几人眼睛都要看花了，附近确实只有一棵老柏树。 四周本就黑，柏树冲天而长的枝桠间愈发黑黢黢一片。 它一半根系盘踞着山身，另一半悬空而挺起，好似吸收天地精华般，坚毅盎然的屹立山边上。 “这底下不是悬崖吗？” 阴风吹乱了莫茉的齐刘海，她无意识抓住丁甄衣角发抖。 “再问问，就说我们到附近，没看见她。” 莫茉照做，回复仅有一字：跳 杜梨愈发觉得于袅就是坑货骗子，冷眼旁观，犹豫要不要先行离开这里另寻人找安全洞。 这时候一个黑影靠过来，等杜梨惊觉时，去路已经被拦得死死。 “你们在做什么？” 杜梨倒吸口凉气往后退。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你快来看看，这底下到底有没有路？” 杜梨对商与格外警惕。 商与与她擦肩而过时，感受到她的惧意，低声恐吓：“倘若你再敢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紧接着，他望着底下的黑，“这山下何曾有路了？” 莫茉嘀咕：“老师说有啊。” 商与借着手机光见丁甄也点头，“说有什么？” 丁甄示意莫茉把短信给商与看。 “你们怎么就确定是于袅本人回消息？” 话一出口，其他人大惊中出了一身冷汗。 商与印象中，于袅编辑文字不会不带标点符号，另外，且不说错别字，他可是亲耳听她说过“这柏树长得可真好”的话。 第010章 哼，感谢个屁 当然了，商与与于袅接触有限，并非知根知底，谨慎小心也不是坏事。 众人一下子失去了主意。 “我，张一天，就在你们脚下……救救我吧。” 丁甄离得山边最近，往下一看，确实看见有个东西一闪一闪。商与移步过来，认出那是手机指示灯。 “我也是被刘川风叫……” 张一天实在没了力气，再说不出话。 下一秒，他感觉有人提起自己衣领子，干得泛起皮的嘴露出笑容。 “你刚刚说刘川风什么？”商与紧盯着坐在地上的张一天问。 稍稍梳理，张一天全盘输出。 刘川风保护的对象是张一天，奈何张一天胆子极小，一直躲在同个地方不敢动。 刘好不容易找到张，中途因为被鬼追迫分开。 张一天掉落柏树底下，也是因为刘川风发短信命令他赶紧来此。 还说什么，要是其他人都被引来，随随便便杀掉两个人献给鬼，他们就可以活命。 丁甄和高源对这此话再熟悉不过。 张一天见没人说话，心里有个疙瘩困扰着他，也害怕被人误会。 “刘川风说的话是李烨告诉他的。 李烨他……他和王丝丝都被鬼杀死了。 我我我亲眼看见的，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杜梨恍然大悟，原来商与保护自己是有原因也是必须的。 原来那两人是被鬼杀死的。眼神不禁扫过商与，觉得自己挺幸运。 “你们红皮书上有没有出现要杀人自救的文字？”发话的人是丁甄。 所有人纷纷摇头。 商与十分确信：“这绝对是李烨胡编乱造的。” 若确有此事，在场的人并不会心平气和的一而再再而三聚在一起有商有量。 高源听来听去都没有人提及于袅，焦急地喊起来：“要是刘川风拿于袅手机给我们发消息，她会不会已经被……” “应该不会这么快下手，毕竟我们这些人还没上钩！”商与说完，其他人都在等后话。 结果没有。 丁甄按耐不住，“于袅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现在出事，你们应该不会不管吧？” 他这话是对商与说的，要是他有这个心，所有人扭成一股绳的话，绝非难事。 “当然会救。”商与还指望于袅可以找到安全洞。 杜梨主动拉住商与手臂，小声问： “为了一个于袅，你们有必要这样冒险吗？那个刘川风就是疯子，你是没有看见他那副要砍人的样子，简直就不是人！” 丁甄耳朵尖，自动把商与和杜梨当作一伙人，不耐烦写在脸上，指着商与： “有心就帮，无心马上滚蛋，别碍事。” 商与感觉丁、刘两人有恩怨，丁甄或许就是想趁着救于袅干掉刘川风，以免后顾之忧。 “我说救，就会救，绝对不会反悔。” 见杜梨不满，张嘴准备说话，看不过去的莫茉怪她为什么非要干涉小情侣的事情，要不要脸。 商与转动冷眸尬住，语塞。 柏树之下。 被刘川风用麻绳五花大绑的于袅已经靠着洞壁打了好几次瞌睡，不是困，而是浑身疼得只有睡着才稍微轻松些。 于袅没想到他会冒充高源给自己发消息，差点气死。 “爆炸竹竿，你别等了，那一群胆小鬼没那么傻，你说啥就信啥。你倒不如给我解绑，我带你去找安全洞。” 刘川风没说话，走到一边解开裤子随地小便。 于袅直接爆粗口。 “小丫头片子，没见过男人撒尿啊。”刘川风笑着拉上拉链，吐口痰用脏手划开于袅的手机。 “我再等三分钟。” “哼，你就不怕把鬼给等来了？” 于袅清嗓子开始讲鬼故事给刘川风听，见他不吭声，故意跺脚，“哎呀，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无头女婴朝着你爬过去啊？” 刘川风吓得一跳三米高。 “大哥，我我我脖子被掐住了，快救救我……咯……” 刘川风一屁股坐在自己撒过尿的地方，惊恐状四处张望，“别过来，要杀去杀那个丫头！” 于袅被自己的演技给惊艳到了，憋住笑。 “呼呼，她走了，吓死我了。” 刘川风咽咽口水，“她去哪儿了？” 于袅一抬头就看见商与单手抓着刘川风系好的那根麻绳，哧溜麻利地滑下来，他该不是来救自己的吧？ “阿嚏！” 于袅担心刘川风回头，打完喷嚏用下巴指着刘川风： “大哥，她已经爬到你身上了，你千万别动，要不然啊，她会一口吃掉你。” 刘川风对于袅的话深信不疑，可当他余光看见干燥黄土上出现一抹影子，枯叶窸窸窣窣响着，回头于商与对视后。 他明白过来。 “你个臭、婊、子，竟然敢骗老子，老子不弄死你！” 要不是商与抓着刘川风，于袅挨得拳头更多。 “就凭你还想伤老子，做你春秋大梦去吧。” 刘川风身上有利石，转身之际，他对准商与心脏位置刺下去。 石尖刚触及商与身体，刘川风喷血而倒下。 洞外，有人喊着：“鬼又来了，你们快上来啊！！” 于袅想起身，可她做不到。 眼下来不及解绑，商与毫不犹豫蹲下方便让于袅趴着背后，“掉下去我可不会下去接你。” 洞口，丁甄用力拉起绳子，于袅和商与双脚安然落地。 “帮我解绳子。” 商与闭了眼呼气，不理会于袅，单手抱起她跑起来。 除了杜梨跟着商与，其他人都分头跑。 于袅现在不怕鬼，就怕自己没那么命大，再次掉下去生生被摔成肉酱，红唇微启刚要说话。 “闭嘴！” 商与气喘吁吁不敢慢步，于袅把话憋回肚子，咬着樱唇很不痛快。 “好像没追上来了，休息一会儿吧。”杜梨身体已经吃不消，脸上煞白，口干舌燥。 商与放慢脚步警告她不要懈怠，随即重新跑起来。 于袅觉得商与不是人，换做其他人，早就累趴，他呢，哪儿来这么多使不完的力气？ 不对不对，我该感谢他，不能够因为偏见这么想他。 可他骗我啊，感谢个屁。 “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于袅双手双脚发誓，她绝对没有动一下！ “等等……” 于袅不断眨巴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快停下！” “你疯了吗！”刚说完，商与意识到不对劲。 第011章 仿佛重生一般 商与左脸忽然一阵冰凉。 于袅看得很清楚，贴上商与脸颊的是梅笙的手掌，不对，应该变成梅笙模样的女鬼。 她体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无声无息中爬上商与后背，变色龙似的与他衣服融为一色。 杜梨还没搞清楚状况，刚张嘴准备询问，对上“梅笙”没有眼珠的眼睛。 “不要作声！”商与担心杜梨失控尖叫。 杜梨捂着嘴颤音道：“她不是已经被……”就算是鬼，为什么偏偏变成梅笙的模样。 三人不知为何，“梅笙”并没有做出攻击动作。 它宛如一只树獭，极其缓慢地从商与左肩爬至右肩，白得发光的手臂紧贴着他的头顶。 商与原地不动的同时单手解着麻绳死扣，于袅亲眼看见一道血顺着他左边额头流下，紧接着一条猩红长舌瞬间添抹得干干净净。 她再抬头，“梅笙”冲着自己静静地微笑。 “别动。” 这次于袅确实动了，她是想提醒商与鬼正在从容不迫地吸他的血。 绳子总算是解开了。 一霎那间，于袅只觉得商与真把自己丢了，没等她缓过来，商与脱掉上衣往高处抛，还未让人看清，人和衣服已经不见了。 杜梨一下子瘫坐在地。 如果商与出事了，自己和杜梨也不会安然无恙，于袅极力爬起来，用劲抓住杜梨手腕往山下逃跑。 与此同时，高源、丁甄还有莫茉暂时逃脱了鬼的捕杀，齐齐地趴在湿漉漉草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鬼撕扯并且吃掉张一天的无数个瞬间时刻，印刻在他们脑海中，犯恶心，忍不住战栗。 再继续跑，丁甄都扛不住，一想到自己的下场或许是另外一个张一天，眼里不禁泛起了惧意的泪水。 他摸了把鼓起来的口袋，将没有派上用场的指南针扔掉，好几袋独立包装牛肉干，犹豫之后分给莫茉和高源。 剩下就是一把锋利小刀和充电宝。 三人一面吃一面作呕，为了补充体力，都掩着嘴逼自己吞下去。 莫茉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充电宝在这座山上就是一个废物。她没扔，握在手里准备当武器。 原地打转并不安全，三人相继爬起来，打算先找到商与和于袅，共同寻找安全洞。 莫茉忽地想起陈玖，拉住丁甄：“陈玖或许还活着，我们也找找她吧？” “先找到于袅他们再说。”丁甄并不打算去冒险找陈玖，“就算是咱们碰个正着，也有可能是遇见鬼了！” 另外两人都懂，梅笙就是。 三人再次来到柏树附近，某处最高的树枝上挂着一件花衬衫，丁甄一眼就认出来。“赶紧把手电筒关了！” 高源凝视着后方，低声告诉丁甄，好像有东西在靠近。 莫茉压根就不敢睁眼。 丁甄带着两人跑了几步，再回头，发现有束光打过来。 “是商与。”高源第一个认出来。 “商与？”丁甄看模样确实是他，可他满身都是血，“你还记得那个所中学吗？” 一阵虚弱无力的声音在阴森灌木丛响起。 丁甄确定那人就是商与，忙折回去，刚要靠近，只见商与走出灌木丛那一刻掐住自己脖子扑通倒地。 “商与，醒醒啊，你怎么了？” 莫茉扶着高源走近，后者提醒丁甄掐一掐商与人中。 人，无动于衷。 高源叹息：“该不会是杜梨出事了，商与他……” 丁甄心一颤，虽不喜欢商与，可他真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 “大哥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吧。” 莫茉感觉高源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整个人压在她肩膀上，要不是死撑，早就倒了。 一人带着一病号，有可能还是体温尚没有消失完全的尸体走起来。 商与仅剩下的那条手臂完全耷拉下来，丁甄停住脚。“他好像死了。” 莫茉和高源不知该说什么。 “我也实在没了力气，只能够把他丢在这里了。” 丁甄说话间已经把商与放在了一丛百日红里面。 三人前脚刚走，商与睁开眼坐起来，想要发声，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似的，道不出。 手掌地准备起身，无意摸到一团热乎东西，他刚要挥去拳头，阵阵鼾声在耳边响起。 陈玖感觉有东西踢自己，能够碰到商与她很是吃惊，也保持警惕。 商与也是，能够躺在这里打呼噜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 陈玖二十五岁，国企小职员，对于男性天生有种朦胧害怕感，单身至今，跟商与单独在一起让她很不自在。 目的一致都是下山，难免要一起走。 陈玖不敢直视商与那身伤和血，没走几步，见他突然蹲下吐血，吓得不知所措 “你你还好吧，自己还可以走路吗？” 商与口腔内尽一股血腥味，猛地咳嗽几声，身子突然一轻，意识倒变得清晰。 “你你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去找人来救你。” 一阵风迎面而来。 随之，商与和陈玖同时听到一阵呜咽。 貌似就在附近。 陈玖被鬼追了数次，她有经验，依她看，那声音绝非出自鬼，而是人。 商与渐觉身体有了力气，仿佛重生一般，心中舒畅了许多，他咬牙站起来，脚刚刚踏出去。 杜梨的面孔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 陈玖对杜梨有印象，安慰她不需要害怕。 杜梨好似石膏人立在哪里，连她眼里的泪水都定住不动。 “你……你们真的是人对吧？” 话音未落，杜梨竟直直地倒下去。 陈玖忙跑过去，“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不，杜梨摇头，空洞无神的双瞳盯着陈玖不断掉下眼泪。 她只是还未从惊恐中挣脱出来，神经末梢仍旧隐隐作痛。 “到底出什么事了！” 商与的声音将杜梨拉回现实，她愣怔几秒，张嘴痛苦地摇头，“死了。” “于袅！？”商与不希望这是真的。 这个名字更是让杜梨心痛，她抓紧自己的衣角，闭上眼点头。 “她……她她她被鬼……” 她太痛苦了，失声哭起来。 “于袅在哪儿，告诉我，她在哪儿！” 商与叫喊的音量超乎他本人的设想，一只手臂掌住杜梨颤抖的肩膀，“快说！！” 第012章 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不是杜梨不想说。 当时情况太险恶，她顾及不上于袅，拼尽全力才从鬼口逃生至此。 “我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个人在哪里。” 商与的反应之大，杜梨一下就相信莫茉说他们是情侣的事，心中有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哭着支支吾吾说些对他而言的废话。 “既然你是往这里跑，他们应该就在前面，我们……” 不等陈玖说完话，商与已经开始下山，她搀扶着杜梨起身，速速跟过去。 途中，三人遇到了丁甄他们三人。 说起来，排除于袅在外，还存活的人都聚在一起。 丁甄眼神复杂地看着商与微微晃动的后脑勺，很想知道他到底因为喜欢于袅才心急如焚还是别有用心。 而后他再扫过掩面哭而呆若木鸡的杜梨，想必她真得受了很大的刺激。 他与高源对话时，高源隐隐约约责怪杜梨无情无义。他倒是觉得朋友多虑，女孩子害怕躲起来很正常。 “杜小姐，你别哭了，哭坏眼睛可就不好看了。”丁甄是唯一一个安慰杜梨的人。“换做是谁遇到那种情况都会跑，没有人会怪你的。” 陈玖也弃于袅独自跑路过，她不好意思发言，默默退到最后。 片刻后，一群人看见近十米之外有束冷光，定睛细看，浑身上下都会不由得发冷。 丁甄建议另踏出一条路，商与不乐意，他执意那里肯定有于袅留下来的痕迹。 上前的人也只有商与，大家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队伍中有个人被拖进灌木丛里面。 “于袅就在这里！” 莫茉松开高源的手臂立马跑过去，等到看清于袅惨状，她咬着手背差点没有吓得晕过去。 丁甄扛着高源随后赶到，于袅腹部的窟窿让他立马移开了眼。 “谁有多的衣服！”商与冷言问道。 丁甄立马脱下自己沾上血的外套丢给商与，依旧不敢看。 于袅面如死灰，气若游丝。 商与单手小心翼翼为她简单包扎骇人的伤口，稍感用力就去抬眼看看她的反应，每次靠近都会细听她的呼吸和心跳。 杜梨不敢靠近于袅，背对着他们瑟瑟发抖，擦掉眼泪环顾四周，问：“陈玖，你们谁看见陈玖了？” 丁甄四下张望，对陈玖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他根本就没多少印象。 “她应该是解决小便去了，”他回过头，冲着商与喊：“还要多久啊？于袅伤成那样，还活得下去吗？” 商与警告丁甄别说话，赶紧低下头，将耳朵紧贴着于袅血唇： “洞……就在这附近的橘……” 于袅在商与眼帘中合上眼，听到的明明是好消息，而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相信她就这样死在自己怀里。 “于袅，到我背上来！” 商与一只手使不上劲儿，莫茉心疼对这对感觉快要阴阳相隔的情侣，看不过去，忙帮把于袅放在商与背上。 “喂，你臭小子背着于袅火急火燎去哪儿啊？” 商与充耳不闻，丁甄想怒，看在杜梨和莫茉的面子，讪讪地跟上去。 对商与而言，快点找到安全洞，等这一切结束回到另外一个世界，于袅或许还会活过来。 她的人情，他还没有还，他不允许她死掉！ 于袅做了一个梦，养父母带着自己来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不知怎么回事，木马转动得越来越快。 养父母突然不见了，她想下去，可是底下是无尽的黑暗。 犹豫了一下下，她还是跳了下去。 “爸妈，你们在哪儿？” “爸妈，我不想一个人，这里……好冷啊，我害怕……爸爸，妈妈！” 商与不知该怎么安抚说着呓语的于袅，只能够不断加快速度，也顾不上其他人是否跟得上。 丁甄突然停下来，拦住其他人，“他应该是疯了，我们自己去寻安全洞。” 他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于、商两人的关系。 莫茉一头雾水地反问：“我感觉老师或许知道什么。你不觉得吗？” 丁甄几度快要崩溃，他只知道现在安全洞就是救命稻草，找不到它，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破山。 越是耽误时间，越是找死。 杜梨突然叫住丁甄：“她说得没错。我逃跑之前听见那个女人说什么安全洞，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丁甄喜上眉梢，立马原地返回，满血复活似的扛起高源跟上商与。 而这时，一高高瘦瘦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刘川风”再次出现。 杜梨对它有印象，差点抓住她，扑倒伤害于袅的就是它。 “跑！” 几人跑得方向不一致，“刘川风”偏偏去追杜梨。丁甄见状，赶紧扔下高源去英雄救美。 另外一边，商与找到了一块罕见平地，四周围寸草不生，连颗石头都没有，不像是这座上的景象。 他猜测她最后要说的话“橘树”连根草都没有，何来的树。 “于袅？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于袅用仅存的力气睁开眼，“不是……橘树林，不是这里。就在你左手边，直走。” 于袅的话，商与深信不疑。 果不其然，仅隔三十米外就是一片橘子林，不用看，风已经将柑橘香气的气味送到两人鼻尖。 她会心一笑。“就在这里。” 商与用尽了自己所有温柔将于袅放在草地上，真正见到了洞口，他嘴角总算上扬露出了浅浅笑，迫不及待带她入洞。 他望着她那张脸，道不出话来，心里重复着：活下去！你一定要活着！手，轻轻触及她的冰凉肌肤。 于袅艰难地吞咽，左手不自觉放在受伤的地方，逆光看见商与，果然是漫画男主角，光着身子，又脏又乱的样子也挺好看。 “你，骗我的事，我……记着呢。” 还能够记仇瞪眼，商与终于可以松口气。 洞内干燥宽敞，还有丝丝月光懒懒散散投进来。 商与攀附根系到了洞口，往下张望几眼方才转身离开。 于袅想睡，可她不敢合上眼，害怕闭眼就是一辈子。 她还没有赚大钱给父母花费享受孝敬他们，还没搞清楚于天晴的死因，还没有恢复色感重新拿起画笔…… 可身上已无了知觉，她盯着那轮孤月，视野内的画面一点点消失殆尽。 第013章 无法从死神手里救人 商与再回原点，不见他人身影，现已知道安全洞位置，他的顾虑也少了。 沙哑的嗓音在丛丛灌木上先后响起。 听到声音的人都纷纷四下张望着，率先跑回来的是莫茉，她告诉商与“刘川风”又开始追捕了，它的速度极快。 商与见莫茉手里拿着石头，指引她去安全洞洞口弄出动静，越响亮越好，只要它一出现就躲进去。 听到于袅就在洞内，莫茉方才果断点头答应。 很快，有两处地方响起了阵阵敲击声。 间接救了杜梨和丁甄还有高源。 也多亏他们没有跑太远，找起来也不困难。 商与同样告知丁甄安全洞位置，尽快让所有人都知道，并且继续声东击西，找准时机进安全洞。 这次是真正的希望，尚且活着的人都不想死去，再多的鬼，也要跑得比它快，跑不动，爬也要爬进安全洞。 莫茉守在于袅身边，心跳不断加速地跳动，她很害怕她死在自己面前。 终于，她看见有人跳下来，忙爬过去拉住丁甄的手臂，斜眼去看于袅并且冲着他摇头。 “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丁甄累得躺在地上，半晌之后才说出话来。 他一眼都没有去看于袅，不想让她现在这般苦惨模样代替了原本的美貌，嘴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称赞安全洞这个地儿果然与众不同。 异样得祥和安静，空气都是果香味儿，与血腥和恐惧完全隔离开来。 说话间，杜梨也跳进来了。 莫茉和丁甄都没有同她说话，各自侧头或是埋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洞外，商与一只手搀扶高源艰难挪动步子。 “来个人把他弄下去。” 大家都知道是商与的声音，丁甄是洞内唯一的男人，犹豫之后他才起身。 三人画面刚同框，不远处，陈玖大喘着气跑过来。 丁甄扛起高源看过去。 陈玖后面是三只鬼，“刘川风”“梅笙”“王丝丝”张牙舞爪，丑态百出，他不暇思索的将高源留在洞外，不管商与紧跟着跳下去。 与此同时，商与原地不动，如果顺利的话，可以救下陈玖。 “啊！！！” 仅差一步之遥。 陈玖被“刘川风”抱住腰肢将其啃断，昏暗光线下隐约可见两截身子中间还有肠子藕断丝连。 眨眼间，尸体被三只鬼暴风式吃进肚子。 可想而知，能够从“刘川风”手下存活，于袅有多顽强，商与打破了对她的偏见。 他赶紧单手拖着高源跳进洞内。 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待在其内。 商与就势躺下，侧身盯着于袅，伸出手感受她的鼻息，微弱得几乎快要消失。 那只沾了灰尘的带血小手，他盯了许久，迟疑着抓住它。 没剩多少温度。 天明了。 洞内竟可以听到群鸟鸣叫，清脆如水音，胜似天籁。 光束掉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于袅失去红润的面颊，商与希望那光再来的热烈些，暖和暖和她的身子。 “再不结束，她必死无疑了！” 杜梨忍不住抱怨一句，她真得受够了，再继续等，还不如死了一了白了。 之前莫茉怼杜梨说了过分的话，丁甄会维护杜梨，现在他闭嘴。 商与不参与他们口舌之战，静默地看着于袅。 高源用手碰碰商与左腿，示意他红皮书出现了新文字。 其他人也察觉到。 “哇呜，你们实在是太棒啦，恭喜你们可以回家睡大觉啦！” 杜梨连续翻起几个白眼，刚要吐糟，眼前一黑。 计程车内。 杜梨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带伤，迷惑地看着坐在自己两边的父母，听他们高谈阔论，肯定自己安全回来了。 “宝贝啊，待会儿要是见你了商叔叔，白阿姨，一定要把他们哄开心了，知道没有啊？” 杜梨抬抬眼皮看向车窗外面，反问母亲欧阳倩：“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好端端的哄他们做什么？” 她有所不知的是，自己奶奶的病唯有父母口中的商叔叔动手术成功率最高，虽说两家是世交，毕竟他们杜家移民加拿大多年，感情肯定不如从前。 就算父母不交代，杜梨也会讨喜二老喜欢，毕竟他们可是心心念念的商白哥哥的父母。 只不过，她刚好触到了商家永远都无法治愈的伤疤。 手术没有谈成，电话里杜德华反倒是被商腾飞义正言辞的拒绝。 一家三口气愤又无奈地拖着行李先回老屋——一栋空了多年的小公寓。 杜梨无心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呆若木鸡地坐在铺上报纸的沙发，想不通，商白哥哥这么年轻，怎么会死掉呢？ 不知怎么，她忽觉得困意难挨，直接躺下睡着。 商家—— 叶姨穿上围裙拿上拖把抹布开始干活，上楼发现商与门前小板凳上的鸡蛋炒饭压根就没有动。不得不怀疑孩子是不是一夜未归。 正准备给白洁打电话，想起她昨夜里的警告，立马关掉手机。 清晨九点十分。 商与发觉自己躺下的地方好软，时而还颠簸几下，满以为是做梦，闭目再睁眼，自己竟然在车上。 他还未出声，坐在驾驶位的男人回头笑了笑，“醒啦，小伙子，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啊？” 商与一眼认出来他是于袅父亲，忙侧头，“没，没事。” 于剑彬点点头，“没事就好。你运气好啊，再往马路中间挪一点，估计会出大事啊。” 商与竭力回想，去另外一个世界之前，他差点出车祸，连车带人一起摔在地上。 再然后就是现在，竟然被于袅父亲救了，他沉下脸思忖着，再抬头发现车停在第三医院附近。 “等你检查没问题，我再送你回去，好事做到底嘛。” 于剑彬说话间，商与打开车门奋力跑远，他望着那孩子的背影，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孩子真奇怪呢，这么不待见医院啊。哎，能跑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剑彬重新回到驾驶位，看了眼亮灯的手机，杨秀兰发来消息： 「袅袅有点发烧，我联系不上小陈，你在哪里啊？」 于剑彬打电话回去：“别管我在那里，快打救护车！” 第014章 幸好只是发烧 救护车来得很及时，杨秀兰陪着于袅去医院、打点滴。 于剑彬忙着缴费和排队买药，去病房的路上碰到老同学商腾飞，两人寒暄几句，一起走进病房。 “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商腾飞拍拍于剑彬肩膀，多看了几眼他长得倾国倾城的女儿，转身离开。 杨秀兰紧握住于袅依旧冰凉的小手，心疼得不住地掉眼泪。 “孩子烧也退了，别着急了啊。” 杨秀兰推开丈夫的手，怪他出去买点东西而已，有必要去那么久啊，关键时刻掉链子。 于剑彬乖乖认错，半句不敢多言，握上女儿另外一只手，给她捂暖和。 于袅运动装上衣口袋里面的手机不断震动。 杨秀兰和于剑彬对视几眼，前者拿出手机，点下免提： “于袅，你还活着对吧？山里我…” “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 杨秀兰过于担忧，冲着丈夫抱怨：“大清早的说这种话，这人真奇怪啊。袅袅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啊。” 于剑彬摆着疑惑脸没说话，怕说出来，妻子愈发多虑睡不着觉。 下午一点半，于袅才醒来。 除了打点滴的手略有些麻木，其他地方安然无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发烧了，怕养父母担心，即便是没有食欲也把他们给自己准备的百合莲子粥，清淡的小菜，吃得津津有味。 有人敲门。 于剑彬去应门，来者是商腾飞，满脸通红，眉宇之间尽是怒气。“现在方便帮个忙吗？” 于剑彬点点头，探进头给妻女递眼色，随即掩上门跟着商腾飞去他的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内杜夫妇恼羞成怒地盯着门，他们倒要看看商腾飞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应该知道这位是谁，当年哪些事他也知道的。” 商腾飞生气归生气，言行举止之间还是很文雅的。 杜德华打量半晌也没认出来于剑彬是谁，林月儿也是。 于剑彬呵呵好笑，“看样子你们忘记了，我重新自我介绍，我，于剑彬，当初那个在胡同口摆摊卖衣服的。” 杜夫妇大吃一惊，真真没想到那个小贩子居然变成仪表堂堂的大老板。 “事情我听说了，我替老商说句话，当初你们不仁，害得他右手留下后遗症。” 于剑彬看出来，他们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和从前一样势力，虚荣，拉下脸来继续说： “你妈妈的病，国内也有其他权威的医生可以做手术。大可不必道德绑架老商，他没那个义务为你们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操心。” 杜德华拉下的脸比谁都难看，跟谁欠他似的。 “老商，你说你非得拉一个外人进来参和是什么意思？ 你是医生，我妈病了找你看病怎么就道德绑架了？” 于剑彬拦住杜德华，“你当初发了毒誓，日后再不会找老商，话是你自己说得，你应该比谁都记得清楚才对啊。” 杜夫妇无话可说，却又不甘心，眼见着于剑彬护着商腾飞压根不让他们靠近，暂时作罢。 于剑彬陪商腾飞上医院顶楼，劝他还是趁早告诉他们现在没法做手术。 也告诉他们是他们自己害得他不能够为老人做手术。 “不能够，我这手还有得救。”他还想多做几年手术。 于剑彬叹气，“你就不怕他们搞臭你的名声？到那时候你再退休，多难看啊。” 商腾飞无奈地笑，笑完了看向于剑彬。 “所以我还得找你帮忙啊，你曾经可是说过，我要是文状元，你就是武状元，咱们合体就是天下无敌。” 于剑彬开公司的第一笔资金是商腾飞出的，不带一分利息。 公司破产，他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商腾飞又塞给于剑彬一笔钱。 这么多年以来，两人表面上没什么联系，有什么事各自记在心里。 于剑彬掌住商腾飞左肩膀，坚定地“嗯”了声。 “你老婆到时候生产住院的事包在我身上。” 于剑彬再进病房时，于袅已经穿好外套帮忙养母收拾东西。 仅仅只是发烧而已，既然烧退了也就不必继续住院观察，养母也该回去好生休息，她坚持要回家。 路上，杨秀兰拐着弯问于袅最近是不是新交了朋友、谈恋爱切不可恋爱脑，普通朋友也要看中人品…… 于袅一句没听进心里却也点头如捣蒜。 到了家，于袅跳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时，发现里面有辆山地车，不禁随口问了句。 “嗨，一个小伙子的，丢下车跑了。” 杨秀兰不关心这些，叮咛于袅不要站在风口，赶紧进家门。 就在她掉头准备走，车内响起了一阵铃声。 “袅袅，听话啊，快进屋。” “妈，您先进去，我上车拿点东西就去找你。” 于袅打开车门在后座靠左边的坐垫下面找到了一部壳子是绿恐龙的手机，她很确信绝对不是养父母的。 杨秀兰催促丈夫去切些雪梨炖冰糖雪梨给袅袅润嗓子，她也想喝点微微甜的东西。 “妈，我给您捏捏肩膀，捏捏腿吧。” 她发现养母最近手脚有些浮肿，忙去浴室接来一盆热水给她泡泡脚。 “听妈妈的话，上楼躺躺，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于袅靠在杨秀兰身上，撒娇：“没有啦，我哪儿都不想去，就想跟妈妈贴贴。” 杨秀兰笑笑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这会儿就咱们俩，你跟妈妈说说，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于袅倒是想，可认识的男性要么喜欢男的，要么名花有主了。 “瞧你，还跟妈妈装糊涂呢。”杨秀兰伸手点点于袅的额头，“突然跟我说想搬出去、吃饭还对着手机发呆。 你睡觉的时候，有个嗓音很粗的男性给你打电话，虽然是关心你，可用词实在让我生气。 这样吧，这周周六你把他带回家让妈妈看看，人品这点，妈妈比你看得准。” 于袅相信妈妈的眼光，也知道她并非是事事想插手拿到主导权的那种，关键是她确确实实是单身狗。 而且呀，她暂时不打算谈恋爱，这事儿太费脑子和小钱钱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第015章 与于天晴有关？ 于袅怎么也没想到商与居然会出现在自家家门口。 杨秀兰好奇女儿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说话，默不作声移步到她身后，看见门外站着的大男孩，高挑，五官精致好看，气质也不同凡响。 “那个，咳咳，他认错门了。” 于袅回头望着杨秀兰眯眼笑，两手用力关门，不料门外商与胳膊抵着门，硬是不让她合上门。 “阿姨，您好。我是袅袅的男朋友。” 于袅原地石化，使劲儿揉眼睛，掏耳朵，视线中的某人确实展露着八颗大白牙的笑容，整个人阳光明媚自带光圈，清爽得好似炎夏里咬了口冰镇西瓜。 刚要解释，杨秀兰强颜欢笑且知趣地回到客厅。 完蛋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袅欲哭无泪。 “袅袅，还站着干什么呀，让你男朋友来客厅坐坐。” 于袅咬牙切齿握紧拳头，狠狠地踩商与的脚，低声： “疯子，你什么时候来不行啊，偏偏这个点敲门，来也就算了，你放什么屁不好，非得说是我男朋友。 我们有什么恩怨电话里面说就好，你别上门来害我啊，我……” 商与暗暗掐住于袅手，低语： “我给你打电话你接吗！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说，你最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好一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于袅真想一榔捶敲死眼前的家伙！ “袅袅，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赶紧过来吃水果呀。” 杨秀兰刚说完，于剑彬一脸懵逼地望着那个从马路捡上车的男生跟自己女儿一起走过来，侧头问妻子： “我怎么有点不明白。” 何止是于剑彬，杨秀兰也没看明白，总觉得这两人很亲近，但又没有那么亲近。 “叔叔，不好意思，早上有点误会，我跟您道歉。这是给您准备的一点礼物。” 商与双手送上家里找出来的珍贵大红袍。 离得近了，于剑彬盯着商与的脸细看，这才认出来他是商腾飞的小儿子，不禁拍了下大腿。 “是说呢，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原来是老同学的儿子。” 商与在家从不见客，父母也从未对外介绍过他们小儿子。 于剑彬见过商家的全家福，指着商与询问过几句，留有印象。 后来那张全家福再也没有见过。 前些日子去医院恰好匆匆见过商家父子。 他不曾想，那个低眉顺眼的小男孩如今已然长得这么高。 见丈夫突然开心起来，杨秀兰有几分不悦，咳嗽几声。 “阿姨，真不好意思，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会给您准备礼物。” 眼前的商与不光衣着打扮判若两人，那献媚的鬼样子，扯到耳根后面的虚假笑容，于袅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自己傻了。 杨秀兰和于剑彬真把商与当作自己男朋友去搭话，询问，于袅每多听一句话，都觉得狗嘴不是不能吐出象牙。 全程都没有她插话的机会，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爸妈，我有话想跟他单独说，你们下次再聊吧。” 于袅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商与手腕把他带进自己房间。 她壁咚他，用温柔的嗓音说出最狠的话。 “跟你说了，别当回事。”商与稍稍用力抓住于袅将她拉到窗边，“看见那个人没有？” “穿什么衣服？”于袅放眼望去，好几个人在走。 “黑色风衣的男人。” 于袅刚要说看见又怎么样，商与突然拉上窗帘。 “不觉得眼熟？” 于袅冷笑，“大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有话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 商与理解，毕竟这个家伙刚刚从医院回来，发烧过后的脑子不够用很正常。 他确信那个风衣男人就是丁甄，至于为什么找到这里来，倒要问问于袅。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有他的联系方式。” 商与顺杆儿爬，“邱娅黎的电话或者微信你有吗？我让你看的小说你看了吗？” 额，于袅忘得干干净净。“我没她联系方式。倒是你，突然让我看雪椰的书干什么？” 商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立马跳转到另外一个话题。 听了他的话，于袅陷入深思，转身打开抽屉，拿出笔记本和彩铅笔，从丁甄开始写起。 他确确实实认识于天晴。 接下来是邱娅黎，所有小说里面都出现了一个叫“于天晴”的角色。 等到写下商与的名字，她抬起头对上他的冷眸，问：“所以，你呢？” “商白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 笔记本上的人物彼此间没联系，可他们都跟于天晴有关。 “我不觉得这些纯粹是巧合。” 于袅盯着商与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没有依据的结论好比没有基地的建筑，它迟到都要倒塌。 两人倒是默契地开始深思起来。 于袅看向手机，“莫茉，不知道她是否……”她没有继续说完，而是快速摁下了莫茉的手机号，并且点了免提。 听筒很快传来另一端的声音： “老师，太好了，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于袅：“谢谢关心。莫茉，那个……”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不着痕迹的套出真话。 莫茉在吃零食追剧，以此来缓解她受惊的小心脏，“说吧，我听着呢。” “一年前无故死亡的那一对男女的新闻，你还有印象吗？” 莫茉嘴里的黄瓜味薯片顿时不香了。 “老师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啊？我也不是警察啊。” 于袅顿了顿，“我不是找你调查，就是问问你，因为丁甄当时被警察找过，你跟他接触挺多的。我一想到这个就害怕。” 撒谎时，她会习惯性咬手指头，商与看在眼里，继续听莫茉说话： “别担心老师，当时我也被警察找过啦。那个女的是我朋友姐姐的辅导员。 我见过几次，挺漂亮的，对我们也还不错呢。 不过，我那个同学和她姐姐前几天出车祸死了，哎，真是世事无常啊。” 听到这里，两人瞬间对视。 于袅继续小心翼翼地说：“真让人伤心啊。我可以问问具体是哪天吗？” 莫茉也没觉得奇怪，顺口就说：“好像是九月九号吧，一辆大卡车把他们车撞飞了，她们爸爸妈妈都没事呢。” 于袅和莫茉再说起画画的事，找到好的切入点就说再见挂电话。 “太巧了！”商与皱皱眉头，左手手背抵着下巴。 是啊，听到日期那瞬间，于袅心脏都快停了。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多想想。”商与走向房间门，“这些事我不会跟其他人说起，你最好也是！” 第001章 废弃小区 死寂沉沉的夜空中挂着一轮蓝阳，分给地面的光线有限。 疯狂大作下漫天都是黄沙飞扬，愈发降低了能见度。 距离十点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只有红、白、蓝三色的废弃居民楼内循环着唢呐版的《仲夏夜之梦》。 居民楼地面积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地。 这次比较特殊，红皮书出现了第一个任务：寻找今日份任务，失败者将无法进入游戏。 提示1:任务藏在木盒子里面。 提示2:居民楼内只有23个红木盒子。 提示3:限时一小时。 总共二十八个人。 有五个人将被提前淘汰，“老玩家”不用想就知道下场，顶着狂风和黄沙也要奋力寻找红木盒子。 新人们懵逼中虽害怕，但此时此景以及看见于袅他们那么拼命的样子，没人敢懈怠。 在没有时间却限时的大场地寻不知大小的木盒子，或许自己就是那个被淘汰的选手，想起来很无助甚至绝望。 大多数人都选择单独行动。 也有人单独行动的时候动了其他的心思。 于袅寻了大半圈都无果，反倒走进一处小型游乐场，是上滑滑梯坐在“大象”头上的时候，无意摸到了一个木盒子。 百合纹路，小孩手掌大，金锁扣，稍稍用力就可以打开。 折叠成铜钱的硬卡片上独一个黑字：生！ 于袅将卡片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重新将红木盒子关上放在原位，一起身就看见一个男人逼近高源。 他们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于袅没想到新人这么快就开始因为盒子对人下手，她直接滑下去，帮忙高源护着盒子。 随后商与也来了，自然而然地站在于袅身边。 新人李序清瘦偏矮，若不是他们两人突然出现，就算硬抢也要夺走高源的盒子。 “高大哥，你长得这么壮实，不该怕那个小人，咱们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我们……” 商与见于袅鼓起腮帮子说话的样子，咳嗽打断： “别废话，时间不多了。”言外之意是问他们有没有找到盒子。 于袅和高源相继点头。 找盒子过程中，商与暗中观察过，这片居民楼有点“望春中学”的感觉，看似是废弃但规规矩矩的楼宇，实际上暗藏着未知的危机，谁也预料不到。 他估摸着还有三十分钟，谨慎地问了一句： “你们卡片上写的什么？” 于袅和高源迟疑不作声。 “我的是‘生’。” 于袅也不隐瞒，爽快告知。高源也是。 商与听完，稍作轻松，看来找到盒子的卡片内容一致。 眼下就是丢下盒子保护好自身以及卡片，等待结束，走一步算一步。 于袅正想着，唢呐声忽地止住。 路旁莫名其妙多了殷红的灯笼。 诡谲灯光下透着黄沙也可以看见黑黢黢的一重重相互交叠的影子从三点方向靠近。 三人出自本能地躲起来，暗中观察走过的黑影。 他们穿戴一致的排列着整齐的队伍，白西服，红皮鞋，头发梳得油光水亮，各个胸前系上一朵大红花，走起来路来直挺挺的，头，压根就不会动。 因光线昏暗，距离较远，于袅他们所能瞧见的也就是这些。 就感觉而言，绝非善茬。 人影远去有三分钟，三人都没有出来说话。 刚来此地时，于袅和商与同时都有一种极糟糕的感觉。 现在看来，并非杞人忧天，或许接下来每一步都会走得甚是艰难险阻。 沉默中，高源低声告诉二人方才那一幕像极了恐怖片电影里面的接亲。 《仲夏夜之梦》并非乱入。 于、商心中所思正是如此，只不过没有点破，他们并不希望这次任务跟鬼新娘有关。 “这次我们不能够按照之前的习惯想问题了。” 于袅胸口沉闷，神情忧思，“不管遇到什么，合作总是比单打独斗更容易活下来。” 高源左右看过两人表情，他明白于袅的意思，也看懂了商与的表情含义，若是跟着他们两人，他觉得自己存活的几率会大很多。 不知是小区太大还是怎么着，三人躲藏一路都没有看见第四个人。 就在前方不到五十米t路口，邱娅黎独自站在一只狂风中摇晃的红灯笼下，她踮起脚尖，伸长手似乎要抓住什么。 于袅欲上前去，商与捂着她嘴巴将人给拽回来，轻声细语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望春中学”那次，商与留下的阴影并非只有自己亲手杀了两个孩童模样的鬼。 也有邱娅黎对鬼的无底线献殷勤和残忍。 献殷勤的是，她滔滔不绝地说着鬼感兴趣的“于天晴”个人的秘密。 残忍的是，她把模样是于天晴和于袅的小女孩送到了无头幽灵的嘴里。 她还活着，纯属于命大和心狠手辣。 以商与对邱娅黎的初步了解而言，觉得她就是一个虚伪、精致的利己主义，脑子里面有多少小九九不得而知，关键时候不拉你下水都是运气。 他知道于袅这个心系大家的烂好人大傻子，肯定还不知道邱娅黎到底是个什么人，不想她接触邱娅黎拖累自己。 高源对邱娅黎没什么好印象，默不作声。 于袅没办法，掰开商与的手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跑。 三人再抬眼，红灯笼下空无一人。 “你们三人不去找盒子，猫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啊！！” 于、商二人早已对背后之音有了免疫。高源瞧见了杜梨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蛋，又吓了一跳，。 “怎么？我比鬼还可怕吗？” 在杜梨的朋友圈里面，她一直都是大小姐，其他人都是仆人或是小跟班，她说话的口吻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商与和高源没有接话。 于袅更不会。 也多亏杜梨在山间说得那一句无心话，解开了她的疑惑。 梅笙是被拖累至死的，而那个间接加害人却不以为意，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对梅笙，对自己亦是如此。 她从未发自内心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如此厌恶。 “喂，你们要是不想节外生枝，都赶紧给我回来！” 杜梨站在原地见他们无动于衷，怒气跺脚，收回视线，她见地面上多了一个影子，下意识往一边闪躲。 “别怕，是我。” 第002章 喜儿今天就要出嫁啦 杜梨机警地盯着站在自己一手臂之外的女人。 “邱娅黎，你也可以叫我雪椰，是一名知名作家。这是我第三次被迫玩这个会死人的游戏。” 邱娅黎故作轻松，自以为幽默地告知对方自己的经历，降低气氛的压抑感，想以此拉近两人的距离。 因为继需要一个伙伴。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也不想只身一人。 然而杜梨对邱娅黎以及她的故事不感兴趣，转身要走人。 这时候新人中如影如随的一对男女迎面而来。 杜梨就一开始集合的时候见过他们，她跟邱娅黎拉开距离。 同时，那对夫妇头也不回的走过去。 邱娅黎盯着他们背影悄声对杜梨说： “他们好像是哑巴，要是我没看错，他们俩都找到了盒子。”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别有用意地扭头看向杜梨。 “我猜你还没有找到吧？剩下的时间兴许不多了哟。” 杜梨很想潇洒走人，可她急需有人帮忙，既然对方都开口了，也不必着急拒绝，万一真找到了呢。 她们朝着夫妇离开的方向走去。 邱娅黎也知道，于袅去的方向，有群汉子为了争夺盒子而打得头破血流。 而此刻，人群早已散去，地上只留下了三只空空红木盒。 风，稍稍收敛，不知从何吹来的黄沙纷纷落在地上，留有一串串脚印，其间沾染着鲜血。 一位留着蘑菇头的女孩抱头缩在绿化带旁，于袅出现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帮她擦掉手背上的血迹。 女孩平复好心情，打量着于袅他们三人。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于袅无视商与的警告，带女孩他们一起躲在十二号楼墙根。 女孩叫陈意飞，科大学生，刚才聚众为红木盒打架的人之中，有一半是她的同级男同学，印象里各个都是优秀阳光热情的大男孩。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打起来，我不敢靠近，然后，”她终于摊开了左手，“这张卡片就落在我脚边了。” 商与瞥了眼皱巴巴的卡片，同他们的内容一样。“是我们是市的科大？” 陈意飞把目光落在商与脸上顿了顿，这张脸貌似在那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于袅察觉女学生看商与的眼神疑惑中带着几分呆滞，温柔地安慰她： “这个家伙看起来凶而已啦，你别害怕。” 陈意飞收回视线摇头，“嗯，我们都是本市的，就住在新安区。我好想回家。” 商与斜睨于袅，想起她曾说过“十三岁之后就没有见过面”感觉她应该不知道于天晴恰好在科大任职辅导员。 这群学生很有可能都认识于天晴。 就在他准备随意问一句，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几人不得已抱作一团才逃过被卷走。 抬头可见，头顶的夜幕出现了厚云，血月冉冉上升，盘踞于c位。 时间到了，每个人都看到了红皮书的提示，双脚开始不受控制地动起来。 于袅也是，而她很快就打破了节奏，摔倒在地。 绊倒她的是一只没有头的猪，它通身都是血。 商与察觉到四周气氛诡异不同寻常，提醒于袅赶紧爬起来。 其他人被控制的感觉一下子消失，随后又瞬间卷土重来。 所有人行尸走肉般移动到小区门口对面的马路边上。 二十八个人变成了二十三个。 有人见证了同伴不可琢磨的死亡瞬间，低头不语。 更多人的人像于袅他们那样躲藏起来。 复杂的心情或多或少有相同之处。 红皮书出现了文字：今天喜儿就要出嫁了！ 血月又开始消失。 于袅等了又等，侧目看了眼商与，同他一样不解，手动翻开红皮书，不管翻去多少页都是空白。 简短得让人匪夷所思，没有任何温馨提示， 于袅伸手摸了口袋，比脸还干净，用胳膊肘挤了挤高源，小声问他有没有带钱。 商与正往于袅这边移动，没办法，天生耳尖，听到于袅那番白痴话。 “你以为你是来交份子钱吃席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其余人倒是希望被于袅说中。 商与也看出来，借着耻笑于袅也警告其他人：“别做美梦了，鬼没有把你当作下酒菜已经是万幸！” 其余人纷纷对商与垮起一张苦逼脸。 于袅不怒，反倒是奇怪商与今儿有点不同，向来不出头的他怎么了？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提示吗！” 于袅点头如捣蒜，“真希望有！” 两人又开始拌嘴，高源习以为常，默默扫视所有人，十四名男性，九名女性，几乎都是年轻面孔。貌似都没有结婚吧。 邱娅黎站在边上也在观察，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她径直走到小情侣面前。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为婚礼在做准备？” 突然被问话，挽着男人手臂的女人瞬时低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脸。 男人叫吴斯然，五官柔美偏向女性，清瘦肤白，四肢修长，气质内敛中带有几分忧郁，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让人一眼看出笑得勉强。 “不好意思，我太太十分害羞。我们已婚，但没有举行婚礼，对这些并不熟悉。” 在场的人，几乎对婚礼流程一概模糊，手机只可以发短信打电话，没法搜索。 另外，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习俗，万一不符合这个游戏规则也白搭。 于袅不想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鞋底沾上的猪血，伸手拉拉商与的裤脚。 “一只没有头的猪掉下来是有什么寓意吗？” 商与摇头，用脚踢踢于袅。 “你这家伙不知道自己下脚有多重嘛，我脚被你踢得好疼，你……” 于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商与捂紧嘴巴，同时被他摆正脑袋看向一点钟方向。 之前他们看见的那群黑影子正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这时候的他们头上还多了一顶黑帽，上面贴着鲜艳的红喜字。 终于可以看清正脸，简直就是复制粘贴，清一色标准国字脸，眯眯眼，高鼻梁，猩红薄唇。 过于惨白的肌肤，让所有人不禁往后退步。 商、于两人定住身子，不由得看向高源，眼神有点怪他的意思。 “不会吧，我当时真得就是随口说说，应该不会这么巧的。” 高源满脸挂着苦笑。 第003章 红灯笼，白身影 通向马路两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唯独人群所站的地方有一丝光亮。 高高低低的人群，或长或短的影子。 再看，那群人总共五十，看不出谁是新郎。 他们脚下并无影子，他们本身更是直挺挺地站立不动。 人人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人人都想回家，想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倏忽间，一抹影子猝然缩短，与本体几乎吻合。 所有人不禁看向倒地的陈意飞。 “字……它它它变了……” 邱娅黎与她离得最近，蹲下身去拾起被丢掉的卡片，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伴娘团在三十分钟之前找到新娘，为其化妆换装等待新郎出现。 有一只手刚想抢过卡片亲自查看，卡片在半空中变成灰烬。 其后，每人都拿出自己的卡片，相比之前毫无变化。 但由此可见，每张卡片都有可能是一条有效提示，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有二十三条。 “任务已经来了，有空唉声叹气，还不如抓紧时间进去赶紧找新娘。” 说话的人是邱娅黎，她是最年长的女性，也是自认为可以“当家作主”说话有一席之地的长辈。 于袅正要走，商与拉住她胳膊，悄声跟她说了几句。 随即，两人相视几秒，她掉头加快脚速进小区。 《仲夏夜之梦》仍单曲循环。 小区内貌与之前大不相同。 一砖一瓦搭建而成的居民楼变成了纸楼，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全都是纸，就连脚下的路也是纸做的。 全部都是三色：红、白、蓝。 于袅特意去摸了，也顺脚踢了，还挺扎实。 处处都可以看见红灯笼。 该死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去了十二栋楼，也就是之前被猪后蹄绊倒的地方，寻了一圈，猪身竟不见踪影。 于袅仰头数着楼层，陈意飞从花坛里面跳出来靠过来。“小姐姐，我能跟着你吗？” “行，千万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乱叫，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不要……” 陈意飞一一点头，两手小心翼翼挽住于袅胳膊，跟着她绕过一棵纸糊的合欢树来到了十二栋正大门。 “这楼是白色的。” 于袅自言自语，陈意飞没听明白，也不敢问，因为她们走进楼道时，脚底板感受到一股刺寒。 周身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下来。 楼道里面挂着一只贴上喜字的红灯笼。于袅记得很清楚，之前灯笼上可没有那字。 “小姐姐，屋里没风，为什么那只灯笼晃来晃去？” 谁知道呢，于袅没去理会灯笼，握紧了陈意飞的手，准备说分头找来着，看样子行不通。 电梯停留在一楼，但于袅不敢用。 两人走楼梯，台阶数量少的出奇，三步两步就到另外一层楼。 一层两户，门都敞开着。 整栋楼找下来，一无所获。 于袅蹙眉不语，陈意飞为出了楼而松口气。 走了还没七步，陈意飞闻声回头，见楼道内的灯笼熄火了。 “小姐姐你干什么去啊？” 陈意飞忙不迭赶过去，发现于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把灯笼内的蜡烛点着挂回去，问： “非得点着它吗？” 于袅也不确信，但也点点头，“好了，我们出去吧。” 这时候，大门已经被合上。 陈意飞缩在于袅身后。 “没事儿，别害怕。门关上我们再打开便是了。” 于袅双手用力试图拉开门，反复蓄力都没打开。 “小姐姐，会不会有人不想我们出去啊？你看看你脚底下……”后半部分，陈意飞带着颤音。 从门缝渗进来的是血。 于袅顺势蹲下，用手指头沾了血闻了闻，带有一股木樨香。 血也是冷的，至少不是此刻从谁的身体里面流出来。 “飞飞，小区里面你见过木樨没有？” 陈意飞点点头，“有，我见过，但我不知道在哪儿。还有——”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找于袅的路上，好像碰到一个白身影跑过去。 再细想，女孩子之中没有人穿白衣服。 “冷静，飞飞。”于袅站起来，这里只有一道门，她猛吸气，用身体去撞门。 “太好了，门开了！” 陈意飞正高兴，又听到于袅说： “门不是我撞开的，那血也不见了。” 话音刚落，陈意飞指着白身影结巴，她想跑，已经被拉住手臂动不了。 “喜儿！请问你是喜儿吗？我们是她的伴娘，绝无半点恶意。” 于袅抓住白衣女的手臂，温热手掌下是似冻住的铁块，“我们正在找你，准备为你化妆换衣，美美地出嫁。” 白衣女长发遮脸，唯有眼睛露出来，漠然注视于袅，慢慢地地松开抓住陈意飞的手。 几秒间，那只手上多了一只红灯笼，冲着二人微微点头。 于袅赶紧拉过陈意飞护在身后，等白衣女走出几步，方才跟上。 红灯笼照亮了纸糊的路，只有于袅和陈意飞踩出了声响。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伴娘不止我们两位，我们可以去寻其他伴娘一起随你去吗？” 白衣女骤然止步，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说话人，脑袋左右歪斜几次，左手一挥。 于袅和陈意飞睁开眼，眼前一空。 “完蛋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引路人被我弄不见了。” 于袅很是自责，抬手要掐自己嘴巴，陈意飞见状拉住她，“小姐姐你也是想大家都找到新娘，千万别怪自己。” “走，我们去找其他人。” 两人路过十三栋楼，一楼屋檐下挂着一什么东西。 跟晃动的红灯笼似的来回摆动。 陈意飞认出来，那是她的同学。 “不要进去！” 于袅用力抓住陈意飞的手腕，盯着眼前这栋红色的纸楼房直摇头。 “为什么啊，我同学她有可能还活着，要是我们不去救她，她真得就死了。拜托你，帮帮我，同我一起进去好吗？” 看样子两人关系很好，于袅也不想阻止啊，万一陈意飞和那位女同学同一个下场该怎么办？ “你看看那边！” 女同学正下面是一丛白月季，大部分已经被血染成红色。 陈意飞坚持要进去，于袅拉着她走进花坛，指着白月季： “这才是花本来的颜色！我记得很清楚，再进小区的女孩子中并没有你这位同学，她寻找任务的时候就失败了，你所看见的只是一具尸体。 而且，这栋房子有问题，进去就出事了。” 陈意飞问为什么，于袅回答不上来。 …… 于袅甚至在其间看见了一团肉，模样恰似舌头。 只不过，被割下来的舌头还会动吗？ 第004章 红白蓝 于袅定睛细看，发现那舌头竟然是软体虫子。 约一手掌长，形如舌头，半透明的身子沾上血迹蠕动时，令人作呕。 她速速拉上陈意飞的手跳出花坛离开这里。 跑步时“嗒嗒嗒”声音有尤为刺耳。 哪个方向是哪栋楼一一浮现在于袅脑海中，夹杂桂花香气的冷风拍打在她脸上，脚步慢慢停下来。 对面有人跑来了。 “我朋友被困在十八栋楼，你们谁可以帮我把她拉出来吗？” 陈意飞在科大见过杨萌芯。 杨萌芯哽咽着抓紧于袅和陈意飞的手，祈求的眼神让两人无法拒绝。 三人迅速来到十八楼，红色的楼。 杨萌芯靠近正门，透着玻璃大门看见朋友张文文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无论怎么叫喊名字都无动于衷。 张文文身体紧贴着地面，脑袋三十五度抬起，双瞳凸出，唇色煞白，大张着嘴巴可以看见滴着血的半截舌头。 看动作，貌似生前想要说什么话。 杨萌芯趴地上哭泣，抱怨自己动作太慢，还说假设一开始向于袅求助的话，张文文也不会被吸进去…… 哭诉的话断断续续，并无逻辑。 于袅将她扶到纸糊的石头路上，耐心询问她细节。 两人和于袅他们一样在白色居民楼里面看见了白衣女，因为害怕逃走。 张文文途中抱怨过这里不中不洋，搞得是什么鬼名堂婚礼，还说新娘出嫁也不该他们这群无关紧要的人操心云云。 路过十八栋楼时，张文文的耳环滚到了正门，她跑过去拾东西。 明明楼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她一直被什么东西往里面拖着移动。 张文文觉得不对劲儿，不让杨萌芯碰自己。 杨萌芯四处寻人，找到了杜梨和邱娅黎，话还未道出口就不见她们身影。 原地折回跑了一路才碰到于袅，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当时楼道里有贴喜字的红灯笼吗？”于袅侧头盯着十八栋楼问。 杨萌芯点头，“有，不过里面的灯熄了。” “张文文抱怨的时候，你说过那些话没有？”于袅想到了什么，继续问。 “我没心思说话。”杨萌芯擦掉眼泪摇头，“我都快怕死了。” 一语末了，不用于袅解释，陈、杨两人顿时明白。 只不过，为何偏偏在红色楼房里面出事，其他房子就一定安全？ 于袅好想当面问商与，一摸口袋，对呀，有手机呀。 「你的猜想大抵是对的，可是为什么呢？」 马路边吹冷风的商与终于等来了于袅的消息，回复： 「先别管这个，找到新娘没有？时间不多了。」 每次任务血月都会消失不见，它代表红色，白色是这场婚礼，蓝色或许就是做任务的人。 他暂时只想到这些。 于袅蹙眉叹气：「还没，其他人不知道情况。大家都分散着行动。」 消息突然断了。 看来那边也不太平吧，于袅想着站起来，耳畔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还以为是欢乐女鬼出没，原来是杜梨和邱娅黎。 杨萌芯用幽怨地眼神直勾勾扫过二人，移步到陈意飞身边垂下头。 “你们快跟我走，我那边人手不够。” 杜梨俨然一副“大佬”气势对着于袅她们发号施令。 “袅袅，我们得抓紧时间，我边走边跟你解释。” 邱娅黎气势不比杜梨弱半分，看在和于袅熟悉，念着合作为大，方才笑脸相迎，告知原委。 于袅并不在乎谁先找到新娘，她们的原话：听着《出嫁》找到了张贴喜字的楼，新娘确确实实就叫喜儿，住在一楼，刚起床等她们妆扮。 细节让她总觉其中蹊跷，疑窦丛生。 到了，居然又是十八栋楼，不过是白色。 于袅余光看见已婚那位女生站在远处对自己摇头。 邱娅黎的声音又响起来：“妆容我和梨准备，你们仨个人去整理婚服和首饰。另外就是——”她神色忽然凌厉，“千万别弄丢了东西。” 于袅想出手拉住陈意飞和杨萌芯离开这里，可杜梨的手从背后将她猛的一推，跄踉几步才站住脚。 稀里糊涂的，人已经被拥挤着进了所谓新娘家中。 屋内陈设简单大方，座椅板凳柜子全都是红木打造，地面干净得都可以照出人的模样。 只不过，灯虽开着，实则一丝丝光亮都没有，压抑笼罩着大家，胸闷略感不适。 于袅定在原地寻异样的光从何而来，余光瞧着邱娅黎和杜梨书轻车熟路的来回走动，手里不是多了眉笔就是阿尼嬷口红。 全部都是奢侈品牌。 邱娅黎推了于袅几下，压低声音：“抓紧时间啊，你还傻愣着干什么？” 她紧接着指挥陈意飞和杨萌芯去最里间的客房把婚服拿出来。 于袅反问：“也就化了一会儿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记得那个变成乱葬岗的学校吗？” 邱娅黎笑于袅这个时候居然还怀疑自己是人是鬼。 “别说那个破学校了，舞台剧，角色扮演，我说这些就是让你一门心思的完成任务，不要拖后腿。” 于袅盯着邱娅黎急忙背影，仍旧摇头，“感觉真让人不舒服啊。” 新娘的妆容已经完成，杜梨和邱娅黎对自己的技术感到骄傲。 “给你镜子，自己也瞧瞧吧。” 于袅递上一面圆镜子给新娘，却见她皱起秋媚眉对自己横眉竖眼。 邱娅黎生怕出岔子，忙挤开于袅，指着挂起来的婚服对新娘说： “换上婚服之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新娘点了头，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于袅甚是不解，化完妆竟然不想看看自己模样，这不符合女人的心理活动啊。 她思忖着，盯着新娘秀眉凤目，玉颊樱唇，那唇分明未动，为何感觉对自己笑呢？ “袅袅，你把这盘子拿去厨房，千万别摔了。” 邱娅黎说完把视线落在了婚服上，她打算帮着陈意飞一起给新娘换上。 于袅应了一声，拿好盘子出卧室。 客厅茶几旁靠着两只陪嫁红木箱，红得几乎发黑。 于袅发现有只箱子未合好，走过去蹲下伸出手，刚要碰到，箱子缝隙越发大了。 从里头还伸出一只肤色暗沉的手 “救我。” 于袅确定自己没看错听错，随手将盘子放在地上，试图打开红木箱。 这时从厨房里面走出一个陌生人，“你在做什么啊？” 第005章 猪头新娘 对方一身红色喜庆旗袍，盘发和首饰颇为讲究，说起话来好似唱歌。 于袅抿抿唇立即站起来，指着其中一只红木箱笑道： “箱子可真好看，不知不觉就看呆了，抱歉。”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女儿准备了吗？” 于袅并没有盯着对方看，嘴角仍带笑，“正在换婚服，要不您进去看看？” 老妇人前脚进卧室，于袅后一秒就将卧室门用座椅堵住，她用自己最快速度打开红木箱。 “嘘嘘，别做声，赶紧逃出去！” 有人在卧室内开门。 于袅赶紧移开座椅，合上木箱子，顺势躺地上抱着自己左脚打滚。 “啊呀呀，刚刚有人抽我后背踩我脚，你们快出去看看。” 不是迫不得已的话，于袅也不想撒谎，眯眼见邱娅黎和杜梨都信了，再翻个身才慢慢爬起来。 “没有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啊？”杜梨不以为然的鄙视于袅，笑话她原来这么胆小。 邱娅黎觉得真有什么事，紧张地看于袅的反应。 “它肯定还在外面，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于袅暗暗冲着陈意飞眨眼睛，正要拉着邱娅黎她们一起离开，新娘开口： “我丈夫就要到了，那人就不管了，你们都进来。” 老妇人两只浑浊眼睛唯独看向于袅。 其他人也看着她，因为除了陈意飞，她们都没看懂她的眼神。 新娘牵过于袅的手，于袅心里咯噔一下，谎言可以瞒住其他人，对母女而言，怕是没那么容易。 卧室门，吱呀一声关上。 老妇人拦住门，笑着告诉邱娅黎她们，在外稍等片刻。 其内，新娘眉眼之间一股儿狠劲儿尽显出来，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险恶，做完美甲的左手用力抓紧于袅的手腕，每个指甲都在陷入那白皙肌肤里面。 渗出血珠来。 “居然敢放走我的陪嫁品，谁给你的胆子！” 于袅强忍着疼痛，索性扯开嗓子： “你根本就不是喜儿，你把我们骗进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门并不隔音，老妇人闻言后，整个人有点慌张。 陈意飞扯动杨萌芯衣角，同时也示意她赶紧提醒邱娅黎和杜梨一起离开这里。 眼神还未传达出去，卧室门轰然倒下。 “快点逃。” 陈意飞只见新娘一人，大叫一声就转身往外跑。 老妇人追出去时，左右两边并无一人，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恢复成“老妇人”模样，故作轻松回到客厅。 “吉时差不多到了，二位进卧室陪伴我女儿吧。” 邱娅黎和杜梨懵逼中有点害怕。 “你们不想完成任务了？”新娘笑盈盈盯着二位笑道。 二人当然想了，硬着头皮踩过红木门走进卧室。 与此同时，白色的十八栋楼和红色的十九栋之间的窄巷子内。 于袅捂紧流着血的左手，背靠着冷墙上换气，幸好那面窗户是纸糊的，不然伤得可不止是手腕了。 “谢谢你啊。” “没有你，我也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女孩子用嘴撕掉自己的衣服为于袅包扎手腕，“莫言之，我的名字。” 于袅点点头，她对这个女孩有印象。 “除了我，还有人从里面逃出来吗？” 莫言之探头往外看了眼，“有，两个人。好像是跟你一块进去的两位。” 于袅心一沉，遗憾邱娅黎和杜梨没有逃出来。 莫言之试探性问：“你是在担心那两个人吗？”没有回复，她自问自答，“她们两人已经认定那就是新娘。” 于袅微微侧头盯着莫言之模糊的半张脸，就是因为知道什么，所以她才会被她们关进红木箱吧。 “我们没剩多少时间了。” 于袅当然知道，可着急也没有用啊。 当务之急，两人要离开这栋楼。 “小姐姐，是你吗？” 没等于袅扭头，陈意飞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惊喜地说： “我学你那样点燃了熄掉的红灯笼，白衣女又出现了，或许我们跟着她就可以找到新娘。” 莫言之一喜，忙说：“我也见过一次，可惜她突然就消失，走吧，我们再不过去，怕是又会不见。” 于袅问她为什么笃定白衣女可以带她们去见新娘。 莫言之耸肩：凭感觉。 硬扯的话，明明很多人见过她，她要是有坏心，她们也就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说话。 这点无人能反驳。 于袅随着她们去找白衣女。 除此之外，独身一人且沉默不语的刘烟雨也出现了。 白衣女毫无表情，依旧如初见般手提着贴上喜字的红灯笼走在最前面。 于袅跟在最后面，时而扭头看看身后，想着邱娅黎和杜梨为何就偏信她们。 杨萌芯抓紧她的手，极其小声道：“你已经很努力救我们，救她们，之后的事看天意吧。” 无奈叹口气，姑且也只能够这样，于袅无形中感觉自己整个人很无力。 这种日子持续得越久，越是得明白一点： 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不是每次能够解救别人，也不能够完全依赖于他人。 事关生死的遗憾对于骨子里面有讨好型人格的于袅来说，它在放大并且伤害着她，由外至内。 手机震动将于袅拉回现状，她悄咪咪看商与的短信：「加快速度，我们马上就要出发接亲了！」 「明白，我会加油的！！」 恍惚间，白衣女停下来，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于袅与她擦肩而过时，特意抬眼看了几眼，发丝被风吹开，白衣女五官清秀，脸上有道伤疤。 又是白色的十八栋楼。 同样也是一楼。 新娘盖着红色方巾，端坐在带有一面椭圆形铜镜的梳妆台前。 白衣女：“请各位尽快给我们家小姐妆扮，感激不尽。” 莫言之豪爽摇头，“千万别客气，还麻烦你速速把你们家小姐的婚服拿出来。” 白衣女点头作揖，很快就拿来一套黑色婚纱。 众人在此并没有先前的压抑感，明明都知道白衣女是女鬼。 于袅盯着新娘安放在双腿上的白皙素净小手，贝壳似的指甲，想必容颜定不会比那个女人差，抬手揭开方巾，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颗猪头。 新娘手掌之下是一片鲜血。 第006章 你杀了我吧 除了于袅和白衣女，其余人大惊不敢再靠近梳妆台半步。 “请给我一盆热水，我要替你们家小姐清洗掉血迹。” 白衣女“嗯”一声，端来用金盆装好的热水放在于袅手边的藤条凳子上。 众人紧盯着于袅徒手凝干毛巾，果真一寸寸擦掉猪头上的片片血迹，感叹她强大的心理。 “喜儿小姐已经生得极美，无需妆容，飞飞，准备婚服给喜儿小姐换上。” 喜儿换上黑婚纱站在铜镜前细细端详自己，发出一阵阵叹息。 那是发出内心的胆怯和不甘。 于袅自以为看懂，笑着上前托过喜儿的手，“真得很美呢，我要是撒谎的话，可以让你的女伴立马把我吃掉。” 白衣女始终站在远处，好似对这一切并不关心。 倾国倾城的女子却不敢看镜中的自己，而身边的猪头新娘敢于直面真实自己的自己，这份勇气，于袅羡慕也敬佩。 时间卡的刚刚好。 此时，队伍正有序地穿过那道锈迹斑斑的铁栅门，进入小区内。 商与时时刻刻盯着楼栋侧面的数字以及路线，发现跟于袅说得背道而驰。 「是否有两个白色十八栋楼。」 于袅接过白衣女递过来的热茶，差点喷出来，「确实是这样……」 消息编辑了一半，杨萌芯的卡片上出现了提示： 不可以让新郎接到假的新娘。 没人敢打包票说猪头新娘是真新娘。 迎亲队伍已经在靠近。 于袅重新编辑消息：「有两个新娘，一个真一个假，可否拖延时间，我们会尽快区别真假，拜托。」 商与走在队伍最后一列，与他并肩而行的是高源。 出现这种情况，两人一点都不意外。 高源捅了捅商与胳膊，“加上新郎一共有六十六个人，你不是说去单回双刚刚好么？怎么多了一个？” 前面都是乌泱泱的头，商与伸长了脖子也数不清。 “你确定吗？” 高源直点头，他记住商与的话之后，不由自主就数了人头，含新郎在内确实是双数。 商与没说话，高源也明白了，里面混进一只无关紧要或是目的性不良的恶鬼。 高源开始分心，没精力去想真假新娘，眼珠子不断转动观察情况，稍有风吹草动就告诉商与。 “你别总是打断我的思绪！” 商与有点恼火，扭头要继续正式警告高源，却见他咬住自己手掌摇头。 移动视线后，他明白了。 恶鬼明目张胆地挑选了一个辛运儿当场吃进肚子，它还意犹未尽地舔舌头扬起嘴角表示高兴。 现在变成了六十五个“人”。 高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他还是抵不住亲眼见鬼吃人的场面，随着新人们此起披伏的干呕恶心。 商与掩住嘴鼻，并不想呼吸沾有血腥的空气，低头皱眉忍耐。 一张卡片出现。 他速速拾起来，上面依旧只有“生”一个字。 即便如此，也比被吃进肚子里面消化好。 只不过，商与感觉到触碰过卡片的手有种炽灼之感，从皮肤侵入内层的疼痛感愈发强烈。 他不禁“咝”了一声。 高源看出商与面孔上的痛苦，关切问他怎么了。 商与摇头，“到哪儿了？” 高源沉重地回复：“离于袅说得地方越来越远了。” 商与听进去了，疼痛让他阂上眼咬紧牙关。 “商与，你到底怎么了？” 商与掏出卡片，让高源看看上面是否有提示，下一秒，卡片变成灰烬。 白废了一张卡，还伤了手。商与抬起眼皮就看见鸠占鹊巢的恶鬼冲着自己伸舌头嘲笑。 “可恶！” 高源还以为商与说自己，立即闭上嘴。 队伍从头至尾开始止步，轮到商与和高源这里不得已慢了半拍，险些与前面的人撞上。 “咳咳咳，警告警告，你们走错路啦，新娘的家在这边。这条路在维修哦，行不通。” 于袅没撒谎，确实不通，她与莫言之等人商量，她来堵队伍，她们破坏路，其二也是为了堵假新娘的人。 初次与国字脸对视，于袅发现它们的眼珠像玻璃球，煞白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心里有些没底。 “我是喜儿的伴娘，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怎么能够顺利接到新娘呢？” 于袅摊开双手誓死也要拦住它们。 “对嘛，这边才是喜儿家的方向，乖乖们快点走啦，新娘等得有些着急了哟。” 大队伍另择方向继续前进，商与看了眼，算不上走回头路，应该问题不大。 于袅吸气吹了一声口哨，通知莫言之她们见好就收，打道回府。 她抄小路准备去找喜儿，半路上被倾国倾城新娘堵住。 “你，一而再再而三坏我好事，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于袅听声识人，手腕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不说话？趁着现在郎君还没有接走那个丑女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帮我调包。否则，” 倾国倾城新娘咬破艳唇扬起嘴角笑，“要不然，我母亲就会杀掉你所有同伴，所有噢！” 光线不足以看清对方的表情，于袅握紧拳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噢，你居然不相信我。”倾国倾城新娘从内衣里面掏出杜梨的玉手镯，邱娅黎的水滴耳环。 还有丁贝贝的左眼眼珠。 只有她一味反抗挣扎，倾国倾城新娘轻而易举地扣掉她的眼珠。 她一一举到于袅面前，几乎要贴住脸颊。 于袅愤怒地低垂眼眸。 “三、二、一，立即给我答复！” “好，我帮你。”于袅右手指甲陷入肉里面，两手都渗着血。 “这样才乖嘛，”倾国倾城新娘抓住于袅长发，“马上带我去那个女人家里，最好是走后门。” 于袅眸里失去了光，如同真正地尸体般领路走在前面。 “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吃亏的只会是你们这群愚蠢可笑的活人。” 她的声音其实很甜美，像奶糖。 于袅嫌弃地回头冲着她翻白眼。 “丑人多作怪，你跟那女人还真是相似呢。” 于袅站在她面前，“喜儿是她的名字，你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不如人呢？会让一个男人宁愿娶她也不娶你？ 哎呀呀，莫非你浑身上下都整容了？怎么不顺带整整你的心！” “我知道你恨不得我马上死掉，你杀了我吧！”于袅仰起头露出自己细嫩白脖颈。 第007章 影子中的影子 倾国倾城新娘确实很想杀了于袅，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扯动一边嘴角发出冷笑。 不知从何处打来一束微光。 于袅看见了她红唇下的獠牙，以及她慌张地闪躲动作。 它莫非是怕光？ 于袅抬脚要跑，倾国倾城新娘过分柔软的手臂缠绕住她的脖颈以及嘴巴，无论怎么使劲出声，也不过是从唇缝挤出的咿呀，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于袅！你在哪儿啊？” 于袅瞳仁一震，这是邱娅黎的声音，看来她们自己逃出来了。 大概是没有任何顾虑，于袅不用畏手畏脚，不考虑任何后果爆发性的推开她的手臂。 倾国倾城新娘也没料到于袅会发狠地报复自己，其程度不得不让她敬畏她几分，斜躺在地上对着人类求情。 于袅收回手沾满倾国倾城新娘鲜血的手，退步到三米之外，忙不迭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眼前路。 果然，光线下的女人表情愈发痛苦，直至她动弹不得，于袅才转身跑开。 追随于袅的影子里面还有个身影。 白色十八栋楼，猪头新娘所住的一楼楼道挤满了“人”。 于袅想挤进去，身子不断被粗壮的手臂往外推。 商与所见的是：短手短脚的于袅夹在人群中就像是一只小鸡仔，要是不帮她一把，随时都可能死在它们鞋底。 于袅看见一只手抓住自己衣领子，接着双腿就悬空，双脚再落地已经是站在商与对面。 “干什么去了，身上臭死了！” 于袅撇撇嘴，正要反驳，抬起手臂时果真嗅到了一股儿腥臭气味，就像是那只无头猪。 “哼，我就是把那个女人暴打了一顿，没干啥呀？” 商与听得一头雾水，张嘴要问细节，这时高源指着窗户对于袅说：“快从这里进去。” 于袅衣服上被溅了一身血，又有气味，怕影响了喜儿出嫁，她想都没想脱下扔掉，靠近商与脱他的外套。 “江湖救急，等我活着回去，我一定赔你件新的。” 区区一件外套而已，商与不在乎。 让他反感的是这个家伙觉得跟自己很熟很亲近吗？ 于袅翻窗而入，随即立刻将其反锁，冲着窗外高源打手势表示无奈。 毕竟接亲要堵门，她总不能拖后腿让它们轻易进屋。 高源回到商与身边。 “刚刚看清于袅影子了吗？” 高源疑惑摇头，“光顾着怕她摔跤，没太注意。” 商与注意到了，于袅影子与她本体形状不吻合，奇怪是什么东西藏在她影子里面呢？ 原本干净的地面无形中多了若干张冥币。 风，又开始作妖。 黄沙重新卷起，冥币夹杂其中，阵阵风恰似巴掌呼在每张脸上。 只有人才有疼痛感。 贴上双喜字的大门被撞开。 商与看了眼高源，两人随即挤上前去。 同时，他发现恶鬼站在“人群中”冲着于袅做了一个自刎的动作，嘴角显露的笑意阴森骇人。 于袅对此毫无察觉，他对恶鬼的反应甚是不解。 几张冥币遮挡视线，再看过去，已不见踪影。 此时，一只红木盒来飘出一缕灵魂，不到几秒便是化作一名男子，差不多一米七，模样俊俏，身形强壮，孤傲冰冷双眸盯着新娘，眸底尽是厌恶嫌弃之意。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地向她求婚。 撇开诡异氛围不谈，在场女孩子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丝新婚夫妇的欢愉和喜悦。 毫无诚意的誓词说到最后一句，于袅身子突然前倾撞到新娘的猪头。 杜梨迫于形势忙拉回于袅，警告她不要坏事。 于袅明明很乖巧地站好，不曾想动，可身子怎么就自己动起来了？ 接下来只要找到婚鞋，新郎就可以抱着新娘出发。 为了不耽误吉时，没人刻意藏起来。 然而没人找到。 邱娅黎感觉屋子里面的气氛越来越焦灼，想着随便找双鞋子敷衍了事。 谁知，她竟然看见于袅把鞋柜里所有鞋子全都扔出窗外。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它们要是不赶紧把新娘接走，我们这大一群人都会死的！” 于袅被邱娅黎晃得脑壳都晕了，她发誓，干出这种事并非本意。 杜梨一副“你这个不省心的拖油瓶”眼神看向于袅，干脆利落地抢走她的鞋子。 新郎粗鲁地把鞋子塞进新娘娇嫩细腻的脚上。被抱起前，她紧紧地抓住于袅的手，小声说了一句话。 于袅满脸心事，脚步缓慢跟在队伍最后出了楼道。 高源忙着数数，他始终都记着“去单回双”。 邱娅黎和杜梨正式结盟，看着新娘和新郎一起朝着小区大门走去，脑海中浮现出从老妇人手里逃生的画面，不禁寒栗。 剩下的人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画上句号。 半道上，新郎放下新娘。 于袅还在犹豫，忍不住靠近新娘想知道原因，可当她跑过去时身子开始失控，不断扇新娘巴掌。 新娘猝不及防地撞倒于袅，往相反方向跑去。 所有人都慌了神，除了新郎。 众人最后一幕看见的是于袅靠近新娘，综合她种种破坏行为，邱娅黎和杜梨首当其冲指责于袅。 “都闭嘴！” 商与推开邱娅黎摇晃于袅的手臂：“你们现在应该去找新娘！” 待人群远去，商与发现隐藏在于袅影子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要弄砸这一切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我……” 高源拍拍于袅微颤的肩膀，“小商看见你影子里面有鬼，你别自责，我们不怪你。” 于袅抬起头去看商与，眸子里面微微湿润。 商与听于袅说话带颤音，真怕她这个时候自责地哭出来，用力拍她脑袋。 “我脸上没办法，快去找新娘，错过吉时，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于袅打起精神两手抓住商与胳膊，“新娘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新郎，她求我阻止。” 高源收回脚，盯着对视的两人，“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商与果断抓住于袅小手，“先找到新娘再说。” 第008章 替婚新娘 商于本以为寻人颇为艰难，没想到新娘反倒是主动来寻于袅。 而她的举止更为古怪，二话不说，跪在于袅面前，哭着讲起来： “我猜您已经看见那位姑娘了吧？她现在的肉身主人其实是我。她原本是什么鬼，我并不清楚。 她与今天要娶我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一对。听说她生前作风轻浮，水性杨花，而他典型的纨绔公子。 他家有权有势，一月前车祸过世，因为伯父伯母害怕他们二人在阴间见面，替儿子高价寻妻，找个八字可以克妖女还旺夫的女人结婚，造福后代。 这个人其实是我姐姐，而我父母向来偏爱她，不忍心她活埋替人消灾。于是就让我假冒姐姐嫁过来。 自打我出生，不断有大师向我父母说起我的八字，他们厌我，也怕我，巴不得我早日死去。 我若是死了倒也还好，可我不想牵连无辜的人，求求您杀了我吧，反正这副肉身也撑不了多久。” 于袅双手颤抖得厉害，是说奇怪，鬼怎么会觉得害怕疼痛，原来那倾国倾城的女孩就是眼前可怜人。 “您现在杀我，我绝对不会对您有半分怨气，算是救我吧，求您了！” 猪头新娘哭得撕心裂肺，声声都刺痛了商与。 “为何她霸占你的肉身，而你却成了这副模样？” 商与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得让于袅不敢置信，不由自主抬起头看过去，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很是心疼。 “他们联手想办法对付我，让我变丑变笨，好让这场婚事没法举行。这些我都无所谓，我现在只想彻底死掉。” 无所谓？被利用、被伤得体无完肤还要念及无辜人，要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够装得下如此大善？ 于袅承认自己很多时候很怂，不敢得罪人，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可以不计后果地撕破脸，对谁都是如此。 “不行，恶人都还好意思苟活，你什么都没有做错，绝对不可以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商与有被于袅的气势惊到，点点头。“没错，你死了，我们这群人兴许也死在这里。” 他补充一句，希望胸怀大慈大悲的喜儿也念及无辜人而活下去。 “对了，喜儿，”于袅压低声音，“那个白衣女是你朋友吗？” “并不是，是男方那边的人。” 看样子，白衣女也是敌对方呢。于袅小声嘀咕，转念一想，如果喜儿找回自己肉身是不是可以不必顶着这颗猪头？ 她带两人去事发地，地上只有一滩血。 于袅抓紧喜儿逐渐冰凉的手，“对不起，喜儿，如果我知道那是你的身体，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喜儿并不怪她，商与纠正现在不是讨论责任是谁的时候，听着异样动静，警告两人速速躲起来。 从花坛跳到小道的人是邱娅黎、杜梨还有高源。 听她们的对话，显然是怪高源为什么要当跟屁虫。 于袅和商与知道高源找他们，并非是喜儿。前者匍匐往前挪动，悄咪咪抓住高源脚踝。 那瞬间，高源整个人石化。 邱娅黎和杜梨说着于袅的坏话，越走越远。 商与觉得时机成熟，起身的同时一把抓住高源肩膀并且捂住他嘴巴，商、于二人长话短说，简明扼要—— 让喜儿免于冥婚之苦的法子就是暗中调包。 末了，商与无奈的眼神落在于袅脸上。 他倒是想代替喜儿，可体型、身高会让人一眼识破。 于袅的话，他知她有自己的小聪明，可但凡出个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即收回视线。 于袅自荐，高源小声嘟嚷着反对。 商与也是，随后他想起之前没有找到任务的新人尸体中就有女孩子，虽说这样做很不厚道，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觉得这法子可行，就是不好实施。” 于袅感受到商、高担忧自己的安危，会心一笑，拍拍胸膛：“法子都是想出来的嘛，咱们现在没那么时间去想，就这么着吧。” 喜儿假意不同意，但她执拗不过于袅，被迫换上了她宽松长卫衣，收脚运动裤，以及商与的外套。 “我跟着于袅，商与你赶紧给喜儿找个安身之处。”高源打气百倍精神。 商与冲着于袅点头，“等我这边安排好了，我马上去找你们，随时短信联系。还有，你要小心一只恶鬼。” 就此，几人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第一步，于袅带高源去十三号楼找陈意飞已经死掉的女同学。 高源不得已脱下衣服背上尸体再穿上，所幸女尸并不高，露出的脚系上衣服就可以遮挡住。 就在两人出楼，两丛影子靠近。 于袅屏住呼吸。 “天呐，这就是新娘吧？” 来者是陈意飞和杨萌芯，于袅见高源故意面露恶意，忙拉回他。 “请问你看见于袅了吗？” 高源摇头，见二人顺势耷拉下脑袋，纠正：“见过。”他发现她们是真心实意担心于袅，又说：“她没事，你们别担心。现在还是把新娘送回去吧。” 为了不被发现异样，高源始终走在两人身后，直到莫言之从身后慌忙逃命似的奔跑，一不留神就撞上去。 “新娘发疯了，快跑！” 于袅和高源对视，莫言之盯着触及过高源后背的手，反问：“你背上背了什么？” 眼下情况紧急，于袅抓着陈意飞和杨萌芯跑，高源见状，拉上莫言之跟上。 假山喷泉旁停下来，于袅揭开红盖头，语速极快地告诉她们其中一二三。 “你们要是信我，就助我一臂之力，如果害怕，也拜托你们别妨碍我们。” 三人目瞪口呆良久。 莫言之第一个开口：“那个发疯新娘肯定就是女妖了，不好，她要是现在去找新郎怎么办啊？” “所以你们要假装找到了真正的新娘，赶紧送我出这个小区！” 于袅万幸她们愿意相信自己，面上虽欣慰，两只手掌心留下一排指甲印。 新郎的心向着女妖，要是他不甘心与父母安排的人入土为安，所有的努力会不会付之东流？ “高大哥，之后还请你看住新郎，如果我们抓住他之后。” 于袅再次握紧拳，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那对狗男女在一起为所欲为！ 第009章 墓地上的仪式感 且不管女妖作甚，高源等人带着于袅朝着原地不动的迎亲队伍跑步前进。 同时，杜梨和邱娅黎带着她们找到的新娘也出现在队伍最前面。 两位新娘妆扮、体型、身高出奇的一致。 杜梨满腹疑惑地看向邱娅黎，两人小声说了几句，同时远离了新娘。 她们吃过被骗的苦头，再不想来一次死里逃生，非常知趣地靠近高源。 落单的假新娘想要靠近。 其身后一只赤瞳黑鸦飞过。 除了于袅以外，其他人光顾着害怕，并没有注意，他们只庆幸也惊讶新娘她原地消失不见。 于袅这个假冒新娘安然无恙。 “都别杵着不动，赶紧把真的新娘送过去吧。” 邱娅黎听着高源说话的口吻，莫名想起商与。 再瞧着陈意飞她们挨个躲在他身后，心里嘀咕着，他们十有八九是联盟了，这个情况对她们来说很不利。 她暗地里拉过杜梨，告诉她之后少跟那些人抬杠，惹怒他们对自己的处境并无好处。 杜梨就嘴硬，哪怕性子再嚣张，也会分场合发作，她就跟打了霜的茄子，对着邱娅黎点头。 于袅坐在花轿子里面，轿前挂着两只亮着灯的大红灯笼，抬轿子的是：肖允杰、秦珉、王默、吴斯然。 张吉和李涛各举龙凤扇子走在前面。 江奖变装媒婆身着大红大绿，手拿玉如意摇头晃脑，笑哈哈。 余新、李序、刘旭、章招跃分别手拿：唢呐、笙、鼓、锣奏乐。 背景乐曲仍是《仲夏夜之梦》 于袅偷瞧了几眼前后队伍，中西结合得让她头皮发麻。 再者，她看见白衣女站在拐角冲着她摇头。 不见恶鬼，高源不安地跟着轿子。 一阵微风拂过，两只红灯笼瞬时熄灭。 队伍一如既往的前进。 出了小区，邱娅黎发现新郎竟然消失不见，只剩一件婚服和大红花。 殊不知，男人们已经见识过。 当时进小区也是如此，新郎凭空出现，而此时，一只红冠金身的公鸡代替走在新郎的位置上。 它突然拍翅膀打鸣，四处乱跳。 邱娅黎闪躲时摔倒，口袋里面的卡片掉出来，上面出现了一段话： 此墓地就是两人拜堂之处，趁着它们还没有消失，速速结束这一切。 于袅发现邱娅黎的举动，提醒高源去看看卡片内容，只不过，人还未靠近，卡片已经消失。 所有人都看向邱娅黎。 “我刚刚告诉你们的确实就是我看见的，我跟你们是同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要我拿命证明吗？” 于袅一怔，人跟人之前都没有完全的信任，而半人半鬼的话，是否可信？她沉思着脸拍拍高源肩头。 他替她传话：“我相信她，现在赶紧出发吧。” 李涛和张吉先后表示不满，他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无不是摔东西砸轿子以此泄愤，害得于袅险些从里头摔跟头。 “你们住手，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我们不要意气用事，真砸坏了什么，丢了小命多不值当啊。” 李序刚要爆粗口，五十名接亲“人”脸上的五官已经开始发散，就像是水滴在了墨画上。 于袅听着轿子顶部的声音忙伸出手，下雨了，再看那些“人”它们的真身就是纸人，要是被雨淋坏了，这婚礼也就完蛋。 “高源，不能耽误时间，快点出发吧。” 高源点头，抓起公鸡抱在怀里，“快走。” 其余人大气不敢出，不断加快速度。 小区内。 商与思索着喜儿去哪儿才是最安全。 喜儿本身倒是目标很明确，直截了当的告诉商与：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出嫁前的家。 她道了一半，支支吾吾起来。 商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被她异常冷静、凌厉口吻惊到。 相比之前，判若两人。 “那个白衣女很聪明，她要是见了我，肯定知道我不是于袅，所以，”喜儿抬起头冲着商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你最好是杀了她！” 商与感觉喜儿突然变得很不对劲儿，假意点头答应，反问她： “她是鬼，我是人，怎么杀！” 喜儿悠悠然点头，步步逼近商与，伸手勾住他的腰。 “火，她其实是纸人，只要你放火烧了哪栋楼，谁也伤害不了你。” 商与感觉喜儿的手伸进了自己直筒九分裤左边口袋，待她收回手，里面多了一只黑色打火机。 “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提供的东西，你若是真想救我就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吧。” 雨，重重的滴落在商与脸上。 “去吧，不光是我为我，也是为了你自己。”喜儿蹲在他身边，贴近他耳朵继续说：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八字克父克母，从小就被放在外婆家孤零零的长大，没人喜欢你，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家有你这个小儿子。 就连你亲哥哥死了，你父母全都怪罪在你头上，恨不得你代替他死去对不对？ 我们都是可怜人，所以你更应该帮帮我，帮我杀掉白衣女仆人，杀掉想要伤害我的人，这样就没有人欺负我了。” 喜儿把掉在地上的打火机塞到商与手里。 “求您了！” 最后三个字，她是笑着说出来的。 商与凝视着她带笑的眸子，自己最不堪，最不想被提及的事从一个陌生人嘴里道出来，他茫然不知所措，愤怒却悲恸得无法反驳。 他咬咬牙，一步步靠近白色十八栋楼正门。 摁一下打火机，桔红色的火焰在雨滴中随着风摇曳。 喜儿站在三米之外，单手支起下巴笑看着他的背影。 火舌舔、舐、着十八栋楼，发出“吱吱”的响声。 火光印在商与冰凉湿润的脸上，他无力地盯着火势变大，回头见喜儿张着嘴哈哈哈大笑。 满口的獠牙仿佛在告诉他——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他脑子嗡嗡作响，当即跑去扑灭火团，。 “你怎么就突然反悔了呢？” 喜儿不敢靠近十八栋楼，原地站着劝商与就此收手，“你播下的火种很快就要吞噬这片小区，所有的人都会死去，啊哈哈。” 第010章 交换信息 喜儿笑得越是猖狂，商与愈发是后悔。 倏忽间，惨叫代替了笑声。 商与亲眼看见恶鬼扑倒了喜儿，将其挖眼珠，拧断脖，猪头撕扯成块状，一一丢进了火堆里面。 那颗猪头在火焰中发出“呜呜”的哭声。 恶鬼舔干净手心手背沾上的血，机械扭头站起来，睁眼看不见眼珠，张嘴不见牙齿，笑起来没有声音。 全身上下都冒出深墨绿色的脓液，面上忽然显露愤怒，甩动身子，脓液四溅。 商与躲避及时却也没有幸免，脓液似硫酸腐蚀他可怜的右手手背。 突降的暴雨熄灭了火。 十八栋楼就剩下一半。 商与忍痛逃离恶鬼，半路却见喜儿对着他招手。 “跟我来，我帮你躲起来。” 商与盯着没有顶猪头的喜儿，几乎衣不遮体，果断另择方向。 “你怎么不相信我了？我可是真心想要帮你，你的同伴还指望你去救呢。” 商与并不相信她的话，重拳挥去，把喜儿的手臂打断了。 “就连你也不可怜我了，是吗？” 喜儿露出獠牙抓住商与手臂，正要咬，恶鬼从一点钟方向扑过来。 商与被夹在中间，他想法设法让它们狗咬狗，自己一旦找到机会就侧滚出去。 他明白了，恶鬼从头开始就是针对自己，一开始看向于袅，方才扑倒喜儿，都是因为它们穿着自己的外套。 除了外套，恶鬼还用什么辨识人呢？ 他误打误撞跑进了另外一栋十八楼，101门口躺着一具眼珠掉出来，抠鼻歪斜的女、干尸。 门敞开着，里面的红木家具摆件之类的东西，东倒西歪。 他看见了一张梳妆台，旁边的红木架上挂着假发。 装扮一番后，手机响了，他解锁翻看短信： 「邱娅黎卡片出现新任务，我们已经按照内容照做，除了我们现在被纸人追杀，没有任何变化。ps:你护送的喜儿，是否有问题？」 商与「它不是喜儿，恶鬼正在追杀我，你们最好尽快回到小区，真正的喜儿应该还在十八栋楼里面」 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 商与正起身，靠角落斜放在地上的红木柜柜门一条缝突然消失，好似里面有人在关门怕被发现。 他环顾四周，唯有削尖的眉笔有点杀伤力，还没走过去，柜门又打开，从里头探出两颗人头。 “是我们。” 商与倒也没有松懈，冷眼盯着丁贝贝和刘烟雨爬出站起来。 “我们是为了躲避恶鬼才藏柜子里面。”丁贝贝只有右眼可以看清东西，指着商与手背上的伤，“我们也有。” 刘烟雨低眉顺眼，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口袋上不动。 商与瞧见，立即移开视线，“除了恶鬼，那个女人，你们还有没有遇到其他鬼？” 丁贝贝摇头，“我们也不敢乱跑。” 商与继续问：“恶鬼主动追你们还是因为有什么缘故？” 丁贝贝看着刘烟雨迟疑了几秒，商与见状，了然于心，口吻愈发严肃，“信息是可以交换的，知道得越多，活着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就越大。” 刘烟雨还是那副样子一动不动。 丁贝贝急了，伸手掰开刘烟雨护着口袋的手，将一本没有封皮的本子递给商与。 “找新娘开始，我卡片上出现了任务，‘要求卡片持有人将小区内所有尸体都埋藏在花坛里面’ 刘烟雨的任务和我一样，所以我们就决定互帮互助。 我们倒也不是胆小不敢碰，就是觉得那些尸体看起来很恶心，实在不敢下手，费了好一番力气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埋好。 这本子就是在十三号楼楼下花坛土坑里面找到的。” 她们的话，商与大部分还是很相信的，他说话算话，告知了喜儿和于袅调包之事。 刘烟雨终于开口：“原来如此。” 于袅、高源还有陈意飞和杨萌芯、莫言之逃跑时，她恰好目睹，觉得新娘举止很熟悉。 “恶鬼很大的可能是冲着我，你们继续浪费时间躲藏或许不是好事。” 刘烟雨点头赞同，转头盯着商与手中的本子，无不是示意他归还。 丁贝贝见状，忙说：“也是，要是有时间规定就糟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十八栋楼。 丁贝贝告诉刘烟雨，这小区里面的东西必定诡异，放在身上很邪乎，要是招来横祸可就不得了。 刘烟雨也知道，可她并不甘心把本子拱手让人。 “你想什么呢，快点帮我刨土吧” 刘烟雨收回思绪，重新拿起木棍，手意外地碰到一个很冰的东西。 “你在哪儿找的铲子？有这个我们挖坑也就方便了。” “我根本就没有找。”刘烟雨拉着丁贝贝站起来跳出花坛。 “你脸色好奇怪啊，是怎么了？” “你看那边！”刘烟雨身体僵直。 丁贝贝看傻眼了，“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啊。” 尸体自己站起来，还转了个身面对二人。 “跑啊！” 丁贝贝跑了一路，再回头，发现刘烟雨根本就没有跟过来，念着她那么小巧的个头，要是被诈尸的尸体咬死怎么办，赶紧原路返回。 “等等，别着急！” 刘烟雨非但不跑还拉住丁贝贝的手臂，坚持让她仔仔细细的去看那具活动的尸体。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钻出来钻进去？” 丁贝贝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从尸体膨胀肌肤里面钻出来的是近乎透明蠕动的虫子。 大概是喝了血，有的是血红色。 “它们在吃尸体，要是尸体没了，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刘烟雨语气很急。 丁贝贝顿时明白，可那密密麻麻食尸的虫子，只想吐。 “你来挖坑，我去搬尸体。” 与刘烟雨接触这么久以来，就刚刚听她说话超过三句。 而此刻，丁贝贝瞧着她娇小玲珑的身体不顾那些恶心虫子，扛起尸体往坑里面丢。 她大为惊叹，不得不服，莫名的恐惧也油然而生。 “你赶快把土填上，我再去搬。” 刘烟雨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干劲十足。 丁贝贝不住干呕，闭起眼睛去铲土丢在尸体上。 下一秒，她忽然觉得有人拉自己头发，再睁眼，自己居然跟尸体躺在一块，土，扑面而来。 第011章 它们将惩罚你们 映入丁贝贝眼帘的是：浑身上下都冒着蠕虫的尸体貌似有了自己的意识，用铲子铲土欲将自己掩埋。 很想动，身旁的尸体抱住她腰，压住腿，唯一可以活动的只有头。 “烟雨，救命！” 刘烟雨听到呼喊，忙折回来，然后她看见土坑已经被填平，四周一如既往的寂静无声。 再就是离开尸体爬行变得缓慢的虫子。 她喊了无数声，始终都没有得到丁贝贝的回应。 回来大概只用了三十四秒，短短时间内丁贝贝会出什么事呢？ 是暂时离开还是继续埋尸？ 刘烟雨选择了后者，她抓着从小到大佩戴的玉佩，嘴上念念有词，祈祷过世父母保佑自己平安离开这里。 随后，她一咬牙，什么都不在乎的开始刨坑忙，接连把尸体丢进坑里，速速填上土。 一个看似柔弱无力的女生短时间埋了五具尸体。 完事后，她握紧铲子离开。 路上，她回想商与的话，真被他说对了，恶鬼确实没来捣乱，可它为什么要针对他？ 无意间，她来到了接走新娘的地方，身后是剩下一半的十八栋楼。 正准备转身离开，一群人乌泱泱地走过来。 带头的人她认识，不禁留下来。 “嫂子，你没事太好了。” 刘烟雨礼貌性点点头，偏过头随意问了句：“你表哥呢？” 江奖歪着嘴巴耸肩膀，两手一摊说不知道。 不知就算了，刘烟雨不过是仗着身份才关心，扫视江奖身后人群，偏不见高源和于袅，皱起眉。 “嫂子，我们任务好像失败了，现在也不知该干啥，你卡片有没有什么提示啊？” 说话间，江奖本人的卡片上出现了文字：活人再不可离开小区。 可惜，他烟瘾犯了，点烟的时候，火星偏偏燃了衣服，偏巧火还越来越大，烧了卡片。 其他人只见他怕死的乱跳乱叫，而刘烟雨只觉得那火燃得过于诡谲。 与此同时，李序和张吉打起来，其他人也不知原因。 也没有人上去劝架。 就在大家准备散开，李序猛地吼了声，所有人不得已看过来，亲眼看见李序被无头幽灵吃掉。 而李序生前所见的是：张吉踏出小区大门后化作一滩脓血。 他人都撒开丫子拼了命地跑。 刘烟雨背靠着十栋楼墙面掩嘴换气，双耳无不是注意周围动静，丝毫响声都不放过。 “你跑得可真快。” 听出声音后刘烟雨立即恢复平静。 吴斯然同样大喘气，紧挨着妻子背靠墙休息。 “出了意外还是怎么？” 吴斯然掐着发涩的喉咙管，片刻之后才说。 “意不意外的不知道，这个鬼游戏貌似不会轻易让我离开。这年头居然还有用活人冥婚的事情，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刘烟雨毫无表情，这种时候还调侃的事，很符合他的性格。 人前沉默不语，唯唯诺诺，人后马后炮，自以为是。一旦有事，逮着机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没有我，你一个人很难熬吧？” 刘烟雨瞥了眼吴斯然，岔开话题：“新娘到底被送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棺材啊，不然你觉得呢？” 刘烟雨口吻很平静，“除了新娘，你们所有人都回来了吗？” 这让吴斯然很不爽，“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你在调查什么？别以为装冷静就可以骗过我，害怕就说呗，我哄你就是了，不要问我问题！ “不知道就算了。” 吴斯然承认自己有点情绪化，“我不确定，当时情况很乱，能够回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 他并不想说，一群男人被雨水打直立不起的五十名纸人，吓得嗷嗷叫，上蹿下跳，四处逃命。 当时好像也出现了无头幽灵。 记忆微薄，他光顾着逃，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情况。 刘烟雨看出来他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问了也是白问。 也罢，于袅又不是自己朋友，她是死是活，无关紧要。 “外面很危险，你去哪里啊？” 刘烟雨要从商与那里拿回本子，若是可以活着离开，托朋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毫不犹豫去了完好无损的十八栋楼，只希望不枉来此一趟。 室内空无一人。 或许再等等他就出现了。 比起刘烟雨，吴斯然对周遭事物始终保持距离，而嘴上却是滔滔不绝。 “别说话，外面好像有人。” 吴斯然也听到了，随即闭嘴。 商与走进来，看见这对夫妇也在并不意外，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血。 三人相看几分钟，终究无人说话。 “我想我们还是另找地方休息，跟你在一起不安全。” 商与明白刘烟雨的意思，坦然告知，恶鬼应该是找到了其他猎物，暂时对他放弃追捕。 刘烟雨一改常态，不断丢出问题，末了，无外乎就是想要要回本子。 商与心里打量这个奇怪女人，把本子还给她。 不多时，邱娅黎和杜梨，莫言之和陈意飞、杨萌芯相继进屋。 几人面容清一色惨白。 陈意飞抽泣几声，杨萌芯的眼泪也被勾出来，两人一阵接着一阵哭。 杜梨不耐烦地拍了下桌： “谁让你们擅自出这种馊主意，现在人没了，也是她活该。哭哭哭，有什么好哭，哭能够解决问题？” 杨萌芯站起来指责杜梨丝毫同情心都没有，比鬼还要可怕。 邱娅黎用力拧杜梨胳膊，她虽后悔，可吐出去的话收不回啊。 “不好意思，我的本意不是觉得于袅她该死，接下来大家做什么事还是要过过脑子，不要想当然，不要冒险，活命要紧。” 陈意飞用仇视的眼神去看杜梨，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掩饰不了那颗铁石心肠。 她们的话，商与一个字都没有听。 就算所有人都说于袅死了，商与仍记不信，除非自己亲眼看见她的尸体。 这件事他有错，错在轻信了鬼的胡言乱语，草率地做了决定。 若是她真的死了，他实在有愧。 场面陷入死寂。 杜梨一声打破僵局，“提示来了，‘你们未完成任务，它们即将回来惩罚你们，马上躲起来，被找到的人直接淘汰。限时半小时。’” 谁也不知道“它们”是谁。 第012章 被拉入棺内 又是捉迷藏的游戏。 不同上次，一旦被找到一命呜呼。 在场之外的人还不知道，有人建议最好通知它们。 也有人表面不说话，心里并不关心他人生死。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游戏开始，没人敢懈怠半步，纷纷跑出这栋楼，四处寻觅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陈意飞和杨萌芯、莫言之三人无奈分开。 各自躲藏时，顺道告诉了不知情者。 正在此刻，被雨淋趴在地的纸人复活了。 它们仍旧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再次走进小区，随后分成十个小组，朝着东南西北，东北，东南……开始寻“宝藏”。 一分一秒甚至难熬。 每个人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让他们吓破胆。 “余新淘汰！” 小区上空传到一道粗犷的嗓音。 隔了十分钟。 “莫言之淘汰！” 陈意飞钻进假山里面，闭着眼哭，她多希望那个声音是念错名字。 商与蹲在篮球场球框，手中树枝替他掩饰，他透过树枝缝隙可以看见纸人在四周围走动，无一人仰起头看向这里。 他感觉时间没剩多少，如果可以继续保持这样，问题不大。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忙掏出手机丢进远处花坛。 所幸这时周边纸人距离篮球场比较远，即便是感知这边有动静，它们也不过是在花坛里找找，随后去了其他地方。 “章招跃淘汰！” 话音未落，又响起：“时间已到，这轮游戏结束。” 商与手脚终于可以放松，深深呼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汗水。 他呆坐了一会儿放空，等手脚有了力气一跃而下，忙去寻手机。 居然是于袅发来的短信！ 他忙不迭阅览内容： 「你还活着吧？你发给我的彩信我看到了。这边出了点问题，我和高源怕是不能回小区了。」 商与瞬间从惊喜跌落谷底，忙回复：「把话说清楚！」 消息又断了 于袅感觉棺材里面的空气所剩无几，若是再想不出法子出去，真要凉凉了。 “于袅，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于袅！” 于袅依稀听得到，可她不敢出声，怕说多了窒息而亡，她只能够蓄力不断踢打棺材。 高源把棺材上的泥土全都徒手扒拉走，大汗淋漓地拍打棺材，听到里面有回应，喜得哭出来。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怪我太没用，没有好好保护好你。” 于袅听到高源这番话，心里很暖，继续踢棺材 “好，于袅你等着，我马上就把棺材撬开。”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高源没有工具，两只指甲缝里面都是泥土的手掰得出血了，棺盖纹丝不动。 “呸，呸呸。” 高源好不容易寻到一根木棍，往自己手上吐口水，深呼吸一口气，用力一撬。 然而，依旧失败。 于袅，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把你从棺材里面救出来啊？一着急，高源实在想不出法子。 棺材内。 于袅一动不动，并非害怕身下的尸体，而是担心惹得那些恶心虫子爬到自己身上啃噬。 那时，按照“习俗”公鸡和新娘一起入棺下葬。 于袅和高源暗中交接女尸躺进棺材，本想脱下黑纱裙爬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虫子竟然能够控制尸体将她重新拉入棺内。 没等高源出手相救，棺盖已经合上。 外面出了什么事，也是等高源逃命抽看中听说。 于袅一摸口袋，看见商与发来的彩信，随后回复了消息。 明明不敢说话，维系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 于袅脑袋是木的，涨涨的，迫不得已地张开嘴从指缝间呼气，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清晰的意识开始痛苦而痛苦，阂眼前，唯一留存的信息是那一则彩信。 三张昏暗光线下的发黄照片，上面的字迹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 其一： 今天终于放晴，父母终于同意我可以出去走走。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逃走违背那个可怖的约定。 可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人生来就会死去。 与其最后死在病床上，表面好心答应他们，让他们日后每天都对我这个小女儿心怀愧疚，也挺好呢。 其二： 我打听过了，那个公子哥身边的情人都可以踢足球了。 而我那个姐姐就是其中一个，他死了就不爱了，感情真够脆弱易碎呢。 明明她才是与他八字相合的那个女人。 啊，怎么办，我一想到要代替从小虐待我的人去死，我心好不甘啊。 最后一则： 我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告诉了清真相。 如果真有来世，还想再遇到他，我一定会好好爱他，每天都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也希望老天有眼，把他所有苦难都丢在我头上，我替他受。 他是个顶好的男人，应该得到幸福。哪怕与我无关。 每一页纸张上都有无数泪痕。 一个人已经不幸的话，为何不能够给她多点快乐，为何偏要把她最后一丝丝幸福也要剥夺？ 于袅眼角含着泪，仅存的丝丝意识消失，咬住发紫下唇的牙齿顿时松开。 高源也累了，趴在冰凉坚硬如铁的棺材上无声哭着，偶尔歪一下脑袋去寻四周是否还有比木棍还牢固的东西。 只可惜，尽收眼底的只有留下杂乱脚印的软湿泥。 就在他萌生回小区着帮手之时，手臂下的整个棺材晃动了几下。 随即没有其他变化。 一开始高源还以为是地震，跌跌撞撞站起来。 让他不敢置信的是下一秒竟然看见一条条通身殷红的虫子，前后挤开了棺盖，一窝蜂地往泥土里面钻。 短短几分钟而已，棺材周边的泥土多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孔。 高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按耐住肠胃不适感跑到棺材边，一鼓作气地推开，拉起于袅。 “醒醒啊，于袅，你别吓唬我，快睁开眼睛。” 高源背起于袅在荒地里寻到了一片干枯草地，他脱下自己外套给她盖上，顿了顿，伸手用力去掐她的人中。 “于袅，你还这么年轻，不能够就这样死掉，你快睁开眼啊。” 第013章 回到诡异小区 于袅人中被都被掐紫了，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源眼神呆滞状盯着仿佛熟睡般的她，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年溺水的母亲就是这么死在自己腿上。 悲恸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哭得肝肠寸断。 眼泪打湿了于袅桃子似得粉嫩脸颊上。 一个身影朝着两人移动。 高源伤心归伤心，他并没有忘却自己处于怎么样的危险之中，忙背起于袅朝着黑暗跑去。 对方身手矫健，不像是人。 高源咬牙愈发用力拉住于袅手臂，防止她掉下背。 下一秒，他觉得有人扯住自己的衣服，于袅两条手臂自然耷拉着。 血，顺着他额头流下。 “于袅，抱歉啊，我不能够护着你了。” 高源怕牵连于袅，将其扔出去，反身抓住黑影，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如果真这样，他倒也无所谓。 然而黑影的目标却是于袅，它不屑于再伤害高源丝毫。 嗖一下跑过去抓起头发上粘了枯草的于袅。 “不要啊！” 高源的嘶喊，吓醒了昏迷的于袅。 她打了个激灵，抬眼看见恶鬼正盯着自己舔舌头，毫不思索地赏给它几个爆栗子，择路就跑。 高源喜得瞪大眼睛，赶紧爬起来跟着跑。 恶鬼头次尝爆栗子，有点懵逼，再起身，四周围空无一人。 但它听到了丝丝动静。 于袅关掉手机，心里骂商与这个不看场合发短信的家伙，要是害死了自己和高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是商与吧？”高源急切地询问。 于袅感觉浑身上下酸痛，点点头。 “那边情况咋啦？” 于袅瞪高源，“他活得挺好，倒是咱们，为什么会被恶鬼盯上啊？” 高源摇摇头，解释：“应该是它为什么盯着你！” 于袅傻笑，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两人都知道这样东躲西藏不是法子。 况且，这荒山野岭的，再遇到些别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十有八九死翘翘。 高源弓着腰走在前，于袅扶着腰走在后，两人几乎同时停住脚看向地面——一具男尸。 本想掠过，于袅觉得他十分眼熟，不由得蹲下借着月光细看几眼。 所见肌肤毫无伤痕，面色平静，嘴角甚至带有一丢丢的笑意。 “于袅，这里有张卡片。” 高源紧接着念出来：“死亡，朱泽雄。” 于袅眉心一皱，提醒高源不要再碰死者的东西，揣测： “会不会是卡片让他死的？” 高源觉得有道理，毕竟当时情况并不危急。 若不是于袅困在棺材之内，他也随着其他人一溜烟回小区。 “哎，这人或许就是纯属倒霉透顶，没办法，谁让这里是非人待的地方呢？咱们也不能够……” 于袅感觉背后有种压迫神经的危机感，忙拉过高源的手往前冲。 “高大哥，咱们分头跑，目的地是小区。” 高源想得也是先回小区，他没有与于袅分开，而是选择冒险。 每当恶鬼要抓住于袅，他就会想法设法捣乱不让它得逞。 以至于恶鬼被惹怒，掉头来追高源。 “喂，你不是想吃我吗？快来啊！” 于袅已经跑到小区门口，对着恶鬼挥手，做鬼脸，只要它上当，高源就暂时安全了。 偏不巧，恶鬼谁也没追，而是跑得不见踪影。 于袅下意识仰头看了几眼，若没有猜错，那个飞影因该是赤瞳黑鸦。 她愈发肯定它是友不是敌，而且，它偏爱商与。 两人安全进入小区。 果不其然，商与很快就出现了。 三人边走边说，一路来到了完好的十八栋楼。 到目前为止，生者全部聚集在此。 陈意飞和杨萌芯的主意，也是她们寻到了王默、肖允杰、秦珉。 前两者是她们同班同学，后者是辅导员。 刘烟雨谨记卡片“任务”但凡有尸体出现，她都会一丝不苟的把他们埋藏起来。 随后跟着吴斯然随大流回到这栋楼。 杜梨和邱娅黎不想落单，也跟来了。 在大家都觉得于袅和高源都必死无疑的时候，商与把人带回来。 谨慎如邱娅黎，问了二人不少问题，这才罢休。 恶鬼忽然离开，五十名纸人也不见踪影，小区内又陷入让人心惊肉跳的宁静之中。 于袅打算说出墓地发生的事，商与暗地抓住她手腕，不着痕迹的余光无不是告诉她暂时保密。 刘烟雨眼尖心细，故作不知情地佯装发呆。 邱娅黎时不时看了眼自己的卡片，谁知，它并没任何变化就无故消失。 类似情况的还有李涛、王默和肖允杰。 人群中叹息声一片。 于袅却是暗暗替他们松口气，若是与朱泽雄一般，岂不是惨事连连。 商与一眼看穿于袅，冷眼警告她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 陈意飞想起刘烟雨的任务，不禁问了句她埋尸时可否看见卡片。 面对众人凝视，刘烟雨镇定自若，直言自己若是私藏提示不说便死在这诡异小区。 邱娅黎微眯眼睛打量刘烟雨，她并不相信这个女人。 “有了！” 说话人是高源，商与和于袅离得最近，同他一起看了卡片内容： 喜儿必须今天出嫁！ 众人还未开动脑子想想，秦珉的卡片也出现了提示： 接亲人，二十三。 于袅小声念叨索着这一连串的提示和任务，好像它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随时随地丢出一个提示，细极思空。 秦珉眼镜莫名起了雾，他摘下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镜片，再戴上。 “我觉得它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给喜儿准备一场婚礼，就是不知道嫁给谁啊？” 倒也是，不知道新郎是谁，即便是找到新娘又往何处送呢？ 于袅一拍掌： “也就是说喜儿还在小区里面，提示里面也没规定时间，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紧结束这一切。一半……” 杜梨冷脸打断： “你凭什么说她一定在小区里面而不是外面，先前你们不是把她送出去了吗？虽然是假的，那个真的呢？” 商与看见小区门口一滩浓血，就想起从教室冲出去的那个陌生人，他正是违抗命令才掉了命。 “看似真的其实也是假的，”商与幽冷目光直逼刘烟雨，“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刘小姐借小本子日记看看。” 众人看完，王默心中明晰许多，“是不是可以猜测，那个好看的新娘和猪头新娘都是鬼，但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它们阻拦喜儿嫁给新郎这才瞎捣乱。 会不会喜儿跟我们一样都是活人？所以鬼现在搞清楚状况还要杀她？” 第014章 纸人被烧毁 短短几段话，众人恍然大悟却又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于袅和商与听王默说话时，微微点头，他们是赞同他的猜想。 退一步说，喜儿就算是死了，两鬼也要毁她全尸。 再者，其中一鬼还会藏于影子中操控人。 二人为了给他人敲警钟，一一告知。 不少人并不明白，邱娅黎和杜梨不然，她们是亲眼看见于袅被操作，可怖的是当时她们竟然毫无察觉。 该说的都说完了，于袅接着上句话说： “为了抓紧时间，要不我们分两组，一部分找新娘、新郎，剩下的找，”不对，不是找，“也没说找那些纸人，接亲人，我们自己行嘛？” 高源纠正：“要二十三个人，怕是不够。” 杨萌芯举起手，“要不，我们剪纸人？它也没说是活接亲人是吧？” 大家一致同意。 手工这种事嘛，于袅打小就是不擅长的，她乖乖选择去找新人。 商与、高源还有杜梨、李涛、陈意飞、刘烟雨也是找“人”。 王默、邱娅黎和秦珉、吴斯然剪纸。 剪纸嘛，哪儿都可以剪，他们决定原地不动，至于纸张从何而来，吴斯然敲敲墙壁，说这些东西都是纸糊的，随便斯一块下来就可以用了。 说话间，已经扯下一整块墙纸。 杨萌芯丧着脸：“我们这样破坏东西会不会……” 邱娅黎呸呸呸打断，告诉她另外一栋十八楼都被烧了一大半也没见谁出事，用点纸不会有事的。 实际上，认真剪纸的人只有杨萌芯和王默、秦珉。 吴斯然扯完纸说手指头痛，坐在原地不曾动过。 邱娅黎顾忌门口那具女、干尸，总觉得它躺在哪儿，怪可怕的。寻思着，把它弄到什么地方去。 “妹妹，你过来一下，搭把手帮个忙。” 杨萌芯是房内唯一的女孩，她无奈放在剪刀走过去。 “来，把它扛到我背上。” 杨萌芯恼着脸不动，“阿姨，这尸体就让它躺着吧，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扛东西这种事应该求助于男性，几个大爷们不用，便喊她，她才不干呢。 邱娅黎知道杨萌芯对自己有怨，甩手作罢，可她亲眼看见干尸手指头动了几下。 “哎哎哎。你们都过来看看！” 除了吴斯然朝那边看了眼，其他人都专心做手里的活儿。 “救命……你们谁来救……” 吴斯然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指着邱娅黎，“尸体……活了！” 三人同时间扭头，这时候邱娅黎已经挣脱开女、干尸的手，跳起来捂住自己被掐得乌青手臂浑身颤抖。 “火。” 邱娅黎疯狂找可以点火的东西，她多一秒都不想看见那具尸体。 其他人眼中，她好似在发疯。 “你们都别傻站着不动，快点把它火化了，要是等它再复活，我们就完蛋了。” 邱娅黎敢肯定干尸要是再变成那个老妇人，自己或许没有那么好运可以死里逃生。 “你们是傻还是蠢，赶紧帮忙！” 吴斯然忽然来了一嗓子，毕竟亲眼看见干尸抓人，他可不想出事。 杨萌芯他们也不多想了，翻遍所有地方，总算是找到了一盒火柴。 干尸被点着后，发出霹雳吧啦的响声。 最后只留下一地灰烬。 邱娅黎这才安心。 “我现在把话说明白，有时候不出手相救是能力不够，不是不愿意。 你们要是把这些个人恩怨带进小组里面，对谁都不是好事。” 杨萌芯虽不了解邱娅黎，可对她就是好感不起来，只觉得那一番话虚情假意。还有那个杜梨。 男士们埋头剪纸，并不做声。 邱娅黎点到为止，人乏了，她把火柴塞进口袋里面就坐着闭目眼神。 片刻后，杨萌芯站起来开始数数，正好二十三个。 “我已经发消息给于袅姐了。我们把这些纸人收起来，藏在这里，然后就去帮忙找新娘。” 出门时，邱娅黎走得比谁都快，可正门打不开。 “你们男人好意思站着不动？” 王默和秦珉对视了几秒，他们倒是想开门，奈何邱女士不给机会，这会儿还责怪起来。 两人合力也没有将门打开，吴斯然迫于邱娅黎眼神鄙视才去帮忙。 门，依旧打不开。 杨萌芯小跑去屋里试图打开窗。 “哎？窗户怎么也坏了呢？” 撕起来轻而易举，真正要离开却牢固得十头牛都撞不开。 这时，王默站在杨萌芯旁边说：“或许不是损坏，只是有人不希望我们出去。” 邱娅黎和吴斯然透过那个洞、眼，也看见了，窗外一群纸人来回踏步走。 “它们以为守在外面我们就不可以出去了吗？” 谁都没有料到邱娅黎下一秒竟然是点火烧掉这栋楼。 一个个都措不及防地捂住嘴鼻，弓着腰从浓浓黑烟中寻找出口逃离。 更出乎意料的是，邱娅黎拿上火把去吓唬纸人。 它们居然真的落荒而逃。 眨眼间，整栋楼被巨大的火舌吞噬。 也包含了那二十三个小型纸人。 若不是王默帮忙，杨萌芯差点死在里面。 “火柴棒不多了，我奉劝你们最好拿一个火把护身。” 邱娅黎的好心，其他人受之不起。 杨萌芯对着她破口大骂，负气离开。 王默和秦珉怕她出事，忙追上去。 “什么玩意儿啊，我也是好心，不就是烧了那些纸人嘛，大不了重新再剪就是了。 真要被国字脸那群纸人杀掉，有你哭得！” 吴斯然左耳听，右耳出，劝邱娅黎保存体力。 “走吧，赶紧去找人，免得到时候出事了，那群人怪我这个大姐姐没有照顾好一个臭丫头。” 话音未落，王默和秦珉原路折回来，卷起纸房子的残余当作火把又匆匆跑开。 吴斯然知道邱娅黎的话应验了，故意放慢脚步。 “啊——” 听到惨叫，邱娅黎腿立马软了。 吴斯然立马掉头走。 不多时，秦珉和王默空着手跑回来。 “快跑，无头幽灵追过来了。” 两人打算从纸人手里解救杨萌芯，可她人满身都是血，紧接着就出现了无头幽灵。 第015章 白衣女不是女人 秦珉他们躲过了无头幽灵，再回到杨萌芯身边，发现她身底下压着一纸人。 王默感觉不太对劲，让他帮忙把杨萌芯的尸体抬起来。 霎那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把中式菜刀插进了纸人之后再穿过杨萌新后背。 纸人心脏位置有烧痕，而杨萌芯貌似是失血过多而死。 露出来的刀面略微发黑。 王默很肯定地说：“刀一定提前烤过了。” 问题是既然不是纸人杀害了杨萌新，又会是谁？ 是人还是鬼？ 邱娅黎下意识往后退，劝其他人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秦珉惋惜叹息，随口道了一句：“那个人也算是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杀掉纸人的方法。” 吴斯然惊愕地回头看了眼秦珉。 “对了，我们要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影子！” 王默突然想起商与和于袅的话，其他人立即扭头看向自己以及旁人的影子，并没有异常。 纸人也烧了，又得重新剪。 秦珉用杨萌芯手机给于袅发短信，邱娅黎见状，夺过手机。 “不是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发短信，万一对方出什么事，被鬼看穿了，我们岂不是自曝踪迹？” 秦珉笑，鬼怎么会用手机。然而好男不跟女斗，他背着她还是发送了消息。 看到消息后，于袅立马停下来，回复： 「什么意思？你是谁？」 「不好意思，这也许是你们提前进小区发生的事，我确确实实就是秦珉本人。」 随后，秦珉发送了彩信。 于袅扶住额头，「抱歉，我太吃惊了，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不管如可，你们各位保重！这边的话，目前还没有什么发展。」 短信到此为止。 商与发现于袅脸色忽然之间就变得憔悴，叮嘱她要跟着队伍，不要一个人走散。 “杨萌芯死了。” 等于袅说完，商与若有所思点头，“但愿不是新的鬼作怪吧。” 其他人已经渐行渐远，高源回过头没有看见商、于二人，速速原路返回。 “高大哥，你先别过来。” 于袅轻喊了一声，直勾勾盯着抓住商与的白衣女，“别冲动，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没有其他意思。” 白衣女貌似根本就没有听，于袅和高源肉眼可见她手指甲已经刺穿了商与下巴。 “我们正在寻找真正的喜儿，为她办一场没有遗憾的婚礼，跟她最心爱的男人，清！” 商与咬着牙，想不明白于袅跟一女鬼废什么话，要是沟通能够解决这种问题，是不是就不需要拼死拼活咸鱼躺动嘴皮就可？ 下一秒，他直接惊掉下巴。 白衣女真就放过了他。 “感谢你放过我朋友，我们……” 不等于袅说完，地面上出现了血字：“你们怎么知道清？” 于袅咽咽口水，忙翻出那张彩信放大给白衣女看。 “这是喜儿日记内容，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叫做清，请问你可以告诉我们喜儿在哪儿。方便的话，也帮帮我们找清吧？” 三人紧盯着白衣女，任何一寸移动都不敢疏忽。 为了让白衣女完全相信，商与提心高源速速去找刘烟雨将小本子带过来。至于他本人，离开怕惹怒她。 刘烟雨等人原地等待于袅他们归队。 听闻了高源的话，为安全起见，他人继续等候，由高源带着小本子回来。 “你看，就是这个小本本上的内容，我翻给你看。”于袅小心翼翼举起来。 看得出来，白衣女对小本本的好奇和关心，超出了于袅他们的想象。 地面再次出现血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于袅努力露出笑容，“不瞒你说，我们一群人是被迫来到这个地方，任务是帮喜儿出嫁，要是失败了，我们都会死掉。” 商与不烦于袅话多了，而且什么都往外说，平常的小心眼这会儿丢到深山老林。 气氛却十分祥和。 至少商与和高源不再觉得白衣女可怕，反而不得不揣测她究竟是喜儿何人，竟如此在意关切。 血字：“你们随我一起来。” 商与恍然间嘴角上扬，情不自禁伸手碰碰于袅脑袋瓜，轻说了声：“是我小瞧你了。” 于袅得意仰起头，单手叉腰，“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做人呀，一定要真诚诚信。你看，连女鬼都相信我啦，我……” “喂，你走也不提醒我，还走那么快，不知道我腿比你短嘛？”于袅从鼻孔里出气。 “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就要笨鸟先飞。”商与忍住笑。 于袅使劲儿踩他的脚，想踢他屁股，“你才是笨鸟，笨到无药可救的笨鸟。话说，高大哥呢？” 高源去喊其他人，商与没说，因为白衣女突然转头。 于袅反倒是冲着白衣女露出灿笑。 商与余光瞧见，再次感叹，这个家伙奇怪得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啊。 几个人在白衣女的引领下来到了被烧毁剩一半的十八栋楼正门前。 商与眉心一疼，忽然明白白衣女为何要伤害自己。 刘烟雨最后一个进入，随后大门自动关上。 除了于袅，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怀疑白衣女到底是好心办事还是引诱他们跳入陷进。 唯有一间房完好无损，房门紧闭。 白衣女停下来，残留纸墙上出现血字：“只有于袅可以随我进。” 商与早高源一秒走到于袅面前，口语警告她：万事小心！有事短信联系！ 于袅点点头，独自跟随白衣女进房间，突然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铜镜梳妆台下面是一道暗门，白衣女将其掀起来，视线之下是o形木质楼梯，一尘不染，仿佛昨日才装修般。 只有于袅走起来有动静。 “你站在这里。” 地底下干净暖和，暖光照着深色地板，空气中还有一股儿木樨香。 香气不浓不谈，于袅莫名想起了桂花酿的味道。 “吱呀”一声，于袅移开视线去看白衣女，见她打开了一具阴沉木棺材。 “你现在可以过来了。” 现在再看见棺材，于袅心里有点发怵。但她还是移动了脚步。 “这就是真正的喜儿，我最心爱的女孩子。” 于袅诧异抬头去看白衣女。 第016章 来的好不如来得巧 白衣女看出了于袅疑惑，单手撩开遮挡住三分之二脸庞的长发，完完全全地露出五官。 他并非是她，真真实实的白衣男。 那五官细看确实一副男人样，于袅百思不得其解，忽想起他方才最后一句话，醍醐灌顶。 原来他就是清，本以为远在天边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喜儿不会知道，清听闻噩耗当天晚上自尽。 他化作鬼来此想要看她最后一眼。 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于袅想起自己代替喜儿出嫁离小区时，他摇头，魂魄中藏匿了多少悲伤？ 原来主动找自己的喜儿是鬼，她已被杀害，清找到了她自己的尸体。 “喜儿不是心甘情愿答应嫁人的。” 于袅偏头看着喜儿，妆容很精致，一身白纱，若不是看见清流出眼泪，她真以为她不过是睡着而已。 “是我弄错了，我以为她想要嫁给那个男人。” 于袅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对着喜儿笑着哭诉，明明是个大高个，哭起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童。 “我想娶她，你可以帮我吗？” 于袅眼里含泪，激动地点头，“放心吧，交给我，我要让喜儿风风光光地嫁给她最爱最爱的男人。” 清死前彻底伤了声带，他说不出话，只能用血字的方式与于袅沟通。 “好，我明白，我可以拍一张照片吗？你也知道的，他们虽然是同伴，可我们之间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清答应了。 地下室暂时还是秘密，婚礼还没开始之前，清不想让除于袅以外的人知道。 这点于袅表示理解，拍好照片之后独自上楼梯，开暗门回到房间，整理了情绪方才出去。 “进去这么久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杜梨满脸写着不耐烦。 于袅并没搭理，转头扫过其他人，口头描述地下的情况。 陈意飞和高源是完全信的，她看得出来。 商与本来就没什么表情，而刘烟雨更是低头不语。 当她准备掏出手机，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儿腥臭，捂鼻嫌弃状寻找味源，发现门上有血掌印。 杜梨看见一头猪跑过去，满以为是错觉，殊不知其他人也看见了。 于袅和商与相互看了眼，一致表示没有头的猪身很熟悉。 商与很确定一点，当时猪头新娘确确实实被恶鬼吃掉扔进了火里。 “喜儿不能够受半点伤害！”于袅重新把手机塞进口袋，推开门冲出去。 杜梨拦住门，反问李涛和刘烟雨是否相信于袅的话。 “他们之前就被鬼骗了一次，但我们只有一条命。你们要是随随便便就去送命我不管，但不要道德绑架我！” 高源和商与手机同时震动，他们出了门才看消息。 喜儿躺在棺材内的拍照，还有一段段血字。 末尾是：你们待在这里保护喜儿不要让鬼进去，我去找秦珉，尽快带着纸人回去。 高源的担忧大大方方写在脸上，商与藏在心里，面上还故作轻松。 门又被打开。 李涛冲着高源要打火机。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连烟都不抽。” 李涛憋屈了这么久，忍耐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歇息会儿，想要抽根烟梳理脑中纷杂的鬼东西。 “小伙子，你呢？抽烟吗？” 商与冷峻眼神已经告诉李涛答案，后者志趣地走开，停在门口又折回来。 “喂，你们两个杀过鬼没有？” 商与看到李涛眼里闪烁着兴奋，眼神发狠地掠过他不予回答。 高源傻笑摇头，说看见鬼躲都来不及，不敢起杀心。 李涛含着未点火的香烟点点头，一把手推开门，冲着躲开自己的杜梨咧开嘴笑笑。 挂在房门口两边的红灯笼熄灭。 陈意飞拿上打火机重新调整点燃，透着灯笼细棉纸的光再次照在室内人的面孔上。 入了李涛眼，跟他每天摆摊卖的猪肉差不多的色儿。 “小妹妹，打火机借哥用一下。” 对方的手已经伸过来碰到手指头，陈意飞忙不迭松开手，紧张地见他摁动打火机点烟，猛吸着吐出烟雾。 “唉，差点就憋死了。谢了啊，小妹。” 李涛再次开门出去。 “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不如，你们跟我去宰猪？” 没人回应自己，他自言自语似的说起来： “要是把鬼杀了，我们不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让喜儿出嫁？我这个人啊，别的不会，杀猪技术绝对一流！” 商与顿时明白他身上为什么有股儿腥味。 李涛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高源怕他不过是玩笑，不料，他竟然真的摇摇摆摆去找猪妖。 “你留在这里。” 高源还未说话，商与也快速远去。 杜梨发现一个接着一个人离开，哧了几声，“男人都躲起来了，我们没必要继续傻站在这里！” 刘烟雨跟上杜梨准备出去，途中，她发现她的影子形状怪异，刚要退后就被她突如其来的拳头打中左脸。 “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陈意飞扶起刘烟雨，她挡在前面要去推开杜梨，刘烟雨顺势把她拉回去，低声：“她被鬼操纵了。” 杜梨力气大得惊人，刘烟雨和陈意飞合手都没有挣脱开她得手。 打火机从陈意飞口袋掉出来，被杜梨拾起来。 “不要啊！！” 高源还未看完商与得短信，立即掉头开门冲进去拉开杜梨抢走打火机。 火，早一秒已经燃上，火势迅速而猛。 杜梨又突然倒地不动。 高源和陈意和拼了命灭火，刘烟雨拖住杜梨两条手往外逃。 滚滚浓烟中一阵咳嗽。 百米之外正在靠近于袅见状，忙招呼身后人跑起来去救人。 邱娅黎不悦地叨了一句：“还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秦珉和王默毫不犹豫冲进去救火救人。 刘烟雨拉住于袅，指着昏迷中得杜梨，“她被鬼操纵然后成这样，会死吗？” 死不死不知道，于袅只觉得两人要是不离火远点，兴许会被烧死。 刘烟雨见于袅一声不吭扛起杜梨去远处，然后又折回来冲进楼里，同样是年轻面孔，人跟人之间的差别还真是一眼可见。 “差点忘记了，帮我们看好纸人啊！” 第017章 祭奠所有死者 不管是谁，灭火时都怕烧伤了自己。除了于袅以外。 其他人眼中，她的肉身好似铁，可以直接与火舌触碰，即便是留下了烧伤的痕迹。 作为男性，王默和秦珉对她十分钦佩。 火，幸运地扑灭。 于袅在灰烬残渣中寻找那道暗门，见它仍在，激动地合掌大笑。 这时，刘烟雨慌张跑来，告诉他们： 杜梨又被鬼操作，站起身就跑了，她刚追了三步，对方已不见人影。 于袅手掌下的暗门有人敲动，她知是清提醒她所剩时间不多，拜托高源定要护好喜儿和清离开小区。 而她独自去寻杜梨。 高源其实不想答应，因为他觉得有她在的话，场面不容易失控，至于为何这般想，也道不出一个所以然。 清打开暗门，背上背着喜儿。 高源等人按照于袅叮嘱的那样，为其让道，连带着二十三个纸人排列整齐。 “于袅解救同伴去了。” 见清眼神张望，高源上前解释。 因每人手上举着“火把”出现的国字脸纸人望而却步，但它们的眼神无不是带着杀意，分明之前毫无神韵而言。 离着小区大门还有三百余米。 于袅寻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反倒是望见跟踪高源它们的纸人。 “小心！” 若于袅不喊一嗓子，所有人都不会预料纸人竟会叠罗汉，搞空中袭击。 也是这一喊，于袅给自己招来祸端。 “你们继续往前走，不需要管我。” 话音刚落，于袅撞进一个满是血的胸膛上。 “是你们？” 商与抓紧于袅小手点头，见她身后来势汹汹的纸人，眉头打结。 李涛忙放下杜梨，“妹子，这姑娘交给你，我们来引开它们。” 商与想法与李涛一致，他松开于袅的手，将燃烧的纸盒子递过去，“快跑！” “不行，它们好像变得很厉害了，你们没有火的话，会……” 商于不容于袅说完将她推开，与李涛同时掉头跑。 于袅咬破了自己的唇，无奈地扛起杜梨快速跟上高源。 此时此刻，商与和于袅的卡片都出现了提示。 他们默契地同时掏出它。 于袅的卡片：“你们之中必有一人死去，祭奠所有死去的人。” 商与的卡片：“于袅。” “你怎么还停下来了，不要命了？赶紧跑啊！” 李涛抓起商与衣领子带着他一起跑。 商与有种不好的预感，与于袅有关，他不由自主回头张望那个方向。 “好家伙，那群怪物硬是追着咱们不肯休息一秒钟啊。” 李涛有些体力不支，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商与：要不去找恶鬼，再看一场鬼吃鬼？ 十五分钟之前。 李涛离开后在花坛里面寻到一把铁铲，虽比不上平常用的大砍刀，比起什么都没有好上很多。 他靠着地面上的血迹真的找到了猪。 见猪前蹄有手腕大的缺口，他举起铁铲走过去，刚要挥下去。 商与不凑巧地出现。 一同出现的人还有杜梨。 二人还纳闷她为何出现，商与一下看出端倪，抢过铁铲对着它甩过去。 霎那间，一抹吐着黑烟的“影子”从她身体里面离开。 下一秒，它冲向受重伤的猪身。 同一时间，李涛用烟头点着了一把纸，分一半朝着猪丢去。 “黑影”瞬时遁着黑暗逃走。 李涛从商与手里拿回铁铲，一铲子切断猪头，原地把它解刨。 血，溅了商与一身。 李涛还不满意，还特意抹了两手血涂在商与脸上，说这样可以辟邪。 商与要不是想事情，没顾上李涛，他才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两人正准备将猪尸埋起来，恶鬼好似饿狗闻到屎香，找到此地，当着他们面，竟把被大卸八块的猪给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若不是商与提醒李涛赶紧跑路。 恶鬼接下来的食物就是人类了。 ——被他这么一说，商与气不打一出来。 “你别忘了，多亏你，我们也沾上猪的血！” 李涛冷笑，解释自己真是好心。 “你烟头呢？” 李涛嘴里正含着呢，还剩一丢丢。 “你想办法找个地方躲起来点火。” 李涛明白商与的意思，本想点头，可烟头不争气的熄了。 “这下怎么办？” 商与满头黑线，“除了跑，你有什么法子？” 李涛想哭，转念一想，“水，纸要是被打湿不就软趴趴站不起来了是不是啊？” 商与庆幸这位大哥不止是会杀猪，只不过，跑过这么多地方，假山池没有水，洗手台没有水龙头。 除非是口水、眼泪、血？显然不切实际。 人鬼追逐间，头顶夜空开始“放晴”月光如水，纸糊的栋栋楼房都被罩上一层神秘温和的光晕。 某一角，血月隐约可见。 商与盯久了，反而无迹可寻。 每次任务结束之时，血月都会再现夜空，看来所剩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不跑了，借走李涛的铁铲对着靠近纸人用力劈下去。 就好比如是砍柴一般。 纸人被砍下手臂、头颅、腰肢……落地成血。 李涛目怔口呆，有股力气从脚底涌起，他折断树枝就地摩尖，对着纸人们刺下，快狠准，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这可比杀猪宰牛来得爽多了，”他看了眼商与，丝毫不比自己差劲，“行啊，看你你小子瘦了吧唧的，没想到还挺有血性的，是个真男人！” 商与充耳不闻，他并没有从“砍杀”之中寻得刺激、快感，只有无奈。 纸人目睹同伴化作血也无动于衷，它们就像是上发条的人形木偶，目标就是干掉人类。 直到它们倒下那一刻，都不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满地脓血，有的还冒着气泡，色泽逐渐消失，变得无味无色。 李涛坐在地上休息，“要知道这些玩意儿这么不禁打，老子一开始就把它们全干掉，哪轮到它们来追老子。” 商与把铁铲还给李涛，一声不吭往大门方向跑。 “唉，你小子着什么急啊，等等我啊！” 小区门口，陈意飞等人见李涛和商与走来，纷纷起身。 “怎么不见于袅和高源？” 陈意飞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透，望着商与摇头。 第018章 去而不复返 商与扫过其他人的脸色，神情悲伤。 始终都没有人开口，秦珉站出来。 “喜儿和清必须要离开这个小区才能够完全摆脱诅咒和打扰，这话是清自己说的，其他人都看见了血字。” 王默和吴斯然连连点头。 秦珉继续说： “于袅和高源同意清附身，他们一起带着喜儿出去。 我们本以为等等，他们两人就回来了，哪知道，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时他们离开小区后没有任何异常。 在此之前，也是如此。 陈意飞转身责怪的眼神盯着杜梨： “要是没有于袅姐，你怕是早就死了。不伤心难过也就算了，犯不着在那里埋怨于袅姐。” 杜梨忍无可忍：“是，她也算是救了我，但我非得对她感恩戴德，或者替她丧命？我可没有求着她救我。 当时我也劝了，可她不听，现在人回不来你倒是指责我？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再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呀，少在那里假心心掉眼泪，要是他们两害我这一群人跟着丧命，你还会哭吗？” 陈意飞怒瞪眼睛却无法反驳。 杜梨说出了邱娅黎不敢表明的心声。 其余人开始担心自身的安危。 李涛最烦女人们唧唧歪歪说个不停，用铁铲划拉地面，隐约看见纸下面竟然是真的路面。 商与冷不丁警告所有人：“还有鬼潜伏在这里面。” 杜梨提高音量：“就是知道有鬼，为什么我还闲情逸致地站在这里眼巴巴等他们回来？” “倒也是，红皮书上也没出现完成任务的字样，我们好不容易熬到最后关头。” 邱娅黎观察各位表情，忍不住说一句。 李涛提起铁铲发笑，“也没谁逼你们要怎么样啊，爱干啥就干啥去，鬼稀罕管你们。” 确实不错，从头至尾也没谁说非要为谁行为埋单。 邱娅黎和杜梨只是不想被道德绑架而显得自身没有道德。 这样会让她们很没面子。 “小子，你说那个黑影子会怕我这铁铲吗？” 商与顺着李涛手臂方向看去，发现他所占的位置恰好没有月光。 相比其他地方，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涛倒是想尝试一把，奈何“影子”不好对付。 商与强把他扯到月光地下，两人相继盯着自己影子没有变化才松口气。 “那东西还会钻缝，对付起来有点刺手啊。” 商与相信李涛的话，因为他一直盯着他铲地。 杜梨下意识抱住自己手臂往邱娅黎身边躲，邱娅黎也怕啊，不断靠近纹丝不动的秦珉。 “大家还是分开站比较好，连在一起影子的面积也就大了，这样更容易让鬼躲起来。” 商与快速瞥了眼淡定的秦珉。 “哈哈哈，瞧你们这怂样儿，刚刚说话的气势怎么就一下子都没了？” 李涛无意嘲笑邱、杜二人，只是想让她们乖乖闭嘴。 “活跃一下气氛也挺好，太紧张不是好事。要是各位不介意，我可不可以放首歌听听？” 秦珉觉得现场气氛过于压抑，想以此缓解。 别说听歌，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人神经衰弱。 秦珉意识到自己说了句白痴话，转过身看向小区。 这时候邱娅黎和杜梨被冻得瑟瑟发抖，建议一群人找个暖和点的地方避风，抬起脚瞬间。 小区内所有纸糊的楼栋、一草一木都变成实物。 每条道上的红灯笼被街灯取而代之。 点点暖光填满了整个小区。 邱、杜二人仅看着那光就觉得身子不似那么冷了。 女士走在前，王默和秦珉跟在后，共同朝着添增烟火气息的楼宇走去。 李涛看了眼原地不动的商与，笑：“那群傻叉真以为这种鬼地方会变得跟家里面似的，有人做好饭菜等他们回去？” “快回来！” 商与突然想起了海市蜃楼，吼了一嗓子，而那群人充耳不闻。 走在最前面的杜梨，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将她拉扯着，平静红润的面孔忽变得狰狞。 她努力回头，发现其他人都露出惊慌之色。 商与和李涛见一群人停下来，摆动奇异的姿势，影子没有异样，对视一眼。 脚底下，路面裂开一条手指宽的缝。 那是李涛用铁铲划过的地方。 很快，李涛和商与也感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亮着灯的楼宇在“召唤”他们。 “铲子！” 商与一出声，李涛立即会意。 铁铲之下的裂缝在一点点扩张。 值得高兴的是，裂缝的出现弱化了那股“吸引力”同时也预兆着不及时逃离的话，人会同不远处的八栋楼一样，跟着塌陷。 杜梨等人再回到小区门口，他们险些失去的意识快速回笼。 “太可怕了，感觉自己差点走进了十八层地狱。” 邱娅黎身子冷得打哆嗦，但她却是很庆幸自己还能够站在这里感叹。 一栋栋楼陆陆续续倒塌，竟悄然无声，天边泛起红光。 李涛往手里吐口唾沫，越发用力抓紧铁铲柄，“咱们还冷着干啥，赶紧跑啊！” 秦珉抢先商与说：“现在贸然跑出去出事怎么办？” 没人愿意冒险。 商与一声不吭往高处跑，就算是路面全都塌陷，也不至于被其他东西砸死。 李涛毫不犹豫跟过去，其他人面面相觑，倒也断断续续追上去。 最后一人秦珉前一秒站稳，下一秒，他们眼底的一切都变成废墟。 “走走走，我们得再找个更高的地方。” 话音未落，李涛两腿下陷，王默要上前拉，商与制止他。 “你自己用铲子挖。” 李涛怒视商与，心里倒也不怪，他很清楚自己脚底下好似泥潭，越拉陷得越深。 紧接着陷下去的人是王默。 不同的是，他觉得有人拉住了脚踝。 商与察觉到王默表情不对劲，推开秦珉，伸出手抓住他衣领子网上拉。 “啊，不行，别拉了，我脚好像被啃了一样。” 商与沉着脸看向其他人，刘烟雨第一个出手帮忙，所有人齐齐使劲儿也没能够拉出王默。 吴斯然看清王默正脸，吓得跌坐在地，“他……好像死了一样？” 第019章 电话另外一头是谁 刘烟雨不相信，方才她还听到王默嘴里喊着痛，怎么会突然死掉？ 事实上，王默整张脸乌青中还发紫，双眼肿胀得好似要爆开，嘴大张，满口牙齿竟然自行脱落，白舌伸在外面。 商与轻松往上一提溜，王默就剩下上半身，被截断的位置整整齐齐，肉色惨白，一滴血都未沾上。 恐惧静默中，楼宇和地面恢复如初。 血月完整地挂在夜空。 商与脑海中闪过于袅的脸，思忖王默的死是不是就代表着她还活着。 他希望是这样。 陈意飞打破沉寂，欢快地说着红皮书出现了恭喜二字。 一片欢呼代替了阵阵叹息。 乌云密布的清晨。 吴斯然在浴室洗了三遍澡，。 因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身上依旧沾着血腥味，气愤地拧开花洒，继续冲澡。 不一会儿，刘烟雨醒来，对着全身镜看了许久，确定身上没伤，若无其事穿好衣服套上外套去琴行。 店已经经营了快三年，早九晚八，她和丈夫都擅长小提琴、钢琴、萨克斯，已考取相关证书。 只不过吴斯然仗着自己女装吸粉，随大流兼、职美妆博主，收入这块虽然多了，跟她也没半毛钱关系。 两人婚前婚后都是aa。 眼看着吴斯然的心思已经逐渐放在直播、剪辑视频上，刘烟雨打算择日跟他商量，建议他把店全盘交给自己。 至于钱，她心里自有算盘。 今天周五，学生们放学得早。 刘烟雨喝完一杯美式，坐在靠落地窗边的棉质沙发上，确认今日要来看琴的家长客户。 顺便，也下单一些小甜品和饮品。 她只有面对客户时，脸上会自然而然流露出笑容，说话也是滔滔不绝。 给人一种“非常好相处”的错觉。 双方谈恰得很顺利，彼此也都十分愉悦。 看着司机师傅将钢琴运走，刘烟雨提前关店回家。 所有房间都是漆黑一片。 她也没开灯，摸黑去浴室洗澡，洗完了回卧室，发现吴斯然竟然没有脱掉女装，没有卸妆就躺在床上，登时把他吵醒。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占的次卧整理出来，我们分床，免得弄着你不痛快，我也不爽。” 吴斯然一天没吃东西，没精力和刘烟雨吵架，摘下粉嫩假发，光脚去厨房找吃的。 他很喜欢蕃茄酱，撕开包装袋挤到炸鸡块上，顿时就不香了。 “刘烟雨，我快饿死，你给我煮一碗面条，要鸡蛋，香肠。鸡蛋单面煎，香肠切花刀，放点辣椒，不要酱油和醋。” 刘烟雨笑看着趴在沙发上的巨婴男，毫不客气反锁上主卧门。 她的心，极累。 尤其是一想到那些事，头脑大风暴般，稍微回想片刻记忆，脑仁疼。 想睡，睡不着。 坐起来给朋友发消息：「出来喝一杯？」 对方秒回：「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就舍得你那貌美如花的老公约我呢？」 刘烟雨苦笑，她只觉得吴斯然这个人恶心，从外至内的龌蹉。 「早知道你只会打趣我，我就一个人去喝酒。不说了。」 「人家只是随口说说嘛，宝，酒我们不喝了，你来健身俱乐部找我。」 刘烟雨犹豫要不要答应，朋友已经发来地址，还有一个色眯眯的表情包。 不用猜，她肯定遇到大帅哥。 一想到昨夜里十点之后就进入那个诡异世界，她打消喝酒的念头，换上一件浅栗色呢子大衣出门。 刘烟雨来到健身俱乐部，朋友正在休息室，她刚坐过去，一张肌肉男的裸上半身照怼到脸上。 “帅吧？健身俱乐部老板，也亲自帮客户制定安排。” 刘烟雨朋友林云是一家机构的茶艺老师，工作和私人时间的装扮截然不同。 “云，这里男人多，你下次再来，别露这么多。” 林云知道刘烟雨是怕男人揩油或者更那个啥的，一个劲儿说：知道。 这时候有人敲门。 “来了来了，让你亲眼看看。” 刘烟雨对男人和帅男人兴趣都不大，丁甄走过来，她压根就没正眼去看。 “这是我发小，烟雨。”林云头靠在丁甄肩膀，羞答答接着说：“烟雨，这是我男朋友，我们刚刚确定关系。” 据刘烟雨所知，林云上周才和男朋友彻底决裂，马上就交往新的男人。 “宝，你别用那个眼神看我，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俩就是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是不是呀，甄甄！” 丁甄承认自己见色起意，笑笑点头。“我们待会儿出去吃饭吧。” 林云满眼都是粉泡泡。 “你们继续聊，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等丁甄离开，刘烟雨扒开林云缠过来的手，“他看起来就不想是什么好男人，你确定吗？” “烟雨！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也是以貌取人的人啊？” 林云把聊天记录给刘烟雨看，“他只是看起来比较凶，人还是挺好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拜托你，别当着他得面拆台行不？” “行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想去洗手间。” 刘烟雨擦干手快要走到洗手间门口，隔壁男洗手间的声音传过来： “你确定于袅死了？” “还有高源？” 刘烟雨掩住嘴的手在发颤，他怎么会知道那两个人的名字。莫非他也去过那个世界？ 声音消失了。 刘烟雨缓过神来。 三人再见面，刘烟雨无法不去观察丁甄的一举一动，就连他的邀请也毫不犹豫地答应。 “你们去楼下等我，我先去取车。” 林云和刘烟雨从电梯出来。 “烟雨，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他呢，没想到你转变得这么快？” 刘烟雨苦笑：“毕竟第一次见面，我就算再不喜欢，也要看在你面子上答应人家。再说了，我可以帮你观察观察。” 林云觉得有道理，笑盈盈地挽住她胳膊。 三人在高级餐厅用餐，气氛还算欢快。 林云家就在附近，她叮嘱男友送发小回家。 车上，刘烟雨紧盯着丁甄后脑勺，冷不防问一句： “丁先生认识于袅？之前在洗手间不小心听到，正好，我也认识一位，不知道我们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于袅？” 第020章 秘密联盟 丁甄出了一头汗，他勉强笑了笑。 刘烟雨也不再言语，静等他的回复。 “也不算认识，就见过吧，她朋友以前是我的女员工。” 刘烟雨确定他在说谎，笑出声：“这样啊。” “怎么？你认识的那个于袅是男的？”丁甄借着车镜看她的表情。 刘烟雨摇头：“一个小姑娘，十分漂亮，不过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她是否是出事了？” 丁甄心脏咯噔一下。 “我就在前面商场下车。” 丁甄没听清，开过了，跟刘烟雨道歉，又把车倒回来。 “你朋友应该没事，别太担心。” 刘烟雨直点头，“谢谢你，丁先生。开车注意安全。” 丁甄手机一直都有消息提示音，他没心思去看，犹豫了几秒，给高源继续打电话，依旧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打……” 他随即拨打了一个陌生号码。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很简单，这次于袅、高源、商与他们三个人联手，把我排除在外，似乎还提防我。 你也经历过好几次，不觉得于袅和商与藏着什么秘密吗？ 比如，于袅好像每次都可以巧合找到‘安全区’真是巧合？ 我不止一次看见有只赤瞳乌鸦跟着商与，这也是一种巧合？ 他们要是真隐藏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再联手的话，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丁甄越听额头滚落下来的汗珠越大，心里越发空乏而恐惧。 “说实话吧，我们都没有看见于袅和高源的尸体，有可能他们还活着。” 丁甄想起在山上自己弃高源逃命，跟商与的关系不冷不热的，还有于袅。 “上次你告诉我的事，是真的吗？” “于袅亲生姐姐的事？” 丁甄顿时想起于天晴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连她身上有几颗痣，长在哪儿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嗯。” 手机听筒传来一阵讥笑。 “当然，我就是猜到你或许和她姐姐有什么纠葛才想拉你联盟。 这个世界我们可以不联系，但另外一个可就说不定，与其当敌人不如成为朋友。 之前跟你说的也是我的猜想，反正啊，那两个人越看越不简单。 我们要是不能够成为同一个阵营，也绝对不可以单打独斗。 跟你说这些，也是表明我的真诚，我虽然很不喜欢你，但作为盟友，我可以接受。 不说了，我还有事，你好好想想吧。” 丁甄觉得这个女人也不简单，明明初见时还以为是个胆小怕事的大龄剩女。 “不行，我绝对不能够让于袅和商与知道我认识于天晴，绝对不可以！” 他是知道两人家庭背景的，他好不容易在这里扎根稳定下来，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已经死掉的女人落魄回老家。 做完决定，他重新发动车子。 八点整。 枫树路203街道口。 商与提起最后一只行李箱进电梯。 一居室小房子，除了床板和一套伤痕累累的桌椅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他本就偷摸着打算搬出家在外租房，享受自由自在，只不过被提前了，因为商腾飞。 商腾飞破天荒在家睡觉，天还没亮就撞开了商与的房门，质问他为何连连翘课。 训斥他仗着家里有点钱、父母关系，就在学校为所欲为，给商家丢人现眼。 末了，警告他要是再翘课，学不上也罢，这儿子值当是死了！ 啪一声，干脆利落的巴掌正式收尾。 巴掌很疼，商与的心更疼。 从小到大他何尝为所欲为过？ 商白成绩极差，总是考倒数，他们并不会指责，只会关切他是否身体不适。 为了班级第一，年纪第一，市区第一……他比任何人都拼命地学，到头来他们看不见。 初一下学期，他鼓起勇气问白洁：为什么我总是考满分你不夸我？商白每门功课都不及格你和爸爸也会很高兴？ 白洁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要不是你克商白，他肯定比你优秀，你害了商白，你应该牢牢记住，你对他有愧。 他原话转告商腾飞求安慰，得到的只有冷漠。 商白只是名字，从不是哥哥。 商与，商与。 听说当初办理户口的时候，名字是商余，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当父母的也不在意，将错就错。 事情虽都过去，没有得到道歉之前，他没法迈过那道心坎。 收拾好新家，他点的外卖也到了，忙活一整天，终于可以吃上热乎的饭菜。 嘟嘟嘟。 手机响了。 陌生来电。 他直接挂断。 紧接着那个号码又打来。 他放下一次性筷子，抽纸巾擦干净手，拿起手机。 “喂？” “喂？小商是吧？我是你于叔叔，于袅的爸爸。” 听到自我介绍，商与屏住气细听。 “你和我家袅袅是不是吵架了？这孩子睡了一天，不感冒发烧的，睡得可沉，叫都叫不醒来。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没问题。” 于剑彬急坏了，迫不得已才问商与。 “叔，你别担心，于袅她就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商与希望自己说得是真话，而非谎言。 “小商啊，那你知道我家袅袅最近都在忙什么吗？她妈妈怀孕后，她有什么烦心事跟不跟我们说了。” 商与面色窘迫，撒一个谎就挺难为，这…… “你还在听吗孩子？叔叔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我也是没办法了。” “于袅她画功退步了不少，再加上，”商与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袅根本就不了解，“她和朋友绝交了，心情比较郁闷。” “噢噢，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啊。”于剑彬话锋一转，“我今天上你家去，听你们家阿姨说你搬出去了。 孩子，叔知道你心里难受，只要你是认真跟我们家袅袅处对象，我就把你当一家人，有啥事你跟你叔说。 退一万步说，你俩没成，我也是你于叔，你还在读书，挣钱的事要等到你毕业。 还有啊，我暂时还没跟你爸妈透露你俩的事，我跟你杨阿姨权当做不知道。” 商与心头一热，“谢谢于叔。” 第001章 荒芜农场 八点半，商家。 杜梨站在门口捧着一束康乃馨摁下门铃。 运气正好，商腾飞和白洁都在家。 不为别的，杜梨就是想替父母给两位长辈道歉。 她无意听到杜德华和欧阳倩的对话。 这才知道自己尊敬的父母当年居然为了独吞投资收益巨款而背叛商叔叔，甚至还害他右手受伤。 商腾飞不需要一个孩子的道歉，借口有事上楼进书房。 杜梨立即把目光投向白洁，眼泪汪汪，解释父母如何后悔自责。 门铃声骤然响起。 叶姨今天休息，白洁木着脸起身去开门。 对方是快递员，一封文件，上面的地址是风平县。 白洁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丝毫不顾及客人，一面拆一面上楼敲响书房门。 “你看看，这不是你好朋友的女儿吗？” 商腾飞盯着照片上的女孩看了许久，确实是于剑彬的女儿。 文件袋里面除了照片就是一封手写的信封，内容明确告诉白洁这个女孩叫于袅。 除了这些十八岁时候的照片以外，星星福利院院长再没有任何有关她的物品。 县里的人没有谁认识这个女孩，院长对她的事进行保密，并不透露其他。 白洁怒气摔下文件袋。 “快打电话问问于剑彬，她这个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知道我们儿子的死跟这个女的姐姐有关，他居然一点都不跟你透露！” 发完脾气，她坐在地上开始哭。 商腾飞司空见惯，板起脸把白洁赶出去。 杜梨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见白洁红着眼下楼梯，忙不迭站起来。 “你还在啊，还有其他的事吗？” 白洁本以为杜梨会知趣地离开，没料到她反倒是走过来，递上一张照片。 “白阿姨，这是您刚刚落下来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好眼熟，很像是您小儿子的女朋友。” 杜梨发现她神情诧异茫然，继续说： “商与还没告诉你们吧，我刚好和那个女孩也算认识，人品嘛。” 她故意戛然而止。 白洁眼神急切，但她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佯装漠不关心。 “白阿姨，我还有事，先离开了，下次再来拜访。” 杜梨前脚离开，白洁速速上楼，手刚要直接推开房门就听到丈夫愤怒地嗓音，十有八九是和于剑彬吵起来，她按耐住转身回卧室。 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继续打，因为没有商与的微信号。 “我出去一趟。” 商腾飞心情不好，想出去喝点酒。 白洁看出来，问他有没有商与微信号。 “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洁笑话商腾飞竟然对自己的好友毫无所知。 “他那个女儿和商与正在交往，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们两个人被蒙在鼓里面。亏你还帮他老婆提前安排vip病房。” 让商腾飞不爽的并非是事件本身，而是于剑彬的隐瞒，他以为两人就算不联系也是掏心掏肺的知心好友。 “我也没有。” “外面下大雨了，你还是别出去，我跟你喝一杯怎么样？” 白洁也不管商腾飞同意不同意，拉着他下楼，自顾自准备了红酒以及高脚杯，也不碰杯，各自喝着自己的酒，想着自己的事。 眨眼间就过了十点。 白洁带着醉意再次打给商与，对方手机竟然不再服务区。 ——农场篱笆门口。 人群中没有于袅和高源的身影，商与失望偏头看向农场里面，偌大的土地面积却寸草不生，满地干枯树枝或是树干。 虽有围栏，栅栏，但不见任何一只动物。也没有房屋。 红皮书又一反常态，没有直接告诉任务。 “请所有人穿过篱笆门走进农场认真观赏，看够了就回到原地。” 李涛再次来到荒诞诡异的陌生地，全身都充斥而不爽和愤怒，心想，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破地方还需要观赏？ 他懒得动，穿过篱笆之后立马折回，定在原地不动。 有人仿照。 有人不敢，怕错过什么。 也有人迫不及待地走进去。 商与故意留到最后，暗中观察中他发现邱娅黎和丁甄异乎寻常，两人竟偷偷摸摸暗递眼神。 而杜梨时时刻刻都站在一手臂之外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这仨人正预谋着什么，或者是正打算计谋什么。 农场果然和篱笆之外看见的一样：荒芜、凄凉。 唯一值得庆幸的不会让人觉得毛骨索然。 商与故意逛了一圈，杜梨也就跟了一圈。 邱娅黎和丁甄错开时间回到原地，一同观察商与。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那本书是什么东西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 问邱娅黎的男孩王亚博只有十一岁，发梢正好在她胸部位置，偏黑，小眼睛，精瘦精瘦，看起来像只发育不良的猴子。 “我不知道，问其他人去。” 王亚博走向丁甄，被他的凶样儿劝退，双脚朝着刚回来的商与。 “大哥哥，你可以帮我找我爸爸妈妈吗？” 商与起初没搭理，王亚博穷追不舍，两只干瘦的小黑手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角。 “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 孩子直摇头。 “之前和爸爸妈妈在干什么？” 王亚博低头咬手指头，“爸爸妈妈让我睡觉，我偷偷从房间里溜到厨房偷零食吃，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商与余光发现邱娅黎时不时扫过自己，把王亚博拉到他们都看不到的左手边，叮咛孩子别说话。 一片噪杂的讨论声中，红皮书再次出现文字： “先来一个小游戏，考验你们有没有好好听话呢？ 请各位立刻闭上眼，根据你听到的声音找到地方。 不听话的大小孩，小小孩就要接受惩罚哟！” 闭眼后，所有人都发觉自己无法控制眼睛，将其睁开。 违抗的意愿和动作越大，全身好似被鞭打的疼痛愈发强烈。 商与走了四五步，身后有人显然是故意地踢了自己几脚，。 “大哥哥，你在那里，我好害怕啊！” 王亚博也被踢到了，摔在地整个人很懵，连疼都顾及不上。 紧接着，他被一只手捞起来。 “别弄我，快把我放下我。” 第002章 让属于你的土地成长 小男孩的求助声让其他人不敢迈开步子走动。 商与不会，因为抓住王亚博的人正是他。 “继续叫。”声若蚊蝇。 王亚博认出来是商与的声音，乖乖照做，毕竟自己在他手里。 再者，他是唯一愿意搭话的成年人。 或许他是好人，男孩想着。 篱笆门只有一扇，但它并不高，大概一米五。 任何一个人只要闭眼走到身边都可以跨过去。 商与背着王亚博第一个走进农场，各自听到不同的声音。 分别是牛栅栏和菜地。 不夸张地说，百分九十的地点都存在商与大脑里面。 每块荒地都插着一只木牌，上面的字迹会告诉你曾经种植、养殖的名称。 他先送王亚博去菜地，随后快速移步到牛栅栏。 经历了这么多，无论是心理承受能力和体能，还是怕黑，一直都在不断成长并且努力克服。 耳边的声音又出现：“你可真棒呢，奖励休息五分钟。” 商与和王亚博重新看见东西，听到的也是同一句话。 于袅不在场，商与纳闷自己竟然会觉得有些欠缺。 好似一天只吃了两餐。 下雨天没有带伞。 薯条没蕃茄酱。 手，不知不觉掏出手机找出了于袅手机号，鬼使神差般拨通了电话。 他被自己的行为逗笑了，就要挂断，另外一头传来声音： “商与！真得是你吗？我是于袅，一起找王美丽的那个于袅！” 商与破天荒愣到语塞。 “你到底是谁？”于袅说话口吻瞬间变得严肃。 商与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是我，是那个砍掉你手臂的商与。” 于袅激动得红了眼圈，“我还活着……拜托你来找我，可以吗？” 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 两人保持通话，他按照她的指示寻了一路，在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够围起来的树洞里面找到了她。 她太高兴了，带着满身伤扑到他怀里。 “谢谢你打电话给我，如果你不找我，我一定死翘翘了，谢谢。” 于袅的手机无法对外发消息或是打电话。 商与等了三秒，又三秒，用力推开她。 “我欠你的人情现在还清了。” 说话间，于袅已经转身又钻进树洞，“高大哥也躲在里面，拜托帮我把他拖出来行吗？” “怎么不早说？” 高源身上的伤，惨不忍睹。 眼下，商与没时间陪同于袅背高源去找安全区让伤口自愈。 他能够帮这么多，于袅已经够意外，够感激。 “你快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等我们准备好了，马上就去找你。”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祈祷他千万别因为这些事耽误正事。 眼前的场景只不过是记忆地图某一部分。 于袅庆幸自己有这个“外挂”。 从女厕所出来，于袅变成全新的于袅，她站在小卖部附近等候。 手机响了。 商与的短信：「再见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我，不可以对其他人说起任何事情！p：也转告给高源。」 他疏忽了一个人，王亚博和自己一样可以看见、自由活动。 如果被看见，他会不会乱说。 很快，他稍微没有那般紧张，王亚博主动找过来问他背的姐姐怎么没见过。 为了管住他，商与始终牵着那只小手。 十五分钟之后，找地方“游戏”结束。 一开始有三十个人，此刻只剩下十八个人。 其余人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红皮书翻开之时。 于袅和高源刻意从不同方向赶来。 丁甄先是快速瞥了眼杜梨和邱娅黎，责怪她们告之错误消息。随即迎上去，露出生硬的笑容说他们来得正好。 高源不再是从前的他，对谁都是乐呵呵的笑，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丁甄弃自己而不顾的画面，转头就走。 于袅礼貌性笑笑，手碰到丁甄的手很快抽回去。 旁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而丁甄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和于袅他们套亲近，直到红皮书出现任务： 选择一块土地，让它成长。 “好家伙，好不容易从村里出来跟田地说拜拜，居然在这里让我种地！” 李涛杀猪卖猪肉之前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他戏谑地吸口烟对着农场用力吐烟。 在丁甄印象中，很多大城市的人对农民有偏见，自觉高人一等。 他父母就是农民，不想被瞧不起，努力摆脱农民的帽子，学习城里人一举一动，假装自己就在这里长大。 他避开李涛的视线，余光却在意着他，听着他和另外一位农民何谢争执——农村人到底要不要放弃种地去城市打拼。 旁人本能地竖耳听，虽然有些听不大懂，倒也不碍八卦心。 商与见于袅耳朵都要拉到头顶，暗地用石头丢她。 殊不知，她并非八卦，而是听何大叔见缝插针式讲农作物的故事，或许对他们有用呢。 每块地里插上的木牌早已消失，当初的十八块变成了二十块，不用说，多出来的正是为于袅和高源准备。 杜梨暗想：于袅白捡便宜也就算了，这高源难道也藏着什么手段？还是说，他们…… 一群人开始哄抢土里打断思绪，她立即朝着最小一块地奔去。 就差一步，丁甄和李涛同时抢了先，就在两人准备出手之时。 每块土地上出现崭新的木牌，上面标记着每个人的名字和动植物名称。 最小那一块属于王亚博，应该种植萝卜。 隔壁左右两块分别是邱娅黎、甜菜和丁甄、芫根。 上下分别是高源、葡萄和刘烟雨、柑橘。 商与的是鸡场。于袅土地最大，奶牛场。 仅次于于袅的土里面积的是年纪最大的何谢，要种植一大片油菜地。 大家各自看向自己的土地，脑袋几乎都是一片空白。 没有菜苗和幼崽怎么长大呢？ 红皮书根本就没有任何提示。 李涛口袋里面的香烟不翼而飞，他垮下脸骂人警告他们闭嘴。“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所有人都十分确定，那是公鸡打鸣的声音。 李涛就地捡了根枯树枝，三下两下折断留下最满意的一截往粗呢子外套上摸摸，含在嘴里过过嘴瘾。 “这下小商的鸡就有了。”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有的人果断循声找物，有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迈开步…… 第003章 另外一片农场 于袅和商与交换眼神，随即暗暗叫上高源一同去看看情况。 走出篱笆，相隔大概五百米之外有另外一片农场。 两者相比，天壤之差。 放眼望去，整片深浅不一的绿浪随风浮动，正中央坐落着一栋红瓦白墙的三层楼自建房。 屋顶边上的烟囱还冒着袅袅青烟。 真叫人看得心醉神迷。 篱笆上缠绕着爬藤，藤尖儿上点缀着朵朵星星般的小花朵。 一扇接近两米高的木门镶嵌其中。 于袅他们离着李涛和刘瑟、文木近百米远，见他们也不敲门就翻过篱笆，弓着身子鬼鬼祟祟朝农作物那边的田地移动。 约等了十多分钟。 商与发现三颗脑袋从另外一端冒出来，正是李涛他们。 此时，一直关注房屋的于袅咬紧唇，低声：“三楼左边窗户打开了，但我没有看见任何人。” 商与顺势往后退却一步，双目紧盯着那移动的三人，除了笨手笨脚摔跤以外，毫无问题地跑过来。 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他赶紧提醒于袅和高源躲到草垛另外一侧。 “那扇窗户关上了。”说话的人是高源，“像是晾衣杆。” 它移动的很快。 他唯一确定的是它很直很细。 农场里面也有跑来跑去的山羊和火鸡，但李涛他们爬进去之后，它们视若无睹，从头至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光凭这一点，这片农场和那栋屋子很不可思议。 于袅说完特意扭头看了眼那扇推开式窗户。 方才还是艳阳天，眼下，天竟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商与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来此之后就消失不见，他屏住气大步走。 “天黑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休息啦？” 于袅小声自言自语：“我虽然没有亲自种过菜养过鸡，我小时候见大人们都是白天忙活，晚上就是检查门锁呢。” “那栋屋子的主人会不会是很厉害的鬼啊？” 于袅摇摇头，自问自答：“可是李涛他们偷菜又偷鸡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它该不会是瞎子聋子吧？”于袅傻笑。 神经紧绷的高源被逗笑，“有道理呢。” 商与满头黑线。 “你也说说话嘛，像我，一说话我就不害怕了。” 于袅知道商与怕黑，有的没的说着。 “回去之后你最好闭嘴！”商与嘴巴凶，心里面倒是感激她的叽叽喳喳。 高源拉拉商与胳膊，委婉责怪他对于袅太凶，毕竟女孩子要护着，要是惹哭了，那可太麻烦了。 “倒也是，多谢提醒。”商与笑了。 于袅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拉住高源和商与。 “女孩子没有那么小心眼，倒是你们，喜欢招惹又怕麻烦，你们才是最大的麻烦精呢。” 商与“哦”了声，“主要是你也不是女孩子啊。” 于袅跳起来挠商与头发，“你给我闭嘴！” …… 高源笑嘻嘻听着两人拌嘴。 三人原路返回荒芜农场。 一团火光将周围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于袅大致听了一番，李涛带头讲着他们仨如何堂而皇之地开门走进那片迷人的农场，又是如何吓唬山羊和大鹅找到菜地…… 所谓的“战利品”已经被他们埋进了土壤里面。 若是何谢不提醒浇水这一步骤，他们早忘到后脑勺。 至于水源，也是何谢四处寻找，发现千米之外有一条小河。 河水清澈见底，无数游鱼在卵石间捉迷藏，他看入迷，天黑后才返回。 杜梨一看见于袅还站在一边不动，高声： “火是我们合伙打起来的，你要是冷，自己生去。” 于袅只是看何谢坐在石头上用枯草编织鞋底，并没有蹭火的意思，哼哼几声，扭身就走。 “那孩子应该不会告诉他们吧？” 前秒杜梨还飞扬跋扈，下一秒胆怯询问邱娅黎，毕竟她觉得那个男孩又不是无知的婴孩。 而且，他之前同商与貌似很亲密的样子。 “他要是不怕被打，尽管说去。” 邱娅黎倒是觉得王亚博是个识时务的孩子。 只要丁甄成功打入于袅和商与内部，搞清楚绝对安全区位置，遇到危险躲起来便是。 两人时不时偷瞥于袅他们，祈祷一切顺利。 荒地上出现第二团火，第三团火，第四团…… 于袅和商与各自用石头生火，暗暗较劲，看谁的火先冒出来。 高源知道两人在比赛，悠哉悠哉，火倒是最先冒头。 随后于、商二人不甘落后，靠着股儿蛮劲成功。 三人把火源分给其他人。 十几个人相聚的地方变得火光通透，阵阵夜寒被驱走。 荒芜地睡觉，一宿实在难捱。 哪怕有人寻柴火守夜，除了王亚博以外，没人可以安然入睡，周遭稍有声响就立即惊醒站起来。 “你去哪儿啊？”丁甄跟过去抓住李涛肩膀。 李涛单手捂住肚子，一把手推开他，“老子爱去哪儿关你屁事啊，别跟着我！” 没到三分钟。 丁甄、木文还有刘瑟肚子也开始不舒服，胃里翻涌，又好似胃痉挛。 模样虽不同，被迫戴上的痛苦面具倒是一致。 大多数人醒了，议论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谢从自己编织的枯草“毯子”爬起来，叹口气，“那鸡肉一看就有问题，让他们别吃非要吃，这下出问题了吧。” 秦珉暗暗庆幸自己抵挡住那烤得吱吱冒油的火鸡，肚子又不争气地叫起来。 商与靠近何谢，为他的火添了柴。 “有事问我是吧？” 何谢说的是乡音，商与连听带猜测，点点头，小声问那火鸡究竟有什么问题。 说来也不巧，那群人回来，声都不吭就将火鸡处理干净，何谢见鸡肉乌黑发紫，警告他们最好别吃。 何谢从河边才回来，看见满地的骨头、血还有连在骨头上发紫的鸡肉，断定他们十有八九会出事。 李涛他们偏不信，还骂了几句。 “最好只是拉肚子，要不然，他们难得挺过今晚。” 话毕，何谢躺下继续合眼休息。 商与凝视他，起身走向于袅和高源 “怎么说？” 商与摇摇头，“那片农场里面的东西很危险。他们几个人，看情况吧。” 于袅就知道他们会出事，扫视几遍，发现王亚博不见了 “那孩子也吃了烤鸡？” 陈意飞听到于袅声音，忙跑过来，“他没吃啊，我保证。” 第004章 被老鼠偷走了 杜梨和邱娅黎一听到王亚博失踪，下意识对几秒，一同看向于袅，见她走来询问，语气和内容几乎无异。 无不是表明孩子本身调皮不听话，这才走丢。提醒她别找过头把自己给弄丢。 于袅不过是不想放过任何一双眼睛，并没有把二人话放在心上。 “小姑娘，你过来。” 何谢对着于袅招手，指着原先王亚博呆过的一块空地，对着火焰张开手掌。 沙土之中有几颗干硬老鼠屎。 于袅起先有点糊涂，听到何谢说他们村里出现过老鼠偷孩儿的事情之后，背脊发寒。 夜色浓烈而沉闷，晚风呼啸而泠冽。 倘若是白天，也没几人敢去寻王亚博，更何况此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商与和高源前后劝于袅打消去红屋顶房子寻人的念头。 丁甄见机提议： “现在已经有人出事，看来天一亮我们最好先去找各自的绝对安全区，不然，等到出大事，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高源盘腿坐在丁甄对面，发现他余光方向正是杜梨那边，面上表情微变，不着痕迹的给商与和于袅递眼色。 于袅佯装着急，反问：“对呀，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丁大哥，你觉得会在哪儿了？” 丁甄被问住了，尬笑：“我要是知道一早就告诉你们了。” 话音落，肚子又开始绞痛起来，他捂住屁股跑走。 李涛等人也断断续续找地方解决生理问题。 回来时，他们一个个竟然瘦得快要脱相。 邱娅黎见丁甄面颊凹陷，两腿跟竹竿似的每走一步都摇摇颤颤，真担心他会不会死掉，不禁短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丁甄正倒在地上休息，手机从口袋划出来，震动时刘烟雨的脚恰好停在附近，她一眼就扫到了发件人名字。 “咳咳咳。”丁甄刻意出声。 刘烟雨假意寻柴捡起一根枯木棍就走。 「你没事吧？」 「暂时死不了，要是再拉下去，怕是要没了。」 杜梨在给邱娅黎“放风”。 「有问题找于袅和商与，活着最重要，别管什么面子了。」 要不是你非要吃，能够出这种洋相？ 这话邱娅黎没发过去，随后将所有短信全都彻底删除。 丁甄翻个身对火烤手，头疼欲裂，眼睛也开始发花，闭眼就开始发颤。 商与发现其他人同丁甄症状相似，八成是急性食物中毒，告知他们最好自行催吐。 一阵阵干呕声不断。 气味难闻，其他人不得不避开他们。 “来吧，喝点水。” 何谢在河边找到了一个天然石头“碗”递给丁甄他们，等他们喝得一滴不剩，警告： “你们最好靠着火好好休息。” 何谢、高源挖土掩埋呕吐物，风带走了剩下的异味，所以人回到原来的位置。 商与盯着火，双耳随时都关注周边的动静。 于袅眼皮子仿佛灌了铅，每次睁开都很困难。 “睡吧，有我和商与呢。” 高源背对于袅，正面对着杜梨何邱娅黎，手里紧握树枝，只要火稍微小了，他就把柴轻轻架在火上。 身边两位都是同自己历经过生死的人。 于袅安心合上眼，满脑子都在想王亚博到底是自己走丢还是被抓走了？ 半睡半醒中她察觉有人拉自己，猛地睁眼。 “这样看我干什么？” 于袅鼓起腮帮子愤愤不平：“你拉我干什么？” 高源点点于袅胳膊，解释： “你误会了，商与是怕你栽进火堆里才拉你一把的。” 于袅从鼻孔里面哼哼，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就不可以好好说话，对自己非得那么凶嘛？ “你再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于袅扬起眉毛笑，耸耸肩膀表示对他压根就不屑好吧。 “大哥哥，我好困啊，可不可以睡在你身边？” 嘶哑的男童嗓音吓坏三人。 王亚博爬着靠近商与，像只狗狗似的躺在他身边。 商与把手指头伸到王亚博鼻尖下，孩子的呼吸很平稳，只不过在他平躺牵住商与手那瞬间。 高源和于袅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两只眼睛位置被缝上黑色纽扣。 一时之间，三人脑海中同时出现一部电影。 没等于袅缓过来，商与已经叫醒王亚博，并且对他三连问，结果并没有异常。 他不甘心也不敢疏忽大意，检查王亚博身体部位，并没有一处伤口。 孩子丝毫不在意商与的举措，一副很困的样子趴在于袅腿上睡着。 旁观者见状，纷纷都缩成一团，开始头脑大风暴。 “哦，宝贝儿，饿了吧，很冷吧，快来到我怀抱。” 陈意飞明明听到有人对自己细声耳语，问了秦珉，却被得知全部人都不敢说话。 怎么会呢？那个声音明明就在啊！ 陈意飞盯着王亚博安慰自己，大概是太紧张，出现幻听了吧？ 她僵硬的身子刚舒缓几分，有东西蹭手背，低头细看，是一只加上尾巴大概有一米长的灰老鼠。 紧接着，出现了两只三只……六只老鼠。 它们竟然能够扛起陈意飞快速移动。 她害怕得脸色惨白，发抖嘶喊着救命，而双目发现没一个人有反应。 就像是她本身是透明人。 前几秒，秦珉见地上有两道影子。 他再看，旁边空无一人，站起来扫视一圈，也没发现陈意飞的身影。 “你们看见陈意飞同学了吗？” 秦珉询问于袅，时不时扭头再去寻人。 “没有啊，她刚刚不是还坐在你身边吗？” 于袅下意识看了眼商与才站起来。 秦珉一五一十告诉他们陈意飞失踪前几分钟的事，毫无动静，毫无异样。 简直就像是原地人间蒸发！ “不对，肯定留在什么痕迹。” 于袅也不解释，匆忙跪在陈意飞坐的地方，找到了三粒老鼠屎，与何谢叔叔发现得有所不同，粑粑还是湿的。 “快，你们快找老鼠屎！” 商与秒懂，拿来“火把”弓着腰四处寻找“脚印”。 “这里有好多呢！”高源感到不可思议，出现的老鼠屎体积肉眼可见得变大了。 等到于袅和商与忽然察觉，他们已经站在了另外一片农场的篱笆门门口。 第005章 复制粘贴般的房子 “脚印”很明确地告诉他们：陈意飞就在那栋红瓦白墙的房子里面。 或许王亚博之前也是被带来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 于袅毫不犹豫推开篱笆门，跨步走进去。 篱笆之内，草地或是土地都十分柔软，仿佛踩在羊毛垫子上。 一股儿浓厚的草莓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立即引得四人肚子起了反应。 通向红瓦白墙屋子大门的是一条鹅卵石小路。 不论鞋底多厚，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鹅卵石凹凸不平踩下的痛痒之感。 大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金锁。 而一旁有一扇小门。 净身高只有一米六二的于袅要弓着腰身才能够通过。 秦珉一米七三，身材匀称，索性四肢着地爬入。 商与和高源无奈叹气。 “我钻进去，你留下来。” 高源赞成商与的建议，且不说他体型挤不进去，理应留个人照应。 穿过小门，越往里面移步，能见度越高，门高也随着变化。 最后，商与可以直接站立正常行走。 这时候于袅他们已经走到屋子的客厅。 没有家具，没有墙纸，墙面和天花板全都是蜘蛛网，满地都是大小不一的老鼠屎。 成年人手掌大的蟑螂从这一面爬行到另外一面墙。 奇怪的是没有一丝丝臊臭。 没有一丝灰尘。 二楼，三楼亦是如此。 卧室、客厅、浴室、厨房、阳台都破旧不堪，变成了蜘蛛、蟑螂……的居所。 它们的粪便，堆积如山，甚至布满了墙面。 于袅起了生理反应，不敢正常呼吸，怕吸到脏东西，感觉整个人都不好。 随后而到的商与同样如此。 反倒是秦珉很适应这种脏乱差的环境，面不改色地建议他们俩找阳台透透气。 他独自留在三楼，推开一间房走进去。 整栋房子，这间房是唯一有窗帘的房间。 秦珉想看看窗外的情景，可窗帘似乎焊死，根本就动不了。 他打消念头，正要反身离开。 头顶的灯突然熄灭。 “外面有人吗？” 秦珉心一沉，想都没有想什么扇自己一巴掌，方才那个声音又响了。 确实是陈意飞，他拧动门把手，冲向阳台。 “她在那个有窗帘的房间。” 商与和于袅立马打起精神，忘掉室内的狼藉，一起跟着秦珉跑到那间房。 白炽灯恢复如初。 窗户左手边的霉点斑驳的墙面出现了一扇不到一米的小木门。 门的另外一侧不断敲击，陈意飞的声音就从那里传来。 没有门把手，于袅掰不开。 秦珉没什么力气，自觉去找工具。 “你们让开。” 于袅刚回头，身子还未来得转移，商与一脚踢碎了木门，木屑飞到她脸上，扎得可疼了。 商与注意到她脸上表情，偏头咳嗽几声，“还不快站起来？” 于袅嘴角下撇得厉害。 灯光打在陈意飞脸上，她激动地拉住于袅手舞足蹈，感恩他们来此救自己。 于袅他们可高兴不起来，因为陈意飞和王亚博一样，眼睛被缝上黑色纽扣。 “刘烟雨也在那个房子里面。” 陈意飞想要继续说，她的嘴巴迅速被缝上了尼龙线，却不见血。 看得于袅心惊肉跳，感觉自己的嘴巴疼得也说不出话。 商与看向秦珉，“你想办法把她带出去。” 于袅猜到商与接下来要干什么，立马跑到另外一间房。 每个房间都有一扇小木门。 于袅钻进去找刘烟雨，商与负责在外破门。 门，好似暗道，又像是迷宫。 这难不住于袅，她脑子里面浮现出所有线路，哪条路通向哪个房间。 现在只要找到人，就可以向商与发短信等待营救。 最后将这栋房子毁掉，让主人无法利用什么偷走活生生的人类，免除后患。 “听到声音请回复。” 于袅每次换一条路线时都会喊几句，直到毫无回应就会改道。 “这里。” 终于有回应了，于袅干劲十足，火速跑过去，扶起趴在地的刘烟雨，往最近的一扇木门走去。 “是谁？” 陌生的，细腻的女嗓音响起。 “是你吗？于袅，我的好妹妹？” 于袅心脏咯噔几下。 刘烟雨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调整好呼吸，告诉于袅那个女人给老鼠喂了奇怪的东西，所有老鼠都听她的话，趁着它们还没有找到赶紧离开。 “于袅？你在听我说话吗？” 刘烟雨感觉于袅有点不对劲儿，用力掐她胳膊，提醒她赶紧逃命。 “你先走吧，我要去看看。” 嗯？？刘烟雨不知道于袅是不是在说梦话，强力抓住她手往前跑。 “别管我，你先跑！” 于袅奋力甩开刘烟雨的手，不暇思索地掉头跑。 刘烟雨原地愣了几秒，很快，她听到一阵十分密集的跑步声，咬咬牙丢下于袅独自跑。 老鼠们发现了逃走的猎物，纷纷集中到一条道上追刘烟雨。 这辈子，刘烟雨都没有如此玩命地跑。 还是被一群耗子追着跑。 她咬破唇不断发力再发力，丝毫不敢慢下脚步。 终于看看一丝丝光亮。 原来，商与担心于袅关键时刻犯傻，踢坏了所有小木门。 光亮自然而然打进去。 最后几秒冲刺，刘烟雨钻出小木门。 那一群耗子十米外就知趣地调转方向离开。 商与等了等，随后速速去其他房间一一查看，于袅并没有回来。他立刻折回去询问刘烟雨。 她也不知道于袅究竟怎么了。 “这些小木门外的小路通向另外一个屋子，跟这个房间一模一样。 不对，应该是大致一样，但布置的特别温馨可爱，音乐、食物、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那些老鼠应该就是它的宠物吧，很可怕，它们吃肉。 什么肉我就不知道，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把陈意飞绑在十字架，挖掉她眼睛喂给……对，喂给老鼠吃，缝上纽扣，然后放进棺材里面。后面的事我想不起来了。” 刘烟雨回忆起那个女人，记忆不知觉变得很模糊，明明就是刚刚发生。 商与根本就不关心那个女人是谁，他只想知道于袅去哪儿了？ 第006章 不要忤逆我 吴斯然站在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下一刻，他看见秦珉和陈意飞相继从一扇小门内钻出来，忙推门而去。 他本以为刘烟雨也会从那里出来。 结果让他失望了。 正当秦珉重新钻进那扇门。 刘烟雨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催促着赶快逃命。 两人一前一后爬出来。 几人回到荒芜农场，陈意飞嘴巴恢复原状，秦珉歇口气问刘烟雨商与和于袅怎么没出来？ 刘烟雨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 “这两人很奇怪，搞不懂他们。” 多一个字都没有，即便是秦珉和陈意飞急得头顶要冒烟。 吴斯然继续装聋作哑，只要刘烟雨安全回来就成，其他人跟自己没关系。 杜梨紧锁眉头，望向邱娅黎，两人并不觉得商、于二人会轻易死去，她们的直觉都是如此。 反倒是王亚博和陈意飞的黑纽扣“眼睛”让所有人都发怵。 邱娅黎径直走向刘烟雨，被带走三人中她唯一没有被缝上纽扣。 “他们俩这个样子会不会害人？” 对方的直接让刘烟雨措手不及，她其实也不清楚房主的目的。 照目前来看的话，据吴斯然所说，王亚博一直乖巧坐在那里，暂时不存在什么伤害性。 其余人闻言后，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 邱娅黎到底还是不放心，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观察的眼神落在秦珉、李玄脸上，好言相劝他们最好是看住那两人。 以防万一，末尾无不是夸赞他们这群男人之中最有力量，有担当。 杜梨等邱娅黎说完彩虹屁，拉她回到火堆边。 “那个胖子也没有回来。” 邱娅黎把手放在火上左右移动，嘴角微微上扬，“出事的人越多，剩下的人存活率也就越高。” 霎那间，女人脸上的笑意让杜梨心里拔凉。 她明白邱为什么要拉上丁联盟。 但不懂她一开始拉拢自己而不是处处忌惮的于袅或者商与，难道他们之间有着坚决不可以合作的理由。 或许一开始自己就是她的一颗棋子？ 不对，我也是利用她想要活命，也罢，相互利用而已。 只要她不伤及我半分，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身处这个怪世，活着回到正常生活轨道才是硬道理。 杜梨重新闭上眼继续养精蓄锐。 何谢虽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讨论之中，断断续续也听到一些内容，单手撑着下巴望着东方泛出的鱼肚白。 眼神迷离，嘴上念念有词。 此时，红瓦白墙房子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有一个身影踩着石块顺着墙身往上攀爬。 费了好一番功夫，他终于抓到了窗台，最后再使劲儿，一口气翻窗而入。 “于袅，商与？你们在哪儿啊？” 高源看见破碎的木门，一扇更小的门，隐约觉得出大事了，刚想往里钻，奈何身子实在挤不进去。 他只好再给二人发短信： 「你们还好吧？看见消息立即回复我。」 手机在于袅上衣口袋内震动，她确定“于天晴”没有察觉，佯装轻松继续坐在圆桌旁不动。 “这是你最爱喝的鲜奶，喝吧。” “于天晴”用托盘端来一罐鲜牛奶，一碟兰花豆，还有一盘蔓越莓曲奇饼干。它笑看着于袅，静等她享用。 “怎么不吃呢？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准备的？” 于袅是不敢吃，害怕和丁甄他们一种食物中毒，扯出笑容摇头说自己很饱，吃不下东西。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叫。 “别害怕，我是你亲姐姐，姐姐怎么会害自己的妹妹呢？” “于天晴”把倒好的鲜奶放在于袅手边，徒增的压迫感让于袅不得不拿起了杯耳。 “喝吧！” 于袅被灌奶，一杯见底，被呛到，她咳嗽不已。 “厨房里还炖着排骨汤，我去看看。” 于袅巴不得它走了再也不要回来，片刻后，她发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不禁尝了块饼干。 “味道还行耶。” 她蹑手蹑脚去厨房门口偷看，回到圆桌旁将兰花豆和饼干找塑料袋打包。 继而，她打开冰箱，把里面可以吃的东西通通打包，藏在玄关门口。 “袅袅，你在干什么呐？” 于袅连忙站起来，指着鞋柜，“这个好好看，跟姐姐你好配呢。” “是嘛？我就知道你喜欢。” “于天晴”拉过于袅的手上楼，打开一扇门对着她说：“这间房你喜欢吗？” “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就说过，长大了要住在书里面，一天看一本，生活就变得丰富多彩。你肯定忘了吧？” 于袅怎么会忘记。 星星福利院最让她开心的就是那个图书室。 可惜一个星期只能够借三本书，远远不够看呢。 一个夏天傍晚，她和姐姐站在梧桐树下望着还剩一半的太阳公公，聊起了各自幻想中的大房子，大卧室。 于天晴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想拥有公主的城堡，希望身边跟随仆人和管家，还有司机。所有人都乖乖听她话。 于袅想一个人待在满是书的屋子里面，外面下着雨，怀里抱着一只可爱小猫咪，一起看书，看漫画。 当时的姐姐远没有眼前这般喜悦诉说着自己的梦想，而是笑话自己还是个幼稚长不大的孩子。 于袅不禁好奇，为什么当时姐姐要嘲笑自己？ “于天晴”打开窗户，窗外是绿茵草坪和望不到尽头的森林。 “这也是你喜欢的样子，对吗？” 于袅说不出话。 “袅袅，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好孤单啊，你可以留下来陪陪我？” 于袅就知道它会来这一出。 “你那对养父母的小孩马上就要出生，养育一个小孩很辛苦的，他们日后一定不会再关心你的死活，全心全意的照顾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而不是你这个收养过来的女儿，你要搞清楚这一点。 好在你还有我，姐姐会精心照顾你，让你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好吗？” 于袅冷淡笑出声，“如果我说不呢？” “于天晴”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不，你会答应的，因为我是你唯一的有血缘的家人，你不可以忤逆！” 第007章 为你缝上我喜欢的纽扣 下一秒，“于天晴”喜笑颜开抱住于袅，樱唇贴近她耳畔： “你是爱我的才会来到这里不是吗？我亲爱的妹妹。” 并不是，于袅很清醒。 当时是被某种东西勾到这栋粘贴复制的红瓦白墙房子里面，而她也清楚自己不能够惹怒它。 “我很喜欢这间房。” “你喜欢就好，这栋房子里面还有好多你会喜欢的东西，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当然要了，先观察地形再选择逃跑路线。 结果于袅刚点头答应就发现它神情诡异，改口：“咳咳，我突然有点饿，要不下楼喝排骨汤？” 到了一楼，于袅自觉坐会圆桌旁等“于天晴”亲自端来汤碗。 “你怎么不吃呢？” “于天晴”笑而不语，直到看见青瓷碗几乎要见底方才笑道： “等你吃完身体变得热乎乎，我方便为你放血，缝上我喜欢的纽扣呀。” 于袅假装听不懂笑笑摇头。 对方倒是滔滔不绝地说着：鲜血还是冒着热气的最好不过了。 恍惚间，于袅有种吃饱就要被宰杀的错觉。 她将计就计，就算是“于天晴”带自己去地狱，也不得不走一遭。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熟悉的三楼带窗帘的房间。 那面墙上并没有门，也没有任何与之格格不入的痕迹。 一楼也是如此。 于袅猜，这栋房子兴许只有一道逃生出口——就是进出的那扇普通铁门。 也不知对方按了什么，绣着祥云的地毯自动左右分开，地板咔咔咔折叠成一摞。 露出一面大约水井大小深不见底的漆黑空间，从内升起一铁制十字架。 挂在上面自然下垂的铁链，相串着一把把各式各样的刀刃。 其中有的刀尖带着血。 于袅本能地后退。 “于天晴”一脸平静，双眸笑中带阴狠，稍稍勾动手指头，缠绕着十字架的另外一条铁链自行将于袅捆绑“十”正中心。 “喜欢哪一把刀，自己选吧？” 于袅每挣扎一下，铁链子愈发收紧一寸，手臂已经勒出血痕。 “我喜欢你厨房那一把中式菜刀。” “于天晴”从未听过猎物这种要求，微怔几秒，倒也爽快地答应，随即转身去厨房。 与此同时，终于找到此屋大门的商与，凭着感觉溜进二楼某间房，正好与“于天晴”错开。 谁都没有感知对方的存在。 那房头顶正是挂在十字架上的于袅所在的房间。 陈年老旧的楼梯发出咯吱的动静，商与紧贴门口，等声音消失再行动。 他看了眼天花板，确定那人就停在上面那间房。 中式菜刀刀面可以映出于袅依旧白里透红的脸蛋儿。 “那个，我还想喝汤，你帮我多盛几碗行吗？喝下热乎乎的东西，血才会冒气呢，你说对吗？” 于袅冲着对方使劲儿笑，笑得脸都僵了。 “于天晴”一步三回头，警告于袅这是它可以答应的最后要求。 再放肆，可就对她不客气。 于袅只是想拖延时间，想办法。 这次“于天晴”快去快回。 “难得可以喝到味道如此甚好的排骨汤，你容我慢点喝啃骨头行吗？” 于袅一步步疯狂试探对方的耐心。 不出片刻，“于天晴”手举得倦了，不再顾及于袅，当场将半碗排骨汤摔在地，立即抽出一把自己心仪的新刃。 刀片冰得刺骨。 于袅依旧笑嘻嘻，“最后一个要求，我想上厕所。” “再忍忍，我刀功很赞的，速度也够快，你只需要闭上眼再睁开就好。” 说话间，锋锐的刀尖已经对准于袅的左眼游动而来。 下一秒，“噗噗”几声，于袅连放了两个屁。 又响又臭。 “于天晴”嫌弃脸掩住嘴鼻后退，手指于袅怨她像个畜生。 放屁打嗝不过是正常需求，于袅还怪自己屁股不争气，只不过放两个屁。 她借机谎称自己肚子痛得厉害，貌似拉肚子，若是它不介意，想就地解决。 “于天晴”再次勾勾手指头。 捆绑住于袅的铁链自动松开，手脚终于解放，继续蹙眉演戏，捂着屁屁夹着腿往外跑。 她前脚出房门，后脚就被一双手拉走。 “于天晴”开窗后回头盯着门看了几秒，忙不迭跟出去，速速去洗手间敲门。 “我在呢。” 于袅坐在马桶盖上，用纸巾作纸画地图线路。 商与蹲在她对面，屏住呼吸斜视门外的鬼。 “啊呀，我肚子好痛啊。” 她时不时叫唤几声，确定线路和几行文字无误方才捏成团交给商与。 开门时候，商与躲在门后。 于袅担心它注意到商与，特意走得极快，感受到手机震动，故意在房门口止步。 “完蛋，肚子又开始疼起来啦。” 趁着“于天晴”弯腰，她抱住它头往下压，连续几个高抬腿去撞击头部，末了，再往后猛推，扭身往楼下跑。 “于天晴”暴跳如雷，推开门徒手抓上串满利刃的铁链去追于袅。 同时间，它身体的血肉好似黄油般逐渐融化，成为一团团粘液粘在地板上。 二楼洗手间已经溢满水。 水龙头依旧咕咕往外冒水，很快，水顺着楼梯往下淌。 不多时，一楼水深接近半米。 商与使劲儿撞门，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温馨可爱的粉色墙纸。 “我去找东西。” 于袅正回头，一架骷髅人甩动铁链踩着水，怒气冲冲走来。 “你不是说很喜欢这里吗？ 你不是说很喜欢我为你做的食物吗？ 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要永远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吗？我的好妹妹！” 于袅只说过“很喜欢那间房”她可不想跟它费口舌争执，搬起一旁的椅子朝着它砸过去。 但不管扔去什么，它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变得粉粹，然后漂浮在渐涨的水面。 若是再不抓紧时间逃出去，水会漫到天花板。 于袅游泳课只上了三节，其中两节课还在摸鱼。 骷髅人压根不会游泳，铁链很沉，倒也不至于往上漂。 没什么重量的物品自然而然上浮。 帮于袅他们暂时可以挡住它。 铁门终于被打开，商与拉过于袅的手，嘴巴一张一合，诉说着什么。 于袅明白后打了个“ok”，忙抓起自己事先打包好的食物搂紧。 第008章 那条河 怕是一楼二楼没有一扇窗户敞开，所以水位越来越高。 此刻，唯一的“地漏”就是商与身后的铁门。 幸好和预计中的结果一样，想着开门放水，顺道把他们也冲出去。 漂浮物之中，于袅瞅见了一木箱，四面留有金字。 分别是：种子、生命、希望、死亡。 于袅给商与打手势，两人决定先拿到木箱，所幸骷髅人光顾着撩开挡住它视线的东西，没空搭理他们。 木箱到手，商与随即用脚开门。 水柱似龙，争先抢后地、猛地扎进门外。 眨眼间，条条“水龙”带走了千万件物品。 商与和于袅低估了水流的力量，抵不住那股莫大的冲击力，秒秒钟就随激流而去。 带门的那面墙最后被冲垮，屋内一片狼藉。 骷髅人抓紧铁链从破旧不堪的地板上站起来，幽怨地低吼：“最好别让我再抓住你们！” 门外，条条错中复杂的路线都灌满水。 商与和于袅被水冲散了。 于袅直立站起来，冰凉透顶的水刚好到她下巴，光线昏暗，呼出气都是冷的 “商与，听得到我说话吗？” 于袅从脚到发梢几乎都冻得失去知觉，强撑着抱紧木箱，控制双脚，不停地加速往前走。 水，还在涨。 于袅不小心喝了几口，能够感觉其中还夹杂粗、硬的毛发，一想到那群老鼠在这里跑来跑去，心许还有它们的粑粑…… “呕呕——” 她的身子莫名开始发虚，两脚开始发软，明明很想继续走，但脚和手使不上劲儿。 水，彻底淹没。 身子不受控制地漂浮移动，透着水好似看见一丝丝光，她努力蹬腿。 怀抱中的木箱离着她越来越远，明明伸手去抓，抓了好半天，手掌依旧空空。 不行了，眼皮撑不开了。 她最后看了眼那丝光亮，无奈地合眼，任由身体随着水漂动。 不远处，商与竭尽全力朝着光亮游动，也发现了溺水的于袅。 他把木箱夹在腋窝下面，尽量用一只手去拖住她，咬牙一起游“上岸”。 这时候高源来来回回反复查看各个门，终于在其中一扇门内听到水花的声音。 “于袅，商与，是你们吗？！” 商与没想到高源竟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除了意外还有几分惊喜。 高源眼巴巴等着他们出现，伸手去抓于袅的手，小心翼翼让她平躺在地上。 “把这个抱好。” 商与把木盒递给高源，他浑身湿漉漉，发梢低落的水珠由大变小，双膝跪在于袅身边，为她做人工呼吸。 高源比商与还要紧张，上次看见于袅这副惨样儿还是在深山老林安全洞里面，好在是这次她身上没有布满伤口。 “咳咳咳……咳咳。” 咳嗽间，于袅吐了不少水，呼吸也逐渐平稳。 商与松口气，闭眼顺势坐下扶额，“不是说会游泳吗？” 于袅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冻得发紫的嘴唇似鱼儿一张一合小声回答： “我我我，我说我学过但不会嘛，你都不听我说完就打断我。” 好吧，商与对她无话可说。 高源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于袅披上，欢呼两人安全回来。 “高大哥，我带了好多好吃的给你。” 于袅眼睛去寻打包的塑料袋，发现就系在木箱子把手上，迫不及待打开，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不对啊，我明明放了好多好吃的在这个里面。” 她偏头去盯商与。 “你看着我干什么？” 她撇撇嘴，“那个，你是不是偷吃了？” 商与没好气地站起来，提醒高源赶紧离开这栋屋子，至于于袅，不管了。 于袅劲儿还没有恢复，走不快，高源背她。 商与见她有气无力地哀悼那些消失不见的食物，觉得大体上没什么问题，移开视线继续加速。 三人再回到荒芜农场，所有人都惊呆。 其中很大部分人笃定他们必死无疑。 天一亮，丁甄、李涛还有刘瑟，霍然而愈，病去如抽丝。 邱娅黎试探几番，确定三人就是他们认识的三人，放下防备心去开木箱。 想不到竟然是他们所需要的蔬菜水果种子、还有数十枚鸡蛋和一包看不出名堂的白骨头。 问题马上就来了。 谁是谁的种子呢？ 于袅缩在火堆边取暖，提醒商与和高源去问问何谢大叔。 毕竟这群人之中唯独大叔是真正与土地打交道的人。 商与早已想到，就是开不了口。高源就不同，乐呵呵就去了。 “我们家那块也不是啥都种，这几样我是很确定的，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何谢说完，拿上他的油菜籽就去地里开始播种。 “就算是搞错了，到时候再换就是了。” 丁甄实在没辙，劝邱娅黎别想太多，先种下再说。 商与望着十枚鸡蛋发呆。 “小伙子，你光看它也不会孵出小鸡啊，你要捂暖和，让它们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何谢笑了几声，捧起那只石头“碗”走了。 “大叔，你去哪儿？” 何谢没回答，而是冲着他笑着点点头。 商与把鸡蛋交付给于袅，转身匆忙跟上。 长辈走在前，他跟在后，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就什么都不说。 两人都这么想，不知不觉，越走越快。 头顶上的烈阳，烤炽着万物。 商与的衣物和头发，很快就干了，热意上头，仅仅只是走路就汗流浃背。 “到了。” 商与偏头对何谢点头，脱掉衬衫和鞋子，踩到河里面，伸手去抓鱼，手分明已碰到，却始终都没有任何收获。 何谢笑这孩子年轻，不会抓，尝试了几遍，甚至纳闷：抓到鱼，一旦离开水，鱼就不见了。 河里面的石头也是。 偏偏水可以带走。 “小伙子，赶紧上来，这里面不太平。” 话音未落，商与脚滑，眼见着就要摔进河里面。 何谢眼疾手快将其一把捞上岸。 “你在这坐着哪儿都别去。” 何谢交代完转身捡来一支树枝，故意丢进河里面。 干枯的树枝在河水之中冒芽生绿叶，同鱼和石头般，可触碰却无法离开。 两人满头大汗。 若是失脚掉进去…… 第009章 与那个家伙的秘密 因昨日夜色已浓，何谢不过是打了水，并没有捉鱼。 此时此刻再想，他出了一身冷汗，催促商与赶紧回去。 众人见两人回来，纷纷问他们水源在哪儿，毕竟刚刚播下去的种子需要大量的水。 何谢指了路，也明确告诉他们打完水就回，避免出事。 一群人结伴而去。 商与正要走向于袅，余光发现刘烟雨早自己一步停在于袅左手边。 他就此打住，掏出泡过水的手机，检查是否可以正常使用。 火堆旁。 于袅抱着鸡蛋盯着往上跳动的橘色火焰，一点点熄灭。 身子早已回温，心里却寒凉依旧。 耳畔刘烟雨温和的低语仍在。 她并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事发突然，本身也不明白骷髅人用意。 至于“于天晴”更没有必要对谁解释。 倏忽间，她倒是好奇商与竟然没有劈头盖脸的责怪自己没事找事。 难道他是因为早已潜入看见骷髅人化作的“于天晴”？ 嗯，大概是吧，那个家伙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刘烟雨发现于袅开小差，顿时闭嘴。 于袅忽然开口： “你只需要记住，我做什么有我自己的原因。 你千万不要觉得欠我人情，我不需要谁的感谢。” 于袅双目紧盯着正前方，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看。 这话让刘烟雨很猝然，也很懵逼，犹豫再犹豫，她还是道了一声谢谢。 不管怎么说，要没有于袅，刘烟雨敢肯定自己定会像陈意飞和王亚博被缝上纽扣眼睛。 虽然现在还安然无恙，可谁可以保证之后的情况呢？ 其实于袅也很诧异。 刘烟雨给她的感觉是：缄默不语，神秘，瘦弱，冷漠。 果然以貌取人会让人的判断出现或大或小的误差。 除了高大哥，她是第一个主动跟自己说感谢的人。 她的声音很温暖。 哦，还有那个家伙。 也罢，他跟他们都不一样。 于袅看向商与，那双琥珀眸子逆光闪动几下，是呢，那家伙不知不觉就成为了不得不合作的盟友。 他靠我寻路，我靠追随他的赤瞳乌鸦保命。 彼此之间倒也没有明说，但行动上就是如此。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一定会大乱吧。 她收起思绪，抬手抹掉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料，怀抱里面的鸡蛋失去了平衡，三颗鸡蛋滚落在地，摔碎了。 头顶冷冰冰视线逼得她不得不抬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商与的怒脸比看见鬼还可怕！ “是我的错，我不该觉得你靠谱。” 于袅倒是希望他痛痛快快责骂自己一顿，最讨厌阴阳怪气了！ “小心脚下面。” 秦珉提醒于袅脚边有东西，因为移动得太快，无法看清。 “叽叽叽。” 三只奶黄奶黄的小鸡仔围着于袅脚跑来跑去，不对，应该是飞来飞去，扑扇翅膀的小模样过于可爱。 让人看呆。 商与再看看剩下的鸡蛋，有几枚蛋出现了裂缝。 其他的蛋也陆陆续续裂开，一群小鸡仔在他怀里往上跳。 “笨蛋，你把它们放下来嘛，万一摔伤了怎么办？” 商与冷哼，直言：就你还好意思说？ “刚刚只是一个意外嘛，你别生气啦，小家伙儿们都平平安安的，你这个鸡爸爸要……” 说起来怪怪的，不妨碍于袅继续说： “总之，你要做一个称职的鸡爸爸。” 一旁偷懒休息的李涛看戏，心想：要是那鸡蛋孵不出鸡娃子多好啊，一人一颗烤着吃多香啊。 商与注意到李涛那垂涎欲滴的模样，立马带着自己的鸡宝宝离开，想方设法给它们作护栏。 播种的播种，浇水的浇水，还有人搭葡萄爬架。 于袅回过头盯着拿一包白骨头，这是种呢还是孵？ 别人忙活一场，天快黑了也没关系。 于袅还在发愁尝试。 同样是养殖类的文木和李玄一点都不着急，没事正好，反正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躺着就够难受。 “不好了，不好了，刘瑟掉进河里面出不来了怎么办啊？” 喊话的人是李涛，他光着脚跑回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 何谢就知道必有反骨头不听劝，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给自己的油菜松土。 没人开头询问情况。 于袅盯着商与，感觉那双眸子里面有事，不由自主挪过去，悄声问： “你是不是知道啥？” 商与冷眼斜睨，并没有言语。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嘛，你干脆一点不行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啊！” 越往后，于袅的音量就越大，商与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闭嘴。 邱娅黎和杜梨各自观察商、于二人，暗自给丁甄发消息，让他去偷听。 丁甄刚站起来，李涛停在他手边，踢掉他手里的树枝。 “兄弟，我是看在你是男人的份上才叫上你的，去不去，一句话！” 丁甄装糊涂。 李涛怒，指责其他人没有心，明知道有人掉河里面出事也不去救人。 何谢听不下去，站起来指责李涛自以为是。 “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们看看。” 何谢再不废话，穿上鞋子朝着河边大步流星。 几乎所有人都跟过去。 河面之下，刘瑟生龙活虎，面色比之前在岸上时还要好一万倍。 怪就怪在没有谁能够把他从河里面拉出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暂时还活着。 何谢怒视着李涛，嗓音干涩：“就你们这几个人最不安分，再这样胡闹，就算救起来，你们也得再出事。” 李涛这次没回嘴，确实怪他们自己，不管是吃烤火鸡还是玩水，他认。 “就这样不管了？” 邱娅黎故意这么问，她还想知道何谢是否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 高源顺杆儿爬，“你有本事你下去救。” 邱娅黎嘴上从未吃过亏，她口若悬河，句句狠怼高源。 高源跟没事人一般，面不改色扶着何谢，“您看起来很累了，回去歇息吧。” 夜幕降临，寒意再次袭来，回程路上，众人都收紧了衣服。 “嗷呜呜呜——” 狼嚎不知从何处响起。 第010章 真够讨厌的！ 于袅和商与，还有丁甄没有随同何谢去河边。 三人帮大家重新架起火堆。 大概是被烈阳暴晒了一天，拾起来的枯木和树枝见火就着。 昨夜的火勉强取暖，而今晚都是一堆堆熊熊烈火。 赶路的人见了火，心也跟着暖和起来，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议论那狼嚎。 于袅和商与暗暗递眼色，他们不曾听闻过狼嚎，想必是河对面传来的吧。 再对视，于袅抱着一怀抱的枯树枝走几步，蹲在陈意飞身边，关心她的眼睛，鼓励她坚持到回家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嘤嘤的哭声渐渐响亮。 左右两边的人群有同情，也有不满。 陈意飞最信赖于袅，跪在地抱住她左胳膊，咬着唇不断淌着热泪，摇头说自己害怕得感觉下一秒就要死去。 “可是害怕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消耗你的精神和力量。 飞飞，想想你上次任务多么艰难啊，可我们也咬牙挺过来不是嘛？ 与其哭，不如积攒力气，用我们的悲伤、恐惧、愤怒去打击敌人。” 心里的哭和悲说出来，哭出来，陈意飞舒坦了许多。 于袅冲着她眨眨眼睛笑，“对嘛，我们飞飞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笑起来多好看呀。” 秦珉也受到鼓舞，一瞬间整个人竟然有种神清气爽的快感，推推眼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于袅。 这个女孩子更加可爱，笑容甜得胜过大白兔，脸上不知不觉出现笑容，他浑然不知。 商与是让于袅去打听狼嚎的事，发现她跟秦珉和陈意飞聊得喜上眉梢，眉头紧锁。 陈意飞无意瞥到商与的怒颜，往于袅身边躲，秘密地问她和商与是不是恋爱的关系。 “怎么可能嘛！” 于袅发觉大家都在看自己，赶紧捂嘴巴。 在陈意飞印象里，似乎见过商与，当时他正和辅导员于天晴在食堂吃饭，貌似还和他们打过招呼。 “于老师向我们抱怨她男朋友打她，说他喝酒就发疯。 一会儿高兴一会伤心的，生气也会砸东西，脾气非常暴躁。 袅袅姐，你千万不要和这样的男生交往，太可怕了。” 于袅不觉得商与是这种人，更关注“于老师”靠过去反问： “她是不是叫于天晴？” 秦珉恰好凑过来放柴，听到名字左手顿了顿，歪头盯着于袅被火光照映的粉嫩侧脸。 “你也认识于天……” 于袅一看秦珉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使劲儿捂住他嘴巴，不知自己整个人扑在他怀里。 “嘘嘘，答应我，不要说出这个名字，拜托啦！” 秦珉满脸通红，他初次接触女孩子，白嫩肌肤好柔好软，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我跟她其实也不太熟，她找我借过钱，就这样些。” 于袅着急摸口袋找手机，商与就站在她身后，一把手把她拎回他们的火堆。 秦珉失望地偏过头，真好奇他们为什么非要一直待在一起。 商与恶狠瞪秦珉，见他不再关注这边，低声问： “打听到什么了？” 于袅充耳不闻，冷不丁问高源有没有看见她手机。 商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抓起于袅手腕，“我在问你话。” 于袅把唇贴在商与耳边说了几句，补充：“把你手机借我，弄到他们联系方式，我们也方便……” 后面的话她就不说了。 商与早就猜到那两人肯定和于天晴认识，只不过，被陈意飞误会成自己的人真是商白？ 家暴、酗酒、阴晴不定、暴躁。 不论哪个词都跟他印象中的商白画不上等号。 莫非他只是在父母、亲朋好友面前装成熟、稳重？ “我手机丢了，短信还没有删完怎么办啊？” 于袅做出再愚蠢的事，商与也不意外。 “你怎么不着急啊？” “你手机十有八九跟我一样坏掉开不了机。” 商与嘴上说没事，脸上写着“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于袅从陈意飞和秦珉听来的“狼嚎”和高源说得一致。 正说着，狼嚎再次响起。 李涛听着烦，站起来吼： “你有本事当着老子面叫，看老子杀不杀你。火烧得这么旺，烤狼肉正好。” 一提到“肉”全体人员吞吞口水，一天一宿都没有吃东西。 于袅躺在地上望着夜空，“天上到底可不可以掉馅饼啊？高大哥，我好饿啊。” 商与用最粗的一根树枝拨动火堆，继续放柴，冷笑： “你之前吃到肚子里面都是狗屎？” 于袅捂住商与嘴巴，“大哥，积点德行不？要是被他们听到，我会被群殴的。” 再说了，她就是怀疑吃了那些东西，全身无力，还出现幻觉。 可最后救自己的不是商与嘛，他怎么找到自己的呢？ “我脸上有吃的？” 于袅摇头。 “没有还看？” 于袅刚要说，商与故意抓她手放在火上烤。 “高大哥，你快管管他，他总是怼我，还想谋害我，真够讨厌的！” 于袅挪到高源旁边，趁着商与低头看衣服里面的鸡宝宝，故意往他身上丢石头。 高源真就像是兄长那般，笑看两人你闹我，我闹你，倒也好，省的太安静容易胡思乱想。 “袅袅，你那堆骨头呢？” 是的呢，于袅差点就忘记正紧事。 商与在一旁冷嘲热讽，“但愿没有被当作柴火扔进火堆里，苦了自己，害了别人。” 于袅懒得搭理，说真的，她真想烤烤，可以吃就好了。 “咩咩。” 高源问于袅和商与有没有听到小羊羔叫声。 两人不约而同摇头。 “奇怪了，我明明听到了啊。”高源搔搔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哞哞。” 于袅和商与很有默契地抬起头看向同一方向。 “这次好像是牛叫？你们也听到了是不是？” 确实是，但只听到得到声音，见不到啥呀。 声音隐隐约约出现， 其他人听到的不是牛羊叫声，而是食物向他们打招呼。 于袅发觉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刚低头，身子忽地飞起来，还没缓过神来又摔在地。 “啧啧，什么东西呀！” 于袅吃痛地捂着后脑勺站起来。 第011章 相互撕咬 李涛还以为出现幻觉，扇自己一巴掌。 再看于袅身边，果然有一只乳猪，一头小奶牛，还有小小的羊羔仔。 李玄和文木都快饿疯了，眼里冒着星星，其架势就好似立刻要把它们大卸八块吃到肚子里面。 于袅抱住自己的奶牛，对着他们发狠话： “我告诉你们，谁敢打我奶牛的主意，我非吃了他不可！” 末了，她特别针对李旭玄和文木，“你俩要是吃了自己要养大的小可爱，会天打雷劈的！”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红皮书交代的任务。 种子播进土里面，看不见，闻不着，无人惦记。 从骨头变成活生生的动物，就算不走动，仅躺在那里。 总有人的余光会瞟过去，脑补那口肉该有多美味。 深夜。 狼嚎不断。 惊扰了牛羊猪。 于袅下意识抱住奶牛，呢喃安慰它不要害怕。 众人开始慌乱起来，因为狼嚎仿佛就在耳畔。 秦珉忽地叫出声：“陈意飞她……” 等于袅和商与回头，陈意飞四肢掌地，仰起头“嗷呜呜”回应。 “快把她嘴巴堵住！真把狼招来我们肯定打不过的。”文木担忧道。 应和的人很多，话也杂乱，除了高源，无一人去帮秦珉。 “飞飞，听得到我说话吗？” 于袅抱起奶牛蹲在陈意飞面前，等待她清醒。 “走开！” 于袅感觉这个声音不像是陈意飞发出来的。 商与单手抓起于袅衣领，让她逃过陈意飞的攻击。 “她这是怎么了啊？” 程敏边说边后退，她同另外两个女孩子移到杜梨他们身边。 隔了几分钟，王亚博也仰头狼嚎，他和陈意飞还爬行在一处，头碰头，手碰手。 似交流，但具体是什么，无人猜得出。 出乎所有人意料外，两人齐齐地站起来跑远。 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那个方向正是另外一片农场。 丁甄握握拳，拿上火把追过去。 李涛和文木、李玄跟上。 商与把鸡宝宝交给高源，只身一人隐入黑夜。 片刻后，于袅迟迟不见有人回来，坐立难安，想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高源阻止她，指着奶牛，“你先照顾好它吧。” 每个人抓心挠肺地等待他们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熊燕喜出望外地告知其他人，有人举着火把回来了。 于袅和高源立马迎过去，李涛、丁甄、文木还有李玄都在，唯独不见商与。 “丁大哥，商与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丁甄大喘气，来不及回答，推开于袅忙回到火边撕开衣服给自己包扎伤口。 另外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 至于伤从何而来，没人说话。 “高大哥，麻烦你帮我看下奶牛，我去去就回。” 于袅不相信商与会出事，逆风跑啊跑，也不管脚下的石头，摔跤了大不了爬起来继续跑。 “商与，听到声音回答我！” 眼看就要到那片农场，篱笆门就剩下门框。 之前灯火通明的红瓦白墙屋子漆黑一片。 她站在篱笆外，咬着牙给自己打气。 “你在干什么？” 是那个家伙的声音，她惊喜回头，一束手电筒光线打在自己脸上。 “你这个死家伙，我还以为你出事啦！” 商与只不过是累了，想要休息，不曾想那群人怕得掉头就跑，一点男人风度都没有。 当然了，如果他们是看见了其他可怕的东西。 “你脸上……” 商与解释，那血是王亚博的。 片刻之前，商与同其他人看见陈意飞和王亚博就在篱笆之外相互撕咬。 王亚博输就输在他还是个孩子，陈意飞也算是轻而易举就咬死他。 有一点商与很确信，两人狼嚎、撕咬时，他们本身是没有自己的意识。 那栋房子里面也没有狼群。 他猜，声音不过是障眼法，大概是那个骷髅人用声音控制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 仅限于夜间。 “别分析啦，你手臂上也有伤，我们快点回去吧。” 于袅接过手电筒，抓住陈意飞自然耷拉下去的一条腿，跟着商与的步伐一起回去。 红瓦白墙屋子三楼，带有窗帘那间房，有双眼睛目送两人离开。 火光重新照在商与冷凉的面颊。 于袅撕掉自己一块衣服给他包扎伤口。 “那屋子里面有人，你看见没有？” 丁甄就坐在两人对面，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 商与摇头。 丁甄沉思状愣了许久，“是吗？” 李涛他们都看见那屋子里面有人往外看，人的眼睛断然不会在黑夜里发光，印象里接触过的鬼也没有。 “会不会是老鼠？” 于袅小心翼翼地回答，因为她知道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意飞，以及她和商与身上。 “是老鼠带他们进了那个屋子。” 秦珉点头补充：“没错，那里面很脏很乱，应该生活了不少老鼠。” 商与郑重其事地提醒：“它们应该还会来搬人，按照大家的身高来选择。” 众人开始回想、思索。 刘烟雨倒吸口凉气，心想：它们会不会不甘心，再次带走自己呢？ “大家把火堆移一下，围着人是最好不过的。” 于袅一说完，其余人随即开始行动。 陈意飞躺在她原来的位置，周围也有火，但没有人。 秦珉加入于袅这边，特意坐在她右手边。 “你是我见过胆量最大的女孩子，跟你相比，我自愧不如。” 于袅听不出这是赞扬还是影射，很多人说她胆大的后面都接着：不太正常，好奇怪的人…… 她笑笑，没有说话。 “你也很累了，我可以借你肩膀靠靠，这样舒服一点。” 于袅仍旧笑笑，她不想麻烦陌生人。 “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 秦珉偷偷去看于袅。 “谢谢你的关心。这个空档儿，没谁可以安下心闭目养神。”于袅打了个哈欠，双眸泪盈盈，“倒是你，吓坏了吧？” 秦珉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从小到大没遇过奇怪的事，上次是第一次。” 于袅真心祝愿他不会有第三次，如果自己也可以不再经历这些，该有多好啊。 话音未落，一根长长的尾巴扫到了秦珉后背。 与他一同回头的人还有商与。 “都站起来！” 第012章 剥皮开肚 尾巴无毛，越到末尾越细。 轻扫不过是无意触碰，老鼠们受惊后用尾巴当作鞭子去用力抽打敌人。 轻则痛，重则抽打见血。 它们根本就不惧怕火，纷纷举起锋利前爪蹬后腿，作出一副即将要攻击的架势。 人虽多，害怕它们的人倒不少。 李涛冲到前面，低头往自己左手掌吐口水，搓搓手掌，握紧早已削尖的树枝。 在他眼里，那群老鼠不过是一坨坨还未放血的食物。 倘若真有狼群，为了不被饿死，他也会死拼一次。 更何况眼前不过是一群体型大点的耗子，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坏了程敏，激励了文木和李玄。 三人分三个方向步步逼近包围住鼠群。 邱娅黎和杜梨见状忙添小心添柴加火退后，各自抓紧手里的石头。 高源、丁甄还有商与、秦珉堵住李涛他们空出的位置。 其余人站在最外圈，注视同伴们的后背。 随着“吱”一声，人群似波涛汹涌扑倒鼠群。 李涛为首怒吼几声后，人鼠之斗开始。 于袅紧盯着落在地上的长尾，趁机踩住，想给汉子们忙点忙。 邱娅黎和杜梨犹豫之后方才照做，踩不住就用手抓。 何谢一把年纪，怕闪坏腰，坐在火堆旁磨石头，方便宰杀。 无一人闲着看戏。 持续了近五分钟，战况一眼明了。 李涛最为凶悍，即便自身被鼠偷袭，双臂和脸上被抓了无数道口子，他硬生生抓住了两只硕大老鼠。 当着众人面，笑得猖狂，用力拔出插进它们心脏位置的树枝。 文木和李玄不甘示弱地举起各自战利品炫耀。 剩下的老鼠一溜烟地跑到程敏身边，先攻击后趁着她摔跤，托着她往红瓦白墙屋子快速移动。 “当着你大爷面偷人，看老子怎么弄死你们！” 李涛把两只死老鼠丢在火堆旁，接过何谢丢来的“武器”，拔腿就追过去。 紧接着所有人跟上，大家齐心协力把程敏从老鼠手里救回来。 各个火堆烧得“吱吱”作响。 不禁让人怀疑那老鼠其实是装死。 唯有李涛面不改色地坐在那里用石头划开鼠肚，徒手撕掉鼠皮，掏出内脏丢进火里面，处理一只接着给另外一只破肚。 须臾间，一股儿烤焦的肉味勾得所有人不得不盯着李涛两手架在树枝上的鼠肉。 十多人分享四只老鼠是远远不够的。 女孩子们基本都不敢吃，因为老鼠既没有清洗也没有腌制。 更主要的是，亲眼目睹李涛如何处理过程，无法下嘴。 男人们不同，除了秦珉和商与，其他人都在大快朵颐，包括何谢在内。 就算吃出问题，他们也认命。 饱了容易犯困。 于袅总算等到他们享受完毕开始打瞌睡，本就空空的肚子，因为恶心干呕而觉得不适。 何谢见状，端来石头碗给于袅，劝她喝点水。 “谢谢叔。” 何谢一改先前的冷静自若，摇头叹气： “这种情况，有啥吃的就吃，别管什么恶心不恶心的。吃出问题也好过活活饿死。” 随后，他拍手叫醒睡着的男同胞，警示他们要打起精神提防那群老鼠再偷袭。 一群人轮流站岗到天蒙蒙亮。 吃过老鼠肉的人一点毛病都没有，唯一的毛病就是又饿了。 同昨天一样，天彻底放亮之后，烈阳早早地挂在高空。 温度至少有三十六度。 何谢去河边四五趟，勉强给他自己的油菜地浇了水，因为昨天没浇透。 其他人可没如此勤快，煞费苦心找了处稍微阴凉点儿的地方躺着睡大觉。 不多时，何谢笑呵呵告诉他们，所有人播下的种子都发芽，唯独他的油菜已经长出三尺高。 文木护着自己的羊羔，斜睨于袅的奶牛许久。 吃过肉的感觉就是不同，更容易饿，更馋嘴。 他叫上李涛和李玄，商量着把那头牛奶偷摸杀掉，吃完了再回来。若是被问起，就说被老鼠偷走。 李涛嘿嘿笑，骂他是个阴险佬，玩笑说自己更想尝尝他的羊羔仔。 李玄虽也想吃，但也知道真吃掉意味着什么。“她正盯着我们呢，赶紧散了吧。” 两个李不打配合，文木也就作罢，继续抱着羊羔仔呼呼大睡。 满身都是血迹的陈意飞躺在人群之外，于袅用水清洗了她面颊，试探她鼻息，除此外，再没有人靠近过她半边。 也没做什么，天眨眼就暗下来。 程敏、熊燕还有邱若希捂着各自咕咕叫的肚子，相互看，但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一只小鸡仔跑到程敏脚边，她双手捧起它还给商与，小心翼翼问： “你可以陪我们去上厕所吗？” 她们为了有种饱腹感，不停地喝水，喝水。 有男人在的话，她们更加放心。 商与直接拒绝，掉头就走。 “算了吧，我们仨作伴也可以的，走吧走吧。” 熊燕其实并不想叫上男性，率先走在前面。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一个接一个解决生理问题。 不远处，刘瑟的甜瓜地里面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人发现程敏脱掉裤子，能够看见半边雪白胖乎乎的屁股。 “看那边。” 李涛用胳膊肘去怼文木，“光屁股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点摘，赶紧吃赶紧闪人。” 两人来此附近小便，无意晃悠到甜瓜地里面，发现下午还在开小白花的甜瓜苗竟然结出橄榄球般大的青皮瓜。 入口甘甜，口感清脆，水分很足，瓜籽也是甜滋滋的。 反正也不是自家的地，不吃白不吃，怕告知他人被一抢而空，于是乎躲着偷吃。 偷吃不说，还可以偷看女孩子屁股。 两人笑眯眯而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忽而，熊燕转身往火堆方向跑，邱若希摔在地放声哭。 两人看见陈意飞骑在趴在地程敏的背上，手里的甜瓜顿时不香。 就在李涛迈出脚跑过去时。 于袅和商与前后冲到程敏身边，前者双手抱住陈意飞的腰部往后拖动，后者扶起受惊的程敏。 “商与，帮我抓住飞飞的手！” 商与接收于袅眼神，二话不说照做，并且按照她的指示用膝盖将其压在地不得动弹。 紧接着，于袅果断扣下那对黑色纽扣。 陈意飞眼瞳的血，溅了她和商与一身。 两人对视几眼，齐齐盯着好似死去的陈意飞。 第013章 针对性 于袅想到商与说得“以身高来选择……”觉得无不道理。 那骷髅人在另外一栋红瓦白墙屋内，若是可以出门它早已追出来杀掉她和商与。 既然不能够离开，两者少说一公里远，它又为何知道这群人的身高？ 王亚博死后，它仍旧操控老鼠“偷人”难不成是借用了陈意飞的纽扣眼睛？ 思及至此，耳畔传来邱若希阵阵哭声，她毫不思索地站起来奔过去。 剩下烤火的人也纷纷跑去。 映入他们眼帘的一幕幕，相比之前李涛徒手杀鼠，都觉得有过之无不及。 毕竟，于袅扣掉的是“人眼”。 邱娅黎明知于袅绝非残忍想杀陈意飞而做出此举，嘴上故意唏嘘不已。 话外之音无不是谴责于袅演技精湛，心狠手辣，表里不一。 末了，冷不丁加一句：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警告其他人多加小心。 影射商与和高源都不是什么好鸟。 此时此情，除于袅他们的老熟人外，旁人都提高了警惕。 李涛一脸认真地注视于袅和商与，本来还敬佩他们从鬼屋里逃出来。 现在看来，他们跟鬼一样可怕，惹不起躲得起。 人群散开。 高源背起又陷入昏迷的陈意飞。 商与和于袅跟在他身后。 她气愤，莫名被人扣帽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偷看锁眉，调侃她还真放在心上，真够傻。 她更怒，掐他胳膊，强调自己跟他才不是一类人！ 他笑出声，反击弹她额头，冷道：“她也算是帮我们忙。” 高源实在不懂，被人排挤，被人冤枉怎么还要感谢呢？ “如果他们都指望你们离开这里，凭于袅这个烂好人，热心肠，会拒绝吗？ 救活了万事大吉，被拖累，就是九死一生。你们是有多想死？” 高源秒懂，商与曾经是冒险救过他的人，他知他好意。 于袅也懂，被现实的复杂人心教会的，商与一开始就说得不错： “这不是普通游戏，不是你让我活我就要感谢你的童话故事。” 每个人都想着自己活命而已。 杜梨就不用说了，邱娅黎莫名针对自己，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兴许就是商与怀疑的那样。 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姐姐的死，估计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于袅想深了，脚也踩空，要不是商与拉了把，估计又摔得够呛。 到了后半夜。 睡意朦胧的于袅感知有人挠自己后背，完全睁开眼，只见商与伸手绕过自己不知作甚。 “别说话。” 商与本想抓住“睡醒”的陈意飞，可惜晚了一步。 没等两人站起身，陈意飞已经爬到杜梨身上，左手掐住她脖颈，右手伸出两手指头欲插进那双眼。 邱娅黎惊慌失措，抓起身边备好的大石块，往陈意飞脑门上连续性地砸。 沾满血的石块滚落在地。 邱娅愤恨地瞥向商、于二人，指责他们没有看好怪物。 其实陈意飞只不过是被操控，代替骷髅人给活生生的人缝上黑纽扣“眼睛”，她本身个头就小，力量不足。 要不了人命。 于袅是很清楚这一点，她当时很轻易地扣掉那对黑纽扣。 而眼下，陈意飞被邱娅黎用石头砸死。 还把矛头指向于袅他们。 高源气不过，说邱娅黎不过是借刀杀人，还想落个好名声而已。 邱娅黎肚子里面有几箩筐话等着，怼得高源满脸涨红。 人也好，怪物也罢，陈意飞躺在那里不动弹。 短时间内身子已经僵硬如铁，上半身却似气球，没一会儿就鼓起来。 文木觉得很邪乎，强拉着李涛一起扛起陈意飞丢进火堆里烧了。 于袅阻止时，被李玄推倒在地，她盯着从陈意飞身边走过的邱娅黎，怒目圆睁，刚要起身，火堆突然爆炸。 所有人惊得原地跳起跑远。 于袅被燃烧的树枝崩到手臂，好在隔着衣服没烧伤，当时她看见有黑色碎片从火里面飞出来。 众人议论：陈意飞尸体被炸的面目全非，四肢不全，她会不会满含怨恨化作厉鬼来索命…… 他们的目光齐齐地移到邱娅黎，还有坐在她一旁若无其事的杜梨脸上。 丁甄心里怵然，邱娅黎这个老女人真不容小觑，如果自己跟她是敌对，真不知会遭遇什么。 高源拉着于袅回他们的火堆，商与面色复杂地问： “看到了什么？” 于袅吐气，这个家伙果然好眼力。“手机没弄丢，是被偷了。” 他秒懂，也就是说自己猜想没错，两部手机都坏了，坏得真是个时候。 “我们现在不止要提防鬼。” 她抬头对着他点头，“是，我明白。” 两人终于可以心平气和说话，高源实属欣慰。 丁甄拿着一摞枯树枝走过来，盘腿坐在商与面对。 “那两个女人不简单啊。” 高源紧盯着丁甄，并不作答。 商与和于袅对丁甄并不信任，不管他说什么，听听就行，除非是他们感兴趣的事。 “我找到了于袅和高源的绝对安全区。”丁甄用手拨弄火，“只可惜离那个鬼屋太近，明早我们一起去？” 于袅找过了，治愈伤口的厕所转移了地点，她非常确定。 商与和高源也是知道的。 “是吗？”商与似笑非笑反问。 丁甄顿了几秒，“明早一同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高源佯装迷惑，“袅袅也找到了，在河对面，你怎么说在鬼屋附近？” 商与故意咳嗽，高源闭嘴。 于袅顺势打起哈欠，偏头避开丁甄的视线。 等到夜深人静，再没有人注意自己，丁甄给邱娅黎发短信。 两人摸黑去河边，杜梨留下来。 于袅睁开一只眼，瞧见杜梨身边没人，丁甄也不在，想来他们的对话起了作用。 她不禁踢了踢商与左腿腿肚，手放在地上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殊不知，胡编乱造竟然成真。 邱、丁二人真真在河边找到了绝对安全区，所有人的人都在这里。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我不是空口说白话，怀疑那个于袅！” 丁甄悲喜交加，“她一个无业游民的小丫头，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呢？” 第014章 厨艺比赛？ 邱娅黎要是能够想得通，她也不会避开她另找人联盟。 不管怎么说，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凡事跟于袅走得比较近的人，很倒霉，几乎都死了。 李纯、梅笙、杨萌心、莫言之还有陈意飞。 她是个危险又复杂的人物，最好离得越远越好。 两人不敢逗留，速速返程。 路途中，丁甄听到一阵叮叮当当声，询问邱娅黎是否也听见。 邱埋头不敢瞧两边，催促丁赶紧跑就是，回到火堆边，他们方才安下心。 杜梨胳膊肘碰到邱娅黎，冷得立即抽回去。 “有吗？” 邱娅黎斜视于袅，点头。 “那就好。” 杜梨也放心了，但也开始琢磨于袅这个人，没顾及旁边的程敏，随手把带火星的半截树枝丢过去。 “你在干什么啊，差点烧到我们了。” 熊燕直接对杜梨表示不满，后者高昂起头，指着她们仨原先的地方，“有意见就回去。” 程敏和邱若希劝熊燕少说几句。 李涛吼了几句，所有人都闭嘴，随之响起的咔咔哐哐，紧接着类似地钻噪音。 仿佛有人在装修房子。 事实上周边如往常一样，毫无变化。 文木抱紧自己手臂，“都别自己吓唬自己，马上就天亮，到时候再去看看也不迟。” 言罢，远处传来一阵爆炸。 红瓦白墙屋子那片泛青的远空登时被团团黑烟遮挡住。 寒风将黑烟刮来，引得人阵阵咳嗽。 眨眼间，天色明亮。 李涛和文木相互使眼色，两人一道去看情况，回来时告诉众人，那鬼屋塌了。 篱笆之内的活禽都被砸死，地上有密密麻麻的脚印，好像是老鼠的。 更多人在欢呼，拍掌庆祝。 商与脸色阴沉，若真如此，自然好，但不是，未知的可怕才是最可怕。 于袅知道他那颗脑瓜子又在想事情，放眼望去，每块土地里面的农作物居然一夜之间开花结果。 她再看那头奶牛，俨然一副成年模样。 也不知该喜还是忧。 “你们快看。”李涛指着大家身后。 不知何时，竟然从地里面长出一栋红瓦白墙的屋子。 “我艹，这……”丁甄下意识往后退。 眼前的房子很难不跟另外一栋房子联系在一起。 就是不知道里面是否也一致。 大家把视线落在于袅、商与还有高源身上。 其实秦珉和刘烟雨也进去过，但他们只盯着那三人。 “总有人带头去看看。”李玄抬脚往趴在他身边睡着的大肥猪屁股上踢，回头冲着李涛吹口哨。 “可不是嘛，哪位英雄好汉去瞧瞧？”李涛应和。 旁人说什么，看什么，商与一如既往毫不关心。那屋子，他要进去仔细看看。 高源和于袅都没有拦，而是跟上，几人没走十步。 猪嘶叫几声，扭身就跑。 鸡群和牛羊连带受惊，慌不择路，各自跑掉。 于袅想追，身后莫名的“欢闹”让她不得不回头。 屋门自动打开，其内布置一眼望尽。 秦珉松口气，“外面是一样，里面完全不同。” 倒也是，无论怎么看都像农村办酒席时的露天后厨，烟雾缭绕，细嗅，可以分辨得出那是糕点的香甜。 门上横挂着红条幅，一行金字：欢乐多厨艺大比拼。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 从屋里面走出一位矮胖，头戴厨师帽，脚蹬长靴的老人。 它摸着啤酒肚摇摇晃晃踩过台阶下来。 “欢迎各位来参加厨艺比赛，鄙人是你们唯一的对手。” 老人眯起眼睛抬手捋自己及胸口的白胡子，面上道道沟壑中暗藏势在必得的笑意。 李涛被老头装扮逗乐了，哈哈哈大笑，“你是从哪个马戏团跑出来的？可真滑稽啊。” 文木和李玄也捧腹大笑。 老人机械扭头盯了几眼，三人瞬间老实。 “说一下规则，你们几个准备食材，你们几个搭灶台烧火，还有你们几个，进屋拿桶去挑水。 至于你——” 老人特意停在于袅面前，完全睁开两只浑浊不堪的眼睛，怒瞪打量一阵，忽地笑出声： “就你了，你跟我比厨艺！” 于袅登时石化，她也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偶尔做做家务也是趁着父母不在家，阿姨请假的时候。 就算是基本的鸡蛋炒西红柿，也不好吃。 杜梨第一个反对： “老爷子，你这哪是说规则，分明就是欺人太甚。我们要求换人。” 邱娅黎第一个举手赞同。 李涛和文木瞧见于袅那副惊慌失措的小模样，马上附和杜梨。 就连高源也弱弱地说：“既然是大厨，自然要找一个能力相当的对手。” 商与没吱声，观察老人。 “我还没说话，你们着什么急，谁输谁就赢了比赛。” 除了商与和于袅，众人顿时松口气，纷纷点头。 “这还差不多。”杜梨说完，靠近于袅，低声问：“你确实不会对吧？” 当然了，这还需要撒谎？ “于袅，我们好看你哦，加油，加油！”李涛带头给于袅打气， 于袅有点感动，也有点伤心。 老人跺跺脚，“我还没说话呢！咳咳——”它指着面无表情的于袅，“输得人会被送到隔壁。” 熊燕问隔壁是什么地方，干什么。 老人冲着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其他人见状也就不好继续追问。 商与逼近老人，反问：“要是赢了呢？” 老头大幅度仰起头才能够看清商与的面庞，笑道：“享受美食，这不正是你们需要的吗？” 于袅摇头反驳：“不对，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我们自己生活的世界！” 商与冲着于袅点头，想不到她这个时候还挺清醒的。 老人不说话。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不玩。” 李涛差点被老人忽悠，昂首阔步站在他面前。 “对对对，规则，惩罚都由你说了算，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文木举手反抗。 老人笑而不语，进屋揭开蒸锅盖，拿出一颗颗老鼠头模样的发糕。 “我今儿高兴才陪你们，要是被惹怒了，我就马上吃掉你们。是生腌还是红烧呢？” 第015章 失望的表情 没人敢于自证真假，老人话的真假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它扫过每个人的脸，得意洋洋的把发糕重新放进锅里面，盖上盖，走到门口，无不是示意他们赶紧行动起来。 邱娅黎把视线从老头身上收回来，偷摸给杜梨和丁甄发消息，告诉他们想法设法与程敏她们交换去河边打水。 三位女孩子一听丁甄的建议，很是心动，连忙答应下来。 杜梨和邱娅黎收到回信，纷纷转身去屋子拿水桶。 木桶正常直径和高度，扁担也是如此。 邱娅黎怕看见的人多了起疑心，随着杜梨快步往河边走。 熊燕他们加入高源和文木现摘食材。 起初两人也没在意，反倒是李涛问邱若希跟谁换了。 程敏替她答，“丁甄和那两位个头最高的女生。” 高源直纳闷，邱娅黎和杜梨不是那种自愿吃苦的人，找到机会就告诉商与。 李涛也奇怪，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总觉得那个丁甄肯定跟其中一个女的有什么见不得的事。” 不过，他本身对邱娅黎和杜梨不感兴趣，纯属无聊说说。 文木信以为真，替杜梨觉得不平，“凭那姑娘的模样身材，找个好男人不是很容易吗？丁甄有啥好的？” “我又不是杜梨，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李涛见文木叽叽喳喳说不听，骂他跟个娘们似的。 “嘿，你们就不觉得那个好最好看？身材也巨好？” 李涛和文木顺着李玄的视线张望。 那人是于袅，秦珉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商与忙活堆土灶，眼神时不时瞥向二人。 文木惋惜摇头，“我一眼相中她，可惜人家名花有主了。” “主子是谁？”李涛随口问。 文木下巴指着商与，“那不是。” 李玄连连摇头，“啥啊，他们不是那种关系。要不然，他能够盯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甜言蜜语取悦？” 文木恍然大悟，“也对啊。还是你小子聪明。” 李玄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去招惹她，那个商与估计对她多少有点意思，你把他惹急了，有你好受的。” 文木明显感觉自己被小瞧，火冒三丈，侧身出手要打李玄。 李涛呵斥几声，警告他们二人：“都别跟娘们似的唧唧歪歪，女人有什么好的。都给我磨刀去，老子马上要宰羊杀猪了！” 李玄和文木去跑去屋里拿刀和磨刀石，高源正好与之擦肩而过，三人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男人八卦起来，嘴巴比女人的嘴碎多了。 他再看他们，眸地流露出的只有鄙夷。 “高大哥，需要帮忙吗？” 高源拉过于袅胳膊远离那些臭男人，建议她去帮商与和泥巴，另外两个姑娘帮不上忙。 “好，等我们弄完了，我再来帮你。” 高源点点头，转身就被文木和李玄堵住路，他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尤其是文木。 “大块头，问你个事，那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文木对女人的事确实很关心，尤其是漂亮女人。 “我表妹，有对象了。” 熊燕纯属路过，无意听到文木的话，狠狠地瞪了眼，“下流胚子！” 文木意识到偷看暴露，无话可说，傻笑着跟过去，解释自己就是不小心瞧见。 高源愈发肯定，这种时候文木色心都不减弱半分，真是个极品，得让于袅小心才是。 这会儿于袅蹲在商与旁边撸起袖子和稀泥。 邱若希怕脏，帮忙搬砖。 程敏则是蹲在不远处，用小铲子刮锅底。 土灶的形大致出来后，李涛干脆利落地杀掉猪、羊，按照老人的意思，把各个部位的肉分出来。 很快，一条差不多十米的木桌上摆放条条猩红的猪肉和肉。 李涛累坏了，甩开砍刀在屋里找了块抹布，擦掉手里的血，坐在门口开始休息。 所有人都在等水，但邱娅黎等人迟迟不回。 商与和于袅交换眼色打算去看看。 远处有身影在靠近，三人各自用扁担挑着两桶水回来，有整桶水，也有半桶。 还有一桶，仅仅越过了底部而已。 老人命三人再去打水，必须要把屋内的水缸灌满才行。 邱、杜肚子里怨言颇多，但她们不好开口，只能够咬咬牙扛起东西继续去河边。 老人要试用可以放下四口锅的土灶。 商与点火烧柴，燃起来的枯草黑烟滚滚，熏得他眼睛睁不开，眼泪不断。 于袅偷拿老人别在腰带上的芭蕉扇，帮他扇风。 “很好，干得不错。” 老人夸赞商与手艺活不错，斜眼警告于袅赶紧物归原主，随即转身摇摇晃晃往屋子走去。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真厉害！” 于袅是发自内心佩服商与。 商与觉得她在打趣自己，转移话题，“那三人挺失望的。” “是啊，感觉有什么期待落了空一样……”于袅就此打住，她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两人同时点头。 于袅真就是随口说说，哪知瞎猫碰到死耗子。 商与庆幸他们失望，真被找到，其他人就难以再寻到。 两人挨得很近，对此他们浑然不知，直到丁甄的声音响起，她猝然抬头，额头撞在他下巴。 疼得掩嘴嗷嗷叫。 他也吃痛地皱了下眉。 水缸被填满了。 备好的食材由刘烟雨、饶月和吴斯然清洗干净，切好。 所有人都站在一起，秦珉左右看了几次，问：“谁是裁判呢？” 老人拍拍手，屋门旁边开了一扇不足五十厘米高的小木门。 一群白鼠陆陆续续从里面优雅地走出来。 于袅感觉双目有点眼花缭乱的意思，揉了几下再看，白鼠真就是走出来，无毛的尾巴翘得高高。 若是穿上衣服，真像是一群鼠小姐选秀。 “开什么玩笑啊，给一群耗子做吃的，好不好吃还由它们说了算，太tm荒唐到家啦！” 文木站在李涛身后跳起来抱怨连连。 老人置若罔闻，拿起筷子在空中画了几个符号。 紧接着，其中一只白鼠飞跃跳到文木肩膀，锋利的爪子将其面庞挠成花猫脸。 场面顿时落针可闻。 第016章 来吧，一起跳舞呀 众人眼睁睁瞧着那只白鼠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队伍当中。 铛铛铛。 最前面的白鼠在敲锣。 老人会心一笑，空出身旁的位置偏头看向于袅。 马上就要“登台表演”，于袅很是拘束，手脚放不开，走起路来像只笨拙的企鹅。 刘烟雨见状，很难不替她捏把汗。 “三菜一汤，时间不限。比赛马上开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于袅勉强挤出笑，望着那么多眼睛盯着自己，两张手掌皆一片潮湿。 “我……想喝点水，行吗？” 老人点头。 高源忙递过去一杯放凉的开水，于袅一口气喝光，伸手要第二杯。 水来之不易，杜梨推开高源的手，递过去一玻璃瓶，“这也是凉水。” 话虽这么说，她也不确定是不是水，因为提前闻过，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喝了会不会有问题。 退一万步说，有问题也是于袅倒楣，跟她无关。 商与觉得玻璃瓶陌生，刚要伸手去抢，于袅已经抓过细口瓶身咕噜咕噜喝得精光。 “谁给你的瓶子？” 高源其实也想还回去，奈何于袅手速太快，丝毫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 商与叹口气，但愿她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人和于袅各有一个烧火“童子”分别是白鼠和高源。 前者已经开始掌勺颠锅，后者还在聚精会神地想做哪三道菜，再搭配什么汤合适呢？ 看官中只有一少部分善于烹饪，见于袅迟迟不开始，笃定这比赛赢定了。 “袅袅，你怎么了？” 高源发现于袅两腮通红，也不像是被火烤出来的颜色，不禁询问。 “啊？高大哥你在说啥？” 方才脑子还是清晰，这会儿却似乎被冻住，视线也变得有几分模糊，走路走不了直线。 最恼人的是，竟然头疼欲裂，肠胃仿佛架在熊熊大火上烤，灼热，口干舌燥。 “高大哥，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有点飘。” 高源急得直冒汗，望着商与求助。 于袅单手掌在灶台上，另只手使劲儿按着额头，“不行，我……” 跑了五步，她吐了一地水。 “你这是喝了酒，还好吧？” 商与的声音在于袅耳边跟风刮走的树叶似的，打着转儿，她没听清，趴在他手臂上念叨： “相信我，这比赛我绝对可以赢。” 商与拖着于袅来到缸边，把她的头往水里按。 “呜呜呜，放开我。” “放开，咳咳咳。” 于袅抹掉脸上的水，指着商与，“你，咳咳咳，差点淹死我，混蛋！” “这是几？”商与一脸严肃伸出三个指头让她认。 “三，你当我傻子啊。” “你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单手用力扣住她手腕，继续问。 “赢得比赛，安全回家。”于袅活脱脱像只落水的小奶猫，可怜兮兮的握拳。 “去吧。” 商与牵着于袅的手，把她重新带回灶台旁。 杜梨没想到那玻璃瓶里面装得竟然是烈酒，心想：喝之前也不知道尝尝，怪不了我。 商与以为于袅至少会清醒些，可她貌似会错意，一心想要赢得比赛，生硬笨拙的动作竟然变得娴熟快速。 不管往铁锅内丢进什么，盛进盘内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旁观者看来，她应该是很会烹饪的女孩子。 老人那边，正在准备最后一道汤。 于袅提前完成。 其他人纷纷侧目，不解于袅的表现，不敢看她输掉比赛被送到隔壁。 “老头儿，我来帮你吧。” 于袅迷迷瞪瞪地抢过老人的锅铲，她不清楚自己在干嘛，就是偶尔停下动作，左右两条手臂酸痛不已。 “这做得啥啊，老头儿？姐姐我心情好，重新帮你做，你看着吧。” 于袅把老人的劳动成果丢进火里面，重新握紧锅铲，三下两下，三盘菜出锅。 老人气得差点昏倒在地，抓住锅铲丢在地。 “咦？你是不是生气了？” 于袅打了个酒嗝，抓起一把筷子努力挑起鸡蛋饼，往老头嘴里塞。 “您亲自尝尝，好不好吃？我帮你做的哦。” 老人抬手要打于袅，于袅身子一歪，牵住老人的白胡子开始跳舞。 “老头儿，比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知道不？我爸爸妈妈告诉我的，人不能够太争强好胜。 更不能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是个好老头儿，我相信你不会坑我对不？ 老头儿，老头儿，下雨不愁，顶个光头，看谁都丑。 大家都别站着呀，来，一起跳舞呀！” 于袅让老头见了世面，也让其他人看了场好戏。 她整个人感觉站在云朵里，身子也跟着变得软绵绵。 左歪一下，右歪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支撑住的地方。 一时没有把控住，她对着自己的菜肴又吐了一次。 高源就在一旁，闻着那股儿胃酸味，整个人都不好，起身就跑。 所有人都有种想吐的冲动。 商与也不例外。 于袅肠胃彻底空了，也没力气蹦跶跳舞，身子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烟雨离得于袅最近，把她拖到火边，免得受凉。 老人沉默许久，又拍拍手。 商与见老鼠们竟朝着小门而去，快速堵住。 “比赛结果马上就出来了，您这是怕了？不敢继续了？” 老人面色暗沉，口吻无情，“她犯规了，我今天心情极不好，下次再比。” 商与笑了两三声，若有所思点头：“看样子是真的害怕了？您之前可没说过不能够帮对方做，即时跳舞也没说不允许。 也对，你觉得自己已经输了，所以终止比赛。” “比就比，谁怕谁！” 商与要得就是老人这句话。 白鼠回到原位，老人和于袅做的佳肴分别摆在左右两边。 它们鼻尖嗅了许久，最终只尝了老人的菜，其中几只白鼠往于袅盘里吐口水。 结果一目了然。 老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商与的激将法，愤愤不平地砸掉灶台上所有东西，拍手指挥白鼠将于袅拖进屋子里面。 “哼，我就知道您度量小的可怜。” 商与一脚踢碎木门，抓住于袅的手将其拖回来。 其他人趁乱偷拿食物往衣物里面塞，转身逃出农场。 老人被彻底激怒，命白鼠门带着他们的尸体来孝敬自己。 第017章 吐出残肢眼珠 白鼠数量很多，它们还会飞，虽不同于鸟类哪种飞行，想要摆脱掉，也很困难。 不知不觉跑到了河边。 何谢率先跳进水里，闭着眼睛，高抬起腿想要淌过去。 其他人仿效。 因水流并不湍急，水深不过膝盖，走过去的话没有多少阻力。 只要保持身体平衡就可以安全上岸。 商与背着于袅殿后，两人上岸时，对岸的白鼠试图飞跃而来，有几只落了水再没起来。 其余的白鼠也就作罢，但它们并不打算离开。 而是让人看得出它们是在想法子过来。 掉进河里面的刘瑟，消失不见踪影。 几个男人说他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此地不宜久留。 商与他们继续寻路。 只要白鼠找到河尽头跑过来，他们就会很危险。 另外一方面，白鼠怕水。 无奈的是，有水的地方并不好找。 眼看天就要黑了，一群人跑了这么久，消耗不少体力。 李涛第一个坐在地上喊累，“要不是你非要让那个臭老头继续比赛，我们至于变成这样？” 高源早文木一秒怼回去： “跟鬼比赛本就荒唐，你还指望真得赢过它得到那些好吃的吗？” 这点，邱娅黎觉得高源说得没错，早点离开那片农场是好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够一直跑吧，再说了，大家都快饿死了，跑也跑不了多远的。” 文木拿出藏在衣服里面的甜瓜，猛地咬上几口，随后吃着生肉。 但凡偷藏食物的人都开始迫不及待享用，生怕被抢，没人敢慢慢悠悠，细嚼慢咽。 高源伸手去偷食材时，所剩无几，他递给商与几粒葡萄，还有一小块带猪、毛的肥肉。 “吃吧，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商与盯着生肉和葡萄，犹豫几秒，葡萄带皮吃，可肉，真不知该如何下嘴。 “不吃哪儿来的力气，别再看啦！” 高源真怕商与饿得昏厥过去，抓住肥肉准备硬塞他嘴里。 这时，于袅醒了，一把手推开高源。 “这些东西最好别吃。” 高源甚是不解，解释这些食物不都是他们自己种出来的吗，怎么会有问题呢？ 于袅身子坐直，双目紧盯着掉在地上的肥肉。 “我发酒疯之前，亲眼看见那块地里有只手伸出来。 你们想想，正常的种子播进土壤里面，能够三天之内开花结果？ 小猪变成成年猪？那些食物绝对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停顿了几秒，她补充一句：“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离三人最近的丁甄听到这些话，立即停止咀嚼。 邱娅离和杜梨也是。 于袅站起来劝大家都别吃，赶紧把那些东西扔掉，听的人少之又少。 她能够理解。 “袅袅你……” 于袅宁愿吃土也不会吃那些奇怪的东西。 商与也是，他用捡来的树枝挖坑，吃里面的新鲜土，啃树枝。 “你暂时别吃了，等肠胃稍微舒服些再吃。” 关心的话从商与嘴里吐出来，冷得不像话。 于袅早已习惯，冲着他微微笑，“我劝你们把刚刚吃的东西吐出来，不然，我真担心你们出事。” 商与没吱声，走到黑暗里乖乖去催吐。 邱、丁、杜三人见状，低头沉吟不语，前后起身去催吐。 他们也觉得食物生得奇怪，倘若真出什么事，荒山野岭之地，还要面对一群白鼠，无疑是死定了。 狼吞虎咽最厉害的人当属文木，因他偷拿的食材最多。 一阵风的功夫，原先饿得几乎凹陷下去得肚子这会儿可以与那老人啤酒肚媲美。 他心满意足地擦拭嘴角淌出的血汁。何谢也吃得很饱。 尔后，躺在原地快速入睡，鼾声如雷。 李涛和李玄还念着下一顿，偷藏起一部分，也躺在地上准备休息休息。 大家都筋疲力尽，话说也觉得是浪费精力，缄默不语。 刘烟雨无奈与吴斯然背靠背，刚要闭目养神，猛然间嗅到一股儿恶臭，好像就从身后飘来。 她不禁推开吴斯然，另寻地方坐下休息。 然而，那恶臭仍在，不得不低头闻闻自己。 臭味竟然是本人。 闻到恶臭的人不止是她，几乎每个人都从自己身上嗅到了腐臭味。 商与和于袅对这种气味感到熟悉。 初次遇见王美丽时，他身上就是这股味。 有人因此反胃呕吐。 熊燕看清自己吐出的脏东西，脸色瞬间发白，连连往后退，小声呢喃：“手……我肚子里面竟然有手……” 程敏和邱若希，还有秦珉，也纷纷怔住而面容扭曲。 他们吐出的东西有脚趾头和耳朵、两颗眼珠子。 吐的时候，只觉得那东西好似豆腐脑，嗖几下从喉咙管滑出，丝滑到一个极致。 于、商两人镇定自若。 前者催促大家赶紧把吃进去的东西统统吐出来，后者建议把那些可怖的肢体器官掩埋起来。 腐臭愈发浓烈不可闻。 邱娅黎捏着嘴鼻奉劝所有人先转移。 杜梨险些被熏倒，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听清，同邱娅黎一起走开。 丁甄埋掉最后一个坑，扭头对商与说：“差不多都弄完了，我们赶紧走吧。” 商于正有此意。 一行人拖着虚弱都身子朝一个方向前行。 李涛连着吐了几口血，望了望人群，发现文木不在其中，随便抓住身旁的熊燕，问她是否看见。 熊燕捂住肚子推开他手，摇头说不知道。 “嘿，大家停一下，文木不见了。” 李涛的嗓音还算响亮，走在最前面的杜梨都听到了，但她并没有回头。 “喂，都别这么无情啊，文木要是出事了咋办啊？” 李涛加快步子去拉商与胳膊，指着身后，“那个人应该是文木吧？咱们回去瞧瞧吧！” 所指方向确实有一团黑影。 火堆就在它不远处，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又圆又大。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 李涛正要继续说，心里突然没底气，身子往后倾，两手臂交叉式抱紧自己。 丁甄笃定道：“文木兴许是吃太多找地方方便去了，我们边走边等就是了，犯不着特意回去看。” “李涛！” “快来救我！” 是文木的声音。 第018章 尸裹尸 李涛仍在往后退，丁甄故意把他往前推。 不远处那个又圆又大的黑影多出一个“触角”貌似往这边招手。 求助声弱了几分。 被丁甄戳脊梁骨调侃，李涛再不躲藏，亮出他偷来的砍刀，气势凶猛。 真正往前走，他用力拽上商与。 高源和于袅忙跟上。 丁甄回头看向熊燕她们，“你们跟着杜梨赶快离开，我去看看情况，之后再去找你们。” 邱娅黎和杜梨知道他们返回原因，保险起见，只能够慢慢悠悠地走。 丁甄往回走了十步，就此打住，定睛看去，于袅他们包围住黑影，无奈继续上前。 这时候他听到彼此起伏的叫唤声。 原来留在原地的人不止文木，还有何谢。 两人挺着满月似的“孕肚”四肢无力紧贴着坚硬土地，唯有摇晃头，声声喊着疼。 恶臭熏得几人几乎睁不开眼，李涛连连往一旁吐口水，口吐芬芳。 “他们的肚子还在变大啊。” 高源刚说完话，嗓子竟一阵干涩发苦。 商与断定恶臭是从他们的鼻孔、嘴巴而出，扭头看了眼于袅，紧接着撕开自己上衣下摆，捂住嘴鼻。 其他人照做。包括十米之外的丁甄，他一面观察一面给邱娅黎发消息： 「看情形，那个小子好像要给两人破肚。」 商与徒手摸了几下两人肚皮，薄如蝉翼，催促李涛速速把砍刀交出来，赶在他们自爆之前解刨。 “你小子疯了？给两个活生生的人开膛破肚，你下得了手？” 于袅再次收回手，拉起李涛往一边推，十分确信地告诉他，“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呼吸。” 李涛是一百个不信的，“他们死了，刚才是谁喊疼？你们自己看，他们的眼睛瞪得那么大，怎么会死了呢？” 商与递给高源一个眼神，高源去扣住李涛手臂，商与拿到刀就对着文木的肚皮划开。 因为肚皮太薄，里面的东西几乎喷涌而出。 就算商与闪躲得及时，上衣也被溅上浓稠血液。 恶臭已经飘出方圆十里之外。 商与重新执起砍刀，划开了何谢的肚皮，不同的是，他身体里面东西裹成一团，并且坚硬如石。 就在他准备继续划开那团东西时，于袅往商与身上丢石头，提醒他赶紧离开。 文木肚子里面的一滩血，自行聚集在一起。 团团发白的东西也在自行修复。 待它们自己拼凑起来，入了于袅他们的眼，它就是王亚博。 不足一米五的身体，一根骨头都没有，没有眼珠，也没有头发，却可以慢慢地挪动行走。 李涛这会儿彻底相信文木他们是人还是鬼。 出于恐惧，也是得因于本能，他赤手空拳对着王亚博冲去，对它拳打脚踢，打回原形。 最后，他连带着沾上血液、白肉的土块丢进了河里面。 再回来，他呆若木鸡地立在那里大喘气，一动不动。 远在一旁的丁甄直接看呆，不由得佩服李涛真是条汉子。 “你们都离得远些。” 商与也不知硬壳里面是什么东西，挥下砍刀时，倒吸了口凉气。 连砍四五下，硬壳纹丝不动。 李涛见状，跨步走来。“我来！” 商与强烈感受到李涛状态过于激进，不知本人性格就是如此，还是有点反常。 “开了！” 李涛双手握紧砍刀手柄，卯足力气看下去，硬壳碎一地。 壳内，陈意飞蜷缩着身子，像腹中胎儿般睡着。 没有呼吸，更没有心跳。 它的肚子凸出得很明显，以至于两手略有变形地放在两侧。 李涛想要继续砍，商与沉默没表态，于袅也想看看。 “快闪开！”霎那间，于袅看见有个东西跳出来，忙提醒他人。 商与侥幸躲过去，李涛却中枪，他呆望着钻进自己左手臂的东西，明显在皮肉地下扭动，心悸而愤怒。 “你看清是什么东西没有？” 于袅摇头，她只能够大致形容，道不出具体的东西。 李涛问商与该怎么办才好，商与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砍掉。 “好。”李涛难得说话时毫无脾气，异常乖顺。 “赶紧把这些尸体搬动其他地方。” 商与不希望白鼠依靠这些腐臭味找到人群，分别拖到不同的方向。 至于李涛提议丢进河里，暂不可取，万一他们还要淌水过河，在水中被攻击的话，不是死就是同刘瑟一样失踪。 眼看他们就要返回来，丁甄忙加快速度去追邱娅黎她们。 刘烟雨发现丁甄上气不接下气，满以为又出事，问了一句，但感觉他有意不想回答，而且目光似乎扫过杜梨哪个方向。 她顿时明白，丁甄表面和于袅他们打成一团，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不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刘烟雨望向远方，心想：难道他们企图从于袅那里得到什么？ 她听到吴斯然的声音，中断思绪，不耐烦地让他闭嘴。 “他们都跑了，我们是跟还是等那些人回来？” 刘烟雨不知他在说什么，环顾一周，原来只剩下他们二人。 吴斯然不过是出去方便了一下，再回来人就不见，任凭刘烟雨问破嗓子，他也不知原因。 “这样，你跟过去，我在这里等他们。” 一旁也没有其他人，吴斯然果断认怂，坚持反对一个人行动。 刘烟雨拿他没办法，纠正：“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他们。你手机应该有电吧？” 吴斯然没说话，满脑子都在想这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问你，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刘烟雨说完就走。 吴斯然正要追过去，于袅那群人已经走过来，他不得不停下来。 要不是吴斯然在，商与还以为走错方向。 “喂，其他人呢？怎么就剩你一个啊？”李涛手臂已经不再淌血，他忍着剧痛问吴斯然。 “我……” “我什么我，你倒是说话啊，发生什么了？” 吴斯然眼睛一闭，身子仍控制不住的发抖，不管李涛问什么，他就是不说话。 “走散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我们赶紧走吧。” 高源劝李涛别问了，而商与目不斜视地盯着吴斯然，他敢肯定，其中必有文章。 第019章 又跑回来了？ 于袅等人在某处停在休息，齐心合力点着火，火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李涛时不时剧烈咳嗽，一开始有血，后来全都是痰。 他明明就没有感冒。 “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砍掉手臂之后，李涛一路带着，这会儿得了空闲，他就用砍刀劈开手臂，用刀尖插进一颗类似眼珠的东西里面，挑起来给其他人看。 “像陈意飞的眼睛。” 李涛见其他似乎也没有异议，当即连手臂带着眼珠丢进火里面。 陈意飞发现商与总在于袅身边，她没有参与进去，而是选择与秦珉为伴。 如果真是，她的眼睛为何跑进了何谢的肚子里面？ 商与现在比较关心李涛的身体状态。 “那些东西，你吃得也不少吧？” 李涛知道商与的画外音，难受地点头。 “分别都吃了什么？” “我当时背对着火光，又饿疯了急，哪顾得上那么多。” 李涛话说了一半，现在回想起来，恨自己就知道吃，也不听劝，摇头接着说： “剩下的好像都是肉。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小子每样都拿了不少，亏他居然可以一口气吃完。” 于袅一口未沾。商与和高源仅吃的一点当即就吐了。 在场的人都坦白，秦珉说完，交错的视线落在吴斯然身上， 吴斯然偷的食物被李玄抢走，妻子刘烟雨啥也没拿到，两人一直都在挨饿。 除此之外，他确定有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跟着他们逃出来。 但他只字未提。 要不是李涛身体不舒服，他当场就冲装哑巴的吴斯然发脾气。 沉默了半晌，吴斯然突然冒出一句：“你们不觉得这里有点眼熟吗？” 各位注意力都在火上，脑子里面也在想事情。 吴斯然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总觉得这个地方见过，念着自己从农场一个方向逃亡，不该有这种感觉才对。 可他浑身不自在，到底还是说出来。 李涛很烦吴斯然这种有事不说，没事就放屁的男人，忍着疼也要打他。 秦珉和高源将两人分别拉开。 气氛顿时冷却。 于袅把手伸到火边，不停地搓手。 “翻开红皮书。” 于袅侧头见商与一脸凝重地盯着红皮书，瞬间收回手。 几人内容一致：恭喜你们赢得比赛，遗憾的是，你们永远都跑不出这片农场，除非。 关键部分就没了，李涛气得差点把红皮书丢进火里烧精光。 “等等。”于袅翻开另外一页纸，“除非你们找到真正的逃生之路。” 李涛更怒：“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老子要是知道，犯得着它提醒我！” 内容还没有完，还有最后一句：移动的绝对安全区也是你们的救命稻草。 对于于袅、商与来说，毫无价值可言。 “老子都不知道绝对安全区是什么鬼地方！” 李涛气还在头上，吴斯然更不敢说话，倒是发现于袅和商与在使眼色。 高源见状，咳嗽几声，劝大家先保持体力，不要过于胡思乱想。 正安静，不知是谁的手里震动。 商与扫过所有人，李涛和秦珉排除，于袅和高源更不会，剩下的就是吴斯然。 目光仅落了三秒，他随即移开视线看向他处。 “趁着现在还安全，赶紧养养神吧，”商与故意这么说。 枯树枝吱吱的被燃烧着，直到全部变成灰烬。 远空已经微微泛白。 吴斯然确定无人注意自己，方才转身拉开拉链，在衣服内划开手机查看短信内容： 「我们又回到原点，你们想法子离开，千万不要继续往前走。」 吴斯然第一反应是怀疑。 他和刘烟雨名义结婚三年。 他男女通吃，为了应付父母才找人结婚。 刘烟雨从小地方出来，长相容貌都一般，但胜在会弹琴、懂事，听话。 父母也觉得她温柔贤淑，靠谱，是个当家庭主妇的料。 刘烟雨答应也不过是想要把户口迁到这边来。 吴斯然还答应她请老师继续学习弹琴，负责日常一切开销，然后开一家钢琴店。 等到完全可以靠个人能力生活在这个城市，她就离婚。 吴斯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丝毫没有一点愧疚。 理所当然的把她当作保姆使唤，当作性、工具折磨。 至于父母催生孩子，他也是把矛头指向刘烟雨，说她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 他自知自己在刘烟雨面前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不相信她会好心好意提醒自己如何逃命，转而回复她别开玩笑。 过了许久。 “你在看什么？” 李涛的声音让吴斯然打了个激灵。 “没，没什么。” 这个时候不借用火光也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吴斯然发现李涛面色暗沉，全身浮肿，尤其是断掉的左臂。 “没看什么，还盯着看？”李涛皱眉脸会觉得一阵刺痛。 “你没事吧啊？”吴斯然说完就后悔，怕李涛跳起来打自己，站起来就走。 高源和商与几乎同时起身，李涛的模样，商与并不奇怪，大抵是中毒，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间断性打量喝水。 “你最好自己走去河边饮水。” 商与推开高源，同时提议所有人都应该去清洗一下。 但凡是沾到那些未知血液或者是粘液，哪怕是隔一层衣物，肌肤也会有瘙痒之意。 吴斯然不敢一人贸然走远，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到河边。 “我刚刚确认过了，我们休息的地方就是农场附近。” 吴斯然特意停在商与身后说话，此刻，他突然相信刘烟雨的话，只不过再无消息。 “然后，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们？” 商与双目直视吴斯然，他眼神越是闪烁，越是足以证明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 “你自己看吧。” 吴斯然第一次被男性的眼神给魅惑到，尽管他对自己异常冷淡，甚至带有敌意。 “就这一条短信而已，我发誓我没撒谎。” 于袅发现看似温文尔雅的吴斯然对商与的态度三百六十转变，实在好奇。 商与把手机还给吴斯然，附近跑了一圈，发现他说得其实不错，这一带确实就是农场附近。 不过是相隔一条河而已。 第020章 拖进无尽黑暗 商与脑海里想象出来的地图是：整体就是一个圆，河切割了圆。 无论怎么走，只不过是绕圈圈。 可他想不通，从一开始到现在，红皮书出现的任务也好，提示也罢。 它们之间其实并没有特别严谨的逻辑关系。 闭眼寻地，突然听见的鸡鸣，偷种子或者说拿回种子种菜养猪。 莫名其妙的厨艺比赛。 赢了也要被惩罚，输赢也就不重要。 吃到肚子里面的食材变成同伴的尸体 ……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无非就是一场闹剧？ 他觉得红皮书出现任何文字已经不像起初那样，无法解决问题不说，反倒头来给你制造问题。 为了的就是让参与进来的人……死掉？ 他闭眼深呼吸，希望事实千万不要变成自己猜想的那样。 再睁眼，他发现于袅正盯着自己发呆。 他抬手弹她脑门。 她疼得龇牙，但也没有怼他，更没有还手，而是把他拉到一边，极其小声地说： “我脑子里面是混乱的，房子以外的地图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跟之前的情况不太一样，这让于袅心里莫名发慌。 “没关系，兴许我们要找的绝对安全区并不在外面。” 于袅盯着渐行渐远的商与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去屋里探险。 此时，天色乌青泛紫。 强风吹拂小河，却也丝毫没有影响水面。 它就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镜子，镶嵌于天地之间。 河对面。 距离农场篱笆五米以外。 丁甄他们绕了无数条路，最终还是走向这里。 那栋红瓦白墙的屋子还在，木门消失，窗户只剩下窗框。咋看就像是一栋年久失修的老房子。 所有土地跟他们逃走之前无异。 各样蔬果生长得十分茂盛，奶牛还在一边吃着菜叶儿哞哞叫。 “放开我！” 只有熊燕认出声音的主人是饶月。 “若希，昨晚我们逃走的时候你看见饶月没有？” 邱若希明白她为何这么问，颤抖的小手指了指那边，“会是谁抓了月月呢？” 杜梨一下子就明白她们对话的意思，冷笑：“除了那个想给我们眼睛缝纽扣的魔鬼还有谁呢？” 程敏弱弱地问：“那栋房子不是已经没了吗？我还以为于袅他们已经把它弄死了。” 杜梨又笑，“你们还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鬼会死吗？你们是有多看得起于袅！” 邱娅黎警告她们闭嘴。 这时候熊燕一声不响地溜进篱笆。 杜梨一副看戏嘴脸，“真是不怕死啊。” 邱若希呵斥她，“你知道什么啊，她们关系很好的。换做是你朋友被抓了，你会无动于衷的看着她死掉吗？” 杜梨发现邱娅黎斜眼盯着自己，故意说：“当然会了。” 丁甄就不懂了，人跑出去都不知生或死，她们还有闲心去讨论友谊观念。 “嘘嘘！” 几张嘴纷纷合上。 丁甄示意李玄随他一同去看看，对方死活不肯，他只好一个人硬上。 此时，熊燕已经找到饶月，她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面，凭一人的力量，根本就拉不出来。 “我来帮忙。” 丁甄一出现，熊燕顿时觉得饶月有救，眼里填满谢意看向他，两人一同使劲儿。 饶月躺在这儿快有十多个小时，她双腿无力，他们每使劲儿一次，她就咬牙忍痛一阵子。 好不容易拔出双脚，双手扶着熊燕子想要站稳，她再次看见一根白骨手臂欲从地里伸出来，忙推开熊燕。 “快跑。” 丁甄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 熊燕晚了一步，同饶月一样被白骨手臂拉进地里面。 等到再无动静，惊魂未定的丁甄壮胆去看了眼，真就只有一眼。 “地里一点痕迹都没有，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李玄蹲在地，手掌贴在喉咙管，一脸痛苦，旁人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倒是想说，可根本就出不了声。 “咳咳。” 李玄吐了一地血。 邱娅黎觉得他命不久矣，拉着杜梨往后退，免得沾上那些恶心的东西。 “帮……”李玄两手掐住自己脖子，“帮我抠出来……” 无人敢上前帮忙。 李玄喉咙管内有东西往上挤，疼的他低头将手掌抓地，每根指甲都挤满了泥土。 随着一声响亮地咳嗽，一颗眼珠从他嘴里滚落在地，自行陷入泥土中，很快就不见了。 丁甄等人速速远离。 李玄喷血，奄奄一息，这时候唯有邱若希上前给他一块碎布，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握住邱若希的手，断断续续说了一段话，尔后一命呜呼。 “把他尸体丢在那块地上。” 邱娅黎冷冰冰对丁甄说道，她想知道那只白骨手臂会不会也把他给拖下去。 “他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还要让他作你们的小白鼠。” 邱若希觉得邱娅黎太无情，阻止丁甄动李玄的尸体。 “小妹妹，你别误会了，李玄的尸体摆在这儿也会招来怪物。 他之前悄咪告诉你的话不就是为了解救你？既然他有这个心，我们满足他何尝有错呢？” 程敏想替邱若希说话，杜梨冷眼一横，她就怂了。 “杜梨，我们自己来。”邱娅黎铁了心要移动李玄的尸体。 两人把李玄的尸体丢在先前的“事发现场”观看了半晌，毫无动静。 “看来怪物要活人。”邱娅黎叹口气。 丁甄怕自己也会像李玄那样吐血而亡，后悔不该吃那些东西，一生气，不由自主就拔起本属于王亚博的萝卜。 “别动那个！” 邱娅黎给了丁甄一拳头，指着萝卜须上挂着的东西，“像不像内脏？” 另外几棵萝卜上挂着手指头和带血的肠子。 几人望了眼所有菜地，包括那头奶牛，陷入恐慌。 “快走，这地里面有吃人的东西，快跑！” 丁甄吓得滚了几下才站起来。 慌乱中，邱娅黎不知被谁的脚绊倒，摔倒在地，赶紧爬起来继续跑，一只白骨手臂缠绕住她的双脚。 将她拖进了无尽的黑暗。 很想大喊，但有东西捂住她的眼睛、嘴巴，一个低沉带有磁性的男嗓音在耳畔回响： “宝贝儿，想我没？” 第021章 生路兴许就在屋里 等意识回笼，邱娅黎发现自己置身于自己曾经住过三年的小户型公寓。 大到电器、窗帘和床，小到摆在在桌面上的指甲剪和钥匙扣。 与尘封多年的记忆一模一样。 包括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乔。 她和乔是青梅竹马，当时不知他藏起本性，只觉得温柔体贴又帅气。 满以为一直同班同校同公司都是上天促成的好姻缘，为未来努力赚钱，努力攒钱。 即便是同居挤在小公寓里面，也不耽误幻想日后两人居住的房子有多豪华…… 可毕业不到半年时间，他嘴上总说忙，回公寓的次数越来越少。 某天，她拎着一六寸生日蛋糕回家为乔庆祝时，撞上他和陌生女人正享受鱼水之欢。 乔丝毫不慌乱，也不觉得羞愧，而是裸着上半身搂着女人介绍说：我们分手吧，这是我新女友。 从未发过脾气的她，那天要不是邻居报警，她一定会亲手杀掉那个女人，还有自己糊里糊涂宠了十多年的男人！ 大概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邱娅黎后面的两段恋爱都十分憋屈、别扭。 所谓一朝已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对男人，她累积的偏见也就愈发深。 床上的男人醒了，纯白被子里面又钻出一个女人。 邱娅黎早跟他断了联系，女人是谁，她并不关心，只觉得恶心。 哪种不堪的画面，她再也不想目睹。 正要转身，邱娅黎被另外一个女人堵在门口拦住去路。 细看打量，她想起来，眼前长了张网红脸的女人就是当年捉奸在床的那货。 “你看看，男人偷腥不是零就是无数次，我也被甩了，跟你一样呢。” 邱娅黎抬手要甩贱女人耳光，却被她一手抓住手腕。 那只手毫无温度。 女人笑看着邱娅黎惊恐状端详自己。 “别怕，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我不会伤害你半根汗毛。” 不等邱娅黎张嘴说话，她秋媚眉狠拧几下，咬破青唇怒道： “他踩着女人的身子去讨好另外一个女人，这种人还在世逍遥。 而我，还有你，却只有死路一条，老天可真不开眼啊。” “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活着，我不会死的。” 女人冲着邱娅黎笑出声，血沾在两排黄牙上很是刺眼。 “随你怎么说，现在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队友，我们应该合手把他们弄死，你觉得怎么样？” 说真心话，这么多年，邱娅黎唯一想听到的好消息就是：乔变得穷困潦倒，找自己求复合，狠狠地踢开他。 如果可以，他最好身患绝症，痛苦死去。 她做梦都想笑看他死掉。 女人看出她的小心思，靠近告诉她如何羞辱一个男人。 神不知鬼不觉，邱娅黎同女人一起走向床边，先是羞辱、拳打脚踢。 紧接着从开放式厨房拿来菜刀，对着狗男女嘴脸划下口子。 看着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的模样，卡在邱娅黎胸口多年的郁结居然不解而开。 她嘴角露出得意笑，手愈发握紧菜刀，听从女人的话，将两人活生生切片，就像剔鱼刺那般，使他们骨肉分离。 几番操作结束。 邱娅黎通身几乎沾满鲜血，畅快淋漓的感觉逐渐消散。 彻底清醒过来，发现眼前的狗男女变成了熊燕和饶月。 当然了，人已经被分解成无数血淋淋肉片。 她是从两颗人头认出来的。 至于乔劈腿的那个女人，竟然不见踪影，不禁怀疑她是否真得出现过？ 小户型公寓变成一栋破旧老屋。 邱娅黎被包裹在血腥之中，更因自己杀了她们而有种大脑缺氧无法呼吸的痛感和恐惧。 她尖叫时丢掉那把菜刀，慌不择路跑掉， 无头幽灵闻声而出现。 它在空荡荡的老屋里面寻找尖叫者。 很不凑巧，它遇到了探头探脑的程敏，她一发现不对劲，立即扭头顺着有破洞的竹质楼梯跑。 一口气到顶楼，离地面不算很高。 没有屋顶，也没有栏杆扶手。 她微微颤颤跑到边缘，回头望着飘近的无头幽灵，闭眼跳下去。 正当此时，于袅、商与，高源和秦珉还有吴斯然和李涛朝这栋眼熟的屋子走过来，几个几乎同时看见掉下来的程敏。 立即伸手迎上去，接住了她。 除了受惊外，并没有严重的外伤。 程敏仰视顶楼，左手抓住商与手臂，“它好像要吃我。” 商与掰开她的手，示意于袅过来扶起程敏。 “它听到尖叫就会出现。”高源解释。 程敏若有所思点头，“叫的人不是我，好像是最高的那个女生，她的声音我有印象。” 见其他人不作声地盯着那屋子，她选择告诉他们发现的那些事，以及他们为何选择进入屋子。 “有颗眼珠子从李玄嘴里吐出来，他告诉若希，‘它们害怕芜根’有人怀疑绝对安全区就在里面，就冒险进去了。” 话已至此，程敏其实一点都不明白。 商与猜想得八九不离十。 “你知道芜根是什么嘛？”于袅扭头问高源。 “这个嘛……”高源摸不着头脑地傻笑，“没见过这个东西呢。” 程敏被高源的笑容治愈，摸出自己口袋里面的一颗泛紫带白的东西，笑： “我们也不知道是啥，不管是什么都带了一颗。” 她见秦珉靠近菜地，“一定要小心，里面有吃人的东西。” 秦珉分别拔起三株类似的菜叶的东西，模样咋看挺相似，果肉其实颜色不一样。 “白肉是萝卜，根茎果肉都偏红色的是甜菜，剩下的应该就是芜根。” 他父母爱吃萝卜和甜菜，稍微有些了解。 说话间，有人从屋里冲出来。 丁甄瞳孔放大，手脚麻木，停顿了几秒才慌张地说： “邱娅黎被一群骷髅人抓走了，我们快跑吧。” 李涛和吴斯然准备扭头跑。 商与大步流星往屋门走去。 秦珉靠近于袅，“他耳朵没问题吧，里面有危险还要进去吗？就算芜根有用能够防骷髅人吗？” 于袅侧头看看商与的背影，坚定地回答：“生路很有可能就在屋子里面。” 高源跟上于袅。 丁甄发现秦珉也走过去，“于袅，你们都不要命了！” 第022章 与骷髅人做交易 音落。 丁甄与吴斯然和李涛各对视几秒，三人选择暂且停留在屋外。 与此同时，冲进屋内的几人分别都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一幕。 于袅又见于天晴，同上次完全一样。 商与破天荒看见父母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口吻也是温柔，如沐春风。 高源再见母亲四十岁的模样，相互诉说着这些年各自生活的故事。 秦珉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他事业有成，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唯有程敏视野中是一片破旧不堪的老房子，还有向他们靠近的一群骷髅人。 她知他们看见幻觉，红着眼抓住商与手臂，用力过度，抓变成了掐，抬头见他稍微有点反应。 也没时间多想，赶紧抓起一旁躺在地上的坏椅子去砸于袅他们。 到了第三个人——高源。 骷髅人已经夺走缺脚椅子，一把勒住程敏两条手，将她举起来。 于袅和商与清醒时，高源和秦珉正主动地拥抱骷髅人，秒秒间，他们同程敏一样。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高挂在骷髅人手臂上。 骷髅人机械行动，跑得速度不及于、商二人。 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它们并非要把所有人抓住，而是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不见。 破旧落满灰尘楼梯、十字走道、 所有房间…… 但凡双脚可以走过的地方，他们无不是寻过。 始终都没有任何线索。 包括每面墙壁、地板都一一敲击过，毫无异常。 正当两人决定去天台看一眼，这时候杜梨突然从他们头顶天花板正中心掉下来。 她的表情，商与见过，同上次于袅险些被残杀，她逃出时如出一辙。 他拦住于袅，原地不动。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具骷髅人张牙舞爪地跳下来。 霎那间，杜梨被掐住颅顶，疼得龇牙叫唤，手脚胡乱挣扎。 于袅虽同情，但并没有贸然上前相救。 商与偷瞥一眼，松口气，低声：“我们走。” 于袅狠心点头，正扭身，她看见骷髅人又临时改变主意，放掉杜梨，眨眼间就攀附到天花板不见踪影。 两人见死不救，杜梨心怀恨意，故意撞到他们扶着额头跑开。 商与只觉得奇怪，她只身一人竟可以从骷髅人手里逃到这里，不禁想跟过去看个究竟。 于袅多看了眼天花板，跟上商与。 “杜梨，那边是死路，来我这边。” 商与及时拉住于袅，躲在转角，邱娅黎好似从l型墙里钻出似的，出现得过于突然。 接着，他发现杜梨非但没有听她的话，还朝着死路毅然跑去。 邱娅黎发现他们，正快速走来，他忙抓起与袅的手往之前的房间跑。 于袅猜到了商与的猜想，指着天花板，“杜梨可以掉下来，我们也可以爬上去。” 两人搬来破旧床板，于袅踩在商与消瘦的左肩，右掌不断在天花板上摸索。 邱娅黎皮笑肉不笑地徐徐走来，双手交叉漠视二人。 商与刚要张嘴，于袅掌心一热，天花板出现了之前的洞，见邱娅黎脸色都变了，她赶紧往上爬。 然而本以为是天台的地方，竟然是一间血腥的冷房间。 十字架和挂满利刃的长铁链。 手，已经被缠住无法动弹。 哪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低头凝视商与，果断把他踢下去。 “千万别到这里来！” 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于袅无奈收回视线，咬着牙被两具骷髅人从坚硬地板上搀扶起来，绑在十字架。 对面以及两边墙面上挂满被分解开的骷髅人。 后面是一整面落地窗，微弱的光被玻璃切割得零零碎碎，透进来的所剩无几。 半晌，于袅并没有等来一个要自己的命的鬼。 反倒是“忙里偷闲”扭头看见窗外景—— 一群骷髅人将猩红的肉还有其他的东西种进所有土地里面，原本的农作物肉眼可见的快速长大。 “嘣”一声，对面突然开了道门。 于袅赶紧扭头看过去。 “很好，第三位幸运观众已经准备就绪，开始吧。” 骷髅人走到于袅面前，毫不犹豫抽出一把利刃，于袅以刀识人，知道它就是之前那位，故意咳嗽。 “又怎么了？” 于袅没说话，肆无忌惮的到处瞟，很想知道那门为何说有就有。 “别费眼睛了，这里只有我们可以自由出入。每个房间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你逃不出去的。” 于袅冲着要划破自己脸颊的骷髅人笑，“是吗？刚刚有个女孩就从这里逃出去了。不然，我怎么会蠢到自投罗网？” 靠墙站的一排骷髅人登时齐齐低头。 “没关系，现在有你，我更欢喜。” 骷髅人亲吻于袅的额头，紧接着握紧刃柄对准她的左眼刺下去。 “等等！”于袅歪头，“你想不想快点抓到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杀掉他们？” 骷髅人当然想了，地里的植物每天都喊饿，食物越多越好。 见它定住不言语，于袅继续说： “一群傻瓜蛋里面总会有拔尖的，要是他们一群人再运气爆棚，熬到最后一刻，你岂不是两手空空？ 你现在暂时放开我，我帮你把猎物引过来，如果我撒谎，你可以第一个杀掉我！” 骷髅人心动了。 “很好，满足你的要求。警告你，这栋屋子我可以随意改变它们，千万别惹我不高兴。” 好说话，不惹怒人，这些都是于袅比较擅长的，虽然养父母不希望他这样，可现在也是迫不得已。 骷髅人被骗得直点头，还连连打响指。 “哦，差点忘记啦，这屋子我也不熟悉，我是从天花板上来还是啥方便点的地方把他们带过来？” “去天台。” 于袅佯装糊涂：“这不就是天台吗？” “真正的天台，那里是唯一不会有变化的地方。” 于袅明白，笑哈哈点头。 说话间，绑在她身上的铁链已经松开，所有骷髅人用它们空洞的“眼睛”注视她。 “我给你一个帮手！” 邱娅黎从门外走进来，对着骷髅人点头哈腰。 这是于袅着实没想到的。 两人一离开冷房间，于袅随即用胳膊勒住邱娅黎。 第023章 会变的房子 邱娅黎着实没想到于袅会如此迅速地动手。 非但不反抗还咧开嘴笑嘻嘻，不经意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于袅：赶紧的，别磨磨唧唧。 于袅无心伤害人，无需解释，只想知道她知道的秘密。 邱娅黎看出来，问她跟鬼做交易，要是失败了不怕被千刀万剐嘛？ 她可是亲手把两位活人给分尸了！ 怕得呼吸都是刺痛的。 “行吧，你不说就算了。我只警告你一句，不要跟鬼为伍，你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邱娅黎想要嘲笑，转念一想，再看时于袅已经离开。 她忽然觉得自己并非只有等死，鼓起勇气从地板上爬起来。 与此同时屋外，丁甄同李涛迫于白鼠追杀而翻窗进入屋内。 两人几乎同时看见一条血线漫延到脚下。 随之，几只灰老鼠卷起舌小碎步跑出来，舔地上的血迹。 接着它们顺着人类的气味，分头寻找。 丁甄两腿蹬在门框两侧，身子极力贴合天花板，确定它们走远才跳下来， 速速去出现血线的地方。 他顺着残留看见一间铁门屋，脚底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险些滑倒。 室内空间很大，摆满棺材似的黑木盒子，里面躺着完整的骨架。 哪几具是崭新的，一眼就看得出来。 丁甄估摸着身高，觉得十有八九是两位姑娘。 此地实在阴森逼人，他正要走。 两个黑木盒子盖儿相继打开。 丁甄听声辨别，这才发现靠角落的两副“棺材”已开，刚拔腿要跑。 秦珉和高源前后坐起来。 其实高源也没想到装死这个招儿竟然百试不爽，而眼下，只想赶紧离开这栋屋子。 因为他们俩被迫随着骷髅人去了许多地方，始终都没有看见绝对安全区。 再继续留下来，不是被迫喂食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就是像程敏那样，从活人变成白骨。 三人准备返回到屋门，可记忆里的位置出现了荒唐的偏差。 “这屋子的格局好像自己会变，骷髅人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要逃走了？” 丁、高二人盯着说话的秦珉，很难不赞同。 此时，刘烟雨和吴斯然从对面的楼道钻出来，两波人迎面撞上。 “你们出现得正好，于袅让我转告你们，这房子随时随地都会变，所有人都在监控中，唯独阳台不会。 但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让我们找找有没有地下室或者夹缝什么的。” 于袅的话，刘烟雨一字不漏的带到。她相信这个姑娘不会坑所有人。 地下室或者夹缝，是商与提醒于袅，临时补充的一句。 于袅找到商与，两人同其他人一样，不是躲就是寻。 当时看见的邱娅黎并非真人，而是幻觉。 奇怪的是，它是所有人的幻觉。 他甚至怀疑，之前看见的红瓦白墙，农场、河水……都是。 “如果她愿意跟我说些有关骷髅人的事，我们兴许会稍微明白些。” 商与突然想到什么，“除了我们的事，她还能够说什么？如果骷髅人不感兴趣的话，另当别论。” “可是她也出现了幻觉，程敏亲口告诉我的。” 商与面不改色盯着疑惑脸于袅，“所以呢，并不妨碍她泄漏我们的秘密。当然，扯远了。” 十多个人被困在屋内，人心还不一致。 硬闯成功可能性并不大。 “于袅？你在哪儿啊？” 是高源的声音，商与随即站起来，发现丁甄和秦珉都在，听了他们的话，受到一些启发。 但他并没有当即说出来，而是后续找到李涛和邱若希还有杜梨，方才告知高源，代替自己给他人说明白。 眼下，唯有商与知道于袅和鬼的“约定”务必要赴约。 这些人由白骨去假扮，而他充当诱饵。 剩下的人，藏起来伺机而动。 “万一绝对安全区不在天台，我们该怎么办？” 李涛在强撑，自觉现在这副身子骨得不到安全区的救治，离着见阎王的日子也不短了。 推测有误也属正常，于袅浅笑，劝慰大家都别把结果想得太糟糕，只要还活着，就可以找到生路。 秦珉举手赞成：“对，袅袅说得没错，大不了我们重新再进来继续找。大家别泄气，加油！” 丁甄带头去找那间房。 于袅刻意走在杜梨身边，先关心后询问邱娅黎。 “我也不知道。” 杜梨没撒谎，她亲眼目睹邱娅黎拿刀把饶月和熊燕的尸体切片后，就再也不敢靠近她半步。 “你确定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于袅见她心神不宁，双手发抖，整个状态判若两人。 “邱……” 于袅立即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发现椭圆小窗户外，邱娅黎正对着他们招手。 貌似还说了些什么，但不知为何，竟一个字都听不到。 若不是于袅出手相扶，好似惊弓之鸟的杜梨怕是会瘫软在地。 滴滴滴。 杜梨手机响了。 她实在无力，无奈让于袅划开手机，短线内容：「屋内有老鼠洞。我先去天台看看。」 “她怎么会知道天台？” 杜梨一出声，所有人都停下来。 于袅并不想当着大家面说邱娅黎是个什么样的人，岔开话题：“邱娅黎给杜梨发消息，告诉我们老鼠洞可以逃出去。” “就这？也没说在哪儿啊？” 丁甄心里骂邱娅黎真不是个好娘们儿，关键时刻只在乎自己。 杜梨站起来夺过手机，“她的话，多斟量斟量。” 刘烟雨若有所思偏过头，特意多看了几眼心急如焚的丁甄。 “这个时候也只能够死马当活马医。”秦珉提醒他人，“咱们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行动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 根据人数搬尸骨的数量，用各自的外套装扮起来，一一扛到唯一的楼梯口。 待尸骨们扶着扶手站稳，剩下的人快速散开，抓进时间寻老鼠洞。 此时此刻，邱娅黎已经爬到天台，偌大一片，空无一人。 渐渐的，她嘴角上扬。 “人我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 声音从天台门口传来，邱娅黎倒要看看于袅要怎么对付骷髅人。 第024章 欺骗！毁坏！坏心肠！ 眨眼间，天台上出现一排骷髅人，为首的打了个响指，那扇门就自动打开。 于袅就在门后，处之泰然，冲着它们微微一笑，“给你引来了。” 话毕，她一眼看见那双扣紧地面的双手。 屋外唯一的人就是邱娅黎。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很快移开视线。 “之前忘记问了，我帮你这么多，你该怎么感谢我？” 骷髅人仰天长啸，单手勾住于袅下巴，“除了命是我的以外，其他人的条件你随便提。” 于袅自然知道它不会放过自己，爽快点头。 “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残忍地杀掉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 骷髅人沉默片刻，愈发用力去捏于袅下巴。 “这也是我的疑惑，我在地下长眠这些年，早就不稀罕破土再看这糟糕世间。 至于你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变作肥料你们该为此感到荣幸。” 于袅面露囧意，一瞬间，觉得它是真真实实的异国人类。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可以逃出你的手掌心，你还会拼尽全力杀掉我吗？” 骷髅人摆了一个思考的姿势，“不，我不会给你任何生还的机会，这是我的职责。” “好吧，但是——”于袅接收到商与敲地板的秘讯，“万一呢？” “没有意外。” 于袅感觉到气氛已经开始冷却，对方正在凝聚杀意，“你们只能够守在这栋屋子里面吗？” 骷髅人被问烦了，又开始仰头对着天空咆哮。 趁现在，于袅用力跺脚三下。 紧接着，铁门瞬间倒地。 商与手执一把水果刀站在于袅前面。 两人身后是一阵阵密集脚步声。 无论是谁，精神层面已经告急，并不想在这里再耗一分一秒，与其等待结果，他们选择迎头往前冲。 骷髅人后知后觉，瞬间积攒起来的怒火对准了于袅一人。 好在有商与和高源分担痛苦。 “你个小骗子！ 说我们邪恶，你呢？ 欺骗！毁坏！坏心肠！” 商与见于袅叉腰张嘴，立马捂嘴，警告她逃走才是关键。 骷髅人早已把天台边缘围起来，虽说中间的距离有点宽，但也无人敢贸然行动。 歇息够了，李涛身体稍微恢复了些，他甩甩从尸骨取回的外套，用白骨手臂当作武器对准骷髅人。 “我已经对你够仁慈！” 话，是对于袅说的。骷髅人心爱之物被毁掉，它现在就要那个人立即毁灭。 于袅浑身都是汗渍，她怕伤及高源和商与，故意与他们拉开距离，转身冲到楼梯，抱上一具尸骨跑回来。 “你收集的这些尸骨都被我毁了，就剩下这副。 你要是真爱它，让你的手下停止攻击！” 骷髅人原地愣了几秒，似笑非笑点头，响指一响，其余骷髅人也就作罢。 场面顿时安静。 邱娅黎松口气，听到一阵吱吱叫声，低头发现那只熟悉的赤瞳乌鸦竟在攻击灰老鼠。 更者，它居然还咬住老鼠尸首往骷髅人身上丢。 让全场人惊叹的是，骷髅人们见了赤瞳乌鸦，好似老鼠见了猫。 躲都来不及，根本就无法攻击伤害人。 “这边可以爬下去。” 邱娅黎的声音让所有人收回目光。 就在他们准备攀爬时，杜梨看见身后出现了绝对安全区，“都上来，我们有救了！” 于袅和商与对视几眼，无不是希望那是真实存在。 李涛率先走进自己的茶叶铺，浑身上下清爽自在，之前所有的不适，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真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你们一直惦记着呢。” 说话间，骷髅人又重新出现。 邱若希、秦珉，高源还有于袅和商与都速速各自回到自己的绝对安全区之内。 吴斯然一看见骷髅人，吓得步子变得飞快。 “放开我！” 杜梨使劲儿掐邱娅黎手背，尝试掰开，但都挣脱不开那只焊住似的手掌。 “原谅我，我太害怕，不敢一个人。” 邱娅黎顺便拉住刘烟雨的手腕，同样如焊住般，让她怎么都逃不开。 骷髅人在步步逼近，三人不得已只能够跳下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其他人进入绝对安全区那一刻，就代表着安全抵达原本生活的世界。 “你们也别这样看我，若不是我，那只乌鸦会去救你们？” 事到如今，邱娅黎只能够撒谎，把她们对自己的愤恨减少到最低。 “你用什么办法指使乌鸦？”刘烟雨表示不信。 邱娅黎接连叹气，“你还算是新人，不知道乌鸦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出现，所以，我制造出这个机会。” 刘烟雨斜眼盯着发抖的杜梨，从她的眼神里面，她只看见了害怕，丝毫没有一丝张扬跋扈。 忽然之间变成三人组。 夜里，她们怕遇见老鼠，迫不得已学习蜘蛛攀附在墙上，时而会爬到天台去看看，绝对安全区是否出现。 有几次，杜梨瞪圆怒眼直视邱娅黎，真想下手把她给杀掉。 刘烟雨倒是很直接，劝邱娅黎别放松警惕，如果有机会，她会要了她的命。 “怎么？又想杀我了？” 邱娅黎甩头冲着刘烟雨笑，“放心吧，我们仨不会死的。” 杜梨和刘烟雨听着她说起于袅和高源，各自希望好运也会降临。 三人一夜无眠。 明明睁眼到天微微亮，眼前一景一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身子动弹不得，却是不知为何。 邱娅黎第一个清醒，“你们谁的手机还有电量？” 杜梨和刘烟雨嘴巴无法张开，唯有少数几根手指头可以动动。 “我们该不会又被抓了吧？” 听不到回复，邱娅黎自顾自绝望，“喂，你们别不说话啊，赶紧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啊！” 话还未说完，她感觉有东西滴落在左半边脸上，滑滑的、冰冰的。 稍稍静下心来就可以听到阵阵水花嘀嗒声。 待天色愈发明亮。 三人终于可以看清，原来周边都是晶莹剔透的水，看不到边界 她们本身被迫坐在水中，呼吸自如，丝毫不会打湿衣物或是头发。 “喂喂，你们两个还好吧？” 杜梨试图张嘴，弱弱地说：“如果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邱娅黎！” 第025章 朋友而已，或许连朋友也不是 凌晨四点半。 商与被送葬鞭爆声吵醒，睁开眼盯着印上不规则光线的斑驳墙愣神。 下意识摸枕头底，后知后觉想起手机坏掉。 睡不着，只能够等天亮。 一日三餐可以凑合，手机必须得重新买。 同学朋友熟人电话都记得，独独就创建属于于袅个人联系群，备注：不死鸟。 虽然还不知她新的电话号码。 他骑共享单车去学校，待在图书馆里面专心致志啃知识。 茶杯旁突然多了一张卡片：商与同学，你看起来很憔悴，是不是生病了？ 商与扭头一看，原来是临床学的同学肖梓悠，顺手写了个“没事”递去卡片。 肖梓悠是系花，爱慕商与这株品学兼优的校草，碍于性格比较内向，一直都憋着没表白。 其他桌女生的视线纷纷投来，她没好意思继续傻站着，低声问： “我可以坐你旁边么？” 商与露出毫无温度的笑容点头，随即拿起自己的书本和茶杯起身离开。 肖梓悠犹豫再犹豫，还是选择跟上。 白洁进校门就看见商与，抬头挺胸，踩着恨天高停在他面前。 身后的肖梓悠感觉到女人带来的凌厉，很知趣地走开。 到了僻静处，白洁登时拉下脸，开门见山地质问商与有关于袅的事。 不管她如何咄咄逼人，他都毫不理会。 “看来你们感情真好！” 商与翻白眼，“恰恰相反。没事我就走了。” 白洁话还未说完，商与已经掉头跑了，跑得很快。 兜子和林子两人从宿舍出来，无意间看见商与从对面楼走来，挥手打招呼。 商与不得不停下来，没等二人继续说话，开口道： “你们以后不用找我出去吃饭打游戏了。” 兜子叫住他，“与子，你家老头子脾气可真凶，但我们是你哥们，不会放在心上的。有啥开心的，我们还是会叫上你。” 商与冷眼扫过曾经勾肩搭背的兄弟，语气凛然： “跟那无关，我以后没空陪你浪费时间。我们也不是什么朋友兄弟。” 兜子也不知道商与哪根筋搭错，上前要掰扯，被林子硬生生拉回去。 “他说那种话你能忍？” 林子摇头，“听说与子被赶出家门了。心情难免不好，咱们没必要跟他置气。走吧，去吃饭吧。” 这种虚伪的朋友关系早晚都会破裂。 商与只不过选择提前打破而已。 今日学习任务已经完成，他打算回去洗个澡补觉。 途中顺道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结账时，对方前面的动作都很麻利，最后几分钟盯着商与。 “看你有点眼熟？” 呵呵，商与冷笑，打小就有女生这么搭讪。 他知道自己生了副好皮囊，总引得女性愣神犯花痴。 毕竟今天他彻底放飞自我，一身黑，比起之前打造的阳光帅气的模样，应该会有一定距离感才对！ “哦，你是袅袅男朋友吧？” 商与差点被口水噎死。“你？” “我是袅袅死党，”陆子湖警惕打量几眼，试探性问：“还是学生？” 商与并不想跟陌生人多说话，催促她赶紧结账。 “不反驳那就是了，”陆子湖把泡面、烤肠放在购物袋里面，“给。” 商与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掉头就走。 到了下班时间，陆子湖在员工休息室里面换衣服，同时又给于袅发消息，问她现在到哪儿了。 说来话长，陆子湖也是突然接到杨秀兰的电话，被询问于袅的恋情。 她其实一点都不知道。 依照她以往的爱恋经历，总的来说于袅适合单着。 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位死党太善良，太蠢，不会拒绝人，被戴绿帽、被劈腿也都不了了之。 最奇葩的是，前任哭天喊地借钱给现任买礼物，她竟然还借了！ 至于现在这位现任，她得等当事人到场，好好问问才是。 本来今天于袅要给莫茉上课，但她生病住院，计划有变，一早陪同养母去医院产检。 大人和小孩子一切安好。 回家路上逛了商场，买了新手机，第一时间联系陆子湖。 至于列表和电话簿其他人，可有可无就不必再联系。 反正她们联系于袅不过是借钱，有事相求。 事情一旦办完，联系也就到此为止。 杨秀兰发现女儿对那些所谓朋友的变化，心里甚是欣慰，见她时不时看手机，得知与陆子湖有约后，直接让司机师傅送她来便利店。 一点后的阳光略显炽热。 陆子湖靠在花坛栏杆，一面看手机，一面侧头看向路口，终于等到于袅。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外婆身体还好吗？” 于袅坐在陆子湖对面，两手端起冒热气的奶茶杯。 “还不错，我小舅回来，他们觉得我是小孩子，照顾不了老人就把我赶出来了。” 陆子湖说得轻描淡谈，面上一丝伤感都没有。 “好吧，外婆有人照顾就好。你回来也好，有时间我们又可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于袅冲着她笑，笑着笑着发现她露出狡黠的笑容，背后有丝凉。 “刚刚看见你对象了，我还特意打听了下，零零后，医学生。” 陆子湖搬起塑料板凳挪到于袅身边，“这小子桃花很旺，你就不怕被抢走了？” 于袅压根没听明白，起身要走，陆子湖挡住去路，逼问： “他好像就住这附近。说，你俩怎么认识的？交往到那一步呢？” 说话间，商与好死不死的又来便利店买东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附近仅有一间便利店而已。 于袅看见假装眼瞎，陆子湖可鸡贼了，她才不会放过她的一举一动，感谢苍天这时候把那男人送到眼跟前。 在陆子湖的咄咄逼人和威逼利诱之下，于袅和商与不得不坐在一起接受审判。 “好了，现在人赃并获，你们老实交代，到那一步了？我只听实话！” 于袅后知后觉，忙摇头，“误会一场，我跟他真不认识。” “于袅！你拿我当什么啊，事到如今还撒谎，有意思吗？难道阿姨会随随便便把他的照片发给我？” 于袅就没往这方面想，尬笑几声。 “我们只是朋友。”商与不得不解释一句，不管对方信不信。 第026章 走吧走吧，姐姐请你吃饭 以陆子湖对于袅的了解和此刻的观察，两人眼里并没有爱的火花。 两人的认识听上去像个荒唐无逻辑的现编故事。 而当事人的表情过于一本正经，以至于让她无法笃定他们在合伙骗人。 即便是谎言，她也不会责怪于袅。 因为她从未伤害过谁。 “不好意思，非把你们拉到一块聊聊。” 陆子湖面向商与直言，“这个笨蛋总是被男人伤害，她自己是没什么感觉，我跟阿姨被气坏了。 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陆子湖下午三点半还有课，不得不先离开。 商与见于袅仍疑惑脸盯着自己，反问：“还有事？” 于袅满以为商与比自己年长，没想到竟然是弟弟。 他伸手弹她脑门 “我脸上有字？” 她摇摇头，反手想给他一记爆栗子，奈何身高手臂都不够，折衷掐他手臂。 旁人看在眼里，都以为是小情侣在打闹。 商与扛起二十四瓶瓶装矿泉水走在前，于袅搂着手臂跟在后面。 迎面的冷风吹乱两人的刘海。 第一次踏进男孩子的住处，她有点小紧张，有点小拘谨，看了一圈，竟然没一处可以坐的地方。 第一次邀请女生来家里，他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环顾四周，拆开一瓶水递过去，拿上厚厚的资料书垫在二十三瓶水上。 他的事，她无意间听养父母说起几句。 她理解他身上自带的冷和距离感。 暗暗假设着，若是自己是他，是否拥有他的坚强和沉稳？ 阳光倾斜而入，落在署名为雪椰的小说封面。 也落在她和他思考的脸上。 如果小说内容并非创造，以事实为依据而陈述，邱娅黎对于天晴的认识远超过很多人。 为何去年，邱娅黎和雪椰这个名字从未出现过。 商与甚至猜测：每个进入到异事被迫接受杀戮和躲藏的人，都与于天晴的死有关。 或许揭开她的死因，那个世界就不攻而破。 她注视他的冷眸，自问自答：“可我跟她分别这么多年，直到她死了我们才见面。这怎么说？” “只是因为我们的血缘关系？而你呢？” 他也是因商白才知道于天晴这个人，话锋一转：“今天有没有一个叫白洁的女人去你们家？” 于袅困惑，养父母略有些心神不宁，好似生怕有人突然帮拜访。此刻，他又这样问。 “她是谁？” 看样子还没有去拜访，不过商与猜测于剑彬应该会保护好于袅，又问： “还记得上次跟高源送清和喜儿离开的细节吗？” 自从出了小区，出现了两个极端天气。 小区内艳阳照，小区外大雪纷飞。 温度却是一层不变。 当时，于袅被清附身，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样才感受不到冷意。 逆风而行，走了不知多久，清和喜儿渐渐脱离他们的身子。 他们离开得猝不及防，同忽来的雪一样，忽然得离开。 她还以为自己和高源原路返回就可以同其他人一起安全离开，谁料到路不成路，远方变成一片黑洞。 手脚无法移动，身子变得僵硬，满以为死掉，却又可以睁眼。 漆黑一团中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壁，粗糙坚硬。 叫喊可以听到回音但无法听清外面的动静。 手机可以接收短信却无法发送消息。 “所以你当时给我打电话，我真的超级开心。” 商与盯着她填满笑的眼，耸肩解释：“我没想给你打电话，完全是无意。” 于袅猛的点头，一口一句：“我就知道。” 没有人说话，连风都变得安静下来。 于袅站起来伸伸懒腰，故意漫不经心地问：“你记得高大哥的电话吗？” 商与没说话，起身去卧室拿来纸张和笔，刷刷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给她。 “把笔给我。” 她记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千万别弄丢了哦！” 两人也不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怪尴尬，于袅打算离开。 这时候阳台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鼾声。 商与正要说话，鼾声忽地止住，响起几声咳嗽，两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狗摇头晃耳地跑过来。 于袅最怕狗，脸色瞬间泛白如纸，二话不说，转身跑进卧室，欲关门，门居然是坏的。 “你你你们别过来！” 她顺势穿着鞋跳上床，可惜床离地面不过二三十尺，两小只轻而易举地爬上去。 “呜呜，求求你们别过来。” 于袅也不明白它们为何缠着自己，不顾三七二十一跑、跑、跑。 两小只露出笑脸追、追、追。 收拾干净的屋子眨眼间变成了战场。 商与忍耐着，一手抓起一只小可爱把它们暂时关在阳台，回卧室警告某人要是不想挨打赶紧下来。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要把你家弄成这样，我绝对会帮你收拾干净。” 于袅看惯商与那副冷不丁想要眼神杀死人的模样，心中颇为惭愧，麻利脱掉自己的球鞋，跪在床边拆枕套。 “你去收拾外面。” 于袅死活不肯，“不行，那两只也在外面，万一它们把门打开冲进来可怎么办啊？” 笑死，这么大的人居然害怕两只小奶狗。 商与怒摔枕头芯，“出去！” 他不喜欢别人触碰有关睡觉的任何物品。 于袅知道没商量的余地，偷偷看了眼商与，小心翼翼出去。 很快，一双球鞋被丢出房间。 于袅没吭声，而是侧头直勾勾盯着趴在阳台玻璃门上的两只凶兽。 “你俩怎么一点都不会看眼色，我都这么怕你了还追着我跑，害我被那家伙凶，哼。” “汪汪汪。” “汪汪汪汪。” 于袅吓得一个趔趄歪在地上。 “你没事吧？隔着门也能够吓成这样？”商与忍俊不禁，不禁好奇狗给她带来如怎样的心理阴影。 哼哼，于袅听出来他并非真心关心，把头一甩，憋着口闷气开始胡乱收拾起来。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明明中午吃了不少。 商与的肚子紧跟着一起叫。 “我们出去吃了饭再去回来收拾行吗？” 商与瞧于袅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虐待她呢。 “姐姐请你吃饭，走吧走吧。” 于袅也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拉上手一起出门。 第027章 当你姐姐很丢人嘛 太阳鸟小区附近有一间川味小馆。 中年夫妇经营，两人面善，见商、于二人面生，很热情地推荐菜品。 两菜一汤上桌，于袅没来得及说话，拿起一次性筷子开吃。 鱼肉鲜美，小炒肉香嫩，虽有些辣，吃进嘴里着实解馋又开胃。 商与很能吃辣，眼前的辣对他来说不过是微微辣，但他发现于袅吃了一半，喝了接近五杯水。 估计都喝饱了。 不多时，店里又来了一对男女。 于袅水杯空了，水壶里面滴水未剩，她起身去找老板娘要水，迎头对上路过男性的眼睛。 “哟？这不是袅袅吗？” 于袅刚想加速走开，男人身边的女人高声问：“袅袅是谁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还刻意挡住了于袅的路。 “嗨，大学同学啦，别看她长得还行，”男人指了指于袅的头，“她这里有点问题，我们走吧。” “切，我还以为是你前任呢，就这货色，亏你怎么觉得还行的。” 男女嬉笑着朝最里面的座位走去。 碰面打声打招呼也就罢。 一次次对自己人身攻击，他朱亚闻真觉得自己是软柿子很好捏是吗？ 于袅把装满茶水的水壶放在商与手边，毫不犹豫径直走向那对男女，笑道： “朱亚闻，好久不见，看你混得还不错，把借我的两万块钱还我吧。” 不等他说话，她对着他的新女友灿笑： “小姐姐妆化技术真不错呢，用的化妆品一定很贵吧？我猜你一定很爱他，要不帮他还钱呀？” 她一句接着一句提高音量： “为了躲着我，删掉我微信，咱们好不容易见面，朱亚闻你要是不还钱，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钱到我账上。” 她笑盈盈拉开凳子，坐在他们两人中间。 女人见男人面色难堪，知于袅并非胡说八道，绷着脸拿上lv包速速离开。 “唉，你不准走！” 于袅两手抓住朱亚闻风衣袖子。 “好，算你狠！” 朱文闻扫了于袅收款码，怒气冲冲离开。 于袅喜滋滋望着到账的两万块钱，真感谢这间小店。 也谢谢他恬不知耻的激怒自己，日后再碰见，她绝对不给他羞辱自己的机会了。 重新回到座位，继续开吃，感觉有双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额头上，于袅端起水杯咕噜喝了几口，欣然微笑： “年少无知，跟哪种人交往。 明明是他追的我，到处跟人家炫耀我倒追他。 不给牵手，不让亲，不去开房，也不外出旅游，说我很怪。 断断续续找我借钱，我竟也借了，他说的确实没错，我是有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招这种烂桃花。还是一个人舒服。” 反正都被看见，多说几句也无伤大雅，人嘛，年轻的时候总会干几件蠢事。 于袅垂下视线，脸色忽变严肃： “我觉得你跟那种男人不一样，才好心警告你，千万别把伤害人当作趣事。 哪种人渣以后会遭报应的，绝对会。” 商与吃饱了，放下筷子，抽了几张纸巾擦嘴。 于袅一直都没有抬眼，并没有看见他看自己时，眸子里面有种道不出的意味，心疼？无奈？愤怒？ 她吃了两碗米饭，心满意足地离开餐桌。 “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眼神看向店门外面，解释：“姑娘，你男朋友已经结账了。” 于袅偏头看向外面，嘴上对着老板娘说谢谢，忙跑出去。 “说好的，姐姐请客，你怎么一声不吭几把账给结了。” 于袅摇晃手机，“姐姐虽然很穷，但比你肯定相对富一些，你……” 商与恼着脸打断：“你以为你成熟？别自称姐姐，尤其是在我面前！” 于袅不懂，自己比他年长，不喊姐姐喊阿姨？ “我当你姐姐很丢人吗？” 商与捂住她嘴巴，“听不懂人话是吗？” 她伸长手臂想挠他的脖子，熟料，他居然对自己下狠手。 “咳咳咳，你知不知你差点掐断我脖子啊，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还爱生气，真讨厌！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哇？” 商与再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慌张寻找，发现某人在宠物店货架旁挑选玩具。 “你家两只小可爱会喜欢这个球吗？” 商与不知道，毕竟今早刚捡到，只知道它们爱睡大觉，撕咬鞋子。 “我没打算收养它们。” 于袅拿小兔子毛绒玩具的手停顿在半空，“没关系啊，至少你现在得照顾好它们呀，快去问问老板，小奶狗适合吃哪种粮。” 商与觉得买点零食就够了，刻意远离宠物店，不想跟两只狗产生过多的联系。 于袅不一样，衣服、玩具、粮食、羊奶粉还有牵引绳……一样不落的精心挑选，抱着满满一袋东西催促商与赶紧回家。 她不敢接近两小只，把它们的东西放在阳台门口，商与一开门，她就掉头往卧室冲。 偏偏两小只特别喜欢于袅，一个劲儿跟在她身后摇尾巴。 “你把它们带回家算了。” 商与笑看于袅怕得要死躲躲藏藏的样子。 “你你你别光看热闹啊，帮我把它们抱回阳台，我不敢下去。” 话音刚落，床板咔嚓一声倒下，床头高，床尾低。 “你完蛋了！” 不用商与说，于袅也知道自己完蛋，这会儿不仅要躲着两只恶犬，还要躲避那红了眼的发怒家伙。 “对不起，这床质量太差啦。 我赔你钱，多少钱我都认，你别追啦，我腿已经软啦。” 真不行了，于袅直接躺在高低不齐的床上，就算商与要杀自己，也没力气再跑。 “你给我等着！” 两小只饿了，舔了于袅的脚丫子，又舔商与的脸，嗷呜叫唤。 他带它们去阳台吃饭，再回卧室，于袅竟然睡着了。 “喂！” 毫无反应。 商与看了眼时间，帮于袅穿好鞋袜，背起她走楼梯到小区门口等计程车。 “臭家伙，我名字都给它们想好了。 弟弟叫平安，妹妹叫喜乐。 你不可以随随便便把它们送走。 我，我我我不答应。” 商与无语至极，“送给你你又不要。” 于袅开始打呼噜，没了下文。 到了于家门口，商与把于袅交给于剑彬。 第028章 打起精神来 于袅渴醒了，这时已经七点半。 门缝外亮着灯，没有一丝动静。 她寻了厨房客厅都不见养父母，端起水杯无意去后院，发现养父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爸，妈妈呢？” 于剑彬也不知如何说，沉吟不语。 于袅心跳加速，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 果不其然，按照养父所说，养母身体突感不适，医院建议住院养胎。 父女二人随即去医院。 杨秀兰安慰于袅说自己高龄怀孕，医生难免会夸大其词，千万不要担心。 如何做到不担心？于袅表面上笑笑，心里早就失去方向感。 让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存在会给养父母以及未出生的孩子带来灾难。 她待在病房感觉有几分窒息感，趁着养父带养母去洗手间，她跑到走廊尽头给商与打电话。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脑海中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他。 电话另外一头，商与沉默不语。 无法预料的未知，谁也不知下一秒是惊还是喜。 他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够说： “但愿你只是多虑了。” 于袅也希望自己杞人忧天，自己的命可以赌一把，而他们坚决不可以。 医院可以留下一名家属陪床，于袅好恨那个该死的无限轮回，耽误她照看养母。 无奈之下，她只能够劝慰养父不要担心自己。 她可以一人安全回家。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一人，落差感极大。 于袅几乎没有犹豫，迅速开始收拾行李，离开前给养父母都发了微信。 斟酌了许久的谎言： 爸/妈，对不起，我刚找到工作，想着离公司近些可以多点时间休息，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搬进出租屋。 我是成年人啦，可以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就会去医院看你们和宝宝。 养父母几乎同时打来电话。 千言万语都是关爱。 于剑彬做妻子的思想工作，劝她早日放手，就算女儿会受伤，那也是孩子的必经之路。 于袅的手机终于不再震动，她侧头盯着车窗外被甩到后面的香樟和路灯，苦笑着提着唯一一只行李箱站在商与家楼下。 他房间的灯还亮着。 走开再回来，犹豫再犹豫，她终究还是拨通他的电话。 莫名紧张，如果被严拒，接下来只能够找旅店。 “还有事吗？” 话到嗓子眼卡住。 商与摘下耳机，触了免提，“说话。” “我我我就在你家楼下，拜托收留我一晚上，好吗？” 于袅拿开手机不敢听商与骂自己的话。 她不知道他压根就没有说话，预料之中的点点头，挂断电话就下楼，大步流星走向她。 “我知道我很离谱，我也知道我们根本就熟悉，你没义务帮我，但是——” 于袅睁开一只眼悄咪咪去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但好歹没有直接暴跳如雷。 “你是大好人，好人做好事一生平安，拜托拜托。” 商与夺过行李箱拉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仅此一晚。” 于袅喜上眉梢，屁颠颠跟上去，“我明天就找房子，商与弟弟你真好。” 咣当，商与提起行李箱用力放下。 “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不准自称姐姐，不准喊我弟弟！” 于袅乖巧点头，做了一个封嘴的小动作，笑嘻嘻进入电梯。 只有一间房，于袅自觉在客厅打地铺，隔着玻璃门能够看见两小只在抓门。 习惯了暖气片，客厅内的冷空气让她不断打喷嚏，尤其是洗完澡，身子愈发冷。 被子不够厚，不足以抵挡所有的寒意。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蜷缩着身子躲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同时给养父母报平安。 嘀嗒嘀嗒。 洗手间的水龙头漏水，水声不断。 她翻来覆去，越来越冷。 卧室门渐渐打开，商与小心翼翼探出半颗头，斜眼注视着那一坨隆起的东西，清清嗓子： “你在干什么？” 于袅伸出头，“没干什么呀？商与，你有多的被子嘛？” 商与果断摇头，“没有。” 于袅再想说话，对方已经扭身离开，她只好重新躲在被子里面搓手取暖。 不一会，她感觉被子上变得沉甸甸，伸手一摸，是一只充电款暖手宝，再看卧室，门刚刚合上。 咚咚咚。 她敲响他的房门，问他冷不冷。 他坐在书桌前不答。 她在门口踮起脚尖。 “谢谢。” 他微微偏头用余光去看，稍稍点头。 她笑，叮咛他不要学习太晚，早点休息。 还差半个小时就十点整。 他提前合上书本，关掉电脑，背靠在一摇一晃的旧座椅上仰起头盯着斑驳天花板。 门外响起一阵阵救命，他瞬时起身开门开灯，正好对上于袅惶恐不安的双眼。 “不好意思，我做噩梦，吵到你学习了，真的很抱歉。” 于袅睡衣被汗水沁透，巴掌脸煞白，整个人好似灵魂出窍，仿佛仍在游离。 商与见状，感觉不可思议，短短时间内的噩梦竟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喝点热水。” 于袅愣了才接过一次性水杯，“谢谢。” 她叫住他，“可以陪我坐一会儿？”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好意思，忙笑笑摇头，“没什么，你去休息吧。我冷静冷静就好了。” 商与又给她到了一杯热水，转身进卧室关门。 自从进入到另外一个诡谲多变的世界，有关于天晴的噩梦就止住。 直到方才，于袅又梦见双瞳渗血的姐姐来找自己。 她甚至还破天荒的对自己说：“姐姐好孤单啊，你什么时候来陪我？” 手一下子被扯断，她就这样惊醒。 那触感过于真实，她不得不埋头盯着左手臂，确定它真真实实还长在自己身上才安心。 手机显示两通未接电话，数条消息，都是陆子湖的。 于袅真的好想知道陆子湖和养母出事是纯属意外还是必定经历？ “你还在发呆？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打起精神吧！” 商与头一次以真实的自己给人打气，他总觉得于袅过于在乎那些莫须有的事，警告她： “没有谁会给谁必定带来灾难，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与其有时间想那些，还不如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第001章 冰层之中 适当的焦虑有益的，可陷入焦虑是另外一码事。 商所知的是白洁和商腾飞还有家中阿姨都相安无事，狐朋狗友也都活蹦乱跳。 于袅与之对视几秒，话虽直接甚至听上去有点恼火，但她明白他的意思，一口喝光几乎已经冷掉的水。 十点整。 商与视线之中，于袅仿佛一只夺回自由的提线木偶，自然而然地躺下一动不动。 她神情安然，手脚温热。 而他本人不同往常般，依然身处现世，不痛不痒，毫无异样。 就好似生活回归到从前。 愣了几分钟，他依旧停留在她身旁，为其盖好被子。 看似观察她，实则是想象着自己躺在那里的情形，是否会一样。 另外一个世界—— 滴答滴答的水声扰得于袅心神不宁。 周边漂浮着白雾，雾中黑影层层，眼睛却无法看得真切。 脚底光滑，稍稍行得快些，身子会失控似的往前前倾。 走了一路，于袅一个人都没有瞧见，耳畔静得出奇。 心跳声显得过分响亮。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折回去，头顶出现了碎裂声。 那是一层冰，冰块不知为何出现裂缝，咔嚓作响，冰外的阳光透着缝隙刺进来。 冷酷无情地刺穿了白雾和黑影，投到她脚下变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圈。 稍等片刻，视野里的景象终于变得清晰。 周边依旧并无一物，头顶是带有裂缝的半透明冰层，隐约可见高高的蓝空，朵朵浮云，流动的水波。 脚踩的也是冰层，下面有青红相间的鱼群游过。 前后看不到尽头，左右宽度大概有十米，皆为透明。 看不出任何东西，一片半透明色。 像是一条河。 奇怪的是人竟然在河中。 于袅故意跺脚，想看看自己的重量是否会对冰层造成影响，结果纹丝不动。 红皮书没有出现任何文字。 于袅心里开始打鼓，保持高度警惕，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一阵阵呜咽飘进耳内。 声音有几分耳熟，于袅停下脚步，摊开左手放在嘴边轻唤：“是茉茉吗？” 回应就在附近，不等她移步，莫茉擦着眼泪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于袅，哼哼唧唧说自己好害怕。 莫茉也没有看见其他人，从何走来也不得而知。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莫茉用力挽住于袅的手臂，起初小声说几句话。 而后莫茉闭嘴，再抬头，她发现自己挽住的竟然是空气。 如论怎么唤，再没有回应。 两人下意识看向脚下，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们分开。 刺下来的阳光晃得莫茉睁不开眼睛，挂在眼角的泪水也干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得不咬紧牙关走下去。 “老师你在哪儿啊？” 她也不放弃求助人。 前面出现分岔口，是左还是右，莫茉毫无主意。 掏出口袋里面的硬皮往上抛，两手接住，正面是左，反面是右。 “左边。” 她毫不犹豫根据硬皮走向左边，前方依旧没有尽头。 睡衣口袋里面有东西硌到肚子，掏出一看是小了几圈的红皮书。 她一开始没有当回事，走倦了，重新拿出来看看，第一页纸第一行出现文字： 接下来朝右手边走。 终于出现提示，她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发短信告诉于袅。 此时此刻，于袅的红皮书也出现了文字。 她照着提示走了快一百米，心里愈发不踏实，直觉告诉自己，红皮书所说的方向不像安全之地。 同时也短信告知莫茉，劝她小心行事。 路，直来直去，好似回到了原点。 她也不敢确定，翻遍全身找到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在地上，其后朝着之前相反的方向走去。 红皮书像导航，一直提示她选错方向。 紧张归紧张，内心深处的感觉却意外平静。 反倒是跟着提示走，每多走一步，离深渊地狱好似近一步。 耀眼的光让于袅出了一头汗，脚下的路开始渗水，脚滑得厉害，意料之内的摔跤。 背先落地，四肢似乎朝天。 那一刻，她在头顶冰层里面看见一个人躺着。 酒红色长卷发，修长的双腿，修身毛衣连衣裙。 毫无疑问她就是邱娅黎。 于袅叫了几声，对方无动于衷，奈何没有东西可以掷去，只好尝试给她打电话。 最炫民族风铃声响起。 她亲眼目睹她坐起身寻手机。 对视那一秒，邱娅黎沉吟片刻，点下免提： “居然是你给我打电话，这让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袅袅。” 于袅并没有说话，而是果断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不过是碰巧遇见，随手打个电话而已，她并不想把精力放在与他人的口头文字游戏上。 邱娅黎身子下面的冰肉眼可见的快速融化，她随着化作的水一起落下。 动静很大，但对周围没有任何影响。 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那冰是故意融化掉的。 “很好，我还活着。” 摔得很痛，但命还在，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就是不知道刘烟雨和杜梨是否有这么幸运呢？ 她担心了一秒，快速回到现状摸索自己身上的红皮书，盯着那一行文字陷入沉思。 以农场经历来说，红皮书出现的提示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有种把他们活人往死路里送的感觉。 她决定赌一把，逆红皮书而行。 “老天保佑，让我平安离开这里。” 嘴上念念有词，步伐越来越慢。 明明小心翼翼却一次次摔跤。 邱娅黎索性躺在地上，转动眼珠子观察，并没有想象中的鬼手鬼脚绊倒自己，无奈爬起来继续走。 紧接着又无故摔了一个大马哈。 她怒气冲冲单手掌地，“是谁在搞事？滚出来！” 倘若是有个人出现破冰倒也还好。 身上开始冒冷汗。 也不敢直起身子走路，半弓着腰，走几步停几步看看。 满以为恶搞自己的“鬼”离开，刚要站起来，下一秒直接左脚踩右脚头朝地摔下去。 她疼得顺势躺在地上倒抽冷气，目睹自己的左右脚鞋带自行解开后再打上死结。 确定以及肯定没有眼花缭乱。 怒意惶然的双眼里填满恐惧。 “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那一定是幻觉，没事的。” 邱娅黎怕晕倒过去，自行掐人中，强撑着站起来。 第002章 镜中人 冰层外暖阳散去，缝隙愈合，其内光线一如既往的强烈、刺目。 温度开始慢慢降下来。 邱娅黎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双臂，不断重复回头、低头的动作而艰难前行。 看不见的东西断断续续解开她被打结的鞋带，以及将她的酒红长卷发编成四股麻花，用力往后拉扯。 疼得叫出声，它才罢手。 越是看不见、摸不着、嗅不到，油然而生的恐惧愈发肆意茂盛生长。 邱娅黎心态已经开始崩裂，她感觉它明显是针对自己，是恶作剧还是索命？ 脱离原来方向想要寻求同伴，可路有它自己的主意，她的双脚无法按照自己所想选择方向。 “我们在这里，快来寻我们。” 一听到声音，邱娅黎反倒是松口气。 可声音再响起，她立即毛骨索然，它既然不是杜梨、刘烟雨，也不是于袅的嗓音。 双脚随着路被迫行动起来，所见之处都变成镜子，两边、脚底、头顶都可以看见另外一个活动的自己。 声音还在继续。 止住的霎那，邱娅黎身子也停下来，正对面的镜子中照不到人影。 “还记得我们吗？” 邱娅黎抬起双手捂住耳朵。 声音从指缝挤进去，钻到她的耳朵内膜。 “你害我们死得好惨啊！！” 邱娅黎在镜子中看见熊燕和饶月，两人都被大卸八块，每块血淋淋的尸骸都在颤抖。 那张滴血的红唇不断重复的怨言。 邱娅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两手合十：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杀掉你们，当时的我被控制，等我清醒后，你们已经……” 只剩下一具白惨惨的骨骸。 她不敢滔滔不绝地忏悔，点到为止就起身逃走，周边的镜子都是熊燕和饶月生前的一颦一笑。 每一句都以“我好疼啊”收尾。 跌跌撞撞跑了一路，路又把她送回那一扇唯独出现熊、饶二人尸骸的镜前。 邱娅黎彻底傻眼，她搞不懂死掉的人为何要出现在这里继续折磨自己。 “燕子，月月，你们应该去找害你们的骷髅人，是它杀了你们，是它让我成了替罪羊，我也是可怜人啊。 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你们也活不过来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邱娅黎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水，表演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镜中，熊燕恢复成正常模样冲着邱娅黎扬起嘴角微笑。 “我们饿了，需要食物，吃饱了我们心情也就好了。” 饶月歪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伸出手抚摸邱娅黎温热的脸颊。 “最好是热透透的活食。” 邱娅黎身子变得僵硬，等那只冰凉手离开，脖子支棱着脑袋直直的后倒，整个人歪在地上。 “我没听懂，可以再说得明白些吗？” 熊燕扯动嘴角，眼球离开眼眶直逼邱娅黎惨白脸，红唇继续一张一合： “像你这样的活人，我们最喜欢了。” “而你，太恶心，我们下不了嘴。”饶月补充完毕。 话音一落，镜中两人消失。 邱娅黎颤颤巍巍站起来，发现镜子中脸色煞白的自己，情不自禁对镜摸摸自己的脸。 “邱娅黎？！” 丁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邱娅黎，可见她古怪的神情，潜意识拉开距离。 邱娅黎似笑非笑指着镜子，“熊燕和饶月找我要吃的，我该怎么办啊？” 这两个名字丁甄有印象，问题是她们俩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方的崩溃一点都不矫揉造作，他沉住气反问： “你怎么回复的？” 邱娅黎笑出声，哭着说：“我能够说什么？如果不给她们找活人，我就成死人啊！” 她爆发性地抱住丁甄一只胳膊。 “我们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求你帮我，你的大恩大德我绝对不会忘记。” 在镜子中看见死人的并非只有邱娅黎。 丁甄也是，他看见于天晴左手捂着胸部，右手勾起粉色蕾丝边内衣对着他挥手。 她还活着，身份是他女朋友时，完事后她都会这样示意他给自己穿内衣。 就算是幻觉，他依旧迷恋她性感、柔软细腻的身子。 但她确确实实早就死了。 他立即偏头。 随后镜子中的于天晴消失。 他问邱娅黎是否也看见了她？ 邱娅黎迟疑了几秒，她貌似听到她的声音。 “千万不能够让于袅看见我们在镜子中看见的人！”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邱娅黎脑海中还出现了陈意飞的脸，她生前跟她关系就不怎么样，万一她也来找自己索命？ 她越想越怕，手不知觉地愈发用力抓紧丁甄的手臂。 殊不知，丁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你身上有没有坚硬的东西？” 邱娅黎摸遍全身，取下金属发夹，递给丁甄，并不理解有何用，直到见他在镜子下面用发夹作记号。 “对了，我们为何不把镜子摧毁呢？” 丁甄摇头，他已经尝试无数遍，破碎的镜子可以恢复如初，而且还会惹怒镜中人。 他所理解的是于天晴就是因为这样才勃然大怒，对着自己血盆大口，伸出利爪想要抓住自己。 “你看见于袅了没有？” 丁甄又摇头。 邱娅黎恍然一笑，“我知道该找谁了？”杜梨和刘烟雨兴许还活着，她把她们的情况简单说明。 话，说到后半句时，她忽地止住，故意大声咳嗽几声，提醒丁甄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在偷听。 自从遇到镜中人之后，丁甄和邱娅黎的双脚终于可以自主选择方向，他们步步逼近。 “大哥哥，你们刚刚在商量什么呀？” 莫茉只认丁甄，自来熟的挽住他手臂不撒手，压根就不搭理邱娅黎。 丁甄尬笑摇头，“我跟她能够说啥啊，你误会了。对了，莫莫，你看见于袅没有？” 莫茉侧头盯着邱娅黎，踮起脚尖悄声告诉丁甄：“没呢。我在镜子里面看见商与了，你们看见没有哇？” 丁甄还以为镜子里面只会出现死人，看来不是啊。 “莫莫，人多壮胆，要不，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找于袅？” 丁甄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邱娅黎紧盯着丁甄，她似乎明白他准备做什么。 第003章 车祸逃逸 莫茉光顾着查看周围环境，没有发现邱、丁二人交换眼神，心中笃定丁甄关爱自己如长兄一般。 他一定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就算被丁甄霍然推向那面偌大的镜子，她依旧觉得他是担心自己安危。 只因为他嘴上喊着“小心”！ 邱娅黎亲眼目睹莫茉跌入镜中消失不见，转头看向丁甄，歪斜嘴巴发笑： “我一直以为你挺怜香惜玉的，原来是我看错了。” 丁甄紧绷着脸怨她嘴巴得理不饶人，事到如今还有闲工夫调侃自己。 镜中安静如初。 两人收回视线，邱娅黎对丁甄悄声：“我们还是先去找杜梨她们吧。” 所有的路都直来直去，每个方位都可以看见镜中的自己跟着移动。 尽管克制眼睛不去对视，可它总是惹不住。 镜中人好像是自己，好像又不是。 它们的眼神里有新奇，也有敌意。 鞋带散开，头发打结，衣领被扯动…… 邱娅黎和丁甄紧张对视，彼此都知道并非对方动的手，而是影子。 是他们自己的影子。 它们离开本体后自由活动，就目前而言，除了戏弄外，并无杀伤力。 邱娅黎哽咽，双目盯着影子钻进冰层缝隙，再抬头，镜中于天晴无限放大的妩媚脸离开镜面，直逼丁甄。 以她的角度而言，靠近丁甄的并非是于天晴，而是一张于天晴的脸皮。 差不多一张4a纸那么厚而已。 过了十几秒，五官变得肉眼可见的立体。 突出的白唇紧贴丁甄变得僵硬的脸上，一寸寸移动到左耳，怒声： “你不是说永远都会爱我吗？会为我守灵三年？ 林云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的身子有我的软吗？ 这个女人，你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接近话尾，于天晴的左眼珠弹跳出来，如兵乓球般落到邱娅黎鼻尖，乌黑的瞳仁盯着她。 “好久不见啊，盗走我作品的小偷，无耻之徒！” 两人出了一身心虚的冷汗，几乎同时转身飞跑，生怕人皮和眼珠会追上。 他们有所不知的是，那些不过是幻象，镜中人从头至尾只是他们本身而已。 遍地的镜子，让他们觉得无论逃到哪儿都仿佛原地不动。 冷汗干掉后又出一身。 邱、丁二人又几乎同时开口建议分开行动比较合适，毕竟他们谁也不想被对方知晓个人的污点。 刚分开没多久，丁甄看见莫茉从左手边镜子里面走出来，一蹦一跳的停在自己面前。 对着他露出八颗白牙的笑容。 挽起他手臂一摇一晃。 忽而，他感觉自己的手臂恰似要断掉，双脚被迫朝着镜子移动，毫无征兆的以头撞向镜面。 一阵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后，所有不适感齐齐消失殆尽。 他蓦然站起来，左手臂还在，本以为出血的额头毫无损伤。 报复，一定是莫茉死后含有怨气，开始对自己报复！ 他产生这种想法后，全身血液好似倒流，浑身不适。 极其后悔让莫茉充当食物。 紧接着，他正对面的镜子中冲出来一辆红色车头，托运小轿车的大卡车，距离缩短的瞬间，认出那车牌号。 他被撞倒在地，全身骨头粉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灌铅似的双眼皮终于可以睁开，他发现自己头和脖颈竟然已经分离。 那副身子已经被车轮碾压成红色肉泥，上面还留有轮胎印 本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 同一辆大客车不断从镜中飞速驶出，一遍又一遍的碾压丁甄的尸体。 而他意识始终清晰，不断感受到粉碎性骨折和全身剧痛。 唯独完好的眼睛不得不看着自己被轮胎碾压。 被碾碎的心脏惧怕了无数次。 有一瞬间，他真希望自己彻彻底底死掉。 大卡车再次驶来，他湿润的眼睛选择闭上。 就在快要碾压的那一刻，一个小女孩徒手拦住车头，她抱起丁甄的头颅，砸向镜子。 等他终于可以看清女孩的脸蛋，所有的一切都再清晰不过。 九月九号那天。 丁甄喝了点小酒开车去接朋友聚会，某段接近十字路口的地方，他看手机愣神，本来是是要拐弯，但依旧直行。 恰巧当时红灯变绿灯。 对面托运小轿车的卡车躲避丁甄的车时，丁甄的车又失控驶向女孩父亲的车。 横祸飞来，女孩和她的姐姐，一个失血过多当场死亡，另外一个被卡车碾压成泥。 父母幸存是不幸中之大幸。 丁甄吓傻了，几乎想都没有想什么，速速开车离开案发现场。 车是他朋友的，为了遮掩，卖掉车之后给朋友买了辆新车，并且求爷爷告告奶奶托关系摆脱这场车祸。 那路段地处偏僻，摄像头坏掉。 大客车司机主动自首，而丁甄只敢偷偷打听，一旦知道卡车司机担责，车祸以此结案，他一如既往的逍遥法外。 女孩盯着丁甄，无法说话，眼里的仇视他心知肚明。 心中有愧，他一眼就记住了新闻中死去女孩的脸。 女孩的姐姐以肉泥的形态出现在丁甄视野之中。 姐妹格各自抠出丁甄一只眼珠，看准位置放下，等大卡车再次驶来。 两颗眼珠被碾得稀巴烂。 属于丁甄的意识在那一秒钟随之消失。 姐妹俩和红色大客车也消失不见。 片刻后，丁甄再次醒来，身体健全，甚至毫无异样，意识清晰后哪些痛苦以及立刻涌上心头。 寻来寻去，再不见两位女孩身影，丁甄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 车祸真真实实的发生过了，莫茉也死了，时间无法倒流。 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想法之一。 他唯有一点很确信：绝对不能够死在这里。 擦掉满脸的热汗，暗暗给自己打气，心中的忏悔和歉意被因恐惧而生的杀意取代，走起路来，也不再畏畏缩缩。 钻进冰层里面的影子冒出头，歪着脖子盯着自己的本体。 一抹身影从丁甄身后跑上前，丁甄的影子一溜烟跑掉。 “大哥哥，我可算是找到你啦！” 闻声后，丁甄回头用充血的眼睛盯着莫茉，毫不犹豫将其压倒在地。 第004章 刘瑟还活着 “大哥哥，是我啊，莫茉？我不是鬼！” 丁甄手掌触碰莫茉肌肤的感觉很熟悉，她害怕的模样，她的颤音都很真实。 可他依旧不信，两手用力试图掐死莫茉。 “大……大哥哥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救命……” 丁甄左手指甲已经划破莫茉天鹅颈，渗出一粒粒的血珠，他望着她泪盈盈的眸子，到底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受惊的莫茉捂着脖子大喘气拉开自己跟丁甄的距离，等他神情恢复正常，小心翼翼地问： “大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想要杀掉我？” 丁甄盯着她，用笑容掩饰心虚和害怕，谎称自己遇到会化作人的厉鬼，错把她当成鬼才会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大哥哥当时救我一命，要没有你保护，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莫茉误以为丁甄将自己推向镜子，是为救自己，对他感激不尽，也崇拜不已。 丁甄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跟哥客气什么，以后我还会罩着你！” 莫茉一听就信，丁甄见状后，百感交集。 “莫莫，这次情况特殊，你最好别跟我待在一起。” 莫茉想知原因，丁甄胡编乱造，见她害怕方才闭嘴。 “好吧，大哥哥我们保持短信联系吧。” 两人就此分开而行。 丁甄有些后悔，他还没有问莫茉镜子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身心俱疲，甚是疑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因为那些源源不断的幻觉就如此疲惫不堪？ 倘若是真遇到什么，就现在的精气神，怕是难很逃脱。 另外一头，莫茉始终都看着脚下走路，因为她并不想被自己的影子再次绊倒在地。 红皮书只会指明方向，偏巧她对方向这个玩意儿并不敏感，走来走去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大抵是进入过镜子，再看，也不会那么忌惮。 发给于袅的短信迟迟没有回复，莫茉不禁怀疑她是否已经出事。 冰层中的温度已经明显让人觉得冷得发抖。 她有点走不动，抱着双臂蹲在原地开始搓手。 下一秒，影子学她蹲在对面搓手。 看久了，慎得慌。 “你跟着我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影子定住不动。 她对着手掌哈气，正要离开，发现影子对着右手边的镜子无实物表演拉小提琴。 下一秒，影子分裂出另外两抹影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做着竖大拇指和鼓掌的动作。 这一幕在莫茉梦里出现过，但她称之为噩梦。 父母逼迫她在钢琴和小提琴中选择一样。 画画都没有学明白，又开始增加其他的课程。 她真心受不了。 “走，你们都走，不要再跟着我，我烦死你们了！” 三个影子动作一顿，眨眼就没了。 莫茉刚想松口气，影子身后的镜子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她扭身要跑，路面出水太多，摔跤不说，整个人还往前滑溜了一段距离。 “外面有人吗？救救我啊！”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莫茉也不确定它是人还是鬼，好不容易爬起来，丝毫不敢靠近镜子半步。 “有人回答我吗？” 莫茉捂住嘴巴倒着走，走了没几步也不知撞到什么，身子险些滑倒。 “老师？真的是你吗？” 她不敢去扶于袅的手，怕她像丁甄一样。 “是我，别害怕，你颈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于袅在满是镜子的冰层中晃悠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这样与人类并列而行，也仍旧没有按照红皮书的提示走。 莫茉脖子上的伤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力。 “大哥哥把我当鬼了，那个高高的女人好像也看见过鬼，你呢？” 听她的口吻，于袅反问：“你也没有看见，对吗？”见她点头，继续问： “你的影子呢？” 莫茉愤愤摇头，“被我赶走了，连在这种地方我也要接受学习，真够恶心的。” 影子自行离开，跟人一样活动，没人知道它们的意图。 于袅的影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影子离开并非是好事。 再者，丁甄和邱娅黎在刻意躲着她。 “茉茉，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你最好不要接触邱娅黎和丁甄。不要问我为什么，他们远比我们看见的要复杂得多。” 相比起于袅，莫茉更愿意相信丁甄，她表面上点头答应，嘴上说着同丁甄一样的话。 既然对方想要一个人，于袅没有任何异议。 走了十步，于袅听到一阵类似敲门的动静。 张望四周，声音好像是从镜子另外一面传出来。 “你是谁？” 很快，对方回应：“刘瑟，求求我，我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声音和名字有些耳熟，于袅两手只掌在镜面上拍了几下，“在这里面吗？” “没错，我就在里面。” 手边没有现成的工具，于袅只能有用手脚试图摧毁镜子，力气快耗光却没有什么效果。 镜面看似是整块，她细心地发现中间有发丝般的缝隙。 相接的地方脆弱易碎，裂缝延伸到四周，镜面变成无数块小块如雨而坠。 双目忽然看见刺目的光线，刘瑟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间看间站在光之中的女孩。 记忆被真人唤醒，他记得她，一口叫出名字。 于袅愣在原地继续打量，试探性问：“你就是出现在农场的那个刘瑟？” 刘瑟兴奋地握住于袅的手，“是啊，是我，我掉进河里面，但没有死，一直被困到现在。”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掉的人竟然活生生站在眼前。 于袅不禁想起自己和高源被困在树洞时，被商与找到才有机会参与任务。 莫非是被困在任务地也并非死路一条，只要被找到就拥有崭新的生路，同其他人一样完成任务即可？ 邱娅黎貌似也被困在这里，她觉得或许真得是这样。 刘瑟不知道于袅皱眉思索何事，不断触碰她胳膊询问这里又是哪里，为何红皮书空空如也？ “我也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红皮书的提示或许是死路，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于袅暂时只知道这么多。 刘瑟回头再看镜子另外一侧，反问：“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在镜子后面窥视我们？” 第005章 真正的作者 于袅斜视盯着那望不到底的黑暗，心一凉。 这一幕和梦中的深渊简直一模一样。 她甚至都觉得不久之后双瞳滴血的于天晴就从里面一步步赤脚走来。 “你在里面有听到感觉到什么异样吗？”于袅悲伤地问。 刘瑟估摸着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他的四肢才能够移动。 双目双耳渐渐可以看见听见，周边除了伸手不见五指外没有其他毛病。 要不是听到动静，他都已经心死绝望。 于袅能够打破镜子让他得以再见光，足以燃起希望。 “于袅，你的影子？”刘瑟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也在周围乱晃，“这个不会要人命吧？” 于袅劝他安心，不要顾虑太多，“你再翻开红皮书看看。” 刘瑟照做，他的红皮书出现很特别的一段话： 恭喜你脱离苦海，接下来请你找到另外三位同伴，齐心协力离开冰海。 上次任务中刘瑟几乎半场不到就落河不知后事发展，询问于袅，于袅除了推测邱娅黎以外，并不知另外两人是谁。 她甚至建议他三思而行，不要意味地听从红皮书的提示。 “行，你救了我命，我乐意听你的话。” 于袅尬笑无奈摇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话还未说完，她听到邱娅黎的声音，立即抓起刘瑟的手往前跑。 邱娅黎走到t分岔口时，认出那个背影是于袅，庆幸她跑得快，若是连同她也听到自己的秘密，真得会非常掉面子。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跟丁甄啥也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哪一款，哪种男人也只有你才当作宝贝！” 于天晴的脸皮一下子贴在邱娅黎左手臂膀。 “那你解释解释小说是怎么回事？” 邱娅黎语塞。 “我来替你说，你假装雪椰，跟我的读者聊骚，用我的稿费去装名媛。 到头来还嘲笑我于天晴，骂我是烂货，造谣我跟一百多个男人睡觉。 没有我，你的小说还有收入吗？ 你邱娅黎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小偷。 活该你这种女人没有人爱，连你父母都唾弃你。 阿哈哈哈，你活该，你活到现在就是对你的惩罚知道吗？ 往后的每一分一秒，我都会让你过得无比煎熬，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邱娅黎脸色发紫，身体并没有出现不适感，而是瞬间有种窒息要死的错觉。 她承认当时自己文笔不佳，也根本就不会编造故事。 她确确实实以朋友的名义帮她经营个人账号。 也的确趁着她生病，冒充雪椰，将于天晴的自传签了网站。 她把文学梦移栽到于天晴的作品上，本来只想体会一下作品公之于众连载的感觉。 成为爆文，着实没有想到。 日增的点击和订阅量让她无比发狂。 就好似作品真的是出自于她的大脑，她的双手。 每月的稿费，让她经济迅速独立。 为了迷惑于天晴，她自导自演一出出抄袭剧。 抄袭的作者账号多了，于天晴也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抄袭谁。 相比之下，她更庆幸于天晴根本无暇关心小说，这事不了了之。 偷盗、虚伪的种子在她成为雪椰的那天就播种下。 如今绿树成荫。 邱娅黎浑然不知，也不想知。 “要不是我帮你经营账号，帮你签约网站发表，有谁会关心你于天晴的破事？ 文爆火你才对我有怨恨，恨我冒充你变成雪椰，可雪椰是你，我做这些都是帮你。 我并不是不纯碎是小偷，我错就错在太爱文学，愿意为了文字豁出去。 我为了不被读者骂，我努力的看书学习，我现在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你。 这些年，我都以你的笔名发表作品，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看来你还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谎言就是泥人，它总有一天会陷入泥潭无法自拔。” 邱娅黎鼻孔微张，气愤抓起于天晴的脸皮甩在地上用脚踩踏。 “才不会，你已经死了，你是不是雪椰已经不重要，没有人关心这个……” 说话间，头顶落下无数本四五厘米厚的小说把邱娅黎砸昏。 于天晴的脸皮笔直朝前移动，左拐，直接贴在莫茉脸上，吓得她捂嘴乱叫。 “闭嘴，看见于袅没有？” 莫茉魂魄险些吓得离家出走，机械点头，左手指向右边。 “你九号去世的同学是被丁甄撞死的，但他逃逸了，你知道你的大哥哥是这种人吗？” 脸皮离开后，莫茉还愣在原地，她听清楚它的话，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据说确实是车祸，但司机不是已经自首了吗？ 比起真相，她更愿意逃离那张脸。 “于袅，我的好妹妹你在哪儿？” 刘瑟听到有人喊于袅，转头看的同时伸手提醒于袅本人。 “嘘嘘，别说话。” 于袅声音极小，勾着腰身前后查看着准备溜走。 刘瑟因好奇停下来转身看了几眼。 于天晴的脸不偏不倚地与他的脸大致吻合起来。 那一瞬间，于天晴操控住刘瑟的身子，将于袅一把抓回来。 “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妹妹，你可想我？” 于袅挣扎一下，刘瑟的手指头愈发用力扣住自己裸露的手臂，她瞪圆杏眼去看于天晴。 “也对，十多年都没有见过面，你怎么会想起我这个被抛到后脑勺的姐姐？” 于袅纠正：“我们之前不就在红瓦白墙的屋子里面见过吗？” “你在说什么梦话？” 于袅也不知它是故意装傻还是确实如此，意义也不大。 “你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为什么要找我？” 于天晴用刘瑟的身子抱紧于袅，嘴巴挨着她的左耳：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只有你才能够为我报仇！” 于袅身子一僵，于天晴真的是被害死的？ “我的仇人你正好认识，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血缘姐姐。 替我报了仇，我就不会再纠缠你，答应我，袅袅！” 于袅想知道细节，就算报仇，也该知知道前因后果，她不想糊里糊涂的做事。 “那些伤疤还没有好，你就想让我撕开给你看看，你于心何忍呢？ 袅袅，相信姐姐的话，只要你杀了我丈夫商与，你日后将不必进入奇怪的地方，遭受那些苦了。” 商与什么时候变成于天晴的丈夫？他明明说因哥哥商白才知道于天晴这个人！ 到底是谁在说谎？ 第006章 尘封记忆被打开 于天晴那双漆黑瞳仁盯着于袅，愤恨质问她为何不相信血浓于水的姐姐。 莫非是爱上那个叫做商与的男人？ 于袅摇头，爱这个字眼她不曾看懂读懂过，区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谈何爱情？ 她想知道他们的婚姻前后的恩怨。 如果于天晴的死与商与有关，关联究竟是什么？ 可惜，那张人皮上的红唇只会怨恨她这个妹妹狠心、无情无义。 俄而，人皮离开刘瑟变得惨白的脸，猛然大张嘴冲着于袅飞去。 无限扩张的上下唇精准地吞下她整个头，以及身子。 刘瑟摔在地上很快就清醒过来，昏迷前他亲眼看见一张熟悉的人皮，不见于袅，下意识猜测她被人皮残害。 此地不宜久留，他速速逃离。 丝毫没有发现左右两面镜子淌着鲜血。 零下的温度，血凝结成块，不规则形状点缀着冰面。 一条稍稍消瘦的雪白手臂穿透镜子落在血块上，一动不动。 它的主人是于袅。 她昏死过去，感知不到一丝丝寒意。 心脏仍用劲地跳动，大脑深处某个封上的记忆盒子被迫打开。 二月三号。 那天是她的十岁生日，三百三十平的豪宅，装饰着气球和粉色满天星，全家人等待着父亲归家一起庆祝。 父亲常年全世界飞。 母亲除了围着父亲转悠之外，唯一的喜好就是同一群闺蜜好友外出买买买。 父母挑剔，家中保姆总是被换，不允许饲养任何宠物，也不允许养植物。 他们好不容易闲下来才会关心学业。 她因成绩次于姐姐，屡屡挨批和警告。 好在父亲并非只在乎成绩，而母亲总责怪她。 哪怕画画天赋被所有同学以及同学家长羡慕，母亲也不会高兴。 …… 幸福和愉快没有如约而至，悲剧却是接踵而来。 飞机失事，父亲成为亡者之一。 母亲悲痛过度，赶赴现场路程中出车祸当场死亡。 见面次数不多的三位姑妈合伙吞掉全部家产，以及那套豪宅，移民它国。 不到一周时间，她和姐姐于天晴成为人人都不想接手的烫手山芋。 至于如何到了偏远地区的星星福利院，那段记忆好似被人抹掉，完全想不起来。 悲伤终究不能够成为生活的全部。 她是天生的乐观悲观主义者，心底总储藏阳光。 她觉得值得幸运的是，姐姐于天晴总会在身边保护自己，爱护自己，把好吃好喝的省下来留给自己…… 也不知是谁开头说她是私生女，所有小孩都耻笑排挤她。 于天晴站出来维护她，她感激不尽，见不得姐姐受委屈受欺负，舍不得姐姐掉眼泪…… 所以呀，只要姐姐饿了，或者想要某位小朋友的东西，她都会讨好对方，想方设法拿到那个东西让姐姐开心。 现在想起来也奇怪，入住福利院之前，她也不讨人喜欢。 明明从未做坏事，也不会说人坏话，真诚、友好待人。 大人们都说“这孩子可漂亮啊”“这孩子真不错啊”之类的话。 然而不得已去讨好同龄人才拥有朋友。 于天晴则不一样，她轻而易举就交到无数新朋友。 就算这样，她也从未嫉妒，真心觉得姐姐就该如此受欢迎。 久而久之，关系好的朋友和同学都是她讨好来的。 哪怕无形之中，也会给人一种讨好的感觉。 她也不想这样。 真正开始改正是被现在养父母收养第六个月之后，因此，还被于剑彬拉到书房痛批了三个钟头。 当时她才意识到“讨好人”其实很讨人嫌。 养父说自己很优秀，自然而然就可以吸引到优秀的朋友。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由衷的夸赞。 哪种感觉很奇妙，不敢相信却又欣喜若狂。 很多时候，她真挚感谢上天，让自己与养父母相遇成为一家人。 嘴角不禁出现淡淡笑意。 很快，有个尖锐嘶哑的声音闯进记忆： “你以为那些小孩是平白无故说你是私生女吗？” “你错了，你就是，你不要脸的妈妈害死我母亲，她是凭着肚子里面的你才能够嫁给我的傻父亲！ 如果不是你吵着要父亲回国，他根本就不会出事死掉，都是你害的。 于袅，我明明知道你们是杀人凶手，而我还是把你当作唯一的妹妹那般爱护。 你又如何对我的？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人领走！ 收养我的那对夫妇根本就不喜欢小孩，他们抛下我远走高飞。 我没钱上学、吃饭，睁眼就害怕这天该如何熬下去！ 我想尽办法联系你，希望你帮帮我，可你只顾着自己享福，根本就不管我死活！ 连杀掉我的凶手你也去维护，怀疑我欺骗你，你真的好狠心啊！” 如果于袅知道那晚自己将失去父亲，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过生日。 于天晴离开福利院后，她央求院长告知有关她所有事，但寥寥无几。 等她也离开福利院，第一件事就是拜托养父母联系于天晴。 她从未遗忘自己有个姐姐，事实上没有得到任何相关消息。 直到于天晴去世。 她想告诉于天晴，嘴根本无法张开，耳畔充斥着她的责骂和怨恨。 莹莹泪珠从眼角滚落。 于天晴的脸皮衍生出身体，四肢，头颅和发丝，整体的模样就是二十五岁的于天晴。 肤色相比于袅稍黑，丹凤眼明亮但没有神韵，四肢修长，皮肤有些松垮。 绝对称得上美人胚子，跟于袅站在一起，众人的目光总会先看向于袅。 于天晴左脚踩在于袅右半边脸上，弯身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 “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面对仇人的女儿？” 冰凉的指腹划过于袅樱唇。 她不得不对上于天晴的怒眼，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敷衍我你觉得很好玩吗？” 于袅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姐姐，告诉我吧，商与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不然的话，我怎么让他尝到你受的那些苦？” 于天晴面色稍微平缓，拿开赤脚，蹲在她身边，笑道： “你只需要杀掉他就可以了。” 于袅仍不甘心，“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哥哥，两人貌似长得挺像，我怕搞错了。” 第007章 商白：我想认识你 于袅屏气细看于天晴的表情变化，发现她貌似还不知道商白也离世了。 “胎记，他右臀上有个拇指大小的棕色胎记。” 太好了，她终于松口告诉自己一些信息。 于袅自然不敢表现出来，但于天晴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心思，两手同时抓住她的两条胳膊。 像是铁钎子似的抠住它。 “姐姐，疼，好疼。” 于袅忍耐了许多才叫出声，然而于天晴充耳不闻，反问： “赶快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对方的鼻尖已经顶到于袅的脸颊，她疼得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和谁？我没听懂。” “你和商与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乖乖告诉我实话，我不会生气的。” 商与是于天晴念念不忘的男人，也是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 她不允许任何女人进入到他的世界。 “我跟他只是认识，真的，姐姐你相信我。” 于袅撒谎会不自觉啃手指头，于天晴一见便知，心满意足的点头。 “那你知道他现在过得可好？” 于袅也不傻，就算知道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摇头，“我俩几乎不联系，我不知道。” 说完，她故意抬头与于天晴对视，直到她再次开口方才松口气。 有关商与的话匣子一开，话源源不断。 于袅观察她说起商与时的表情，分明就是又爱又恨，什么温柔长情，呵护备至的神秘男人。 仅神秘跟她认识的商与沾边，其余的词宛若描述另外一个人。 也对，我俩本就不熟，避开我之外，他是怎么样的人，谁知道呢。 倒是我，也够傻，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从头被骗到尾…… 思及此，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依旧滔滔不绝说着商与的于天晴。 她确实让我害怕，她的话，也未必是真不是吗？ “姐姐，我见过你的同事和学生。” 话说得突然。于天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从你口中认识的男人，喜怒无常，还有暴力倾向，跟你说的那个温柔男人是否是同一个呢？” 于天晴秒听出她的画外音，“我是故意的，我的男人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袅袅，到这个程度你竟然还不相信我！” 没等于袅解释，于天晴的巴掌连续扇到她脸上，下手之重，两边脸瞬间通红开始微肿。 她之后还用力扯于袅的头发，满地都是揉搓成一团的黑发。 “放开我，于天晴你放开我！” 于天晴毫不理会，下手更重，直到于袅瘫软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眼泪打湿了于袅整张脸庞，她真希望身旁的于天晴只是顶着鬼皮的魔鬼。 希望她知道的那些事不过是从真正的于天晴那里偷来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答应帮我杀掉商与，越快越好！” 于袅头皮生疼，双手抱头时感觉于天晴整个人踩在自己身上走动，刚要移动，重量一下子消失。 现在倒好，全身都疼，动一下，骨头都是疼的。 躺久了，半边身子冻得发青。 于袅艰难爬起来，头刚摆正就看见商与蹲在对面。 吓得她差点咬住舌头。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认识我？” 于袅捂着嘴往后退，细看那人的五官，身材还有身高，确实很像商与。 “你不是商与吗？” 男人摇头，“我是他的哥哥，商白。你可以帮我找到商与吗？” 于袅环顾四周，确定于天晴不在，幸好不在，要是被看见和长得与商与相似的商白在一起，她会不会直接杀掉自己？ “抱歉，我跟商与不熟，你找其他人帮忙吧，我走了。” 于袅走，商白追。 她实在没法子，就此打住，问他找商与做甚。 “我有话想亲口跟他说。” 于袅等了等，然而根本就没有下文。 “他这次好像没有来这边，你们错过了，或许下次就能够相遇。我，”于袅停顿几秒，终究还是问出口： “请问你为什么会找我帮你找商与？” 商白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春水，貌似在流泪，于袅注视久了，蓦然发现他整个人几乎是半透明，与脚底的冰层几乎快融为一体。 那张脸看起来很温柔，哪怕没有任何表情。 刚才那瞬间只是幻觉？ “你身上有属于商与的气息。” 于袅呆楞摇头，“麻烦你描述的清晰一点行吗？” 商白会心一笑，“我感觉他就在你身边，小与看起来很好相处，其实跟人总是保持距离，你对他来说一定跟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想认识你。” 不，于袅不敢认识对方。 “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跟你弟弟真的不熟悉。” 于袅说完扭身就跑，商白温柔地揪住她的衣角，眉眼笑成一条线： “没关系，能够在你身上感受到我弟弟的气息，我已经很高兴，谢谢你。” 话音一落，于袅瞅着那只修长半透明的手臂一寸寸散去。 她原地转了一圈，除去地上的血迹，毫无变化可言。 商白也好，于天晴也罢，仿佛从未来过，有的不过是身上的疼痛感。 “商与，你到底是谁？我究竟该相信谁？为什么你们要丢给我这么多疑惑？ 我一点都不聪明啊，若是弄错了，我该怎么办啊？” 于袅害怕冤枉好人，放过坏人。 “商与，你要是在这里，我直接就拿把刀架你脖子逼问你了！” 一居室出租屋内—— 商与不小心趴在于袅身旁睡着，听到她喊着自己的名字醒来，划开手机，时间凌晨三点半。 他回卧室拿来自己的被子盖在身上，喝着热水紧盯着她的睡颜。 面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嘴上依旧呢喃着“商与”二字。 “走开！” 于袅突然换词，音量还提高了好几个度。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做噩梦而已。 商与把她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将那只冰冷的小手塞进被子里面，眸子里流露出凝重，小声自言自语：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念我的名字？” 他的好奇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剧烈，心跳都开始加速。 浴室滴答滴答的水声依旧，同样扰乱了他的心，让他变得心神不宁。 第008章 抓住影子 镜子两面光线并不一致，其内稍微昏暗些，离开原地，走得越远，光越少。 于袅也不知方才是什么东西咬自己的手指头，其牙齿锋利。 受伤的一小截手指头瞬间破皮出血，甚至麻木没有知觉。 她寻觅着镜子的缝隙，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终于找到了。 镜子破碎的瞬间。 于袅第一眼看见莫茉，发现她盯着自己的表情很奇怪，樱唇微启，话还未道出就被她抓住手腕。 她满以为这位未成年娇小玲珑的女孩力气不大，没想到自己竟挣脱不开。 “老师你是不是被白老鼠攻击了？ 别害怕，我知道有个地方它们不敢去。” 听莫茉的描述，于袅想到老头的那群白鼠，她并不想被莫茉带着跑，猛地抽出左手，正掉头。 丁甄和邱娅黎迎面而来。 她回头张望，发现莫茉竟然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邱娅黎皮笑肉不笑地靠近，假心假意地告诉于袅她所看见的莫茉不过是幻觉。 甚至可以说，周围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管受怎么样的伤，对身体并无影响。 丁甄心虚极了，不敢直接与于袅对视。 从头至尾说话的人只有邱娅黎一人，直到她开始动手抓住于袅，丁甄迅速搭把手。 两人用应付鬼的力气和决心，将于袅带到作记号的镜子前。 镜面上再次出现熊燕和饶月的全身，神情举止悠然自得。 可下一秒，它们五官渗血，张牙舞爪，变成肉片状冲破镜面裹住邱娅黎，两个声线不同的声音围绕着她： “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化解我们心中的痛和仇恨吗？” “我们会永远活在你心里，去吧，还有人等着你们呢。” 丁甄吓得差点晕倒过去，本想跑，无奈双脚动不了，也有声音告诉他： “跟人魔成为朋友，你的厄运也即将开始。罪恶的人啊，死亡对你们来说简直就是恩赐。” 三十秒之后。 两人持续呆若木鸡接近一分钟，谁也说不出话。 丁甄心中愕然惶恐，他敢断定熊燕和饶月的惨死与邱娅黎有关，早知她隐瞒了这么残酷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帮她。 自己的罪孽还没有解决，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只可惜，为时已晚。 邱娅黎打破沉寂，“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谁也别装清高。你的恩我肯定会报答，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 丁甄看起来跟打了霜的茄子无异，手脚无力，静听她的下文： “只要我们还活着，保住对方的尊严。” 至于莫茉听到她和于天晴对话的事，邱娅黎自有办法。 丁甄果断点头，他本身就好面子，要是被人揭开罪行，还不如叫他去死。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真就在一根绳上。 眼下也不知该做什么，丁甄从口袋里面掏出红皮书，第一页的字样出现变化。 邱娅黎见他神色骤变，忙翻开自己的红皮书，小声念出： “你们缺少一样东西，没有它，无法离开。” 搜索全身，环顾四周，两人最后把视线落在各自的脚下。 影子一去不复返。 “不行，我不能够照着它说的去做。”邱娅黎面色紧张。 丁甄讨厌找东西，有些恼火，出口成脏，把手里的红皮书丢出十米之外。 “你别犯傻了，影子是我们自己的，找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红皮书说的话或许不完全是坑。” 邱娅黎动摇了，一面说一面拾起丁甄的红皮书递过去，“这东西最好别弄坏。万一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值当吗？” 当然不值得，丁甄会意点头，装好红皮书。 邱娅黎反问丁甄要去哪儿才能够找到影子。 “影子故意躲着我们，找是一时找不到的，我们要避开刘瑟，最好是找到莫茉。” 停顿了几秒，邱娅黎替他道出后话： “你跟这个丫头也不是血亲，她但凡长了脑子也不会对你百分之百信任。 她好歹也经历了几次，要是于袅从镜子里面逃出来，两人碰面，我们的秘密就曝光了。” 丁甄沉默不语，两人就此兵分两路。 两人距离不断拉开，邱娅黎的影子从冰层之下冒出头，摇头晃脑地跟上丁甄，故技重施。 「我找到你的影子了！」 邱娅黎同时也给丁甄发短信：「我也是。」 两人再次相遇，两只影子也跟过来，就在他们满以为影子唾手可得时，影子急转弯冲进了镜子里面。 他们想要停下，身体习惯性前倾，完美穿进镜中。 前后摔倒在地，好毫发未损。 “幸好不是那面镜子。”邱娅黎呢喃着，跪地站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以为自己会被玻璃刺得全身都是伤。”丁甄拍掉身上沾上的冰渣。 “你手机电量多吗？这里光线不太好，根本就看不到影子。” 邱娅黎说完，一阵热风从眼前呼啸而去，“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丁甄点头，提醒邱娅黎赶紧离开这里。 “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邱娅黎跟着丁甄身后问。 丁甄愈发加快速度，口吻急切：“还记得那个大肚子老头子的白鼠吗？” 邱娅黎想起来，焕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莫茉那个丫头居然骗我是毛雪球。” 说是跑，其实是溜冰，身体失去平衡就摔跤。 丁甄专门学过溜冰，邱娅黎摔了三次，丁甄还没来得及抓起她的手，三两只白鼠已经跳到他们身上。 挣扎无用，只会惹怒白鼠爆发攻击力。 两人裸露的肌肤被抓得血肉模糊。 “影子……” 丁甄的手机掉在冰面上，手电筒的冷光照着红眼白鼠。 它们在撕咬邱娅黎的影子。 “住手！”邱娅黎捂住自己的耳朵，看向丁甄，“救我，它咬的是我。” 丁甄一时想不明白，为何影子的疼会转移到邱娅黎本人身上，他自然不想感受，对面冷血畜生，心一狠，眼一横，徒手去抓。 邱娅黎心生感动，坐在一边祈祷丁甄能够制服它们。 要不然，她全身都要痛一遍。 “我抓到了！” 白鼠精力旺盛，充满血性，丁甄甘拜下风，但他成功抓到了邱娅黎以及自己的影子。 第009章 打开窗户说亮话 邱娅黎笑出声，追随丁甄连滚带爬的溜走。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邱、丁二人发现身后的白鼠已经放弃，正寻思原因，邱娅黎摸到毛衣裙屁股上有硬块，扣下来一看，是坚硬的脓血块。 二人对视好几秒，各自身上的血迹还比较新鲜。 “之前于袅是不是在哪儿待过？” 邱娅黎听着丁甄的话细想，按照莫茉告诉他们的方位，以及她跑的方向，十有八九是。 “你说，他们仨是不是已经死了？” 邱娅黎拍丁甄的嘴巴，“她们死了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话虽如此，她其实希望她们都死掉，鬼不能够回到正常世界，但她们可以。 两人各自抓着自己的影子窃窃私语，商量如何回到镜子另外一端。 殊不知，于袅、杜梨还有刘烟雨都在附近。 因他们说话声音极小，听不清内容，但三人都十分确信声音主人是谁。 邱娅黎心眼子多不说，眼睛毒辣，瞅见一点钟方向地面比其他地方都要黑。 她无声提醒丁甄，两人分开朝着同一个目的逼近。 于袅蹲在最前面，有人靠近的瞬间，她条件反射的弹跳起身，“你们往后退！” 话是对刘烟雨和杜梨说的。 邱娅黎和丁甄瞬间懵逼，还未缓过神来，于袅扑倒邱娅黎，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她，“说，你为什么把我们推进来？” 我们？邱娅黎眼珠子一转溜，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马上屈服。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是按照红皮书的指使把你们推进镜子里面。 之后我们就后悔，马上就进来找你们，还被一群耗子差点咬死。” 刘烟雨的手机手电筒的光打在邱娅黎和丁甄身上，确实伤痕累累。 于袅竭力装作轻松状，又说：“把你们的红皮书交出来！” 刘烟雨伸手接过两本红皮书，前后翻开，字样一模一样，你们缺少一样东西，没有它，无法离开。 不用问，于袅看出他们找的是影子，她的影子一直跟随自己。 刘烟雨和杜梨因莫茉无意敲碎缝隙，镜子破碎，她们刚出镜就被丁甄和邱娅黎再推入镜子。 影子老老实实的跟着，不曾逃跑。 三人碰面也是必然，因为丁、邱作记号的那面镜子最为特殊。 镜子里面的空间有限，但它也有缝隙，只要被找到就可以通向其他镜子后面的空间。 如若找不到，只会困在其中，唯有那面镜子没有缝隙，不存在镜面破碎的可能。 于袅首先想到了缝隙，本来只是一试，却正中命门。 遇到邱娅黎和丁甄，她着实没有想到。 “我伤口本来就疼，你这样捏着我，是想要我死吗？” 邱娅黎忍无可忍，在于袅松手瞬间，一把手推开她站起来，反问： “你们在里面有没有碰到什么东西？” 杜梨已经彻底对邱娅黎失去信任，再也不想跟这种人成为盟友，拒绝回答。 刘烟雨原本就不爱说话，邱娅黎压根就不指望她说出什么重要信息出来。 “什么都没有，你们在害怕什么？还是害怕我们看见什么？” 丁甄笑呵呵插话：“袅袅，你说什么呢，我是真的担心你们的安危才闯进来解救你出去的。 当时我糊涂，红皮书说啥我就干啥，没考虑你们的感受，哥在这里跟你道歉。” 于袅并不相信他们的话，就算当时没有看见二人的表情。 “除了这些，你们红皮书上还出现其他的指令吗？” 刘烟雨不着痕迹地移动到丁甄身后问。 “我已经向你们道歉了，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不应该想想怎么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答案，单纯对我们打击报复？” 邱娅黎知道自己说没有她们也不会全信，索性破罐子破摔，她们要是有胆量杀自己，倒有了理由反杀。 丁甄拉开于袅，“袅袅，她之前差点就死掉，刚刚的话都是气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小九九，你敢说你自己没有？能够一起活着出去，这才是我们最希望看见的结果。” 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 于袅左耳进右耳出。 杜梨始终拉长脸，实在听不下去，“你们的话，鬼才信！” 说罢，她掉头就走。 刘烟雨跟过去，不是想陪同杜梨，而是为了避开邱、丁二人。 于袅也想走，丁甄抓住她手臂：“袅袅，告诉我们绝对安全区在哪儿吧？邱娅黎这个样子，拖不了多久。”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安全区位置？ 我跟你们一样，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在你们背叛同伴的时候，我对你们的信任变成零。” 话已至此，丁甄也不言语，怒目盯着于袅的背影渐行渐远。 邱娅黎反倒是笑出声，“捅破那张纸也好，一直跟那些人演戏怪累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人，她们要是成为一伙，再加上商与，别说鬼了，他们都斗不过！” 丁甄责怪她真是糊涂。 邱娅黎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没事，于袅她会乖乖听我的话。好了，赶紧想办法出去。” 丁甄靠近镜，抬手敲了几下，红皮书掉落在地，他扒拉口袋，发现它被白鼠撕破了。 “丁甄，你快看红皮书。”邱娅黎激动地打手势，“提示又来了。” 丁甄仔细看了两遍，“我没太懂，指的方向是什么地方？靠谱吗？” 靠不靠谱不确定，邱娅黎觉得逆行或许能够找到什么。 “你确定吗？还是照着它走比较好。”丁甄心里其实也没谱。 这一次邱娅黎非常坚决，“之前也是朝着相反方向走，一点事都没有，你不信我尽管去试试。” 丁甄犹豫几秒，还是选择跟上邱娅黎的脚步。 虽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但他们忤逆红皮书的指示找到了一个出口。 丁甄不得不叹服邱娅黎的机智和果断。 出口亮如灿阳，单单看着就让人觉得浑身暖洋洋，不禁想着，若是双手捧着一杯热巧克力或是咖啡该有多好。 第010章 三扇门 邱娅黎和丁甄所站的地方距离出口不到百米。 试炼地狱还是逍遥天堂，亲自经历了才知道。 丁甄和邱娅黎想法出奇得一致，就连坚定的眼神仿佛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 步步靠近，属于他们的影子渐渐落在地面随着本体而移动。 一步之差，出口倏忽间变得一片漆黑。 两人口袋里面的红皮书不断晃动，直到被拿出翻开页才静止。 丁甄解锁手机用屏幕光对着页面，出现零星几个文字：“开始选择吧。” 不过三秒，字样一笔一画的隐没于纸张之上。 又一阵热风轻抚两人脸颊。 黢黑中出现一束束透着靛蓝色的光。 其间隐约出现三扇门。 渐渐旳，曜石黑门的轮廓逐渐清晰，其上刻着似龙似虎似凤的画像，栩栩如生。 每扇门都是如此。 都已经到这一步，二人愿意冒险一试。 “你先还是我先？” 邱娅黎眼神复杂地抬头看了眼丁甄看门的表情，“你先吧。” 突然有些心悸。 丁甄掩嘴咳嗽，顺便还吸了吸鼻子，迟疑着先迈出左脚，右脚，不小心同手同脚停在三扇门的中间。 他面上的细汗变成大颗粒状，一颗接着一颗用力滚下，心脏跳动的节奏杂乱无章。 不知为何，邱娅黎突然想要放弃折回去，她不太敢直视丁甄去开门，害怕门后不是生路，而是源源不断的苦难。 她惧怕被牵连。 咣咣当当！ 中间那扇门被打开，邱娅黎从手指缝里看见丁甄被吸附进去，随后门咣当合上。 “丁甄！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丁甄！” 说话间，那扇门无形隐匿于靛蓝色光芒。 左右两扇门并在一起。 三分之一变成二分之一，邱娅黎又后悔没有先选择。 她再次翻开红皮书，“必须要做出选择哟！” 咬咬牙，合上红皮书塞进口袋，闭上眼，选择讨厌的左边。 门把手很滑，握紧好几次才捏住，顺时针方向没打开，换成逆时针，“咔嚓”一下，门开。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背后突然冒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其推入门内。 ——喵呜，喵喵。 一只美短猫趴在邱娅黎脸上，毛茸茸胖乎乎的爪爪勾着她的毛衣连衣裙，指甲勾出一条毛线咬住。 然后卡住牙齿，四肢翻个面，张嘴啊呜啊呜叫唤，爪爪伸进嘴里试图扒拉开那根缠牙的毛线。 左扭扭，右扭扭，身下人难受地打喷嚏、咳嗽。 邱娅黎被压醒，也被吵醒。 她第一个反应是拍打自己的脸冷静，接着光脚跑去浴室拧开水龙头，双手掬水拍打脸。 镜子让她害怕，卷发沾水，也滴着水，速速转身跑回到床上，打着滚欢呼自己活着回来。 从未如此高兴，双手合十感谢上苍留自己一命。 脑海中忽地闪过于天晴的脸，瞬间破坏一切欢愉和美感。 邱娅黎换上一条吊带睡裙，披着外套坐在电脑前，犹疑着才打开作者网页。 于天晴起的笔名，她自己更换自拍头像。 扑了一本又一本，新小说三十万字，数据很一般。 反倒是于天晴的书，到现在还有些收入。 唯一的好消息，于天晴类似自传的那本书被封了。 甚是不满，努力的活人为什么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她觉得于天晴的文字放在现在就是放屁，可很多人就好这口。 本来还打算码几个章节，多预留些存稿，越想越气，险些怒摔键盘。 凌晨四点半。 胸口的怒气堵得她心慌意乱，没法做任何事，出门去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回家边喝边给丁甄打电话。 无人接听。 她摔下空易拉罐，继续打。 嘟嘟嘟，电话通了。 她立马点了免提，听筒传来丁甄声音那一刻，情绪开始好转。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丁甄问得很直接，他躺在床上浑身巨酸，虽然伤口全都自愈，但心口觉得很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于天晴我整个人都不舒服，很不自在。” 邱娅黎说完一口气干掉一瓶啤酒，拿开手机打嗝，继续说： “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呢？” 丁甄沉吟片刻，同样拿起酒瓶灌了一满口艰难咽下。 “跟你差不多。这次跟以前完全不同，压根就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越来越害怕了。” 丁甄能够对自己说出害怕二字，邱娅黎挺吃惊，也很欣然。 说明他充分信任自己，这一点让她很放心。 “我也是，但害怕没用，只会让我们变得窝囊。知道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跟你说会话我心头舒服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各自要保重。” 丁甄没吭声，晃动红酒杯看呆了。 “你知道于天晴的墓地在哪儿吗？” 于天晴三个字瞬间把丁甄拉回现实，愣怔几秒，犹豫要不要说。 邱娅黎用左手敲打床头柜，“你应该知道的。” 看来是瞒不过去了，丁甄只好老实交代：“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去祭拜？” 邱娅黎承认，“给她烧点纸钱，让我自己稍微安点心。我想，你应该也想安心不是吗？” 再说下去，两人都觉得慎得慌，转移话题。 “有空的话一起，最好是十一点之前，下午我还有其他的事。” 邱娅黎干脆利落的答应。 电话到此结束。 丁甄打给于袅，手机变成空号，上次也是这样。 想起来，上次偷走于袅手机看短信，结果手机坏掉了。她应该是换新手机，连带号码也给换掉。 他也有莫茉的联系方式，还在冰层时，她貌似于袅联系过，打给她试试吧。 提示对方手机不在信号区。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阂眼脑海全是于天晴的脸。 “还是打几把游戏吧。”他痛苦地搔头坐起来披外套去游戏室。 游戏好友陆子湖也在线。 丁甄灵机一动，在线问她于袅最近是不是出事。 陆子湖秒回：「朋友私事，不好说。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要关心我朋友的事。」 丁甄：「误会误会，上次偶然见过，发现她脸色不太好，她好像换后手机号了，随便问问，真没其他意思。」 陆子湖立马下线，她联系于袅，无人接听变成打不通。 她坐立不安，反复斟酌后还是决定立刻去于家。 第011章 石头暴雨 冰层之中—— 杜梨打破镜子后，刘烟雨跟随她沿着笔直的冰道行了一路，始终不见分岔口，欲原地折回，冰路变成一滩水。 杜梨浅走了几步，水位位于她的小腿肚，水甚是冰凉，浅色牛仔裤底下的肌肤快速被冻伤，呈现片片青色。 或许远方的水位更深。 她恼羞成怒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甩起披肩栗色微卷发继续往前走。 刘烟雨虽面不改色，也不说话，其实心里跟杜梨一样揣揣不安，面对前方的未知而惶恐着。 快步中，二人时不时翻看红皮书。 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出现此次任务，之前的提示寥寥无几，而且她们都不敢全信。 一颗婴孩拳头大小的白灰石头突然从她们头顶掉落。 就差一公分，直直地落在杜梨脑袋正中心。 紧接着，一场石头雨突如其来。 刘烟雨惊慌失措躲避，却是发现那纷纷落下的石头哪怕划过自己的肌肤也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疼意。 她尝试伸手接住，石头直接穿透手掌重重地砸在冰面上。 眨眼间，脚下尽是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冰坑。 再看杜梨，她被石头划得全身都是伤口，严重的地方，血皮层翘起来，里面的血肉好似放在进绞肉机里面一样，黏糊不清。 嘴竟坚硬如铁，间接性的爆出一连串脏话。 刘烟雨动了恻隐之心，忙拉住杜梨沾满鲜血的左手一路狂奔，连口气都不敢停歇，直到头顶不再落下石头。 “拿去擦擦脸。”刘烟雨口袋常备手帕，见杜梨死活不要，笑着收回手，“原来你也知道难为情，不好意思！” 杜梨想要回嘴，全身的伤痛让她选择闭嘴。 她也累得够呛，背靠镜面席地休息，手紧贴着冰面，手掌内侧的触感由冰变成了滑腻。 不对劲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待她要抬手，站在对面的刘烟雨惊恐状瞪大眼睛。 “啊！！” 杜梨嗓子都快喊破，突然施压下来的恐惧感有增无减。 她眼神四处张望，所幸没有看见无头幽灵，极力起身，半截身子被一团黏糊脑浆死死吸附。 震恐而无望的眼神看向刘烟雨，“帮帮我。” 刘烟雨倒是想帮，可她不敢再冒险，左脚刚往后走一步，身子骨便是软下去，一下子坐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我被砸死，你是不是很开心？ 你，快点帮我找到邱娅黎，她欠我一条命！” 前半句，两人听得云里雾里，话一道完毕，刘烟雨脑海中出现陈意飞那张青春洋溢的圆脸。 杜梨自然比刘烟雨更早听出声音主人，她咬牙切齿地困在原地不敢出声。 “不说话是不乐意啰？” 脑浆一滋溜爆开，溅了杜梨一脸白色粘稠的东西。 好似放置了数年的臭鸡蛋砸了一地，腥臭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杜梨刚要张嘴换气，脑浆的残余对准她的嘴冲进去，属于陈意飞的声音在嚣张狂笑，提醒杜梨： 这只是对你的一点小惩罚。 杜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催吐，肠胃翻滚，居然吐出一坨坨猩红尸块。 虽然是碎片化、黏糊状，但它们很快就恢复成陈意飞的模样。 “邱娅黎在哪儿！” 杜梨险些恶心得晕厥过去，继续扣喉咙，吐了一地酸水，缴械投降： “我帮你，求你放了我。” 话音一落，陈意飞的尸体同声音都消失匿迹。 那股儿恶臭也荡然无存。 两人所处的空间空气中只漂浮着一股儿胃酸味。 杜梨疯了似的嗅着自己以及被汗水沁透的衣物和头发，确定没有那股味儿心里才稍稍舒服。 “你还好吧？” 刘烟雨很庆幸自己没有陈意飞针对，但也不同情杜梨的遭遇，只能够说有因就有果。 杜梨光呕吐就快要她半条命，呼吸依旧紊乱，无力说话，看刘烟雨的眼神十分凶狠。 “我觉得，你没有那么容易找到邱娅黎。” 刘烟雨最后确认杜梨和邱娅黎是真决裂还是走过场演戏给他们看，杜梨的眼神，让她心中有了答案。 如此看来，也算是好事，要是人人都像邱娅黎那样表里不一的话，猜谜语就要浪费不少精气神。 “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也别耿耿于怀，走吧。” 初次与邱娅黎见面时，她也是好心帮助自己，步步为营让自己变成她那边的人。 她虽高傲自大，但也知道自己的聪明才智有限，十分庆幸亲眼目睹邱娅黎残害熊燕和饶月的过程。 让她彻底看清邱娅黎真实的面目。 此时此刻，眼前惯于保持沉默的刘烟雨，让她害怕。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第二个邱娅黎，她宁愿一个人，再也不想与谁为伍。 “看样子你很害怕我，行吧，我也不勉强你。” 被看穿也无所谓，杜梨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杜梨越是这样，刘烟雨越是欣慰，她也忌惮邱娅黎，她的人越多，对其他的活人越是不利。 刘烟雨又想到于袅和商与，他们俩似乎也结盟了。 于袅啊，于袅，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有两个主意，于袅值得信任，可是人心叵测，人也会变。 她甚至觉得能够来到这种地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自己。 想来想起，还是单打独斗比较好。 杜梨看不见刘烟雨的背影，摇摇晃晃扶镜站起来，两条修长的腿还是有几分软，走的步子也是软绵绵。 她并不想看见邱娅黎和丁甄，正犹豫，迎头看见商与走过来。 按说商与总是摆出一副又臭又冷的脸，他竟然会对自己笑？ “梨儿？还记得我吗？” 声音一出，杜梨身子一紧，两只手掌突然有些发热，她不敢相信眼前人竟然是商白哥哥！ “这么多年不见，我想，你应该早就忘记我了，在这里碰见，你应该吓坏了，抱歉。” 杜梨眸子渗出泪，摇头小声呢喃着什么，扬起嘴角跑过去，跌跌撞撞地摊开双臂去抱住商白。 “商白哥哥，我一听到你去世的消息就好难过啊，我不相信你已经走了，你快亲口告诉我，你还活着对不对？” 第012章 啊，我骨头好难受呀 杜梨等着答案的同时，发现自己拥抱的商白哥哥其实是空气。 双眼能够看见，双手却是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他的身体。 人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点点真实感？ 杜梨泪如雨下，答案已然不重要，她低头抽泣着倾听他对自己的细语，心想： 商白哥哥死了还惦记着叔叔阿姨的身体，那么温柔体贴的人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要被带走！ “商白哥哥，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你的死因？你可以告诉我吗？” 商白平静如水的面孔上出现丝丝愠色，启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杜梨偏又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知道答案后回到正常世界，解开商白哥哥的死因，让他得以安息。 “商白哥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我知道了，是不是跟于天晴有关？ 于袅好像是她的妹妹，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商白哥哥你快告诉我啊！” 杜梨见他面色骤变，嘴角下撇，感觉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对了，却也不顾及什么，继续追问： “商白哥哥不愿意说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 阿姨想法设法调查于天晴和于袅，如果我活着回去，我也会出一份力，早日让商白哥哥你……” 一阵热风狂卷而来，瞬间压倒杜梨。 肉眼看不见什么，但感觉又千万斤的重要压在身上。 她侧目发现商白直愣愣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商白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正当她继续求助，商白化作水与冰面融为一色。 身上的重量也随之而去。 她懵逼状爬起来，四处寻找，“商白哥哥，我错了，我不该问那么多问题，求求你出来见见我吧。” “我好想你啊。” 思念了这么多年，早知他会早早离开，她当初绝对不会同意随父母移居他国。 “你想我？” 声音不是商白，杜梨吞咽口水往光线强，路面清晰的方向跑，路很快就被堵住。 “很高兴你会想到我。” 杜梨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对方通身是血，所见之处都是血肉模糊一片。 “你的身体跟我有点像。” 杜梨看看自己再看对方，提高音量给自己壮胆，“你是谁？别靠近我！” “不知道我是谁还想我？” 杜梨对这个嗓音丝毫没有印象，但有种预感，应该和陈意飞一样来找茬的。 “梅笙，被你害死的可怜人，你居然不记得我，啊，我的骨头好难受啊。” 杜梨双腿又开始发软，底气不足，声音断断续续：“我……对不住你，跟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我来此一趟不就是冤枉？” 杜梨被逼到镜面前，无路可退，“你杀了我，跟我害了你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不是人，不需要道德，杀你解气足矣。” 杜梨语塞，大脑飞速运转，“于袅，她差点死掉，你们关系好像不错，你先去救救她吧！” 梅笙血淋淋的头颅离开脖颈，转悠到杜梨眼前： “做鬼的，肆意妄为才是根本。 瞧你，为了活命，气势都没了，真可笑。” 杜梨怒，一把推开梅笙的头，“还不是被你们逼得，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出来害人？ 我是心甘情愿害你性命吗？哪种情况，谁不想自己活命啊。 就算是于袅，她也会跟我一样，保全自己，而不是你这个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梅笙的阴森肆意笑，回荡在杜梨耳畔，久久不散。 梅笙两条断臂连着断掉指骨被皮肉相接的两只手，紧握着一把斧头。 刀面可以映出杜梨失血的脸，她想叫但嗓子哑了，出不了声。 斧头一下接一下挥下。 鲜血染红了左右两面镜子，热血从高处滑下，顺着冰面流到杜梨瘫软的身下。 梅笙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无比痛快，双手刚要挥动斧头砍掉杜梨的头。 这时候莫茉误打误撞走来这边，看清躺在血泊中的杜梨之后，大惊失色，连连尖叫着掉头跑掉。 “哎呀哎呀，被发现了呢，小调皮的眼睛是不能够要了。” 梅笙被分尸的尸体都是仅靠着皮肉黏在一起，因怨念颇深，攻击带来的伤害并非仅存在幻象。 它去寻莫茉，势必要取下那双眼睛。 无人知晓的掠杀才是完美的。 莫茉以为自己逃脱掉，熟料背脊一阵阵发冷，余光发现地上自己的影子已经逃走。 可是它逃却又没有完全逃，出乎意料地折回来。 莫茉抬起头，看见于袅走来的瞬间不知该高兴还是慌张。 高兴的是自己或许可以得救。 慌张的是于袅会不会因自己诱骗她到邱娅黎和丁甄那里而报复？ “歪头，闪开，跑过来！” 莫茉的身体情不自禁按照于袅的指示行动，真的得救了。 “于袅，闪开，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于袅当然知道，深呼吸，慢吐气，“梅笙，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如果我可以做到，我绝对会帮你完成。” 梅笙迟疑，朝于袅拖动的斧头顿时停住。 “你的未婚夫一定很想念你，还记得他的联系方式吗？我可以帮你联系。” 梅笙的头转向另外一侧，嘤嘤地笑出声，“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摘下她的眼睛，消除她的记忆。” 于袅斗胆往前跨步，“只有这些吗？说话要算数哦！” 梅笙没说话。 “做不到的话，我就要带走她！” 莫茉不可置信地盯着于袅弧线完美的后脑勺，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必须逃跑才是。 于袅猜到莫茉的小心思，提前抓住她的手，把人送到梅笙面前，捂住嘴鼻，合上眼等结束。 “啊——艹你于袅！亏我还这么相信你……” 莫茉被抓住时，破口大骂，五官扭曲，面容丑陋，从面相上看不出她只是一位未成年小孩儿。 如果不满足鬼，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没有找到属于莫茉的绝对安全区，于袅也不会把活生生的人送到鬼的手上。 阵阵惨叫刺挠着于袅紧张而惭愧的心脏。 一对血肉眼珠滚落在地，恰好停在于袅脚边。 第013章 因情跳河自杀？ “接下来就是你。” 梅笙说话不算数，于袅已经预料到这一点，早已开始做防备随时攻击。 她不断告诉自己，对方只是梅笙模样的恶鬼，杀掉它并没有错。 尸块拼凑一起的活死人。 只要它没有特异功能，一切都好对付。 梅笙行动缓慢，这就足够让于袅有把握抢到那把斧头，将其举起来，怕看错误砍，瞪大眼睛，使出全身力气对准梅笙砍下去。 残肢想要反击时，赶不上斧头挥下的速度变成粉粹尸。 于袅力气几乎耗尽，满头大汗，甩开斧头扶起莫茉。 “滚，别碰我，怪不得大哥哥和那个女人离你远远的，于袅你真的太可怕了！ 我真是眼瞎，以为你看起来是个好人就好人，是我太蠢！” 于袅可没时间跟莫茉解释，趁着梅笙尸体还没有粘结起来，速速背起莫茉赶着她的影子往绝对安全区的方向跑。 而她自己的影子，遗失在原地，惶恐地钻进镜子缝隙里面瑟瑟发抖。 这一幕幕都被躲在附近直角处的刘瑟看在眼里，等梅笙原地消失后，他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跟过去看个究竟。 他倒要看看于袅急急忙忙地背着那个小姑娘去哪儿。 一路跑一路寻，身上的红皮书掉落也不知情。 他终于看见熟悉身影，悄无声息跟上。 对刘瑟来说，这里就像是冰层里面的迷宫。 万万没想到竟存在着水晶般的台阶，完全透明，不参夹瑕疵，立于冰道尽头。 本以为冰面和头顶冰层的距离顶多十多米，而肉眼可见的冰梯给人感觉是要直通云层。 要不是亲眼看于袅往上走，他的胆量不足以支撑他随随便便上去。 甚至还数了台阶数量。 足足四十八个。 他纳闷：于袅还是女生吗？换做自己背个人，爬这么高……好难啊。 “是谁在那边！我已经盯你很久了，你自己自觉过来吧！” 刘瑟一听就知道是于袅的声音，没想到自己暴露得如此之快，面色复杂地朝着声源移动。 “于袅，是我，你别动武，跟你打架，我没什么胜算。 我刚刚都看见了，我也都会通通忘记，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刘瑟倒也是直接爽快，省得于袅心里七想八想，“我没准备跟你打架，可以告诉我你在镜子里面看见什么了吗？” “一个女人，长得很好看。” 刘瑟回忆时脸上仿佛照上光芒，入了于袅的眼，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她没有孪生姐妹，应该就是我从凤凰桥底下的黑河救起来的女人。” 于袅等着他继续说，却见他摇头，问：“后面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刘瑟苦笑点头，“是啊，她还是死了，连个亲人都没有人，还是我把她送到火葬场。 我是个穷人，养活自己都难，没钱给她买墓地，半夜里偷偷摸摸溜进小公园把她给埋了。” 于袅心如沸水，眼神略有些涣散，半晌之后，反问： “那个女孩是不是长这样？” 手机里只有一张于天晴的尸体照片。 刘瑟并不意外，“你就是她的亲人吧。你家人为情自杀，真可惜啊。” 于袅甚是不解，警方如此推断过，但被否决了，皱眉问他为何如此说。 “我打工的工地就在附近，我每天都经过凤凰桥，有个男人出现好多次，还往河里面丢白菊花。 女的死了，男的念念不忘还是觉得罪过？你自己想想看啊。” 且不说刘瑟说得真假，于袅双目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有对警方说过相同的话吗？” 刘瑟耸肩叹气摇头，欲略过此话，但于袅的清澈机警地眼神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很不凑巧，那个工程结束后我就去外省。马上要中秋节，我才提前回来过节。 要没出这事，我都不知道影响这么大的，差不多都忘记了。” 于袅半信半疑，“你自己说安葬了她，警方一定会找到你问情况，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能够隐瞒什么啊，我跟她又不熟。警察都没有怀疑我，你在这里叨叨什么啊！” 于袅守在警察局门口关切姐姐有关所有事时，唯独见过丁甄。 那几天，体质莫名其妙变得很糟糕，连续高烧，卧床不起。 因此没能够接姐姐离开医院，参与她的葬礼。 这一切都是养父母操办。 眼前叫做刘瑟的男人，估计不到一米七，小眼睛小嘴巴，没长开似的。 看似不过二十四五岁，工作不明，却口口声声说埋葬于天晴的骨灰。 于袅心悸之余，疲惫不堪，极力压下愤怒。 刘瑟情绪波动开始明显，他越是极力否认，于袅越是肯定他隐藏着什么见不得的秘密。 于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继续问，又怕惹怒刘瑟，竭力扯出笑容。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吓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刘瑟眼神闪烁，与于袅对视还没有三秒就快速偏头扯开话题，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是如何找到。 说话间，他发现冰梯之上的尽头原来是一整块“溜冰场”放眼望去，还有一个个小木屋。 朝着就近的屋子走去，率先看见一个木牌：零食铺子。 “这里面的东西真能吃吗？” 刘瑟不过是问问，脚已经迫不及待往里迈步，走了没五步就被莫茉赶出来。 “不是，小姑娘你一个人躲里面吃独食呢，我实在是饿了，想找点吃的，你……” 刘瑟后知后觉看见莫茉长出了眼珠子，顿时没有食欲，往后不断退步，指着莫茉问于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皮书上一开始就写了每个人的绝对安全区，不管受伤程度如何，只要你还有一口气，进入到这里面，你就满血复活。” 于袅觉得自己解释得够清楚，而刘瑟还是一副头次才听说的表情。 莫茉心里还有气，不去看于袅，转身要走。 于袅挡住她的去路，眼睛一面瞅着刘瑟在屋子附近晃悠观察，一面低声告诉她： “你对我有怨言我理解，但你想想，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邱娅黎和丁甄？茉茉，你是聪明的孩子，应该不会做出被人牵着鼻子的事。” 第014章 再次救下杜梨 莫茉急得鼻孔出粗气，她也想明明白白告诉于袅事情的经过，可一想到被邱娅黎、丁甄知道的后果，她宁愿伤害善良的于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也害我不浅，我们两清了，谁也不要怨谁！” 于袅双眸满含失望，“好吧，其实我并不怪你，你还小，大人的事，或许不太清楚。” 莫茉红了眼，“那你也不关你事！”转头偷摸着擦眼泪。 也罢，于袅沉默低头，不见自己的影子，“你最好就呆在这里。” 说罢，她要去寻影子。 刘瑟问莫茉于袅去干什么，她没有答，冷眼转身走进零食铺子里面并且关上门。 莫茉扪心自问，自己除了胆怯懦弱还会什么？ 身高不高，块头不大，力气也不惊人，见识也短。 这样的自己若是找不到靠山，迟早就要死掉。 谁又是始终保护自己的靠山？ 连父母给予的爱都有目的，更何况是那群人？ 自己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够活下去，这是她唯一得出的结论。 有人在敲门，莫茉下意识以为是那个男人，口吻带着烦闷的情绪让他滚蛋。 安静了几分钟，敲门声再次响起。 莫茉心脏怦怦跳，紧贴着门的身体稍离开，她莫名开始心慌，不敢出声。 敲门声不紧不慢地继续。 她感觉对方应该不是那个男人。 “茉茉你开开门，快看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你最喜欢的裙子，还有皮鞋。 都是妈妈的错，我不该剪掉你所有宝贝，你说的没错，爸爸妈妈就是虚荣心作怪。 为了面子，总逼你学这学那的，给你太多压力，让你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长这么大，莫茉第一次听到妈妈的道歉，若是在家，她会欣然跑过去抱住她。 而此时此刻，她捂嘴屏气，小声说： “我知道你是鬼假扮的妈妈，我妈妈才不会对我低头认错，你别骗我了！” “哦，茉茉，我真的是你妈妈啊，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要是真心喜欢占卜，你就去学。 什么美术课，小提琴课，我们都可以推掉。你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啊。 妈妈发现你每天快到十点都变得很紧张，妈妈担心你，跟着你来到这边。 为了你，妈妈可以豁出性命，你别不相信妈妈，妈妈好伤心啊……” 生病住院的几天，莫茉发现妈妈耳鬓两侧的发丝有些泛白，细想方才的话，为之感动。 “你在这里多待一秒，妈妈的心就愈发疼痛，妈妈冒险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茉茉，只要你愿意相信妈妈是爱你的，开门跟我走吧。” 莫茉彻底相信，缓缓将门打开一条缝。 光一缕缕投进来。 门开了一半，莫茉挺直身子，双眼对上另外一对血眼。 一张惨白泡涨的脸用力怼到她脸上。 “你你不是我妈妈！” 莫茉本能地抬起手臂甩开那张脸，想要后退进零食铺子，双脚被两条断臂掐住脚踝。 眼泪如泄洪般滚下，她喘息着大口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使出浑身解数不去被束缚，大声叫着：“我才不怕你，滚蛋，你们都给我滚，我要打死你！” 身体并没有一丝伤痛，她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仍旧安全。 她愈发有了底气，擦掉脸上的泪水，两只水汪汪的眸子里面的恐惧被镇定取代。 “梅笙，我真的不怕你，就算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绝对不再做胆小鬼躲着你，来吧！” 梅笙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相比之前莫茉所见的生硬了许多，仿佛在石头上用炭笔刻上五官。 莫茉害怕它突然袭击，快速弯腰拾起地上一条断臂，充当武器，主动对着梅笙攻击，直到她筋疲力尽才住手。 这次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一个字就是：爽！ 拿着战利品——断臂重新走进零食铺子。 门缝有水渗入，因屋内仿佛开了暖气，莫茉背靠着席地而坐，被打湿的衣服接触到肌肤才发现水。 她再不敢开门，努力从门缝往外看，依稀可见外面冰层之上尽是晃动的水。 “难怪梅笙的尸体都变得膨胀起来。” 她小声自言自语，也不知于袅会不会游泳，会不会没有被鬼杀死而溺水而亡？ 水已经填充冰层。 在水位加速增长时，于袅已经竭尽全力全力拉着自己的影子朝着绝对安全区飞奔。 血泊之中的杜梨拉住她一只脚，奄奄一息地求救。 她不忍心蹬开那只惨白带血的手，等着她自己松开。 杜梨不想死，只要有活下去的一丝可能性，她都要用最后一口气，最后一丝力气去死死抓住。 无声的对峙若继续持续下去，两人都会淹死。 于袅无奈地托起杜梨的身子，因漂浮在水中，统统被打湿之后的重量让她承受不起。 可她又没办法掰开那只手，只能够碰碰她，检查是否还有意识。 如果可以，也努力加把劲儿。 绝望悄然钻进于袅脑子里面，水呛得她一阵咳嗽，渐渐旳，连咳嗽都无法咳出来，窒息感让她开始眩晕。 透明的水变成粉红、玫红，然后是殷红…… 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手仍努力托起杜梨。 “于袅醒醒，醒醒！” 刘烟雨连着几巴掌呼到于袅脸上，正要做人工呼吸，只见于袅仰起头猛地咳嗽，吐了一地血水。 于袅刚要惊呼，发现身子周边的水同样也是血色。 “哪种时候还想着救她，你可真是一个大善人啊，这会让你吃大亏的。” 换做之前，于袅兴许会怼回去，此刻，她对她只有感谢。 “我跟你一样，不希望别人跟自己道谢，我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呢，那话就免了。” 于袅轻微咳嗽几声，冲着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其他的我可以听你的话，谢谢还是得说，真心感谢。” 两人说话间，杜梨从猪肉铺走出来，踩着水走到于袅身边，伸出手，“看你这个鬼样子，还是去安全区养养伤，要是死了，我会愧疚的。” 话一说完，冰梯口那边有拍打水花的响声。 三人几乎同时起身看过去。 “是我，别害怕。” 刘瑟找到红皮书，用尽全力才游到这里。 他所不知的是，身后有群白鼠眼冒凶光扫视着他们。 第015章 血水冒出婴孩哭 杜梨第一个出声：“你暂时别过来！” 刘瑟不明所以，手脚一顿回头看，这时候其中一只白鼠已经跳到他身上。 一人一鼠撕打间，水的颜色愈发深了。 “你们俩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跑进安全区啊！” 杜梨不明白于袅和刘烟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看戏，只因她没有发现她们所看见的人影朝这边挥手。 它悬空着停顿在冰梯口处，变成于袅和刘烟雨想念的人最美模样。 其他白鼠把注意力转移到她们三人，尝过鲜血滋味的它们，不畏殴打也要咬破人类肌肤，吸干她们。 更有白鼠一个劲儿将刘烟雨和于袅朝着冰梯之下拖动，等她们成功掉落，身手矫捷的跃下，快速游动到其身边。 溅起的水花红得不像话。 杜梨用长腿优势跑着躲避白鼠。 白鼠见好就收，纷纷跳水主攻于袅和刘烟雨。 杜梨趴在冰梯口惶恐地张望浑浊的血水，根本无法看清底下的情况。 刘瑟吐着粗气，支棱着身子坐起来，“别看了，她们大概是回不来了。” 杜梨失措地摇头，她第一次萌生自责和愧疚之心，她还想亲口对于袅说声谢谢。 “我劝你啊，要是不想死，赶紧回到安全区躲着。” 刘瑟说什么，杜梨根本就不在乎。 她热泪盈眶，右手紧握住左手，在自己差点死掉的时候，就是这只手牢牢抓住于袅不放。 除了她于袅，谁都没有多看一眼奄奄一息的自己。 她真正的明白了，于袅和其他人不一样。 “于袅！你在哪儿！” “回答我啊，于袅，你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会应付不了几只大耗子，你快上来听到没有！” 刘瑟跛着腿停在服装店门口，摁着淌血的伤口回头无力张望杜梨背影。 他也心疼，于袅是个好女孩，没有她，自己活不到现在，也不知这个游戏的规则。 迟疑了几秒，他原地折回去，忍着疼弯下腰抓起杜梨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多活一个是一个，哭没有用，喊也没用。” 杜梨使劲推开刘瑟，嘶哑着嗓子喊自己没有掉眼泪。 “好好，没哭没哭，是我看错了。你非要待在这里，要是出什么事可别怪我啊。” 杜梨望着刘瑟，只觉得他多管闲事，莫名其妙，也不说话，挺直腰板把眼泪憋回去。 站久了，水面都变得平静下来。 杜梨努力地望啊，水底空无一物，无论怎么喊，也依旧没有回应。 她累了，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猪肉铺。 “这里……我在这里……” 水底不断冒泡，大大小小的泡漂浮在血水水面。 一只手钻出水面，试图要抓住什么。 紧接着，水底又冒出一颗颗芜根。 一颗脑袋从一片芜根中间冒出来，“啊，呼呼呼。” 于袅摸到了冰台阶，一面呛水咳嗽一面使劲儿蹬腿移动过去。 冰层之中的镜子破碎，镜面碎片悬浮在水中，好比一盏盏微小的明灯照着一手臂之外的空间。 与白鼠决斗时，她身上更多的伤来自镜面碎片，也多亏它们，白耗子也不敢肆意游动。 石头和芜根就是这个时候往上飞起 她意外发现耗子害怕芜根，果不其然，有芜根傍身，它们丝毫不敢靠近。 水中无法说话，她只能够对着刘烟雨的方向做手势。 再后来，她摆脱掉白鼠努力往上浮，于是乎就摸到冰台阶上岸，暂且活下来。 她抱住湿冷的自己，以为等等就会看见刘烟雨游上岸。 时间告诉她，希望空了落。 扑通一声跳进血水，她憋气在水中四处张望，脸憋得涨红，忍耐到极限抓着冰台阶冒出水面。 血水再次打湿她的冻得发白的小脸。 “刘烟雨，你在哪儿啊？出出声好吗？不然我根本就找不到你。” 嗓子喊得嘶哑，没有得到刘烟雨的回应，而是引来了杜梨和刘瑟。 连莫茉踮起脚尖张望着。 “于袅？你真的是于袅吗？” 杜梨掩着嘴，眼里瞬间填满惊喜，“我就说嘛，你命硬，死不了。刘烟雨她？” “她没上来，我找了，没找到，你们谁能够下去看看吗？” 于袅冷得牙齿直哆嗦，说话时好似在磨牙，“我下去好几次，白鼠都跑掉了，也没有鬼。” 杜梨正要说话，刘瑟拍拍胸膛，“还是我去吧，你们要是看情况不对，赶紧通知一声啊。” 刘瑟跳进水里后，杜梨反复催促于袅进安全区再回来等。 于袅身心都很累，暂时不想动。 “喂，你要是被冻死了，划算吗？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要是被人误会是我弄死的，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于袅很想知道杜梨吃什么长大的，嘴巴为何如此毒辣，幽怨地瞥过去。 “看什么看啊，第一天认识我吗？赶紧动啊，难不成八抬大轿送你去啊！” 于袅再回到杜梨身边，身子确实舒服许多。 与此同时，离着冰台阶一米之外突然绽开朵朵水花，随后水又成漩涡状下沉消失。 “救……救命……” 杜梨拦住于袅，脱下自己以及于袅的外套快速打结掷向刘瑟，语速极快地告诉他赶紧抓住。 说时迟那时快，从头至尾不过十秒多。 不等刘瑟缓口气，杜梨急切地问她底下到底是什么？ 刘瑟抬头见俩姑娘的眼神，老脸一红： “没啥东西，只是我腿抽筋了。不过我看仔细了，水里面除了玻璃碴子，什么都没有。” 杜梨狠拧着眉头吁气，侧头看向于袅，知道她担心刘烟雨，可三人不能够因为一个人把命搭进去啊。 “你们听！”刘瑟颤抖着做个禁声动作。 于袅和杜梨同时转头看向血水水面。 貌似是水里面传出婴孩哭闹声。 刘瑟脑门一凉，赶紧起身回自己的绝对安全区。 杜梨拉起于袅，“底下应该是又出事了，你别干蠢事，回去好好待着。” 水面起了涟漪，冒出血泡，于袅看得腿有些发软，她不想淹死，乖乖回厕所。 婴孩的哭叫越演越烈，叫得每个屋子里面的人都心惊胆颤。 第016章 一命抵一命 “妈妈，救我，救我。” “我不想死，不要抛弃我！” 婴儿软糯的声音在血水里面回响。 冰层之中唯一完整的一面镜子紧贴着冰面，照出东西的那一面正对天花板，被密密麻麻的血泡覆盖。 随着婴孩的话语变得密集且嗓音开始尖锐，血泡们咕噜往上冒，漂浮在水面。 镜面中出现刘烟雨整个人的模样，听觉视觉都没有问题，也可以说话，唯一就是不能够离开镜子。 “回头，我就在你身后。” 刘烟雨并不想照做，但那种威逼感让她但身体自觉转身。 “还记得我吗？” 刘烟雨记性不错，眼前的女人虽然只见过三次，不对，应该是它，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副模样。 “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怀孕了吗？” 刘烟雨默不作声。 “我曾经也有一个当妈妈的机会，而你却害死我的孩子，让我从生到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刘烟雨在回想与于天晴见面的细节，气定神闲。 “我没有害你，是在帮你。吴斯然双性恋，他只享乐不会负责。 你我年纪相仿，我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变成他玩物，被三，被人指指点点。” “我早就知道了，跟他在一起不过是玩玩，想要教训他。你真以为我会傻到为这种人生孩子应付他爸妈？” 刘烟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它看似是于天晴，是属于它的鬼魂还是自己的心魔？ 她更觉得是后者。 比如与陈意飞死亡相关的杜梨和邱娅黎，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当事人与鬼存在怨恨。 “以当时的情况，我很难不怀疑你跟他是真心的，你的演技很精湛。 我根本就不想怀上吴斯然的孩子，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用这个孩子跟你的孩子抵命。” “不需要，我要你为我孩子血债血还！” 刘烟雨从鬼的眼睛看到了心痛，她并不害怕它，甚至同情她。 当初，吴斯然不好好守店做生意，在外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反倒是在自己父母面前装得乖巧规矩。 催生的压力落在她一人身上，可她压根就不想生。 好在是吴斯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父母城里有印刷工厂，老家还有几百亩田地，还有一座山，对自己的儿子还有她都出手阔绰。 她无意撞见两人约会，暗地里打听于天晴，得知她怀孕，一想到公婆为孩子很有可能会逼自己和吴斯然离婚。 要是于天晴还惦记着老吴家的家产，无依无靠的她岂不是要净身出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找准时机跟踪于天晴到医院，把她的药调包，害得她流产。 如此想来，是心魔没错了，鬼再大的本事能够窥探活人心底的亏心事？ 刘烟雨不怨它来找自己索命，待她开口说开始吧，于天晴早不见踪影。 她还以为就这样完事，没想到手脚定住，手腕脚腕被无形的东西划开一条十多厘米的口子，血珠外冒。 四肢都是如此。 七窍也开始出血，眨眼的功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变得虚弱，开始喘不上气。 扁平的肚子好似吹气球鼓起来。 肚皮上布满青筋，薄如纸片，两只手掌形状的活体顶起肚皮。 每被顶起一次，刘烟雨的窒息感就多几分，还有一部分是愈发明显的恶心感。 “我要出去！ 我要吃掉你！” 刘烟雨这时发现水中的婴孩声并非消失，而是转移到自己肚子里面，那个小人儿正在咬开自己的肚子。 沾满透明粘液的光头出来了。 黑不溜秋的身子紧跟其后。 小人的手脚虽有五根手指，五根脚趾头，但它们更像是鸭掌。 它背对着刘烟雨滚落在地，翻个面，脸还是朝地，过了几秒，机械转头才看向她。 “啊啊——” 它的五官并不可怕，刘烟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从自己肚子里面出来的孩子模样竟然是商与。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莫非于天晴怀的是商与的孩子？ 不可能吧，商与看起来很年轻，于天晴…… 她不敢继续设想，权当做于天晴死去的孩子被自己“生出来”折磨自己。 静等片刻，小人没有任何反应。 刘烟雨感激不尽，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没过几秒，小人四肢爬行，舔掉刘烟雨满身的血，随后爬上她身上自顾自的开始喝奶。 它的力气很大，弄得刘烟雨生不如死。 还剩最后一口气时，她痛恨地垂下眼，盯着被血喂饱的小人，不甘心地合上眼。 嘀嗒嘀嗒嘀嗒。 刘烟雨醒来时全身湿透刘海滴着水，人不知何时从镜子里面出来，泡在水面，下意识摸自己的肚子。 幸好幸好，还是原先的扁平肚子。 她快速游上岸，蹬着无力的腿，一寸寸的把身体往更稳固的冰面移动。 也知道过去多久，久违地呼吸着，看着听着，心存感恩，自己还活着。 安心没多久，她又听到水中有动静，也不敢好奇，爬起来就去找自己的绝对安全区。 被白鼠追逐，最后一秒，从鼠抓中挣脱进入琴房。 刘烟雨累得再不能够移动一下，可她发现裤管内侧被血染成红色。 安全区不是能够治愈所有的伤痛吗？ 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并非是受伤，嘴上念念有词：“很好，流掉也好，生下你，我们都不会幸福，这样最好了。” 作为准妈妈，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作为名义上的妻子，她毫无愧疚，吴斯然不配成为父亲，他也没有资格当父亲。 “孩子，要是妈妈现在有自己的房子，车子，我一定会生下你，哪怕你是那个人的种。 妈妈受尽了苦，物质上没有保证的话，不敢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你就怪我吧，恨我。” 刘烟雨忍了许久，眼泪还是划过脸颊，她躺在地板上，卷缩着身子捂住肚子无声地哭泣。 冰层最顶端，血月冉冉升起，它与蓝阳遥遥相望。 每个人的红皮书出现文字，不同以往的是，它是血字： “细细回味这次不死经历吧，接下来的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精彩，期待各位再次降临，再见哟！” 第017章 被扫地出门 普通病房内—— 空气中存留着淡淡的酒精、消毒水的气味。 刘烟雨闭眼躺在靠窗那张病床上，刚醒来，吴斯然放大的苦脸横在她眼前。 身体本就虚弱不适，见了他，心理上也产生不适。 她嘴皮干涩口渴难耐，但也没有对吴斯然说半句话，耳边尽是他的抱怨。 说什么，压根就没有当父亲的打算，这孩子流了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说，父母要来家里住一段时间，不可以住院，赶紧穿上外套回家，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撇开刘烟雨睡梦中流产不说，吴斯然担忧了一宿。 若是刘烟雨死在那个可怕世界，他无论对谁解释，真正相信的人又会有多少？ 刘烟雨老家还有一群穷亲戚，要是被他们一口咬定害死她，他们老吴家的声誉就被这个女人给毁掉。 为了彻底解决这个后患，他打算与刘烟雨离婚。 这次父母十有八九因催生突然来此借宿。 吴斯然手里有刘烟雨和男客户单独在茶餐厅的照片，使劲儿闹一闹，离婚也不是难事。 吴斯然心里打坏主意时，脸上并不外露，但刘烟雨小心谨慎的跟他生活三年，她本身心思就细腻，多观察就看出丝丝端倪。 身子是自己，连自己都不爱惜，还等着谁爱护？ 刘烟雨死活不愿意出院，执意让吴斯然一人回去应付，甚至当着他面怒摔玻璃水杯。 隔壁床并没有病人。 “手续已经办好了，你不回去也得回去！” 说话间，吴斯然戴上口罩，粗鲁地抓起刘烟雨外套塞进布袋里面，两只手连被子带着刘烟雨的手用力拽下床，避开人群，不顾他人目光拖着走出医院。 车，起步就是二档。 到了目的地，吴斯然回头盯着哭得跟泪人似的刘烟雨，没有一丝同情和心疼，不顾她的反抗，强硬给她简单化妆。 以此遮挡住脸上的泪痕和疲惫不堪。 家门没有锁，留有一丝缝隙。 吴斯然还以为是进了小偷，殊不知竟然是父母提前到来，还没反应过来，老母亲便是拉着刘烟雨进屋。 二老为她准备了不少备孕药材，说是跑遍不少地方才寻得这些珍贵配方。 厨房火上正熬着呢，飘出一股儿苦味。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一套黄金首饰和一张房产证。 首饰从结婚到现在，刘烟雨得了不少，房子还是头次见，市中心观景三居室，少得来说也要六百万。 言外之意，刘烟雨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生个一男半女，别说这些，礼物还可以更惊喜。 她把目光落在吴斯然脸上，发现他竟然咬着牙显然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换做以往，他都会迎合自己的父母，笑呵呵说生孩子急不得。 二老看出小两口不对劲，也没当即问，而是继续观察，找机会单独询问儿子。 “妈，其实我们很早就想离婚，碍于情面，也怕你们反对，一直拖着。” 吴斯然苦着脸把p过的照片发给母亲，以受害者的口吻继续说： “她的心在这个男人身上，我呢，也没太伤心。好女人多得是，以我的条件，找个更好的也不难。” 吴斯然母亲表情复杂，她挺喜欢刘烟雨，孝顺、听话、懂事会持家，关键是儿子娶了她之后，有了事业心，能够独当一面撑起自己的小家。 事实上，撑起琴店的人一直都是刘烟雨。 她毫不犹豫的信任自己的宝贝儿子，真就以为他长大成人。 “斯然，这事你确定吗？烟雨那孩子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她长得也不太好看，应该不会外遇的。” 吴斯然备好其他的说辞： “妈，您一直催我们生个孩子，我总说她身体不好，其实我骗了您，她根本就不想跟我生孩子。 她跟我过日子就是图咱家的钱，仗着您疼她，压根不把我当回事。 知道您和爸爸要来，她刚做完流产手术，非要我带她回来应付你们，还说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妈，我是个男人，自己的老婆背着自己打掉孩子，我哪有脸面跟你们诉苦啊！” 母亲额头青筋凸起，暴怒二字显然易见地写在脸上，这让吴斯然极为满意。 刘烟雨正在客厅陪同公公下象棋，不知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短短几分钟之内，刘烟雨被吴斯然母子俩赶出家门 同时被戴了好几顶帽子：荡妇、拜金女、骗子。 刘烟雨承认，自己的确有贪图他们家钱财的心思。 可万万没想到吴斯然竟然多一天都等不了，赶着这个时候非要离婚。 也不知背后说了什么，让疼爱自己的老人立马露出狰狞。 从医院醒来到现在她一口热水都没有喝，还受了一肚子气。 行李和手机都在那个房子里面。 她抱紧自己的胳膊去路上找好心人借手机打电话给吴斯然，逼他赶紧把自己的东西送下楼，不然立马死在他家门口。 话，只是说说，自然不会为这种男人死掉。 “赶紧滚吧，要是被我妈看见，她肯定会打死你的。” 刘烟雨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和手机，“财产还没有分配清楚，店是我的，你妈送我的首饰我可以全部归还。” 吴斯然嘲笑她眼里只有钱钱钱，“别做梦了，我会请律师打官司，让你净身出户！” “是吗？你别忘了，我手里有你和男朋友们恩恩爱爱的证据。 就算拿不回我的店，也够让你爸妈伤心欲绝，后悔生下你这种儿子吧。 我还会让你所有朋友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让我受苦我也不会让你好受，我说到做到！” 刘烟雨笑看着吴斯然吃瘪模样，逞强忍着身体的难受，潇洒提上行李箱拉杆掉头迎着风离开。 正午，公交车站牌旁寥寥几人。 刘烟雨避风靠着广告牌缩成一团，饥肠辘辘，等待着好友林云来接自己。 等来的却是一辆陌生普通国产轿车，司机还是丁甄。 林云推开副驾驶车门就朝着刘烟雨奔去，“烟雨，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那个混蛋问清楚。” 刘烟雨忙抓住好友手臂摇头说：“让你男朋友走吧，我不想被其他人看笑话。” 那个世界碰到也就作罢，正常的生活里，她并不想看见任何与那相关的人。 正要收回目光，她却发现丁甄看完手机盯着自己。 第018章 点到为止 刘烟雨亲耳听到丁甄坚持要送自己和林云回家，她也不想当着朋友面接连拒绝丁甄，担心他怀疑什么，索性答应。 林云陪同刘烟雨坐在后座，若是前者不开口说话，车内落针可闻。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云也不避讳，当着刘烟雨的面和丁甄舌吻。 场面甚至显得难舍难分。 两人一同出电梯，林云拿出钥匙开门，刘烟雨咬着白唇回头张望几眼，确定丁甄没有跟上来才放心。 为什么我会担心他跟踪上来呢？她不理解自己的顾虑。 简单的番茄牛肉面和冲泡奶茶让刘烟雨的身体渐渐回温。 林云父母走亲戚去了，家中只有她们二人。 刘烟雨感谢林云对自己的体贴照顾，靠在她肩头上，组织好语言问： “你父母知道丁甄的存在吗？” 林云俏皮扯开嘴角笑出声，捏捏刘烟雨软乎乎的脸颊。 “你也知道我男朋友的保质期平均只有一个月呀，我想再等等嘛。” 刘烟雨顺着她的话说：“看来丁甄跟你所有前任都不一样，把你迷成这样。”坐直问她：“该不会你们两昨晚奋战一宿，他正好在，所以你才让他送你去接我？” 说起这个，林云反倒是皱眉。 她七点半就迫不及待给他发消息道早安，中午十一点半才收到回复。 明明约好今天一起去吃早茶，他却忘得干干净净，为了补偿，去了人均两千的餐厅吃午餐。 “烟雨，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认识？” 林云发现丁甄看刘烟雨的眼神并非是完全陌生，甚至仿佛在打探她。 “云，我们其实见过几次，也就知道名字的认识程度。怕你担心才说不认识，再就是——” 刘烟雨停顿几秒，郑重其事地说： “你之前跟我说过丁甄女人缘不错，我知道的就有一个，她叫邱娅黎。 其他的事我也不清楚，你自己悠着点，别太投入了。” 林云的恋爱时长或许比较短，但每次投入都是百分之百。 刘烟雨最佩服，也最心疼她那股劲儿还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说了这么多，刘烟雨眼皮逐渐加重睁不开，靠着林云就睡着。 方才的话在林云心里走来走去，她一面盯着丁甄微信头像，一面细数他的优缺点。 还思忖着对他那种日渐沉迷的微妙感觉。 她给刘烟雨盖上被子，拿上手机去阳台给丁甄打电话，一次两次都是占线中。 此时此刻，丁甄戴着耳机独自在属于自己的健身房里面跑步，手机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头像是邱娅黎自拍照。 丁甄：“你几点去她家的？” 邱娅黎：“就刚刚，家里好像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你看的时候确定也没有人？” 丁甄关掉跑步机，抓起白毛巾擦拭汗水，大口喝水，继续说： “嗯，附近有不少监控，千万要当心，不要引起人主意。” 邱娅黎为此出行特意化了大浓妆，披头散发，衣着很随意，“这我知道。倒是你，女朋友的闺蜜居然是刘烟雨。 那个女人肯定也不简单，要是被问话，你自己琢磨着回答。” 丁甄：“犯不着你来教我，好了，挂了。” 今天雾霾天，还刮起一阵阵干风，邱娅黎站在于袅家附近风中凌乱，勾手把发丝别到耳后，心想： 于袅你要是死了，我也倒放心了。 上场游戏的结局让她失望了，于袅好好活着。 她醒来时，商与侧身蹲在左侧幽怨地盯着她。 商与碍于要去医院实习，今天排的是夜班，再不出发怕是要迟到，话也没几话几句就匆匆出门，半道上碰到陆子湖，被拦着问于袅在哪儿。 商与二话不说推开她跑掉。 气得陆子湖对他的印象瞬间差到爆。 好在是下一秒于袅的电话打来。 于袅只想知道陆子湖烫伤严不严重，有没有去医院看医生。 “想知道就来我工作的便利店，我等你。” 陆子湖撂下这句话就挂断电话。 于袅洗完澡换上衣服就出门去找陆子湖，左脚刚踏进便利店门口，就感觉一束犀利的眼神落在脑门。 “这会儿人不多，你到这里说话。” 陆子湖一旦扳起严肃脸，于袅心里就会打鼓，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缓慢挪步停在收银台。 “好端端的怎么从家里搬出去了？” 于袅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陆子湖伸手刮她的鼻子，“说实话。” “没啥事，真的，我就是想体验下独自生活的感觉。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于袅好生生站在眼前，陆子湖就放心了，酷酷地坏笑，“最好是这样！” 顾客断断续续来结账，于袅不想妨碍陆子湖工作，踮起脚尖跟她打手势，悄咪咪离开。 陆子湖手里扫着商品条形码，眼神目送于袅，留意她离开的方向。 踩着点下班，戴上黑色棒球帽，朝着于袅离开方向走去，同时发消息问她此刻在哪儿。 于袅：「在家休息，怎么啦？」 陆子湖：「我在找你，告诉我你的住处，看一眼我就走。」 于袅正想如何婉拒，陆子湖打来视频电话，提醒她真把自己当作朋友的话，说出来也不会死。 确实不会死，但绝对会被商与的眼神杀死。 于袅道出一切，关于这间一居室，主人是谁，以及近期确实出了不少事。 “但是我不能够告诉你更具体的事，那个很危险，我不想牵连你。 你要是把我当朋友，点到为止就好，拜托。” 陆子湖点头，“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掉。只要你不出事就行。” 于袅抱住陆子湖胳膊憨笑，“我还不是怕你骂我，你严肃的时候可凶了，我超级害怕的。” “就算你不跟我合租，也不可以跟那个男的住一起，你们又不是那种关系，要是被占便宜，吃亏的可是你！” 陆子湖那手指头戳于袅的脑门，希望她不要傻乎乎的什么不知道。 于袅举手发誓：“是，陆大人，小的会注意自身安全的，请您务必要放心哟。 反倒是您呢，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别再受伤害啦。” 两人相视而傻笑。 第019章 只偷看一眼 陆子离开后，于袅再次出门。 三分钟之前，莫茉母亲陈玉打电话过来，三分客气，七分亲切地告知她可否把美术课安排在三点半至六点半期间。 她当时就答应下来，去的路上顺便买了水果篮。 陈玉和莫绍都在家中等候，一听到门铃忙开门，笑脸迎接于袅。 好在二位都是珍惜时间的成年人，于袅不需要过多应付就可以走进莫茉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上次来时，放假内显得有几分拥挤，此刻，除了床和衣柜、一套书桌，其余的东西统统都搬走。 铁质画架立在窗边，颜料盘，水桶，还有各种型号的排笔、扇形笔。 “听阿姨说美术课你没上几节课，我们暂时不画色彩，从简单的素描开始吧。” 莫茉充耳不闻，毫不在意地抓起一把排笔直直地插进折叠水桶里面，再拿起来，把水甩到于袅身上。 “三个小时，用来聊聊天多好，你觉得呢？” 于袅不断抽纸擦脸，“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没有人愿意教你画画。” 莫茉并不在意，她又不是为画画而生，要是自己一直妥协，这辈子都要活在父母控制之下。 于袅一言不发地收起水桶和画笔，擅自拿出莫茉崭新的素描本，铅笔袋，坐在靠背椅子上开始作画，问： “你想聊什么？” 莫茉从床底拖出一只瓦楞箱，用刀划开胶带，拿出盒装的原味薯片，边吃边说： “你怎么知道绝对安全区在哪里？” “我说巧合你信吗？倒是你，其实很勇敢，也很聪明，回到这里还在害怕什么？邱娅黎还是丁甄？ 不如这么说，你是不是在镜子中看见它们的秘密，又或者是鬼自己告诉你一些事情？” 莫茉咀嚼薯片的脆响戛然而止。 于袅趁热打铁，“参与这次任务的人，看见的到底是鬼还是透过镜子目睹自己的黑暗呢？” 莫茉告诉于袅邱、丁二人联手了，邱娅黎还发消息威胁她不可以将冰层之中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末了，她冷不防又说：“老师，就算这样，我也不敢得罪他们。” 于袅懂，也理解，口袋内的手机正在震动，“出去接个电话。” 话音未落，手机静止，来电显示陌生电话。 随后收到一条新朋友添加好友的消息，备注写的很明确：我是邱娅黎。 于袅下意识抬眼皮看看莫茉，也没犹豫，同意添加，不过只是可以聊天的好友。 重新拿起3b笔继续画画。 五点四十五。 莫茉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这时候于袅已经画好。 “这真的是你画的吗？”莫茉用手摩擦画纸，留着高光的地方变得不那么白，她惊叹状盯着于袅： “怪不得我爸妈说你是天才，这简直就是黑白照片，被你这么一画，我才发现窗外的景色这么好看。” 莫茉真的好羡慕于袅的双手。 “你是自己要学还是你爸妈、逼你的？” 于袅笑笑摇头，“我从小就爱画画，我父母也同意，帮我请了不少有名的老师单独辅导我。 要是你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叔叔阿姨或许就不会硬逼着你学习你不感兴趣的东西。” 道理都懂，莫茉自嘲自己父母的眼界跟于袅和父母不在一个层面，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 隔墙有耳，两人都是窃窃私语。 眼看外面的天色已暗，时间也到了，于袅可以回家，为了省钱，她选择搭乘公交车回去。 钱是省下来，耗费的却是时间，多少有点不值当。 回到出租屋门口，拉了几下门把手，门还是纹丝不动。 她没有钥匙，压根就没有锁门，留着一条缝。 是风把门关上了吗？ “谁？” 于袅第一反应是鬼。 “是你吗？于袅！” 鬼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于袅哭笑不得，嘴巴刚要合上，门毫无征兆地打开，直接撞到她那种白嫩绝美的巴掌脸。 “我去！” 商与沉着脸，口吻生硬地问她到底要不要进来，不进赶紧离开。 “我当然要进了，那个，”于袅小碎步跟在他身后到浴室门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房子找到了？” 于袅仰起头微笑，“还没，我忙活了一天，根本就没有时间找房子。拜托你……” 商与伸手把她推出浴室，“说好的只留宿一晚，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于袅发现他当真狠下心要赶自己走，两手用力搅在一起，咬牙切齿挤出笑容： “你看看现在，都快七点钟了，我一个女孩子拖着行李箱在外面多不安全呀。 您好人做到底嘛，再收留我一晚上，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商与冲着她假笑，“我的衣服都很贵，我也不想被毒死。” “你，”于袅隐忍，提醒自己寄人篱下不可以发脾气，强颜欢笑，“那您说，有哪些我可以为您效劳呢？” “原地消失，不要碍我眼。” 不行了，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于袅跳起来揍商与。 “行，我走，我现在就走，你求我住在这里我也不乐意了！” 商与侧目见于袅怒气冲冲转身去客厅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悄咪躲在拐角偷看，发现她那张小嘴巴一直不消停，指不定骂了多少脏话。 “看什么看啊！本小姐现在就要走，你要是拦着，你就是狗！” 商与两手一摊，眼神望着门，无不是示意她赶紧的。 门刚开，两名醉汉手握啤酒瓶在楼道晃悠，嘴里时不时爆粗。 于袅瞅着他们与电梯的位置，还好，也不算太近。 就在她迈出步子那瞬间，其中一位壮汉打碎酒瓶的同时朝着灯光的门口摇摇晃晃走来。 商与眼疾手快，抓于袅提溜着行李箱进屋，反手便是锁上门。 “你都不知道躲一下吗？” 于袅鼓起腮帮子狠狠地踩商与的脚，见他皱眉，得意仰起头，“我哪知道他会过来啊。与狗还是喊你商狗？” 商与不予理会，径直走向浴室，砰一声关上门，准备洗澡。 于袅轻步走到磨砂门后面，抬起手小心翼翼你拧动门把手，门没有锁，心想：偷看一眼，就一眼。 第020章 身材很好但我不感兴趣 心里虽叨念着，于袅的手很快就缩回去。 就算是确认商与右臀是否有拇指大小的棕色胎记，偷窥男人洗澡这事是不是太龌蹉了？ 换个角度想，他若是真伤害姐姐，甚至是凶手的话，算得了什么男人，连人都不是！ 对对对，我是为了正义，并非好色之心，淡定，切不可手忙脚乱！ 一番自我心理疏通之后，于袅的身子无形之中弯下去，屏气凝神的同时双瞳紧盯着自己再次伸出去的右手。 浴室内，花洒水量被调节到最大，水，成线状均匀地冲洒到商与线条刚毅的身体上。 他正在想事情，双手不过是条件反射地磨擦肌肤，刀眉紧锁，鼻翼收紧，视线落在磨砂窗户上。 雾霭弥漫开来，磨砂门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门，开了一条缝隙。 于袅下意识偏头，左手覆盖眼睛咬唇鼓起勇气方才从指缝直视门缝之内的场景。 位置不佳，商与侧身对着门，于袅避开他的重要部位，无论怎么微调方向都看不清对方的臀部。 完全遮眼等待几秒，再看。 商与正在抹沐浴露，没搓几下，上半身都是泡沫。 于袅继续等待，商与终于背过身去拿不锈钢架子钩上的浴球。 那瞬间，并没有看见于天晴口中所谓的棕色胎记。 她非常确信。 怎么会呢，莫非是他不喜欢胎记去医院做了激光，还是压根就没有？ 或者，鬼的话，彻头彻尾都是谎言？她并不觉得是这样。 “你在干什么！” 商与的嗓音明显夹杂着火药味，他已经围上浴巾，怒不可遏地开门抓住于袅手腕。 “我我，尿急，一时没有想起你还在洗澡，抱歉。” 于袅说话间忍不住啃手指头，商与怒甩开于袅小手，欺身上前，单手用力摁住她的肩头。 或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他冷峻深沉的面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他温热的气息扑散在她佯装镇定但可以滴出血的小脸上。 双方同时沉默数秒。 他眉头紧锁，不动声色地扯动嘴角，怒声：“没有其他企图？” 她小脸涨得愈发通红。 此刻他强势却又神秘的男人气息过于强烈，无法与那双鹰隼眼对视，脸也不知该往哪儿摆，情急之下，双手推开他。 “你少在那里臭美了，我才没有馋你身子呢，像你这种弟弟身材，我根本就瞧不上。 你，赶紧走开，我快要尿到裤子上啦。” 推了四五下，对方六块腹肌很结实，肌肤滑、嫩，肤色还白里透红，不像个男孩子。 她傻愣状抬头看了眼。 “花痴！”他故意这么说。 “我才不是呢，你！”她怒，可做亏心事的人是自己，“反正我已经道歉解释过了，你爱信不信。” 罢了，跟只泥鳅似的侧身溜进浴室。 关门，反锁，开窗透气。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 于袅狂咽口水，坐在马桶盖上双手托起粉腮，斜眼盯着磨砂门，发现那个家伙竟然还没有走。 心里又开始打鼓。 直到那抹身影离开，她心里才稍微好受一些。 片刻后，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浴室，眼睛偷偷注意卧室，发现那门关得一丝缝隙都没有，长吁口气，坐在地铺上开始点外卖。 点好餐，大概半个小时送到。 顺势靠在行李箱上给养父母发消息，报喜不报忧，知道养母身体完全恢复，她高兴得直点头。 倏忽间，邱娅黎发来一则三十秒视频。 视频的主人翁是于天晴，浓妆艳抹，酒红色抹胸小礼服，满面春风得意，左右两边都坐着男人。 看他们的模样，估计有点年纪，肥头大耳，头顶黑发稀疏，颈上挂着黄金项链，手握红酒杯，腕上的表是世界名牌。 两男一女喝交杯酒，还接吻拉丝儿。 紧接着，又收到一则视频。 这次于天晴身边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模样混血的男人，两人同样是喝着酒，身子叠加在一起，动作尺度令人大跌眼镜。 断断续续收到十多条视频，于袅实在没眼看完，回复邱娅黎： 「少拿假视频忽悠我。」 对方没有回复消息。 于袅不知邱娅黎用意是什么，神情凝重，心里七上八下。 咚咚咚。 还没等于袅完全站起来，商与径直走向大门，她也就重新坐下。 “是你的外卖！” 于袅“哦”一声，忙不迭跑去，看见送外卖的人竟然是刘瑟，身子不由得一顿。 商与很快就发现两人表情变化，故意停留继续观察。 “谢谢你啊，路上小心。” 刘瑟也没想到世界这么大，不想碰到的人却是躲都躲不及。 “不客气。” 简单寒暄几句，于袅尬笑着目送刘瑟离开，伸手刚要关门。 巧的是商与也伸出手，大手盖住小手。 两人几乎同时收回手，各自瞥了眼对方。 “你自己关门吧。” 于袅仍不敢与他对视，怕被那双犀利的眼睛看出端倪，转身就往客厅走，三下两下撕开包住塑料碗的保鲜膜。 “你躲着我干什么？是在那边做了什么对我不利的缺德事？” 商与后半句话说出来后，于袅拿筷子的手，大拇指使劲儿扣住其中一只筷子，答： “你瞎猜什么啊，我逃命都来不及呢，哪有时间去害你啊。你有闲功夫在这里扯淡，还不如回房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商与非但不走，还蹲在于袅正对面，直勾勾盯着她： “那个人是你新的同伴？” 于袅知道他指的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埋头认真干饭。 “你不说我也可以打听到，他之前也给我送过外卖，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还有，你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啃手指头吗？” 海鲜饭顿时不香了。 “你打听他干什么，我跟他也不熟悉。我跟你也不熟。” 商与笑：“怎么？你这是极力跟我撇清关系？” 于袅又怒又笑，“我跟你什么关系都不是，”犹豫几秒，冷不丁对他说：“我看见你哥哥了，他在找你，应该是有重要的话想跟你说。” 商与嘴角的笑，转瞬即逝。 第021章 外冷内冷的家伙 商与并不在乎商白想说什么，甚至都不想看见他，哪怕是他模样的鬼，毫无意义。 曾经想过，若是没有他，自己的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 可惜没有如果，抱怨憎恨或是埋怨都是无力只会消耗自己的空壳。 他努力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削减心中所剩的空壳。 他同样也在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快乐。 他眼里透露的丝丝难过，虽沉默却又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让于袅感觉自己不应该说那些。 很快，商与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 于袅眨巴眼睛，偷偷感叹他变脸变得可真快，低头询问： “你和我姐姐于天晴什么时候认识的？” 既然他能顾看穿自己说谎，再继续用谎言去圆前一个谎言，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笑话而已。 “杀害我姐姐的凶手还逍遥法外，我怀疑你，也怀疑你哥哥，怀疑所有人。 拜托你对我说实话，真相对我很重要。你也说过，或许找出真凶，我们可能不用进入到那个可怕世界。” 这一刻，她庆幸他揭穿自己，心底重新变得敞亮。 坦诚相待的感觉远比欺骗轻松自在。 “去年四月，商白在我学校演讲，于天晴也在，她把我错认成商白。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于袅回想商白的模样，再细看眼前的商与，两人模样有七分相似，气质截然不同。 哥哥温文尔雅，大概是很好相处的那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弟弟眼神不善，全身上下无不是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至少对自己是如此，或许只是单纯不喜欢，碰到喜欢的人就不一样。 她偷偷想着。 “你哥哥身上有胎记吗？”于袅挺难为情地问。 商与秒懂，可惜他跟商白从不亲近，更不曾一起洗过澡，“不知道。” 于袅惋惜叹气。 “跟我说说你们这次任务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她为何会呼唤自己的名字。 于袅长话短说，除了“于天晴”说的那些话，她所知的一概告知。 “如果凶手是你哥哥，”于袅咬咬唇，“你会包庇隐瞒欺骗我吗？” 问完她就后悔，两人毫无关系，他凭什么要为自己着想呢？ “没什么，刚刚的话我收回，你不要在意。” 商与不暇思索摇头，“不管是谁，凶手就是凶手。只要能够回归正常，无论什么办法我都会尝试。 希望你也做好这样的觉悟，别到时候优柔寡断。 目前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要是你背叛我。”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俯视她：“杀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手软。” 这话于袅深信不疑，“我也是！” 商与从她琥珀眸子里面看见从未出现过的凶意，十分欣慰。 看样子，残酷无情的现状已经教会她不可过分同情人，善良并非可以感化一切，而是或许变成敌人刺杀自己的利刃。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对方是商与的同系同学，感谢他帮忙换班，当时手上有事，现在抽出空闲道谢。 他发现她盯着自己，没好气翻白眼横过去，“隔壁房子空出来。” 于袅噗呲笑出声，“其实你人还是挺好的，要是不摆臭脸冷脸，倒追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 商与从鼻孔里面哼哼，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肖梓悠。 「你母亲在打听你现在的住处，她看上去很担心你。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商与回到房间关上门，回复消息： 「不要多管闲事。」 肖梓悠：「抱歉，是我唐突了，真的非常抱歉。」 商与编辑完消息又删掉，重新输入： 「没事，是我说话重了，没其他人就这样吧。」 肖梓悠和朋友们在餐厅吃饭，其他人都已经离座准备离开，赵佳音见她还抱着手机屏幕看个不停，抢过手机打趣： “悠悠你眼睛都快掉屏幕里面啦，走吧，我们去买奶茶。” 一路上只有赵佳音注意到肖梓悠情绪不好，抱住她胳膊小声问她是不是因为校草。 没办法，所有人都看出来肖梓悠喜欢商与，偏当事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你别狡辩啦，说说吧，校草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肖梓悠心中的委屈立马变得波涛汹涌，眼泪汪汪的摇头： “他没有惹我。佳音，你老实告诉我，我这样胆小，还多管闲事的女生是不是很讨厌啊？” 超佳音安慰的话肖梓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而是自顾自说着自己为商与做出多少改变，无论以哪种方式出现，对方总是视而不见，似乎对自己很反感。 另外一位朋友张蒂听见，提醒她或许商与已经有女朋友，让她放弃。 赵佳音捂住肖梓悠耳朵。 张蒂趁机掏出她手机，翻出商与的微信，立马打视屏电话。 “你现在就表白，要是不同意就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 这时候商与刚拿到自己外卖，正往房间走。 于袅已经狼吞虎咽干饭完毕，收拾垃圾往外走。 视屏铃声在两人交叉碰到响起。 商与没在意，挂断电话回房间。 于袅回来时，听到商与在房间里说着话，也没在意，躺到地铺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后悔不该点两份外卖。 “汪汪。” 商与开阳台门晾衣服忘记关门，两小只吃饱喝足发现门开着，欢快地奔向于袅。 “啊啊，商与，你快出来，帮我把它们弄回去，商与！！” 声音传到手机听筒另外一头。 肖梓悠一听到商与说自己还是单身，刚高兴没几秒就听到一阵阵女声。 商与捂住听筒，眼神警告擅自开门的于袅不准说话，以及赶紧从床上滚下来。 “喂，还有事吗？” 肖梓悠已经开始伤心难过。 超佳音和张蒂催促她赶紧表白。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肖梓悠几乎是哭着说出口。 商与无动于衷，面不改色，“抱歉，我没有恋爱的打算，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肖梓悠用力握紧手机，“好，我知道了，打扰了。” 商与果断挂断。 于袅傻眼，抱住商与的枕头，“你这样说对方会很伤心的，你知道给人表白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你这个人长得冷也就算了，说话那么冷干什么啊！” 商与冷笑：“又不是拒绝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整理好我的床。” 第022章 怪你就怪你 于袅真心疼被那个家伙拒绝的女孩，气呼呼从床尾跳下来，对着商与做鬼脸，嘴上小声叨叨絮絮。 “说那么小声，骂你自己吗？” 商与背靠书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认真脸打量于袅一举一动。 “没有啊，我在想啊，那个女孩现在被你拒绝也好，早日认清坏男人的真面目。 免得日后受更大的苦，心里留下疤痕可就不值当啦。” 于袅心里表示，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你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好。 “你前任伤害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全世界都是渣男！” 于袅立马撂下枕头，箭步冲到商与面前，亮出拳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样了？你说清楚！” 商与盯着那只没多少肉的粉拳头，嘲笑： “是你之前说的话，你不就是怕拒绝伤害人，当别人女朋友？ 你再不改改这个坏毛病，以后还会接着干这种蠢事！” 于袅突然觉得这家伙的嘴和杜梨是同一个厂家制造，明明气得跳脚想要掐死他，却是无法反驳。 “还不错，听得进道理，努力吧，笨蛋！” 商与扯动嘴角偷笑，白皙而指骨分明的手掌刚刚好盖住于袅的脸，把她推出卧室。 “商与，平安和喜乐还在外面，你快把它们送回阳台。” 门都快被拍没了。 商与也没想到两小只前后跳到于袅身上的举动，会把她吓哭。 “你没事吧？” 于袅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委屈地吸着鼻子，仰起脸怒瞪商与： “你看我这样像是很好的样子吗？被鬼咬成那样我都没哭，你非要放狗咬我，你就是一个黑心男。” 平安和喜乐扒拉阳台玻璃门，委屈地嘤嘤叫，它们知道自己犯错了，朝着于袅开始嚎叫。 商与白眼她，“现在好了，都是你惹得。” 于袅擦掉眼泪，跟在商与身后挪到阳台门后。 “你进来摸摸，它们不会咬死你的。” 商与蹲在两小只身边，一只手轻抚它们毛茸茸的脑袋瓜。 于袅蹲在门的另外一侧猛摇头，“这样看看就好，你帮我跟它们说，我哭不是因为它们，都怪你这家伙。” 商与瞬间摆起臭脸，“不要。” “你这个人那么小气干嘛呀。”于袅发现喜乐好似葡萄的眼睛盯着自己，心里还是膈应，忙偏头。 商与原本想要吓唬她，见状就此作罢，小声转告那些话，送两小只进小窝才开门进屋。 “别愣着，赶紧洗澡去睡觉。” 于袅低头扣着手指头，小心翼翼问：“那个，你应该不会报复偷看我洗澡吧？” 商与怒而不语，用力弹她的额头，听着她嗷呜叫唤，心满意足。 一人听着民谣洗澡，一人戴着耳机学习。 阳台的两小只紧挨在一起打着呼噜睡着。 夜渐渐深了，夜幕空洞，看不到一颗星星，月亮也请了假。 九点整。 民生路长安街，普森公园。 住在周边的居民早已将它遗忘曾经勃勃生机的模样。 现如今，大门无人守候，放眼望去整片黢黑，遍地杂草丛生，覆盖曾经的鹅卵石小路。 小池塘里面的水绿得发黑，偶尔水里还有声响。 木秋千缠上绿藤，连接的铁链锈迹斑斑。 树桩形态的桌椅生了浅灰色扇形蘑菇，表面被青苔遮盖，青苔的苗株也生得极好。 这个点居民散步也都回家准备洗簌休息。 刘瑟送完最后一单订单，回家换了一身黑，找出柜子里面搁置多年的套头帽子，骑单车来此。 公园虽荒僻，附近烟火气息很足，他带着自家狗来壮胆。 穿过早已坏掉的镂空铁门，他抱着狗找了接近半个小时才确定梧桐树地下就是埋葬于天晴骨灰盒的地方。 树干上刻了字，还绑了红绳子作为标记。 他把狗的牵引绳绑在自己腿上，一面从衣服里面掏出冥币和打火机，一面查看周围。 “你叫于天晴是吧？我当时鬼迷心窍才偷了你的钱包和首饰。 你看在我每次有空就来给你烧钱的份上，放过我吧。” 刘瑟将一沓沓冥币堆在火上燃烧着，心虚的同时安慰自己别害怕。 “我已经帮你找到家人了，你就不要当孤魂野鬼，托梦告诉你妹妹吧。 公园年初就要重建，你让她给你寻一个安身之处。” 黑色塑料袋里面的金元宝、大额冥币全部烧尽。 刘瑟站起来作揖，嘴里念念有词。 “汪汪汪！” “汪汪汪汪！” 狗叫声越来越短促而大声。 刘瑟吓得连忙抱起狗往回跑，一路在人高的野草丛中狂奔，出了公园也不敢停歇，推着单车又是一路飞奔。 狗都懵了，一声不吭地缩在主人怀里不动。 该说的都说了，刘瑟这才有胃口，摸着咕噜叫的肚子，就近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面馆。 “老板，来一碗牛肉面，再加一块干子，一个虎皮鸡蛋。” 等候五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刘瑟面前，他迫不及待的嗦面条，左手也不空闲，不断往碗里到辣椒油。 一阵警笛响起。 老板探出头撇了几眼，这时来了几位老顾客。 “今天手气怎么样？赢了多少啊？” 顾客垮着脸摇头，随即一副惊吓模样对老板说：“清万苑出事了，听说是有人从楼梯摔下来，全身都是血呢。” 另外一位顾客点头应和，“可不是嘛，我家那位亲眼看见了呢，好惨哟。说是屋里闹鬼，吓得摔跤了。” 老板权当故事听听，嘿嘿笑，问她们是打包还是在店里吃。 “打包打包，要不是馋你家牛肉面啊，我们死活不会来这里的。” 两位顾客提上打包面条匆匆离开。 刘瑟问老板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板笑笑，手往围裙上擦拭，回答他： “前段时间有一对小情侣在附近公园看见一个女鬼，很快就传开，害得我生意都不好做了。 这世界哪有鬼啊，他们的书都读到肚子里面了。” 牛肉面条还剩一半，刘瑟也不敢继续吃下去，忙掏出手机付款，抱起狗骑着单车匆匆回家。 第001章 累归累该说的还是要说 十点零五分，于袅毫不意外地来到异世。 与她几乎同时抵达双脚落地的人还有商与。 脚下是光滑平整，带有树桩纹路的大理石。 周边悬浮着厚重似白雾的东西，伸手去撩拨，触感温热逐渐变得冰凉。 清风拂去，它们呈现出花朵状渐渐分开。 原地转圈放眼四周，或近或远都是似云似雾的东西在缓缓移动。 慢慢地，耳畔出现人声，待清风变浑浊搅乱云雾，一群重叠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野之中。 高挑带妆的邱娅黎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静默几秒，人声鼎沸，一群人营造出整个菜市场的感觉。 于袅不似从前提醒他人，惹来埋怨，低头快速翻开红皮书，第一页纸几乎被红字填满。 因害怕它们时效有限，快速记忆。 不到两分钟，字样果然消失不见。 她记忆力极好，差不多都记住，详细复杂的任务，没有温馨提示。 商与垂下视线细看于袅，从她坚定地眼神中得到了一丝丝安慰。 心里苦笑，坚持要独来独往的自己竟然在她身上寻求到一厘一毫的安全感。 其他人从一片叽叽喳喳中猛地恢复安静，随后一阵阵叹息或是怒骂。 众人眼前的云雾各朝两边飘散，全透明的蜿蜒台阶通向目的地。 这时商与方才看清底下，望不到底端，仿佛站在云空之上。 于袅闭眼微颤，两手紧贴着睡裤裤缝抓紧不敢松手。 她有些恐高，脚底大理石也随之透明，多看一眼，脑子懵得愈发厉害。 人群朝着透明台阶移动，商与慢步跟上，左右侧头认真观察，发现于袅依然停留在原地，见她咬唇面容微红，秒懂。 “牵着这个。” 于袅闻声睁开一只眼，还未看清，商与空空的长袖已经甩到脸上。 “如果你稍微温柔一些，我会谢谢。” 商与不吭声，走几步就回头看眼于袅，眼神代替嘴巴告诉她步子稍微迈大一点不会劈叉劈死的。 人群移动得十分缓慢。 也有带头的人的原因——丁甄和张恒，走五步被迫休息三分钟。 “大哥，看你样子一点都不害怕，是不是经历好多这种怪事啊？ 大哥，你都遇到些什么啊，鬼啊幽灵啥的都见过吗，它们真的会飘吗？ 大哥，看你一身肌肉，锻炼几年了？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位靠谱的教练啊？ 大哥，你别不说话啊，这路怪长的，不说话多无聊啊，你说是不是啊……” 丁甄耳朵已经长茧，对方还是喋喋不休，甩也甩不掉。 他就不懂了，一米八几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咋就那么多屁话？ “大哥，我们也没有走多远啊，为什么我怎么感觉自己好累，双腿都快使不上劲儿了，你呢？” 张恒说话间气喘吁吁，弓着腰，用掌心轻揉膝盖。 丁甄正在纳闷呢，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分明只是迈了二三十个台阶而已，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双腿发软，睡衣已经被热汗打湿了一半。 实属不该这样。 他回头看身后的人，男人们清一色大汗淋漓，脸色略有些苍白。 女人之中已经有人累得坐在透明台阶上原地不动。 “喂，都加把劲儿走起来啊，前面还有好多台阶呢。 要是去晚了被惩罚，可就倒大霉啦！” 丁甄喊完，身子明显虚了几分，要不是体力不允许，他肯定会帮帮那几位女孩 脸蛋一个比一个长的俊俏，身材比邱娅黎和于袅还有料，忍不住想，要是摸一把，手感肯定不错。 正意淫，张恒一声“大哥”打破丁甄的美梦。 “老子最后警告你一声，再不闭嘴，老子一巴掌呼死你！” 张恒怕挨打，收起脸上的嬉笑，往旁边挪动脚步，等丁甄继续走，他才跟上去。 邱娅黎始终都有留意丁甄的举动，以及商与和于袅。 她很忙，还要收敛脾气，装作很有耐心的大姐姐去安慰、鼓舞黄小云和杨陶。 怎料到一个是聋哑人，一个求轻松不分场合搔首弄姿想要男人背她。 还真有男人愿意。 马之谦嘴角扯到耳根子，眼里尽是迫不及待，暗地搓搓手，抱上美人娇软身子那一刻，肾上腺素飙升，身体立马虚亏。 每多走一步，他都在纠结是要美人贴身还是身体健康。 终究他硬挺抱着杨陶足足上了十五个台阶。 身子到底还是扛不住所有。 其他人见状，有的男人心里偷偷羡慕佩服，女人要么视若无睹，要么鄙夷。 杨陶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瞄准下一个目标——秦铭。 媚声挑逗几句，她发现秦铭非但没有看自己，眼神盯着斜后方的于袅和商与，顺势伸手勾住他脖颈。 “只可惜，你在意的女人已经有护花使者，不知道我有没有被你保护的荣幸呢？” 秦铭发现于袅正在看自己，速速推开杨陶的手，背过身果断拒绝。 杨陶回头冲着于袅媚笑，笑中还带着几分认可，她承认她生得比自己还娇美。 “看吧，她看上你了。果然呀，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 于袅仰起头望着商与点头。 “你是傻还是蠢，眼神不好就闭嘴。” 商与确定秦铭和那个女人的眼神目标是于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走得慢些好吗？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算我求你了。” 于袅心里骂自己软骨头，抓着那只棒球衣外套袖子蹲在地上鼓起腮帮子，嘟着嘴，估摸着就地赖皮的话他会不会真打自己。 “我不吃这一套，赶紧给我起来！” 商与也累，跟疲累相比，他更不敢耽误滞留。 “哎，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祝愿你这辈子单身到老，活该你享受孤独，被人嫌弃。 平安和喜乐也会嫌弃你的，你等着，哼哼！” 商与一记冷眼看过去，于袅龇牙做鬼脸，“少用哪种眼神吓唬我，我才不怕呢，我接下来不说话不是因为怕你，只是太累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一巴掌盖住她的小脸。 身后的台阶莫名断裂坠落，裂缝已经来到他们脚边。 第002章 兔子员工 那一瞬间，商与单手提起于袅转身一口气跨了三个台阶。 于袅下意识两手抱紧商与的腰，两人身子紧贴，她可以听到他急促心跳，鼻尖嗅到他身上一股儿淡淡的柚子香。 他低头下巴轻点她脑瓜顶，感受到她的害怕，没有立即推开，而是等待她主动松手。 “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危险，差点害得你跟我一起丧命。” 于袅十分懊恼，一脸羞愧。 商与并不怪她，“抓紧袖子，不准拖我后腿！” 她抬眼对上他寒凉望似深井望不到底的眸子，跟从前的冷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扬起嘴角笑盈盈点头。 裂缝有它的规律，间隔一定的时间就开始做祟。 再没有人敢相互寒暄、挑逗，或是休息。 哪怕身体发出无声的痛苦和警告，他们也咬着牙，喘着粗气迈出脚，踏上一个接着一个透明台阶。 于袅更是如此，她抓住袖子的手滴着汗，几度快要倒地，硬扛着警告自己不可以拖商与后腿。 大家哼哧哼哧的缓慢艰难前行，其中夹杂阵阵哭泣。 前一秒哭声还很清晰，大概是眩晕耳鸣的关系，于袅脑中翁翁作响。 手掌一遍遍潮湿，一时手滑，她再张开手掌只抓到空气。 好在商与很快就发现，立马将倒地的于袅扶起来，背起她继续上台阶。 “放我下来，我还有力气，可以自己走。” 商与没说话，咬牙切齿抬脚、落脚，再抬落脚。 “大傻瓜，我知道你早就体力不支，放我下来。” 商与呼吸时胸脯起伏幅度很大，额头的汗滴落入眼睛，他害怕自己擦眼睛时于袅掉下去，强忍着加速跑起来。 “我帮你。”秦铭看不过去，双手拖住于袅的脚，减轻商与的负担。 与此同时，丁甄手脚并用开始爬起来，视线落在自己两只手背，发现它们变得皱巴巴，粗糙不已，再想起身，腰肢就像是被人用刀磨似的，疼得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一团。 张恒吓了一大跳，卡着嗓子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变成大爷了？” 丁甄勾着腰才感到一丢丢舒服，仰起头去看张恒，“你还不是一样，那张脸跟沙皮狗似的。” 两人齐齐往后看，一群年轻小伙子变成白发苍苍大爷，漂亮女人变成满脸沟壑的瘪嘴巴老太太。 若不细细打量五官，听声音，彼此都快认不出对方是谁。 落在最后面的于袅、商与和秦铭，相看几秒，心中狐疑也苦涩。 这时候裂缝距离他们将近五六十米。 “我背不动你这个老太太了。” 商与怕于袅压坏自己这副可以直接入土的老身子骨，可奈何无向岁月投降。 于袅望着商与一头稀疏的白发在风中飘啊飘，张嘴笑，冷风钻进嘴里在牙缝里窜梭，牙齿冷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你们看，他们好像发现什么了，咱们也快上去吧。” 秦铭说完伸手准备去扶于袅，却见她佝偻着腰抓住商与的棒球衣袖子慢步着。 走完最后的台阶，仨人有种即将归西的感觉。 丁甄和邱娅黎他们坐在地上休息，看得出来，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于袅背靠着商与，换气的同时，用已经衰老的眼睛去瞥四周。 这里明显已经进入冬季，坑洼不平的沥青路两旁的梧桐光秃秃，挂着星星点点的残雪，满地都是黄叶和枯枝。 叫不出名字的矮树丛挂着已经烂掉或是风干或是被雪盖住的乌黑果实。 路只有一条，没有路牌，没有建筑物，更没有其他生命。 按照红皮书所言，离开透明台阶往右手边走。 歇息也够了，于袅和商与不约而同走向同一个方向。秦铭紧跟其后。 丁甄和邱娅黎相互递眼色，先后艰难起身，追随而去。 其余人一个接一个人跟随。 何也和韩彻走向路的另外一头，走得远了，心里反倒是没有底气，头顶不断滴落水珠。 抬头看，天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风，两旁的梧桐发出沙沙响声。 “我们还是回去找他们吧？”韩彻声细，女性装扮，说话时会不由自主勾兰花指。 何也是个暴脾气，找石头往两边用力丢去，并没有异样。 “要是那边是死路，或者碰到什么，有你后悔的。” 韩彻摇头咂舌，“我想起来啦，那本书里面好像说是要往那边走的。不管你信不信啦，反正我走啦。” 突然只剩下何也一人，他再次觉得有东西滴落下来，抓到手里一看是血。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血珠往下掉落。 他一秒都没有耽误，赶紧往回跑。 韩彻闻声回头见何也火速奔来，满以为他被什么怪物追赶，不暇思索跑起来，直到看见一片高耸入云的中式别墅，慢慢停下脚步。 那别墅基本都是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海蓝瓦片，浅灰砖作为装饰，白墙。 就近的一套别墅还自带宽敞院落，院内设有葡萄藤架，一套藤椅。 要不是何也余光看见丁甄他们转头叫住韩彻，他都想靠近镂空黑漆金边门，细致看看里面。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呢？”红皮书的内容，何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认真阅读。 队伍最前面是邱娅黎，其后是丁甄、秦铭和于袅、商与。 他们必须要办理入住养老院的手续。 有且只有一个窗口，窗户只开了一半，从里面伸出的手是一只兔子手。 何也和韩彻踮起脚尖也无法看清兔子员工的面容，迫不得已站在队伍最后，询问刘烟雨。 “嘘，兔子易怒，你不要最好不要说话。” 刘烟雨其实是吓唬他们的，她只想安静安静，被他们一问，脑海中那张兔子人脸重新浮现。 说是兔子吧，它拥有人类的五官。 说它是人类吧，它长着一对深灰兔子耳朵，通身都是短毛，还有一撮尾巴。 两个不相干的东西拼凑在一起，越看越胆战心惊。 “办理好的人去编号101的别墅找院长，下一位。” 兔子员工睫毛很长，快速抬头看看，“把红皮书给我。” “好的，稍等一下。”于袅不利索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都没有，“抱歉，请问一定要红皮书吗？” 第003章 怪室友 兔子员工定睛开口：“是的，没有的话不可以进入养老院。下一位。” 于袅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茬，点头道谢蹒跚挪步离开队伍把位置让给黄小云。 她正回想自己究竟把红皮书落在哪儿，商与走过来，低声问： “怎么回事？” 听了她的话，他侧头去看已经进入别墅的邱娅黎和丁甄，“你先去我们休息的地方找，短信联系。” 话音落，各自朝两边走去。 于袅边往回走边四处寻找，来回寻觅两遍，还是无果。 她望着办理手续的窗口后空无一人，兔子正在关窗，若是再找不到红皮书，会不会活不过今晚？ 手机震动。 她背过身用不灵活的粗糙手指头解锁，点开短信： 「找到了，在丁甄手里，他说是捡到的，我放在101别墅门下面」 于袅心情复杂，拿到红皮书走向窗口，努力伸手去敲打一尘不染的玻璃窗。 咔嚓，兔子打开窗户探出头，那张人脸离得于袅很近，几乎要贴上去，她感受不到它的呼吸。 “请问我现在还可以办理手续吗？” 兔子坐回座位，摇头解释：“时间已过，明早日出之时才可以办理，希望你耐心等待。” 失望憋屈掠过于袅浑浊的眸底，“没有办好手续是不是不能够进入别墅，那我应该去哪里呢？麻烦您告诉我好吗？” 兔子面不改色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下班了，有事明日再咨询，感谢配合。” 兔子离开得很快，好似原地遁地一样。 于袅站在风口不知所措地盯着那扇门，花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给商与回了短信： 「超时了，我只能够明天办理手续。」 此时，商与由一名白兔子带领到他的房间，里面有四张床，十字过道，靠窗户有一张床没有被褥和床单。 兔子不说话，快速将那张床铺好纯白床单，叠好白被子，往床头摆上台灯和纸笔。 做完这一切，继续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仿佛在说“你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谢谢。” 兔子点点头，转身离开并且关上门。 商与盯着短信抬眼发现于袅愣在门外，别墅外仅有一条沥青路，四周都是荒郊野岭，她一个孤老太太如何渡过这个夜晚？ 「待在别墅门口哪儿都不要去，要是你知道绝对安全区，倒是可以借宿一宿。」 话说的容易，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冷风飕飕。 于袅脑海中的地图还是模糊的，或许这次根本就没有印象。 要是自己还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看见鬼大不了跑就是。 关键是现在想跑跑不动啊，她好生气，丁甄为何要捡到自己的红皮书藏起来？ 「哭了？」商与握紧手机。 于袅耸肩苦笑：「才没有呢，哭的力气够我走好几步路。」 商与：「抬头。」 于袅照做，发现商与站在一扇五角星形状的落地窗后面，若是门口两盏灯再亮些，或许还可以看见那间房是什么模样吧。 「真羡慕你，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在今晚，提前祝你好运。」 商与才不要，「你命硬，死不了。」 于袅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祝福自己还是打趣，抬起沉重的胳膊招招手，转而挪步到别墅门口，就地坐下休息。 此时此刻，除商与外，其余人都被白兔子带到各自的房间。 每个房间都是四张床，陈设相同，物品上标记着各自的全名。 有的房间住满人，有的只有一人。 某时，白兔子齐齐朝着各自负责的人类房间走去，打铃提醒他们开始宵夜，随后在床上支起一张、楠竹桌子，摆上一只完整的炸鸡，饮料是充满气泡的可乐。 来此一路，众人都饿坏了，看见食物眼神都在放光。 经历农场那段的人，下意识躲开。 每只兔子都守在床边，没有温度的眼神波澜不惊地注视着他们，慢慢地，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由弱转强的压迫。 苍老的身子，不灵活的手脚，松动无力的牙齿，甚至味觉都不似年轻那般灵敏。 整只鸡对老人来说实属油腻而脂肪过重，且压根就吃不完。 刘烟雨年轻时的胃口就小，眼下盘子里面的炸鸡总共就吃了三口，喝了一口可乐就连连打嗝。 她余光偷瞥白兔子，那双眼始终没有变化，手里拿着夹在原木板上的活页纸张，不知在记录什么。 这时，商与不吃不喝，白兔子的眼神显得有些着急，但它站在原地不动，手快速刷刷刷写字。 “端出去吧，我实在吃不下，谢谢。” 白兔子仍旧在记录，写完了才抬头去看商与。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不是吗？” 当然，白兔子只是不能够说话，养老院有养老院的规矩，不到时间，它不可以端走食盘。 等白兔子走后，商与微低头佯装看手机，眼神实则观察隔壁与对面的人。 或许不是人。 他们/它们并不是同行来此的那群“人”，看见炸鸡和可乐，深陷的双眼同白兔子一样毫无表情。 吃鸡宛如嚼蜡，尽管如此，最后只剩下鸡架子骨和空杯。 从头至尾没有听到打嗝声。 他们/它们像是毛虫蠕动溜进了白被子里面，蒙上头睡觉。 随后，商与的邻居冷不防冒出头，呼哧呼哧坐起来，穿好棉拖鞋费了好一番劲儿捡起手掌大小的笔记本伸向商与。 “嘿，你东西掉了。” 商与一直都在观察，故意拖延几秒才伸手去接。 无意碰到对方手指头，糙归糙，老茧不知结了多少层，硬得扎手。 “谢谢你。” 商与抬头对上他/它的眼睛，污浊不清甚至看不到眼球，面色发黄，满脸赘肉，颧骨处有抹不正常的高原红。 五官和宽胖身型同人类并没有差异，让人舒心的是感觉不出任何恶意。 他/它支棱着脖子不说话，看都没有看商与，笨拙转身同手同脚走出房间。 门慢慢合上，走廊上投进来的光线变窄。 商与好奇他/它去干什么，拿上手机塞进口袋里面，穿好棉拖鞋开门出去，发现他/它往右手边走去。 第004章 办好手续遇院长 商与走了差不多十米，越过左拐弯，邻居停下脚步，硕大的脑袋稍微往右偏了下，而后走进一扇门内。 他在拐角屏气等了几秒，随后跟过去。 眼前有三扇门，女人、男人的标志，至于第三扇门，白色圆圈画上加粗的红勾勾。 他听到抽水马桶冲水的声响，墙面隔音效果显然不是很好。 邻居和马之谦一前一后走出来。 商与担心被怀疑，假装进入上厕所。 “马上就要熄灯了。” 邻居低头说话的嗓音很小，商与偏头发现不远处一只白兔子正走过来。 他/它貌似很害怕白兔子。 商与从男厕门口返回来，同邻居一起回房间，见他一如既往蠕动滑进被子里面，站起来准备往窗户边走。 “熄灯后不能够下床。” 邻居的声音再次响起，商与回头发现他/它其实没有探出头。 “你怎么知道？” “猜的，别多想。” 商与站在床上往窗外看，于袅靠在别墅门上，小声询问邻居：“这里晚上冷吗？” “看情况。” 商与还有问题，但对面的呵斥他们不要再说话，他只好闭嘴，祝于袅好运能够挺过这个晚上。 窗外的夜似打翻的墨水，黑一片，白一片，寂寥无声。 隔壁房，邱娅黎越来越清醒，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眼睛压根就不敢闭上，在被子里面偷摸给丁甄发短信： 「我屋里有两个人，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一男一女，感觉怪怪的。 你在哪个房间，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手机就在枕头底下，丁甄可算是等来邱娅黎的消息。 他知道邱娅黎和商与都在三楼，他自己在二零二，同屋的人只有一个人，不高，巨胖，黑色针线帽没有离开过头。 都不知是人是鬼，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未说过，眼神也不曾有过交集，不明性别。 邱、丁二人交换信息，也谈起了于袅。 丁甄倒也没有恶意藏起于袅红皮书不打算归还，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偷看她书中的内容而已。 因为每个人需要填写的信息始终都不会消失。 灰兔子也是按照这个给他们办理入院手续。 他没想到商与一下子就把自己逮住，揭穿谎言，所幸当时除了邱娅黎意外以外没有别人。 两人现在加起来的信息一共有五条： 绝对不能够生病。 伤害兔子会被砍头放血。 每周有一次家属探亲的机会。 白兔子会一直跟随他们，光明正大或是背地里。 老人（客户）、保洁员、护工、医生、副院长、院长是养老院的等级划分。 两人各自抱着自己的手机，开始头脑大风暴，可惜想多了，脑子就疼，还发困。 整个养老院的灯全都熄了。 于袅浅睡，身子发寒，整个人朦朦胧胧，发觉别墅门口就在风里头，实在没法呆，扶着门站起来。 等到腿脚有了力气才开始挪步。 满头大汗寻避风处，最后坐在了办理手续的窗口屋侧面。 这儿虽也冷，但好歹没有风，而且一回头就能够就看见商与的房间，尽管看不见，知道有人清楚自己的位置。 心里有些安慰。 刚睡了一会儿，于袅又被冻醒，这次直接看见小小的漩涡风在眼跟前转悠。 本以为是这里的风俗特色，没想到出现越来越多漩涡风。 她站起来看了圈，只有自己所站的地方才有。 它们不伤人，那种冷意袭击的并非是肌肤，而是心。 于袅的心脏突突突加速跳动，心想，心脏病突发莫过于这种感觉吧。 “你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坐在这里等谁？” 于袅身子不适，转动眼珠，周围并没有人。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我忘记我名字了，我从那边来，路过这里就看见你了。” 最小的漩涡风朝着于袅他们来时的方向移动再回来。 “我叫于袅，迫不得已来这里完成任务，弄丢了红皮书不能够进别墅。” 说完话，于袅的心脏不难受了，身子莫名觉得滚烫，好似被炎夏的烈阳烤炽。 “于袅，你要是进去就会和我们一样被折磨死，丢在那片野地里变成鬼。” 这时候另外一个女声响起： “趁着你现在还活着，赶紧逃走吧。” 逃走？还未开始就开始逃走？ 它们的善意是真诚还是虚假？ 于袅试探性询问：“请问你们知道我应该往哪里逃走吗？” 第一个女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漩涡风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它们一走，于袅重新回到“冰窖”之中，忙把脖子伸进衣领中，抱紧自己闭眼上，整理心中的一团乱麻。 红皮书说一定要进入别墅，到了此时，脑中终于清晰地浮现这里的地图。 所有人的绝对安全区就在那扇门里面。 就算逃，逃得了一时能够逃一辈子吗？ 她是不信的。 思来想去，那几位想必也是可怜人，死在这里成为这里的孤魂野鬼。 不知不觉，累得睁不开眼睛。 ——咔嚓咔嚓。 “醒醒，你就是昨天那位老太太吧？” 于袅睡得迷糊，刚睁开眼就看见灰兔子的脸怼着自己，下意识往后退，奈何僵硬的腰身不允许，愣在原地。 “是，是我，麻烦您可以扶我一把？我的腰好像闪了。” 灰兔子员工伸出手将于袅扶到窗口后，转身再进屋坐在座位上。 “给我红皮书。” 于袅已经拿出红皮书。 “确定是于袅本人是吧？” 于袅忙点头，“是，是我。这种事情还可以冒充吗？” 灰兔子写字的手一顿，看于袅的眼神变得犀利。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不该问的。” 于袅很识趣地道歉闭嘴，等待手续办好，接过红皮书往101别墅门口走去。 一靠近，门自动打开。 “您是于袅？” 于袅略微发愣，不知眼前男人从何而来。 “我是本院院长，由我亲自带您参观。” 对方很高，至少一米八五，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肤色极白，窄国字脸，浓眉大眼，戴着银框眼镜，左边还挂着一串细链子。 说话时，那一撮八字黑胡子显得有几分滑稽。 第005章 关在铁笼里面的人 院长嘴上说参观，只不过是带领于袅穿过一楼大厅笔直走向楼梯口上五楼，为她打开房间门。 “别害怕，我是人，与你同住的也都是人，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有什么需求，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来找我。” 说罢，他的眼神无不是在示意于袅进屋。 院长有张微笑唇，给她的感觉很客气，一点都不端架子，甚至有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门很快再次被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位白兔子。 于袅快速上下打量，它的模样是真正的兔子，一只除外表与人类无异的兔子。 它背着一只银色医药箱，靠近于袅，帮助她拖鞋平躺在提前就铺好的床上，测血压，测心跳……等一系列检查。 白兔子记录着结果。 于袅问它是否正常，它也不会搭话，自顾自收拾医药箱。 其他人早已完成这一步，这时候已聚集在1号食堂享受丰盛的早餐—— 特大杯巨甜珍珠奶茶、薯条和巨无霸汉堡，还有一份脸盆大的鲫鱼鸡肉沙拉。 杨陶看见这些东西，心已经累了，老了身体已经大走样，她忍。 一大早就被迫醒来做检查，不让睡美容觉，她再忍。 宵夜早餐都是这种垃圾食物，她用力拍桌，想要换一份清淡的食物，抬头发现每个窗口都关了。 “我们是老人，你给我们吃这种东西，是成心的吗？” 白兔子充耳不闻，从背后掏出一根教鞭抽打桌面。 杨陶站起来，“你这是要动武了？你干脆打死我吧，反正我绝对不会吃这些东西。” 一气之下，她说得自然都是气话。 话音未落，白兔子收起教鞭的同时，强硬带走杨陶。 于袅刚起身，白兔子伸手摁下她的肩膀。 众人目送杨陶被拖行的背影渐行渐远。 目的地到了，白兔子松开手。 被黑布条蒙上眼睛的杨陶身子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叫苦不迭，可以看见的瞬间，恶臭袭来，瞬间闭嘴。 眼前半空中吊着一七八米长，接近六米高的铁笼。 每一面都挂上许多银锁。 起初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等白兔子开灯后，杨陶发现关在笼内的竟然是五个几乎裸、体的人。 他们齐齐披着打结长发，脏发还遮盖住半张脸，通身都是黑的，臭味就是从他们身上飘散而来，分不清男女。 他们蹲在笼边打量杨陶，杨陶也在打量他们。 白兔子抓起杨陶的手靠近笼子，五个人速速凑近伸长白舌头要去、舔杨桃，吓得她几乎拼着老命挣脱开白兔子。 “呜哇哈。” “嘎叽呱啦。” 笼内人嘴里说着话，杨陶一个字都没有听懂，斜眼看见白兔子去墙角提着一铁通走到笼边，往桶里摸出类似肠子的东西给他们吃。 接着，白兔子把桶交给杨桃，示意她去喂他们吃。 若是不乐意，它摁住她把她抵着笼子任由他们撕咬或是舔她。 杨陶被咬怕了，闭眼学着白兔子的模样去抓血肠，直到桶见底。 她被白兔子带出刑法室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天台图书馆开始早读。 因身上沾上血迹，先去洗澡随后再上天台。 老头老太太顶着寒风瑟瑟发抖早读，白兔子们围在周围，喝着热腾腾的巧克力。 洗澡水是冰的，白兔子还不断敲门催促。 杨陶身子还没擦干就穿上一件件衣服，这会儿她坐在冷风中脑子僵硬，一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心头又恶心得发热。 手中的无名书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入，邻桌张恒用书挡住脸喋喋不休问她到底被带去哪儿。 原本的安静被声声咳嗽打破。 张恒这才知道杨桃身体不适，把头转向丁甄，“大哥，她不舒服，咱们再继续问就不厚道了。” 丁甄发现有白兔子正在靠近，忙推开张恒的头，假装认真看书。 白兔子敲了每个人的书桌，唯独杨陶。 商与坐在杨陶后斜角，发现白兔子靠近她周边人的时候，嘴角含着笑。 他还以为白兔子做不出这么明显的表情，只是，这笑有何含义？ 早读进行到一半，杨桃趴在书桌上睡着。 张恒挺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摸了她的额头，温度明显不正常，举起手招来白兔子。 “她发烧了，你们赶紧让她下去休息吧。” 丁甄愕然，下意识看向邱娅黎，两人表情凝重而严肃。 于袅夹在他们中间，发现两人的表情变化，想来他们应该也记住了红皮书那些重点。 “她没有发烧，只是太累。” 张恒满腹疑惑，“可是她额头很烫手啊。” 于袅眼神警告张恒闭嘴，暗地里揪杨陶胳膊把她先弄醒再看情况。 杨陶不知自己发烧昏迷，于袅两只冷冰冰的手掌住她的脸，感觉很舒服。 白兔子拿来体温计给杨桃测量体温。 所有人都盯着白兔子看体温计。 于袅闭眼吸气收腹，冲着白兔冲撞过去，制造一场踩碎体温计的意外。 “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啊。” 白兔不恼不怒，同伴之间递眼色，另外一只兔子下楼去拿崭新的体温计。 与此同时，陈瑜悄声告诉杨陶生病会遭殃，她顿时明白于袅为何这样做，不禁变得更紧张。 第二次测量体温，白兔子包围杨陶一个人，轻度发烧。 杨桃又被带走了。 早读也结束，每个人可以离开书桌，洗手准备下个项目——娱乐活动，捡垃圾。 白兔子给每个人发了只一米长的麻袋，跟着他们出别墅，左右两边，自行选择方向。 丁、邱二人紧跟着商与和于袅选择右边。 同行的人还有刘烟雨、吴斯然、刘瑟、黄小云和张恒。 剩下的人则是另外一个方向。 沥青路两边每间隔十米就出现一只绿色可回收垃圾桶。 易拉罐或是塑料水瓶装满竹篓子才能够打道回府。 每个人在路上行走时候感受到别墅内外的差别。 门里面虽然陌生，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至少心不会莫名心慌。 门外就截然不同，阴风灌进脖子里面全身都冷得发抖，眼皮乱跳，手不住发颤，甚至会幻听有人在聊天说笑。 有两个声音是于袅昨夜里听到的，周围并没有漩涡风，反倒是发现邱娅黎脸都吓白了。 商与接收到于袅眼神，加快脚速甩掉邱、丁二人。 第006章 投机取巧就要被鞭打 吴斯然还以为于袅和商是要和他们抢易拉罐，为了少在外面转悠遇到什么东西，马上来了斗志，紧紧跟随。 大多数人和吴斯然想法一致。 于袅和商与故意耗时间，把同行人都耗走了，背着白兔子发送早已偷偷编辑好的短信，继而确定告知： 「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它们说就是这个方向，不会错的。」 商与并不认为那些声音是幻听，与于袅描述昨夜里偶遇的情况联系在一起，它们应该知道养老院更多的秘密。 现在唯一的妨碍就是那两只白兔子。 「你手机里面有嗨歌吗？」 于袅秒懂，皱巴巴的脸上展开笑颜，立马外放嗨歌，身子都不自觉跟着节奏动作迟缓地轻微摇摆。 “于袅，你还是进去了吗？” 嘈杂中于袅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名字，张嘴先是胡说八道一通，紧跟着正儿八经小声回答： “是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可以告诉我关于养老院的事吗？拜托拜托。” 随后，提高音量唱着不着调的天堂。 “我帮你打听过了，里面有个狗洞可以逃出来。 如果被抓住就会被关进铁笼子，无法完成任务，永生永世都不能够离开。” 商与也听到了，背脊一凉，注意到白兔子甩动长耳朵，咳嗽提醒于袅小心。 “哎呀，竹篓子快要装满啰。”于袅吆喝着心虚话。 商与接着说，有的没得扯话题掩盖住于袅说话的声音。 “谢谢，关于养老院呢？” “跟其他人相比，你算是比较幸运的，院长都怕你。 千万要记住，不要生病，不要偷懒，不要犯错，不要惹院长生气，他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 再就是更重要的一点，你们绝对不可以……” 白兔子忽然抓过于袅的手，那个声音立即消失。 “这是怎么了？我在捡瓶子，你抓我干什么？” 白兔子随即松开于袅的手，踢翻垃圾桶，数不尽的水瓶从里面滚出来。 于袅和商与会意，纷纷去捡起来丢进麻袋。 小任务完成，两人并行，两只白兔子一前一后。 于袅忍不住回头，身后只有往前延伸的沥青路面。 离着别墅差不多只有十米，她再次回头，发现远空出现一张白唇红牙的巨型嘴巴，使劲儿给商与递眼色。 若不是对视确认，两人都觉得那一幕非常魔幻。 白兔子也往后看，它什么都没有看见。 于袅觉得它张嘴是要说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听到就推进别墅，再次穿过大厅上楼。 “杨陶发热，也不知道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可以去看看吗？” 白兔子不予理会，可它发现院长就站在楼梯口对着自己打手势，点头带她和商与去杨陶的房间内。 杨陶一个人住，床还是有四张，跟随于袅和商与的白兔子就站在他们一手臂之外。 商与瞥了眼床头柜上的药，愈发肯定这养老院是要加速他们迈向死亡。 杨桃吃了药反而高烧不退，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人虽睁着眼睛，神志不清，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 “她要是一直这样，会不会……” 商与知道她要说什么，无奈点头。 白兔子相看几眼，各自把自己负责的人类推出房门之外。 接下来是健身——爬楼梯，从一楼到十五楼，一上一下，完成即可去食堂吃午饭。 食物并没有诱惑力，可忤逆的未知惩罚让所有人望而生畏，敢怒不敢言。 楼梯并没有扶手，只能够实打实地爬行。 昨夜夜宵没有吃完的人会按照剩下食物的重量而加量。 商与因一口未吃，必须要爬到第二十层顶楼。 幸运的是没有时间规定。 一行人断断续续完成，身子好似不是自己，若不是白兔子拿出教鞭，他们只想坐在地上休息。 午饭在2号食堂，不用去窗口特意取餐，每张桌面上都已经摆好午餐。 按照名字对号入座即可。 特大碗鸡蛋肥肉炒饭、西瓜汁、一碟坚果。 是努力吃完还是等待明日任务加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我想去洗手间。” 一直摆着冷脸，默不作声的谢尤突然招来白兔子，跟随它一同去大厅洗手间。 丁甄盯着他的餐盘打量几秒，油腻米饭前几分钟还堆得跟小山坡似的，这会儿只剩下一个山脚，吃的速度可…… 他突然想到什么，感觉谢尤这人话不多，心眼子不少，趁着白兔子不注意偷摸把米饭抓进口袋。 很快，白兔子带着谢尤回来，大家见他神色铁青，面上青一块紫一块，掩着嘴不住地想要呕吐，不知他被迫把吐进马桶的东西重新吃回去。 丁甄正在把米饭再次藏进口袋，心渐渐发颤，余光偷瞥白兔子，见它正盯着自己，忙低头用一大勺油米饭塞进嘴巴，咀嚼几下硬生生咽下去。 “哦啪啪”几声。 一记教鞭抽打在丁甄桌上，他吞咽口水抬起头，下一秒就被白兔子带走。 当他再回来，脸上同谢尤一样的惨状，甚至嘴角还在淌血，看起来可怜兮兮。 邱娅黎目睹丁甄干的好事，了解到不能够藏起食物，瞬间打消同样的念头。 于袅和商与各自观察邱娅黎和丁甄，心中大致知道答案。 其余人也是。 每只餐盘都有剩余，或多或少。 刘烟雨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看见弯腰拿起餐盘的白兔子挂在脖上侧翻的记录的纸张不仅写满密密麻麻大的字，还画了不少红叉叉。 给她一种审核打分的感觉。 吃饱喝足就要午睡。 每个人被带回各自的房间。 于袅发现黄小云和马之谦跟自己同一间房，心想：院长这番安排真够离谱的，竟然男女混住，要是出了问题。 随即她立马推翻自己按照正常人思维逻辑想法。 院长和那群白兔子巴不得他们出现种种问题，所以，避免问题是关键。 505—— 与于袅床位并排的是一位陌生老太太，对面是黄小云。 黄小云的隔壁是马之谦。 落地窗窗帘已经被拉上，留有一手掌宽的空余，窗外的白冷光射进来，投在地面呈现矩形影子。 第007章 嘘，别出声 吃得太撑，哪怕黄小云累得够呛也睡意全无，侧身睁眼去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窗帘缝外的世界更为陌生，好似胶片蓝色天空，没有一丝美感，而且能够看见的东西寥寥无几。 房内天花板挂着一盏简陋的白炽灯，四面白墙一尘不染。 不得不让她怀疑这栋别墅是刚建不久，就是，为何周边再没有其他房子。 他们的食材和器具都从何而来？ 她知自己来的世界不能够与正常世界相提并论，掠过脑海的疑惑不过是自动生成，打发时间催眠。 思绪自由生长，她忽觉自己脑袋不再沉重，抬起手臂也不似先前那般吃力。 再看手，背上的皱纹竟然消失，摸着自己的脸蛋望着手机屏幕，恢复成年轻时的模样。 她正高兴坐起来，抬眼看见马之谦傻呵呵冲着自己笑，她听不到声音，做手语，对方也不懂。 “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啊？吵死了！” 于袅邻床老太太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怒瞪着马之谦。 “不好意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好，你好，我叫马之谦。” 马之谦掐一把自己胳膊肉，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处处见美女，还可以与美女住在同一个屋子。 就算吃了不少苦头，也值了！ 黄小云发现马之谦和陌生老太都恢复，眼神落在于袅隆起的被子上，她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抬起下巴问。 马之谦走在美女身边，垂目贪婪地将她胸前起伏收进眼底，殷勤告诉她黄小云听不到，也不会说话。 女人身子一顿，看黄小云的眼神和善了许多，起身推开马之谦，拿上纸和笔，递给黄小云纸条： 穿好衣服睡觉，小心那个臭男人。 一人独居变成四个人，女人着实不习惯，尤其是被男人时时刻刻打量。 “姓马的，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好色，长眼睛只是为了胸和屁股？！” 女人后面骂了更难听的话，马之谦也不恼，腆着脸道歉，举手发誓会管好自己的眼睛。 “喂，我们这样说话，你还睡得着？” 女人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手里忙着修指甲，听到隔壁床上有动静，动作一停，漫不经看过去。 黄小云穿好外套之后一直静静地坐在床上，同样也注视着于袅。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于袅半睡半醒就开始做噩梦，她很想清醒，但梦里面的声音似绳索缠住手脚不让她离开，好不容易挣脱，感觉周边聚集好多只眼睛盯着自己。 黄小云不自觉做手语告诉她，自己担心她。 可惜于袅看不懂，只能够从她的善意的眼神里努力读取信息。 女人发出声音，于袅这才发现她的年轻模样，掩嘴惊呼，同时察觉自己似乎跟他们一样恢复原状。 “于袅？” 于袅欣喜之余满是疑惑地看向女人，“你认识我？” 女人确实认识她，还不止是认识的程度，但她脸上的惊喜转瞬即逝，尬笑解释是听马之谦说的。 突然被cue，马之谦高兴大笑，心中又狐疑，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于袅。她们为何认识？ 房间突然恢复之前死一般的寂静。 于袅微张嘴巴想要说话，门被敲得咚咚响。 四个人重新变老，紧接着四只白兔子相继走进房间，一张床边站着一只。 四条教鞭同时抽打，四人条件反射的躲进被子里面，叫喊声越大，挥下的教鞭力越重。 唯独于袅，受罚的程度轻于他人。 因过于吵闹而被惩罚。 惩罚结束的同时，今日的午休也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下午茶和夜宵。 听上去的享受，经历得痛不欲生。 终于到最后一环节，洗澡更衣睡觉。 1号洗澡堂子，男女混搭，每个人拥有一间单间冲洗。 白兔子一如既往监视，它们工作一丝不苟，即便是毛发打湿滴水也依旧面不改色的竖直双耳，随时随地听动静。 一旦再发现异常，惩罚马上开始。 绝不姑息，绝不手软！ 白天的洗澡水冰凉，晚上的水温至少在六十度，花洒孔比正常直径要大，只能够开关，无法调节水量大小。 不少人被烫得哇哇叫。 门外抽打教鞭的声响不甘落后地响起。 女汉子陈瑜再不敢叫，用手拍打地砖，转移疼痛，感觉稍微好些，抓起毛巾擦干身子，穿好衣服打开门。 同时开门的人还有毛雪。 两人被白兔子送到房门口。 “再过这种日子，我迟早会死在这里。” 陈瑜绝望而无力地抱住自己的头，哭着说自己才二十三岁，人生不过刚开始。 还没有出省看看国内大好河山，也没有见到偶像…… 毛雪安静如洋娃娃，即便是老了，眼睫毛还是像扇子似的别在眼睛上，眨巴着也不说话。 她认识不少像陈瑜外表刚毅、好强的女孩子，真遇到什么事，哭得比谁都厉害。 河堤崩塌不过眨眼之间，扛住的人千千万万。 扛不住的人也千千万万。 毛雪不会安慰人，也不想安慰，捻好被子躺下去，只说了一句： “先睡觉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你不怕今天就死了吗？” 毛雪冷笑：“人最后的结局不都是死吗？” 陈瑜愈发对她反感，“那是你的想法，正常人是怕死的。” “你害怕也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就是你再哭下去，招来兔子，又该你挨打了。” 陈瑜眼泪汪汪地盯着隆起的被子，直纳闷，她好歹也是个女的，是个人，一路上跟那个谢尤一样，不说话。 现在开金口了，说得都是凉薄无情的话，还不如闭嘴。 陈瑜一生气反而不想哭，寻思要留着力气明天去暴打兔子，实际上是万般不敢的。 熄灯时间到，别墅隐入漆黑之中。 今夜无风，夜浓星暗，残月如弓。 于袅用被子蒙头想事情，顺道给商与发消息。 不知为何，被子越来越重，她抬手欲掀开看看，手腕瞬时被一只手被抓住。 紧接着，一只手掌压下连带着被子压住她的脸，两条腿下意识蹬动。 “嘘嘘，不要挣扎，否则我掐死你。” 第008章 完全没有印象 富有磁性的女声就在耳畔，于袅猜测主人是隔壁床老太。 再不敢蹬腿，放下手臂紧贴床单，屏住呼吸等被子上的重量慢慢减轻。 白被被那只手掀开。 果不其然，猜测无误，于袅被迫对她对视。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那张脸，白里泛黄，皱纹深得可以夹死蚊子，肌肤显然而易见地缺水，唇翘着层层死皮，吐出的气息带着股酸臭。 她也不给于袅反应时间，侧身躺好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同时两手用力扯下于袅，低声警告： “不要吵醒他们！” 也不知对方武力值是高还是低，万一是个厉害角色，稍错一个字，岂不是就死翘翘。 人在枕边的情况，于袅不会拿命鲁莽，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是真的不记得我还是装傻，想不到会在这里再碰面？ 还是说，你是怕我求你带我一起离开这里，不想被拖累是不是？” 按照对方所说，她和她曾经在这里遇过，貌似还挺熟悉。 “我知道你打听到我伤害过你姐姐的那些事，心里埋怨我。可现在这种情况，非要闹得鱼死网破你才开心吗？” 于袅揪住她的袖口，“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女人低声笑，笑完了两手卡住于袅的脖子，见她毫不挣扎，心一沉。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事确确实实发生过啊，不然，我怎么会还会被困在这里？” 于袅明白她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可那番话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或许你认错人了，你认识的那个于袅恰好和我同名同姓而已。” “不，不可能，你就是我认识的于袅，你的模样我绝对不会记错。” 女人竭斯底里，单手抓着于袅，用力咬着枯涩唇无声抽泣，断断续续诉苦： “你们父母一个飞机失事，一个死于车祸，你俩是被黑心亲戚送到小县城福利院。 我跟于天晴为了赚快钱讨生活不被房东赶出去，辗转各个酒吧、夜总会。 老天爷不长眼，总是为难我们，好不容易存下的钱被偷，顾客的老婆找上门打伤人，害得我们都没法去工作。 这些往事我每天做梦梦到，你不记得没关系，对不起于天晴的人是我， 但是你，真就一点都想不起我们在这个折磨人的养老院的事情吗？” 于袅捏捏她的手掌，万般无奈地回答：“非常抱歉，我真的完全没印象，对不起。” “你有没有孪生姐妹？就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哪种姐姐或是妹妹？” 女人终于等来救星，她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寻思上次任务被于袅揭穿谎言，这次拉近距离的办法只有坦诚相待，真心相对。 “没有也没有关系，于袅你上次救了我命，是我运气不好，没能够完成任务跟你们一起离开。 这次求求你也拉我一把，我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拜托你。” 于袅大脑空空荡荡，思绪繁杂，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复，唯一清晰的便是： 陌生女人清楚的记忆中，自己不仅来过此地，还完成过任务且成功了。 “是谁在说话啊？你们不困吗？” 马之谦粗旷的嗓子说着话，勉强翻个身。 于袅和女人顿时闭嘴。 这时门被推开，白兔子抽出教鞭走进来，毫不犹豫停在于袅床边，掀开被子，前后拉起两人拖着走出房间。 相比室内通风的走道温度极低，于袅身上为数不多的暖意很快被吹散，还得被迫趴在墙上接受鞭打。 叫一声，抽打的速度只快不慢。 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两只白兔子余光发现院长走来，抽打的动作依旧，侧过身子冲着他敬意点头。 “放了于袅。” 白兔子愣了一秒方才收回教鞭。 女人仍旧被狠狠抽打。 于袅站住不脚，身子歪在墙头坐在地上吃痛地喘气，眼神不忘偷偷观察院长，那张微笑唇角勾起的弧度，使原本天生的笑容徒增几分诡异。 “院长，拜托你也放了她吧。” 院长蹲在于袅面前，伸出手，“先起来再说。” 于袅发现白兔子的表情变化，更怀疑院长此时的善良是否是挖下的巨坑，她不敢去搀扶那只手，扶墙而起。 “是我们不对，不该在休息时间说话。打也打了，总不至于把人活活打死对吧？” 于袅不卑不亢，坚毅的眼神直接对上院长的眼。 院校笑而不语，抬起手示意白兔子住手，转而看向于女人，“现在就给你换一间房，方便你静养。” 女人扭头发狠地咬住唇，抓住于袅手臂的同时回复院长：“不用，这个房间挺好的，不必那么麻烦。” 院长并不在意女人的话，继续示意白兔子赶紧干活把人带走。 女人眼里掠过无望，忍痛摁下于袅靠近她耳畔悄声： “拿到工作牌就可以升职。” 话毕，女人被白兔子拖走，于袅挪动脚步跟上，眼看快要抓住那只手，突然被拽回去房间。 院长笑盈盈为于袅盖上被子，拉好窗帘，道晚安离开。 床头摆放着药膏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水。 于袅背上一阵阵火辣刺痛扰得她不敢动弹，毫无困意，越想越清醒，稍稍抬起头就觉得后脑勺灌了铅似的。 天很快就亮了。 所有人被摇铃吵醒，穿戴完洗簌完毕的第一件事就是全身检查。 早餐换成2号食堂进行，菜品虽换了，也同样是高脂肪高热量高糖大分量食物。 但凡是有三项结果有问题就会被留在房间，由白兔子送餐、吃药或是打点滴开始治疗。 邱娅黎一看见类似药丸子的东西躺在白色塑料浅口杯子里面，意识到不妙，咀嚼羊排的动作愈发变得缓慢。 “我想喝热水，可以去帮我倒一杯吗？” 白兔子置若罔闻，直勾勾盯着药。 邱娅黎知道没法支开它，只要硬着头皮吞下药丸，继续吃下一样。 “我想上厕所。” 邱娅黎极不情愿地扶着白兔子的手出房间，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回头看，两只白兔子抬着担架，后面跟着一群白兔子跑过去。 第009章 他吞了舌头 就算上了年纪，邱娅黎的视力也还不错，那担架上的人正是杨陶。 她蓬头垢面，苍老面颊上毫无血色可言，人并非平躺在担架之上，而是一只手支起上半身努力腾起，另外一只枯瘦如柴的老手不断抓空气，张嘴竭力喊着什么。 大概是之前喊坏嗓子，正巧到这里只能够见她张嘴而听不到声音。 邱娅黎头皮发麻，手脚开始出冷汗，想到自己也开始被特殊对待，或许自己也会遭遇到杨陶一样的惨况， 与此同时，于袅商与他们已经吃完早餐开始换衣准备去冥想室，照着白兔子的样子正襟危坐，阖上双眼，一动不动。 张恒的肚子疼，屁正在来得路上，但他不敢放，怕当场蹿稀。 人可以忍，但屁不行，他试图跟白兔子汇报，但它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 冥想室的门并没有关，张恒手脚爬行，偷偷出去。 此地并非是101别墅，各面墙上并没有张贴室内地图。 没有办法，张恒捂肚弓腰扶着墙左右打量，发现不远处有片矮树丛，反正也没有人，他费力找个绝佳不容易被人瞟见的地方，就地解决。 舒畅之后，他起身拉拉链。 此时一群兔子抬着担架从后门走进来，途经没有打理的后花园。 张恒躲得快，没被白兔子发现，他好奇它们抬着杨陶去哪儿，斗胆跟过去。 他先是看见它们进了手术室，其后是解刨室，前一个不过五分钟就抬出来，后一个，迟迟没有动静。 正当他决定回冥想室时，院长弯着腰正对他微笑。 “你怎么在这儿呢？是丢了东西，还是找人？” 张恒觉得院长面善，笑容愈发显得人平易近人，想到啥就说啥。 “来吧，我带你去冥想室。” 张恒不暇思索跟上，本以为很快就到了，可兜兜转转数条走道也不见院长有慢步的意思，他开始有些慌张。 “院长，我记得那屋子应该就在附近才对，你是不是记错了？要不，我们折回去再看看路？” 院长笑了三两声，伸手抓住欲要转身的张恒，也不说话，直接把他拖进左手边的工作器具室。 先映入张恒眼帘的是一整面剪刀，金银铜铁铝都有，还有不少看不出材质的，奇形怪状。 除此之外，还有卡尺、平尺、水平仪和焊接抢等等物品。 院长微眯起眼睛面朝张恒轻蔑地撇嘴冷笑，手执一把银光闪闪，形状类似女人两条腿的剪刀步步紧逼。 “这把喜欢吗？” 张恒彻底傻眼，脑袋卡壳不会说话了。 “嗯，看你样子应该是喜欢的，张嘴。” 院长的手掌压在张恒肩膀那一刻，他才缓过神来，知道院长压根不是善人，后悔不迭。 “我让你张嘴！” 张恒哪敢乖乖听话，但又不敢忤逆，十分纠结。 院长面色严肃收回手，从西服口袋里面取出镜盒，小心翼翼摘下银框眼镜放进去，随后脱下外套随着眼镜盒挂在接近窗口的木勾。 一瞬间，张恒只知窗外的冷阳突然被院长宽大的身板挡住。 迟缓的痛觉袭到全身，他仍保持张嘴的姿势，绿豆大的血珠断断续续落在地板。 记忆也随时清晰。 嘴巴是被院长强硬掰开的，无法挣脱，无法动弹，被剪掉的舌头让院长生吞下去。 太tm变态恶心了。 他开门要跑，两只巨大的手掌紧压住门。 “这些东西你给我好好拿着，逮着机会就分给你们的同伴们，明天我就来检查作业。” 张恒已经说不出话，他被院长送到冥想室，白兔子见状没有惩罚他，按照日常安排继续下一个活动——手写读书观后感。 同样经过后花园。 丁甄故意走在张恒边儿上，见他盯着那扇推拉门不吭声，问话也不答，愈发奇怪。 一群人还未跨过篱笆门，两只橙兔子头戴一次性塑料帽，嘴上戴着医用口罩，手拿铁铲和黑色垃圾桶迎面走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刘瑟走在最后面望了眼，发现它们从灌木丛里面铲出一坨屎，赶紧回头跟上其他人。 “看见什么了？” 何也发现刘瑟掩嘴表情难受，实属好奇。 “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在院里头拉屎。”刘瑟说得很直接。 秦铭离二人近，虽没看见，但仿佛闻到气味似的，下意识捂着嘴鼻，与他们拉开距离。 “你觉不觉得张恒怪怪的？” 邱娅离不在，丁甄唯有跟秦铭可以唠唠嗑。 秦铭忙摇头，跟他们仨拉开距离。 其实感受到了，但他不觉得自己和丁甄的关系有多好，更不想在白兔子眼皮子底下窃窃私语，惹来教鞭抽打。 商与和于袅正眼神传递着什么，秦铭横插进来，挡住于袅的实现，当着大家伙儿得面，她也不方面特意去找商与。 殊不知，刘烟雨和毛雪暗中观察一切，前者早已察觉二人看出什么。 也多亏他们，刘烟雨发现方才遇见的保洁兔子各自挂着工作牌，而白兔子和先前的灰兔子则没有。 红皮书有提到养老院的等级划分。 目标应该是保洁兔子，用什么法子可以从“老人”变成“保洁”完成升职呢？ 吴斯然看出刘烟雨在想事，脑中一片混乱的他不免更加着急，眼下他眼神扫过他人，除了商与，没一个人看上去很靠谱。 写好观后感不说还要当着众人面演讲。 于袅低头望着自己这副快要散架的身子骨，心中怀念年轻的身体，想要养父母到了七十多岁，就要忍受这些身体之痛。 胸口堵塞烦闷，一时走神，根本就不知道该自己上台演讲。 直到白兔子的教鞭亮在她眼前。 “我……” 刚吐一个字，有人在外敲门。 就近的白兔子去应门，门外站着一群橙兔子，最末端的是邱娅黎，不管是服饰还是工具，跟橙兔子毫无二致。 “是院长下通知要先打扫干净这间房，你们还是去找其他地方吧。” 兔子不会说话，邱娅黎代替他们向人类解释。 丁甄看着邱娅黎好像年轻了十几岁，又变成保洁，悲喜交加。 第010章 升职就年轻 邱娅黎在原本八十岁的基础上年轻了十五岁，而之前由真实年纪直接叠加五十岁变成蹒跚老太。 只有老过才知道岁月得厉害。 跟一帮老头老太太相比，她对现在的自己特别满意，手脚还算有力，背不驼，头不昏，手不抖。 于袅只注意到邱娅黎挂在身上的工作牌，确确实实是她本人的名字，也是此刻的模样，丝毫不假。 “你这样盯着我看干什么？” 邱娅黎自以为于袅和商与聪明才智，现状也不过如此，十分骄傲， “没什么，恭喜你脱离老人群。”于袅说话间，也注意靠近的橙兔子工作牌，没有姓名，没有照片。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于袅紧跟其后，跨出门回头再看一眼，这时的邱娅黎脖上又没有工作牌。 她为什么要刻意藏起来？ 临时取消外出捡垃圾的活动，改成自娱自乐，场地不限。 于袅不想走动，刻意挨着丁甄坐在藤椅上假装休息，观察他手机不离手，随时随地都在看什么。 八成是在和邱娅黎通风报信。 若是可以看见就好了，她暗想苦笑。 “喂，这钢笔是不是你的？”陈瑜在葡萄藤架子下的石头凳子上找到这支价格不菲的钢笔，就近原则，先询问于袅。 “是我朋友的。” 于袅不会记错，就是商与的，她四处张望都没有寻到他的身影，接过钢笔替他暂时保管。 “你确定吗？要是真主人找不到东西，你自个站出来说清楚。” 倘若有个万一，那是自然，于袅不贪财，也不会撒恶意的谎言。 眼看自由活动结束，大家都跟着白兔子去食堂，于袅还是不见商与的身影，没忍住，偷偷问刘烟雨： “见过老商吗？” 刘烟雨摇头，她也在暗地纳闷，按说白兔子带走人的话，不至于一个人都不知道。 “怪哉，他一个人会去哪儿呢？” 刘烟雨发现没有后文，稍抬眼皮去打量于袅，顺着她狐疑目光看向别墅大门，心想： 莫非这二人寻思要逃出别墅？ “咳咳咳。”刘烟雨故意咳嗽 于袅听到声音，忙转头摆正身子，白兔子继续走过去。 今日是3号食堂用餐。 于袅入座后习惯性扫视一圈，发现依旧不见那个女人，或者是其他“人类”，连连叹息。 “不要随便发出声音，免得引起注意。” 毛雪蹙眉注视于袅，继续喝水。 白兔子端来餐盘，生腌奥龙、鲍鱼、皮皮虾……海鲜大餐，超大杯柿汁。 就算是正常人，这两样东西进了肚子，也是直接去医院挂号的节奏吧。 “就当作最后一餐忙，好好放纵吧。” 于袅盯着毛雪，好想知道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种话。 “怎么？你有法子不吃？” 于袅摇头，暂时没想到不用挨打的法子，一念之间，突然想到一个可以招来橙兔子的办法。 她面不改色推着装满生腌海鲜的长方形不锈钢铁盘，故意让它掉下去，满是佐料的冰凉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旁人满以为于袅马上就要挨抽。 白兔子们交换眼色后并没有任何粗鲁举措。 很快，橙兔子赶来，快速清理脏乱的地面。 白兔子一招手，它们也就匆匆离开。 有人诧异于袅为何能够幸免，也有人看出她的故意为之，想着背后的用意。 唯有张恒，双目自始至终都盯着自己眼前餐盘，左手未曾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摸着那一团粉状的东西，心里打着战。 用餐已结束，他终究没法对其他人投放白色粉末。 又到了午睡时间。 丁甄躺在床上闭眼等待自己恢复年轻，自如地掏出手机询问邱娅黎究竟如何快速做到保洁员。 想起来也是奇怪，当时邱娅黎吃药不久就开始上吐下泻，没来得及拿出水盆就吐了一地。 橙兔子清理完毕离开后，她还昏迷许久，再次拉肚子下床，回来时就发现床底下有一张、工作证。 白兔子应该没有发现，她找借口第五次去洗手间，走出那扇门之后就年轻十五岁。 保洁兔子工作是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在岗位，粗茶淡饭，她吃着放心。 打字的速度都快了两倍。 丁甄倒也不需要着急等待，但他感觉工作证来得过于蹊跷。 白兔子们精明而狠戾，能够被她发现的工作证能够瞒过它们？ 这些也是都是他个人的顾虑，并没有变成文字发送到邱娅黎那里，不过嘛，可以确定一件事：拿到工作证就可以摆脱现在的苍老。 他沾沾自喜满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事实上，大多数人已经猜出八九分。 但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以防万一。 于袅暂时不担心这些，她站在落地窗前来来回回扫视楼下的空地，实在想不出商与无故消失断联的原因。 背后尽是马之谦询问被迫更换房间女人的声音。 “你不觉得自己喋喋不休的样子很招人讨厌？” 马之谦晃悠到于袅身边，贴着她手臂，“美女都这么有脾气吗？不过，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气鼓鼓的。” 于袅斜视抬起胳膊挤开他，“你要是不想挨打，离我远点。” 马之谦也不想惹美女生气，很识趣地走开。 “美女，你手机亮了。” 于袅感觉拿上手机看消息： 「我房间就在你正下面，丢绳子给我。」 于袅眨巴眼睛，摸遍落地窗，终于找到可以打开的地方，忙转身自己和隔壁床的床单系在一起，使劲儿拉扯，确定无误才丢下去。 二零二的丁甄，四零四的秦铭和何也都亲眼目睹商与抓着扭成绳状的床单往上攀爬。 纷纷探出头看个究竟，直到他进入到五零五房间。 “你到底去哪里了？你脸上的伤是白兔子打的，身上还有吗？” 商与双手掌住于袅微颤的手臂，眼神示意她冷静下来，静静听自己说话。 与此同时，他顺便告诉马之谦和黄小云不要声张。 “我找到那个狗洞了。” 于袅告诉过商与，自己感知的绝对安全区位置就在别墅之内，她十分确信他要说的不止是这些。 第011章 大概是杨桃的尸体 狗洞就在101别墅西面老墙。 唯独那面墙缠上绿藤，手掌大小的殷红三瓣花朵开遍墙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十只兔子各自提着一黑色垃圾袋，排列队伍，有秩序地钻进一尺之余的狗洞。 大概一刻钟之后从狗洞返回，各朝不同方向散开。 说到这里，商与侧头去看马之谦和黄小云的表情，“地上留着血迹，我猜测那些是杨陶的尸体。” 马之谦闻言直接跌坐在床上，眼神涣散，左手抓皱了床单。 “怎么会呢？杨陶不是在治病吗？” 于袅告知并且警告马之谦，这里远比看上去的还要险恶，不要天真的以为某某。 “你待的时间够久了，赶紧下去吧，我帮你。” 于袅惧怕白兔子突然闯进来，催促商与加快速度，“绳子”扯动，确定他安全抵达，忙收回，铺好两张床。 刚坐下没多久，她在自己口袋里面摸到一张纸条，偷偷摊开，里面还有一张叠的很小的蓝色纸条： 叠成小块的纸条是一个老太求我交给你的，不要被任何人发现，看完就销毁。 小心拆开，字迹潦草：不出意外，今晚我就得死，突然就不怕了。 不要和院长做交易，做约定，千万不要，否则你会和我一样被迫留在这里。 你绝对是我认识的那个于袅，死之前，告诉一点有用的东西也不枉苟活了这些日子。 那串电话号码是我老家的，你要是活着回去，帮我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谢谢你，于袅。 房间里面没有打火机，她双眸含着泪吞下两张纸条。 夜幕再次降临。 于袅拖着不适的身子倒在床边。 那些食物，那剧烈的运动，终于让她的身子支撑不住。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表现半分被白兔子发觉。 黄小云伸出手扶着于袅起身，比划着手语告诉她有事敲她床板。 于袅于心何忍啊，小云她自己也熬得很艰苦，就算她无法说话她也知道的。 商与发来消息：「不舒服也要装得很好。」 于袅连连苦笑，身子浑身都难受，却又说不出是具体哪儿不适，咬着手掌硬撑思忖： 这家伙难不成在自己身上安装了摄像头，为何能够看穿自己的心底？ 「你也是，我们还没有靠努力变老，不能够以这种样子死掉。」 商与当时回避于袅的问话，他被白兔子打得全身都是伤，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 疼得脑子发矇，忘记那花洒只能够出滚烫的开水，险些没有原地去世。 商与：「你知道就好。」 于袅：「谢谢你发消息给我，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并不能够一直忍痛，有好多好多坏情绪压着我。 我好想哭……有你鼓励我，真得感觉好幸运，谢谢。」 商与握紧手机，盯着窗外。 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感谢的人，孤零零一个人的滋味，过于苦涩，恍然发现自己抗苦能力并没有那么强大。 「彼此彼此吧。」 明明想要说得更多心里话，他脸一红，仅仅只是蜻蜓点水。 他单手枕着脑袋，思绪万千，忽而看见隔壁床的“老人”坐趴在另外一侧呕吐，欲下床开灯，被叫住： “好好待在床上不要动。” 是对面的“人”在说话，商与满腹疑惑迟疑着，余光发现隔壁“老人”转头看过来。 “我没事。” 听声音不像是没事，商与穿好拖鞋披上外套站起来，左脚刚迈出去。 白兔子毫无征兆地打开门，连灯都不开，三三两两靠近并且带走了那位“老人”。 商与跟到门口被白兔子用教鞭抽打，不得已回到床上。 “上周，我隔壁床也是这么被带走的。” 对面的“人”又开始说话，“带走了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规矩就是这样的，在你快死的时候就准备开始上路，没有人能够摆脱的。 看你样子，应该是刚来不久吧？” 商与“嗯嗯”几声，也不知对方在这里待了多久，人和声音都变得十分麻木，估计都已经忘记害怕为何物。 “总会有生路的。” 对方笑商与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心险恶，掰开手指头细数，说现在是被囚禁的第三个年头。 不按照规矩办事的人早已惨死或是病死。 “你要是想多活一天，应该学学我，缩着脖子做人，不要做出头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便是倒头睡下，呼声渐起。 商与不敢苟同，生命固然重要，可与其苟且活着还不如有尊严的死去。 同一夜，被带走许多人，有嘶喊的，有低嚎的，也有默不作声的。 各个房间都有空出床位，被橙兔子拉走床单，卷走被褥，或是丢或是烧。 生的人，继续被日程表上的活动支配着度过二十四小时。 于袅等人早间体操时，101别墅不远处的登记屋后排满了人。 跟他们来时一模一样，惶恐不安、焦急、无可奈何……办理手续。 随后一群人被白兔子带去看房间。 新人展开旧生活。 原先的空床被填满。 商与对面的人告诉他，这里永远都不差客户，永远都有人死不见尸。 这话他是赞同的，除去张恒无故变成哑巴，失去双臂外，其他人的身体或多或少也有问题，支撑不了多久。 除了于袅以外。 如何变成保洁员的秘密就好似被人故意泄漏出去，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橙兔子，包括邱娅黎。 再这么耗下去，商与觉得自己迟早要病死。 翌日清晨。 陈瑜和毛雪一同被白兔子带往院长办公室。 商与起初并不知，无意听到刘瑟与丁甄对话才知晓原来只有自己和于袅没有被院长邀请。 随着一行人跟白兔子去4号食堂，商与被引到另外一处，他不需多想就猜到目的地是院长办公室。 咚咚咚咚。 白兔子敲了四下门，后退一步静等屋内人给出指令。 “带进来。” 院长嘴角噙着浓厚兴趣的笑容打量商与，点头张开薄唇笑出声，自顾自坐在旋转靠椅上对着商与做出“坐下”的手势。 第012章 拒绝，断联 商与并不打算坐下，直言问院长有何用意。 院长抬起手鼓掌并且站起来靠近商与，稍稍弯下腰用左手拍拍他肩膀，夸赞地说： “不错，我就直接切主题，你知道于袅不是第一次来此吗？” 他试图看穿商与眼神里的所有含义，可惜，他比其他人都藏得要深，就此作罢，继续带着挑衅意味的口吻说： “这个女孩子不简单，把我都骗住了。” 说话间，他拧动抽屉挂银手骨形状的钥匙，拿出一本同红皮书外表一致的本子丢在桌面。 “我这里有所有人的记录，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基本的只有第一次。 你们跟她不一样，我没法直接送她去极乐世界，但你可以。” 且不说院长说得是真是假，为何要针对第二次进入这个世界的人类？ 院长双手合十抵着下巴，沉吟片刻，笑道： “你先别误会，不是我个人针对，而是这里所有人，所有兔子的生死都被威胁着。 总而言之，她要是想，能够弄死我们所有人，除非人类亲自出手。” 院长管理这间特殊的养老院n年，从未有人能够死里逃生第二次再进入，于袅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她能够直接破坏这里的规矩，甚至销毁这个世界。 为此，他会不惜任何代价保住自己的守护多年的养老院。 “于袅从踏入这个奇幻世界的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再闯关者’她为何要隐瞒你们？ 因为害怕你们合起伙来杀掉她，唯有与你们处好关系，增加彼此的信任才能够藏好秘密。” 院长说到这里，右手从西服内侧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工作证递给商与： “只要你配合我，许诺杀掉于袅，你马上就可以拿着它走出办公室。 日后我也会帮你快速离开这里，当然了，你要是不答应，你应该明白后果。” 原来院长邀请那群人是为了此事，商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我拒绝。” 停留在院长脸上势在必得的笑立刻消逝，狞眉扭成一条线，薄唇被咬得乌青，背过身沉默许久方才抬起手敲打桌面。 白兔子听音就知结果，粗鲁地拽着商与走出办公室。 4号食堂仍旧只有商与熟悉的面孔，院长的怒意表现得很明显，他的早餐和其他人显然不一样。 他扫视一圈就知道哪些人答应，哪些人同自己一样。 好似是故意昭告天下，分清敌友。 于袅哪一方都不是，她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身体状况的差异拉得越来越明显，她虽庆幸着，但也不明所以。 甚至为此还找过院长，但他面色、说辞很官方，无果而归。 眼下又闹这一出，她好想知道院长葫芦里面到底买到是什么药。 “反正你身体好，帮我分担一点也所谓为。” 陈瑜把自己餐盘剩下的残渣全倒进于袅餐盘，还递上她自己一口未喝的高甜奶昔。 何也和丁甄纷纷效仿，还把责任推给陈瑜。 马之谦看不下去，抓起于袅餐盘往那群人脸上丢过去。 “老马，你别冲动，坐下，这是我自己处理。” 于袅发现马之谦一副要上前干架的架势，卯足力气把他拉回来，转头再看丁甄他们，恼着脸扛起塑料凳。 “瞪什么瞪，欺负人还有理由跟我打架是吧？ 来吧，我也不怕你们，你们要是有本事，今儿就把我于袅打死！” 暴怒输出一顿，于袅嗓子眼都干了，赫然发现温柔可爱的自己，无形中已经开始容易暴怒，猛喝一口齁甜的奶昔压压惊。 此时，何也作势要打于袅，她把剩余的奶昔全都泼到他脸上，还不忘重新举起椅子保护自己。 “打女人的男人我打得最狠了，你过来啊！” 何也没过去，白兔子过来了，猛抽教鞭打在于袅后背，但凡动嘴引起动、乱的人，见者有份。 并且被剥夺饭后一段自由时间，被白兔子压到刑法室去给逃犯喂食物、爬楼梯。 几人一出楼就找地方吐，还没吐完又挨打。 于袅被打得最狠，因为她帮马之谦和刘瑟挡了教鞭，心里过意不去，不想让帮自己的人再受身体之苦。 惩罚还没有结束，其他人戴着老花眼镜学习刺绣，他们几人在各个别墅院子里面拾垃圾。 又累又疼，没有力气说话。 终于挨到午休。 刘烟雨竭力加速从于袅身边走过，偷偷往她手里塞小纸条。 毛雪看得真真切切，事不关己，权当不知道。其他人都没有注意。 门一合，于袅背靠着门打开纸条： 除了你所有人都被院长找过，细节你可以问你室友。 另，商与被黑兔子带走了。 于袅顿时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怔怔地看向马之谦和黄小云，随后把目光落在新室友身上，默默拿出手机给马之谦发消息。 马之谦：「原来院长没有找你啊，我还以为……算了。那个男的威胁我，我觉得你是好人，不像他说得那样。 我没答应，小云也没答应，袅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于袅不着痕迹地抬抬眼皮去看两人，快速回复： 「这里原来的老人有认出我的，但我对她丝毫没有印象。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撒谎，也不奢望你们完全信我。 毕竟，连我自己都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抱歉，因为我，害你们也被其他人针对。」 黄小云：「我倒是觉得袅袅姐姐是幸运星，跟在你身边，我就没有挨过打。」 马之谦：「没错没错，我也有同感，腿脚变得越来越有劲儿，其他人看上去就要死了一样。」 于袅苦笑：「谢谢你们安慰我。」她转而给商与发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貌似没有人和商与同住一室，也不好打听。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其余三人都惊呆了，马之谦吓得赶忙帮愣住的于袅关掉手机，好奇她哪儿来的胆量在这里打电话。 “袅袅你怎么不说话了？”马之谦后知后觉看向手机，连吞着口水，“刚刚我看见的备注是院长？是我眼睛花了吗？” 第013章 彼此都在挂念 于袅也看见了院长二字，新手机新号码，不曾保存过任何院长联系方式。 只有一个可能——院长趁机对手机动了手脚。 冰凉的食指触及免提，养老院院长的声音立刻从听筒传出： “如果不想商与死，独自来102别墅，我们在这里等你。” 简短一句话，剩下的只是手机嘟嘟嘟的声音。 马之谦见于袅摇摇晃晃站起来，伸出手拦住，“大概是圈套，袅袅你别去，非要去，我跟你一块吧。” 于袅满以为马之谦只会看女人胸和屁股，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竟会帮自己一把，此刻仍为自己担忧。 她露出灿笑，沧桑脸尽显慈爱，轻碰马之谦胳膊，“抱歉，之前那么没礼貌的怼你。 也谢谢你，愿意为我出头，非常感谢。我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你们各自保重。” 说罢，她绕开马之谦，握握黄小云手，转身离开。 黄小云追上去，脚还未跨出门，白兔子的教鞭已经甩过来，好在马之谦及时将她扯回。 随之，门被关上。 “唉，怎么有种袅袅一去不复返的感觉呢？”马之谦叹息。 黄小云虽不知马之谦在说什么，就于袅说话间的一举一动，眼神流露，像极了要去赴战场的女将军，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与此同时，没有白兔子阻拦于袅，她一人找到102别墅。 银色大厅，银色螺旋形楼梯，除去银色灯具以外，没有任何装饰和摆设。 院长也没说具体在哪儿等候，她任意行走先观察，发现从外可以透过看见落地窗看见里面，但站在里面反而看不到外面。 正纳闷想要出去确认，院长站在楼梯中层隔着玻璃对着于袅招手。 那张脸堆满笑容。 于袅皱纹里布满阴霾。 “随我来。” 于袅本不想跟着院长上楼，但又怕惹怒他，走一步算一步。 楼梯越走越窄，只能够容纳一个人。 估摸着五六分钟，楼梯结束，院长走进一扇电梯里面，于袅发现那面银光刺眼的墙上只有一个按钮。 还未看清上面标记的数字，院长的胳膊不偏不倚挡死。 也不知是上升还是下降，点电梯内十分平稳，稳到有种只是站立的错觉。 “叮”电梯门打开。 z字形白瓷砖走道映入眼帘，于袅刻意放慢脚速，四周打量，时不时回头看看。 “到了，你可以进去了。” 左右推动的玻璃已经被打开，院长粗暴快速地拖着于袅丢进其内，随即合上门，往门把手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坠饰。 形状像手骨，刷了银箔。 于袅拍着门：“商与呢？他还活着吗？” 院长笑而不语，转身就走。 “你回来，快告诉我你有没有把商与怎么样，你个老混蛋，骗子！” 于袅气死，手拍着门，脚踢着，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料到院长一个伪君子能够干出什么好事。 “老混蛋你放我出去！！” “混蛋，老娘真想出去把你胖揍一顿！” “喂，你喊破喉咙那个老混蛋也不会听到，笨蛋。” 于袅狐疑脸回头看了几遍，方方正正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自己，摸遍全身也没有找到手机，也不存在误触手机之类的。 “别找了，在你隔壁。” 天呐，商与难道已经死了上天变成天使看见自己被关在这里？ 于袅红着眼睛怨恨院长是个惨无人道的老混蛋。 “喂喂喂，我还没死呢，你别诅咒。” 于袅弱弱地吸了吸鼻子，握拳敲打墙面，“商与你在这里吗？” “不是。” 于袅朝着另外一面墙小心移动，“是这里吗？” “嗯，可算找到了。” 于袅没吭声，皱皱眉头，手指头扣着手掌心，“我给你收养的两只狗取的名字是什么？” 墙的另外一面，商与坐在地上，背抵着墙，侧头对着墙回答： “平安喜乐。最后说一遍，我没打算收养它们。” 于袅再没有说话，扬起嘴角笑话自己小看了那个家伙，这样也好，他活着真好。 静默了许久。 商与拇指指甲掐着食指腹，留了一道道印子，纠结之后终究问出口： “于袅，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这话在他自己看来，直接而愚蠢，即便如此，也不想跟于袅展开心理拉锯战。 他不喜欢，也不想。 于袅知道他问此话的含义，先不回答，将刘烟雨递自己纸条、马之谦和刘瑟帮自己出头的事告诉他。 末了，郑重其事的说： “古堡那次，不属于剧本的女仆她告诉我，我是老熟人，505房间我原本的隔壁床室友，她认识我，而我对她毫无印象。 我很确信，我从未做过类似的梦了，我比你们任何人想要知道原因。” 她的嗓音听起来很悲伤。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破膝盖条纹裤，又问： “有没有想过你曾经来过这些地方，成功完成任务回到原来正常的生活？” 他的猜想一针见血，她没有异议，完全可以说得通。 “可我为什么一点点都不记得，而且又卷入这种奇怪的事情里面，是不是说明，即便我们成功了，以后的某一天也会重复？” 这是最糟的结果，商与并不希望如此。 “或许我们以后就知道答案了。” 于袅第一次觉得以后是个多么遥远的时间距离，期待它来得早些，更希望就此成功就永远结束。 “为什么你没有那么信任我还拒绝院长？你不怕院长杀掉你，或者让你痛苦的慢慢死去吗？” 商与左手一顿，冷脸抽搐，思忖着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顾虑什么。 “不用勉强回答，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还好吧？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商与眼神复杂地盯着墙，脑海中莫名脑补出另外一侧于袅的模样。 她还好吧？身上是否也布满伤痕？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是为了救自己吗？ 于袅以为商与出事了，蹲在地上用力敲墙，“你在听我说话吗？你一定很痛对不对，拜托你千万不要死啊！” “商与！商与？你快醒醒啊，不要闭眼睛睡觉，我们一定可以想办法逃出去的，商与，商与！” “喂喂！你闭嘴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商与耳朵都要震聋了，纳闷这墙隔音效果未免太差。 第014章 摸鱼三人组 101别墅。 所有人再次被白兔子依此带进院长办公室，第二次询问他们是否想要轻易地得到接下来的工作证。 条件有了变化，并非是加害于袅，而是把魔抓伸向新人。 增加养老院的血腥程度，如此一来，它离经久不衰也更进一步。 丁甄始终不见于袅和商与，张恒眼也瞎了，突然觉得院长给出的甜枣背后等着巴掌，甚至是要命的陷阱，他犹疑着拒绝。 何也、韩彻和陈瑜依旧答应。 剩下的人统统拒绝。 前方的路出现了偌大分岔口。 三人组表现的很不错，昧着良心害死对此地还陌生恐惧着的新客户，从畏惧到熟练，院长直接交给他们医生的工作证。 同时恭喜他们距离离开这里只有最后一步——成为副院长。 只可惜，只有一个名额。 此时，三人同时年轻了四十五岁，重回到原本的年龄，陈瑜23岁、何也25岁、韩彻28岁。 拒绝院长的人变成病人，准确地说，成为他们三人的病人。 不用说，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并非医治而是不着痕迹地送他们去见上帝。 马之谦、刘瑟、黄小云和刘烟雨、秦铭率先成为他们第一批练手的实验小白鼠。 相比其他人，他们不曾减掉年纪，难易程度可想而知。 为此，直接给两批人分在两个长巷子似的病房。 亚麻窗帘将窗户盖得不露一丝自然光，白炽灯照耀下鹅黄床铺和黑地板泛着异样的光，三面墙张贴黑白相间的壁纸。 每张床之间间隔三米，床头摆放一只与床身相同身高的塑料柜子，设有台灯，亮度可调节，但光线十分微弱。 走进门床位顺序分别是：刘瑟、马之谦、刘烟雨和黄小云、秦铭。 这会儿值夜班的人是韩彻，身穿不合适的白衣大褂，染成葡萄紫的头发抹了厚重发蜡固型，高傲仰头掐着兰花指努力装模作样成医生该有的样子。 “你们身体都太弱了，必修要打营养针，不配合的我马上就告诉院长。” 他顾虑他们不怕自己添麻烦，用院长的威望来镇压，刘瑟的乖巧，让他自以为效果不错。 “该你了，怎么不知道提前把手伸出来啊，非得让我催你。 我每天都很忙的，耽误我的时间是害你们自己知道吗？” 忙于工作之后享受咖啡和电影，可以使唤保洁和护工做事，没有白兔子跟随，差不多是自由的个体。 若是院长心情好，下班后还可以待在自己独立的别墅里面为所欲为。 医生只需要工作六小时，轮班制，颇合三人心意。 马之谦不是配合，而是身体已经老得稍微活动一下手臂都觉得不适。 “这个是什么东西？”他嗓子卡着浓痰，嗓音沙哑。 韩彻一边嘴角扯动，不屑回答，漫不经心的将针头随意插进那寸衰老肌肤之内，呵声让马之谦自己将胶带固定针头，他自顾自走向下一位。 “最近身体怎么样？” 黄鼠狼给鸡拜年，刘烟雨佯装要死的模样，张张嘴应付了事，等韩彻离开，她赶紧拔出针头，也用胶带固定在手背。 刘瑟和马之谦也是这么做的。 挂在他们右侧可移动的铁架子上的玻璃瓶里面装满红色的液体，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身体有益的东西。 病房内也设有按铃，韩彻毫不犹豫回到自己单独的敞亮整洁又舒适的办公室。 躺在真皮沙发翘起腿搁在沙发扶手，捏着手机翻看自己购物车内的靓女套装裙，嘴上感叹院长热心肠又厉害，竟给安排手机信号和网络。 一旁的三脚石质轻薄茶几摆放茶点，还有时尚杂志。 深夜，病房铃声就在韩彻耳畔阵阵响起，但他睡得太沉，间隔几分钟不过是翻个身而已。 始终都没有人推开门，刘烟雨他们愈发大胆地拔掉针头随手甩去。 “我们该庆幸他们不如白兔子。”秦铭侧头盯着亚麻窗帘讲道。 其他人无不是点头赞同。 三人，或是粗鲁或是急于完成打针或是配药的任务或是手忙脚乱不知要做什么，幸好是如此，他们才得以寻得机会自救。 在此养老院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也摸清了一些规律。 此时全院早已熄灯，不出意外，所有兔子都已经安睡。 秦铭沉思状摆正头告诉其余人，“这个是逃跑的好机会，以后兴许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刘烟雨虽谨慎，但也知眼下情况不明而严峻，那仨人偷懒打诨早晚会被院长发现，等到那时，他们只会更惨。 “好，我早就想冲出去了。” 说话的人是马之谦，这种昏暗沉闷的病房让他待得很压抑。 刘瑟后悔没有答应院长，他不想死，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细心地发现黄小云和刘烟雨岁没有表态，眼神都想逃出去，脑袋瓜快速运转。 寻思：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留下来告知院长讨好他，当叛徒也好比被发现折磨死好。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活着才有机会逃出这里。 几人把枕头塞进被子里面，穿着外出的鞋子一个接着一个出门。 刘瑟故意走在最后面，等其他人行得远了，他赶紧回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巷子病房”内，所有人都睡不着。 丁甄连着翻身，唉声叹气。 咚咚咚。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是我。”邱娅黎说话的同时双手推开门，“刘烟雨他们逃走了。” 丁甄坐起来思考原因，谢尤走到门口拦住邱娅黎，“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邱娅黎推开谢尤，走到丁甄病床边，“我们一起逃走吧！” 谢尤一改平常的冷漠和沉默，肆笑邱娅黎天真烂漫，“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能够逃走，原先那些人为什么甘愿被困在这里？ 你成天晃悠来去，看见那两个人没有？” 邱娅黎知道他指的是谁，摇头，“不知道被院长带到那里去了。” 丁甄脸上布满阴翳，“我觉得他们一定和院长做了什么交易，背着我们计划着什么。” 邱娅黎害怕的就是这个，“但是院长也不是好人，他藏起所有工作证，属于我们的绝对安全区被上锁了，一定是他干的。” 第015章 不走寻常路 保洁员虽二十四小时工作，中间也有可以偷懒的机会，邱娅黎借此在101别墅外以及它偏院都寻几了遍。 譬如老人们锻炼的楼梯，早读的天台，自由活动的庭院…… 唯独冥想室没有去，因它在另外一栋楼，别墅大门没有白兔子，根本就打不开。 倒头来却是在处理垃圾的后院无意发现，费尽心思比不上随意一瞥。 如方才所说，每个人的小屋子都被上锁，锁没有钥匙孔。 分明之前就一直没有看见，她不得不怀疑绝对安全区到某一特定的时间才会出现。 丁甄想了又想，既然暂时找不到生路，维持现状是比较保险的，毕竟已经苟活了这些天。 邱娅黎被说服，无奈退出病房，准备继续工作。 偏巧，与刘烟雨一行人狭路相逢。 眨眼的功夫，几人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咬牙跑动。 邱娅黎一双眼没来得及将面貌和名字对应上，眼前恢复原先的安静。 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他们逃出成功或是必死无疑，都算是给自己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狭长空荡荡的走廊落针可闻。 刘烟雨女厕门口谨慎探出头，发现马之谦从男厕慢步走出来，顿时松口气。 “就你一个人吗？”马之谦满头大汗，弓着腰凑到刘烟雨跟前询问。 刘烟雨没说话，轻拉着黄小云一起走出来。 “哦，秦铭和刘瑟跟我们走散了。”马之谦叹口气，“马上就要天亮，我们时间也不多了，现在该去哪儿呢？” 他脑中一团乱麻，要不是恰好碰见刘烟雨，或许会崩溃的自杀。 “去院长办公室看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刘烟雨口吻笃定，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要赌一把。 马之谦抬头纹挤成一团，深陷的双眼迷茫着去看，发现刘烟雨打定主意要去看个究竟，黄小云两只手始终都牵着她的衣角，沉吟片刻，毫不犹豫点头跟她一同去楼梯口。 院长的办公室在四楼走道尽头。 门缝内漆黑一团。 刘烟雨刚要拧动门把手，身子靠着门往里一起移动。 门竟然没有锁。 刘烟雨突然犹豫不前。 “来都来了，总归要试一试，”马之谦推着门走进去，“院长要我们死，我们哪能够活到明天，进来吧。” 刘烟雨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心里怪自己还是太胆小，牵着黄小云一同走进屋，顺手关上门。 房间内没有任何气味，借着微弱的光线也只能够看见办公桌、书柜和一支专门挂衣服的树杈。 黄小云发现书桌前后封死了，左右两边开得很低，一台笔记本的大小，她试着钻进去，里面的空间藏三个人绰绰有余。 她高兴得敲打书桌脚，提醒他们。 刘烟雨快速挪过去制止，紧接着钻进去，这才明白她的心情。 只可惜马之谦腰身过宽，无法与刘烟雨她们一同躲在书桌底下，只能够另找地方——窗台。 足够站一个人，窗帘摸上去很厚实，完全可以挡住人。 真正躲藏之前，三人擅自翻了院长的东西，也记得摆成原状。 天，渐渐旳亮了。 门外慢慢传来动静。 光透着窗帘，从夹缝涌入，白瓷砖地板留有三人的脚印。 刘烟雨催促马、黄二人赶紧躲起来，她用自己两只袖子擦干地板才钻进书桌底下。 时间卡得刚刚好。 门，瞬时被打开，院长一如既往身着浅色系西装，脚蹬着被擦拭得发亮的圆头皮鞋，戴着银框眼镜。 如果没有那张笑唇，整个人尽显高贵优雅。 他刚坐下来没多久，有人敲门，“进来。” 一只白兔子双手捧着两只银盒子走进来，一个短小精致，另外一个近一米长。 盒子叠放着落在桌面。 “于袅他们怎么样？” 此只白兔可以说话，它一丝不苟地回答：“暂时没有任何问题，院长有何吩咐？” “只要她安分就行，不管怎么样，院里不能够直接杀生，你暂且忍忍，等到他们死去，任由你处理。” 院长左手端起空咖啡杯，端详着杯身继续说： “帮我把这盒子打开，我现在就要试一试。” 白兔子恭敬点头，上前几步，小心翼翼你打开盒盖，取出一对眼珠递给院长。 马之谦慌乱站在窗台，没来及拉动窗帘调整，此时此刻，他能够透着丝丝缝隙看清院长对着自己手掌心上的眼珠，嘴角大幅度扬起。 接下来，他摘下眼镜轻放在竟盒，单手抠出自己的左右眼，将那对眼睛安装眼眶里。 “怎么样，这双眼睛戴着还舒服吗？” 白兔子用严肃的口吻道出了低到尘埃里面的卑微。 院长面容并没有显现一丝喜悦，“不行不行，你再去找，要是再找不到一双适合我的眼球，我会亲手扣掉你的眼睛。” “不知院长是否同意我去取来于袅的双眼，相比起其他人，那双琥珀眼非常闪亮，我觉得与您十分相配。” 它不说，院长差点忘记于袅的眼眸，点头笑道： “非常不错，你还算机灵，这双眼睛支撑不了多久，你赶紧给我送来。” 话毕，白兔子便是离开。 院长亲自取出长盒子里面的一对手臂，打量几眼，对上面的字母纹身挺满意，立马给自己换上。 他尝试使用它们打开自己的抽屉，满意至极。 咚咚咚。 这次敲门声很是急促。 白兔子再次进来，“院长，他们的安全区出现在后处理垃圾的地方，我已经挂上锁，也已经被发现，接下来该怎么办？” 院长若有所思点头，“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和本事，不用管。”见它还不走，问： “还有其他事要汇报吗？” “白兔子点头：“张恒窒息而亡。” 院长眉头一皱，“是自杀？” “不是，跌进马桶淹死的。那群兔子处理尸体时候被人看见。” 院长深呼吸一口气，抚着胡子回应：“但凡看见的人，尽快让他们死掉，同张恒的尸体装到惩罚室喂给那群疯子。” 说话间，楼下不知为何事引起一阵骚动。 第016章 杀死院长 院长和白兔子离开后，马之谦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他整副身子软如泥，从窗台滑下。 刘烟雨听他描述的那些画面，一想到杨桃无故失踪，顿悟原来都是这个养老院院长的阴谋。 亏她还只是觉得院长不是好人而已。 张恒也死了，他们也从病房里逃出来，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白兔子处理的尸体。 黄小云心如火焚，无意用力拉扯刘烟雨的衣袖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刘烟雨望着更加可怜的小云，摸着她的脸摇头，余光瞥见院长抽屉没有合上，她一眼看见跟自己红皮书类似的本子。 里面全都是人名，手指突然按住其中一叶，她转头看向马之谦。 “于袅的名字为什么有两个？底下的是日期吗？” 刘烟雨直点头，第一个日期是去年九月九号，心脏咯噔几下，她记得于天晴就是这天死去的。 “这里面也有我们的名字，那个老东西说得是对的，于袅真得来过吗？” 马之谦坐在地上，“于袅会骗我们吗？” 刘烟雨摇头，她不是第一天认识于袅，印象里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一丝做作。 商与是聪明人，他与袅接触得更多，他都愿意相信她。 “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刘烟雨关好抽屉，拔掉手骨钥匙，把本子塞进衣服里面，“赶紧躲起来。” 此刻，大厅内引起骚动的新老人无不是被白兔子带去惩罚室。 院长站在楼梯上俯视一片狼藉的大厅，愤恨地迈着步子回办公室。 那对眼睛提前下岗，他愈发烦躁，将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摔在地上，试图取盒子里面的眼睛将就几天，奈何被自己摔下的东西绊倒。 马之谦见状，起初不敢动弹，但他发现院长摔跤后左边手臂脱落掉在地上，他乍然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 刘烟雨和黄小云同时听到轻微地敲书桌侧面的响声。 院长也听到了。 “是谁在我办公室！是谁？！” 马之谦顺势坐在院长背上，双手使劲儿捂住他嘴巴，低声：“快出来帮我！” 说话间，刘烟雨和黄小云前后爬出来，看见那一幕，她们惊诧之余，咽着口水打起精神帮忙马之谦牵制住院长。 尽管院长身强体壮，但也奈何不了三人，无奈躺在地上。 三人中黄小云真实年龄只有十八岁，她初次有种迫切结束一个人性命的冲动，身旁的两位，目的显然就是如此。 院长的尸体断不能够留在这里。 马之谦打开书柜，染满鲜血的双手将所有书都扒拉出来，与刘烟雨合力将院长的身体折叠塞进书柜。 霎那间，从院长西服内掉落数张、工作证，保洁员、护工、医生、副院长，各有若干。 刘烟雨喜出望外，忙把副院长的工作证分给马之谦和黄小云。 没想到三人都减掉了六十岁，黄小云八岁，刘烟雨十四岁，马之谦十六。 黄小云惊魂未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烟雨见状用胳膊肘轻捅她后背，赶紧擦掉手上和地板上的血迹，把书丢进书桌底下。 “门，把门锁好。”马之谦背靠着门，瑟瑟发抖。 “没事的，人都已经死。”刘烟雨安慰着自己，眼神瞥向抽屉。 再次打开，除了记录人名的本子以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我们还是出去吧，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事啊？”马之谦按住自己发抖的手小声告诉刘烟雨。 “要出去也只能够等到晚上。”刘烟雨不慌不忙地打开第三个没有带钥匙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外面有动静记得说一声。” 马之谦除了好色，没什么其他坏毛病，胆子其实并不大，连活鱼都不敢杀，被前女朋嫌弃。 方才杀了一个活人，心理总不安宁，时不时去看书柜，害怕院长复活冲出来杀自己。 “你那么镇静，之前杀过很多人吗？” 刘烟雨关好抽屉，移步到窗帘后面，“你不干掉他他就干掉你，你想死吗？” 马之谦当然不想，“你活着回去，还会害怕吗？它们会不会变成噩梦纠缠我们啊？” 刘烟雨回头盯着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并没有搭理。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老东西让那兔子去扣于袅眼睛，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刘烟雨无奈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关心美女。” 马之谦难为情地偏过头。 102别墅—— 唯一会说话的兔子有事耽搁，来此时，那扇玻璃门已经变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地，并排的两间房间空无一人。 它怒，张嘴露出如虎狼般的獠牙，发出低吼，高音低音错落有致，召唤给于袅和商与送餐的白兔子。 与此同时，藏匿在螺旋楼梯底下，商与和于袅一起绑架的白兔子，一个猛劲儿蹬腿想要挣脱开。 “听，好像是叫它吧？” 于袅脱掉外套缠住白兔子嘴巴，双手摁住，细细聆听，“外有虎，内有狼，我们该去那里呢？” 商与正要说话，秦铭爬着靠近二人，“太好了，你们两还活着。” 两人听他说起陈瑜他们和群体逃离的事情，冲是冲动点，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们……” 于袅对着秦铭做禁声的动作。 白兔子已经靠近弯腰冲着三人露出诡异笑，“你们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商于的手快速移到绑架兔子的脖子，“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掉它！” 于袅和秦铭见它往后退步，前者扶起商与站起来朝着门移动。 “这片别墅都是我们管理的地方，不管你们逃到那里我都可以把你们带回来，乖乖听话，放开那只兔子，跟我回去。” 于袅才不信呢，“你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睛的魔鬼，你继续往后退。” 白兔子举起双手继续后退，“如果你们伤害它一根毛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商与和于袅很不解，人可以做到自相残杀，而兔子却格外在意同伴生死。 “给我们工作证！”秦铭抬起头冲着兔子叫道。 白兔子忍耐有限。 第017章 重回二十三岁 商与注意到白兔子晕红的眼眸，其他兔子双眸都是铅灰，又会说话，想必手里的权利也更重要一些。 继续对峙下去，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我说开始的时候，你们往外跑！” 于袅站在他左手边，距离不过一尺，仰起头发现他眼里填满坚定，自以为聪明如他，已想好法子，点头如捣蒜。 声响，于袅忙不迭跑起来，商与径直冲向白兔子，秦铭左右张望，一秒钟就做好选择。 直到于袅出大门回头看见商与被白兔子一手掌拍打在地，她这才意识到他的意图，刚要转身，秦铭的手拉着她准备远去。 “你放开我，商与，你是大笨蛋吗？你怎么能这么傻……” 后面的话，商与无法听清。 “她是你什么人？” 白兔子跟着半人类院长若干年，见惯了人类鱼死网破的局面，头一次遇见为了他人甘愿做牺牲品的两脚兽，颇为震惊。 “不关你事。” 白兔子晕红的眼眸渐渐平静，宛如一潭清水，它背起受伤的商与把他送回原先禁闭的房间，为他包扎伤口。 “你们怎么逃出去的？” 商与还在想它为何要为自己包扎，血流干了不正合它意吗？ 再次被无视，白兔子仍不怒，扫视满地的玻璃渣子，目光最后重新落在他脸上。 心中嘲笑院长自以为是想要二人相互仇视，奈何商与不配合，改变计划试图让他们关在一起，相互惭愧。 这两人不容小觑。 主意是于袅想到的。 起因是送餐的白兔子没有耐心等他们吃完收拾碗筷离开，她砸碎白瓷碗，用碎片扣进左右推动的玻璃框缝隙。 一点点的塞。 等下次白兔子再送餐，门推开一半就卡在原地。 趁着白兔子把注意力放在门上时，于袅偷袭兔子，就偷走钥匙救出商与。 两人一起踢碎了玻璃门，绑架兔子准备逃走。 他对此只字未提，只道了一句：“我们绝对不能够死在你们手里！” 白兔子瞳孔一怔，它生存在这里唯一的准则就是：绝对不能够死在院长手里。他的口吻又像极了自己。 若是死了，同胞们世世代代变成人类奴役的下等畜生，永无出头之日。 它含恨等待着主宰这里的那一天。 眼前的两脚兽同自己恨院长一样恨自己，不同的是，自己对院长唯唯诺诺，从不敢直言。 它的眼眸逐渐湿润，起身背过去，念着自己那些同胞，将其带到另外一间房，掏出钥匙锁上门离开。 这个时候该何也值班，迟到半小时，按照惯例，先去查房走个过场。 推开门一看，唯独只有刘瑟在床上老老实实躺着，其余病床上堆得跟个狗窝似的。 “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 刘瑟低头不语，何也立刻不耐烦，又问了几句，他忙答： “他们逃了，好像是昨晚逃走的，除了这个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何也立马给韩彻打电话，无人接听，发消息，也不回，他不想承担韩彻犯下的错误，压下怒火也不管刘瑟，权当做没有来这里，回去休息继续打游戏。 他前脚离开，白兔子来此视察，先去看了丁甄他们的病房，其后来这边发现刘瑟一人在蒙头大哭。 得知其余人逃走后，他立马前往院长办公室。 叩叩叩。 闻声后，刘烟雨和马之谦立马从地板上坐起来。 敲门声继续。 马之谦慌乱已经写在脸上，黄小云下意识往刘烟雨身边靠近。 “院长！” 那门不能够开，任凭外面的白兔子喊破嗓子也不能够。 刘烟雨以为它确定院长不在办公室之后就会离开，万万没料到接下来会听到撬锁的动静。 “怎么办啊，它进来发现院长被我杀掉，会不会马上报仇啊？” 刘烟雨冲着马之谦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人拉着黄小云一步步靠近窗户，一寸寸拉开窗帘试图扯下，小心翼翼推开窗户。 门，砰一声推开。 刘烟雨与白兔子对视的瞬间，她知道自己的唯一的退路就是身后这扇窗，提醒其他二人扯窗帘。 “跳！” 刘烟雨推了黄小云一把，等她和马之谦相继抓着被扯坏的窗帘跳下，窗帘变成狗啃般的破布在半空中左右晃动。 窗帘无法帮助她。 “刘烟雨你可以的，可以的！” 白兔子每靠近一步，刘烟雨紧张得不停吞咽口水，爬上窗台眼睛一闭，直接往下跳。 倘若他们不跳，白兔子也不会要他们命，它并没有这个权利。 当它回头环顾办公室寻找院长的身影，发现书柜底下有干掉的血迹，单手开门，一具尸体滚落下来，在地上翻滚几下才停下。 若不是反复检查那张脸，它无法相信那仨人竟然杀掉院长。 它满心欢喜，祝愿这个自以为是，残暴不仁的男人黄泉之下受尽折磨。 随后它马上起身去开抽屉，唯独最重要的那个打不开也找不到手骨钥匙，不禁怀疑他们中有人藏起来。 高高低低的吼声再次响起。 很快，有两位白兔子出现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白兔子对它们指着地上的死人说： “我们的时代终于到来，把它随你们心意处理掉吧。” 说罢，它嘴角露出狂笑，拍拍同胞的肩膀。 两只白兔子喜得淌泪水，欢欣之意已经洋溢在脸上。 “传达给其他同胞，速速把逃走的人类抓回来。” 接下来，它要改变这里的规定，只要那本记录人类名字的本子和手骨钥匙到手，此地真正成为兔子的天国。 两样东西都在刘烟雨手里。 她左腿摔断了，黄小云和马之谦合作才能够扛起她。 毕竟这个年纪的她体重最重，马、黄两人年纪稍小，都是精瘦体型。 “那边的人是不是于袅？” 马之谦话刚说完，黄小云激动得松开手，冲着两人打手势。 这时候于袅也注意到他们，叫着秦铭一起跑过来。 “兔子来了，快跑。” 于袅还想问问他们怎么变成小孩，不得已又开始跑跑跑。 刘烟雨趁着手还自由，在衣服内侧兜里掏出做标记的医生工作证，丢给于袅和秦铭。 她算了年纪，每升职一次就减少十五岁，回到二十多岁相比小孩是有更大益处。 “谢谢你，刘烟雨小姐姐！！” 于袅对着工作证一顿狂吻，回到二十三岁简直不要太棒了！！ 第018章 新院长新规矩 眼看兔群正朝着刘烟雨他们靠近。 于袅毫不犹豫冲过去抱起她，告诉马之谦带着黄小云随秦铭往西面老墙跑，哪儿有个狗洞，躲起来不要乱跑。 关于狗洞的事，于袅反倒是被秦铭问起过，因他也发现，她没有隐瞒，将别墅外孤魂野鬼的好心告知说给他听。 所幸兔子数量不多，分散跑开更不容易被捉。 只是，刘烟雨藏在衣服内的本子逃跑时掉落在地，她因双手紧搂着于袅胳膊，过于紧张而浑然不知。 兔子拾到后立马停止追捕，用最快的速度去找新领导。 “太好了，你帮我了我一个大忙，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白兔子手握本子，迫切翻开，见手骨钥匙夹在其中，喜上加喜。 从今往后这片土地的主人就是它，新规已修正完毕： 病人们的一日三餐改成全素。 一切活动围绕着兔子习性而来，譬如冬日挖土疙瘩，它们喜欢这样的地方睡觉，并非是床。 各个庭院内种上蔬菜水果，它们喜欢天然食物，并非是合成加工食物。 两脚兽想要升职试图离开，必须要与兔子们竞争，胜利者才有资格拥有升职的入选资格，继而是完成它布置的任务。 惩罚包含不仅限于：抽打、囚禁、活埋、毒药、剥皮、烹饪、繁殖…… 它要把死去的数以万计同胞们的痛，统统还给人类的子孙后代，而且还要加倍，再加倍。 好戏正式开始。 白兔子带领所有长了人类五官的兔子去手术室，其中有个特殊的人——商与。 它查看过所有人红皮书个人信息，知他学医，命令他让同胞恢复成兔子模样，做得好就奖赏，搞砸了原地去世。 说着，它打开一盒子，里面摆放着兔子们原先的眼睛、嘴巴还有鼻子耳朵。 当初前院长命人将白、灰、黑兔子选择性变成“人兔”，不惜残害了多名兔子和人类。 只为了找齐同一种颜色的眼睛，相同鼻梁高度的鼻子，宽度一致的嘴巴，长短一致的耳朵。 盒子里面的五官恰似前一秒才切下来，保存得十分完美。 来手术室的一路上，商与发觉102和101别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怎么说呢，之前别墅内外咋看奢华瑰丽，毫无生活气息，不过是空有其表，处处见败漏和寒酸。 恍然间，两栋别墅就换天了，各式绿植花卉装点，各个窗檐挂上编织鸟巢，院外还修建了鱼池…… 本以为除此之外再无活物，现在看来，不过是死掉的院长不欢迎它们而已。 他镇定自若地注视白兔子双眸，冷言冷语：“有时间限制吗？” 白兔子摇头，虽不懂手术，它好歹也知道术后需要恢复时间，况且，这个关键时刻要慢慢来，并不着急。 “一天做一场手术就可以，你绝对不能够让它们出现任何问题！” 商与点头表示答应，其后就被白兔子带回102别墅囚禁。 白兔子的日程工作排满，接下来就要去会会那三位医生。 此时，何也已经感觉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但又自我安慰，人是在韩彻值班的时候溜走的，他理应负全责。 再就是陈瑜，在她值班的时候偷偷看，也没做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尽偷懒去了。 殊不知，另外两人也在想其他人的过错，仔仔细细的记录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就等着院长一出现，立马揭发。 白兔子分别单独会面，明明是三个人，却有相同的一套指李推张，颠倒黑白的说辞。 虚伪狡猾的模样让它一下子想到死去的院长。 废话不多说，它直接收回他们的工作证，从头开始。 仨人被带走后，白兔子再次查看第二间病房，见刘瑟跪在床上嘴上念念有词，命他赶紧停止。 “兔子大人？院长他……” 不等刘瑟说完，白兔子立马打断：“我现在是这里的院长，心里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起初刘瑟是不信的，但他发现其他白兔子从听它的话，立马变成献媚讨好的嘴脸，大肆说着自己无心想要逃走命。 “你为何当晚不告发他们？” 刘瑟假意咳嗽，涨红的脸随后又青一阵白一阵： “我我我是想的，但怕打扰到您休息。第二天早上我立马就告诉何也了，你去问他就知道我不会撒谎的。” “他们仨人已经重新变成老头老太太。” 刘瑟一言不发地盯着它，发誓。 白兔子叫来兔子，“把他带到刑法室。” 刘瑟不懂，自己没有逃走，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连陈瑜他们的惩罚都要比自己轻。 “院长，求求你放过我，我会老老实实待在这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我送到那个刑法室，求您了！” 白兔子容忍不了背叛，踢开刘瑟，催促兔子快速将其带走。 刘瑟一路被拖行，他身上仅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别墅外的刺骨的寒风冻得他张不开嘴，叫不出声。 两只兔子从头至尾都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锁好门离开。 刑法室内，铁笼失去原先的平衡，没有规律的乱晃。 刘瑟一会儿撞到这一面，下一秒屁股就撞到另外一面，他越是想要停下，奈何铁笼晃动的幅度越是不可控制。 待他实在是累了，铁笼也渐渐消停下来。 “咔哇唧，喳。” 几分钟之间，刘瑟听着全裸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恶臭难闻直逼得他捂紧嘴巴脸色乌青，张嘴呼吸不是，不呼吸也不是。 有疯子无故袭击刘瑟，他哇哇叫着想要挣脱，但还是被咬了。 “滚，你们都走开，不要靠近我！！” 渐渐旳，刘瑟冷静下来，捂着伤口的同时认出一个人，“韩彻？” 韩彻早已认出刘瑟，眼睛瞎了之后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他与一群浑身自带恶臭的疯子在一起关押不过三四个小时。 “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彻身上同疯子一样臭，只是程度上的区别。 他跟着何也一起痛骂，唯一不同的是，他点名道姓，滔滔不绝。不光眼被戳瞎，也被毒哑了。 不断出声的疯子是想告诉他们：只要进入这只铁笼子，永远不要想着完好无损的出去。 此地的尽头就是疯癫至死。 第019章 你喜欢他吗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寒阳，夜幕好似剧场里的绒幕，缓缓落下。 邱娅黎迎着渐浓的夜色左手提着水桶，右手紧握拖把从一楼爬到二楼，打扫地上的呕吐物。 本来应该一早上就要清理干净，奈何新入住的客户多得数不过来，他们衰弱且脆弱，不是吐脏地板就是血染白墙。 橙兔子都不用干活，全都落在她一人头上，活儿堆积如山。 她留有心眼特意观察，新客户们男女一半对一半，一只白兔子监视两人，始终都不见院长身影。 反倒是给锦鲤分装饲料的时候，发现一群白兔子跟着一只兔子后面，不禁怀疑他们内部是不是出问题了。 思忖时，她不知有人正在靠近。 谢尤两手拿着同样的工具，也没说话，麻利地拖地。 “你怎么都不出个声啊，差点吓死我了！” 邱娅黎满脸埋怨，嘴上倒是适合而止，余光始终打量着谢尤，终究没有忍住，问： “你是拿到工作证了还是怎么了？” 谢尤也不知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其他人重回原来的房间，唯有他被派来这里打扫卫生。 “你说话啊，我又不是你敌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邱娅黎这些天都累成狗，想要接近丁甄他们几乎不可能，此刻唯有从谢尤这里打听 “你看见于袅他们了吗？” 邱娅黎就奇了怪了，谢尤张嘴闭嘴就是问于袅，反问：“你们认识还是顾虑什么？” “于袅变回年轻的样子，还有秦铭。”谢尤说话时毫无表情，“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估计还没有被抓住。” 邱娅黎提醒他逃走的人还有刘烟雨他们。 “那个白兔子变成院长，规矩也变了，你没发现吗？” 谢尤看清邱娅黎疲累容颜又道：“突然换院长，你不觉得奇怪？” 奇怪然后呢，邱娅黎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知道如何打开绝对安全区门上的钥匙。 “知道也没用，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至此，两人再无话。 十分钟之后，所有客户的家属都会在101别墅大厅等候。 客户在各自房间听到名字才能够出去。 一对一在灯下畅谈不过半小时，探亲结束。 丁甄和吴斯然还有毛雪，并不指望在这里真能够见到亲人，门外叫着谁的名字，一点都不在意。 “毛雪，毛雪，毛雪。” 声音渐近，门被推开，白兔子问： “谁是毛雪？”它顺着丁甄和吴斯然的实现看过去，“你，出来。” 毛雪不情不愿地跟在白兔子身后来到大厅，灯光如昼，人群熙攘。 唯有灯下的座椅空无一人。 毛雪坐在离着门近的位置，父亲坐在对面。 他不信他真得是毛东强，却又怀有期待，低头默不作声。 “你在这里过得不太好吧？” 毛雪低低地笑出声。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突然就来了，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幸好随身带着些钱，你拿着。” 钱钱钱，毛雪真想知道毛东强赚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应付自己，解决自己的母亲吗？ 婚变，用一百万逼走母亲。 再婚，举办了豪华婚礼迎娶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人。 妨碍他们二人世界，表面商量实则暗地里安排送她出国留学。 她回国，买房买车安排工作，什么都可以给，唯独没有像真正父女那样聊天、吃饭、购物、钓鱼…… 从未有过，却硬逼她不可以见母亲。 “拿着钱，滚。” 毛东强听惯了，早就不会生气，“乖女儿，爸爸知道我给你的关心太少，都是我的错，爸爸会想尽办法去弥补你。 等你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带你去你喜欢的店买衣服买包。” 毛雪不稀罕，也不需要，冷冰冰的眸子散发着仇恨的光，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倘若他能够问一句：女儿你怎么变成这样，她都会有丝丝被爱的感觉。 再回到房间，丁甄发现毛雪双眼通红，半晌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呢？见个家属跟受罚似的，那些都是鬼的骗局，千万别相信。” 毛雪不明白丁甄为什么这么说，心里有被安慰到，“真是幻觉？” 丁甄想起冰层内发生的种种，一脸尴尬，“可以这么说，反正你别太当真就是了。” 探亲结束，丁甄和吴斯然没有家属来探望。 接下来是晚餐，夜间拉卡ok，宵夜，淋浴。 客户变成服务者，兔子们成为被服务的对象。 此时此刻，邱娅黎亲眼所见之后终于明白谢尤那些话并非夸张，她悄咪去后院处理垃圾的地方，用钳子试图夹断钥匙。 几番尝试，毫无效果。 远去漆黑中有人说着话，她忙藏起钳子踮起脚尖溜走。 白兔子松开掐住嗓子的左手，拉住欲追上的兔子手臂，低声： “不用追，明天有她好受的。找到于袅没有？” 兔子递上纸条，「他们好像钻狗洞逃出去了，还有不少地方都没有找。这是我的猜测。」 “就算逃出去他们也会乖乖回来，不着急，用不着熬夜寻人，熄灯之后各自睡觉吧。” 白兔子目送同胞提灯离开，它独自回到重新装修的办公室，继续翻看本子上的人名，目光落在于袅二字许久。 它并不懂，那个男人为何把这件不起眼的东西看得如此之重，莫非是有什么魔力？ 这个叫于袅的人类，貌似根本不知自己来过此地，又是为什么呢？ 后半夜。 于袅踩着石头攀附在老墙头上盯着漆黑别墅，小声说： “办公室的灯终于熄了。” 秦铭缩成一团搓手回答：“袅袅，烟雨好像昏迷了，再这样冻下去，她肯定扛不住的。” 于袅当然知道，她跳下来摊开手掌亮出橘色打火机，“生火暖身子，就算被抓我们也不能被冻死。” 再者，荒郊野外，有明火不容易遇到鬼。 “袅袅，你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于袅眨巴眼睛认真地盯着打火机，“是那个家伙给我的，他的口袋真能够装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秦铭侧头盯着她被火光映照的粉红脸颊，“袅袅是不是喜欢商与，我发现你们挺亲密的，无论什么时候。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弃。” 第020章 接受一切惩罚 这句话在秦铭心里憋了许久。 初见于袅，确实被她的美色迷倒，离不开眼。 可他后来发现于袅并非徒有其表，拥有一颗细腻又强大的心，这样的她一定经历了无数故事。 他好奇着，憧憬着慢慢去打开她的心扉。 商与的存在，让他不知如何前进，如果于袅心里已经装有其他人，他甘愿就此转身离开。 “请务必回答我。” 黄小云和马之谦背靠背睡着，于袅盯着刘烟雨的侧颜，双手抱住膝盖扭头去看秦铭。 曾经向她表白的人数不胜数，岁数虽小，但自觉得已经过了憧憬恋爱的年纪。 不管是秦铭还是商与，丝毫没有爱恋般的心动。 “抱歉，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人，在我没有学会之前，我再也不会轻易得开始一段感情。” 秦铭点头表示明白，心中也有迷惑，他明明觉得她是在乎他得，是因为不想伤害自己还是浑然不知？ 不管怎么样，他知道自己跟于袅是不可能成为情侣了。 “于袅？” 秦铭低着头对着地面发呆，听到声音下意识去看睡着得两人，但他们并没有醒来，而刘烟雨和于袅得表情告诉他，出现了其他人！ “于袅？是你吗？” 于袅认出声音是谁，靠近秦铭压下他举起燃着火焰树枝的手，“是我。” “快进去，外面很危险。” 话音未落，几人不远处传来阵阵怒嚎，嘶喊，直击人心。 孤魂野鬼中也有厉害的角色，害人也残害鬼，院长的魂魄正被他们撕扯成无数碎片。 “快进去啊！” “小妹，我们也要逃，被发现就坏了。” 于袅只恨自己只能够听到音无法见到它们，不能够记住它们的模样，再耽误不单单是害自己，也拖累了它们，速速抱起刘烟雨，催促秦铭抱着俩孩子先钻进狗洞。 说时迟那时快，再晚一秒，于袅就被无形的手拖出狗洞。 仅隔着一面老墙头。 墙外是鬼之间的厮杀。 墙之内，于袅听着那熟悉的嗓音发出最后的低吼，心悸地咬着牙，心疼又惭愧。 她的泪水打湿了刘烟雨的手背。 无人敢出声，直到墙外恢复死寂。 “你们想不想冒险去找绝对安全区？”于袅问道。 此时是最安全的时候，没有人有异议。 于袅抹掉眼泪背起刘烟雨站起来，回头见秦铭他们已经跟过来，为了节约时间，直接跑起来。 101别墅大门敞开，于袅放下刘烟雨，走进去无事之后方才对他们招手示意紧跟其后，直径穿过大厅走向后院。 这里本就无门。 脚下是细沙，每走一步就会留在一串脚印。 于袅知道位置，但她胡乱寻了一圈才提醒其他人绝对安全区的位置。 “门上有锁，连钥匙孔都没有，我们怎么打开？”秦铭询问间，检查了所有小屋的钥匙，同是如此。 “你们的都在这里吗？” 毕竟人数多，后院空间有限，于袅见马之谦点头，靠近琴房，“秦铭帮我一把，我要爬上去。” “还是我来吧。” 于袅摇头，担心房屋材质不佳，屋顶承受不住秦铭的重量，踩在他肩膀上那里伸长手臂勾住屋檐，使劲儿蹬腿往上攀爬。 “袅袅你千万要小心，要是不行别勉强自己。” 秦铭在底下仰起头注视她的颤颤巍巍的身影而提心吊胆。 “没事，我稳住了。” 于袅伸手敲打屋顶，从口袋掏出橘色工具刀往空心的地方大概划下井盖般的大小，小心翼翼渐渐起身，果敢用力踩在“井盖”上。 于袅多次观察过绝对安全区的建造，抚摸材质手感，不出意外是绝对可以破开的。 那一秒，她整个人随着屋顶碎片掉下去。 这一幕吓坏了旁人，秦铭着实没想到于袅胆量如此惊人。 马之谦直接看呆，敬佩油然而生。 刘烟雨感到欣慰，庆幸自己给了她和秦铭工作证。 殊不知，于袅虽摔得头脑懵逼，但高兴坏了，待能够正常走路，她赶紧打开门，拉刘烟雨进屋。 刘烟雨出来时，腿，恢复得非常完美，面上的血色也都回来了。 黄小云紧挨着于袅目瞪口呆。 马之谦虽知道绝对安全区能够救命，但亲眼看见后还是十分震撼。 “趁着现在天还没有亮，我们各自赶紧躲进自己的绝对安全区。” 刘烟雨说完，帮最小的黄小云爬上房屋屋顶，按照于袅的法子故技重施，一扇门接着一扇门被打开。 唯有于袅是例外。 刘烟雨邀请她一起躲琴房，可是还没等于袅犹豫是否要进去时候，白兔子笑出声从他们身后出现。 “干得不错嘛，竟然能够打开那些屋子。” 白兔子一面说一面打手势，转瞬间，于袅他们被白兔子包围。 “都进屋子锁好门！” 于袅划出工具刀，面不改色地回头催促他人。 “于袅你跟我一起跑进去。”刘烟雨眼神斜视，音量不大。 于袅倒是想，可白兔子手里握住的是弹弓，一旦发射，纵然四条腿也躲不过。况且唯有她离屋子最远，现在唯一能够做得就是替他们拖延发射时间。 “等我一句话说完，你们就拔腿跑。”她低声告知刘烟雨，故意往前靠近白兔子。 “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于袅放声大笑，“是吗？你有听过龟兔赛跑的故事吗？” 音落，刘烟雨转身跑进琴房快速关上门。 “快跑进去！” 于袅顾虑黄小云听不到，打着手势让她躲起来，秦铭和马之谦都毫不犹豫照做，黄小云哭着张望于袅犹豫被射伤捉住。 “你们放开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她还是个孩子！” 白兔子掐住于袅下巴，“再不闭嘴我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 于袅见白兔子对着黄小云亮出匕首落在她左耳，“你不可以杀掉她！” 白兔子笑而不语，张开兔爪浅浅刺入于袅下巴，一对晕红眸子细细打量于袅，开口说：“你可以接受一切惩罚吗？” 于袅余光盯着被泪水打湿脸庞的黄小云，果断点头：“放了她！” 白兔子甩去一记眼神，抓住黄小云的兔子顿时松开她，收起匕首。 第021章 被狠狠拿捏住 “只要你耍我，我绝对会杀掉你，还有你们！” 于袅清澈见底眸子闪过一道道杀意，她收回扫视那群白兔子的目光，冷眼再看向眼前的它。 白兔子本身也不喜欢欺骗，它说到做到，让于袅亲眼目睹自己把黄小云送回原来的房间。 并且允诺，只要于袅想要得知黄小云的情况，随时随地都可以。 至于，刘烟雨他们，只要不离开绝对安全区被捉，它可以假装不知他们躲在那里。 前提是她乖乖接受一切惩罚，绝不逃脱。 白兔子自认为以于袅的小聪明，她是可以做到的。 于袅点头答应。 白兔子会心一笑，亲自给于袅的双眼蒙上一条黑色纯丝缎子，带着她来到八楼。 这一层没有房间，无窗户无门，整体恰似倒扣住的银色空盒子。 珍珠色地板一尘不染，靠近中心位置，铺着一床白被，一对红枕头。 于袅赤脚摩擦地面，只觉得这里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明明没有人说话，耳畔却有空灵悠长的回音。 所有男性享受完早餐后纷纷被带来这里。 其中包括唯一特殊的人——邱娅黎。 于袅听见繁杂的人声脚步声，分辨着其中是否有商与，倏尔安静，一只手被迫抬起来。 白兔子声音响起：“十秒钟之内，这只手指向谁，谁自觉走到中心。” 于袅不明白白兔子要做什么，手臂定在半空中不动。 “记住我们的约定。” 于袅倒吸口气，按照白兔子的指示在十秒之内停顿了三次。 三名男性犹豫不决地挪步到中心，白兔子见状笑道：“脱光衣服。” 于袅下意识低头。 “还有你！”白兔子指着邱娅黎狠笑。 邱娅黎死活不愿意，意识到突然升职成医生其实是一个圈套，一群白兔子剥光她所有衣物。 “希望你们能够快些生出孩子，孩子越多，奖赏越多。” 白兔子狠狞扯动嘴角，嗓音坚决：“表现特别优秀的人，我可以考虑放你们回家。” 白兔子们对这个场景很熟悉，因为它们曾经就是如此被对待，小生命或被贩卖或被当作肉食…… “啊，你们不要碰我。” “走开啊，别碰我。” “混蛋，啊啊……不要……” 惨叫夹着呻吟和撕心裂肺的哭。 于袅脸色惨白，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听，双手捂住耳朵颤抖着想要移动，白兔子掰开她一只手，凑上前轻声细语： “这就害怕了？你们擅作主张给我们下等生物繁殖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啊？” 于袅受惊的心脏猛地一顿，耳畔的声音继续： “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你现在是我的人，眼前皮毛要提早适应，以后还有更刺激的事情。” 于袅瞬间明白，松开另外一只捂住耳朵的手，无力地呼着这浑浊的空气。 “很好，就是要这样。”白兔子满意地点头，下一秒，它挨了于袅一巴掌。 “哈哈哈哈，我劝你还是留着力气给我办事。” 白兔子没有还手，幽怨含笑的眼神继续去观看邱娅黎被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不间断的压在身下猛烈运动的好戏。 它也在打量围观的男性，他们的脸上有惊恐，也有丝丝缕缕的羡慕。 等他们干得筋疲力尽，看得哈欠连连。 白兔们收到眼神指令，井然有序地带着男人们回房间，并且立马给他们降职取回医生工作证。 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邱娅黎还有被迫留下的于袅。 邱娅黎浑身上下布满红痕，也不知是那个臭男人咬的、抓的，她抬起充血的眼睛满含恨意盯着于袅： “哼，看见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开心？” 于袅不忍心去细看伤痕累累的邱娅黎，偏过头的瞬间，邱娅黎猛然爬起来扑倒她，两手用力撕扯她的头发，怒吼： “就算你不喜欢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三个混蛋欺负？ 你怎么可以帮着那个畜生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 叛徒！伪善！你于袅真tm不是人！ 我要弄死你，你给我死！” 于袅起初并没有挣扎，自己没有去救她，可那么多人，那只白兔子为何偏偏选择邱娅黎来遭受这种侮辱？ “伤害你的人不是我，造成这个局面的人也不是我，你清醒一点！” 于袅掰开邱娅黎掐住自己脖颈的手，喘口气的同时推开她吞咽口腔带着血的唾液。 邱娅黎不在乎于袅说些什么，她现在只想要掐死她，唯有这样心里才能够稍微舒服一点。 “看见我跑什么？心虚了？惭愧了？” 于袅感觉邱娅黎已经疯了，不惜光着身子追着她跑。 直到白兔子故意走进来一把抓住于袅，对着邱娅黎呵斥：“你还不配动她，要想活到明天早上，穿好衣服回去！” 邱娅黎本想豁出去跟白兔子来个鱼死网破，可教鞭连着抽打地面的时候，她瞬间认怂，拾起地上的衣服，麻利穿好离开。 白兔子回头看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手臂留有抓痕的模样，吐出一句： “打我的力气不小，对付一个女人你倒成怂包！” 于袅不想被白兔子打量，背过身不吭声。 “走！” 于袅被白兔子抓住手腕拽着下楼，穿过大厅，绕过前院小路，于袅发现不少人用怪异的眼神观察自己而窃窃私语。 “你放开我！”于袅挣脱不开那只兔爪，反倒是被利爪划破肌肤，“放开！” “你现在又有力气了？” 白兔子脸逼近于袅，奉劝她最好安静一点，不要惹它生气，不然连它自己都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一只兔子装什么大尾巴狼！我不要和一只装腔作势的兔子为伍！” 于袅故意气白兔子，想知道它到底对自己的容忍度有多少，趁着现在看看它真面容。 反正待在它身边，早晚都得出事，不是死就是伤。 “于袅，你就故意惹我吧，这笔帐我会一笔笔算到那些人头上！包括，商与。” 于袅被狠狠拿捏住，满肚子气却不能够发泄，脸涨得通红。 “很好，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白兔子皮笑肉不笑，于袅脸皮僵硬，原地不动，这是兔子该说的话？ 第022章 当成宠物算什么鬼 白兔子还说：你身上的伤不能够放任不管，抹药、包扎一样都不能够忽视。 说话间就硬拉着于袅去医务室，把她交给商与。 此时，商与刚结束一台手术，回医务室休息不到五分钟，整个人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手术结果甚是糟糕，移植眼睛进行到一半，手术台上的白兔子麻醉中情绪大起大落，精神失常。 当着他面撞墙而死。 根本来不及阻拦。 那时白兔子也在，它并没有追责，惩罚商与。 正因为如此，他愈发不安，抬头看见白兔子满脸笑容把于袅丢进来，不明所以。 “你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商与偏过头问。 于袅羞涩转身，吞吞吐吐问商与是否有多余的衣服。 也不用说，商与早已抓起外套并且丢给她，顺手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偏桔色暖系灯光填满整个医务室。 于袅低头盯着衣袖，发现是那件棒球衣，仍存留着淡淡的柚子香，非常好闻。 难得见于袅安静这么久，商与反倒是怀疑她是不是被欺负，也不好开口直接问。 谁也不说话。 商与故意把椅子弄出声响，随即咳嗽几声，“你再不转过身给我看看伤口，感染了该你难受。” 他仍旧不见于袅转身，起身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发现那双琥珀眼微微湿润。 “把手给我。”嗓音一改以往的冰冷，不熟练的温柔着。 于袅不给，埋头不语。 商与亮出门棉签，示意于袅自己要做什么，递出自己的手等她把小手交出来。 “伤口比较深，抹药的话会有点痛，难受就吭声。”他特意放慢语速，偷偷抬眼皮去看她。 “外套脱了，你背上也有伤。” 于袅盯着商与看了许久，一身不吭地脱掉外套，下意识用手掌挡住胸。 虽然她感觉商与跟那群好色的人不一样，他对自己也不感兴趣。 商与左脚停顿几秒方才走到她背后，一看便知是抓痕，伤口更深，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伤口包扎好了，你就跑，躲开那只兔子。” 于袅拭掉眼角滚落出来的泪水，摇头苦笑： “跑不掉了，我已经答应他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惹怒了它，所有人都要遭殃，我承担不起。” 商与面上愠色猛地下沉，折断手中的棉签，起身咬牙反问： “你是圣母吗？你这样不累吗？被它欺负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解救了所有人感到安慰自豪？ 你总是给别人糖果，但凡有一次没给，你什么都不是，只会被认定为罪人！死了也是活该。” 于袅起身仰起头注视他愤怒的双眼，救人被辱骂，不救被殴打，怎么做都是错？ 本就压抑在心中的黑色、情绪不断蔓延，她刚启唇要说话，商与怒音响起：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拜托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孰轻孰重！” 于袅面无表情摇头，停顿几秒忽而苦笑连连，摇晃起身后退： “你没错，是我犯贱，是我自作多情，圣母心泛滥。就算死了，也是自找的。” 静默了几秒，她咬唇笑着补充： “我不要和你结盟，你有勇有谋，没有我，也可以找到绝对安全区。 跟我合作，会被我害死的。我也不想再背负你的那一份压力。” 她见商与欲张嘴说话，抢先着说：“就这样说定了。” 原以为和商与接触这么久，也算了解，以为他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装酷的好家伙。 原以为自己能够狠下心只顾本人死活，终究还是逃不过心里那道心坎。 那样的他，这样的自己无法再成为双人小组，早日解散，对彼此都好。 伤口不用抹药包扎也能够自愈。 于袅甩开商与递过来的外套要走，他抓住她手腕，“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等着被欺负？” 她板着脸怒目而视：“你又不在乎别人的生死，我被人欺负无足轻重不是吗？松开！” 商与并没有照做。 “松开，伤口我自己可以处理，不必麻烦你。” 于袅用力抽回手掌，再次丢下商与的外套，推门离开。 他去追，半道就被一群白兔子押着送回医务室。 门就那样开着。 商与无力地垂下视线盯着地上的外套，穿过廊上的冷风吹着他后背，他复盘自己对于袅说得那些话。 似乎言重，偏离了原意。 他真正想表达是希望于袅不要做老好人，不要为了或许成为敌人的“同伴”接受被伤害。 他并不想看见她一次次伤痕累累。 可所有的话出了该死的嘴巴，意思就变了。 他没有拾起外套，生自己的气，怒气冲冲关上门，立在窗前陷入困惑和自责的漩涡，很想知道于袅去了哪儿？ 这片别墅散步的空间足够大，但不够隐僻，无法让于袅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找到她的人好死不死就是丁甄和何也。 那两双迸射着杀意和丝丝贪婪的眼，只让于袅觉得恶心，丁甄恨不得就地直接了断脱光她的衣物，再将其杀死。 “白兔子到底给你什么好处？” 何也用所有力气去抓于袅的头发，逼问她自己想知道的任何事情，只要不如意，他就试图用指甲去划那张娇、嫩细腻的脸颊。 但她太小看于袅，被一脚蹬在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懵逼。 “我要是男人，我会光明正大的去寻找答案，而不是在这里欺负女人，不要脸！” 下一秒，一阵掌声响起。 白兔子几分钟之前就发现仨人，见于袅在两个男人之间反击，它再次肯定自己看人的眼光。 “谁想要宠物？” 兔子队伍中三三两两的举手。 白兔子点兵点将，把丁甄和何也以礼物的形式送给两位兔子，并且告知它们： “只要不直接杀掉他们，怎么玩弄都可以！” 丁甄和何也不敢置信，满以为白兔子就是嘴上说说吓唬人，被两只兔子带走时，惊恐状盯着一直站在原地的于袅。 “你怎么一句话不说？我们还不是因为你变成这样！” “放开我们，放开！” 于袅几乎死掉的心毫无反应，冷眼去看白兔子，问： “你是把我当成自己的宠物吗？” 第023章 生育工具 白兔子并不作答，扯动嘴角显露不明所以的笑意。 于袅也不再问话，接过它丢来的崭新衣物快速换上。 “再让我发现你独自一人在我的地盘上闲逛，我会像惩罚他们那样惩罚你。” 于袅两手搂紧胳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乖乖跟在我身后。” 白兔子说完，眼神示意于袅移步到自己身后，随即去查房。 亲眼目睹后于袅才知，变化的不只是别墅容貌，撇开与自己同行还活着的人以外全是陌生的面孔。 更可怕的是，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第二天就换做另外一个人，她斗胆询问白兔子，得知那人已死。 生老病死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速度之快，让她不敢细想。 “邱娅黎呢？”于袅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她的身影。 白兔子斜睨而笑，“不要问与你无关的事。” 于袅看出它已经尽量克制脾气，偏头用沉默去回复。 “跟我去八楼。” 白兔子绑住于袅双手，把她强硬带到八楼，蒙上眼睛。 那天的场景再次重现。 不同的是，于袅被蒙眼之前看见三位女性赤条条躺在白被子上，男人群中看见商与。 白兔子注意到她看他时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指挥白兔子将男人群随意移动位置。 “还是停顿三下。” 于袅被迫抬起左手臂，心里默念：不要是他。 “吴斯然、刘畅。” 白兔子眼神中满含着玩味盯着于袅瞪大的琥珀眼，卖关子的停顿下来。 “最后成为幸运者的是谁呢？” 于袅察觉到白兔子是故意的，扭头不让它看见自己的脸。 “商与！” 上次商与不在，此时还不知具体情况，身边其他男人有的吆喝，有的叹息，很少人的脸上写着畏惧，令他十分不解。 他立在原地不动，被白兔子牵制住手脚，扒光。 于袅一早双手盖住眼睛，白兔子站在一旁笑看即将开始的好戏。 商与看见其他男男女女、干的事，立马明白，坚定地拾起衣物回到男人群中，哪怕被当众鞭打也丝毫没有动摇。 入了于袅双耳的不光是男女呻吟，还有渐渐靠近地沉闷闷响以及教鞭甩在地板的动静。 她不知商与被白兔子刻意拖到她面前进行抽打。 那闷响就是他吃痛咬牙发出的怒音。 二对三，场面有些混乱，看得男群众们激情澎湃，某处有了反应，即便是无心如此。 生理反应掠过大脑神经直接操控了身体部位。 商与嘴角噙着血，浑身血痕，趴在地仍在咬牙坚持，偶尔间抬起头能够看见近在眼前捂眼，小脸可以滴出血的于袅。 这才意识到欺负她的不是白兔子，也不是那些男人，而是她自己。 唇角绽开，内心深处某一块松口气。 他和她的一举一动，白兔子尽收眼底，拍手打断，“今天到此为止，所有人都可以回去了。” 男人们懒懒散散地离去。 三位女人被白兔子带到另外一处特殊地方，周遭封闭安静。 就像是繁殖期的母兔子，主人会给它豪华笼舍，丰富食材加餐，待它生下宝宝过了哺乳期，它就可以回到大家庭生活。 邱娅黎也在。 所有人一起备孕，谁的肚子争气生得多，谁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奖赏，同理，早日离开的机会也会更大。 邱娅黎呆滞的目光扫过走进来的三位，掰开手指头，前天两个，昨天五个，今天三个，呵呵哈哈地笑着。 她对白兔子的惩罚从龌蹉难堪呕吐到冷却后的麻木不仁，身体上留下的印记也权当看不见。 一群犯错的女人连衣物都没有，只能够披上被子依偎在一起取暖。 同为女人，毛雪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他人之事，绝不插手，绝不搭言。 陈瑜挨了不少打，受过许多罚，等到吴斯然回房间，她还是按耐不住，死缠烂打询问他为何每到早餐完毕一群男人就要被带走，丁、何两人又去那里了？ 吴斯然烦了，只敢写纸条打发。 陈瑜满脸愕然，心想：相比起那些女人，自己还算幸运。她下意识看向毛雪，警告也逼迫自己该向她学习学习。 “明天要上交的小作文你写完了？” 陈瑜主动坐在毛雪床边，笑脸相迎。 毛雪自顾自将楠木折叠桌转动方向，背对陈瑜。 “你不要这冷漠好不好啊？这个房间就剩下我们三个人是熟人……” 毛雪不等她说完，直接拿上笔记本去找白兔子，打小报告说有人骚扰她。 吓的陈瑜立即立她远远的，打死也不会搭讪。 吴斯然不理会两个女人，盘腿坐在床上好奇刘烟雨到现在是死还是活，还有那个叫谢尤的男人。 跟人间蒸发似的，连男人大集合的时候度没有见过他。 深更半夜。 吴斯然感觉有人在开门，用被子蒙住头的同时，撩开一条缝，只见对方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轻车熟路地停在原本属于丁甄的床边。 其后，又走过来。 “是谁！” 在对方的手还未完全伸过来，吴斯然突然探出头叫道。 “是我。”谢尤用刚洗过马桶的手盖住吴斯然的嘴巴，“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这里不怕被发现吗？” 谢尤丢下写好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想知道绝对安全区的事就联系我。”随后他蹑手蹑脚离开，继续不得已打扫别墅的前院走道。 吴斯然：「你准备让我干什么？」 谢尤：「先告诉我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吴斯然：「邱、丁、何都被抓走，应该都还活着。」 谢尤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抽空去后院，发现绝对安全区满地脚印，不敢轻举妄动，这才寻到房间。 哪知道他们被抓走，就剩下他们三人。 如此一来，那些脚印是其他人的。 近来惩罚力度很强，谢尤不敢生事，躲在暗处找块石头丢去。 砸中的正好是秦铭的啤酒屋，他寻思会不会是于袅，慎之又慎，打开一条缝去看。 这时候谢尤看清有张脸缓缓探出，而后进了另外一间屋子，他细细打量，认出是秦铭，抹掉走过的脚印，步步靠近。 第024章 一点小伤而已 谢尤靠近屋子，左耳贴在墙上偷听： 刘烟雨：“你确定？我们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秦铭坚定点头：“绝对不会有错的。兔子这个点都睡着了，只要于袅没有事，除了她会来这里，还有有谁呢？” 刘烟雨觉得秦铭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此地又不隐密，但凡长了心眼都会留意。 尤其是丁甄和邱娅黎。 再者，他们现如今还能够安然无恙，绝非偶然。 她继续说：“你先回去，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眼神无不是告诉秦铭离开琴房。 屋外，谢尤闻声正要退步躲起来，不远处有个瘦弱的身影朝着里跑过来，他顺势趴在地。 “秦铭？刘烟雨和马之谦呢？” 秦铭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揉眼睛的同时上前去碰触，确实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袅袅！” 于袅知道秦铭担心自己，等他确定自己真得平安无事方才说话： “你们必须时时刻刻待在绝对安全区，不是迫不得已千万不要出来。吃喝方面，我会继续想办法。 再就是，小云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我出来的时间有限，你们一定要按照我说的那样做。” 秦铭想要拉住于袅时，她人已经跑远。 刘烟雨就知道他们的安全不是运气，“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进去。” “袅袅会不会被威胁了？帮了我们她自己……” 刘烟雨当然知道事情不简单，“你要是辜负她的好意，付出的不就白费了？” 秦铭语塞，担忧归担忧，还是转身乖乖回到自己的绝对安全区。 与此同时，谢尤一个箭步朝着于袅离开的方向冲出去，趁着四下无人从背后抱住于袅，石头尖对准她的左边太阳穴位置。 “你去跟那只兔子说，让我升职。” 于袅不清楚对方是谁，保持冷静，“我做不到，就算你要把我杀掉，也是这句话。” 谢尤满头大汗，拿石头的手在颤抖，“为什么你可以帮那几个人？” 于袅不说话，感受他颤抖得愈发厉害，歪头时抬起手肘发狠地往后怼，成功挣脱开后立马跑走。 谢尤在后面追。 两人都没想到大半夜还有兔子在值班，于袅撞到一个暖呼呼的东西，反应快，趁着还没下坡之前就调转方向。 偏巧值班的兔子是黑色，等谢尤换方向时候已经被抓。 于袅被迫与白兔子同住十一层，同一个房间，确认它睡得比较沉才偷溜出来给秦铭他们报信。 这会儿她正气喘吁吁爬楼梯回到十一层，开门，赤脚绕过茶几，躺在属于自己的地铺，抱紧柔保暖的被子。 一闭眼，她满脑子都是商与带血的赤身，像极了受伤的小刺猬。 那些伤口一定很疼，而他双眸仿佛根本不识人世间痛苦，冷漠而淡然。 “而我，背过身再没有多看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那里。” 她双手掩住面颊，懊恼又无奈，不知为何当时自己可以对他那么冷酷。 泪水打湿了枕头，不知不觉累得睡着。 进入梦中，于天晴追着于袅，逼问她为何出尔反尔？！ 渐渐旳，于袅自行站起来，光着脚再次绕过茶几，打开那扇门，双脚毫不犹豫地走向12层楼的医务室。 此时商与还在地铺上龇牙忍受浑身的疼痛。 门突然被撞动。 他下意识紧握枕边的早已藏起来的手术刀，机警地盯着门。 砰砰砰。 就在他刺去手术刀那一刻，眼睛先看见对方竟是于袅，连忙一个急刹车，单手握住她的胳膊，发现她双眼紧闭，肢体貌似是苏醒的状态，欲挣脱开自己。 “于袅！” 于袅扑倒商与，抢过他左手的手术刀，直直地往下刺。 商与顺势滚走，起身从于袅后背勾住她两只手，“于袅！醒醒！” 于袅力气大得超乎商与设想，被她反手推倒在地，手术刀朝着他左胸膛刺入。 他本不想对她动手，可她现在要杀了自己，两腿夹住她扭身猛地滚动几圈，趁机夺回手术刀丢到远处，把她两手扣在背后，直至她无法动弹。 “于袅！？” 商与已经筋疲力尽，手掌之下的肌肤冷如冰。 于袅被疼醒，身体摆着很奇怪的姿势，眼前分明就不是白兔子的房间，貌似还听到商与的声音。 “清醒了？” 商与凑近于袅的脸轻声询问。 “我怎么会在这里？”于袅下意识往后退，奈何商与的腿还夹着她的腿，疼的她险些叫出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商与双颊飞红，“你没事吧？” 于袅糊涂地摇头，“是我自己来这里的？”见他点头，茫然不知所措地咬唇，“怎么会，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没有做噩梦？”商与感觉她类似是在梦游。 梦！于袅惊，难道是于天晴在梦里操控自己来这里杀商与？ 不用回答，她的表情，商与一下子就看懂，严肃地说：“抱歉。” 于袅扭捏着低头掰手指头，“你已经道过歉，是我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不是的，我不该那么说你，你有你的苦衷，反而是我什么都不懂还指责你，抱歉。” 商与一个字一字慢慢地说，怕于袅还没完全缓过来听岔。 “还有，你那天的话，我权当没听到。” 于袅错愕抬头盯着商与，没想到他会道歉，发现他左胸膛还在流血，而自己左手手掌也有血。 “是我弄伤的吗？” 商与摇头。 于袅寻找凶器，发现那把带血的手术刀，“明明就是我，你摇什么头啊？ 对不起，我虽然生你气，但不至于要你命。” 伤口看起来很深，而且商与本就伤痕累累，她手忙脚乱地寻绷带帮他包扎。 “先止血。” 于袅直点头，“这个力度可以吗，会不会弄疼你？抱歉，我下手实在是太重了。” 商与无意识抬起手臂用食指去抚平她的皱眉，还有薄汗。 “你别乱动呀，我怕弄疼你。” 伤口比看上去的还要深，但这个家伙一点都不表现出来，于袅被自己气哭，“抱歉。” “你到底要说几遍，眼泪滴在伤口上了。” 他温柔的帮她擦掉眼泪，“一点小伤，不会死的。如果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025章 跌进怀里 于袅不想哭，奈何滚出眼眶的泪珠接连不断。 商与见状反倒是被逗笑，噗呲笑出声。 “你胆子不是挺大的？这么害怕我吗？” 于袅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去看商与，委屈巴巴地哭诉： “你是傻瓜吗？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笑话我！ 就算是男孩子，喊疼，哭都是可以的，不能够憋着，憋坏怎么办啊？” 商与顿然发现自以为的于袅，简单、无厘头、笨拙、无聊，事实上都是无知的偏见。 她比自己坦率，比自己乐观，比自己勇敢还容易快乐。 或许有太多自己没有的东西，跟在她在一起，就像是深渊之下的青苔终于见了阳光。 好想一点点吸收那些想要的养分。 越来越贪婪。 也在努力克制。 “你是要把我绑成木乃伊吗？” 走会儿神的功夫，商与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不明白于袅这个家伙的思维偶尔怎么能够如此简单。 于袅心之切，浑然不知犯了大错，“反正有那么多，你伤口本来也多嘛……” 商与打断：“伤口还没有缝合。” “对哦。” 于袅小声骂自己没脑袋，又开始手忙脚乱，“对不起，弄疼你了。那个，你一只手会不会不方便啊？” “谁弄的谁缝合，”商与告诉他们医药箱，具体用哪种针线，“开始吧。” 于袅眨巴眼睛望着淡定的商与：“那个，不打麻醉吗？” 商与冷笑：“你再不快点，天都亮了。” 还没正式开始，于袅右手抖动得连她本人都看不下去，“我害怕。” 他捏捏她的右手，“你尽管发挥，该害怕的人是我。” 她的怕，他都看在眼里。 那些话都是玩笑，说真话，他并不害怕，结果也让他十分满意。 “好巧啊，居然是一个爱心耶。” 于袅冲着他笑，一想到爱心的代价，忙闭嘴低头。 全程，她和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衣物少得可怜。 “幸好你把外套丢给我，不然，这会儿你光着出去吧。” 于袅把脖子缩进带有柚子香的外套里面，小声嘟嚷： “谁叫你这个家伙嘴巴那么坏的，好巧不巧就把我点着了，我不怼你怼谁啊？” “是是是，我的错。” 商与说得一点都不敷衍，于袅听得很舒服。 他无意摸到她冰凉小手，拿来自己的袜子丢过去，“干净的。” “那你呢？”于袅怕他给自己自己就没有了。 商与拉过于袅的脚丫，帮她穿上，“我身子结实，你不行。” 于袅眯起眼睛问：“突然对我这么好，你有啥目的？” “啧，你有什么值得我觊觎？”商与打趣。 于袅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叹气：“还真没有。” 商与看她那副小模样，心想：这家伙样貌身材都很绝，这样也会自卑吗？ “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脸上是不是也沾上你的血啦？” 商与摇头，手掌掌住她后脑勺靠近自己，“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懂？” 于袅小手抵在商与的胸膛，完全不敢用力，“你先放开我再说。” 要不是伤口又开始疼，商与真有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至于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抱歉，吓到你了。”他垂下头无奈笑着扶住自己的额头。 于袅站起来，两腿盘久了，略有些麻，手脚有几分拘束，定神注视突然默不作声的商与，寻思，自己也该走了，要是发现肯定会连累他。 她正要走，他正抬头。 门外响起一阵阵幽怨的哀嚎。 两人相视，一下子明白对方想到什么。 不同在别墅外沥青路上听见，与墙外所感也不一样。 哭诉着的孤魂野鬼用尽一切爆发性嘶喊出来，声声逼近别墅，让人有种它们即将要冲进来厮杀的惧怕。 她想冲出去看一眼，两腿还未恢复，走起路软绵绵，不小心跌坐在正要起身的商与怀里。 “先不要动。” 他轻若薄纱的声音就在她唇角边。 她胸脯起伏得厉害，呼吸轻轻洒在他侧脸。 他的手无意识圈紧她柔软的腰肢 她两手自然而然搂住他，被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打乱思绪。 “趁着现在，你赶快回去。” 商与担忧着她的安危，顺势把她抱起来走到楼梯口停下，“速度要快。” 于袅穿着商与的棉袜，似小鹿一般跑下楼，离着房间门口还剩下不到五十米，她看见白兔子正朝着自己走来，渐渐停下，握紧拳头继续走。 “还知道回来？” 说话间，白兔子瞥过于袅的双脚，狠狞勾起嘴角掐破于袅下巴，伸出锋利的兔爪抓住那只手回房。 “还不睡觉？” 于袅正在给自己简单包扎手腕的掐伤，“外面那些声音是从那里来的？它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别墅附近徘徊？” 白兔子背过身，“一只宠物没有资格知道那么多。” 于袅冷笑，“一定是你们干了太多缺德事，害得那些人含冤而死，大概是此仇不报，它们必不会离开。 等着吧，你们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白兔子累了，没有力气折磨、弄伤于袅，凝思状盯着落地窗，那些怨声、怒吼再次响起。 以前从未有过有过如此情况。 它猜测，或许跟最近每分每秒都有一批批人类死去有关系。 但这是无法避免的，兔子王国不容许有任何一个自私、嚣张、满怀恶意或有趋势成为如此的人类。 “谢尤，你认识吗？” 这时候于袅已经躺下，“算认识。” 白兔子笑，“他已经被绞肉机搅碎变成明天的食材。” 于袅掀开被子怒气冲冲走到白兔子床边，“你比那个男人还要心狠手辣！” 白兔子充耳不闻，反问于袅：“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不立马惩罚你们？” 于袅愣在原地，想来也是，这里是它的地盘，有什么事情可以隐瞒得住它？ “你最好是乖点，别挑战我的底线。” 白兔子食指点在于袅心脏位置，“当然了，你要是表现得好，还可以提出要求，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虽然被一只兔子画饼，好歹此刻还有商量的余地，于袅适当地表现出一两分乖巧，“一言为定。” 第026章 心跳加速 天微亮，于袅被迫叫醒，正要翻身，明显感觉两脚绑着什么东西。 她满以为真没有惩罚，现在看来，高兴得太早。 绑在脚上的是一串银色铁链，虽不粗，但重量相当于两部手机。 被束缚之后，于袅重新开始学走路，连口喘息的休息时间都没有，被迫跟随白兔子去食堂看所有人就餐。 “看看那些人吃肉的表情，多高兴啊，要是知道是人肉，还会笑得这么灿烂吗？” 白兔子冷不丁凑到于袅身边挑衅地说着。 “如果你吃到兔肉，你是什么感觉？” 白兔子愕然收起笑容，反手掐住于袅右手，“没有如果。你要是看不下去，我给你一个机会去告诉他们。” 于袅并非听话，而是不希望人类吃着自己的同类时，还表现得那么陶醉欣然。 然而相信她的人只有黄小云一人，其余人不是推搡就是辱骂她是叛徒。 若没有白兔子阻拦，于袅就被群殴了。 “看吧，你的好心不过是驴肝肺，”白兔子摸着于袅的脑袋，被她推开手，“以后在这里，愿意相信你的人只有我。” 于袅不懂它为何这么说，自己也好，商与、黄小云还有刘烟雨他们，绝不想要在这里有以后。 用餐完毕，毛雪讲究地抽纸张擦嘴，安静地等待白兔子的指令。 于袅暂时被留在食堂，她同毛雪说了几句话，很不愉快地结束对话。 白兔子说得没错，她在这群人之中及其不讨喜。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给刘烟雨和秦铭送餐。” 于袅提醒白兔子，见他皱着眉头似乎要反悔，忙说：“你向来都说到做到不是吗？” 白兔子皮笑肉不笑点点头，招手指示兔子立马照办。 毛雪心中万分诧异，于袅这哪里是叛徒，分明就是打入敌人内部都可以发号施令了，为得还是刘烟雨和秦铭。 莫非她别有用心？现在讨好的话，应该不晚吧？ 正想着，毛雪准备主动搭话。 于袅虽看得出来，但白兔子要走，她只能够跟上。 就算白兔子不走，于袅也不会不假思索的同毛雪说话，毛雪自以为摸出一套生存之道，毫不顾忌其他人，她不会把自己的善良再用在自私的人身上。 连续几日，白兔子发觉于袅果然乖巧许多，取掉她脚上的铁链，并且送她去医务室让商与包扎被链子弄伤的伤口。 很不凑巧，这时商与还在手术室。 于袅见白兔子亲自在门外耐心等候，手术门被打开时，她特意靠过去踮起脚尖看了眼，发现手术床上的竟是兔子。 白兔子摆起严肃脸警告于袅回到它身后。 于袅边退步边偷看商与。 “最后一位了，看样子手术进行得比较顺利吧？” 白兔子脸上虽带笑，但并不真实。 “算是吧。” 看得商与有种紧迫感，自己能够被利用的价值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否还能够暂时安稳？ “先把她的伤处理好。” 于袅紧跟随白兔子来到医务室。 有白兔子在，她和他不敢对视，肌肤相碰也不会停留超过三秒，谨言慎行而暗中观察它的反应。 “别装了，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我一开始就知道。” 白兔子冷不防抓起于袅，猛地推她一把，打量着被迫站在一起的两人，单手抵着下巴，狰狞地冷笑： “所有人之中，我唯独看中你们俩，你们的血统还算干净。 日后，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类，但兔人可以有。” 说话间，白兔子从座位站起来靠近商与，“多出的兔子五官是专门为你和于袅准备的，最迟后天，你们必须要换上兔子的眼睛、嘴巴、耳朵。” 话毕，白兔子告诉于袅，它允许她在这里待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开。 她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知沉默了多久。 “它封锁了绝对安全区，分开控制我们全部人，几乎没有漏洞。打打杀杀根本不眨眼睛。” 于袅跟在白兔子身边多日，明明是兔子，做事雷厉风行，不少事她都要细想才能够明白它的用意。 单单手段而言，比起前院长过之而不及。 商与明白于袅的感受，偶尔他也有相同的思虑，这只兔子强大而残忍。 红皮书的内容也不过是针对院长还是那个男人时，毕竟刘烟雨他们成功拿到了副院长的工作证，却还是被困在这里。 规则再次被改变，原来的生路不复存在，只能够寻求新的。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于袅回头张望几眼，唇瓣几乎贴上商与左耳： “马之谦告诉我他们在那个院长办公室里面找到一个记录名字的本子，和我们的红皮书极为相似。 只可惜弄丢了，为这事，刘烟雨一直都沉闷不语……” 听了于袅后话，商与觉得漏洞或许就在于本子。 两人窃窃私语，坚定地盯着彼此的眼眸，下定决定。 “记住一点，不要冲动。” 商与从不担心于袅胆小而退缩，恰恰相反，他反倒是希望她偶尔变成胆小鬼，别横冲直撞。 “嗯，我明白。” 商与觉得她答应得过于敷衍，一脸不满。 于袅学着他以前弹自己额头那样靠近伸手，还未成功就被反握住手。 “我在认真的和你说话。” 于袅当然知道，摸摸商与皱成一条线的眉毛： “别那么严肃嘛，弄得就像是我们明天就要去送死一样。你别忘啦，我以前来过这儿，虽然我不记得。 或许我自带bug，误打误撞能够带着你安全回去呀！” 眼前的于袅笑若朗月入怀，惹得商与展开眉头无奈冲着她淡然笑，手却不自主地微颤。 于袅以为商与害怕而勉强自己，若有所思，犹疑后紧紧抱住他： “明天的事我们明天就知道结果，你不是一个人，不用害怕，有我呢，我们要一起找到生路活着回去。” 商与用心感受她微热的体温，尽管已经无意识抱过，与被拥抱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笑，双手搂住她回应： “嗯。” 两人双颊绯红，心跳莫名加速。 她不知道他的担忧并非为自己而是为她。 他不知道她主动拥抱一个人用了多少勇气。 第027章 兔子妆 不会说话的白兔子们目前的“工作”都是自愿。 不乐意的话，白天可自由离开别墅挖掘个人喜欢的洞穴，或是外出游玩之类的娱乐休闲。 其中有两只兔子会带着自己的宠物——丁甄和何也。 头戴项圈，扣着牵引绳，必要时他们还要四肢着地背着兔子行走。 兔子深知调教宠物之理，也晓得物其所用。 天黑之前它们必定要回别墅。 就算老大不说，它们也不知道夜间的游魂有多可怕。 为此，白兔子想出一个法子：丢活人去喂食那些孤魂野鬼，尤其是安抚厉害的鬼魂。 近来，它发现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且越来越差，恰好这时邱娅黎生下一对双胞胎，留一人，丢弃一个。 结果显然，厉鬼们更爱婴儿。 “留下的那个孩子交给生父照顾。” 白兔子疑惑，它并不知邱娅黎孩子的生父是谁。 白兔子思忖几秒，果断决定： “接下来不管是谁生下孩子，全都交给这个男人照顾。要是出半点差错，把他阉了。” 兔子点头，拿走桌面上的照片，随即就去办事。 吴斯然拿到护工工作证时眉开眼笑，以为自己得到奖赏，而后发现自己被带到育婴室，要求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刚想表示不满。 一看见纸条上写上的惩罚，立马乖乖点头哈腰。 白兔子留此观察了几分钟，而后回到办公室向兔老大汇报情况。 “嗯，你替我多加留心育婴室，有什么急事你自己看着办，不必事事向我汇报，你们也是这里的主人。” 白兔子等同胞记录好，目送它离开。 再过一小时，于袅、商与是否要变成兔人的时限已到。 它虽按耐不住迫切想知道结果，倒也沉住气，安稳坐在座位上偏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敲打桌面。 “叩叩叩。” 笑意在它晕红眼眸内绽开，“进来吧。” 如眼睛所见，于袅整张脸都缠着绷带，商与还是原样。 白兔子伸手试图撕开绷带，看看于袅此时的脸变成什么样，商与面不改色阻拦，“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卧床休养。” “我就看一眼，不碍事。” 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于袅推开商与的手，亲自揭开绷带。 咋看死血肉一片，细看能够看出她人类的五官已经替换成兔子脸。 不到三十秒，于袅快速用绷带盖住脸，竭力表现出痛苦模样给白兔子看。 “我没法给自己手术。”商与解释着。 白兔子心情大好，临时改变主意，“有只兔人就够了，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她。” 商与佯装欲言又止。 “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于袅偷偷感叹，这只兔子的眼力果真不是盖的，还真被商于预判到了。 “她怕冷，普通病房气温低，医务室空间狭隘，也不适合休养。听说你房间挺大，采光不错。” 见它转动眼珠，商与指着这里，“这里也行。” 白兔子犹豫片刻，转个身，“你现在收拾必要的东西，带着她回到我房间，把她给我照顾好，千万不要有个闪失。” 商与猜不出白兔子对于袅的格外照料有何用意，但愿对于袅来说不是致命危机。 两人拿着白兔子给的钥匙来到第十一层楼，进房门之前，分别查看了其他房间，不是空的就是假的。 静得出奇，让于袅心里万般不踏实，等待商与回到身边，哪种不安便是消失殆尽。 她按着心脏位置怔怔地看着他发呆，好奇自己为何如此。 “你最好别活动，万一出汗，弄花了妆容被发现，我们的日子就到头。” 于袅捂住他嘴巴，小声告诉他不要乌鸦嘴，呸呸呸。 他只知她画技了得，见了这么多次面，也没有发现她化过妆，想不到临场发挥的兔脸妆，竟然能够骗过白兔子那双厉眼。 向来沉稳的他当时双手掌心一片潮湿。 “让你别乱动，你当我的话是讲给空气听的？” 商与边说边把于袅按到床上，“嘘嘘！” 门被白兔子推开，看见它眼眸的颜色，两人稍微有丝丝放松。 “这是给我们的？” 白兔子点头。 商与见它推进来一辆小推车，上中下三层，五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各样水果切好摆盘，饮品是两杯鲜奶。 白兔子附赠一张纸条递给于袅。 门再次合上。 于袅把纸条打开，还没看完脸已经变成草莓色，看商与的眼神像星星一样闪烁。 “给我看看。” 于袅清嗓子咳嗽几声，忍住愤怒，“没啥，就是让我快点休养好，给它干活，类似的话而已。” 商与相信自己的直觉，“哦”了声，趁着她转身抢来纸条。 「那间房送给你们，你们二人休养好的任务就是尽快生孩子，我需要更多的兔人成为我忠实的仆人和助理。」 商与回头时候，于袅已经气得够呛，刚发泄完毕，漫天都是枕芯白鹅毛。 “反正我们迟早要离开，别那么计较，气坏自己不值当。” 于袅冲着商与傻笑，问他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会道歉，会安慰人，还会笑。 商与咳嗽着说不出话，摆好碗筷自顾自吃起来。 “商与，”于袅夺走他的筷子，“跟你说心里话，我最不愿意和你成为敌人，我肯定会死在你手里。” 商与听着某人说自己如何残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心里苦笑，我要是真心狠，你这个家伙还能够坐在这里跟我一起吃午餐？ “喂喂喂！拜托你好好听我说话好吗？”于袅愤怒地鼓起腮帮子，用筷子敲打商与的脑瓜。 “如果我睡着，出现上次哪种情况，你会不会杀掉我？” “不会。”话，脱口而出，商与反问： “你那天梦到于天晴，是她让你杀掉我？”见她点头，继续说： “上次你告诉我有关冰层的事，并不是完整的，我猜对了吗？” 于袅无奈点头，想要解释，商与做着禁声的手势，将自己的话说完： “跟我，于天晴，或许还有商白有关？” 于袅神色复杂点头，“没错。” 换做自己是于袅，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 第028章 确实是变了 话，到此为止。 于袅揣揣不安地注视商与，期待着他能够继续问下去。 事实上他并没有，不生气，不追究，甚至连多余的一点表情和情绪都没有。 眼前的他，平静如水，还好心的往自己的碗里夹着花椰菜。 哼，他不说，于袅自己想。 与姐姐有恩怨的人屁股上有胎记，光这一点，商与立马可以排除。 商白和商与长得又挺相似，姐姐生前也把商与误认成商白。 所以说，姐姐要自己杀掉的人其实是商白？ “他们同一天死亡，我姐姐一定先离开，所以她不知道商白也死了。” 不对啊，于袅想起刘瑟说过，出事后，他看见有个人去那座桥上丢白菊。 “我姐姐死后，你去过凤凰桥了对吧？” 商与面色一顿，他记得自己未曾与于袅说过这些。 “商白的尸体也是从黑河里面打捞起来的，那座桥是我必经之路，偶尔有时间就会买几支雏菊。” 他并不是母亲口中冷漠无情的人。 商白好歹也是血缘上的哥哥，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离开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一点感触都没有。 就算是以陌生人的身份，也会惋惜。 如果这就是真相，不对，于袅希望这就是真相，她不想杀掉一个跟姐姐毫无关联的无辜人。 “吃饭吧，我肚子好饿哦。”于袅藏起笑容，大快朵颐。 商与吃吃停停，吃饭就认真的吃，停下来就光明正大盯着她那副吃饭还走神儿的小模样，想必是想明白，冷不防泼去冷水： “如果杀害你姐姐的人是商白，你想要调查清楚，没那么简单。” 不用想，如果自己父母得知如此真相，他们定会将这个秘密瞒天过海一辈子，这点毋庸置疑。 如果能够帮上忙，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比起真相，一切都在它之下。 “我养父母也不算是普通人，如果我……”话戛然而止，于袅觉得自己压根开不了口。 “养父母？” 商与之前的疑惑顿时解开，照这么看，于叔叔和杨阿姨应该是真心把她当作自己女儿，才会拥有那么温馨的家庭氛围。 于袅改口：“再困难也要破案啊，或许我姐姐觉得自己死不瞑目，一直缠着我。” 商与反驳：“我没说不去调查，只是事先告诉你难易程度，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免得到时候你浪费大把时间，什么都没有查到，容易精神崩溃，” 于袅明白，忽然觉得眼前的家伙变了，绝非自己多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呀。” 说罢，她催促商与闭上眼睛。 “干什么？” 商与不配合，于袅手动捂住他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他手掌心，“你看，我帮你找到什么啦？” 找手机时候发现了一堆化妆品，但愿白兔子晚点发现。 商与点点头，稍稍牵动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冲着于袅勉强竖起大拇指。 他不觉得这些身外之物值得她去冒险，但也不想批评。 “干嘛啊，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不想要给我吧，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拿到的，你这个人，真讨厌！” 于袅拿起叉子开始享受芒果和西瓜。 “你一个人吃那么多不怕撑死？”商与苦笑着说，抢走她手里的叉子，快速叉走山竹。 “哼，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真讨厌。”于袅直接用手抓，一口一个山竹肉。 商与确实变了，变得内心偶尔可以完全安放无虑，可以自然而然地笑，闲适地看着于袅生怕自己抢走山竹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模样。 享受完美食就可以躺下来午睡。 没有人打扰。 暂没有危险，也感受不到压制心脏的紧张和恐惧。 往事惊魂如电影般在两人脑海中闪过，难得的安宁让他们的五官渐渐舒缓，心虽安也知警惕。 忘记是谁先开得口，不知不觉说了许多，谈起某某，有种知己多年重逢的错觉。 倏忽间，落地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 兔子推着小推车送来晚餐，于袅见了肉，同之前一样建议商于弃之不食。 不知为何，气氛出现丝丝变化。 于袅有几分拘束，不似中午那般想当然，想到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行动。 她想，大概是夜渐深，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柔和光线打在商与轮廓分明脸上的关系，对视时竟觉得有些许害羞。 殊不知，商与同样如此。 破冰显得有些困难。 用餐完毕，白兔子貌似计算着时间出现在门口，推走小推车。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商与先快速瞥了眼于袅，随后起身提醒她关灯，等双眼逐渐适应漆黑就移步到窗后，静静地观察底下。 前些日子，白兔子就安排了兔子值夜班守门。 此时却不见它们踪影，正要转身，他闻声继续望去，发现三只白兔子从别墅外断断续续慌乱跑进来。 紧接着一群黑兔子从室内跑出去，带头的白兔正是会说话的哪位，兔群围成圈不知在商榷何事。 不出几分钟，白兔子带着两人走出别墅大门。 “它们从未晚上出过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于袅站在商与左手边，“我们要不要趁着它不在，去找本子？” 商与没有异议，但不是他们，而是他，于袅必须要留在这间房。 于袅知道他顾虑什么，没有后话，只叮嘱他但凡觉得有任何不妥，速速回到这间房。 她不希望他出任何事，至于本子，日后再寻机会便是。 两人说话间，别墅外的孤魂野鬼大军正朝着这里快速移动。 白兔子两手抓着牵引绳立在沥青路中央，阴着脸偏头左右视察。 被项圈套住的一男一女感知危险在逼近，害怕得瑟瑟发抖 “是你啊，小兔崽子！”漆黑中一片更为浓厚而阴森逼仄的黑影在晃动，“把本子交给我们。” 白兔子扯动嘴角笑得阴险，“你可找错人了，本子在原来的院长手里，他早就死了，你应该见过他的鬼魂，它没有对你说实话吗？” “兔崽子，那小子已经被我手下吃掉，你占有了这片地方，本子不在你手里又会在哪里？” “话已经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今夜我来是给你送礼的。” 语毕，白兔子略松开手，“把我同胞交出来。” 本子为大，黑影不敢彻底激怒兔子。 第029章 变成讨厌的模样 黑影吐出一只昏迷的白兔，落地之时，白兔子及时接住同胞，而黑影以闪电之速吞噬掉人类。 双方不战而散。 黑影即便没有五官，没有四肢，无法明确地表现暴怒。 影子在扩张，在不断膨胀。 嘶鸣、悲啸、低吼……只增不减，悠长而哀怨。 枯枝败叶在冷风中摇曳。 白色塑料袋被卷起抛弃。 沙石乘着风滚滚向前。 雨滴，不约而至。 一声人类的叫喊打破节奏。 黑影伸出“手”从灌木丛中抓起丁甄和何也。 两人冒险从白兔子手里逃走，四处躲躲藏藏至天黑，他们也不知道白兔子因此也算是付出代价。 而此时此刻此景，实在叫两人害怕。 “大仙手下留情，我我我可以帮你找到本子！” 丁甄说话结结巴巴，若不是黑影将他悬挂半空，双膝早已跪地，连连磕头。 喊痛的人是何也，被灌木的尖刺扎到后背。 他也算是胆大的，周身飘动着片片亡灵，没有失智，清楚地听见丁甄的话并且应和。 因为答应亡灵偷取本子，两人暂且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的回到别墅。 他们想法一致，把目标锁定白兔子，认定本子一定就在它那里。 与此同时，白兔子确定同胞只是受惊，并无外伤之后速速到十层楼。 于袅原先在楼梯口等候商与，辨认动静并不是他，速速回房间。 她灵机一动，将自己的衣物和商与的鞋袜、外套很随意地丢在地板上。 而后，躺进被子里面，故意露出裸肩，靠着假冒商与的枕头，并且用长发去遮挡。 门，措不及防的被打开。 于袅佯装惊慌失措叫出声，扭捏着用被子挡住身子微微起身去看白兔子。 “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啊？” 她发现白兔子略微踮起脚朝着自己身旁看了眼，故意侧身拍打“商与”告诉他赶紧停下来。 白兔子转身关门离开。 于袅松口气，快速滑下床穿好衣服，拿上商与的外套抱在怀里，蹲在床边手指飞快发消息给他： 「不管你在哪儿，马上回来，白兔子刚刚来过，我害怕它后知后觉意识到我在骗它。」 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回消息。 “不行，我也不能够在这里坐以待毙，呼呼。”她调整自己的呼吸，继续发消息给商与： 「我准备出去找地方躲着，你千万别回这里！！」 她双手合十，只希望商与能够及时看见消息。 双脚刚离开房间，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迎面而来。 于袅立马原路折回，手机在口袋里面震动，她躲在白兔子房间隔壁的空房间门口，一面看短信内容一面注意外面的动静。 「找到本子了，你现在在哪儿？」 商与躲在暗处亲眼看见白兔子带着一群兔子上楼。 于袅感觉它们就在门外，不敢回消息，掩嘴祈祷它们速速离开这里。 祈祷真的灵验，脚步声在远去。 她把脸和手机藏在商与外套里面打字：「我还在十一楼，它们刚刚离开，这里还是很危险，你不要过来。」 商与看见回复时已经到了十一楼，并非像于袅说得那么严重，因为兔子们去了十二楼。 他不禁怀疑，它们找的人或许并不是自己和于袅。 「它们上十二楼，」消息编辑到一半，商与发现它们貌似在下楼，忙躲起来。 “你们继续找那两个人，我回房间看看。” 这是白兔子的声音，商与也不管滑开手机它们是否会看见手机屏幕的光亮，快速发完消息后，故意引一群白兔下楼。 他跑得快，比兔子还要快几分。 但体力是有限的。 三楼。 跑过长廊时他敲响了每间房的房门，同时也好奇着这个点为何没有兔子来回走动查房，它们要找的人到底是谁？ 客户们还在想宵夜是否是提前，迟迟不见有兔子进来，有人疑惑但并不想探险究竟，有的人则不然。 “天一黑就不见兔子，刚才会是谁敲门啊？”客户q问隔壁床。 客户w摇头说不知道，听其他人纷纷说起貌似失踪了两个人，猜测：“应该是成为兔子玩宠的那两位吧？” 客户q又问：“哎，你看看，那位好像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吧？走走，我们进屋。” 毛雪早已察觉傍晚之后院内的怪异，趁兔子不在，悄然下楼想看看究竟。 此时，商与歇息一口气之后忙不迭跑到一楼，穿过大厅，推开门速速躲在鱼池旁。 兔子四处寻人，毛雪躲在门后借着微光将一切尽收眼底。 商与：「你现在在那里？」 于袅无暇回复消息，跟白兔子不得已玩起躲猫猫，幸好房间够多，躲躲藏藏，她恨不得变成一只蚂蚁，随意钻到某处就可以逃过一劫。 从十楼躲到五楼。 动静比之前还要厉害，勾着人心去好奇。 看官渐渐旳多了。 他们掩着门，躬着身，想看到更多，奈何胆量够大的人寥寥无几。 白兔子大怒，呵斥一通后，他们就乖乖关上门回到床上，再也不敢打开那扇门。 虽只是躲藏，于袅耗了许多精力，死了数以万计的细胞，她背低着墙角，趁缓口气的功夫，看完消息，回复他： 「拿上本子逃走，我跑不动了。」 商与秒回：「你在哪儿？」 于袅口干舌燥，大汗淋漓，「4四楼。」 商与：「打开手电，往有窗户的地方跑，信我就跳下来，我可以接住你。」 于袅按着起伏的胸脯，艰涩地吞咽口水，重新抓起商与的外套，握紧亮着手电筒的手机起身跑起来。 暖色光线非常引人注目。 白兔子一下子就发现，拧动手骨劝于袅识相的投降，否则就会跟其他人类一样，结果只有死亡。 左手边就是一排窗户。 于袅刚要张嘴反驳白兔子，商与的嗓音响起： 「我在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立马安定下来： “你想得美，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提线木偶，商与也是。 你恨那个老男人，恨我们人类，但你所做的一切跟坏人类一样。 不对，你更过分，更残忍，更让人愤怒！！ 你变成了你讨厌、记恨的样子，你开心吗？” 第030章 总要有只兔子得活着 有几个瞬间，白兔子承认于袅说得没错，意识到这点时候它并不快乐。 可看见所有同胞不用成为兔人，不用被人类奴役，不用受苦，按照自己的自愿活着的每个瞬间，每一天。 那种快乐是不可比拟的。 人类的存在就是威胁，他们只能够被毁灭，之前有于袅和商与这两个例外。 但此时此刻，再无例外。 于袅知道自己彻底得罪白兔子，见它眼里只有恨，侧身继续跑。 白兔子奋力地追。 商与盯着手电光快速移动。 于袅知道商与就在下面，她毫不犹豫地爬上窗台跳下去。 等待她的是商与早已摊开的双臂。 大概是奇迹吧，他真得像期待得那般稳稳地接住她。 毛雪看见这一幕，惊诧得忘记闭嘴，她知道，此刻正是逃走的时候了。 “你带笔了没有？”商与等于袅双脚落地，单手扶着她手臂问得十分着急。 他给她的手电筒、橘色小刀、钢笔都放在棒球衣外套口袋里面，刚递过去，一只粗壮的黑手伸过来，一把抢走本子。 商与快速反应过来，顺势抓住它往一侧猛地拉动，夺回本子，发现对方竟是何也。 “于……” 不过是吐出一字，商与被偷袭，丁甄举起花圃内被兔子遗落的铁锹拍打他后背，商与险些直接吐血，身板子无力躺在地上。 于袅接住商与丢来的本子闪躲得迅速，趁着白兔子还未找到这里，划拉出小刀准备伺机而动。 “袅袅，我知道你就在这里附近躲着。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本子很重要，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拿着被白兔子抢走怎么办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经历过多少次生死了，大家一起平平安安回家皆大欢喜不是吗？” 丁甄耐心有限，换一只手握紧铁锹，半弓着身子继续诱骗于袅出声。 商与缓过劲儿来，直着身子站起来，故意打开手电筒，轻喊：“丁甄，何也。” 那一瞬间，于袅得以看清两人所站位置，眼看丁甄转身对准商与挥下铁锹，不假思索地将小刀刺进丁甄后背。 下一秒就是何也。 两人疼得嗷呜叫唤。 商与趁机抓起于袅的手，同时关掉手电筒朝着别墅大门跑去。 “没有我们，那扇门你们是打不开的。” 白兔子说话的声调毫无波澜，口吻异常冰冷，“把本子归还我，我可以考虑让你们两个继续留在我身边，免受那些苦。” 于袅和商与手紧紧地站在一起。 “看来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商与临危不惧，吐词淡定，“只要我们在这个本子最后面写上新的规矩，从前的那些就不算数。 换作是你，你会答应这个要求继续成为别人的玩物吗？” 白兔子极力压下怒火，笑道：“你还不知道，必……” 此时，别墅门外黑影成团的簇拥着想要进来，但只能够无奈地退步。 “那个小娃子，快点把本子丢出来，有我们在，它们要不了你们性命。” 于袅一只手偷偷地扯动商与的衣角，低声：“本子只能够留在我们自己手里，给谁都是死路一条。” 商与同于袅想得一样，本子在手，何事都能够有缓冲期。 此刻， 别墅每间房内都亮起灯，凡是可以打开的窗户上挤着大大小小人头，他们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就连待在育婴室，被囚禁起来得成为生育工具得女人们感知到暂时得安全，急切地逃出来。 有人下楼跑到后院，随后纷纷效仿。 窗台上的人头肉眼可见得变少。 白兔子知道场面开始失控，指挥白兔子速速将人类们抓回到各个房间锁起来。 不过是受轻伤的何也趁此机会，下定决定，卯足力气对准于袅下手，只为了夺走她手里的本子。 还有钢笔。 还没等兔子和门外亡灵们反应过来，他已经在最后一页纸张上刷刷写下： 所有兔子原地死掉，何也安全回家。 何也颤抖的手握紧钢笔想要继续写，让那些亡灵们统统消失，眼前逼近的兔子安然无恙，甚至每一只都变得异常暴躁。 他懵逼中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地撕碎本子扬起手臂丢在半空中，张望兔子和亡灵立在原地不动，快速拾起落地的另外一半完整的本子。 下一秒，亡灵们齐齐升起，属于它们的名字从碎片中自行粘合回到各自的“身体”里面。 商与继续扶着于袅，望着已经出现人形的亡灵们已可以自如越过别墅门进出，而包围过来的兔子们显然已经慌张失措。 两方的视线都在它处。 他忙带着她寻一处暂且躲起来。 何也无法逃躲，夹在兔、亡灵两方中间被亡灵们撕咬成碎片，速度之快，让他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变成碎片的是一只只兔子。 白兔子慌了神，拥住同胞驱赶亡灵伸来的手臂，嘶喊着：“都快逃，不要管我！” 在场亦或是从别墅内赶来的兔子无不是保护着白兔子。 “你们听不懂吗！都快逃！不要管我，我们之中总要有只兔子得活着！！！” 那声声嘶喊比夜间亡灵的哀嚎还要惨烈。 于袅和商与震惊得心尖儿在发颤。 白兔子它虽残忍，可它爱护自己的同胞的心，纯碎得没有一丝杂念，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它们的性命。 那些没有表情，冰冷冷的兔子亦是如此。 “总要有只兔子得活着。” 它们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哪怕自己死掉也无所谓。 哪怕就活着一只兔子。 于袅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手掌肉里面掐出血，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很想冲出去，但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只小蚂蚁，对抗不了那群大象。 “或许它没有错。”商与用冰冷的口吻说出了让于袅觉得很暖也很悲伤的话。 于袅不敢直视那一幕幕悲剧，无意识把头埋进商与怀里。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接下来就是我们，快走。” 她咬唇点头。 其他人早已开始慌慌张张寻早生路，狭长的走道上甚至出现被踩踏致死的男女。 第031章 亡灵序曲 遍及过道、长廊、大厅的尸体不断增加。 他们裸露出的肌肤已经呈现片片乌紫，生前抢着离开这栋与众不同的别墅，不管是输给了旁人还是输给了时间，如今都已变成僵硬的尸体。 活人们心中的惶恐像是吹气球似的，每分每秒都在不断膨胀，再膨胀。 各自翻出自己的红皮书确定绝对安全区。 育婴室婴孩不知发生何事，没有轻抚，也没有奶嘴，举起两条白凝如脂的手臂抓着空气而嘤嘤哭泣着。 邱娅黎早已跑出去，但奈何人太多，她挺有远见地来到无人问津的育婴室。 婴孩哭的声音让她烦躁不安，出手便是一巴掌呼在孩儿粉嫩脸颊，留下几根手指印。 哭声愈发厉害。 邱娅黎毫不客气捂住俩孩子的嘴巴，就算他们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也不过是盖上棉被子，继活活捂死。 “别怪我心狠，反正你们早晚都会死在这里。” 邱娅黎绝对不会承认其中一孩子是自己所生，她认定这一切不过是场噩梦，活着回去梦就醒了。 之前种种不堪不过是屁。 没有噪音，邱娅黎心里舒坦多了，之前经历的大风大浪已经让她多少学会对一切恐惧免疫，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清醒安全地走出这栋别墅。 就在她准备离开，门把手自己拧动一圈。 吴斯然鬼鬼祟祟走进来，坐在婴儿摇篮旁的凳子上休息。 邱娅黎拨开窗帘靠近吴斯然，从他背后掐住脖子，“你可是自己送上门的。” 吴斯然还不知是谁，颤颤巍巍求饶，“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邱娅黎刚要下狠手，殊不知吴斯然咬住她的手背不松口。 “嘶”邱娅黎发着声，捏着抽回的右手，斜睨凶狠的对吴斯然说：“你应该知道我我什么要杀你！” 吴斯然知道。 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手”吴斯然知邱娅黎这个女人比刘烟雨还有劲儿，若真格打起来，谁输谁赢还是未知。 再者，他自认为和丁甄不同，不靠武力也能够解决女人。 随后他双膝跪地，抓着邱娅黎的手想言相劝： “你恨我，想杀我都是情理之中，作为一个男人，我必须要对你负责。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外面危机四伏，我亲眼看见不少人被亡灵吃掉。” 邱娅黎看他嘴型，貌似还要喋喋不休，恼羞成怒甩过去几巴掌，暂且饶他一命。 “你，去探路表明你的真心。” 吴斯然倒吸口凉气，壮着胆子走在邱娅黎前面去开门，前脚刚迈出去，一条腿立在二人面前。 它的身子还在一尺之外，五官错位，表情僵硬而扭曲，头和上半身就像是刚被组装上去，衔接部分不够完美，略有些脱落感。 吴斯然当即关上门，推着邱娅黎找窗户。 “楼层不高，你抓住着窗帘先躲着。” 门被撞得咣当响。 邱娅黎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赶紧照办。 吴斯然爬上另外一扇窗户，抓着窗帘，身子紧贴墙缝一动不动。 亡灵砸碎了门，踩着木屑走进来，大大的眼睛装满了新奇和猎杀，走路的姿势一摇一摆，发出嘎吱咯吱的响声。 找了一圈，它停在婴儿摇篮旁，苍苍手骨勾起小碎花棉被，看见两只脸色乌紫的婴孩，干枯的眼珠子流露惊诧，佝偻着身子，用自己毫无温度的颚骨去碰失温的柔软肌肤。 呆楞几秒，它为两位婴孩认真地盖上棉被，转身继续寻活人的气息。 这时候邱娅黎突然从窗台轻跳下，猛地扯动吴斯然所抓住的窗帘，故意引起亡灵的注意。 亡灵口吐着黑雾，呢喃着阴森的低语，移动仇恨的步伐，一路紧追着吴斯然。 邱娅黎趁机逃出育婴室，直奔楼梯，踩着尸体下楼去后院。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报亭。 “邱娅黎，是你吗？” 邱娅黎听着丁甄的声音寻到人，发现他躺在细沙上按着左臂，待他起身，借着月光能够看见他浑身都是伤。 “我们的绝对安全区不见了！”丁甄握紧拳头从牙缝里面恨恨地吐出，“我真是小看了那个于袅，差点要了我命！” 邱娅黎不知具体发生什么，也不好奇，搀扶着丁甄去踢琴房的门。 刘烟雨心一紧。 之前躲避亡灵时，门已经岌岌可危，眼见着门就要被邱娅黎推开，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怎么是你们？” 刘烟雨假意刚认出两人，把机警和怀疑、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丁、邱两人信以为真，说话得口吻都客气了几分。 “你们自己看看我这屋子的门，支撑不了多久。” 邱娅黎细细打量，知她不是危言耸听，侧头让刘烟雨不想死就闭嘴。 就算只有一分钟，好歹也不需要东躲西藏而意外丧命。 此时，吴斯然跑到二楼，发现其他亡灵们分散着行动，继续跑是没有用的，他望着脚下的尸体， 不得已躺在他们之下佯装成同类。 等待一个恰好的时机。 亡灵不全都在寻找活人解闷、吞噬弥补虚无，它们之中也有只为拿回自己的名字，从此解开禁锢的诅咒，离开这里。 找个让自己灵魂安放的世外桃源。 剩下的本子在商与身上，它们显化的“手”可以触碰所有，除了刻有它们名字的本子。 除非本子像之前一样成为碎片。 它们早在一开始就自动成为两派，寻名字、复仇联盟。 寻名字的队伍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在别墅内幽怨地徘徊。 来来回回地踩过吴斯然的“尸体”之上，口里念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吴斯然绝望，照这么持续下去，他迟早要被憋死。 为了能够离开，他抱着一具男尸体朝着有门窗的位置一寸一寸移动。 倏尔，于袅和商与并排着同时出现在走道的另外一头，后者举起剩下的本子，“你们需要的东西在我手上。” 亡灵们齐刷刷地扭头盯着本子，簇拥着出现在商、于二人面前。 “得到之前，你们必须要安全护送我们去两个地方。” 于袅脑中的记忆地图告诉她，咖啡厅和女洗手间都在别墅外的郊野。 第032章 打不过就加入 年龄的规则被破坏，所有人类变成原来的模样。 亡灵进军别墅最为混乱之时，于袅和商与只做了三件事。 找到剩余的本子。 逃命时冒险将黄小云塞进了马之谦的玩具屋。 拿着本子找需要它且稍微听话的亡灵护送去绝对安全区。 若有它们庇护，兴许不容易受其他亡灵攻击。 眼下，三件事都成功。 吴斯然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亡灵都走了，他自然不敢再逗留于尸体之下，毫不犹豫地逃走。 中途他也犹豫过，是否要跟过去看个究竟。 转念一想，万一有啥事他干不过那两人，岂不是白白送命。 正巧这个时候陈瑜探头探头从二楼下来，去后院的过道上碰上吴斯然，两人碰面把彼此都吓坏了。 “嘘嘘，是我，不要再叫了！” 吴斯然一把捂住陈瑜整张脸，等她冷静下来，看见有两丛影子从后院门口往这里移动。 “别躲，听声音就知道是你陈瑜。” 吴斯然一听是邱娅黎的声音，准备偷袭，一瞅丁甄也在，顿时打消这个念头想要避开他们，奈何陈瑜衣服拉链勾着他的毛线衣。 “我们刚从楼上下来。” 陈瑜只说了一半，回头抓住吴斯然手腕子，“我看见那个于袅带着一群亡灵走了，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打不过就加入这个小团体。 吴斯然点头如捣蒜，“不管是于袅还有那个商与，他俩用本子威胁一群鬼去别墅外面找啥东西。 那鬼居然真得非常听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真奇怪。” 话，刚说完，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眼瞅着邱娅黎和丁甄的眼神闪电式的恢复原状，愈发笃定他们找的是什么。 人聚得多了，气息也重。 容易招鬼。 邱娅黎和丁甄率先发现靠过来的亡灵，两人几乎同时拉过离得更近的陈瑜，不等她反应就将其推入巨口深渊。 尖叫在双脚被吞噬的那一刻被消音。 吴斯然反应过来后立即朝着别墅门跑。 丁甄和邱娅黎紧跟其后，出了门，往同一方向狂奔。 吴斯然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安全区，只觉得邱、丁二人追上来不是拉自己做垫背就是直接秒杀。 但他终究跑不过丁甄，哪怕丁甄负了伤。 “兄弟，你跑什么，我们绝对不会害你。”丁甄拉起地上的吴斯然，“新人是死是活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但你不同。” 吴斯然发现邱娅黎冲着自己笑，更不明所以。 丁甄表情严肃，问：“他们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吗？” 吴斯然知道他们是要自己帮忙找到商与他们，只能够配合: “我只知道他们要出来找东西。” 丁甄，邱娅黎半信半疑，后者抓起吴斯然头发，“我们把你当作自己人护着，你要是不知好歹忽悠我们，再死一个人也是无所谓的。” “我真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吴斯然不知一个女人竟然变得如此可怖，能够让自己身心皆感到畏惧，口吻带着颤音，头顺着邱娅黎的手往下移动。 丁甄环顾四周，提醒邱娅黎不要耽误时间。 “就是，我绝对不会骗你们的，我们早点找到他们，也是找到我们的安全区。 要是能够抢到本子就可以控制那些鬼，我想你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丁、邱二人不言语，各自默认了。 吴斯然觉得自己跟着他们也不算吃亏，反正只要活着回去，怎么着都行。 沥青路两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保险起见三人选择朝同一方向同行，左右两侧每隔三米仍旧可以看见垃圾桶。 路过时，垃圾桶内会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响声。 害怕是避免不了的。 从竞走到冲刺，大概两三百米远，三人视线始终笔直朝前，丝毫不敢偏头。 除了听到本人的心跳声，毫无动静。 邱娅黎左手按住心脏位置，不断给自己积极暗示，开始放慢脚速，用余光去扫视周边的环境。 全是寂静的黑色。 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情况。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光” 一片死寂黑之中突然看见一抹偏黄光束，吴斯然怕是看见鬼火，忙告诉他们，确定自己是否看错，或者只有自己看见。 听到丁甄的回答，邱娅黎彻底松口气，她也怕只有自己看见。 光束变得若隐若现，给人的感觉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可以触碰，三人走了好几百米仍觉得它依然在远方。 丁甄猛然叫停:“光应该在那里面，我们得从灌木丛中穿过去！” 邱娅黎没有异议，回头对着隐入黑暗中的吴斯然发出警告。 夜间灌木丛湿漉漉，地面也是湿滑难行。 邱娅黎记得这几日不曾下雨，不知脚下土地为何如此泥泞不堪。 光束忽闪一下，顿时消失。 走在最前面的丁甄脚步也随之一顿，“你们都停下来，附近好像有人说话” 说到“人”时，他也不确定是不是。 对话持续了快一分钟，因距离问题听不清内容，就音色而言，三人都十分熟悉。 吴斯然庆幸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俩，随着邱、丁一起小心翼翼地靠近。 灌木丛另外一侧是望不到边际的平地荒野，于袅和商与成功找到各自的绝对安全区，离这里有一定距离。 途中没有遇见任何不善之物。 刚刚完成一项意义非凡的奉还名字的仪式。 地点是亡灵指定的，且必须得照做。 亡灵们如愿以偿，原地欢呼着。 它们逐渐变得透明，直接穿透邱娅黎他们，犹如阵阵清风徐徐而去。 丁、邱二人几乎吓得原地石化。 本子就剩下五页纸，于袅手指腹轻轻摩擦纸张，心头微热，祝福它们能够寻得一处好归宿。 “别发愣了，剩下的全部撕掉。” 商与心中也感叹万千，本子上还记录着恶鬼们的名字，它们不易就此罢休，撕毁后它们自行寻找也不是不可。 于袅正有此意，两手刚蓄力准备撕扯本子，熟料，背后不知被什么压住。 等她想要叫出商与的名字，只听到一声闷响，像极了他当时被抽打的声音。 “商与你怎么了？快回答我啊！” “商与，商与，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昏迷之前，商与很想张嘴出声告诉于袅，不要浪费力气嘶喊。 只可惜，不知是谁两手紧紧地捂住嘴鼻，貌似试图让他窒息而亡。 第033章 完全暴露狰狞 于袅不知道商与被丁甄和吴斯然合伙压制在地殴打致昏厥。 她一遍遍喊着，一次比一次期待他回应自己，同时拼劲全力想要挣脱开背上的束缚。 “我要是你我会很识趣地闭嘴！” 竟然是邱娅黎，于袅下意识明白过来，丁甄也在，商与一定同自己一样被偷袭。 她冷静下来，不再挣扎，口吻清冷：“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邱娅黎很高兴不用过多解释，笑得洋洋自得，松开一只手狠劲抓起于袅的头发，“把本子给我！” 若是轻易交给他们，反叫人怀疑。 于袅佯装不愿意，等她动手开始咒骂自己，故意给她可以抢走的机会。 “不识相的蠢东西，本子早晚都会到我手里，非得挨打才听话。” 说话间，邱娅黎怕于袅趁机偷走本子，将其扔给丁甄，紧接着甩给于袅一巴掌，问： “我们的安全区在哪儿？” 于袅拖延时间等商与醒来，摇头说不知道。 “还记得我给你发得哪些视频吗？各个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你要是不想你那个已经死掉的姐姐生前艳照被公之于众，赶紧带我们去找！” 这是于天晴自己的选择，她一旦决定去做就知道后果是什么。 丁甄和邱娅黎的人品，实在令人作恶。 如果答应，事后他们二人也不会善待自己和商与，威胁将变成无处不在。 于袅咬牙拒绝，心里恳请姐姐不要怪自己。 “怎么？你就是这么爱你唯一的亲生姐姐” 邱娅黎没料到于袅竟然会说“不”开始激将，见无果，对着丁甄不耐烦地说： “把商与弄死，看她还答应不答应。” 于袅看不清但听得很清楚。 “人……好像已经死了……”吴斯然手放在商与鼻下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超过一分钟都没有。 丁甄不相信，觉得商与体格好，命硬，不该如此轻易地死掉，低头俯身准备听他的心跳。 这时候远处忽地刮来一阵血腥狂风。 “那群鬼找来了，丁甄快把本子拿出来！” 邱娅黎边说边松开于袅朝着丁甄移动，眼神四处打量，从风速感知着它们已经落在对面不远处。 “把本子交出来。” 团团黑影子围绕着三人打转。 丁甄哆嗦着手拿稳本子，反问:“给你有什么好处？” “居然有人跟我们谈条件！！！” 邱娅黎发现情况跟想象中不一样，小声告诉丁甄暂时不要说话。 于此同时，于袅摸着黑找到商与冰凉的手，而后摸到脸颊，掐了一把颤抖的手，趁着他们还在僵持，吃力地背起商与艰难地远离此地。 她希望他们弄错了，时而用力掐他手臂。 “我还没死。” 商与气息微弱，无力的身子跟着于袅颠簸，后脑勺发沉，两眼仍旧是一抹黑。 “太好了！” 于袅再不敢说话，留着力气逃。 渐渐的，商与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后脖颈，冰唇贴着于袅耳畔: “快逃！” 一语罢了，商与用尽全身力气“摆脱”掉于袅，摔倒在地。 等于袅回过头，黑影朝着商与飞去，眨眼间就将其包裹不见人，她能够听到他细微的声音。 惧怕瞬间荡然无存，她唯有一个想法：不顾一切地救他出来。 思想和行动极为一致。 超乎所有人以及恶灵们的意外，于袅居然相安无事。 商与微弱且努力地睁开眼，想看看是哪个妖魔鬼怪竟然能够驱赶恶灵，万万没想到竟是于袅。 “商与，你不可以睡着，一定要保持清醒！” 说话间，于袅也不管商与是否昏迷，用力掐他人中，随即还疯狂甩动手臂对着恶灵一顿暴怒输出。 下一秒，她咬紧嘴唇再次背起他跑起来。 他百般不乐意，因为自尊，因为不想压垮一个女孩。 她才不管那么多，谁叫他身负重伤，谁让他曾经也如此背着自己狂奔。 真正经历之后，她终于明白，他并非是铁打的怪人，而是生死关头，人迸发出的爆发力根本无法想象。 她不想连带着他一起死在恶灵手下。 恶灵后知后觉于袅是特殊的存在，把魔抓转向丁甄、邱娅黎还有吴斯然。 不管三人如何学着于袅去驱赶，全都是竹篮打水。 既然于袅能够摆脱它们，跟着她不就可以得以逃脱？ 三人想到一起，朝着同一方向飞奔。 丁甄手中的本子掉落在地，拿回名字的恶灵变成生前的模样，跑起来的速度比猎豹还要快，轻而易举地抓住邱娅黎。 “我们跟你一样害怕那个可怕的女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求你放我一马。” 话，脱口而出。 恶灵死鱼眼眼珠三百六十度转动，扬起一边嘴角，根本就不理会人类的话，另外一只手抓住丁甄，犹豫先吞男的还是女的？ 吴斯然往后看了眼，摔倒在地之后慌不择路，闭眼奋力地跑。 不是每个恶灵都拥有超越猎豹的速度。 恶灵们不敢靠近于袅，一边是跑动的猎物，一边是抓有两只猎物的同伴，它们也想不劳而获。 内部开始出现争斗。 邱娅黎和丁甄见状忙加大力度的挑拨离间，等着时机逃脱。 吴斯然顺手推舟，拉起滚落在地的邱娅黎和丁甄，指着不远处的明灯，“那里应该就是我们的绝对安全区。” 丁甄望着于袅背起商与的背影，报复心开始燃烧，推开吴斯然的手跑过去。 “你疯了吗！” 于袅被丁甄推倒在地，她爬到商与身边，仰起头呵斥丁甄。 “我对你们一直都手下留情，没想到你们压根就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 丁甄抓住于袅手腕，“你跟你姐姐一样心狠，枉我还以为你人美心善跟她不一样，你们都是一样的货色！” 红月冉冉升起。 邱娅黎警告丁甄所剩时间不多。 丁甄双眸含恨，下手发了狠劲儿，将打昏过去的商与和于袅拖到远处，最后冲刺回到自己的绝对安全区。 只要在安全区之内的人，红皮书都出现了一行文字： 恭喜各位摆脱“咒怨”！ 第034章 凤凰桥和黑河 清晨七点半。 邱娅黎以后立即给丁甄发消息，让他帮助自己把视屏用小号转发到各个平台，不为别的，她要于天晴彻底臭名昭著。 还要于袅也沾染上她的臭气，受人指点。 她说到做到。 手机响了几声，是邱娅黎父母发来的消息，提前告诉她中秋无需回家，二老打算去隔壁省游山玩水。 她其实没有归家的打算，反正他们只会说： 我跟你爸已经放弃你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能够不回家就不回家，免得被邻居问你怎么还不结婚。 你表妹说你近期写的那些东西都是抄袭，稿费还够打官司的，你要是没钱也别指望我们。 当然了，你要是想通，找个男人将就过日子，二婚有孩子都无所谓。再找份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们还是会接济你的。 …… 她已经对这些话麻木不仁。 与父母关系不和，什么表姐堂妹都是毫无来往，嘴上的朋友不计其数，能够联系约出去喝咖啡的人寥寥无几。 她面无表情地打开电脑，登陆作者账号，发布今天的章节。 末尾一如既往地求票、求收藏、求订阅。 再回到文档。 双手悬空放在机械键盘上，眼泪打湿空格键。 她本人浑然不知。 “喵喵。” 猫猫跳上电脑桌，扭动身子走了几步猫步，跃到邱娅黎怀内，毛茸茸的脑袋瓜去供她的手，喵喵叫着，示意主人摸摸头。 “呵呵，只有你陪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难过，什么时候生气。” 邱娅黎强大的心理是练就出来的，很少崩溃，一旦崩溃就是决堤。 她趴在床尾大哭，手掌底下的床单很快就湿了一片。 嘴上喋喋不休地责怪于天晴死了都不愿意放过她。 恨于袅，为何唯独她知道绝对安全区的地址，恨她同于天晴针对自己。 就算是从那个世界安全回来，心里会留下伤痕，上次同这一次给她很强烈的感觉，所以人很容易就奔溃。 直接影响到她的生活节奏，原本安排的短期旅行，再开新书、再领养一只猫猫、找个男人只谈恋爱不结婚的计划全都不得不搁浅。 眼睛哭肿，她扇自己巴掌，逼自己冷却下来，拿上衣服去浴室。 使劲儿的搓着身子，一想到那些恶心男人的脸和口水，她万般嫌弃且痛苦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真想去死。 “噩梦已经结束，不要再想了，求你了，不要再想到那些龌蹉的画面！” 搓掉一层皮再继续搓洗，带着一身红印子去医院检查。 拿到体检结果，邱娅黎木纳着松口气，随后极其迅速地撕掉那几页纸扔进垃圾桶。 正要走，她看见杜梨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忙躲起来，找时机走到杜梨身边。 “这世界可真小，居然能够在这里碰到你。” 杜梨发现邱娅黎脸色略微发白，说话的中气也不及之前，哪怕她刻意化了浓妆也遮掩不住眼里的虚弱。猜测她身子出问题，也不搭理，自顾自进电梯。 “看见我跑什么，在这里我可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吧。” 杜梨完全不相信邱娅黎，继续视之空气，给朋友回消息。 邱娅黎面色不改，掀起嘴角笑出声，“要是我没有看见，你来这里是特意找商与的院长爸爸？ 知道你们两家以前关系不错，可惜可惜，只是以前啊。 要是你为了你商白哥哥的死因去找他们，还不如去问问于袅和商与。” 杜梨确信从未在商家看见邱娅黎，不知她结识了谁知道这些，毕竟这个圈子，不深入其中的话，不会知道这么多。 邱娅黎预料到她要询问，此时电梯门正巧开了，她加快脚速离开。 杜梨本想追，但并不想让她拿捏住自己，故意不当一回事。 或许，她只是认识的某个人恰巧知道这些。 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她还是念着于袅的名字，想着要不要试试？ “算了，这个女人的话还是听听罢了。” 她望着邱娅黎离去的方向，果断离开。 此刻，邱娅黎突然接到丁甄电话，听到他说起亲眼目睹于袅和商与一起出现在小吃店享受过桥米线，诧异得半晌都没有吭声。 丁甄：“喂？你还在听吗？” 紧接着，邱娅黎收到丁甄发来的视屏，画面里面的于袅和商与看起来还挺高兴。 丁甄：“他们居然还活着，太邪门了！” 是啊，邱娅黎也觉得邪门，摸不着头脑。 当时红月正正当当的挂在头顶夜空，红皮书也出现了文字，那场诡异的“游戏”应该就此结束。 于袅和商与应该死在那片荒野才对，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 邱娅黎眼睛四处打量，找了个无人的长凳，坐下继续说： “他们活不活无所谓。现在调查商白死因的人不只是白院长。” 丁甄惊恐愣住，“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听不懂。” 邱娅黎：“你别装傻了，于天晴死之前，跟谁交往，跟谁吃饭，我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天凌晨四点，我还在凤凰桥上目睹你看着她被商白杀死却不救，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商白的死！” 丁甄关掉跑步机，背靠墙头手颤握不住手机，闭眼大喘气。 那天挺冷的，按理说不该觉得冷，但他跟踪于天晴来到凤凰桥之后，唯一的感受就是冷。 他不甘分手，觉得在于天晴身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没有得到想要的回报，想知道哪个男人勾走她的魂儿。 想不到目睹商白不知道往于天晴嘴巴里面塞了什么，把她丢下黑河。 紧跟着，他看见商白跪地狂哭不住，随后也跳下去。 那条黑河，河水因为污染严重变成黑色，相关部门迟迟都没有做出处理，水一直都是黑色。 据说，河水近十米深。 每年都有小孩溺水而亡，黑河私底下被称为“索命河”。 他不敢当见证人说实话，不想得罪商家，也自觉得罪不起，躲了已一年。 这两桩人命案子真得要重新调查吗？ 邱娅黎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一开始因为虚荣心作怪，眼拙没有当即认出他们，还轻易地向于袅和丁甄声称自己是有名的作家雪椰。 “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邱娅黎等得就是这句话，如果非得打破真相得罪人，她也是不怕的。 第035章 似四月的月亮 挂断电话之后，丁甄手机连续震动。 对方是林云，一看见这个名字和头像他就想起刘烟雨那张脸。 这两人关系貌似很好，吴斯然和刘烟雨夫妻关系或许也不会继续维持下去。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刘烟雨同样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要么成为敌人要么变成队友。 “宝贝儿，好的，我马上去接你。” 丁甄去更衣室换了身休闲装，配上奢侈牌墨镜，开车准备去林云家。 十字路口灯绿灯时，他看了眼旁边的宝马，发现司机很像上次车祸出事的司机，视线不自觉往后扫过。 后座坐着两位女孩，一人在玩手机，一人含着棒棒糖摇动身子看看起来很高兴。 同冰层幻象里的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红灯变绿灯。 丁甄听到后面车的鸣笛才反应过来，迅速追上那辆宝马。 再看，司机模样与记忆里大不相同。 后座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丁甄抽出纸巾擦拭额头冒出的大粒汗珠，苦笑着继续加速。 于此同时，林云早半个小时之前就坐在精美的梳妆台前化妆。 刘烟雨从客房开门出来，洗漱完毕敲林云房门。 “起了没？想吃什么，我下楼去买。” 林云正在涂口红，对镜嘟嘴说着: “随便，最好多买点，我男朋友马上就来接我啦，估计也没吃吧。” 刘烟雨没有回应，戴上帽子和口罩下楼随便买点早餐回来。 “烟雨，不好意思啊，甄他给我们买了早餐。” 林云搂紧刘烟雨手臂，赶紧让她坐下来吃东西。 “对不起，我忘记你刚刚做完手术，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刘烟雨面色尴尬，捧起粥碗，提起一笼包子，“我回房间吃。” 林云发现丁甄的视线随着刘烟雨而去，对视时他笑得也挺心虚，她忙起身把刘烟雨拉回来。 “你又不是外人，一起吃吧。” 桌面上的气氛凝结成冰。 林云左右看向两人，关切地问丁甄最近忙什么，脸色苍白，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丁甄尬笑摇头，“单纯就是养白了些，忙倒是挺忙。你难得可以连着休假，但我没时间陪你出去玩，太可惜了，等下次我抽空带你出去玩。” 林云娇声:“再忙也不能够不回我消息，这样我会担心的。” 刘烟雨在场，丁甄莫名容易走神，忍不住想起那一只只兔子的模样。 “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云的脸凑近丁甄，丁甄缓过神来吓了一跳，潜意识伸手给林云一巴掌，力气倒也不大。 “你好好的打我干什么啊？还是在我最好的朋友面前！” 林云怒而掩面哭泣，转身往卧室走去。 丁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赶紧追过去道歉，低声下气，轻声细语。 刘烟雨算是明白，爱情原来不是让一个人降智变得神经敏感。 如果丁甄是真爱林云，没有掺杂任何演技的话。 丁甄的手机落在餐桌上，屏幕亮了。 刘烟雨目光情不自禁落下，看见邱娅黎的头像，以及一行移动过去的某些文字: 视频无缘无故消失了…… 她拿起手机准备试着解锁，这时候听到关门声，忙放回原位。 “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刘烟雨故意这么说，余光发现林云看着自己，等丁甄匆匆忙忙拿上手机去阳台，反问朋友: “怀疑我？希望你明智，不要看谁都觉得跟你男朋友不清不楚。” 林云也不想胡思乱想，可她分明发丁甄对刘烟雨格外关注。 “抱歉，暂时不说他的女人缘，丁甄人确实挺好，非常贴心。 你说要离婚的时候，我向他吐糟吴斯然，大概是男人天生对女人的同情心 所以我感觉他挺关心你的，这一点让我不太舒服。” 刘烟雨抱抱林云，“你放心吧，我会避开和他见面。你要是拿我当好朋友，不要怀疑我。” 林云知道自己的怀疑已经伤害到刘烟雨，望着她说不出话。 “注意他的手机 ，联系他的是我上次说起的女人。” 刘烟雨出门准备找房子 尽快从林云家搬出去，再就是处理与吴斯然离婚事宜。 林云记住她的话，送丁甄下楼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你赶快上楼吧，这里冷，别吹感冒了。”丁甄抱紧林云吻她的红唇，眼角，额头，催促她离开。 他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的同事回拨电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娅黎在电话另外一头狂怒摔茶杯，“我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你。 所有平台发布的视频都被举报吞掉了。于袅和商与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不可思议的是后面的视频前脚发布，后一秒就不见了。 邱娅黎并不觉得是于袅他们干的。 “你别瞎想了，没了就没了吧。” 丁甄一想到自己看见的幻觉，劝邱娅黎收着点，凡事不要做到极致，给自己留条后路。 邱娅黎只觉得丁甄怂，当即挂断，立马给于袅打语音电话。 于袅刚散步回到商与的出租屋，果断接通：“我正准备找你，让你们失望了，我们活着回来了！” 她不给邱娅黎说话的机会，立马挂断。 “叩叩叩。” 商与去医院了，也没点外卖，难道是陆子湖 于袅打开一条缝，对面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戴着细金丝眼镜，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清新脱俗的干净，白衬衣外让搭配骆色毛衣，黑色九分直筒裤，白净的板鞋。 “你是哪位？” “叫我肖野吧，我是房东的孙子，听说热水器出了问题，我今天恰好有空来看看。” 于袅半信半疑，警惕地盯着肖野，丝毫不再开一寸门。 “你别害怕，你一个人的话我改天再来，有什么问题尽管联系我。” 肖野随身携带笔和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于袅，笑起来眉眼弯弯，好似四月的月亮。 “哥，你怎么来了” 肖梓悠挽住肖野胳膊，看着只露出脑袋的陌生女生，发出疑惑： “租房的不是商与吗？你是谁？” 肖野不明所以地看看于袅和妹妹。 第036章 世界可真小 肖梓悠从爷爷奶奶家出门，刚得知出租房新住客名字，从奶奶描述容貌中十分肯定他就是商与。 爱恋的心仍旧在燃烧，借此机会想来看看。 陌生的女孩让她脸色骤然暗沉，哥哥肖野一眼看出来，不等对方解释，温柔地笑着道歉，随后拉着妹妹走进电梯。 “那样瞪着人家，不礼貌哦。” 肖梓悠浑然不知，不知作何解释，低头反问哥哥不是说最近扩店很忙，为何还要亲自来修理热水器。 肖野轻摸着妹妹软乎乎的脑袋瓜，“你都不愿意打电话给我，爷爷奶奶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 肖梓悠难为情点点头，最近为医院实习的事苦恼着。 原本可以和商与一起在第三医院实习，名额有限，她被关系户挤掉了。 为了这一天，她期待许久，哪怕前不久表白被拒。 “哥，那个女孩子长得真好看。” 出电梯，肖梓悠毫无缘由地说起来。 “肤白腿长，五官长得像瓷娃娃，眼睛还会说话。跟她相比，我实在是太丑了。” 肖野并不觉得，发自内心称赞着妹妹的眉眼，坚定地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妹妹。 换做从前，肖梓悠会欣然接受，搂着哥哥臂膀撒娇。 可那个女孩或许是商与女朋友，男人果然还是看重颜值的，她就算好看，也没她好看，不再百分之百相信哥哥的话。 “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妹妹执意不让送，肖野无可奈何顺从她的意愿，轻打方向盘准备掉头，手机响起。 声音有一丝耳熟。 肖野重新回到出租屋门口。 于袅也没想到隔壁房子也是眼前男孩家的家产，不失礼貌地笑笑，相比她的尴尬和局促，陆子湖十分直接。 “有人向我朋友介绍这间房，可以开门让我们看看吗？” 于袅发现对方疑惑脸盯着自己，尬笑解释：“隔壁是我朋友租的房，我只是暂住。” 肖野微笑点头，拿钥匙开门的动作轻盈而无声，室内门窗紧闭着，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儿淡淡的樟脑丸气味。 他轻声告诉二位暂且在门口等候一会儿，忙去开窗通风，随后打开主卧、卫生间门。 逐一检查水、电、天然气还有各扇门是否安好。 “两位合租的话，客厅可以打造出一个卧室，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不需要格外的费用。” “不用，这房子我朋友单独住，社区治安好最重要。”陆子湖对房子挺满意的，接下来就是房租。 肖野降了一百房租，按月交租一千，特别提醒了一句：若是有事联系不上，可以去隔壁单元203敲门找他。 因疲劳过度晕倒，他打算修养一个月，扩张烧烤店的活儿交给兄弟们。 合同是手写式，签上名交上房租也算是完事了。 肖野走之前还特意又检查了大门和防盗门，确认无误后离开。 陆子湖关上门，冲着于袅点头，调侃她幸好长了脑袋记得联系她来帮忙看房子。 屋子不大，两人打扫起来也不费劲儿，近一小时，一室一厅的房子变得焕然一新。 陆子湖受于袅之托给平安喜乐投喂、换水，还出门遛了一圈。 趁这个时间，于袅把商与的屋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抱起他的被子和枕头都拿到阳台晒晒太阳。 枕头上有他掉落的短发，稍硬漆黑，让她想起了喜乐的毛发。 所见之物，尽是黑白灰，明明敞开的衣柜内挂着红蓝紫色的卫衣，每次见他都是一身黑。 他的物品都留着柚子的苦涩和清香。 想起来，她刚刚去超市购物时，好像情不自禁拿了一瓶柚子身体乳，气味有些相似。 我这是在干嘛，什么柚子不柚子的，哎呀，别想啦！ 陆子湖推门进来时，看见于袅趴在折起来的黑被子上拍自己脑袋，靠近还听到她在自言自语。 “袅袅你看起来怪怪的，是和商与有关吗？” 于袅目瞪口呆，不知陆子湖怎么做到精准抓住重点，咳嗽掩饰自己的慌张，扭头笑着： “有点儿吧，这不刚刚交了房租，花费了不少钱，我在想我欠他的钱什么时候还。” 于袅没有咬手指头，陆子湖视线落转移到她脸上： “向来都是别人找你借钱，出什么事了？” “不小心把他床板踩坏了。” 于袅一看见陆子湖不可置信地张嘴望着自己，忙摆手，“那个，你你你别多想哦，那天我和平安喜乐刚见面，被吓坏了，纯属意外。” 陆子湖意外的是于袅和商与比他们所说，比自己所想还要熟悉，反应如此之大，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傻袅，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保护好自己。” 于袅语塞，摊开手抱住她，“你也是哦。子湖，如果有天你找不到我，千万不要伤心，你还是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等朋友追问，她嘻嘻哈哈地扯到其他话题，恰好这时外卖也送上门。 陆子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然而，她也知自己越担心，给她的压力也就越大，配合她佯装着快乐。 于袅看出来，默默的把情绪藏起来，直到陆子湖离开，盯着那扇合上的门，瞬间湿了眼眶。 “咚咚咚。” 于袅立马站起来，“谁？” “我是肖野。” 于袅推开门，看见肖野手里拿着一只节能灯泡，冲着她笑笑。 “卧室的灯到底还是用得时间久了，感觉随时都会罢工，我顺路买了一只换上，免得日后给你添麻烦。” 于袅感到十分意外，除了感谢，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已经换好了，基本上没问题了。”肖野从浴室洗了手走出来，脸上总有笑容。 于袅递上抽纸，“非常感谢。” 肖野发现于袅双眼红彤彤，对视久了忙移开头，从口袋掏出三颗大白兔奶糖塞给她。 “这个……”于袅不懂肖野给自己奶糖是怎么回事。 “我想你应该是被什么辣红了眼睛，吃点甜甜的东西，心情会好起来。” 于袅抬起头看着肖野的笑，扬起嘴角，“谢谢你呀。 第037章 青梅竹马出现 于袅很少遇到爱笑的男孩子，肖野或许算一个吧，她看着手掌上的大白兔奶糖也没有多想，回到卧室关上门。 一串陌生的手机号数字，删删减减，再重新拨。 终于拨打出去。 她紧张得差点咬破食指指腹，听筒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询问。 幺幺是你不？你可算是晓得往屋子打电话啰，你现在在哪儿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于袅掐着嗓子学着记忆里的声音回应，没说三句就被揭穿，她万般无奈地挂断电话，盯着陌生来电，后悔自己大意了。 “你是哪个？” 于袅掐着自己大腿，撒着善意的谎言安慰老人。 电话结束，完成约定，心本该落地才对。 于袅有种被压迫得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老人或许已经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幺幺出事，那声声苦笑、叹息，刺疼了她的心。 日后若是没有完成任务活着逃脱，自己也会成为幺幺。 如果那个世界一直存在，又有多少人变成“幺幺”？ 她根本就不敢设想。 窗外的秋阳高挂着好似在缓缓移动。 盯久了，她垂下头，眼前一片黑。 楼下有小孩在玩捉迷藏，童音稚嫩而响亮。 夹杂木樨的冷风吹乱了她的细发。 呆楞了不知多久，于袅吃力地扶着座椅站起来，对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和煦阳光伸伸懒腰，手动扬起嘴角，给自己打气加油。 要笑着去见养父母，绝对不能够让他们察觉半分。 到了第一医院门口，于袅接到于剑彬电话，说是临时决定转院，所幸这里离第三医院不过两条街，步行十分钟。 她怎么都没想到进医院第一个见到的熟人竟然是身穿白衣大褂的商与。 气质、举止、眼神，他俨然不像是实习生。 碍于年轻的外貌，又不像有资历的医生。 于袅无非是多看了眼，商与刻意走过去警告她直接去病房就好，不要乱晃， 她就奇怪，自己是来探望父母的，又不是逛街。他当自己是白痴吗？ 气得她狠狠地剜了眼他背影，径直走向电梯。 杨秀兰vip病房在三楼。 于袅像没长大的孩子，亲昵地搂着杨秀兰亲亲抱抱，母女俩叽叽喳喳聊着天。 一旁的于剑彬负责削苹果，倒茶，换垃圾袋，听她们聊天。 “商与那孩子就在这里实习呢，你不打算去见见？” 杨秀兰见机试探性问问，她因白洁对商与不似丈夫那般喜欢，总觉得女儿和商与在一起会吃苦受委屈。 于袅吞掉还未完全咀嚼的苹果，“妈，他忙着呢，我就不去打扰他工作了。” 突然没人说话，于剑彬傻呵呵笑，起身准备下楼去买点吃的。 “爸，我去吧，你留在这里陪妈妈。” 于袅离开后，杨秀兰质问于剑彬为什么突然转院长。 “别闹了，这里有最好的大夫，我不能够拿你和孩子的健康跟别人赌气。” 这话杨秀兰听得舒服，可她就是见不惯白洁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再念及于袅和商与的关系，总觉不安。 果不其然，她担心的事发生。 白洁比任何人关注杨秀兰病房，看见于袅进出后，紧忙找到隔壁便利店。 只要与儿子商白有关的人和事，她绝对不会放过。 于袅起初不明白陌生人为何为自己横眉竖眼，听到于天晴登时懂了，但对方咄咄逼人的那些问题，她根本就不知道。 “你那个不要脸的姐姐就是杀人凶手，你是帮凶！她死了你就该为她坐牢！” 如果是，首先警察就不会放过自己。 于袅觉得自己解释得够清楚，就算丧子心痛，她依旧难以理解对方来势汹涌的恶意，甚至想当场杀掉自己的恶意。 “阿姨，警方还没有结案，于天晴和商白都有可能是杀死对方的凶手，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话音未落，白洁扇了于袅一巴掌。 就这样，白洁觉得远远不够，抬起手准备再挥手时。 商与一把手抓过于袅护在身后，“要是被人看见白主任在小巷子里面辱骂殴打小女生，其他人会怎么想？” 他要说的只有这么多，忙不迭牵起于袅的手大步流星进医院，找个人少的走道尽头，递给她一包纸巾。 于袅双颊被冷风刮红，双眸不过气愤才变得血红。 “我没哭，”她看向他的眼，“你不该帮我。” 商与侧过身没说话。 于袅咬咬唇，“你母亲确实过激了些，只能够说还无法接受商白去世的事实。我不怪她，我……” 商与俯身冷眼盯着她：“你不怪她不代表她是对的，那个家不会因为这个事变得更糟糕。” 因为远已经糟糕到极致。 商与越是冷静，于袅越是心疼，究竟被伤到什么程度才会摆出这副心灰意冷，漠不关心的表情。 “对不起。” 于袅话还没有说完，远处走来一抹高挑的身影。 “与，王医生找我们。” 商与极力挤出笑容，“好，我知道了。” 女生特意看了眼于袅，转身走开。 “把手松开。”商与口吻又变成曾经的冷淡。 于袅已经忘记自己拉着他手腕，说着抱歉后退，目送他追上那个女生，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挨得很近。 她的直觉在说：那位女生跟商与肯定不只是简单的同事/同学关系。 商与人在科室，心已经飞走，其他人渐渐散去，唯有他仍立在原地。 “与，你午餐都没吃，这样可不行哦，下午没什么事，你趁着现在去吃点东西吧？” “与？你在听我说话吗？” 恍然间，商与对上孟依含有笑意的眸。 “你该不会是在想念那个女孩子吧？跟我说说吧，是不是追爱路上遇到什么险阻了呢？” 孟依快言快语的继续说：“我知道你内敛，容易害羞，但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现在又选择同一家医院实习，多有缘分呀。说说嘛。” 商与板着脸偏过头，“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你撒谎的时候就会皱眉头，你可骗不了我呢，”孟依不依不挠，“与能够喜欢上的女孩子一定与众不同，好想跟她变成朋友啊” 商与厉色警告：“你要是接近她我就跟你绝交！” 第038章 真是个傻瓜 孟依曾经把商与比作狗，因为被欺负狠了，它不仅仅会跳墙还会咬人。 其他同学都怕他，她可不怕。 恰恰相反，她很多时候真希望他把那群欺软怕硬的男同学狠狠教训一顿，再也不会出现在学校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这个女侠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玩耍，而不是在校行侠仗义回家享受棍子炒肉。 此刻，孟依发现商与露出了当时年少受欺负自我保护的眼神。 也不对，她觉得商与也像是保护那个女孩，不禁更加好奇。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记了！明明给过你联系方式，这么多年我都没换手机号，你怎么就是不肯联系我一次？” 孟依暂且放下好奇心，转移话题，双臂绕到后背低垂视线，双手紧张地缠在一起。 商与要走，孟依拉住他：“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除非你压根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朋友。” “太忙了，没必要。” 好吧，早知如此就不该问了，孟依苦笑，笑他一点都没有长大，臭脾气，喜欢摆冷脸，说话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返老还童还是固执己见。” 这次商与真走了，一个字都没有说。 与此同时，于袅被养父母打发回去休息，她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实情，无奈点头，拎上双肩包下楼。 “叮”电梯门开了。 孟依主动向于袅打招呼，“你和商与是同学还是朋友？” 于袅发现对方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认识而已，算不上朋友，为什么要好奇我” 放在以前她不会说后半句话，对方是谁，她也好奇。 “我俩青梅竹马，现在一起实习，如果顺利的话，将来在同一个科室工作。 他呀，嘴巴很臭，说话向来很难听，你看起来文文静静，很好欺负的样子，会不会被他气哭啊？” 孟依稍稍弯下腰笑眯眯打量于袅吃惊的表情。 “我没有那么弱，他也没有那么坏。” 说话间，电梯门再次打开，于袅不失礼貌的对着她笑笑，“我先走了。” 于袅走出医院大门那一刻，商与正从便利店出来，两人碰面，两抹视线交叉快速闪开。 彼此都当做没有遇见这回事。 商与不想被白洁谈话，请过假，提前下班回家。 272公交车迟到十分钟，突然下起阵雨，电闪雷鸣，狂风怒号。 到站后，他也没找地方避雨，戴上卫衣帽淋着雨狂奔到家门，一时忘记热水器坏掉的事，洗了冷水澡直接回到房间。 一眼就看出来被整理过。 只不过被子去哪儿了？？ 他打电话问于袅。 于袅好巧不巧正洗完澡，接到电话那一刻，不用听听筒，声音就在隔壁。 她麻利换好衣服去敲门。 “我被子呢？我说过不要随便碰我东西。”商与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于袅忘记他交代的话，走到房门口，盯着那张坏床终于想起来自己把他被子拿到阳台晒太阳。 这会儿被子已经湿透，重得跟块巨石似的，她压根就抱不起来。 “对不起，我忘记给你收被子。” 于袅都不敢去直视商与，小心翼翼的后退。 “出去，马上出去！” 商与接过湿漉漉的被子，怒火已经烧到头顶，换做是个男的干这事，已经拳拳出击。 于袅想继续解释，气氛告诉她赶紧溜之大吉才是，刚走到门口。 突然一阵敲门声。 “哪位？”商与走到于袅右手边问。 “你好，我是房东的孙子，来给你修理热水器。” 于袅使劲儿拍打自己的脑袋瓜，被子和热水器的事居然都忘得干干净净。 商与一见她心虚的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打开门，冷着脸客气让肖野进屋。 肖野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停留了几秒，果断拿上工具箱去厨房。 商与准备跟过去看看，于袅拦住他，低声：“你头发还在滴水，一定淋着雨回来的吧？我屋里的热水器是好的，你赶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商与铁青着脸横眼过去，“不需要。” 于袅怕他感冒，商与不想留她和陌生人单独在这里。 “咚咚咚。” 两人交换眼色，商与去开门，来者是肖梓悠。 “商与，我来找我哥哥。”肖梓悠看见肖野忙改口。 “嗯，进来吧。” 商与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总是遇到熟人。 于袅站的位置并不下显眼，可她总觉得有一束视线打量自己，从头到尾的哪种，让人非常不自在。 “我先回去了。” 于袅挪到商与只跟他一人低语，悄悄咪咪地离开。 她打着透明雨伞寻遍了附近的超市，都没有找到棉被，只好打车回家拿，回出租屋的路上不小心睡着，到了目的地被好心司机叫醒。 这时已经七点半，雨虽停，湿冷的感觉有增无减。 灯光显得冷淡而昏暗。 于袅打着颤再次敲响商与出租屋大门。 “赔给你的被子，是崭新的，你放心用。” 商与见于袅发梢滴着水，刘海也是湿漉漉一片，贴着额头恰似呆头娃娃。 “嗯。” 于袅松口气，笑笑扭身准备走。 “等一下。” 商与转身拿来热奶茶递给于袅，“回去之后先洗澡。” 于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不要算了。”商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单半糖热奶茶，他自己向来无冰不欢。 她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哼哼几声说不要，扭头要走。 他看见她奶白七分裤屁股上的血迹，无语扶额，走过去揪住她的手。 “你果然是一个小白痴！”说话时他示意她回房看看裤子。 于袅一头雾水。 他满意为她知道的，所以回去换裤子，没想到只是去买被子。 真是个傻瓜！ “啊啊啊啊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于袅非常抓狂，一想到来回路程遇到那么多人，司机还是男人。 还被商与看了两次，虽然吧，这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可是终究会觉得难为情 尤其是被他骂无法还口！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呜呜呜呜。” 商与没有搭言，把温热的奶塞到于袅怀内，转身就走，只留给她一抹背影。 第001章 石桥与河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各自的红皮书自动翻开，一则任务：填河。 执行者：于袅、邱娅黎、丁甄、邱若希、秦铭、黄小云、吴斯然、王磊、高盼、杨莺、杜梨、毛雪、张可乘、赵姬 。 另外一则任务：修桥。 执行者：商与、刘烟雨、莫茉、许愿、周琦、钱玉树、林泽宇、刘顺、黄尚、李璇、王璐、陈妍、成欣、邓小琪。 任务虽不同，末尾标记的小字却是相同：材料有限，时间无限。 秦铭提出异议，没有河，桥还算是桥吗？ 一语罢了，瞬间引起所有人深思。 杯盖配上水杯才称之为“杯盖”；套上裤腰上的才称为“皮带”；穿过鞋孔的才称为“鞋带”…… 连接河两岸的桥，形态不尽相同，但桥本身几乎是唯一性。 修桥、填河是字面意思还是内藏其他含义？ 每个人思虑的河有深也有浅。 于袅暂时只想到这么多，放眼望去，从其他人脸上看得到人生百态，收起思绪划开震动的手机看消息： 「仔细看看这里。」 消息自然是商与发来的。 当他从红皮书挪开视线，发现三米之外的丁甄和邱娅黎极为复杂的面色，保持不过三秒就速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为了更全面地看清此地，商与特意移步到断石桥之上。 大概是默契吧，于袅捏紧手机同样来到桥之上。 它断裂的程度让人唏嘘不已。 并非天灾人祸，几乎完全被岁月打磨得沧桑，未留下一丝原来的年轻痕迹。 似断非断，或许可以强撑或许下一秒就走到尽头。 正因如此，于袅再不敢往中心靠近，左手掌住历经风吹雨打的石桥头，扫过眼下万事万物。 这里很像是从地图被抠出的某一块，真真实实存在着“边界线”。 线内是黑白灰，远山和草地毫无生机，恰似蹩脚画师生硬添在画布上的多余，停留在鼻尖的只有腐烂之味。 线外是五彩斑斓，大雁在迁徙，骏马在奔腾，鲜花在怒放，看得更清晰的是水天一色，蓝得沁人心脾。 她擦擦眼睛，确定那些并非幻觉，更为惊诧，仅隔“一线”却是天壤之别。 距离河面和两岸的高度貌似不同，前者略微高些。 盯久了，她发现自己待在桥头看河面人会略略发晕。 也不知为何，那河面有种看透视图往下下坠的失重感。 桥身长度，河延伸的方向，熏眩晕之时脑海猛然浮现凤凰桥和黑河的模样。 背身再继续细看，脑海中的画面迟迟不肯消失，愈发清晰，与视野里中的线、面几乎可以吻合。 哪怕去过凤凰桥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本身根本就没有相比较的意识。 仿佛有什么东西让她记起这里。 有人群在靠近，人声鼎沸。 于袅蓦然回头，沉闷的风迎面吹散她的刘海，肢体略僵硬，顿感一种吸引力让她暂时无法挪步离开。 周身好像设立了什么，人声明明嘈杂不已，听到的貌似不是全部，不知被什么阻断了一部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那群人觉得桥上危险纷纷离开。 于袅双脚忽然解放，不知身在何处的朦胧感也随之消散。 她朝桥下望去，一片一片的人群似踏青在河边边走边说，有人拾起枯枝往河里丢，也有人蹲在河边目不转睛地观察。 商与对上她的眼，明白她的遭遇，知道那种心情，发消息让她赶紧下来。 头顶的血月仍在。 商与再次瞥向桥头观望于袅走到哪儿，发现邱娅黎径直走向正在下桥的于袅身边，他刚要过去，丁甄拦住去路。 “于袅现在是我们的人，你去有什么用？” 丁甄硕大的口袋内带了不少自以为有用的物品，十点之前只祈祷能够带到异世，心愿成真。 他此时心满意足地抽着烟，惬意地吐出烟雾，斜眼去看商与。 “我们都是老玩家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次我们是对立的。 架在河上的才叫做桥，我们现在毁掉你们的桥，只要填了河水，我们就成功。” 商与觉得丁甄说得无不道理，河水，顾名思义，有水便称河，无水不过是旱地。 桥，相对受了限制。 商与明白丁甄的言外之意，冷眼相看，推开丁甄准备伸来的手臂，不点破，不理睬，准备离开。 “邱娅黎已经搞定于袅，你自己看看。” 丁甄紧追不舍，“就算于袅反悔，我们自有法子对付。在这里，不论是谁死了，都无所谓。 你小子最好别捣乱，要不然，我让她提前去见阎王爷。” 丁甄难得在商与脸上看到一丝丝因无可奈何的愤怒，得意地笑出声，头也不回的朝着邱、于二人走去。 同时靠近的人还有秦铭。 商与万般想要带走于袅，可他不想让她发生任何意外，只能够暂且咽下那口气，暗中观察那一行人到底要劫走于袅做什么。 “商与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声音从商与身后传来，莫茉眸底不再像从前那般只流露出恐惧、慌张，她一脸平静地走到商与面前，拿出自己红皮书，向他确认自己的任务。 “就我知道的，刘烟雨也和我们任务一样。” 她之所以知道商与的任务，纯属巧合看见，再加上受到丁、邱二人威胁，从中知晓于袅和他们是同一个任务。 “别找我。” 莫茉拉住商与胳膊，怒声责怪他的冷漠和无情不该体现在这个时候，如此破旧不堪的石桥光凭一个人修是完全不够的。 若是能够一个人完成，她也不会明知商与的个性还来此抱团。 “这个小女孩说得没错，既然我们任务一样，大家团结一致，早点完成不是更好吗？” 说话的是新人钱玉树，三十五岁，一脸正气，近一米八，肤色黝黑、粗糙。 他的工作恰好与修路建桥相关，抵达此地到现在，他认真观察周边地形，将惶恐不安排出脑外。 心里担忧着于袅，商与被自己的慌乱打乱节奏，钱玉树的冷静让他镇定下来，颔首点头，不由自主抬头看向略暗的高空。 血月正在慢慢隐匿于云间。 第002章 桃花簪 “原来是秦铭，”丁甄靠近时眼睛盯着他露出口袋的红皮书一角，“拿出来给我看看。” 秦铭发现邱娅黎举起来的红皮书签名是于袅，方才交出去。 丁甄回头冲着邱娅黎点头，“我们的人。”紧接着，他指挥秦铭把同任务的人都叫来。 邱娅黎看出他的忧疑，笑着搂住于袅胳膊，“怎么，不想跟你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完任务？” 闻言后，秦铭老脸一红，见于袅低着头也说出类似的话，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立马转身照做。 脚步声远了。 邱娅黎从于袅背后靠肩位置拔出桃花簪，笑盈盈摸摸于袅的头。 “对嘛，就这样乖乖听话，为了商与，也为了你自己。” 邱娅黎的社交能力无敌，她又擅长演戏，披着善良无私的大姐姐外皮打探想知道的情况，而且还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新人之中，她和丁甄早已经知晓谁是敌谁是友。 各自觉得这次情况，对他们而言有利而无害。 如此一来，开局便是用商与的命要挟于袅。 血，很快染红了于袅的浅色呢子外套。 邱娅黎抓起丁甄剥下秦铭的外套给她披上，单独带着她去桥底。 “说，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沾血还未干透的桃花簪再次插进于袅后背。 邱娅黎咬牙切齿地使劲儿捂住于袅嘴巴，另外一只手抓紧簪子仍旧在使力往下刺，两只眉头都在使劲儿。 于袅疼得瞬时昏厥过去。 邱娅黎自有法子让她马上清醒，趴在河边将脱下的外套打湿，转身甩在于袅身上，见她手指微动，忙掬水洒过去。 于袅微睁开眼，依稀看见邱娅黎那副丑恶嘴脸，扬起嘴角笑了笑。 那日，血月消失之后，她浑身巨疼，确确实实有种下一秒就要奔赴死亡的感觉。 商与就在附近，疼痛让他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其间两人视线交集了数次，遍及全身骨头血液的痛感在不断加剧，无人说话。 两人前后准备认命，不再挣扎。 此时，赤瞳黑鸦扇动翅膀停在商与耳畔，收拢翅膀，轻盈一跃，踩着商与从肩头走到尾椎骨，而后两爪落地。 商与身体顿时恢复，轻松自如地在站起来，低头惊诧又感恩的与黑鸦对视。 亲眼目睹它如何跳上于袅的身，如何用走步，如何用喙触碰…… 当然了，这些事都是于袅回到正常世界，与商与一起吃早餐时候述起。 她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因为一只赤瞳黑鸦破开一条生路回来。 商与也说起儿时往事。 他曾经救助过一只幼年乌鸦。 起初并没有带回家饲养的打算，无奈，过去一整天，幼崽仍旧在一棵老梧桐树下待着。 想必是体质比较差，父母无能力抚养所有孩子，迫不得已抛弃它。 他把它带回家，千辛万苦买到鸟用奶粉，保温箱，每隔一两个小时就喂一次奶，观察粪便，精心照顾。 所幸小家伙生命力顽强，不肯向命运低头认输，幸存下来，直至羽翼丰满，天生会飞的技能越来越熟练。 他不想把本该属于自然的生命圈在笼内，哪怕万分不舍。 过后，不禁又琢磨，是鸦找到了生路，亦或是它本身就是生路？ 不管怎么说，鸦是他们待在这个九死一生世界的吉祥物。 此事，于袅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任由邱娅黎如何折磨，她只字不提。 不久，丁甄独自找到邱娅黎，见她神色就知道询问无果，暂不提及此事，告诉她河边的情况。 血月完全消失，任务正式开始。 生出新芽的河畔，柔软白色细沙上趴着数具孩童尸体，它们脸朝下，背对着铅色高空。 无人敢靠近，无不是往后拉开距离。 数双眼睛看见那些尸体或是起身或是扭头或是站起来对他们微笑。 看似的尸体活动起来跟正常的人类小孩无异。 包括它们的模样。 肤色是小麦色，五官端正，不缺胳膊少腿，甚至生得可爱至极或是妥妥的小正太，头发乌黑发亮，衣着统一是夏日清凉宽松风格。 它们也不靠近人类，留在河畔追逐嬉戏，同时抬起头去看天空，乌云遮蔽蓝阳，脸色忽地严肃死板，开始手牵手，由最小的孩子在河里捞着什么。 眨眼间，空荡荡的岸边多了堆成山的塑料袋、易拉罐、酒瓶、断掉的人字拖…… 全部都是垃圾。 丁、邱二人眉头紧锁，脸色暗沉如墨。 还不知那群小鬼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本事，断不能够贸然去河边填河。 若是迟迟没有想出法子，搁浅任务也不是长久之计。 邱娅黎叹口气，把沾血的桃花簪没到河水中摇晃着清洗干净，转而插进扎起的丸子头里面。 “先不说这个，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至于休息之地还有食物，无需担忧，此地早已备好。 丁甄第一个发现，挑选最好的帐篷，私藏三分之二的食物在他自以为的秘密之地。 用它们换得同任务新人的信任。 邱娅黎听后，心里的巨石落了地，称赞丁甄靠谱又有计谋，不愧是当老板的人。 于袅清醒了好几分钟，清清楚楚听到丁甄说的秘密之地，继续闭眼佯装昏迷。 帐篷需要搭建，丁甄叫上秦铭和其他男人一起找最佳位置搭帐篷。 帐篷是人人都有份，食物不尽然，加之丁甄独吞的关系，不少人因抢食而打起来。 杜梨和刘烟雨还有几个女孩子想着能不能捡个漏。 丁甄乐呵呵地走过，杜梨鄙夷不屑地盯着他，觉得就是他搞得鬼。 “都别抢了，食物这么少一定是有人窝藏起来了！” 杜梨说完，在场听到的人都觉得有道理，大眼瞪小眼，随之张望四周。 河畔边那群孩子还在捞垃圾，因为打架闹出的动静，它们的疑惑的视线齐齐看过来。 距离河岸最近的刘烟雨发现它们的眸子变得不一样，嵌在眼眶内的不是眼珠，而是流动的液体。 还会因为蓝阳光线问题，折射出橄榄绿的反光。 一张张麦色面孔上的五官也在流动。 第003章 诡异孩童 刘烟雨回头时，杜梨正在问莫茉有没有看见于袅和商与。 “商与我倒是见过，老师的话，没见过。” 于袅还在断石桥上张望时，杜梨和刘烟雨是见过的，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莫茉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商与那么冷静胆大的人都感觉不一样，这次是不是特别危险啊！” 杜梨双手抱住自己，嘴硬：“胆小鬼，还没开始呢！” 刘烟雨打断杜梨的话，手指向河畔。 蓝阳消失，墨色夜幕布满星辰。 白昼不似真正的白昼，黑夜也并非是真正的黑夜。 星光点满河面，即便是无风无雨也泛起涟漪，波光粼粼。 河畔那群孩子站成一个“人”字形，扬起脸，双手往后举，半弓着腰，“哦呜哦呜”的叫唤一阵。 对岸立马有回应“呜哦呜哦”。 两岸凭着叫唤交流一阵子，随之，孩子们由“人”变成“1”逐一跳进河内。 连个水花都没有。 刘烟雨、杜梨和莫茉目瞪口呆，若不是一旁林泽宇提议过去看看，三人还陷入于诧异之中。 林泽宇算是胆大的，女生走在后，他手握捡起来的石头带路。 细沙、比他们想象中要柔许多，好似踩在海绵上，隔着鞋底也能够感受到它的高温。 河畔倾斜而下，越是靠近水的位置细沙越是稀少。 反之，细沙多的地方，新芽数量不计其数，全都是夹缝求生。 白沙配绿芽，映着淡淡星光，本该令人驻足的浪漫无形中被声声尖叫打破。 几人同时回头，听到有人说起“蛇”这个字眼，脚不约而同往后退步，林泽宇顺便还跺跺脚。 “它们应该不是真的小孩吧？” 发出疑惑的人是林泽宇，他扫过其他人的脸色，顿时后悔不该问这么蠢的问题。 “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它们兴许还会上来 ，再继续看当心小命不保。” 杜梨说得不耐烦，不等其他人，自顾自走开，双目仍在寻找于袅，依旧无果。 倒是发现商与和一胡子拉碴的男人在一起搭帐篷，她径直走过去拉住商与的胳膊另找地方说话。 “你这么关心于袅，对她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杜梨单手叉腰，似笑非笑的冲着商与疑惑眯起眼睛： “情侣关系就是不一样，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邱娅黎和丁甄比你们想得要坏一万倍。 我可不想在商白哥哥死因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和于袅出事死掉！” 杜梨说出这样的话，商与并不意外，直言：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你要是知道记得跟我说一声。” 杜梨话还没说完，商与头也不回走掉继续搭帐篷， 愤愤不平，“女朋友不见了还有心思搭帐篷，真有你的！！” 说起来夜应该是更深了，星光如昼，让起夜的人出了帐篷不禁怀疑早已天亮。 二十多顶帐篷的位置基本按照任务分成两对，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暂时没有人深究它。 钱玉树熬夜成习惯，不到后半夜睡不着，坐在帐篷内听外面说话声。 听到有人说偷食物，立马坐不住，掀开帐门，探出头呵斥：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欺负姑娘家的不会打架有本事去找私藏食物的人！” 商量偷拿的人是王磊和杨莺，主意是前者出的，后者夫唱妇随，忙不迭打起年纪最小的莫茉主意。 王磊底气不足，强撑起腰杆： “我也是没其他办法，迫不得已才这么想的，依我看，说不定你就是贼喊捉贼！” 钱玉树做了个“请进去搜”的动作，“怎么不动了？” “你你肯定是已经转移了，”杨莺站丈夫这边指责钱玉树，“老公，咱不上当，回去吧。” 两人想走，殊不知他们说话的声音早已吵醒其他浅睡的人。 莫茉自然而然站在钱玉树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有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也有趁此机会揪出私藏大伙儿食物的人。 后面的呼声显然更强烈。 杜梨也不管是否真得是丁甄和邱娅黎，掐着嗓子喊两人名字。 林泽宇也怀疑邱丁二人，“你们俩总不见踪影，这会儿倒是冒头了。” 黄尚高喊：“就是，我们几个人为一袋葱油饼干打架挂彩，你倒是悠哉悠哉搭起帐篷。” 丁甄见状忙闭嘴，也不敢就此离开，正慌乱思索该如何解释，灵机一动，把锅扔给于袅。 “要是我，我哪儿还有胆子过来看热闹，我问你们，是不是总不见于袅影子。 她虽然是个姑娘，认识她的都知道，她心眼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道了一半，众多人头之中，他始终没有瞧见商与，继续补充： “还有商与，就是就是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小伙子，他跟于袅是一对儿，他这会也不见了。 他们肯定是听到我们这里的动静把食物都转移地方了！！” 刹那间，杜梨在丁甄身上看见邱娅黎的影子，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为了自己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说起邱娅黎，找了半天没找到。 “邱娅去哪儿了？跟他们也是一伙的吗？”杜梨反问丁甄。 人群在骚动，没等话音落地，莫茉尖叫一声。 “看那边，石桥上站着人！！” 说话的是邱若希。 所有人都看过去，目睹桥上的人往河里跳。 一个接着一个，总共四人。 刘烟雨首先想到那群跳河的鬼孩，随着其他人的步伐靠近河畔。 水面激出偌大的水圈，甚至还冒出水泡。 这时候邱娅黎哽咽着强按自己受伤的左臂，慌慌张张找到丁甄，悄声告诉他： “于袅好像被鬼附身了，她差点杀掉我，”说话间，她看向桥头，“最后一个跳下去的就是于袅。” 最后一句她忘记降低音量，杜梨闻声后冲出人群站在河岸大喊于袅的名字。 “快，于袅掉进河里面了，其他人应该也是我们自己人！” 杜梨对着跑过来的钱玉树和秦铭求助。 跟着一起跳下水的男人还有许愿。 水温几乎和人正常体温一致，就是水质不好，涌入嘴里一股儿过期椒盐味。 “袅袅，袅袅你哪儿？” 秦铭找到漂浮在水之中的黄小云，忙抱起她游上岸。 第004章 是错觉吗，但愿不是吧 黄小云着一袭奶白荷叶边连衣裙，打湿后内衣边缘隐约可见，刘烟雨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其披上。 岸上的人面面相觑，无人愿意为黄小云做人工呼吸。 几声咳嗽响起。 黄小云侧头猛地吐出呛到喉咙内的河水，面上的水珠顺着侧脸滑落，胸脯起伏不定，呼吸慢慢恢复正常。 钱玉树救起陈妍，同黄小云一样，只不过是呛了几口河水。 杜梨立在河畔翘首以待，最终只见许愿一人游过来。 “找了半天，底下没其他人。” 许愿边说边爬上岸 ，一屁股坐在白细沙上左右手先后抹掉脸上的水，继续说： “真稀奇，看见几条长了手脚的大黑鱼，有这么长。” 他两手比划着，差不多半米的长度，鳞片晶莹剔透，鱼头硕大，微笑弧线的厚唇两边飘着两根粗而长的胡须，鱼尾同两脚蹬着水游行。 最叫人发寒的是鱼那对滚圆发绿光凸出来的眼珠子。 多看一眼，肢体莫名变得迟钝，脑子跟卡死似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若不是杜梨不断喊着许愿的名字，他真怕自己再也冒不出水面。 “看见小孩子没有” 许愿一脸懵逼地望着杜梨，嘟囔：“来这里的人之中也没小孩啊！这姑娘说话真有意思。” 两人的对话，刘烟雨和林泽宇都一字不漏的听完。 剩下两个人确定就是商与和于袅，过了这么久，水面依旧平静，根本看不出之前出过事。 所有人意识到这河和石桥的怪异，再不敢下水寻人，纷纷回到各自的帐篷。 胆小的人就挤到别人的帐篷。 林泽宇找到许愿，告诉他自己亲眼目睹的画面。 许愿冷汗直冒，莫名口干舌燥，心有余悸。 “不管怎样，你和那个钱大哥真是条汉子！我挺佩服你的。” 许愿不敢当，面红耳赤低头不再言语。 静默气氛仿佛要凝固。 林泽宇走出许愿的帐篷，抬头就看见钱玉树正朝着河畔走去，他打了声招呼，提醒钱玉树不要继续靠近。 “谢了，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先回去休息吧。” 一语罢了，钱玉树继续径直走向河畔，踩着湿润的泥土沿着边缘走了一路。 河面始终恰似一面镜子，映着皎皎月光，同样也映照出钱玉树心急如焚的模样。 走累了，他就势坐在一丛新绿草团上，湿漉漉的衣物也打湿了小小的叶片。 河的对岸隐匿在片片漆黑之中，黑的完全看不见。 月光对谁都慷慨大方，唯独对另外一边河岸吝啬。 一阵一阵裹挟着湿泥土混杂血腥味的风拂过静静的水面。 圈圈涟漪缓缓绽开。 随着一声轻叹，商与忙俯下、身将左耳靠近于袅惨白的唇间： “商与，是你吗？” 商与低声回答，轻捏于袅手背，告诉她暂时不要说话，继续休息才是。 或许是缘分。 无故跳河的他偏就在水中遇见努力挣扎的她。 那么近，他伸出手便是可以抓住她冰凉的小手。 水中透着莹莹的光，足够看得清她背上两处可怖的伤口还在淌血。 因血，四周游动的奇怪黑鱼没有进一步靠近，没过多久就悻悻而去。 他单手环过她柔腰肢分离游到河的对岸，简单处理伤口之后，为了让她舒服点，手掌托起她后脑勺。 他终于等到她开口说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冷” 商与犹豫几秒，抱起于袅让她靠在自己怀内，手笨拙地搓着她手臂，避免失温。 于袅似猫发出舒服的呼呼声，小脑袋瓜摩擦商与的胸膛，调整最适合的姿势。 他的衣襟明明湿润不已，为何靠在上面如此温暖 似骄阳。 似暖风。 她不由自主抱紧他胳膊，缩了缩身子靠得更紧。 “如果我能够活着回去 我一定要学会游泳。” 商与愣怔几秒，险些笑出声，他还以为她会说出很了不起的话。 “我知道，咳咳咳，你在笑话我，我是认真的！” 于袅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又走了一遭，活下不容易，好运气是有限的。 不是每次商与都能够准确无误地出现解救，宁可惨死也不要当只水鬼。 “嗯。”商与支持于袅的决定。 于袅数着他的心跳声继续说：“和你成为同伴是我最理智的决定。” 她忽然有几分不好意思，他也不接话，咳嗽几声： “无缘无故就走到桥上，意识很清晰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跳下去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水好像剥夺了我的意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把我拖上岸。” 商与的感觉差不多，不过在水中试图游动时，比于袅早些恢复意识。 说来也奇怪，那一瞬间听到商白在呼唤他。 “跳下桥的人不止我们，还有黄小云，另外一个不认识，是个女生。” 商与说话间，思索着他们是否做了相同的事触发了这座桥以及这条河。 “我上桥之前，小云就在石桥上，你也上去过，会不会是……” 后话于袅没有说完，她感觉到商与的心跳在加速。 “大概是吧。如果是这样，之后我们上桥要小心，还有河里的黑鱼。” 打捞垃圾的孩子，跳进河无故消失不见孩子，不知源头的血腥味…… 表面上没有任何危机，或许它早已靠近任何人。 “丁甄身上带了枪支，”于袅忽然想起来，安放的心再次慌乱，“他和邱娅黎可不是善人，商与你千万要小心。” “你现在知道绝对安全区吗？”商与就知道丁甄手里有武器，不然他不会那么嚣张。 “嗯，关于这里的地图，脑子里面已经出现了，你……” 商与打断于袅的话，双手掌住她的肩头，郑重其事地说： “你现在马上去找绝对安全区，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就来这边找你。” 于袅身上的伤口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无法恢复自愈，若是现在带她回对岸，相当于把她往虎口送。 “就算你害怕得要死也要克制住，明白吗？” 于袅当然明白，可她不懂商与似乎很担心自己是为什么，这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第005章 另一侧岸 商与以为于袅因呛水脑子变得迟缓，听不懂自己的话，又复述一遍。 于袅缓过神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简单找到绝对安全区等商与带着自己去对岸躲躲藏藏。 纸包不住火，被揭穿后其他人心里一定或多或少有些小九九。 要是丁甄和邱娅黎打定主意要害人，商与和她总有人会伤亡。 “我要装鬼去吓唬丁甄、邱娅黎，其他人更多是害怕，万一要伤害我，我躲就完事。” 商与也想过，可他并不想她主动出击。 “你想想 ，那么多人，他们联手杀你这个假鬼你会躲得了？” 于袅伸手点点商与手臂，“我还有你呀，你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吧” 商与语塞。 于袅倒吸口气，“好吧，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你会一直救我。” 她故意这么说，想看看他的反应。 商与戳于袅额头，“服了你！” 对岸火光甚是明亮，于袅感觉商与不得不快点游回去，话还未说出口，听到商与问话： “秦铭貌似很关心你。” 一句不得不提及的题外话。 “算是朋友关心吧，他是知道的我无心恋爱的。” 于袅琢磨商与问话背后的用意，可惜脑容量有限，加之眼前这个家伙应该不会因在意自己而关心在意秦铭。 直觉告诉她，他肯定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女生。 商与再没有说话，起身小心翼翼走到河畔。 “一定要小心！” 商与回过头，同样希望于袅小心行事。 罢了，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避开鱼群奋力游到对岸。 离岸边不远处，一只黑鱼咬住他的脚踝。 它力气惊人，商与还未用力蹬开，身子不得已往水底下沉。 泡泡不断浮出水面。 此事，钱玉树起身准备回帐篷，发现不远处水面激起水花，似乎还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几乎没有多想，猛地扎进河里，朝着水泡位置游去，见商与被三条黑鱼拖着往下移动，速速用脚踢开。 黑鱼也咬了钱玉树。 商与浮出水面换气，紧接着忍痛游到钱玉树身边拉起他的手臂，加速划到岸边。 “那玩意儿嘴巴可真厉害！” 钱玉树喘着气感叹，对着商与竖起大拇指：“你反应也不赖，要不是你，那三条狠家伙就要把我拖进水底。” 商与擦掉脸上的水，“谢了，这种傻事做一次就够了！” 感谢之余，话中还带着责怪。 钱玉树笑起来，拍打商与肩膀：“你小子一点都不坦率，照你这样哪有女孩子敢喜欢你啊！” 商与望着钱玉树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明白他说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干什么，拧干衣物的水，跟上去。 莫茉一直都不敢闭眼，听到钱玉树的声音，忙掀开门帘，发现商与跟着他身后一起回来，赶紧钻出去。 “商与哥哥，你回来了？” 商与没吭声，钱玉树乐呵呵点头。 “老师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吗？” 钱玉树见商与低下头半晌都不做声，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小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眯一会养精蓄锐。” 莫茉不依不饶，非得听到商与说话。 “就我一个人回来了，她……” 商与余光看见有其他人偷听，尽力演好戏，“她被黑鱼……吃掉了。” 钱玉树第一个相信商与，惊恐状回忆起方才咬伤他的奇怪黑鱼，就算不被吃掉，咬死也是不意外。 莫茉眼泪哗啦啦的流。 商与快速看了眼，诧异她什么时候如此关心于袅，至于哭成泪人 “你哭于袅也回不来，以后别靠近河边，尤其是晚上。” 商与故意说给偷听的人听。 片刻后，无人再外面晃悠。 丁甄和邱娅黎待在同一个帐篷，手电的光照着帐篷顶端。 “真没想到于袅死得这么早！” 邱娅黎掐丁甄大腿，警告他小心隔墙有耳，低声： “他说她死了就是死了” 丁甄纳闷，揉着大腿根反问： “商与那副落魄样你又不是没有看见，他和那个钱玉树腿上的伤，一定就是黑鱼弄的。 不然你还觉得他骗我们不成” 邱娅黎坚定点头，“你别忘了，河有两岸。就算是真死了，看见尸体才能够让我信服。” 被她这么一说，丁甄恍然大悟点头，无不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今天算是废了，要是明天那群孩子又出现，我们就避开它们行动。 总之，不要招惹，默默干我们的任务。” 这点丁甄没有异议，反观邱娅黎的一言一行，淡定又有规划，不愧多吃了几年白米饭。 “盯着我看干什么？” 邱娅黎眼露凶光，举起手里的桃花簪，又说： “为了方便计谋商量我才同意你进我帐篷，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半点坏心思，我会像扎于袅那样把簪子扎进你身体里面。” 丁甄相信邱娅说到做到，双手一摊，“我喜欢年轻的，你就算脱光压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对你有反应的，你放一百个心。” 见邱娅黎非但不放心还恶狠狠地冲这边咬紧后糟牙，他忙转移话题： “你别提于袅名字了，万一她化作厉鬼来找你，对谁都不好。” 此话起到一点作用，邱娅黎顿了几秒，收回手，怒斥： “少废话，睡觉！” 手电筒的光仍旧亮着，所有帐篷都是如此。 河对岸。 于袅手握着商与给的小巧玲珑的手电筒，还有一把美工刀。 试了好几次，手电筒终于可以发挥作用。 时间有限，怕被人发现，她不敢打开手电照着路走，索性闭眼按照脑中地图摸着石头过河。 “嗷。” 脚下的平路突然变成坑坑洼洼，不小心摔跤，恰好碰到伤口，于袅原地不动缓过来才起身。 自然不知是何处，她双手摸索着地面，相比河边的细沙绿草，这里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子。 用脚感受的话，不光是坑坑洼洼这么简单，似乎是一个坑位连着一个坑位。 她头脑中自然而然联想到放置棺材的土坑，不过没有那么深，稍稍抬脚就可以走上去。 本以为就只有那些，哪知这片尽是，踩着坑走就走吧。 有的坑里面居然还躺着尸体。 第006章 死童似活人 一处干燥土坑躺着三具尸体，两人并排，另外一人横躺两人头顶。 其他都是如此，没有例外。 它们面容安详，手脚齐齐交叉护在胸口，脚尖绑着草绳打着死结齐齐朝天，耳朵鼻孔都被塞上揉成团的枯草，嘴巴微张。 于袅一开始吃了一惊，以为是活人，因为它们肉身保持得相当新鲜。 红润的小脸蛋儿吹弹可破，发质同生前一样黑亮，顺顺贴贴裹住头顶，没有一丝乱发。 除了没有心跳和脉搏以外，看上去就真像一群人躺在泥土坑里面睡大觉而已。 于袅跳着走了一路，全部都是孩子的尸体。 换做其他人或许根本走不下去。 于袅见惯也就没什么感觉，一心想要快点找到绝对安全区，左手拽紧手电，右手美工刀刀，尸体是不怕的，唯一担心出现活人吓唬她。 脚速越来越快，她跨过尸体们跑起来，直到伤口疼得不得不停下来，方才打量四周。 漆黑中唯有阴森之意袭来。 毫无其他动静。 于袅松口气，打开手电，看见女厕就在十米之外，一口气跑到小屋门口，赶紧拧开门走进去，随即反锁。 伤口自动愈合。 于袅活动手脚，确定毫无问题走出女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原地，打开手电对准夜空。 这是她和商与的约定，只要出现光束，他就会来此找她。 “真希望能够早点看见。” 于袅晃动手电，每间隔几分钟就关掉再打开。 第五次尝试后，对岸出现晃动的手电筒光线。 于袅立马关掉手电静等佳音，终于等来商与，条件反射似的奔过去。 “快来这边坐着来休息一下。” 于袅视线手碰到商与胳膊，手掌碰到温热的液体，感觉他正在流血，关切地问： “是黑鱼咬伤的吗？快检查下，有多少伤。” 商与躲开于袅的手，“血能够避开它们，受点伤也不算坏事。走吧，赶紧回去。” 他边说边抓着于袅手臂下坡往河边靠近 ，继续快速说着话： “钱玉树也看见你手电筒的光，他救了我一命，这事我跟他说了。 不出意外，他应该不会泄密。” 于袅诧然，也很高兴，商与拔掉了先前的花刺，真正的开始信任人，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也暗暗担忧，他会不会同自己一样善良过甚 不禁又想起他跟自己说过的狠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是不是很笨，好多事发生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商与听到于袅冷不防冒出来的话，左脚一顿，“有什么事过河再说。” 瞧瞧他，居然不会怼自己，果真变了呢。 “呼呼，”于袅钻出水面，“商与，谢谢你。” 商与歇口气，抓起于袅的手继续游。 钱玉树不放心，在河边打掩护，一看见两颗人头在水面移动，忙靠近，等他们再离得近一些，伸手帮一把。 “钱叔叔你蹲在哪里干什么？” 莫茉一喊，她隔壁帐篷杜梨也跟着走出来。 钱玉树赶紧跑过去解释。 商与摁着于袅脑袋一起趴在细沙上换气。 “你压疼我了……” 于袅快要呼吸不过来。 “抱歉。” 商与也不想趴在于袅身上，“再坚持一下。” 于袅闭眼，咬牙切齿喘着气不敢动。 “他们好像都进帐篷了。” 商与也不敢确定，又等了一会儿，小心翼翼仰起头，“都走了。” 于袅呼吸顺畅，翻个身继续躺在细沙上，等呼吸变得自如，有几分抱怨的意思说着：“你看着也不壮，为什么这么重啊？” “我怎么不壮了？”商与一脸不乐意，暗暗隔着湿答答的衣物摁着自己八块秀气的腹肌，立马扭身默不作声。 于袅坐起来，见对面的家伙挺介意这个，笑哈哈，“什么嘛，生气啦？小气鬼！” 商与甩甩手，“懒得跟你废话。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于袅点点头，“你也是，明天开始感觉会过得很艰难 但我们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活着！” 不需要天亮，天色已经明了。 尽管大家都没怎么睡觉，精神状态看上去都还不错，倒也不妨碍个别人想要躲在帐篷内不出去。 或是偷懒或是害怕，他们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蓝阳从边界线冉冉升起，光晕瑰丽奇异，引得人视线不得不停留几秒。 奇光照耀之下，河畔被勾勒出一条若有若无的金边。 白细沙跟着一起闪闪发光。 水面光滑如凝珠，相衬得愈发如梦似幻。 景虽美，无人有心去欣赏，见一群孩童陆陆续续的从河内游上岸，一个接着一个手拉手，围成圈转。 有人细数，总共八圈。 而后，孩童仰起头对着蓝阳双手合十，静默了约三分钟，一起睁开眼睛，开始打捞水中的垃圾或者是动物，人类的尸骸。 这场神秘仪式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旁观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去靠近河边。 河两边都是相同的情况，每间隔三米就有一群孩子，数不清有多少孩童。 邱娅黎一脸忧思，照这样下去，他们填河的人只能够等到晚上开始行动。 如果依旧和昨夜一片祥和的话。 “食物大概只能够吃十天左右，要是每天等到晚上干活，还做什么任务啊，早就被饿死了！” 不等丁甄开口，张可乘怨邱娅黎妇人之见，扣鼻屎弹到地上，继续说： “我们用泥巴填，那些娃娃也不至于把水泥巴捞起来吧 真有什么冲突，干它就是了，反正什么都不做最后也是等死！” 丁甄觉得张可乘说的有道理，“不管是好是坏，试过了才知道结果。” 不管尝试什么方法，邱娅黎的警告只有一点：切勿招惹那群小人。 说得简单，刚要实施就出现分歧。 张可乘坚持男人挖土，女人负责运土，这样他就可以避免与孩童近距离乃至更为近亲的接触。 杜梨第一个反对，杨莺紧跟其后，大喇叭似的嗓子一顿吧啦吧啦。 争吵间，河水涨水了，方才透明得水变得一片墨色，淹没细沙和嫩草，漫过离得最近的帐篷四个角。 第007章 原来是野坟地 突涨的水看似平静、简单，威力却出乎众人意料。 它不仅仅将离得近的帐篷连地拔起，还顺带卷走躲避不及时的刘烟雨、黄小云和莫茉。 呼声被水相隔外界听不到动静，挣扎不过是徒费。 钱玉树快要上桥时想要折回去，商与挡住路并且拉他继续朝着桥上跑去，不过丝毫没有靠近中心。 其他人更是毫不犹豫地逃命，生怕下一个被卷走的人是自己。 水吞噬的画面持续了不到三十秒就结束。 除去帐篷和活人以外，这片土地原有的草或是细沙、石头，皆安然无恙地躺在原处。 周边根本看不出被水漫过的痕迹。 河畔的孩子从水中消失又从水花内出现，以及堆成山的垃圾之类的东西。 河恢复成清晨的模样。 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几乎不敢挪步。 仿佛等第二次涨水，也在等那群孩子接下来的反应。 寂静的场面，心跳声和呼吸倒是显得聒噪。 钱玉树走下桥，认真打量。 形态更偏向现代拱桥，原材料应该是天然石头，桥身大概三百米，栏杆和桥台特意用石雕装饰，虽饱经忧患，也能够感觉建桥者的良苦用心。 他看见靠左岸拱脚下面有一面紫灰色粘土砖，是普通砖三倍大，就眼前数量而言，填填补补倒是可以。 若是重修，万万不够。 此地的桥想来也不需要考虑载重和安全性，犯不着刻意制作425以上硅酸盐水泥，成型足矣。 关于工程量和难易程度，他心中渐渐有杆秤。 商与不需要问就知道钱玉树在思索什么，眼下河畔再无动静，不知那三人是生是死，眼神四处寻觅，想知道于袅这会儿躲在何处。 终不见半丝人影，倒也放心。 “钱大哥，你好像是对建筑这块挺熟悉的，教教我们怎么做吧？” 林泽宇观察钱玉树多时，心里也担忧刘烟雨她们的生死，嘴上只字不提，也不敢提及。 人之间，立马形成这种默契。 商与收回盯着河面的视线，心中五味杂陈，面色复杂，听了钱玉树的建议，他也觉得他靠得住，立马去寻水泥的原材料。 毛雪还有许愿，以及刘顺和黄尚纷纷开始行动。 对比之下填河任务的一群人，简直就是一盘散沙，风还未吹起倒是自己先飞了。 自于袅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后，秦铭失魂落魄，谁说话都是耳旁风，不过心，但他又不敢去寻。 王磊夫妇和丁甄又吵起来，飙高音比赛似的。 秦铭耳根子都听疼了，倏地站起来往地上砸石头，“你们还算是男人吗！运个土都怕得要死，还指望你们能够干什么！” 咋一听，他在指责，实际是怪自己胆小怯弱。 话音落，他徒手挖土，将脱下来的外套装土直径走到河边，与孩子们擦肩而过，再返回时，再没有人吭声。 邱若希一言不发地走到秦铭身边，帮他一起挖。 邱娅黎怒等丁甄，好似谴责他这个自称猛男的汉子还不及一个文弱书生，三下两下重新扎好长卷发，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你要是真男人，就把这土拖到河边。” 丁甄煞有介事咳嗽几声，故作轻松接过湿漉泥土慢悠悠靠近河边。 一群孩子侧身盯着丁甄，更靠近时，丁甄在它们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活人的感觉，偏巧那一张张脸生得极为可爱精致，麦色皮肤却是闪着白光。 它们还会冲着人笑。 倘若细看，其实它们的嘴角一直未动。 看久了，丁甄心里直发怵，手脚变得不利索，土还抱在怀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可乘跟杨莺打嘴战输了，迫于颜面来到河边，前一秒把土撒到河里，后一秒见丁甄原地不动，问了一句。 “看……河里面！” 丁甄的嗓音颤得几乎听不出，张可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河里面有一错黑色似头发的东西游动。 速度之快，没等二人看清形态就游走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一男孩子捧起打捞的一件破旧不堪的夹克衫递给丁甄。 孩子也不说话，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张可乘吓得吞下口水转身就跑。 丁甄条件反射推开孩子跑开。 邱娅黎刚仰起头，看见一男孩追着丁甄和张可乘，忙起身冲着他们摇头，同时不忘找地方躲避。 “你你你要干什么？” 丁甄被抓住手臂，男孩光脚步步紧逼，他感觉再逃走就出大事。 男孩举起湿透的破烂夹克衫示意丁甄收下。 “你的意思是这是给我的？” 丁甄不喜欢小孩，慌乱中看不出它要干什么。 男孩点点头。 丁甄的模样与它敬爱的父亲很是相似。 它看丁甄的眼，流动着泪水，红润的脸也变得湿润起来。 入了丁甄的眼，他只觉得这个男孩诡异得很，满肚子满脑子只有怀疑猜忌，哪怕手老老实实接过夹克衫，眸底丝毫没有半分温情。 男孩诧异地收回手，转身往河畔走，走了一半，回过头发现丁甄将夹克衫嫌弃地摔在地，童真的双眸立即显出凶恶。 丁甄后知后觉，立马捡起夹克衫穿在身上，见男孩息怒，还装起很开心的模样。 这一幕幕有心人看在眼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填河或是修桥、建桥也罢，渐入佳境。 实在是累了，齐齐回到帐篷休息片刻。 孩子们也开始休息，或是躺或是趴在细沙上。 商与和钱玉树各自坐在帐篷外，左手紧握五百毫升的纯净水水瓶，右手捏着肉松面包，吃几口就喝一口水。 “她有吃的吗？” 商与知道钱玉树问的是谁，之前大伙儿埋头苦干的时候，于袅有充足的时间去属于她的帐篷找他藏起来的食物和水。 钱玉树点点头，小口咬着牛肉干，边咀嚼边说： “有的孩子或许死了二三四年了，近几年去世的孩子，他们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想起他们时还是会大哭？” 商与摇头，他不知道。 钱玉树万般无奈地叹着气，继续说： “凤凰桥是我们团队在13年建好的，那块地方很早之前是一片野坟。” 第008章 是它们变成的黑鱼 说起来都是十多年前的事。 钱玉树难以忘怀，不止是因为参与了凤凰桥从开工到竣工的全过程，而是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噩梦缠身而惊醒。 甚至因连续做噩梦身体变差，险些在工地出事故死掉。 他是灵异体质，从小父母便叮嘱他佩戴玉佩，类似朱砂还有狗牙、桃木剑…… 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后，忙碌得团团转，偶尔忘记这茬事。 凤凰桥开工第一天，他忘记佩戴陪伴二十多年的玉佩，去了工地就出事——看见一小圆脸蛋的女孩爬上岸对着他哭，慌神跌进河里。 那时河两岸绿草如茵，杨柳依依，水色透明，一眼便是可以望到石头缝间游鱼欢快地嬉戏。 所幸他会游泳，反应也及时，没等其他人打捞时就湿答答的游上岸。 关于凤凰桥，他也是从住在周边来此遛狗的老大爷口中得知。 埋葬在这片土地的基本都是夭折的婴儿，活活饿死的弃婴、被拐卖的儿童…… 而后接连出事后，他同事这才说起过当初挖掘机挖出一些白骨，他们还以为是动物。 承包商才不管这些，为了钞票，他和其他同事只能够佯装不知继续工作，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快进度。 桥建成后，噩梦开始。 时至今日，钱玉树会不由自主留意凤凰桥，总听起谁家的孩子跌进河里溺水而亡，找不到尸体。 “去年，凤凰桥承包商两位老总，都因为癌症去世了，从检查到死，才一周的时间。” 钱玉树将水瓶捏变形，垂下凝重的眼眸： “听说这块原先打算修一座自然花园，也不改变什么，种种花，栽栽树。 如果是那样，估计就不会打扰到地下的孩子们吧。” 商与听说过有关凤凰桥的传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万事虽有因有果，商与觉得人只用承受自己种下的果，没必要为其他的人因而心中有愧。 不然的话，像于袅那种人，在某种执念上已经死了多次。 “你没有做错什么，仁慈之心是好的，但不要过量。” 商与说话的口吻冷如霜，钱玉树透过表象看到本质，知道他心意是好的，收起伤感拧上瓶盖站起来。 “你快起来看看，那群孩子朝着桥上走去了。” 人群移动到桥中心，其中一个扎着两个揪揪的女孩麻利爬上栏杆往下跳，没有一丝犹豫，落入水中再不见踪影。 商与和钱玉树前后跑到河边，这时候其他孩子纷纷跳下桥，两人趴下细看了许久，亲眼看见孩子变成黑鱼。 待鱼群游到岸边，四肢着地往上爬的过程中变成孩子模样。 商与见其中一孩子眼色凌厉，嘴角沾血，忙抓起钱玉树的手往帐篷跑。 “不要回头看！”商与低声的同时无意捏紧钱玉树的手。 钱玉树定住，忽觉周遭阴冷难耐，恶臭不知从何处阵阵袭来。 商与盯着他和钱玉树的影子，异样的寒意消失，快速回头一瞥，那群孩子统统消失不见。 “我们大意了，不该鲁莽去河边。” 钱玉树抹掉额头冒出的汗珠，惊魂未定，小声说： “要不是看见，我真不相信它们就是那鱼。” 说罢，两人钻进各自的帐篷。 休息结束，秦铭率先开工，邱若希跟在他身后帮忙，再次感谢他愿意收留她，同意共用帐篷。 时间在这条“长河”流淌得迅速，抓不到，追不及。 不到几个小时，天色已暗，夜幕低垂，星星寥寥无几。 河面却盈盈依旧，除此之外尽是让人透不过气的乌黑。 丁甄等人决定明日继续，晚上就算了，避免失脚滑落进河里。 钱玉树吃得了苦，比起害怕，早日完成任务更要紧。 商与自然不会拖他后腿。 许愿和林泽宇还有毛雪甘愿加班。 毛雪更喜欢单独行动，毛遂自荐运砖去桥的另外一头。 她的体重没有超过八十斤，算是最轻的，踩着栏杆牵住绑住粘土砖的绳索，小心翼翼移步到对面，全程没有异样的感觉。 如此反复即可。 林泽宇和许愿时不时会站直抬头看眼毛雪，确认她安全。 “她过去多久了？” 林泽宇把挖到的石灰石堆到一块，见桥头栏杆没有人，问许愿。 “好像有一会儿了，”许愿随手拔掉一棵树苗往旁边丢去，“再不过来，会不会出事，或者该不会掉下去了？” 说话间，毛雪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 “好像没什么问题。”许愿肯定地说。 毛雪注意到许、林二人的视线，若无其事回到原点，熟练的将绳索绑住砖块。 至于在对岸桥下看见于袅球鞋的事，全然没有当回事。 与此同时，最明亮的一顶帐篷内。 丁甄翻边了所有东西，依旧没有找到枪支，连藏在棚顶的手电也全部消失。 邱娅黎见他迟迟不肯回答自己的话，一脚蹬到丁甄后臀，“你到底在找什么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丁甄掀开门帘出去就附近寻了一圈，捧着枪支残肢废壳，七窍生烟，狂扯门帘把它摔在地。 “你看看，这是什么！ 藏在这里的手电也不见了，真是见鬼了！！” 邱娅黎大惊，掩住嘴赶紧关好门帘，拉过丁甄低声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都带在身上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男孩给丁甄的外套、弄脏了他自己的衣物，趁着它们不在，脱下衣服洗了晾晒起来，收衣服时，枪支还在呢。 “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有枪。” 邱娅黎神情紧张地摇摇头，“错了，于袅也知道。我总觉得她还活着。” 丁甄相信邱娅黎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于袅？她就算活着，一个大活人还能够躲着让所有人毫无察觉？ “她应该死了，你别想得太复杂，我怀疑是那个孩子干得。” 邱娅黎充耳不闻，去于袅的帐篷彻彻底底翻了一遍，回来时告诉丁甄： “如果不是于袅，那么一定有人去过她的帐篷。里面有东西被动过了。” 丁甄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有人要弄死我们，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杜梨？”丁甄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个名字。 第009章 为它扎麻花辫 丁甄和邱娅黎对视了好几秒，后者决定去会会。 杜梨和邱若希的帐篷都被水卷走，沉到河底，二人和秦铭挤同一顶帐篷。 邱娅黎的出现，惹得杜梨一脸不快。 “今天都累了吧，我想着你们两的食物随着帐篷一起被冲走，凭秦铭抢到的那些吃的，肯定不够吧。” 她把三袋毛毛虫和三瓶水放在地上，继续说： “放心吃，肯定不会动手脚的。” 杜梨冷笑几声，捡起东西毫不客气的往邱娅黎身上丢去，怒斥着让她滚出去。 邱娅黎压下脾气，强颜欢笑，“毕竟是老熟人，相互帮扶自然比自相残杀好。 你想想看，于袅这么快就死了，那些新人立马把她帐篷里面的东西搜刮得干干净净，接下来怪事也只会越来越多。 你别孩子气，跟这些吃的赌气，你们有什么事来找我，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杜梨不善于藏出情绪和表情。 邱娅黎非常笃定，去于袅帐篷的人绝对不是杜梨和秦铭。 邱若希倒是有可能，只不过她和于袅并不熟悉，跟丁甄也没有什么恩怨之说。 人一走，杜梨双手交叉生闷气不吭声，一想到邱娅黎虚伪善变的那副嘴脸，浑身都不舒服。 邱若希见状，小心翼翼地说：“就算她人是坏的，吃的东西拿着也没关系啊。” 杜梨又开始冷笑，“你去跟她要，别对我说。也对，你们一个姓，心许你觉得她是自己人，嘴上不敢直说而已。” 秦铭忍不住替邱若希说一句：“她也是为你考虑，你别听不懂好赖，上纲上线的。” 杜梨心里正窝火呢，有人朝着她枪口撞，高兴还来不及呢。 “怎么了呢，准备道德绑架了？于袅死了还没三天，你就已经开始对别的女人下手了，腻腻歪歪的，干什么都在一起，你可真厉害呢！” 秦铭也没想到会引火上身，“商与……” 杜梨立即打断，“是啊，你和商与各有各得渣。” 邱若希拉住秦铭，“你别过去了，她心情不好，你少说几句。” 杜梨站起来指着两人，“你要是识相的话，一开始就别开口，接下来也别说话！” 话音落，无人再说话。 杜梨倒吸口气，掀开门帘往外走，发现商与他们还在桥边忙活，河畔闪闪发亮，转头时看见一束光线直直地照着天空。 再看，一片漆黑而已。 “不会，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杜梨感觉对岸有人，或者是有什么东西，她不敢单独靠近河，拉上许愿一起走过去。 “看见什么没？” 许愿一头雾水，掰开杜梨的手，“啥都没有，你神神秘秘拉我过来绝对不是欣赏黑夜的吧？” 杜梨啧啧出声，“你再看！” 许愿看见一束光，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束手电筒的光线。 杜梨希望是于袅，再不言语，拉着许愿回到桥边，警告他什么都不要说，否则的话，她就割掉他的舌头。 许愿没想到杜梨是个毒蝎美人，摸摸鼻头，心想：明明是你拉着我去的。 念及要保持充足的睡眠，钱玉树和其他人商量就此结束，早点回帐篷休息。 几人陆陆续续下桥，商与从许愿身边经过，余光无意识留意几秒，顺着他视线看向河畔。 许愿反应过来忙挡住商与，尴尬说着是不是收工之类的话。 “不早啦，赶紧回去休息吧。” 许愿不曾主动搭话，商与肯定河边有什么，碍于其他人也在场，佯装不在意，闲散地走在最后面。 “我就在你隔壁，有事拉绳子。” 一串麻绳穿过商与和钱玉树的帐篷底端，拉动就可以告知对方。 商与冲着钱玉树点头，左脚刚迈进帐篷，下一秒就听到邱娅黎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紧接着，他和钱玉树以及秦铭、杜梨和邱若希看见丁甄和邱娅黎前后连滚带爬的出帐篷。 动静之大，其余的人速速出帐篷张望好奇他们发生何事。 “看见蛇了吗？” 钱玉树猜测道，发现二人眼神呆滞无光，伸手在他们眼前摆动面上毫无波澜，回头看了眼商与。 “我进去看看。”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追随之下，商与故作担忧，小心谨慎地弯下腰走进去。 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狼藉。 不难猜，丁甄和邱娅黎受惊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被恶鬼追捕。 他不由得会心一笑，闻声后脸上恢复担忧之色走出帐篷郑重其事告诉其他人并非动物。 “其他人有感觉到异常吗？”商与余光落在邱娅黎身上。 邱娅黎迟钝地偏头去看他们的反应，自问：为什么只有她和丁甄遇到这种事 莫非真得和于袅有关系 这时于袅蹲在丁甄和邱娅黎帐篷正后方，一脸错愕地盯着趴在她脚底下的女孩。 她换了个姿势，单手掌后脑勺侧躺，披发如瀑，星眸流转，嘴角微扬，如嫩藕似的臂膀缠绕于袅左边小腿。 像是一条蛇。 右手六指来回游走于于袅脚背。 不久前，于袅准备再次潜入丁甄帐篷，不料帐内竟被翻个底朝天。 正诧然，小女孩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从她身后小碎步移动的面前。 于袅倒是想说点什么，帐外的动静逼得越来越近，没等她转身就被女孩拖着来到此时躲避的地方。 她不明它为何要躲藏。 所谓灯下黑，无人发现他们，于袅却也不敢松懈半分。 敌不动，她不动。 嘈杂的声音渐渐熄灭。 女孩三十五度偏头对着于袅弯起嘴角，手指着自己拖在地的黑发，要紧嘴唇犹豫几秒发出极为缥缈的声响。 于袅慢慢松开心弦，小声问： “是让我帮你扎头发吗？” 女孩欣然点头，立即盘起腿背对着于袅乖乖坐好。 于袅只会最简单的三股麻花辫，白皙的手指在黑亮的长发之中自如而小心地穿梭。 末尾，她扯下自己的小雏菊头绳为女孩扎好。 “喜欢吗？” 于袅很高兴女孩喜欢自己笨拙的成果，目送它抓起地上的破旧夹克衫，光着脚丫子一蹦一跳的远去。 它，很可爱呢，就算变成鬼也能够这么开心，真好！ 于袅盯着自己毫无异常的双手，赶紧起身，正要走，听到丁甄的声音。 “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别逼老子对你动手！” 第010章 做成标本 闻声后商与同钱玉树小声快速说了几句，而后钱玉树故意指着一点钟方向大喊： “你们快看哪里，有个小小的人跑过去，你们谁跟我过去看看。” 丁甄见商与对此很关心的模样，忙跟过去，钱玉树摊开手叹气： “明明看见有人跑过去，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真奇怪啊。” 丁甄甩动手返回绕着帐篷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直到左脚一滑，这才发现正后方某块地上有一滩水。 他脑海里面自动浮现男孩的面孔，身子不禁发颤，麻溜地回帐篷。 再翻了一遍，那件夹克衫不见了。 “应该是那群孩子弄的，”如此想着，丁甄顿时觉得幸运，“只要它们不要我们命，其他都好说。” 于此同时，商与趁着其他人不在，沿着于袅跑的方向来到桥边，见她跟只黑猫似的蹲在栏杆上，丢去一块石头。 两人躲在桥下交换彼此所知的全部信息。 她向他坦白真心话，孩子心思纯良，若是有人伤害它们，不管做出什么举动都是情理之中。 她又说：“我亲眼看见它们救起刘烟雨她们，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够亲眼去看看。” 商与一言不发。 于袅侧头盯着他完美下颌线，猜不出他脑袋瓜在想什么。 “她们的命不是最重要的。” 于袅手掌住下巴，“嗯，其实吧，我主要是想搞清楚那群孩子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你也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如果真对抗起来的话。” 商与偏过头认真地盯着于袅被莹莹水面映衬都柔美脸庞，反问：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于袅自然知晓，差点死掉的次数够多了，她早已彻底明白一点： 大善人她当不起，为了活命，袭击同类哪怕杀掉，真到那种时候绝对不会犹豫不决。 当然了，自会善恶分明，坚决不会滥杀无辜。 自古以来都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私藏半丝心狠手辣不是罪过，商与亲眼看着于袅一步步成长，松口气，希望她一切顺利。 两人再不敢多言，商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帐篷，而于袅站起来踩着栏杆一口气跑到河对岸。 刚下桥，她便是看见一群孩子分组将刘烟雨、莫茉、黄小云捆在一根比她大腿还粗的木桩抬着朝东走去。 跟踪一路，于袅十分肯定这条路绝对经过那片土坑。 果不其然。 昏迷状的三人被分别安置在不同的相邻土坑，唯一相似之处便是她们“享受单间”。 接下来，一群孩子一排站开，双膝跪地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 与其被发现，于袅决定先打入敌方，尽量缩着身子，拉近和孩子们的身高距离，随即便是有样学样，它们做什么就尽管学习。 这时候有三位孩子各站刘烟雨她们左侧，于袅见其他孩子低头原地不动，忙照做，眼神时不时去观察。 只见它们从各自衣物口袋里面抓出一把类似贝壳形状的绿叶，揉成团放在手掌心不断按压，直至有绿汁水滴落。 于袅怎么都没想到它们居然会把汁液滴入刘烟雨她们耳鼻还有嘴巴里面。 紧跟其后就是塞入枯草团。 一时看呆，于袅忽觉手臂一阵疼痛，侧头发现让她扎麻花辫的女孩做着手势。 好像是在提醒。 她跟在队伍最后面，学着前面的孩子将草编成绳，用来绑住三人脚。 待完毕，再次站成一条线，依次走向河畔，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 到了麻花辫女孩子，它倒数第二个，刚靠近河岸突然转身拉起于袅的手往回跑。 于袅有点懵，任由其牵着自己一个劲儿回头看看它的同伴们是否发现。 “我知道，你不是我们的人。” 麻花辫女孩骤然止步，绕着于袅边走边说，声细而甜腻，眼神狡黠带着预示着危险的笑。 “你猜对了。”于袅果断承认，“那三个女孩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们” “对待这是我们对待贵宾最高级的礼数，这是我们长姐原话。 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悄悄告诉你，这里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活生生的人啦。 我们高兴得在水里游来游去，根本就睡不着觉呀。 长姐要我们沉得住气，一点点放长线才能钓上鱼把你们所有人都留下来变成标本。” 于袅发现麻花辫女孩见自己的表情很失望，两条柳叶眉皱成八字，顿时躲开它的视线，扭捏着两手搅在一起故作紧张害怕。 “你骗人，那些坑里都是小孩，你故意恐吓我！” 麻花辫女孩拍着肚子哈哈哈大笑: “谁让那些孩子自己掉进河里面，死了的成我们的一日三餐，还有气的才有资格变得标本。 你长得比那三个好看多了，要是你成为我独立完成的标本，长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于袅一步步往后退，退到无路可走。 “只要我一喊，我的同伴们就会游上岸一起对付你。 我是看在小姐姐你帮我编头发的份上才想着亲自解决你哦。 你放心，只要昏迷灌入枯龟草的汁液，你会觉得很舒服，我也会对你非常温柔的。 半个时辰一过，你就死啦，不管过多少年都可以保持你现在的模样，听上去是不是很棒啊！” 麻花辫女孩始终歪头用打量艺术品的眼光去看于袅，偶尔全身抽动几下，面目狰狞，条条血筋布满全身，凸起的同时还会震动。 不到三十秒，它脸上的兴奋被痛苦取而替代，速速扑到河岸大口大口喝着喝水，再回到于袅身边。 于袅收回之前想的那些话。 “你别忘了 我也有同伴，只要我喊救命，一定会有人过来。 还有，我们是大人，你们是孩子，别到时候打得你们哇哇哭呢。” 麻花辫女孩一脸“就你们”的脸色，咯咯咯笑出声，“你们就是一群废物，心都不在一起，还想对付我们……” 没等它说完，于袅撒腿扭头就跑，就算它追上来也丝毫不紧张，她就不信它可以长时间待在岸上。 第011章 最后化作污水 麻花辫女孩移动得极快，尤其是蹦跳起来时像只雪兔。 于袅自然没有空闲回头张望敌情，只能够凭借声响的变化而咬牙抬腿狂奔，就算只是平平无奇的人类也不甘示弱。 目测离绝对安全区还有百余米。 渐渐旳，她感知身后的动静陡然销声匿迹，快速回头瞥一眼，发现麻花辫女孩直直地躺在泥土地上三百六十度翻滚。 可以看见的肌肤无不是像先前那般血筋颤抖。 就算如此，当头颅摆向这边时，两只好看的眸子无不是透着狞狠和凶恶。 于袅打算继续跑，忽闻女孩的救命声，再回头。 它两只莲藕般的手臂高高举起，唇色乌黑，吐出的只言片语变得缥缈虚无，听不清在说什么。 于袅非常确信它想要自己救它，否则的话危命旦夕。 它眼神已经柔和许多，从甜美的面孔到手臂，肉眼可见地生出片片黑鳞，嘴角长出两条黑须。 不过眨眼的功夫，麻花辫女孩由人形变成有手有脚的黑鱼。 同河水里面所见的黑鱼一模一样。 于袅仍旧站在原地观察，她并没有打算救助它的打算，一旁的河水面出现波澜，猜测是麻花辫女孩同伴来此寻人。 她不暇思索地抓起麻花辫女孩的长须，将其拖到自己的安全区，随即快速返回销毁留在泥土地上的痕迹。 因听到拍打的水花声，她慌张离开，没有发现落在某处的小雏菊头绳。 不久，头绳被一只修长的手拾走。 一群脚移动到土坑旁，绕着走了几圈便是离开。 这时候于袅双手抱膝盖愣怔状盯着地上的一滩浑浊不堪，恶臭难闻的水，不知它们的真身到底是鱼还是这眼前的污水。 总之一点可以确定，麻花辫女孩死了。 也不再歇息，她开门探头观察了几分钟，河畔也好，河面也罢，全都恢复平静。 即便是光着脚，于袅也跑得几乎快要飞起，来来回回六趟，争分夺秒将刘烟雨、莫茉、黄小云都带回自己的绝对安全区。 解开草绳，拿出草团，掐人中，摸额头感觉温度…… 于袅知道的，能够做的全部都做了，心想：要是那个家伙儿在这就好了。 脚底板的酸痛，身体的疲倦让于袅灌了铅的眼皮合上之后就没有再睁开。 睡着容易，陷入噩梦却难以脱身。 于天晴就像是影子跟随着她。 让她身和心都不痛快。 仿佛一未知的黑洞，无时无刻的想要吞噬于袅。 让她无法用亲情和血缘安慰自己，体谅于天晴的一切。 于袅厌恶她，就像是厌恶那些缠人让她死的恶魔一样。 额头被什么东西按动，手掌心也是。 疼，一阵阵的疼。 于袅是被掐醒的，人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刘烟雨的手盖住脸，听她说着：嗯，没什么问题。 三人都醒了，也都相安无事。 听莫茉说，她们仨醒后就觉得一阵恶心，接连跑到外面呕吐了好久，全都是苦绿汁，吐完了，胃里方才觉得舒服。 至于那种不适，类似胡吃海喝后拉肚子，不过是相对严重的哪种。 于袅提醒她们赶紧出去把呕吐物掩埋，被发现踪迹总归不是好事。 加上于袅，四个人的体重都偏轻，奈何于袅是众人认为的死人，她建议刘烟雨她们暂时别回河对岸。 能够隐瞒一时就是一时，若是因此点燃导火索，真干起来，一群不齐心大人怎么去斗小屁孩？ 麻花辫女孩的长姐都知放长线钓大鱼呢。 眼下就是一步一步悄咪咪解决那群披着羊皮的的狼孩子老大。 刘烟雨不怕鬼，只怕莫茉和黄小云这两个孩子拖后腿，光凭她和于袅对付那群孩子，怕是远远不够，得需要帮手才行。 之前遇水弄坏手机的经历让她买了防水袋，手机完好无损，电量也足。 “你赶快给商与打电话，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 莫茉眨巴眼睛冲着于袅直点头，“他聪明，也勇敢，跟其他人男人不一样，让他帮我们最好不过了。” 于袅本打算找机会过桥亲口告诉商与，奈何仨人期望值冲破极限，顺势接过刘烟雨的手给商与发消息。 最后一条：「这是刘烟雨的手机，关注吴斯然。」 随后，她将短信彻底删除。 刘烟雨还保留着吴斯然的联系方式，以及曾经的短信，她压根不打算告之对方。 而吴斯然却一次次给她发消息，从河水卷走出事到此时此刻，消息不断。 此片地区，只有于袅和商与的绝对安全区，四个人挤在一起休息。 做了一场噩梦后，于袅愈发疲惫不堪，但她始终都不想睡去，思绪变得复杂，眼前仨人让她无法放松，防不慎防。 天微微亮， 河岸两边“哦呜”“呜哦”此起彼伏。 刘烟雨醒后，只见黄小云和莫茉，开门放眼望去，根本不见于袅的身影。 “老师呢？” 莫茉揉着惺忪的眼晃悠到刘烟雨面前问。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们呢，”刘烟雨语气冰冷，面色严肃，“这于袅已经不是原来的于袅了。” 莫茉没听懂，想听解释，刘烟雨跟没听到似的，摇着头就进了女厕所。 “里面好臭的，我们还是在外面待一会儿吧。”莫茉拉住刘烟雨，刚要再说话，远处有人群朝着这边移动，“糟了，好像被发现了。” 刘烟雨用力一拉，扯回莫茉的同时忙关上门反锁。 “老师还在外面呢，她要是正在回来的路上进不来被抓住怎么办啊？” 刘烟雨已经察觉到危机感，管不了那么多，阴冷的嗓音警告莫茉不准再说话。 咚咚咚。 有人敲门，也不出声。 刘烟雨断定对方不是于袅，手拽紧门把手，就算于袅这会儿真的回来，她坚决不会开门。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没了。 刘烟雨拖延后打开门，观察地面上只有之前的脚印，不禁纳闷敲门的是什么东西，难道会飞不成？ 莫茉跟着她一起抬头往天上看，啥也没有，“你在看什么？” 刘烟雨没做声，眺望桥的方向，见毛雪踩着栏杆走过来，其后不知干什么又走过去，寻思着或许可以效仿。 第012章 替死鬼 刘烟雨行动力还是挺强的，一想到什么就立马付诸行动。 她觉得待在于袅女厕不过是缓兵之计，对付昨夜的情况还行，长久以往就失去主动权，再加上她也不是于袅肚子里面的蛔虫，要是被坑了，岂不是死得冤枉？ 莫茉见刘烟雨走了，心里开始打鼓，想走，顾虑种种，不走，依旧是种种顾虑。 一番思想挣扎，她终究还是学着刘烟雨爬上桥，踩着栏杆跑过去。 黄小云被于袅三番两次解救，她百分之百信任她，留在女厕等待。 桥上，莫茉离开，毛雪习惯性攀上桥，因对周边事漠不关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莫茉远去的背影，光顾盯着随着自己移动的绳索。 许愿和林泽宇开始将石灰石、铁矿石、粘土还有好不容易挖到的煤、普通石头破碎成差不多的体积，混合拌均。 接下来就是按照钱玉树交代的比例加入水泥粉，充分搅拌匀均。 扬起的灰尘惹得两人连连咳嗽。 许愿有鼻炎，咳嗽完了开始打喷嚏流涕，两眼汪汪的。 林泽宇示意他赶紧去休息，接下来的活儿他一个人干完全没问题。 许愿无奈捂着嘴鼻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休息，屁股还没有把草地捂热，两眼看见一副身子从桥上落下来，砰一声砸进河里面。 不过三到五秒的时间。 他顾不上流出的两条清澈鼻涕，起身朝着河畔冲过去趴在地细看，挤在一团的黑鱼张着嘴巴撕扯毛雪的身体。 那片水很快就变成血色。 “林泽宇，快来救人！！！” 许愿的第一反应便是大喊，听到的人越多越好，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打捞毛雪的话，她兴许还能够活下来。 连同林泽宇一起跑来的人只有商与、杜梨、钱玉树和秦铭。 邱若希停留在半路踮起脚尖试图看清河边的情况。 其余人充耳不闻。 鱼群被惊扰，一一散开，毛雪被啃食的身体漂浮在水面。 有几只鱼游到岸边变成小孩，三步两步靠近许愿，面带微笑对着他做手势，趁着商与还未到，合伙把他推进河里。 “血，往身上抹上血它们就不会靠近你了！” 危机时刻，商与镇定自若地拦住准备跳下河救人的钱玉树和秦铭，一字一句地大声重复。 许愿会游泳，半信半疑地靠近毛雪身体将血抹到自己肩膀上，鱼群立即将恶魔似的嘴巴转移到其他部位。 他依次抹血，随后一气呵成的拖住毛雪爬上岸。 商与检查毛雪的伤口，遗憾地摇头，“最多撑三个小时。” 杜梨见其他人都摇头不信，替商与说一句：“他可是医学高材生，又不是跟某些人一样不懂装懂。” 毛雪呼吸声微乎其微，打湿的胸脯起伏越来越弱，左手食指稍动几下，极力睁开一半眼睛，沾上血的唇微颤。 杜梨抓住她的手靠过去，“想说什么告诉我。” “我……我是替别人……死的……” 杜梨一头雾水，进一步俯下身，“我……好像看见被冲走的女…… 它抓不到她，这才……抓的我……我不想死，求你……救我。” 毛雪猜到自己命不久矣，可她好不甘心啊，人在桥上走，祸从天降，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给就变成此刻这副样子。 等候了几分钟，再无其他的话。 杜梨感觉毛雪抓紧自己的手已经松掉，热泪不断从眼角滑落下来，仅剩不多的力气咬紧唇许久再松开。 似乎是认命了，毛雪整个人完全松软，目不斜视着桥的方向，合上眼不动。 李璇和王璐手挽着手臂走过来，看见这一幕，也不敢做声。 “找个地方准备把她埋了。”钱玉树开口，记着商与的话，又说：“把那群孩子当空气，别搭理，也别惹事。” 说罢，她背起毛雪小步子朝着桥边走。 林泽宇搀扶起许愿跟在商与身后。 “你去哪儿？” 商与没搭理林泽宇，大步流星朝着于袅的帐篷走去。 此时，莫茉正蜷缩着身子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跟自己没关系，全都是刘烟雨的错，要不是她不顾毛雪死活，她也不会跟着跑开。 “原来是躲在这里。” 商与面上乌云密布，口吻清冽，眼神犀利。 莫茉知道自己瞒不住，没等商与问情况，一五一十的讲清楚，末了，着重强调： “它们先发现刘烟雨，她逃走了，才推毛雪下桥的。 我想，应该是她和刘烟雨差不多的个头，都是短头发的缘故吧。” 商与猜到刘烟雨不会配合于袅，眼下已经激怒那群孩子，它们已经开始主动攻击人，暗地里偷袭已经行不通。 “商与哥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商与自觉没必要管莫茉，只奉劝她老老实实躲在这里，不要再牵连其他女性，而后走出帐篷。 此时，所有女性都被孩子围起来。 许愿告诉商与，有个女孩想知道雏菊头绳是谁的，围住女人之前，他们男人也都挨个问了遍。 “有人知道吗？” 商与知道雏菊头绳的主人是谁，综合昨夜于袅告知的一切，想必它们是来报复的。 “要知道就好了，谁没事关心别人扎辫子的头绳啊。”许愿嘀咕着，它们这么关心头绳又是干什么。 商与再没搭言，找到钱玉树，托他去告诉那个女孩说是知道头绳是谁的，然后把它带到桥下。 钱玉树心思也细腻，考虑到不想被人关注，特意找机会说了此事，叮嘱它们要单独去桥下。 这正合商与的心愿。 前去赴约的是个头最高的女孩子，眉眼清秀，长发及腰，一身素净无袖连衣裙衬得它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 一见面，商与直接进入主题，“邱娅黎，头绳是她的。” 女孩摇头示意不知邱娅黎容貌，不便寻人。 “头上插着桃花簪的女人就是她，就是她杀掉你的小妹，只可惜，你小妹早已化作一滩污水。节哀顺变！” 女孩双瞳燃着怒火，随即又流露出疑惑，握紧的拳头渐渐摊开。 商与冷笑。 第013章 各种分歧 “你报仇，我雪恨。” 话，简单明了，女孩恍然大悟，转身离去。 商与回到帐篷休息，听林泽宇和许愿的对话。 那群孩子试图跟人类混熟加入进来，让人觉得善良、可爱、懂事又勤劳。 男人聊起孩子，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点，最后一句总结：要是真小孩还挺乐意做自己的小尾巴。 问题是它们并非如此。 总想着把人带到河边，或者过石桥中心。 “还是听钱大哥的话，把它们当作空气。” 林泽宇赞同点头。 商与左手拿手机往空中稍稍抛起，右手接住，看眼时间，休息时间差不多该结束，将手机塞进口袋起身出去。 丁甄和张可乘扛着孩子送的铁锹与他擦肩而过。 “李璇被带走了，十多分钟之前的事，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张可乘发现商与和钱玉树挺关心女性，多嘴说了一句，听丁甄催促，赶紧跟过去。 “听说他是学医的，要不要让他给邱娅黎看看？” 丁甄笑话张可乘跟小孩似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能够看出什么名堂，难不成还在这里开药打点滴不成？ “也是啊，这里啥都没有，唉，她咋就突然头晕呢？” “你呢，有没有啥地方不舒服的？”丁甄反问。 张可乘弯起胳膊，亮出肌肉，“我每天都健身，三五年都没有生病，身体好着呢。” 丁甄怀疑是有人在他们的食物中下毒，邱娅黎现有症状，再等等看，自己是否会不适，叮嘱张可乘把食物和水藏起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河边。 王磊杨莺夫妇也在场，一人比划一人点头思忖，见丁甄他们，忙拉着他们说： “这么宽一条河，单单用泥巴填土，就算加上那群孩子，也不知道填到猴年马月了。 要不干脆这样，我们做个盖儿给盖住不就得了，这样也算是填了，对不？” 杨莺嘴皮子麻利，说起话来不带标点符号。 丁甄和张可乘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夫妇俩的意思，眼睛几乎同时发出光芒，纷纷叫好。 至于材料方面，就得去问问钱玉树，如何做水泥。不给就闹。 这样一来，什么石头树枝，但凡事可以捡到手上的东西都可以用水泥糊起来，算好长度和重量，像盖房子那样做个“屋顶”。 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遛遛，这是王磊的原话。 见张可乘连说着五个不妥，把头转向丁甄：“只要把水泥方子弄到手，可比用土填河快多了。 你看看他们的桥，填填补补这些天，窟窿啥的都给补得一丝缝儿都不留。 要是咱们落在他后头……” 后话还未说完，丁甄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几人说得太投入，丝毫没有察觉刘顺的到来，反倒是杨莺一回头见他的脸下意识叫了一声。 “有河的地方才有桥，没有桥，河还是河，你们要是真想快点结束任务也不用做这种麻烦事。 你们要是会看星象，就知道这里应该是秋季，不久之后就是秋分，河水会干涸。 你们要是妨碍建桥，那群人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与其各干各的不如合作。所谓以和为贵。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里星象有问题，你们先帮人，别人才会帮你，这叫有来有往。 对比工作量，你们多得多！聪明人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浅显的事。” 刘顺打扮上就像是钻研风水玄学之类大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张口滔滔不绝，不懂的人根本就听不明白。 就好比此刻，关于星象，四人同一张懵逼脸。 刘顺无力苦笑，甩开摇扇，摆着头离开。 “他也不像是开玩笑啊。”张可乘觉得刘顺或许靠得住，刚想劝丁甄，就被他迎头送来的拳打打中胸膛，“你干什么啊，说话就说，动手打人干什么！” 说罢，他一拳头还给丁甄。 两人动真格打起来，卯足力气把彼此揍得鼻青脸肿。 张可乘是看出来了，丁甄也就是生了副男人的样子，干什么事都畏畏缩缩，也不知为什么要忌惮商与，一说起于袅两个字，脸色都白了。 成日跟邱娅黎唧唧歪歪不知商量什么，现在女人病了，反倒是不管不顾的。 “反正我觉得那个刘顺说得有道理，商与那个家伙儿应该是挺厉害的，让你这么怕他，怕到总觉得会来要你命似的。” 张可乘撂下话就走，幸好闪得快。 要不然丁甄的拳头直击他的双眼。 杨莺和王磊相看几眼，彼此在想什么心里清楚。 “你们去哪儿？”丁甄脸上刻着大写的烦躁愤怒。 杨莺笑得很官方，“我去具体打听打听，要是真有这么回事，试试也是好的呀。” 丁甄打从一开始就把自己位置放得很高，把其他人当成自己的员工一样指挥，突然变脸的孩子们和刘顺的那番话打破节奏。 “散沙就是散沙，再怎么凝聚也不行，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老子不干了！” 丁甄一气之下甩开装土的外套，怒气冲冲回帐篷，也不管邱娅黎身体不适，呼哧呼哧的埋怨着他们。 “怎么了？”邱娅黎心底总是放心不下，听了丁甄的话，好言相劝： “你也真是的，这儿又不是你健身俱乐部，如果有更好的法子，尝试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要是有人使绊子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会留着他吃白饭不是？” 邱娅黎知道丁甄看不惯商与，警告他不要凡事都想到对立面，害不了别人不说，连累自己，得不偿失。 “我现在觉得好些了，这些话我去说。” 丁甄稳定后，觉得邱娅黎何止是八面玲珑，简直就是千千万万个面，哪个都是她，哪个也不是。 相比起丁甄的强势、霸道，邱娅黎娇言软语起了效。 别说杜梨，就连商与都挺佩服邱娅黎那股能屈能伸的虚伪劲。 商量完毕，邱娅黎用身体欠佳为由打算回帐篷继续休息，走到半路，女孩子突然出现，没等她抬脚要跑，眼前突然一黑。 “你们……在干什么？” 丁甄意识到不对劲儿时已经晚了。 第014章 正在编辑中的消息 女孩朝丁甄的帐篷走过去。 与此同时，丁甄在帐篷内四处找家伙，举起铁锹对着女孩就是一顿猛敲。 下手自然不会留情，如果可以的话，只希望可以敲得粉碎。 事实上并非如此。 “你……” 女孩完好无损，丁甄傻眼，盯着手里缺角得铁锹，立马丢下，竭力挤出笑容，举起手： “没事了，刚刚是跟你闹着玩呢，你别当真啊，阿哈哈哈。” 女孩怎么进帐篷就怎么出去，没有任何攻击行为，表情呆滞，行为古怪，歪着身子走。 丁甄迈着沉重得步子钻出帐篷，见它扛起昏迷的邱娅黎去河边，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再抬头，连个背影都没有见着。 邱娅黎即将成为第四个标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 被打晕之前，先是全身“淋浴”浇得透透的，脱掉衣物全身搓洗，搓掉皮的哪种。 紧接着就是接受审问，她根本不认识雏菊头绳，也不知道它们的妹妹“死”在哪儿。 女孩最后问一次：“最后一次看见妹妹是在哪里？” 邱娅黎被迫抬起头，无力重复着：“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女孩面色始终阴郁沉重，转头对其他小孩点点头。 下一秒，邱娅黎被水底的鹅卵石打晕在地。 按照以往，这个点大伙儿午休结束开始干活，孩子们也在“帮忙”。 填河任务暂且搁置，河边没有人。 丁甄一步三回头，犹犹豫豫来到河边，反复做思想工作跳进水游到对岸，凭着感觉一路向东走走停停。 发现邱娅黎同孩子躺在土坑，他满以为是错觉。 “醒醒，邱娅黎，你醒醒啊，是我丁甄。” 邱娅黎身体明明有温度，气息也还在，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丁甄背起邱娅黎跳下河，他自己割开的伤口仍旧渗着血珠，离岸边不过几米，发现远处有人来回走动，只好降低速度改变方向。 邱娅黎耳鼻内的草团沾了水，河水一点点浸入其内，尤其是嘴巴，水滑落嗓子眼，引起咳嗽。 丁甄大喜，抬起手拍打邱娅黎肩膀，“太好了，活着就好。” 被折磨了一番，邱娅黎意识反倒是更为清晰，也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虚弱地说： “先别回去，要是被那群孩子瞧见，我俩都活不过今晚，返回去。” 丁甄没问话，立即掉头，两人上岸后马上寻地方歇气。 “有人弄死小鬼，一群小东西光凭着一个破烂头绳就说是我，大概是有人打小报告吧。 依我看，有人在借刀杀人。” 邱娅黎边说边将草团取出，而后胃中翻涌，摆过头背对着丁甄一阵狂吐。 风，不合时宜地拂过，仿佛有人打翻了醋坛子。 邱娅黎难为情地抹掉嘴角挂上的绿汁，“我们暂时别回去，去找找安全区吧。”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于找绝对安全区。 二人一面走一面警惕四周情况，稍有风吹草动就止步。 一连几次都不过是虚惊一场。 “你说，这地儿也没有啥动物，那些孩子吃什么，尸体吗？” 丁甄没话找话讲，免得过于安静的环境容易胡思乱想。 “你知道还问，”邱娅黎见前方一片空荡，掉头走。“小点声，你最好还是别说话。” 丁甄倒也不想吱声，但这方向真是正是那片土坑，拉住邱娅黎确认: “前面可都是小孩的尸体，你不怕？” 邱娅黎点头，怎能不怕，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们或许是活的吧？”丁甄很难不会怀疑。 “呜哦呜哦……” 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如雨，机械地转动头去看土坑。 只见所有孩子都张开嘴，睁开眼睛，“呜哦呜哦”的声响就是从它们嘴里发出来的。 其中只有李璇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动。 邱娅黎更为细致，发现有几个女孩眼珠还左右移动，忽地瞪眼，其中一位居然与她对视上了！！ 真真实实的对视，绝非幻觉。 她心一沉，感到不妙，“快跑，它发现我们了。” 两人抬腿跑起来，坑内得声响愈发响亮。 “快，再快点！它们应该是在通风报信！” 邱娅黎的话就像是警报，丁甄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丁甄，那里是一间咖厅对吧？” 这也是丁甄想问的。 既然都看见了，应该不是幻觉，进去躲着便是了。 不远处的女厕，黄小云辨别出声音的主人，挪动位置继续一动不动。 良久。 咚咚咚。 “是我。” 黄云终于等来于袅，喜上眉梢，忙起身去开门，想法子告诉于袅丁甄和邱娅黎也来这边。 只可惜，于袅抓着一部半旧的手机想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试图开机。 黄小云摇晃于袅手臂。 “小云，你先等等，我手上有件很重要的事要确定。” 手机是在垃圾堆里面一眼看见的。 手机壳打印的照片是于天晴。 就算是被水浸泡过，大致的模样还在，她确定自己不会认错。 思虑时，手机响起一段铃声正常开机，壁纸是黑背景的白色旋转木马，画面显示的时间是去年九月九号，凌晨三点半。 犹豫几秒，她登录手机主人得微信，点开通讯录，熟悉的昵称有天晴，小与。 还有一则正在编辑的消息： [妈，我累了，想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别惦记我，照顾好自己，多多关心弟弟，你们亏欠他很多，我也是。 也算是我最后的一次愿望……] 消息没有编辑完，也没有发送给标注的白女士。 于袅脑子嗡嗡了几声。 也就是说商与的哥哥商白是自杀 咚咚咚。 于袅和黄小云同时看向门，一起屏住呼吸。 “已经走了，别害怕，有我在。”于袅抱住黄小云，笨拙地打手势。“有话要告诉我” 黄小云直点头，接过手机快速打字： 我听到丁甄和邱娅黎的声音。烟雨姐姐和莫莫在你离开后就走了，我没有拦住，对不起。 于袅回复她：没关系 你一点错都没有，不要放在心上。 刚刚应该不是他们，估计是小孩。 门缝底下有水流进来。 第015章 如果顺利就好 古典咖啡厅金色大门底下同样有水。 邱娅黎和丁甄光顾去听动静，直至水迹消失都没有发现。 两人也不敢言语，随着天色渐暗，先前从门缝投进来的丝丝光线不复存在，便知天黑了。 “看样子我们就算不想在这里过夜也不行了。”丁甄叹着气道。 如此也罢。 邱娅黎反倒是心安，优雅地磨咖啡豆，给自己和丁甄泡了挂耳。 “我还是觉得不妥，”丁甄放在高脚凳上的屁股扭捏地挪动，“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 邱娅黎反问：“那你告诉我哪儿安全？” 丁甄说不出，品尝咖啡的味道，温度适中，莫名让人安逸发困，也不知是好是坏。 今夜是满月，刮着干燥的热风，比起昨夜温度高那么几度。 所有人还在大汗淋漓地建桥。 离着深夜越近，困意渐浓，王磊和杨莺席地而坐背靠背睡着。 钱玉树扫视一眼石桥此时的近乎完整的形态，成就感十足，累倒是累，可觉得一切都值得，也希望一切顺利完成。 “小与……” 钱玉树发现商与听自己这么称呼他脸色苍白，尴尬挠头，“不好意思啊，你不喜欢我不会这么喊你了。” 不是不喜欢，这样称呼他的人只有商白，自他离世后再也没有听过。 说实话，他挺想念商白。 “商与你快回去休息吧，要没有你帮那么多忙，我也没那么大的干劲” 商与扯动嘴角露出淡然的笑容，“我没讨厌你那么喊我，谢谢你钱大哥！” 钱玉树笑得憨憨，拍拍商与肩膀，目送他回帐篷。 人群渐渐撒开，各回各的帐篷。 没空闲去东想西想，后脑勺一沾枕头就睡着。 当然了，没有安全感，顾虑重重的人就不会如此。 商与人躺着，渗出一层薄汗，侧身单手枕在脑勺下面，平静如水的目光依次有序地落在一只只手电筒上。 他原本只有两支，后来不知不觉就变成八支。 他知道是于袅偷偷偷摸藏在自己帐篷里面。 他也知道她往其他人帐篷里面放了食物和水。 不分男女，不分敌友，一视同仁。 或许这样说不对，他自己好像是被特殊对待的，也希望是这样。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却不敢奢求或者期待。 因为期待的次数太多，吃尽了失望透顶的苦和涩。 不抱以期待就不会失望，永远都不会。 他一闭眼，脑海就浮现于袅的笑。 笑得很甜，比八月的大西瓜还要甜。 他再次侧身继而平躺，左手手背抵着因害羞而滚烫的额头 心里好似藏起来一只兔子，蹦蹦跳跳，几乎要冲破身体。 手机突然震动。 他欣然划开屏幕，下意识以为是于袅，又想到她手机被丁甄拿走，皱起眉头正疑惑会是谁，熟悉的昵称和柴犬头像迫使他不得不坐起来。 消息接踵而来。 铃声响起。 商与握住手机的手在微微发颤，会是商白吗？真得会是他打来电话吗？ “喂。” 于袅哽咽几下，“是我，我在垃圾堆里找到你哥哥的手机，刚刚发给你的是他没有编辑完的消息。 小云全程都在我身边，我绝对没瞎编乱造，请你相信我。” 商与不觉得商白会自杀。 父母对他很重视，无论是那个方面，从小到大得到的都是最好资源，豪车海景房父母都安排妥当，事业成功，从不缺女性追求者…… 想要自杀的人应该他才对。 听筒另外一头继续传来于袅担忧的嗓音： “商与？还在听我说话吗？我想，你大概不敢相信吧，其实我也是。 虽然我不了解你哥哥，可从你们家的家境来说，他会不会是遇到情感上的事？” 商白和于天晴因情双双殉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呢，商与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所认识的商白并没有那么痴情，不太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别胡思乱想。手机，你暂时保管好。” 光手机能够开机操作这一点，于袅已经够不可思议，没想到还能够成功拨打电话。 靠在她肩膀上的黄小云小口吃了三分之二的吐司就睡着。 门，每间隔三十多分钟就响起一阵“咚咚咚”之声。 于袅已经习惯，念着不管是谁只敲门不破门，长久盯着身体也吃不消，阂上眼休息片刻。 哪知直接睡到天色大亮。 黄小云仍旧待在女厕，于袅溜出去藏起来观察情况。 至于丁、邱迷上了咖啡厅内的转盘摇奖机，沉溺于安逸中洋洋得意。 一行人不知不觉在此地待了快五日。 凡事无故失踪的人，都被定义为死人。 就算人跟人勾心斗角，但不至于杀人灭口。 孩子们的存在成为最大的威胁，惹不起，也躲避不了。 撇开填河不说，一群人不像起初对建桥亲力亲为，能够偷懒一时便是一时。 或者就是不见踪影，放松的时候就出现。 多数都是任务填河的人。 更者，等不来秋分之际，看不到河水干涸的迹象，王磊挑唆着张可乘，差点把刘顺五花大绑丢进河里喂鱼。 天亮又天黑，深更半夜时，商与和钱玉树还有秦铭、许愿、林泽宇回帐篷休息。 藏起的食物和水也不敢多吃多喝，累得睡着，再被饿醒。 钱玉树本就胃不好，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商与拉动绳子，迟迟没有等到回应，藏起一块面包和两瓶水在衣服内钻进钱玉树帐篷。 “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身体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钱玉树唇干得起皮，裂开流血，好久都没有大口大口喝水，十分激动。 “这些你带回去。” 商与面无表情把水和半块面包推过去，“你必须要收下。我还有，于袅和那孩子的食物也够。” 钱玉树不相信，乐呵呵笑着不说话，手不自觉就把东西又放到商与面前。 商与皱起眉头咬咬后槽牙，“明天桥就能够建成，之后你就能够轻松些。” 说完这些，商与回到自己的帐篷。 他和于袅很期待明天，桥一竣工，红皮书若是显示完成任务，他就会先带着于袅和钱玉树离开这里。 第016章 决意探险 产生这种想法的并非只有商与。 只要是任务是建桥的人，他们都知道填河的人表面上是帮忙搭桥建桥，事实上不是偷懒就是使绊子。 碍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原则才没有当众吵起来打起来。 填河的人有平躺的，有闷声不响给河面做“盖儿”的人，也有对桥动手破坏的人。 许愿后半夜一直都睡不着，出帐篷随意溜达，越走越清醒，碰到同散步的杜梨，见她对自己横眉竖眼的，很识趣的掉头走人。 “喂，你回来。” 杜梨双手交叉横放在腹部，瞪着走过来的许愿，又说：“你们也不派人去守着桥，有空闲在这里散步，心可真大。” 许愿记得商与说起过，周琦也自愿守桥。 “我在跟你说话！” 许愿心想，我不聋也不瞎，“知道，那边有人。” 杜梨阴阳怪气地笑出声，拉长嗓音：“我就知道你们提防着我们呢，真够寒心的。” 许愿无语，提防她的人又不是自己，再说了，他们那伙人确实做了不是人干得事。 “你怎么回事啊，我跟你说话你拿我当空气，那么不待见我？” 谈不上待见不待见，许愿只觉得离着杜梨远点，不会受言语上的伤害。 “姑娘，你嘴巴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不好。我不讨厌你，就是单纯的受不了，你也别晃悠了，赶紧回帐篷吧。” 杜梨脸上的笑容消失，这么说她的人，除了于袅和商与就是他许愿，气得跺着脚： “你，你去哪儿啊，给我回来，立刻马上！” 许愿走得愈发快了。 杜梨偏不放过他，径直跟过去，想要发怒，对岸亮起一束光，大概停留了五到十秒才熄灭。 “看见了吗？” 许愿错愕点头。 杜梨拉上许愿的手，“走，过去看看。” 她早就想过去看个究竟，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许愿一脸不敢置信，掰开她的手摇头。 “你是不是男人。” 许愿觉得这跟性别没有关系。 杜梨气不打一出来，“万一是失踪的人发出的求助信号呢！” 许愿迟疑。 杜梨见状继续说：“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再说了，万一让我们找到了绝对安全区不好吗？” “那也有可能是鬼先找到我们啊，我们自个送上门。”许愿一本正紧的就事说事。 杜梨使劲儿拧他的胳膊肉，“你个怂货！” 许愿吃痛得叫出声，“你你胆子又比我大多少？没准到时候见了鬼，你比鬼跑得还快！” 杜梨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吧。”许愿展开皱紧的眉头站直。 “我不管，我今儿是铁了心要去看看，你不陪也得陪！” 杜梨像押犯人似的带着许愿来到桥边。 此时，周琦正在打瞌睡，一听到动静就惊醒，得知二人要过桥去看看，劝他们还是回去乖乖睡觉。 许愿附和着。 杜梨不听俩王八念经，执意要去。 周琦见好就说，祝福两人一路平安。 石桥破旧的模样深入人心，杜梨虽嘴上坚定，真正踏上桥身上时，双脚忍不住发颤。 三米之外，许愿停下等她继续走方才慢慢跟上。 桥身略有晃动。 两人顿时止住，都怀疑脚下的石块没有完全嵌入水泥之中。 走了一半，杜梨不想半途而废，踮起脚尖扶着栏杆闭眼跑过去。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许愿见杜梨仇视地看着自己，乖巧闭嘴，细心发现地上残留的一连串脚印。 有脚尖朝前，也有脚跟朝前的。 大小不一，深浅也不一致。 许愿建议杜梨跟着这些脚印走，其一，有脚印的只有一条固定的路线，其他地方都没有，其二，他确定那群孩子走路只会留下水迹。 杜梨姑且信他一回。 “这片荒地还能够看见咖啡厅，挺稀罕的，进去瞧瞧吧。” 杜梨提醒许愿说话小点声，免得打草惊蛇。 许愿笑，倒也配合，降低音量：“你可是明知这里有虎，咋还怕蛇呢？” 杜梨再不言语，一脚踩到许愿左腿，用力推开他，轻轻推开门。 一股儿浓郁咖啡加奶香扑鼻而来。 许愿立马醉了，他最爱咖啡，打量其内的环境，忍不住感叹，话还未说三句就被杜梨捂住嘴巴。 “丁甄和邱娅黎在哪里，你去给我找些家伙来。” 光听口吻许愿就知道杜梨对这两人厌恶至极，提醒她这个情况不适合动手。 稍作犹豫，杜梨扯下窗帘命令许愿和自己将两人绑在靠背三脚凳上，随即大敞开门离开。 “那两人睡得可真死，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醒。” 杜梨真后悔没有用窗帘堵住许愿嘴巴。 “倒也好，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拿些咖啡豆，奶粉啥的。” 说话间，两人同时看见一间女厕，许愿怕自己看错了，特意上前敲了敲墙，回头望着杜梨小声说： “这材质跟搭建在工地的临时大棚差不多呢。”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走开！”杜梨再次推开许愿，“这些都是安全区，咖啡厅是商与的，厕所是于袅的。” 许愿面露难色，“所以我到底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万一你有什么危险，我也好帮你。” “不用，你在这里守着。” 说话时，杜梨已经伸手试图打开门。 “谁？” 杜梨往后退步。 许愿也听到声音，斗胆问：“你是谁？” 于袅感觉声音有几分耳熟，但不确定，不再说话。 “于袅？是你吗？你还活着对吗！？” 于袅确定女声是杜梨，拿走门闩，打开一条缝，“快回去，别在外面晃悠。” 杜梨激动地撞开门，双手用力抓住于袅手臂，绕着圈将她观察，除了一只光脚以外，没什么伤。 “啧啧，我可以跟人算命了。我就说吧，你命硬，死不了。” 这话于袅听得满不是个滋味，看向呆呆愣愣的许愿，“赶紧把这个毒舌疯子带回去。” “于袅你可真够能藏的，自己先找安全区闷不吭声，不准别私自私利，你自己就可以啦！” 杜梨嘴毒甚至心狠，但她偶尔也会嘴笨，看见于袅活着挺开心的，但说出的话她自己都觉得难听，再加上一张臭脸，更不友好了。 第017章 巨浪来袭 许愿听懵了，见两位美女横眉竖眼，气氛着实冷，视线不禁下垂。 “呃……你手机掉了。” 杜梨瞥见手机壳，也认出来于天晴，一把从许愿手里抢过手机，也没密码，手速快便是点开，恰巧打开qq。 她出国之前就加了商白qq，这么多年他未曾改变过自己的头像和昵称，个性签名依旧是五年前除夕夜重新编辑的那条。 这手机无疑就是商白的。 杜梨一声不吭地用力拆下手机壳，撕掉于天晴的照片，泪眼盯着于袅，似笑非笑： “它现在是我得了。” 于袅想抢回来，毕竟她打算亲手交给商与，可杜梨是下定决心要带走，谁要抢，杀了他的心都有。 两人争抢时，许愿的天枰偏向杜梨。 他懂她的眼神，他曾经也有过。 “这就回去了？” 杜梨点头，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探险了，小心呵护着商白的手机，想象着他还活着时频频触碰这部手机的神态、动作。 黄豆般的泪水不知觉地滴下来。 “小心点，看路。”许愿跟在杜梨身后时不时这么提醒一句。 两人一路也没有碰到任何异常，沿着栏杆过桥时，都在想各自的事情，没注意到周琦并不在原地打瞌睡。 杜梨回到帐篷，邱若希靠在秦铭怀里睡得正香，她鄙夷地扫了眼，背对着他们盘腿坐下。 微信未发出的消息，她也看了。 也渐渐明白，商白很有可能是自杀，但总觉得和于天晴脱不了干系。 哭够了，眼睛也肿了，心也麻木了。 她一个起身冲出帐篷，直接找到商与，把手机给他看。 “我问你，于袅会编造谎言骗我们吗？” 商与脸色阴沉，纠正：“我猜你是从于袅手里抢来的，凭什么怀疑她要骗你，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把手机还给我。” 杜梨承认两家多年不联系，感情必定是淡了，但她对商家而言绝对不是陌生人。 她深爱着商白，从小到现在都是，不曾减少半分。 “既然我抢到了，我就没打算给任何人，你死了这条心。 还有，你并没有资格说起商白哥哥的事，撇开血缘，你们什么都不是不对吗？” 杜梨来找商与只不过是试探口吻，现在看来，那些文字应该是商白本人编辑的。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被打捞起来的手机居然可以正常使用，会不会他的尸体也能够找到呢？会不会还活着？ 杜梨抱着复杂的心情停在河边，左脚刚走进河里面，许愿一把手把她捞起来。 “你疯了吗！” 杜梨被摔疼了，起身就冲着许愿拳打脚踢，她以为他会躲开的。 “你走，别管我，我干什么不关你事，走啊！” 许愿指着河：“行吧，你跳吧，我看你跳，你要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又不想死，我下去救你。” 杜梨垂眸低下头，无力甩手，跺着脚大哭着：“我只是想找东西，找很重要的东西，我还没来及的告诉他，我喜欢他。 一直一直都喜欢，他还没听到呢，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许愿挪步到杜梨面前，伸手抱住她，“我跟你一样，喜欢的女孩子最后一面没有见着，然后就错过了。 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就算后悔死了也没用啊，他们不会活过来。 我们要好好活下去，你看起来还年轻，未来还会遇到喜欢的人。” 这些话，杜梨无法对任何人说起，因为不被理解，被嘲笑。包括她的父母。 她突然庆幸认识许愿，并没有推开他，而是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许愿衬衫湿透了，肩膀也酸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平静的河面。 片刻后，蓝阳隐匿。 忽地刮起热风，吹皱了水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河水起浪变得波涛汹涌。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海而非小河呢。 许愿被吹得直冒汗，心里陡然开始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从河里面咣当一下钻出来，拍拍杜梨： “走，赶紧回去通知其他人，这水太不正常了。” 杜梨抓紧手机跟上许愿，逐一叫醒所有人。 商与观察浪的高度，神色紧张地告诉钱玉树：“快速收起帐篷赶紧到最高处躲避。” 所有人的动作几乎整齐划一，与凶猛的浪花争分夺秒，连同帐篷食物还有水一起爬到桥上。 “后面的人不要再往前面挤！” 钱玉树怒喊了几声，并没有什么用。 商与高声：“体重没有超过九十斤的人可以扶着栏杆去另外一边。” 避免桥无法承重这么多人而断裂，这是目前唯一可以快速执行的办法。 杜梨带头，高盼、成欣、王璐紧跟其后。 这时候黄尚指着桥下，“那不是王磊和他老婆吗？他们干什么啊？” 夫妇俩正在竭力带走其他人落下的食物和水，实力不够，走一半路掉了不少东西，折回去捡。 “你们两个什么都不要，赶紧跑上来！”秦铭怒喊。 王磊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一想到挨饿的滋味，弯下腰去捡掉落的肉松面包。 “傻、逼，快逃啊，捡那些干什么！我tm真想给他一拳头，糊涂东西。” 张可乘骂骂咧咧，真替他们俩活宝着急。 两人愣是充耳不闻，光惦记着那些吃的喝的，觉得自己能够跑过巨浪。 眼看着十多米的巨浪已经扑上来。 商与拉住钱玉树，坚决不让他去冒险。 等浪回到河里面，那片平地空空如也。 过程还不到三秒而已。 桥身有石块坠落，对桥最了解的钱玉树建议人群散开，不要集中在一块，更不要靠近桥中心。 为了减轻重量，只能够丢弃帐篷。 好在是所有人都十分配合。 毕竟眼下的浪一层比一层高，无不是庆幸加快修桥，要不然，这会儿应该会被巨浪追着跑。 要是幸运还能够留条命，倒霉的话就跟那对夫妇一样。 “什么时候能够停止啊，我感觉这桥快不行了。” 是个人都知道桥开始晃动，偏黄尚要说出来。 “浪好像收敛了些，啊哎哎哎，扑过来了，它是不是往这边来了啊？” 黄尚快二百斤，站在最底下，他一跺脚，整个桥上的人愈发不安起来。 第018章 如果是，任务到底是什么 离黄尚最近的商与，两手用力按住他肉乎乎的肩膀，犀利的眼神盯着他。 对于黄尚且来说，商与和浪一样可怕，负负得正，他也不敢再跺脚吱声，委屈巴巴的红着眼，随即干脆闭眼，心想： 永别了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可爱的凯蒂，爸爸突然好后悔给你做绝育啊。 浪没有拍断桥。 准确来说，接近桥身时，接近五米的浪变成花洒似的，水滴状落在一株绿植上。 说来惭愧，商与在桥上桥下走了这些天，竟从未发现过有这么一株小生命靠着桥而生。 绿植被滋润后快速生长，眨眼就已十米之高，枝叶繁盛异常，发达的根系崩坏了桥基，使得桥身瞬间断裂。 石块、粘土砖四处炸裂地飞起。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人早已纷纷落水。 也有人摔在地面。 这时候河面已经归于安宁。 会游泳的人庆幸，不会游泳的手脚慌乱。 不管是河内的人还是岸上的人，都在纳闷，河为什么会塌陷？ 差不多十米的绳子才能够将河内的人拉上岸。 “我胳膊差点被黑鱼咬断了，”林泽宇叹口气。“真要人命。” 吴斯然拧掉裤脚的水，冷不防冒出一句： “会不会那群鬼孩搞得鬼” 话音未落，十多米底下的河面，一群黑鱼跳跃式在半空中翻转，看似是试图跳上岸。 若是它们搞得鬼岂不是成心给自己找麻烦 在商与看来，翻涌的河水是冲着那棵树去的。 如果记得不错，它很像是生长某度东北部的榕树，根系发达，可以…… 他突然明白。 河水不是塌陷，而是缺水，降低水位线而已。 或许无需真正建桥、填河，水会自行浇灌榕树，生长根系边做一座桥。 刘顺和林泽宇看见商与在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经意的扬起嘴角，却不敢直接上前询问。 热风肆无忌惮地扫过，平地什么都没有了，光秃秃的一片，不免让人心生绝望。 尤其是对钱玉树而言，劳心劳力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活，本想着今日可以画上完美句号，哪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毁掉。 他所有的心血和希望都随着石桥一起掉进河沉到底。 对岸还是一如既往，杜梨她们对着这边招手，大喊： “你们都游过来，这边一点事都没有。” 第一次也是如此，河这边被水漫过，另一边相安无事。 谁也不想再被河水威胁，纷纷跳水，由一群女孩用绳子把他们拉上岸。 剩下的就是钱玉树和商与。 趁此机会，商与告诉钱玉树自己的想法。 “如果和我期待的一样，我们的任务还需要探索。” 钱玉树听说过这种榕树的故事，不禁反思： 如果一开始两批人各干各的话，这会儿存活的人估计寥寥无几，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或者说是误打误撞。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不信又怎么样？桥和河都不再是一开始的模样，真按照红皮书字面意义去做，怕是要耗半辈子吧。 不等商与说话，钱玉树突然懂了，坏情绪不驱而散。 “你们快跳啊，在哪儿犹豫啥啊！” 张可乘连喊了几声，嗓子都要冒烟了，“本来就热得慌，还tm吹这种鬼热风。” 等商与和钱玉树上岸，一群人都热都直接躺在沙地上休息。 林泽宇看见许愿口袋滚出一颗颗黑不溜秋的东西，以为是羊屎，打趣他蒙蒙亮去哪儿晃悠找到羊。 “什么羊啊，这里什么都没有……” 话还未说完，许愿想起口袋里的咖啡豆差点高兴都哭出来，立即站起来： “那边有咖啡厅，还有厕所呢！” 商与正要带他们去寻安全区，想不到提前知道了，这样也好。 他不想暴露于袅的踪迹。 钱玉树跟着商与走在最后面。 “走了快有一钟头，他们会不会带错了？” 商与摇头，低声：“就是这个方向。大概是安全区被转移了？” 路过土坑都已经走了快一公里，不该这样。 见商与神色明显有几分紧张，钱玉树建议大家原路返回。 杜梨不同意，“再走一点就到了吧？” 除了她和许愿还在前进 ，其余人都停在原地。 “快回来，我们先回原来的位置再商量。” 说话的人是商与，面上虽平静，但心里早已波涛汹涌，他恨不得马上去找于袅，只可惜，暂时不能够。 有目标尚未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突然之间全都毁掉。 一时之间大家都跟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不知所措。 钱玉树一如既往当商与的嘴替，将他的想法一五一十有条有理告诉大家。 刘烟雨面无表情地提出问题： “就算这个逻辑是对的，那你告诉我们，等榕树根系长成一座桥需要多久？” 这也是其他人最关心的事。 无食物无水，能够撑一个星期就已经是奇迹。 等下雨还是地下泉 这群成年人不相信这里会发生童话。 “我来告诉你们——” 这个声音尖细而刺耳，女孩径直走到商与面前，“我会让它来不及长大就死掉。” 它就是那群孩子们的长姐，也是单独找商与询问雏菊头绳的女孩。 “是因为它们夺走你们污染的水源” 商与看到女孩眼底的恨和怒，试探性反问。 “你要知道，水是自己浇灌在那两棵树上的，我要是你们，我会突破这里边界，去找一处水源干净的地方。” 女孩指着河，“这里曾经也是清水，也有鱼和虾，你知道我们打捞了多少吨垃圾吗？ 是你们把这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们的灵魂安放在鱼身，也曾快乐过。 可我们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选择成为鱼，再也无法摆脱这里。” 说到这里，女孩顿了顿，让同伴押着邱娅黎、丁甄还有于袅和黄小云来到商与他们面前。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代替我们困在这条死河。 第二，让河水变清澈，还我们干净的生活环境。 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最后一点，你们的人杀掉我妹妹，欠我们一条人命！” 第019章 变得一无所有 这条河阴阳相对，商与他们原先扎住的是阳，这边是阴。 孩子们见人说不出话，攻击人的话也会疼在它们自己身上。 对岸就不同，水里又是一副模样，既然是鱼，自然在水中自在。 一群人终于明白为何那群孩子会无事献殷勤，每每邀请去河边做什么。 原来是想要找个替死鬼。 心眼多的人类没有上当，突然面临这样的选择，替死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水不定期会浇灌榕树，水量是会越来越少，不如我们帮你另寻家园” 钱玉树边说边接受商与的眼色。 见女孩转动眼珠沉默寡言貌似在考虑，商与心平气和地补充： “我们也会想尽办法负责净化这条河水，但不少时间，你仔细考虑，想好答案告诉我们。” 所有人都期望女孩能够同意。 “可以，人命什么时候还” 孩子们也不傻，它们自然知道河水只会一日比一少，它们搬家只是早晚的事。 所有人刚开心没几秒开始面面相觑。 于袅一人做事一人，举起手，“是我没有救它，可你们也对我们的人动手了，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女孩嗤笑几声，忽略掉它不在意的话，“就她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找水源、净化河水了。” 就算于袅不承认它也会带走她。 商与叫住它：“她在撒谎，是我。” 若不是商与摆着一张只属于他的臭炸天的脸 于袅真觉得他被替了。 “行吧，你们俩都要了！！”女孩随即给其他孩子递眼色。 于袅恨得牙痒痒，真想给女孩和商与一拳头。 两人被带走，钱玉树愤愤不平，刚要追上去，许愿和林泽宇把他拦住。 “商与应该是聪明人，他就算想帮于袅也不该说出来这不送死吗……” 杜梨打断林泽宇的话，怪他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叭叭叭。 还说于袅才是蠢蛋，把脏水泼到邱娅黎身上不好 杜梨说话的音量小，许愿离得近，耳朵也在关注那些话，也不知道杜梨和于袅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他的眼睛还注意到丁甄和邱娅黎看杜梨不善的眼神，暗地里用胳膊肘挤她。 “干什么啊，我现在正烦着呢 你不要胡闹！” 杜梨转头问钱玉树知不知道怎么净水。 “额……这个，不太懂。” 张可乘拍手叹息埋怨，“我还以为商与懂呢 我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逃避责任所以才那么说的。” 杜梨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居然有人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直接走过去：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谈完了你在这里叽叽歪歪 早干什么去了？ 我跟你说，那鬼能跟你讲道理已经是烧高香了，你别不知好歹的。” 张可乘没被女人怼过，怒气冲冲靠近杜梨。 “唉唉唉，你这是要干什么啊，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你们都冷静冷静，大家一起想办法才是关键。” 许愿劝完架拉着杜梨走到一边，小声批评。 “我也告诉你，别以为我们同病相怜就是朋友。” 许愿气得要死，彻动嘴角笑话自己，语速极快地说： “是，我就是典型吃饱撑的没事找事做，你要是有啥事再别找我，你也别以为我有当添狗的潜质，该被你吩咐的。 我再不管多管闲事，你放一百个心吧！” 一语罢了，两人分道扬镳。 此刻不似清早那般凉爽。 自水位下降之后，对岸坡道还保留的白沙不再蓬松，一块块塌陷下去，变成一只只麒麟西瓜大小的沙坑。 其间冒出的嫩芽尖儿变得枯黄。 每刮过一阵热气腾腾的风，就有一片新芽错失生机直接走向死亡。 没有主心骨，没有任何主意，一群人闲散地躺在地上，手动扇风驱赶热意，望着瓦青色的高空不知所措地发愣。 蚊子在人群间自由停停走走，看准目标就落下不走，插、进武器开始吸血。 吴斯然一巴掌拍死，再抓起蚊子沾满血的尸体，用大拇指和食指指腹将其揉捏成泥，末尾用力弹走。 蚊子比人多。 女孩子们陆陆续续站起来。 “啪啪啪”的响声不绝如缕。 尽管如此，每个人身上都被咬了至少十只包。 林泽宇一脸生无可恋，“咱们最后该不会被蚊子咬死吧？” 许愿苦笑：“兄弟，别这么想，咱们要有点格局。 蚊子吸我们血也是一种继承，别搞得那么悲壮。” 两人聊起来，其他人可没心思说笑。 一根烟的功夫，光线已经暗下来。 钱玉树发现一日比一日的傍晚和夜都要暗，一天一个样儿，无法估摸琢磨，念着商与这会儿是生还是死，紧锁眉头，愁眉不展。 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唤。 张可乘拍着腿叫苦：“说不定那边有些吃的被埋在沙子里面了，仔细找找兴许能够发现什么。” 说这样说，他一个人可不敢下水去对岸，怂恿吴斯然，不知他更是胆小如鼠的男人，权当聋子听不到。 “钱大哥，你是个靠谱的，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张可乘不死心。 不少人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倒是期待有人出头，若真有漏网之鱼，届时再去便是了。 “行吧，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赶紧过去看看。” 钱玉树和张可乘一前一后走向河畔。 许愿见状忙跟过去，决定一起过去看看。 林泽宇有心而无力，待在原地。 邱若希左脚受伤，秦铭不忍心她独自一人，便是目送三人水，沿着对岸游到石桥坠落的地方，踩着石块艰难爬上去。 三人浑身湿漉漉，吹着热风没过多久就干了。 “钱大哥我就说啊，你看！” 张可乘从混了沙的泥土里面挖到一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矿泉水，狂喜。 “救命啊，有谁能够来救救我啊……” 钱玉树和许愿刚弯下腰就听到微弱的声音，感觉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钱大哥，咱俩应该没幻听吧？” 许愿连转了几个打量四周，并无异常，一片祥和。 没过多久，张可乘走到石桥残余附近，望着比自己腰杆子还粗的树枝，收回手转身要走。 “救……我……” 张可乘吓了一大跳，“钱大哥，这里好像有人啊！！” 第020章 浮尸中有商白 求救声是从树根底下发出来的，那人正是守桥人——周琦。 一开始三人在石桥残骸附近寻声，一直寻求无果。 张可乘偶然间一屁股坐在榕树暴露在地面之上的粗壮如毒蛇缠绕的根系上休息，发现一条大概半米宽的“缝”。 周琦被困在其中，身体动弹不得。 后悔当时睡得太死，也不知道发生何事，竟然就卡到这树根里面。 “钱大哥，求你了，你可千万要救我出去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在医院等着我送钱开刀啊，我要是死了，他们……” 周琦一把鼻涕一把泪，每每想起懊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三人也没想到这根竟比铁还难以弄断。 这让许愿想起来，他曾经折断过树叶同榕树很像的小树苗，也不知它们是不是同一株。 正想着许愿立即从树根上摔下去，面着地，两条血柱从鼻孔里面流出来。 全身上下几乎遍满了小伤。 张可乘和钱玉树目瞪口呆地盯着揉着伤口的许愿，几乎同时问他是否看见树根在扭动。 像毒蛇哪种。 许愿一脸懵逼，很显然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小心摔跤而已。 他刚要说话，又摔了一跤，这次是屁股先落地。 张可乘摸了把脸说句：“你估计是跟这树犯冲 离远点比较好。” 钱玉树也是赞成的。 许愿想说自己是无神论者，此时此景他只好乖乖闭嘴，跛着脚一瘸一拐找块平地休息。 他差点开花的屁股刚着地，就发现高空有几只鹰在盘旋。 待他细看，哪来的鹰啊，明明是三五只怪物！ “钱大哥，张可乘你们快停下往上看！” 急切之音入了两人耳，忙不迭迎头去看。 几抹巨型身影离着地面不过十几米，每一只都是秃鹰头，黑鹰身，鸵鸟爪，九条蛇当做尾巴。 不用说，它们是在寻觅食物。 三人几乎想都没有想，赶紧往河的方向跑，哪怕中途被锋利尖锐的巨喙啄伤，依旧连滚带爬地跳进河中。 与此同时，秦铭一行人察觉时，不明生物已经被惹怒，低飞盘旋，锁定目标便是抓住黄尚不松口。 “救命啊，救救我！” 黄尚的双脚离地面越来越高，一股血腥味冷空气灌进他的脖子里面，每叫一声，夹住他的利爪愈发用劲。 甚至阻碍他自如的呼吸。 水中三人组望着黄尚远去的身影，侥幸自己能够逃脱。 下一秒，黄尚忽地坠落。 幸运的是脱离不明生物魔爪，不幸是肉身砸到一片石头地上，活活摔死不说，被它们快速的分羹。 而岸上还未跳河的人，借此机会拼命地跑。 等钱玉树大喊着：“你们要抱在一起，这样它就抓不动你们啦！！” 人群早已慌乱地跑散。 河畔明明就在眼前不过百米，王璐、邓小琪、赵姬还有陈妍无不是被轻易地抓走。 全都是体重不过百，跑得慢的女性。 邱若希在水中紧紧地抱着秦铭是手臂，心想：若没有他帮助，自己一定会是第五个被抓走的人，悲痛欲绝地哭起来。 “它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林泽宇说话有气无力，他全身瘫软，眼神涣散。 没有人回答他，尽管都浸泡在发热的河水里面，身上都跟冰块似的，从脚凉到手。 天已经暗沉，高空不再出现巨型黑影。 所有人心有余悸而不敢上岸，也不知泡了多久，水底有开始咕噜咕噜冒着水泡。 一开始是大小均匀的小泡，不到三分钟，大泡快速地覆盖住河面。 秦铭抓着邱若希的手开始上岸，其余人紧跟其后。 吴斯然是最后一个，他吃力地踩着石块往上爬，爬到一半就没有力气。 “有没有人啊？”他在祈求帮助。 刘烟雨充耳不闻并且催促走在她前面的人加速。 “啊啊啊——” 听到吴斯然是惨叫，所有人潜意识往可以躲避的地方跑。 “浮尸……”吴斯然左脚被右脚绊倒摔跤，这才看见河面上漂浮的一具具尸体。 “嘤嘤！”声音从高空传来。 另外几只不明生物飞来，相比先前那些体型稍小。 所有人感到十分绝望，但没有人想死去。 秦铭想起钱玉树的话，率先抓起邱若希的手，大喊：“都回来，我们要齐心合力手牵手，不被它们抓走。” 十几个人抱作一团，若有黑影靠近，他们空余的手就会不断朝着它丢去石块。 明显起到作用，所有人重燃斗志。 几只不明生物迟迟不得手，也不想浪费力气，掉转身飞向河，抓起浮尸便是大快朵颐。 邱娅黎瞧着它们连续用餐的样子，寻思着也快饱了，掰开钱玉树粗糙的手，嫌弃地瞥了眼，转头对丁甄说： “河边的男尸看着像不像商白” 丁甄一门心思想它们何时能够飞走，经邱娅黎这么一提才注意，“确实像，会不会就是啊！” 两人也就随意窃窃私语，只要它们不攻击人，吃光所有浮尸都无关紧要。 “喂喂，你去哪儿啊？回来！那边危险你快回来啊！” 好不容易看见商白，哪怕只是尸体，杜梨也要把它带回来。 钱玉树见杜梨听到似的，差点恼羞成怒。 许愿摁住钱玉树的手，板着严肃的面孔，“钱大哥，你让她去，吃点苦头就知道性命有多重要。” 若是就这样死了，那就是她的命！ 张可乘觉得稀罕，“这姑娘也不是个胆大的，估计是被吓破胆，这会儿干啥自己也不知道吧？” 邱娅黎冷笑。 莫茉和黄小云站在一起，不知所措地盯着杜梨远去的背影。 或许是运气好，正巧赶上不明生物们吃饱喝足扇动翅膀离开。 商白的尸首虽没有变成食物，但已经面目全非，杜梨抱着尸骸泣不成声。 “人都已经死了，你再怎么哭都没有用。” 许愿来到河边，劝杜梨把尸体给埋了。 “你走。” 许愿徒手挖坑继续说：“你别牵连其他人，赶紧埋了跟我们走。 要是它们再来，我们躲在土坑里面。” 这是钱玉树的主意，来源于土坑完好无损的尸体。 第021章 真诚可以打败魔法 不明生物飞来时，不远处会响起一阵“哦呜”之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异常。 这不禁让钱玉树怀疑它们是在拉警报。 并非敌意。 其他人闻言也没有异议，也不管杜梨，前往土坑。 见惯了小孩子们的尸体倒也还好，只不过同行人李璇尸体会让众人心生惶恐。 不知不觉，大家都会避开视线。 许愿嘴上说不管杜梨，终究还是把她带回队伍之中。 周琦还在树根缝里面的事，许愿、钱玉树还有张可乘都没有忘。 说实话，树根缝隙倒也安全，至少能够躲避不明生物，不受河面浮尸的威胁，就算过几日再起浪，水也是快速被树根吸收，应该不会造成他溺水。 除了钱玉树以外，其他人眼下所想的事只有一件——如何做到答应鬼孩的事。 “呜哦”“哦呜”之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离此地近两公里之外，所有人的绝对安全区被一群孩子们转移到这里。 撇开与边界线相近以外，四周围的环境无异于其他地方。 于袅和商与被仍旧被押着。 女孩面容少许平静，亲自解开捆绑住两人的草绳，随手一扔。 “只要你们能够救活我的小弟小妹们，我们可以原谅你。” 话音落，一群孩子从一米之深的土坑里面俩俩抬着五位脸色淤青发紫的孩子到商、于面前。 小弟小妹们是被“蛇秃鹰”啄伤的，没有人知道它应该唤做什么，只不过是按照形象暂且这么叫它。 近来是它们繁殖期，为储备粮库四处寻觅食物，包括边界线以外。 水和泥土还有树、草不食以外，全都可以变成盘中餐。 女孩带着弟弟妹妹躲藏了这么些年，就算竭力救下来的孩子奄奄一息，不过三日便是化作污水，它眼睁睁看着许多孩子们抓走而无能为力，心力交瘁。 女孩是知道于袅先前身受重伤随后又恢复的事，真希望弟弟妹妹也能够像她一样。 商与最大的感触便是：自然界的法则便是如此残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但他知自己不该跟这群鱼不鱼，鬼不鬼的孩子说。 “让你失望了，对我们来说的安全区相当于你们的地狱，你妹妹就是这样化作污水的。” 于袅见女孩差异、茫然又愤恨地模样，忙补充： “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做实验。但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弟弟妹妹性命做冒险。” 女孩相信与袅，它的愤恨来源于“它们自身的命运”。 存在于异世受尽折磨，如果可以彻底消失该多好。 “刚刚你们也看见了，那群家伙针对的也不只是你们而已，”于袅温和而放慢语速，“或许躲避很难，但多活一个就是一个。 对你们最重要的是寻找新家园，而我们也是只想要回家。 如果你知道办法，也恳请你帮帮我们。” 很遗憾，女孩和其他孩子们都不知道于袅在说什么。 如果知道，它们也不会告之，人心复杂。 于袅还要继续说，商与一脚踩到她左脚脚背，冷凝而幽怨的眼神无不是提醒她适可而止。 说话间，其中一个孩子已经变作污水渗入泥土之中。 孩子们的脸上过分平静，肢体毫无反应。 于袅知道它们的悲伤都刻在脑海，烙印在心底。 气氛也变得悲恸。 “我临时改变主意，让你多活几天，帮我们净化水源，找到新家园。” 女孩单手叉腰，一手抬起指着于袅鼻尖，“就凭那群笨蛋，完全是不够的。” 这话，商与赞同。 于袅转动琥珀眸子，见女孩似是轻功移动到河畔闪电式跳下消失，小碎步跑过去，十米之下的水面涟漪就剩下尾巴。 片刻，女孩便是爬上岸，身上的樱花色带蝴蝶结的背心裙丝毫未湿，愈发阴沉的眸子在淡淡月光下仿佛水波在流动。 “从现在就开始。” 于袅和商与的双手再次被系上草绳，由一群男孩看守着随着队伍向钱玉树他们的驻扎地出发。 商与时不时打量夜幕，其间隐约可见淡淡的一圈圈红晕。 恰似血月的光晕。 估摸着离血月出现也不久了。 每次任务，薛定谔的时间，死着也活着，不可否认的是它的长度恰似一团面，不断被拉长。 “面团”也有被扯断的时候。 他铭记着，上次和于袅被困的时间不亚于首次做任务。 那时，血月再次消失，后来是否再现身，他猜测：可能性大概有百分之八十。 如果作最坏的打算便是：全军覆没。 稍有侥幸的话，能够再看见那只血瞳黑鸦？ “你之前告诉我的事，我仔细想想，不管是逻辑上还是当下这种情况，我觉得你完全就是带着答案来考试的！” 商与还在想事，于袅也看出来，摇晃胳膊去怼，几乎没什么反应，她只好使劲儿踩他脚。 熟料，害得商与摔了个狗吃屎。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走路还摔跤，孩子们对他做羞羞脸的动作。 于袅乐坏了，笑出声，一束低温可以冻结的视线投来，迫使她不得不合上嘴。 过了三秒，她低声问： “嘴巴没事吧？” 关于眼神如果可以杀死人的话，商与再也不想重复。 “抱歉，抱歉，回去的医药费我给你出。” 商与登时停下来，转头冷淡地问女孩：“你们身上还有那个绿汁吗？” 于袅倒吸口凉气，心里吐糟这个家伙儿实在是太狠心！ “你不害怕吗？跟我们在一起还可以笑得出来？”女孩对于袅有几分好奇。 “你们心眼是好的，还长得这么可爱漂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丑丑的，样子很吓人，我也不会害怕。” 一字一句都出于于袅肺腑。 女孩犹豫几秒，又问：“所以你给我妹妹编辫子是因为什么？” 于袅神色一顿，满脑子对它的回忆只有杀意和狰狞，嘴上却说： “感觉它很想辫子，所以就给它编了。” 女孩挺意外的，嘲笑于袅是个言听计从的笨蛋。 “它被我们惯坏了，性格脾气都不好。” 商与吃惊地扫看女孩和于袅，听着他们继续聊天，这种感觉很诡异，却又不得不说鬼孩们也因此而近亲于袅。 像它们对待自己同伴那样。 第022章 如何共赢？ “被你们放在土坑的那个女孩还能够活过来吗？” 于袅确信女孩它们有点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 一群孩子摇头。 据它们说，李璇是被一位骨瘦如材的女人推下河，等它们下河准备食用的时候，女人还有一丝丝微弱气息。 它们有个一层不变的原则，不吃活人。 活人制作者“标本”也不是变态喜好，灌入枯龟草汁液以便疏通肠道，防腐保湿，还接受它们的指令，一旦发现危险就发出“哦呜”的响声。 尸体越多，声音自然愈发响亮，偶尔还能够吓走蛇秃鹰。 商与能够理解它们的心情，就是骨瘦如材的女人，他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 “你是想问我那个女人是谁对吧？” 商与尴尬摸鼻头，一脸“想说就说不说拉到”的表情。 于袅冷哼哼，故意抬起女孩解掉草绳的手，继而得意洋洋的掌住下巴： “那个女人叫成欣，打扮古怪，行为举行更加古怪，看上去有点年纪。 我记得很清楚她喜欢跟刘顺叽叽咕咕，对其他人都爱答不理，反正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如果当时不被丁甄和邱娅黎偷袭，她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够观察到更多。 商与再细想，关于于袅细致描述模样，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张中老女人的枯老脸。 没有一丝女性外貌歧视的意思，那张脸真真真就跟枯树皮没有区别，甚者更为苍老。 女孩发现两人陷入沉默，问他们那个女人是坏人吗？ “呃，我们也不清楚。” 有孩子挽着于袅手臂，随后改成牵手手，一摇一晃，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商与也看习惯了，还在低头琢磨成欣那个女人。 片刻后，他不得不中断。 于袅对着黄小云打招呼，张开手臂抱住她，笨拙地比划着还不熟悉的手语。 随后迎来的人是钱玉树，他欣然拍拍商与肩膀，庆幸他还活着。 “我就知道你还在。”商与也很高兴钱玉树没有被蛇秃鹰抓走。 秦铭和其他人陆陆续续靠近，眼神或是诧异或是不敢置信或是惊喜…… 女孩不是来听他们絮絮叨叨，一道冷音打断： “若是没有算错，明早还会涨潮，起浪。 你们从现在就要开始为我们寻得新水源，顺利快速的话，我，” 它望着同伴们眨巴的眼睛，再次把目光落在于袅面上，“我们也会想办法帮助你们归家。” 杜梨满以为自己听错，不禁问了句：“不是骗我们的吧？” 女孩冷眼去瞥提出质疑的人，“我们说到做到。如果你，你们也是这样的话。” 钱玉树举起手表明立场：“我绝对不会反悔。” 许愿第二个举起手：“我也是。” 林泽宇：“还有我。” 末尾，就剩下丁甄和邱娅黎，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从刘海里面观察各位表情的成欣。 商与真想不到，这种地方还能够碰到这么和谐的画面，像是一场梦。 不远处，血瞳黑鸦对着商与扇动翅膀，倏忽间，飞向黑夜的另外一端。 “你别总是发呆好吗？注意到那个人的异常吗？” 商与快速收回视线，理顺思绪，语速极快地答复于袅几句，不着痕迹的把她推到一边，用身体挡住成欣的视线。 “我们当然不反对了，共赢还是最值得期待的事不是吗？”邱娅黎笑容满面，看不出任何一丝假意。 成欣知道众人都在看自己，故抬头挺胸撩开挡住双眼的刘海，扯动皮肤松垮的嘴角，露出塑料般的笑容： “同意。” 简单二字带着不可忽略的颤音。 不知是音色本是如此还是心中有鬼，当着众人面这就开始心虚了？ 商与继而神不知鬼不觉观察且思索着，等到恰好的时机，只告诉于袅一句： “不要跟那个女人接触。” 于袅一头雾水，相信商与自有想法，乖巧点头。 有时候就这么纳闷，你越是躲着什么，它就越是找着你。 好在黄小云和好几个孩子争着抢着当于袅小尾巴，成欣默默退回不显眼的地方。 一群人，一群孩子靠近边界线。 女孩直言，它们从未靠近这里，因为种种害怕。 类似石头枯树枝之类的东西，全都是有去无回，它们尝试数百次都只有这一个结果。 “我们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女孩高抬起去望边界外那个璀璨夺目的新世界，说一点都不向往是不可能的。 凡事都有代价，它们当初想要逗留此地，舍弃第二次选择的机会，选择做条快乐自在永生鱼，此时此景再对比当时，道出来的只有血和泪。 “我们现在不得不离开这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女孩说完话，回头扫过人类不同神色、情绪的脸。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当小白鼠？”张可乘怒斥着女孩，“你害我们死了，我们还怎么回去啊？” 吴斯然点头表示赞同，但嘴上什么也不说。 “所以你们要快点想出法子，不配合的人，被我们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 女孩子招手叫来停留在于袅身边的孩子，一同离开。 黄小于颤抖着身子靠在于袅身边。 “别怕，一定会有法子的。” 一想到明早还会起浪，众人哪怕困得要死也不敢闭眼。 商与刻意跟许愿和林泽宇待在一起，他暗地里拜托钱玉树同于袅和黄小云一起，身边有个男人，有什么事至少能够出手帮助。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于袅瞧杜梨一本正紧的样子，刚起身就被她连拉带拽的移动到十米之外的河边。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姐姐的死跟商白有关的话，你会怎么样？” 于袅毫不思索地反问她为什么这么问，之前还笃定于天晴害死商白，这风向转换得有点快。 “我都说是如果了，虽然我还是觉得你姐姐害商白自杀，可……” 看见商白尸首之后，一直都在回想和商白接触的那段美好时光，商白很惜命的，小小年纪就开始养生。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杜梨催促于袅回去，她还想在河边多站一会儿。 成欣找准时机站起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