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一章 梦 大学课堂上,教授正兴致勃发地讲五代十国。 一阵鼾声突兀传来,教授住了口,面无表情地看向声音来处。 同学们也憋着笑意转头看去,最后排角落的位子上,一个高大青年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又是他。” “赵长河最近什么情况啊,明明一个元气满满的运动健将啊?最近这是天天会所嫩模呢还是都在夜读春秋?” 有舍友恹恹地回答:“没有,他最近天天做噩梦,半夜三更满头大汗地惊醒,有时候还会喊叫,把我们都吵得不行。” “这是什么,鬼上身?” 同学们的议论听在教授耳内,教授摇了摇头,倒也没把人喊醒,平静地敲敲讲台:“继续。” 赵长河哪知道现在已经进化到不仅夜里做噩梦,连在课堂上趴着打个盹都要做噩梦的程度了…… 课堂上的嘈杂迷迷糊糊缭绕在耳边,化为梦中的混乱声响,脚步声、喊杀声、怒骂声、惨叫声,以及金铁交鸣的兵刃交击声,混成一片。 环境很快从模糊变得清晰,赵长河知道自己再度进入了这些天不停重复着的梦。 每一次都是相同的古装武侠剧,在不同的场景里,不变的浴血厮杀。 手中已经能感受到熟悉的重量,那是一把厚重的阔刀,长约一米五,宽过十公分,赵长河必须两手一起握着长长的刀柄,因为单手根本挥不起这么重的玩意,即使双手也很艰难。 第一次梦里没有它,赤手空拳被人追着砍,慌不择路在附近的尸体边上随手抓的,从此每次梦里就固定成了它。 赵长河不确定现实中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刀,感觉太重了无法续航,应该不是常规武器,但它至少在低端混战之中特别好用,只要你挥得动。 “嗖!”锐器破空的声音从侧方袭来,赵长河爆喝一声,腰身一扭,借着腰力带动手中的重刀,横扫而去。 刀动,风起! 袭击者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把手中的长剑勉强一架。 “锵”地一声,长剑断折,脑袋飞起,只留一具无头的尸体别扭地握着一柄断剑,脖颈汩汩地冒着鲜血。 摧枯拉朽! “这就对了,什么长剑匕首也想振阔刀?闹呢……” 无头尸身喷洒着血雾,血腥的场面极为惊悚,赵长河却已经没有初次见到时的不适,都有心思吐槽了。 身后骤然传来若有若无的锐风,赵长河瞬间绷紧了肌肤,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有锐器偷袭! 他下意识一个扭身,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从右侧方擦过。 香风拂过,匕首击空的刹那,一道如鬼似魅身形已经到了左边。 如果说这重刀有什么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动作太迟钝了。赵长河试图拖刀回旋,已经慢了一拍。 匕首轻巧地划过咽喉,刻骨的剧痛传来,梦境崩碎。 最后的影像是一道纤细曼妙的身躯,正在轻笑着远去。 赵长河大怒:“又是你这妖女,老子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话刚出口才醒悟,喉咙都被噶了,怎么还能这么中气十足?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前方是鸦雀无声的课堂,从教授到同学一个个目光诡异地看着他。 教授面无表情:“和妖女怎么弄的,展开细说?” 赵长河:“……” 惨烈的社死,比割喉还痛。 教授摊牌:“我忍你很久了,到门口站着清醒清醒。” 赵长河默默地离开教室,哪肯老老实实罚站,直接走人了。 他从不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何况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对。 一天天的身处血腥战场,精神压力有如实质,睡觉睡得比白天还累,再这么下去,身体非垮不可。而且这梦真实无比,每次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被偷袭割喉,还有死于不明aoe的,那心悸与痛楚都是真真切切,真能把人逼疯。 去看医生,医生说像是玩游戏或者看小说入了魔,建议远离网络,就差没说您要接受电疗了。 但赵长河知道自己已经很久不玩游戏了,何况这些场面和自己熟悉的那些游戏并不相同,也只有一些元素相似——武侠玄幻的玩意儿还不都是刀枪剑戟,总不能开高达吧。 是小说入了魔?可赵长河偷偷发在起点的小说惨痛扑街,已经太监几个月了,这几个月连起点app都没打开过。 平时都是好端端在健身、打球,还是弓箭社的会员呢,多健康的生活方式啊,怎么就这样了呢? 恹恹地出了校门,早上上课时间学生街相对冷清,倒是有不少狗男女逃课逛街吃东西,一根烤肠你一口我一口,看得赵长河直翻白眼。 他只想把烤肠塞那妖女嘴巴里。 其实单身狗心中未尝没有一点小嫉妒……赵长河撇嘴不看狗男女秀恩爱,忽然转身钻进了学生街的巷子里。 这是死巷,里面也都是店面,此时大部分关门闭户。赵长河走到寂静的巷尾,有间小店开着,门口匾额篆体黑字“乱世屋”,门边挂牌“算命,解梦”。 这是一家刚刚开了三天的算命小屋,低调至极,但名声却传播得很快。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算命的店主是女的,还很漂亮。一群嗷嗷待哺的牲口挤眉弄眼地议论两三天了,赵长河昨天闻讯也特意来看过,当然他来的原因与别人不一样,他是真想解梦。 信步走进店里,里面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一名短发女子安静地坐在一角,正闭着眼睛在整理桌上的卡片。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古代武士装,就像武侠片里走出来的一样,确实很漂亮。尤其这轻轻闭着眼睛的样子,仿佛一尊静谧的雕像。但赵长河看着看着,只能感觉到一种神秘和妖异。 一般人闭着眼睛能整理东西么? “给人算命的时候闭着眼睛还能营造点感觉,自己蹲屋里收拾东西为什么也闭着眼睛?”赵长河忽然开口。 女子头也不抬,似是早已知道他的到来:“为什么不能因为,我真的是瞎子?” “你连拐杖都没有,忽悠谁呢。” “我不需要。”女子平静回应:“倒是你,昨天骂我有病,今天又来,是终于明白了有病的人是你自己?” 赵长河道:“因为你说的入梦治疗听起来太假,你跟任何人说,谁不骂你有病?” 女子淡淡道:“那倒未必,我跟别人说,好几个人诚邀我陪他一起入梦……我觉得你大约可以从这里找找答案,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惨遭打脸的赵长河只恨昨天为了解梦泄露了太多现实隐私,后悔不已,梗着脖子道:“谁特么稀罕跟你入梦……话说你说这种话,为什么表情语气可以这么淡漠,跟个机器人一样?” 女子道:“阐述事实并不需要什么表情和语气。” 妈的……赵长河直接转移话题:“不管多假,反正我今天是来试试的,这入梦是怎么个说法?” “常人做你这类可以完全控制行为的清醒梦,梦中是无所不能的,想要让梦中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你应该做过类似之梦?” “对。”赵长河觉得她的用词开始怪了起来,比如这个“之”,正常人不该用“的”? 女子续道:“但你这几次的梦却仅仅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控制不了其他,每每事与愿违,是么?” “对。” “你会困于梦魇,循环不休,便是因为梦中未尽之念没有完成。如果让你完成了它,便可超脱而出。”女子问道:“所以你想要达成的是什么结果?比如说……战胜某个对手?屠杀所有在场的人?或者仅仅脱离战局?甚至于称霸世界?无论难易,需要你真实的想法,否则无意义。” 想要达成什么结果? 赵长河心中直接掠过一道黑衣倩影,脱口便道:“当然是要弄死那妖女!” 女子一直平静的神情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怎么?老六必须死,有问题吗?” “没有。”女子恢复平静,慢慢道:“想要达成什么结果是你的事,我又不能进去帮你,只是让你确认目标,知道该做什么、如何结束,仅此而已。” “既然你不能帮我,我入梦之后还是打不过妖女,进去送?” 女子默默推过手中整理好的卡片:“抽三张。” “这是什么?” “第一张,给梦中的你附加一种能力,助你达成愿望。” “这叫附送金手指?” “毕竟是梦,有什么特异都不稀奇。” “有理……第二张呢?” “决定你的初始位置,不会直接在最危险的地方,可以有所准备。” “这个好这个好。第三张呢?” “你达成目标的线索,比如她到底是谁,或者是怎么找到她。” 赵长河愣了愣,奇道:“有线索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我自己抽?” “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根据你抽到的卡牌来解答,你可以视为占卜。” 赵长河看了一眼桌上的卡牌,也不多言,随手从中间抽了三张。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不是很相信女子说的东西,基本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不行也就被坑几十块钱,权当疯狂星期四v给朋友了。 随手翻开第一张牌,主图案是一只硕大的眼睛,卡面还有虚化背景,像是一个人的背影。 第二张是一个圆形雕龙的玉佩,背景金碧辉煌,像是宫殿龙椅? 第三张乌漆嘛黑的,就像一张纯黑的幕布,隐隐约约却透出一些金色,勾勒成一张神佛般的脸,看不清详细。 女子久久不言。 赵长河也有些无语:“你还闭着眼睛干嘛啊,看得见?” “这第一张无非是个背后眼。”女子终于醒过神似的,慢慢开口:“可略微增加你的目力,更关键的在于,能让你看见背后之事。” 你还真看得见……赵长河愣了一愣,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自己最恨的就是被偷袭,这不巧了么?无论这女人是不是因为听了自己的梦境故意的解释,至少画中确实就是背后的眼睛。 这抽卡莫非其实是反应了自己的潜意识? “那……第二张是位置?这玉佩代表了什么?” 女子再度沉默,过了好一阵子,忽然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赵长河:“???” 女子忽然伸手拿起那张眼睛卡片,赵长河连她手上的动作都没看清,卡片已经摁在了他的额头。 下一刻天旋地转,赵长河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此。 连带着那张眼睛卡片也随之消失,另两张倒是依然留在桌面。 女子掂起最后那张黑卡,静静地坐了几秒,低声自语:“想不到……他居然真能抽出我的根底……”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那眼瞳漆黑如墨,就像荒芜的夜,冰寒而死寂。 “弄死妖女?呵……我等你。” 第二章 剑未佩妥 黄昏。 残阳如血。 野鸦盘旋,绕于孤村,凄厉的鸦鸣声和村中的惨叫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得此地如同鬼狱。 赵长河呆呆地站在远处树后,看着村中一片凌乱的场景。他都还没从两界穿梭的不适感中回过神来,一个濒临屠灭的小村庄就展现在眼前。 碎裂的门窗木片乱七八糟地散落,刺鼻的血腥味从家家户户传出,尸首凌乱地倒于门前窗外,赤裸的女性尸身随意抛弃在路上,遍布被凌辱后的痕迹。 四处依然有黑衣人在肆虐,破门搜屋,掠夺财货,强化了的目力清晰地看见,有人拉出一个女子当街凌辱,一群黑衣人哈哈地笑。 这就是所谓的“初始位置会在安全的地方”? 出现在村外树林,不是直接在村子里,凶手们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以悄悄离开,这就算是安全的是吗? 却见有黑衣人牵着黄牛拉着一堆带血的财货,不耐烦地喊:“差不多了,这里的村姑能有多少滋味?太阳快下山了,都杀了,别留下后患。” 眼见有黑衣人举起屠刀,就要冲着旁边一个孩子砍下去,赵长河怒火上冲,再也无法按捺,随手抄起林中一截粗木棍,直接扑了出去。 话说以前每次做梦都随身的阔刀怎么没了……无所谓,要**安全,不就是个梦吗!按经验死了就醒了,正好回去问那瞎子在搞什么名堂! “啪!”木棍呼啸而过,黑衣人猝不及防,刀被荡开。赵长河手上不停,挥棍横扫,结结实实一棍子拍在黑衣人脸上,鲜血喷溅。 黑衣人捂着脑袋惨叫,其余同伙愕然看了过来,赵长河飞速拉着身后的孩子转身就跑。和一群人打架显然是打不过的,救人要紧。 有人忽然嗤笑:“居然还有活口。杀了。” 黑衣人们露出了狞笑,齐齐追了过来,赵长河带着孩子如何跑得过?他清晰地“看见”背后的场景,已经有一柄长刀向着自己脖子劈落。 身后眼,真的有效? 赵长河紧急侧身,挥棍一架,木棍被直接砍成两截。他飞速闪了一下,长刀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就这么一拖延,孩子已经被另一人砍翻。 赵长河顾不得脸上的痛,脑子一片空白。 孩子死了……就这样生**死在自己面前,救不下来。 这个村子,好像已经没有活人了…… “草尼玛的!”赵长河愤怒地狂吼一声,手中半截木棍状如疯虎地乱拍过去。 “原来是个根本没练过武的庄稼汉,只有一身蛮力。”黑衣人都在笑,此前被一棍子开了瓢的那人闪身过来,轻而易举地避开赵长河的乱打,手中长刀轻巧地划向他的脖颈。 完了。 躲不过。 什么狗屁噩梦!不但比之前更恶心,难度还提高了! 脑子里刚闪过这念头,忽有锐器破空之声呼啸,“叮”地一响,黑衣人的长刀已被击飞。 与此同时,马蹄声由远而近,有人策马而来。马尚未到,马上骑士已经腾身而过,赵长河只来得及看见红衣倩影一闪,剑气光寒,周围忽地血花喷溅,数声惨叫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响起,又骤然切断。 那奔马此时才抵达面前,红影一翻,回到马上。 赵长河直到现在才看清那是一个红色劲装女子,扎着高马尾,胯下青鬃马,一柄红鞘长剑斜挂腰间,美眸如电,英姿凛然。 “扑通”“扑通”声接连响起,周围的黑衣人纷纷栽倒在地,已是尽数命丧当场。 在梦中糊里糊涂乱砍乱杀了这么久的赵长河,第一次感受到小说里描绘的一剑落九雁是什么场面。 这是武学!真有这东西! 女子环顾周围惨状,眼里也有些哀色,低声自语:“早来片刻就好……” 赵长河剧烈地喘息着,险死还生的惊险都盖不过这村子悲剧带来的愤懑,他都忘了致谢,茫然地抬头问女子:“这些是什么人?” 女子默然摇头,良久才道:“在下只是路过……不过或许有点线索。先问问,洛家庄可是走这条路?” 原来是路过的,恰好见到此景出手……赵长河哪知道洛家庄是什么玩意,也只能摇头。 见赵长河迷茫的样子,女子倒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没有多说,自行策马绕了一圈,便看见村口立有石碑,上书“赵厝”。她点了点头:“赵厝,之前问别人路径,说是赵厝往前数十里,那就是这条路没错了……” 继而打量周围黑衣人尸体,再度蹙眉低语:“那这就是他们来了?可为什么会如此打草惊蛇?” 她蹲下身来,仔细搜了两具黑衣人尸体,只得少许银钱,并无其他标识。女子皱眉想了一阵不得要领,转头见赵长河还是呆呆站在那里,叹了口气道:“你……可还有亲人?” 赵长河还是摇头。 女子道:“我有事前往洛家庄,你不妨随我前去。此地后事可以让庄上来人料理,你也可以在那里寻个活计安身立命。” 去什么洛家庄寻活计?赵长河感觉是不是偏离了自己入梦该做的事来着……但让自己找目标的话,又该去哪呢? 见他犹疑,女子劝道:“这大乱之世,你没练过武,便只能受人欺负。洛家庄好歹是大夏名门,据说与皇室都有不小的瓜葛,若你能在那里学得一招半式,方有报仇之望,也是日后安家之本。” 大夏…… 这梦还tm带世界观? 赵长河一时懒得想那么远,下意识脱口而出:“姐姐你这么厉害,学武的话,我能不能向你学?” “姐姐?你我年齿谁大还不好说呢。”女子笑了,摇头道:“我浪迹江湖,没法教徒弟。洛家庄挺适合你的,我带你去的话,他们或许会给我些颜面。” 赵长河只好道:“好吧。适才茫然,忘了谢过姑娘救命之恩,请教姑娘名字?” “岳红翎。”女子随意答了一句,倒有些好奇:“你这谈吐倒像读过书,你叫什么名字?” “赵长河。” 意外还符合了此地赵厝。 岳红翎没再多说,伸手一拉,赵长河只觉自己腾云驾雾般飞起,很快落在马背上,就坐在岳红翎背后。 窈窕笔挺的后背就在眼前几寸,依稀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母胎单身赵长河不好意思乱想,老老实实抓住后面的马鞍,觉得这次入梦比之前的梦境还要离谱,因为实在太细节了…… 有对话,有清香,有飒爽的侠女,率性洒脱,根本就是个真人。 周遭的薄雪,策马驰骋的风,很寒。岳红翎策马驰骋时带起的发梢,轻轻掠过脸颊,微痒。 这些是此前除了砍杀之外没其他项目的梦境里,绝对体验不到的,如此详细。 脸颊上之前被一刀划过的伤口,依然在疼,伸手一摸,都是血迹。 赵长河看着手中的血,忽然有了点恐慌之感——如果这不是梦? 他心中纷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向岳红翎问点事儿,一路无言。 行约数十里,前方出现了大片田地。时值初冬,左右田中微有薄雪,无人干活,田地尽头是连绵的庄园,院墙高耸,不知其广。通向庄园的官道正中就是硕大的牌坊,上有鎏金大字“洛家庄”。 岳红翎放缓了马速,看着前方的守卫家丁,吁了口气:“看来此庄还无恙。” 很快便有庄丁拦在面前:“来客止步!” 岳红翎勒马,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烦请通报洛庄主,落霞山庄岳红翎来访。” 声音不大,却如晨钟暮鼓,远远飘传。赵长河心中羡慕,这就是内力吧?可不像自己,坐个马都快颠出内伤了…… 没等庄丁们回应,庄内就先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什么风把岳姑娘吹到我们庄上,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开门,迎客!” 庄丁们忙不迭地大开中门,一个长须中年人大步迎了出来,见面便笑:“果然,这黄昏之时,落日红翎映晚霞,美得不似人间景,江湖盛赞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赵长河:“呕……” 岳红翎:“……” 赵长河不是故意的,第一次飞马颠簸,他这是真被颠吐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很想赞同对方的话——岳红翎真的很漂亮。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赵长河身上,目露征询:“这位是……” “咳。”岳红翎干咳一声,把赵长河扶了下来,拱手道:“红翎见过洛庄主。此番前来,有些秘事相告。此人恰与这事有些关联……” 赵长河竖起了耳朵。 第二张卡,卡面是个玉佩,说是指向初始位置,结果这初始经历莫名其妙,看不出和玉佩有啥关系。岳红翎此刻说的秘事,莫非指的这个? 第三章 已是江湖 很快赵长河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洛庄主引二人到了客厅,屏退下人,在场却另有一锦衣青年,长得颇为清秀帅气。洛庄主笑着介绍:“犬子振武。” 洛振武极有风度地朝着岳红翎拱手:“见过岳仙子,久闻仙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岳红翎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虚套,尤其是围绕着美貌。你看赵长河刚才都听吐了不是?但世人如此,她也懒得多言,直接了当地道:“在下得到不算确切的消息,血神教可能会袭击贵庄,原因不明。” 洛庄主愣了一下:“不确切消息?” “嗯……在下前些时日在北邙山,意外偷听魔教徒言语之中漏过。当时对方势众,并且似乎他们教主也在,在下无法捉人问个仔细。总之特来相告,望庄主留心。” “北邙?据此近千里……”洛庄主吃惊地看着她,神色颇有几分古怪。 赵长河脸青唇白地坐在一边,听着也侧目。 因为一个不知真伪的消息,千里奔波只为提个醒……而且从双方客套的语气听着,她和洛庄主其实并不熟悉,大概也就一面之缘那种。 赵长河总觉得这妹子如果是个豪侠大汉更有内味儿,一个女孩子这表现真有意思。会梦见这样的,是不是证明自己喜欢这一类?还是证明自己就是个男酮…… 洛庄主沉吟道:“我们和血神教素无瓜葛,仙子想必搞错了……不过仙子千里传讯,敝庄感此盛情,不妨在庄上多留几日,也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岳红翎指着赵长河道:“适才路过一个叫赵厝的村落,村民已被人屠尽,这位小兄弟便是唯一幸存者,在下刚刚亲手救下,算是个佐证。” 洛家父子神色微变:“仙子和他们交过手?可确定根底?” 岳红翎摇头:“都只是粗浅把式,没什么根底。极有可能是血神教下面的匪徒,魔教惯常啸聚贼众劫掠,有些类似……至于为什么会屠杀村子打草惊蛇,在下也没想明白,可惜当时救人心切,没留下活口问几句。” 原来这就是与自己相关……赵长河想起她曾经自语“为什么打草惊蛇”,倒也对上了。 说来他对那割喉妖女的恨意都比不上对这些凶手,那一刻的愤怒、想要杀光这些王八蛋的热血上涌,非亲见者难以体会。 血神教么……赵长河暗暗捏紧了拳头。 洛庄主神色凝重起来,沉吟道:“既是如此,本庄当即刻警戒备战。仙子千里传讯,已是仁至义尽,敝庄倒不合再留仙子在此,平白让仙子卷入战事……” 洛振武欲言又止,洛庄主瞪了他一眼。 岳红翎既然千里迢迢来传讯,当然就是有帮忙一起打魔教的意思,但这洛庄主的态度有点奇怪……话是说得好听,本质就是连晚饭都没留人吃一口就直接逐客,她怎么合适死皮赖脸地说我也要留在这里?她是潇洒来去的任侠,又不是犯贱。 这么想着,她也有了点脾气,冷冰冰道:“在下已尽江湖之谊,既然洛庄主有自信,在下也就不多事了,就此告辞。另有一事还望庄主上心。” 洛庄主拱手道:“仙子请说。” 岳红翎道:“赵厝距此不过数十里,此时村中尸横遍地,惨不忍睹。望庄主派人料理后事,收葬村民,善莫大焉。” 说着拉过赵长河:“这位幸存者叫赵长河,此时孤苦无依。望庄主看在下薄面,收留安身。” 洛庄主笑道:“理所应当,以后这里就是小兄弟的家。” 岳红翎也笑了一下,拍拍赵长河的肩膀:“就此别过。希望将来你还能有今日的淳朴,他日江湖再遇,还能听你喊一声姐姐。” 说完转身离去。 赵长河送到门口,定定地看着那袭红裳大步走向夕阳下的骏马,那场景真的很美。 他初临贵地,一切莫名其妙,啥都搞不明白,自然迷茫寡言,在别人眼里也就成了个“淳朴少年”的印象,其实赵长河自知自己不是这种性子,他真正贴近的,是岳红翎的模样。 那是梦中的江湖,梦中的女侠。 赵长河目送岳红翎上马离去,一时有些不舍,也不知道怎么和洛家父子对话,更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安排…… 正这么想着,忽然愣了一愣。 他清晰地看见身后,洛家父子站在厅外,神色森冷地看着门外岳红翎离去的方向。 人家千里报信,你们连口饭都没留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表情? 赵长河不着痕迹地悄悄向后走了几步,支着耳朵试图偷听。 瞎子说这个身后眼能略微增强赵长河正常的目力,可他发现似乎对听力也能有少许增幅,听声比以前清晰了不少。对方也并未把这么个“乡村淳朴少年”放在心上,自顾交谈,声音虽低,还是隐约听见了: “爹,为何让她走了,还不如留下款待,或许还可以……”洛振武低声说着,手上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神色有点猥琐。 “混账东西!”洛庄主低声切齿:“岳红翎玄关八重,潜龙第五,何等风云!老子都没有必胜把握,你也敢谋她?万一事败被她跑了,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以骗她到暗室,用机关……” “你懂个屁!知不知道刚才从进门起,她的手就没离开过剑柄,眼耳时刻都在关注周遭声息变故,那都是江湖打滚过来的本能!这样的人会轻易跟你去不明之地?” 洛振武:“……” 洛庄主恨铁不成钢:“告诉你,凡在江湖打出名堂的女人,越是漂亮就越不好欺,因为觊觎她们的男人比你认识的男人都多,一路经历了多少人心鬼蜮,现在还在江湖纵横而不是成为谁的玩物,这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洛振武:“……” 赵长河:“……” 好特么有道理。是不是刚才她看似粗疏地让自己坐在她后面,其实是故意的观察?看自己老老实实离着几寸的模样,可能还脸红呢,才觉得是个淳朴少年…… 可咱们直男就这样的…… 洛庄主冷冷续道:“她现在只以为我们无礼,不悦而去,这是好事。若是多加逗留,万一被她发现赵厝那些人其实是你派去的,就知道什么叫麻烦无尽!” 赵长河瞬间色变。 “谁叫那村子的人不识抬举!”洛振武恨恨道:“玩他们一个村姑算得甚事,一村子的人拿锄头造反,不给点教训还以为我们好欺?” 洛庄主没搭这茬,只是道:“恰好岳红翎救人心切没能详查根底,以为是魔教匪徒,反倒把我们的关系摘了干净,这口锅顺顺当当地被血神教领走了。” 洛振武道:“换句话说,她所谓魔徒袭击的佐证其实并不存在,是不是证明她捕风捉影,危言耸听了?我们真的和血神教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洛庄主却很是奇怪地陷入犹豫,半晌才道:“宁信其有,加强戒备总不会错,我会取信给京师镇魔司,请唐首座派人照应。” 洛振武不太理解,却也没和父亲顶嘴,终于冲门外赵长河的背影使了个眼色:“这小子还在倚门目送他的恩人呢,呆呆的。我们是不是……” 说着做了个切了的手势:“以免他将来发现什么,反找我们报仇。” 洛庄主摇头:“不可,万一哪天岳红翎心血来潮,跑来探望她救下的少年,人没了不好交代。就当给她颜面,收为外门弟子晾在那里便是,反正你派去赵厝的人都被岳红翎杀了,庄上别人也不知此事,他又凭什么发现真相?” 洛振武不服气地嘀咕:“父亲也太忌惮岳红翎了,我还没说找她报杀我下属之仇呢……她落霞山庄也就是个九流门派……” 洛庄主叹了口气:“你是因洛家而为人所知,她恰恰相反……因为有了岳红翎,世人方知原来世上还有个落霞山庄。你若真想得到她,说不定倒可以从她这微末出身打主意……对她本人,还是老实点。” 他没再搭理眼睛变得亮闪闪的儿子,换上一脸笑容,亲自走到赵长河身边,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如此倚门相望,是舍不得令姐?”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已是满脸憨厚的笑容:“是啊,岳姐姐真好看。” 洛庄主哈哈大笑:“好生习武,令姐在江湖等你。” 真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长者……却没发现,赵长河的拳头已经捏出了青筋。 第四章 这不是梦 有那么一瞬间,赵长河差点又想“反正是梦,揍他”。 但又生生忍了下去。 赵厝的经历告诉他,徒逞意气毫无作用,打又打不过,还不是去送?即使自己“死了”也是醒来到现实,可事却没做成,意义何在? 何况他现在已经隐隐在质疑,此地到底是不是梦……以自己的脑回路,想象都想不出这么恶心的人啊,做梦怎么梦到的? 赵厝惨遭屠戮的村民,无辜的孩子……仅仅是因为“玩村姑受阻”的泄愤。 岳红翎千里报信,义薄云天,他们想的却是怎么打她的主意。 赵长河恶心得想吐,从来没体验过,原来“憎恨”是这样一种滋味,一种在现实和平的学生生涯里从没诞生过的暴戾情绪,在心中滋长蔓延。 无论此地是真还是梦,此时的赵长河都不想那么早“醒”,他真的很想把这父子俩弄死再说。 他维持着“淳朴少年”人设,拜入了洛家外门。当晚就分到了一套衣服、一套日常用具,和一间临时宿舍。 临时宿舍并不是分配给他的,那是外门大师兄所住的单间小院,这是让大师兄先带带赵长河,学点基本规矩和常识,大概率明后天就要分到多人宿舍去了…… 表面看,安排得还挺妥帖。要是将来岳红翎来访,说起“物资当晚就发了,大师兄单独带着开小灶”,怎么听也是个不错的照顾了……至于后来他学得怎样,是否一辈子蹉跎在外门,那是自己资质问题,岳红翎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长河一想就知道这样的套路,但无所谓,难道还真拜洛庄主为师啊,恶不恶心。 外门大师兄叫洛七,据说是家生仆从,随家主姓洛,以后可能在庄上会有职司。武道世家模板,在此可窥端倪。 说是“大师兄”,其实比赵长河还年轻,大致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面貌清秀,唇红齿白的看着挺娘。 “你叫赵长河?倒是高大壮硕,看着有股力气。”洛七脸色有些冷冰冰的不太好看,好端端的独门小院莫名其妙多住了个外人,任谁脸色也不好看。 语气也有点娘,嗓音细细的……赵长河倒是没去无端怀疑谁女扮男装,见洛七发问,便憨厚一笑:“是的,刚来的,家主让我和大师兄先学学规矩。” “没什么规矩。”洛七语气虽冷,好奇心倒重:“听说是岳红翎带你来庄上的?你怎么不抱着大腿拜她为师呢?” 赵长河装傻:“可能我笨吧。” 结果洛七反倒很赞同:“应该是了。” 赵长河:“?” 洛七道:“这个笨倒不是说你脑子如何,而是年纪。你都十八九了吧,这年纪刚开始学,能学个什么鸟来……随便学点把式能看家护院混口饭吃也就是了,岳红翎怎么肯收这样的徒弟?话说她年纪也和你差不多,都已经名扬天下了……哎……” 赵长河木然。 年纪太大了……这个说法他倒是常见。就算体育项目想练好也得从小培养,他大学生一枚,今年十九了,从来没听说这岁数才开始练的人能练到国家级的。 哪有那么多寇仲徐子陵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不提洛家这档事,单说自己“入梦”所为的目标,好像杀那个妖女也不需要多高等级。那就是一堆虾兵蟹将乱砍的战场而已,自己这水平都能砍死好几个,那妖女既然混这种战场,想必也属于比较菜的,起码看不出有岳红翎那一剑秒一群的水平。 拜入洛家习武——找到妖女杀掉,好像是这次入梦本应有的流程? 他想了想,问道:“师兄,玄关几重是什么意思啊?” 洛七道:“人体九重玄关,打通之后可以进窥三大秘藏,若是都能开启,便是天人之界,无所不能。一般人不用考虑这个,单论玄关九重,那便是九重之天,每一步都是千难万难,像岳红翎和我们庄主这样的,走到哪里别人不要给面子?再往上都是宗师人物,轻易见一面都难了。” “庄主是玄关九重?” “据说是八重。”洛七面露敬仰:“我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赵长河微不可见地撇撇嘴。 一把年纪了,和岳红翎一个级别,怪不得那么忌惮岳红翎呢,说不定还真打不过。但也足以证明,玄关八重确实很牛逼了,洛庄主称霸地方,岳红翎天下纵横。 “那……”他试探着问:“师兄您呢?” 洛七傲然道:“侥幸已破一重天!” 赵长河:“……” 岳红翎大约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都八重了,您到底在骄傲个啥? 没得到赵长河的奉承,洛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外行人听着感觉一重玄关只是入门,这也没错,但很少有人想过,洛家庄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派,庄内区区一个外门弟子,修的低端功法,一般情况能是什么水平?能在这个年纪打破一重玄关,在武学上算是正式登堂入室,这已不容易。 不是谁都能拿岳红翎那样的天下英杰做参照的,事实上他的资格早已不该留在外门了。 希望这个赵长河苦练十年发现突破这层坎儿比撼山还难的时候,会想起今天。 “夜了,先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洛七伸了个懒腰,随手一指院外小屋:“屋子给你腾出来了,你先住那……总不会今晚就想让我教你习武?还是打算睡我屋里?” “哪里,哪里……很感谢师兄了。”赵长河赔笑而退。 回到那个为自己腾出的杂物间,赵长河靠在硬板床上,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人和你不熟,一时半会想问太多要点,人家未必搭理你,明天再说。而其实睡觉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要点。 那就是怎么回去。 睡觉……如果这是梦,有人在梦中还能睡觉的没?真在这睡着的话,是继续梦魇砍杀呢,还是直接醒来回到现世呢,还是反过来“梦见”了现世? 孰梦孰真……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虽然一脑子纷乱很难入眠,床板又硬还tm很冷……可近期早就被梦魇折腾得心力交瘁,随便一趴都能睡着的那种,赵长河缩着身子翻滚了大半小时,终于还是慢慢失去了意识。 睡着了。 没有做梦。 这是赵长河这大半个月来,唯一没有梦魇的一次,睡得极沉。但他如果可以选择,宁愿不要这样。 夜色渐深,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骤然把赵长河从睡眠中惊醒,他下意识翻身而起,耳畔传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和怒吼声,烈火点燃了庄园,烧红了夜色。 依稀能听到这样的人声:“鸡犬不留!” 赵长河的脸色非常难看。 第一判断是,在这里能睡着,睡着没做梦,醒来还是这里——基本足以证明,这真不是所谓的入梦,这他妈就是穿越! 穿越和入梦的区别在于,不仅回不去,而且被杀真会死! 第二判断是——血神教来袭,岳红翎千里示警的事情,当夜就发生了。 洛庄主向京师的求援,信使都不知道出发没有……而岳红翎傍晚就离开了,这大半夜的多半已经在邻近的城市住宿,睡得正酣。 此时再也没有谁,能仗义帮忙。 第五章 杀人者,赵长河! 如果让岳红翎听见“鸡犬不留”这四个字,想必她也会很后悔把刚刚救下的少年送入虎穴。 岳红翎的信息太少,她得知的也不过是“袭击”,因何袭击、要达成什么结果,那是不知道的。 洛家庄怎么也是传承悠久的地方豪强,据闻和大夏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庄上除庄主之外也多有高手。血神教却不是特别强的势力,最强的教主据说也就是玄关九重。整体虽强于洛家庄,可真要发动灭门之战,那可得倾巢而出才办得到。 血神教根本都不在这区域活动,如洛庄主所言“素无瓜葛”。常理来说,不可能横跨千里倾巢而出,那么大的动静,大夏朝廷又不是空气。只有可能是来少量高手,只为暗杀某个仇家,或者偷抢什么兵器秘籍之类,这是江湖常见之事。 这种情况,岳红翎自认为可以帮得上忙,就算没有自己,庄上得了示警也不应该出什么问题,所以走就走了。 她从没想过,洛家庄居然真的会因这事灭门。 对方确实没有倾巢而出,确实只来了少量高手,只是这少量高手的质量有点恐怖。 赵长河站在杂物间门外远眺庄上的大火,依稀可以听见远处庄主惊怒的吼声:“朱雀尊者?你们是四象教,不是血神教!” “哦?你如何知道是血神教?”妖媚慵懒的女声隐隐飘传:“薛教主……给本座一个解释?” 没有解释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远听不见。赵长河倒是从这简单的对话里听出了意思,前来的主力还真是血神教,连教主都来了。只不过他们也只是马前卒,真正的boss叫四象教,这女人就是四象教尊者? 不知道什么实力,按洛庄主惊怒得带着颤抖的声音来看,估计很恐怖:“我、我洛家没得罪过你们四象教,朱雀尊者乃天下有数的高人,为何……” “若只因为得罪了才有争斗,何来这乱世?洛庄主竟如此天真。”女声似乎打了个呵欠,气劲交击之声越发剧烈,洛庄主忽地一声惨叫。 四周传来惊呼:“妖女尔敢!” 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般的鸣响,女子的笑声远远飘传。看上去一群洛家高手围攻这女子,还是被她在人群之中伤到了洛庄主,游刃有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女子懒懒的声音传遍,喊杀声开始扩散,火光四处蔓延。 赵长河转身就跑。这不是看戏的时候,人家是来灭门的,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今天刚来的!他飞一样地窜了出去,顺手抄起院中武器架上的一把单刀,直奔外面院门跑路。 只见洛七也矫健无比地冲了过来,比他开门还快。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得出对方的想法,一起冲了出去。 下一刻两人同时停步,蛋疼地往后退。 前方火光之中,洛家公子洛振武带着亲随慌不择路地往这边跑来,后面追着几名身着鲜血绣纹的黑衣人,狞笑道:“洛家小狗,往哪跑?” 朱雀尊者独战洛家高手,血神教的人负责清洗洛家其他人,洛振武显然是他们的重点…… 结果这厮正好慌不择路往这边跑,把人引了过来,正堵在路上。 尼玛的谁说这抽卡抽的是初始安全之地?从赵厝到洛家,到底从哪看出安全了啊!rnm退钱! 当先一个黑衣人如同苍鹰展翅,飞速朝洛振武扑了下去,火光之下,手掌透出鲜红的血色,直击洛振武的后心,显而易见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邪功,挨着必死的那种。 洛振武忽然抓住身边亲随,往后一推。 随着一声惨叫,亲随浑身瘫软,死于非命。 那血神教徒一愣,呵呵笑道:“好个乡贤。” 洛振武哪有闲情理他,借机继续向赵长河与洛七方向跑了过来。血神教徒挥手一甩,一道寒光掠过,洛振武急闪,却没能闪开,惨叫一声捂着大腿摔倒在地。 “就你这样也破了三重玄关?”血神教徒失笑,提刀便要砍下。 正在此时,月下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剑鸣,初听细不可闻,如溪水潺湲,可不知怎的,就变得浪潮奔涌,声鸣九天,震得人耳膜都在作痛。 那血神教徒骇然抬头看天,只见一片剑芒从九天坠落,似月色挥洒,如春水连绵,冲霄的火光都似乎在这一剑下变得温柔起来。 可这如情人一样绵绵的剑意之中,血神教徒却极其狼狈地惊退数丈,身边的下属只在刹那间已尽数身亡,就连死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赵长河看得目眩神迷。 一名女子踏月而来,衣带飘飘,仿佛月宫仙子降临凡间。 背着光线,看不清脸,但显然不是岳红翎…… 这世界女人都这么强的吗? “春水剑法名字俗了点,好看还是好看的。”那朱雀尊者也向这边飞掠而来,大老远的便挥手一甩,数枚黑乎乎的“暗器”甩向那半空降落的女子。 女子下意识把“暗器”挑落在地,美眸一凝。 哪是什么暗器,那分明是几颗人头,其中一个便是洛庄主。 洛振武惊恐地拖着伤腿向后爬,躲在女子身后。 朱雀尊者落于场中,慵懒地轻笑:“想不到居然是唐首座星夜而来,看来洛家庄果然……呵呵,可惜您来迟啦,洛家老狗已死,唐首座何必拖着病躯和我们拼命?不妨归去。” 赵长河悄悄打量,这朱雀尊者也是一袭红衣的女子,只是岳红翎的红衣是武士劲装,此人的红衣却有点祭袍的味道,绣着奇异的纹理。 她的脸上戴着一个半脸面具,看不出面目,也不知年纪。面具呈火鸟之形,鸟喙正覆盖鼻尖,露出下方鲜艳的红唇,很是性感。面具遮不住眼眸,在夜空之下透着清晰的戏谑。 被称为唐首座的女子背对赵长河,身着貂裘,穿得很厚。此刻捂嘴轻轻地咳嗽,竟真是有些气喘病弱之相,咳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道:“这是大夏。” 两句话间,脚步声起,其他血神教徒四处围拢过来,其中一名血衣大汉沉声道:“洛家亲眷尽数伏诛,只余洛振武。” “有劳薛教主。”朱雀笑道:“唐首座,我们不知为何只有你独自赶来,但你病体未愈,单人独力可护不住身后的瘸子。真把自己赔在这里,诚为可惜。” 唐首座并不多言,只是挥剑指着对方,一时僵持。 赵长河心中暗道所谓唐首座很可能是官方的什么职务,她不知为何独自前来,说不定身后大部队就快到了。看朱雀这模样挺忌惮唐首座的,只要拖得片刻,或许还真能拖到官府来人救下洛振武。 看看拖着伤腿瘫软在地的洛振武,赵长河心中微动,忽然从院门后探出脑袋大声道:“谁说单人独力?只要唐首座拦住他们,我们可以背着少庄主逃离!” 旁边的洛七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是一愣,朱雀尊者和血神教众人目光森冷地盯着他,连唐首座都回眸看了一眼。 赵长河无暇在意那秋水般的剪瞳,大步上前扶起洛振武:“少庄主,我背你走!” “留下吧。”朱雀尊者随手甩出一道红芒。 “呛”地一声,唐首座默不作声地拦了下来。 见这模样还真有可能逃离,洛振武大喜过望地倚着赵长河起身:“好,好,早知道你纯良朴实……噗……” 话音未落,一柄长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洛振武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看插在心脏的刀,又顺着长刀看向持刀的手,最后看向手的主人。 火光掩映之下,赵长河的眼眸里有着与“淳朴”截然相反的凶戾。 玄关三重了不起吗,又不是刀枪不入! 赵长河知道洛振武怎么也是个练家子,如果自己直接提刀过去,对方有戒备的话肯定杀不成,只有做戏让他没了警惕,果然一击得手。 那边朱雀尊者和唐首座都停了手,都有些发愣。 赵长河喘着气,低声道:“这是我入教的投名状……尊者不会让我被官府抓走的对不对?” “对。”朱雀眼波流转,反而闪身护在了赵长河面前。 唐首座淡淡道:“背主之徒,你们收留又有何用?” “背主?”赵长河大笑:“他算个屁的主!” 说着恶狠狠地把刀再捅深了几寸:“你屠尽赵厝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洛振武“嗬嗬”了两声,眼里有些了悟与悔意,却说不出话,很快气绝。 唐首座安静地看着赵长河,想起路上看见的村庄,心中已然明了。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此事之重,非你可知,你……会后悔的。” 赵长河拔出长刀,大声回应:“念头通达,何悔之有!” “罢了。”唐首座摇了摇头,问道:“可敢留下姓名?” “杀人者,赵长河!” 第六章 北邙 大夏世家洛家惨遭四象教与血神教灭门,满门上下鸡犬不留,此事数日之间轰传天下,震惊世人。 虽然赵长河已经听到好几个人张口闭口的乱世,其实还没有彻底乱。当今天下乱民四起,盗匪横行,异族虎视,高门大族各据一方,野心家蠢蠢欲动……然而名义上也是还有一个统一的帝国大夏,也就是朝代末期之象,还没彻底进入群雄逐鹿之时。 现在占山为王的多,至少公然举叛旗的还没有出现,都还停留在“盗匪”“魔教”层面。 这个层面与真正乱世的典型分水岭,基本该是从杀官造反、攻城略地等等开启,意味着朝廷权威荡然无存。 洛家不是多强的势力,但也传承悠久,算个入了品的家族,它还有一个特殊性——风传洛家与皇室有关。 赵长河初临贵地就听岳红翎这么说了,虽然谁也说不清是什么关联,却还真未必是谣传。就看唐首座连大部队都没来得及等,抱病之躯星夜赶来救援,这已经是种证明。 如今这个与皇室有关的地方世族被魔教一夜灭门,无异于皇室的脸被扇得啪啪响,似乎预兆着乱世的序幕即将彻底拉开,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其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通过大夏通缉令进入了世人的眼帘。 杀人者,赵长河! ………… 千里之外,北邙。 漫天大雪覆盖了千里群山,四处一片皑皑。 名声初显的赵长河此时却蛋疼无比。 他在寒风瑟瑟之中站在山顶举目远眺,身上衣裳单薄,冷得要死。身边站着洛七,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那日唐首座单人独力还抱病,无法强行在敌阵之中去取他赵长河的首级,只是带走了洛振武的尸首离去。有了“投名状”的赵长河理所当然地被魔教带回去入了伙,同时被带走的还有赵长河身边的洛七,他被视为赵长河一伙的…… 很显然洛七从来没有打算加入什么魔教,却又不敢跑路,无奈跟着来了这里,这是整个人生都被搅乱了,一路上脸色始终是黑的。 赵长河倒是理解他的臭脸,却不觉得自己坑了洛七。毕竟洛家庄都死绝了,没自己这一出,他洛七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呢。就算唐首座能救走洛振武,哪能顾得上你一个外门弟子,完犊子可能性高达九成九。说白了赵长河也算自救,否则自己都要被魔教砍死在那里。 其实洛七心里也有数,于是明明臭着脸,却又很自然的走哪都和赵长河一起。赵长河也乐于如此,怎么也是此时唯一熟悉的人了…… 至于加入魔教,赵长河当然不纠结,事情逼到这一步,加就加了,洛家又能比魔教好哪去? 路上魔教徒倒是没有四处逞凶,极为低调地带着他们回来便罢。魔教徒对赵长河的行为倒是颇有认同感,一路上对他还挺热情,夸“是条好汉”,但赵长河还是很蛋疼。 北邙北邙……他的世界当然是有的,还挺有名。初听这个地名的时候还以为是华夏古代世界地理,结果不是。这个北邙和他所知的邙山没有半毛钱关系,此山荒无人迹,冰雪千里,山外有城也是荒僻小城,根本不是河洛之地。 这不是古华夏,是个彻头彻尾的异世界,只不知道究竟和自己的梦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因为是自己的梦中世界,所以这里的风土与华夏相似,语言也是现代汉语? 不知道,但很难受。一路行来这些天,睡睡醒醒这么多次,再也没有回现世的半分迹象,赵长河知道,真的回不去了。 赵长河从来就没有穿越的愿望,家里还有爸妈呢,穿个屁的越,他此时最想的是回家。 不管是不是杀了那妖女就能回去……总之既然瞎子有让人穿越的能力,说明同样可以练出回去的能力。显然尽快获取力量上的认知才是第一要务,比如打开所谓人体玄关,那才有可能略窥回去的路径。 别的不说,再不练功怕是先要冷死在这里。 一旁的洛七忽然开了口:“你是为了魔教的功法,才做得这么出风头?” 赵长河转头看了他一眼,洛七还是没有表情。赵长河摇头道:“哪有什么风头可言,是替赵厝无辜村民报仇,也算是自保,不然你我都可能挂在那里。” 洛七道:“那便该报假名,为什么那么嚣张说杀人者赵长河?” 赵长河笑了:“为什么不能连赵长河都是胡扯的?以后出门换个名字谁知道我是谁……” 洛七哽了一下,偏头不说话了,那样子有点萌。 赵长河此时道:“是真名。” 洛七:“草。” “懒得藏头缩尾,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赵长河露齿一笑:“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我那句话说出来很牛逼?” 洛七瞠目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才好。 就为了装逼? 赵长河终于叹了口气:“话说回来,真名假名没啥意义,我估摸着通缉令已经四处发了,只要脸画得像那么回事,什么名字都一样了……嗯,希望唐首座画功不行。” 洛七冷笑:“唐首座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是才貌双绝,名扬大夏的。” 赵长河耸肩:“那就算了,做都做了还能咋滴?” 洛七也不纠结这个了,转而道:“其实人往高处走,没什么稀奇……只是不知你会不会有点遗憾,带我们回来的不是四象教,是血神教。血神教的水平,也没比洛家好多少,底蕴说不定还有所不及呢。” 赵长河本来也以为可以加入四象教,能灭洛家显然靠的不是血神教,而是四象教的朱雀尊者,血神教只不过是个打下手的。结果唐首座一走,朱雀尊者也直接走了,话都没多留,场中主体是血神教徒,当然是被带着加入了血神教。 而且还不是跟着薛教主去总舵,只是被带到了北邙分舵,显得不甚重视。 想想也确实不会太重视,一个完全没有修行的大龄背主青年,能有啥前途。只是魔教也需要招揽人手,这交了投名状入伙的当然会视为一路人,这都不收还想去哪收人? 如果赵长河年轻几岁,又或者是自带强大修行,说不定还会有个好职司才对。不像现在,里面在进行祭礼,他们还不被许可旁观,只能在外面吹冷风。 “没什么遗憾的,有去处就行了。反正呆在洛家也是被灭,还能怎样?”赵长河没多扯这个,转而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一路都多少天了,臭个脸有完没完啊,洛家又不是我灭的,没我搞这一出你有命没命自己没数吗?难道你还有对洛振武的愚忠,要给他报仇不成?” 洛七叹气道:“如你所言,灭洛家的是四象教和血神教,又不是你,我怪你什么?只不过人生从此乱了,前路迷茫,情绪不佳,不是有意给你甩脸色,望理解。” 赵长河理解倒是理解的,又问:“那你憎恨血神教么?你作为洛家家生子,父母……有没有在里面?” “呵……”洛七摇头:“我父母早就不在了……只是奇怪,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灭洛家?” 为什么要灭洛家,这事可能确实挺重要的,赵长河很快想到自己穿越的第二张“位置卡”。既然“身后眼”真的有效,位置卡不可能无的放矢,与洛家必有关联,等当真入教了或许可以问一下…… 却听洛七道:“血神教不像四象教那么神秘莫测,在世间多有活动,经常招揽各色匪徒四处劫掠的……所以他们分为正式教徒和编外匪徒,你我能得到怎样的待遇,还不好说……如果你能得以正式入教,以后多多带挈一二。” 敢情这就是他主动和缓关系的原因。赵长河才是立功者,大有机会吸收入教,可他不是。 赵长河心里也有数,之前岳红翎误以为屠杀赵厝的黑衣人是血神教编外匪徒,就是因为武学都是粗浅把式,看不出根底。可想而知如果只是吸收成为这种身份,那就屁用都没。 正在此时,后方秘门开了一道小缝,有人从门缝里喊:“舵主让二位进去说话。” 两人心道来了,对视一眼,转头入内。 山坳中冰雪覆盖之下有个秘门,门后小径一路蜿蜒向下,通向地底深处的山腹内。 山腹内的空间不大也不小,有一个血池缭绕的祭台,旁边可容数百人参加祭礼。 这是血神教的分舵祭坛所在,另有更多匪徒不被许可入内,只能在风雪冰天的山上结寨而居。 此时血池四周火把通明,百余正式教徒围绕边上结着一个奇怪的阵型,静坐祷告。分舵主在祭台之上念念有词,大致说的是在血神保佑之下行动顺利之类的话。 所以这是“教派”,不是宗门。 不过眼下这个模样看,场面并没有什么血浪翻涌的玄奇感,倒是感觉有点迷信。 “这世上有神么?”赵长河低声问洛七。 “有。”洛七很肯定:“见是没见过真神,但神迹很多……大家都信。” “什么神迹?”赵长河忙问。 他本就觉得这不该是低武世界,否则那瞎子隔界把人送过来的能力怎么解释? 洛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活在这世上,居然没看见过乱世书!” 第七章 血神教 “那是什么东西?”赵长河有点心虚,这书很火吗,怎么听起来这世界上的人都必须看过?圣经也没这档次啊。那回去起点开本书,就叫这名是不是要火? 洛七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分舵主道:“礼毕,诸位各自修行。二位,上来说话。” 两人闭上嘴,绕过血池上了台。 分舵主态度不冷也不热:“二位是有功者。教主之意,给二位一个职司,以示我圣教求贤之诚。我们北邙分舵也是初建不久的新分舵,如今多项分工都缺人手,不知二位自己有何特长?本座也好因材擢用。” 分舵主其实是熟人,便是用暗器把洛振武打瘸了的那位,名叫方不平。 洛七抢先道:“在下已破一重玄关。” 方不平有些惊诧地打量洛七一眼:“靠洛家外门之学,突破一重天?” 洛七道:“是。” “不容易,是个人才。”方不平显然比赵长河识货,沉吟片刻道:“这大冬天的,我们分舵需要常外出就食,你可以带领一支人马……你有此资格。” 所谓外出就食,大概率是去劫掠,也不知道赵长河听懂没有,洛七是听懂了。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拱手道:“多谢舵主赏识。” 他自知“有功者”不是自己,所以抢着展现自己的实力,希望获得重视。效果还行,起码当了个小头目,不再是别人眼里赵长河的附带品。 方不平似是看得出他的心思,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目光落在赵长河身上:“你呢?” 赵长河道:“我没练过武。” 方不平笑了,带着些讽意:“你插刀洛振武那动作、那运劲,懂行的都看得出来,压根没练过。所以你有什么其他能耐,识字?算术?” 虽然赵长河觉得以自己的现代知识做内务一样可以混口饭吃,但自己不是来混饭吃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路上听弟兄们说,圣教之功另辟蹊径,有不少类型的功法都未必需要从小练起……我能不能正式拜入教中,学圣教之功?” 方不平眯起了眼睛。 血神教镇派神功血神功的传授条件苛刻,他自己都没达到这个层面。但论及入教、以及传授一些不错的核心功法,这显然是可以的。 赵长河不同于洛七,他是真正交了投名状的,当着大夏镇魔司首座的面杀了她想营救的人,这种人只能一条道跟着他们走到黑,完全可以吸收成为核心教众。 之所以允许他们进入祭坛说话,本来就是教主的意思打算吸收入教的,否则他俩都进不来。 只不过方不平心里很不爽。 先打伤洛振武的是自己!功劳从自己手底下溜走了,反而被这个乡巴佬捡了便宜。虽然当时唐首座已至,他确实杀不了洛振武,但看赵长河就是不爽,嫉妒。 既然教主也不是太重视,放在自己分舵的话,这小鞋还不是任由自己爱给不给,便是要入教,也可以晾几个月再说…… 他沉默片刻,慢慢道:“不独我们血神教的功法……但凡被外界称为魔功的,在他们眼中都属于‘急功近利’,大部分都不需要长年累月的从小打底,且进境迅猛。但相应的,也有诸多负面之处,比如……修习起来很痛苦,也很容易走火入魔。” 赵长河道:“这个我有心理准备。” 方不平冷笑:“有心理准备有什么用?若无对神之信仰,凭什么抵御痛苦,又谁来护佑你不走火入魔?你连血神是什么都未必清楚,如何信仰?” 草……赵长河只能道:“我会好好了解的。” “我们是教派,不是宗门。未曾信仰血神之前,入不得教。”方不平露出自得的笑意:“也莫说我们不赏有功之士……在你入教考核之前,本座可以先传你旁支功法,名曰血煞功,也算是给教中其他神功打底子。日后真正成为教中兄弟,教中护法自会传你神功。” 赵长河欲言又止,只能拱手道:“谢过方舵主。” 方不平摆摆手:“去吧,目前你们只许可居住山寨,未经传唤不得进入祭坛。不过今夜你们可以加个鸡腿,以示赏功。” 赵长河:“……” 尼玛的这么大的功劳赏个旁支功法和一个鸡腿?这舵主怕是对自己没那么友好,以后还有小鞋穿的。 能怎么办呢? 魔教里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人,早有预感遍地荆棘,慢慢来吧,起码现在有了功法。 ………… 入夜。 山寨之中,赵长河依然被安排和洛七住一起,而且是一间木屋内,同榻而眠。 其实一路上回来,路上住店就是这么安排的,不过路上洛七臭脸闹矛盾,从来不跟赵长河躺一起,赵长河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占了床,洛七只能趴桌子上睡。 赵长河一点同情都没有,有人赶你去趴桌子吗?矫情。 倒是今晚他试图把洛七从桌子上拉起来:“既然已经不板脸了,肯和我说话了,还趴桌子上干嘛?上床去啊。” 洛七手腕一缩,赵长河发现自己连碰都碰不到这个看似瘦瘦弱弱的大师兄,果然人家玄关一重就是牛逼。他无奈收手:“傲什么娇?现在的条件可不是你外门独院了,该挤挤总是要挤挤的,难不成一直趴桌子?” 洛七冷冷道:“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赵长河嗤声道:“那别人是女的呢?” 洛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半晌,也嗤笑:“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脸上有疤,形貌狰狞?真要是女的也是丑绝人寰,送上门给我也是一脚踹出去。” 脸上有疤么?赵长河很久没照镜子倒是不太清楚,当初在赵厝救孩子的时候确实被划了一道来着,一直也没处理,估计真的成疤了。 “有疤挺好的。”赵长河淡淡道:“可以提醒我该做的事。” 洛七眯起了凤眼。 赵长河抱臂打量洛七凤眼细眉的样子,啧啧有声:“我是丑了点,倒是你若是女的倒还可以……都不需要是女的,换上女装就可以了。” 洛七横眉怒目:“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杀你?” “呃……”赵长河这才想起这不是在现世和男酮们扯屁,这类话现世朋友听了只会笑嘻嘻,这里大约真会想砍死你,而且大家也没到那交情。 想到这里,赵长河意兴索然,换了天地啊:“行吧,你睡床,桌子给我。” 洛七怒容僵在脸上,奇道:“怎么忽然转性子了?一路上你高卧大床,屁都没问我一句。” “那时候觉得我也没亏欠你什么,似乎反倒算是救了你才对,你给我冷脸,我干嘛贴上去?现在事情都过去了……” “看不出来,你本事不大,脾气倒臭。” “呵……彼此彼此。”赵长河摆摆手:“去睡吧,我看会书——总不会说我躺过的你都不愿躺?大男人的真寄吧事多。” 洛七:“……看你的书。” 书指的是《血煞功》秘籍。 山寨虽新,倒是一应俱全,屋内居然有油灯,只是对赵长河而言堪称光线昏暗。但他倒也神奇地发现自己并不吃力,这所谓“身后眼”,似乎不仅仅加强了正常的目力听力,还有了点夜视的能力,感觉还有可以挖掘的地方。 只不过这繁体字看起来真的累。 看上去方不平随意把秘籍就丢给他,不太贵重的样子,但赵长河发现当时周边教徒看见他这册子还颇有羡慕之色。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功法确实算是不错呢,还是因为只要是个功法,对于一般人都已经很难得了…… 可惜了,自己这个投名状,本来不应该只换到这点东西。 他坐在桌边看着秘籍出神,洛七就靠在床头看他。 见他出神的模样,洛七嘴角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悠悠地安慰:“也不用沮丧,能得到血煞功也算可以了……” 赵长河道:“你听过这个?” “这功法名气还是有的,确实略有耳闻。”洛七悠悠道:“据说血神教下面立了功的匪徒才能传授这个,以期快速形成战斗力,可见进境快的优势是确实有的,而从别人那羡慕的态度来看,也算得上好东西,怎么也比我这个破外门功法好不少。当然,既然是允许传授编外匪徒的,要说多好估计也有限……” 赵长河问道:“既然还算可以,那你要不要?这册子也没说不能给人看。” “你倒是义气。”洛七有些吃惊:“这是你的功劳换的,说给我就给我?” 赵长河叹了口气:“魔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现在算是命运相连了,不抱团等着被人欺负么?还分什么谁的功劳。” 洛七看了他半晌,那幸灾乐祸的笑意消失了,声音柔和了许多:“虽然没说不许给别人看,却难保没有一点考验你的意思,方舵主对你态度不是太好,你还是注意点别被捉了小辫子。” 赵长河挠挠头,没说什么。 洛七又道:“何况我的心法已经奠了基,这个给我没大用。真正对我有用的,怕是要找个机会回一趟洛家庄,看看废墟之下有没有洛家父子相传的核心功法,希望别被人挖走了。” 顿了一下,又道:“嗯……如果你要我这个破心法的话,倒不是我小气,想学就给你吧。不过以前说过了,你的年纪不是很合适练这种正宗内家,怕还确实是血煞功更合适。” 赵长河没在乎那个破外门心法,还是低头看手里的血煞功。从册子上的前言介绍看,这玩意还真的很可能是最适合他目前状况的功法之一。 第八章 乱世书 这些天在路上,赵长河已经旁敲侧击问了洛七和部分血神教徒一些基础常识。这基础常识和现世惯常的认知还是有一定接近的,武学同样分为内功和外功,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无论练哪一种,到了一定程度都有资格去尝试打开玄奥的人体玄关。 若有足够机缘,想内外兼修当然也可以,据说这样打开人体玄关会更容易,战力也更强,天下知名的高手没有不是内外兼修的。 外功不像内功那么深奥,但同样很多门道。比如学个铁砂掌你也得知道用什么铁砂、用什么方式去练、用什么药物来浸泡手掌等等,以及招式套路、运劲技巧,一般人连学这些的机缘都不会有。但凡学了一些的,已经勉强能称一句“江湖好汉”了,也是庞大江湖的基础。 其实就算练内家的,也需要打基础的扎马步等等,也属于外功的范畴。 内功就更是难寻,往往都是不传之秘、立派之本。不是别人不想拥有神奇的内力,实在是没处寻求。洛家就是内家之学,核心功法分九层,只要练完了,大概就可以突破玄关九重。岳红翎推荐赵长河在洛家学武,确实是为他前途着想的好去处。 洛七手头这个破外门心法当然没大用,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拿到真东西的机会。 按这模板看,这世界还挺低武的,赵长河总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 而血煞功就是极为典型的外功。 它不修内息,练到死也不会有什么内家暗劲、什么输送内力给人疗伤……但也不代表横练功夫,它练的是血气。 血神教认为,人体血液之中含有庞大的能量和煞气,血脉奔流、沸腾涌动,引此煞气入筋骨,可以爆发出极为凶悍的力量。而若是练到深处,也可以引发敌人的血脉紊乱冲突,浑身血脉破体而死,死状极为凶戾,是很典型的魔功。 练这功夫自然也有一些前置要求,既是以自身血气为凭,当然是年轻威猛的汉子为佳,越是雄壮有力的年轻人,气血自然就越盛。 与此世普遍营养不良缺衣少食的底层民众相比,赵长河当然是营养丰富,高大魁梧,在学校也是运动健将,本就是一副修习外功的好根骨。 血煞功很适合他,甚至可能是最适合他目前情况的功法了,既不要求从小练起,也没有什么艰深的领悟,还可以为日后修习血神功打基础,那才是真正内外兼修的好功法…… 虽然很可能会有一些弊病,比如按这个套路去看,很可能透支身体潜力之类的……可魔功基本都有弊病,正如玄门正宗基本都进展缓慢一样,想要两全之事?那就得主角才有资格练的真正神功。 赵长河忽然想起岳红翎,这是个主角么? 他哑然失笑,继续往下翻。 打开血煞功的正文教习,开篇明义,还是让人先打熬筋骨,以及锻炼马步弓步等等基本功,还画了一些图谱。只不过这些示例图谱和以往所知的正常弓步马步有些差异,或许就是奠定此功气血运行的的特殊要点。 和想象中什么神秘法门的感觉有点落差,不过赵长河倒反而觉得有点真实,游坦之拿到的易筋经还是神足经来着是不是就这样?他想了一想,索性离桌,直接对照着图谱上的动作,开始扎起了马步。 既然决定了,那就做。 洛七靠在床头,有些吃惊地打量他。 这行动力有点意思……只不知他能坚持多久? 其实赵长河单是这一次都坚持不了太久,没蹲过马步弓步的人真体会不到那种没几分钟就酸软得根本撑不下去的感受,这事无法一蹴而就,必须日积月累才能打造出稳定的下盘,不动如山。 正当赵长河快要撑不下去准备睡觉的时候,漆黑的夜色忽然闪起了一道光芒,似有一篇书页在上空缓缓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金色字样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赵长河骇然向外看去:“这是什么?为什么我在屋里都能看见天上的东西?” “每当乱世榜有所变动,天道便会垂下记录,万众恭聆,在哪都看得见。”洛七也躺不下去了,起身到了屋外,仰首看天。 乱世榜?什么玩意? 赵长河抬头看了一阵,刺眼的感觉消失了,终于看得清字样:“十月末,小雪。岳红翎千里追逐薛苍海,战于文山城外,薛苍海下风而走。” “潜龙榜变动。” “潜龙第二,岳红翎!” “落日红翎,不可拘也。” 赵长河目瞪口呆,这啥?游戏全服通报? 刚还在想低武是不是有点不对呢,老子这是穿了个什么奇葩世界? 洛七在一旁幽幽叹息:“岳红翎……玄关八重胜九重,果然天之骄子,非常人可比。” 赵长河问:“薛苍海是谁啊?玄关九重?被越级挑战这么菜,还是岳红翎主动去追杀的。” 洛七斜睨着他:“便是我们血神教薛教主。” 赵长河:“!!!” “如何?”洛七有些好笑:“你千辛万苦为了混个入教的机会,却知道教主其实都打不过带你入庄的岳红翎,什么感受?” “没什么,早知道血神教不是多牛逼……”赵长河定了定神,低声道:“其实我心中反倒隐隐有些替她不安,年纪轻轻的这也太耀眼了,很容易遭忌。” 洛七更好笑了:“你替她不安?不安什么?” “比如什么榜单排名,听说她之前第五对吧,现在第二了,原来的第二被挤到第三,会不会心中不服,会不会找她麻烦?而薛教主被人越级挑战,这公然通报给天下人看,可比一般的掉面子严重多了吧?怕是要不死不休。” 洛七终于笑出了声:“你一个连血煞功都才初学乍练的低级匪徒,担心一个能打赢你家教主的女人?因为她漂亮?” 赵长河板着脸:“她是我的恩人,没她出手,我已经死在赵厝。” 其实……岳红翎千里追逐薛苍海,是不是也和赵长河有关系?认为赵长河死在洛家庄,是她害了赵长河之类的,或者是已经知道了杀人者赵长河,杀上门来问个明白?赵长河没那么自恋,不敢确定。 洛七也想到了这一层,不打趣他了,懒懒道:“你的担心当然有道理……所以你以为,好端端的榜单,为什么会被称为乱世榜?这玩意本身就是个祸乱之源啊,多少争斗因此而起。” 赵长河心中一动,转头看他:“所以所谓乱世书……” 洛七点了点头:“这玩意分为天地人榜与潜龙榜,全部加起来,就是乱世书。” 赵长河:“……” 怪不得之前自己说没看过的时候,洛七会那种看外星人的表情。 这种全服通报,只要是当世之人,怎么可能没看过啊!虽然天地人榜有点土就是了…… 他干咳两声,遮掩道:“原来这就是乱世书,你早说是这个我就知道了,我山沟里出来没听过你们起的别名。” 洛七倒也接受这个解释,他本来就是这么认为的。便也没纠结这个,失笑道:“既然看过,这不就是神迹?世上有神还有什么疑问?” 赵长河沉吟不语。 现代人见多识广,倒不会像土著们的思路。在他眼里这可未必是神,比如刚才想过的游戏世界就是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还不能打包票,多的是其他可能。 便是真有一个高维生物在操作这一切,那玩意儿也不一定就叫做神。 赵长河心中浮起女瞎子平静的容颜,心底有些阴翳。如果她真这么牛逼,自己怎么回去…… 洛七奇道:“你在想什么?” “哦。”赵长河醒过神来,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在想岳红翎才玄关八重,能打赢九重的,你们也没多吃惊,越级挑战之类的在你们看来很平常?” 洛七嗤笑:“修行层级,无非是力量更大、反应灵敏、耳聪目明,打斗优势确实大,却也不能代表稳操胜券,否则人们为何还要苦练剑法刀法,磨炼实战能力?话说洛振武号称玄关三重,还不是一样死在你手里,你这级越得才叫多。” “他又不是刀枪不入,被阴死有什么稀奇。对了,我这个不能上榜么?因为太低级?” “乱世书可不看级别,看的是战绩。无论你什么修行,能有亮眼的战绩都可能被记载,尤其潜龙榜,更讲潜力表现。只不过你那种压根不算战斗,乱世书不会有反应,要是真在战斗之中把洛振武劈死了,估摸着你真能上榜……” “这样……”赵长河摸着下巴:“那战斗过程中撒石灰把人阴死算不算?” “只要处于战斗之中,无论什么手段,都属于战斗经验和战斗智慧的一种,能以弱胜强就是你的本事。江湖豪杰们觉得这叫下三滥,然而乱世书是认的……正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赵长河:“?” “怎么?你那什么表情?” “你们怎么有尧和桀?” “……什么你们我们,你山沟里出来都能听过,我为什么不能听过?” “不是,这……算了。”见鬼了这世界,山寨里不知道有没有历史书,啥时候找来翻一下看看。 洛七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对上榜很有兴趣?” 赵长河没有和人争排名的意愿,他了解这些当然只是为了把世界观搞明白。当然洛七这么问了,他也只能顺着回应:“谁没有点榜上有名的冲动啊,这多装逼啊不是……” 洛七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天榜十名,地榜三十六,人榜七十二,二十五岁以下潜龙不计上限。加把劲,十九岁才开始扎马步的,赵长河兄台。” 赵长河斜睨他一眼,忽然笑道:“你现在越来越爱笑了,这才是本我么?” 洛七瞬间板起了脸,气哼哼地回屋睡觉去了。 第九章 刀法 次日一早,赵长河无语地看着杂役送来的窝窝头,很幽怨地吐槽:“早饭就这啊?还没路上客栈吃的好。” 洛七欲言又止,这货昨晚扯淡之后,又回头蹲弓马步蹲了半个时辰,累瘫了才睡觉,头一趴桌就呼噜呼噜的,吵得他也一夜睡不好。 但这努力劲儿倒是真的可圈可点。 洛七也不知道该嘲笑他自不量力呢,还是该鼓励,默默啃着窝窝头道:“大冬天的,有东西吃就不错了。你我昨晚还有鸡腿,知不知道多少人流口水?” 赵长河醒悟。无论这是武力世界还是惟有读书高,总之是个古代世界模板,以古代的生产力,地主都未必能顿顿有肉的,何况这还是“乱世”,大堆人吃不饱饭,能有早起饱腹的待遇已经还算可以了…… 这么一想,有点忧虑,这血煞功需求的人体营养可不是闹着玩的,靠窝窝头可不够,不知道有没有任务获取。 难不成也要去抢? 不适应的地方还不仅是这窝窝头,其他各种不顺。 比如山寨后方有瀑布,落水成潭,然后另分溪流,一路下山,景致其实算可以。日常用水都是杂役来这里挑的……然而不会有人挑水给你洗漱,那是挑来喝的。这天气谁有办法跳潭里洗澡?这日子怎么过…… 洛七挠着痒,也抱怨道:“老子从来没有这么多天没洗澡过……什么狗屁地方。洛家的条件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之事,你倒好,搞成了通缉犯。” 赵长河“嗨”了一声:“什么时候了又扯这个……” 洛七偏头不理他,他知道自己这个属于无理取闹,这事怪赵长河没啥道理。 其实赵长河自己也一样,多优渥的现代生活,变成这屌样,所以分外理解洛七没道理的抱怨。现在要是那瞎子在面前,赵长河估计自己能一巴掌呼上去。 不知道别家山大王是怎么爽得起来的……但他知道,不管怎么爽起来,也得是山大王,而不是小卒子。 “不和你扯了,我去练功。”赵长河没有多扯,直接啃着窝窝头,冒雪去了寨中演武场。 作为完全没接触过武学的菜鸟,光看“秘籍”是学不了东西的,得有人答疑解惑,不然连术语都有很多看不明白。洛七的路子和血神教两回事,问他没用。 方不平堂堂分舵主并不在这教学,自有负责教人的传法教习,直接去学就可以了。 今日无雪。到得演武场,已经有不少人在场中演武,赵长河发现他们练的正好都是刀。 传法教习的声音回荡在场中:“刀虽易上手,却也不是乱劈乱砍!瞧这简简单单一个回身斩,老子已经说了多少次?幅度不能过大,否则破绽百出,来不及回防。张全!你看看你那腰扭的,你当是你娘在扭秧歌?” 赵长河仔细看着传法执事指向的那位张全,张全回身一刀,极为迅猛,看上去身后有谁偷袭都要被砍成两段的样子,可却被骂得不轻。 传法教习一把夺过那张全的刀:“老子再示范一次,看好了!” 只见他双腿微弓,脚步轻错,腰身一扭,赵长河只见刀光闪过,那刀便稳稳停在身后90度的位置。 这刀明明比刚才张全的更快,停得却极稳,没有再多余前进半分,仿佛那里有堵墙把这一刀挡住了似的。 传法教习大声道:“力不可用尽,方可游刃有余。似此一刀,无论能否取得预期的效果,你力未尽,也自有后势可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当时梦中的自己,是怎么被嘎的? 再简单的武学也是有门道的,如果当初自己就练过这样的招,哪怕只是基础,说不定结局都会有所不同…… “入梦”的本意,为的就是学这些吧? 兜兜转转,可算是开始了……虽然很可能早就脱离了瞎子安排的本意,可那或许是好事才对…… 却听那张全道:“可是教习,我倒也不是有意用那么大力,但这又要求出刀够快,一旦快了那就收不住啊……” “这要练!仅此回身一刀,该用多少力度,停在什么位置,每天练个一千次,你就会了!”孙教习嗓门还是很大:“除此之外,刚才我腰腿的使力配合,你们看明白了么?让你们扎弓步马步,不是扎着好看的!” “啊?”张全挠头:“没、没看清,教习能否再……” “嗯?”孙教习瞪起了眼睛。 张全赔笑着缩了。 其他教众却纷纷道:“大家都没看清,教习再演示一遍嘛……” 孙教习摇摇头,很是失望。因为这不是第一次说了,一个个蠢笨如牛,昨天学了今天就忘而已,也一个个敢腆着脸说都没看清。 他环目四顾,想看看有没有哪些懂了的,却一眼看见了站在较远之处若有所思的赵长河。 “那个,赵长河是吧?”孙教习喊:“你那什么表情?是看明白了?” “哦……”赵长河回过神来,犹豫上前:“给我把刀试试?” 孙教习直接把刀递了过去,却同时补了一句:“抬头,挺胸!说话大声点!说话轻声细语的做尼玛的绿林?你考秀才呢?” 赵长河抽了抽面颊:“我入的是魔教,不是也有阴恻恻的嘛……” “草,还挺能杠!你还没入教,现在就是个……算了。”孙教习欲言又止地摆摆手:“反正你大声点,没吃饭呢?” 赵长河大声道:“把刀给老子试试!” 孙教习很是满意地递过刀。 赵长河:“……” 什么人啊这是。 接过刀,入手感觉真特么轻,可能也就两三斤的样子……这是普通单刀,和他插死洛振武的一样,可不是梦中那种几十斤的阔刀,怀疑现实根本没有那种刀。 挥动阔刀的时候,他必须竭尽全力的往后甩,根本不可能控制刀停在什么位置,而这种单刀似乎可以。赵长河回忆了一下刚才孙教习的动作,弓步转身,“唰”地一声,单刀迅速后劈,试图停在孙教习刚才的位置,似模似样。 孙教习有些惊诧之色:“悟性可以啊!这等悟性,身子根骨也好,怎么会才开始学武,可惜,可惜。” 赵长河把刀还了回去,抱拳道:“请教习指点。” “手不够稳,位置也不够精到,这是需要练的……这里……”孙教习掰着赵长河的手,带着他停在一个位置上:“记住这个位置感,找准了,每天就这么挥刀,能练几遍就练几遍,以后挥刀才能越来越快,越来越稳,这便是天下所有武技的本质!” 赵长河吁了口气,诚心道:“多谢教习。” 孙教习斜睨着他半晌,忽然转头对演武场众人喊:“都愣着干什么,自己练!学学人家赵长河!第一次学就这么像样,你们有脸吗?还是劈得歪瓜裂枣的,今天都不许吃饭!” 一伙人目光不善地瞪着赵长河。 赵长河抽了抽嘴角。就怕“学学人家xxx”,这是入学第一天就把同学给得罪光了? 第十章 悍匪是怎样炼成的 孙教习往场外走了几步,赵长河跟了上去。却听孙教习问:“你是来求教血煞功?” 赵长河点点头:“是,请教习指点。” 孙教习似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顿了一会才道:“血煞功威猛无俦,确实很厉害,也适合你的年纪……只是弊端有点多,日后必须转修血神功才能弥补。可惜血神功不是那么容易获取的,便是核心教众也得立过大功,还未必能得授全篇。如果你抱有将来修习血神功的念想,那还是有点心理准备。” 赵长河再度一礼:“多谢教习,我知道了。” 孙教习点点头:“另外,不能只练功法,不练技法。相信你也看见昨天的乱世榜,咱们教主比岳红翎多破一重天,为什么打输了?那多半就是技法不及。教主近年来忙于教务,或许疏了练功,折戟一回也未必是坏事。” 赵长河干咳不语,您就这样说教主坏话?不过例子倒是好,浅显易懂。 孙教习又道:“这里都是练的刀,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练刀而不是其他兵器么?” 赵长河不假思索:“因为刀最快上手吧?只要有股子力气,乱劈乱砍都有一定战斗力,同样一个初学者拿把剑肯定没有拿把刀凶猛。” 这便是赵长河自己在梦中也玩阔刀的原因,否则满地都是剑,为啥捡个阔刀还不肯换了……到了现在,赵长河也没像别人去纠结剑多潇洒,一箫一剑平生意什么的,他需要的是最快速度形成战斗力,潇洒又不能当饭吃。 “不错,刀枪最易形成战斗力,剑的上手难度就高多了。”孙教习道:“有很多江湖好汉,既没有学过什么内家真气,也没什么高端的外功法门,就靠一柄刀,砍出了一片天地。刀才是江湖上最普适的兵器。” 赵长河心中暗道我懂,龙套们就这样的,确实很多。 “血煞功有配套的几种拳法剑法刀法等,其中血煞刀法也是一门凶悍绝伦的好刀法,你既得授血煞功,便默认你有学此刀法的资格。但你没学过刀,一时不急……恰好我们是新分舵,大批新人都是从头在学,你以后每天来此,跟他们一起学刀法基础。到了一定时候,我再教你血煞刀。” 赵长河大喜:“这真是好消息,我以为刀法还要另有门路获取呢。” “不用,你是交了投名状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做绿林的谁耐烦锱铢必较,讨价还价的,**小家子气。” 孙教习这话明显透着不满方舵主的意思,赵长河不敢吱声,心中暗爽。 这么看来孙教习不是普通的教师,对应在教中总坛的话,这种职务应当是传功长老?护法级?那可是教主左膀右臂的高层,这么看来孙教习在分舵应该也是前几的地位,够资格和舵主叫板的。 “行了,寒暄完毕。”孙教习有很爽快的土匪窝气质,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教:“血煞功没有什么真气流转线路,却有血气激活之法,基础法门需搭配基础动作习练,你参照秘籍即可……而运劲窍诀你看本册子显然无法领会,必须如此如此……” 赵长河很快就沉了进去,教习的话在耳边环绕,他似乎已经能看见自己体内的气血流转,如同一条溪流,正从静谧流淌开始逐渐翻涌沸腾。 过不多时,就能感觉到一种燥热感,仿佛看世界杯输红了眼时的感觉,红了眼,昏了头,热血一涌就能把电视砸得稀碎。 而这种状态能爆发出的力量,当然比平时高很多,血煞功似乎就是让人能主动进入这种上头状态? 更神奇的是,昨晚自己试着学那些动作,没蹲太久就两腿酸软实在撑不住了,而此刻却不知道哪来的热流,仿佛舒缓了那种酸痛,增强了肌肉骨骼的力量,越坚持越久了。 这才是初学而已,如果练到深处会如何? 这就是魔功吗? 不知何时,教习的声音已经远去,周遭变得有些熙攘,有点像是……大学下课后食堂里的声音一样。 赵长河慢慢睁开眼睛。 还特么真是食堂…… 有伙夫推着车过来,一木桶的粟米饭,里面伴着些野菜,居然还混着一点肉星,远远便是鲜香扑鼻。刚才在演武的教众们一窝蜂地拿着碗筷涌了过去,伙夫就一个个给他们分餐。 赵长河此时也觉得肚子咕咕叫,这一早上修炼血煞功引发的饿感竟似是平时饿了一整天一样,便飞一样地奔向自己的屋中去拿碗。 回去一看,洛七不知哪去了,赵长河也没在意,取了碗飞奔出去打饭。 这山寨匪窝的内核终究是教派,还是有规矩的,想象中人挤人乱成一团的场面倒是并不存在,都很有规矩地排队。赵长河也很是习惯地排在后面,探着脖子看,发现伙夫分餐还是有讲究的,有的人碗里一点肉末都看不见,有的人比如刚才那个张全,碗里居然有小半块的红烧肉。 别人看着他们碗里的肉,眼里都是妒忌之色,却没对伙夫发脾气。这片地儿可能是孙教习负责赏罚,他说谁能吃肉,谁就能吃肉。 好不容易排到赵长河,伙夫看了他一眼,果然也给他分了一块红烧肉,比张全那块还大不少。赵长河大喜,孙教习着实对自己不错,如今肉食对他来说可太重要了! 捧着碗乐呵呵地钻出人群,便看到张全带了几个人,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哟,一整块肉啊……” 赵长河神色沉了下去,皱眉道:“不至于这也要伤和气吧,这种脑残反派有点low。” “和气?我们和你有个毛的和气!”张全听不懂他后半句,冷笑道:“一个反骨仔,靠着插刀自家少主得了教中赏识,得授血煞功,这也就罢了。如今还跟孙教习献媚,搞得我们的肉都分少了,和气?” 赵长河很是无语:“说白了就为了块肉吧。” 张全眼里闪过狞意,当然就为了块肉,很奇怪么?小到肉食,大到功法,说穿了全属于“资源”,没事也要找点事来抢,何况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大家是魔教匪徒,啥时候跟你讲谦让? 他懒得和赵长河废话,一挥手:“抢!” 左右几个和他交好的匪徒一拥而上,赵长河捧着碗呢哪有办法打架?护着碗左支右拙了一阵子,背上挨了好几下,覆在碗里的野菜都洒了。 旁边一群人围观,都喧闹叫好,看似也觉得这种场景很正常。 隐约还能听见窃窃私语:“这赵长河,风头占尽,我都不爽。张全这个下马威干得漂亮。” “孙教习好像对他不错,拉到场边私语来着……张全这么做不怕教习责备?” “怕啥?明眼人都知道,方舵主看他不顺眼,孙教习能怎么偏袒。” 窃窃私语之中,无人看见,赵长河的眼睛越来越红,如血一般。 那种看球赛砸电视的情绪涌上心头,赵长河忽然不躲了,甩手重重地把碗往地上砸了下去:“老子没得吃,你们也想有?” “砰!”饭碗碎了一地,连饭带肉散了一地,搅着碎瓷,谁也没法吃了。 张全一伙人全愣住了:“草,这小子是个狠人。” “狠?”赵长河豁然转头,眼里尽是暴戾与疯狂:“以为就这么算了?” 人们还一时看着地上的饭惋惜呢,都没反应过来,赵长河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张全的衣领子。 这一下真是迅捷无伦,赵长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样的速度,总之腿脚血气热涌,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揪住张全的时候莫说张全没反应过来,连赵长河自己都愣了一愣。 他也没来得及回味这种感受,直接脚下一勾,干脆利落地把张全掼在了地上。旋即揪着张全的头发,恶狠狠地往地上散落的饭摁了下去:“吃?老子请你吃个够!” “砰”地一声,伴随着张全凄厉的惨叫,周遭人群全都抖了一下。 这小子是真的狠!这地上不仅是饭,还有碗的碎片啊!这一下摁下去,张全算是破相了,若是扎到眼睛…… 张全的兄弟们此时才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冲过去,有人狠命往赵长河身上踹,有人试图去拉开,但赵长河不闪不避地硬挨着拳脚,继续揪着张全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往饭上砸,任谁也拉不开。 砸了四五下,拉他的人小心翼翼地收手,踹他的也不敢踹了,全都慢慢地后退。 地上的张全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赵长河喘着粗气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怎么了,不是他要吃我的饭么,吃撑了怪我?你们想不想吃?” 张全的兄弟们胆战心惊地避开他凶戾的眼神,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目送赵长河大踏步离开。 第十一章 天生匪类 离开人群的赵长河拐到角落,很快自己虚脱般靠在墙边喘着粗气。 这血煞功猛是真的猛,不仅是那一下的速度,后来好几个人来拉扯居然都拉不动,这力量有点离谱。这才练了一晚上加一早上而已啊…… 但确实问题也大,这么一会儿就有点虚脱之感,也不知道是气血透支的后遗症呢,还是因为此刻自己心虚。 逼是装了,气是出了,可张全不知道死了没有……初来乍到的就内部相残,不知道会受怎样的处罚? 然而那一刻热血上涌,谁他妈管那么多……或许这也是血煞功的后患之一?还是自己本来就有这种因子呢? “后悔吗?”转角忽然传来孙教习的声音。 赵长河转头看去,孙教习抱臂靠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长河对孙教习倒是尊敬,低头道:“没什么后悔的,该怎么罚我认了。这气势不打出来,以后只能窝窝囊囊地把饭让给别人吃?那种窝囊日子我是过不了的。” “哈……”孙教习打断道:“杀人者,赵长河!我就知道你有这种气,倒不必说。我问的是,后悔练血煞功么?那种理智受了影响的感觉。” “呃……”果然是功法影响,不是自己这么凶残,赵长河老怀大慰,回答:“暂时也是无悔的,挺吊的功法,别的也顾不上。话说教习这意思,张全……” “死了。”孙教习很是无所谓地道:“老子安排的肉也敢抢?挑衅在先,被杀在后,又蠢又弱,死就死了。” 赵长河知道多半是孙教习帮自己顶了,低眉顺目道:“多谢教习……” “又来这副文化人的德性。”孙教习骂道:“**真是来考秀才的?” 赵长河:“?” 感谢你还不对了? “刚才你先跟张全讲和气,有卵用没?现在呢?谁不畏你三分!和气是这么来的!”孙教习冷笑道:“你杀洛振武的时候老子在场,见你豪烈有种,分明天生匪类,才多提点几句,行走江湖方能不坠我们圣教威风!不然你以为老子跟你玩青眼有加,是因为你屁股嫩吗!” 天生匪类……赵长河有些无语。 果然没有无来由的爱憎,一件事都有两面,杀洛振武那事,方舵主不爽,孙教习倒是很欣赏。 现代人的文明,和这种世界、尤其和这种土匪窝,确实格格不入。自己已经算是比较彪悍的人了,而且“梦中杀人”已多,早已适应了杀人的感受。换了正常点的同学来这里,还真不知道怎么混。 想了一阵,赵长河问道:“这里还是自家营地,有些事总要掌握分寸吧……若是都按今天这么来……” 孙教习冷冷地看了他半天:“你已在江湖。” 说罢转身离去:“一个时辰后,来找我学刀。以后每天上午练功,下午练刀,晚上自己看着办。” 赵长河目送他的背影,抿嘴无言。 这不是我想要的江湖。 ………… 一个时辰后,赵长河准时出现在演武场。 孙教习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刚才有透支虚弱之相,而且没吃饭,整个人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这会儿倒是精神饱满。 他是有小报告的,知道刚才这个时辰赵长河干什么去了。 这厮去把张全的伙伴们全揍了一顿,抢了他们的饭吃,足足吃了三大碗,比原先自己的份还多了,然后心安理得地去午睡小憩了片刻。 一个还打算讲内部和气的礼貌小伙子,迅速开始向悍匪转变。 人在江湖,便是如此,把什么人丢进墨缸里,终将是漆黑一片。 孙教习也不由有了点喟叹感:“过来吧,先和大家一起学基础刀法。” 赵长河还是习惯性地排队,老实走到队伍后面听讲。 结果人们见他过来,全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仿佛恭送他到前排似的。赵长河嗤地一声,便也不客气地大步上前,直接站在了孙教习面对面,人们这才老老实实地重新排列站好。 孙教习眼里似有笑意,也不评价,直接教学:“所有兵刃之中,刀的基础动作相对最少,无非劈砍撩,万变不离其宗,再顶级的刀法也逃不过这规律。而基本功决定了你以后的上限,能有多快、多准、多稳,全看你基础多扎实,这不是什么顶级法门教给你的。” “便如今天早上的回身斩,任何刀法在对付身后的敌人时,无非都是在这一斩的基础上加以变化,或强调运劲、或变换角度、或埋下不同后势,那是各家不同之妙,但出刀多稳多准,依然看的是你今日基础。而另一方面,只要练熟了基础,无论日后得到什么刀法,也能很快吃透其中要旨,化为你的运用。” “很多人说我们魔功速成……但速成不在这里,基本功没有速成!” 孙教习目光扫过场中,看得出大部分人的眼神藏着失望。学魔功的谁不是为了捷径速成?结果还是说要日日打基础,那和其他门派又有多大区别呢…… 只有寥寥几人目光熠熠,看上去对他这番话听在了心里。 其中就有赵长河。 孙教习笑了笑:“现在再教一次直劈与横斩,不要以为这是随便什么小孩子拎把刀都能玩的……和回身斩一样,门道自在其中。看好了!” 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孙教习刻意放慢了的动作,手上下意识地模拟着,赵长河觉得自己这辈子读书学习都没这么用心过……当年有这么用心,说不定清北都上了。 天生匪类? 或许吧。 脸上的疤告诉自己,在这世界上,这比清北还重要。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天已黄昏,赵长河累瘫地坐在场边石头上休息,双手自行揉捏已经酸痛得不成模样的胳膊。血煞功依然流转,自行消弭着酸痛,极为神奇。 孙教习悠悠然踱到他身边:“你确实有悟性,一下午就已经似模似样……回去休息吧,晚饭你还有一块肉——这里的规矩,练得最好的都能有一块肉,看你能得到几天的肉食。” 赵长河倒有些奇怪:“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练武吃肉的么,不需要干活?” 孙教习似笑非笑:“教你们武艺,给你们肉吃,当然是为了派上用场的,你以为是养着玩的?” 赵长河试探着问:“那……” 话没出口就被孙教习打断了:“所以趁这些时日死命练。否则任务之中死了,我也只会让人把你的尸体拖去喂狗。” 赵长河闭上了嘴。 孙教习悠然离开:“你是有功者,目前还是有所优待。和你一起的那个兄弟已经出任务去了,也不知道你那屋子以后是不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住,宽敞些也挺好。” 赵长河心中一紧。 怪不得中午回去没见到洛七,原来是已经出任务了。 既入魔教,可与在洛家做庄丁有本质的不同,那是要卖命的……也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 另一角度说,赵长河也觉得现在的路很是讽刺。 他为什么杀洛振武?虽有自保之意,更主要的因素当然是为赵厝被屠杀的村民报仇。 然而现在所处的团体,就在做一样的事情,说不定哪天自己都要亲手做。 如果之前觉得洛家行事恶毒,和魔教区别不大的话,如今看终究还是有点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就是,洛家并不靠这种事吃饭,而魔教是主营业务之一。 但有得选么?当时的形势推着自己这么做,到了如今还能不能回头? 赵长河低头看着碗里的饭,眼眸幽幽,漾着涟漪。 天生匪类么…… “希望将来你还能有今日的淳朴,他日江湖再遇,还能听你喊一声姐姐。” 赵长河出神望天,昨晚天上那些字样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第十二章 不愿丢弃的 “收队吧。”外面山间小道旁,洛七疲惫地挥挥手。 山里冰雪呼啸,比寨子里冷不少,寨子好歹还很多遮风御寒的地方,出来干活就真的是霜寒刺骨。 洛七做了个小头目,带队在山边道路潜伏,试图劫掠过往客商,然而这天寒地冻的又能有几个客商?一天下来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飘雪早已覆盖了他的头发和肩头,瘦弱的身躯就像挂霜的茄子。 离开洛家之时他也没来得及收拾细软,身上只有单薄外套,在这风雪冰天之中蹲了一天,饶是以他略有所成的修行依然很难顶。 反而他的下属们各自穿得厚厚的,还比他好点。洛七初来乍到权威未立,倒也不好意思抢下属的衣服穿,咬牙硬撑很久了。 旁边有下属道:“洛头,这把着山道也不是办法,看来还是得往城那边去……” 洛七摇头道:“先守两天看看。不知道上头是否有意在城中布道,到时候自有信徒进献,我们不能妄自行事。” 布道进献和匪徒劫掠,魔教的两个典型收入来源,发展好了还有可能置办产业经营。而这个新分舵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什么都没有。目前为止,大家所吃的食物都还是出山采购所得,启动资金嘛。 下属道:“可我们饿了一天了!回去寨中还会挨骂,很可能压根不给饭吃,再这么下去我们自己都得饿死!” 洛七道:“改日我们私下去城里,我请兄弟们吃饭。” 属下们露出巴结的笑,看来这位刚提拔的头领还挺会做人的,让大家心里的忧虑少了些。 洛七遣散下属,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落日里慢慢走回山寨。 路过那个地下祭坛时,洛七下意识看了一眼遮蔽得谁都认不出的秘门,微微冷笑。 他知道这是什么。 赵长河以为他是无奈胁从而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来此路上又不是看押犯人,他也不是柔弱得走不动路,明明可以半路就离开,为什么非要跟来受罪? 因为他始终都明白这里是什么、血神教是干什么的,以及……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灭洛家。 他是深思熟虑之后,自己决定来的。 若无其事地走进寨中,去执事堂反馈了今天的劫掠任务,一无所获自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果然连口饭都没得吃。洛七赔笑而退,慢慢回到居住区。 老远看见自己的木屋,赵长河在门口,就着落日的余晖看书。 真有点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的范了。 那姿态还蹲着一个马步的造型,左手持书,右手握着一柄单刀,比划着握刀下劈的姿势,一遍又一遍。 面前有个木桩子,看似他努力要把每一刀劈在同一个位置,目前劈得乱七八糟,木桩处处刀痕。 洛七敢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努力的人……嗯,虽然他见人也不多。 赵长河转头看见他回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回来了?” 这自然流露的惊喜让洛七感觉很怪异:“你激动什么呢?” “嗯……怕你此去有危险。”赵长河笑道:“看来没事?没事就好嘛。吃饭了没?” 洛七的眼神更加奇怪,半晌才道:“吃了。” 其实洛七今天一天除了早上的窝窝头之外就再没吃过东西,这嘴硬的话刚刚出口,肚子就“咕”地一声来了个伴奏。 洛七瞬间红了脸,瞪着赵长河怒目而视。 赵长河哪会和死傲娇计较,转身进屋:“我就是担心你冰天雪地的没法所谓‘就食’,给你留了点饭……你回来的恰好,饭还是温的。” 洛七梦游似的跟在后面,看着桌上尚有余温的剩饭,心中懵成一团。 看他站在一旁发呆的样子,赵长河板着脸道:“该不会嫌我吃过?将就点吧,我的大师兄。” 洛七没说什么,默默坐到桌边,低着头看饭。 饭里居然还有一块肉。 “你……此时更需要肉食。”他有些艰涩地说。 赵长河无所谓地摆摆手:“中午吃了三份,够了,不饿。” 洛七不说话了。哪有中午吃过晚上就可以不吃的道理…… 赵长河坐在一边陪他吃,问道:“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过往客商?这种任务怎么做啊?” “偶尔还是有,实在没有的话……”洛七顿了一下,没说出来,倒是有些奇怪地转头看赵长河:“或许这个冬天会有很多赵厝之事在我们手里发生,你一点都不以为意?那你当时的愤怒岂不是很讽刺么?” 赵长河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夕阳,低声道:“你回来之前,我就在纠结这个了,考虑了很久,正好有些话也想和你商量。” 洛七奇道:“什么?” “之前没得选,只能见步行步,现在我们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主余地。”赵长河再度压低声音:“比如说吧,能不能挑对象?就比如挑洛家那样的,祸害起来好像也能自称一句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我怀疑很多大侠的收入来源本来就是这个……” 洛七的神色变得非常精彩,看奇葩似的看了赵长河老半天,才失笑道:“本以为你是个豪杰,怎么也如此天真。” “天真么?也许。”赵长河低声道:“只是有些东西,我真的不想失去。” 洛七没有讽刺他,低头戳着碗里的饭粒:“身在魔窟,岂能由己。你内心也有数,做不到的。” 赵长河道:“现在做不到,那就变强啊,今天我也算看出来了,魔教最认实力说话。你牛逼,别人就敬你,谁会多放个屁。便如你是个头目,起码那支队伍你能决定几分,有朝一日如果是舵主了呢?那这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赵长河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只要有了足够能力应付以后的追杀,那大不了跑路呗。就个破寨子,真想溜还不是随便溜。 异乡异客,谁在乎谁啊。都天生匪类了,那多一条天生反骨也没什么了不起。 “呵……”洛七也不知道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反倒低叹了一口气:“希望你留得住你的良心,也留得住你的天真。就像现在的饭……谢谢你。” 赵长河笑道:“这语气可不容易,现在是朋友了嘛。” 洛七“嗯”了一声,柔声道:“早就是了。” 其实何止是朋友,算相依为命都不过分了,只是洛七从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自己和谁之间。 “那今晚可以一起躺了吧?”赵长河敲桌:“我说你够了没,这一个人睡床一个人趴桌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去啊?反正不管你怎么说,今晚老子要睡床,他妈冷死我了。” “……”洛七木然道:“你睡床便是了。或者哪天我死在外面,你也就不用烦恼这种事情。” 赵长河没好气道:“我说你该不会真是女的吧,怎么矫情成这样?女扮男装这套路这年头写在小说里读者都不爱看了。” 洛七也没好气地指指自己的喉结:“我说姓赵的,你是不是憋疯了,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女人?” “恰恰相反!老子现在哪来和女人腻歪的心情!”赵长河怒道:“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是女人,男的不知方便了多少倍,是个女的才麻烦好不好!你就不能爷们点!” 洛七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失笑道:“真……江湖好汉之言。” “意思就是说我是钢铁直男对吧,哦忘了你不懂这个词。”赵长河摆烂:“老子就是个铁直男怎么了?现在话撂这,你是个爷们,今天开始就一起睡,你要是个娘们,老子明早就去找孙教习卖屁股,求他给我换个屋!睡个觉而已寄吧屁事真多!” 洛七筷子在饭碗里戳啊戳,那一直没舍得吃的肉都快被他戳烂了,口中细不可闻地嘀咕:“真是匪类,如此粗鄙。” 赵长河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洛七扬起了脖子:“一起睡就一起睡,怕你不成!” 第十三章 同寝 其实床倒是挺大的,铺了些茅草,还垫了块毯子。被子也是有两床的,终究是个“双人间”,他俩的地位也不是底层,能算头目级来着,待遇还算过得去的。 晚上赵长河依然在屋外雪中练功,洛七便先钻进床,躲在靠里的位置,裹了被子滴溜溜地看门口赵长河蹲马步劈刀的样子,刀劈木桩的节奏很有韵律。 他如此认真,连头都没转一下。 洛七撇了撇嘴,忽然道:“你这样高强度的练,从早到晚没停过的,肌肉不酸疼么?” 赵长河头也不回:“血煞功有点意思,好像能解决这个问题,确实不疼。” “难道也不会疲惫?” “那倒是会的,而且似乎更容易累,需要时不时休息。说穿了应该就是透支气血,当场厉害,过后虚脱呗。我今天还打了一架,体验比这种练习时更明显得多。” 洛七若有所思:“魔功确实奇怪……你才刚练两天,就有如此明显的体感,换了洛家那功法,一个月能感受到气机就算很有天赋了。” “总是该有些门道的,不然谁练魔教号。” “什么叫魔教号……等等,你刚才说打了架?和谁?”洛七忽然反应过来,神色有些严峻。 赵长河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咧嘴笑了:“大师兄打算帮我出头?嗐,总是忘记,其实你比我厉害很多。” “我当然比你厉害很多!” “所以你睡个觉到底怕什么鬼,我还能爆你的菊?我怕你才对。” “你这厮熟悉起来怎么满嘴不着调的,之前不这样啊……”洛七抚额:“我在问你和谁打架,要不要帮忙。” “朋友熟悉了不这样是哪样?反正打赢了,没事。” 洛七懒得理他了,转身面墙:“既知是朋友,以后这种事记得喊我,我若不在你就先躲躲,回头报仇不晚。你一个才学两天的别太冲动了,那副块头看着大,其实没什么用。” “好好好。”赵长河挺高兴,这货现在是真有朋友意思了。不过看他这吃完就上床的模样,赵长河也有点纳闷:“我说,我就从来没见你练过功,你不要练的吗?” “我练的内息,躺着也能练。” “……这么爽的?为什么我看别人需要盘坐什么的,五心向天之类的。” “那是玄门的玩意,天下流派多了,还有的人是行走或奔跑之中修行,各家不同,躺着修行的并不罕见。”洛七忽然笑了:“怎样,是不是很后悔没练我的洛家外门心法?” 赵长河脸色果然有点苦巴巴,抬头想了好一阵,才叹气道:“没什么后悔的,我要的不是舒坦,是快。” “所以你没日没夜的练?” “嗯……” “武学之道讲究有张有弛,强求未必是好,歇着吧。”洛七顿了一下,似是醒悟这句话和邀他上床没什么区别,又补了一句:“上来爪子别乱碰啊,恶心。” 赵长河没好气道:“真以为我男酮啊,我就不恶心?” 他再劈一刀,觉得还不累:“你先睡吧,我今晚要劈足一千刀再说。” 洛七瞪大眼睛:“疯子。” “疯么?”赵长河低声道:“不疯,又怎么能保住自己不想丢的东西?” 洛七神色有些复杂,看着黑暗中赵长河挥洒汗水的样子,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却又有些难掩的欣赏,最终化为幽幽一叹,闭上眼睛。 看似睡了,其实也在练内息。 两人一内一外,一静一动,在这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化为独特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河也不知道劈了多少刀,终于累得不行,心中却也满意。 找到点感觉了,有了一定控制力,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稳,越来越精准。本来用力劈木桩,刀痕乱七八糟的很难落在准确的点,如今刀痕越来越集中,越来越接近一条线了。 传说中的“如臂使指”“心念到哪,刀就到哪”的说法,确实是可以通过长期练习达成的结果。 无他,唯手熟尔,千古不易的至理。 “妈的一身臭汗,没地方洗澡,真难受。”赵长河擦着汗回屋,正吐槽呢,却见洛七好像睡了,便住了口。 他死命练功也有御寒的意图在。这大冬天的衣裳单薄,要是不运动起来,真能被冷死。只是每次停下之后,寒风一吹,反倒又特别冷。 赵长河很无奈地把汗衫直接挂着晾起,擦干身子钻进了属于自己的被子。 洛七缩了一下,往里面更靠了些许。 “没睡啊?” “你那刀劈的吵死了,谁能睡?” 赵长河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以后晚上不练刀,练功就行。” “不用。”洛七硬邦邦道:“你既然要快速提升实力,哪能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停歇?反正我不在意,至于别人的看法,管他们去死。” “不在意你倒是睡啊,反正我累死了,先睡了。” “……” 屋内一时安静。 赵长河是真累坏了,直接闭目睡觉。这般各自一床被子分别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其实是互相碰不到的,哪来洛七想象中的挨挨碰碰摸来摸去?倒是各自身上都有臭味是真的,体验十分难堪。 他根本没心思探究人家到底男的女的,现在是真正叫做心事满腹,谁有心情想七想八。如他所言,最好别是女的,真是女的反而平添麻烦,男的省却多少啰嗦。 别无他念的赵长河很快睡着了。那边洛七紧张兮兮地抓着被子,看似转身面墙,实则眼睛睁得大大的,浑身绷得紧紧,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他敢搂过来?应该不敢吧。他说他也不会搂,他也恶心对不对?” “但要是他睡梦中无意识的搂过来怎么办?” “无意识他就算搂了也不知道什么吧?” “那要是他醒了我还没醒,岂不是知道了。” 洛七脑子里乱得麻一样,彻底失眠。 结果身边传来如雷鼾声,赵长河没多久就睡得昏天黑地。洛七没好气地转身,恶狠狠地抬起脚就想踹,犹豫了片刻终究慢慢放下。 他目光闪闪地看着黑暗中赵长河的侧脸,侧脸上的刀疤在夜色里依然醒目。 其实说赵长河这疤丑吧,有点违心的,并不丑,反而有点别样的野性美,很男人。 因为赵长河本身阳刚英俊,帅的人怎么折腾造型那都是另类的酷炫,丑的别学。 赵长河睡态极好,真就一动不动。洛七看了半天,慢慢也松懈下去。不知道何时,本就疲累无比的他再也没能撑住,迷迷糊糊地终于睡着。 睡梦之中仿佛有个人,很温柔地端上了饭菜。 依稀听见自己在问:“娘你怎么不吃?” 梦中人揉揉她的脑袋:“娘中午吃过了,不饿。” 人的面目模糊不清,那只存在于几岁的记忆之中,早已忘却了模样。 第十四章 那一刀的分量(元旦快乐) 两个都满腹心事的人睡得都不踏实,第二天杂役来送窝窝头,刚敲门第一声,两个人都立刻弹簧似的从床上同时蹦起。继而各自定了定神,转头对视了一眼,赵长河笑了:“早。” 洛七没理他,第一时间低头看身躯,被子依然裹得紧紧。他轻吁了口气,没回话。 赵长河也懒得理他,自顾跳下床去开门,取了窝窝头进来,一眼看见洛七正坐在床边拢着微乱的头发。 那姿态……不经意的便是风情撩人。 赵长河心中忽地跳了一下,偏头扯话题:“妈的又没刷牙,哪哪都不习惯。” 洛七懒懒道:“你这乡下出身的,语气倒像个大户人家,还懂柳枝刷牙呢?” 赵长河啃着窝窝头斜睨过去:“你又懂了?还柳枝,不就是个家生仆……呃抱歉。”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你瞎说话得罪我的还少了?我说你乡下人,你说我家生仆,两清。”洛七白了他一眼:“走了,你练你的功,我还要苦哈哈给你们搞肉吃。” “呃,昨晚说的……” 洛七走到门口,回眸一笑:“你说的过于天真,怕是实现不了。不过……我想想别的主意,看着办吧。” 这回眸一笑其实是有点电人的,赵长河却恍无所觉,点头道:“总是有办法的。” 直男如此,导致洛七自己也没留意越发不经意露出来的女人味,带着窝窝头出任务去了。 其实赵长河只是有意不去看。 管它男的女的,只会影响老子修炼的速度。 洛七一走,他便又径自去了演武场。原本说早上修习血煞功、下午练刀,可他觉得自己练刀的时候一样在运转血煞功,导致血煞功进度好像有点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去咨询一下孙教习。 “快?什么程度了?你按血煞功运劲方式,打我一拳试试。”孙教习满不在乎。 赵长河小心道:“全力?” “当然全力。”孙教习两眼一翻:“就你还想打得动我?” 赵长河觉得也是,便蹲了个马步,拳头收到腰间。 血煞功的气血流转在体内奔涌,赵长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肌肉都充盈着力量,凶煞而狠厉。 “喝”地一声,赵长河全力轰出一记重拳。 不知是否错觉,这一拳轰出去,眼里的景色都变红了似的…… 孙教习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挡,赵长河只觉一股沛然莫测的大力涌来,腾腾地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那种充盈的力量感瞬间消退,眼里的血色错觉也没了,像是被打蔫了。 赵长河心中有点佩服,赔笑道:“果然教习就是教习。” 孙教习背着手,淡淡道:“你这个进度……确实有点快。但没有很特别的原因,本身你悟性尚可,更主要是因为你的体质太好了,气血充盈无比,过于适配血煞功。真奇怪,你个村子出身的贫民,哪来这么好的养分?这身子骨怎么养出来的?” 他没让赵长河看见,自己背着的手居然有点小抖。 太大意了,随手一挡,想不到这厮真有这么猛……太夸张了这。 赵长河心道如果论起身体养分,你们教主都不一定有现代一个普通上班族吃得好,何况老子多少也是个爱运动的,体质相对一般同学还更好。说来那个“身后眼”目前为止还没派上什么用场,搞了半天这身体素质才是自己最大的挂? “当然还有个原因,你元阳未失,精气充足,都满溢了……真正叫做血气方刚。”孙教习也不知道是夸是讽,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实在还是没忍住漏了句:“都十九了吧?真可怜。” “草。”赵长河梗着脖子道:“自己撸过不算丢元阳的吗?” “面上看去差不多,武学道理来说,不算一回事,除非你过于频繁……草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赵长河:“……” 孙教习面无表情:“如今的状况,你的血煞功算是快入门了,这个月好好打磨,试试冲刺第一层。其实第一层冲过去,也差不多该是一重玄关了。” “一个月一重玄关?”赵长河有些不可思议。想起从小练功到了十六七岁一重玄关还很自豪的洛七,不知道听到这消息会不会吐血。 “这就是魔功,你日后会知道代价。虽说就算在魔功之中你也比别人快不少,还是没有超出可理解的范畴。”孙教习淡淡道:“好了,你的功法修行进度确实远超刀法,不可偏颇。昨天教你的三式,直劈,横斩,回身斩,各自练过几遍?” 赵长河老实道:“本来自己定了个一千遍,结果砍着砍着忘了计算次数,估摸着差不了多少。” 真一千遍?孙教习差点鼓起了眼珠子,又强行云淡风轻地指着个木桩子:“看见中间那道痕了么?就劈那位置,劈一刀我看看。” 赵长河抽刀。 “唰!”刀光闪过,劈在了孙教习指的刀痕上,不算严丝合缝,略微有毫厘偏差。孙教习深深吸了口气,嘀咕道:“还好。” 赵长河道:“不是太好,感觉今天再多练练就行。” 还搁这谦虚?你以为我说还好指的是你砍得还好?老子指的是还好你的刀道资质也就一般,没血煞功那么逆天,不然太过分了。 孙教习神色都轻松了许多:“其实吧,单论天赋,你不算多高的,甚至也就比平庸略好。毕竟这是最简单的一斩,普通樵夫多砍几天柴都办得到,真正的刀道天才又怎么会练了一千次还砍不太准?但问题在于,你自知不准,能练上一千次,大部分人不能。” 赵长河:“呃……” “如果学了血煞刀法之后,依然能保持这么每天一千遍的习练,你的成就会超过我的预期。”孙教习悠悠道:“当然,一般人学了进阶的刀法,又进阶玄关一重,也该是个不小的头领了,到时候大碗酒大块肉,大把骚娘们,还能保持用功的并不多,我不知道你会如何。” 赵长河也不敢肯定将来自己会如何。反正眼下他真的是很认真,几乎全身心都在这上面。并不仅仅是为了变强为了回去,他是真的在这种事上找到了乐趣。 就像当年玩游戏,在一个boss面前灭得死去活来,却怎么也不肯放弃,服务器维护都还骂咧咧舍不得走。如今也有点类似的,妈的砍不准那位置?老子不服,继续砍,这个“boss”非得有一天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为止。 血煞功亦然,他在这种力量越来越大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也隐隐享受着周围人们的敬畏。 演武场中,赵长河的声量越来越大,越来越豪爽,很快就和所有人混成了一片。 那大学之中的书卷气,已经不知不觉越来越淡,匪气倒是越来越浓。 不过区区几天而已…… 天生匪类。 “啪!”天色黄昏,练了一天的赵长河收了刀,重重拍了一下身边一个匪徒的肩膀:“改天能出去浪了,哥请兄弟们一起去喝酒!” 匪徒赔笑:“自然是大家请赵老大喝酒的。就凭赵老大一刀捅死洛振武的豪情,也值得大家敬一杯啊。” “咦?那天你也在?” “我们自然是不在的,不过这几日有听当时参与过的教内师兄们说起,赵老大现在在江湖上可有名了。” “嗯?也不至于吧,死一个洛家小狗,江湖一阵风过,谁记心里啊?” 匪徒神秘兮兮道:“他们说,十几年前吧,当今皇帝老儿出巡,途中住在洛家,洛庄主这老乌龟巴结皇帝嘛,就把老婆送去待客……” 赵长河怔了怔,把这句话反复咀嚼了好几遍:“该不会是说……” 那匪徒一拍掌:“着啊,洛振武可能是皇帝的种!所以皇室才会特别照料洛家嘛!就像当天那洛家之中可是藏有大内高手,要不是朱雀尊者出手,哪能成事呢……老大你说,是谁家都能藏着大内高手的嘛?” 赵长河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草!” 怪了,当时感觉洛庄主和儿子说话的态度,一点都不像对待皇子啊,那压根就是儿子吧?是不是搞错了……或者是他们多年父子已经习惯了? 那匪徒道:“以前人人都传洛家与皇室有关,但却没人说得明白到底什么关系……不是不明白,是以前没人敢说!现在嘛,咱们可是圣教,反的就是这破烂朝廷,杀的就是这个狗屁皇子,我们替他们瞒个啥?” 赵长河叹了口气。本以为这是什么很核心的隐秘,要以后入教才能问的,可不料就这么意外展露在面前。 确实事前是隐秘,可成事之后,血神教恨不得天下宣传才对。 所以自己当时那一刀,好像……有点牛逼。 “也就砍了个皇帝私生子,名头也就一阵子,过几天就没人提了。”赵长河看似谦虚地说了一句,打算结束话题。 结果对方瞪大眼睛:“只是私生子?不是,老大你真没明白,太子已经死了,皇帝没有儿子了。” 赵长河转身想走的动作都僵在那里,瞠目结舌。 ———— ps:加个更祝大家元旦快乐~愿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身体健康,身体健康。 第十五章 为你沽酒 “他们说,以前呢,皇帝老儿自有嫡子,皇后家族也不是好惹的,这个私生子也就没接回去,只是暗中照顾着而已。”匪徒兀自絮絮叨叨:“但只要太子一死,洛振武这身份忽然就不一样了……以前谁在乎他洛振武是哪颗葱啊?” 赵长河已经木了。 这就是四象教和血神教灭洛家的原因?把皇帝血脉绝了,这天下真就乱了。 可问题来了,太子死了的时候,老皇帝难道不会心急火燎去洛家接人?怎么还任由洛振武留在洛家……何况从洛家的态度来看,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太子死了这么重大的事吧,否则洛振武还有心情玩村姑呢? 又或者根本就是世人瞎猜而已,洛家遭的是无妄之灾。 他谨慎地问了句:“太子什么时候死的?死在洛振武之前之后?” 那匪徒抚掌道:“这不巧了吗,就在老大你砍了洛振武的那天下午,也就几个时辰之前!那时候洛振武正好成了个独苗苗,所以赵老大这一刀真是……可谓砍出了一番乱世开端,岂能不出名?”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 从血神教南下的时间来说,他们这是在太子死前就筹划杀洛振武了……是赶巧了呢,还是太子之死本来就是在他们的谋划之内,两边同时进行? 唐首座当时那句话泛过脑海:“此事之重,非你所知……你会后悔的。” 她不是接到洛庄主的求援而来的,也不是没等大部队一起。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大部队,大概率洛庄主的求援信还真没到京师呢……而是当天下午太子一死,她就火速前来秘密接人,恰好撞上了而已。 这么看来,洛家不是无妄之灾,确实是真有其事。 此事确实重,重到赵长河愣神了好半天,忽然仰天大笑:“位置卡,皇宫,龙椅。原来是这么个关联的哈哈哈!这关联有个屁用,臭瞎子我草拟大爷!” 匪徒:“?” 赵长河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事我有数了,谢了兄弟。” 一刀砍出了个乱世。 乱世岂是自己一刀能砍出来的?洛振武那屌样,真让他登了基才是苍生不幸呢。 砍就砍了,岂不是除一大贼! 心念及此,赵长河心中那点打鼓瞬间没了……说来心情还更好了,那是始终哽在心中的卡牌谜底一朝解开的畅快感。 虽然这事感觉还是有点纳闷,就是洛家父子的交流态度不对,而且如果只是为了杀洛振武,来个人暗杀就可以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的灭门呢…… 管它呢,不管是不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不一样的处境么? 并没有。反正都是被通缉,都是出不了门。 还不如打饭带回去给洛七,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嘛。 今天聊得久了,回去比昨天更晚,太阳已经彻底落山,都看不见路了。然而回到木屋一看,洛七还没回来。赵长河皱着眉头,连加练的心思都没了,来来回回踱着步,看向山寨口的路。 昨天本来就担心洛七会有危险,结果并没有,但并不代表着危险不存在,可能发生在任何一天。 该不会是今天? 赵长河终于等不住了,拎起长刀就要出门。刚走没几步,却看见洛七悠悠然地背着手回来了,见他心急火燎往外赶的模样似是有些惊愕,旋即想到了原因,眼睛微弯:“回来了回来了。” 赵长河也吁了口气,皱眉:“今天怎么这么晚……呃不对……” 他鼻子抽了抽:“你这味儿不对啊,之前迎风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馊味,怎么没了。” 洛七眉眼更弯了:“去后面山涧洗了个澡而已,再这么臭烘烘的我可受不了,感觉身上都能爬虱子了。” “冬泳啊,牛逼。”赵长河也有些蠢蠢欲动,又有点怂。没试过冬泳,感觉脱了衣服都受不了,别说下水了。果然人家玄关一重就是为所欲为…… “你也去啊,臭得要死谁跟你睡?”洛七给自己找到了上佳的借口:“之前不是老子矫情,是你真的太臭了。” 赵长河脸色有点苦:“这么冷,你玄关一重能熬,我只是个菜鸟啊。” “大男人的,别人没练过武都敢冬天下水,你好歹练了几天,别怂。”洛七笑眯眯地把背后的手拿了出来,却是一个酒葫芦:“给你带了热酒,好歹有点用。” 赵长河有些惊喜:“哪搞来的热酒?” “今天我进了城,买了些东西。”洛七变戏法一样又摸出一个油纸包:“还有点烤肉,犒劳你练功辛苦。” 赵长河奇道:“你该不会是自掏腰包,用这些东西交差吧?不管你离家带了多少钱,也不够用啊。” “今天我安排他们去猎兽……冬天野兽虽然少,还是有的,搞了点山鸡兔子交差,勉强应付。也正因如此,完事得比较早,我就抽空去了趟城里。”洛七板起了脸:“就说你要不要吧,屁话真多。” “要要要!”赵长河一股脑儿抢过酒葫芦和油纸包,往外就跑:“我直接去水边吃,吃完趁热跳。” 洛七悠然进了屋子,一眼看见桌上的饭,微微一笑。 他临时遭变,身上真没几个钱,今天买这点东西就用光了,自己压根没吃呢,因为知道回来有得吃。 你为我留饭,我为你沽酒。 理所应当。 隐隐约约听见寨口传来喧闹声,有人在喊:“夜间不得出寨!” 赵长河的声音传来:“我怎么没听过什么宵禁令?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啊,妈的老子就出门洗个澡哪来这么多屁话!” “呃……赵、赵老大……” “哦,是你们啊,你们还有看门任务?行了行了都自己人,让让。” “早知道是赵老大,我们怎么也不会拦嘛,谁跟谁呀。” 声音一路远去。 都老大了啊……瞧这态势越来越有几分向山匪转变的模样了。洛七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忽地哑然失笑。 淳朴少年? 不说匪类不匪类,分明天生江湖汉倒是真的,适应这魔窟比他还快,才几天就风生水起。天知道为什么那厮一开始会给人纯良朴实的印象,真是神奇。 洛七忽然在想,其实自己和赵长河并没有什么交情的,大家在变故之前一共才说过几句话来着?赵长河会对自己不错,主要是因为身在异乡魔窟的孤独和心虚,他洛七好歹是个熟人,所以天然亲近。 等再这么下去如鱼得水,和谁都混得烂熟,那时候他洛七就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说不定和别人的交情都比和他好了。 也挺好,大家有各自的路。 洛七悠悠然整理了碗筷,又坐到床上去闭目练功。 其实他也很用功……只不过赵长河太变态了点,洛七就没见过练功那么拼的变态。 气机运转数十周天,脚步声响,赵长河回来了。 洛七奇怪地睁眼:“怎么这么快?” “我到了那边想了想,酒岂能独饮?当然要回来和你一起喝。”赵长河洗完澡也是神清气爽,取碗倒酒,笑道:“说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嘛,老子还是很顶的!下次一起去洗。” 谁跟你一起洗! 洛七撇撇嘴,看着尚有余温的酒中渐渐升腾的雾气,心情倒是莫名变好了不少,没话找话道:“说来我在城门看见你的通缉令了,朝廷很重视的样子,你这模样看来以后很难在外行走了。” “那是自然!我跟你说,今天听说了灭洛家的原因,洛振武那屌样居然是个皇子!”赵长河递过酒碗,笑道:“你在庄上那么久了,看得出这厮还有这种龙气不?” 洛七接碗的手微微一抖,酒液晃动,带起圈圈涟漪。 却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笑:“这缘由果然惊人,吓得我手都抖了……你以后出门可真要当心。” 第十六章 证实 这反应相当正常,完全没反应才不正常。赵长河没多想,笑呵呵地碰了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小时候看水浒……呃,反正小时候有过这样的梦想,感觉豪气干云。结果现在真到了土匪窝里,肉抠着吃,酒自己买,一葫芦酒抠抠搜搜的分着喝。真是幻灭。” 洛七失笑:“你说的那种,得是山大王,至少是个大头领。不过我感觉你完全可以做到。” “有点难,要做大头领起码得是正式教众吧?现在还看不出入教的希望,说让我有信仰了再入教,可也没人给我俩宣教啊?孙教习看似不负责这块,舵主压根就不见人,不知道躲哪去了。” 洛七抿着酒,打量了一下赵长河的表情:“看你这态度,也不甚在乎?” “在乎是有点在乎的,我想得到血神功,而不是血煞功。当然能入四象教更好……有人练的血神功,还不是被越级挑战。” 洛七笑出声。 看来赵长河口中虽不说,实则岳红翎薛苍海那一战真是彻底把他对血神教的期待给打没了。 赵长河抿着酒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可急的,才开始呢,指不定这个舵主明天就被撤了呢?换了孙教习上台的话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他对我属实不错。” “想得倒美,你以为方舵主躲着玩呢,人家应该是在城中布道的……虽然我今天入城没看到有魔教布道的迹象,估摸着开头难,还没开始吧。” “那倒不一定。”赵长河压低了声音:“你觉不觉得,这个分舵很是怪异。” 洛七心思一凛,他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你还不如来纠结我是男是女呢!可赵长河说到这了,他也只能装傻:“你指的是?” “分舵是新分舵,然而那个地下祭坛绝对不是刚刚开凿的,这是多大的工程啊?很明显是早就有的,应当是早年别人留下的秘地被血神教发现了。” 洛七立刻道:“这也很正常啊,有现成的地方就用呗。然后就在近处搭起山寨,建立分舵,没什么奇怪啊。” “然而他们有什么非要在大冬天建立分舵的理由吗?”赵长河很是无语:“偌大一个教派,要建分舵早不做准备,现在风雪冰天的忽然开始,缺衣少食,何苦来哉。薛教主脑子被越级挑战挑坏了?哦,那时候他还没挨岳红翎打。” 洛七一时语塞。 不是,你能别提越级挑战这茬了嘛? “岳红翎就是在这附近意外听见他们要袭击洛家的,她说当时薛教主也在这。说明这里藏着比较重要的隐秘,血神教主力入驻于此开荒,教主亲自带队。后来由于去杀洛振武的事打断了,其实事情应该是没有完成的,或者只是完成了一半,教主没法长期呆这里,所以大冬天的还是留人在这里建立新分舵继续寻找。” 洛七:“……” 赵长河喝尽碗中的酒,重重把碗顿在桌上:“我很怀疑,这甚至不是血神教的事,而是四象教。能不能入四象教,或者能不能学血神功,这里还有功劳,留意着准没错。” 洛七眼眸幽幽地看着酒碗,忽然抬头一笑:“你啊,喝酒就喝酒,话这么多一点都不爽利,还一天天的把爷们挂嘴边呢。” “草,来,干三碗!” “这葫芦都倒不出那么多碗酒。” “有多少算多少,这冬天喝些热酒是真的爽!” 热酒确实很爽,暖得洛七脸蛋红扑扑的,眼里却更藏了些迷雾,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喝完,他低头看着空碗,忽然说了一句:“长河,这种世道,你不要对人太信任,这些分析自己藏在心里就好了,何必说出来。” 赵长河愣了愣:“这和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跟别人我才不会瞎说。” “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包括我。”洛七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包括你觉得对你很不错的那位孙教习。” “呃……”赵长河试探着道:“你该不会是喝多了?” 洛七笑笑,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是啊,酒量不好……我先上床歇息了。” 赵长河也站起身来,有些上头地一把抄着洛七的肩膀:“大师兄啊,有点菜啊,这才几杯酒啊……” 洛七没反应过来,居然一时没来得及闪,被搂了个结结实实,瞬间整个人僵在那里。 “啧,瘦干干的。”赵长河大手捏了捏他的肩头:“你这也只能练练内息了,要是没有内力的世界,就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去睡吧去睡吧,我再练会功。感觉热酒带动气血,修炼效果会更好的样子……” 手离开了肩,赵长河已经到了门外蹲马步去了。 洛七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僵硬地转头看向门口。 就这么被搂了? 对赵长河来说这是不是很正常?和兄弟勾肩搭背而已,哪有男人没搭过…… 可洛七人都麻了,现在都是懵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仿佛身上还有电流在窜一样。 赵长河一溜烟到了门口蹲马步,心中也后悔不迭。 他当然是故意的! 喝了点酒,看洛七脸蛋红扑扑的俏模样一时有点心猿,总归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嘛……也同时想借机证实一下。 男人女人的肩,柔软程度当然是不一样的。 这次是真的证实了,就是女的。 本来还有些恶趣味,想故意看看这个女扮男装的大师兄被人揩了油又有苦说不出的小模样……还“不要信任任何人,包括我”,嗤。 但很快自己都想扇自己一个耳刮子,真是没事找事,揩点油有什么实际意义吗,真活儿又没法干,反倒平白让自己一柱擎天都消不下去,只能用蹲马步来遮掩。 何苦。 而且这以后怎么相处啊!自己都说了男的更方便了,还非要作,证实个屁啊证实。 赵长河真想扇死自己。 于是一个木木地呆在那里看他,一个木木地梗着脖子练功,两个人都神游天外,气氛很是怪异地僵了一阵子,洛七忽地嫣然一笑。 赵长河眼角余光偷偷瞥见,人都麻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蹲马步看天。 却见洛七大踏步走了过来,主动伸手抄着赵长河的肩膀:“喂。” 赵长河浑身僵直:“啊?有事?” “你今天马步动作不标准,这么练会出岔子的。”洛七附耳低言:“该不会喝了点酒,保暖就思那啥了?这可不好,要不要哥们带你去城里窑子逛逛?” “呃……那啥。”赵长河抽抽嘴角,有些艰涩地问:“你不是平时手都不和人碰一下的嘛,干嘛勾肩搭背的。” 洛七若无其事:“以前不熟,现在是兄弟了嘛,不就是这样?你可以搭我的,我不能搭你的?” 原来如此。 她还想装呢?用这种方法强行装?发了半天呆,就这答案? 赵长河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送上门的豆腐,心中却轻松了不少。 本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可她靠在身上,抄着肩膀,在耳边呵气如兰的感觉……赵长河可耻地发现,马步都快遮掩不住了。 第十七章 习惯 其实蹲马步练功还好,沉浸在功法里的时候,确实可以忘却周遭事。 睡觉的时候才是真考验。 不知道和不确定的时候也就算了,懒得想那么多。现在明明知道是个女孩子,和自己并肩同榻,哪个男人还能像之前那样别无他念啊! 更要命的是,今天大家都洗过,洛七进过城甚至还换过衣服,现在隐隐还有清香,近在咫尺地萦绕鼻尖。 从来朝天仰躺的赵长河今天极为难得地翻身向外,蜷缩着躺,躺了大半时辰眼睛都还是睁着的,根本睡不着。 反倒是洛七安静地朝天仰躺,双目微阖,看似反倒平心静气地在修行。 其实哪能修行?心中一样在骂娘。 真**害人,修炼内息最要凝神静气,可最近怎么凝神,怎么静心? 不走火入魔就不错了…… 洛七有时候会想,如果早点偷偷杀了赵长河,是不是很多破事都不会存在了……自己本来就有杀他的理由。 然而先前一时半会不敢,她还需要赵长河的“功劳”带挈着,否则她都不一定能留在这里。一时没杀,结果变成了这样……自从他给自己留饭,那是真的想杀都很难下手了。 找山寨里给自己换个屋?却又知道换不成。独立一屋的待遇可得中高层了,自己还不够。 两人的话,分配一个女的跟你住?想得倒美。分配跟别的男人一起住……那自己百分百会杀了他。 搞来搞去,真就变成了这样的结局。离不开,躲不掉。 可笑的是,今天心中反而没有昨天那种绷得紧紧的感受。反正睡过了,习惯了,他也确实不会乱抱乱碰,可以信任。 那就这样吧。 洛七心中忽然有了点恐慌之感。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平静地接受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力量。 不知不觉间,赵长河隐约的鼾声终于响起,洛七也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心弦一松,慢慢入眠。 ………… 次日一早,门外伙夫惯例一户户送窝窝头的声音还没到这边呢,洛七就被惊醒了。 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啊,硬邦邦的枕头变舒服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心中立刻一个咯噔。 哪里是什么枕头? 这是靠在赵长河的肩窝里,一只手还环绕过去抱着他的腰呢,就差没有把腿架过去了。 洛七小心翼翼地往回缩。 之前还在想他会不会睡梦中无意识抱过来呢,结果人家赵长河倒是睡得老老实实,无意识乱抱人的居然是自己。 洛七简直快哭了,就不该喝那些破酒! 还好,惯常和她一样容易惊醒的赵长河今天倒是没醒的样子,依然睡得呼呼的。洛七松了口气,故作淡定地把散乱的被子裹好,安静地等伙夫来敲这间房门。 果然等到伙夫一敲门,赵长河就如同上了发条一样迅速醒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看洛七,冲她一笑:“早。” 一切如常。 洛七悬在嗓子眼的心彻底放了下去,笑眯眯地拍拍赵长河的肩膀:“去拿饭。” 这回赵长河倒是有些小犹豫,纠结了一下子才不甘不愿地下床,然后弓着身子去拿窝窝头。 洛七面无表情,她看懂了。 刚才这厮应该是早就醒了,装不知道……否则他被子下面竖起的东西可有点难堪。 “呸。”洛七轻啐一口,脸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了红霞。 就这点程度至于吗? 明明就很好色! 但还挺会做人,好歹现在不尴尬。 这就叫……我是装的,他知道我是装的,我知道他知道我是装的,他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是装的,然后大家默契地继续装。 什么啊这是…… 赵长河拿了窝窝头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索性面无表情地把窝窝头丢了过去:“我去练功了。你猎兽也注意点,这种事也不是没风险的。等我再和孙教习混熟点,看看能不能把你也调个岗……” 洛七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去吧。” 赵长河有些狼狈地跑路了,看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洛七愤愤然把窝窝头揪成了一块一块,仿佛在掐赵长河腰间软肉一样。 “这么色,还装直男!” 赵长河那个冤枉啊,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常常会自然有个陈伯的,和色不色有什么关系? 何况这大师兄洗过之后香香的,她倚过来时,那手臂上的触感软软的……赵长河母胎单身,哪里顶得住啊! “赵长河!”孙教习恼火的声音传来。 “啊……”赵长河仿佛回到教室被教授抓包似的,尴尬道:“教习……” “昨天才夸你用功,今天就给老子走神?说说刚才教的那一式斜撩的要点在哪里?” 撩?我没撩她啊,是她撩我……呃等等…… 赵长河:“……” 所以说女人就是会影响修炼的速度吧?你看昨晚马步就蹲得乱七八糟,今天早上心思也是乱七八糟。 真是的。 “麻烦教习再传授一次,我今天自罚,练三千遍!” 赵长河发了狠,试图用全身心的练功去冲淡男女心思,可事实证明,其实也并不需要如此。 习惯确实是种可怕的力量。 他都没想过,在这天之后和洛七的相处比以前还随意。 现在他在“新手村”面子大了起来,每天晚饭多打一碗带回去,别人也没敢有意见,于是天天带饭回去给洛七。而洛七有时候猎了兽,自己悄悄跑城里换钱,给赵长河换酒喝。 不是酒比肉重要,而是两人发现,热酒对赵长河的血煞功确实有辅助作用,效果还相当好。 两人一起吃饭,随意交换着各自见闻,吃完了照旧一个门口练外功刀法,一个床上练内息,练完了一起睡觉,话也没多说几句。 没啥好说的。 赵长河偶尔无意的和洛七勾肩搭背,洛七已经不闪了,有时候甚至会主动抄着他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在山寨里,以示哥俩好。旁人看了也都觉得相当正常,压根就没人往歪里想。 而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两人都再也没有反应了。 赵长河不需要弓着身子,洛七也不会再被电流窜过。 就算是早上起来,发现谁的手搭在谁身上,两人都打着呵欠直接拿开,当没那事儿一样。 对于各自一肚子心事和目标的两人而言,各自都没有纠缠在男女事上的心思,其实习惯了之后,就是这么简单。 最大的默契,不过是洗澡的时候分开去,仅此而已。 “锵!”刀光闪过,准确地劈在前方飞过的铁棍上,将铁棍击落在地。 旁边孙教习弯腰捡起铁棍,棍上预留的一道刻痕上,准确地叠加了一道新痕,毫厘不差。 经过日以继夜的练习,赵长河已经从固定靶换成了移动靶,在不算太快掠过的物体上精准地劈中想要的位置。 眼到,刀至。 距离那一夜证实了洛七的女儿身,已经近二十天过去。 刀法基本功正式出师,历时二十余天,穿越至今一个月。 穿越之时,十月末,小雪。 如今十一月,凛霜,冬至。 第十八章 冬至 看着手里的铁棍,再看看赵长河在这大冬天额角的汗水,孙教习心知这个年轻人为了这一刀下了多大的苦功。这不是天赋,这二十多天来,除了吃饭睡觉和偶尔偷溜出去洗澡之外,这厮所有时间全在练功。 也就那一天走过神,之后自罚了三千遍。 这种态度,孙教习这辈子带了这么多教众匪徒,还从没见过……感觉就像有一头老虎在身后追着他,在拼老命的跑一样。 仅仅二十来天,人的面貌本该没什么变化,也就多了一些青湛湛的胡渣,但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赵长河的面庞越发坚毅沉稳,眼眸里隐有精芒,偶尔还能透着凶狠的戾气。 他身上的肌肉也更为凝实,块垒雄壮分明,充满了阳刚的美感。 山寨里的审美最是如此,加上脸上那道凸显了凶悍男人味的疤,赵长河简直是北邙山寨公认第一美男子…… 相反,他屋里那个姓洛的,大家不怎么瞧得上,兔儿爷似的。要不是因为和赵长河住一起,说不定都有人会去调戏,如今当然不敢,倒是有暗地里嘀咕那是赵老大私宠的,怕是早就玩过了。 因为山寨里不服赵长河的匪徒几乎被揍了个遍,包括一些跑来欺负人的老教徒都挨过,反正上面有人找麻烦也有孙教习撑腰,这厮如今已经是个横行新手村的小霸王,身边纠合了一帮狗腿子。 就因为这种事,他不仅学了刀,还学了些拳脚,毕竟内部打架不能总是动刀。 瞧他腰间的酒葫芦……如今都不需要洛七给他换酒了,天天都装着小弟们进献的酒——别人不像他被通缉得出不得门,自然都会去城中玩的,没钱就坑蒙拐骗抢的也不少,如今没出过山的可能也就只剩赵长河一个人了。 看此刻他那因为成功完成了考核而兴奋地仰首饮酒的模样,已经很有几分豪雄之气。 孙教习心中极为欣赏这样的汉子,相性太合了:“长河,差不多了,你今夜回去,尝试一下突破血煞功第一层,看是否能进阶一重天。其中要旨,我已经指点过你,相信你记得。” 赵长河兴奋地抱拳:“记得。” “此药有助于你的突破。”孙教习若有深意地递过一枚丹丸:“去吧,希望明天开始,你就能学血煞刀了。” ………… “哟,美男子,小霸王,您回来啦?” 回到屋子,洛七今天早早就在了,装模作样地拂了拂椅子,狗腿似的请赵长河坐。 赵长河也就大马金刀地坐了,失笑道:“又遇上什么好事了,说来乐乐。” “你怎么知道是有好事了,指不定是坏事呢?” “你心情好才会耍宝,心情不好的时候板个脸跟我欠你八百万一样,我还能不懂你?”赵长河解下腰间酒葫芦,给洛七倒酒:“来来来,今天别人送的,这酒有劲。” “你是说我给你买的不够劲是吧?” 赵长河切齿:“大~师~兄!” 意思就是别跟我来女人那套了,我要男人模板,求求了。 “哼。”洛七口头耍性子,眼睛转过他的酒葫芦,嘴角却是噙着笑意。 他不管葫芦里装了谁的酒,那酒葫芦却一直都是那一天她送的,最普通**的葫芦,从来没换过。 “哪有什么好事?”洛七冷哼:“又听见人议论我是你私宠,好玩吗?妈的这地方怎么这样啊,明明都是男人,怎么也都可以往那种事想的?” 赵长河低头抿酒。 这算啥,你是没进现世的书友群,否则更多。 “再说了,凭什么你这粗鲁的算美男子啊?”洛七愤愤然拍着桌子:“照照镜子,您配吗?” 赵长河诚实道:“早上照过,帅醒了。” 洛七:“?” 你早上照了个锤子,明明醒来的时候是我躺你肩窝里,醒过来还一把将我拎一边去了。 匪类! 赵长河也迅速想起早上的举动好像不是那么妥当,忙扯话题:“今天冬至,过节呢,有什么喜庆点的安排没?” 洛七欲言又止。 节日什么安排你问我?我是你老婆吗? 最气的是,她还真有安排。 洛七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板着脸从柜子拿了一盆汤圆出来:“今天去城里买的,回来烧了水随便捞了一下。反正洛家庄的习俗冬至是吃汤圆,你们赵厝应该也一样?” 赵长河奇道:“听你这意思,你还知道别处的习俗?你能去过几个地方啊?” “不能听别人扯的吗?他们是吃饺子,懒得搞。”洛七气鼓鼓地给他装了一碗:“我看你也不爱吃饺子,你有兴趣的多半是嫂子。” 赵长河:“?” 我今天没得罪你吧,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我连你都没想吃,吃什么嫂子哦…… 哦,早上那确实是得罪了……算了,闷声吃汤圆。 洛七斜睨了他一眼,越发没好气。 其实没啥得罪不得罪的,真正是因为这种一家人过节的感觉,她很不适应。赵长河这厮却不识相得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连个谢字都没有。 我他妈是你老婆吗? 结果赵长河一边吃汤圆,一边还真像老公和妻子吃饭时谈起上班话题似的,很自然地在说:“今天我的基本刀法考核过关,孙教习打算教我血煞刀,就是功力要跟上,不然血煞刀学了也用不出威力来,白搭。孙教习的意思,我今晚就可以试试突破一重天了。” 太夫妻了。 洛七越发气闷,更气的是这厮一个月一重天! 要不要人活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学血煞刀?”洛七听着自己的话都感觉有点酸:“按理不是应该还要过渡一套入门刀法?” “教习说我这个努力程度,自己知道怎么练,入门刀法对我的提升价值很低了,那种循序渐进的套路是给庸人的……” 洛七柳眉倒竖。 赵长河举手投降。 “突破就突破,跟我说个什么?我又帮不了你。”洛七嚼着汤圆,硬邦邦地道:“反正吃完趁热行功,对你有好处。我也趁热,洗个澡去。” 赵长河终于停下吃汤圆,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洛七板着脸道:“干嘛?有屁就放。” 赵长河犹豫道:“我一直在想,你以后洗澡还是不要一个人去了,万一被人撞上……” 洛七没好气道:“半夜三更的谁去水潭?我看是你想趁机干什么才对……” “我还用得着趁这种机?”赵长河打断道:“之前没遇上人,不代表都不会遇上,以后我帮你望风,反正我修炼在哪都行。” 洛七拿筷子戳汤圆,戳了一下滑开了,没串上。 她气鼓鼓地继续戳:“我一男人,被人看了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关你屁事。” 这死傲娇。赵长河想了想,换了个角度:“就当帮我呗。” 洛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帮你满足一下看男人洗澡的好奇心?” “草。”赵长河无奈道:“血煞功终究是个魔功,突破是有风险的,哪怕只是一层……所以在冷水潭边,如果见我有失去理智的迹象,一脚把我踹下去完事……” 洛七终于插中了汤圆,用一支筷子串起,心情大好地塞进嘴里,笑眯眯道:“早说是求我帮忙嘛,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了。” 第十九章 望风与护法 夜晚,后山水潭。 瀑布哗哗,水花溅起,分外清寒。 水中倒映一弯残月,在涟漪之中微漾。 今日无雪,天清月明,空气清新,松柏传香。什么都不要说,只消站在这里,便是花前月下。 赵长河与洛七踏着积雪站在潭边,半晌都没说话,总感觉一开口就能打破这样的静谧。 没过多久,又同时有了点不自在。 为啥享受和他的静谧? 又不是来谈恋爱。 洛七抄着手臂斜睨着一旁的赵长河,终于先开口打破了沉静:“先洗呢还是先突破?” 总感觉这时候听突破两个字都有歧义似的……赵长河闷声道:“你先洗,我在远处练练,热个身。” 说完逃难似的跑进了远处树后,很快在雪与树的遮掩之下不见了人影。 洛七撇撇嘴,还赵老大,还小霸王,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郎。 说来也气,平时自己悄摸摸的来洗澡,三下五除二脱了跳下去结束,现在明知道他在附近,反而手搭在腰带上半天都动不了一下。 感觉像是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似的,哪怕明知道他其实很老实的没有看。 所以说要你把什么风?真是个累赘。 洛七纠结了老半天,终于恨恨地喊:“别躲得没影子,天知道你躲哪偷看?找个位置背转身,露个后脑勺出来给我看着,反倒心安些!” 赵长河:“……” 嗯,后脑勺。 你是在请我看你? 他还在犹豫不知道怎么说,洛七又在喊:“快点啊,是不是真躲着偷看?” 赵长河叹了口气:“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我不看你非以为我要看,那只好勉为其难地看一眼了。 他慢悠悠从一颗松树后面走了出来,蹲在一丛白雪覆盖的灌木丛后,恰好露出个后脑勺对着那边的水潭。 洛七看着果然心安几分,很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开始宽衣解带。 赵长河揣手蹲在那,身后眼清晰地看见,一具白玉般的身躯渐渐出现在月下雪中,如月般皎洁,如雪般白皙。 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裹胸遮住了关键,洛七警惕地看着赵长河的后脑勺,慢慢解开。 月中玉兔衔着樱桃跳了出来。 居然不是平的,虽然不算大,却真不是平的。 赵长河的手下意识比划了一下,算了,死处男比划了也不知道那对应的什么杯,猜测不是a就是b。 她能装男的就是因为没胸嘛,却原来是有的,居然裹得这么狠,累不累啊…… 却见洛七又在喉咙搓了搓,原本较为凸显的喉结消退了许多,又在脸上搓了搓,原本还有点男生模样的棱角也不见了,典型的瓜子脸,樱桃唇,凤眼柳眉,这德性走出去说是男的都不可能再有人相信了。 原先能瞒人,果然是有易容术的结果。赵长河可耻地发现,自己当此美景,心中想的却是能不能学点易容术,方便以后出门…… 心念及此,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废物。 可不做废物又能怎样呢?难道还真的转身扑过去? 人洛七是玄关一重,一巴掌呼死你,而且这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赵长河抽着鼻子揣着手,忽然又开始后悔看个锤子。 算了,总要有人当废物,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可是……她好漂亮啊,原本易容都盖不住的风情,如今卸下易容,这雪里潭中,仙子沐月,真的是倾国倾城的美。 这么漂亮的女人,易容躲在区区一个洛家庄,做一个外门大师兄? 奇哉怪也…… 赵长河心思入神,连那边的美景都没去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能看不能吃,除了吊胃口有什么用? 还不如练功算了。 他就真的用马步姿势蹲这儿练起了功来,彻底摆烂。 ………… “表现不错。”洛七洗得爽爽的,重新易好了容,笑眯眯地出现在赵长河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还以为你要兽性大发呢……” 不装了是吧? 赵长河很是无语:“兽性大发我在屋里就可以做了,跑这里来挨什么冻?” “呵……”洛七柳眉一挑:“真以为你横行山寨?” 赵长河这才想起这厮其实比自己厉害……转头看她重新化妆遮掩了丽色的样子,心中颇觉可惜,卸下易容那一刹的云破月来真是在心底很难忘怀。 他没忍住胆边生毛,开始作死,故意又去勾肩搭背:“我兽性大发又不一定要打得过你。我说大师兄啊,哪天女装给兄弟爽爽怎样?” “滚**,你不会给我爽爽?”洛七一脚把他踹到几尺开外,嫌弃地拍着肩:“做你的正事,少扯屁。刚才预热得如何?” 预热得太过了,都快炸了。 洛七抄着手臂打量着赵长河:“我知道你血煞功行功到深处,热血上涌,狂躁得很。但区区一层真有发狂那么严重?” 赵长河道:“不知道,教习也没说透,他的意思反正是有危险,我自己琢磨只有这种可能了。所以特意跑这里来,本来是说你帮我护个法,一旦看情况不对就把冷水往我脸上泼,还是不对就一脚把我踢潭水里去。” 洛七冷笑:“怎么听起来很像某类春药效果。” “没完了是吧……”赵长河明知她在想什么,故意道:“你是妒忌我一个月就能突破对吧。” “啊对对对。”洛七反而自己抄上了赵长河的肩膀,哥俩好的模样笑嘻嘻:“我可太羡慕这种连突破区区一层都需要有人踹下水潭的神妙功夫了,更惊叹于这种用泼冷水就能化解的恐怖煞气,吓死我了。开始吧开始吧,让我好好长长见识。” 没想到的是本来对这种勾肩搭背已经如同左手搭右手,毫无感觉的赵长河,这次居然躲了一下,避开了她这一抄。 洛七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赵长河赔笑:“忽然觉得我不需要你的护法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洛七反倒激起了性子:“你帮我望风,我替你护法,理所当然,是不是男人,婆婆妈妈!” 赵长河:“……” 他要来水潭边上突破,本身确实打算让洛七帮忙护法,不纯粹是来望风的,意外看了个光还真不是事先的计划。 只是现在这状态他很怀疑现在能不能静心突破……话说回来了,血煞功的修炼也并不需要太静心,毕竟和内家修行不一样。 某种意义上说,有可能现在这种热血上涌的状态还更有利? 赵长河想到这里也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开始扎马步运功。 男女事终究不是要事,做个调剂便罢,不该占据太多心思……孙教习白天若有深意的神情忽然泛过脑海,赵长河心中总有点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次的突破并不会太过容易。 第二十章 玄关 看赵长河终于凝神开始扎马步的样子,洛七翻了个白眼。 扎马步修炼的功法,怎么看都很差劲。但事实是赵长河的力量确实很可观,同时还导致了他的下盘非常稳健,自己要是不用内劲去推他的话,靠自身的力气根本推不动。 魔功确实还是有点门道,只是洛七很怀疑一般人练魔功有没有这么老实用心的打基本功,所以这功法有几个人能真正练得好? 那边赵长河已经进入了内视。 这种内视和内家观察真气在经脉中的流转很不一样……观察到的是血液的流动,就像是在上什么生物课的解剖试验,能看见血液在血管之中缓缓淌流的模样,不仅如此,还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能量和确实存在的“血气”“煞气”。 这些奇特的气息与能量,和血液交缠融汇,如长河入海,汹涌奔流。 以赵长河的科学素养来说,这是很不科学的,还好自从看见了乱世书,就没打算过讲科学…… 这种血煞之气渗透进肌肉骨骼,极大地增强了自身的力量,但与此同时,也会上冲入脑,影响思维明晰,失去理智的负面影响由此而来。但其实也不纯粹是负面,陷入狂暴状态确实能让人更能打,这是双刃剑。 越是催动功法,这血气上冲的自然也就越是严重。而眼下为了突破,当然是催动功法到最极致的状态,会导致什么程度的结果,赵长河自己也不知道。 而所谓人体玄关,其实并无一个统一的标准,至少内家和外家对于人体玄关的定义就不太一样。 内家讲的是窍穴经脉,和赵长河看的武侠小说“打通xx经脉”十分类似,打通了哪几条、突破了哪些窍穴,就能达到怎样的效果,也就是哪几重玄关。 而外家讲的还是筋骨皮,肌肉骨骼乃至肌肤体表能达到怎样的表现力作为标准,诸如能使出多大的肉身力量,一拳能轰出几牛之力这类的。 对应在血煞功的关卡上,则是原先在血管内奔涌的血煞之气能否通过自己的控制,让它渗透在具体的各处毛细血管,强化自己需要的肌肉部位,在战斗中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发挥某一个部位的力量。 此即第一重玄关——初步主动掌握自己对身躯筋骨血脉的控制。 说来很简单,很入门,但要怎么做到却很难,毕竟要全力运转血气去冲关。搞个不好,血气煞气无法抑制破体而死,又或者血气上脑变成疯子都是很可能的。 赵长河小心翼翼地按照血煞功的运转要求,尝试将奔涌的血煞之气凝注在肱二头肌上。几乎肉眼可见的手臂鼓胀起来,单薄的衣服几乎要被撑裂的样子。 旁观的洛七甚至能想象,如果脱掉衣服,能看见那虬结的肌肉以及浮于表面的血色气息。 那鼓胀开始向下延伸,从上臂到下臂,再灌注到拳头。 果然拳头开始出现了血色。 这种表现力与大家曾经看方舵主打洛振武的时候类似,原来这么快就接触到了,也就是层次不及而已,东西是一回事。 突破第一重这么简单?洛七小心地看了眼赵长河的眼睛。 那眼眸确实有点红,有点狂躁暴戾的气息……毕竟全力驱使血煞之气,不可能完全控制得精到,必定是会有部分入脑的,所以需要护法嘛。 但怎么说呢……整体还好?赵长河眼睛虽红,看着暴戾,理智好像是在的。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赵长河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呼吸越来越粗重,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想吃人一样。 洛七下意识后退半步,暗道尼玛的你这还说不是春药,根本就是这套路了好不好!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撕扯…… 洛七一边后退,面无表情地问:“行不行啊你?要不要把你踹潭水里去?” “不用……”却见赵长河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理智可控,但我人很难受,浑身血脉翻江倒海,像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钻一样……” 洛七那点小纠结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悚然而惊:“会爆体?” “感觉……应该还不会,没有那种膨胀炸裂感……就是、就是非常难受,比高烧难受得多,好多蚂蚁在咬我,都快钻骨头里去了……”明明风雪冰天,豆大的汗珠从赵长河额头涔涔而落,看得出痛苦至极。 洛七沉默下去。 两个人都同时想起了刚刚入伙之时方不平就说过的话:“修习魔功会很痛苦。” 之前还没感觉到这份上,还觉得方不平危言耸听只想吓退赵长河呢。 可如今开始突破玄关、登堂入室了,也该体验到痛苦了。 何谓魔功?伤人先伤己者是也。血煞之气在体内奔流,岂能不痛苦?早知道魔功有负面作用,享受飞速进境的同时,负面早晚要找上门的,如今总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洛七有些犹豫。 说是理智可控,做不得准的,万一自己凑过去的时候他就忽然失控了呢? 甚至于……洛七内心深处隐隐还觉得赵长河死掉也没什么不好……他对自己很好,主动实在下不了杀手,他自己练功出事还不好么? 为什么要帮他?还要担着他失控的风险帮他? 可是…… 心中明明转着这样的念头,她脚下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慢慢上前,手掌轻轻搭在了赵长河的后心。 直到手掌搭在上面了,洛七才反应过来,暗自叹了口气。 不愿丢弃的善良……赵长河是,她又何尝不是? 罢了。 赵长河感到一股柔和的气息从经脉之中渗透而来,抚慰滋养着他体内的紊乱,可以感觉出洛七的内力并非偏向柔和养生性质的,同样属于尖锐的杀伤性内息,她正极力约束自己内力的锋锐,艰难而拙劣地帮忙梳理乱象、抚平血戾。 那种难熬的痛苦略微减轻了些,能够感受到洛七的吃力。赵长河低声道:“谢了……” “我护法不就是这个用处么,有什么可谢的。”洛七很辛苦地说着:“但这最多帮你轻松一点点,还是不治本,你是为了突破而来的……你身负如此痛苦,还能不能突破?要么算了吧?” 赵长河喘息道:“刚才太难受,忘了事儿……现在好点才想起,孙教习给过我一颗丹药的,估摸着就是应对这事的……止痛药?” 洛七沉默片刻,慢慢道:“或许是。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你都要靠这种药过日子,或许就是魔教控制人的手段。怪不得孙教习尽心教你,并不怕你叛变……他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些?” 赵长河也沉默。孙教习确实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透。在他的角度上,魔教控制人这种事是不是属于理所当然? 洛七那天的话再度回荡在心间:不要信任任何人,包括我,也包括孙教习。 赵长河的药都已经掏出来了,又咬着牙塞回了兜里。 没有药解决,光靠洛七那并不专业的梳理显然杯水车薪,赵长河再也维持不住马步的姿势,慢慢缩在地上,痛苦地蜷成了一团。 谁能想到,刚刚还是花前月下,还在偷看洗澡,几息之间,换了天地。 凛霜,冬至。 洛七急道:“不行就停啊,该不会告诉我停不下来?” 赵长河咬着牙:“停下来之后呢……就此不练了?废功另修?” 洛七哑然。 废功,一般伴随着的都是彻底废了根骨,修什么都再也修不成的。 “还不如冲过去……看看道路的尽头……是不是死路!”赵长河用力抓着潭水边的石头,手指都抓出了斑斑血迹,一点一滴落入潭中,触目惊心。 洛七看得心慌:“你那药为什么不吃?” “既是控制人的手段,那为什么要吃……”赵长河低声喘息着:“老子不信了,靠自己就熬不过去!” 洛七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赵长河尽显疯狂的眼神。 他们说,赵老大是条好汉。 洛七从来嗤之以鼻,哪来和女人挨挨碰碰都能脸红弓身的好汉? 但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这确实是条好汉。 赵长河扒拉着岩石,忽然笑了起来:“孙教习这么做正不正常,另说……至少我没有信错你啊。” 洛七忽然发起怒来:“你就是个蠢货!” 赵长河低声道:“至少这一次,我不需要靠他们的药……我靠的是你。” 洛七怔了怔,忽然感觉赵长河体内紊乱的血煞之气渐渐归于平息,那膨胀的肌肉也恢复了正常,只是隐隐有血色在拳间流转,在月色之下显得邪诡难言。 “突破了?”她不可置信地问。 “嗯。”赵长河轻轻握拳,又张开,略微感受了一下力量的变化,沙哑着嗓子道:“谢谢。” 洛七摇了摇头。她只不过替赵长河舒缓了少许,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赵长河依然是非常痛苦的,只听他还带着颤声的沙哑语调就知道了。在强烈的痛苦之中,大部分人连精力都集中不起来,除了真正的铁汉,谁能咬牙逆流而上,突破玄关? 他靠的似乎算不上是洛七,是他自己。 可是继续修炼下去,依然还要面对这样的坎,而且一次比一次难受,他还能熬过去么? “另外……”赵长河虚弱地喘息着,脸上的笑容却非常开心:“我们因祸得福……我发现了东西……你看。” 洛七愕然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潭水之中渗透的血迹,不知何时,宛转如龙。 继而像是有生命似的,绕着潭中半月,旋转不休。 第二十一章 即将解开的隐秘 “这一定是他们寻找的东西。”赵长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语气却兴奋异常:“你见识比我丰富,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情况?” 洛七神色怔忡,呆呆地看着潭中血龙绕月的场景,眼里似悲似喜。 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回应:“这是开启了某一项禁制,有可能是原先看不见的暗门现在显露了,也可能是原先触之即死的禁制消解,可以进去了。无论是哪一种,范围应该就在附近,不可能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这样……”赵长河虚弱地起身,四处打量。 玄幻味儿越发浓了。 “原来血神教入驻于此,就是因为血神教的功法,血液煞气可以开启禁制。”洛七喃喃自语般说着:“你这血煞功的苦……” “没白挨是吧?这叫主角命,那么多学了血神教功法的人也没谁跑这里来滴血啊。”赵长河此时虚弱感好了不少,重新元气满满地大步绕潭:“过来过来,我猜如果是有暗门,应该在这。” 洛七有些梦游般跟了过去,却见赵长河走向的是瀑布后方山壁。 瀑布后方往往因为长年累月的溅水,一般都会有个凹陷,或者小溶洞。此处当然也是有的,然而有意寻找东西的洛七显然很早就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其实血神教徒更是早就来这里找过无数次了,有东西也早该被发现了。 而这一刻洛七也同意赵长河的判断,当禁制开启,如果有暗门的话有很大概率会出现在这。 果然两人穿过瀑布后方一看,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岩石凹陷里出现了奇异的满天星斗之形,就像半圆形的天穹上点缀着无数星辰一般,看上去很玄奇。 “这还是一个阵法,需要破解才能进门。”洛七沉思半晌:“这星图有点像苍龙星宿图……” 她伸手在苍龙七宿的对应星辰上逐一点了过去,星图微微闪了闪亮光,却没有更多反应。 洛七脸色不好看:“这反应说明思路是对的,还缺了关键点……是什么呢……” 赵长河也皱眉。 洛七不会解,他当然更不会解。然而东西已经显露了,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那才叫晦气。 虽然他压根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暂时来说,这里短期内应该还不会被发现,毕竟别人应该是早就找过无数次了,不会没事找事又进去看一遍。”赵长河断然道:“我们要争取在这几天之内,找到这个关键之点。” 洛七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可以旁敲侧击问问孙教习。至于怎么问……” 赵长河也是蛋疼,这个怎么问啊…… “我试试吧。”赵长河低声自语:“无论如何,能不能摆脱眼前处境的最大希望,就在这里了。” 洛七转头看向外面的潭水,那血龙绕月的场景已经消失,从外面看去,什么都没有变化。 ………… “突破了?” 次日一早,赵长河依然如常去见了孙教习。见他明显气势更凶悍的模样,孙教习就知道他突破了。 顺带一提,宗师们是否另有妙法不提,正常武者并无法凭看看就看出别人什么修为,便如方舵主也需要洛七自曝玄关一重才能知道他的斤两。孙教习这凭的是明知道赵长河昨晚在突破,否则也看不出赵长河什么修行。 所以江湖上才会存在那么多的乔装暗杀,多少英雄好汉饮恨于此。 “突破了。”赵长河回答得很平静,根本看不出他是否藏着意见:“测试了一下,瞬间爆发力快比原先翻倍了,抗击打能力也有显著提升,玄关一重确实厉害。” 孙教习没搭这茬,打量他半晌,倒是主动道:“血煞功练久了,煞气沸腾,如蚁噬咬,常人无法忍耐,故需本教定血丹来抑制。其实不是突破之时如此,而是时不时都有可能发作,只是突破之时尤为明显些……为什么血煞功允许传授编外之徒,就是因为它……” 话音未落,赵长河就很平静地打断了:“我知道。其实教习之前欲言又止,几次想说……仅是如此,我就怪不了教习,只能怪我自己急功近利。” 他还知道,如果早半个月前就停止习练这门邪功,大约是可以及时抽身的,一旦练久了就来不及了,到了昨天突破的门槛之前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最佳答案,似乎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奔着血神功去。说血神功可以消除这些弊病,这话应该不假。又或者是有更强的宗师指点,一定有办法。 孙教习也在说:“我很看好你的潜力,姓方的一直这么晾着你,我始终认为他这是一己之私浪费人才。过些日子我可能会调回总坛,到时候向教主告姓方的一状,争取让你正式入教,那时再看看是否有修习血神功的机缘。” 赵长河怔了怔:“教习要走?” “得看情况……有件事的结果……”孙教习没有多说,只是道:“反正还有一段时日才知道,这些日子我先把血煞刀法教给你……这回放心,血煞刀法虽然基于血煞功的运劲更有威力,但刀法本身并无负面作用,是套好刀法。即使你以后换了其他功法,这刀法一样可以用,无非是另换一套运劲诀窍去驱使而已。” 赵长河抱拳:“有劳教习。另外,我听说还有阵法这种东西,我现在这个修行够不够学啊?” 所谓有件事的结果……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如果是以前,说不定他可能上报给教习,你好我好大家好,可现在已经不愿。自己不留条路,等着被玩死? 孙教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疑邻窃斧,总感觉赵长河今天神色虽然平静,依然有礼貌,可背后总藏着些其他什么……说是怪不了教习,内心怪不怪,谁也看不出来。 他也没放心上。少年人遇到这种情况有情绪很正常,很快他就会知道,身在江湖便是如此,哪有尽如人意之事?恰恰是你受了控制,圣教才会更信任你,比如阵法这类涉及了教派相对核心的东西,现在说说也无妨了。 “你要学阵法?”孙教习道:“一股脑儿学太多东西,贪多嚼不烂的。你没有那么多精力。” “总要知道怎么破解吧,万一行走江湖被人结个什么阵困住了,完全没学过岂不是等死……” “你还想走江湖……呵……”孙教习笑了笑:“不过你这个说法倒也对,最起码的一些解阵知识还是要懂的。” “请教习指点。” “解阵这玩意儿,无非是阵眼和顺序两方面问题。譬如天地人三才阵,解阵的思路便是要找到顺序,先破人,再破地。如果一开始就奔着天位去,那就和撞墙没什么区别。而诸如北斗七星阵这类,你就得先勘破天枢之位在哪里,掌握了阵眼方有主动权……” 顺序,阵眼。 赵长河想起洛七的操作,她能看懂那是苍龙七宿范围的星辰,也能看懂一大片星星之中哪些属于苍龙七宿,切入点是对的。这已经不错了,他赵长河就看不懂,随便瞎按的话可能门都炸了。 但洛七也仅止于此,她显然堪不破正确的顺序,按照常规的角亢氐房心尾箕去按,所以打不开。 这么一想,其实不难……研究一下此世关于星图的说法,哪一宿属于七宿之中最关键的一宿,岂不就是阵眼了? 孙教习又道:“目前来说,你完全门外汉,便是别人结了阵你都不知道,解阵也无从谈起,慢慢来吧。起码先学血煞刀,其中配套的步法,就有那么点阵法的意味在其中,触类旁通,总是会慢慢掌握的……” 第二十二章 岳红翎VS洛七 无论如何,孙教习对赵长河的赏识是实实在在的,教学尽心尽力,是真把他赵长河当作得意弟子看待。赵长河心中也有些复杂,暂时抛开阵法的事,潜心学习血煞刀。 反正不敢追问太多阵法要点,否则必定惹人怀疑。 血煞刀是血煞功的配套武学之一,用血煞功的气血催动之法去催动运刀,其力量更强,爆发力猛烈无比,刀式中的花巧套路极少,属于大开大合的刀法。练到深处,单是劈刀带出的煞气都能让草木枯萎,稍弱点的对手当之即死,威力极强。 其中属于绝招的,目前的实力都还用不出来,或者极为勉强地用出来了也是要让自己透支,失去战斗力。 一个有功法、有招数、有绝学的完整体系,肉眼可见地渐渐成型。 包括配套的步法,既然有了走位上的讲究,自然和阵法的知识就开始有所搭边。 赵长河学得很认真。 无论什么想法……也要有了实力慢慢来。 就个人喜好而言,他也挺喜欢这种猛蓄猛出的刀法,目前的遗憾反而是刀太轻了,不知道去哪找一把重一些的刀…… 休息时的赵长河无意识地伸手入兜,轻轻握住了始终没有去动用的定血丹。 孙教习肯定想不到,这件事对赵长河这种人带来的逆反心理有多严重。 ………… 晚上回去的时候,洛七不在。 赵长河微微皱眉。 这冬至之日的节点,不仅仅在于赵长河的突破、水潭暗门的发现,洛七同时也处于一个重要的节点上。 ——大家来这里一个月了,始终没有劫掠到什么客商之类,也没有去劫掠城镇村庄。如今偌大的山寨这么多人在猎兽,然而寒冬之际哪来那么多兽,猎了一个多月越来越难寻,这两天已经越来越多人空手而归。 这哪还有山匪样?分明是在和山外的猎户们抢饭吃,还抢不过,毕竟大家不专业。 要不是猎户们畏惧山匪不敢深入的话,恐怕他们连之前那点收入都没有。 造成这副德性,主要是因为方舵主和其他很多执事的心思都不在这,孙教习的职责也只是传法,大家都没太管这方面的事。可这山寨一个月的摆烂表现也已经让方舵主觉得丢人现眼,前些天下过死命令,非要山寨里开工一回不可。 洛七已经提早开始踩点,真就按赵长河设想的,去调查山外村镇有没有为富不仁的老爷,去替天行道一回。 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极为恶毒的乡绅,前几天已经在说准备行动了,这么看来今天似乎就是洛七行动之日。 赵长河心中有点暖意。洛七之前嘴巴里说着他天真,可实际行动却在按照这个做。无论是本身就是这种意愿呢,还是照顾他赵长河的心情,都能让赵长河心中暖暖。 这长期的同起同宿,以及昨晚的出浴与那吃力的护法,赵长河知道,无论自己口头怎么当她男的看,内心真的已经当成了家人。 或者可能可以更直白些,是妻子。 “赵老大,赵老大,不好了!”一个交好的匪徒急匆匆地跑来:“刚才有一队把路的兄弟去向执事堂汇报,他们看见了有人路过……” 赵长河一时不明所以:“有人路过和我说个啥?要劫人也不要这么兴奋吧……” “兴奋个啥啊老大!”那匪徒顿足道:“路过的人是岳红翎!那可是连教主都打不过的硬茬子,谁他妈嫌命长敢惹她啊!汇报给孙教习,教习都缩了!” 赵长河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便听那匪徒续道:“岳红翎往张庄的方向去了,看模样是有意在那边借宿。和你一起住的那位洛兄弟,今天不是去劫张庄了?所以兄弟来找你报信啊,你说和你说个啥!” 话都没说完呢,赵长河早已旋风般刮出山寨,一路冲出了山道。 ………… 洛七今天的行动本来还是很顺利的。 山外荒僻小城,城外地主田庄,哪能有什么高手坐镇?洛七玄关一重,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匪徒悍然闯入,那真是摧枯拉朽。 只在顷刻之间,庄上能反抗的全被洛七点穴点倒,纤手一挥:“去搜东西,不可妄动人家女眷,谁动一动,我就剁了谁的狗爪子!” 匪徒们神色都跟吃了翔一样,都来干这活了,还不能玩女人?那咱们还是土匪嘛?你以为你真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大侠啊! 但又没人敢反抗洛七。只有这些跟着洛七的匪徒知道,这个瘦瘦弱弱的洛头其实比寨中风头无双的赵老大更狠。 前几天有个傻屌喝多了黄尿,看洛头眉清目秀的出言不逊,说要不是上面安排他洛七做头目,平时就这样的兔儿爷也就配伺候大伙玩玩。说就算了,还试图伸爪子。 然后此人被洛七点了穴道拎到山崖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一寸寸放手,眼睁睁看着人摔成了肉酱。那时眼中的冷漠,真是看得人不寒而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就这样的狠角和赵老大住一间屋,两个人还如胶似漆的。 洛七回报寨中,只说那人失足坠崖,寨中也没较真去查这种案子,那也就真是失足坠崖了。 乱世人命如草,便是寨中本身也一样。 谁敢反抗这样的头头?老老实实去搜东西完事。 这事儿赵长河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估计都觉得别人夸大其词。他心中的洛七真的不是个狠人…… 洛七神色冷漠地看着眼前被点瘫了的乡绅一家子,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她也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杀人。 其实理论上匪徒劫掠未必都会杀人的,没有遇到激烈反抗的话,必要性不大。倒不是匪徒心善,而是为了养猪。 这些住在山外的居民,轻易很难举族迁徙,抢过一次之后他们还是会在这里生活,也就是把财富藏得更紧了些、然后报官剿匪之类。这样下次来搜刮还是有东西搜的……更有些默契的,你来了他就很光棍地交保护费,借此搭上关系,反倒把盗匪引为自己的外援,更加横行乡里。 盗匪们也默契,轻易不会把自己山脚下给薅秃了,说不定遇事还会关照一二呢。 所以很多山匪都很难剿,因为实际上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但洛七觉得有些怪怪的……因为她是先调查了这土豪劣绅的斑斑恶迹,跑来替天行道的,可不是来玩盗匪与乡绅默契的,所以是不是要杀了才对?有没有大侠指南,借本看看? 正犹豫间,忽听远处似有马蹄声。 洛七皱了皱眉,出门看了一眼,就见到一袭红裳在夕阳之下飞马而来。 “妈的还真撞上大侠了!”洛七转身就跑:“是岳红翎!快撤!” 却哪里来得及? 只在眨眼之间,岳红翎便已拦在了去路上。 她的美目扫过洛七,落往鸡飞狗跳的庄内,此时正一群盗匪从庄内涌出来试图跑路。 “血神教的盗匪么……”岳红翎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有要事,本来邙山附近有山寨我早知道的,早该来除掉才对……” 不知为何,明明心中很怂岳红翎,可看她一副侠义模样,洛七心中就冒起了火头,居然冷笑起来:“装个什么大侠呢,你天天在江湖行走,哪来的营生?日常用度是哪来的?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劫富济贫来的。” 岳红翎怔了怔,有点好笑地道:“我确实也抢,不过我抢的是你们的。” 洛七:“……草。” 话说这岳红翎和想象中板着脸说教的大侠感觉也不一样……还真的有点像赵长河。也不知道赵长河的性子有几分是天生,又有几分是有意和岳红翎贴近? 岳红翎好笑地下了马,拔剑而指:“会和我抗辩的匪徒不多,你是一个。不知道你的剑和你的嘴皮子比起来如何。” 洛七恼火地拔剑,摆了个防御架势。其实这件事明明还可以抗辩,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压根不想和岳红翎辩,看岳红翎就不顺眼。 正在此时,仿佛狂风卷过,大老远的就让人感觉到血煞袭来的凶戾。 岳红翎微微动容,转头看去,一条大汉势如奔马,踏雪而来。 洛七心中惊喜,却又忽然有点好笑。 来得真好。 第二十三章 翻开扉页 瞧那气势,岳红翎本以为是山寨中来了高等级的匪徒,说不定是什么山寨主。 可当大汉近身,她就瞪圆了眼睛,小嘴微张,瞠目结舌。 赵、赵长河? 这长了络腮胡的、脸上有疤的赵长河……看上去如此陌生。 赵长河全速催动血煞功飞奔,倒也发现虽然没学过什么轻功,这速度确实快了许多,就是很容易累。山寨距离张庄方向其实相对比较近,这大约跑个十几分钟就到了,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满头大汗地拦在洛七面前,看着岳红翎,想说什么,却喘着粗气一时半会说不出来。 说来岳红翎这个表情还挺萌…… 雪花飘过,气氛一时安静,赵长河身后的洛七偏了偏头。 岳红翎惊诧的神情慢慢消退,有了少许淡漠:“原来如此,你竟然是在北邙分舵,我倒是灯下黑了,从来没想到这里。” 赵长河道:“你第一时间反应的,是找上薛教主去要人?” “当时我以为你死了。”岳红翎并不讳言:“我很后悔,把刚刚救出狼口的淳朴少年送入了虎穴,我本来可以带你走的,你也曾想拜我为师,是我图自己自在,把你放在了洛家庄……以为你死之时,那一刹的恼怒自责,实不足为外人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薛苍海的对手,但我知道不去上门讨个说法,我心不安。” 果然。 乱世书闪耀夜空,岳红翎千里追逐薛苍海……那一战真是为了他赵长河。 赵长河叹气:“后来应当听说了杀人者赵长河,什么想法?是不是该后悔把这个混账东西送到洛家,害了洛振武?” 岳红翎安静地看了他半晌,微微叹息:“并没有。我听说了事发时你的言语,知道当时赵厝之事是洛振武做的,你在报仇。所以我觉得你跟着血神教走了是无奈入匪窝,那不该是你的去处,我这些日子找遍了曾经听闻的血神教窝点,想带你出来……却不曾想,你居然在北邙。” 赵长河喉头动了动,低声道:“谢谢。” 洛七在身后偏头看着,觉得换了自己是赵长河也确实会感动,可惜自己不是赵长河,现在只觉得岳红翎越发面目可憎。 你和这男人根本就不熟,这么义气干什么?男人的魂被勾走了你负不负责? 却听岳红翎道:“可如今看起来,你过得不错?练的血煞功,似乎还登堂入室了……区区一个月……” 赵长河低声道:“不学魔功,无以自保。” 岳红翎道:“仅是如此的话……你现在入魔未深,还可以回头。那通缉令过些时日也没人再那么上心了,你稍作遮掩,隐姓埋名,还是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 “隐姓埋名?”赵长河忽然失笑:“岳姐……岳姑娘,我不瞒你。且不说现在能否回头,单说隐姓埋名,也非我所愿。赵长河临此世,不是为了来乡间悠游的。” 杀人者,赵长河! 岳红翎心中泛过这六个字。 区区一个月,那淳朴少年就已经死了么?不,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淳朴少年。 所以江湖再遇,再听不见那一声姐姐。 “所以……这就是你今日前来相助匪徒的原因?”岳红翎眼眸渐渐锐利:“是不是要说,人在魔窟,身不由己?” 赵长河平静回答:“不,只因为身后是她。” 洛七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岳红翎可听不出“ta”是什么性别,倒以为赵长河讲义气:“此人是你好友?” 赵长河道:“生死相依。” 洛七变得笑嘻嘻。 岳红翎默然片刻,低声喟叹:“此人未曾伤人,庄内女眷也无恙……你们走吧……你我曾经渊源,从此陌路,就当我这一个月追寻的少年已经死了。下次若是让我撞上为恶,莫说是他了,便是你,我也不再容情。” 说完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她这一个月风霜雪雨,万里奔波,寻找那个少年,就连这一次来北邙都是为了来这里碰碰运气……却不料再见面是这样的,寻找的少年为了别人挡在她面前,就差没有拔刀相向了。 连洛七此时都有了些叹惋之意,看着那袭红裳,总觉得有着难言的萧索。 却听赵长河扬声道:“岳姑娘,有些事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比如这个张庄,恶迹斑斑,不逊于洛振武,我兄弟事先找了很多实锤的,你倒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纠结。至于别的……” 岳红翎勒马回望,想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赵长河顿了顿,忽然笑道:“他日江湖再遇,那句姐姐估计我是真喊不出口,因为我问过人才知道,你其实比我小两个月。” 岳红翎:“……” 赵长河笑笑:“但陌路倒是未必……我心中一直庆幸,见到这个江湖的第一眼,看见的是任侠仗义的岳红翎,于是无论这世道给我怎样的观感,心中的江湖一直在那里。” 岳红翎的眼神有些惊奇,忽然笑了起来,策马离去:“那在下等着,看人们口中一刀砍出了个乱世的赵长河,今后在江湖上是怎样的声名。” “乱世本就在那里。”赵长河平静回答:“我最多不过是翻开了乱世书的扉页而已。” 这话倒是颇有味道,不仅岳红翎,连洛七都像刚认识似的在背后打量他,看那模样简直想拍拍他的肩膀说不错哦有点文化,却生生忍住了。 感觉面对岳红翎时的赵长河,特别有几分文青气……可明明岳红翎本身却不是什么文化人,而是典型的江湖人,压根没读过多少书的那种。 真奇怪。 岳红翎想说什么,却觉得无话可说。话到了这里,看行动就是了,多说无益。 可策马没离开多远,远方天际的残霞忽然如同火烧一样,烈烈映红了半边天,继而极快地消退,夕阳西下,很快天黑。 岳红翎眉头轻皱,低声道:“朱雀……她也来了北邙?这里到底有什么隐秘……” 赵长河心中一动,高声喊:“岳姑娘。” 岳红翎回首,只听赵长河问道:“岳姑娘,你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可知如果是苍龙七宿之形的阵法,一般来说阵眼在何处?” “一般是心宿。”岳红翎随口答了一句,也没有心思多谈,终于远去。 岳红翎也不是莽撞之辈,以她的实力如果被朱雀尊者堵上了,多半要糟。 她只是潜龙榜的前列,而朱雀尊者是…… 地榜。 那是整个天下都数得着的顶尖宗师。 目送岳红翎消失在夜色里,赵长河终于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洛七。 洛七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赵长河为了自己,差不多算是和岳红翎决裂了…… 他梦中的江湖,梦中的女侠……比不上她洛七。 实话说,岳红翎的想法谁也无法预计,那点渊源算个啥,细究起来大家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反倒是赵长河欠她的恩情。她真大失所望的话,拔剑劈了赵长河也不奇怪的,赵长河这完全是硬着头皮拿命顶在她面前了。 洛七心中暖洋洋的,她觉得赵长河此刻是不是要说几句好听的,说得让人高兴了,那晚上、晚上给你抱着睡也没什么的。 却听赵长河开口道:“朱雀来了,她十有八九是来主持那个秘密的挖掘,我们今晚立刻行动,迟则不及。” 洛七却奇怪地脸色变得发白,紧紧咬住了下唇。 第二十四章 兄弟剑一出,再无兄弟 回到山寨,寨中都不知道这边有一支小队撞上了女侠差点全军覆没,四处喧嚣沸腾,都在谈论上面的新状况。 “听说了吗?方舵主办事不力,被朱雀尊者重罚,差点骨头都拆了。” “刚听说……也是活该,妈的要在山里找东西,却又不放心大家寨中兄弟,连口风都不透一个,就让那几十个正式教徒悄悄的找,能找个什么狗屁出来?这里是他妈多大的山啊,几十人散开,这跟向海里撒把针有什么区别,他以为是他城里的土窑子,谁去了都是连襟?” “嘘,小声点,被舵主知道就完了。” “管他那么多,这傻逼被朱雀尊者重伤,说不定都要死了。” “话说回来,原来血神教真的是四象教下属啊,我以为只是附庸呢,这么看来分明就是分支下属,朱雀尊者能直接管的。” “就算本来是附庸,想要变成下属还不容易?四象教太强了……” “所以说强者就是大气,直接让所有人去找,找到了得授血神功,甚至可以直接入四象教核心!” “是啊,尊者的意思,那东西自有神性,只要是有缘者,说不定还有大造化,教中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这大气,不比那姓方的抠抠索索的好多了?” “方舵主不让大家一起找,怕也是担心别人分走了他的机缘吧……” 可是热火朝天地说着说着,正在骂方舵主抠的人们却也开始警惕地看着交谈中的朋友,双方此时都才认识到,机缘只有一个,大家其实都是竞争者。 “嗤。”赵长河嗤笑了一声,拉着洛七悄悄绕开,直奔后山水潭。 再晚一点,怕是有人会往这边找了,必须尽快。 恰好有岳红翎,否则想和孙教习问到苍龙星宿阵法相关,还不知道要旁敲侧击到猴年马月呢,这一回基本可以直接破题了,毕竟洛七是懂点阵法知识的。 两人一路冲进瀑布后方,周遭果然还没有人来,星图依然在。赵长河吁了口气,问道:“心宿是哪?” 洛七看了他一眼,默默按下了一颗星辰。 赵长河发现这其实就是整幅星图之中最亮的一颗,不由也看了洛七一眼,如果就这么简单,洛七是不是早该能破才对?还是因为最明显的提示其实最不敢碰,洛七也只是谨慎? 心思一闪而过,洛七已经一口气按下了其他星宿点。 星图慢慢地裂开,呈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成了!”赵长河神色兴奋,依然谨慎道:“先别随便进去,听说这样的地方可能里面都是一氧化……呃,都是毒气,我们试一下火折子能不能点……” “不用。”洛七叹了口气:“我练内家的,对气息感应比你敏感,里面可以进。倒是不确定是否有守护灵之类,要当心。” 赵长河长刀出鞘,当先往里钻:“既然如此,我来探路。” 洛七抿了抿嘴,跟了上去。 里面并没有什么奇诡空间,也没有什么守护灵啊僵尸啊骷髅之流。 地方其实很小,就只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还不如他们的双人木屋。空间呈圆形,仿佛应和之前的天穹星斗,在圆形的正中有一方玉玺模样的青色方形玉石,把手处是一粒鹅蛋大小的白色圆珠,珠中隐有游龙之形,缓缓游动,如活物一般。 “天圆地方,龙游九天……果然是青龙印……”洛七微不可闻地喃喃自语。 赵长河没听清,转头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 洛七出神地看着青龙印,低声道:“我怎么知道。” 赵长河道:“不管怎么说,四象教非常重视这东西吧,从那苍龙星图看,和四象教的教名都能对应,应该是渊源极深。只要把它带给朱雀尊者,我俩入四象教肯定没问题,就算不行,换个血神功问题不大了吧?” 洛七“嗯”了一声。 赵长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探着刀去触。 天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没有强力守护,可能它自身就有强大禁制呢?赵长河有点心虚,小心地先拿刀试探。 身后的洛七紧紧咬着下唇,慢慢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柄匕首,看着赵长河的后背,眼神复杂难言。 赵长河身后眼清晰地看见,心中突地一跳,脸色都变了。 这是…… 洛七要杀我? 洛七要杀我…… 这…… “不要信任任何人,包括我。” 洛七曾经的话语回荡在心中,赵长河至今都不敢相信这一幕,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身后眼出错了,给他放错了片子? 她要杀自己,多少个夜晚都可以一刀捅死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就算是昨天,她还在帮自己舒缓痛苦,怎么可能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总不成……就因为宝物现世,为了独吞宝物? 枉自己刚才还嗤笑寨中人,原来兄弟剑一出再无兄弟,也会应在自己和洛七身上? 赵长河的心沉到了谷底,握刀的手越来越绷紧,兀自不死心地等着洛七出手的那一刻。 谁曾想过,身后眼的挂,不是为了偷看洗澡的,是为了这一刻。无数个日夜苦练的回身斩,将会用在洛七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不过一秒而已,洛七僵在身前的手终于挥动。 赵长河绷紧的心弦骤然绷断,回身就是一刀。 却见洛七并不是刺向他,而是把匕首狠狠地掷向了地面。 赵长河紧急停刀,刀刃精准地停在洛七脖颈处,没有多余前进半分。 洛七愕然看着赵长河,赵长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洛七终于笑出了声:“不错不错……这日夜苦练的精准掌控,原来是用来饶我一命的。真奇怪,你这点修行,哪来对身后的警觉?” 赵长河低声道:“你……刚才……” “想杀你啊。”洛七整个人彻底轻松下去:“但实在下不了手,没办法,谁叫我们家赵老大刚刚为我挡在岳红翎面前呢,我又不是狼心狗肺。” “就算……就算没有刚才岳红翎之事……”赵长河艰涩地说着:“我实在想不出,你会杀我……你怎么可能会杀我……难道就为了一个宝物?” 洛七安静地看着赵长河心丧若死般的神情,那眼里的痛苦竟似比昨夜突破之时的万蚁噬咬更加难受。她眼里心疼的情绪一闪而过,认真地回应:“为什么不能为了宝物?” 赵长河大声道:“别骗我,你根本不是这种人!” “你了解我多少?就因为一起睡了觉?”洛七也大声道:“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你不知道吗?” “你……” “我昨天就可以解阵了,就是因为你在身边,我故意装着不会解!你知道吗?我一直在骗你!” “……” “本来今天打算悄悄自己去取了,又因为任务脱不得身,任务没完呢岳红翎捣乱,捣乱就算了朱雀也来了!搞得全山都在找!”洛七自己越说越气:“全天下都跟我过不去吗!” 赵长河抽了抽嘴角:“好了,小声点。搞得跟小夫妻吵架似的,真蠢。” 洛七神色也古怪起来,偏头压低声音:“是啊,外面现在到处都是人在搜寻东西,把人引了过来,你到了手边的宝贝就真没了。” 赵长河:“……” “你很需要这件东西。”洛七轻声道:“无论是借此入四象教,还是得到血神功摆脱你现在的痛苦处境,甚至于……这东西还有洗筋伐髓的作用,能让你太晚习武的劣势都从此消失。你也从来都是把它当囊中物,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也很想要吧?” 赵长河眼眸终于动了动,低声回应:“不,我一直觉得是你我共有的。” “共有?是么?”洛七的语气有几分怅然:“你从来只考虑过你得到了有什么好处,有哪怕一刹想过它对我有什么用么?长河,你可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东西来的北邙,它甚至是我从小的愿望……如果眼睁睁看着你拿走了,那我这辈子到底在干什么……” 第二十五章 夏迟迟 赵长河必须承认确实没有想过,总觉得大家可以一起去四象教,至于洛七个人的想法,确实没有想过。 更没有想过,这东西居然是她来北邙的目标,甚至是什么从小的心愿。 那**不早说?说了我会和你抢吗? 洛七道:“你所谓的共有,是觉得可以一起去四象教是不是?” 赵长河“嗯”了一声。 “所以说了你天真。你觉得共有,朱雀会觉得么?何况此物的洗筋伐髓效果只会灌注给一个人,那就是朱雀所谓的有缘者。她这话是真的,如果青龙印认可,给了你莫大造化,她不仅会吸收你入教,还会让你成为青龙一象的圣子、青龙护法的继任者。记住,四象教也是教派,不是宗门,他们认很多古老的箴言,以及所谓的天意。” 赵长河奇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洛七有些疲惫地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现在你知道了,青龙印只会认一个人,你还能说和我共有么?你一直说你非常需要它,一直念叨着拿到它能如何……我是不是只能眼睁睁当个兄弟祝福你,连想要都不能说……我的心愿,我的未来,就真的无关紧要么!” 赵长河终于笑了:“为什么不能说?你一个字不说,还怪我没考虑过,果然女人,**拧巴。” 洛七气道:“关女人什么事!现在说了,难道你还能给我?” “为什么不呢?论迹不论心,无论你起过什么恶意,但没有实施,匕首都丢了……你从小的心愿,不是已经放弃,眼睁睁让给了我吗?” 洛七眼睛一直。 是啊,我已经放弃了,我都已经让给你了。 那刚才大家到底在吵什么啊? 是因为你痛苦得要死的在质问我吧!果然男人,**傻逼! 赵长河忽然弯腰挑向地上的青龙印,随意挑向了洛七怀里:“既然你想要,它就是你的。” 洛七猝不及防接住青龙印,大急:“你疯了!我的情况不同,它碰到我的手就真会传功的!” “那不是很好么?说明你就是有缘人,你要的未来不是么。” “我他妈已经让给你了!” “只许你让给我,不许我让给你?” “你有病!” 青龙印已经发光,洛七似是想丢,却发现如同粘在手上似的,甩都甩不开了,急得跳脚。 赵长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副玄奇的模样,摸着下巴道:“别扯车轱辘话了,给你你就拿着。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我至今还是不信你想杀我仅仅因为这种原因,你早提醒过我不要信你,总感觉以前你就纠结过想杀我了……” 洛七咬着下唇不说话。 赵长河笑得很灿烂:“所以还有什么原因一并说出来吧……比如洛庄主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洛七呆呆地看着赵长河,赵长河笑得阳光灿烂,对她吸收了青龙印的事根本毫不在意。 甚至于他呆在这里问故事,都很有一种替她护法的意味在其中,洛七真的彻底确定,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个宝物,在他心里,她洛七不仅比岳红翎重要,比任何宝物重要,也比他本人洗筋伐髓重要,比脱离血煞功的影响重要。 自己这些日子,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谁说这个江湖不能相信任何人……娘,你错了啊…… 她怔怔地看着赵长河的笑脸,这些天眼里始终复杂难明的意味渐渐变化,就像外面潭水里的柔光,粼粼微漾。 “不是你想的那样,洛庄主不是我生父,并不是你杀了我哥哥这种狗血。”洛七忽然笑了,轻松地说着:“我对洛家父子一样没好感,还有恨意,所以与此无关。” 赵长河道:“所以……你其实不是家生仆,也不姓洛吧?” 洛七微微一笑:“也许你猜出来了,你看似粗犷,实则心里藏着明镜……不对……”她脸忽然一板:“你明明是傻子。” 赵长河面无表情:“是是是,我是傻逼。” 洛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半晌才找到正题气氛,低声道:“你应该猜出来了,我本该姓夏。” 夏,当朝国姓。 大夏不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帝国,它的建立一共就只有数十年,立国者便是匪徒们口中的那个老皇帝,乱世书榜上有名。 天榜第一,天下第一人,夏龙渊。 夏龙渊起于江湖,狂傲无敌,以绝对的武力一统天下之后,也无视礼制,直接以自己的姓为国号,是为大夏。 曾经他也是英明神武的一代雄主,威震神州,打得魔教潜踪匿迹,打得异族远遁荒原。但如今,他已垂垂老朽,昏招百出,以致天下乱象纷呈。 夏龙渊没有亲族,也不存在什么旁支来继位,他若是没有儿子,一旦他驾崩,天下乱局就是不可避免。 乱世榜没有变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挑战他的战绩出现,否则现在是否依然第一,还不好说。 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洛七姓夏。 在“洛家与皇室有关”“洛振武疑似皇帝私生子”的背景下,洛七这句姓夏,几乎就等于在承认那个私生子其实是她洛七,而不是洛振武。 曾经赵长河心中的困惑,豁然而解。 洛庄主和洛振武的交流态度像父子——人家本来就是父子。 四象教不选择暗杀洛振武而是灭门——四象教也不能完全肯定洛振武是不是正主儿,索性全杀了完事。反而是怎么想也不至于把皇子丢外门,所以混在外门的赵长河与洛七倒是没什么嫌疑,带走就带走了。 就这么简单。 连这么重大的秘密都说了,那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洛七轻松地说着:“外界传闻有误,并不是洛庄主拿老婆款待皇帝。是那一天皇帝住在洛家庄,四象教前圣女去刺杀他。” “是令堂?被捉住了?” “不是你们男人喜闻乐见的黄文调教故事……倒是一出英雄折服了女刺客的话本传奇。我娘被他骗了,不但放弃了刺杀,还心甘情愿和他上了床。” 其实这种故事男人一样喜闻乐见,可能更爽,当然主角必须是自己。但赵长河这时候不好贫嘴,毕竟女主角是洛七她妈。 不过故事里能折服女刺客也就算了,现实里居然真能,这是怎么办到的,太牛逼了吧…… “其实不是他多能言善辩也不是魅力无敌,纯粹是因为他掌握了一些上古青龙的隐秘,这是四象教的信仰,当时我娘以为他是天降圣子,真打算辅佐于他。” “原来如此,这就不奇怪了,信仰这种事儿……” “然而事实上他的青龙之功是意外所得,和四象教的信仰与教义完全不搭界,他并不把四象教视为一路人。和我娘信誓旦旦说会和圣教合作,骗了我娘的身子之后,本来也不知是不是打算玩腻了杀掉的……可发现她有了身孕。”洛七嘲讽地笑笑:“他子嗣稀薄,这回倒是起了犹豫,只是告诉我娘离京已久,要先回去,过些时日来接她。” 赵长河忍不住道:“之前被骗算是情有可原的话,这回是真的恋爱中的傻女人了,这种话怎么能信?” “她以为有了身孕就是保障了……然而等了又等,我都出生了,皇帝却迟迟没有音信。她给我起的名字是‘迟迟’……确实是傻女人。” 夏迟迟,这才是洛七的真名,赵长河一时半会有点不习惯,觉得还没洛七好听。 洛七似是看出他的想法,笑了笑道:“我不行七,七本是迟的谐音而来。如果你习惯了洛七,那就洛七吧。” 赵长河点点头:“然后呢?” “她生我时动了胎气,后来又强行想要恢复进京,却因心浮气躁,走火入魔,人都废了大半,此后也没活几年就在悔恨之中撒手人寰了。”洛七咬牙道:“这个夏家的天下,谁爱保谁保去,反正我即使姓夏,也觉得这世上最该毁灭的,就是夏家!” 第二十六章 位置卡 赵长河都不知道怎么搭这话。 感觉以洛七对皇帝的恨意,就算唐首座安然把这个“皇子”接进京做太子,很可能覆天下者,就是这个太子。 确实,从他赵长河到其他人,真的没有人在乎过,她自己怎么想的。 “至于洛家……”洛七嘲讽地笑笑:“洛振武年纪是比我大的,不过没差太多,两三个月的样子。当时庄上没有皇帝的人在了,洛庄主就起了歪心思,后来皇帝派人来问时,就各种含糊其辞的混淆,让人以为皇子是洛振武。” 赵长河道:“他倒是有胆子,还指望儿子有朝一日能坐坐那位子?区区一个地方土豪,参与皇位争夺,他有几条命啊?” “那倒是未必有这胆子,只是希望借这个风让儿子有个风光前程。皇帝以为洛振武是自己的种,自然会关照几分,连大内高手都派了过去保护,可惜洛振武糊不上墙,否则成就岂止于此。” “这倒确实。” “不过至今造成的误会倒是有意思——不管是不是洛振武,天下人都下意识以为皇帝留在洛家庄的种是个儿子,从来没人想过是公主。” 赵长河道:“这么说来,洛庄主其实应该杀了你。” “你以为他不想?他只是怂,不敢,真杀一位公主、天下第一人的女儿,起了这个意也真的没有这个胆。他反而是忙不迭地把我打扮成男人,这是骑虎难下了,自己都不知道将来如何收场。” “……废物。” 洛七失笑:“他若不是废物,今天就没有我了。” 赵长河点点头:“后来呢?” “他把我母女俩安置在外门。我娘逝世前,他不知皇帝心意,又怕皇帝误会什么,不敢来殷勤,那些日子我母女俩挺难的。长河……这世上,会把唯一的一碗饭留给我的人,本来我以为只有娘,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赵长河。我对你的一切犹豫纠结,都源于此。” 赵长河:“……” 洛七叹了口气:“娘逝世后,洛庄主倒是少了避忌,开始好吃好喝照顾着我,给我独门独院的待遇……对了,当时你就没想过,这可不是一般外门弟子有资格拥有的?” 赵长河:“都说我是傻逼了。” 面对彻底摆烂的赵长河,洛七也懒得笑他了,便道:“其实他这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有朝一日如果我认祖归宗,多少也会顾念几分自幼照料养大之情,真是打得好算盘。” 赵长河摇头:“这种人心思太多,又畏首畏尾,好谋无断,难成大事。” “所以是废物嘛。”洛七悠悠道:“但我可得防着这废物。我娘传过我四象白虎神功,我可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在外显露的从来是洛家外门之学,还以突破一重天为豪……那就不会有人怀疑,其实我有白虎神功,年初便已玄关四重,现在快五重了。” 赵长河:“草,你特么……” 洛七笑笑,柔声道:“说了,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赵长河赌气地偏过脑袋。你会骗人很了不起吗?我也会骗人。 昨晚看见了,你确实白虎。我会告诉你吗? “娘临走前,一直叮嘱我,不要信任任何人,不要对任何人说心里话,阻碍你的,都该杀掉……我按她的教诲这么做着……可是……我遇上了你。”洛七柔声道:“长河,我对你多次起过杀心,是我不对……但这世道,特殊的人其实是你啊……” 赵长河没好气道:“我特殊……我是特殊。然而说到现在你都没说以前你为什么想杀我,感觉我们偏题很远。” 洛七悠悠道:“偏题么?没有这些前置故事,如何切题呢?” “那现在能不能切一下?” “皇帝挺重视子嗣的,临走时给我娘留过信物,意思还是留个记认,这信物的存在我也不敢让洛庄主知道……还好,他也不敢搜。” 赵长河怔了怔,脸色微微变了。 这信物的模样,自己可能见过。 洛七正在说:“你问我为什么很早就想杀你——因为洛振武身上没有信物,唐首座检查之后就会知道洛振武不是正主,必定会回头搜寻洛家庄其他尸体,全没有,那意味着什么?” 赵长河心中一动:“意味着她知道,幸存的你我两人,才有一人是正主。” “对……但她心中始终以为那是一位皇子,若是她找到我,我的女身却很难瞒得过她,那么她心中的正主儿将会是谁?” 赵长河瞪大了眼睛。 洛七悠悠点明:“是你。” “卧槽……我年纪不对啊!” “人长得老成十分正常,洛振武看上去不也和你差不多大么……只要你不说,真实年纪谁知道?也就你傻子一样还主动跟岳红翎说你比她大两个月。” 赵长河:“……” “当然那可以是骗她,这些不重要。”洛七淡淡道:“真正重要的是,他们即使知道你未必是,可能都会强行当你是,因为只要有皇子活着,局面就没坏到家。为了这个,他们甚至不需要你能掏出信物,可能都会帮你造一个。” “……”赵长河现在肚子里只剩省略号了,感觉大学都白上了,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感觉很怪,但细想这逻辑还真是自洽的,确实有一定可能会是这样的展开。 “所以你自己都没想过,你有可能占了我的身份,而且可能性很大。”洛七笑了笑:“虽然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身份,却更讨厌被人抢占的感觉。换了是你,想不想弄死这个人?” 赵长河叹了口气:“可能确实会……这个想杀我的理由还挺有意思,虽然有点脑补,总比抢宝贝好点。话说四象教和血神教这波真有意思,去灭门了,结果偏偏唯一漏下没杀的那个外门弟子才是正主儿,朱雀尊者要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吐血。” 洛七笑笑:“四象教要杀的只是皇子,其实如果我是女的,她反而未必要杀。另一角度说,我反倒是根正苗红的四象教传承,而且对皇帝只有恨意,根本不想认他是我父亲。” 赵长河想了想,点头道:“是,其实最想入四象教的人是你,最合适的人也是你。” 洛七道:“你说我这个杀你的理由比抢东西好,其实一样是抢东西,无非是抢的宝物还是身份……既然如今宝物是我的,那么……” 她顿了顿,忽地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丢了过去:“从今天起,这个皇子……就是你。你想不想用这个身份,自己决定。” 赵长河一凛:“喂!” 洛七摆摆手:“四象教和皇家的身份是冲突的,我必须选择其一。现在既然选择了四象教,这个信物于我就成了累赘,万一被四象教发现还会另生枝节。所以我本来就不能留它,你如果不要,那就扔了便是。” 赵长河木木地看着手中圆形雕龙的玉佩,果然和那张位置卡上的图形一模一样。 从没想过,这东西会变成属于自己了…… 话说……既然卡上的身后眼是自己的,卡上的其他东西是不是也该是自己的才属应当? 原来时至今日,才算真正揭开了那张卡。 赵长河并无之前那种解开谜题的欣喜之意,反倒忽然有点恐慌,这既定的命运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让自己来重历一遍而已? 还是说,真有一只冥冥大手,在操纵这一切? 可是事情发生到这里,每一步的选择都完全是由自己的思维决定的啊,难道这也是假的? 赵长河沉默良久,打定了主意。 玉佩必须收下,这可能是解开穿越之谜的关键线索。但无论什么情况,不去动用它,看这“命运”还能走到什么程度。 可正当这么想着,玉佩上也隐隐泛起了柔光,和青龙印对洛七的传承十分类似,似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正在缓缓洗涤他的经脉。 赵长河傻了眼,洛七也瞪大了眼睛。 过了好一阵子,洛七忽然大笑,笑中带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玉佩之中蕴藏了他夏龙渊的传承,只不过那是给男孩的!” 第二十七章 纪元 赵长河一下就懂了什么意思,这个老皇帝作为男人真是屑到了极点。 可他现在连骂人的闲工夫都没有。 天榜第一人的传承显然十分强大,未必比青龙印差多少……然而在这天下人都可能眼红艳羡的造化面前,赵长河却很急。 虽然很想要造化,却不想要这种。刚刚还想过摆脱这个位置卡的“命运”,结果命运还粘上来了。 可同样如洛七甩不开青龙印一样,赵长河此时也甩不开玉佩,气得直跳脚:“这到底是青龙呢还是鼻涕虫,怎么乱黏人的!” “他留的传承倒未必是青龙相关,青龙相关的正主儿在我这。”洛七心情平息得很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状况:“此物按道理不太可能比得上青龙印,至少应该没有洗经伐髓的作用,若是在什么物品里预留一点意念或功力就能达到这种效果,那也太逆天了,岂不是能批量制造好根骨?” 赵长河怔了怔,这倒也是,青龙印想必是那种毕生凝聚的传承,而这种玉佩信物显然不是,如果夏龙渊随手传输一个玉佩都有青龙印这种上古宝物的效果,那也未免过于逆天。 “感觉更有可能的是传递一门功法而已,既是让‘孩子’有自保之力,也可作为将来记认,毕竟玉佩能丢毁或仿制,功法独一无二。”洛七看看赵长河的表情:“你不想要么?别急,试着体验一下……如果仅仅如此,你真不想要还是可以不学的,仍可控。”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冷静内视。 洛七的判断是对的。 确实没有什么洗经伐髓改造根骨的效果,对他习武年龄太大的劣势没有帮助,也没有直接灌顶打通奇经八脉让你直接变成一流高手。 而是有一种奇特的异力在他的经脉里穿梭往返,循环不休。那意思基本就是指点经脉运行线路,让你照着模拟——确实只是在传授一门内功修炼之法。 而有了这缕气息做引子,赵长河连从头开始修炼出气机的这个步骤都可以跳过,直接入门,开启内功修行。 单是这一手,真气残留物体之中十六七年,不但没有日渐消失,还可以兼容于他人体内、按照设定运作,居然还能分辨男女才开启,这真无愧天榜第一的水平,确实厉害。 这么一来,不仅是功法独一无二,气息也是独一无二,以他夏龙渊的一缕真气为引子修炼的人,见面就会知道这就是他的“孩子”。 赵长河有点纠结。 一门上乘的内功,对他还真挺重要的。 不仅得到了比血神功还强大的法门,可以做到内外兼修,更关键的是大有可能消除血煞功的弊病——当初洛七那么尖锐的、攻击性极强的白虎功都有帮助抚平气血的作用,那这种皇帝留给孩子修炼的、更平和浩大的功法呢? 就算不能完全消除弊病,至少可以缓解痛苦,不需要依赖药物,这基本不会有悬念。 赵长河纠结了三秒。 干嘛不学?什么命运见鬼去吧。 他再度摆烂,毫无形象地叉腿在地上,任由那气息在身体里钻来钻去。 见他似乎也有了好处的样子,洛七此前“抢他造化”的纠结都散去了许多,看着安静内视中的赵长河,美眸里都是柔光:“长河……” “嗯?” “你在想什么?这功法很难么?需不需要我参谋?” “哦……好像不难。”赵长河醒过神,问道:“我在想啊,你爹这个传承,好像没办法检测血脉的,那如果玉佩被别人得到了,不是纯纯白给?” “血脉这种事从来都很难检测的,大家发现滴血认亲的话,明明亲生却互不相融、随便找个路人却有可能相融的事还是偶有发生。我估摸着他还是有设置血脉关卡的,只是你的恰好和他相融?” 赵长河哭笑不得。 这世界虽然玄幻,还没玄到离谱,这还是按血型来测,没法按dna嘛……那当然很不靠谱。 洛七有点不确定地道:“另外,我估计他觉得娘实力很强的,没伤没病不过怀孕而已,没道理保不住一个玉佩吧,不该落入别人手里?虽然这事我自己也觉得有点怪,娘逝世了他总该知道,这玉佩就未必保得住了呀……” 赵长河也道:“是啊,你娘活着的时候他不想见,还可以理解,人都去世了,他为什么不来接孩子进京呢,真就因为这算皇家丑闻?还是说真就因为什么皇后家族不好惹?天下第一人就这?” 洛七出神地摇头:“到底什么原因,我们都不是他,谁猜得明白。反正事实已经是如此了,猜他当初怎么想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洛七觉得没什么意义,赵长河觉得还是有的,如今一切可疑之事他都能和位置卡所代表的穿越谜题和命运相关联。 当然洛七说得也对,他们又不是夏龙渊,怎么知道夏龙渊什么想法?再怎么猜也就是那些匪徒传谣的水平,各种脑补而已……这事怕是还要找个机会面见皇帝才可解。 正思量间,洛七那边青龙印的柔光终于消退,洛七眼里似有精光,一闪而逝。 玄关五重。 这不是青龙印直接传功,而是改善了身体条件,拓展了经脉窍穴,不但让她之前卡着的关隘直接突破,还为今后铺平了坦途,很可能从此以后都再也没有什么关卡可言了。 同时应该也还传承了一些青龙功法…… 世间奇物,洗经伐髓、传承神功,本来确实很适合赵长河的处境。而如今白虎之功、青龙之气,交相辉映,洛七日后的成就才是真正不可限量。 她吁了口气,低声道:“还是觉得我占了更多便宜的样子。” “你啊……”赵长河失笑:“还扯这个……诶,我们好像一直在说你和皇帝的故事,青龙印的故事你能不能也说几句?你说从小就想要这个,和你娘相关?” 洛七点点头:“邙,埋葬亡者之丘也。这里在上个纪元,曾经是某一位帝王的埋骨之地,这青龙印其实是玉玺。” 赵长河又愣了一下。 这似乎和往常的认知中对“邙山”的解释对上号了。 对了,某种意义上说,洛七这是不是也勉强可以叫“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 这世界和现世奇怪的关联…… “所谓上个纪元指的什么?” “这我不太清楚,那时候我小,娘和我说的也不多。她说以前世界不是这样的,经历过一次大破灭才这样,现在有很多认知都是上个纪元的遗存记载,实际我们没见过,比如你曾经问我的尧和桀。” 赵长河傻了。 尼玛,不要告诉我这是地球online重开?不对,地球纪元也没有什么强者埋在北邙留了个青龙印啊,三皇五帝倒是一堆。 “这个帝陵埋葬的应当是上一纪元的青龙传承,龙与帝王本来就很有关联。原本帝陵当然是很多禁制的,但不在这,而是我们看见的那个地下祭坛。在很早年前四象教就破解了,东西都挖空了,在随葬的记录之中知道还有一方青龙玺,是这位帝王留给有缘人的传承,传承并不难找、也无风险,只是要有机缘罢了。” “原来如此……那既然很早年前就破解了,怎么会现在才开始找啊?” “因为当年此事的负责人是我娘,可以说她认准了当今皇帝也是受到了这件事的误导。而随着负责人意外失踪,四象教也断了这事的线索,估计很多年后才被人重新发现线索,才开始找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更不知道需要血煞之气才能显现。”洛七低声道:“这么说来真正的有缘人是你才对。” 所以她到现在都有点抢了赵长河机缘的歉疚。赵长河相反,他越发觉得这玩意本来就该是洛七的,自己要是拿了,才是真截了洛七的路。 是怎样的心态,无非基于你为谁考虑。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看洛七那副歉疚的小模样,赵长河喉头动了动,低声道:“明明是大好事,你我双双得了造化,不枉北邙挨饿受冻一个多月,干嘛还一副苦着脸的样子……” “你……你前途难测,夏龙渊的功法比青龙印的造化显然差了很远。”洛七纠结:“而且你还卷入了皇室的是非,感觉非你所愿,我……” 赵长河忽然起身,靠近一步。 洛七下意识后退一步。 小小的空间,很快就背靠在墙上,无处可退。 赵长河低头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睛,低声道:“大师兄要是过意不去……那就女装给兄弟爽爽啊。” ———— ps:2023年了还有人在问起点找不到春秋,更头疼的是每次一问就有人很懂的回答被下架了…… 下锤子架,春秋根本就不是起点的书,是掌阅的,包括漫画和有声都在掌阅,反反复复说五年了,每隔几天都要说一遍,头都裂了。 外站名称可能被删,以后见到别人问,想帮忙回答的兄弟们注意了,我说最多被删,你们说可能被系统禁言,别头铁。 我说起点审核也真tm吃撑了,一点屁大的事有什么好删的,谁耐烦给那垃圾网站做宣传,我恨不得他们去死好吗?只是新读者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书,回答一下情况有什么好删的?网文龙头就这点气度和自信? 第二十八章 吻别 这是一句赵长河常说的调戏之言,洛七都听习惯了,往日里也不知道几分玩笑几分真,几分是恶趣味想看这个强装男人的大师兄被吃了豆腐又无可奈何的小模样。 但今天这一刻,洛七知道那完全是真意。 他的目光侵略如火,雄健有力的身躯挡在面前,就像面对泰山压顶般的气弱,洛七一身武学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傻愣愣地捧着青龙印,手足无措。 她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这样。 说了那么多,大家一直没有去提一个近在眼前的事情:她洛七得到青龙传承,是为了入四象教的。 而赵长河未必能跟去——尤其在接受了玉佩之后,还不合适一起去了。 眼见要到来的,就是别离。 什么同床共枕,什么留饭沽酒,什么小夫妻吵架,都再也不会有了。 洛七也忽然有点恐慌起来,手中的青龙印都不捧了,直接丢到了一边,反倒更大力地反搂着赵长河的腰,仿佛再次松开就会失去。 “好……”她喃喃说着:“你等一下,我卸下易容,用女人的样子,给你玩……” 赵长河都不知道听见这话没有,已经俯下脑袋,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洛七没来得及卸易容,慢慢闭上了眼睛,微微分开贝齿,顺从地迎合着他的入侵。 感受得出他的手正在喉头抹过,又在脸部到处乱抹,不到片刻,她的易容已经被抹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易容的位置在哪里。 他才不是男酮……到了这种时候,只想看见自己完全女性的模样,哪怕激吻之中根本看不见。 他这个人……其实挺霸道的,如同这个吻一样,很用力,很疯,把洛七啃得有些疼,就像要把他这些时日对世界对江湖对周遭一切的不顺不满尽数倾泻在这一吻里似的。 压了这一个月的欲望,终于不再压抑。 其实他从来就想的吧,只是想做的事太多,才把欲望藏在了心里。 瀑布哗哗,遮掩着洞中男女激烈的喘息。 只可惜刚才对话属实有点太久了,洞外终于隐隐传来了人声。 赵长河仿佛惊醒过来一样,慢慢离开洛七的唇。 她的唇都被自己啃肿了,还有些微破的血痕,自己的唇也有点疼,咸咸的。 两人轻喘着互相对视,直到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洛七终于低头整理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衣裳,遮住了被扯开的白皙。 “长河……” “嗯?” “有没有一点后悔,刚才浪费太多时间?不然我……可能真的会给你。” 赵长河抿了抿嘴,也不知道后不后悔。 相对男女事而言,可能还是刚才了解的东西更重要一点? 但傻子才会这么说呢。 洛七又道:“啃了女人,是不是从此会长大一点,不那么傻了?” 赵长河同样不知道怎么回这话,但他确实觉得自己长大了一些。 第一次亲吻女人,然后马上就面对离别。 小处男甚至开始懂了点爱情。 曾经以为和洛七很像夫妻,是不是爱情? 其实不是的,那是身在异乡魔窟,相依为命的友情,只是因为洛七是女的,于是掺杂了说不清的暧昧。 但离爱还是有距离的,两人之间互相帮扶,却没有真正的火花擦起。 所以才能默契装男人,默契不揭穿,当个兄弟好办事。 反倒是今天,她把匕首掷地的那一刻,才有了爱情的引信。 她让出了从小追寻的东西。 他让出了自己逃离功法限制的希望。 如果是两个男人,或许依然是友情,但男女之间,这就是爱情。 只可惜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男孩和男人之间,是不是就差了这些体验而已? 洛七轻捋着散乱的头发,任由它流云披散,那副样子已经是一个倾城美人。她有些懒懒地轻笑着:“其实啃我的时候,才是你应有的模样……强势,霸道,女人本该是予取予携之物。感觉那副直男模样,可能以后也找不见了。” 赵长河反问:“予取予携之物,落在你自己头上呢?” 洛七想了想,失笑道:“你说得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不是个好女人,以后更会是一个魔教妖女……很庆幸,你见到这个江湖的第一眼,是任侠仗义的岳红翎,而不是我洛七。” “……我夸岳红翎一句,你倒记得紧,还会背了是吧。” “我不能吃她的醋么?现在的我。” 赵长河闭嘴。 洛七却没有继续在这话题较劲,反而低声叹了口气:“我离开后,你如果想找女人的话……答应我,玩玩就可以了,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不要再把后背暴露给任何人。江湖险恶,我不知道你遇上的下一个女人,还会不会再丢掉她的匕首。” 赵长河挠挠头,这话听着怎么感觉身后眼就像是未来的你穿回来送我的一样…… “此去关河万里,不知道再会何期……”洛七慢慢向外走着,忽地回眸一笑:“他日江湖再遇,不知道能听见你喊我一声什么?” ………… 秀发披散、抹去易容的洛七出现在水潭边,正往这边搜寻的山寨匪徒们全看傻了眼。 潭边映月,仙子凌波,可怜这帮汉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更要命的是,他们认得出来,这脸虽然有细微不同,眉目还是看得出和之前大家认识的洛头基本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是洛头那一套。 是兄妹?不…… 人们木然看着洞中走出来的赵长河,什么都明白了。 那就是洛七本人。 什么鬼的男宠啊! 尼玛的赵老大,屋里藏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暖被窝,说好了大家一起山寨里苦哈哈的,你就这样?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 你们刚才在洞里干什么?啊?瞧洛头脖子上的草莓,嘴唇上的血痕,你们在干什么啊? 一群人捶胸顿足,过了好半天都没人意识到这水潭瀑布后面本来没洞的,这哪来的? 倾国之色的杀伤力可见一斑。 “嗖……”香风拂过,朱雀依旧一身火红祭袍,带着火鸟半脸面具,忽地出现在场中。 “青龙玺……”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洛七的目光里都是惊喜:“如此玉骨冰肌,四象之传,此天缘也。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洛七对四象教的了解果然没问题。当她带着青龙玺、带着一身被洗经伐髓后的青龙之气,朱雀果然不会有什么“宝物被不知道哪来的小蹄子吃了”的想法,那大喜过望的感觉简直溢于言表。 洛七看了赵长河一眼,平静回应:“夏迟迟。” 朱雀道:“可愿跟我回总坛,参与圣女测验?” 洛七深深一礼:“愿意。” 朱雀瞥了眼赵长河,看见两人唇上的血痕,微微一笑:“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要做圣女,男女之思首先要舍弃。” 洛七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知道。” 朱雀笑道:“哦……你俩我有点面熟,杀人者,赵长河。” 赵长河平静地看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到了此刻才慢慢道:“朱雀尊者还记得我一个小角色,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你的风云,倒也不算小角色了。此处是你俩一起发现?” “是。” “四象之缘非你所得,但也算有功,你有什么条件?” 赵长河也沉默良久,终于道:“能入血神教就可以了……四象之缘,自有来日。” 第二十九章 寨主 朱雀并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当场就把洛七带回了四象教总坛。 四象教青龙白虎两个圣女之位长期空悬,如今总算要有其一了。 甚至可能身兼。 赵长河站在山巅,凝望月色之下洛七随朱雀远去的背影,他知道四象教马上就会有一位名叫夏迟迟的圣女,所谓的测试几乎没有悬念。 同时身具上古青龙传承和上代白虎圣女传承的人,不能通过这种测试才叫见了鬼,何况洛七对四象教的了解就跟了解自己家一样。 她是回家了,但自己好像丢了个家人。 那同起同宿的夫妻感,终究只是一场错觉。 一个有着仇恨与抱负的女子,正式踏上了这乱世的浪尖,早晚开始搅弄风云。多年回首,不知还记不记得当时山寨之中、水帘洞内,那激烈得用尽了全力的吻,那个触动了心弦的男人。 或许会忘了吧。 毕竟要做圣女,就要忘了男女之思不是么?教派嘛,多的是这类规矩。 他日江湖再遇,能听我喊你一声什么,难道不是取决于你那时的态度? 赵长河举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大踏步回到山寨。 洛七飞上枝头,他赵长河当然也不是没沾到光的——首先就是轻松成为了血神教徒,方舵主在朱雀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有了四象教准圣女做后台的正式教徒赵长河,还得到了一个好处。 随着青龙玺被找到,这个分舵好像没啥价值了……寨中相对重要的执事们,包括孙教习在内,都可以撤离了,没道理把孙教习这样的精锐老教众继续丢在这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 理论上连山寨匪徒全部撤离也无所谓,但终究一个好端端的山寨都建起来了,最难熬的冬天也过半了,这时候弃之着实有点可惜。 薛教主思量之后,还是保留下来,继续留方不平为舵主,此番的要点还真是在附近城中开始布道了。 而山寨作为一个后备巢穴,留点杂鱼驻守就行,寨主是…… 赵长河。 ………… “教习此去,多多保重。” 孙教习等人没有即刻走,各项首尾搞七搞八,也整了七八天才走。恰好这些天孙教习把血煞刀法完整地教会了赵长河,有始有终地离去。 虽说此前没有把血煞功控制人的事情告诉赵长河,算是有点小疙瘩,但整体来说,赵长河依然很尊敬孙教习。 在这个山寨里,真对自己好的人,除了洛七也就只有孙教习了……某种意义上,孙教习对他的好还更纯粹。 只不过两个对自己好的人,十天内相继远离,似乎象征着这个山寨也没有任何可流连的地方了。 “留步吧,你都送到山外了,当初送洛七……哦,夏圣女,也没见你送这么远。”孙教习笑呵呵地锤了锤赵长河的肩膀:“真是糙汉子。” 赵长河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女人不是一回事。” “我这种师,不是真正意义的师父,不过教中职责,广而授之。” “传道授业解惑者,在我心里就是了。” 孙教习听得甚爽,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此间大事已了,方不平被朱雀尊者打得重伤了还没得回去休养,被留在这里继续布道,显然算是惩罚。而你明明已经正式入教了,又有后台,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总坛,留在这里干嘛?鸟不拉屎的,还得继续受姓方的管……” “方不平才不会来山寨吃苦,他在城里养伤布道,一般情况是管不到我的。我看他也不太敢,毕竟我上面有人嘛。”赵长河目光闪动,又若无其事地笑:“我这人不喜欢拘束,也没什么野望,能做个山大王挺好的,到总坛又变成个小卒子,反而不舒服。” “你这人……倒也确实是你的性子,不肯居人下。”孙教习叹气道:“在总坛更有接触血神功的机会……不过世道将乱,能独领一个山寨,就算再杂鱼,出头的机会也少不了,你用心便是。” 赵长河抱拳:“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不送太远了,教习慢走。” “练功切莫懈怠,那是立身之本。”孙教习最后又锤了赵长河一拳,大步离去。 赵长河安静地站在雪中,目送孙教习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回到了山寨。 他选择留在这里做山大王,当然有他的考虑。 都有了夏龙渊的传承了,那档次就算比不上青龙印的,也绝对属于世间一流,也大概率能够解决或者缓解血煞功的弊病。那为什么还要入教去给人当狗腿子,被人呼来喝去,完成任务立功劳,就为了学一个能被岳红翎越级挑战的血神功?有病嘛? 而他自己能够解决血煞功弊病的事情,肯定不能被血神教的人看在眼中。躲在这偏远山寨里练到一定程度了再出去,才是最稳妥的做法。起码在山寨里做头头,积累资源修炼,可比跑出去做通缉犯有利许多。 至于皇家之事,目前为止他还真是退避三舍,压根不想沾惹,别的不说,光是要认个野爹就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接受的破事,还不如通缉犯呢。 之所以入血神教,就是为了有点身份,能比做个低级匪徒少些掣肘。目前来看,比预期的还好,居然能做寨主。 反正功夫练成了,自然海阔凭鱼跃,到时候怎么决定到时候再说。 不过此前也没预计过能做寨主,这么临时赶鸭子上了架,发现破事还挺多的,首先就要面对一个问题…… 没了之前那些寨中执事们的调度,初次当家的赵老大,如何解决寨中这帮杂鱼的衣食用度问题……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之前还觉得山寨里的衣食垃圾,现在自己来操作才知道,以前人家能把房屋被褥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每天早上有人送窝窝头,中午晚上有人分餐,这已经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 其实一些组织性比较差的官兵都未必能这么有条理,从中也能够略窥教派的组织度,血神教都如此,四象教呢? 还好那些伙夫杂役们都没走,否则光是找谁来做这些活儿都足够赵长河脑袋大三圈。 这可没法招聘的诶! 现在还算好,之前底子打得还可以,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起码有房有屋的,用具也都齐整……最大的问题是没资源了。 本来山寨里钱粮就不算多,还需要洛七他们去猎兽和劫掠来保证山寨运行的。现在主力都撤走了,更不会给你们这帮杂鱼额外增资,原先仓库里剩多少东西那就是多少东西,不够你自己想办法。 赵长河笼着手,蛋疼地看着仓库里零碎的铜钱,以及最后几斛黍米和加起来都不足三斤的腌肉……感觉这点东西都不够自己一个人几天的用度,一大寨子怎么够用啊? 屋里还想点油灯?吃的油都快没了…… 盐也没有了……这东西比油还缺,油还有不少东西能熬能榨,盐没有那就是没有。 唯一聊以安慰的是发现了不少草药储备,主要是跌打损伤类的,还有一些泡药浴用的。药浴显然可以辅助外功修行,只是之前大家洗澡的条件都没有,自然也没那么奢侈烧热水搞药浴,孙教习又不是他爹……现在自己是寨主了,倒是可以用上了,这个特权还是有的。 “本来资源没这么少的吧?”赵长河视察过后,很是蛋疼地问仓管:“真这么少的话之前寨中氛围早该紧绷了,没感觉那么夸张啊……这回怎么简直像是被洗过一遍似的,狗都不爬?” “方舵主调了一批钱粮去城里了,说本来钱粮是教中用来支持找宝物的,不是用来养山寨的,相反山寨的职责是替教中搞财货的,不是倒贴钱的……” 赵长河眯起了眼睛。 第三十章 成长 仓管老实递过账目,本没指望赵长河看得懂,还打算解说一二,结果赵长河还真懂。 “妈个比,我说东西怎么这么少,好家伙一口气拿了好几百两银子,拉了三车米,妈的那些山鸡肉也好意思拿,那是我家洛七猎的!”赵长河抖着账本,恼火道:“姓方的屁事没做,胃口倒不小,他也好意思说找宝物,他找了个寄吧!” 要这么说,那些肉是大伙猎的,多少支小分队呢,怎么就变成你家洛七猎的了……仓管不敢吱声。 “他是舵主,咱们山寨都还是他下属的,他要拿也没办法。”旁边一个匪徒很无奈地说:“老大,现在这怎么办?最近本来猎兽就难了,离开春还有段时间呢……我们是不是……” 说着做了个切的手势:“之前洛头劫张庄,结果被岳红翎搅和了,搞得什么都没拿……我们再去一次?” 这个匪徒就是之前来报信岳红翎路过的,大名王大山,听着意外和赵长河有点对仗感,赵长河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自己名字这么土。 这王大山压根就是附近城镇的二流子投奔山匪而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山寨里也没好东西,赵长河看在他那场通风报信的份上,便带挈他做了个副寨主。 看王大山跃跃欲试的样子,赵长河有些头疼地捏着脑袋。 这些匪徒确实没什么脑子…… “大夏再动荡可也还没亡呢!张庄刚刚死里逃生一回,就不怕你再来?显然已经报官了,现在大概率是有官兵在盯着的。如果这边的主官是个能来事的,说不定官兵都已经准备组织剿匪了……这时候还再去一次?你王大山玄关几重了啊?” 王大山:“……” 赵长河很是头疼。还以为一个个都是洛七,玄关四五重在装弱呢?个个到现在连个回身斩都练不明白,靠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的,去作死么…… 本来方舵主入驻城中,应该负责解决官面事宜,至少有什么风吹草动要能通风报信,可惜这位舵主不给自己下绊子就不错了,显然指望不上。 好在这种荒僻小城,即使有官兵也不多,大约也就少许城卫加上衙役之流,这风雪冰天进山剿匪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就算真来了也不怕,但自己出去浪那就很容易翻车了。 赵长河沉思良久,终于道:“寨里这些东西都不够大伙吃一天,想什么办法都解不了目前燃眉,调钱粮也不是这么调的,一点基本法都不讲。方舵主这显然是在故意搞事,给我们出难题呢,**低级。” 王大山奇道:“舵主怎么敢的,老大您可是和圣女……” “呵……”赵长河笑了笑,所谓后台,面上有,其实心里敞亮些的人会知道没有的…… 多少人当面听见朱雀说的不能有男女之思,洛七真要做好所谓的圣女,怕是连友情都不敢表达,表现得太过照应的话,难免被认为旧情难忘,他赵长河都可能先被四象教弄死再说。魔教终归是魔教,可没人跟你讲太多道理。 当然方不平这也够蠢,洛七面上不能照料,以后给你穿小鞋还不是简简单单?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被妒忌糊了眼么? “他怎么想的,无所谓。”赵长河悠悠道:“老子只信奉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来几个人跟我进城,搞到钱之后就在城里采买。” 王大山傻了:“进、进城?哪里搞钱?” “方舵主驻地之中,不是大把的钱?”赵长河大步下山:“从老子手头掏东西,就要叫他吐出来!走吧。” 王大山:“???” ………… 要进城,首先面对的是通缉令问题。 目前赵长河还没学过轻身高来高去的功夫,血煞功配套的步法那是腾挪进击用的,功法带来的爆发力加成是跑路用的,最多能让你跳得高一点,想翻城墙还是很有难度。 混在武侠玄幻世界没轻功,最基本的潇洒都没了,属实有点蛋疼,但这个没办法,因为孙教习自己的轻功也如同野牛上树一样惨不忍睹,那终究也只是个练外功的汉子。 不过这些天来修炼夏龙渊的内功已经颇有成效,真正的内外兼修了,有了内力自然可以用点轻身功夫,到时候看看哪里找一套,这应该比找功法容易许多。 心怀忐忑地到了城门,老远一看通缉令,赵长河就笑了。 唐首座的画功真的牛逼,把他的面貌画得非常非常像,简直像个照片似的,连当初脸上还没有形成疤痕的血痕都画出来了,和现在的疤痕也正好对应。 但问题是那时候的赵长河可是天天刮胡子的大学生,现在已经有把络腮胡了;那时候还是短发,现在半长不短的十分凌乱,跟个犀利哥似的;那时候仍有校园书卷气,现在匪气深浓气势雄浑,说话声音洪亮,脏话不离口,整个气质都大变样了。 赵长河忽然在想,现在站在以前的同学们面前,大家估计都不敢认。也难怪那天岳红翎看见他时,会有那副瞠目结舌的小萌样。 总之这副模样,就是大摇大摆的进城,估计守卫也未必认得出来……何况这里哪有什么尽忠职守认真详查的守卫,一个个懒洋洋的,趁着今日无雪在晒太阳呢,有人入城就拦着收一笔进城税,看那模样连人脸都没细看。 这么说来,其实现在所谓通缉令对自己的限制,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大了。 赵长河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大踏步进城。 守卫果然没人跟他较真,懒洋洋地拦住,大手一伸,连话都懒得说。 赵长河摸出几个铜板放在他手里,守卫就挥挥手,一行人啥事都没有就直接进去了。 “官兵就这啊?通缉犯就站在面前都懒得看一眼。”王大山低声嗤笑:“这朝廷,确实也差不多了。” 赵长河斜睨他一眼,不予置评。 虽然不想认野爹,但知道如果自己要认的话恐怕真是可以做皇子,于是也就不知不觉有了点心态变化,好像这江山忽然和自己有了点关系似的。 如果是个盛世,这假皇子估计当起来还挺爽……嗐。可惜这种世道,大概率做一个纯纯的背锅工具人,还是算了吧。 他大踏步走向方不平的分舵所在地,那是一栋占地好几亩的豪宅,雕梁画栋的一点都不低调,数十名血神教徒住在其中,甚至还有一堆婢女和佣仆。 山高皇帝远,做个分舵主,那当然是享乐为重,谁特么耐烦在冰天雪地的山寨里过日子……赵长河在山寨一个多月,除了第一天见过方不平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半次,由此可知为什么北邙寻宝任务会做得那么低效无能。 赵长河来到门口,两名教众正充当门卫,见到赵长河过来,眼睛都直了一下:“赵……哦,赵寨主来此有何贵干?不对,你怎敢进城的……” “啧,果然是城里的兄弟,说话还文绉绉起来了,和我们山里人就是不一样哈。” “……教中好歹要读经义。” “文化人啊,佩服。”赵长河笑眯眯道:“看来我也得向方舵主讨几本书看看……嗯,此来主要就是为了看望一下方舵主,他老人家伤势如何?” 教众想不出阻拦赵长河的理由,别看赵长河资历浅,现在也是正式教众,便只能带他进了门:“舵主伤得挺重,正在休养,见到寨主来看望一定很高兴。” 赵长河不动声色地问:“看过大夫么?” “自然是看过的,教中也有圣手。” “那方舵主应该很快就没事了吧?这世道不安宁,没有舵主的实力坐镇,大伙心虚啊……” “现在还不好下床呢,大夫说两三个月内都很难大好,恢复三个月能有原先一半实力就不错了……且看开春是不是会更好将养吧。” “呃,教中精锐撤离了,舵主既然伤得这么严重,分舵的守卫够不够力度啊,要不要兄弟调点人过来?” “虽说没什么高手在了,玄关一二重的还是不少,这种荒僻小城要的什么高手,当是够了。” 赵长河笑笑,悠悠跟着后面进屋,他觉得现在自己城府确实深了点。 他来找方不平,可未必是直接来打架的,了解状况更重要,无论是方不平的伤势情况、城中分舵的实力情况,都得先做到心中有数,才好定方案。 但王大山等人全部都只以为这是寨主牛脾气上来了,就像当初揍死张全一样。 冲动暴躁,有时候是一个很好用的人设。 和一个从头到尾没说过真话的小妖女练的……也许确实是长大了吧。 ———— ps:初期关键剧情刚过,铺垫过渡个几章,莫急哈。 第三十一章 夏日凌空 看见方不平的时候,他正在满是药味的屋子里,四处密不透风,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惨淡。但日子却潇洒,此时正靠在香香软软的侍女怀里,侍女一小勺一小勺地在给他喂药,旁边还有个小侍女在扇火盆子,屋里暖洋洋的。 他周边也有几个教众,应该是亲信左右手,此时在边上喝着暖酒,还搂着个小侍女在嬉笑。 看这模样,没受伤时也差不多是这么过日子的,所以说孙教习会认为,当你有了一定地位,就未必能那么用功了。 赵长河笑吟吟地走了进去,拱手道:“舵主身体如何?” 方不平有气无力地从侍女怀中抬头,眼神里的阴翳嫉妒一闪而过。 他是真的气。洛振武的功劳被抢就算了,宝物的功劳也落在这两人手里,还凸显了他的无能,简直是专门跟他作对一样。他也知道赵长河的所谓后台未必真能关照什么,但也同样不能随便欺负,谁知道将来圣女会不会报复?但就是忍不住。 妈的连那个所谓后台,都是因为从他这里抢了宝物才一步登天的。 所谓妒火中烧就是如此。 别的不敢干,给你钱粮上找点事,看你焦头烂额的样子,你能如何? 见赵长河很有礼貌地探望关切,方不平也勉强笑笑:“没死。赵寨主……” “在。” “你背着通缉,还擅离职守私自进城,若给本教布道大事带来麻烦,你负得起责任么?”方不平慢慢道:“看在你先是无知乡民,又是盗匪出身,暂不与你计较,以后多请示汇报,不要自作主张。” 旁边王大山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就怕赵长河脾气发作,直接要砍人。 周围一大堆的血神教徒,你这杀了人,我们也得被乱刀砍死在这里啊…… 却见赵长河只是随口笑道:“无知乡民,盗匪出身的人,其实挺多的。” 方不平神色微微一变,才想起夏迟迟和赵长河基本算一个出身,讥讽赵长河这个,和指着夏迟迟的鼻子骂区别不大……不说后台不后台,光是诋毁圣女这种事被四象教知道了,他还要脱层皮。 想到这里,他迅速堆起笑容:“书还是要读的嘛,教中经义,赵寨主还没怎么看过?这次既然来了,带几本回去研读。” “这是必须的。”赵长河笑得很和煦:“除了教中经义之外,属下还打算来要几本史书读读。哦对了,我们圣教的轻功,属下现在有资格学的吧?” “都是教中兄弟,自然是有的。”一时心虚的方不平倒是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恹恹地挥了挥手:“六子带客人去书房,轻功拿那本飞血无痕,其他教义经史你看着拿。” 刚才带赵长河进门的教众做了个手势:“赵寨主请。” 赵长河含笑点头:“谢了兄弟。” 王大山看得如坠梦中,这是赵长河吗? 不是,你不是来搞钱粮的吗?现在一副大家好的样子,钱都没提一句,你打算怎么搞? 所谓书房其实就在这寝室隔邻,赵长河跟那教众走了进去打量书架,门没关,方不平远远都还能看见他的后背。 方不平阴沉着脸看了看赵长河的背影,又瞥了眼王大山,冷声问:“赵长河冒着通缉令的风险进城,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王大山被他森冷的目光一盯,浑身打了个寒噤,他哪敢违拗舵主,小心翼翼地赔笑:“我们寨中没钱粮了……” “果然。”方不平冷笑。 教义功法这些事不好使绊子,这分舵钱粮分配还真是舵主自行决定的事,谁都不好说什么,赵长河敢开口要,他就敢让赵长河碰一鼻子灰。 他淡淡道:“你叫王大山?” “呃,是。” “山寨有什么事情,多向舵中汇报……需知寨主这东西,谁都能做的……” 王大山眼里都亮起了精光,赔笑道:“还、还望舵主多多关照。” 方不平笑了笑,闭目不言。 看似打量书架的赵长河嘴角勾起了笑意。 果然并非谁都是洛七,这王大山就不可靠得很。 “赵寨主,这些你看行不行?”六子捧了一叠书过来。 赵长河翻了翻,主要看了眼所谓《飞血无痕》,笑道:“够了,谢了哈兄弟。” 他悠然捧着一叠书走了出去,好像刚想起似的,冲着方不平道:“这次前来还有件要事,要与舵主商议。” 方不平淡淡道:“何事?” “以前就听教中老兄弟说过,我圣教武风极盛,实力为王,内部职司是可以挑战定归属的,只要是光明正大有见证的挑战就可以,不知这说法有没有偏差?” 方不平一时不解其意:“圣教确实有这规矩。” 旋即反应过来,失笑道:“赵寨主莫非想挑战本座?教中规矩可不让趁人之危挑战伤号的,否则早乱套了。赵寨主若是有此意,几个月后你我再议。” “哪里哪里,属下也是要脸的,怎么好意思挑战连床都下不了的伤号?”赵长河笑容慢慢收敛,大声道:“不过在下对负责钱粮调度的副舵主职司很感兴趣,如今诸位教中兄弟俱在,方舵主见证,赵长河挑战副舵主,可敢应战?” 周遭教众尽数色变,王大山脸都白了。 这赵长河…… 现在虽然精锐已经撤离,但能做副舵主的怎么也是玄关二重的啊。你赵长河才练武一个多月,据说玄关一重才刚破十几天吧,大家都练的血煞功,也没什么功法压制,你到底哪来的胆气? 有种是真有种啊…… 然而就算你现在能挑战得赢,几个月后真不怕舵主恢复之后给你无尽的苦头吃?人在矮檐下,干嘛这么挺? 方不平看傻逼一样看了赵长河老半天,拖着病体辛苦地边咳边笑:“喂,老黄啊,听见了没,赵寨主要挑战你。本舵主做这个见证,你应不应战?” 边上一个搂着侍女看戏的雄壮汉子站了出来,笑道:“赵寨主既然有这种雅兴,当然要陪他玩几手,哈哈……” 赵长河神色平静,倒提长刀,抱拳行礼:“请黄副舵主赐教。” 黄副舵主取出了一柄厚重的钢刀,笑道:“莫说我欺负后生晚辈,让你三招如何?” 赵长河看着那柄厚钢刀眼睛一亮,正待说话,上空忽然金光闪过。 众人怔了怔,都抬头看天。 果然是乱世书降下新篇: “腊月,小寒。夏迟迟玄关五重,踏青龙之潭,悟白虎之锋,独战四象教同级教众二十八人,大破二十八宿大阵,四象上下为之震动。” “潜龙榜变动。” “潜龙十三,夏迟迟。” “夏日凌空,来何迟也?” 满座寂然,方不平等人神色震骇地看着天空,半晌说不出话来。 猜得到夏迟迟会成为圣女,可不料这么变态,这以区区玄关五重的硬修行,就空降潜龙十三,一堆玄关六七重的还排她后面呢!也就是说乱世书认为她这个战绩,那几位玄关六七重的达不成、或者他们的上榜战绩不如她这个难度大! 这要是让她硬修行再高点,到了八九重呢? 岂止四象教上下为之震动,完全足以震惊天下! 赵长河轻声叹了口气。 那其实也是个连休息睡觉都在练功的女人……她本就不该寂寂无名,早该崛起了。 夏日凌空,来何迟也…… 他收回目光,刀尖微振,轻笑道:“黄副舵主,别那副谨慎的表情……赵长河自有长刀,不吃软饭。三招就不用让了,倒是我挺喜欢你那把刀的,做个彩头如何?” 第三十二章 来何迟也 “你要我这把刀?”黄副舵主弹了弹刀身,有点好笑:“你要是真赢得了我,我的位置都是你的,区区一把刀当然拱手奉上。只是实在不知你哪来的底气,真以为你和她住在一块,你就也是她的水准了?” 赵长河并不争辩,微微一笑:“请赐教。” 两人到得院外,一群教众肃然围观,气氛很快肃杀起来。 玄关一重战二重,其实也不算罕见的,但这种越级挑战的能力,真的存在于区区练了一个多月的新手身上么? 赵长河敢打,当然有他的信心,现在他早就不是初临贵地时的无知了。 他深知以眼下所接触到的低武层面,玄关一重和二重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质变,也就力量更大反应更快,幅度也不算大。自己兼修了内功足以弥补这个差距,而对方并不知道,这信息差和对方的轻敌,就是自己的致胜之机。 自己的难题反倒是如何把这个内功发挥作用的同时还能隐藏好不被发现才对…… 何况拳不练手生……他赵长河在山寨里可是天天打架,和老教众打的都不算少,生生打出来的“赵老大”“小霸王”名声,实战经验也过得去。而看这位黄副舵主在城中这么久屁事没干,尽顾着搂侍女喝花酒的模样,那曾经的悍勇到底还能发挥几分? 岳红翎能越级挑战,洛七也已经名震天下了……自己这都不敢试一试,不如回家种地去,凭什么和这些人一起再会江湖!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脚步一错,当先出手。 长刀划过眼前丈许空间,人们只见刀光一闪,血煞狂卷,鲜红的刀芒转瞬就到了黄副舵主左侧脖颈。 “好快的刀!”许多人悚然动容。 “单是这一刀的法度,谁看得出这是刚练了一个多月的人?” “说他练了三年我都不奇怪……” “世间真有如此天才?还都住一屋里了……” 人们心中的想法只是一刹,那边黄副舵主的神色也是凝重无比,他竟也被这一刀的速度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往右边一闪,手中钢刀向左急挡,试图以自身高出一层的修行与钢刀碾压性的重量,荡开赵长河这一刀。 一旦荡得他空门大露,那胜负定矣。 那边方舵主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老黄气势被夺了,不该如此被动……” 随着话音,赵长河那看似迅若雷霆根本无法收刀的架势忽然停在了半空,黄副舵主一刀重重架过来,就像砍在了棉花上一样,赵长河的刀已经滑若游鱼地擦过他的刀侧,顺着滑向了他的手腕。 “这确实是血煞刀法里的招,但几乎没人用吧?” “血煞刀法大开大合,其中的精巧变化不太合群,需要付出额外的辛劳才能融汇起来,一般人直接舍弃这些巧招了。” “所以他到底练了多久?” “这等如臂使指的掌控力,他真的只练了一个多月?”念头同样在黄副舵主心中一闪而过,紧急收刀。 却发现这一撤刀,空门大露的变成了自己。 赵长河嘴边似有笑意,一只大脚已经毫不客气地踹在了黄副舵主小腹。 这一脚再看不出刚才刀势变化的精巧,狂暴无匹的血煞之力汹涌澎湃地爆发而来,黄副舵主感觉自己的二重血煞功简直像是白练了一样,根本扛不住这完全同源的力量,腾云驾雾般被踹飞了好几丈,重重撞在院墙上,又摔落在地。 “咳咳……”他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给、给我定血丹……我的血煞之气被他搅乱了……” 场中鸦雀无声。 同源的血煞功,同样的血煞刀法,一重破二重,交手仅仅第三合! 黄副舵主甚至连主动进攻的机会都还没找到! 连赵长河自己都没想到这么简单,他甚至都没动用内力……孙教习说得对,刀法的磨炼,重要性确实不逊色于功法。 那每天练习一千遍甚至三千遍的刀,终于在此世开始绽放出璀璨的刀芒。 赵长河横刀而指:“方舵主,属下这挑战是胜了么?” 看那因为催动血煞功而变得有些血色与暴戾的眼眸,被横刀而指的方不平居然有点心惊肉跳之感,总觉得这暴烈的汉子下一刀就要砍向自己一样。 他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捏着躺椅的扶手:“不错,按教中规矩,今日起黄副舵主的职司就是你的。” 赵长河大笑:“那好,身为掌管钱粮的副舵主,对钱粮调度自有说话的份。王大山!” 王大山胆战心惊:“小、小的在。” “小个屁小,你也是老子的副寨主,说话大声点!”赵长河刀指仓库方向:“带几个兄弟,去拿三百两白银,拉三车粟米,肉带走一半,支持北邙山寨建设。仔细点,别搬空了,给城中兄弟留点,别小气吧啦的不懂得做人。” 方不平脸都绿了。 赵长河大步到了院墙边,附身给黄副舵主喂了一粒定血丹:“赵某身负薛教主之托,要管好北邙山寨,这分舵钱粮还是黄副舵主代为掌管吧。” 此刻赵长河兜里已经不止当初刻意留下的那颗定血丹了,有七八颗,是孙教习临走时悄悄给的。黄副舵主倒没想到先给自己解决问题的竟是赵长河而不是方不平,吃了丹都沉默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谢了。刀是你的。” 看上去也是个匪徒出身的汉子,爽快还是有的。赵长河也没跟他客气,拿了厚钢刀,颇为喜爱地比划了两下,挎在腰间。又转身抱了刚才那叠书,对方不平笑眯眯道:“若是舵主别无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方不平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如果他现在没伤,估计真能不顾后果地把这个赵长河劈成两半。然而他现在伤得床都下不了,反倒怕的是赵长河不顾后果把他劈成两半,按刚才那迅捷无伦的刀光看,别人怕是连救援都来不及。 他死命压制着心中的恼怒,强自维持着淡淡的语气:“赵寨主勇烈,圣教得一大将,是幸事。不过既入教派,一些规矩还是要和赵寨主明晰。” 赵长河道:“舵主请说。” “山寨不是你私人之物,而是分舵下面寻求财货资源的一个堂口,说到哪里都是这个理。山寨若有收成,每月一半留用,一半须上交给分舵;若是官兵或者正道剿匪被你们拿住了,不可擅自处理,必须押解给本座定夺。这些事情,赵寨主必须有数,否则闹到总坛,四象教可不会为这种事替你维护,我们血神教的内部教务还是自主的。” 赵长河笑道:“这我自然理会得。不过相对的,真有官兵或者正道剿匪,也望分舵有所支援。” “理所应当。”方不平实在不想再看赵长河笑得阳光灿烂的脸,厌恶地挥挥手:“去吧。” 赵长河看着远处推车过来的王大山等人,大手一挥:“兄弟们,回山!” 正在此时,天空闪起金光。 这不到一刻之内乱世书连续闪耀的事,世上也是很少有的,几乎整个天下都在抬头看,这次又是哪个榜变动? 一看,又是潜龙榜。 “腊月,小寒。赵长河玄关一重,三合之内胜二重,潜力可嘉。” “潜龙榜席位新增。” “潜龙二百五十,赵长河。” 没了,名次十分傻逼,也没有岳红翎和夏迟迟那种最后附带一句点评的待遇,好像不甚重视。 毕竟只是玄关一二重的低端局,别人这类的越级也不罕见,也就三合胜出比较难得。其实这点实力上潜龙榜都不算什么好事,实力不够又遭妒忌,这些榜末新秀往往很多活不长。 世上绝大部分人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最多觉得赵长河这名字有点耳熟…… 千里之外,秘地之中,夏迟迟从盘膝潜修之中睁开了眼睛,抬头望天,嘴角勾出了动人的笑意。 “你追在我后面上榜,是为了提醒我什么吗?这叫争榜传情?嘻嘻。” “其实我早就知道,无论你我多晚起步,乱世书闪耀长空,必有你我一席之地。” “潜龙之列不是尽头,天地人榜在等我们。” 夏日凌空,来何迟也! 她夏迟迟是,赵长河又何尝不是? 城中某处,岳红翎站在高楼之巅,静静地看着下方远处赵长河招呼下属运送物资的身影。 那一天赵长河的话语忽然在心中闪过:“我赵长河临此世,不是为了来乡间悠游的。” 第三十三章 再前行 “妈的,这名次没法忍啊!这下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二百五了!” “呃不对,老子不是二百五!” “草!什么破书,玩我呢?还有判词呢?凭什么就我没有,逼格一下就没了!” 回去的路上,赵长河一路骂骂咧咧,丝毫不见登上乱世榜的荣耀,也不见可能遭忌的心虚,纠结的居然是数字难看,以及没有一句装逼判词。 王大山等人神色古怪地看着赵长河的背影,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位奇葩的老大。 哪能人人有判词,潜龙榜二百五十人,有判词的就那么几个,大家也不知道这有什么依据,反正曾经也有过有判词的人第二天就被砍死了,好像代表不了什么。 反正能上榜就不错了……区区玄关一重居然登上了乱世榜,多少比你强得多的都没上过呢,你还纠结二百五。 潜龙榜和天地人榜不一样,天地人榜算是体现当前实力排行,而潜龙榜不完全是。 它是新秀榜单,看的是由战绩体现出来的潜力,代表的是在同等条件下别人很难达成更好的成果,说明此人前景值得期许,故曰潜龙,并不是说你已经排天下前几百的实力了。 只不过是因为越高端的战局就越能说明问题,菜鸡互啄就算再漂亮也说明不了太多,所以排行高的也基本就是修行高的,修行低的排行自然低,面上看去也就很像一个实力排行似的。 很多人就无法理解,总会觉得妈的你才一重都能上榜,老子三重凭什么不能上?比你强的千千万万,你凭什么就能排二百五啊!那老子揍趴了你,二百五该是我了吧? 所以这会引来无数麻烦找上门,要不怎么会叫乱世书? 这赵长河还纠结数字好不好听呢,是不知道呢还是真不在意啊…… 而且还有个事…… 这次挑战,让舵主把钱粮吐出来,爽是很爽啦……可现在方舵主是受伤才和你妥协,几个月后伤好了,你想怎么死? 王大山等人总觉得将来的日子会很惨。 不管怎么说,这次回到山寨把东西入了库,总算有米下锅,匪徒们可不管这是哪来的、有什么后患,一个个欢天喜地跟过年一样,欢呼赵老大万岁。 被欢呼万岁的赵长河摸着下巴,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好几车的米看似不少,几百两银子的购买力也不是开玩笑的,可以支持购买挺多资源,但即使如此,要供应一个几百人的寨子也供应不了太久。所以之前寨中虽有库存,依然需要人们去劫道或猎兽,否则早晚坐吃山空。 山寨肯定要有财源的,一般就是劫道,赵长河再不想干也回避不了这个问题。 赵长河所见的这几次乱世书上都恰好附带了时间,这次是小寒,提醒着人们,眼下离春节只有二十几天,快开春了…… 开春就意味着此前这一两个月始终没人路过的情况会开始改变,往来的旅人和客商会逐渐增多,甚至现在可能都开始有了——不知道这世界会不会有人赶着回家过年? 也许不多,应该是有的。 “老大,后面我们怎么办?”寨主议事厅里,王大山正在旁边问:“方舵主有句话是没错的,分舵目前是没产业的,反倒是我们才是负责搞财货的,没办法一直从分舵搞钱……” 赵长河坐在主位上斜倚着,懒洋洋地支着额头:“要开春了,总是有人路过的……先分配下去,让兄弟们去各个山路要道上设个卡再说。” 王大山:“?” 赵长河懒懒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虽然这台词已经挺土的了,咱们做山匪的不就这么回事么?” “这不就是劫道嘛?” “这跟劫道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因为我们光明正大设卡。” “?” “而且我们不全拿……我看今天入城税的数额还可以,就按这个来吧,路过的交点钱就可以走了。” 王大山:“老大你之前还说官兵会来剿匪……你这光明正大的……” “这是在我们自己地盘,官兵来了不会扯呼嘛?官兵还能一直呆那里不成?好了,正是因为顾忌官兵,我们才不能大张旗鼓,只能在自己山里整活,你当我爱搞这种公路收费站嘛?” “……” “说到官兵,方舵主那边虽然答应得好,还是不能指望……你们挑几个机灵的去城里蹲着,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来报信。” “是。” “其他的目前还是先猎兽吧,少归少,比没有好。哦对了,寨子大旗换一面,写个替天行道,还有这个厅子,搞个牌匾就叫聚义堂。” 王大山两眼都是圈圈,完全不知道这老大在想什么。 但他总有种感觉,老大其实根本不想做劫掠的事情,拖一天算一天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老大是个非常凶的人,天生的土匪,怎么会不想抢劫呢…… 他现在手上那把刀不就是抢的嘛? “好了。”赵长河长身而起:“老子要去练功了,你们也去练,别他妈看孙教习走了就一个个躺平,官兵来了就知道什么是死。散了吧。” 散了会,赵长河便直奔先前的草药仓库,去配制血煞功法上记载的辅助药浴。 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心思去搞山寨发展,确实属于能拖一天算一天,躲在北邙当山大王是为了修炼的又不是为了种田造反的,更不是为了和一个区区分舵主纠缠没完的,low不low啊。 当了寨主最明显的特权就是有资格抢压寨夫……不,有资格让杂役烧热水泡药浴了,这不用起来岂不是傻子。 外功往往伴随着药浴辅助,这是常规,既能催动气血运行,也有一些强化抗击打等方面的作用,只是一般这种药浴泡起来都挺难受的就是了。 赵长河觉得今天黄副舵主挨不住自己一下就是因为没怎么锻炼过这方面,否则血煞功这种法门还是挺趋向皮糙肉厚的,虽然不能刀枪不入扛锐器,但扛钝器击打方面还是颇有优势,真好好练的话,哪能被踹一脚就顶不住? 其实越练下去,越发觉得血煞功是个很厉害的功法,攻击性狂猛霸道,防御力也相当不错,攻防两端都亮点满满。之所以评价一般般,主要还是因为它的弊端严重,修炼各种难受。可赵长河觉得即使有了内功,也不能畏难把外功丢了,还是要练下去。 那才是内外兼修。 起步这么晚,不付出加倍的努力,凭什么超脱这二百五! “嘶!妈的果然……”寨主屋中,赵长河泡在热水桶里,龇牙咧嘴,人都快缩起来了。 好像有千万根针刺在肌肤表里,又痛又痒,然后气血奔流,脑子发热,某个地方直接自然而然地一柱擎天。 嗯,仅从这个效果来看,这药浴就是好东西,没骗人…… 但就是……**难熬,不比当初副作用发作的时候差多少,也怪不得黄副舵主他们没有怎么练。 三招打赢黄副舵主,其实在赵长河自己心里并不值得称道。沉舟侧畔千帆过,那终究不过是个被安逸奢华消磨了战意的落后者罢了,前车之鉴,自己不能成为另一艘沉舟。 继续练功才是硬道理。 即使这破功法再难受,也要练下去。 赵长河紧紧咬着牙,用力抓着桶沿,苦苦支撑着,在痛苦之中催动血煞功的运转。 木桶都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不知何时竟在实木上捏出了浅浅的指痕。 几个月后方舵主伤愈能不能打得过?赵长河懒得想那么远,无论到时候怎样,至少自己努力过。 第三十四章 人体秘藏 夜色深寒。 泡完药浴的赵长河站在屋后,抬头看天。 今晚没有月亮,云层越来越厚,已经有细微的雪花开始飘落,看样子深夜又会是大雪。 他发现自己来这个世界不到两个月,却已经越来越习惯了……习惯了没有暖气的木屋,习惯了看天色判断时间和天气,习惯了练武,习惯了古时的用词与魔道的规矩。 习惯了天空中莫名出现的“全服通报”。 现世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越来越少,赵长河自己都很难分清,现在执着于修行,到底是为了回去,还是为了在这乱世出人头地。 总之现在脑子里盘旋得最多的是修行,以及洛七……还有偶尔会一闪而过的岳红翎。 要不是因为看见这个江湖的第一眼,是岳红翎……赵长河很怀疑自己现在会不会是个横行盗匪,但因为有她在前,赵长河一直在约束自己越来越浓的山匪倾向,不愿丢弃最后的良心。 否则江湖再遇,不知道要叫她一声什么,再也无颜像上次那般坦然相见。 或者和岳红翎也未必有什么关系…… 无非是不想梦中的江湖之美,被自己亲手破坏……岳红翎不过是自幼心中的江湖,在眼前具现而已。 “呛!”赵长河拔出刚刚赢来的那柄钢刀。 药浴结束,现在是练刀时间,没有那么多文青感叹的闲工夫,差不多得了。 刚刚得到的新刀,是要重新熟悉重新掌握的,了解它的一切特性,才能做到“刀是手的延伸”。再也不能像以前的梦里那样,随手抄把刀就乱砍了…… 这把刚刚赌斗赢来的精钢刀,没有梦中那种大阔刀夸张,是标准的厚背刀,刀背就有接近一厘米厚的样子,刀身颇重,约莫有个十斤出头,极为契合如今赵长河的力气使用。原先两三斤的那种抖一下刀身都发颤的娘炮刀,劈砍起来力度全无,实在不适合他用。 尤其血煞刀法属于大开大合的刀法,需要的就是这种重刀才能更好的发挥,可惜这种刀往往很贵,原先的条件是真没处搞。 眼下这把刀的材质和锻造工艺,赵长河对此不内行,但很明显感觉到那种煞气和锋锐,碾压原先的破刀不知道多少。这种好刀一把可能都要几十两银子——要知道现在全山寨的总财产也就三百两,换成食物都够一寨子吃挺久了。 赵长河颇有些爱不释手地把玩这把刀,感觉比把玩洛七的玉兔还爽。 一把好兵器是武者的命,信然。 “唰唰唰!”刀光在夜色里闪烁,取代了今晚的月光。 越来越大的飘雪落下,山寨之中人人躲进屋里,万籁俱寂,只有寨主屋后的刀声呼啸,混杂在凄厉的北风之中,分不清那是谁的凛冽。 如果白天在舵主院中观战时感叹天才的人们在这里,就会知道哪有什么天才…… 只有夏迟迟明白,那不过是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在练刀。 和往常的练刀有一点区别的是…… “嗖!”雪中身影腾空而起,顿足点在树干上,带起簌簌雪落。而身躯已经借力再起,飘向另一棵树枝。 “咔嚓”一声,三丈高的树梢顶端,一截树枝迎刀而断。 身影与树枝错身而过,轻巧地落回地面。 赵长河吁了口气,回首而望,神色喜悦:“轻功果然有意思,这回总算有逼可装了。这波收获还挺大……下次封方不平做个运输大队长?” 《飞血无痕》,在血神教中也属于比较高端的轻功……之所以肯给这么好的,不是方不平大方,这厮还是藏着小九九的——因为这是必须有不错的内力才能用的轻功,方不平很想让赵长河看见绝色美人在面前却发现自己阳痿的感受。 然而赵长河不但不是阳痿,相反是个猛男——他的内功已经登堂入室,如今即使不算玄关一重,也就在突破边缘了。 ………… 赵长河至今无从知道夏龙渊传承的这功法叫什么名字,暂且先管它叫夏家心法吧。 这心法同样属于躺着甚至站着就可以修行的,并不需要摆什么双跏趺坐五心向天,那是玄门的东西……但是同样需要凝神静气,安静内视引导,否则真气乱窜可是能要人命的。 至于能不能像洛七那样睡着的时候都在练,好像这套功法不行,不过练到深处,应该本身就可以替代睡眠,那也就一样。 无非都是省时间……要练的东西太多了,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 赵长河安静地躺在床上,细细内视,脑海中不自觉就闪过当时洛七躺在床上看他练刀的样子。 好像体验着她当时的体验似的……可惜并没有一个角色互换,没有一个小妖女站在门口练刀给他看。 从得到夏家心法到现在不足十天就已经在突破边缘,当然也不是因为他特别天才,而是夏龙渊预留的那抹气机的功劳,免去了他从头修炼感悟出气机的过程。 此外,内功和外功,其实是存在互相促进的作用,修炼起来会更容易些。 体质越好、天天在打拳练刀的人,经脉窍穴的“淤堵”情况自然越少,越方便真气流转,一个病恹恹的人想说能练多好的内功,听着都不靠谱。反过来,玄奇的真气同样可以改善根骨,增强力量,促进血脉循环。 无论内外,说穿了都是在做人体的开发。 所以虽然多花了时间,但“内外兼修”从来就是王道,无论在修行本身,还是在实战效果都比专修一种有益得多。 有一种说法,练到深处便是内外合流,归根结底是一回事,所谓突破九重玄关之后打开人体秘藏,就与此相关。目前赵长河还没资格体验这一层,他只觉得这种修炼虽然很浪费时间,但效果很好。 光是刚才泡药浴的时候这真气自发地帮忙抚顺药力,就已经不亏了。 只不过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很神奇的属性,应该是因为修行太浅……今天可以尝试一下突破内家玄关,看看真正突破第一重天之后,是否能找到内家的神奇? 内家的玄关,说来有些羞耻。 因为狭义上的“玄关窍”,其实就是会阴穴……所以突破第一重玄关,就是打通会阴穴。 引导着真气往那里一下一下冲刺的时候,总觉得像自交一样……不知道洛七岳红翎她们练功的时候怎么想……多半没他赵长河这么无聊。 冲关其实很痛,很多人一痛就很难集中精力去运功了,所以是个关卡。但好歹是正宗内家,这种痛还是十分常规的,在经历过血煞功的洗礼之后,赵长河简直感觉和蚊子咬差不多,几乎激不起什么涟漪,加大力度透了十几下,就透穿了。 赵长河清晰地感受到丝丝凉意从玄关蔓延,渗透四肢百骸,连精神都一个激灵,灵醒了许多的样子。原先那一缕气机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夏龙渊的遗存了,完全是属于他自己修炼的气,暖暖地循着运功线路循环,平和,浩大,就像在体内展开了一幅星图,丹田明月普照,而窍穴灿灿如星。 他慢慢睁开眼睛。 屋内无灯,漆黑一片。他原本的身后眼带来的夜视效果也很难在这一片漆黑中看清事物的细节,可这一刻他发现看得很清楚。 连墙上的木纹都清晰可辨。 听力同样得到了增幅,窗外飘雪飞落地面的声音,本该无声,可这一刹那似乎都能听见沙沙声响,又归于平息。 “分辨率变高了。”这是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有点咯噔……为什么感觉身后眼所附带的各种效果,就像是内家冲破玄关后的效果一样?而自己冲破玄关之后,好像还能继续强化身后眼的效果…… 这身后眼难道就是附送一层玄关层次?那什么层次能看见身后之物? 赵长河坐不住了,爬起身来去翻白天抱回来的那叠书,其中有血神教的经义,经义里自然也有血神教视角上对于人体玄关和秘藏的阐述。 “人体秘藏者,神通也。” “常人破玄关、开眼窍,无非明目远视,细查入微。唯秘藏神通,可视身后事、可穷万里目、可照人世悲喜、可察天道之理,世间万态,尽入眼中,可曰天眼通。” “我们血神巴拉巴拉……” 赵长河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后面吹嘘什么了…… 天眼通…… 此前主要用于偷看洗澡的挂,似乎竟属于天地人榜宗师们追求的一种境界,并且还能进化。 还好意思说前几天才揭开第二张位置卡呢……其实到了现在,连第一张眼睛卡都没揭明白。 赵长河躺在床上出着神,心思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做了梦。 梦见静谧的夜空之下,女瞎子轻轻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似远似近,仿佛暗夜女神。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突破内外一重天。” “老子可他妈见到你了!让我回去!” “可你……真的还想回去么?” ———— ps:呃……这种修炼过渡章确实没啥内容,可不能木有,忍一下哈,word很大…… 第三十五章 此天无道 “我想不想回去是我的事,能不能回去是另一回事,你少跟我在这装蒜!”赵长河懒得跟她辩经,勃然大怒地冲了过去,想要揪住女瞎子的衣领。 但场面十分玄奇,明明看着瞎子就站在屋内床边,可这冲过去却无论怎么都只差一点距离,怎么都碰不到她。 仔细一看,根本就在原地踏步。 这种玄奥终于让赵长河感到了一点在做梦的意思,略微冷静了下来,问道:“所以我现在只是梦见了你,还是你用某种神通在和我联系?” “人生无非一场春秋大梦,是哪一种又有什么区别?” “你也读春秋的?” 瞎子:“?” “少跟老子来这套!”赵长河冷笑:“都这样了还跟我玩玄虚,玩你妈呢?要么干脆杀了我完事,我知道你很强。” 瞎子哽了一下,微微摇头:“这才多久呢,就变成这样了……那时候骂人也就说个有病……” “这岂不就是你想要看见的?” “我想要看见的?” “那如命运一般的安排,不是你的操纵是什么?”赵长河冷笑道:“是不是所谓天道,操控大伙的人生,让你心里有种扭曲的满足?” 瞎子淡淡道:“天道?……此天无道。” 此天无道……赵长河怔了怔,不知道怎么理解这句话,是指这乱世无道呢,还是世界上没有主神的意思?前者的话,他觉得这世界至少还没到彻底的乱世,帝国没崩,有基本秩序;后者的话,没有主神,那乱世书是怎么来的? 他故意杠:“为什么我觉得天有道?” 瞎子平静反问:“是么?你是不是在山寨久了,忘记了你真正看见此世的第一眼到底是什么?” 赵长河脸色微微变了。 “你且看看,其他的魔教匪窝,是怎样的?”瞎子纤手一挥,夜空依旧,场景却变了个模样。 赵长河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虚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悠悠尘世,夜色之中,众生如蚁。 不知何处的山寨,火把猎猎,喧闹声声,一群匪徒饮酒笑闹,周遭的木杆上穿刺着数具尸首,中央的地上正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奸淫,女子的哭泣哀嚎悠悠飘传,传在天上,如风消散。 赵长河看得火冒三丈:“你倒是救人啊!” 女子不答。 视角忽转,另一处山间,无数匪徒蜂拥冲向一支车队,惨叫声响彻夜空,鲜血流遍了山涧。匪徒们欢天喜地地劫了财货,上山作乐去了。 视角再转,冰雪之原,异族策马呼啸,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野鸦盘旋。 视角三转,教派之中,血色深浓,面目狰狞的教徒生生剥下了不知哪个无辜者的人皮,献为血神的祭礼。 赵长河看着看着,慢慢没了声音。 瞎子问:“天有道乎?” 赵长河冷冷道:“你想说什么?想说我做了寨主、入了魔教,也该做这样的事才合理么?” “你怎么做是你的事。”瞎子淡淡道:“我只是在回应你所谓操纵人世这可笑的质疑,这些事情有没有源于谁的操纵,你心里有数。而北邙山寨会怎样、你会怎样,难道不是在你自己?谁又曾操纵过你的行事。”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直接道:“我根本不想知道北邙山寨将会怎样,这个世界本与我无关!你要怎么才能让我回去,划下道来吧。” “我说了我不是天道,没有让人自由来回的能力。” “?”赵长河道:“那我怎么过来的?睁眼说瞎……呃……” “送你过来,是借用了天道规则,类于……立宏愿。所以你要回去的途径,确实是完成目标,也就是弄死那妖女。”瞎子说到这里,微微偏了偏脑袋:“当然还有更稳妥的办法,当你自己掌握了时空壁障,自然爱来就来,爱回就回。” 赵长河怒道:“这特么要多久!等我回去**都没了!” “真到那程度,你自然可以设法回到你穿梭前的时间点,你的亲人好友甚至都不会知道你曾经离去。”瞎子缓缓道:“当然,这个对你来说或许有点离谱,你的智商都不一定能理解时间之变……” 赵长河:“?” 你特么从现代就开始嘲讽我单身狗,嘲讽到现在还没完了是吧! 老子现在已经不算单身了!那别的什么,给我等着! 却见瞎子叹了口气:“这么看来大概还是妖女那个选择更简单一点……” 赵长河冷冷道:“简单多少?” “那要看你修炼的速度了。” “比如今天见到你,就是内外贯通一重天的结果?” “差不多。玄关既破,自有天人之感……至于是你感到我,还是我感到你……孰梦孰真,谁知道呢?” 随着话音,瞎子的身形渐渐淡去,似乎要消失。 赵长河一肚子话想说呢,怎么肯让她这么莫名其妙扯几句毫无解密进度的犊子就直接跑路?心中一急,下意识又一把抓了过去:“等等!” 也不知是瞎子没留神呢,还是这次无意的效果反而比之前刻意去抓有用,这一抓居然还真意外抓住了瞎子的手。 瞎子似也惊了一下,瞬间消失不见,夜色中空留余香。 赵长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刚能够感受到那白玉微凉的触感,柔嫩细滑,如若无骨。 是梦吗?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自己依然身处寨主屋中,躺在木板床上,刚才看见的对话的触摸的那一切,似乎真只是一场梦境。 他翻身而起,看向窗外,天色已呈鱼肚白。 再低头看手心,不知何时已遍布细细的汗水。 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梦的经历,说是完全没有解密进度吧,倒也不至于…… 至少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的修行越深,越可能感知到瞎子,或是被她感知。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其实她感知到自己,跑来“入梦”交流,未必是因为区区玄关一重的突破,而是因为自己登上了乱世书? 原先怎么都无法理解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如今这么看反倒能猜出一些……她是广撒网,然后观察养蛊? 赵长河忽然觉得,之前诚邀她一起入梦的那些人,有一定的可能也在这里,更可能的是坟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此天无道,并不是谁都能好好生存的文明世界。她若有若无的也在点醒。 “寨主!寨主!不好了!”外面有教众匆匆忙忙跑来:“兄弟们在山下设卡,本来拦住了两个小年轻,结果恰好来了几个硬茬子搅事!” 赵长河擦了擦汗,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疲惫:“怎么,遇上了正义大侠么……” “不是,好像是些道上的狂徒,扬言潜龙二百五有什么了不起,今天就挑了我们寨子。” 赵长河“嗤”地笑出声。 笑的不是狂徒,是内鬼。 潜龙榜闪耀天空,看似谁都会来找麻烦,然而谁知道要去哪里找他赵长河的麻烦啊? 人家岳红翎知道他在血神教,也没想到他恰好就在北邙,搞得连教主都跑去挑了,四处奔波足足找了一个多月才找到。而别人是连半点线索都没有的,居然才隔天就有人找上门了,怎么找的?不是内鬼搞事才有鬼。 这内鬼甚至还不一定是方不平呢……谁都有可能。 “魔教盗匪,真的低级。”赵长河拎起钢刀,大步出门:“正好今天老子心情很坏,这些人来得正好。让我看看这区区北邙道上,能有多少英豪!” 第三十六章 虎啸群山 北邙并非什么千里山脉,只是一座大山。自从血神教大举入山,山上也就没有了其他势力。 但周遭地区还是有别的小山小林,也有些匪徒盘踞,就连山外城镇里也有些“好汉”,差不多可以统称邙山道上人物。 可惜邙山牛逼已经是上个纪元的事了,如今它就是个荒僻之地。这种地方养出什么真正好汉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能突破玄关一重的就能像当初洛七装外门大师兄的时候那样昂首挺胸自称是个人物了。 所以又能有多少英豪? 赵长河下山的时候心里就忽然在想,此地真没什么意思了,池子太浅,格局太low,连乱世榜中人都见不到,何时才能触摸瞎子那样的玄奇?自己不过借此地修行便利,不知离开的节点是什么层级合适。 心思一闪而过,他已经看见了山道上的情况。 山寨设的路卡被踢得东倒西歪,几个寨中的匪徒被另一伙豪汉倒吊在树上,随着摇晃,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正好落在某处,激得那几个被倒吊的匪徒大声惨嚎,那些豪汉就在旁边哈哈地笑。 有两个粗布短袄青年老实巴交地立于道旁,大约就是本来被拦截了的路人,此时见黑帮互殴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其实看这幅模样感觉都在憋着笑。 “啧啧,一重破二重,潜龙二百五十,听着何等风头,就这?”对面为首的大汉正在大笑:“老子也是二重,让他出来现个眼,看看有多豪奢!” 旁边便有小弟捧哏:“他那种帮会内斗,肯定不是动真格,说不定别人还让一手呢,越级有什么了不起。真打起来,三招越级?当人傻子呢!真和外人决死,他区区一重敢嘛?” “当然不敢,没看他手下被吊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嘛,哈哈哈……还学人设卡,笑死人了。” “确实今天可以不用设卡了。”洪亮的声音忽然从山上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却只见空中身影闪过,刀光乍现,倒吊着匪徒的绳子咻地断开,几名匪徒摔在地上,惊喜地翻身而起:“老大!” “赵长河,你可算出来了!”有人指着赵长河笑:“就你也潜龙二百五,敢不敢和我们老大比一……” 话没说完,忽然小声下去,讷讷地闭上了嘴。 他发现他家老大的神色非常凝重,黑得跟锅底一样,哪有之前叫赵长河出来现个眼的豪情? 他下意识看了眼刚才赵长河砍断的绳子,心中忽然一个激灵。 刚才那一刀,自己看清了没? 如果砍的是自己脖子呢?头还在否? “我被认证一个二百五已经够烦了,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多不需要认证的真二百五。”赵长河懒洋洋地掏掏耳朵,手指冲着那为首的大汉一弹:“真就跟没脑子一样,就算被你打赢了我,你就能上榜?不知道潜龙榜什么意思能不能回家查字典?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然后还自己脑补一个别人出手会让招,自以为找到了越级的真相……你们混什么道啊,不如去混论坛。” 那大汉急闪,耳屎还是糊在了脸上。 他勃然大怒,横刀而指:“赵长河!你是真以为邙山无人?如此嚣张!” “嗤。这都躲不开的水平……邙山群雄若是就这水准,可真是让人失望。”赵长河打了个呵欠:“昨晚没睡好,赶时间补眠……你们一起上吧。” “混账!”大汉怒不可遏,一刀狂劈而来。 看似懒散的赵长河眼里骤然闪过精光,那懒洋洋的样子瞬间不见,动如脱兔。 旁观的人们只见刀光再现,“铛”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赵长河竟是不闪不避,纯以力量对了这一刀! 那一刹那间,血煞之气狂卷,周遭的人们甚至都能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杀机,就连身边的飞雪似乎都变得刮人了起来,而赵长河的眼眸已经鲜红如血,凶戾无匹。 “铛!”那大汉主动劈来的一刀竟在这一次交击之下被荡得大开,手都麻了。 他骇然想躲,又哪里躲得开? 赵长河改劈为撩,轻轻巧巧地削掉了他顶上头发,正好露出头皮,一分不差。 全场鸦雀无声。 之前还说三招内……这次呢? 一招?还是算一招半? 那大汉冷汗淋漓地站在原地,眼珠子向上翻,很想看看自己脑袋怎么了。赵长河左手一甩,“啪”地抽了他一个耳刮子:“就这斤两,也敢觊觎乱世榜!小的们!” 旁边王大山忙道:“小的在。” “把这些人身上的财物兵器全搜了,带回去留用。这些人全给老子倒吊在这,吊一天一夜再说。” “一、一天一夜?这大雪天,会、会死人的……” 赵长河豁然转头盯着他的眼睛:“知不知道刚才他那刀是冲着老子脖子来的?如果老子败在他刀下,你觉得老子会不会死!吊个一天生死由命,你就心疼了是吧?” 王大山后退一步,不敢做声。 赵长河大踏步走向山道边上最粗的一棵树,一刀削去一片树皮,在上面刻了一行字:“赵长河刀会北邙英豪,白银百两挑战一次,潜龙席位在此,等君来拿。” 写罢大步回山:“今天有了外快,创收办法也有了。让那两个路人走,欺负无辜算不得好汉。” 王大山追在身后问:“老大,你这还在通缉令上呢,不要命啦?” “连这种人都知道我的所在,还想瞒得过谁,还藏头缩尾的干啥用?索性摊开说话!官府来了,我自有道理!” “……那以后也不抢行人了吗?” “管它天道有无,我自行之!” 王大山等人听也听不懂,无奈去吊人搜东西去了。那两个布衣短袄的年轻路人神色古怪地看着赵长河大踏步回山的背影,其中一人低声道:“真如虎啸群山,万兽齐喑。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个区区山匪、血神教低级教徒……真是……” 另一人也说:“还只有区区玄关一重呢,此势直如九重天。” “势这玩意儿,和修行没有必然关系。潜龙潜龙,嘿,乱世书诚不我欺。” “你不也是?自夸是吧?” “嘘小声点。” “喂,你说他这一招胜二重,乱世书会不会又闪啊闪?” “乱世书没这么无聊的,没有质变的战绩是不会累计的……其实他这次一招胜出,悄悄用了内力,这是真正的内外贯通一重天,真实强弱对比还未必比得上先前那次。这人面上粗犷,其实挺阴,这内力藏得真严实,我都差点没看出来。” “这样……我知道了。”后一人摸着下巴道:“好了戏看完了,我是来捉通缉犯的,你要和他惺惺相惜呢,就自己去城里找岳红翎,我自己捉他就行。我倒要看看官府来了,他有什么道理?” 先一人摇头:“我怕你独自行动要栽他手里……” 后一人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反正你突破玄关三重就在坎儿上,不如进城住两个月,先突破了再说?” “哦……那就先让他嚣张两个月,这人也挺好玩的……” 第三十七章 威震北邙 赵长河倒真不知道自己“放过的路人”居然是潜龙榜人物,之前还在说这垃圾地方连乱世榜中人都见不到呢……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嚣张宣言放出去之后,先找上门的会是官府。 毕竟通缉犯,哪有这么嚣张自爆在哪的,这跟招摇过市在脑门上贴着“来抓我啊”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现在没啥好躲的,自己的下落都被卖了,连那些憨批都知道了,官府必然会知道,藏不藏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这个通缉犯的意义和一般杀人犯不一样,真有了下落,官方找上门的多半会是唐首座本人或者其他重要人士,就算来的是下属官兵,大概率也是“要活的”,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砍了。 那还不如索性和他们坐下来谈谈算了,目前为止对官方了解太少了,信息严重偏颇也不太好。 但没想到的是,左等右等官府没来……也不知道是这帝国末期的官府效率真的低下至此呢,还是另有原因,总之来的全是“道上人物”。 “呛!”长刀断折,一个瘦汉被赵长河一脚踹出了几丈外,辛苦地趴在地上咳着血。 “把他衣服扒了倒吊上去!妈的说了挑战一次一百两,两手空空的来白嫖?老子吃饱没事干等你们挑战的?不掏钱的就扒衣服,这是规矩,都半个月了你没听说?” “赵、赵寨主饶命啊啊啊啊我真没听说……” 赵长河手搭凉棚,看着远处已经吊着摇摇晃晃的好几个人,脸上一副凶狠模样,其实心中甚爽。 自从发出嚣张通告,已经半个多月了。 这半个月来挑战的真不少,而且战力还特别适配,基本都是玄关一二重的跑来找事,偶尔还有一起上阵的,这对他的实战历练简直妙不可言。 自己练习是不够的,武学不是舞术,必须有实战,如今在山寨打架已经没提升了,也没人敢跟他打,正愁没处历练,这源源不绝送来的陪练简直爽翻了。 其中还颇有几个硬茬子,不留神会翻车的那种,越是这种越好,这打着打着,赵长河觉得自己对刀法越发吃透,真正叫一个如臂使指。 而且还对功法修行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赵长河感到自己这些天来,内外混融,越来越强,已经快要达到再度突破的边缘了。 内外二重天? 不知道还需要几天,感觉还稍微差点火候,自己确实算不上什么天才。总之这几天是真的爽,很爽,就算这些人真的一个铜板都不掏,赵长河也乐意得很。 何况有些人还真掏钱……不按规矩不带钱的也有兵器可抢嘛。 区区半个月里,北邙山道上吊满了前来挑战的人,库房里的银子从原先的三百两激增到了接近两千两,好刀好剑堆了一仓。 “陷阱这里也挖一个,对,就我门口,你还怕我踏上去?屋后也来一个。” 寨子里,四处热火朝天,不是在练武,是在布置各种各样的陷阱。 因为最近夜袭寨子想偷偷割了赵长河脑袋的也不少。 当然做这种事的现在不是倒吊在山道上,而是人头挑在了旗杆上,瞧寨子边上那一溜的人头,匪徒们看着自家老大真是又敬又畏。 谁说这个老大手软,不抢劫不掳掠?这砍起人头来眼睛都没见他眨一下,那手里的血腥越浓、身上的血煞之意也越厚,大老远都能感受到什么叫一身的魔气。 那是真正的杀气冲天,威震北邙。 这一两天已经没有人敢夜袭了,但也不能放松,按赵老大的说法,马上开春了,官兵可能要来了,这些陷阱不仅是对付道上人物,应对官兵进攻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所以陷阱不仅要布在寨子里,还要布在外面,后山之类的地方全都不能落下。 一群无所事事总想着去哪里抢劫的盗匪,忽然有了热火朝天的开工建设样,连个敢阳奉阴违的都没有。 现在赵长河威望太高了。 赵长河自己抄着手臂看着,都觉得自己**伟大,这妥妥的把鬼变成人嘛!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牛逼不了多少时候。 一般情况来说,玄关三重以上的强者不会跑来跟你抢什么潜龙二百五……而且真正的强者们对潜龙榜的性质更明确,不会如这里的憨瓜一样以为是可以挑战抢的……但难保还是会有的,这种世界真正能读书明理有文化的人并不多,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 如今邙山附近没有什么强人,正好是一个符合自己实战历练的新手村。但这里的事情总是会往外传播的,可能真会有玄关三重的强者往这里来……此世交通不便,这个过程还有一段时间,但一定会来。 挖陷阱真是对付官兵? 不,是对付潜在的风险,无论是即将来临的三重强者,还是可能伤愈的方不平。 “老大。”王大山小心翼翼地来到身边:“今天除夕,老大有安排吗?” “我又不是你老婆,过节你问我?” “?” 赵长河道:“最近寨中钱多,给大家发红包。另外你带些人去城里买酒买肉,今晚让兄弟们好酒好肉爽一爽便是了。” 王大山露出喜色:“是,我这就去买。” 目送王大山喜滋滋地远去,赵长河眼里露出一丝讥嘲。 这个副寨主不老实,最近一直在和方不平暗通款曲不提,其实赵长河知道最早上门挑衅的那些人就是此人招来的。 换句话说,自己在邙山的事就是被这位和方不平一起泄露出去的。 想做寨主是吧? 呵…… 只是目前赵长河不想让方不平知道自己识破了他的奸细,这明知道谁是奸细总比后面又不知道安插了谁好点儿,先用着吧,这货为了取信自己,干活还挺卖力的,多爽啊。 反正自己也没啥秘密可以让王大山泄露的,自己修内功都在床上,他知道个屁。 当务之急,先突破了玄关二重再说其他。 至于过年? 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屋里又没有压寨夫人,孤家寡人的过什么节。 看山寨里因为听说今晚有大酒大肉而欢呼雀跃的沸腾,赵长河心中反而很孤独,此时此刻特别想家,想爸妈。 人类的悲喜并不互通。 他轻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正在偏西的太阳,转身回屋。 还不如练功。 “赵寨主虎啸群山,威震北邙,何故叹息?”刚刚踏进屋中,便有女声在笑:“看你背后的模样,与日常在外的豪烈很不相同。” 赵长河顿住了脚步,神色惊诧。 一袭红裳斜倚窗畔,正在翻看血神教的经义,见他进门,抬头一笑。 夕阳透过窗棂洒下,侠女的笑容洒脱爽朗,仿佛窗外的晚霞都随之明媚起来。 落日红翎映晚霞,美得不似人间景。 洛庄主人品虽然不行,这评价真的贴切无比。 “岳姑娘……为何在此?”赵长河反倒有点小紧张,他知道自己和岳红翎的差距有多大,万一最近杀人有点多,她看不惯…… 咦……等等…… 赵长河忽然看见岳红翎小腹之处颜色不对……红衣上有了更深的色泽,那不是红衣,是血迹。 她受了伤? 岳红翎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摇头:“是啊我受伤了……你是我在此地所认识的唯一熟人,受伤了来投奔你有什么稀奇?还真以为我来降妖除魔呢……你看似豪烈,心思却多,并不爽利。”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转身去柜子里翻伤药和绷带:“彼此彼此,真毫无戒心让陌生人坐在后面的女侠,恐怕也活不到潜龙出渊。” “哈……”岳红翎偏头看着他:“所以说那时候并未意识到这些的你,算不算淳朴少年?” 万千思绪漫过心头,赵长河出神地看着窗外斜阳,半晌才低声回应:“算。” “那么……”岳红翎看着他拿出的绷带,低声道:“今日的你,我依然可以信任么?” 第三十八章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 淳朴不淳朴,是相对的。 赵长河当初没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淳朴娃,在学校里让罚站就翘课,一副反骨。但回首过去,那个校园书卷气的赵长河已经再也找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浓匪气,口中脏话连篇,刀下人头如雨。 对比如今,当初难道不淳朴? 岳红翎这话问出口,赵长河大致就能想象她为什么至今还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走了。 她恐怕是在纠结自己当初是不是救下了一个恶魔,于是刻意留在这里观察。 观察的结果,怎么说呢……当然和初始的印象不是一回事,但却也不是什么恶魔,相反能够约束山寨,不害无辜,不知她心中怎么评价,至少应当是吁了一口气的。 于是受了伤后,担心有失,居然会投奔到这里来…… 如果真的人事已非,是不是会趁机把她抢了做压寨夫人? 得了吧,根本抢不了,人家受了伤都能无声无息到你屋子里,割了你的头还不是简简单单?真以为任你鱼肉呢? “那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信任我,山寨里都知道如今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压寨夫人。”赵长河随手把伤药和绷带搁在窗边案几,目光微垂:“自己能不能敷?行走江湖的这点小事应该不需要人帮吧,我出去给你守着。” 前后两句话是截然相反的含义,岳红翎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评价……如果她知道傲娇这个词的话。 “自己能敷,谢了。”她也不搭理那句压寨夫人,把伤药拿在手里,目视赵长河,意思是我要开始敷了。 赵长河便大步出门,连身后眼都不去看,走得远远。 还能听见他在外面的吆喝声:“这边不用布置了,去远点挖,那边广场上,看似我们点兵演武的地方,谁也想不到连这种地方都有陷阱。这個搞完就收工,晚上大家放开了吃喝!” 岳红翎微微一笑,又低头咬着下唇,轻轻撩起小腹处的衣服。 那里有一道剑痕,触目惊心。 其实伤口已经经过简单处理,那血迹不是现在还在渗血,是之前的。 她自己随身就有伤药,档次大概也比赵长河这里的好,并不需要赵长河的药。无非是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才敢开始安心疗伤,毕竟这不仅仅是外伤,体内尚有剑气肆虐,可不是面上看着的这么轻巧。 她防的不是这一战的对手,相反,她对这次的对手很有几分佩服……防的是其他目睹了她这一战的外人,难保有没有小人起了歹心,她孤身一人难防暗算,起码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在旁边守着。 恰恰这类人又没多强,如今赵长河的势力完全足以阻挡。 她这是真来投奔赵长河的,在几个时辰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展开。 如今赵长河的反应证明了,自己没有看错人。 “好了么?”外面传来赵长河的声音。 岳红翎仔细扎好绷带,放下衣服,想着自己撩起衣服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在外面,脸上也不自觉的有点微红,又很快镇定:“好了。” 赵长河举步进门,看她依然斜靠窗边娇慵无力的样子,很不岳红翎,不由皱眉道:“感觉你的伤不是这么简单,是不是还有内伤?” “是,到了这种层面,很少有纯粹的外伤了。”岳红翎笑笑:“不过问题不大,能让我安心休养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区区北邙,连我都打遍无敌手了,谁能伤你?这么离谱,那我山寨不是眨眼就能被灭?” “你这山寨,别人较起真来本就是眨眼可灭。” “……所以到底是何方神圣?” “潜龙第三,清河崔家崔元雍。” “潜龙第三,也就是原来的第二被你挤到第三的?” “对。” “所以还真是你抢了他的位置,他不服气来找你麻烦?从清河跑到北邙,怕是一直在找你的下落,大约听说伱在北邙出现过,特意跑来这里?” “对。” 赵长河抬头看天:“乱世书没动啊……感觉你们这种战斗胜负和我这类不一样,榜内战斗是真的可以决定排名的,既然榜单没动,说明你虽然伤了,他却伤得更严重对吧。” “对。”岳红翎一连说了三个对,忽然失笑道:“你在干什么,体现自己不是粗鄙武夫?” 赵长河面无表情:“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趁他病要他命,解决了这个后患。” “他虽伤,也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个妹妹守着。”岳红翎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做这种事,他光明正大长街约战,武者之道也,岂能事后找麻烦?” “你跑我这来,不是担心他找麻烦?” “我担心的不是他,此人光明磊落,自有气度……你那什么表情?” 赵长河的表情确实有点黑,脸板板的,听她这么问,便硬邦邦道:“没什么,人家世家公子自有气度,潜龙风采惺惺相惜,我们山寨土匪只会趁人之危。” 这酸味儿都快溢到山外去了,岳红翎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半晌,终于道:“可我托庇于你,而不是他。” 赵长河神色好看了几分,旋即也觉得自己酸得毫无道理,岳红翎又不是你什么人,而且那种武者相惜、酣畅淋漓的挑战,难道不是很武侠?不是自己也喜欢的么? 所以到底在酸个什么啊…… 他觉得有点丢了份,没面子,便拙劣地转移了话题:“吃了没——玄关八重,没辟谷吧?” “没。”岳红翎并不矫情,笑着抱拳:“确实有点饿,叨扰赵寨主了。” 赵长河实在欣赏她的爽快,口中却不知为何,还是说成了这样:“江湖再遇,你就叫我赵寨主?” 岳红翎似有笑意:“这里是江湖么?不是你老巢?” 赵长河呆了一下,还以为你会一本正经反问不然要叫什么,却居然用这种话来回避,原来也是有点小狡黠的嘛…… 也对,终究只是比我还小的女孩子而已,哪有什么飒爽女侠那么凝固的标签。 赵长河哑然失笑,也不去跟她辩这个,大步出门:“他们刚去城里采购,如今好东西还没到,我看看中午留了些什么,先给你拿点。你可别乱跑,现在山寨四处陷阱,没人带着很容易栽。” 见赵长河大踏步出门的模样,岳红翎吁了口气。 “管它天道有无,我自行之!” 看来自己的选择果然是对的,此人心中有道,非一般匪类可比。 要叫你什么?我怎么知道。 她有些辛苦地撑着案几站起身来,略微感受了一下体内乱窜的剑气,感觉情况好像还行,便小心翼翼地翻出窗子,窜向屋后院外。 既然没辟谷,自然也有些别的……比如女侠也是要小解的。 怎么好意思在他屋里找马桶,当然是去山里解决啦。 结果刚刚窜出院外,岳红翎就感觉脚下落点不太对劲,心中一个咯噔,就要提气腾空。然而腹内剑气绞痛,一下没跳起来,“扑通”一声栽进了陷阱里。 岳红翎又气又急,赵长河你是不是有毛病,自己院墙边上也挖陷阱,你自己练功不怕误触的吗! 可这一时半会真气如绞,还跳不出去了! “有人!” “老大院后,过去看看!” “妈的还有这么不长眼的,来作死么!” “不对,那方向,感觉是从老大屋里出来的……” 就这么一会,人声四起,一群人四面八方朝这里冲了过来。 很快有人从陷阱上面探头看,岳红翎捂住了脸。 “咦,好像是个娘们……额,从老大屋里……” “让开让开!”赵长河大步流星地赶来,把探头探脑的人一把揪到身后:“看什么看,老子屋里藏了个压寨夫人很奇怪么,都一边去!” 岳红翎差点想把自己的脸抓下来。 匪徒们悲愤交集。 就该知道,这王八犊子有前科的,以前屋里藏了个洛七,现在又藏女人。 至于吗,你现在这么牛逼,也没人敢和你抢啊,藏什么藏嘛! 有人冲着坑里喊:“大嫂,老大什么都好,就爱藏着掖着没意思。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一会篝火宴,出来一起热闹热闹嘛……” 神特么大嫂!热闹什么啊! 岳红翎简直想死。 她太有名了,有些地方甚至有人售卖她的画像,江湖上能认出她的人很多。就像那天王大山看见她路过就知道岳红翎来了…… 所以这是想明天就天下传遍,岳红翎在一个山寨匪窝做压寨夫人吗? 第三十九章 他心中的岳红翎 “都跟你说了别乱跑。如果这真是个山寨匪窝,你想怎么死?还好这些坑是新的,下面还没来得及埋刺,不然潜龙第二岳红翎死在这就搞笑了,乱世书不知道会不会宕机……” 赵长河还是灵醒的,没让人围观岳红翎出坑的样子,把人全赶走了才设法把她拉了上来,回到屋里就是一顿训。 “别的山寨匪窝也不会这样满地坑!何况你这就不是山寨匪窝吗?你说说什么叫压寨夫人?”岳红翎咬着牙,体内剑气绞痛都顾不上了,怒目而视。 “不然怎么说?我屋里遭贼了,小的们把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拿下?”赵长河没好气道:“我的岳姐姐,你伤着呢,没反抗之力的,一群人拿把长矛往里戳都能弄死你,不说成自己人,你说该说成啥?” 岳红翎卡在那里,不知道怎么驳了。 确实没法驳,只能说是自己人。而自己人、女人,在你屋里,你想说这是普通朋友吗?那听在别人耳朵里不就是欲盖弥彰嘛,还不是只能换来一声暧昧的“哦~”,那不还是压寨夫人吗…… “我也没想到就那一下剑气乱搅,我之前溜进来的时候还不会的……本来不至于……”岳红翎目光有些痴傻。 完了,我的风评。 就不该来这破地方。 赵长河斜睨着她,对这女人的固有印象几乎一刻之内被颠了个天翻地覆,但出奇的也没什么崩坏感,反倒觉得有些萌。 “好了好了,别那副崩坏的表情。”赵长河递过一杯水:“反正现在还没人知道你是岳红翎,所谓篝火宴你不去就是了,平时就躲屋里,几天后走了,谁知道你是谁啊,最多以为我从城里土窑子带了个女人回来玩了几天罢了。” 岳红翎面无表情:“伱如果不说最后这句,还算是个安慰。” 被人脑补我是什么土窑子里的女人,还被你藏在屋里玩了几天? 死吧你。 赵长河哭笑不得:“藏着也不行,那你要怎么样嘛?我的好姐姐?” 这连着两次“姐姐”,揶揄之意溢于言表,根本就是在嘲讽,好像在说就你这样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喊你做姐姐呢? 岳红翎气得咬着银牙:“给我找一套你们寨子里的衣服,我化个妆,光明正大出去和他们吃饭喝酒怎么了?天下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也,我为什么就非得是岳红翎了?我叫林红月行不行?” 什么洛七…… “换衣服化妆是可行的,但不是为了出去喝酒,你伤着呢,别逞强。”赵长河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化妆是为了你平时可以正常行止,该出门就出门,想揍人就揍人,不需要躲躲藏藏,那不是我心中的岳红翎。就这么着吧,我给你找套衣服,有人曾经的细软没打包带走,她身量和你差不多。” 看赵长河去床尾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模样,岳红翎神色再度有了几分古怪。 他心中的岳红翎…… 那是什么? 很快一套衣服丢了过来,居然还带了一点清香:“你歇着,我出去和他们喝酒。好歹过年,寨主被人认为不与众同乐,自顾躲屋里**,不是太好。” 你玩了個屁女人! 真是粗鄙。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被这些混账说得跟什么事都做完了一样。 等等,这衣服是谁的,为什么有女人香? 果然是粗鄙山大王,是真在这里玩过女人吧! 岳红翎头疼地捏着脑袋,可看着赵长河大步离开的背影,却气不起来。 真有意思,他心中好像藏了一个他想象的岳红翎,当真实的岳红翎与之不符时,他居然在维护他想象中的形象。 管那么多,先小解,憋死了。岳红翎目光滴溜溜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如见亲人般奔向了马桶。 ………… 夜色渐深,山寨里四处篝火,喧嚣震天。 山寨杂鱼不多,一共就三四百人,可三四百人聚齐轰饮的场面,依然很是壮观,喧闹嘈杂一片沸腾。 寨主屋子比广场高不少,岳红翎披衣出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喧嚣。 场边有一面大旗,在夜色里迎风招展,依稀可以分辨旗上的几个大字:“替天行道”。 岳红翎饶有兴致地打量这面旗,暗想这四个字往往是很多盗匪的借口,然而他好像没有打算替天行道,他行自己的道。 她的目光落在场中逡巡,很快找到了赵长河,他太醒目了。 赵长河拎着大酒壶,四处和人喝酒,来者不拒,嗓门洪亮无比,在这一片吵闹之中都能准确分辨出他的声音。 “这才几杯,是不是爷们啊!快喝,少装蒜!” “比武斗酒?好好好!这主意可以,你们分组,老子出赏格,赢的拿钱,输的喝酒!” “老大不好听?那你们觉得要叫什么?大王?别搞笑了好不好?呃……大当家?你还不如至尊宝。” “啥时候玄关二重?不知道,管**。” 岳红翎还听见了和自己相关的字眼,好像是有人问:“老大,之前岳红翎路过,会不会还在附近啊,你说这种强人来剿我们怎么办?” 赵长河摆手:“无所谓,我会出手!” 岳红翎:“……” “诶,老大,你屋里藏的大嫂呢?我回头越想越觉得她有点像岳红翎啊。”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真是岳红翎在我屋里,老子现在还跟你们扯淡,早特么进去玩了。” 岳红翎:“……” “嗐,小的当然也不是说那就是岳红翎,就是有点像,老大你挑嫂子该不会是照着岳红翎的模样挑的吧?” “怎么了?就是照着岳红翎模样挑的不行嘛?” “原来老大喜欢这种……” 旁边另有人凑趣:“废话,岳红翎那么漂亮,问遍江湖谁不想摁在床上啊!” 岳红翎:“…………” “哈哈哈说得是极!”一群人开始拍马屁:“我看老大也配得上岳红翎,早晚搞真的!” 一直游刃有余的赵长河此时反而有些招架不住了:“喝酒喝酒,少做尼玛的清秋大梦!不能喝就去坐狗那桌!” 当然招架不住,天知道这些话会不会被岳红翎听见,玄关八重的五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结果还有人来了个更不知趣的:“老大要是找了岳红翎,那夏圣女怎么……呃……” “艹……”赵长河脸色通红,也不知道几分是酒意,几分是急的。 便有灵醒的忙道:“老大你也少喝点,嫂子还在守空闺呢……什么岳红翎什么圣女,大家瞎扯而已别当真哈。” 哄笑声中,赵长河狼狈撤退:“得了,老子回去看看,懒得理你们,玩得开心点。” 刚回到屋边,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岳红翎,那美目瞥过来,也不知蕴含了多少羞恼。 赵长河差点想拔腿就跑,看来她是听了个干净……话说她那体内剑气可不是一直在生效的,真恼羞成怒一剑劈过来,自己可不是她一合之敌…… 好在岳红翎并没有冷冷来一句“岳红翎真在你屋里你打算怎么玩”这种让人没法接的话,反而忽地一笑:“这池子太浅了,看遍整个山寨居然真只有你一个玄关一重。真看不明白,你分明胸有丘壑,志向不小,为什么会安于厮混在这里。何况你之道与魔教也是南辕北辙,你如何呆得下去?” 赵长河吁了口气,这状态的岳红翎反倒才是他心中的岳红翎。他高兴起来,认真回答:“短期来说,还是适合我的……嗯,算个初始安全之地?周边一二重练手的人十分合适……如今这点水平,贸然出江湖,都不知道撞上谁就横死了。魔教的话……” 他顿了顿,忽然笑道:“一直只有些臭鱼烂虾来找麻烦,而没有真正的魔道人士来挑衅,也没有什么赏金猎人找上门,那是因为我是血神教的人啊……不是谁都敢惹血神教的。” “也对……”岳红翎颔首:“你终究只习武不足两个月,能有如今的成就已经非常难得……可能你气势太盛了吧,总让人觉得你像成名已久的高手似的。” 说到这里,她也是秀眉微蹙:“你的运势也怪……如今官府通缉,可谓不容于正道;如果贸然脱离魔教,到时候魔教也不容,竟无容身之地。” 赵长河笑了笑,他的路确实很麻烦。他疑似皇子,唐首座就算知道了都不敢撤通缉令,否则落在有心人眼里,反倒说明了什么似的,他反而会更危险。也就是说在他正式认野爹之前,通缉令很可能一直存在。 如果不想走那条路,像现在这样,一旦叛教出江湖,还真的是正魔不容,步步荆棘。这也是他始终犹豫没有离开这个小池子的原因之一。 当然,若是有足够的实力,那都不是问题。 “所以……”赵长河忽然笑了起来:“我能不能向姐姐学武?” 岳红翎目光闪动。 两人神色复杂地对视着,月色之下,喧嚣声中,仿佛静止的画卷。 原来兜兜转转,仍如初见。 过了好久,岳红翎也笑了:“好。” 第四十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寨主屋中,好酒好肉,火盆暖暖。 看着美滋滋吃肉的岳红翎,赵长河心里也暗叹一口气,如果当初夏迟迟在这有现在的条件就好了……她想必会很开心。 现在的创收是一群憨瓜来挑战白给的,而赵长河发现自己实战越来越强,但和以前相比反而少了个东西。 没人指点,盲人摸象。 无论是夏家心法,还是轻功,还是血煞功与血煞刀法,现在全都只能自己琢磨,按照秘籍和图谱去走。 是不是有所偏差,不确定,再也没有一个孙教习骂骂咧咧“你这一刀不够精到”“你这腰扭的幅度大了”。 能不能突破内外二重天,是不是差了火候,也是自我感觉,再也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长者跟你说一句“你练得差不多了,今天可以尝试一下突破”。 很多事情,失去之后才知道,有与没有,差别很大。他终究只是一个刚刚练了两个月武的人,还没到可以自我勘误的经验水准,心中一直很虚。 但送上门個岳红翎,她可以把孙教习的教主摁着打,可以打一群孙教习。相比于男女之思,赵长河更在意的是这回真有人指点了,这老师比教主都牛逼。 男女方面有没有念想? 不知道,她那么漂亮,正常来说是个男人都有想法。 然而和当初与夏迟迟同居时一样,赵长河觉得如果没那些事会更方便、更自如,她这坑摔得真蛋疼,平白多了破事儿。 她不和自己扯那些羞恼的尴尬话题,忽地说起正事,是不是因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大家都轻松起来,至少表面如此。 如果夏迟迟在这,多半会瞪大眼睛,又失笑说:“真江湖好汉之言。” 那神情细节,如在眼前。 她好像吃岳红翎的醋……其实没必要的。 岳红翎吃饱喝足,很是舒服地抹着嘴,悠悠道:“我不是你师父,不过朋友交流,你也不用那副正襟危坐的德性。” “你可能误会了点什么……我说我在想女人你信吗?”赵长河面无表情:“自从你掉坑里,高山仰止的岳红翎早就没了。” 岳红翎差点没呛死,半晌才道:“我也不用你高山仰止……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是个什么奇怪的岳红翎。我认识你那天很严肃吗?我怎么觉得我明明对伱笑过……” 赵长河:“……好感动啊,居然笑过。” 岳红翎懒得理他,说起了正题:“说来我旁观了你的很多战局,比你想象的多。” 赵长河抬眼看她。 你偷窥一个男人为什么还能说得这么得意,我洗澡的时候你旁观了没……算了。 “你的基础打得极为扎实,眼到刀至,刚柔由心,并且脑子活络,不拘泥套路成法。只需要继续实战下去,你积攒了大量经验,自然会在招法上有自己更多的理解和发挥。仅就技法而言,我没什么可以多教你的,你需要的是更强大的好刀法而已。” 赵长河狐疑:“有没有这么简单啊,我哪一刀是不是该那么处理,自己都不确定,全凭本能的。这不需要有个人告诉我,刚才那一刀如果怎样怎样会更好吗?然后我才能总结经验,下次打得就更好些。” “你会这么想,就已经足够了。” “啊?” “一开始是需要这样……但你已经出道了,难道还指望每一次战局都有师父提点?只能靠自己。自己是否能反省,是否能总结归纳,是否能在每一次战斗中汲取更多营养,这也是天赋的一部分。否则何谓潜龙?那是个跟在师父屁股后面的鼻涕虫。” “我才学了两个月!” 岳红翎平静道:“你是赵长河。学武一月,刀劈二重,身登潜龙,威震邙山。这世界还有几人?真以为潜龙二百五十不堪入目么?那是亿万人想要都得不到的肯定。” 赵长河哭笑不得:“真是谢谢了。好吧,你说我需要更强大的好刀法,你这有没,拿来康康?” “还真不客气。”岳红翎翻了个白眼:“没有。” “喂!” “我这些年来,挑战颇多,杀人不少,所得刀法秘籍图谱之流确实有的,但实话说血煞刀法真的很厉害,我所得的这些刀法还真未必有这档次,你要的话,都给你参详,算他山之石吧,多了解些各家之长即可。目前还是建议你主打血煞刀。”岳红翎说着从桌下翻出个行囊,取了几本书丢了过去。 “你居然还带着行囊来的……” “早说了我来投奔你的,我会骗你吗?” “……难说。”赵长河接过,感觉不得劲:“血神功都被你越级挑了,你说更低级的血煞功配套的血煞刀法很厉害,怎么听都很敷衍啊。” 岳红翎哑然失笑:“我之所学未必胜于血神功。” 点到为止,赵长河懂了。 功法是要看谁练的,同样血煞功和血煞刀,黄副舵主就被他赵长河三招秒啊。 所以不是血神功垃圾,是薛教主不行吧…… 岳红翎又道:“而血煞功也并不是比血神功低级的过渡功法,它本是从血神功之中分离的捷径,血神功内外兼修,而血煞功专修气血,虽然偏颇,却也更便捷,在外功气血方面的修行上数一数二。只是缺了内外调和,弊端明显,导致也没几个人能修得多精深,这你比我清楚。” 赵长河微微颔首:“确实,我自己练着也觉得血煞功着实很强,还以为是我见识少,没见过多高端的外功才有此错觉。既然你也这么说,看来它是确实很强。” “但是……”岳红翎说着有些犹豫:“此功的弊端并不仅仅是容易影响理智以及修行痛苦两项。” 赵长河瞪大了眼睛:“一般功法有一个负面作用就不错了,这特么都两个了还不够恶心?还有?” “有。”岳红翎道:“你难道没有察觉,你杀人越多,功法给你的反馈就越有威力?” 赵长河愣了愣,这倒确实有,而且光明正大记载在功法秘籍上的。并且还注明过,这一项即使是练血神功也一样存在,血神教杀人如麻是根子上决定的。 血煞血煞,不仅是气血,还有煞气。杀人越多,自然越是养煞,一个文弱书生用这种功法肯定没有一个杀人如麻的匪徒发挥得好。 搁这叠杀人书呢还是在叠万夫莫敌呢……赵长河有些无语,他都分不清这个算优点还是弊端,想想确实很容易会变成一个杀人盈野的大魔头。 而且煞气重了,以后是不是更容易影响理智?现在暂时还没发生失去理智的狂暴现象,无非是因为修行还低,以后修得高了呢? 赵长河想了想,谨慎地问:“内功能解决这些问题么?” “内功并非一类性质,你的内功我没看明白,看似什么特性都没有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它对你这情况是否有帮助……”岳红翎微微一笑:“是不是感觉说了这么多,我好像什么都没法教你?” 赵长河有些无语:“你也知道啊。不过好歹算是帮我捋了一遍情况,心里有数也好。” “我至少可以教你三个方面。首先,你的内功一定来路不正,仅有真气运行脉络,无人指点你呼吸吐纳之法以及心法口诀窍要。这在入门之时或许没什么问题,到了你想要往上走,一定会觉得哪里差了点什么,少了钥匙似的。” 赵长河豁然开朗,自己的直觉还是对的,怪不得总觉得突破二重差点火候,果然少了东西!要不是岳红翎来此,这二重天要卡到什么时候去! “你的心法我可以用么?” “心法这类东西,各家大同小异,无非强化引导,凝神照心之用,你完全可以用我的心法去运行你的脉络,修出来的照样是你那个真气,没什么问题。” 就像用傅君婥教的九玄大法去运行长生诀一样,最终那还是长生诀?赵长河忽然觉得很多大唐同人拿到长生诀就练可能差了点东西……无关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喜道:“请姐姐教我。” “在此之前,我先教你呼吸吐纳。坐稳了……不用盘坐,正常坐着就行。” 赵长河老老实实坐好。 岳红翎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略略有些犹豫,又弯下腰,伸手抚在他的小腹:“先收腹,对……深呼吸,感受气息入体的鼓胀,再与你的内息结合……” 女师父就这么近身挨着,纤手轻抚,幽香就在鼻尖,发梢拂过脸颊,脸痒痒的,心也痒痒的。赵长河忽然意识到当初为什么岳红翎不愿意收徒,那不仅仅是图自在,带个拖油瓶没法行走江湖……更关键的是顾虑到这个吧? 武功教学难免贴身,孙教习教自己刀法的时候抓着自己的手都是日常了,各种掰膀子摁腰子,还拍过屁股。这回女师男徒,年纪相仿,怎么想都觉得这教学不会很对味。 “让你深呼吸,你这呼吸怎么还散乱急促起来了?”岳红翎面无表情,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莫非是因为岳红翎在你屋里,你在考虑怎么玩?” 第四十一章 玄关二重 好好的转向正题,大家正常聊了一晚上了,以为你不介怀那些尴尬事,原来压根就耿耿于怀,等在这呢? 赵长河都快哭了,这话没法接啊! 更尴尬的是,他这回还真是有点心猿意马,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老子压根没想干啥。 没办法,咱处男就是这样的……赵长河憋着脸,老实道:“原先是真没想过……那就是和寨中兄弟扯犊子的,别放心上。” 岳红翎柳眉倒竖。 什么叫原先是真没想过,意思现在是真想了是吧? 却听赵长河道:“可你能不能别摸了,我怎么也是个正常男人……话说就个收腹深呼吸而已,我会收我会收,真没必要啊……” 岳红翎那手差点没变成血手印,切齿怒道:“谁摸你!我是在等你摄入外息,助你引导丹田,和内息混融运转!你以为内息吐纳之法仅仅是怎么呼吸吗,没人带着看你怎么练!” 赵长河张了张嘴,耷拉着脑袋:“那你摸吧。” 岳红翎:“?” 怎么搞得是我在占你便宜似的? 我投奔于你,你求教于我,于是无私教你。大家光风霁月,分明一场佳话,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咬牙切齿地加大了几分力气:“深呼吸,凝神静……” “老大老大!”门被“砰”地推开,一个匪徒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外面……呃……” 岳红翎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他,又慢慢低头看着自己附身往下摸赵长河小腹的姿态,不用想都知道这会儿别人眼里这是在做什么的前奏。 这回风评彻底完了。 不,我不是岳红翎,是和岳红翎长得有点像的女人。 赵长河僵着一张脸:“什么事?” “呃,刚才有兄弟去后山,发现有陷阱被触动过,不像野兽,可能有人入山。” 赵长河一个激灵,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了,豁然起立:“伱做得很好……今晚大家都喝得有点多,确实是最佳的夜袭机会,我倒是疏忽了……” 说着踱了两步,对岳红翎道:“岳……月儿你藏在屋里,千万别出门,我出去看看情况,顺便调人守护此地。” 岳红翎抽抽嘴角,偏头不答。 赵长河大踏步出门,依稀还能听见外面的匪徒在说:“老大,嫂子果然有些像岳红翎,原来老大居然暗搓搓的这么喜欢岳红翎啊……” 赵长河闷声远去:“关你屁事……去调人守着,别让你嫂子受了惊。” “必须的,包在兄弟身上!嫂子掉了根头发,兄弟把脑袋拧下来给老大当夜壶!” “吹尼玛呢,干活去!” 岳红翎忽然有点想笑,这到底坏的是谁的风评?说来别人并不知道这是真的岳红翎,她的风评其实没坏来着,反倒是赵长河暗恋岳红翎这名声是真洗不掉了。 那个什么夏圣女,会不会砍了他啊…… 正这么想着,心中忽地一动,长剑豁然在手:“何方高人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窗外树梢上传来闷闷的声音:“是我。” 声音听着中气很虚,也是病恹恹的。 “崔元雍?”岳红翎傻了眼,完了,这下真有人知道是岳红翎了…… 不是,你来干嘛啊! 她气得想砍人:“你伤得比我还重,大半夜跑山寨来干嘛?你们崔家什么时候把这种低级通缉犯放在心上了?真要抓通缉犯也不是这么卖命的啊?” 窗外病恹恹地道:“我听传言,北邙山寨的压寨夫人挺漂亮的,居然有点像岳红翎,赵长河原来好的这口……我咂摸着不对啊,会不会真是你失手被盗匪给捉了,放心不下,特来一探。如今这么看来,我好像来错了,不但来错了,还来得很不是时候。” 岳红翎的脸色黑如锅底:“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你主动挨在他身上,手往下探的时候。果然女人在这种时候,灵觉约等于零……他一走了你倒是警觉无比,我什么都没做你就发现了……” “锵!”剑气光寒,杀气冲霄。 “崔元雍,你去死吧!我为什么会投奔他,为什么会掉坑里,从头到尾都是你害的!” “叮叮叮叮!”长剑交击声一路远去。 “咳咳……崔某一番好意,只是无意打扰了你的雅兴,何必如此……” “我、我杀了你!”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告辞。” “让我听见外面有半点风言风语,我、我与崔家势不两立!” ………… “所以是個乌龙?对方无恶意?”回到屋中的赵长河笼着手,无语地看着岳红翎气得面皮通红的模样,心中忽然在想,这崔元雍真实职业该不会是个僚机吧…… 瞧这事搞的…… 但实话实说,他真的不想把事情变成这样,岳红翎和自己真的是没有那种关系,只能给双方带来困扰。不但相处变得很麻烦,甚至可能岳红翎为了避嫌,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也不知道该感谢这位崔兄呢,还是该砍他。 然而正觉得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的时候,岳红翎却忽然说话了:“你山寨里有奸细。” 赵长河怔了怔,点头道:“是,傍晚你才跌坑里,这才不到子时,崔元雍人在城里就听说了,显然有人嚼舌。” 岳红翎道:“你知道是谁?” “嗯。” “需要帮忙处理么?” “暂时不用,要处理的时候我自能处理……当然如果你想出气,那就现在处理也行。” “既然你有计划,那就不用。”岳红翎淡淡道:“行了,既是误会,就别多想了。你继续坐好,我给你引导呼吸。” 赵长河傻了:“你……还……” “怎么?为什么不能做?崔元雍大家子弟,按理也没那么俗不可耐,如乡间姑婆传人风言。何况岳红翎问心无愧,自做我该做的事,管他人嚼的什么舌根。”岳红翎看了他一眼,倒忽然笑了:“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点事情与你绝交?你在这事里有什么错处,我为何迁怒于你?” “我……”赵长河抿了抿嘴,终于没多说,安静地坐好。 依然是心中的岳红翎,飒爽磊落,恩怨分明,并未颠覆。 落日红翎,不可拘也。又岂会困扰于区区俗世风言? 赵长河安静地坐在那里,岳红翎依然伸手按着他的小腹。深呼吸入体,小腹之处送来柔和的真气,与纳入的外息相融,仿佛示范:“记住这种感觉,此后呼吸三长两短,逐步调息,当你习惯于此,就不用再刻意如此了。” “知道了。” “我传你心法口诀,你记下……” 女师父的幽香依然萦绕,发梢仍掠脸颊,赵长河却再也起不了绮念。干脆利落的声音一字一字传来,赵长河沉浸在呼吸和内息流转的循环里,渐渐入定。 岳红翎的手早就离开了,她也坐在一旁闭目运功,休养伤势。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河睁开了眼睛,黑夜之中仿佛有光闪过,虚室生电。 玄关二重。 岳红翎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初次传法,明明只为了熟悉而已,你察觉有突破之象,竟直接一股而破,毫无犹豫。这霸道利落,人如其名,真如长河奔流,势不可挡。” “……过奖了,我觉得我名字挺土的。话说你最后这句,如果是乱世书的判词就好了,妈的破书……” 岳红翎不理他,又有些蹙眉:“你的功法……好强啊……区区玄关二重,虚室生电,我还没听说过这么强的功法,偏偏还是什么特性都察觉不到,就是纯粹的浩大绵长……这是什么神功?” 第四十二章 血煞横空 这功法不强才奇怪,天榜第一人留给自家孩子练的东西,如果是个低级功法那才无法理解。 之前修行刚入门,感觉不出它有什么特殊,并且赵长河没有参照物,对比不了质量。现在岳红翎在这,倒是恰好可以让她剖析一下。 但虽然很信任岳红翎,却也不敢把什么秘密都抖出来,赵长河只得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你看连吐纳法和心法都没有的,瞎寄吧练。呃,要么这功法就叫夏姬八炼好了……帮我看看我这真气什么质量?” 岳红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伸过来,我探查一下。” 赵长河老实伸过手去,岳红翎伸掌相抵,略作探查,神色越来越惊诧。 赵长河这功法修出来的真气,质量很夸张,哪怕她已经尽量高估了,还是超出了预期。 为什么会有境界划分?无论内家外家,表现力都是可以量化的,同境界的都差不离,才可以作为标准划分,能越级的也就值得夸耀,否则等级还有什么意义? 用浅显的例子说,当你真气量达到一,就是玄关一重,这个境界的上限是十,当你修到十的时候就卡在门槛上,必须打通第二重玄关才能继续增加真气量,大家都一样。 这也就没有外家那么立竿见影,外家一突破某个关卡,肉身力量就强大许多,说不定能就地反杀,而内家突破之后仍需要继续积累才能拉开差距。 神功和普通功法的典型区别在于,修炼神功的从一积累到十可能只需要三天,并且突破门槛很容易;垃圾功法说不定需要积累三年,并且门槛能卡得**。 并且好功法上限能直达秘藏,垃圾功法说不定只够练到二三重,下面没有了。 最关键的是,不同功法练出来的真气性质或者质量不同,大家丹田都是那么大的蓄水池,有人蓄的是普通清水、有人蓄的是毒液、有人蓄的是火油、有人蓄的是起死回生的甘霖,而有耍赖的一池子都是凝冰,真要调用起来等于别人几倍的水量…… 高门大派、世家门阀,和普通武者的差距就此拉开。一本神功现世,能引发腥风血雨的争夺,皆源于此。 赵长河刚刚突破二重,丹田经脉也就是个二重大小的蓄水池,这没问题。 问题是这质太离谱了,刚才说耍赖一池子凝冰的就是你! 别人这点修行,真气基本是无形无质的,而岳红翎几乎能看见这厮体内的氤氲白气,如烟似雾。 你要说这是卡在玄关二重很久的人,突破不了上限,只能设法打磨自己的真气质量,日积月累达到这种程度,这倒还算常见的。可你刚刚突破就这质量?那你如果刻意打磨会是什么结果,想逆天? 你这是什么功法? 夏姬八炼……没听说过。 听了岳红翎的讲解,赵长河摸着下巴:“这么说,我这所谓练武太晚的问题是不是已经被这门功法解决了?” “没有。”岳红翎摇头:“为什么说要自幼修炼?因为孩童的可塑性强,丹田和经脉随着修行慢慢扩容,而你已经定型。你的经脉就那么狭窄,无法接受过于猛烈的真气爆发与输送;你的丹田就那么大,即使你突破了九重天,会发现伱的丹田已经无法容纳那么多真气了。如果没有特殊机缘,这一生成就怕是有限。” 赵长河笑笑:“原来如此,多谢解说,我知道了。” 岳红翎奇道:“你怎能如此洒脱?” 曾经洗经伐髓的宝物就在眼前,说让就让,至少证明世上真存在这种东西,赵长河还真没那么纠结,洒然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世上天材地宝总是有的,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纠结又有什么用呢?血煞功先练着吧,按你说的血煞功也很强。” 岳红翎不得不承认这厮的洒脱很对自己胃口,便安慰道:“血煞功练的是气血,反倒是年轻汉子为佳,确实可以让你的年龄劣势反成优势,而且此功上限不低,你且安心先练。等到了时候,天知道有没有机缘降临?” “是啊。”赵长河悠悠道:“为了这个,忍受了多少弊端,没办法的事。诶,说来我血煞刀法里有一式绝招神佛俱散,需要调用的血煞之气极为离谱,说是起码要玄关三重才能勉强用一次,我能不能用这真气替代?可以的话,按你说的这质量应该勉强可以用出一次。” “当然可以,无非只是少了那种凶煞,效果要打個折扣。毕竟功法配套的武学肯定有其搭配的独特效用,其他功法无法取代,但就刀式本身而言,威力尚在。” “也就是少了什么麻痹恐惧之类的特效吧,威力没弱多少,那可以。” 岳红翎觉得他的形容很怪,但还挺恰当的,这山匪头子看上去好像比自己有文化……想了想,问道:“感觉你问这个是有明确目标的,你想干嘛?” 赵长河微微一笑:“没点绝招怎么行,倒未必要有什么明确目标的。” 岳红翎斜睨着他,觉得这笑容看着很不爽,像是藏着坏水的样子,便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是,我可以教你三个方面?带你修内功只是第一条。” 赵长河挠挠头,被各种打岔耽搁,差点忘了,岳红翎还真是说可以教三个方面,内功只是“首先”。 他赔笑问:“这内功已经很感谢了,所以其次是什么?” 岳红翎不着痕迹地磨着牙,悠悠然抽出了她的剑:“陪你实战啊。” 赵长河吓得倒退一步:“我和你打什么,不就是被秒的份吗,起不到锻炼效果的。” “你一直和那些臭鱼烂虾打,也练不出什么名堂了,没有经历真正艰难的挑战、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那种修炼还有什么价值?”岳红翎兴致勃勃:“好了少废话,头伸过……哦,拔你的刀!” 赵长河拔腿就跑:“不是,你还伤着呢,咱们改日行吗……” 岳红翎挺剑直追:“这点伤算什么,揍你足够了!” “我看你就是想打我吧?” “别污蔑啊,我岳红翎堂堂正正,不迁怒于人。” “哎哟卧槽……我还手了啊!” “来啊,让我看看赵大寨主有多少斤两,能喊我月儿。” “果然等在这呢……”赵长河哭笑不得,绕院奔跑的脚步却忽然停住了。 “如果劈翻了你就可以喊月儿的话,那我倒想试一下了!” 岳红翎饶有兴致地停下追逐,正想说什么,就见赵长河右足顿地,骤然扭身,提刀纵跃,急斩而下。 这一刻的场景很是玄奇,也很魔教。 除夕之夜,天上残月如勾,血色的刀芒犹如坠落九天,恰好把弯月遮挡,就像是一弯血月从天而降,划破了苍穹。 黑暗之中,看不清赵长河的脸,却能看见一双血色的眼瞳,悬于上空,如神似魔。 血煞横空,神佛俱散! 这不是什么玄关三重的刀技……玄关三重只是能勉强用一次罢了。 这至少是玄关五六重以上才能日常使用的绝学,血神教最著名的刀法之一,在赵长河手中初次现出恐怖的獠牙。 岳红翎见过这一刀,薛教主用过,这一刀如果完全以血煞功驱动的话,赵长河猜测的“恐惧”效果是真有的,心志薄弱的对手在这一击之下,真能心胆俱裂。 但不知道是因为此刻受伤气弱的缘故呢,还是因为恰好场面气氛到了……岳红翎总觉得当时面对薛苍海之时,还没有赵长河这样如同血神手持新月怒斩乾坤的气势。 真天生匪类么……这魔教功法与他竟如此适配。 心思一闪而过,岳红翎的长剑已经点在血月边缘。 灿然红霞映长空,落日血月并存天际,又同归于寂。 “砰!”赵长河倒栽数丈,重重撞在院墙上,辛苦地咳嗽。 抬头看去,岳红翎也有些吃力地拄着剑,小腹微微渗着血迹,那是伤口被牵动裂开了。她看着墙边咳嗽的赵长河,眼里真有了几分佩服,事先哪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本来她这点伤没什么,就大人打小孩一样的力度,随手一剑,小腹都未必要用力,怎么可能牵动伤口?结果赵长河这一刀的强大远超预计,导致这一剑下意识调动了腹部肌肉,伤口自然也就被牵扯了。 真是自作自受,说来疗伤休养的,反倒自己把伤口折腾裂了。 嗯,不算是他劈的,不用被喊月儿……乱世书应该也不会闪,不然赵长河这一刀可要出大名了。 那边赵长河辛苦地撑起身子,忽然笑了:“痛快,痛快!你说得对……这样的战斗才有意思……等你伤愈,我们再来!” 第四十三章 江湖儿女 岳红翎很想说等我伤愈个锤子,你知道自己要歇几天嘛? 他可不仅仅是被反击受了伤……那强行动用绝技的透支才离谱,岳红翎可以看得出来,他全身气血全虚,筋肉瘫软,刚刚还说质量很高的真气如今枯竭得连一丝都看不见了,现在就算来只鹅都能把他打死。 却依然在笑,极为开怀欢畅,还真是在期待以后再打。 真是豪烈。 这种人就不该扯什么男女事的,他天生就该在这江湖上刀劈山河。 岳红翎撇撇嘴,没去嘲讽他,只是道:“你的真气性质我有一定猜测了。” “嗯?”赵长河抬头看她。 “刚才你不是借用真气去驱使神佛俱散,而是同时动用了气血之力与真气,竟然能够混合在一起,如同一种功法似的。说明它的兼容性无与伦比,随时可以转化成你所需的任何一种力量,无论内外。目前对你来说就相当于你多了一份血煞功的气血储备。” 赵长河喜道:“这个好!” 岳红翎道:“目前你是主打血煞功所以如此,我怀疑练到深处应该是反过来,无论你有其他任何修行,都可以被这个真气吸收容纳,这海纳百川之意极为宏大,不知是谁所创,真的厉害。” 赵长河微微颔首,这就对了……太符合夏龙渊为在外的私生子所留功法的思路了,无论孩子跟母亲或者跟外人学了什么,都可以与这个功法兼容并蓄,并且到了后期还是转化成了他的功法为主。而这百川归海之意,本来也该是帝王意,或者换句话还不如说莫非王土。 赵长河第一次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皇帝起了点敬意,牛逼是真牛逼。心中忽然在想,这么牛的一個人,真会晚年昏庸乱象纷呈?按理他也没那么老啊,这等修行的神人了,大几十岁算老吗? 会不会这里有些什么问题……是其实已经死了吗?还是练功走火出了岔子? 他还在思索,岳红翎已经懒洋洋地进屋去了:“无论你有多少想法,今晚必须好好休息,现在不是我托庇此处疗伤,似乎是我要为你护法。” 赵长河辛苦地一步一步挪进了屋,进屋第一眼就看见岳红翎在给小腹的伤口上药包扎。 说来也怪,之前这事还觉得要回避,赵长河躲出去,岳红翎还脸红。但这一刻看着却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特意回避的呢?就肚子上一道伤,看着还很狰狞,到底能从这里看出什么暧昧旖旎来?压根什么都没有啊。 或许只不过是因为,那时候甚至可以算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现在是朋友? 不知道,总之赵长河瞥了一眼,什么感觉都没有,自顾坐到床边闭目恢复,岳红翎也自顾自上好伤药扎好绷带,也坐到一边椅子上盘膝闭目,自然无比。 过不多时,两人双双入定,夜色终于归寂。 这似乎本就该是岳红翎前来投奔时所想要的场景,只是到来得有些晚……如果不发生那些尴尬事就好了。在入定之前,两人心中几乎同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 次日一早,岳红翎先结束疗养,睁开了眼睛。 赵长河还在入定,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痛苦。 不是透支恢复痛苦,而是血煞功固有的毛病,在虚弱的时候会比平时更难熬些,不过看上去他那个内功正在帮忙抚平,情况还算好。 岳红翎看着就在想,这个汉子练功比常人吃了更多苦,血煞功的煎熬时时刻刻都可能发生,并且越是努力修习,这种煎熬的频率就越高。血神教很多练血煞功的人都摆烂,而赵长河却越发努力,仿佛在跟这痛苦较劲,“你来啊!” 外人是看不见的,只会看见他的豪气干云,势如江河。 他各种角度反复在问各类功法、以及问他的年纪问题,无非都是想看看现在的功法能否取代掉血煞功,最终答案是目前还不行。他心里应该是很失望的吧,可面上看不出来,依然洒脱。 岳红翎知道自己确实很欣赏这样的人,他说他在自己身上看见了想象的江湖,其实在她的视角上又何尝不是? 匪气?其实她也很浓。任侠和匪气,在很多时候是很接近的,大约都可以称为江湖儿女,与崔元雍那些人有很大的不同。她岳红翎在崔元雍眼里,也就是个匪气深浓的粗鄙女人罢了。 他们是一类人,故而亲近。而崔元雍公子如玉,人也确实是好人,怀疑她失手落入盗匪手里还抱伤来救,但大家却很难尿到一壶。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接近。 岳红翎手按剑柄,眼神瞬间凌厉。 “叩叩”,敲门声响起:“老大。” 岳红翎吁了口气,转头看了赵长河一眼,他依然痛苦地蹙眉。她摇了摇头,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伙夫,送来了几个窝窝头,还有两碗稀粥,几碟小菜。见是“大嫂”开门,伙夫眼里也闪过惊艳之色,旋即不敢多看,低头赔笑:“大嫂好,这是老大吩咐的早餐,加了大嫂一份的。” 岳红翎抚额,除了这种事情。 别大嫂大嫂的就好了,没这些破事会舒坦得多。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扮演着这个身份,岳红翎很是无奈地伸手接过餐盘:“谢了。” 伙夫搓着手:“大嫂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老大真有福。” 他有个屁福,疗伤打坐的福吗?岳红翎没好气地转身进屋,重重把盘子搁在桌上。 赵长河便在此时睁开了眼睛,适才的痛苦之色慢慢舒缓,很快又是日常熟悉的爽朗笑容:“早。呃,早饭来了啊?不知道你早上习惯吃什么,先将就吧。” “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讲究。”岳红翎坐在桌边,一脚还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大口大口喝粥。 这副模样与她昨天初见时那斜靠窗台的样子有了很大不同,赵长河反倒更习惯,江湖儿女本当如此,又不是什么小家碧玉。 他去搓了把脸,简单洗漱了一下,笑着坐在岳红翎对面:“伱这看上去元气满满,伤好了?” “本就不是多重的伤,外伤也就那么一道,内伤就那么点剑气,好生疗养一晚上就消得七七八八了,再有两三天也就大好了。”岳红翎皱眉:“你的用语好生奇怪,什么元气满满的……” “赵厝方言,大致理解意思就行。”赵长河说着顿了一下,有些出神:“很可能再过些日子,你们也未必听得见我口中冒出这些词了。终究是要……融于江湖。” 岳红翎以为他指的是赵厝人已经死光了,没人陪他说乡音了,不由也有些叹息:“当时我早到一步就好了……” “过去都过去了,说这也没意义。难道是希望我把你的救命之恩挂在嘴边?” 岳红翎没好气道:“我都看不出你哪感过恩了。” “那么你以为,我昨天见你受伤就想去杀崔元雍,是什么缘故?我和他又无冤无仇,连见都没见过,难道真因为暗恋岳红翎吗?别人瞎猜几句可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岳红翎:“……” “诶,说到崔元雍,我不太了解这些世家,能否简单介绍几句?” “昨天跟你说过,神功秘法不是人人有,久而久之,掌握好功法的人形成了各种高门大派和各种强大世家传承,这很正常,有什么可介绍的?” “那为什么也是清河崔?” “也?”岳红翎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是清河崔?” “……呃,他们莫非是从上个纪元就传承下来的?或者得到过上个纪元的传承?实话说,我特意翻过一些历史书,基本没提过这些。” “这我也不清楚,这些世家确实都比大夏还久远许多,多少朝代兴亡,他们还在……关于他们家族的荣耀历史,你有兴趣应该去问崔元雍本人,想必他会很乐意吹嘘几句,几分真就不一定了。” “他会理我么?” 岳红翎想了想:“不太好说,这些世家子,面上都是温文尔雅极有礼节,但我总觉得他们骨子里透着疏离和审视,不舒服。我为潜龙第二,他们当个人物,还会相交,你的话……我不知道潜龙之末在他们眼中如何,应该还行?好歹与他同列乱世书。” 赵长河点点头:“有机会替我引荐一二吧。” 岳红翎奇道:“你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还凑上门去贴冷屁股,这不应该啊……” 赵长河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很了解我么? 不过这了解倒是对的,以他的性情确实不该对这些感兴趣,更懒得去接触什么世家子……可惜探索世界谜题不是由着性情来的,这些对他揭开迷雾很重要,再不喜欢也得去接触。 岳红翎被他古怪的眼神看得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看什么看,我和你又不太熟,了解得不对有什么稀奇?你恢复得如何了,来来来,该是对练的时候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却没有去说你确实了解我,总感觉此情此景会变成调戏,又把好端端的交流气氛破坏了。 其实他还真想对练,可惜恢复不佳,也怕岳红翎伤口又裂,想了想,便问:“你说可以教我三个方面,第三个呢?” “如何听声辨位,感知外敌,以及……”岳红翎忽然一甩桌上筷子,筷子“咻”地飞出,插在了门板上:“远程毙敌,追魂索命。你要学么?” 第四十四章 压寨夫人 “嗖!”一颗石头飞过,准确地击落了一只麻雀。 赵长河大步上前检视,神情喜悦无比。 岳红翎的来临,补上了他这山寨盗匪出身的所有短板,真是给一万个真压寨夫人都不换。 理论上内功练好了,眼耳视听能力强了,所谓听声辨位和这种远程毙敌都是能自己摸索出来的运用,但有没有人教过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暗器不仅仅是力量和准头,手法技巧同样重要,甚至有单独的暗器类绝学——岳红翎教的就是属于她的绝学,落羽飞翎。那石头甩手出去,劲风呼啸,离手即达,赵长河感觉打鸟铳也就这样了…… 岳红翎抱臂靠在树边,打量着地上麻雀的伤口,很是惊奇地道:“想不到你真正最有天分的居然是这个,几乎不要练就这么准。” 赵长河笑道:“我玩过弓箭的,准头的事儿,一通百通嘛。” 大夏弓弩铠甲都属于禁品,行人能带刀剑却带不了弓弩,但这显然与山匪们无关,山寨里各种自制弓箭一大堆,岳红翎听了也不以为意,颔首道:“要不是行走江湖不方便的话,其实带一张弓在身上可比丢暗器厉害得多了。” 实际上赵长河在山寨里并未玩弓,他学武时间还短,要练的东西太多了,还没工夫去接触这个。他的弓是在现代练的,他是弓箭社的会员……虽然那时候水平比较垃圾,但怎么说也是有了基础,省却了从头学的过程。现在有了内力加持,明目远视,手也稳了,那准头自然就跟瞬间满级一样,指哪打哪。 听岳红翎这么说,赵长河摸着下巴脑补了一下,自己将来腰间左边一把刀右边酒葫芦,一张长弓挎在身上,背上带着行囊,行囊上方露出箭囊模样……走出去就像一个行走的武器架似的,哪走得出门啊。 确实没法搞。可惜了,这种时代,弓箭绝对好用啊…… 不过特定时候应该可以用……赵长河乐滋滋地跑去了仓库:“咱寨子里最好的弓是怎样的?” “最好的是一把三石弓,当初孙教习玩的,嫌麻烦没带走。如今寨子里爱玩弓的兄弟也没人拉得动,始终丢这里,保养还挺麻烦的……老大,我看是不是拿出去卖了好点?” “老孙你就是我亲爹!”赵长河大喜:“卖了干啥,这弓我要了!” 岳红翎就跟在后面,看赵长河一溜烟来仓库,又一溜烟去了演武场,取了场边箭矢,冲着标靶就是一箭。 “咚”地一声,犹如打鼓。标靶竟被这一箭射出一个硕大的窟窿,在场边摇摇晃晃。 场上正在练功的盗匪们眼都看傻了,这就是自家老大的实力吗? “射得好爽!差点把自己都射出去了!哎哟卧槽……嘶……” 岳红翎抄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傻逼揉着肩膀蹲在了地上:“我好像抽筋了……” “能不抽吗?”岳红翎语气凉凉:“你昨晚刚刚透支,休息了一夜勉强恢复了点力气罢了,真以为自己多么生龙活虎?居然还全力灌注一箭,射得好爽是不是?现在爽不爽?” 赵长河抽搐着脸,窝在那里不动了:“来個人,帮我揉揉……” 一群匪徒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岳红翎。 谁敢上去帮你揉啊,抢大嫂活干,不被大嫂拍死? 赵长河气道:“你们一个个的看她干嘛呢?关她什么……哎哟……” 众人倒退。 什么陈醋啊,看一眼都骂…… 岳红翎看得好笑,过去一把揪着赵长河的后领提溜起来:“跟我回去,丢人现眼。”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一头猛虎被拎猫一样拎了回去,如坠梦中……这大嫂好大的力气啊!也就这样才能做压寨夫人嘛对不对? “嫂子威武!”过了片刻,轰然一片:“早该有人治治我们老大了!” “喂,你想死啊,这话被老大听见了,皮都给你剥了。” “怕啥,我夸的是嫂子,老大敢做声?什么叫压寨你懂嘛?就是寨主被压得不敢吱声!” “你是懂压寨夫人的。” 声音熙熙攘攘,依稀飘传到了寨主屋内,岳红翎面无表情地把赵长河一把丢在床上,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揉他的肩膀。 赵长河趴在那里,果然不敢吱声,偷眼去看岳红翎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看什么看?我还能砍了他们?岂不是欲盖弥彰。”岳红翎木然道:“反正也说麻木了,爱怎么说怎么说,他们也不知道这是真的岳红翎,只要崔元雍别出去胡说就行了。” 赵长河闷头想想也是,换了自己是岳红翎,还不也是只能选择装死,祈祷真知道是她的那位崔兄别出去大嘴巴。 岳红翎板着脸道:“说说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好端端的乱射一气。” “因为这才是越级战斗的利器,只要操作好了,能让很多人饮恨。我想到了一些办法,一时兴奋……” “伱一定有很明确的目标,并且是你目前无法对付的。”岳红翎道:“需不需要我出手帮忙解决?” 赵长河转头看她,岳红翎还是面无表情。 赵长河忽地一笑:“不用,赵长河不吃软饭。” 岳红翎柳眉倒竖:“你……” 赵长河打断:“岳姐姐。” “啊?”岳红翎呆了一下,想骂什么都忘了。怎么忽然又喊起这个了,有点不习惯…… “其实你这次所谓投奔于我养伤,半是真意,另一半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观察我许久,心中有少许自责,觉得这个少年本性是好的,当初若是愿意答应拜师请求,我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山匪境地。于是借着所谓疗伤的借口,其实就是为了来教我的。” 岳红翎听着听着,渐渐出神,半晌才道:“也许。” “也许你心中并没有很明确这么想过,只是本能觉得该这么做,所谓弥补道心,念头通达。”赵长河低声道:“你离去的节点,不是伤愈……无论伤好没好,你一定会是把想教我的东西教完了,你就会走。” 岳红翎出神地想了一阵,灿然一笑:“你比我还明白我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你的期许,当是赵长河能够用你所教的东西,打破桎梏,潜龙出渊。而不是借你之力,替我除敌。” 岳红翎微微点头,笑道:“很好。” 赵长河揉了揉还有些抽痛的肩膀,坐直身子,正色道:“他们的误会给你带来了困扰,很对不起,希望姐姐不要和我们这些粗人计较,能继续教我。我心中的岳红翎如师如姐,绝无他念。” 原来他是看自己板着脸,以为有了去意,在挽留……这一本正经的扯了这么多。 岳红翎心中忽然有点好笑,说出的话却不知为何变成了这样:“什么如师如姐,我比你小两个月。” 一直侃侃而谈的赵长河这回反倒傻了眼,瞠目结舌地坐在那里,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应。 “好好休养。”岳红翎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磨刀不误砍柴工,习武切忌急躁。有道是冬藏春生,如今寒冬过去,春风徐来,你的修行还会有一个长足的进步,区区玄关二重对你不过开端。” 赵长河木木地看着她出门,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搞明白了她的心理,怎么忽然一下又看不懂了呢? 女人真是麻烦! “大嫂大嫂!”外面传来小弟们的声音:“方舵主来人申饬,说老大大年初一都不去拜年,跟老大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老……哦,我们当家练功受了伤,你们都看在眼里,还要跑去给他拜年?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分舵主还以为什么官呢,道上英豪也搞官僚那套,令人作呕。” “大嫂霸气!我们这就去回!” 屋里的赵长河愣了半天,哑然失笑。 第四十五章 虎踞阳台赵寨主 “大嫂好!” “大嫂好。” 山匪们的年,过得比社畜还惨,也就放了除夕半天加初一整天,一天半的假。 初二一早山寨就又重新运转,赵长河去了演武场整军集合,亲自做教习,带人练功。而没有练功的也各有分配,之前停滞了的布置陷阱运动也重新启动起来。 赵长河觉得自己如果没穿越,可能会成为一个要吊路灯的资本家。 但寨子关系到大家的安全嘛…… 赵长河在管事,岳红翎就在山寨到处走,主要是熟悉陷阱在哪,别搞得又踩坑里了……虽然现在她伤没大碍了,就算踩了坑也能腾身离开,就是不爽。 她其实想把陷阱拆了……算了。 “大嫂逛街啊?” “大嫂你和老大哪认识的啊?他们说城中土窑我怎么就不信呢?” “不会说话可以自己把舌头割了。”岳红翎面无表情。 山匪们不会说话的可多了,可不是个个灵醒,还有憨批问昨天老大为什么透支能不能细说,那么猛的汉子都搞抽筋了这大嫂是多能榨啊…… 这憨批现在还倒吊在演武场边上示众呢,老大屁都不敢放一个,凸显了这寨是谁压着。 “这些坑,刺别埋了。”岳红翎拦住一个试图在坑里加刺的匪徒:“寨子这么大,陷阱也不是個个都清楚在哪里,万一坑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匪徒挠头:“下面没刺的没作用啊,那是坑人还是让人躲里面大便呢?” “砰!”匪徒被踹飞了。 觉得赵长河粗鲁,真正接触这些匪徒才知道什么叫口无遮拦百无禁忌,赵长河最多骂人时说点粗话,日常用语还是文明的…… 岳红翎头疼地捏着脑袋,指着边上闪闪缩缩的其他人:“你你你……你们去把其他坑里的刺都拆了。这种死亡陷阱布置在寨子外面就可以,后山、各处山道左近,这些地方的可以更显杀机,山寨内部的能困敌即可,以免误伤。” “好嘞,听大嫂的!” “不埋刺也是有其他套路的,例如踩下去便有冰水浇下,这时节一般人都得脱层皮;又诸如踩下去之后上方就有藤蔓缠绕闭合等等,世间机括多了,发挥点想象,谁想出好套路的有赏!” “还有,开春了,山这么大,有些地方是可以种点东西的,既是贴补用度,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这不是匪徒?你再说一遍?” “都没意见对吧,那就去做。” “当家的意见?当家的!问你呢!” 远远传来赵长河的声音:“听她的……” 这谁才是当家的? 寨子里的人们真的觉得多了个管家婆,偏偏这个管家婆也是个半吊子,内务是一点不会,只会拍个脑袋。就像说种点东西吧,真让她出主意种点什么,她就定定地看着你,也不知道是被问得生气呢,还是脑子里压根就是空的。 仓库账务之流她也是不看的,压根看不明白,那种虽然认得每个字但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懵样儿特别可爱。 最后还得是老大亲自看,然后她就凶凶地跑去带人练功。 大家也不知道谁才是寨主,谁才是夫人,好像内外颠倒了。 午饭。 寨主与压寨夫人躲在屋中开小灶,两个人闷头吃饭,半天没说啥,好像开口就怪怪的。 “那个……”都快吃完了,赵长河才有些犹豫地开口。 岳红翎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嚼着肉,抬眼看他。 赵长河意外被萌到,转头不去多看,干咳道:“我让他们整了边上的屋子,你今天起可以住那边。屋里有桶,我让他们每晚烧热水进去给你。” 岳红翎眨巴眨巴眼睛,这内务安排得可以,以后你来做夫人吧。 其实岳红翎和洛七并不一样,她是真的不需要睡觉,坐在椅子上打坐就可以了,曾经的相似尴尬并不会发生。岳红翎自己都没打算分开住,毕竟“压寨夫人”不住一起,反而惹人猜疑,最少也会被人认为寨主夫纲不振。 但岳红翎也知道,男女一起住,确实不管怎样都会有点问题,赵长河是为了提前避免她遇上尴尬,宁愿被人嘲笑夫纲。 “当家的不怕被小的们笑话?”她还是故意这么问。 “相比于那些,我更希望你能没有心理障碍的,在这里住得更久一点。”赵长河咕哝道:“虽然这个管家婆其实屁事不会。” 岳红翎怒目而视,赵长河举手投降。 瞪了他半天,岳红翎终于撇撇嘴:“可以。然而住得再久还是要走的。吃完休息一下,今天继续对练。” ………… “二哥,最近城中氛围有点怪。”城中客栈,少女有些纳闷地问哥哥:“我发现有一些挺远的黑帮人物过来了,比如黑虎帮的林飞虎,这可是玄关四重的高手……该不会是听说了伱和岳红翎长街约战,两败俱伤,打算过来摘桃子的?” 兄妹俩此时早就不是当初路过邙山之时故作布衣的模样了,少女穿着一身连帽貂裘,脑袋包在毛茸茸的帽子里,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十分娇俏可爱,哪里还看得出当时“路人”的模样……只能说扮丑扮低调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技能。 崔元雍一袭锦袍,悠然坐在窗边看书,真一个清秀公子,温润如玉。 听了妹妹的问话,他和煦地笑了一下:“当不至于此,我与岳红翎之战,双方自有分寸,点到为止,伤势最多三五天就好了。旁观者也看得出我们伤得不重,这消息传出去,别人再过来,也半个月过去了……谁都知道我们已经痊愈,所来何为?” 是的,距离他们约战已经半个月了,岳红翎也已经在山寨里做了半个月的“压寨夫人”。崔元雍想到这事还是很难理解,怎么脑补也很难想象这种事实,然而却是他亲眼所见,还是岳红翎主动在陶喆。 这都半个月了流连忘返,想必赵长河精壮汉子,让岳红翎很满意对吧。 果然山野村姑就是如此,能打归能打,粗鄙还是粗鄙。 好在崔元雍确实不是个嚼舌的人,他连跟妹妹都没说这事儿——跟个黄花闺女说这种事也不好说,他也只是告诉了妹妹岳红翎躲在北邙山寨里养伤,让这个跃跃欲试想去捉拿通缉犯的妹妹别去送了。 崔元雍想了想,又笑道:“所以林飞虎此来理应与我们无关,反倒可能是来找赵长河麻烦的,赵长河刀试邙山,已无敌手,该引来外面的老虎了。就是玄关四重还争潜龙之末,真是丢人。” 听了哥哥的说法,少女哼哼道:“乡野鄙夫能有什么脑子。这玄关四重找上门,赵长河会不会被砍了,我的任务怎么办啊?” 崔元雍有些无语:“山寨里住着伤愈完好的岳红翎,我都打不过,就他?除天地人榜宗师之外,谁上门找事都自求多福吧……” 少女也想到这一点,笑出声来,旋即又蹙起了秀眉,很是奇怪:“说来这都半个月了,岳红翎的伤早该好了啊,怎么还赖在山寨不下来了?” 崔元雍看着书,头也不抬:“人家来去自由,爱呆哪儿呆哪儿,你管得着么?” “那我的任务怎么办,在这干等?” “让你先突破三重天,近期在干什么?” “……这不是你受伤了,我在守着你么。” “是是是,我可太需要你守了。”崔元雍叹了口气:“唐首座让你做这个任务,我原先以为只是敷衍你想缉盗的幼稚……” “嗯?” “嗯愿望,所以随便找个通缉犯让你玩玩。如今看赵长河势如虎踞,非简单匪类可比,感觉原先低估了此事,唐首座或许在试探我们崔家的某些想法……你还是放弃这个任务——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少女眼睛转得滴溜溜的,笑嘻嘻道:“势如虎踞,指的是山寨传言被压寨夫人提溜得跟猫一样,虎踞阳台?” “……别打岔,让你放弃就放弃。” “真没意思。”少女气鼓鼓地跺脚离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第四十六章 缘起缘落终有时 s:拜年单章后面系统会形成一个彩蛋章,在彩蛋章发弹幕就可以抽奖了,祝都抽到6666 —— “锵!”刀剑交击,赵长河滑退数丈,一个弓步以刀撑地,生生止住了退势。 抬头看去,前方岳红翎长剑轻扬,把他飞退之时悄悄弹来的小石头挑开,悠悠收剑归鞘。 两人相视,皆是一笑。 “你的刀法越发好了,居然真连我这招落日残霞都接得住。” “姐姐让我而已,没用真功夫。” “我只是压制了功力,剑法可没让你,这招变化万方,不知多少人饮恨于此……你的进步确实快。”岳红翎失笑道:“话说回来了,你明明刚烈豪勇,抡起刀来势不可挡,怎么打着打着就总会玩阴招?这诈败弹石子跟谁学的?” 赵长河腆着脸道:“学了暗器手法不用岂不是浪费,这都是姐姐教得好。” “呸,我可没教你这种不要脸的武德,你怎么不撒石灰呢!” 赵长河目光闪动,似是想起了谁,半晌才道:“我兜里确实有石灰包……练习嘛自然不会冲你用。” “……你以后出去别说我教过你武功,我丢不起那人。” “打赢了比较重要,乱世书也这么认为。”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回屋,可走着走着脚步却慢慢停止,开始无言。 岳红翎在这里半个月了,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真的做什么劳什子的“压寨夫人”。 赵长河一直非常小心地维护和她的正常关系,绝不去发生当初洛七一样的暧昧,希望能让她更安心住着…… 她确实也住得比预期的久,说两三天,变成三五天,又变成了半个月……可终究是要走的。 今天这场对练,基本已经宣告着,差不多了,无非就等她什么时候正式提出告辞罢了…… 这些天来,赵长河知道自己长进了多少,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都不过分。 功法上的指点以及新教会的暗器等等就不提了,单论刀法实战,已是脱胎换骨。 以前觉得自己战斗力很强,可以越级了……然而区区荒僻之地,对战的是什么臭鱼烂虾?见过什么级别的绝招?见过怎样的变化随心?见过多少千家百派的融合妙用?见过战斗中多少神来之笔的绝思妙想? 这是功法取代不了的。 以前的对战永远给不了这些体验,那是潜龙第二、天下知名的岳红翎,孙教习都不配给她提鞋的。 可想而知这刀法与实战能力的长进有多厉害。 岳红翎还给了他其他刀谱,从此只懂血煞刀是怎么劈的狭隘格局彻底打开,见到了天下之广,见到了各家之长,并已经开始融汇在自己的刀法领悟里。 赵长河知道,继续对练下去,意义已经变小了……岳红翎再怎么浪迹江湖经验丰富,她也只是一个人的理解,一直和一個人打有什么用?还有江湖浩大,武者万千,等着自己去识见。 她把听声辨位、感知索敌教会了自己,岂不就是期许有朝一日自己能踏入江湖? 岳红翎的“弥补曾经”“念头通达”,也已就此圆满。圆满之日,便是归期。 缘止于此。 两人驻足在屋外,互相对视着,似是都想等对方先说些什么,却都始终卡在那里,都说不出来。 过了老半天,赵长河才找了一个极为拙劣的理由:“今天元宵,先过了节……” 岳红翎一肚子奇怪的离别之绪都被这话给逗笑了,正要说话,神色忽地一动。 就在她察觉有异的下一秒,赵长河也转头看向院墙之外:“谁!” 岳红翎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赵长河现在真的各方面都已经学会了,敌人轻功带起的细微风声掠过,往日里他纵然听见了,只会以为是普通风过,现在已经能够分辨这是有敌来临。 这样的赵长河,行走江湖已经没有问题了。 院墙上忽地出现一个粗豪大汉,神色有些小小惊异:“看不出来,你区区玄关二重,居然能察觉本座的动静。” 赵长河淡淡道:“你是谁?人五人六的就搁这本座了。” 大汉笑道:“本座黑虎帮林飞虎,你这娃娃可曾听闻?” 赵长河听是听说过的,在这里混了这么久,对周边地区的道上豪杰,怎能没有耳闻?黑虎帮帮主林飞虎,同样做的劫道无本买卖,玄关四重。 赵长河神色凝重,有点蛋疼。 自己嚣张立碑等人挑战,如今看来还是过于嚣张了,以为真强者不至于连潜龙榜的概念都不懂,结果还真有这种憨批,伱一个玄关四重的来挑战二重?要点脸不要了? 正这么想着,就见林飞虎盯着岳红翎哈哈大笑:“果然,果然,听说这里的压寨夫人长得很像岳红翎,本座特来一看,果然很像!小娘子,跟这小娃娃有什么前途,跟本座走吧!” 说着如同苍鹰展翅,冲着岳红翎飞掠而下,一只大手直抓而来。 “?”赵长河岳红翎同时瞪大了眼睛。 以为你来挑战潜龙榜的,搞了半天是这?哦对,你确实是在挑战潜龙榜。 “唰”地一声,剑光闪过,红霞漫天。 赵长河抽抽嘴角,收回了自己刚刚拔出的刀,这惹到岳红翎本人头上了,想抢怪哪里抢得过她啊…… “你、你……你他妈是真的岳红翎……操……”那林帮主不可思议地捂着喉咙踉跄跌退,话音未落,倒地气绝,死不瞑目。 临死都在想,为什么会是真的岳红翎……岳红翎怎么会在这里做压寨夫人…… 赵长河笼手站在一边,默哀。 说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作死…… 岳红翎收剑归鞘,原本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此番被这个憨瓜一打扰,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看来我真的要走了,不是你的立碑招麻烦,是我开始给你招麻烦了。” 赵长河蛋疼地道:“这些想必都是方不平挑唆来的……你在这里,麻烦还会被你砍了,你走了我不是更惨。” “你怕么?一个格局如此低下的分舵主针对。” 赵长河不语。 “总要有一个离去的引信,我找个借口,你又何必说破呢……”岳红翎声音转柔,低声道:“这些时日,我心中有数……原先引发误会,大家都难堪,是你一直极力避免,没有趁机调戏……赵长河光明磊落,是真豪杰。倒是我心中耿耿,装不下去这个压寨夫人,始终想走。” 赵长河叹了口气:“没那么好,我不是还想留你过节么。” “过节复过节,节日何其多也。既然缘法至此,徒然迁延又有何益。”岳红翎说着转身进屋,再度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她喜爱的红裳,提起了行囊。 那山寨匪徒、压寨夫人的模样,犹如云烟飘散,再寻不见。 赵长河就始终默默地立于原地,一言不发。 岳红翎大步而出,路过赵长河身边时,随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当家的。江湖浪涌,希望你将来仍如此心。届时有缘,再过元宵!” 赵长河默然站在山巅,看着那袭红裳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直没看见她的青鬃马,多半在城中寄养着——她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看似离开突然,实则她本就可能离开在任何时间,这半个月已经够长了……如果落在有心人比如崔元雍眼中,恐怕下巴都掉地上了。 曾以为熟悉了的岳红翎颠覆了心中的想象,可接触久了,却又觉得仍然如故,从未颠覆。 听闻魔教袭击,千里报信。 路救陌生少年,举荐习武。 以为少年落难,天下追寻。 如今指点功成,洒然离去。 很庆幸,见到这个江湖的第一眼,是任侠仗义的岳红翎。无论自己在这魔教匪窝之中见到多少丑恶,周边人物如何低级,那落日红霞映照天边,于是江湖就在那里。 赵长河光明磊落,美色在屋,别无他念? 那只是不想这样的江湖梦,沾染了别样的痕迹。 赵长河转过头,黄昏之后,柳梢枝头,圆月悠悠。 元宵佳节?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些日子来的特训,内外混融,玄关三重已经不远。 她不属于这里?我也不属于。 玄关三重之日,刀出北邙之时。 第四十七章 山匪与高门 赵长河早想离开这小池子,但原本一直确定不了自己离开的节点,因为他呆在这里是为了积累修行,然而以前无法预测自己的修行会是怎样的进展。 但这一刻已经可以确定。 刚穿越之时连一个功法都无处寻求的时候,赵长河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对几个月内突破玄关三重如此平静。突破二重至今还只有半个多月呢,就开始雄心勃勃筹划三重了…… 要知道孙教习和方不平也都不过是玄关四重而已,这俩都三十好几了,练了二十多年。这等修行在庞大江湖各处都已是精英,方不平能做分舵之主,孙教习作为左右手地位也没比他差哪,那林飞虎也是四重都做帮主了。 一重玄关一重天,世上多少人蹉跎一生也看不到头。 当然这有各人资质因素和功法档次因素,也不是谁都要练十几二十年的,人家岳红翎十九岁都八重了,也不知道之前在江湖上得过什么奇遇,人和人不能比。 所以世人碌碌,而潜龙在渊。 夏迟迟也是天资聪颖,又从小有母亲教顶尖的神功,十六岁就玄关四五重,经过青龙印的造化后,又有四象教全力培养,十八九的时候和岳红翎一个级别甚至略微胜出,是完全可期的。 但赵长河原本不行,包括宗师级别的朱雀在内的绝大部分人,对于赵长河前途的第一判断都是大龄背主青年,没前途。十九岁才开始练武,基础太差了,练到玄关三重说不定都要十年打底,搞不好一辈子都达不到。 血煞功差不多是唯一能绕过年龄劣势反而还能通过体质优势走捷径的功法,所以再多弊端,赵长河也无法放弃。 原本他想内外兼修的话,内功是不可能绕得过这种劣势的,结果又碰上夏龙渊的传承,跳过了入门过程不说,还是个兼容性功法。也许它练到后期也逃不过年龄劣势,然而它不需要作为主打功法去慢慢苦熬玄关,只作为血煞功辅助冲关以及额外备用蓝条的话,那又是捷径中的捷径。 这样的优势,为何不能尝试玄关三重?以后也许会变慢,管它那么多。 ………… 山寨匪徒们发现压寨夫人跑了,寨主几天下来都阴沉着脸,山寨里气氛紧张兮兮,连個敢大声说话的人都没了。 唉,就知道以赵老大那夫纲,早晚管不住老婆的。 以后还是别找那么漂亮的了,长得像岳红翎有什么用吗,又不是真娶了岳红翎。话说被老大这惨痛例子提醒,现在真岳红翎站这儿大家也不敢要,想想都知道将来的家庭弟位是多悲剧,啥时候跑了你有办法嘛? 老大这些天不怎么说话,但好像化悲痛为食欲,特别能吃,一顿三斤肉,三大碗米饭,也不知道肚子怎么撑下的。要不是最近山寨有钱了,就他这吃法,能把以前的老寨子吃穷。 吃完了就打拳,练刀,射箭,抱着个几百斤的石锁举来举去蹲马步。 然后去屋里泡药浴,大半夜的都能听见屋里传出来压抑着的惨叫声,看起来还加大了药浴的剂量。 虽然他好像每天都这样,但最近确实特别拼命。 毕竟老婆跑了,精力少了一个发泄的地方,不会被榨透支了嘛。 谁敢想象赵长河这是在疯狂摄入养分,转化为血煞功三重所需的肉身气血给养,他这才练了几个月就敢这么想! 赵长河自己也觉得不太够,虽然感觉三重的关卡不会很难,可还是低估了二重到三重之间所需的气血强度,自己目前最多填了一半,靠食物和药浴只能日积月累,想短时间达成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就是健身,这玩意从来不是短时间见效的。 但和健身有一点显著区别,就是如果有好药,可以直接填上这气血所需,比吃蛋白粉见效多了。 “铁柱,让你去城里找的药有消息么?” “老大,你要的这个气血散,城里没卖啊……” “成药没卖很正常,这特么是我们血煞功里记载的辅助药,别人怎么会卖,你是猪吗?”赵长河没好气道:“我列的药材呢?我们可以自己配药啊,这是熬汤制散,又不是道士炼丹,有什么难的?” “药材倒有,但不很多。”铁柱掏出了一个包裹:“就这些……” 见有药,赵长河神色好看了点,还是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少?” “呃,方舵主那边经常也买这类药的,用量挺大。” 赵长河怔了怔,挠头。 这个恐怕还真不是方不平针对,如果针对的话,那就这一包都不会留给你。而是因为那一分舵都是练相关功法的,大家都有需求,自然用量不小,这种荒僻小城留存不多倒是正常。 这倒是自己没远见了,没先备这些药……可事先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打算冲玄关三重啊,方不平那边也不敢想,否则早给搜光了…… “有这些也行了,能支棱几天,先用吧,你们去远些的城镇帮我找找,迟几天无所谓。”赵长河叹了口气:“她说过,练功切忌急躁,我这几天也急了些。” 匪徒们神色古怪地偷看寨主,跑了老婆的男人真可怜,这都好几天了还三句不离。 赵长河知道这些货在想什么,也没打算去辩解,总不能说当时你们的压寨夫人就是岳红翎,人家事情办完了自然走了?扯个犊子呢。 他拿起药,默默回屋去配比熬制,由人说去。 感觉每一次别离,都能让人长大少许。 实际上过完了年,本来就算是长大了一岁,二十了…… 总感觉这个世界渡过的几个月,比以前几年还让人长大得快,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岁月催人老吗? 赵长河看着药罐上的蒸汽,忽然失笑。 ………… “你这几天的修行还算沉静,没以前那么跳来跳去跟兔子一样了。”崔元雍颇为叹息地看着妹妹:“如果你都能沉下心来用功,现在怎么可能现在还只有区区玄关二重?我们家资质最好的天才本该是你,如此挥霍天赋,诚为可惜。” “好了好了,从小念到现在,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们练得好就可以了,我为什么要练?又苦又累又无趣。” “如果你像别家姑娘一样安于诗书女红,将来嫁个好人家,倒也无所谓。但伱又想缉盗捉贼,觉得赏金猎人很有趣,却又不用功……这不是妥妥的找死?” “天下谁敢动崔家人?” “乱世即临,崔家的名头未必在哪里都好用,别的不说,四象教就巴不得杀个崔家人去祭旗……何况父兄也护不了你一辈子。”崔元雍叹了口气:“过完年,十六了,该长大了。” “我生日在年底!早着呢,才十五,十五!” “行吧行吧,十五。”崔元雍拿妹妹没办法,摇了摇头,递过一颗丹药:“你这几天进度尚可,都能这样的话,再有十来天应该就可以突破,不需要预期的两个月了。这是清玄丹,到时候服用,可稳破关卡。” “小气,就一颗?” “好好好,给你三颗。”崔元雍再度叹气:“人心苦不知足……赵长河派人在城里买药,就那些低端药材都凑得个可怜巴巴。你坐拥上品丹药,还嫌少。” “他买药干什么?生病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也在谋求突破三重天。”崔元雍若有深意地看着妹妹:“他习武至今,约莫三个月,就靠山寨里那点东西,一度连块肉都要和人争抢。” 少女瞪圆了眼睛:“不可能!这次我一定比他快!” 第四十八章 失败 时间过得很快,岳红翎离开一晃便是近月,正月在无声无息中过去,时值二月,春暖花开。 药已经用完了,不仅是去买的气血散配药不够,连日常药浴之用也不够了。因为近期赵长河这边派人到处买药,方不平那边也听说了,开始抢购,那就更没有了,连周边城镇都没有了。 更要命的是,方不平经过长期休养,被朱雀惩罚打的伤势终于痊愈了。 前两月赵长河因为憨批们的“挑战”,创收不少,这笔钱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一点给分舵,表示北邙山寨还是血神教下属,至于方不平之前开口要一半,给他个屁吃。 但今天一早,方不平便派了人来,人五人六很嚣张地要一半资源。 伤好了就是牛气,憋了几个月对赵长河的不爽,是发泄的时候了。 “赵寨主,北邙山寨还是不是血神教的山寨?赵寨主是要自立不成?” “哈,这位兄弟哪里话来,都是教中兄弟,坐坐坐。” 来人眼睛看天:“方舵主说,此前与赵寨主议定,每月山寨所得,上交一半到分舵。但上个月山寨就上交了八十八两,这是何意?你与舵主所约的官府剿匪事宜,舵主可是帮你解决得妥妥帖帖,几个月来没有官兵打扰,是也不是?” 赵长河心中嗤笑,官府没来?你以为崔元雍是来干嘛的?有他在,还需要这小城官府干嘛用,伺候人家崔少爷吃喝拉撒就完事了。 人家不动手,要么是看在岳红翎在此,要么是看在自己这个身份有古怪,关你方不平屁事?相反,那什么林飞虎的,还不是你方不平招来的麻烦? 他终究没这么说出口,斜靠在主位上,悠悠道:“大家议定的是山寨所得,但这俩月的收入基本是老子和人挑战的花红,那是老子個人收入,丢公库里是老子把大家当兄弟,有福同享,不代表那是山寨收入。给你们八十八两已经很多了,随便问问哪个兄弟,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围一群山寨匪徒瑟瑟缩缩地站在一边,心思各异。 说来老大这话确实是这个道理,山寨创收极少,依然还是猎兽所得,前压寨夫人建议的种东西才刚种下去还没收成呢……如今寨子里的收入确确实实是老大个人的挑战花红,很无私地丢在公库一起用。别人在这事上最多出个挖陷阱的力,真叫有福同享。 老大的为人是没得说的了,够义气。 但怎么说呢,站队这种事未必只看你为人的。 方舵主终究玄关四重,又是教中明确的上司,谁敢公然站你一边呢? 更有人心里在想,所谓没有收入,也是你压着不让大家去抢啊,否则又怎么会没有收入?现在我们还算不算山匪,还搁这种地呢? 这些人并不是官逼民反的,个个都是二流子或者犯了事的上山,要是以前就愿意老实种地,谁他妈上山啊…… 来人哈哈大笑:“你看你哪个兄弟同意你的道理?伱是山寨之主,你的收入不就是山寨收入?” 赵长河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说得也是。大山,带这位使者兄弟去库房,拿一半东西。” 于是又有人脸色不好看了。 那都是大家的东西,空口白牙就献走了一半东西,心都在滴血啊。最近也没有憨批敢来挑战了,哪来那么多资源?再这么一搬,接下去又要吃土了。 可刚刚没人出声附和老大,现在呢? 赵长河心里很想笑,悠悠道:“好了,去三个学伴……哦不,去几个人伺候舵主尊使,最好的屋子腾一间,今晚的烤羊,记得把羊腿留给尊使兄弟享用。就这样吧,散会。” 说完也不管聚义厅中各异的神色,悠然起身离去。 ………… 后山水潭外,潭水依旧清冽,周遭已无积雪,树木抽出新枝,花草遍地生香。大雁南归,声鸣于天。 赵长河默立半晌,忽地张开三石弓,瞄也不瞄,一箭射向高空飞过的归雁。 弓弦响处,箭似流星,两只大雁被一箭穿过,砰然落地。 赵长河没有过去捡,极目远视,已经能看清大雁身上的伤口,那不是一箭贯穿,而是被螺旋呼啸的血煞之气冲得身躯都成了个大洞,伤口周遭尽是盘旋缭绕的血戾,又带得骨骼尽碎,寸寸崩裂。 弓箭至此也已大成,眼耳通明,如映于心。功力不突破的话,一切都在瓶颈上了。 缺少药材,难为无米之炊,赵长河雄心勃勃的步伐也无奈放缓下来,同时也更坚定了离去之意。 连二三重所需的资源都不够用,修到更高怎么办? 方不平来的使者已经走了,但显然还会来继续找事。如同岳红翎说的既然缘法至此,便是引信,这一段休养生息也该到头了。 他沉思片刻,把弓与箭藏在潭边树后,大步离开。 哪怕感觉还不太够,赵长河还是打算今晚开始尝试突破三重,无论成与不成,自有计较。 明日便是惊蛰,虫豸尚且破土,龙何潜也! 他回到屋中,泡完最后一桶药浴,喝下最后一份药汤,沐浴更衣,慢慢摆出了一个奇异的架势。 血煞功第三重,已经不再是蹲马步了,如今的姿势看着跟大卫雕像似的十分羞耻,而且还要慢慢变换姿势,更羞耻……却更利于血煞运转,也更利于将血气从血管与肌肉开始往筋骨内脏渗入。 当血煞蔓延表里,血煞功即可大成。岳红翎的判断自然没问题,这确实是一门上限很高的功法,在多类外功之中,能锻炼到骨骼内脏的都寥寥无几。 只是越到后期需要的能量补充摄入就越多,并且……越痛苦。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之中的煞气汹涌奔流,向外渗透,进入肌肤,蔓延筋膜……慢慢的剧痛开始侵袭,热血开始上头,理智越来越暴戾,只想撕碎眼前所见的一切,宣泄心中暴戾,也宣泄肉身痛苦。 赵长河知道如果有外人在侧,会看见他此时的眼眸鲜红,整个人就像即将陷入狂暴的野兽。 趁着理智尚未泯灭,夏龙渊的功法开始运作,一缕清凉从会阴进入中庭,又上溯心脉,继而再上灵台,维护灵光不灭。 但越是清醒,那疼痛就越是难熬。血煞功的狂暴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也算是让你忽视或者宣泄身体痛苦的一种途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不当人而已…… 赵长河当然不愿意。 丝丝真气从丹田游走经脉,溢散筋骨,舒缓着身躯的疼痛。 无论是最初夏迟迟帮忙,还是现在自己依靠夏龙渊的功法,内功对于血煞功的弊病从来都是帮忙缓解,而不是消除。真正消除的办法就是当初孙教习给的定血丹,但时至今日,赵长河一颗都没吃过。 一旦依赖上了那种东西,从此再也别想自主了。 内功能缓解就够了……铮铮男儿骨,又岂能熬不过那点痛苦?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外面有喧闹声,又似乎有人敲门,赵长河理智混沌,没有在意,依然不知疲倦地冲击着最后的关卡。 不知忍了多久,赵长河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汗透衣裳,那血煞试图冲破的筋膜却始终差了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无论忍着痛苦冲击多少次,力度不够,就是不够。 能量不够,药物不够,时间太短。 终究不是什么造化所钟的天才。 “草他妈的!”赵长河愤怒地睁开眼睛,一脚踢碎了屋边的澡桶,药浴哗啦啦地流淌一地,宣告着这次突破的失败。 “老大,老大!”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动静,外面有人心急火燎地喊:“老大你总算清醒了……” 赵长河疲惫地喘着粗气,怒道:“什么事!” “有人夜闯山寨,困在陷阱里了……可她剑法好厉害,大家和她僵持了小半时辰,还是拿不下……” 第四十九章 借汝头一用 赵长河憋了一肚子失败的怒火,眼里尚有血煞残存的暴戾,大踏步去了陷阱之处。 这是寨内陷阱,就在演武场边上,当初赵长河亲自叫人挖的,说谁也想不到这种地方都有陷阱,岳红翎就在边上听着呢……想不到还真就是这个陷阱逮住了鱼。 不过岳红翎后来让人把寨内陷阱的刺都拆了,只纯粹做困敌之用,算如今这个夜袭者运气好,搁以前可能都被下面的尖刺扎成筛子了,哪里还能僵持…… 赵长河到了边上一看,一群匪徒手持长矛围着深坑,唰唰唰地往下戳,坑中剑光闪烁,无论多少矛刺下去都伤不到下方一根毫毛。 对方的剑好像还是宝剑,许多矛刚刺下去就被削断,就剩个光溜溜的半截短棍在手上了。但人实在太多,前仆后继的乱捅,对方也出不来。 赵长河很是无语,仅从这个画面看,真他娘菜鸡互啄。 把人困在陷坑里了,你们就这?足足折腾了小半时辰还在这捅呢? 下面那个也是,从这剑法和宝剑来看,应该是有高明传承的,感觉好像也有個玄关二三重的内家修行,这种修行你踏在陷阱上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察觉不对,轻功腾身即走?这怎么能跌坑里的,你也和岳红翎一样被体内剑气搅坏了事? 这对敌经验和应变能力是狗教的吗? “老大!” “老大来了!” “看这小娘皮还嚣张!” 一伙人让开一条道让赵长河过去,就这么一刹空档,剑气广寒,直冲而出,差点就要被人脱困。 一道血月乍现,刀光凌空而来,“锵”地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哼,剑光又跌回坑里去了。 赵长河立于坑边往下看,一个小姑娘抬头怒视,眼里有些不服,也有些恐惧。 小姑娘的模样还挺惨的,一身水淋淋的,满头满脸的往下滴,看似跌进坑里触动了机关被泼了一身冰水。二月天再怎么说春暖那也是冷啊,她这点修行够不够扛啊? 赵长河此时一肚子暴躁情绪,也懒得想太多,直接道:“给你两条路,一,继续顽抗,我们滚个大石头过来推坑里,你就可以化作春泥去护花了。” 小姑娘一脸不服的样子都僵在那里。 完了,还以为自己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哥哥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找来的,可这…… 旁边的匪徒们面红耳赤。 僵持了小半时辰,原来就这么简单。 赵长河继续道:“二,你把剑丢出来,投降。老子缺个压寨夫人。” 少女面皮涨得通红,大怒道:“你压死我好了!宁死不降!” “啧,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赵长河开始解裤腰带:“看你这剑法还没到水泄不通嘛,刚才起夜没来得及尿,先来一泡给你送行。” 少女目瞪口呆:“你下流!不是,等、等一下……” “嗯?” “别尿!我、我投降。” 周边匪徒:“……”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不是,这一招怎么可能有用嘛? 少女咕哝:“你、你不能动我,我是朝廷的人。” 这小姑娘是哪个金窝窝里刚跑出来玩的吗?天真成这样。 朝廷的人?好巧,我们是土匪,玩的就是朝廷的人。 看着小姑娘有气无力地丢出来的剑,人们心中已经脑补出了无数小黄文话本剧情。 朝廷的人在赵长河这里倒是有点用,但也不是多有用,倒是少女的天真反而让他很想笑,刚才的烦躁暴戾都消退了许多。 他捡起少女的剑,打量了半晌:“伱们回去吧,该干啥干啥,没事别来打扰。” 人们挤眉弄眼地散去了,赵长河点了少女的穴道,一把拎了起来:“走吧小姑娘,跟我进屋。” “你不能拿我做压寨夫人。”少女愤愤道:“等我哥哥来了,屠尽你们山寨!” “哟,有后台是吧?”赵长河实在好笑:“得了吧小妞,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萝莉控,对你那没二两肉的身材没兴趣,只是一直没见到朝廷中人,我有些事情想了解。” 少女视死如归:“你问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嗤。”赵长河嗤笑一声,作势解腰带。 少女神色大变:“你敢!” “你投降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这玩意虽然不会你头上撒了,但会换个位置?” “你下流!无耻!不要脸!” 赵长河当然只是想吓唬一下,见状正要加点码,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老大,老大!” 赵长河皱眉:“什么事?” “方舵主来了,说擒到朝廷中人,山寨不得擅自处理,需提交给分舵,这是规矩。” “草他妈的!”赵长河冷笑:“他能飞呢?来这么快?这是半时辰前就有人报信给他了吧,分明只是故意为了来跟我抢个女人玩,来了这里才知道是朝廷中人,装他妈呢?” 门外不敢吱声。 “行了,他在哪?” “就在山道上,快到寨子里了。” “知道了,我自会带着这女人送过去。” 门外没了声音。 赵长河转头看了少女一眼,少女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呵,知道投降是什么下场了吧?”赵长河拉着她出门,一路走向寨门外。 “赵长河!枉我以为你是条汉子!这奴颜婢膝巴结舵主,你不配……呃?” 话音未落,少女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了,被收缴的剑也重新塞进自己手里。 “傻逼吗你,谁告诉你山寨只有一个门?这是后门!”赵长河挥挥手:“快走,就你这蠢样,跟唐首座再练三年再说出来执行任务的事吧,别以为碰到的盗匪都有我这么好说话。” 少女傻愣愣地看着他:“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是唐首座派的?” “嗯,是。” “那不就得了。”赵长河不耐烦道:“管你是谁派的,老子也不会做这么低级的事情。原本说是朝廷中人,倒还打算问你点事,既然时间不巧那就算了,快滚,老子还有事做,别在这耽搁老子时间。” 少女道:“你、你舵主玄关四重,你三重都没破。你私放朝廷俘虏,被他知道了,你怎么办……” “咦?这会儿灵醒起来了?”赵长河笑出声来:“行了,老子自有主张,你别在这碍事就行。” 少女低头,抿嘴嗫嚅了半晌,忽然从兜里摸出两枚湿漉漉的丹药:“这丹药有助于你突破三重。谢谢你,我、我立刻去找人来帮你!” 说完一顿足,转身飞掠而去。看上去也知道自己这水平只是个碍事的,搬救兵去了。 赵长河愣了一下,这轻功飘逸优美又迅捷无伦,绝对是个名门出身,哪家名门会让这么天真的子弟出来送啊,真是……等等……附近的名门,崔元雍有个妹妹。 他无语地低头看了看手中丹药,崔家的药么? 放在鼻尖轻嗅感知了一下,很快察觉丹田一阵触动。 很显然这是内家之丹,有助于夏姬八炼,不是血煞功……不过目前来说,他暂且是把夏姬八炼作为血煞功的辅助和助推剂用的,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不管了,方不平都上门了。 赵长河仰首吞了一颗丹,任由丹田气息开始旋转,大步走向聚义厅。 王大山等人正在厅中摆酒摆菜,迎接方不平莅临指导呢,见赵长河进来,也都愣了一下:“老大,那女人呢?” 赵长河似是随意地走上前,笑道:“女人的事等会说,我想找你借个东西。” 王大山不知其意,笑道:“瞧这话说的,老大要什么只管拿去就是了,说什么借呢?不知要的是什么?” “我欲突破血煞功三重,万事俱备,只缺血煞之气助推。”赵长河说着说着,忽然拔出钢刀:“特来借汝头一用!” “唰!” 刀芒闪过,血光喷涌。 王大山人头飞起,半空之中还凝固着惊愕不信的眼神。 他、他怎么敢? 方舵主已经来了…… 满座骇然,望着赵长河再无掩饰的暴戾血色,人人心胆发颤,腿都在抖。 “轰隆隆!”赵长河内视丹田,刚刚的丹药效果极为恐怖,气流成旋,飞速流转,散遍经脉,贯通窍穴。他本来没打算突破的内家玄关第三重膻中穴,居然在此时一股而破。 而与此同时,人发杀机,血煞之气上涌心脉,直冲灵台,气血如潮狂涌,恶狠狠地冲向了之前卡关的筋膜。 刚刚突破的内家真气果断调用而来,与血煞之气融汇在一起,筋膜在剧痛之中轰然贯通。 赵长河仰天一声呼啸,盖下了突破时的强烈痛楚,再起一刀劈碎聚义厅牌匾,大笑而去:“说行道而无道,曰聚义而无义,留之何用!后会有期!” 第五十章 惊蛰 夜色之下,赵长河往后山一路狂奔,方不平紧追其后。 杀二五仔一时爽,但方不平已经来了,杀完人能不能从他的追杀下逃生,这才是真正的挑战。 月色中方不平的神色几分狰狞,居然还有几分喜悦:“赵长河!滥杀同教兄弟,触犯教规,还想走哪里去!纳命来吧!” 方不平是真高兴。 本来赵长河的“正式教徒”身份很是讨厌,又有“圣女后台”,他是真不敢乱动的,再想杀赵长河也不敢杀,只能以权欺人,让赵长河吃哑巴亏。 结果赵长河居然这么沉不住气,被随便欺负两下就自己露了破绽。 王大山当然不是“教中兄弟”,严格来说赵长河只是杀了个山寨匪徒,和当初杀张全一个概念,还轮不到教规说事。但这种事就看人怎么说,当时孙教习说死的是个废物,埋就埋了,如今他舵主说死的是教中兄弟,回头就能造个册,你能辩解什么? 简直惊喜。 他知道赵长河刚刚突破了玄关三重,这潜力确实有点恐怖,老实说他都想不明白一个人类是怎么做到习武四個月突破玄关三重的……血煞功大家都练过,谁不知道谁啊?就算赵长河偷偷练过内功辅助,这也太离谱了吧? 越是如此,越要杀掉,大家早就结了梁子,还等你成长不成? 刚刚三重了不起么?你还没来得及在这个层面上好好修行打磨,三重的实力都未必能发挥几分,而他方不平可是在玄关四重打磨了好多年,别的不说,光是二十年江湖拼杀的战斗经验和刀法领悟,是这毛头小子能比的吗? 你以为你是岳红翎啊,年纪轻轻就能打薛教主? 就是岳红翎,那也是从小练功,练了十几年好不好! “赵长河,你也用的飞血无痕,怎么可能跑得过本座?老老实实跟本座回去受审吧,哈哈哈哈……” “屁话真多,你就是靠放屁响亮当上舵主的?” “……等老子拿住了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衣袂破空之声一路接近,赵长河在前方飞奔,神色平静无比。 大家一样的轻功“飞血无痕”,方不平修行更高,速度显然要比他快,硬跑是肯定跑不掉的。然而他从来没打算跑,而是战,逃离山寨只是避免陷入重围,把方不平引到后山来罢了。 岳红翎就看得出来,“你一定有十分明确的目标”,没错,那个目标就是方不平,赵长河从头到尾就是以能不能打方不平作为基准要求自己的。 黄副舵主是之前精锐撤离之后临时上台的,而方不平不是,他从一开始就是统率孙教习等精锐坐镇一方的舵主,著名魔教之中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虽然可能排名比较末……这是穿越以来最难也最危险的战斗。 比如他的基本功法未必是血煞功,可能结合了教中更优良的功法,说不定有一部分血神功。 而“飞血无痕”是一门需要内功催动的轻身功法,从方不平也用的这轻功就可以判断他是有内力的,不单纯是个练外功的汉子。 内外兼修!玄关四重! 并且刀法精熟,经验丰富。 这样的人,能不能越级打? “嗖!”刀声呼啸,老远就能感受到刺骨的锐意,后背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追来得好快! 赵长河忽地回身而斩,就像身后有眼睛一样,准确地劈在了方不平袭来的刀侧。 一刀既出,力不用尽,很快脚下轻顿,借力斜窜而出,眨眼又出几丈之外。 方不平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基本功是真的扎实,刀、手、腿、身,协调无间,方位精准、使力精到,刀法是真可以评价一句登堂入室了。而且这听声辩位的功夫也不知道哪来的,不看都知道刀往哪劈。 但很遗憾,刚刚突破的玄关三重,硬实力上就是有差距。 “手都在抖了吧?”方不平再度前追,饶有兴致地笑:“何必逃窜,不如好生打个几回合,让本座看看你能带给本座多少惊喜?” 赵长河确实手都有点抖,但心中不但没有方不平想象的惊惶逃窜,反而是笃定许多。 没有如同劈墙一样无法撼动的感受,方不平的刀也没有出乎意料的绝妙后势……只是力量和他有差距而已!这就意味着,有得打! 他还是一言不发,继续飞窜,忽地一个飞跃,跳过前方草丛。 方不平笑吟吟地同样跃过草丛:“你寨中陷阱,本座了如指掌,想靠这个翻身?哈哈哈……是不是很绝望?” 随着这个飞跃,他手中长刀忽然开始泛起了血色,煞气满溢,在月光之下凶戾绝伦。 神佛俱散! 赵长河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煞之气被对方彻底压制,甚至被牵引搅动的感觉,身后眼此时有了点反效果,看得见那种凶戾血煞,触动心魄,居然真有点“恐惧”效果。 但感受只是刹那,赵长河如何会被这种“恐惧”吓到?回身再度一刀。 “锵!” 剧烈的交击声响彻夜晚,赵长河喷出一口鲜血,又倒栽飞退,半空中顺手抄过飘荡在半空的一根树藤,飞身往旁边树干猛踏一脚,借力飞荡向水潭方向,一气呵成。 方不平也踉跄了一步,心中更是惊诧。 赵长河怎么能找到这一式运劲的最薄弱点,仿佛破解过千百遍一样?这不应该啊……学过也不应该啊,他根本不可能达到能自我明晰自己招式弱点的经验,那也太逆天了…… 心思一闪而过,见赵长河抓树藤飞荡的场面,他也抓了一根树藤,借力一荡。 然而赵长河拉着树藤没鸟事,他这么一拉,手上却忽觉一虚,树藤骤然断了。 与此同时,好像拉动了什么机括,四面八方削尖了的木矛飞射而来。 ——留二五仔通风报信,岂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让他以为对这里的情况了然于心,然而实际上赵长河自己暗中布置的东西王大山又知道个屁! 可方不平明明人在半空虚不着力,手中长刀若舞梨花,只在刹那间就把飞射来的木矛全部砍飞,连一丝威胁都没起到,确实是经验丰富的一方强者。 水潭树后,赵长河不知何时已经张弓搭箭,眼里的杀机如若实质。 “蹦”地一声,弓如霹雳,箭似流星。 那边方不平刚刚应付完陷阱威胁,正是心头一松之时,弓弦声响,箭芒已至面门。 他哪来的弓?身上明明没带啊? 念头闪过,方不平爆喝一声,一刀飞速挑在箭头边上。 被内功转化血煞之气双倍加持后的箭气螺旋爆发,恐怖无匹的血煞之气冲进经脉,搅得方不平体内的血气也开始翻涌。他也禁不住后退一步以抵消这强大的冲击,那箭头却终究是被他劈歪了。 方不平还没来得及吁口气,眼前血光乍起。 血刀划破苍穹,月光之下跃潭而来的身影,如天魔凌空。 神佛俱散! 这一浪接一浪的攻势,真如长河奔涌,势不可挡! “锵!”方不平挥刀急挡,惊天动地的交击之声仿佛连远处寨内都能听闻。 旧力方去,新力未生。那边赵长河蓄势已久,等的就是此刻。 此消彼长,这一刀真正拼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嘴角同时溢出了血迹,均是手臂鼓胀,眼眸鲜红如兽。 “想不到,伱居然真能和我拼到这个地步,了不起……”相持之下,方不平终究更有余力,慢慢开口:“但也到此为……” 话音未落,眼前一片白茫茫。 一包石灰在脸上炸开,连嘴巴里都吃了不少,眼睛更是一阵剧痛,什么都看不见了。 草你妈的,以为这是个刚烈无比的豪汉,居然会在这最激烈、最狂暴、最激扬武者之心的对拼之下,忽然砸石灰! 方不平都没来得及骂娘,喉头忽然一阵微凉。 月色无声。 方不平满头满脸的石灰,喉头渗出血迹,慢慢仰天栽倒,“砰”地一声,宣告了这场追逐的落幕。 恐怕他临死都没想过,自己这番追杀,会是这个结果。 赵长河虚弱无比地慢慢倒退几步,一刀插在地面上,半跪于地,大口喘息。 他这一箭一刀,蓄谋已久,用尽了一切力量,透支了所有潜能,若是不能毕此功于一役,那就死定了。 魔教舵主,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真的很强。若出江湖,英杰无数,越级挑战再也不是以前想象的简单。 至于石灰?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乱世书也认的,不是吗?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撑起身子,拔刀归鞘,大步下山。 “二哥,快快!再快一点啊!”少女焦急地拉着哥哥一路飞掠:“他连玄关三重都没突破,方不平都在四重天打磨多少年了,他打不过的!” “叫你放弃任务,谁允许你偷偷去夜袭的!” “还说这个,回家给你骂好不好嘛!” 崔元雍很无奈地跟着妹妹飞驰入山,刚刚踏入山道不远,神色忽动,抬头看天。 天空闪过金光,乱世书再降新篇。 “二月,惊蛰。赵长河习武方四月,玄关破三重。是时,力斩血神教分舵主方不平于北邙。” “潜龙榜变动。” “潜龙九十一,赵长河。” “长河落九天,汇于江湖。” 【第一卷终】 第五十一章 刀出北邙 春雨连绵,淅淅沥沥。 远客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背负长刀,在烟雨之中踏入小镇无人的街。 说是无人,倒也不对……长街一片冷寂,街角有位老乞丐,缩在屋檐下避雨。 屋檐挡不住春雨飘洒,乞丐身上盖着的薄被已经眼见湿漉漉的一片,整个人缩了又缩,看上去十分可怜。 来客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低头丢下几枚铜板。 “谢谢、谢谢……”老乞丐颤抖着枯瘦的老手,颤巍巍地去接。 就在接到铜板的刹那间,老乞丐袖子里骤然弹出一柄腕刃,直刺来客小腹! 江湖烟雨,处处杀机。 然而就在腕刃出现的同时,来客手中铜板一弹,“绷”地一声,插进了老乞丐的额头。 腕刃失去力量,被来客轻巧地擒住手腕,再看那老乞丐时,眉心一个血洞,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你也急了……脸上的污泥是临时抹的,不是长久没洗脸形成的,细心点还是能看出来的……”来客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春雨依然在下,冲刷着流淌出来的血迹,长街依旧冷寂,没有人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长街尽头似有酒旗飘扬,雨打灯笼,吱呀摇晃。客人立于门外,便听觥筹交错,喧闹声声,许多酒客在里面避雨饮酒,好不热闹。 “你们听说了嘛?最近江湖上出了个狠人。” “江湖上狠人多了,指的哪个?” “嗐,不用说也是指的那个潜龙九十一,赵长河啊!这些天还有谁比他风头更盛的?” 客人抽了抽嘴角。 这次判了…… 不是,有判词了。 但这排名怎么就跟老子过不去呢,不是二百五就是91赵先生,这谁写的破书!到底要我判几年啊! 不过听人在谈自己,这感觉甚爽,赵长河推门而入:“掌柜的,有位置吧?来個大侠套餐……哦,打二角酒,一盘熟牛肉。对了,再打两斤酒,装葫芦里打包。” “好嘞,客官稍坐。” 交谈中的酒客们看了一眼,一个年轻汉子,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很是英伟。一脸阳光清爽的笑容,脸上有个刀疤,不但没有破坏形象,反而显得有些酷炫。此时被雨淋得有些狼狈,在那跳脚抖搂着蓑衣的样子看上去挺活泼的一小伙子,众人看了一眼也没细看,继续谈论。 “说起来这个赵长河真的是狠人啊,混洛家庄就杀洛家少主,混血神教就杀血神教分舵主,天生反骨,魔种胚子啊。” 赵长河:“……” 以为你们谈的是老子三重杀四重的英武战绩,乱世书难得给面子,用的“力斩”你们看不见吗?还给了判词长河落九天你们看不见吗? 都在谈个啥呢! “是啊,这种人不是狠人还有什么狠人?如今通缉令挂着,正道不容,又叛离魔教,魔教追杀令也满天下发。这人还能活几天啊?” “还是魔教大方点,赏金居然有黄金千两!朝廷那是什么啊,一百两银子的赏格,几个月没动过,根本不重视。我昨天去城里,那城门贴的通缉令都被雨糊没了,也没人补一张,我想看看赵长河长啥样都找不到了。” “这么说来其实也没那么寸步难行吧?也就是魔教的追杀比较难熬,官府与正道那边不甚重视?” “哪有那么简单哦?魔教赏格这么高,为了钱来的都不知多少,各种杀手,赏金猎人,江湖上啥时候少过?我听人说听雪楼都有人想出手了。” “刺客第一楼?” “是啊……” “那他自求多福吧,可千万别漏了行踪。” “你怎么有点关心他似的?” “嗐,你们没听说吗?这傻鸟暗恋岳红翎,当山寨主那会儿连压寨夫人都找长得和岳红翎相似的,结果可怜巴巴,连这个假货都丢了他跑了。有没有感觉忽然接地气,可亲起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这叫可亲?这叫跟我抢老婆的!就算不为赏格,他敢在爷爷面前出现也一刀剁了他小头!” “可得了吧你,你比他还能做梦。”众人一阵哄笑:“还真别说,潜龙榜上这么糗的好像也就他一个,其他哪个不是格调高远,可望不可及的那种?” “是极,他在面前我多半要请他喝一杯,问问被压寨夫人甩了的感觉是啥样的哈哈哈哈……” “这人可别死太早啊,我还想看乐子呢,啥时候岳红翎见到他哈哈哈……” 酒肆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赵长河脑门上青筋抽搐。 真是谢谢你们的关心了。 我的英武战绩呢?我的力斩呢?我的判词呢?我好不容易装了个逼呢? 你们就不能抓一抓重点,谈点正事! 对了刚才哪个骂我傻鸟?一下没注意…… 小二端了酒菜过来,笑道:“客人伱这酒葫芦有点旧了啊,本店也有酒囊出售的,牛皮的!要不要换一个?” 赵长河看了眼旧葫芦,微微一笑,没搭理这话,口中不着调地问:“诶,杀牛不犯法?” 小二“嘘”了一声:“我们这是老死的牛,官府报过备的,可别瞎说。” “老死的?”赵长河夹起一片牛肉,笑容更加玩味:“可我怎么觉得……是毒死的呢?” 小二神色忽变,手中骤然出现一把匕首。 还没插出去呢,赵长河手中筷子已经重重插在他手掌上,钉在了桌面。 小二惊天动地的惨叫吓得整个酒肆鸦雀无声,人人骇然望向这里,不知所措。 “不愧黑道出身,各种门道门儿清。”掌柜慢慢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摇头叹息:“也不愧潜龙九十一,好快的手。” 人们憋在那里半天不敢做声。 潜龙九十一?不就是刚才大家谈论的主角?谈论人家半天,人家就坐边上听呢! 刚才骂傻鸟的那位早就偷偷跑了,说一刀砍了赵长河小头的那位捂着裆部一溜烟没了影子。 之前还觉得这是挺活泼一小伙子,这会儿配着筷子把小二手掌钉在桌面、小二的惨叫声中,活脱脱的恐怖魔头。 赵长河一手抓着筷子没放,悠悠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懂你们这种江湖门道,只不过刚才在外面遇上刺杀,多了个心眼,瞎诈唬了这位小二哥一句,想不到还真诈出来了……” 小二疼得满头是汗:“救、救我……” “唰!”刀光闪过,掌柜的一刀劈断了小二的手:“废物!” 小二滚倒在一边抱着断臂哀嚎,看着掌柜的目光也不知道是感谢还是憎恨。 “听雪楼?”赵长河淡淡道:“有点狠辣。” “比不上赵先生刀劈上司的反骨。”掌柜掸掸衣摆,正色道:“听雪楼于追风,请赵先生指……” 装逼架势都还没摆完呢,一柄钢刀已经劈头盖脸地劈了过来:“一搞暗杀的刺客还在这玩君子武德范,当老子傻逼呢!死!” 掌柜的哪想得到这刚才还坐着谈笑好像很淡定的家伙,会忽然不讲武德地暴起发难,更想不到他的刀居然这么快,手都没见动,刀光已临身! 他猝不及防地急闪,衣摆下面的毒针都掉了一地。 果然掸掸衣角的装逼范儿就没好事,赵长河还是很灵醒的。 君子武德? 从来不是和这些人玩的。 那掌柜失了先机,左支右拙地闪避着赵长河一浪接一浪的刀光,气急败坏地喊:“赵长河,你正魔通缉,天下已无容身之地,如今还要再把我听雪楼得罪死吗!不如结个善缘,留个后……”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追上一刀,直接砍断了掌柜的脖子:“屁话真多!” “……”掌柜话都没说完呢,不可置信地栽倒在地。 小二抱着断臂,惊恐地向后缩。赵长河长刀遥指,冷笑道:“赵长河刀出北邙,欲试天下。若这天下英豪个个像尔等这种鼠辈,那可真让老子失望!” 第五十二章 崔元雍 小二也和掌柜一起横尸当场,解脱了断臂之厄。酒客们已经跑了个干净,赵长河环顾四周,撇了撇嘴:“刚才还有人说见到我要请我喝酒呢,这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直接去拿了别人桌上吃过无毒的酒肉,坐在酒肆中间大快朵颐,就当那人请了。 外面传来清朗的笑声:“江湖争斗,横尸当场,正经人谁还敢坐这喝酒。我请你如何?” 赵长河头也不抬:“你崔公子也不是正经人么?” 崔元雍坐到对面,笑道:“可能不是吧。” “所以现在到底是谁请谁呢?大家子弟原来还蹭饭,倒也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赵长河随手给他倒酒:“你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请她吃个饭就算了,请你好像有点怪怪的。” 崔元雍微微一笑:“怎么,对她有意思?” “免了,我对傻子没兴趣。”赵长河翻了个白眼:“不过再傻也好歹是个可爱小姑娘,看着养眼。你长得快和我差不多帅了,我看了更不爽。” 崔元雍哑然失笑道:“我看你是因为我疑似与岳红翎有点交情,你才心有抵触的吧?” 赵长河嚼着牛肉,上上下下地打量崔元雍半晌,忽地一笑:“你喜不喜欢她我不敢说,但我知道她不会喜欢你的,倒也没什么好抵触。” 崔元雍倒有些好奇:“哦?为何如此肯定?因为你觉得她看上的人是你不成?” “不。”赵长河摇摇头:“她的心在江湖,也不知道何时才有归乡意,总之现在不会属于任何人,无论伱我。” 崔元雍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也一样?无论夏迟迟,还是岳红翎。” 赵长河面无表情:“如果这么了解我的人是你妹,说不定还能聊聊。你这么了解我是想干什么?听说你们世家经常有那种风气……” 崔元雍看着赵长河的眼睛,看不出他这话算是认同了自己的判断呢,还是打個哈哈在敷衍。崔元雍没有去追根究底,只是笑笑:“那种风气也不限于世家,其实很多山寨里更浓郁,或许赵寨主比较熟悉。” 赵长河:“……草。” 崔元雍终于端起酒杯示意:“初次见面,在下崔元雍。” “幸会。”赵长河也举杯碰了一下,以示其实是友好的。 之前都还打算让岳红翎引荐一二,他并不想和谁都气氛紧张。这些世家关系到现在自己的假皇子后路,也关系到世界背景解密,他还是希望能够好好交流一下的。 尤其这货好像不讨厌。和岳红翎君子之战,点到为止,皆有相惜之意,事后以为岳红翎失手被盗匪捉了,还抱伤来救,再之后也没大嘴巴到处宣扬那个压寨夫人就是岳红翎本人……目前为止赵长河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 而且崔元雍有意无意地帮他扛了个事儿……他当晚把北邙山寨的人全绑到了邙山城衙门,宣告这伙称霸一时的匪徒被官府剿灭,当地官府立一大功。 这件事固然可能让人以为赵长河倒向了崔家,杀方不平是为崔家做前驱,但同样的,崔家便把“主谋”扛了下来,血神教乃至于四象教的目光主要会落在崔家身上。而其他人要对付赵长河,也不得不顾忌一下崔家的态度。 这一路行来,皆是鼠辈暗算,没见到几个正经人,和这也有关。假皇子那种事目前为止只存在于自己和夏迟迟的脑补里,别人未必这么想,事实上现在正经人顾忌的是崔家,这才是真相…… 目前来说,由于天下皆知他从北邙出发,位置明确,别人要堵他的话就在北邙四周要道上堵着总能逮到鱼,所以一路过来荆棘丛生。但随着步伐越远,别人就越难定位了,如果再有崔元雍帮忙遮掩一二,那后面也不用像这几天这样绷紧了弦,见到个乞丐和小二都紧张兮兮的,这种日子说实话也没法过。 要不是武侠小说看得多,有意留心这类套路,说不定早都着道了…… 所以大家其实不是“初次见面”,他们兄妹俩在后面缀着好几天了,赵长河身后眼都看见多少次崔元雍的脸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来交流,今天才跑来喝酒。 两人碰了一杯,各自饮尽,崔元雍取出一方丝巾悠悠抹嘴:“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缀着你几天了一直不交流,看着你一路斗智斗勇披荆斩棘,到了现在才露面。” 赵长河看着他的丝巾,忍不住抽抽嘴角,只能道:“确实好奇,你们在想啥呢?” 崔元雍叹了口气:“如果我说,只是为了让舍妹跟着学学江湖套路,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谎……” 赵长河嘴角都快抽成羊癫疯了,半晌才道:“我觉得好像是真话。” 崔元雍哈哈一笑:“确实是真话。我带她出门,一路就没遇过事,唯一遇上的一次事端是被你设卡劫道,最终你也没截我们,放我们走了。那时候我们对你的观感就不错。” “……原来那俩路人是你们啊,都忘了长啥样了。” “我族中这辈男丁兴旺,仅有一妹……那真是自幼人人宠得没边没际,从未见人心之险、江湖之恶,天真烂漫。她资质绝佳,又不肯好好练功,也都由着她,没人肯重话说她半句。此番不听我劝,私自夜袭赵寨主导致被擒,好在赵寨主名曰山匪,实则君子,算是她运气,否则真是难以承受的教训。” 赵长河低头抿酒:“确实……傻逼了点……” “这次赵寨主仗义放了她,事后还承受舵主问罪,命悬一线,她快急死了。”崔元雍笑着拱手:“我感觉她一夜之间都长大了不少,这真是赵寨主让她经历了一次人生重要成长,崔某在此谢过。” 赵长河只得道:“说明她本性纯良……赵某也得感谢她的丹药。” “这是确实,舍妹虽然有些娇惯,本性一直良善。”崔元雍道:“所以她见你独自出北邙,似乎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就一直磨着我要去保护你。我便告诉她,此猛虎下山、蛟龙入海也,焉有让人保护的道理?不但不该保护,反而该让她顺便长长见识……让她跟别人长见识她多半哼哼哼,是你的话她倒是挺老实。” 赵长河:“……” 崔元雍又喝了一杯酒,叹了口气:“知道为何我今天来找你,不带她么?” 赵长河摇头。 “因为她见你这一路踏过多少风波诡谲,自知自己遇上不知要死多少次,你却尽破魑魅魍魉,直如天神下凡……我感觉她眼神有点变化,再这么看下去怕不是长见识了,会有点别的……于是让人揪她回家去了,她还和我发了不小的脾气。” 赵长河干咳,低头喝酒不说话。 崔家天地人榜宗师好几个,崔元雍也是玄关八重、潜龙第三,天下风云。结果家中小妹看着一个区区玄关三重的野汉子觉得那叫天神下凡……代入崔元雍想想真会一口老血,偏偏人家赵长河什么事都没做错,还是小妹的恩人,砍也砍不得,还得帮衬一二。 崔元雍真是觉得大冤种都没自己这么冤的,说到这里,终于叹了口气:“既然小妹回去了,崔某也觉得应该坐下来和赵兄好好喝一杯,大家交个朋友,也问问赵兄今后什么打算。” 赵长河道:“莫非崔家还真想招揽我了?” 崔元雍摇了摇头:“赵兄非居人下者,这话没什么意义……我们想要知道的,倒是赵兄和唐首座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第五十三章 你和唐首座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非居人下者,也不知道是真心夸赞呢,还是暗指你个天生反骨没人敢要。经过酒客们不着边际地扯了一气,现在赵长河觉得谁的话里都藏了调侃似的,蛋疼无比。 更蛋疼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和唐首座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 “我是她一辈子得不到的男人,这个算吗?” 崔元雍有些无奈:“赵兄……崔某不善开玩笑,咱们能不能说正经些。” “正经些就是,我当着她的面,一刀杀了她想救的人,她亲自发布通缉捉拿于我,人尽皆知。她既然通缉我,我难道不能宣称她一辈子抓不到我?是玩笑,又何尝不是真意呢。” 崔元雍慢慢道:“然而……她真的很想抓你么?” 赵长河漫不经心地道:“刚才酒客说的,通缉令被雨糊了都没人管这种事?这种事只要地方懒政都很正常啊,地方官管她唐首座去死。” “不……很多通缉犯抓不到,是因为不知行踪,而她明明知道你在北邙,却居然派的是舍妹这种憨……嗯,这种没有经验的小姑娘。我从未见过镇魔司对于通缉犯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 崔家小傻逼是唐首座派去的,说明唐首座已经知道了他赵长河身在邙山。 既然知道他在邙山了,不亲自来捉就算了,也不派精兵悍将,派的是一个没出过江湖的小傻子? 赵长河知道这事确实解释不了,便也没继续耍宝,道:“她大约以为崔兄会出手?” “或许……但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我对这個任务也是漫不经心甚至不想小妹去做,所以一直在拖时间,让她突破了玄关三重再说。这时间一拖就是一两个月,唐首座那边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是官方对于明知道通缉犯在哪里的态度么?” 赵长河:“……你拖时间干嘛?” “我拖时间,本是觉得你不是一般匪类,打算多观察。而唐首座没有反应,才真让我觉得有些怪异。”崔元雍淡淡道:“她不应该没有反应!因为你不是普通的通缉犯,你杀的人在面上只是个地方豪绅,只值赏格一百两……但我们知道洛振武不仅仅是个地方豪绅,你那一刀的后果很严重。” 赵长河不语。 崔元雍终于点题:“如果他真是皇子,她唐晚妆第一时间就必须亲自来捉你才对,还能把这事丢给我家小妹,任我拖了多久也不过问,漫不经心至此?这至少说明一点,洛振武根本不是皇子,他的死亡并不重要。” 原来唐首座叫唐晚妆……嗯。 赵长河叹了口气:“你早也猜到洛振武不是皇子了吧,否则你观察我个锤子,伱不也应该第一时间捉我才对?崔家可是大夏名门,家里多少人在大夏任职,怎么搞得跟这只是唐首座的事一样?” 崔元雍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多言。 只是看向赵长河的目光更多了些玩味。 赵长河被他看得浑身别扭,无语道:“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洛振武不是皇子就不是皇子,说明对我的通缉没那么上心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崔元雍悠悠道:“她让我家小妹捉你……难道不知,按照正常的推演,最终引发的结果必将是我和你交手?她这到底是想不想捉你,为什么一边看着不想捉,一边看着简直想杀你?” 赵长河眯起了眼睛。 确实…… 唐首座收到自己在北邙的消息,那必定是当时自己刚刚打赢了黄副舵主,登上乱世书的时候。那时候被王大山等人故意泄露,引来了一群憨批挑战潜龙榜,没道理官府没消息,想必当地官府是不敢擅专,火速汇报了镇魔司。 那时候自己的实力是玄关一重,崔家小妹玄关二重……不对,和实力没关系,不管自己的实力在这段时间内的飞速发展唐首座能不能猜到,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唐首座应该看得出以崔家小妹这种憨批,哪怕是进入一个最普通的完全没高手的小山寨,也大概率要栽的。 崔元雍看妹妹陷入险情,又怎么可能不出手? 于是崔元雍必定会和他赵长河交上手,而以崔元雍之强,他怎么接?岂不是必死无疑! 可真要杀他,唐首座随便派个亲信就可以了,干嘛这么拐弯抹角? 因为崔家的身份?如果是崔家杀皇子,对局面有益?这对反贼才有益吧,简直嘴都要笑歪了,她唐首座是么? 还是唐首座笃定崔元雍绝对不会随便对赵长河这种可疑身份下杀手,是有意让崔元雍接触赵长河,确认一些什么? 可她自己为什么不来确认,要用这种不可控的方式? 想不明白。 赵长河挠挠头,诚恳道:“崔兄,不是我跟你装糊涂,现在这事我也没想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去北邙的始末?令妹是镇魔司属下么?看着不像。” “不是,是我先要去北邙。”崔元雍道:“我欲挑战岳红翎,让人留意她的行踪,得知她在北邙出现过。舍妹知道我要出门,她耐不住在家,便磨着要跟我出去玩……我寻思她年纪也该出门走走了,行万里路对她是有好处的,便带她出来游历,家人也都认同。” 这确实正常,赵长河没打岔,给他添了杯酒,心知还有下文。 “我家到北邙虽然算不得路过京师,不过拐到京师倒也不岔太多路,便自然带她先去京师游览了一圈,拜会了一下唐首座——实话说,女子若能学得唐首座的风采,是我们的期许。” 赵长河想起那一夜女子剑光如水,病弱的身躯拦在魔教面前,美丽沉静却又风度凛然,几乎可以脑补出她日常一边咳嗽一边伏案工作,拖着病体在支撑着这衰朽帝国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未必真实,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如此。 即使只是表面气度,崔家小妹真能学得一星半点,恐怕崔家人都要放鞭炮祝贺才对。 他忍不住失笑:“然后呢?” “结果小妹并不仰慕唐首座那种风采,反倒是对他们镇魔司的行当很感兴趣,说缉盗剿匪,行世间正义,想想就令人神往,说着说着居然说要加入镇魔司。” 赵长河差点没笑出声。 镇魔司的职责有点类似于现代的重案组,当然地位更高许多,因为这是个武侠玄幻世界,这种部门所“镇”的魔,动不动都是乱世榜中人,并且基本也就是反贼头子和异族领袖。唐首座职责对应这帮人,地位可不仅仅是个重案组长或者特战队长那么简单,而是朝廷顶尖的重臣,当朝一品。 一个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说要去面对整个帝国浴血厮杀最厉害的重案组,真让你加进去了也只能做个吉祥物,你还真想镇天下魔徒啊? 看赵长河的表情,崔元雍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谁都知道这不靠谱,并且说实话,我们家并不想加入这种衙门,与我们的宗旨不符……而唐首座也未必希望镇魔司里来了个崔家人,真来了估计她脑袋也要涨大三圈的。于是她便说,要入镇魔司好歹要完成入门任务,看任务完成情况来判断能否入职。” 赵长河“啧”了一声:“她这话也阴险的啊,没说完成了就可以入职。” “不错,这话我当时听了就觉得是在敷衍,随便找个任务让小妹知道缉盗剿匪不是那么容易,并且和我默契在心,知道我不会出手帮她完成任务。”崔元雍道:“她挑选任务的时候和我拉扯家常,得知我要去北邙……那一刻她忽然呆了一下,蹙眉沉思了好久。” “于是任务就定为捉我?” “唐首座说,恰好刚收到消息,有个通缉犯就在北邙,就他吧。事情便是如此了。否则我们哪知道你在哪?” 这么看来,唐首座之前怕是没往这想,而是得知崔元雍要来北邙,不知让她做出了怎样的推演,竟然把本来打算敷衍崔家小妹的任务顺水推舟地变成这样。 赵长河神色慢慢古怪起来,忽然冒出一个不着调的想法——如果唐首座真能笃定崔元雍不会乱下杀手的话,那这个安排,怎么感觉有点相亲的意思? 怪不得崔元雍问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和唐首座到底什么关系”! 第五十四章 有一个秘密要不要告诉你 “相亲”算玩笑,但本质和相亲还挺类似的。 还是那句,这个假皇子身份多重要、别人会怎么对待,那自始至终都是夏迟迟的脑补甚至一厢情愿。唐首座自有自己的思路,有其他选择甚至其他方案,并且会根据时势变化而变化。未必定死非要搞个假皇子,即使选择这个方案那人选也不一定非要是赵长河。 更何况夏龙渊怎么想的,至今都没能猜明白。这种完全不知彼的情况如果真全按夏迟迟脑补的走那才稀罕呢,哪怕她脑补得面上看去有道理。 当然赵长河是真皇子的概率还真有……所以通缉令只能挂着冷处理,既不敢撤了惹人疑惑,也不敢真缉拿怕出岔子。 如今恰好缘法至此,以崔家的身份地位对这些事心中肯定是有点数的,那就正好让崔家也看看,“你们觉得这个行不行”?也是让赵长河有一个光明正大接触世家的途径,对外界而言这就是一個捉拿通缉犯的任务,不引人注目。 至于不可控,她就没想控,赵长河能借由这条线走出什么路来,也正是她想观察的事情,她也想知道此人行不行、此人和世家的接触会激起怎样的变化? 其中正好夹杂了一个崔家未出阁的小公主,赵长河也未婚,在崔家的考量中,会不会有点别的想法?如果真合适的话呢? 岂非天合!大夏都安一半了! 刚才崔元雍开场寒暄没两句,说的是什么?说的是“你是不是对我妹妹有意思”,以及“我怎么觉得你也一样?无论夏迟迟,还是岳红翎。” 联系起来,意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两个男人你眼望我眼,都看出对方眼底藏着的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这些话甚至不好公然这么谈,只能暗示。 崔元雍终于抿了口酒,悠悠道:“有一个秘密,我在想该不该告诉你……说了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大嘴巴,怕是连岳红翎的秘密都要保不住了……” “咳。”赵长河干咳道:“人总是双标的嘛,岳红翎那事儿拜托保守,这个啥秘密说来听听?” 崔元雍笑出声:“你啊……” “快说快说,我都请你吃饭了。” “前太子妃病故,此后唐首座和太子曾议婚,但婚约还没立,男方就死了……有点政治认知的人都知道,这个议婚的实际意义,是唐家和太子这个位置的联姻,而不在于太子是谁。这事情既然都开始了,换了个太子,这议婚还可能再进行一次。” 赵长河“噗”地一声,差点没把口中的酒喷一桌。 所以“你和唐首座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晚妆心思怕也复杂着呢。”崔元雍悠悠靠在椅背上,有些喟叹:“指不定她这一手,还有为自己争取一下自由的意思?这能让她这次的行为更得到了几分解释。哈哈……哈哈哈……” “喂,你这笑的,人设有点崩啊。”赵长河又好气又好笑:“你骨子里就是个八卦党吧,现在我真担心岳红翎那事了……” “啧,这不明明是你求我说的么?”崔元雍收起笑容,压低了声音:“她有她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我崔家却也不是泥雕木偶任她设计的,我妹妹伱别想了,至少目前不可能。” 赵长河无语道:“重申一遍,我对傻子没兴趣,提醒你一件事,老子到现在连她名字都没问过,没,兴,趣。” “呵……”崔元雍再度靠回椅背:“她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秘密,崔家元字辈,大名元央,小名央央。” “喂,你说个大名就算了,小名报给我干嘛?” “唐晚妆心思复杂,我的心思又何尝不复杂?”崔元雍终于站起身来:“兴尽矣,该谈的差不多了。目前来说,我想看的是赵长河刀试天下,而不是纠缠在这种没名堂的事里。你且前行,你的行踪我已让人遮掩,至少接下去不会这样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赵长河也起身拱手:“多谢。” “不用谢我,这是应有之义。”崔元雍叹了口气:“我确实很想知道你下一步要干什么,可我跟着你是不是怪怪的?” “都说你是个八卦党了……你又不肯让你妹妹来跟。” “你想得美。”崔元雍转身离去:“行了,且待我再看见乱世书上你名字闪耀的那一天。加把劲,唐晚妆永远得不到的男人,哈哈哈哈……” “笑你妹!谁刚才说的不善玩笑?” 两人说到现在,都没有直接说赵长河到底什么身份,只不过擦着边在说洛振武是不是、唐晚妆的议婚对象。 但实际上什么都说了。崔元雍得到了想要的确认,并且实际上赵长河是不是真货,在他眼里或许也真的并不重要。 而赵长河也得到了很多未知的信息与各家的思维模式。 崔家确实有意下注这个人……但他们不会明朗化,需要你继续给出答卷,你若是死在江湖上,他们甚至不会为你叹口气。 想让世家压重注给谁,古往今来两个次元都挺难的。 直到崔元雍离去很久,赵长河忽然饮尽杯中酒,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有点咳嗽。 “他妈的,扯忘了,我本来还要问他世家历史和纪元意义的,草!女人果然影响做任何事的效率!” 赵长河拿起搁在桌上的长刀,转身出门。 什么唐首座,什么清河崔。 一个赛一个普信。 老子是来给你们挑挑拣拣考察审视的?稀罕! 要不是因为位置卡纠葛进这身份破事里,谁爱理这种事啊?平白沾惹一身腥,走到哪都不自在。 下一步要干什么?这有什么好奇的,当然是升级历练啊! 有朝一日潜龙出渊,天榜有名,那不是你们挑我,是我挑你们。世事岂非如此? 烟雨之中,青年披上蓑衣,背负长刀,大步离镇。 离开邙山之后,日趋繁华地,再非先前荒僻可比。前方有州城,城中多有门派武馆、武道家族,强者云集。 夜色渐深,大雨滂沱。 武馆之前,有人风尘仆仆,冒雨而来。 门房抬手示意止步:“入夜了,小兄弟要拜师还请明早再来。” 来人露齿一笑,阳光开朗:“听闻贵武馆游龙八卦刀法度严谨,步法精绝,特来领教……愿贵馆主不吝赐教。” “挑战的?”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眼:“年纪轻轻的别作死,我们馆主可是玄关三重。” “好巧,我也是。”来人笑得更阳光了:“老丈去通传便是。” “……先通名。” “北邙赵长河。” “哐啷啷!”门房坐不住了,飞一样跑进武馆:“馆主,馆主!山匪来抢劫啦!” 赵长河:“?” 如果崔元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帮忙抹去的行踪痕迹被这货大摇大摆地自己又泄露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且不提这边赵长河一路挑战历练,总之那边崔元雍一路跋山涉水地回家,跋涉了小半月,刚到家就被长辈揪了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你妹妹呢?” 崔元雍目瞪口呆:“她没回来?我不是让人先带她回来了么?” “她半路跑了,让人通传你,你不知道吗?” “……”崔元雍回来一路用轻功抄近路的,哪能简单遇上?听了下意识就想转身回头,他知道妹妹跑哪了。 旋即脑门发疼地站在那里。 妹妹之前往哪跑他是知道,然而这回来路上这么久了,天知道妹妹已经跟着她家天神去哪了? 第五十五章 崔元央 “唰!”血色刀光闪过,武馆中的汉子脚踏游龙,有惊无险地避开这狂猛一刀,回刀削向赵长河后颈。 赵长河看似已经用老了的力却骤然回收,一个极为熟稔的回身斩,把对方的刀架开。 对方步法再变,已经很莫名地出现在左侧,长刀继续挑向赵长河腰间。 赵长河的血煞刀法本有自带步法,闪转腾挪还算可以的,在结合了飞血无痕的轻功之后感觉更加顺畅,结果这一次的挑战简直搞得自己像在笨拙地站桩,而对方滑不留手极为难缠。 同是玄关三重,对方还不是内外兼修呢,这挑战就已经并不好打了,严格说来如果这个打输了,能算是被对方越级。 人各有长短,血神教里大家练的东西同源,长处短处都差不多。一旦走出来就会看见天下之大,总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当初和岳红翎对练的时候就知道了,天下之广,各家之长,区区北邙一隅是看不见的。 故需刀试天下! 好在这位馆主的步法再滑溜也没岳红翎滑溜,和岳红翎特训之后赵长河已经可以把握得住这种级别对手的动向,打得越久就越是了然,最后连对方脚步会往哪里闪都已经可以预判。 “啪!”馆主正往右飞窜,赵长河冷不丁伸出一只脚,勾了个正着。 馆主惊恐地栽下地,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反应是我头没了。 如果赵长河顺势一刀劈下来,他头真没了……话说赵长河这种混哪儿杀哪儿的绝世狠人,真可能这么干的…… 旁边的武馆弟子们齐齐发声喊,正要上前,却见赵长河一把拉住馆主的膀子,又后退一步,倒持刀柄抱拳行礼:“多谢馆主指教。游龙八卦步确实是好步法,今日一战受益良多,赵某谢过。” 一武馆的人傻愣愣地看着赵长河转身出门,过不多时,没入雨夜,再看不见。 人们面面相觑,馆主揉着乌青的脚踝,纳闷地嘀咕:“这真是赵长河?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呢?” “我听说赵长河一脸络腮胡子,形貌粗犷狰狞。” “我听说赵长河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我听说赵长河能生吃人肉的。” 一片混乱中,有人弱弱道:“可通缉令确实就长这样,你们不是都看过吗,听说个啥啊听说。” “……”寂静。 还真他妈是赵长河,世人的认知是不是哪不对? 馆主叹了口气:“都别扯了,当然是赵长河,那么标准的血煞功、血煞刀法,煞气冲得都快溢出来了,运功的时候眼都是血色。正是如此才奇怪,这么凶煞的魔功,他怎能克制得这么好……而且他、他居然还很讲礼貌,刚才跟我说那是崔家王家的人我都信……” “也就是说他真的只是来挑战刀法增长见闻的……不是来耀武扬名更不是来抢劫的?这样的人,风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武馆的人如坠梦中,那边赵长河也一样如坠梦中。 他拐过街角,第一眼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包在一件毛绒绒的连帽貂裘里,缩在墙角发抖。大雨滂沱而下,打得一身都是,这貂裘还不如不穿,越是这样越难受越冷。 看着少女帽子下面露出的圆圆脸,赵长河捏住了额头:“崔小姐,您在干嘛?你哥哥不是让人把你带回家了吗?怎么有闲情逸致坐这儿要饭。” “我、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是要饭,我在这等你的。” “按照正常人类的智商推演,你之前在山寨栽了,上了人生中的重要一课,此时难道不该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回家奋发图强努力修行?这反而跑出来找男人是什么生物的思维?” “你是不是在修行?” “我是啊。” “你刀出北邙,是因为历练江湖强于山中苦修,是么?” “当然啊。” “那我跟着你,为何就不是修行?家里的所有武学我都记得,丹药我偷了好多,那在家里苦练的意义何如跟你历练江湖?” 赵长河瞠目结舌,完了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货的思维逻辑其实不憨啊,单从修行而言,这逻辑无可辩驳,自己岂不就是为了这個出江湖的么! 但问题在于,你到底凭什么这么信任我啊!你应该继续磨着你哥啊! “我说崔姑娘。”赵长河无奈地叉着腰:“伱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在我那的方言有个词叫白给?” 崔元央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行走江湖最要紧防备的是什么?” 崔元央不假思索:“人心险恶。看你一路行来就明白了。” “那你凭什么认为,险恶的那个人不是我?”赵长河无语地道:“你一个漂亮小姑娘,还告诉我自己记得崔家所有武学,身上还带着资源药物,说不定还很多钱。我就不能抢了你的东西,逼你写出崔家不传之秘,还可以把你摆成十八般模样天天摆着玩?” 崔元央终于有些扛不住这赤裸裸的语言,脸色微红地垂下脑袋:“你……你不会的。如果你会,我早就……” “姑娘,那时候我是没心情并且也不是时候……一旦给我个好环境,我都不能肯定我会怎么做,你他妈比我还信任我自己?我是土匪,土匪知不知道!” 崔元央低头捏着衣角不说话了。 赵长河环顾一圈,大雨依旧滂沱,长街寂无人影。 看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气都气不起来了,叹气道:“现在好了,我甚至都不敢赶你一个人回家,怕你这憨批在路上没了……这么着吧,反正我本无固定目标,也是随心意四处挑战练刀的,如今调整一下路线,带你往清河方向去便是了。” 崔元央偷偷抬眼看他的表情,心中暗道还说你不是好人,这根本就是真君子,干嘛非要把自己装得很坏很粗鲁的样子? 她没去说我不回家要浪迹江湖这种弱智话,她也知道这其实算是给赵长河添了个麻烦,赵长河不比崔元雍,他自己修行都还不到家,又是正魔通缉步步荆棘,自顾尚且艰难,怎么带一个拖油瓶? 惹恼了把她随意往什么衙门里一丢,官府还不得屁颠颠送她回家?赵长河一时半会应该没想到这一层,愿意护送走这一段归乡路也算不错吧。 都以为央央憨,央央大多数时候有分寸着呢! “起来吧,那边就是客栈,我们先入住,你这一身再泡得久一点,玄关三重也得生病。低武着呢,真以为自己多玄幻。” 崔元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听着他莫名其妙的嘀咕用词,心情忽然变得很怪异。 好像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真的是孤男寡女一起住店。 之前满脑子跟他走江湖一定很好玩,居然连想都没往这里想过…… 但奇怪的是,心中却又很平静。 因为他真的很君子。 “掌柜的,有房间没?别跟我说只有一间。” “……自然是有几间的,独院都有啊。”掌柜的趴在柜台打盹,不耐烦地道:“只要你有钱。” 赵长河冲崔元央打了个响指,示意是你的表现时间。 崔元央脸红红地从包裹里摸出一块银子:“包、包个独院,别让人打扰。” 清脆悦耳的声音把掌柜的睡意都整没了,一骨碌抬起头打量眼前的小姑娘,旋即打量赵长河的目光变得十分诡异。 这位小哥,你想判几年? 第五十六章 他不像此世人 “你今年到底几岁?” 屋子里,赵长河正吩咐小二烧热水,趁着人不在的间歇悄悄问崔元央。 总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 崔元央红着脸低声道:“十六了!” “你这长得哪里像十六?” “你说哪里?我都五尺多了!” “不也就一米五几,脑袋能够到我咯吱窝么?” “?”崔元央不服,就想往咯吱窝钻过去比划:“我明明超过你咯吱窝的……” 赵长河急闪,一把摁住她脑袋:“算了我说的脸!这太嫩了点,婴儿肥都没消呢,圆粉粉的!” “我虚岁就是十六!” “好吧敢情是十五……大夏律法怎么说的来着?” “什么律法不律法,盛世都多的是十四结婚的,何况现在?谁管啊!” “吱呀”一声门响,小二打水进来,看着两人的目光越发古怪了。 两人闭上了嘴,这才醒悟大家谈论这个话题落在别人眼里也不是多正常。 “真是的,你几岁关我屁事。”熬到小二神色古怪地离开,赵长河才无奈道:“行了,你赶紧洗个澡换个衣服,别病了。我去隔壁,有事再说。” “等、等一下……”小姑娘垂首道:“我、我没带衣服。” “?”赵长河瞪大眼睛:“你不是有个包裹?” “那么小的包裹,就带些银两药物,没法带冬季的衣服啊。”崔元央看着赵长河的眼神有点困惑,好像在说这没有江湖经验的憨憨到底是你还是我? “草。”赵长河实在无奈:“你等会,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成衣店给你买一套。” 看赵长河再度冒雨冲出门的样子,崔元央目光闪闪。 这大雨天的,如果是哥哥只会骂我一句,然后叫佣人去买。 真奇怪,这人别说不像山匪了,在有些时候,简直不像此世之人,不知道有没有别人这么感觉过…… 那边赵长河真是无奈得要死,他是真对一米五几最多a杯没发育完全的小姑娘没兴趣,瞧瞧人家夏迟迟、岳红翎,身材高挑、窈窕有致、健美弹性……呃。 总之可爱归可爱,烦也真烦。但人家崔家小姑奶奶,又打不得骂不得的,赶走都怕她被人弄没了,看在崔元雍的面子上也得送回家去。 算了,现在就当是现世里帮同学照顾一下妹妹。 街上成衣店是有的,不过早已关门。赵长河无奈地翻墙而入,从来没想过这辈子第一次做梁上君子的勾当居然是为了偷女人衣服! 这要是传了出去,什么风评也掉到谷底去了……虽然现在风评也没多好,好歹不是这一款啊。 赵长河眼疾手快地抓了一套看似和崔元央那套玩意很相似的毛绒绒衣服,刚要离开又敲敲脑袋,脸色微红地去了内衣区扫了一眼,脸色更红地抓了条肚兜,火速丢下一块银子,逃命般跑路了。 这时代女人内衣啥样的啊,不知道。岳红翎的没见过,夏迟迟那会儿装男人,用的裹胸布呢,哎呀反正小说里都是肚兜,应该没错。 片刻后,崔元央缩在火盆边上,吃惊地看着赵长河板着脸递过来的玩意儿,脸都憋得跟桃子一样。 你买衣服就买衣服,内衣那么多种,你买肚兜干嘛呀,还绣鸳鸯呢……这男人的手摸过的肚兜,然后我穿上……哎呀…… 男女同住原来真是如此不便,真是奇怪,那岳红翎怎么就能和他一起住了半个月?他们该不会真是那個关系吧? 赵长河哪顾得上这憨批在想什么,他自己也是又冷又累,早就一骨碌钻自己屋里泡澡睡觉去了。 风雨无阻的每日练基本功都没练……真是倒霉。 ………… 一夜雨疏风骤。 孤身在外跟着一个男人的小姑娘本该有些心慌不好睡,结果崔元央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感觉在家都没这么舒坦过……当然不过是错觉,只是因为她太累了。 要不是赵长河赶着她泡热水澡,很可能真的要大病一场。 早上慵慵地醒来,崔元央还觉得有些疲软,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手臂,低头看着那个肚兜又有点脸红。 他说会摆十八般模样,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穿肚兜的模样算吗?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窗外的声响,刀声呼啸,脚步腾挪。 崔元央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趴在窗沿偷偷往外看。 赵长河正在院中练刀。 早上没有大雨了,依旧有些小雨飘洒。赵长河嫌湿衣麻烦,索性脱了外套,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一把刀舞得虎虎生威,雄健有力的肌肉块垒分明。 崔元央看得心跳加速,很快缩起脑袋不敢再看。 他好用功,看这模样已经练很久了,不是刚刚开始……这不过住个店而已,也要这样练功吗? 家中兄长自幼被长辈们皮鞭督促着,也没有这么用功的……有谁在拿鞭子抽他么? 崔元央自己修为不行,但家学渊源,见得多了,眼力还是在线的。她看得出赵长河此时的练刀有意识地在结合昨天挑战的八卦步调整自己的步法,但怎么说呢……别人的步法是一套体系,对敌之时根据遭遇的情况来展露,伱这样偷师能偷到个什么来? 崔元央有点小同情,自己这边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却没好好学。赵长河的条件是真的很差,血神教那点垃圾武学还扣扣索索的,漏一点给他都很高兴地当宝一样。 岳红翎怎么不教他呢? 正这么想着,她的眼神又渐渐变了。 可以看得出赵长河刚才还很生涩的步法调整越来越顺畅,他不是在偷学人家的八卦步,而是在吸取别人的优点,试着调整自己的步法怎么个改良。 怪不得岳红翎不教他步法,他的步法里已经是吸取了岳红翎的营养在内的,早已不纯粹是血煞刀法的配套步法了。 继续下去,最终将会是独属于他的步法。 这是一个刚刚学武四个月的人在试图达成的结果?好大的心。 崔元央忽然觉得自己这十五年活到猪身上去了。 “客、客官。”小二在院门外探头探脑:“您要的白切肉和八宝粥。” “哦,先搁那吧。”赵长河停下练功,擦着汗水和雨水走向崔元央的房间:“我去看看那只猪醒了没。” 崔元央一骨碌冲回了床边:“等一下!我还没穿衣服!” 赵长河:“……” 店小二:“……” “你那什么表情?”吃饭的时候,崔元央很奇怪地问赵长河:“刚才那小二哥为什么在流鼻血,你打他了?” “不,是你打的。”赵长河面无表情地喝粥:“别说他了,连我都差点被你打出血了,还好我脑补能力比较弱。” “我没练过隔空伤人。” “不用练,这是天赋。”赵长河抬头看了她一眼,抽抽嘴角又继续低头喝粥。 昨晚随便拿的毛绒绒的连帽外衣,没注意,这帽子上怎么还有兔子耳朵啊。 萌到一定程度是犯规的。 崔元央自己却没觉得这有什么稀奇,想必家里也穿惯了这种模板。她低头喝着粥,低声道:“你自己艰难摸索,无论刀法还是步法……为什么不问我要秘籍,崔家武学很厉害的……我看你连想都没这么想过。” 赵长河洒然笑道:“你也给不了不传之秘,只能给点普通货色。除非我真愿意自绝于正道,现在直接把你给抢了。” 崔元央直接当没听见后半句,低声道:“恩……那些肯定不能外泄,除非你……呃,反正就算是我可以给人的普通货色,那也比这个八卦步好得多的……” “不要。” “为什么?” “小姑娘,你天真,你家人可不天真。我无意欠崔家的人情,更不想和崔家绑定过深,从此处处受限。” “可……可你此时的经验见识,真不足以支撑你融汇出自己的武学,太早了。” “我也没想这时候就融汇出自己的东西,还在积累经验的起步期。实话说,崔家武学或许很好,但这玩意差不多就行了,还是得看谁用,你哥哥所学绝对胜于岳红翎,但还是输她半筹,这便是明证。” 崔元央不语。那种他不像此世之人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道理虽然好像没有错,但这世上谁会这么当真啊,好功法带来的提升不比你那死命摸索的提升直观?就算明知道会带来一些麻烦,也很难这么淡定的,就算是岳红翎也一样吧。 赵长河道:“我倒是觉得,崔家人如果一直沉湎在自家武学多厉害的荣光里,那早晚如同这大夏一样,走向衰朽。” 见崔元央有些不服气的小脸蛋,赵长河没再多言,站起身来:“走吧,行走江湖未必全是在对付那些魑魅魍魉,说不定还要路见不平的。我只希望此去清河,见到的不平事,不是你家。” ———— ps:本该在凌晨加更祝大家新年快乐,但过年事忙,加更是真做不到了,尽量维持稳定吧。在此祝大家除夕快乐,和家人好好看个春晚。 第五十七章 我们被骗了 细雨绵绵。 赵长河没再蓑衣斗笠了,打着一把大伞和崔元央一起走在城中街上。 伞虽大,他还是整体遮在崔元央那边,自己露了半边肩膀,被雨渐渐淋湿,却并不在意。 崔元央默默走在身边,落后半步身位。心中觉得这次的“离家出走”“跟在偶像身边”,稍微有那么点见光死的感觉,但没全死。 她读得出赵长河心中对世家的疏离甚至是蔑视,大家不是一路人这种感觉……虽没直说,还是隐隐能感觉出来的。 崔元央胳膊肘还没外拐,她当然是站自己家的,忽然就觉得和赵长河远了起来。 所以见光死。 而且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贱……原先赵长河粗野狂放、豪气干云,对自幼在温文尔雅的环境里长大又恰恰处于叛逆年纪的少女来说,真的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但真正接触起来,却发现他居然很温和有礼,照顾周到得和家人一样。 可能很正常,在山匪之中自然狂野,面对世家小姐自然也会讲些礼貌,但吸引力反而没那么强烈了,有了“泯然众人”的意思……呃……这真的是犯贱吧? 挠头。 挠到了兔子耳朵。 崔元央心情又莫名好了点。 不管怎么说,他的温和有礼和别人那种带着目的的巴结是真不一样的,面上有礼,骨子桀骜。 所以没全死。 崔元央忽然在想,他让自己觉得远了的东西,好像恰好就是他吸引自己的东西,这是不是一种矛盾? 少女分不清。 反正他确实是个君子,自己没有信错人对吧?回家父亲兄长要唠叨,自己也可以理直气壮了。 不就是跟着历练江湖嘛,跟着哥哥能练出个什么来,一路上官府衙门各大家族迎来送往体贴周到的,到了北邙都没打过架,和他这种踏出江湖就生死一线的风波怎么比? 现在崔元央就连看路边的乞丐都满眼的猜疑,总觉得那会不会又是个杀手。 “诶……”崔元央忍不住悄悄拉了拉赵长河的衣角:“你看那个乞丐,眼睛在看我们,是不是个杀手啊?” “……”赵长河懒得理她,继续前行。 “你说话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看你,是因为你一直在看他?可能在想这姑娘是不是要给我钱,怎么还不过来。” 崔元央:“……如果他真是杀手呢?” “我们又没有靠过去,他真是杀手又能怎么的?” “暗器?弓弩?” “那为什么不埋伏暗处,非要装乞丐蹲在雨天里,和你一样弱智吗?” 崔元央张了张嘴,气哼哼地不说话了。 “江湖经验这东西,我也没有。岳红翎曾跟我说过一些,但那种讲故事和我看小说区别不大,终究还是得自己经历过一遍。”赵长河慢慢道:“但有些东西需要经验积累,有些东西靠逻辑分析就可以了……我也怕遇上一些完全不讲逻辑的事情,真個脑仁疼,比如你的出现。” 崔元央:“……” 逻辑又是个什么词,赵厝是什么地方啊,哪来这么多奇怪方言。 赵长河忽然停步。 崔元央一不留神撞在他背上,却感觉他的背骤然紧绷,就像是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崔元央从他咯吱窝下面探头看了一眼,前方脚步声接连响起,一群官兵涌来:“赵长河!通缉犯竟敢大摇大摆入城,是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 不管唐晚妆那边是什么个想法,她不可能对各地官府传达,正常官府眼里,这厮还真是通缉犯,平时懒政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你居然大摇大摆入城来了…… 赵长河头都大了,他真没打算挑衅官府,这是可以公然强弓劲弩成群结伙的暴力组织,他一个人搞不了。夜里入城,本打算挑战了武馆就走的,谁知道遇上个小傻逼,还安排住店洗澡的,搞了半天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还是警惕性低了,这都能忘。 “喂!”崔元央钻出脑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好啊!赵长河!我们闻报你诱拐少女,果然如此!小姑娘莫慌,我们这就救你!” 崔元央:“?” 赵长河:“……” 傻妞你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底凭什么以为谁都认识你?话说不认识更好,否则我和崔家小妹一起住店被人知道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妥当。 “嗖嗖嗖!”周遭风声四起,各处屋顶上都出现了地方镇魔司精锐。 见这情况没法收场,崔元央正要掏她的崔家信物亮身份,却见赵长河面无表情地拔刀……然后架在了崔元央脖子上。 崔元央:“???” “都知道老子诱拐少女了,还不知道我这叫人质在手?”赵长河道:“知不知道她刚才问伱们认不认得她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她是官宦子女,大有身份,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连匪徒带人质一起砍了的对象,瞧瞧这脸蛋,这气质,昂?话说你们最好别问这是谁家小姐,否则老子还没来得及损她清誉,先被你们损了。” 镇魔司精锐:“……” 领导该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您来当官好了,当什么土匪啊? 崔元央听懂了,偏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人质样儿不吱声了,没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惊叹和感激。 右边屋顶上,一位镇魔司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厉声道:“赵长河!本以为你好歹也是条好汉,竟做这种无耻之事!” “啧,你们啥时候当我是好汉了……匪类不就这样的?”赵长河大声道:“不想这小白兔粉嫩嫩的脖子就这样咔嚓两段,就给老子让开!” 左右官兵目视领导,那中年人为难地踟蹰半晌,真没法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说连人质一起砍了,终究无奈地挥挥手:“让道。” 赵长河扯着崔元央慢慢走出城门,到了城门外忽地一个飞窜,窜进数丈外的道旁林间,一路闪转腾挪,眨眼不见。 空气中留下他的长笑声:“老子不但是匪类,下次觊觎的说不定就是唐晚妆!让她洗干净点等着!” 一群镇魔司精锐追了过来,竟眨眼找不到赵长河的踪迹。 “这厮山林穿梭简直跟回家一样。” “山匪出身嘛。” “追不追?” 没人回答,其实没人想追,人质在手这种事情最是恶心人,追上去又如何?赵长河也不是好惹的,眼下地形不比城内,万一被他各个击破还得有伤亡,一个月几两银子卖什么命啊…… 众人面面相觑,蛋疼地问:“他最后那话,要传达唐首座么?” “放你娘的屁,你想死老子还不想!” “围观这么多人,总有人传给唐首座的……” “那也不关我们事。” “……那小姑娘到底谁家千金?长得真可爱,要被猪拱了。” “不知道,赵长河那话还是有他的道理,最好别问,否则对方家里说不定还得恨上我们。” “什么狗屁千金!”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追来:“锦绣衣坊报案,昨天夜里丢了一套兔绒衣裘,岂不就是那件!还有一条鸳鸯肚兜呢,怡红院姑娘用的款,那是正经人家用的吗!这女人压根就是赵长河一伙的女匪,还玩的外表可爱内里风骚那套,可懂了!大家都被赵长河骗了……” ———— ps: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五十八章 风雨山神庙 赵长河带着崔元央一路风驰电掣,足足逃窜了数十里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靠在一颗树后葛优瘫,累得半天不想说话。 崔元央也辛苦地蹲在一边喘气,看着赵长河的目光却是闪闪发光。 真好玩,这才是出门啊。 “老子不但是匪类,下次觊觎的说不定就是唐晚妆!让她洗干净点等着!” 嘻嘻,好玩,就是这味。 赵长河斜睨着她:“干嘛跟个蛤蟆一样蹲在那?” “地上脏。” “这边没雨,地上算是干燥,出门在外哪来那么多事儿。” “诶,真好玩,为什么那边还有雨,才出几十里地就没雨了?看这地面,起码两天没雨,不是刚停的。” 赵长河失笑:“等会雨会追着我们过来你信么?这就叫天命之子,天都追着我哭。” 崔元央扑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赵长河懒懒道:“这些事你以后回家慢慢问你爸妈……不过我建议你最好问问老农们,这辈子没和他们说过话吧?” 那种疏离感又来了,不过这次崔元央没在乎,依然扑闪着眼睛问:“明明我亮个身份就可以解决的麻烦,说不定你还能被郡守大人款待一餐,顺便可以甩脱我这个小麻烦,为什么反而自坏名声,让人以为你掳掠少女?” 赵长河懒懒道:“崔家小姐还没出阁就跟个男子住店,让人知道了你名声全完了……我的风评就那样,低端匪类天生反骨,再多一条贪花好色有什么打紧?” “所以你索性说觊觎唐晚妆,让这形象更像一点?” “这倒也没想那么多,我对她也有点气不行么?我是独立个体,有我自己的思想,不是任人考量摆布的东西……虽说我能理解她,那有啥用,相互理解才有价值,否则那叫舔狗。” 赵长河说着伸了個懒腰,站起身来:“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吧。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该和你大摇大摆在城里,风评再跌是我活该……接下去我们或许不会入城,都借住郊外,你行不行?” 崔元央奋然握拳:“当然可以!” 赵长河瞥着她元气满满的小模样,失笑:“走吧。” 他觉得这个小拖油瓶也没想象中那么拖油,自己的举动她完全领会和配合,一点都不憨啊其实……也就事后问得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但可可爱爱的,倒也不觉得烦。 沿途有这么个伴,不也挺好的? 崔元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还在问个没完:“诶,你为什么不骂我添了麻烦,反而说自己活该。” “你是想找骂?” “没有啦……就问问。” “虽然伱打乱了我的计划,但决定行止的终究是我而不是你,大意忘了自我处境当然是我自己的问题,甩锅对成长有什么帮助?好了少废话,雨来了,快跑。” 崔元央扭头后望,果然见到大雨一路往这边追了过来,看上去好不神奇。 崔元央抱头就跑,一路扭头看着大雨在身后追的样子,边跑边笑。 真好玩。 ………… 黄昏,野外。 破落山神庙。 赵长河驻足在外,抬头看着庙门上积灰的匾额,半晌不言。 “诶,看什么呢?” “我不叫诶也不叫喂……说起来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没教养。” 崔元央撇撇嘴,不然怎么叫嘛?赵兄?太客套了。长河?我敢喊你都敢抓着我的兔子耳朵丢出去吧。难道赵大哥?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她索性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你在看什么呢?这题字也没写多好啊,我写得都比它好。” “我在想,一个有神的世界,这山神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为何任它的庙破败。” 崔元央呆了一下,半晌才咕哝:“不知道,反正没见过。” “其次我在想,野外破庙,经典场景,我觉得今晚有事发生。” 小兔子两眼都是圈圈,这什么啊?你觉得这里有事发生那为什么一定要住这里,咱不能换个地方嘛?时间也不算晚,还来得及去前面找个农庄借宿,我有钱…… 还没等问出口,赵长河已经推门而入。 这分明是自己就兴致勃勃想住这破庙吧! 崔元央心下嘀咕,跟着踏入门槛,就见赵长河立定当场,目光如电地看向破庙一角,手已按在了刀柄上。 一个黑衣瘦削的青年抱着剑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对两人进来仿佛不知道一样。 崔元央心中有些打鼓,刚才在外面站了那么久,真没感觉里面有人,直到现在刻意留神都很难察觉这人的呼吸,很是微弱且绵长,当是一门高明内功。 果然有事发生。 崔元央正想说什么,赵长河的手却离开了刀柄,摆摆手低声道:“野外无主之地,先来后到……别人先来的,我们别打扰,自己坐边上休息便是。” 崔元央听话地跟着赵长河坐到黑衣青年对面的墙角,轻手轻脚地从包裹里摸出几块糕点:“吃么?” 赵长河奇道:“你什么时候买了糕点,我怎么不知道……” “早上你在柜台结账时,我去隔邻八宝斋买的,总比你从客栈带出来的那几块破饼好吃。还有啊,我早想说了,中午那什么野店,连肉都没有……” “……”赵长河没去教训什么出门在外不要贪锦衣玉食这种话,二话不说地伸手拿了块桂花糕。 谁不爱吃好东西啊,随身带着富萝莉真好。 赵长河打开酒葫芦,小口小口地喝着酒配糕点,眼角余光一刻都没离开过那黑衣青年。 但直到快吃完了,那黑衣青年都连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死人。 正当赵长河觉得大家相安无事、这晚上就这么过去的时候,耳内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踏在屋顶上。 赵长河的手又悄悄摸上了刀柄。 气氛寂静,杀机暗藏。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妈的刚刚还没雨,怎么这雨一路就泼过来了。” “先避一避,再做计较。” 随着话声,一大群人推门而入,外面的风雨便随门飘洒,雨打破庙,哗哗作响。 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随意扫了一眼,见三个人分坐两边墙角,不耐烦地挥手:“此地我们崔家包场了,诸位请吧。” 崔元央一口糕塞在嘴巴里差点没活活噎死,瞪着大眼睛打量这伙人,试图找出熟悉的面孔,却没找到。 但话说回来,崔家势力都跨郡了,她并不认识所有人,无法分辨这些是不是真正的崔家人。潜意识中也觉得……如果是的话,好像不奇怪。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赵长河一眼,赵长河慢慢地在吃最后一块糕,又塞好了酒葫芦,始终没说话。 对面的黑衣青年也没反应。 那头领等了几息,见着几个人都不动,脸上也泛起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真不少。把他们轰走!” 结果一群下属没人去找那黑衣青年的麻烦,全涌到了崔元央这边:“小姑娘,这更深露重,雨夜湿寒,不如来跟哥哥们取暖,和这种粗汉混在一起真是暴殄天……” 话音未落,崔元央长剑出鞘,气得俏脸通红:“你们、你们知道我是……” “哟!还挺有脾气。”早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这红彤彤的小脸蛋真可爱。” “唰!”刀光闪过。 没有人看得清赵长河是什么时候拔的刀,当刀出鞘的声音响起,一只断手已经飞起,鲜血狂涌而出,直到此刻被砍了手的人才意识到疼痛,抱着断臂惨叫出声:“杀了他!杀了他!” 而在这一刀出鞘的刹那,始终抱剑闭目一动不动的黑衣青年骤然睁开了眼睛,眼眸如剑,盯着赵长河的手一眨不眨。 那边崔元央气得都快哭了,拔剑乱砍:“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呜呜呜!” 崔家小憨批再憨那也是标准的玄关三重,学的最高明的剑法,这几剑乱砍都唰唰剁翻了好几个,那边领头的脸色骤然发白:“远山如黛,崔家剑法!你、你是……” “你管我是谁!我砍死你,你赔我崔家名声,你赔我想要的江湖!呜呜呜……” 一片纷乱之中,赵长河却再没出手,手上紧紧握着刀柄,竟然握出了汗水。 那黑衣青年的眼眸给他的压力,竟快赶得上方不平神佛俱散那一击之势了。 “哗啦啦!”屋顶骤然开裂,风雨瞬间狂涌,一道剑光夹杂在风雨之中瞬息而下,眨眼已至赵长河的咽喉。 屋顶来客趁乱出手! “锵!”血色刀光劈进风雨里,赵长河早有准备,蓄势以待留给黑衣青年的一刀,果断转给了这位梁上君子尽数消受。 刀剑交击声传来,来人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没料到赵长河居然准备如此充分,早就全力在等他了,吃了不小的暗亏。但他的身形并未停留,借着赵长河这一刀之力,凌空忽地转向,一剑刺向了崔元央的后心! 赵长河心中都跳了一下。 一直总以为各种杀机是针对自己,却原来还有人的真实目标是崔元央! 第五十九章 韩无病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刺客。 如果他第一剑直奔崔元央,那旁边蓄势待发的赵长河一刀就能把他头给劈了。 但他先佯攻赵长河,双方这一交击,赵长河的重心很自然是向后移的、并且刀势后路也是埋着应对防护自身要害的,刺客却已经借力刺向崔元央的方向。赵长河毕竟也不是多么经验丰富,但凡思维慢半拍、后招调整慢半分,这一刻的崔元央已经横尸当场。 赵长河也确实没来得及调整重心,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刺客剑光转向的同时,赵长河左手已经弹出了一枚尖锐的小石子,倒好像是这刺客自己转身把后背送给赵长河打一样,“啪”地一声正中肩井。 刺客手臂发麻,连剑都握不稳了,那边崔元央又不是纯无抵抗之力的铁憨憨,见状直接一记分光掠影,一剑荡开刺客软绵绵的剑,顺势贯穿了刺客咽喉。 “……”刺客含泪死在小白兔手里,临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死的。 当然是连岳红翎都在骂的武德,一边狂刀怒斩,重心后撤的同时就已经暗搓搓的在弹石子了,这本来是赵长河自己用来对敌的阴招,谁知道刚好刺客转身,反而跟送的一样。 旁观的黑衣青年终于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赵长河暗叫侥幸,一头冷汗都冒出来了,却丝毫不敢松口气,紧紧地盯着黑衣青年的手。 黑衣青年摇摇头,终于动了。 剑光闪过,却不是刺向赵长河与崔元央的方向。场中还剩的几个崔家人几乎不分先后地一声惨叫,同时栽倒。 大雨从屋顶的破洞洒下,洗刷着地面的血,原本空旷寂静的破庙,此时已经遍地尸身。 崔元央脸上还有泪痕,小心翼翼地躲到了赵长河后面,探着半边脑袋看向黑衣青年。别说她了,连赵长河也摸不准此人到底什么来路,在想什么。 黑衣青年收剑归鞘,终于开口:“这些人虽不姓崔,倒也确实能算是崔家人,个中关联,崔小姐比我清楚。” 崔元央咬着下唇没回答。 那人忽然笑了起来:“说先来后到,别打扰人家的,是粗鄙山匪。说此地包场,赶人离开的,是名门望族。哈……哈哈哈哈……” 笑到后来,简直是纵声狂笑,声震屋瓦。 崔元央可怜巴巴地拉着赵长河的衣角,脑袋都快钻咯吱窝里去了。 赵长河终于问道:“不敢请教阁下是……” 那人笑声慢慢止歇,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死人脸:“韩无病。” 会这么简单自我介绍的人,一般很有名,现在赵长河出去直接说名字,别人都知道是谁,毕竟在这世上的人真不可能没看过乱世书,上过一次那就是天下知名,哪怕只有二百五。 这位敢这样介绍而不怕人笑话,显然也是一个级别的。 韩无病,潜龙八十七,比赵长河略高一点。修行也高一点,他是玄关四重。 职业……赏金猎人。 其实乱世书并没有把所有人的名字列一个总榜,只是每一次闪动都会有人记录下来,把所有榜单整理成册卖得脱销,然后每一次榜单变动都是这帮奸商所喜,又可以卖新版了。 赵长河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自己整理名单非要花钱,反正他也是花钱的一個,毕竟他没看过往期。 “原来是韩兄。”赵长河拱手:“在下赵长河。” “我知道,你没进门我就知道了,毕竟你的画像我已经看得烂熟。” 韩无病只说到这里为止,谁都知道还有半句没说。 他是赏金猎人,把通缉犯的画像看得烂熟是打算干什么? 崔元央再度紧张起来,很懂事地不再抓着赵长河的衣角,往后略退了半步,怕影响他发挥。 韩无病目光落在崔元央脸上,赵长河不动声色地横栏半步,把崔元央拦得严严实实,连片衣角都没露给他。 韩无病叹了口气:“崔小姐是有赏格的,但韩某不杀这种……倒也不用这么紧张。” 赵长河淡淡道:“所以你想杀的是我?” “都以为韩某是赏金猎人,这是个误会,乱世书可不会说人职业,这是编书的人自己带的私货……无非是因为韩某拿过各类通缉悬赏花红,黑白两道的都有。” “所以这不是赏金猎人么?” “韩某行走天下,只为试剑。但一不偷二不抢,钱从哪来?各类悬赏,多为江湖败类,亦或黑道仇杀,找这些人既能试剑,又能维持江湖行走所需,仅此而已。非要说是赏金猎人的话,倒也算得上……不过主次不同。” 赵长河抽抽嘴角,这么看来自己简直是天合,排名差不多,实力略低他一点,岂不是天然试剑者?然后官府通缉,妥妥江湖败类,钱嘛,魔教那边一千两黄金的巨额花红…… 知道赵长河在想什么,韩无病淡淡道:“韩某来此,确实是特意来找你的,倒是没想到半路遇上……你的刀法很好,是我所见修行相当的对手之中最好的一个,我确实很想与你好好战一场,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因为我说先来后到,不打扰你?” 韩无病的目光再度落向赵长河身后,一直淡漠的眼神变得柔和:“因为那句‘赔我心中的江湖’……崔小姐这样的人,不该陨落于小人之手。希望你能送她安全回去,那时韩某再约战于你,你可敢应?” 赵长河觉得有点意思。 他赵长河、岳红翎、崔元央、以及眼前的韩无病,心中都有一个江湖,而大家心中这个江湖,可能是相同的东西,至少相似。 他抱拳行礼:“固所愿也,韩兄可以约个地方,赵某必然赴约。” “清河东南约千里,有湖名古剑湖,我正好要去那里有点事。赵兄此去来回……立夏之日,差不多么?” “可以。” “那就立夏,古剑湖畔。”韩无病抱拳一礼,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崔元央此时才从赵长河身后探出脑袋:“古剑湖那把剑的传说多半是假的,我家派人探过多次,什么都没有。” 韩无病脚步不停:“我知道。此去正好清明,不过拜祭故友。” “是谁悬赏杀我?” “非我所知,但赏格颇高……很抱歉,这终非姑娘心中的江湖。” 话音渺渺,人已不见。 赵长河转身揪出崔元央,笑道:“这人感觉是个话不多的人,今天说了一堆,当是为了你。真是人见人爱。” 崔元央没说什么,看着地上的尸体出神。 赵长河把她刚才战斗中翻掉的兔子帽重新戴了回去,柔声道:“不用想太多,这里脏了,我们换个地方。” 崔元央低声道:“我没想到,这次你我、韩无病、这个未知刺客、崔家人,四方相遇,最低级的居然是崔家。” 赵长河揉揉她的脑袋:“和伱无关。” 崔元央偏头看他:“你也忽然温柔了很多,是因为我刚遭遇刺杀抚慰我呢,还是也因为我刚才那句话?” 赵长河笑笑,没回答。 崔元央懂了,却忽地灿然一笑:“但我想要的江湖,你们刚才已经赔给我了呀。” 第六十章 央央的危机 雨依然在下,崔元央抱着脑袋跟着赵长河一路穿梭在山间,看着他极为熟稔地找到了一个山洞凹陷处钻了进去,又在洞里扒拉出一些较干燥的枯枝树叶,点燃了火折子。 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暖暖的小窝。 换地方倒不纯粹是因为那里遍地尸体看了渗人,更主要是不想又遇上“避雨”的,如今奇怪的杀机冲着崔元央来了,赵长河不得不更谨慎几分,找个荒山野岭的山洞总没人能找上来了吧! 崔元央抱膝坐在篝火边,伸手晃来晃去,左右烤着微湿的兔绒衣,想脱又不敢。 里面可只有一件小肚兜,还是鸳鸯戏水款。 赵长河没管她那么多,自顾脱了外衣,赤身烘衣服。 崔元央不敢去看他的健美身躯,偏头咕哝:“匪类。” 赵长河懒得理她,你早上都偷窥我练刀了,又不是没看过,这会儿搁这假害羞……我又没兽性大发把你摁地上。 崔元央骂不了赵长河,只好把锅给了老天爷:“什么鬼天气,烦死了。” “春雨连绵,本就是正常事,没这春雨,也没你们家的秋收。”赵长河烘烤着衣服,叹气道:“我说你现在的脑回路,难道不该是绞尽脑汁在想到底是谁要杀你?你以前得罪过人么?” 崔元央出神地摇头,她从小在家众星拱月的少女,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哪能得罪过人啊?非要说的话,偶尔训斥过下人倒是有的,总不会谁记恨在心,这么点小事就要买凶杀人吧? 这也太那啥了……没法猜。 赵长河也觉得纳闷无比,这小姑娘能得罪谁啊?利益纠葛?她也没和谁牵扯到利益相关啊。 要说崔家人有仇家倒是正常,可是针对这么个小姑娘有什么意义吗?你要说掳去摆成十八般模样还可以理解,就买凶刺杀图啥呀?纯属泄愤? 当然如果有人纯属泄愤也不算奇怪,世上啥人没有……但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真没法猜了。 不对! 赵长河心中忽然一个激灵:“你半路跑来找我,几個人知道?” 崔元央愣了一下:“家里人应该都知道了的……外人的话,不清楚诶……” “对。”赵长河打了个响指:“就算你家人紧急让人找你,可这才跑出来多久啊,各地这时候刚收到消息开始找才对,可刺客都已经上门了!这时间线,不太可能是外人买凶。” 崔元央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是家里人?家里有人要杀我?” “不但是你家里人,而且还是个知道你偷跑是为了来找我的人,这才能最快速度找到伱的所在。”赵长河面无表情:“你觉得会不会是崔元雍?他最符合这个条件。” 崔元央大声道:“不可能!” 赵长河摇摇头,他也觉得不可能,崔元雍要杀妹妹的话,就这憨批一路早就能被一百种方式坑死,何至于等到现在。就算是刻意等离开之后甩脱干系,其实这干系都甩不脱的,人人知道妹妹跟你出门游历,结果死在外面,你这责任怎么脱得开,绝对也是要被问责的。 现在最心急火燎的人就是崔元雍才对。 “不是崔元雍,倒有可能是想让崔元雍背上没看好妹妹导致妹妹横死的大责任。”赵长河笑了一下:“看来你家内部有夺嫡呢?崔家这一辈上了潜龙榜的是不是就崔元雍一个?其他人呢?” 崔元央咬着下唇不吱声了。 有没有上潜龙榜,其实并不能代表别人不如崔元雍优秀,毕竟乱世书是根据战绩说话的,别人可能战绩不显,但实力足够。 何况世家选择家主,倒也未必根据实力,嫡长的身份还更要紧些,实力与人品只要不是太难看导致全族反对的话,基本没人能撼动嫡长地位。 崔元雍崔元央都是长房正室所出,崔元雍看似不是长子,他头上还有个亲哥哥……不过这位亲哥哥是侧室所出,也就是说,别看崔元央喊崔元雍做二哥,其实崔元雍就是嫡长子。 身份最好,又是潜龙第三,名气最大,基本就是天定的崔家下一代家主,别人在他面前真没啥竞争力的。 但如果他出事了呢? 害死妹妹这罪够不够?不好说,但是块好砝码。 起码崔元央的长房亲哥可不止崔元雍一个,庶长子不提,还有嫡次子呢。其他各房是不是也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 崔家这一辈,男丁兴旺。 不过按照这个推理,最有可能性的似乎是嫡次子,同样也是崔元央同父同母的至亲哥哥崔元成,这个可能性让崔元央人都麻了,半天说不出话。 赵长河道:“怎么不说话,我对你家的事情不了解,这需要你说说情况有助于分析啊。” 崔元央嗫嚅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赵长河神色有些抽搐,什么长房次房,嫡长庶长嫡次的,听了头都涨大三四圈,捋了半天才捋明白,大家族寄吧事儿可真多。 他有些头疼地捏着脑袋:“你先不用那副天塌的模样,未必是你亲哥,可能是别人。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更重要问题是——我可能打不过杀手。” 崔元央也想到了这一层。 如果是崔家子弟出钱悬赏,她这个赏金说不定比赵长河那个黄金千两还离谱,贪这财物的杀手可不是什么玄关三四重的,多强的人都不好说。 其实赵长河自己的赏金也可能引来很恐怖的敌人,所以才需要遮掩行踪。 目前没多强的人找上门,无非是没那么狗屎运,哪有什么恰好对这赏金有意又恰好就很强的杀手就在近处?就算在近处又凭什么恰好找到他们? 韩无病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大老远找过来的,刚才这个刺客也应该只是去山神庙避雨恰好捡到死兔子,真正的遭遇因素是大家都在山神庙避雨,而不是他们开了雷达。所以更强的人肯定有,一时半会还没遭遇而已,赵长河区区玄关三重,能应付几个? 如果只有赵长河自己倒是很简单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往什么方向走,只要别再逞英雄豪情去武馆自曝在下赵长河,一个月后天知道他在哪里?很快就啥事都没有了。 但崔元央总是要回家的,清河位置就在那,别人不需要来找他们,只需要在去清河的各个路线上分人守株待兔就可以了,怎么送得过去? “如今就看崔家的反应了,会不会派精兵悍将接应所有道路……”赵长河说着说着又很快自我否定:“好像也不现实,他们哪知道你在被人刺杀?多半以为你跟野汉子跑了,连声张都不太敢来着。” 崔元央脑袋耷拉,兔子耳朵都快垂地上去了。 离家出走一时爽,天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少女此刻真觉得之前赵长河骂得对,这就是个傻子。 “我有个主意啊。”赵长河摸着下巴:“就是可能你名誉完犊子了。” 崔元央奇道:“什么主意?” “我们只要不去清河,反其道而行之,比如去看看江南烟雨,看看漠北风光,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他们又没开天眼,凭什么找得到我们?就是等以后你家人知道你的下落了,说不定半年一年都过去了,他们脑子里可能外孙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天下人也该知道了……” 崔元央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应。 赵长河斜靠洞壁,闭目休憩:“还有一个方案直截了当,我们现在日夜兼程赶回清河。悬赏不过刚刚开始,知道的人并不多,真能多少人天罗地网堵你的可能性其实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如果要回去就要尽快,逐利之辈方动,你我已至清河。” 第六十一章 荆棘路 清晨,夜雨初晴。 山中一片潮湿,大滴大滴的积水从树叶上滴落,打在兔子帽上,一片狼藉。 赵长河拉着崔元央的小手,在山林之中一路飞窜。翻过夜里栖息的这座山,不入山间道路,又继续窜上对面另一座山,专挑无人野径。 崔元央没有半句怨言,很老实地被他拉着小手,任由山林荆棘把可爱的外衣割得乱七八糟。 她没有给出选择,任由赵长河安排,但这个态度本身就说明了选择——她不愿意选择第一种。 离家来找赵长河,是被江湖的风波刺激所吸引,也是被与从小所见温文尔雅的家人们截然不同的狂野所吸引,叛逆期的小姑娘一时冲动。当冲动过去,历事再多,她自会知道当时的愚蠢。好在赵长河没有让她失望,否则真被摆成十八般模样,都不知道会多后悔。 在城中被官兵堵上时,她醒悟了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污点,对赵长河自坏名声而保全她名誉的举动知道了感激。 而这一次也一样,如果跟着赵长河远走高飞,这辈子除了嫁给他就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考虑好了么? 小姑娘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多。 一旦考虑了,她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至少无法草率地下定这样的决心。 央央想回家了,想爹娘,想哥哥,想那匹漂亮的黑牡丹……不想在外面流浪一年半载的,被他拉着睡觉,生孩子。 央央自己还是个孩子。 但崔元央知道,第二种是一条荆棘路,哪怕赵长河说得云淡风轻,那怎么也比改道绕路危险多了。让她直接开口说我要回家,我们涉险吧,那她同样说不出来。 萍水相逢,赵长河做得够多了,连本普通秘籍都没要你的,凭什么让人家涉险,靠你那块糕吗?人家本来压根就没必要卷在这些事里,早都可以远走高飞了。 赵长河看懂了她的心思,休息了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就拉着小兔子直奔出洞。 崔元央认命地钻出山洞跟他走,当发现方向是去清河的那一刹,小兔子心都颤了一下,就像一块石头从天外飞来,砸进了清河,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其实赵长河天生勇烈,有始有终,他本就会走这条荆棘路吧? 或许连韩无病都看出来了,知道他一定会送央央回家。 可央央心里还是好奇怪。 早晨的阳光透过山中树梢,映在他的脸上,真好看,比大师们的雕像都完美。 “累么?”不知飞窜了多久,赵长河忽然问。 崔元央气喘吁吁,还是坚持道:“还好。” “嗯……你好歹也是玄关三重,一流的轻功,熬熬还是可以。”赵长河道:“先歇会吧,就是不能再去城里休息吃饭了,这饼再难吃,也得将就。” 崔元央看着他摸出来的粗饼,不但难吃,还有点脏了……但她没说什么,接过饼小口小口地啃。 赵长河笑了一下。这丫头……可比想象中的富家小姐可爱多了。 他大步去了边上小溪,大口大口喝了个爽,又摘了片宽大的叶子装了些水带了回去:“呐。” 崔元央捧过水,有些好奇:“你怎么不喝你的酒葫芦了,是没了吗?” 赵长河笑笑:“有,但得省着点用。” 崔元央以为是为了酒瘾犯了的时候应付的,便没多言,低头吃饼。 忽地一阵风动,山中似有腥意。 崔元央不知代表了什么,山风不是很正常嘛……还是默默在吃饼,满脑子心事。 赵长河抬头看了一眼,笑道:“你吃着,我去后面小解,你可千万别转头。” 崔元央皱了皱鼻子:“谁看你!” 旋即脸色也有些苦,自己要小解怎么办啊……昨晚到现在都没小解过了…… 对了,趁他去小解,自己不也该趁这时候小解吗?崔元央早忘了他说别转头,下意识转头看了看他在什么位置。 这一看就看见了赵长河手持钢刀向前跃起,而前方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冲着赵长河直扑而下。 双方即将在半空交会。 “吼!”虎啸山林,草木皆摇。 崔元央手里的饼都掉了,飞速捂住了嘴巴。 没有见过猛虎扑食的人尽可想象面对猛虎该怎么个滑铲,可真正直面的时候,那几百斤的庞然大物冲着自己直扑而下的气势,多的是人脑子都是空的,恐惧能让人动弹不得。 这一刻的崔元央脑子就是空的,从小练的那点剑法都不知道哪去了。 眼睁睁地看着赵长河身在半空,手里的刀泛起了鲜血的色泽,凄厉的红光重重地劈向猛虎额头。 神佛俱散! 他竟是从一开始就没想闪避游斗,怕这么一让,身后的崔元央会被伤到,于是出手便是绝技,试图直接拦猛虎于前! “砰!”也不知这一刀劈实没有,血花喷溅,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赵长河在半空抛跌,又很快凌空一个扭腰,一脚蹬在身后树干上,箭一般回弹而出。 那猛虎额头正在淌血,狂吼着一個旋身剪尾,重重甩向半空中的赵长河。 赵长河凌空旋身,虎尾扫了个空,那刀已经顺着虎腰一路划过,带起漫天血雨。 “踏!”赵长河落在前方,强大的惯性还让他往前滑了数尺才站稳,扭头后望,猛虎已经死得透了。 落在崔元央眼里,真如天神一般。 恍惚间想起哥哥的评价,此猛虎下山,蛟龙入海也。 猛虎哪里比得上他啊! “啊,叫你别看,本来以为我能秒,结果还是低估了,妈的这里连老虎都比北邙的牛逼。”赵长河扛着几百斤虎尸大踏步走回来,笑道:“既然专窜山野,就是会遇到野兽的了,总比高手好对付,还送肉上门。没事了,你继续吃,我看看能不能烤点肉。” 崔元央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在北邙经常猎虎吗?” “呃,我没猎过。当时这玩意是洛……嗯,是我好友在猎,不过也只是偶尔有见,那时候是冬天,老虎虽不冬眠但活动也少,不好见。”赵长河一边割虎肉,说得眉飞色舞:“那时候她猎到了一头,整个山寨都跟过年一样,孙教习亲自剥了虎皮做椅垫,就是后来聚义厅里我坐的那张,不知道你见过没……哦伱好像没进聚义厅,被我拎屋里去了……” 崔元央就坐在一边托腮看他絮絮叨叨,他说的什么好像都听不清了。 “呃?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哦……哦,没事,我、我、我也去小解,你也别转头啊!”崔元央兔子一样蹦了起来,一溜烟钻到了赵长河背后的灌木丛后面。 赵长河:“……” 虽然你蹲在灌木丛后面我是看不见的,但你不要边脱边蹲好不好…… 怎么又是白虎……这个不对吧,是不是没长齐呢? “啊!!!”崔元央的惊叫声忽然传来。 赵长河豁然站起:“怎么了?” “有、有蛇!” “……”赵长河抓起她的剑,准确地甩到她手边:“崔家剑法自己用,这回我真没法帮你。” 崔元央拔剑唰地把蛇剁了,旋即目光狐疑地看向赵长河的背影:“你……你怎么知道我手在哪?” “听声辨位,听声辨位知不知道!”赵长河臊得老脸通红,连虎肉都不想烤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拉完了快走!” 小白兔提着裤子追了上来:“赵长河!原来你也很下流!” 赵长河转头做了个虎爪的姿势:“再啰嗦把你摆成十八般模样!” “你也就剩张嘴皮子。” “你刚刚还说我很下流,你的脑子是麻做的吗?” “哼。”小姑娘好像完全忘了刚才在质疑什么,很自然地又把手塞进他的大手里,两人展开轻功,一路狂奔。 带着美少女混迹山野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如果可以选择,赵长河宁愿每天都这样与老虎和蛇打交道,一路这样抵达清河就最好了。 可惜的是,通往清河不是山连山,在山中穿梭了三天之后,前方已是一马平川。 溪水从后方山涧流淌而出,渐渐汇入前方的河流,河水流淌之中,有船舶飘荡,渔歌悠扬。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要渡河,那就是最容易被守株待兔的地方,并且从此行踪再难遮蔽。 人比虎可怕多了。 第六十二章 水上惊魂 “二位要渡船吗?船上有刚捞的河鲜哟……”秀丽的船娘摇着船桨靠近岸边,未语先笑。 看到岸边两人,船娘“呃”了一声,笑容僵了,似乎又想把船划走,不想拉这俩客人了。 赵长河崔元央互相看了看,两人身上衣服又脏又破,脸上也都是泥,崔元央的雪白兔绒小棉裘破破烂烂,棉绒到处漏出来,加上脏黑,怎么看都跟小乞丐一样。 这可是在雨中雨后的山林穿梭了三四天…… 两人一直呆一起或许没感觉,在别人感觉上说不定迎风臭味都飘船上了。 崔元央低声问赵长河:“她还嫌弃我们,应该是正常船家?” 赵长河老怀大慰,这憨憨居然在考虑的是这个,而不是哭唧唧被人嫌弃了,真是越来越不憨了,嗯,是不是也没那么可爱了? 赵长河打量那艘船,船娘犹犹豫豫的想靠过来又慢着划,另有一个老艄公在掌着舵,脸色也是有点蛋疼菊紧的模样,看似也不太想拉这俩客人。 这是不是正常船家不好说,不过相对来说,肯定是比表现特别热情的正常点。赵长河自己的经验也就那样,目前看不出什么问题,便道:“总是要渡河的,总得选艘船。” 想了想,忽然笑道:“其实现在你爹在你面前说不定都认不出你了……” 崔元央“哼”了一声,大声喊:“喂,那船家,你不靠过来我们怎么上去吃河鲜啊?” 船娘犹豫道:“河鲜可贵的……” 崔元央叉腰,掏出一块银子举高高:“我有钱!” 真是扬眉吐气,富萝莉的钱几乎就没怎么派上过用场,等这一刻很久了! 船娘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笑逐颜开地划桨过来:“今天捞上好大的鲤,就知道有贵客要来!” 崔元央笑嘻嘻:“真会说话。” 两人上船进入舱中,舱内就是一个小屋子,有床有桌,很适合一家人出游玩渔家乐,看上去这世界也有这种项目。仅从这里去看,“乱世”简直名不副实。 但是不是因为这里已经接近崔家势力范围边缘,所以相对祥和,不得而知。 “你们的船直接去对岸么?”赵长河问船娘。 “看客人呀,想直接渡河就去对岸,想顺流走的话也行,走多远都行,得加钱!”船娘笑得很活泼。 崔元央递过银子:“那带我们顺流去魏县好了,这够不够?” 船娘喜滋滋道:“尽够了,我去给客人烩鱼去。” 看船娘出门,房帘拉上,两人对视一眼,都有吁了口气的感觉。 到了魏县那就是真正的崔家势力范围,崔元央随便去找个人都能立刻被保护得里三层外三层,再也不会有事了。 而且越是接近崔家范围就越安全。崔家一开始不知道情况还属正常,可这山中三四天过去了,贪赏金的人固然可能越来越多的嗅到腥味而来,但崔家也没有可能还不知道了。只要崔家人智商正常,此刻绝对该是精锐四出,分头在各处要道上扫清障碍接应小公举,并且已经开始严查内鬼了。 当然范围这么大,大家未必能准确接应,也来不及把安排布置到势力范围之外,但越是接近就越安全,这是必然的。 最危险的路,其实就是眼下这一段,只要渡船没有问题,那就一切完结。 崔元央是真觉得应该没问题了,翘着小脑袋在看窗外风景等吃鱼呢。可赵长河的精神反而越绷越紧。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 天色渐渐黄昏,落日的霞光映在河水里,粼粼微光,场面极美。崔元央看着一头鲤鱼从河中窜起,又落回水面,乐得抚掌笑;舱外传来烩鱼香,船娘的歌声悠悠荡荡;岸边有骑手路过,马蹄踢踏作响;风吹杨柳,水流哗哗,身后也有其他行船,悠悠顺流而下。 周遭的一切声音光影,在意识里一帧一帧闪过。 脚步声起。 赵长河摸上了刀柄。 却是船娘掀帘而入,还是标志性的未语先笑:“客人,鱼汤来啦!” 鱼汤放在桌面,随着船摇摇晃晃。崔元央凑着脑袋闻:“好鲜!” 船娘笑道:“还有红烧鱼,我这就去拿,不打扰客人喝汤啦。” 船娘又揭帘而出,崔元央实在看不出任何异常,兴致勃勃地取了汤勺舀了一小勺,就要尝鲜。 赵长河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崔元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赵长河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崔元央不太理解,抽着鼻子放下汤勺不吱声了。 鱼汤好鲜啊……再不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在崔元央煎熬的垂涎中,不知过了多久,船娘终于又端上了红烧鱼,看见桌上没动的汤,显得很是吃惊:“客人怎么不喝汤呢,这都快凉了。” “没什么,我们就爱喝凉的。”赵长河笑笑:“红烧鱼也放那晾晾。” 船娘莫名其妙地看着赵长河,咕哝道:“真是怪癖。” 她也没催促,一脸纳闷地放下红烧鱼转身就走。那边崔元央怎么看都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暗道这次赵长河真是疑心过重了,正待说话,眼前刀光一闪,赵长河竟然莫名其妙地暴起一刀劈向了船娘娇嫩的脖颈。 崔元央人都傻了。 下一刻的场面更是让她瞪圆了眼睛。 船娘娇躯轻扭,脚踏莲步,轻轻巧巧地就避开了赵长河这背后一刀,旋身过来顺手就是一匕首扎向了崔元央心口。 “砰!”赵长河一刀横栏,同时一手将崔元央拉开,另一脚踹翻桌子,鱼汤劈头盖脑地泼向门外。仿佛应景似的,鱼汤刚泼出去,帘外风动,老艄公手中的撑杆不知何时去掉前端的竹套,变成一杆寒光闪闪的尖枪,从门外直贯而来。 那渔歌唱晚、悠然沿江的风景,忽然就变成了身处虎穴,步步惊心。 崔元央都没来得及从这样的角色转换中适应过来,手上也是下意识地拔出了剑,一招崔家剑法的绿水迢迢刺向了船娘的面门。 船娘咯咯地笑:“赵公子聪明,崔小姐剑法也不错呢。” 那边赵长河的刀已经劈在竹梢上,看似竹制的细杆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脆响,那尖枪如蛇吐信,直戳赵长河咽喉! 赵长河脚步微错,让开这一枪,顺手把枪夹在腋下,一刀怒斩——另一边的船娘后脑。 船娘:“?” 她调笑的话都才刚出口呢,脑后锐风袭来,变成她被赵长河与崔元央两面夹击了。船娘简直无法理解,这赵长河在想啥,你这夹住对方的枪,刀却往旁边劈,这是典型的空门大露,对方一脚踹你丹田上都能让你去半条命,你就这么想砍我? 还是你心里崔元央的安危更重要? “砰”地一声,艄公果然一脚踹在了赵长河的小腹,那边船娘却终于没能避开这两面夹击,险险地往侧方急闪,破窗而出,跳进河里,那后背也已经被赵长河的刀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花汩汩从河中冒起,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赵长河仿佛感觉不到艄公这一脚伤害似的,一刀逼得船娘跳河,毫不停留,回刀冲着艄公的脖子就是一斩。 艄公见船娘跑路,也果断松开竹枪,一个后翻离开舱中,同样跳水不见。 赵长河此时才拄刀半跪,捂着小腹喘息,那一脚当然是受了伤的。 崔元央紧急扶住他:“赵大哥!” 终于喊出了这個称呼,崔元央却再也没有鸡皮疙瘩的感受,心中惶急至极:“你怎样了?我、我这有内伤的药。” “嗯,就指着你有好药呢,才选择这个方案。” “为什么要硬拼受伤,我、我其实也可以暂时应付她的……” 赵长河吞了药,摇头看向窗外的江水:“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他们有问题么?” 崔元央懵然摇头,对方是真的一点破绽都没露啊。 “因为我发现我们的船,速度比别人的慢……在这煮鱼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船跟在了身后。我必须用最快速度解决这两个人,否则在这江水之中陷入重围必死无疑,为此拼着受伤也在所不惜!” 赵长河说着调息了几下,发现崔家的伤药效果确实很好,挨这一下只剩一点疼了。他撑刀站起身来:“伱会划船么?” “我家有河,会一点的。” “那好,你去划船,往岸边划。我现在必须立即下水,否则两个水鬼在船下,一旦凿船,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第六十三章 渡河! “有钗子之类的东西吗?我看你头上没有。”赵长河忽然问。 “有,我包里有。”崔元央也不知道他干嘛用,从怀中小包裹里取出一枚金钗:“这个行不行?” 果然是女人的包包,两个世界都一样,看着小,就跟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什么都有。 “可以。”赵长河一把抓过钗子,用钢刀用力劈了一截尖头下来,火速出舱。想了想,觉得这把厚重的钢刀水下并不方便,便留在船上,又去取了剔鱼用的薄刀,插在裤腰带上,一骨碌扎进了水里。 崔元央匆忙去控船,此时才看见赵长河所言的场面,身后影影绰绰确实有许多船正在接近,本来祥和的河面莫名就有了一种水战般的压迫感,果然是怎么看都不正常。 其中有几艘船还很接近了,看上去已快进入箭矢的射程。 别说鱼有没有毒了,就算无毒,真优哉游哉的在那吃鱼,恐怕没多久家人就可以吃席了…… 崔元央焦急地往操船往对岸划去,眼睛时不时地瞥向水面的涟漪,不知道赵长河在水里怎样了…… 不是,他、他会游泳吗! 在可考的赵长河生涯里,赵厝、洛家庄、北邙,都属于只有清溪与水潭子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赵长河会游泳,但赵长河真的会游泳,水性还挺好…… 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果然第一眼就看见那个艄公正在船底,摸出个凿子干活。水下行事并不方便,艄公这一凿也只开了個浅浅的坑,赵长河入水的声音已经惊动了他,转头一看也是吃惊无比。 这赵长河的灵醒果决,真的是初出江湖没多久的么?这若不是个老江湖,那就只能是一个可能:天生的江湖客。 念头一闪而过,艄公微露狞意,弃了船底,拔出一根分水刺冲着赵长河游了过去。 会不会游泳和水下能力,那是两回事。不提别的,光是水下能不能睁眼,这都是要刻意练过的,赵长河怎么可能刻意练这个?更别提呼吸闭气、水底腾挪,他们在水上讨生活的江湖人士连功法都是适配这些的,闭气时间更久、利用水流之力更顺,就算是陆地神仙来了水里也得盘着! 果然到了赵长河面前,分水刺扎了出去,赵长河拔出鱼刀拨开,一个动作就明显能感觉到赵长河在水下的生涩,眼睛只能维持半睁半闭还很难受的样子,行动也明显不如在岸上的矫健。 艄公心中暗道若是你赵长河技止于此,现在就可以死在这里了,我也是玄关三重,不知道是不是能直接取代你乱世书的排名? 心念闪过,他微一蹬腿,已经更加欺进赵长河身前。赵长河鱼刀有些笨拙地削了过来,被艄公极为娴熟地连手一起夹在腋下,恰与刚才船舱里的战斗颠倒过来了。 艄公露出一丝笑意,右手分水刺恶狠狠地扎向赵长河前胸。 然而就在这近身扭住之时,赵长河紧抿的嘴唇忽地一吐。 一枚被折断了的金钗头裹着内力喷射而出! 如此近距离猝不及防,哪怕这金钗速度在水中其实挺慢的,落在艄公眼里依然成为了死亡的丧钟。 他骇然想要闪避,这么近的距离却终究来不及,钗头已经恶狠狠地射进他眼眶。 鲜血喷涌,艄公本能地痛呼出声,河水却瞬间灌了进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他妈到底我们是玩阴的杀手还是你是玩阴的杀手,怎么比我们还阴险! 这是艄公最后的念头。 实际他临死前分水刺还是刺在了赵长河胸口,只是失了力度,被赵长河左手抓住手腕,仅仅入肉不足寸……但分水刺上淬了毒。 会玩阴的并不只是赵长河…… 赵长河没有时间理会伤势和毒素,运起内功强行压着毒,被夹住的右手用力抽离,鱼刀向后骤然飞甩。 薄薄的刀身旋转着,恰恰划过身后袭来的船娘咽喉。 船娘瞪大了眼睛,根本不能理解。 自己背上负伤挺重,本来打算离开了,见这边纠缠有机可乘,才想过来阴赵长河一记。结果赵长河这激战之时又背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悄悄潜过来偷袭的,还能这么准确知道自己喉咙在哪? 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没有人能告诉艄公到底谁才是玩阴的,也没有人能告诉船娘赵长河怎么看见的背后。赵长河捂着胸前的伤口,心急火燎地窜水而出,大口大口地呼吸。 说起来好像简单明快没几个动作,其实时间已经挺久,两三分钟是有的,要是往常早憋死了。要不是夏龙渊的内功可以短暂提供内循环,也打不出这么犀利的杀局。 赵长河一时在想,这内功要是练到后面,是不是真可以彻底转为内息,不需要呼吸了? 形势也不容许他在这思考功法问题,赵长河忍着伤口的疼痛和毒素的肆虐,打量了一下眼下的场景。 崔元央说划船“会一点”,那真的只是“会一点”,最多就是学着玩玩,平时谁会让大小姐亲自干这种粗活啊……眼下她划船靠岸的速度可能也没比顺流漂的速度好哪去,也就是不会原地打转的水平。此河颇宽,眼见离岸尚有不远的距离,后方的船已经越发靠近,赵长河已经可以看见有人试图张弓搭箭。 而此时他的位置,恰好处于崔元央的船和后方来船之间,距离哪边都差不多。赵长河想也不想地一窜而起,踏浪而过,转瞬登上了后方船只。 有几个人正在目测距离适不适合射箭呢,忽然水中窜起一人,都吓了一跳。 赵长河手头已经没有兵器,二话不说地一拳砸在持弓者太阳穴上,顺手夺了弓箭,又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后翻,直接入水。 船上的人现在才反应过来,齐齐发声喊:“是赵长河!河童和水鹰可能已经栽了!” “他轻功不够这么远距离回船!快看他在那游呢!快,快放箭射他!” 很可惜一片纷乱中慢了一拍,当有人张弓搭箭瞄准赵长河时,他已经游了过半距离,很快踏浪而起,凌空飞窜,火速接近了正在靠岸的崔元央:“央央!你脚下的船绳!甩过来接应我一下!” 崔元央果断弃了桨,弯腰拾起脚下系舟的粗绳,用力一甩。 赵长河凌空接住,一个借力飞回船头,后方箭如雨下,一支都没靠近他身后一丈。 崔元央心中只剩一句这不是天神,什么是天神! 可心中的天神落足船头,很快一个踉跄,脸色苍白。 崔元央看见了他胸口的血迹,已呈黑色:“你中了毒!” “嗯,我会玩阴的,别人更会。”赵长河辛苦地靠在船舷上,还在笑:“靠你了,多宝富萝莉,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崔元央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手忙脚乱地打开怀中小包裹,找出一颗丹药直接塞进他嘴里:“各种毒对症的药不一样的!崔家也没有仙丹啊!” “能缓解压制就够。”赵长河感受了一下,果然有药力正压制毒素不再蔓延。他心中足够满意,笑呵呵地拎起自己的刀,在伤口上剐了一圈,把中毒的烂肉割了个干净。 鲜血汩汩流出,却没有合适包扎的东西了,这里可见的布一块比一块脏,乱包扎反倒要感染。 赵长河没多理会,取酒葫芦在伤口上淋了一圈,又重新站起。转头看去,后方距离最近的船只已经进入了射程,对方张弓搭箭一大堆。 赵长河抓起刚抢来的弓箭,直接一个满弦,箭似流星。 “绷”地一声,对方船帆忽然掉落,顺风之速骤然减缓,下一刻箭如飞蝗漫天而落,却又恰好脱出了射程,最多射在了船板上。 赵长河趁这空档取回自己的钢刀,把弓挎在身上,绑好了箭囊。整好装备略吁口气,瞥眼估了一下岸边距离,终于露出笑意。 这么久的时间,小兔子满头大汗地在划船,这船就是爬也该快到岸了! 赵长河一把拉起崔元央,向岸边飞跃而去。河风猎猎,送来他的大笑声:“有劳相送!后会有期!” 第六十四章 虎落平阳 装逼一时爽,实则别人也会靠岸追来,甚至于之前所见岸边沿途的骑手们说不定都是杀手。 赵长河没敢停留,拉着崔元央死命飞窜,冲出道路看见田野,便直接往田埂里乱窜,过不多时又溜进了一丛小树林里,比兔子还麻溜。 没山了……好在古代世界林还是多,能遮蔽几分算几分,别人策马也没法追,追进来也有地形可利用,可以略作休整。 登船之时已是黄昏晚霞,这激烈战斗渡河逃离,天色居然都还没全黑,可见时间之短。 但这短短时间却是赵长河穿越以来受伤最多的一次,先前挨了一脚,水下又中了毒刺,直到现在胸口还在淌血,破烂的衣服上鲜红一片,脸色也是苍白,状态极差。 但好歹过了河,是不是渡过了最麻烦的坎? 赵长河疲惫地靠坐在树后,辛苦地喘息:“这他妈的,不科学,为什么他武器淬毒在水里不会消解,他自己也不怕喝毒水的吗……” 崔元央摇头,她也不清楚这些江湖门道,也没赵长河这时候还有闲工夫追根究底的心情。见赵长河一直在流血没东西包扎的样子,总感觉再这么流下去会失血过多,不用打都死了…… 她顿足道:“你这人,这时候了还想这个……还有啊,你身上有伤就该少说话,说话是会牵动伤口的,你居然还提气纵声说什么后会有期……” “咳。”赵长河干咳:“别的可以不要,逼是一定要装的,这你不懂。” 崔元央:“……” “诶,你说我刚才那一箭,以后是不是可以给自己起个字,就叫子龙怎么样?我刚好姓赵诶。” “什么和什么啊!你好好休息啊!”崔元央气得直跺脚,赵长河只是呵呵笑。 真是拿他没办法,可看他现在的样子真心疼。 想想刚才他自己割肉淋酒的模样,真是旁观都痛,他神色都没变一下。崔元央真是觉得哪怕家中天地人榜的长辈,也与这男人之勇烈没法比,简直不是一个级别。 这就是山匪与豪门的区别么? 不,天壤之中也只有他赵长河。 他现在状态这么差,都是为了护送她而受的伤……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崔元央咬着下唇想了一阵,转进了树后。 赵长河没在意她的动向,他口头开玩笑,实际正在运功逼毒呢。 崔元央刚才给的药只是压制了毒素不蔓延,并未解毒。但有内功的好处就在于毒这玩意是可以逼出来的,电视里人人会,没道理轮到自己就不行吧,好歹这夏姬八炼应该算是门神功呢! 其实细查可知这毒素不是多厉害的,起码不是见血封喉,主要就是腐蚀和软筋之类的效用,因此毒性渗透性也都很一般,比较好处理。内功催动之下,几乎肉眼可见血液之中的毒素被慢慢挤压,顺着伤口排出。 甚至还可以感觉到,部分毒素被内功直接消融,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基本可以确定夏龙渊功法的又一特性:毒抗很高,这对将来行走江湖可是个福音。 总觉得性质越来越有点九阳神功的味道,可惜这门功法自己目前没法作为主修,所谓年龄劣势……人家张无忌好歹从小有武当九阳在打底呢。 算了,暂时没心思想这些。 毒是排得很顺畅,可赵长河的疲惫感却越来越浓。 刚才一股血性强撑着,好像连痛感都没太大感觉,其实也不算是他多铁汉,而是和血煞功的特性很有关系,众所周知上头状态下能忽略很多东西,血煞功的特性之一就是让人进入这种状态。 但同样血煞上头的状态过去就特别容易疲劳,他现在就非常疲劳。 不仅疲劳,此前强撑着好像不疼的伤口,现在疼痛开始袭来;此前觉得被踹了一脚的内伤没啥大碍,现在小腹也在隐隐抽痛。 入水之后浑身湿漉漉的也没擦过,现在湿气冷意都开始侵袭。 各种状态都来了。 要命的是,血煞功的痛苦负面效果也因为高强度催动功法而开始发作。 状态好的时候能熬这痛苦,虚弱之时呢? 好像是积攒的debuff在一瞬间全部爆发似的,当崔元央从树后转出来,看见的已经是心目中如天神下凡的赵长河不知何时已从靠坐的姿态滑落倒地,蜷成一团辛苦地呻吟。 “赵大哥!”崔元央匆忙上前扶他:“你怎样了?我、我还有药……” 可低头一看赵长河的眼睛,崔元央心中更惊,那眼眸不知何时已呈血色,充满了疯狂暴戾的气息,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她撕得粉碎。 负面状态全面爆发的赵长河,首次快要压不住那种失去理智的煞气了,或者也可以说,是潜意识里不太想压了,当不再清醒,或许也就不会痛苦? “你……”他维持着最后的意志,艰难地低声道:“离我远点,越远越好……现在的我……很危险……” “不可能!”崔元央急道:“你现在状态这么差,伤口都还在流血呢!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不是你丢不丢我的问题……是我的功法可能导致失去理智,我控不住……那时候就不是我了……你离远点,快……呃……” 崔元央忽然伸指点了赵长河的穴道,把他剩下的话全堵没了。 “真以为央央憨!”崔元央咕哝:“现在是伱烧坏脑子了,连我会点穴都想不到的吗?” 赵长河:“……” 崔元央咬着下唇,开始脱赵长河破烂的衣服。 赵长河:“?” 他理智混沌的状态都差点被吓清醒了,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小白兔辛苦地剥开大黑熊的衣服,又微红着脸,摸出一片红彤彤的丝质布条。 看见布条上的鸳鸯,赵长河人都傻了。 这不是你的肚兜吗? 崔元央瞥了他一眼,眼里也不知是嗔是怨,低头含羞,在赵长河伤口上洒了些药粉,又把肚兜做成的绷带仔仔细细缠上。 这或许确实是眼下能找到的唯一可以做绷带的东西。 “还难受么?”崔元央又把他衣服整好,轻轻擦拭着他额头因为强忍痛苦而溢出的汗水,柔声道:“不用什么都自己扛……央央不是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小笨蛋。” 赵长河抽了抽嘴角。 倒也确实,你好歹会划船……配合得也不错,让甩绳子就甩绳子,干脆利落。 其实这丫头挺有潜力的吧。 “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啦。”崔元央又挑选了一些药物塞进赵长河嘴里:“你这血煞功带来的弊端,我不知道怎么解……这些是恢复元气弥补气血的药物,你吃了好好休息一会,应该就能好很多……” 说着又挠挠头:“我也不确定,猜的。会不会虚不受补啊?” 赵长河:“……” 我还感觉出你这些药里有壮阳的……其实你可以先把我哑穴给解一下,真的。 算了,试一下内功冲穴。 天色终于彻底黑了,林中漆黑一片。崔元央有些心虚起来,心中最依赖的擎天之柱倒下了,如今夜黑风高,看周围怎么都可怕。可是明知道周遭就有人在找自己,想点火都不敢。 算了,先去找些水给赵大哥喝。 崔元央转头要走,“哎呀”一声,勾到地上树根,摔了個兔啃泥。 兔子耳朵往前坠下,崔元央大字型趴在地上,呜呜地哭,那强撑着要照顾人的小情绪一下就崩了。 都是玄关三重,央央真没用。 就不该让他走着荆棘路,和他去看江南烟雨多好……呜呜呜……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你们去那个方向看看!赵长河受了伤,肯定跑不远!” 人终于找这来了! 崔元央骤然弹了起来,冲过去试图背起赵长河跑路,可赵长河出乎意料的重,她一时半会居然背不起来。 背上传来赵长河的叹息声:“妈的哑穴总算开了。臭丫头你在这卖什么萌,快点解了老子的穴道,开战了!” 第六十五章 非犬可欺 崔元央极为惊喜地解了他的穴道:“你、你没事了吗?” 赵长河舒缓了一下筋骨,笑得满脸阳光。 还好你没说你只学了点穴没学解穴。 虽然没能恢复正常,但那种各类debuff汹涌袭来的难受感觉确实消退了,尤其是伤口得到了良好的处理,上了伤药包好绷带,毒性也去除了,一下就舒服了许多。加上崔元央喂来的那些弥补气血连带壮阳之类的药,意外的适合他目前的状况,血煞紊乱的痛苦慢慢消除,疲惫也恢复了不少。 虽然还是不太得劲,进行不太剧烈的战斗已经问题不大了,那可发挥的余地就大多了。 来树林里休整,本来就是为了达成这样的结果,现在的结果比预期的还好。 “央央确实不是拖油瓶,是我共同对敌的伙伴。”赵长河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现在我来。” 看着他的笑脸,崔元央忽然就感觉刚才的心慌意乱全消失了。 现在再来一次就算被勾到也不会摔倒的了!都忘了自己会轻功的…… 外面的脚步声越发近了,已经可以隐约看见火把的亮光,随时可能有人发现他们的位置。 崔元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长河却没急着走,左右扫了一眼,抱了一块石头跃上树桠,将石头微斜着搁在树桠上,看上去随时摇摇欲坠的样子。 然后才下了树,拉着崔元央轻手轻脚地往清河方向悄悄溜去。 约莫溜了一刻左右,刚才搁的石头终于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在那!”无数人声响起,一阵兵荒马乱。 老远的地方,赵长河拉着崔元央潜在灌木丛后,眼睁睁看着本来要和他们遭遇的一队人马大呼小叫地朝原路冲了回去。 “走。”赵长河拉着崔元央,飞速远遁,连两人加快步伐带起的脚步沙沙声都没人留意了,因为此时四处脚步声太多了…… 崔元央真的觉得心中安宁无比,只要他在,就没有难题。 “别大意。”赵长河低声道:“现在只是大部分人被吸引过去,还有零散的人散在各处……来了。” 随着话音,他拉着崔元央忽地一窜,又躲进了一丛灌木后方。 前方有三个人打着火把走了过来。 赵长河无声地凑在崔元央耳边:“我数三二一,一起行动,我砍较高的那两个,你杀最矮的那个,收到就捏我的手。” 崔元央耳朵痒痒的,脸上早就红透,却没表示什么,手心里软软的一捏示意知道了,旋即松开。 两人屏息躲在那里,默默等着三人走近。 “三……二……一!” 刀光暴起,剑芒乍现。 三人无声栽倒,连個闷哼都没发出来。 赵长河飞速一窜,在火把落地前捞住,继而大摇大摆带着崔元央往前直走。 过不多时,又面对面遭遇另一组火把,赵长河还是大摇大摆走上前,口中居然还先喝问:“有发现没?” “没,刚才他们去那边,现在也没个声音,估计是什么野兽。怪了,这赵长河还挺能躲……咦,你……” “唰!”刀光再起,剑芒重现。 连分配都一样,又是三人死于当场。 “走。”前方已经快要出林,赵长河直接弃了火把,再无掩饰地拉着崔元央全力展开轻功,飞驰而去。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 飞驰中的崔元央真正找到了自己离家出走想要感受的刺激是什么。 但此时少女再无之前离家时的兴致勃勃,因为这种刺激实际上并不美好,它伴随着的是残酷,无论对人还是对己。 说不定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正这么想着,侧方传来悠悠的声音:“赵长河果然不愧是潜龙前百之列,带着一个拖油瓶,在河内黑道万众堵截之中真的差点杀出了生天……但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赵长河停下了脚步,看着旁边飘来的鬼影子,面如止水。 崔元央也停了下来,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高手终于来了。 其实此前不是没有高手,那艄公船娘都是玄关三重,却在等后方船到才动手,很明显有四五重乃至于更强的强者在其他船上或者岸边道旁,只是赵长河的策略得宜,始终击之即走,连射箭都是阻船,也就一直没有正面遇上。 但高手终究不是泥巴捏的,他们行踪就在这区域,总是会被找到的。 这才是最后的考验。 鬼影子飘然而至,却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削男子,森冷的目光在赵长河身上转了一圈,落在崔元央脸上,又化为贪婪:“崔家小娘子,干嘛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比如跟本座回去,洗得香喷喷的,伺候好了,本座也未必要那赏金。” 崔元央发现自己真没愤怒的情绪,心中满满当当都是鄙夷:“伱是何人?” 瘦削男子悠悠道:“‘大可不必’奇不必,不知姑娘可曾听闻?” 崔元央压根没听说过,哪来的低级匪徒? 赵长河反倒听说山寨弟兄说过……因为男人聚在一起很容易谈到采花贼这种职业,这位就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个。人家一挣扎,他就笑说“大可不必”“这事很舒服的”,绰号由此而来,最后连名字都改了。这也是赵长河所见的第一个有正式绰号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叫“是号人物”。 能够是号人物的,修行当然不会太低,否则没等到名气传出来也早就被人剁了。 他很早就是玄关四重,如今不知道五重了没有,即使没有,想必也就在坎儿上。 其实方不平也是这档次,此人若是没突破五重关,那实际战力也未必比得上方不平,毕竟方不平一舵之主,地位比此人只高不低。然而那时候赵长河准备充分蓄势待发,此时赵长河是什么状态? 伤痕累累,精疲力尽,对付杂鱼都要偷袭,连石灰也没有了。 在奇不必眼里,赵长河现在就是一盘鱼腩。至于还有一个玄关三重的崔元央?那个不算人的。 奇不必拍着一把折扇晃悠悠地接近两人,目光一直都在崔元央脸上逡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此刻脏兮兮的脏兔子身上看出美来的……崔元央紧紧握着剑,心中实在没底气,偷偷瞥眼去看一直不作声的赵长河。 这一看差点没吓得把剑都丢了。 此前恢复之后已经笑得阳光开朗的赵长河,此时神色阴沉而狰狞,眼里不知何时已经鲜红似血——不是形容,也不是以前运功时瞳仁泛红,而是感觉连眼白眼球全都一起变红了似的,看上去极为骇人。 崔元央瞬间知道了赵长河在干什么。 他刻意地释放了从来压制的血煞之气,上涌入脑,主动让自己陷入无理智的疯狂! 这是赵长河自从修炼血煞功以来,第一次陷入疯狂,还是主动的。 狂暴无理智的状态下,能忽略一切伤势一切痛苦,并且把全身血煞调动到极限巅峰,拉平了此前的损耗——严格意义上,狂暴状态才是血煞功完全体,只不过失去了战斗智慧,能发挥的战斗力比平时是高是低不好说,但应对此时,再也没有其他方案了。 崔元央心中担心无比,心下却是知道该怎么做……赵大哥刚才快狂暴时,反反复复叮嘱的是,离我远点。 她忽然撤剑,向侧边就跑。 奇不必还以为小兔子要跑路呢,呵呵笑道:“小娘子别急,等我取了你情郎首级,再慢慢炮制你。” 话音未落,心中警兆大起。 就像在山林之中被狼群盯上,夜色之下无数碧油油的狼眸盯着自己,那种浑身发麻的感觉。 耳畔传来嘶哑的声音:“赵某大好人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拿的……” 奇不必僵硬地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双鲜红的眼瞳,那光亮的精钢刀上血色泛起,如魔刀再世。 残月如勾,斜挂天际,赵长河整个人,也如血神临凡。 刀都没出,看着已然追魂摄魄。 “吼!”赵长河早都分不清眼前是谁了,反正是个生命,就是此刻自己的阻碍。 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狂刀破空,风云狂卷,天地呼号! 随手一刀,已是神佛俱散! 第六十六章 骇浪惊涛茫无尽 奇不必看得简直胆战心惊,第一反应就是想走,不跟疯子拼命。 神佛俱散附带效果,恐惧。对心志坚定的岳红翎没用,对天生豪勇的赵长河没用……但对心志不坚者……特别好用。 “叮!”奇不必根本不敢硬接这一刀,折扇巧妙地在刀侧轻敲,试图带偏刀路,继而“唰”地折扇张开,去削赵长河的手腕。 不得不说,招式还是很精妙的。 然而效果却很不理想……这已经气衰了的一敲,仅仅偏斜了刀路一两寸,而那冲着手腕的一削,赵长河根本不理不睬,任由扇沿割破手腕,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那刀势不依不饶,落点已至奇不必肩头。 奇不必一招失势,此时再变招又如何来得及?他也算经验丰富,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开了这一刀,只被削破了肩头。 他狼狈地从地上滚起,抬头看了一眼,更加魂飞魄散。 那饮了血的刀仿佛正在把血液往刀身吸收似的,原本只是血煞之气浮于表面造成的视觉像是血刀,此刻还真的像是刀身与血液相结合了一样。而赵长河手腕的血迹也不断向刀身流淌,那刀就像是一个饥渴了许久的魔头,骤然得到了给养一般,简直有种欢呼雀跃的错觉。 可那明明只是一把几十两银子的精钢刀而已,根本不是血神教的镇教至宝血神刀啊! 这是什么情况? 当然不过是错觉,只是他心志被夺产生的幻视。 血煞之戾,非一般人可以承受,无论敌我。 奇不必的幻视说来话长,其实也就一刹,赵长河的第二刀已然追劈而至。 如果说刚才那招神佛俱散是一位魔神正在挥刀怒斩漫天神佛,威猛无俦摄心夺魄,那眼下这一刀只能感觉到一种血漫大地后的荒芜,天地之间的生灵不存、一切归寂,无论是敌还是我。 血煞刀法三绝技第二式,天地无我! 不进入这种狂暴无我状态根本用不出的一招! 奇不必仿佛陷入了幻象里,自己站在荒芜的原野,天是血色的,地上遍地横尸,血流遍野,汇成长河。他作为天地之中唯一残存的生灵,正在面对天道的抹杀,不应存在于此。 于是天降血月,执行神罚。 “锵!”兵器交击声惊醒了奇不必,此时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天降血月,依然是赵长河的钢刀,自己的折扇正本能地招架,却因为幻象丛生心志犹疑,这一招架软弱无力,连折扇都被劈飞了。 奇不必魂飞魄散地往后倒飞而退,他再也不想跟这种人打了,一丝一毫的战意都兴不起。 话说这赵长河轻功倒是一般,狂暴无智的状态下也不会索敌追踪,要跑还是很简单的,让其他头铁的来面对这疯子吧,本座去也! 正这么想着,后心忽地一阵剧痛。 奇不必愣愣地转过头来,本以为不算人的崔元央不知何时悄悄堵在身后,一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脏兮兮的小白兔此时的目光坚定,还带了些许狠辣。 这哪里还是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姑娘……这短短的经历里,她其实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奇不必心里闪过这个认知,眼里有些悔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身后一身狂吼,一把钢刀已经剁在他脖子上。 头颅飞起,血如泉涌。 崔元央隔着喷溅的血液看着赵长河的眼睛,血液映照得赵长河的眼眸更加鲜红,那暴戾更浓了,多了几分嗜血的兴奋,嗬嗬的喘息声仿佛野兽。 自己会死在他手里么? 崔元央不知道。但她知道不能这么弃之而去,否则一旦别人找过来,失智不会跑只会乱砍的赵长河就真的死定了。 大家都是玄关三重,崔元央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只要点了他的穴就可以。 他连着乱出绝技,此时应该是强弩之末才对……有机会,一定要冷静。 她深深吸了口气,坚定地缓缓举剑,看着赵长河如兽的神情。 不知对视了多久,也许其实不过一瞬,赵长河血刀再起。 正在此时,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一道剑芒如流星追月,转瞬到了赵长河侧颈。 赵长河一刀直接转向,劈在了剑光上,继而一声闷哼,喷出一口血来,整個人抛跌老远。而袭击者也“咦”了一声,似也错估了赵长河这一刀居然还有如此力量,也在凌空飞退,消除反震之力。 重刀对细剑,狂暴状态的赵长河竟然力量完全不及,被这一剑强大的冲击力给冲飞还吐血!崔元央心中一跳,她从这一剑认出了来者是谁。 听雪楼刺客,至少银牌以上……从这一击来看,很可能达到玄关五重甚至更多! 这是眼下根本不可能对抗的敌手! 崔元央心里有些疲惫,真是没完没了……但同时也泛起了讽刺的感觉。 此前那些人虽然可能也有顺手想要赵长河赏金的,但她价格更高,是惹来河内黑道蜂拥而至的主因,赵长河完全是保护她才扯进这场争斗里。但眼下听雪楼的这位,才是自始至终冲着赵长河来的,这回反倒是她被赵长河拖入这一局里。 而此时的赵长河怕是已经没有战斗力了,此时战力完好的是她崔元央。 崔元央没有多想,趁着刺客也在飞退,她也火速转身飞掠而回,抱住抛跌喷血的赵长河。 赵长河的煞气入脑已经被这一剑冲散了,眼眸再度恢复了清明,崔元央刚刚抱住他,便立刻虚弱地道:“往刚才奇不必过来的方向走。” 崔元央也不问为什么,二话不说地抱着他踏月而去。 刚刚想背他都觉得背不动,此刻把他公主抱,却还挺轻松的。 人的心态和意志,影响一至于此。 没飞掠几步,就看见了一匹马在月下徘徊,崔元央很快懂了赵长河的意思——奇不必这些人肯定是骑马来的,这三山五岳的汇聚而来不可能全靠腿啊!所以往他的方向走,大概率有马! 他真的太清醒了。 “刚才靠你划船,现在靠你骑马了,我踏马不会骑。”赵长河虚弱地靠在她怀里,有些没面子地在笑。 崔元央不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还有心情自我吐槽来着……总之她的马术还真比划船技术好多了,一个前跃直接坐在马背上,转身把赵长河放在自己身后坐好,“驾”地一声,策马狂奔。 身后衣袂声响,听雪楼刺客已经追在马后,越来越近。 路边杨柳,数人飘然立于树梢,默默地看着这场月下追逐。 有人低声问:“圣女,要出手吗?” 刚刚在赵长河心中闪过的夏迟迟俏立月下,美目凄迷地看着赵长河慢慢摘下身上长弓的样子,一言不发。 他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闷头逃窜,居然还是在试图反抗。 从来如此刚毅勇烈,让人心动神驰。 但是你和这个小狐狸精,打算怎么死? 第六十七章 血染清河夜未央 有人在旁边说:“这里渡河之战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崔家耳内了,崔家不出意外多半是崔文璟亲至……算算这时间其实很短啊,渡河至今一共有两个时辰没?” “从渡河起,消息到崔家,崔家来人接应,就这最危险的时间差,熬过去就过去了。我们看了感觉久,因为惊涛骇浪一重接一重,好像很多事儿,实际没多久的。” “按眼下这么看,崔文璟必在路上,如果我们不出手,说不定真被他们接应上了……啧,这赵长河,确实了不……呃。” 说了一半神色有点怪怪的,猛地想起赵长河与圣女以前应该是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据说朱雀尊者带圣女回来的时候,圣女嘴唇还是破的,明显刚被男人啃过,还特别激情的那种。 了解更多些,还知道之前圣女压根就和那男人睡一屋,睡了一两月了,多半什么花样都玩过了。 虽然四象教功法没有不得破身这类限制,教中也有妖女勾搭男人的、还有内部婚姻,但有“情史”的女人也确实不合适做圣女,教派圣子圣女这种位置理论上都是全身心奉神的,不能别有他念。一旦行差踏错,你看前白虎圣女的教训不惨痛么…… 所以夏迟迟的圣女考验比正常情况还严格许多,二十八宿大阵都摆出来了。 结果这位实在是天生圣女,不提了。反正到现在身兼两宗圣女,依然上下服膺。 大家也没发现她日常有什么想男人的迹象,都觉得圣女心中有数,谁轻谁重是分得清的。反正她过了年也才十七,年轻着呢,之前少女不懂事的一时情思很快就没了,没啥。 这几位四象教徒目睹赵长河一系列行事,是真的挺想夸这小伙子几句的,暗道也怪不得当初圣女会跟他睡觉,换了我也……呃,反正确实是好眼光。 但想想不能夸啊,这一夸夸得圣女春心荡漾旧情复燃了怎么办?这位怎么着也是下属教派的叛徒,杀了才对,夸什么夸呀。 旁人都看得出这位的想法,纷纷都笑,便有人接话道:“所以我们若要除去叛徒,也必须趁这个时候下手,迟则不及。要动手么?” 夏迟迟面无表情:“怎么?我们四象教什么时候成了血神教走狗了?巴巴的千里迢迢来帮他们除叛徒?” “呃……” “你我途径此地,是干什么来的?” “去古剑湖,再启祭剑之仪,恰好路遇此事罢了。” 夏迟迟淡淡道:“所以我们就是来看戏的,为什么要掺和崔家内务和血神教内务,究竟与我们何干?” 众人不语,总觉得你不太像来看戏的,看着模样倒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救人。 但赵长河表现太好了,让圣女不需要暴露出这种真意?还是说看见他和一只小兔子这么好,圣女肚子里已经酸炸了?算了,不瞎猜。 旁边终于有个老者道:“欺负伤者,算的什么英雄?圣女那话也没错,我们为什么要帮血神教擦屁股,区区玄关三重的叛徒还要我们动手帮他们杀,他们几个脸?真他妈废物。” 众人均颔首。不提别的,单说趁一个玄关三重的敌人强弩之末去杀他,在场均为四象教青龙白虎二支的护法级人物、老者更是人榜高手,哪来那個脸啊?更不可能自己作为上级教派还跑去领下级的悬赏,那不搞笑么。 想到这里,众人都叹息道:“那便走了,否则崔文璟真到了这里,我们还有麻烦。” 这时候夏迟迟却忽然说话了:“叛徒也不是不能杀,到时候本座亲自让他选个死法。就这样吧,走。” 众人听得出这话里是真有咬牙切齿之意,老怀大慰,果然圣女还是拎得清的! 夏迟迟转头再看,那边马蹄声早已远去,空留满地卷起的尘沙,兀自盘旋。 谁也不知道圣女此刻心里只有两个念头: “小浪蹄子,装什么清纯可爱,还不是随随便便抱男人!” “千里送元央,真是好英雄哈!赵大哥~tui!你给我等着!” ………… 不提四象教众人讨论,那边崔元央带着赵长河策马飞驰,听雪楼刺客越发接近。 赵长河身后眼看着,默默估算。 刺客的速度比马快……这一定是个玄关五重乃至六重的高手,到了这个层面上,战力好像开始比肩五绝了,至少轻功一项可以比肩了——赵长河记得一灯追上奔马还能得到襄阳城将士叫好来着,虽然眼下这匹马载了两个人,应该差不太多了。 也就是说被自己摁在墙上乱啃还把玩玉兔的夏迟迟居然是个五绝级的高手,而自己这个档次应该也是全真七子和梅超风水平的?这个认知让赵长河神色颇有些怪异,槽多无口。 他深深呼吸了两下,默默调动夏龙渊内功滋养调理着无力的身躯,慢慢取下了早前射完船帆就一直挎在身上没有动用的弓。 哪怕你是五绝,那也没刀枪不入啊!按我捏玉兔的经验,那不还是软软的? 他哪知道此时被捏玉兔的那位就在看他取弓的样子…… 箭囊只有五六支箭……赵长河取了一支,忽地张弓搭箭,扭身飞射。 箭矢带着锐啸,破空而至。 那刺客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赵长河头都没回,忽然扭身飞射还能这么准! 他挥剑挑开这一箭,飞掠的步伐已受拖累,略阻了一下,那奔马又飞窜老远去了。 刺客心里都禁不住有些佩服,真不是谁都能在这连伤带疲弹尽粮绝的时候还能做到这么多……但这有用吗?你能有几支箭? 他再度追了上去,果然一到射程内就是一箭飞来,刺客早有准备地拨开,继续前追。 如此四五轮,魏县越发接近。 刺客心中也有些犹豫。 他也知道这里离崔家势力范围极近了,并且之前赵崔二人出现渡河,他们附近的人都收到了消息,难道魏县这边收不到?也就是说随时都有可能遇上人接应,继续追下去十分危险。 可是眼看就得手了,被这么虚弱无力的几箭给阻了?可笑不可笑,回家还睡得着不? 瞧此刻赵长河张弓的模样,手臂都在抖,弓都快拉不满弦了…… 这样的情况转身回去? 刺客一咬牙,还是继续追了上去。 赵长河搭起最后一支箭,用力咬着牙关,颤抖着手臂慢慢瞄准。 一直疯狂策马疾驰一言不发的崔元央忽然大喊:“你还看!还看!再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绷!”最后一箭离弦而出。 几乎与弦响同时,一道剑芒如落九天,不知从多远的距离飞射而来,赵长河的箭矢都还没到,那道剑芒已经贯穿了刺客的眉心。 超越了音速的一剑。 天榜第九,崔家家主,崔元央的亲爹。 “紫气清河”崔文璟。 “吁!”崔元央勒马,气喘吁吁地坐在马上,定定地看着月色下的父亲。 她很想哭,却发现自己此刻的脸是僵的,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很想跳下马去抱着父亲,却觉得所有力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下马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终于结束了,这一条荆棘路。 崔文璟安静地看着脏兮兮不成人样但却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女儿,再看看女儿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打量他的男人……男人藏得再好也躲不过他的目光,那胸口露出的肚兜颜色简直太刺眼了。 崔文璟眼里不知蕴含着怎样的情绪,是欣赏还是别的…… 崔元央此时才想到父亲对赵长河的态度可不一定是友好,心中突地一跳,正待说话,天空忽然闪过金光。 乱世书又降新篇。 三人都不自禁地抬头看。 “三月,赵长河千里送元央,跨山渡水,杀透重围。一路杀人无算,血浸衣袍,长刀豁口,矢尽弓折。” 崔文璟眼眸微动,一直很安静的崔元央看着看着,忽然就哭了。 “伤疲之际与崔元央共斩奇不必,又于听雪楼银牌杀手追杀之下逃生。” “潜龙榜变动且席位新增。” “潜龙八十八,赵长河。” “潜龙二百一十三,崔元央。” “血染清河夜未央。” 不同于前两次……这一次,天下震动。 第六十八章 风评毁灭者赵长河 哪怕是条狗,短短五个月内连刷三次乱世榜,那都是能够让天下震动的,在此之前何尝有过这样的频率?夏龙渊出道时都没这样啊! 这赵长河是天选之子不成? 何况这一次牵扯上世家贵女、一郡黑道,千里突围,血浸衣袍,传奇性话题性真的满溢,区区一个方不平拿头比啊! 对绝大部分世人的认知而言,这赵长河他妈赚大了! 这可是崔家的天大人情!从此谁还敢轻易动他,朝廷的那个摆烂的通缉令有崔家面子大么?崔家就算直说这个通缉犯我家保了,唐首座那边多半都要卖面子给撤了的。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面子啊,可能要做姑爷了…… 披荆斩棘护送小姑娘,就算一开始只是义气,可这一路孤男寡女风霜雪雨携手共渡,一个豆蔻年华,一個血气方刚,要说没点火花?那真是狗都不信。 如果小男女私定终身,那可能会被棒打鸳鸯,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诶……至少央央怕是没办法和其他门当户对的家族议婚了,谁愿意还没过门就被天下人看着头顶那帽子什么颜色啊? 而男方这次可谓义薄云天,正常人看了谁不竖个大拇指,你崔家翻脸不认人?怕也是做不出来,还要脸不要了…… 这十有八九是真要做姑爷了,很难有其他选项。 而在部分有心人眼中,这个走向就真的很值得玩味了…… 远在京师,唐晚妆夜登高楼,独倚阑干,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色,良久轻声叹息:“真想不到……” 那个一点武功都没有学过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横刀而指,大声说着“杀人者,赵长河!” 影像再度浮过心头,在那时候谁能想到今天这一刻,区区不足半载,少年刀出北邙,名动天下! “崔家……”唐晚妆低声念叨着,忽然咳起嗽来。 身后有侍女忙过来给她披上衣服:“小姐,夜深露重,你还是早点歇着吧……” 唐晚妆低声道:“吩咐下去,通缉令可以名正言顺地撤了。” “……是。” 在赵长河崔元央曾留宿偷衣服的郡城,回头寻妹的崔元雍此时才刚刚抵达不久,正心急火燎地追问当地官员各种消息。 “赵长河?确实曾经在这里出没,还偷衣服。身边有没有谁?啊,有一个外表可爱内里风骚的女……”话音未落,天上金光闪过。 官员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抽搐着嘴角不说话了。 崔元雍也抬头看着,心中大石落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哦,当时赵公子出城,气度凛然。我就说他身边那位姑娘怎么能那么可爱,是谁家千金呢,原来是崔小姐啊,那就怪不得了!我早该知道,如此出水芙蓉,纯净清澈,也只有崔家这样的名门养得出啊!” 正在离开的夏迟迟脚步一错,差点扭了一跤。 “圣女你怎么了?” “我忽然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去杀了那叛徒的,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 “……乱世书动了,说明赵长河崔元央已经逃出生天,这必然是崔文璟来了,圣女您还是歇歇吧。” “我知道乱世书动了!我气的就是这乱世书动了!谁写的破书,会不会写书!” 众人不明所以,圣女您是气您当时上榜的言语没有这个好看吗,不至于不至于,您的也很厉害,而且您第十三,比他们高多了,这个才二百一十三。 万里之外,江南。 岳红翎独坐屋檐上,提着个酒囊悠然饮酒,空中的文字句句闪过,岳红翎仰首看着,如同下酒。 字散,酒尽。 岳红翎弃了酒囊:“正当如此,不亦快哉!” 旋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嗯……就是和你有了接触的女人,风评好像都有点……” ………… 魏县,县令府邸内院。 “赵公子,真的不要奴家帮你沐浴么……” “老子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崔老爷说了,知道你可能误会,但这个不是考验……” “他考不考验关我屁事,自以为是!洗个澡老子三两下搓完就完事了,还要跟你们在这折腾多久,烦不烦啊?去去去,帮我找一套衣服来就行,我自己会洗!” 侍女们掩嘴娇笑着走了,这个赵公子真是粗鲁。 不但粗鲁,还不解风情,崔小姐真的跟了这种人的话,怎么看怎么不搭呀…… 反正连侍女都知道了,这位十有八九就是要做崔家姑爷。崔家安排侍女伺候,还真不是考验,人家世家大族就这样……让崔元央自己安排多半也这样,赵大哥真要玩个侍女那玩就是了。 意识如此。 只不过赵长河一点心情都没有,现在太疲惫了,不洗洗睡觉怕是要猝死,还管你们奴家不奴家的,别吵老子睡觉。 赶走了侍女们,赵长河终于舒服地泡在澡桶里,舒缓着疲惫。 他完全理解这一刻崔家的蛋疼,自己其实也不想乱世书大嘴巴,被夏迟迟知道了怎么想啊,而且和崔家绑定过深本来就非自己所愿。 说实话,央央对他有没有火花不得而知,赵长河自己还真是没起过什么歪念头的。 原因很简单,这一路过来,小丫头娇俏可爱的时期大家相处不深,自己还处于嫌她烦的时候;等到后来交情深了,觉得她真不错的时候,脏兮兮的跟个小乞丐一样,哪个神人能对个乞丐起念头啊! 所以赵长河角度上这是真的光风霁月,纯粹就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回顾起来本该是一段荡气回肠的经历,可是这情况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乱世书又不是他写的,谁能阻止那书乱说话啊,真是蛋疼。 不过好歹这次说得挺帅的,乱七八糟的名次也被央央戴过去了,再也不是二百五也不是91赵先生,88这么好的数字人家还得加钱呢!现在是央央成213了…… 说来这次的名次还是让赵长河挺意外的,这次其实没什么越级挑战,绝大部分杀的是同级甚至是更低级的杂鱼。 奇不必算越级,可这战若是没有央央偷袭的话,奇不必跑是肯定能跑掉的,然后躲在暗处来个阴的说不定死的就是自己了,所以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多半要输的。乱世书认为这是“共斩”,而不是央央捡人头,这定论是有道理的。 但正因如此,又凭什么涨名次呢,难道状态很差的时候能够把对方逼退,乱世书觉得比斩杀方不平的含金量还高一点? 最后那个听雪楼刺客,也是亡命逃窜,射箭只求拖延时间熬到援兵,根本就没打啊。 而且央央那“战绩”,也毫无含金量,怎么就能上榜,还能空降就比自己当初的二百五高…… 老赵居然有点替当初的自己不服气来着……可见别人不服榜中人想要挑战,这回真理解了…… 最终只能归结为,乱世书看战绩也不是光看单挑的,赵长河能带着个小姑娘从各种各样的围追堵截阴谋暗算里逃生,这本身就是一个很优秀的战绩。连带着央央也是因为这个上的榜,她在整场局里一点后腿都没拖过,反而配合良好,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细究起来简直可以算令人称奇了,比如拉一万个在校女生出来,有没有一个能达成这种表现? 乱世书认为这就是潜力,能再打磨打磨,可能确实真是块璞玉。毕竟潜龙榜看的是潜力,不是战斗力多猛。 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也不知道对不对,赵长河在热水桶里泡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又看见了熟悉的脸,女子静静地悬浮于幽深的夜空里,闭着眼睛。 第六十九章 天上与人间 赵长河再也没有上次那样过去揪着她的冲动,很是平静地问:“怎么,偷看我一路行止不够,还光明正大来看我洗澡了?大不大?对了,我一路屎尿你是不是都在看啊?好不好闻?” 瞎子道:“你于梦中,哪有洗澡?” 赵长河低头看了看,果然不是在澡桶,身上穿着的居然是自己在现代的衣服,站在屋中,澡桶都不知道哪去了……明显是梦。 真讽刺,现在还真成了现世是梦里才能出现的东西了。 他也不去多说这个,依然在说:“所以你也没有偷窥我一路了?” 瞎子摇头:“未曾。” “乱世书真不是你写的?”赵长河直接道:“我总觉得这玩意表面正经,内里却含着深深的调侃,很符合你给我的印象。” “……”瞎子居然思考了好一阵子,似是对自己在赵长河心中的印象感到有些困惑。 随后才道:“乱世书是世人自己定义的名字,它另有大名。” “嗯?” “大名很简单,就是天书,或者说得更细一点,那只是天书的一页,专司记录人间武事。”瞎子叹了口气:“所以这是天道记录,非我所能掌控。我若真能掌控,那我还真是天道了……哪来一界天道跟你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赵长河冷冷道:“那天道何在?别又跟我说此天无道这种屁话。” “天道死了。”瞎子似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否则它的一界记录,又怎会崩坏得随意展现给世人看……所以说此天无道,又有什么问题?” 赵长河骇然瞪大了眼睛。 天道死了? 这是什么概念! “你以为四象教、夏龙渊,追求的真是人世山河?”瞎子嘲讽地笑笑:“说不定对比之下,崔家倒还更像人的想法。” 赵长河沉默片刻,慢慢道:“你也一样。” “难道你不一样?时至今日,你也没有把自己当此世之人,满嘴胡咧着你的‘赵厝方言’,究竟几分是扭不过来的用语习惯、几分是故意在和此世强作区分?” “……你还说伱没偷窥我?” “你是我带到这里的,关注于你有什么奇怪?”瞎子叹气道:“只不过我也没有想过,你能在几个月内连续触动天书,着实让我感到意外。” 赵长河淡淡道:“所以这次前来,是觉得我乃可造之材,来给我加送金手指了?” 瞎子不答,反而道:“有人来找你了。” 说完身影消失,夜色崩碎。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窗外天已大亮,人依然在澡桶,水都凉好久了。 他匆忙从桶中起身擦拭,这尼玛在水里泡一夜,要不是修行有成早该发烧了。 至于瞎子这次前来的意义,赵长河口中讽刺,心里其实有数了。 若乱世书只是天书的一页,其他页呢?瞎子没有明说,任谁听了大约都会起意去寻找,那才是真正的至宝,比什么金手指都强……也在提示四象教与夏龙渊的想法多半也与此有关。 若天道死了,谁主沉浮? 这才是此世豪杰最终追求的真相,也是瞎子这一次在引导赵长河的事情。 她是什么目的? 正满脑子心事地擦身子,“咔”地一声,门被推开,崔元央跳了进来:“赵大哥……呃……” 赵长河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天下无敌的二弟,又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崔元央。 崔元央一步一步倒退,然后勾到了门槛,“哎呀”一声栽了出去,倒坐了个屁墩。 赵长河一肚子心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潜龙二百一十三,说出去是这样的,感觉乱世书的公信力都要崩了。” 崔元央捂眼:“你怎么一大早上不穿衣服的!” 赵长河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裤子:“有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也有人在屋里喊‘我还没穿衣服’~那是谁呀。” 左右门框钻出两个侍女的脑袋,眼睛眨巴眨巴。 赵长河:“……” 洗不清了。 就不该和她开这些玩笑……可这些时日实在太熟了…… 不过好像不管怎样都是洗不清的。 崔元央脸红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声嗔道:“你们在这看什么,去去去。东西我端进去就行。” 侍女们憋着笑意微微一礼:“是。” 崔元央取过侍女手中端着的餐盘,小心地跨过门槛,赵长河已经穿起了新衣,含笑看她。 这是一袭锦袍,带着少许朱紫色,纹绣山河,气象万千,用料贵重至极,连这些锦绣貌似用的都是金丝线,贵气无比。赵长河在两个世界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而且这衣服还不是武士款,更偏文气,把他的粗野豪迈之气冲淡了许多,有了雍容沉静的气度。 崔元央看得目光闪闪,觉得很有趣,她还没想过赵长河能有这一面气质,看着意外还挺顺眼。 同样赵长河也在目光闪闪,因为现在的崔元央……很漂亮。 是的,不是可爱了,是漂亮。 不再是以前毛绒绒的兔子帽,也不再是破破烂烂满面污泥的乞丐样……而是轻施粉黛、头簪玉钗,一袭淡绿色的连衣长裙亭亭而立,无端把人拔高了几分的样子,连脸型看去都没那么圆了,有了点瓜子脸的模样,很是秀美。 分明是個漂亮的美少女。 唯一还能找到之前影子的,是额前整整齐齐的齐刘海,看上去布娃娃似的,又萌了几分。 两人目光对视间,都有了一种“原来ta长这样啊……”的感觉。 旋即同时一笑,恍如隔世。 “来。好吃的!”崔元央喜滋滋地把盘子放在桌上,这一转身就露出了刚才摔了个屁墩的脏屁股,赵长河一下笑出声来。 没有隔世,依然如此。 “你笑什么嘛?”崔元央转头嗔道:“一路都没吃过好东西,还不来吃点,这本来是我应该发挥的最大作用!” 看富萝莉一直对自己没包养成功而心中耿耿的样子,赵长河梦中的心事都散了个干净,心情大好地坐上桌:“好好好,这是什么糕?” “这是飘香坊的玉芙糕,这是鸳鸯八珍,这是京师张家老字号做的芝蓉雪玉饼……”崔元央兴致勃勃地介绍了一遍,很期待地看着他:“看看你最喜欢哪个,和我口味是不是刚好一样的!” 这根本就是个孩子。 经历这一路腥风血雨,居然还是这么孩子气。 因为回家了吧?呃,其实魏县也不是她清河,还有距离呢。 赵长河每样都吃了一点,笑道:“这个玉芙糕。” 崔元央显得极为高兴:“就知道果然和我一样的!” 赵长河笑而不语,因为你第一个介绍这个而已。 他喝着鲜奶配着精致的糕点,看着身上的锦衣,心里在想,崔文璟能够放任女儿一大早跑来找自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如果自己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那恐怕只要几句话,就真的可以这么过一辈子了。 有锦衣玉食,有可爱的妻子。有天下第九的岳父,有跨州连郡的势力。 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差点啥。 也许是昨晚瞎子的话,始终在心里有些阴翳。 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你,你做的一切只是别人眼中的真人戏。 有另一群人,正在寻求世界的奥秘,剑指苍穹,以身代天。 落日晚霞映照江水,江湖的辽远刚刚展开画卷。 那北邙带出的钢刀刚刚豁了口,心里的刀也就此钝了吗? “赵大哥。”崔元央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吃着吃着就在走神,这里没有心怀不轨的船娘。” 赵长河醒过神来,笑道:“不知道有没有心怀不轨的小兔子。” 崔元央微红着脸,垂着脑袋咕哝道:“才没有。” 那一刻少女的娇羞,漾在心里,差点把江湖的霞光击得粉碎。 赵长河有些不太敢看她红彤彤的脸,垂首低声道:“我想见见令尊,有事想谈。” 如果有别人在这,听了第一反应必是这厮想提亲了。可崔元央听着,脸上的红霞反而慢慢退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长河看。 以赵大哥的豪迈勇烈,如果是提亲,为何垂首低言? 第七十章 崔文璟 崔元央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爹爹在后院亭中赏花,我觉得……应该也是等着赵大哥去见见面的。” 赵长河抬头看她,那一贯喜怒哀乐极为分明的大眼睛此时却如雾笼罩,把一切心思遮掩不清。 但却依然笑意盈盈,见赵长河吃完了鲜奶糕点,便很淑女地拎着裙子站起:“我带赵大哥去。” 赵长河站了起来,崔元央又很自然地拉着他的手,一路出屋。 赵长河反倒有些许不自然起来,转头看看廊边左右:“你在这也拉着手……” 崔元央很无所谓地道:“该拉不该拉,也拉了多少次了,何必自欺欺人。无论人前人后,央央都是央央。” 赵长河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崔元央拉着他悠悠地走着,说道:“其实我心情本来不太好。” 赵长河道:“因为知道了内鬼是谁吧?” 崔元央叹了口气:“赵大哥如果什么时候能笨一点,那就可爱多了。” 赵长河道:“像你一样?” 崔元央一本正经地点头:“对,像我一样。” 赵长河哑然失笑。 崔元央道:“当然如果笨了,也不能像天神一样带我披荆斩棘,这可真是烦恼。要不然……对外聪明一点,对央央笨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疑邻窃斧,赵长河忽然觉得这丫头开始话里有话起来。 什么叫对外?哪里是内? 他回避了这个话题:“所以内鬼究竟是哪个?” “我三哥崔元成。” “嫡次子那个?” “嗯。” 赵长河沉默下去,这是真正的同父同母嫡亲哥哥……居然要这样一个与人无害的亲妹妹的命,为的不过是坑崔元雍一个没照顾好妹妹的罪名,这玩意儿甚至不知道对夺嫡有没有实际作用。 也怪不得崔家的初始反应较为迟钝,道上都开始刺杀了,崔家却不知道,并且这些围追堵截其实存在一定的组织度,这必然是有高位内鬼在操作的,不是什么无权无势的庶子或偏房能办到的事情。 代入自己是崔元央,这时候应该在哭才对……或许她昨晚已经哭了很久? “他……怎么处理?” “爹把他关入大牢,暂时还没处理,听说娘在家里一直哭,说肯定搞错了,有人陷害。” 赵长河摇了摇头,很难评价。 崔元央又笑了一下:“不过我现在不恨他。” “嗯?” “若不是他,我也见不到如此义薄云天的赵大哥。” “……” “你知道吗?我之前很后悔。” “后悔什么?” “没有选择第一条路,跟你去江南漠北。”崔元央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细不可闻,没让赵长河听见这后半句:“或许从此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赵长河并不需要听见后半句,单是前半句,已经把少女心思倾吐了個明明白白。 他紧紧抿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崔元央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赵长河抬眼望去,前方姹紫嫣红,百花盛开。一条青石小径宛转蔓延,在花树掩映之下不知其深。 “我就不进去了……”崔元央笑笑,又再度含羞低头:“你们说的、说的一些话,我怕是不便旁听。” 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跑到廊边拐角,又回眸而望,眼里似嗔似怨,说不分明。 赵长河驻足看着,直到那浅绿的裙摆消失在廊外,才默默转身走进园林。 好奇怪,与夏迟迟别离之时都没有这样难言的情绪。 园林深处,水流叮咚,依稀可见在花树水潭之间露出飞檐一角,那是园中亭台,有人静立,默默看水。 赵长河走了上去,亭中有桌,桌上有酒,左右无人伺候。 崔文璟依然看水,没有转头,似是随意道:“坐。据闻你好饮,自己喝。” 赵长河没有坐,反倒走到他边上和他并立看水。 这个举动十分无礼……当然若是真二五八万地坐在那喝酒也很无礼,但也符合他粗野的形象。如今这并肩而立的样子,更加难以形容。 崔文璟有些惊奇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的刀疤上驻留片刻,又转回视线:“你以什么身份与我并肩?” 女儿的恩人?还是女婿?还是……皇子? “客人。”赵长河随意道:“有客来访,主人头也不回,自顾看水……崔家名重当世,为了不让前辈担上无礼恶评,晚辈只好一起站这儿了。” 崔文璟眼里有了些笑意,洒然回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夫有些心事,一时失礼,客人海涵。请坐。” 赵长河回身坐下,这次主动替崔文璟倒酒。 崔文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倒酒的样子,忽然道:“你读过书,识过礼?” 赵长河“嗯”了一声。 虽然你们世界的礼仪我没学过,你们读的什么书和我也不一样,但我真的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的气质其实是很明显的,只不过匪窝厮混后的赵长河书卷气越来越淡了。然而当面对崔家这样的属性,不自觉就会展现,当初崔元央就觉得“见光死”,这厮并非想象中那么粗野。 但看在崔文璟眼中,却另有意味:“赵厝出身,本不该读书识礼。” 赵长河倒酒的手微微一顿,又顺势停止,把酒壶放在一边:“赵厝就在洛家庄边上……倒也没有世人想象的荒僻。” “所以赵厝人在洛家庄干活,或者洛家庄人住在赵厝,都很正常?” 赵长河不语。 崔文璟看着杯中酒液,忽然道:“昨晚我本来不想出手,想等刺客先杀了你,我自信在此同时可以把小女救走。” “我知道。”赵长河很平静地回答:“那样我就是死在听雪楼刺客手里,前辈不过来迟一步,只来得及救下女儿……头疼的很多事瞬间消失了。” “你生怨否?九死一生护送小女,却得到这样的答案。” “若我是前辈,做的事可能也好不到哪去,所以理解……最终前辈还是出手相救了,之前怎么想也没太大要紧。但有句话我和央央说过,理解需要相互才有意义。” “有对等的资格,才有相互理解的前提,无论是老夫,还是唐晚妆。”崔文璟淡淡道:“便如任何人家,对待一个赘婿与对待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态度也不可能一样,人尽如此,相信换了伱也如此。所以老夫还是那句,现在的你,以什么身份与老夫对饮?” 崔文璟的态度,就差没这样说了:被乱世书坑得,现在我女儿和你的事已经没别的选项了,唯一可以选的就是你到底是皇子呢还是个山匪。如果是皇子,咱联姻;你要不认,那就做个赘婿一边玩去。就等你一句话。 赵长河忽然在想,其实崔文璟这种态度可以表明一点:他知道这不是真皇子。 如果是真皇子,老崔完全可以直说的,只有心里清楚这是假的才会有所犹疑。毕竟打算把一个假货扶上位,要做的一系列后续举措那可真是大动作,崔家是否愿意下这样的重注? 所以昨晚才会起意,不如死了完事。 而今天发现赵长河居然读书识礼,这里蕴含的东西好像又有点意思起来,说不定对原先“假货”的判断还开始不自信了……所以句句想让赵长河自己承认是皇子,能主动掏出信物最好了。 赵长河想着想着,忽然摇头失笑。 崔文璟就安静地看着他失笑的模样,一言不发。 赵长河终于叹了口气:“所以我说,理解是需要相互的。在这件事里,从来就没有人想过,赵长河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有央央自己想过,她才真正站在赵长河的角度上想过问题……” 崔文璟淡淡道:“你不妨说明白点。” “我送央央回来,只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从事情的出发点,直到如今,心中从无半点男女之意,更没有贪图过崔家势力半分。”赵长河低声道:“我有恋人的……虽然如今也不知道她忘了我没有,但在她说陌路之前,我必须对得起她的等待。央央很可爱,崔家很高贵,或许可以给我很多助力,从此平步青云……但赵长河从无此意。” 崔文璟眯起眼睛。 远处廊下,崔元央靠在廊柱上,抬头看着天上白云苍狗,轻轻叹了口气。 第七十一章 三年之约? 在这事上也只有崔元央真正懂得赵长河的心情。 乱世书这一闪,在崔家角度上蛋疼,在赵长河角度上又何尝不是日了狗? 本来送人回家,飘然远去,回顾起来“不亦快哉”的一段江湖历程,生生的变味了,而之前想方设法在保全央央的名誉,也全白搭了。 全天下都在想赵长河要怎么做这个姑爷,艳羡不已。有没有人想过,赵长河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做这个姑爷? 所有人都在脑补他和央央的关系,他是不是必须负责?可他只是送人回家,根本什么都没做啊,披荆斩棘九死一生就算了,还要搭上自己从来没打算这么走的未来人生吗? 除了央央本人之外,谁曾考虑过?所有人只会觉得他赚了…… 少女看懂了,那欲语还休的回眸,漾在心里,至今涟漪未去。 可是意外的是,本以为崔文璟听了这话会发怒,但预计中的怒火却没有到来。 崔文璟反倒慢慢抿了口酒,悠悠道:“你所谓的恋人……四象教夏迟迟?还是别人以为是假货的压寨夫人岳红翎?” 草,您懂的真多。 赵长河意外于崔文璟的态度,刚才一直有些桀骜的姿态反倒老实了许多,答道:“迟迟。岳姑娘君子之交,亦师亦友,并无他意,是别人有些误会,包括令郎……” “天真。”崔文璟嗤笑:“你还不如说岳红翎,倒还像样些,却居然是为一个魔教妖女守牌坊……” 赵长河有些不服气地抿了抿嘴,他觉得迟迟对他是真的。虽然要说多么此情不渝天荒地老的,那或许还不到那份上,以后是否会淡去不好说,迟迟离去时也曾说过“如果你以后要找女人”看似不太在乎,但他觉得迟迟至少那时候是在乎的。 崔文璟打量了他半晌,越发有点好笑。 自己拿捏作态之时,他桀骜不逊,并肩而立,侃侃而谈。自己不介意他的拒绝,反倒调侃他时,他就变老实了,不服气又抿嘴没驳的样子还挺可爱。 什么天生匪类天生反骨的,不过是个恩怨分明棱角未泯的少年而已。 连情思也是典型少年,哪有山寨匪类的样子?你见过哪个山大王对女人这种态度? 那身份……越发像真的了。 他食指悠悠地轻叩石桌,慢慢道:“老夫昨夜反复问过央央,你对她无意,我信。逃亡之时有些肢体相接,事急从权,崔家也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蠢货,倒也不要紧。但问题是,央央对你怕是有意,很有意的那种……” 赵长河不语。 这就是今天前来拒绝时,心中一直情绪难言的原因。 最难消受美人恩。少女似嗔似怨的眼眸反反复复在心中回荡,这拒绝的话语说得确实艰难,要是面对她本人,赵长河不确定自己是否说得出来,好在面对的是她父亲。 央央自己也知道,不便旁听,她怕自己在场他说不出口,也怕自己听了会哭吧。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崔文璟看着他的神色,越发好笑了,又道:“老夫也不怪小丫头不懂事乱动春心……据实说,你这次行事之英雄,配得起央央动心。” 赵长河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越说还越通情达理,还夸起来了,我刚才明明是在拒绝你诶,难道不是该勃然大怒的吗…… 崔文璟悠悠道:“为家族计,凡事必须考量利弊。但就個人而言,谁不重英雄?倘若你图崔家助力,又或者索性图金钱美色做个赘婿,我们或许都会同意,心下却未必看得起,觉得女儿被猪拱了。而你拒绝了,我心疼女儿,但个人反而欣赏,反觉得这才相配,很难理解么?” 赵长河:“呃……” 崔文璟笑笑:“话说回来了,既然理解需要相互……那么你理解央央现在的处境么?还是说……你自认问心无愧,可以一走了之,至于央央被天下人怎么看,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赵长河沉默半晌,低声道:“老实说,若是那样,我便有愧了……我看不得央央被人笑话。” 崔文璟的笑意越发浓郁:“所以这两难之局,伱打算怎么做?” 赵长河忽然道:“央央还小,本来也没到谈婚论嫁之龄。” 崔文璟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赵长河挠头:“如果说是义兄妹,前辈会同意么?” 崔文璟抽了抽嘴角:“此非老夫同不同意,你怕是在把天下人当傻子。就算老夫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认为义子——你赵厝礼仪认为义兄妹就不能结为夫妻的?反正天下人没有这个规矩。” 赵长河:“……” 崔文璟:“……” “那……给我三年。”赵长河试着道:“崔家可以天下扬言,赵长河出身匪类,三年之内,若是未登天地人榜,没有资格娶央央。前辈以为如何?” 崔文璟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备选方案之一,他还在想这么说会不会让赵长河觉得被刁难,结果赵长河还自己这么说出来了。 按照这套说辞,是崔家逐了赵长河,不失央央颜面,而话却也没说死,给了个希望,不致显得过于刻薄无情忘恩负义。世人眼中的世家就是有这个挑人出身的毛病,早就习惯,或许会诟病几句,却没到名声大坏的程度。 三年之后,赵长河说不定都死在哪里了,或者也没达成要求,对崔家而言,这事不就完美结束了? 这赵长河很有趣,这事其实他没错,却反倒有愧意,提案也是让他自己很狼狈,想娶世家贵女却被嫌弃匪类的江湖谈资可不好听……这是对央央无情么?明明很疼央央,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声名。 “但问题是……如果你三年之内真的登上天地人榜了呢?”崔文璟笑问:“真回来娶央央,夏迟迟还要不要了?” 赵长河道:“那个时候,又为何不能是赵长河记恨旧事,不再搭理了呢?” “如果那时候央央旧情难忘,你还真舍得不理她?”崔文璟大笑起来:“都是男人,何必相瞒!你打的是那时候有了足够实力,是否能兼收并蓄的念头罢了!”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 其实有点冤枉,他没想那么多,他又不是什么军师谋士一步十算的,这短短时间能想一个大致交待得过去的解决方案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还埋那么远的后路? 但崔文璟居然大笑着这么说,一点都看不出怒意,这态度反而让他觉得,咦…… 崔文璟笑道:“原本我想过这个方案,没想到你先提出来了……但你的提案和我的想法有点出入,知道是哪点么?” 赵长河摇头,这哪知道。 崔文璟道:“你说三年……我原打算给的是五年。” 赵长河今年二十,潜龙榜的年龄限制是二十五下榜,所以崔文璟原打算的是五年。 乱世书会划分这种年龄自然有其道理,江湖豪杰何其多也,资质总是有上限的,都在一定层面上,人家打磨三四十年的凭什么打不过你小年轻?年轻人自然还是先以潜力论。 到了二十五以上,江湖风波也当历尽,这年纪就别说潜力了,好意思么,该正式争一争人榜了。 当然绝世天才总是能人所不能,别人还在看潜力的年纪,他已经成就宗师,身登人榜。这种人历史上当然是有的,只是比较罕见。 上一个达成这个成就的,叫夏龙渊,身登人榜之时,二十二岁。 而赵长河说三年,那时候二十三。有夏龙渊前例在先,倒也不算过于惊悚,但依然是天下没有人敢夸言的成就,更何况你十九才习武…… 崔文璟觉得给五年已经挺刁难了,这厮居然自己说三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其中代表了什么? 当然崔文璟也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拐了女儿芳心的臭小子,昨晚没弄死你那是不想女儿发疯,你自己说三年了我还给你让个五年十年的? 他只是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老夫自己侧室都好几个,自然不会跟你说只许一人这种话……你若是真有本事三年内身登人榜,找几个侧室又有什么稀奇?” 赵长河总觉得这位莫名的好说话,和事先心里推演过的各种态度完全不一样。 想了半天忽然醒悟。 绕来绕去,这不还是一种婚约吗?老狐狸还把正室理所当然地订完了…… 第七十二章 天壤之中更有赵郎 崔文璟离开了。 赵长河一个人傻坐在亭中喝酒,目光都还是呆呆的。 这事儿怎么变这样了……我不是来拒绝的吗? 是不是哪里不对……最后这个提案明明就是为了让崔家下台阶,眼下可以交待过去,三年后大家无事发生就可以了,你崔文璟难道不是该顺水推舟完结这事的? 可怎么被绕了几下变成这样了……但好像话都是自己说的,人家已经很好说话了…… 老实说,赵长河简直不敢想象刚才对话的那个是天榜第九,世家之主。那真是一丝一毫的压迫感都找不到,除了最初有几句拿腔调打机锋之外,后面完全就是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有商有量,和蔼可亲。 看惯了小说影视里世家豪门对拐走女儿的穷小子的态度,赵长河居然感觉自己所经历的很不真实。 然而细究结果,对方想要的全得到了,话虽然是自己说的,但其实也是对方一直在引导的结果,几句高帽戴得下不来台,只能自己搜索枯肠去想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其实义兄妹那个提案本来是可以的,也是赵长河自己最想要的关系,结果被老家伙偷换了概念——本来要解决的是央央名誉问题,你若真肯认这個是义子,那义兄护送义妹当然正常无比,名誉问题不就解决了?怎么概念就被换成义兄妹能不能结合了,这是两码事,可当时怎么就被他绕进去了…… 最后变成这样,三年后自己如果什么都不是,对方自然当成无事发生;三年后如果这小子真能身登人榜,那可是盖世奇才,你俩原地结婚他们只会笑歪了嘴。 不管怎么算崔家都不亏啊这。 真是被卖了还帮数钱,还觉得对方很不错的感觉……赵长河终于醒悟过来,哭笑不得。 这就是清河崔。 世家屹立这么多年,自有他们的门道,不能把他当成江湖武人去看,天榜第九的江湖身份在这种时候不适用。在崔文璟心里,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也是崔家的要事,而且还是政治要事——他那可疑身份在这,老崔哪里敢认他做义子! 人家当多大的事慎重对待的,自己一个毛头小子,真玩不过。 不知道事情传出去之后,会被迟迟怎么砍? 头疼。 “赵大哥,赵大哥!”崔元央的声音老远传来。 赵长河转头看去,小姑娘提着裙子笑容喜悦地在花丛中奔来,如同穿花蝴蝶,那笑靥比周围的花树还美。 只为她能露出这笑靥,是不是已经值得? 不知道是不是反倒要感谢崔文璟,老奸巨猾处置得宜,没有把事情变成刀子。 以后的事,实在没力气想了。 “赵大哥!”崔元央喜滋滋地跑进亭中,瞧那模样就有点想直接扑进赵长河怀里的意思,旋即似又赧然,急急刹在面前,红着脸垂下了脑袋:“我爹说,说……” 赵长河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不管他怎么说的,至少我不要现在就细软跑,可以做个客人留几天。” 崔元央低头把玩着衣角:“在我爹看来,三年后达不成条件,是可以顺理成章把这事了结的,但我……我知道赵大哥硬脾气,会这么说出口,就是为了完成的,而不是为了给大家找个台阶。” 赵长河笑笑:“这个倒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未免把人榜看得太轻。” 崔元央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如蚊讷:“我……我也想你完成,我觉得你能做到。” 这话就等于说“我希望你娶我”,却比这么直说更加动人心弦。 赵长河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说道:“央央,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从小在家,难出江湖,见人太少。” “赵大哥的意思是,央央不一定真喜欢赵大哥,只是这次同生共死,心中一时触动。将来遇上其他优秀男子,或许才知所爱?” “你怎么越来越不憨了?这是你应有的情感认知吗?” “因为这话是昨天夜里好多人在我耳边嗡嗡的,听出茧子了。本以为赵大哥洒脱爽快,谁知也如三姑六婆。” 赵长河哑然失笑。 “是不是让赵大哥很为难……赵大哥心里,央央只是个孩子,确实没有别人想的那种意思。所以才会说他们一样的话,想劝央央……可是……”崔元央终于抬起头,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会长大的,会让赵大哥喜欢!” 少女眼中的柔光,真能把铁一样的心化成水,仿佛一缕丝线悠悠缠缠,缠在心里,再也解不下来。 赵长河知道自己解不下来了。无论原先有没有那种意思,现在也有了。 原来被一个女孩子喜欢与表白,是这样的滋味。 拿这个考验干部,谁扛得住啊! 他的心思悠悠荡荡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口中说出的话已经成了:“央央不需要长大,赵大哥就喜欢这样的央央。” 崔元央绽开了笑容,那眉梢眼角的喜意明媚起来,周遭的姹紫嫣红便黯然失色。 她喜滋滋地拉着赵长河的手,随意漫步在园中,低声道:“央央所见男儿,并不算少的。家父天榜有名,地榜人榜,叔伯在列。家兄弱冠之年,潜龙第三。累世通家,多有所见,荟萃群英。本以为世间英雄,不外如是……” 赵长河忍不住接道:“不意天壤之中更有赵郎?听着像这走势。” 崔元央惊奇地偏头看了他半晌,吃吃笑道:“好不知羞。” “哼哼。” 崔元央刮脸:“既然赵大哥想要这句,那就当是这句吧,反正差不离。” “喂……听着好敷衍。” “我只是想说,不管他们有多好,不管赵长河多么粗鄙匪类,央央也赖定你了。”崔元央没有去看他,眼睛滴溜溜地打量旁边的蝴蝶采花:“三年后,如果你没能达成,我就、我就跟伱私奔。” 也不知道蝴蝶与花的姿态让她想到了什么,配着私奔的言语,这一刻红彤彤的脸蛋灿若朝霞。 赵长河没有回答这句话,总不能说我就是不行,等你私奔了……也不好夸口说那种要求真能达成,那叫狂妄。 但这一刻修行的理由确确实实更多了一项,并且他知道,现在的修行不需要自己原先那样苦苦摸索了,崔家明里暗里必有助力,对他们而言这是投资,不会任他自己发展自生自灭的。 果然下一刻崔元央就说:“魏县只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张县令是我们的人,但这不是清河。今天爹爹就会启程回去,家里的事尚未处理……赵大哥跟我们回去做客玩几天吧,家里会有些东西给你的,现在不许再说不要了……就算只当谢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长河没有矫情,点了点头:“我也想去清河看看……另外,我看你爹的老狐狸模板,被下狱的那位多半不是真凶,你爹在做戏引蛇出洞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点……” 崔元央怔了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七十三章 清河 清河,北邙,和现世一样的名称,类似的地位,北邙的地理奇怪地到了北边,但清河的地理和现世却十分符合,赵长河护送崔元央的时候,心中就冒出了个梗:我到heb省来。 京师的位置也与现世的京城极为接近,北邙却跑到更北之地,所以崔元雍曾说,我家到北邙虽不路过京师,拐过去倒也不岔多少路。 不知道这种现象如何形成的,和现世有怎样的关联……关于纪元的事情,或许这一次真可以好好问一问崔文璟,央央未必清楚这些。 走在清河郡的大街上,街面宽敞无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左右货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四处殿台楼阁,气象万千。 这是赵长河在此世见到的第一个繁华大城,比之前偷衣服的那城繁华数倍有余,不知京师气象比之如何? 赵长河一直经历着的那些,满门屠灭的血腥、山匪劫掠的乱象、江湖上的风波诡谲,瞎子曾经给的景象之中盗匪作乱、异族残杀,好像都离这样的地方特别遥远,远得简直不像一个世界。 若说乱世净土,大约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清河郡守就是崔家人,不是崔文璟本人,是他胞弟崔文珏。而崔家多有其他族人、姻亲、门生故吏,遍布州郡乃至军队,真正跨州连郡的世间一流势力。 此即清河崔。 崔文璟自己在朝廷并无任职,保持一个天下第九的超然,夏龙渊也必须尊重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支势力。 在绝大部分世人眼中,这位崔家家主的形象和赵长河所见的老狐狸老父亲并不一样,那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高高在上如处云端的仙神,威严素著而又君子温文。 现代知识下,明明知道这繁华背后还有极端的丑恶,单是土地兼并都能让多少人流离失所,王朝周期大多由此而来,世家在这里是绝对的反面主角。其他的欺男霸女,谈玄论道不理朝纲乃至于勾结异族等等,都是基操了。之所以会有乱世,世家这锅都得背很大一部分的。 因此赵长河心中对世家始终是有抵触甚至蔑视情绪的,央央可爱归可爱,那是個人,个人代表不了阶级。但此时此刻目睹与外界全然不同的繁华与祥和,还是必须承认之前自己的印象也没那么客观。 事物有其两面性,至少此时此刻,这确确实实是一方净土。 崔家庄园在城东,占地连绵不知其广,气象庄严,门外道旁尽是春风杨柳,小桥流水,庄严之中又添了数分悠然雅致,其实比之前魏县县令后花园的满园春色更显格调。 崔文璟没有带着赵长河,早都不知道哪去了。依然是崔元央喜滋滋地带着她的赵大哥进家门,单是从进门到她的闺阁所在,赵长河都觉得这路上比他妈绕北邙山寨三圈都远,路上修花剪草的庄丁都比山寨人还多。 真·富萝莉。 崔元央看得出他的羡慕嫉妒恨,笑嘻嘻道:“让赵大哥早点来这,再问亲事的话,赵大哥会不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赵长河诚实道:“多半会说富婆,饿饿,饭饭。” 崔元央粗声粗气地学他说了一句:“我赵长河不吃软饭。” “咦,我这句话在你面前露过吗?” “何必露过,猜也猜得到。” “我感觉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不是被盲目拔高了……你给我钱,我真要,真的……” “那你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嘛?” “……有。” “那不就没拔高?”崔元央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走,带你去看我房间,很可爱的……” “小姐。”旁边终于有仆妇忍不住了:“赵公子不适合去您闺阁……” 这些仆妇婢女一路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已经很久了,看小男女打情骂俏的一个个脸色跟吃了翔一样。 此时赵长河属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被老爷嫌弃匪类,定下了三年之约,此事还没往外传,但崔家内部已经开始风传了……事实上崔家下人们就没觉得这三年你真可以上人榜,等于这亲事已经可以宣告没了。 让你来做客是看在你算是小姐恩人的份上没有驱逐,那是老爷的气度,你还赖上了,还想进闺房?进去想干嘛?昂? 所以崔文璟会认为这个提案会让赵长河自己的名声很狼狈,他是真的为了央央的面子,不在乎自己的脸。 崔元央心里有数,越是如此她就越受不了别人这样说赵长河,转身叉腰,怒斥道:“我爱带谁进我闺房是我的事,我爹都没管,你们管得着吗!” 仆妇劝道:“老爷日理万机,哪顾得上交待这些,小姐当要自爱才是,这次擅自离家,教训还不够惨痛么……” 另有人道:“是啊,你看这男人开口就要钱,这也太……没见过这样的,果然匪类。” 赵长河哑然失笑。 崔元央一肚子怒气也都被这句话给说笑了,从怀里直接摸出一块金子塞进赵长河手里:“他要钱我就给他钱,谁管得着啊?” 说着又掂起脚尖,试图去亲赵长河的脸:“我还亲他呢,你叫我爹来管啊!” 没亲到,太矮了。 崔元央掂起脚尖,微跳了一下,脑门就被赵长河摁住了。 崔元央气鼓鼓地看着他,赵长河含笑道:“趁机是吧?” “哼。”崔元央偏头,避开他的大手:“走啦,不理她们。” 一群仆妇侍女全傻在那里,这光天化日,还亲起来了…… 完了,小姐这出门一圈之后,真向土匪看齐了,这模样就是跑到寨子里说是个压寨夫人恐怕都很像那么回事了…… 隐约听见赵长河在前面说:“好啦,伱闺房我也确实不方便,我们的约定本来是为了你的名誉着想,别又自己搞坏了,我和你爹都头疼的。” 崔元央撅着嘴,知道自己兴奋过头了,内心把这事当成婚约了,其实较真起来还不能算的,反倒是“翻脸”的标志才对。 自己也不能任性的把父亲和赵大哥的苦心给破坏了。 她有些恹恹地叹了口气:“哦……那跟我来这边……” “哪呢?” “藏兵室。”崔元央说着,眼眸有意无意地瞥过赵长河从不离身的酒葫芦,那江湖风雨闯来,连赵长河自己都不知道刀何时豁了口,酒葫芦居然出奇地保护完好,只是越发显旧了,他却不舍得丢。 她掠过目光,看似无意地说着:“赵大哥的刀豁了口,我要给你找一把最好的刀,能一直一直带着!” “对砍多了,哪有永远不豁口的刀啊……” “你葫……胡说,肯定有!” 赵长河哪知道小丫头心思都到修罗场了,此时换把好刀的渴望真超越了一切兴趣,这会儿就是来个光溜溜的女孩子躺面前也懒得理:“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带我看刀去!” 崔家的藏兵室其实都不是一间,而是一片屋舍,守卫森严。屋舍之后另有道路,通向一处略高的山丘,上方居然依稀可见一个纯铜打造的小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 崔元央亲自带人来藏兵室,守卫倒是没有拦,家主嫡女当然有随意拿绝大部分兵器的资格。崔元央也没有往山丘铜殿走的意思,只是拉着赵长河走到右首一间,笑道:“这里是专门藏刀的。” 赵长河目光从铜殿收回,低声问:“那边是什么?” “山丘上,铜殿后面,就是我们家的祖祠呀,现在我爹就在里面审人呢……”崔元央也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至于那个铜殿,是藏我崔家至宝清河剑的地方。哦对了,还有一把陛下所赐名刀也一并收藏其中,表示珍视。” 阅尽小说千百部的赵长河,本能地觉得,这里有事儿。 第七十四章 抱上粗腿之后 话说皇帝赐刀收藏在祖祠边上也就算了,自己的神剑也藏着,赵长河不知道这么做是什么道理,按理兵器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当祖宗供着的……危难之际你想用还来不及了怎么办? 不过这世界往高了之后毕竟玄幻起来了,有些情况未必是自己现在的层面能理解。再说不管有没有什么事儿,也不是现在自己这“客人”能掺和的,赵长河没多理会,跟着崔元央进了藏刀室。 说是藏刀室,其实刀并不多,毕竟崔家主要玩剑的,刀只算偏门藏品。墙上和刀架各有一些,大致也就二三十把的样子,都带鞘,也看不出好不好。 但赵长河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架上横放的一把长刀吸引。 刀身长达四五尺,快赶上崔元央的身高了……极其宽厚,刀柄长长的,可容两手。刀有鞘,看不出材质,单是目测这架势,就感觉该有几十斤的重量。 梦中的阔刀!现实里真有这种刀! 见赵长河一直盯着那把刀,崔元央倒也有些吃惊:“赵大哥,你喜欢这个啊?是不是太大太重了……” “呃。”赵长河回过神来:“确实……可能不是我现在能掌控的刀。” 崔元央听出了意味。 不是“现在”能掌控的,说明这厮还真考虑以后掌控啊……不过倒也符合赵长河的性子,那狂刀怒斩的气魄,特别适合这样的刀。想想以后握着这样一把刀走出去的样子,感觉敌人看了腿都会先发软,气势太迫人了…… 怪不得赵大哥喜欢。 崔元央咬着下唇想了想,低声道:“这是爹爹当年亲斩了一名异族身登地榜的大将,缴获的刀,听说那人都不像人了,身高过丈的……其实陛下赐的那把刀和这把也有点像的,稍微比这把小点也轻点,大约四尺左右,三十斤的样子,可能更适合正常使用……” 赵长河明知道皇帝赐刀肯定拿不了,还是极感兴趣:“那刀叫什么?” “叫龙雀,大夏龙雀。” “……”赵长河神色又有些古怪起来。 名字很好,很强大。问题是这名字自己那世界也有啊,赫连勃勃的大夏龙雀,不过那个大夏实在有点low,夏龙渊你这是巧合呢还是咋的…… 算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注定不可能拿那把刀啊。 赵长河的目光在其他刀上扫来扫去,明明知道这里的刀随便拿一把都比自己原先那把钢刀好了几倍,可是看过阔刀之后再看这些正常的刀,怎么看都不得劲了…… 崔元央看他那样子也好笑,还说我孩子呢,赵大哥自己也经常很孩子气的好吧,就像看见了好玩的玩具,再看别的玩具都没意思了似的…… 最终还是她挑了一把造型重量都和赵长河原先那把很接近的宝刀,塞到赵长河手里,连名字也懒得介绍了:“这把先用着……” 说着目光就滴溜溜地瞥向了铜殿的方向,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那个好像有点难诶……不过若说正常宝刀能永远不损一直用着,央央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大概也只有那种…… ………… “挑好刀了?”晚宴时总算见到了崔文璟,没有旁人,就他父女俩加上赵长河,看上去也是不想别人对赵长河指指点点多加评论,确实很会做人。 见赵长河腰间新刀,崔文璟便笑:“我猜大约也是这把,和你原先用刀较为接近。” 赵长河拱手道:“这刀很好,试了一下,简直吹毛断发,谢过前辈。” “你应得的。”崔文璟笑了笑:“你还可以得到更多……我知道你并非贪婪之辈,所求的东西极为明确,大约就是如何解决血煞功弊病问题、以及如何拓宽经脉丹田,让你的内功可以跟上外功修行。” “正是如此!别的我也不需要啊!”赵长河喜道:“前辈有办法?” 崔元央偷偷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还要钱嘛…… 崔文璟道:“先说血煞功这个问题,是出于功法根本所决定,既然调用的是血气煞气,自然就会导致煞气入脑和侵噬身躯。我若要消除你这煞气是可以办到,但你的刀就再也不复之前的凶煞狠厉,等于半废了你如今仗之横行的能力,是否得不偿失,伱自己考虑。” 果然崔文璟肯定是比岳红翎有办法,但居然也不能两全其美……赵长河有些头疼地问:“那血神功应该也同样修的是血气和煞气,为什么血神功就没这些弊端?说明还是有办法兼顾的吧?” 崔文璟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如果血神功当真那么神奇,薛苍海就不至于被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越级挑战。” 赵长河暗道薛教主实在太惨了,只要他还活着,这事要被人唠一辈子……乱世书就是这样让人蛋疼,如今他自己也尝了滋味。 崔文璟道:“我们家都没人和会血神功的人接触过,故不知详细,但想来血神功必然另有弊病,并且被岳红翎敏锐地捕捉到了刹那时机。这姑娘的战斗敏锐倒是令人惊叹,事先我也没想过元雍居然真打不过她,元雍所学胜她何止十倍……” 说着说着眼睛就在瞟一旁的崔元央。 见情郎和父亲交流愉快的样子,崔元央很是高兴,一直没有插话,托腮在看。结果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她也知道父亲为什么看自己,以前就经常拿江湖上同辈的优秀女子来刺激自己,只不过自己从来胡吃海喝懒得理会。 但今天这一刻,她还真有了点不服气。 岳红翎在他山寨里住了那么久,可能都那個过了……父亲不上眼药就算了,还夸,夸什么夸,是不是亲爹啊!哥哥打不过她又怎么了,难道我……哦,我也打不过嘤嘤嘤…… 不就是练武吗!央央这次出去吃了大亏,本来回来就是会练的,干嘛拿别的女人来气我……你们倒是说你们的血神功啊! 赵长河沉吟片刻,果断道:“既然如此,这煞气也不用前辈帮忙消除了,不就平时一点难受嘛,换来大幅度的战斗力,还是值得的。说来血煞功除了这些毛病之外,还是挺好的吧?” “除此之外确实是好功法。”这是继岳红翎之后,一位真正的天榜宗师给出的定心丸:“如果你能忍受弊病,主修无妨,值得练。老夫甚至有种感觉,血煞功才是这个流派的根本体,但无人能好好练下去,血神功反而是为了消除弊端而搞出来的替代品,真实上限还不一定比得上血煞功。” 赵长河听得有些惊喜:“前辈确定?” “你不觉得你的战力有些过分了么?区区玄关三重,对战奇不必之时给对方造成的压力与幻象,那是玄关三重能办到的么?老夫当年三重天都做不到!”崔文璟下了定论:“血神功如果比这还强,血神教何至于只是一个区区二流教派,薛苍海连人榜都登不上?” 敢情那时候你都在了,我草拟妹的…… 赵长河实在懒得吐槽这老狐狸,现在随着认知一步一步加深,血煞功的优点更加确定与发掘,他现在还真舍不得换掉,看样子这功法会成为自己很久很久的主修,不知道练到后面到底会怎样,能突破九重玄关、进窥秘藏么? 功法秘籍上是写着可以的,如今看起来还真不是吹牛……但问题是,怎么突破秘藏以及之后的修炼方法,方不平给的那秘籍没有啊…… 崔文璟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血神教那边的事,老夫会让人留意,若是合适,帮你解决后续并没有多难……其实我看连你那个夏迟迟都可以帮你处理,只要她不砍了你。” 赵长河:“……” 崔元央:“……” “现在你的问题,似乎只剩下洗经伐髓,拓展经脉?”正当赵长河以为抱住大粗腿什么都解决了的时候,崔文璟平静地说:“这事我们解决不了。” 赵长河:“?” 你也说了血神教的事连迟迟都能解决,也就是说老子以为抱上了天下第九的大粗腿,最后告诉我其实你什么都不做? 崔元央也急了:“爹!” 崔文璟摆摆手,递过一枚丹药:“莫急,这颗丹,对你的作用也未必小了。” 第七十五章 玄关四重! 赵长河好歹顺了点气,接过丹药问:“这是?” “那种彻底改造根骨洗经伐髓的宝物,可遇不可求,并不是你势力大就一定什么都有,皇室都未必有。不过各家子弟并非天生都有好根骨,各家总是会想些办法改善的,比如这就是一例,可以强化经脉韧性,提高耐受力。” 听着很靠谱,赵长河问道:“拓宽经脉和加强经脉韧性,区别是什么?” “你的经脉便如小溪,只能容纳那么点水流,若是扩宽了,那便可容江河奔涌。但江河也需堤坝牢固,否则可能决堤。这区别不难理解。” 赵长河颔首:“明白了。也就是说,我这小溪虽然不能拓宽,但也可以加坝,同样可以承受超出承载能力的水流。” “不错,便是以后你真拓宽了经脉,这韧性依然有用。甚至于,如果你经脉韧性不足,有拓宽的机缘在面前都可能担心经脉脆弱而不敢动。你早晚必然需要此物,现在还觉得老夫什么都给不了你么?” “咳,我没这么说过啊……” 崔文璟不去揭穿他,淡淡道:“当然此物对你目前的状况并不算特别对症,只算有点好转……治本之策需要机缘,我们也会帮忙留意消息。” “已经很感谢了。”赵长河接过崔文璟递过的丹药,二话不说地直接吞了。 崔元央见他直接吞药,又有些急了:“这人,怎么这么急的,这样吞会不会有事?” 崔文璟哑然失笑:“你别在那一惊一乍的了,为父在此,能有什么事?给他就是让他吃的,他比你懂多了,不趁着我在这护法的时候吃,难道等你护法吗,真遇到事情你除了会哭还能干嘛?” 崔元央脸都被亲爹扇肿了,气鼓鼓地吃饭。 崔文璟恨铁不成钢:“现在这些事情你根本连个做参谋的资格都没有,知道荒废这十来年是多么愚蠢的事了么?伱要是懂行,你都可以帮他,他又何须放下那张自以为顶天立地的脸,跟老夫赔笑?” “知道了……”崔元央咕哝道:“我现在也开始练。” 崔文璟眼里有些欣慰。 崔元央的天赋才是族中公认的好,从小什么东西几乎都是一学就会,就是不肯好好练。但她终究从小打着底子的,可不像赵长河这么艰难,如果这次能让崔元央真正开始用心习武,她的成就才是真正不可限量,到了一定时候,她自己就可以叱咤天下,又何须什么丈夫! 说实话,三年,他真不信赵长河能做到,即使把崔家资源全堆给他,也做不到三年上人榜的。眼下所谓的帮忙完全可以应帮尽帮,做个投资没什么问题,也让女儿开开心心。万一成了呢?那就血赚。 但他更希望的终究是让崔元央自己觉醒,那比什么都值。 却听崔元央忽然压低了声音:“爹……” “嗯?” “皇帝赐刀,是不是不能转给别人啊?算欺君吗?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怕那个君……” “慎言。” 崔元央嘟囔着不说话了。 “你真以为夏龙渊老迈昏庸控不住局面,导致如今天下暗涌,唐晚妆病弱之躯独撑帝国?你在看话本呢?”崔文璟冷冷道:“天榜第一非你所能理解,此非你能过问的事情,少胡思乱想。” 崔元央垂头丧气。 赵大哥这次付出这么大,最后还要背上别人的议论灰头土脸,却什么好处都没给他。小姑娘真替他心疼,恨不得连带自己一起把什么都给他,可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给不了,连想带他去闺房都带不了…… 崔文璟瞥了她一眼,忽然知道了她问刀的意思,神色倒也有些古怪起来,又看了看正在闭目吸收药力强化经脉的赵长河,捋须低言:“皇帝赐刀,当然不能随意给别人,那是大不敬。但有些人却未必在此限……” 崔元央眨巴眨巴眼睛:“就算他是……也不能自作主张就给的吧,不还是僭越?” “还套起为父的话来了……”崔文璟呵呵一笑:“我说过,天榜第一非你所能理解……他给的刀,一般人根本无法驱使,会被强烈排斥。如果有人能与之亲和,崔家顺理成章地送了,那叫什么自作主张?那叫迎合上意。” 崔元央目光闪闪,看着就有种跃跃欲试的味儿。崔文璟斜睨着女儿,淡淡道:“但我建议你不要去没事找事。” 崔元央赔笑:“没有啦,就问问。” “少来这套……”崔文璟淡淡道:“他现在的可疑身份,哪怕他自己矢口否认,也是个很大的资本。因为只要没被证实,人们只能猜,对他应有怎样的态度举棋不定。一旦跑去试了什么破刀,结果不亲和……虽然未必能证明不是,但几率大降,资本就给自己玩没了。你道为父为什么始终不和他明着揭这身份之事?这就是原因之一。” 崔元央怔了怔,跑去偷刀送情郎的想法顿时收了。 有些事情,大人们有很多考量,真不是自己能随便瞎玩的。 “但是……”崔文璟低声自语:“如果悄悄试了真是,那就有意思了……” 崔元央眼睛又亮了起来。悄悄试,我去偷了给他试,岂不就是悄悄试?排斥就放回去,无事发生,亲和的话…… 崔文璟道:“早上又审你三哥,暂无结果。今晚元雍也回来了,在祖祠最后一次会审,你要不要旁听?有些事情或许你自己对个质更好。” 崔元央垂首道:“我……不太想……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胡闹!你觉得自己的命不要紧,崔家倒觉得揪出内鬼更要紧!算了?”崔文璟冷冷道:“这一次,说不定要动用清河剑了。” 崔元央怔了怔。 正如赵长河疑惑的为什么要把宝剑藏起来不用,因为清河神剑,浩然正大,海晏河清,奸邪宵小,无所遁形。然而神剑有灵,出必染血,崔文璟的实力控剑是没有问题的,但也很难做到连分心的时候都还能让神剑老老实实的程度。 这世道哪有几個正人,就连崔文璟自己都算不上,万一啥时候一个疏忽,剑到处砍人,甚至抹脖子,崔文璟还要不要做人了? 但专门动用的时候,那肯定没问题。 这次的事真麻烦到了查都没法查,需要动用清河剑的地步了? 崔文璟说到这里,显然心情也不好起来,拂袖道:“好了,赵长河吸收顺利,要醒了,你自带他休息休息,为父还有些事。” 赵长河果然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眼中血色狰狞一闪而过。 崔文璟要走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吃惊地转头看他:“你……血煞功四重?给你吃的是内功经脉之药,你怎么不声不响把外功玄关给破了?” 赵长河憨厚地笑笑:“我这个内功有点特别,可以融合助推外功气血的,之前不够力度,小溪经脉嘛撑不起多少真气,这药一吃,发现真气汹涌多了……这些天江湖历练,外功血煞积累已足,央央之前给我喂的一些药也是有助于气血大补的,想想是不是可以试试配合现在的真气强度冲一下,就试试了……” 崔文璟抽了抽嘴角。 说得真简单,跟吃饭一样。 上一次赵长河出北邙时,乱世书上的话犹在眼前,“赵长河习武方四月,玄关破三重”,现在这也就五个多月,四重了。 虽然还有些偏颇,他现在外功四重,内功还在三重,只是作为外功的助推剂使用,严格来说算不上真正的内外兼修。但这个效率已经极其离谱,崔文璟脑子里搜索了一大圈,竟然找不到比他更快的前例。 他老崔小时候,刚练五个月那会儿,一重都没破好不好…… 当然情况不同不可比,他家玄门内功讲的就是打好底子循序渐进……但也能说明赵长河的体质根骨、以及悟性资质,都是万里挑一的,唯一的缺陷就是习武太晚经脉定型而已。若是真能解决这个问题,他的成就…… 崔文璟不动声色,背着手悠悠离去:“还可以,行为果断……但还不算特别效率,比老夫当年差远了,不可骄傲,有待进步。” 第七十六章 崔家疑案 比自己预期之中更早突破了玄关四重的赵长河心情大好地扒饭,也懒得管崔文璟是不是在装逼,说不定人家天榜第九小时候真的神童,五个月都七八重了呢。 管它呢。 之前觉得用那种阔刀太重,自己实力不够用。但外功玄关一破,力量就是极大增长,十分显见的。如果之前挥十斤的钢刀很顺畅轻巧的话,现在二三十斤应该也不会怎么拖累动作了,大概也就是持久差了些? 想想是不是该去把那个四五尺长的大阔刀给拿了试一下……可看看身边小姑娘柔柔的眼神,暗道算了,她已经选了把钢刀,驳了不好看,先这样吧。 谁知道小姑娘心里早就为他预定了大夏龙雀刀,这把钢刀连名字都没给他介绍呢。 互相都在替对方着想,连互相对视的眼神都散发着难言的酸臭味。 跨进屋中的崔元雍迎风都能闻到臭味儿,感觉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其实妹妹找男人这事儿本身就很不是时候。 他作为哥哥都还没定亲……去年出门前家里刚刚准备和王家议亲,来回纳采极为麻烦,至今还没谈好呢,这毛都没长齐的妹妹还先找男人了…… “二哥!”崔元央发现他的到来,乐呵呵地挥手打招呼。 “咦?崔兄来了?”赵长河抹着嘴,奇道:“你之前哪去了?这么大事儿居然从头到尾没见你的影子。” 崔元雍笑笑,随意坐在刚才老爹的位置上,替老爹待客倒酒:“就说当时舍妹跟在你背后见识江湖风波的时候,看她那眼神早晚要有变化,看这回变化得彻彻底底,跟水一样了,还是闻着都发馊的臭水。” 崔元央赧然:“二哥!” 崔元雍却没理妹妹,转向赵长河笑道:“赵兄刚才这言语试探大可不必,还真猜内鬼是我啊?” 崔元央脸色都变了。 赵长河笑道:“那么敏感干嘛,只是问问,我还以为和你算朋友了呢。” “我也知道会有人猜是我,毕竟妹妹在我手里跑丢的,如果算上之前跑去你山寨那次,我连着让她跑路两次……一个憨……这么能跑,我这是不是有点故意的意思?”崔元雍自顾自地喝了杯酒,叹气道:“就算我不是内鬼,都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我不够精细谨慎,前途堪忧。” 崔元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说自己坑得二哥挺惨的。 这两次在她的视角上确实与二哥无关,半夜跑去山寨,哥哥还能监视自己睡觉啊?那才有问题好不好。后来跑路那就更不关哥哥的事了,那是下人护送自己回去的,在半路上被自己找借口溜了,二哥哪能知道? 虽然有点无妄之灾,但这个不够精细谨慎的帽子扣下来,还真不好摘,而且还不算冤枉,崔元雍自己也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做事不够周到是事实。 正因如此,也更不可能是崔元雍故意了,他稳接位子的人,做这种事怎么看都对他没点意义,风评还左右难看。 崔元雍叹了口气,又道:“至于这几天,我当然是原路返回去找你们了,还找到了你们呆过的城里……谁知道你们一路穿山越岭,我真遇不到啊……说句卖乖的话,如果你们潜回城里躲着不出门,等我找来,说不定还没这么多事来着……” 这回连赵长河脸色都有点抽。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诶……谁说当时只有两個选择?这明明就是第三个选择,而且说不定是最稳妥的。居然完全没想过,时至今日都没想过…… 崔元央噗嗤一笑,拉着赵长河的手,柔声道:“不理他。” 赵长河终于点了点头:“行了,干嘛一直自辩,我也就开个玩笑。” “因为恶心啊,这事上一堆人想栽给我,跟吞了苍蝇一样。现在当事人在前,我哪里忍得住不说几句啊!”崔元雍无奈地问妹妹:“等会就三堂会审了,我也要去挨审,你去不去旁听?” 崔元央想了想,点头:“我和赵大哥一起去。赵大哥能去的吧?” 崔元雍道:“他是当事人,本来是必须去提供一些旁证。但他情况特殊,爹不发话,别人也不好真把他呼来喝去的当犯人一样提讯,你们若是自己愿意参与,那是最好不过。” 赵长河确实想去,他觉得这事有猫腻,引起了追根究底的好奇心。何况这真凶想杀央央,要是没找出来,以后一个想要央央命的人天天在她面前晃悠,想想就不寒而栗,当然必须找出来砍了。 崔元央其实真不想知道是谁,是谁都难受,但她知道,这事总是要了结的。 ………… 当晚,崔家祖祠。 赵长河崔元央站在崔文璟背后,探头探脑地看场中的情况。 崔元雍和另一个和他长得很相似的少年并肩站在中央,神色都很无奈,那少年更惨一点,气色衰败的样子,看似没怎么受过苦的娃娃在牢里蹲了两天,精气神都被关丢了一半。 崔元雍的弟弟、崔元央的三哥,崔元成,这次的最大嫌疑人。 周遭崔家族老耆宿济济一堂,连作为清河郡守的崔文珏都赶到了,此非一个小姑娘遇刺的事,而是家族内部兄弑妹,极为严重的问题,任何家族都很难容忍。 其中也有数道目光盯在赵长河身上,那种凌厉的威压能让人浑身发麻。 莫说表面看不出谁的修行,但一个个玄关八九重乃至于秘藏强者盯着你的时候,自然能够体会那种无形无质的压力。 赵长河却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老丈人都没跟我装逼,伱们装个屁。 一名族老慢慢开口:“事情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这里最后再强调一遍我们锁定元成的原因。黑道花红悬赏,只有那么几条途径,清河范围之内已经被我们铲了个底朝天,确定是通过盐帮在此地的销货堂口往外散播,我们抓住对方堂主,供出是元成发布,线索极为清晰。” 众人都点头,事实上这就很好查,发布悬赏必有渠道,别人领赏也得有地方领啊。在清河这种事崔家想要翻出来可太容易了,这基本就没法抵赖。 但问题是…… “然而那人说完,就咬破预藏在齿缝中的毒药,自尽了。恰恰是这一点,说明还有被买通栽赃的可能性,因此便有人提出元雍的嫌疑。”老者继续道:“持此类观点的也不少,文珏就这么认为。” 崔文珏点头一礼:“不错,元雍莫怪叔父疑心,任谁都会疑心。” 崔元雍很平静地道:“关于我的嫌疑,我只用一点就可以说明:众所周知小妹跑了的时候我还在回家路上,是不可能来得及布置的,除非提早布置。然而她跑了也是一种冲动之举,哪怕她自己事先都不一定知道自己会跑,我悬赏却早早布置了,哪有这样做事的?叔伯们真当元雍是傻子么?” 也有不少人在点头,包括赵长河与崔元央在内。崔元央更是清楚当时自己是真的一时冲动,哪来的预谋,谁能事先布置啊? 但这就麻烦了,崔元成的嫌疑因为对方的自杀反而有了疑点,崔元雍这边又真不太可能预先布置这种事,那搞到现在,线索岂不是断了? 崔家枉在当地称王称霸,结果嫡女被刺杀,找不出真凶! 无数目光都落在一言不发的崔文璟脸上,那意思就是,去请清河剑吧。 赵长河眉头紧皱。 他并不知道清河剑的属性,但这副架势总让他觉得……对方的目标,会不会……就是清河剑? 上架感言 上架了这么多本书了,老腊肉了,感觉也没啥好感言的--! 说说更新安排好了。 今晚12点,也就是1号0点上架,更新三章,然后正常时间12点18点各一章,当天合计五章,约一万五千字。 第二天开始三更,约万字,不知道万字能持续几天…… (很可能两三天就萎了……) 按理多爆更有利成绩,可是众所周知老萎男实在爆不起更,强行快写的话又很担心影响质量,咱还是不急,文火慢炖的好一些…… 依然不敢开加更承诺,我尽量看着加吧,尽力而为。 至于对这本书的想法什么的,在新春拜年单章也说完了,我tm发现我总把该说的说早了,到了时候没东西说了…… 草。 说说剧情,回复问题什么的? 这块也没啥东西想说的,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有较为集中性的意见和需要特别讲解的情况。 也许少部分地方也有兄弟有意见,看起来好像总体没啥大问题,没必要特意再多说的了…… 其实是吁了口气的,因为开书之前我很忐忑,怕自己掌控不好这种武侠味道,也怕味儿太“老旧”让大家不感兴趣……但目前看来,反馈确实还行,大家看上去挺喜欢的,那我也就放心了。 不仅如此,追读一直很高,替这本书争取到了上架挂件活动,这是非常难得的荣耀,起点一年都没几本这样的,我也从来没有达到过这个要求。 这是不是说明武侠不死? 说来挺有趣的,许多兄弟纷纷觉得这本像这个像那个的,比如像烽火,像猫腻,像道诡,像一世之尊,像曹操穿武大郎,像大圣传,像升邪,像妖刀……嗯,当然还有永劫。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极大的夸奖,虽然其中部分看过部分没看过、部分有参考部分没想过,但这应该是代表着这本书某一個地方让大家想起了这些佳作的某部分优点,提取来看共性,我想应当就是武侠。 前几天和好友普祥真人聊天,谈起了武侠,他说武侠的内核应该是八个字“有情有义、无法无天”,我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好他妈赵长河啊…… 这八个字果断抄了。 或许说明大家心中,江湖略同。 就说这些吧,后面我会继续用心,崔家剧情关键部分已至,马上再度刀出江湖,希望后面继续展开的江湖画卷依然让大家满意。 最后,求订阅~首订可以得头像挂件的哦~ 第七十七章 大夏龙雀(求订阅求月票) 所谓需要赵长河与崔元央当事人旁证,在这事上好像确实没什么意义,怪不得也没人找他俩去问一路细节,关键点已经和他们没啥关系了,问再多细节也就那样。 现在最简单明了的方案就是请出清河剑,谁此刻心中的鬼最盛,清河剑必然要砍谁,事情不就完结了? 始终一言不发的崔文璩终于慢慢开口:“请出清河剑,我是同意的,但这里必须先明确一个问题。” 众人都躬身:“请家主明示。” 崔文瑕环顾四周,冷冷道:“老夫不知为何,竟然所有话题都集中在元雍与元成的嫌疑,仿佛其他堂兄弟族兄弟乃至于叔伯辈们都毫无嫌疑似的……谁先带起的这个氛围,把一群蠢货带偏了脑子?” 众人都愣了一下,颇有些人面红耳赤。 当然有不少人是明里暗里故意的,崔家长房两个都是嫌疑犯,别人不就有机会了? 这么带节奏的声音多了,也确实不少人被带偏了思维,竟然都没去想过别人的嫌疑。 崔文璩冷冷道:“倒是打的好算盘。世上又有几人敢说自己没做过恶事、心中没有过宵小鬼蜮之思?若只有元雍元成接受神剑考验,神剑不会说话,只会在其中选一涸杀了,谁知道是因为什么杀的?老夫白死了个儿子,连死了都要背上冤屈!” 先前介绍情况的老者颔首道:“文珊之言有理,老朽此前也未曾想过。” 崔文瑕道:“因此请出清河剑,可以,但每一个人都必须试剑,谁此时心中鬼蜮最重,那便是谁!” 崔文珏忍不住道:“大哥,是否不妥……如你刚才所言,清河剑的善恶鬼蜮判定,可未必依据的是此事呀……” 崔文瑕斜睨着他,直看到他如坐针毡,才哈哈一笑:“此时此刻,心中最重的鬼蜮便是这件事,最易凸显于外,让神剑感知。若只有元雍元成两人里选,那哪怕他们没做过,神剑也只能选相对恶的一个杀了,毫无意义,只有全都来试试,那才是真正的无所遁形。你掌控一郡,这点道理都认不清?” 崔文珏只好道:“大哥说得也是。但铜殿那么小,只能分批进入,这又如何看出谁最有问题?” “老夫自能控剑,等全部都接触过神剑之后才爆发。”崔文璨懒得多言,环顾四周,淡淡道:“可都愿意一试?” 崔元雍崔元成都大声道:“愿意!” 别人也只能说愿意,谁特么这时候说不愿意岂不是明摆着心中有鬼么? “好了。”崔文璩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如今大多数族侄都不在,尔等可以先回去叫人,在铜殿之外集合。元央长河,先跟我来,你们是受害者,最需在里面见证。” 甩下这句话,崔文璨径自离开祖祠,崔元央赵长河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 铜殿确实很小,就是一个普通房间大小,十几人站里面都嫌挤了。毕竟纯铜打造,这大小已经很可怕了,崔家也不是把钱当泥巴。 殿内一片漆黑,但大家都有点夜视能力,能看得清左右各有个案台,供奉着一刀一剑。 还没等看个明白,赵长河崔元央同时打了个寒噤,都觉得一股极其凌厉的杀机笼罩而来,却又威严堂皇,沛然莫测。 清河神剑,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需要铜殿守护,这放在普通地方,时时刻刻杀机溢散在外,谁能住这附近啊…… “妈的……平时总感觉自己厮混在低武,可这玄幻起来真不要命的。”赵长河心下嘀咕了一句,没去看人家的神剑,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刀,眼神炽热无比。 都不需要出鞘试刀……如果夏龙渊赐给崔家的宝刀和这神剑档次相当,哪怕略低一筹,这也是顶级中的顶级,带玄幻属性的绝世宝刀! 何况造型重量都那么合自己的意,赵长河第一次感受到了“梦寐以求”是什么个味儿。天可怜见,别人以为他桃色传闻很多,实际他从头到尾对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从没有兴起过对这把刀一样的渴望! 崔文瑕此时负手站在剑架面前,低头看剑,好像在走神。崔元央看看父亲,又看看赵长河,心中忽然涌起了明悟。 父亲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他就是想让自己趁这个时候带赵长河悄悄试一下刀的,根本不需要自己挠破脑袋考虑怎么骗过铜殿守卫去偷,那就不是自己能完成的壮举。 怪不得赵大哥说他老狐狸,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父亲这么的阴……呃,这么厉害的…… 她悄悄扯了扯眼神炽热的赵长河,掂起脚尖附耳低言:“去摸摸刀,可能会排斥,我们就不考虑。不排斥再议。” 赵长河愣了愣,看向崔文璨:“你爹……” “没事,他不知道。” 赵长河看着崔文塌,果然一副满腹心事地看剑没留意这边的样子。他心“”中也有了些数,小心地走上前,伸手轻轻握上了刀柄。 崔元央小心地看着他,只见握上刀柄的那一刻,赵长河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似的,崔元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下一刻他会被弹飞了…… 然而初始那一震过后,再无声息。赵长河反而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悟什么。 崔元央脸上泛起狂喜之色,转头去看父亲。崔文璩依然一副看剑沉思的德性,嘴角却也勾起了笑意,慢慢道:“没事了,让他感悟机缘。你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让你叔爷爷他们进来见证,年轻一辈一个一个入内接受测试。” “崔元央兴冲冲地跑出去宣人。很快有几名德高望重的族老进来见证,看见赵长河站在刀边握刀静立的模样都是一愣,看了看崔文璨,崔文璩不动声色地持剑而立:66客人看看刀而已,别小气。让人进来吧。” 族老们心思不在这,也都没说什么,崔家内鬼测试正式开始。 测试者第一个入内的便是嫌疑最大的崔元成,小伙子二话不说地到了父亲面前:“是怎么测?摸一下还是要割血之类?” 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真是急着要洗冤了。 崔文瑕伸剑过去:“随意触碰一下即可,任意位置都行,神剑有灵,自会记下你的气息,再做对比。” 崔元成简直是摸了又摸,一副神剑你一定要记清楚的样子。旁边族老们看了都哑然失笑,单从这个表现,这小伙子嫌疑都少一半了。 后面崔元雍亦然,他比弟弟更稳重些,进门先抱拳向众人团团行了个礼,然后摸剑,也是摸着都舍不得放手一样。 崔元央吁了口气,就知道不可能是自己两个哥哥的! 只要不是他们,其他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崔元央心思又没了,又悄悄去看情郎那边,这好一阵子了,他怎样了? 赵长河并没有如预计般陷入什么极玄奥的幻景里,只是体验到了刀之意。 他最初是受到了反震排斥的,可下意识就动用了内力去掌握,这内力一触碰刀柄,刀忽然就高兴起来,简直有种欢欣雀跃的味道。 那不是之前脑补的“剑灵”“刀灵”这种类似生命的存在,而是神兵自身的“意”其灵性自蕴,渴饮鲜血、望上沙场,不愿意被长久留在暗无天日的小殿之中供奉o起来,无用武之地。 然则不是谁都有资格用它的,凡夫俗子也想触碰“朕”? 煌煌者,皇也。山河浩大,令出无违,刀锋所指,万众鏖兵! 龙者,青龙也,龙起东方,心火耀日,春生草木,盛夏将临。 雀者,朱雀也,威镇南极,烈焰滔天,九俱焚灭,生机于焚毁之中暗藏。 青龙主生,朱雀注死,生死暗换,日月轮转。 于是乾坤交会,铸为大夏。 大夏龙雀! 赵长河忽然有种感觉……之前进门感受到的神兵杀伐,好像不是清河剑的,而是大夏龙雀的……那清河剑莫非没有什么特异? 如果清河剑根本没有特异,那老丈人这个测试,其实是在摆空城计?不让有心人知道清河剑出了问题? 正这么想着,杀机隐隐传来,于是青龙回首,朱雀凝眸。 何方宵小……敢触天威?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侧目看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崔家年轻子弟正在接受清河剑测试,但那眼睛却在瞥赵长河这边,眼里似有杀机暗藏,又很快收敛。 大夏龙雀疯狂震动起来,谁!如此大不敬,九死不足以恕其罪! 场中所有人都骇然看了过去,那年轻人也骇然后退了半步。 赵长河手中长刀不住颤抖,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人,露出冷笑:“是不是很生气,我阻止了你暗害央央的阴谋,所以杀机冲着我来了?” 那人继续后退:“你在胡扯什么!” “吼!”龙吟凤呖,刀声狂起! 赵长河没有回答,手中阔刀已经暴起,划过小小的空间,斩向对方的头颅! 不管老丈人那边清河剑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大夏龙雀已经判断了杀机。对赵长河而言,还要什么证据?你既然想杀我,我就先杀了你!留着等你爹吗! 第七十八章 神佛俱散(求订阅求月票) 这一刀真正可谓迅若雷霆,势如龙虎,可惜这一刀终究没能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左右几位做见证的崔家族老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个个玄关九重天,哪能让一个年轻人在他们面前暴起杀了族人? “砰!”数道拳掌几乎不分先后地拍在刀侧。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等级碾压得如同比大人打小孩还要离谱的对比,这么多人同时拍刀,被反震跌退的反而是他们。 大夏龙雀自己的排斥! 尔等凡夫,也想碰朕! 一群崔家老者骇然跌退,竟有人被反震之力推得撞在了铜殿壁上。 然而他们的力道还是把阔刀走势给偏斜了,这一刀堪堪划过那年轻人的衣角,对方也正本能地后跃,浑身冷汗地避过了这一刀断头之厄。 “赵长河!”那人气急败坏地跃出殿外,戟指怒骂:“你这莫非是与你两倜舅子合谋,随意栽赃杀人,搅乱浑水!”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无数人头涌涌,混乱一团:“怎么忽然打起来了?” 崔文珏排众而出,扶住年轻人,冷冷朝殿中问:“大哥这是何意?这是清河辩奸呢,还是看他龙雀逞威?” 这是他的儿子,崔元腾。 崔文璩在殿内制止了被打飞到殿壁的族老们继续围上赵长河的举动,神色古怪地看看赵长河,又看看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女儿。 这事的发展倒也出乎他的意料,他这次倒还真只是想悄悄让赵长河测试一下大夏龙雀的亲和,并没有打算让赵长河掺和崔家这事来着,龙雀逞威也并非可以预计的事。但怎么说呢……这意外之变,效果好像比自己原先计划的还好一些。 他平静地带剑而出,淡淡道:“老夫需先向诸位族人致歉,适才有所欺瞒。” 群情耸动。 不少老者都道:“文瑕不妨说得更明白些。” 崔文璩道:“剑终究是死物,靠它分辨鬼蜮,毕竟还是有可能因为其他事情暴起而杀。都是自己族人,老夫如何舍得?” 有老者蛋疼地咂咂嘴:“那文瑕叫大家进去测试,岂非取乐?” “殿中黑暗,剑鞘也是黑的,小辈们修行浅,分辨不了老夫预先在剑鞘上抹过一些小玩意。心里没鬼的,自然会摸剑,手上必有沾染。心中有鬼的,或许内力护手,看似摸剑,其实根本就没敢摸。”崔文璩微微笑着:“这才是真正的鉴别之策,其实纪元历史有载过这种办法,非老夫所创。” 草……赵长河心里都惊了,典故或许很多人知道,自己也知道,但真没想过这招。 现在他很怀疑对方搞这么多,最终就是为了逼出清河剑有问题的事实。结果老丈人这从头到尾就没打算靠什么玄幻鉴别方式,就算剑有问题,都能被他理所当然地遮掩过去了,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实际上崔文瑕自己提出用清河剑鉴定,就是为了营造这个场面,光明正大地向某些心有疑惑的人证明:清河剑没问题,我敢让所有人来摸,也敢拿着它站在所有人面前,质疑之声可以歇了。 这才是一系列操作的主因,寻找真凶竟只是一个附带的意义。 你这么牛逼,生个女儿怎么那么憨那么可爱呢。 窃窃私语声渐渐平息,每个人都懂了崔文瑕的意思,这招确实很好用。 崔文璩呵呵笑着,环顾四周:“都理解了吧,那就好办。现在所有人摊开手来,让大家看看,你手心如何?” 崔元雍崔元成立刻伸手,众人探头看去,果然手心有些泛黑,不知道什么东西抹过。 其他参与过测试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也都纷纷摊手,果然全都泛黑,无非是有些深浓一些,有些浅淡一些,但都明显摸过了。 崔文瑕最后目视崔文珏身边的崔元腾,笑道:“贤侄,到你了。” 崔元腾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还往父亲身后缩了一下。 所有人眼神都变了,单是这个举动,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崔元腾有些结巴地喊:“我、我还没来得及摸剑,就被赵长河拿刀砍了,他们是故意的,对,就是故意的,不让我摸剑!” 崔文瑕笑笑,身边好几个族老都在摇头。他们挡开赵长河那一刀救下崔元腾,那只是救助族中子侄,可不代表他们盲目帮崔元腾。便有族老叹息道:“老夫做见证,看得清楚,元腾明明已经在摸剑了,还看似很大方地摸了好几下的样子,却原来内力裹手,根本没有接触。” 看似已经水落石出。 崔文珏脸色很是难看,慢慢道:“大哥这方案看似有理,其实还是有所偏颇。元腾自幼有些顽劣,欺男霸女之事是有的,或许心虚,不敢受神剑之辩,并不稀奇,如何能武断判定这就是弑妹之举?” 崔文璩笑道:“倒也有理,那元腾与赵长河非亲非故无冤无仇,为何会流露杀机,激起大夏龙雀反击?” 崔元腾梗着脖子道:“我不服他登上潜龙八十八,更不服一介匪类妄想吃天鹅肉,不行么!看他不顺的人何其多也,能代表什么?”, 其实围观众人都很清楚,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但对方非要狡辩,倒还很难锤,毕竟没有真正的铁证,除非下狱严审。然而崔文珏不是一般人,是崔家二号人物,清河郡守,牵连广大。族中不知多少是他的人,外部乃至朝廷关系也非常麻烦,他如果要强辩,这事该怎么善了? 众人都看崔文璨,等他发话,看他是不是要果断掀起内战了。 崔文瑕微微一笑,居然问了一句:“长河,你是当事人,你怎么看?” “世家破事,真是叽叽歪歪。”铜殿门口传来嗤笑声,赵长河把阔刀扛在肩上,大步走出:“问我意见?老子不管这玩意儿是什么原因看我不爽,杀气是冲我来的总赖不掉?” 崔元腾冷笑:“那又如何?” “崔家内鬼是谁,老子不是查案的,可以不管。现在你要杀我,这是我与你的私事!你是男人就从自己老爹的腚眼子后面钻出来,跟老子公平一战!崔家武道传世,该不会连这点胆气都没有?” 崔元腾眼里恨意满满,冷笑道:“靠大夏龙雀神器之力,算什么好汉?若无此刀,就凭你这匪类?潜龙八十八,笑话!” “哟呵?”赵长河大笑起来,“锵”地一声把龙雀插在地上,取下了之前崔元央给他挑的腰刀:“真用龙雀杀你,倒污了宝刀!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世家子弟,比匪类如何!” 眼见似乎要成闹剧了,崔家捉内鬼,怎么变成年轻人比武斗狠了?众人都转头去看崔文璩,崔文璩笑笑:“长河是当事人,倒也不算无关之事,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家便当歇息,看看便是。文珏你说呢?” 崔文珏面无表情:“既然大哥这么说了,万一此人死于元腾之手,央央可别哭闹”。 崔元央看了眼叔父,又偏头看了眼崔元腾,一句话都没说。 崔元腾是玄关四重,赵大哥刚刚一个时辰前才突破的四重……崔元腾所学尽是崔家高妙之功,理论上如果赵长河不拿龙雀应该是打不过崔元腾的。然而崔元央看向崔元腾的目光简直已经在看死人。 大家的战斗力,她都见过,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赵大哥哪怕突破之前,砍崔元腾恐怕也没多难的,现在更是如杀鸡。 场中不自觉地散开了一个空地,赵长河气定神闲地站在龙雀刀边,崔元腾拔出佩剑,神色狠厉无比。 要是没这匪类,这次的事何至于此! 他越想越气,爆喝一声,主动先出手! 一道剑光铺洒,如月下清河,九曲蜿蜒,穿山而来。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有老者低语:“元腾这一剑,云遮雾绕,变化万千,已得其中三……” 最后一个“味”字都没说出来,神色忽地变了。 “呛!”长刀出鞘。 拔刀的同时,几乎就已经到了崔元腾的脑门,仿佛他这绕山一剑根本就是自己把脑袋送过来挨砍一样。 “好快的刀!” 管你什么变化万千,什么青山遮绿水……我自一刀斩去,便是青山阻我,也一刀噼开! 崔元腾极为狼狈地变招招架了一下,“哐”地一声,剑都差点被噼折了,踉跄后退。 前方风声大起,左右有人在喊:“元腾小心!” 在喊话的同时,崔文珏已经忽然闪身,试图救援。 崔文瑗早有准备,笑吟吟地持剑拦在面前:“小辈之戏耳,文珏何故惊惶?” 那边崔元腾踉跄之中,抬眼一看。 如神似魔的雄伟身躯凌空而下,手持血月,眸如血光。 神佛俱散! 这不看还好,看了这一眼,崔元腾心中就泛起了无边的惊惧,手足都在发软,真感觉无论自己是什么神佛,也不可能挡得住这样的屠神灭佛的魔刀! 耳畔恰到好处地传来一声爆喝:“杀元央时,可想过今日!” 崔元腾魂飞魄散地大喊:“她也没死啊!别杀我!” 满场无声。 被崔文瑕拦住的崔文珏脸色铁青。 血月消敛,刀光散去。 冷冽的刀锋架在崔元腾的脖子上,旁边是赵长河似笑非笑的讥嘲:“世家子弟,不过如此。赢你这种废物,甚至都不够我上乱世书。” 第七十九章 尘埃落定(求订阅求月票) 神佛俱散! 这不看还好,看了这一眼,崔元腾心中就泛起了无边的惊惧,手足都在发软,真感觉无论自己是什么神佛,也不可能挡得住这样的屠神灭佛的魔刀! 耳畔恰到好处地传来一声爆喝:“杀元央时,可想过今日!” 崔元腾魂飞魄散地大喊:“她也没死啊!别杀我!” 满场无声。 被崔文瑕拦住的崔文珏脸色铁青。 血月消敛,刀光散去。 冷冽的刀锋架在崔元腾的脖子上,旁边是赵长河似笑非笑的讥嘲:“世家子弟,不过如此。赢你这种废物,甚至都不够我上乱世书。” 崔家的很多人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场比武表面上好像是赵长河这种匪类冲动暴躁、不顾场合搞出来的闹剧,而崔文璩宠女儿,惯出了这场闹剧…… 可实际上从赵长河出声起,他藏的就是用自己的刀法恐吓特性,吓得崔元腾这种心志不坚的世家子自己招供的主意。 缺关键性证据,这不就来了么! 这根本不是一个无脑匪类,这粗豪鲁莽的形象营造,太具欺骗性了。尤其那刀疤,你现在说这厮是故意画上去的都有人信。, 人们打量着崔文瑕和赵长河对视而笑的表情,心中都冒出一句话:妈的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你们也别翁婿了,还是自己在一起算了。瞧崔元央在你们身边那傻咧着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的样子,简直跟个外人一样。 但崔文珏为什么呢? 为了争家主? 为了这个,也不至于从崔元央这娃娃开刀啊,就算真杀了崔元央,把屎盆子给崔元雍崔元成扣稳了,那也撼动不了崔文瑕啊!何况崔家有清河剑,破这类案子怎么也比别家容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崔文琮也在悠悠地问:“老二,你在想什么呢?细捋之下,简直是蠢货所为。” “呵。”“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崔文珏也索性直截了当:”“清河剑被你弄丢了,你还有什么颜面坐在家主之位上?” 赵长河心中暗道这厮果然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清河剑来的……刻意布置一倜兄弑妹又没了线索的疑案,对崔家人来说很容易第一反应就是去请清河剑,他便可以借此窥破清河剑的虚实。 他应该是能确定清河剑有问题的……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清河剑出了问题,崔文瑕必然引咎下台,管它是天下第几都没用,世家传承自有规矩。 为此还做了多手准备,先带节奏,把嫌疑钉死在崔元雍崔元成哥俩身上,如果崔文瑕死保哥俩,把这事拖过去,或许动摇不了他自己,可争下一任家主的时候,可就有话说了…… 如果崔文瑕窥破,把嫌疑扩大给所有人,那便怎么都绕不开清河剑,必须通过清河剑的能力才能够探查所有人的嫌疑,那清河剑的问题也就此暴露。 结果崔文瑕的应对如同教科书,从一开始就不保自己儿子,直接下狱,在此过程中冷眼旁观,谁在带节奏谁闹得最欢腾,他早就心中有数了。什么摸剑典故……崔文珏几乎可以确定,即使儿子真的摸了剑,崔文瑕都有办法让他手上没黑灰!天榜第九要坑你个小毛头,还不容易? 便是没有赵长河,崔文瑕也能把这事平息下去,大约就是差了关键性证据,可能会闹得内部两党撕逼不休。 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撕的了。 崔文瑕呵呵在笑:“清河剑丢了?你在说什么瞎话?” 说着随手一挥。 手里的清河剑离手而出,飞回铜殿,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下方托举一般,稳定而准确地落回了殿中剑架上。尤为神妙的是,在飞回神殿的过程中,天上似有天象牵引,云层像是被神剑飞过给拉开了幕布一样,于是云破月来,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许多族老感动得颤抖着声音:“此非神剑而何?文珏,你利欲熏心,诽谤兄长,编排神剑,真是罪该万死!” 崔文珏“呵”地一笑,不再争辩。 崔文璩只是在变戏法而已,那是他自己天下第九的实力,而不是神剑的光彩。然而眼下“证据确凿”,他已经没有资格叫崔文瑕再露一手神剑的特异给大家看了,崔文瑕完全可以拿腔调拒绝,神剑又不是给你们耍猴戏看的,你配吗? 大事去矣。 他只是平静地对崔文瑕道:“大哥,有些事情,你心中有数。” 崔文璩淡淡道:“我有数的是,无论你认为神剑出了什么情况,如果你是为了家族,那就不是采取这种手法,所以何须多言?” 崔文珏点了点头:“大哥说得是。” 崔文塌慢慢道:“崔文珏崔元腾族内相残,陷害子侄,欲谋家主,依家法剥夺一切职司,先禁天牢,待家族议定惩处。崔文珏一支,即日起尽数驱逐,流放塞北。清河郡守之职,老夫会另择贤能,保奏陛下。” 崔文珏脸色灰败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赵长河: 一郡之守,封疆大吏,你说撤就撤,说换谁就换谁,先斩后奏都不要皇帝同意的? 清河你家的? 我们家其实也不是太怕那个君。 赵长河首次真正认识到顶级世家的恐怖。盛世不好说,真逢乱世,这样的家族完全就是一方之霸,随时自己都可以参与逐鹿的那种,哪需要看皇帝的脸色? 既然如此,那大夏龙雀放在这里的意思。 崔文瑕看了他一眼,笑道:“让客人看笑话了,央央。” 崔元央一直在发呆,此时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 “你带客人去为父的书房,为父这里处理些尾巴,一会就来,有些事和客人说。” 崔元央心中怦怦直跳。 这可不是对待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女婿”的态度了,他崔文瑕的书房,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 上一个进的外客是谁? 琅琊王氏之主王道宁! 她简直想跑回去拉着那些长嘴仆妇看一眼,你们觉得这匪类进不得我闺房,现在看看他进的是哪里! 崔文璩的书房其实也和一般读书人的书房没太大区别,毕竟赵长河认不出各类用具到底多名贵,反正看着典雅大方就行。 最大的区别是,在这种地方,崔元央好像也有了气质起来,原先憨头憨脑的可爱样子找不见了,居然在那静坐泡茶,轻挽水袖似模似样的温婉闺秀样儿,看得赵长河颇觉有趣。 “看什么啦。”崔元央都不敢大声说话,低声嗔道:“这是待客之礼,真以为央央毫无礼数么,这都练过的!” “是是是,央央练过的。”赵长河差点没笑出声:“这茶是什么门道?” “碧螺春呀。” 每次听到这些与现世一样的玩意,赵长河都很出戏。 而且这居然已经是工夫茶了,现代人搞炒茶搞工夫茶的赚钱套路已经没了。 但赵长河知道揭秘不会很远了,这次来书房,岂不就是谈的这些? “真是想不到,居然会是二叔。”崔元央正在叹息:“二叔对于家族很重要的,光是那位置就不是随便谁都能取代,而且他的势力很大,爹爹这次应该很头疼。” 赵长河道:“该有心理准备。不是这种级别的也搞不了争夺上位的事情,早该知道不会是一般的偏房或庶子,否则你以为别人为什么那么容易被带节奏,心思只想着你哥哥,因为别人档次不够,搞事也没用呀。” 崔元央低声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赵长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爹其实才是真正的皇党,陛下一伙的。你二叔倒可能是受了什么反贼的蛊惑,最终的目标可不是崔家,是大夏。” 门外传来大笑声:“我现在有些犹豫。既感觉你天生的江湖客,就该鲜衣怒马纵横江湖;又感觉你颇有几分政治潜力,可以去朝堂混一下。” 赵长河头也不回:“可别了,我这点斤两,真牵涉什么朝堂,早晚被你们这些老狐狸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崔文璩在他对面坐下,美滋滋地喝了一杯女儿递过来的茶,悠悠道:“所以你意在江湖,对所有关于身份的猜疑不去触碰?但你现在总该面对一下了吧。” 赵长河奇道:“面对个啥?” 崔文瑕悠然品茗:“大夏龙雀,你要不要?” 赵长河眼里瞬间泛起了光彩。 真能带走? 第八十章 刀剑有灵 赵长河头也不回:“可别了,我这点斤两,真牵涉什么朝堂,早晚被你们这些老狐狸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崔文璩在他对面坐下,美滋滋地喝了一杯女儿递过来的茶,悠悠道:“所以你意在江湖,对所有关于身份的猜疑不去触碰?但你现在总该面对一下了吧。” 赵长河奇道:“面对个啥?” 崔文瑕悠然品茗:“大夏龙雀,你要不要?” 赵长河眼里瞬间泛起了光彩。 真能带走? “如果晚辈没有猜错……”赵长河试探着问:“这刀其实是用来取代清河剑特效的,伯父不能让人带走才对……” 泡茶的崔元央手都抖了一下,震惊地看着父亲,莫非二叔的指控其实是真的? 清河剑效果没了,是靠大夏龙雀在唬人? 崔文瑕仿佛并不在意似的,很随意就自曝了:“不错,不过他说的也有些出入。清河剑没丢,还是那把剑,但剑上的玄奇已经消逝,如今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而已,已无法承载那些意义。如果说那是假剑,似乎也很难否认。” 赵长河道:“既然剑还是那把剑,象征意义就依然承载。玄奇效果在不在,本来只是次要,相反,反而让前辈可以更随心使用了才对。” 崔文璩抚掌笑道:“本当如此,但世人能像你这么想的可不多。真掏一把没效果的清河剑出来,崔家人先受不了。” 莫说别人了,就连崔元央听了都有点受不了,不可置信地道:“是什么时候开始” “这是早晚的事,事实上十几年前为父持之纵横江湖之时就已有迹象了,这些年终于彻底消去而已。”崔文璩淡淡道:“神剑有灵,为的是什么而凝聚?那海晏河清肃清宵小之意,在我们这样的人手里,又凭什么留存?它不杀你就不错了,为什么要为你所用?自当归去。” 崔元央怔了怔,反而平静下去,低声道:“正该如此。” “我崔文塌自认配不上清河剑,崔家又有几个有点自知?神剑灵去,他们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反而用神剑最反感的宵小之意,用来作为争权夺利的筹码。便是神剑灵性尚在,也当哭泣!” 崔元央有些难过地抿嘴不言。 崔文瑕却不再说清河剑的事了,转向大夏龙雀的话题:“龙雀是当年陛下征战天下之时所用之刀,极为凌厉霸道,令出无违,有时候让人感觉简直像个毫无城府的孩子,一刺激就跳脚似的,那是刀的特性所致。不是如此,也无法维持那么霸道的意。” 赵长河点点头,他体验下来确实如此,那刀的反应简直有点中二,但作为宝刀的刀意来说正常,又不是生灵还能沉稳。 “陛下前些年知道清河剑出了岔子,便将这刀赐我,说面上看去也像是镇宵小鬼蜮之用,起码搁在一起别人很难分辨出是谁散发的意,可以暂代。”崔文瑕笑道:“没人想过,我崔家用剑的,陛下怎么会选择赐把刀啊……当然有其缘由。” 赵长河就是依据这个感觉崔文瑕是皇党的,很明显夏龙渊这赐刀是在帮他:“可是既然如此,前辈显然很需要这把刀,我不能带走啊。” 崔文瑕笑了笑:“你觉得经过今天这事,短期内还有人敢去琢磨清河剑么?暂且无妨。这倒另说,更关键的是,我觉得龙雀也在渴望战斗,继续被放在这小屋子里消磨,早晚它的灵性也要失去,这叫暴殄天物。” 赵长河叹息道:“确实,感觉它简直迫不及待,实在不想留在这里了。” “既然它认同你,便是机缘,莫非你还在这客气?” “前辈,也不是我客气,我非常喜欢这把刀,但感觉没法带着……”赵长河很是蛋疼:“它的杀气太凌厉了,大老远都感受得到,谁都知道这是宝刀了,我如今的实力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是惹祸之源,反而没了自在。要是搞侗什么铜鞘之类的,实在太重了,不方便,出鞘也一样惹人觊觎,都是麻烦。” “你倒是自己瞎猜得歪了十万八千里。”崔文瑁失笑道:“真要遮掩宝刀杀气,办法多了去了,随便抹点什么都可以,哪里是非要个铜殿的?铜殿是为了养灵的!玉殿效果更好,只是太贵又容易损坏,没人这么用,用玉匣的倒是挺多。” 赵长河:“,我是无知匪类,没事了。” 一直安静做个淑女替父亲和情郎泡茶的崔元央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所以你要带走很简单,连它的刀身光亮锋锐之感都可以遮掩得古朴锈迹,看上去跟个破刀一样,这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难题。”崔文瑕悠悠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也不能光依赖这个。现在它杀气四溢的,无非是它现在还不听你的而已,当你是它之主,它自然老老实实,反倒能够给你预警杀机,那才是你需要追求的结果。” 赵长河大感兴趣:“如何认主?” “暂且不行,你实力不足,虽然与它亲和,它最多认同你是个伙伴,离认主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崔文瑕举杯吹了口气,老神在在地说着:“努力练功吧。” 敢情你也不知道要练到什么程度能认主,搁这装逼呢?赵长河哭笑不得:“怎么感觉你真的很想让我把宝刀带走?真只是为了宝刀不蒙尘?” 崔文瑕道:“不瞒你,我也想借此向一些人传递信息,比如唐晚妆,或者陛下。陛下如今到底在想什么,连我都猜不透。当他知道你身负龙雀纵横在江湖,总该有些反应的。” 赵长河忽然想起瞎子的话。 对比夏龙渊那些人,崔家或许更像人的心思。 确实如此。 他们的心思仍在朝堂江湖、家族传承,再老谋深算都脱不出这个窠臼。 “既然如此,晚辈却之不恭了。”赵长河终于没再客气:“我确实非常喜欢这把刀。” 崔文瑗笑笑:“我已经让人给它加点东西,稍候,喝茶。” 装淑女的崔元央喜意简直都快溢出来了,总算让赵大哥这一路荆棘真正得到了收获,这是他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应得的呀,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且这一定是把能一直使用、很难磨损与豁口的真正宝刀,起码比酒葫芦的耐久性好多了!以后赵大哥拿着这把刀,就会想着央央,那酒葫芦都不知道啥时候就破了,嘻嘻。 她很是高兴地添了新茶,又给父亲和情郎倒了一杯。 说真的,在江湖上被赵长河打动了小心心的时候,崔元央本以为会有什么棒打鸳鸯反目成仇的话本剧情呢,父亲一开始也确实想他死了完事,那走势就很有一种即将悲剧的意味。 结果父亲和赵大哥居然会是这么和谐的景象,和谐得让别人觉得他俩才是一对了都……叛逆期的小姑娘简直觉得从来没看老爹这么顺眼过,要不等会给爹爹捶捶背? “前辈。”那边赵长河喝了口茶,又开启了话题:“有件事我一直想要了解,但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是否可以请教前辈?” 崔文瑗淡淡道:“叫前辈的话,不可以。” 赵长河傻了一下,半晌才挠挠头,试探道:“伯父?” 那老脸居然有点红。 旁边的崔元央小脸更是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眉梢眼角的水光都快溢出来了。 崔文琮仿佛看不见,悠然喝茶:“嗯,你问吧。” “关于这纪元……前一纪元,究竟是怎样的,又是如何崩毁,前辈世家传承悠久,应当知道一些始末?’” 第八十一章 纪元重开 崔文瑗淡淡道:“叫前辈的话,不可以。” 赵长河傻了一下,半晌才挠挠头,试探道:“伯父?” 那老脸居然有点红。 旁边的崔元央小脸更是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眉梢眼角的水光都快溢出来了。 崔文琮仿佛看不见,悠然喝茶:“嗯,你问吧。” “关于这纪元……前一纪元,究竟是怎样的,又是如何崩毁,前辈世家传承悠久,应当知道一些始末?’” 崔文瑕失笑道:“世家之悠久,也没到纪元重开那么悠久,可不是从上个纪元传下来的。关于上个纪元之事,所有人包括陛下在内也在探寻的过程之中,所知仅在各项残留记录里,又或是探寻上古秘境发现一些端倪。我们若说比别人知道得多些,那也就是这些信息掌握多些。” 赵长河认真听讲。 “上个纪元,应该是一倜神魔并立的世界,移山填海、刀噼乾坤这些词,如今只是个形容,而当时应该是真正可以做到的。但……也许是他们过于强大,战斗导致乾坤崩溃;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一夜之间天地破灭,诸神陨落。” 赵长河倒是对这状况有预估的,瞎子的手段明显不是如今世人可比,崔文瑕号称天下第九,能引天象玄奇,却显然与瞎子的程度还有点距离。如果今人办不到这些,那只能是上个纪元的事情,瞎子必是上个纪元的遗存生命,只不知为什么只在暗中行事? 天道死了……此时赵长河心中回荡最多的,依然是这四个字。 如今像血神教、四象教这些教派,他们所信仰的东西,或许并非迷信,而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强大生命。 “天地破灭重开,但不知为何,神佛已散,普通的生灵反而没有全部消亡,依然有人类顽强从废墟之中走出,重建河山。只是大多数传承已经随着破灭而湮没,人们通过各种遗迹和秘境的探寻,能重新开始修炼、也能整理一些纪元历史,知些典故,但却再不知道怎样达成那样的神佛之能。” 这便是感觉世界低武和玄幻割裂严重的原因,到了崔文瑕的层面都感觉还差了味儿,不知道夏龙渊触碰了几分? 崔文瑕说到这里,喝了杯茶润了润喉,忽然自嘲般笑了起来:“世人以为清河崔三个字,上个纪元也有,敬畏有加,以为是多了不起的神秘传承,其实不然。便如这碧螺春……这茶该不该叫碧螺春,谁也不知道,但知道曾有此般名茶,做出新茶便以此为名,仅此而已。” 赵长河道:“所以世家大族、高门大派,无非都是纪元破灭重开之后的人类,在各项上古遗迹之中得到了传承,故而先人一步,成就秘藏。根本不是上个纪元的传承?” “或许有些确实传承到了上个纪元相关之物,便以此立宗,这是有的,许多教派皆如此类。但绝大部分只是套个名罢了,譬如先祖姓崔,便选择清河扎根,无非附庸纪元所载清河崔的风流。如果按照上个纪元所载,清河崔与琅琊王就不是一个时期的世家,但我们这里并立……因为大家都只是套名而已。” 原来如此。 上一纪元很可能是与现世有强烈关系的世界,所以瞎子会出现在现世。当纪元崩毁,无论地理还是人文,有改变也有继承,才会导致北邙在北、清河在南,也导致尧舜禹、清河崔、碧螺春,似是而非。事情其实很简单,但背,后的缘由,或许,还需要长期的探究。 说到这清河崔……赵长河抽抽嘴角,虽然他是文科生,但其实是个体育悍将,在球场上威风八面,到了课堂萎得跟猫一样,根本记不清各时期什么世家。原先觉得清河崔很有传奇色彩,颇有几分高山仰止之意,如今老丈人这么自曝,逼格一下掉泥里去了。 却听崔文瑕悠悠道:“家族是否光彩,并不是看套了什么皮,看的是我们自己,这些事情老夫从不讳言。央央。” 崔元央坐直了几分:“爹。” “之前事多,老夫没心思骂你,现在必须和你说个分明。离家出走,与山贼匪类厮混在一起,不仅坏了自己清白声名,也败坏家族声誉,还引发祸事无穷,该当重罚。近日待客,且让你蹦哒两天,等长河离去,你给老夫去后山禁闭修行,禁足半年。” 一直满心欢喜的崔元央笑容僵在那里,小脸瞬间垮了。刚刚觉得从来没这么顺眼的老爹一下变得面目可憎。 “能不能打个商量,就、就三个月?” “少一天都不行。”崔文瑗面无表情:“另外去领家法,十杖。” 崔元央捂着屁股跳了起来:“这个不行的!” 崔文瑗不为所动,平静喝茶。 “呃赵长河终于出头:”“那个,十杖指的是打屁股?” “是啊。”崔元央眼波流转,声音忽然带了点小妩媚:“打坏了,不嫩了,不好摸” “噗!”崔文璩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堂堂天榜第九差点没被这话给呛死,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崔元央,咳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长河赔笑道:“那个,十杖打我呗,我代受。” 崔文璩拍案而起:“你想留着那屁股干什么用!警告你俩,敢在这三年内搞出什么败坏家风的事来,老夫管你是谁,一剑砍了!” 说完拂袖而去:“冲你刚才那话!再加三杖!” “诶诶前辈,不,伯父等等,我们纪元历史没说完啊。” “大致不就那些玩意?想看更细一点的让那件漏风棉袄给你找典籍去,人就在书房不懂看书的吗!有什么好说的!” 崔文瑗的声音简直是气急败坏,一路远去,眼不见心不烦,怕看久了想打人。 小男女你看我我看你,总觉得老崔这怒火其实已经憋了很久了,这两天强装一副云淡风轻的和谐模样真是不容易,快憋炸了吧? !这次他自己一肚子算计好像很了不起,娘却被瞒得,哭了两天,我再去一闹,娘不跟“不管他。”漏风小棉袄气鼓鼓道:“,我才不去领家法,敢打,我我就去娘,那边闹他没完,看他怎么打我!” 赵长河偏头看着她,小丫头只是为了不挨打,其实对关禁闭的处罚倒没多大抵触,看来她内心也知道自己当初冲动的愚蠢了,是在认罚。就连赵长河内心也觉得这货之前做的事太蠢,不罚一下都说不过去。 小丫头经历了这番事变,也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起码这一次他离开后,小丫头应该不至于哭着闹着又要离家跑去找情郎。 但换句话说,其实大家都知道,他该走了。 不可能在崔家流连忘返,不知人间何世。 还有江湖烟雨在等待,还有辽阔画卷要展开。 古剑湖畔还有韩无病的约定,男儿言出必行,必须赴约,算算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了。 崔元央咬着下唇,盈盈挨到赵长河身边,手按他的胸膛:“赵大哥。” “啊……啊?”赵长河总觉得氛围好像有点不对……这是你爹的书房,你想干嘛? 崔元央昵声低语:“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差不多了……” “那我觉得应该还有点东西要送给你。” 小丫头的语气越来越轻柔,配着刚才屁股打坏了不好摸这种言语,是个男人脑子里都会觉得她好像要干嘛了…… 赵长河下意识往后退:“那个,等等,你爹……不是,你还小,三年起步……别” “嗯?”崔元央抬头看着他,眼里似有狡黠:“我是说,该送你一匹马。既然爹说你适合鲜衣怒马,纵横江湖,那又岂可无马?” 赵长河傻了:“哈?” “所以……”崔元央眼里媚色一闪而逝,垂首低言:“赵大哥这种反应……说明你心里想我送的,又是什么呢?” 第八十二章 踏雪乌骓 崔元央昵声低语:“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差不多了……” “那我觉得应该还有点东西要送给你。” 小丫头的语气越来越轻柔,配着刚才屁股打坏了不好摸这种言语,是个男人脑子里都会觉得她好像要干嘛了…… 赵长河下意识往后退:“那个,等等,你爹……不是,你还小,三年起步……别” “嗯?”崔元央抬头看着他,眼里似有狡黠:“我是说,该送你一匹马。既然爹说你适合鲜衣怒马,纵横江湖,那又岂可无马?” 赵长河傻了:“哈?” “所以……”崔元央眼里媚色一闪而逝,垂首低言:“赵大哥这种反应……说明你心里想我送的,又是什么呢?” 被一个憨憨钓鱼执法了的赵长河悲愤莫名,现在只想去崔家祖祠召集所有人看过来,宣布“我是傻逼”。 真以为央央憨! 还好憨憨没有继续进迫追问,因为她自己的脸都已经热得滚烫,想要继续撩人也说不下去,想要挨进他怀里也羞得根本做不出来。 终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技能觉醒了,不会用。 屋内一时只剩双方都变得有些凌乱的呼吸,对视之间眼神都在躲来躲去。 你想要我送的是什么? 男人心里必须承认,真有那样的念想。 看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真的很想啃一啃,亲一下。 尤其是明明知道,她不会拒绝。 可是。 赵长河一咬牙,躲个锤子! 他终于没再闪避央央的目光,微微弯腰,双手捧着小姑娘滚烫的脸蛋:“央央。” “啊崔元央又是羞涩又是喜悦,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赵大哥是不是对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亲昵的举动?一直像对妹妹一样,难免让她觉得,赵大哥其实始终对自己都没有那种意思,只是骑虎难下,三年之后说不定真当无事发生了。 可今天这……虽然这涸举动也像对妹妹,尤其两人的身高差,他捧着小脸蛋居然要弯腰,让场面无端多了几分滑稽感。 但这样的妹妹,不是亲妹妹就是情妹妹,对一般的妹妹是不会做的了…… 赵长河揉了揉那小脸蛋,柔声道:“央央,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忧什么……但赵大哥很喜欢央央。” 崔元央的羞意都快没了,眼睛里好像有光,亮晶晶的。 “但是央央太小啦。”赵长河继续揉脸,好像搓面团一样:“咱们约了三年,那就三年。什么人榜,有啥了不起的,等我踏上人榜,风风光光地来崔家,见我那时候亭亭玉立的大央央,好不好?” 崔元央心中明明听得很高兴,口中却咕哝:“骗子,说了就喜欢这样的央央,不要长大。” 赵长河笑道:“脑子别长大,其他地方长长。” “呸。不是好人!”小兔子恨恨地一跺脚,挣开他的揉脸杀,抱着脸蛋转身跑出了书房:“纪元典籍就在书架上层,你自己翻去。” 赵长河站直腰身,长长吁了口气。 其实就这么简单,纠结个屁呢? 看着小姑娘慌张张逃命的背影,感觉自己都在姨母笑,难道不好么? 他心情舒畅地自己倒了杯茶喝,悠悠然在崔文瑗的书架上找书看。 崔文瑕说的只是大略情况,更多的历史细节不趁这时候看还想等啥时候?这可是崔家家主藏书,一个顶级家族多少年来对这件事的探索研究,此刻给自己共享,这意义或许比得到大夏龙雀还要重大。 喝喝茶,看看书,调戏一下脸红红的小姑娘,还有比这个更愉快的生活么? “赵大哥,赵大哥!” 次日一早,赵长河从客舍爬起床,惯例赶走了试图伺候洗漱的侍女们,又惯例开始练刀。 没练小半时辰,昨天慌张逃命的崔元央又兴冲冲地找了过来:“又练刀啊?” “是啊,你爹说让人给大夏龙雀做点改装,这都一晚上过去了也没见刀……咦?”赵长河随意应答着,扭头看了一眼,差点没把自己脖子给扭了:“你怎么又变兔子了?”99。 却见崔元央换掉了之前的浅绿长裙,再度换上了毛绒绒兔耳装,原本已经颇有几分大家闺秀气质的模样又不见了,瞬间又成了个憨比。 昨天还端几分欲语还休的淑女样,现在也不端了,一蹦一跳地跑过来,笑嘻嘻的“赵大哥明明就喜欢这样的央央,每次见我这样,眼睛都是弯的。” “咳咳。”赵长河干咳起来:“都喜欢,都喜欢。但是春天快过去了,还这么穿,热不死你啊?” “清明都还没过呢,倒春寒知不知道!”“崔元央哼唧唧地拉着他的手往外拖:66走走,去马场,听他们说新来了几匹好马的,我还没看过,带赵大哥一起去看看。” 赵长河收了刀,被小兔子一蹦一跳在前面拉着走,连他都不自觉被带得有点一蹦一跳的姿势,感染力太强了…… 所谓马场在很远,要出城,出了城还有很远,能看到一条大河,河上有船舶飘荡。河畔是一望无际的草场,有数名骑手在策马飞驰,依稀能见更远之处风吹草低,不少马匹正在徜徉。 “这就是我家的马场!”崔元央拉着他往草场上跑:“今天冷清了些,因为昨晚的事儿……要不然这时间都是一群人在赛马的,可热闹了!” 赵长河抽了抽鼻子,忽然就想起崔元央曾经的一句话。 “我家有河。” 那不是我家边上有河,那是真的我家有河。 也怪不得崔元央骑术着实不错,她以往的日常生活归结起来大约就是四个字:斗鸡走马,那马术能不好嘛…… “王伯王伯!”崔元央拉着草场边上一名老者:“我的黑牡丹怎样了?我可想它了。” 王伯笑道:“前些天购了几匹西域好马,他们正在琢磨给黑牡丹配种。” 崔元央瞪大了眼睛:“配配配配种?黑牡丹还小!” 王伯瞥了眼赵长河,不说话了。 小姐您知道您父亲的心情了吗? 小男女都看懂了老者的眼神,脸上臊得慌,崔元央顿足道:“带我去看看,什么歪瓜裂枣的也敢和我家黑牡丹配种,我可不依!” 是的,您父亲也这么认为。 老者不敢多嘴,带着两人去看马。赵长河原本以为崔元央这种小白兔应该喜欢白马,不知道为啥居然是“黑”牡丹,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傻了眼。 一匹通体雪白漂亮得如同独角兽一样的白马看见崔元央过来,极为热情地撒开蹄子迎了上来,崔元央也非常高兴地抱上马脖子:“黑牡丹我好想你!” 赵长河:“?” 你特么管这样的一匹白马叫黑牡丹!怎么不叫黑珍珠呢,一眼盯真多好啊! 崔元央转头看他那样子,笑嘻嘻道:“赵大哥何故抽搐?” “你为啥给白马起这名字?” “就是为了看见别人这种表情呀,哈哈哈。” 赵长河:“草。” 崔元央正待说什么,后方忽然传来马蹄凌乱之声,有人大呼小叫:“小姐小心,这匹马野性未褪,我们尚在放养,小心冲撞了小姐!” 崔元央好奇地转头看去,眼睛就亮了。 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正往这边疾驰而来,身上乌黑,四蹄却是雪白,就像踏在雪上一样,很是好看。身后追着几位骑手,正大呼小叫地挥舞着套马绳,试图捉住那匹马。 崔元央拉拉赵长河:“诶诶,赵大哥,喜欢吗?” 赵长河道:“我不会相马……单从这外观看,这是不是叫踏雪乌骓?” “踏雪乌骓,好名字。”王伯笑道:“此马尚未命名的。” “那它从此就叫踏雪乌骓!”崔元央拉着赵长河:“我带赵大哥驯马去!” “诶诶诶!驯什么马,我连骑都不会啊!” “很简单的!”崔元央腾身而起,一个极为利落的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飞奔的骏马上。身后骑手们都轰然叫好:“好!小姐的身手越发好了!” 说话间,那马已经掠过赵长河身边,崔元央附身伸手拉住赵长河,赵长河也就顺势一个翻身,坐到她背后。 骏马脱缰,疾驰而去。身后骑手们面面相觑,自个儿追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不敢上前了。 这男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小姐的腰,一起骑马……小姐还脸红红的,特别高兴。 识相的还是别过去了,小姐驯马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个怎么驯?”赵长河极为蛋疼地抱着小姑娘的腰,他是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抱,但这次的马和之前不一样,左颠右簸,甩来甩去,要不是修炼到现在这份上了,两腿足够力气夹得住,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早都该被甩没了。 本该负责驯马的崔元央此时也不会驯了,整个人软软的,好像完全没了力气,简直快要瘫到身后男人的怀里:“赵、赵大哥……你、你抱着我,我没力气……” 赵长河:“?” “唏律律!”骏马前肢抬起,身躯后仰,就要将背上两个喂马粮的掀翻下去。 赵长河起了性子,伸手冲着马头就是一拳:“别人带妹子骑马兜风,老子也带妹子骑马兜风,怎么就你不给面子!掀个屁掀,老实点!” 崔元央: 骏马头都被锤晕了,四处乱跳。赵长河紧紧夹住马腹,直接把崔元央整个人包在怀里,双手伸上前去死死抓住马脖子。 玄关四重早就不是一般威武雄壮的套马汉子可比的了……那马再怎么雄骏,又如何拗得过赵长河如今的力气? “还犟!”赵长河又是一拳:“再跳揍你丫的!” 那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四处扑腾了小半刻,终于慢慢老实下来,变成带着两人在河边漫步徜徉。 看似驯服了? 赵长河喘着气,低头看着怀中小姑娘:“喂,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崔元央也抬头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赵大哥说自己不会骑马,原来天生就会驯马的……你看驯得多服帖。” 赵长河: 你说的是马还是马? 嗯,踏雪乌骓,说的是马,还是压着你的我? 崔元央左右看看,骏马奔驰这么一会,周遭已经无人,河畔清风吹拂,河浪声声,极目远眺,依稀可见船帆之影。, 当时渡河的杀机,化作了如今的春风意暖;策马逃命的危局,化作了如今的漫步徜徉。 崔元央看着看着,美眸渐渐迷离,有些情动地窝在他怀里轻轻地说着:“赵大哥,你要走了……能不能……亲我一下?”, 赵长河没有客气,也没有过分。 他低下头,轻轻在小兔子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低声道:“本来就应当先盖个章……等我。” 第八十三章 湖畔风起 赵长河: 你说的是马还是马? 嗯,踏雪乌骓,说的是马,还是压着你的我? 崔元央左右看看,骏马奔驰这么一会,周遭已经无人,河畔清风吹拂,河浪声声,极目远眺,依稀可见船帆之影。, 当时渡河的杀机,化作了如今的春风意暖;策马逃命的危局,化作了如今的漫步徜徉。 崔元央看着看着,美眸渐渐迷离,有些情动地窝在他怀里轻轻地说着:“赵大哥,你要走了……能不能……亲我一下?”, 赵长河没有客气,也没有过分。 他低下头,轻轻在小兔子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低声道:“本来就应当先盖个章……等我。” 赵长河的悠闲日子过了三天。 晚上挑灯夜读,沉迷历史学习。白天就去学马术,累了就抱着小白兔在河畔杨柳之下,躲着远远的骑手们,偷偷在树后亲亲。 踏雪乌骓和黑牡丹就在树边徘徊,看着那对儿……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激起什么火花,自己偷偷去配种。总之树下男女自己意乱情迷,没空理会自己的马在干啥。 小白兔原先还很不满自己的爱马要配种,但只要那是赵大哥的马,好像就没事了。 本来就是要配的嘛,从人到马。 踏雪乌骓现在也很老实,乱跳会挨揍,老实点有小母马陪,是匹马也知道怎么做。 何况这位主人真的很厉害,区区三天,他已经从一个根本不会骑马的新手,进化到可以玩镫里藏身这类高难度动作了,就像在马上讨了几年生活的汉子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新人。 崔元央也发现了,只要是运动类的东西,赵大哥都学得特别快,与之相对的是,每次去书房里看书的时候,赵大哥就两眼迷离,昏昏欲睡。 说去看纪元历史,说起来就兴致勃勃,坐那儿就两眼发昏,三天下来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少,记进去了几个字。 嗯,像极了以前央央被逼着背内功心法的时候,真是夫妻相。 他说得没错,他这样的人,还是别提什么朝堂了,天生就该在江湖上鲜衣怒马、风云叱咤。 可是央央越来越不舍。 其实前天大夏龙雀已经处理完毕,赵长河那时候就可以走了。学马术加上学历史是很好的理由,让他又留了两天。而读书是永远读不完的,学马术是有标准的,学会的那一天,就意味着随时可以走了…… 崔元央甚至都觉得,赵长河的亲亲都没有前两天那么投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当然是错觉,赵长河现在都没好意思亲小姑娘的小嘴儿,亲侗脸有什么投入不投入的……他对央央从来都是疼爱远超欲望,也不知道将来再见会不会改变。 “赵大哥”风吹杨柳,小姑娘靠在情郎肩窝里画圈圈,眉目迷离地嘟囔。 “嗯?”赵长河伸手去逗她的下巴:“怎么啦?” “明天清明,我们全家都要祭祖,之前二叔他们那事,也要祭告祖先,在灵前问斩。” “6嗯,这两天没见到你父亲,想必这事后续很麻烦的吧,你二叔势力那么大,处理起来千头万绪。当晚还有闲工夫和我聊天,也是不容易。”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需要云淡风轻。”崔元央低声道:“以前我就觉得,爹活得很累的,天榜第九,天下名门,谁不仰望,但我觉得还不如赵大哥一刀一身行走江湖,潇洒自在。” “所以小傻子才会羡慕那种江湖风雨,然后被山匪骗了呀。” “哼哼……”崔元央没去说好在我遇上的是赵大哥这种话,这两天大家的肉麻话说得够多了。她想说的是,正因如此,央央并不想做个拖油瓶,拖着赵大哥迈不开步伐,顾虑重重的变成第二个崔文瑕。 某种意义上,让江湖上以为赵长河被崔家赶走了,是件好事来着,他依旧无牵无挂,大步前行。 但小丫头终究也没这么说出来,她说明天大家都要祭祖,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不想面对送别,哭哭啼啼,满腔别离愁绪可能一个月都消退不去;赵长河多半也不喜欢腻腻歪歪纠缠不休,趁着他们祭祖的时候走人是最理想的。 于是她提供了时间,大家心照不宣。 央央向来最有分寸。 四月五日,清明。 夜里有些微雨,清晨初歇,此时雾霭沉沉,天色昏暗,还有晓月斜挂天边,若隐若现。 客舍中的赵长河轻抚手中被涂抹得像把古锈破刀的大夏龙雀:“中二刀,别急哈,哥带你出去杀人。”, 刀声嗡嗡,似有不满,也有喜悦。 赵长河慢慢将它挂在背上,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 身长八尺有余的昂藏大汉,身后背着四尺长的阔刀,长长的刀柄从肩头斜透出来,大老远看着就是一股迫人的气势,赵长河越看这刀越满意,能被自己帅醒。 身上的文士锦袍换成了武士劲装,不再朱紫,灰褐低调,一个破旧的酒葫芦斜挂腰间,配着脸上这两天刻意未刮的胡渣,玩世不恭的桀骜草莽气再现镜中。 “铛!”远处山丘响起钟声,那是崔家祭祖发起全员召集。 赵长河转头远眺,雾霭之中,山色难明。 但他知道有一个小丫头,走在山道上,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这边的客舍方向。 他定定地看了一阵子,整好了行囊,大步出门,跨上了踏雪乌骓。 骏马长嘶,清晨雾霭之中,马蹄声踏出了清河郡寂静的街,直奔郡外长河。 山丘之上,崔元央刚刚走到顶端,似有所觉,转头,远望。 薄雾渐去,依然望不见人影,却依稀能见河边柳岸,晓风残月。 从来读书不求甚解的小丫头,忽然心中就浮起了上个纪元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那是跨越了纪元都能留存的名句,只因再读便知,自己已在词里。 “爹。”她忽然拉着前方崔文瑕的衣角:“祭祖之后,央央自请禁闭,请爹教我清河紫气。” 崔文璩老怀大慰,捋须道:“很好。” 崔元央再度看向郡外长河,低声自语:“一定要等我……三年后,别忘了央央。” 东南千里,古剑湖。 湖畔有竹林,林中有草庐,庐边有墓。 韩无病静静盘坐在墓边,长剑横放碑前,打开一壶温酒慢慢地浇在剑上,时而自己喝一口,仿佛与剑对饮,又仿佛某种祭奠。 不知过了多久,薄雾之中,竹林风动。 葫芦酒尽。 韩无病将空葫芦端端正正地放在墓碑前,提起了被酒浇透的长剑。 “韩无病,我就知道你会来。” 四周人影幢幢,不知何时已在重围。 韩无病头也不回,依然看墓:“我也知道你们会来。” “那你还来送死?拜祭把自己的命拜没了,又是何必。” “因为我觉得拜祭少了点东西,有酒不够。” “嗯?少了你的赏金吗?哈哈哈哈哈。” “有酒无血,少了仇人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呛!”龙吟声起,剑气光寒,竹林雾霭都被这凌厉杀机吹散不见。 赵长河策马半途,忽然勒马,抬头望天。 “四月,清明。韩无病墓前悟剑,玄关五重。一炷香内,尽斩剑庐仇敌三十二人,血祭挚友。其中同级敌手一人,其下者无一合之敌,杀气贯于九霄。” “潜龙榜变动。” “潜龙六十六,韩无病。” “己之无病,敌之无命。” 赵长河看了半晌,忽地一笑:“这几个月,编书的奸商们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听人说以前乱世书变动没这么频繁的,这是不是风云将至、英雄辈出的标志?” 他摸了摸马头,笑道:“乌骓,有没有觉得迫不及待?” 踏雪乌骓: 我就是匹马,你在说啥。 “走。”赵长河策马长驱,飞驰而去:“对手在前面等我呢,怎能落于人后!” ps:今晚有三更,会比较晚,可能十一二点的样子。 第八十四章 平民偶像赵先生 赵长河策马半途,忽然勒马,抬头望天。 “四月,清明。韩无病墓前悟剑,玄关五重。一炷香内,尽斩剑庐仇敌三十二人,血祭挚友。其中同级敌手一人,其下者无一合之敌,杀气贯于九霄。” “潜龙榜变动。” “潜龙六十六,韩无病。” “己之无病,敌之无命。” 赵长河看了半晌,忽地一笑:“这几个月,编书的奸商们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听人说以前乱世书变动没这么频繁的,这是不是风云将至、英雄辈出的标志?” 他摸了摸马头,笑道:“乌骓,有没有觉得迫不及待?” 踏雪乌骓: 我就是匹马,你在说啥。 “走。”赵长河策马长驱,飞驰而去:“对手在前面等我呢,怎能落于人后!” 又是小镇,烟雨蒙蒙,尽是飞絮。 从来自恃身体好,觉得淋雨无所谓的赵长河,终于开始赞同当初崔元央骂的鬼天气。 清明时节雨纷纷嘛,诗人可以悠然叙事,当你是路上行人,自然只会骂娘。何况这还是千里奔波,这一路要折腾好久,可不是去隔壁村子探个亲。 古时出门就是如此不便,因此每当别离,就会诞生无数千古名篇。因为你不知道这次相别,山河万里,是否还有再见之期。 如今刚刚得到名马,还特别心疼踏雪乌骓,怕被雨淋坏了,他压根不知道马怕不怕淋雨。 离开时洒脱,在这烟雨之中心情就坏了,反倒又开始很想念央央,不知道她在家里有没有哭唧唧。 于是也懂了什么叫一一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想必央央倚楼远眺之时,心中更是此句。 完了,又文青起来了。也是奇怪,说是文科生,以前就背不了几篇诗词,转头就还给老师了,这远离课堂混迹江湖已历半年,脑子里反而冒起了越来越多的诗篇。 不知道是因为修炼导致记忆力增长呢,还是因为这江湖烟雨本身就特别触发诗意,就像自己面对岳红翎的时候,往往也比其他时候文青。, “店家,帮我看着马,最好的草料。”赵长河牵马到了酒家门前,招呼小二看马,自己就探头看里面有没有酒客在骂自己傻鸟。 小二迎了上来:“客官尽管放心,我们这里看马喂马是最专咦!好马!” “那是。”赵长河眼里有了几分警惕,麻蛋,该不会还有抢马偷马之类的破事吧? 小二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踏雪乌骓,笑道:“客官里面请,您还没说您要吃什么呢。” “呃,我随便来碗面,反正我饿死了也不能饿着我的马。” 小二心有戚戚焉,换了自己也一样。 真的是好马啊! 赵长河忽然在想,这放在现世可能就是限量版大劳……崔家随便就送了,连问都没问一句。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又出了个狠人。” 好熟悉的台词啊,赵长河泪流满面,坐到一角听别人怎么说自己。 “是啊,韩无病真的狠绝,剑庐是他出身之地吧,一口气杀了三十二个师兄弟。” 赵长河: 没事了。 “怎么最近出头的都是这种有反骨的啊,这次韩无病,上次赵长河。” 赵长河: 还是有我的戏份是吧。 “哈哈,韩无病狠归狠,还是赵长河好玩,上次不是千里护送崔家小姐嘛,大家都说这次要做崔家姑爷了,结果崔家还是那种脾气,不认出身匪类,又把他轰走了。真是白厮杀一场,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躲哪在哭了哈哈哈……” “越发觉得这娃挺悲剧的,总是想要那种得不到的女人,不是岳红翎就是崔元央,何必呢,务实点不好嘛……” “这不就是你我吗?” “啊哈哈哈言之有理!我要给赵长河封一潜龙接地气第一!有没有人反对?” “我反对。”赵长河忍不住了:“你们能不能说说韩无病啊,一天到晚的赵长河,我都听出茧子了,有意思嘛?” “你谁啊?我们就爱说赵长河你管得着嘛,骑匹好马了不起啊,是不是以为崔元央就该是你们这些公子的啊,听了赵长河就不舒服是吧?我们就支持赵长河拱了崔元央,你咬我?” 赵长河无奈吃面:“可以可以,赵长河在这也会多谢支持的,你们继续。” 另有人道:“其实崔家欲盖弥彰,赵长河与崔元央在路上那么多天了,孤男寡女什么没做过?他家姑娘还嫁得出去么?” “倒也未必,那种生死围堵,还能在那来一发的,我还真不信。崔家敢这么做,也是有底气说明他们家姑娘还清白。” “指不定赵长河是银样锱枪头,就三下完事呢?” “哈哈哈兄台高见,也很有这种可能!” 赵长河脑门青筋直跳。 还以为一群粉丝,原来就是一群黑子。 “看三年后吧,指不定这厮还真能上人榜,我还从没见过练功那么快的人,听都没听过。” “所以崔家这次,倒也不是完全无义?好歹留了点念想。” “是,难归难,对这位来说还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真有那一天,我请大家喝酒!” 居然有粉丝替自己的婚事请别人喝酒……你们比我自己都有信心。赵长河吃着,面,有些出神。 自己和崔家这个约定确实还是达到了效果,央央的名节没什么损失,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不可能做些什么,说三下完事也是口嗨居多。而崔家也没背上太过忘恩负义的评价,反正世家德性就那样,能留个念想给你,大部分人居然觉得很不错了…… 说明好人做不得,坏人留一线,人们反倒不会骂,是不是这个道理? 而他赵长河在江湖上名声也没以前的反骨匪类那么糟糕了,义薄云天送小姑娘,大家嘴上不说,应该心里都是竖个大拇指的。然后又被人赶走了,这越发贴地气,像个平民偶像的样子了……虽然粉丝都是黑子。 更关键的是,这一路行来,发现通缉令撤销了,自己再也不是背负罪行不能行走在阳光下的匪类了。 那之前做的一切,尽数开花结果。 “好在艰难地熬过了当面黑,终于人们谈赵长河也谈腻了,还是说起了韩无病:6以前并没有听说韩无病是剑庐的,还以为是独行侠呢,刚才谁说他出自剑庐的来着?” “瞎,江湖上能打出名堂的,哪有真正毫无出身师承的?连岳红翎也有个三流门派的出身底子,赵长河也还在用血神教功法的。独行侠?就算真的独行侠,那也是隐士高人所授,哪有真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独行侠呀” “所以他又为何与剑庐闹翻?” “这就不知道了,剑庐之主可是地榜第八,不知道会不会亲自出手解决这个叛逆?” “哪有动不动出这样的强者解决叛徒的,薛苍海连人榜都没上,也不至于亲自出手去找赵长河嘛,多少事还做不做了。” 赵长河捂着脑袋,说韩无病就说韩无病,我是真想听这位的故事,为啥每句都要转我身上啊,关我屁事啊…… 结果听了半天,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所谓“江湖风传”,好像啥都能听说,实际上真正的内幕有几人能知道,听人瞎猜反倒被带偏了。 “想了解韩无病?”忽地有人坐到面前,笑道:“其实有一个去处,能让你最快速的了解到江湖上几乎所有事件信息。” 赵长河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形貌普通的中年人,看不出什么特征。 他三两下扒完了面,淡淡道:“我想了解韩无病,完全可以直接去问他自己。无非在这吃饭,好奇听一听而已,可别以为我对别人的八卦多感兴趣。甚至你们首座今年几岁了,想不想找老公,老子都懒得问。” 中年人神色微变:“你为何知道在下来自镇魔司?就凭我那一句话?” 赵长河笑笑:“没啥,与你没多大关系……我倒是有几句话,烦请转告唐首座。” 中年人拱了拱手:“请说。” 赵长河悠悠抹了把嘴:“第一,我与人有约,要去古剑湖赴约,时间不多,没时间管别的破事,不是谁叫我去哪我就必须去哪的。” 中年人无奈道:“唐首座的建议是,古剑湖现在风云莫测,最好规避,不要去了。” 赵长河不为所动:“既然有约,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去。何况什么风云,韩无病见得,我就见不得?” 中年人叹了口气:“一诺千金言出必行,在下是尊重的。但天上还真可能下刀子至少这一路,血神教会有高层来对付你了,你名气越大,他们越丢面子,忍不下去。如果你愿意和我们谈谈,这事我们也可以帮你解决掉,否则怕是你走到古剑湖都难。” “不用你们解决,血神教的事,差不多可以算我个人私怨吧,我自己处理,不劳你们的人情。”赵长河忽然笑出声:“血神教最丢面子的,难道不是薛教主被人越级打了?我这算个锤子事啊。” 中年人: “第二,我虽然拒绝你们,倒不是对你们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如果唐晚妆想和我谈些什么,我希望她能够拨冗亲自来谈,而不是转了又转,叽叽歪歪,我嫌烦。”赵长河站起身来:“店家,买单!” 第八十五章 磨刀 赵长河不为所动:“既然有约,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去。何况什么风云,韩无病见得,我就见不得?” 中年人叹了口气:“一诺千金言出必行,在下是尊重的。但天上还真可能下刀子至少这一路,血神教会有高层来对付你了,你名气越大,他们越丢面子,忍不下去。如果你愿意和我们谈谈,这事我们也可以帮你解决掉,否则怕是你走到古剑湖都难。” “不用你们解决,血神教的事,差不多可以算我个人私怨吧,我自己处理,不劳你们的人情。”赵长河忽然笑出声:“血神教最丢面子的,难道不是薛教主被人越级打了?我这算个锤子事啊。” 中年人: “第二,我虽然拒绝你们,倒不是对你们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如果唐晚妆想和我谈些什么,我希望她能够拨冗亲自来谈,而不是转了又转,叽叽歪歪,我嫌烦。”赵长河站起身来:“店家,买单!” 离开酒肆,正好雨停,赵长河心情都好了些许,一看爱马也吃得舒舒服服,没有什么偷马之类破事,心情更佳。 仔细想想当然没有人敢偷马,不看看他背上背着多惊悚的刀啊。 赵长河赏了小二一块碎银,正要抬脚上蹬,忽然想起什么,又把脚放了下来,俯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马镫和马鞍有没有异物。 崔家生活过安逸了,差点忘了这些门道。 细查之下并没有,赵长河吁了口气,翻身上马。 那镇魔司中年人一直站在门口看他,见状也露出欣赏之色,递过一页纸:“这是韩无病的资料。” 赵长河也不客气,直接接过:“谢了。” 中年人道:“在下镇魔司武维扬,或许将来大家还有相见之时。至于此去风波,镇魔司不会出手,阁下一路小心。” 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这速度,起码玄关七八重……镇魔司还是有点门道的。赵长河却没多大感觉,天榜第九都在面前喝过茶了,还管这个。 他倒是觉得这位武维扬说的话有点暗示,此去风波不会出手,一路小心,那到了之后呢?是不是到时候有些事需要帮手的话,可以找当地镇魔司? 赵长河暂时没想这个,骑着踏雪乌骓沿官道慢慢前行,手中摊开武维扬给的资料细看。 韩无病,今年十九岁……居然比自己小,之前破庙里看不出啊,那么冷酷的样子。 本为巴山剑庐普通弟子,资质并不拔尖,因练剑努力刻苦,算得上弟子中游。为人沉默寡言,只喜练剑,故人缘一般,存在感不高。 三年前,剑庐众人来古剑湖碰运气,寻找传说中上个纪元留下的古剑,韩无病当时玄关三重,随队而行。 古剑湖的神剑传说之所以一直有市场,并不仅仅是故老相传,而是会散发神异,偶尔会有惊人剑气起于湖中,前来寻剑者经常莫名被杀于此。但过后继续细查,却又一无所获,完全莫名其妙,都不知道剑气从哪来的。 正因如此,大家都信这里有神异,却也没有势力愿意在此常驻寻剑,怕死得莫名其妙,所以古剑湖从来无人包场,但偶尔来碰运气的历年来却从没停过。 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什么都找不到,崔元央以前也说过,崔家组织人手找了多次都没找到。崔文瑕智力武力势力均为当世第一档,他都找不到,别人就更没戏了,因此大些的势力也渐渐放弃了寻找这玩意,觉得浪费时间。 大势力是没有了,可碍不住想碰运气的江湖人还是前仆后继。湖畔没人敢住,距离十余里外的剑湖城倒是极为繁华热闹,客栈青楼酒馆赌场数量怕是冠绝此世,比京师都多,因为外来者实在太多了。 这也就形成一侗势力庞杂、鱼龙混杂的地方,其复杂程度,确实不是一个玄关三四重的江湖新人可以随便去玩的。 韩无病当时随队,当然也只不过是跟着长辈和师兄弟们一起出去长长见识,也算是剑庐组织的一场江湖历练。他人缘不好,没和师兄弟结伴,独自在湖畔搜寻,却意外结识了一位好友,一见投契,便结伴同寻。 至于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怎么一个人缘不好的人就和别人一见如故了,镇魔司的情报资料倒也没法细致到这份上,毕竟当事人韩无病又不会接受你采访,只能一笔带过。 古剑是没找到的,但韩无病与这位友人却挺狗屎运地找到了曾经丧生于此的一位前辈尸骸,得到了一些剑法传承与一把宝剑,友人分了剑,韩无病分了秘籍,皆大欢喜。 结果剑庐的师兄弟遇上了,仗势欺人,说这就该是剑庐之物,无论是剑还是秘籍。 最终友人被杀,剑被夺取,韩无病怒撕秘籍,脱离剑庐。从此浪迹天涯,更加寡言,以做赏金猎人为生。 事件很简单,镇魔司给的记录里也是毫无渲染,就干巴巴的说明情况,看得赵长河情绪都调动不起来,暗道好奇了半天的韩无病故事其实属于江湖随处可见的故事,仗势夺宝杀人、子弟怒而出走,搁起点开书都是十年前才用的模板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韩无病很义气啊,三年试剑,玄关五重,清明祭墓,尽斩仇敌,不亦快哉。 赵长河忍不住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痛快,这样的敌手约战,才让人有了期待不像那些魑魅魍魉,便是沿途铺满了路,也只如苍蝇,惹人厌烦。” 说完这句,葫芦收起,忽地手中一甩,一枚铜钱呼啸而出。 路边树梢,忽地有人惨叫一声,坠下树来。 “真以为老子看书入神,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赵长河一声长笑,策马而去:“天上下刀子?无非磨刀石而已!” “嗖嗖!”前方数道剑芒暴起,剑气锐啸,直贯面门。 赵长河策马冲刺之中,伸手向后,握住了肩头透出的刀柄。 剑到,马至。 “呛!”龙雀出鞘,狂刀怒扫。 袭来的刺客们尽皆骇然,可人在半空又怎么躲得过范围这么大的抡刀? 数道长剑齐齐架在刀路上,一阵摧枯拉朽的声音传来,长剑摧折,血雨漫天。 踏雪乌骓在断肢残臂之中冲刺而过,漫天血雨尤在身后,大夏龙雀兴奋长鸣。 前方还有刺客本想出手,看着这副场面人都傻了,哪里还敢动一下? 更远一点似有人埋伏左右,拉起了绊马索。 赵长河眼尖看见,策马一拐,直冲道旁。 那人还没来得及拉起绳索,踏雪乌骓的冲锋速度远超他的预判,手还没提起,马已到了面前。 更超预判的刀身长度和攻击范围……后方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一道暗红色的弧线划过,“咔嚓”一声,一刀两断。 只剩半截尸身,手还握着绊马索的一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踏雪乌骓早都窜出十几丈外去了。 “管你们是血神教还是听雪楼,还是抢马夺刀的宵小……”赵长河收刀跃马,大笑而去:“我这一路不藏行迹,想要就来!” 武维扬站在后方远眺,啧啧有声:“如此勇烈,首座居然担心他路上危险……此人口中说不要我们帮,内心怕是早都兴奋起来了,只怕别人来得不够强。” 旁边有下属叹了口气:“这样的人,若没有提前陨落于江湖,那就必然纵横天下。”“” 武维扬没有回答,心中知道下属的潜台词。 这样的人,陨落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但想起刚才赵长河上马之前仔细检查的谨慎,武维扬还是觉得,这人死不了。 别看他豪迈,内心细着呢,真当他是莽汉的,现在自己坟草已经三尺高了。 “回去禀告首座吧,不知她是不是真会亲自来见。”“武维扬有些纳闷地嘀咕:奇怪,首座对这个人的关注,也有些超乎寻常。” 第八十六章 智取剑湖 武维扬站在后方远眺,啧啧有声:“如此勇烈,首座居然担心他路上危险……此人口中说不要我们帮,内心怕是早都兴奋起来了,只怕别人来得不够强。” 旁边有下属叹了口气:“这样的人,若没有提前陨落于江湖,那就必然纵横天下。”“” 武维扬没有回答,心中知道下属的潜台词。 这样的人,陨落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但想起刚才赵长河上马之前仔细检查的谨慎,武维扬还是觉得,这人死不了。 别看他豪迈,内心细着呢,真当他是莽汉的,现在自己坟草已经三尺高了。 “回去禀告首座吧,不知她是不是真会亲自来见。”“武维扬有些纳闷地嘀咕:奇怪,首座对这个人的关注,也有些超乎寻常。” 赵长河的“不藏行迹”,是故意的。 与韩无病立约之时,破庙里的人死光了,除了央央之外没别人知道此事,韩无病自己没道理吃饱了撑的跟人说我要在这里等赵长河。也就是说,自己离开崔家要去哪,原本外人是不知道的……外人甚至不应该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崔家。, 那么为什么自己刚离崔家没多久,就一群人知道自己是要去古剑湖的,沿途刺杀也来了,镇魔司的人也来了,甚至知道自己要干嘛,把韩无病的资料都给了,贴心得很。 唯有一种可能,央央毕竟对家中没什么戒心,无意中有和家人提起过赵大哥要去哪,然后被人悄悄外泄了。 毕竟崔文珏栽了,他的势力是很大的,有人暗中报复并不稀奇。报复不了崔家人,还报复不了你这个被赶走的匪类? 说不定除了血神教之外,还额外多了崔文珏一系在外养的人呢,比如这绊马索,就不像江湖人玩的东西。 前因应该就是如此。 既然仇家知道了,镇魔司也知道了。他这大夏龙雀背在背上,别人认不出这离谱的刀是啥玩意,唐首座又岂能不知?这一刻内心里不知道多少戏了。 可能在唐首座的视角上,你这古剑湖不去就是了,别人一下就失去了你的行踪,啥事都没有,为什么要强行去? 男儿有约,天上下刀子也要去,女人懂个屁! 什么?不藏行迹?可能招来对抗不了的强敌? 说给人听的! 赵长河在官道上大摇大摆地策马半途,眼见追杀者已经被踏雪乌骓甩到没影子了,忽地一扯缰绳,往荒郊野外直窜而去。 半天之后,日已西斜,前方官道边上的树林里。 血神教主薛苍海阴沉着脸:“你们说他不藏行迹,一路往官道直行?” “是、是啊,他就这么说的。” “本座在这里等了足足三个时辰,现在天都快黑了,人呢?” “不、不知道啊,兴许在哪里路边林中午睡呢吧?” “啪”地一声,薛苍海愤怒地把下属抽了倜陀螺:“蠢货,你们被他骗了!浪费本座的时间!” 身后有个熟悉的面孔……孙教习靠在一棵树干上,抄着手臂抬头看鸟,嘴角勾着笑意。 “老孙。”旁边的血神教传功长老低声问:“据你对此人的了解,他此刻会在哪里?” 孙教习与教务系统互不统属,算是传功长老的直属部下。上司发话了,他也收起那副老油子模样,立正笑道:“我怎么知道……这小犊子一开始还是个很讲礼貌的少年郎,现在这匪气还是老子带的,没事就叫他说话大声点,才变成现在世人认知的德性,天知道他本来是个什么阴货呢?” “啧。”传功长老有些蛋疼地低声道:“这事儿吧,教中不少人怪你·” “怪我个寄吧?”孙教习声音大了起来:“老子不过履行教中职责广而授之,教出来的匪徒刀法好,那是老子水平高!该夸才对!宣教传道、树立信仰,那他妈又不是老子的职司,老子大字不识几个,关我屁事!老子还没怪他们没好好宣教,没抓住老子教出来的好苗子,倒还有脸怪老子头上?” 薛苍海都听见了,转头看了一眼,心中也觉得确实不能怪孙教习,理论上赵长河越强悍,越能证明孙教习的职责完成得优秀无比,反而该夸,但这搞得,谁夸得下去啊……但又不能说你职责完成得太好了给教中带来了个大麻烦,以后教学摆烂一点? 真他妈蛋疼。 “那方不平!啊?老子是不是告过状?是不是说这傻席玩意儿心胸狭窄私欲过重耽搁苗子?啊?是不是还推荐过让赵长河进总舵?啊?都按老子说的哪有现在这破事!现在好了,反过来怪我?可去他们妈的吧!”孙教习越说越大声。 “好了。”传功长老瞥眼看看薛教主越来越黑的脸色,暗道你再说下去失职的可就成教主本人了,教主当然不会为了你告个状就撤了自己得力的分舵主啊…… 他只能压低声音:“话是这么说,如今终归是你的弟子做了叛徒,咱们的责任还是要背一点的。如今他的手段没有人比你熟悉,这次如果你能亲自把他捉回来,自然有功无过。” 孙教习“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心下他倒是不觉得赵长河打得过自己。方不平脸上的石灰,后来教中去检视可都看见了,说明赵长河不是真的那么逆天,自己了解他的路子,应该问题不太大。但怎么说呢……孙教习真不想干这种活。 无论怎么说那确实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掰着腕子校准着他的每一分动作,这关系可不一般。他在江湖上越威风,自己当然是越有面子。教中兄弟别说对自己有意见,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藏着点羡慕的,那语气听得出来。 人活一世图个啥呀,图你教中的例钱吗? “好了。”薛苍海淡淡道:“此事孙横川无责,教中兄弟不得以此见怪,但正如丁护法所言,缉拿这个叛徒之事,横川还是理应多负担几分。如今此人耍诈,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不一定真会去古剑湖,你们有什么看法?横川你较为了解此人,说说?” 孙横川|觉得赵长河必去古剑湖,可话到嘴边还是说:“这一路除了我们还有别家在搞他,他现在应该心里有数……换了是我遇上这情况,应该是真不去了,一个比武约定又不是啥大不了的玩意,犯得着拿脑袋去冒险?当然,那是我,他到底怎样我不肯定哈,别又让老子背锅。” 众人都失笑,匪类的小狡黠,推锅比什么都快。但被赵长河这样摆过一道,大部分人还真是觉得他这是虚晃一枪,其实不会再去了,老孙说的很有道理。 薛苍海沉吟道:“如今四象教不少高层在古剑湖,本座不合去凑热闹。” 其实就是不想送上门去当狗给人呼来喝去使唤。 说着又道:“但古剑湖还是要去人守着,指不定赵长河还真去,这事就交给丁护法和横川,你们带几个人驻扎剑湖城。” 传功长老和孙教习都拱手:“领命。” “其他人继续四散各地,搜寻此人消息。就这样吧,本座还有事。”薛苍海说完,晃身不见,留下一群气都散了的血神教徒面面相觑。 在不同的官道不同的路口,同样也有其他人蛋疼无比地白等一天,最后四散离开,各处搜寻。 赵长河往东一路穿越荒野山田,遇城不入,足足绕了两座城,天色已黑。 月色之下,踏雪乌骓仰天长嘶,忽地折道向南,再奔剑湖。 “吁!”不知奔行了多久,背上龙雀轻震,杀机再临。 只要还有人相信他会去古剑湖,那当然是甩不开所有敌人的,只要愿意守在各个口上,总能等到人。 当然这样傻等的再也不可能是薛苍海级别,这才是真正的磨刀,而不是送死。 大夏龙雀是新得的,无论长短轻重厚薄,都还并不趁手。不经过各种磨炼,如何如臂使指? 赵长河仿佛不知道龙雀示警,马不停蹄,一路飞驰。 一道剑气从右侧骤然袭来。 赵长河身形忽地一矮,镫里藏身,那刺客已经从马上掠过。 一柄阔刀悄无声息地往上立起。 踏雪乌骓在月下飞驰老远,身后才“砰”地一声,掉下两截尸身。 谁说这样的阔刀只能狂扫? 希望抵达剑湖之时,马如腿脚,刀如臂膀。 第八十七章 两个傻子 大夏龙雀是新得的,无论长短轻重厚薄,都还并不趁手。不经过各种磨炼,如何如臂使指? 赵长河仿佛不知道龙雀示警,马不停蹄,一路飞驰。 一道剑气从右侧骤然袭来。 赵长河身形忽地一矮,镫里藏身,那刺客已经从马上掠过。 一柄阔刀悄无声息地往上立起。 踏雪乌骓在月下飞驰老远,身后才“砰”地一声,掉下两截尸身。 谁说这样的阔刀只能狂扫? 希望抵达剑湖之时,马如腿脚,刀如臂膀。 半个月后。 赵长河坐在溪边喝水喂马,低头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 胡子又拉渣一大圈了,崔家送的武士劲装也已经又有了好几处破口,乌雅黑亮的毛也脏灰灰的,从刚离崔家时带点怒马鲜衣别人还以为是什么公子的味儿,再度彻底沦为草莽。 被自己晃点一圈后,这半个月来的厮杀并不算很频繁,看上去远不如护送崔元央之时那么激烈辛苦。 但这次路远,总战斗次数反倒比那次更多了许多,而且这次怕泄露行踪,不再是上次突围游击的模式,遇到敌人全是杀了,时不时都要以寡敌众还务求不能放跑了人,实在艰难。 这世道真是傻缺,动不动都说“相隔千里”“千里之遥”,没个标准数。实际细算之下,送崔元央回家最多不会超过五百里,这边去剑湖起码两千里以上,都快从河北到江北了,再加上绕了路,更是远得离谱。 还好时间算是宽裕,不然因为这种原因迟到,真特么丢人。 见到韩无病,第一句话必须是:谁他妈告诉你两千里也叫千里的? 这次千里……哦,两千里奔波,顶着一路风雨,顶着围追堵截,只为履行一侗比武约定,不知道外人眼里怎么看,会不会认为这是傻缺,可赵长河自己心中却很是舒服。 提起酒壶坐在溪边喝着酒,心中不自觉地就想起岳红翎,或许也只有她会说一声“该当如此”,而迟迟与央央都还真未必。 还有一个更高兴的是大夏龙雀。 原本被崔文璩处理过,龙雀的杀气不外溢,刀身也遮掩得不再光亮锋锐,有点古锈,看着挺丑的。结果这些天厮杀,龙雀饮血,那锈迹开始暗红,色泽蜿蜒刀身,反倒又凝成了形似朱雀展翅的暗色花纹,从锈迹斑斑的低调感觉又变成了“古拙沧桑”,反正就是怎么都不能容许自己变得难看似的。 赵长河颇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没打算再去遮掩。 神器有灵,虽不是生命,也该尊重才是。 这些天的磨合,与龙雀越发亲和了,对刀本身的掌控也越来越熟悉轻巧。 谁都以为这么厚重的一把阔刀必然迟钝,甚至必须双手挥舞,就像当年梦中一样然而…… 赵长河单手提刀,随意往下巴抹去,踏雪乌骓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几簇胡须掉落,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显出秒到毫巅的掌控力。 “磨刀已成,剑湖在望。”赵长河拍拍乌骓的脑袋:“越是靠近,别人越可能堵我,你怕不怕?” 乌骓鼻孔嗤了口气,眼有不屑。 “哈!”赵长河翻身上马:“走,最后一程!” 古剑湖畔。 “叮”!剑尖断折,韩无病捂着肩头伤口,持着断剑微退。 周围无数仇敌围困,他的眼神依然古井无波。 “别人说名字是反的……韩无病,我看你是确实有病。”有人不可思议地问他:“血祭故友,尽斩仇敌,洒然而去,何等风流?我们看见乱世书,试着过来看看,根本就没指望你还会在这里,结果这是什么?你居然留在这里不走?你这是在干什么?” 另有人接口笑道:“他可能以为自己杀了剑庐仇人,就没仇人了。” “新晋潜龙六十六,蠢到这个程度的吗?哈哈哈……”众人都在大笑:“你领了黑白两道多少赏金,杀了那么多人,真以为自己没有仇家!” 韩无病终于开口:“我在等人。” “等我们吗哈哈哈。” “不过是杀了一些虫豸,没有想到乱世书连这点事都要记录而已……引来了别人,事先没能料到。”韩无病慢慢道:“但那是韩某自己失了计较,与我所约之人无关。我既约了他,那就得等。” 众人的笑慢慢消失,个个不可思议:“只不过因为你约了人?在这等人?” “不错。” “哪怕死在这里?” “那就死在这里。” “如果你约的人压根就没来呢?后不后悔?” “那是他失了信,不是我。何悔之有?” 人们眼神都有点变了,有人不屑,有人欣赏。 但无论是不屑还是欣赏,仇家就是仇家,终归不会因为这点欣赏而留手。 氛围再度肃杀。 不足十里之外,到古剑湖的一条必经小道上,几个人坐在竹林边上聊天打屁。 马蹄声由远而近,众人神色微变,全都抽出长刀站起身来。 烟尘起处,赵长河衣裳褴褛,浑身尽是新沾的血迹,策马而来。 见到面前堵着的人,赵长河很是难得地愣了一下,勒马而望。 前方的人叹了口气:“你真的来了这里。” “嗯。” “你干嘛要来?” “与人有约。” 气氛安静了几秒,对方破口大骂:“你他妈是傻子吗?真为了这点寄吧事,你一路打了多少生死战,看看你身上的血,气都没喘顺呢,真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过关斩将?” 赵长河默默下马,拍了拍乌骓,乌骓很灵性地一熘烟窜进竹林里去了。 赵长河背刀静立,叹气道:“你应该知道我的。” “知道?我知道个屁,我道你是聪明人,结果呢?散布一点烟雾有什么用,堵在古剑湖不就能堵你了,就和当初你送崔元央一样!不来就完事了,这都不懂吗!” 赵长河道:“因为薛教主这等身份不会傻不愣登的在各处守株待兔大半个月,会这么做的那肯定没啥身份地位,我能应付。” 来人抽了抽嘴角:“你再骂?” 赵长河继续叹气:“只不过我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上撞到您。” “哟呵还用上敬语了。” “我他妈不想跟你打架,你不会躲起来养老吗!” 孙横川: 边上的血神教众额头也有点冷汗。 赵长河目光在对面的几名教众身上逡巡了一圈,奇道:“怎么这场面看着,是你带队诶?” 孙横川道:“是我上司丁护法带队,不过刚到就被夏圣女叫去打杂了,这里也就成我带队了。” “哦,那你们真打不过我……是你带队的话,我真不想打,大家打个商量,让让?” 孙横川简直气笑了:“你有几斤几两我岂能不知道?你也想打得过我,简直笑……” 话音未落,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赵长河单手持着四尺阔刀,向右横指。 一人一刀,就把整条路堵得严严实实。 配着身上未干的血,那股气势直如龙虎,单是看着就摄人心魄。 孙横川都傻了,你这是刀还是门板?这刀是单手能用的吗? “我四重了,不是前阵子乱世书通报的三重。我的刀也和你想的不一样了,形态都变了,刀路更不是一回事了。”赵长河慢慢道:“教习,据说你也是四重,不是我夸口,目前为止,同境界的对手还没有一个在我刀下走过三合的,建议你不要试。” 孙横川: 旁边终于有个血神教徒不耐烦起来:“就你这连喘气都没顺过来的疲惫,早就弹尽粮绝了还在这里装样,束手就擒吧!” 随着话音,一刀斜斩,噼向赵长河左肩。 赵长河便冷冷地看着他冲过来,直到刀将临身的那一刻,才忽然动了一下。 那教众的手腕忽然就被抓得紧紧,仿佛自己送上去给他抓似的。下一刻龙雀呼啸而来,恰恰停在他的脖子上,贴肉不动。 血神教众人雅雀无声。 这力量,这速度,这掌控力。 模子还是血神刀法没有错,但好像已经快要认不出来了。 孙横川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即使看见乱世书刷了再多次、即使听见江湖风传得再离谱,在他心中这始终就是个自己手把手教学的小伙子,哪有别人传说的那么夸张啊……他内心深处还想着自己能活捉这小伙子,然后回去求情,让教主放一马…… 直到今日他在发现,这哪里还是心中的印象? 赵长河实际上已经是身经百战的江湖新星,长刀之下人头如雨,潜龙榜从来不是浪得虚名,在同级之中,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那才是潜龙啊…… 孙横川颇有一种孩子长大了把爹给打了的感受,却又觉得非常有面子,这种心情复杂无比。 赵长河放开刀,一把将那教众推了回去:“血神教与我无仇,反倒有收留之恩,我与血神教的所谓恩怨,无非方不平一人,哪怕教习不在这,我也不愿意杀其他血神教众,赵长河此言,望各位传达薛教主。就此别过。” 话音渺渺,人已腾身掠过众人头顶。乌骓从竹林之中斜窜出来,赵长河翻身落下,恰好坐在马背上,眨眼之间人马远去,空余尘烟。 剑湖之畔,韩无病断剑已经尽是血色。 人伤,剑折,以寡敌众,他的剑下依然杀了好多人,围攻的仇敌们有些心惊肉跳,却知道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逃离。 他的剑太快了,单打独斗几乎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不趁着此刻他精疲力尽围而杀之,将来就是所有人的噩梦。 “铛!”一柄重刀袭来,韩无病精疲力尽,腾挪不开,只得横剑再挡。 已经断了剑尖的长剑再度断折,手中只剩匕首一样的长度了…… “韩无病,你确实很强……但也到此为止了,九泉之下再去等你约的人吧。”刀客狞笑一声,横刀再斩。 马蹄声由远而近,骏马长嘶,声若龙吟。 刀客愣了一下,转头看去,一条大汉横刀跃马,冲阵而来。 手中阔刀起处,阻路者剑断头飞,衣甲平过,鲜血喷涌。刀客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重刀,忽然觉得这他妈还叫刀吗? 围攻者早已乱成一团:“来者何人!何故捣乱!” “老子风霜雪雨,千里突围,只为一个约定。妈的到了这里人被你们砍了,老子这个月白干了?都给我滚!” 浑身浴血手持断剑的韩无病看着同样人马浴血的赵长河,一直扳着的死人脸忽然笑了。 赵长河回首而望,第一句话一定要说:“谁他妈告诉你两千里也叫千里的?” 韩无病指着他辛苦地笑:“你刚才自己也这么说!” 赵长河:“草!” 远处树梢,夏迟迟衣袂飘飘,悄然静立,微微一笑:“两个傻子。” 第八十八章 剑湖城 围攻者早已乱成一团:“来者何人!何故捣乱!” “老子风霜雪雨,千里突围,只为一个约定。妈的到了这里人被你们砍了,老子这个月白干了?都给我滚!” 浑身浴血手持断剑的韩无病看着同样人马浴血的赵长河,一直扳着的死人脸忽然笑了。 赵长河回首而望,第一句话一定要说:“谁他妈告诉你两千里也叫千里的?” 韩无病指着他辛苦地笑:“你刚才自己也这么说!” 赵长河:“草!” 远处树梢,夏迟迟衣袂飘飘,悄然静立,微微一笑:“两个傻子。” 赵长河的冲阵彻底压垮了围攻韩无病的仇敌。 原本就被韩无病以寡敌众杀了那么多人,硬是撑着一股气,觉得韩无病已经强弩之末了非杀了不可才咬牙继续。 结果这边一个勐男跃马冲阵,光是那刀的气势都能让人两腿发麻,还打个什么打。 没有人注意到其实赵长河自己也是疲惫不堪,全都再无战意,一个涸发声喊,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赵长河本以为要有一场苦战呢,见状提着刀自己都有点傻眼:“我这么吓人的吗?” 韩无病笑:“不错,你是很吓人。” “一群傻逼,敢围攻玄关五重的,被一个四重的吓跑了。嗤。”赵长河下了马,疲惫地随意坐在地上:“喂,距离立夏还有几天?” 韩无病也虚弱地坐在身边,算了一下:“还有七天,你来得很早。” “七天。”赵长河转头打量了他一阵:“你这伤七天养得好不?” “基本都是皮外伤,看着血淋淋其实有好药的话很快就好了,三天足够。” 赵长河有些蛋疼地咂咂嘴:“也就是说,等你伤好了,我们没事干还要在这硬熬四天?这立夏来得有点迟……呃……” 一句话想到了自家女朋友,便不说话了。 偷窥的夏迟迟忽然就变得笑嘻嘻。 韩无病哪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停了话头,便道:“多等四天也没什么,剑湖城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可以逛逛。或者如果你想找剑……哦,你用刀的,应该没兴趣。” “就算我用剑也没兴趣啊,央央都说了崔家找不到,那谁还能找到,凭刚才那群傻逼吗?”赵长河道:“你剑断了?我劝你也别找了,去城里买把好的就是了。” 韩无病道:“我本就不打算找。” “那行。”赵长河站起身来:“上马,带你去城里歇着先。” 韩无病也不矫情,直接上马。 天知道两个看似交情不错共乘一骑的人,双方打的主意是几天后要决斗。 更奇葩的是,从始至终两个傻子都没想过,人既然都到了,所谓比武时间还不是由自己商议着改的?想提前几天就提前几天,为啥非要等立夏啊…… 剑湖城。 很早年前只是一个湖畔小镇,现在不用多说,是个超级大城,比这边的州城都要繁荣,但与别处城市不同的是,体制规格好像还是个镇似的,没有城墙,没有守卫,没有入城税。 于是越加繁华。 赵长河打马入内,好奇宝宝似的正在打量街景与清河相比如何呢,没走多远就是香风扑鼻,一个涂脂抹粉的老鸨凑上前来:“哎哟,这位公子,要不要来我们万花楼歇息?我们的姑娘是全城最漂亮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赵长河:“,有唐首座的琴棋书画精么?” 老鸨瞠目结舌:“那没有的。” 赵长河点头:“那就算了,再去练练。” 韩无病笑出声来。 赵长河策马往前,口中道:“这里青楼牛啊,我们一身的血,她们一点不在意,还拉客。” 韩无病道:“你再呆两天就知道了。” 不用呆两天,赵长河现在就知道了。 前方又是青楼,门口直接有人在打架,等赵长河想过去看个热闹,都已经打死人了。 几个龟公出来把人抬走,青楼继续营业,仿佛无事发生。 这回轮到赵长河瞠目结舌:“这里的衙门在干嘛?” 韩无病悠悠道:“这里的规制还是个小镇,谁知道陛下在想什么?” “那这么繁华,税怎么收,好特么浪费啊。” 韩无病也瞠目结舌,我就是个江湖客,我不知道啊。 赵长河头疼:“那有没有镇魔司?” 这个韩无病倒是有数:“面上不设衙,实际当是有的,不知道哪栋民宅甚至说不定哪个青楼赌坊就是呢。” 赵长河点点头:“你之前住哪?” “我之前不住城,怕你找不到,就在湖畔竹林里墓边搭了个庐。” “也就是说随便找个地方就行?”赵长河瞥眼见到街尾有个较大的客栈,老大的牌匾挑着“宾至如归”,有人牵马从侧门往后,看以后面有养马棚。便直接过去:“那就这里了。掌柜的,有没有,独院包一个?帮我的马养好。” 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有眼光,我们这里有最好的马棚,最好的草料!我说的不仅是马,还有床上用的马,也是最好的草。” 赵长河:“?” 韩无病: 小二察言观色,笑嘻嘻道:“客官想找无马的?那是找不到的,大家都有,你没有,怎么揽客?瞎,出门在外,来都来了……” “行了行了。”赵长河心知可能这里想找个无马的真找不到,便道:“有独院吧?” “有有,客官这边来,先歇着,我这就去让姑娘们过来,给客官相马。” 赵长河没好气道:“不用,我们要清净,别让无谓的人打扰。” 小二目光滴熘熘地在赵长河与韩无病身上转来转去,露出暧昧的笑容:“我知道了。” 赵长河愣了一下,小二已经退了。 他木木地转头看韩无病:“他这什么意思?” 韩无病面无表情:“没有意思。” “草。”赵长河指着独院边上房间:“滚滚滚,我风评都被你败了,晦气。” 韩无病板着脸进了屋,妈的这要是真传出去,你风评固然败了,老子风评就没坏? 听说和赵长河沾上的女人风评都会变得不幸,不料连男人都逃不过啊! 话说回来了,这赵长河一副江湖草莽的山大王模样,却原来这么纯的,连青楼姑娘都不敢碰,看着脸都有点红。 韩无病有点好笑,他看似冷漠,其实江湖寂寞之时都去青楼解决过,想不到人人以为匪类的赵长河,却居然是最纯洁的江湖客。 正抹伤药歇息呢,韩无病耳朵忽然一动,伸手握住了断剑。 院外有极轻的脚步声,他的敏感性甚至还能闻到一点香味。 外敌?还是。 韩无病悄悄从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却是一个极为优美的女性背影,正盈盈站在对面赵长河屋外轻轻敲门。 屋内传来赵长河没好气的声音:“妈的说了不要扰人清净,快滚!” 那女子轻声细语:“知道客官不好女色,所以兄弟换上女装给客官爽爽啊。” 韩无病汗毛倒竖。 更加汗毛倒竖的是,对面屋里简直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听着连桌子都撞了,紧接着屋门“砰”地打开,赵长河探出脑袋,露出极为惊喜的神色。继而有些警惕地看了他韩无病的屋子一眼,忽地伸手,一把将那“女装兄弟”拉进了屋里。 韩无病抱膝坐在床边,觉得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比被围攻还要危险。 本以为大家都是风评被害,想不到你是真的! 第八十九章 选择死法 韩无病悄悄从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却是一个极为优美的女性背影,正盈盈站在对面赵长河屋外轻轻敲门。 屋内传来赵长河没好气的声音:“妈的说了不要扰人清净,快滚!” 那女子轻声细语:“知道客官不好女色,所以兄弟换上女装给客官爽爽啊。” 韩无病汗毛倒竖。 更加汗毛倒竖的是,对面屋里简直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听着连桌子都撞了,紧接着屋门“砰”地打开,赵长河探出脑袋,露出极为惊喜的神色。继而有些警惕地看了他韩无病的屋子一眼,忽地伸手,一把将那“女装兄弟”拉进了屋里。 韩无病抱膝坐在床边,觉得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比被围攻还要危险。 本以为大家都是风评被害,想不到你是真的! 实际屋中的场景和韩无病想的不是一回事儿,甚至和赵长河所期待的也不是一回事。 在关上房门的第一时间,他只想用力抱过去,亲吻她,告诉她阔别半年很是思念。 可是手臂刚抬起,看见夏迟迟似笑非笑的眼神,赵长河竟然僵了一下,抱不过去。 刚刚半个月前,还抱着另一个小姑娘,说等赵大哥三年。 如今再见,似已无法问心无愧。 而她的眼神似以乎也没有想象中的热烈,似以笑非笑的远不如自己这么激动欣喜—一不知道江湖,再遇,是否已经忘却? 夏迟迟笑吟吟道:“怎么了?豪情盖世的赵大哥?怎么看见个女人就哑巴了,脸还有点红?” 完了,这话里的酸味儿,估计飘到湖边去了,她是怎么知道央央怎么喊自己的? 赵长河搜索枯肠,想要找一句合适的话,却骤然发现眼前寒光一闪,一柄短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赵长河可悲地发现现在自己对这种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一剑自己好像能闪·是自己与潜龙十三的差距没有那么大呢,还是迟迟这一剑手下留情? 但他终究没有动,任由这一剑架了上来。 察觉不出迟迟的杀机,龙雀也没有反应……但能看出她眼里的恼怒,那还是别反抗得了,抱头挨顿揍好点? 夏迟迟感应到了他本能想要闪避的迹象,却又生生忍住任她架剑,“呵”了一声,悠悠道:“你的江湖警惕就这样?任由外人随意进门就算了,连剑架过来了还不闪不避,谁给你的自信我不会杀你?” 赵长河脱口道:“谁说你是外人!” “哦?我不是外人,那崔元央是什么人?” “央央那事儿……”赵长河本来想说我本是拒绝的,我跟老狐狸说了我有女朋友,要对得起她,结果被老狐狸绕成现在的德性。, 可转念一想,也许之前是被绕了,但后来自己终究还是陷入了央央的可爱里,哪怕依然是疼爱远超欲望,央央几乎等于任君采摘了自己连她小嘴儿都没碰,可这是什么值得辩驳的事么?自己确实存着等她长大的念想,那就确实是出了轨。 想到这里,也没再辩,低声承认:“是我不对,没把持住。” “女追男隔层纱嘛,何况崔元央那么可爱,又那么有钱。”夏迟迟悠悠道:“换了我也一样要了,怪不得赵大哥的嘛。” “不是,我。” 夏迟迟手里的短剑微微用力:“所以我是外人了。现在本座是血神教上级教派圣女,替下属教派清理叛徒。看在你我一番交情,可以破例让你自己选择死法。说吧,你想怎么死?” “比当初水帘洞里那种啃法更用力一点,憋死我行不行?” 夏迟迟冷冷道:“你如今一涸教派叛徒,还真想与圣女重温旧梦?不好意思,做圣女需要断情绝欲,全心奉神,我已经忘了你。此番来找你,就是彻底了却之前的孽缘,正好你也有了新欢,本座再无所碍。” “洛七。” “我叫夏迟迟。” “迟迟。” 夏迟迟憋着脸,怒目而视。 “血神教是四象教下属,什么时候轮到上级堂堂圣女跑出来帮他们清理叛徒,他们配吗?”赵长河叹了口气:“是不是来找古剑的?需不需要帮忙?” “”只这一句要不要帮忙,就几乎把夏迟迟竖起的心理屏障哗啦啦击了个粉碎。她咬着牙,切齿道:“我手下无数,个个玄关八九重,地榜人榜都听我之命,要你装什么样!” “外人以为你当上圣女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我知道这半年来你的日子其实并不是很好过的。”赵长河低声道:“全然陌生的环境,行事阴暗的魔教,身边并无真正可以说心里话的人……” 夏迟迟大声道:“我有!” “他们听你之命是教派机制,一旦你行差踏错,哪怕只是区区找男人这种小事,都可能导致众叛亲离。还不知道是否有嫉妒你的位置,暗中切齿要把你拉下马的人……你如履薄冰,甚至未必有在北邙睡得安心。”赵长河叹了口气:“我想明白了,你今天甚至不该来见我的……” 夏迟迟定定地看着他,再也没说什么。 他说得对,自己来见他,实在是按捺不住的思念,冲动之举,本来不该来的· 否则为什么总是躲在树上偷偷看,理由还是观察叛徒。 可是实在忍不住啊。 自己一走,就有岳红翎。他出了江湖,就有崔元央。 阔别半载,自己没有忘他,可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 其实教派的渗透力很离谱的,崔家内部有四象教的人,夏迟迟虽然不知道翁婿谈话这样的细节,却从别人的描述可以知道赵长河对崔元央多半还是疼爱居多,和当初自己那种关系好像不太一样……可还是难受。 因为崔元央真的比自己适合赵长河……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能动情的圣女,要拖着人终生么?崔元央善良可爱,家族鼎盛,能给他的助力可比自己这种情况大得多了。 是不是本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但就是很生气,就是忍不住,就是想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问问你个薄情无幸的家伙打算怎么死! 可是天知道,在古剑湖看见他的时候,自己心里到底是生气呢,还是惊喜……以至于明明不该来见他,还是来了。 然而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说的却是,要不要帮忙。 一如当初,在风雪冰天之中疲惫而归,看见的是家中尚有余温的饭。于是如箭穿在心里,再也闪不开。 夏迟迟木木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伸手,轻而易举地把架在脖子上的剑拿开,又轻而易举地抱了过来。 实力超他一截的夏迟迟,居然没能闪开。 堂堂潜龙十三,如此不堪一击。 直到被他拥住,夏迟迟还有片刻的留恋,然后才悚然惊醒,推着他的胸膛:“被人知道,你我都要死。” 赵长河拖着她的手,把短剑往边上平举,然后取下龙雀,过家家似的在剑上“叮叮叮叮”地砍:“看,这是圣女在和叛徒打架。” 夏迟迟差点被逗得笑出了声。 “迟迟。”赵长河一边过家家地砍剑,低头看向夏迟迟的眼眸却变得炽热无比:“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怎么觉得赵长河负心薄幸,但我真的,自你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过那样的亲热……我心中女朋友一直是你,始终在等着再见你的那一天,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你……” 夏迟迟脑子里空空的一片,她不知道赵长河亲没亲过岳红翎崔元央,但心中觉得好像是真的。 他到现在,连青楼老鸨拉客都脸红。 是吗他一直在等我。 等到惊觉,唇已经被堵住了。 刀剑依然叮叮乱响,他的左手箍着细腰,箍得如此之紧,吻得如此霸道。 他好像真的憋坏了·夏迟迟迷迷煳煳地想。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多少个午夜梦回,那触动了心弦的男人,那激烈霸道的拥吻,反复回荡,未曾或忘。 只可惜呀明明是自己的男人,此刻却如偷情。 “她们侠女清高,贵女矜持,憋坏了长河……我就是个魔教妖女,我就偷情怎么了!”夏迟迟闪过这样的念头,终于闭上眼睛,热烈地迎合。 “反正是让他选择死法,憋死他也是算的!” 第九十章 迟迟的任务 刀剑依然叮叮乱响,他的左手箍着细腰,箍得如此之紧,吻得如此霸道。 他好像真的憋坏了·夏迟迟迷迷煳煳地想。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多少个午夜梦回,那触动了心弦的男人,那激烈霸道的拥吻,反复回荡,未曾或忘。 只可惜呀明明是自己的男人,此刻却如偷情。 “她们侠女清高,贵女矜持,憋坏了长河……我就是个魔教妖女,我就偷情怎么了!”夏迟迟闪过这样的念头,终于闭上眼睛,热烈地迎合。 “反正是让他选择死法,憋死他也是算的!” 如瞎子所言,如今看似江湖纵横的赵长河,心中一直还是有所抽离,现代大学生的观念在潜意识里从未消退。 比如固执地认着自己和夏迟迟的男女朋友关系,哪怕当时双方压根没这么说,他觉得就是了。 于是心中的女朋友一直是夏迟迟,无论对岳红翎还是崔元央,他都没有起过什么念头。只有面对夏迟迟的时候,心中就放开了,觉得这是我的女朋友,我是可以亲她摸她的。 甚至可以那个的。 察觉到夏迟迟并没有因为做了圣女与这半载阔别而忘却旧情,赵长河心中不知多么欣喜,只想用力抱着她,尽情地宣泄这久别重逢的激情。 双方意乱情迷,气氛逐渐升温。 “哐”地一声,房门被撞开,韩无病拎着断剑冲了进来:“如何有刀剑声?我来助……呃……没事了,你们继续。” 韩无病一步一步往后退,却见妖女穿窗而出,凌空远去,空中传来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一个叛徒,居然还藏着帮手,且寄下项上人头,来日再取!” 声音渺渺,人已不见。 “嗖嗖嗖!”不少四象教高层从远处飞掠而来:“圣女可曾吃亏?是否要我们……” “不用!”夏迟迟面色通红,看上去“气得不轻”:“这叛徒的命是我的!谁都不许擅自出手!” “……是。”众人互相看了眼,心中倒是松了一大口气。看来关于圣女会不会余情未了的猜测可以休矣,这都恨得咬牙切齿了,眼里的气恼可不像装的。 也难怪,圣女可是目睹他和崔元央抱来抱去的,活该。 不过这赵长河与韩无病还挺厉害的啊,状态都不佳,联起手来居然真能逼退圣女,这实力还得重新评估才是……, 那边韩无病小心地退到门口,他觉得对方说的话怎么怪怪的呢,你们刚才难道真是在打架?用嘴巴打的吗?我是不是过于疲惫,眼睛看花了…… 不过好歹可以证实一点,那个真是倜妖女,不是男的穿女装,嗯,没事了。 韩无病深深吸了口气:“那个,赵兄,不打扰休息了,有妖女偷袭可以喊我” 赵长河简直想把他活活掐死,恹恹道:“没事了……还得感谢韩兄惊走了妖女。” 韩无病觉得他这话简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讪讪退回了屋子里。 赵长河弓着身子退回床沿,一屁股砸在了床上。 话虽然咬牙切齿说的,但其实也有几分真。激情之中忘乎所以,冷静下来就知道夏迟迟如今的处境可真不适合跟他在这偷情,一旦被什么魔教长老找过来看见了,就真完犊子了。 从迟迟离开时的言语可知,她应该是已经察觉到有人往这边来了,韩无病的打断该说确实是帮了个忙,而且人家确实也是出于好心……可怎么还是很想揍他呢…… 立夏之日,你给老子等着! “圣女,经过这些天研究,祭剑之事有眉目了。” 回到四象教在此包的民宅,夏迟迟高居主位,有些心不在焉地听汇报:“嗯,说说。” 长老汇报道:“圣教历年记载推断,真正古剑显形,应该与时令相关,多次探索之后,锁定的是立夏,这点大家已经明了。” 夏迟迟颔首:“不错,这便是我们这次前来的原因。” “然后还需要相关祭典,让剑认可,才能显形。但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古剑在最后时刻脱缰,杀人而遁,之前明明认可,却忽然翻脸,这点大家始终难明其因。若是不搞明白,多少次也是功亏一篑。” 夏迟迟道:“所以这次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长老道:“我们探访了所有死于剑气的历代寻剑者消息,终于发现了一个共性。” “哦?” “它杀的好像全是负心薄幸之辈、无义背诺之徒。” 夏迟迟终于认真了起来,坐直了身躯:“当真如此?” “是。”长老有些尴尬。 四象教是魔教,不管怎么自命神圣正统,行事也是阴暗风格,恶事做了不少。在这环境里厮混,谁敢说自己多么有情有义、守信重诺?便是觉得自己没别的优点,也就挺重承诺的那类魔徒,也不敢多自信,万一古剑不认呢,谁敢拿脑袋去赌一下? 连夏迟迟都有些尴尬,负心薄幸的话,她有自信自己肯定不是,这辈子就喜欢了一个男人,哪怕教派并不允许,此情深藏,至少至今还没有改变,刚刚还亲亲呢。 但无义背诺之类的事,她倒真做过。半年了,魔教妖女嘛,哪有没坑骗过人的……承诺这种事对魔教妖人妖女来说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此时夏迟迟心中泛起的却是之前树梢上看见的场面,那两个对视而笑的傻子,这俩倒是真的守义重诺,无可指摘。 尴尬的是,其中自己喜欢的那个,不知道算不算负心薄幸的,好像说算也算,说不算也说得过去,谁知道古剑怎么判定……真让他去了,要是被古剑砍了可没处说理去。 哦,怎么想到这里去了,四象教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参与,想这个干嘛。 另有长老叹气道:“圣教兄弟当然都是有情有义、守信重诺的。但我们一来并不确定古剑是否还有别的憎恶,二来也不好拿大家的命去赌古剑怎么想嘛,这事岂不是做不了了?” 夏迟迟听得差点没笑出声,很好,果然不要脸,不愧是我青龙护法。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正是如此,诸位有什么主意?” 有人犹豫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行祭礼者倒是未必要符合古剑要求,关键是最后取剑之人。我看可以这样,我们依然设祭礼,另外忽悠一个外人来取剑,便是死了,大不了明年再来;如果成功,就夺了走人。” 众人皆颔首:“钱长老言之有理。” 嗯,教中兄弟确实守信重诺有情有义。夏迟迟听得越发想笑,懒懒道:“那你们认为谁比较合适?” “韩无病。当前湖畔,不做第二人想。” 明明自己也觉得赵长河未必合适,更不可能忽悠他来送,可夏迟迟听了这话还是很不爽,凭什么说不做第二人想,我家长河不好么? 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赵长河呢?此番千里奔赴,只为一诺,也是信人。” 那钱长老瞥了她一眼,又偏过脑袋。 那脸上就写着这事您问我?您为什么想要他脑袋自己没数吗? 被人当作惨遭始乱终弃的女主角的夏迟迟银牙咬得咯咯响,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韩无病不好忽悠,你们先试试,与此同时找找其他备选,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众人应诺:“是。” “另外,感觉近日镇魔司加强了人手,区区一个青楼,连人榜强者都来了,不知何故。”夏迟迟神色凝重起来:“如果是朝廷要这古剑,我们这次就先放弃。” “不至于吧?朝廷要的话何必这么隐秘行事……何况他们不同于我们有神之指引,找不对路的,否则早也取走了,何至于任由古剑湖人来人往。” “不可大意,留心谨慎为上。这是本座第一次重大任务,不容有失!” 第九十一章 她来了 那钱长老瞥了她一眼,又偏过脑袋。 那脸上就写着这事您问我?您为什么想要他脑袋自己没数吗? 被人当作惨遭始乱终弃的女主角的夏迟迟银牙咬得咯咯响,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韩无病不好忽悠,你们先试试,与此同时找找其他备选,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众人应诺:“是。” “另外,感觉近日镇魔司加强了人手,区区一个青楼,连人榜强者都来了,不知何故。”夏迟迟神色凝重起来:“如果是朝廷要这古剑,我们这次就先放弃。” “不至于吧?朝廷要的话何必这么隐秘行事……何况他们不同于我们有神之指引,找不对路的,否则早也取走了,何至于任由古剑湖人来人往。” “不可大意,留心谨慎为上。这是本座第一次重大任务,不容有失!” 三天时间一晃即过。 这三天里赵长河与韩无病为了养伤足不出户,除了韩无病去铁匠铺随意买了把新剑之外,其余连吃饭都是叫小二端屋里,也没再惹上事端。 血神教那边不知道是赵长河最后留下的那段话起了效果呢,还是夏迟迟说谁都不许抢他狗头的效果,总之明知道他在剑湖城也没人来找事。其他不知是崔家还是听雪楼的仇敌也没再出现,三天下来风平浪静。 很有趣的是,这两个人在这三天里连一句话都没说过,韩无病不爱说话,赵长河则是看见他就臭脸,然而两个人的交情反而好了起来。 因为每天赵长河在院子里练刀,每次跨出房门,就看见韩无病也出来练剑。 那种感觉颇有意思。所以说得到男人的友谊挺简单的,只需要看见有人和他喜欢同一个游戏或者追同一涸番。 两人各自分个地盘练刀练剑,练习自然不会漏出什么绝技,但大家眼力都在,看得出门道。 单论基本功,赵长河必须承认,韩无病比自己扎实。 基本功需要的不是聪明颖悟也不是体质根骨,从来都是需要长年累月打磨积累的。如果都是这样坚持每天在练,那么他区区练了半年,又如何比得过别人十年?之所以以前比别人强,那是众生碌碌,少有人一直刻苦,大多都已荒废多时罢了。 同样出剑,为什么韩无病比别人快? 因为单是怎样把剑最快速度从剑鞘中拔出来、并且直接形成不同角度的攻击,韩无病每天都要这么练个几百次,单这拨剑已经十年。 而韩无病修行比自己高,对剑法的理解领悟、悟性资质、实战磨砺,也绝对不会比自己差的,虽然他很可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剑法绝学,可自己的血煞刀法也不是多]顶级…… 由此可见,与潜龙榜上的优秀同辈人对比,自己其实没有任何优势。 赵长河发现,自己长期欺负的好像真的都是菜鸡。岳红翎对练不算的话,这好像真是第一次和潜龙榜上的人约斗……而且很有可能会输。 习武时间太短了……哪怕以后洗经伐髓可以找到宝物弥补,这时间的积累依然是弥补不了的。 如果要赢,可能得靠大夏龙雀之威。惯做老六的赵长河老脸也不禁有点红,毕竟是比武,和以前性质不同,靠兵器之利感觉胜之不武。 其实他不知道,韩无病看他练刀,心里也是挺佩服的,半年,这水平,简直不可思议。 还没开打,便已惺惺相惜。 “唰!” 一刀一剑几乎同时收起。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赵长河道:“伤彻底好了吧?” “嗯。”韩无病话依然不多。 “那今天出去逛逛?说是剑湖城有点东西,结果还是一直憋屋里,白来一趟。” 韩无病道:“你去便是。” “你之前随便买的剑,只为了不至于手头没剑用,总不会真打算用这铁匠铺一两银子一把的玩意和我打?”赵长河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走:“走吧,搞把好剑再说,我看你也不是没钱。”, “韩无病:很久没开张了,确实没多少钱。” “我有,走走走。” 韩无病奇道:“你又没营生,哪来那么多钱?” “之前吃的软……哦,崔家为了表示我救了元央的谢意,给了不少程仪,我嫌重没要太多,就拿了些可以通兑的银票。” 韩无病转头看看院里的马,又看看他背上的刀,最后看了眼他怀中疑似藏着的银票,面无表情。 当时老子也在,怎么没想一起送送? 但他没有拒绝赵长河打算送他剑的提议,真的跟赵长河一路出了大街。 剑湖城多方荟萃,鱼龙混杂,兵器铺显然是很多的,算得上好刀好剑的也并不少。韩无病在各家兵器铺地逛了半天,眉头紧蹙。 以往他对剑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要求,但这次遇上对手好刀,被斩断了剑,是个很大的警醒。而且这赵长河的刀离谱得过分,再用一般的剑确实不好打,他知道赵长河带他出来买剑的用意,就是不想占兵刃便宜。 老赵确实是条汉子,韩无病很承情,也不打算跟他客气钱财的事,命都算是他救的,还差这点?男人多的是还人情的机会。问题就是能匹敌他这刀的剑实在没法找啊,哪怕降几档,大部分靠游斗,只求偶尔必要的时候能招架几次不会断的,恐怕都很难找。 赵长河也在那问店家:“就这?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 店家看了看他背上的刀:“虽然不知阁下这刀的材质,单看这块头……如果二位之意是要跟这刀能对上的,那建议还是去找把玄铁重剑吧,找这些长剑有锤子用?’” 韩无病:“我不会用重剑……” “你们还真是为了和这刀对上?”店家不可思议:“你们要打架?然后他帮你买剑?尹。” 韩无病点头:“是。” 店家看了看赵长河,嘀咕:“傻鸟。” 赵长河:“你懂个屁算了,我们分头找,城这么大,不信就这几家店。” 韩无病点点头,两人左右分头而行。 赵长河自己倒也想逛逛街,说是这种城很好玩的……结果才刚逛出街角,就迎头看见了一个熟人,镇魔司武维扬。 “看赵公子的模样,是要找一把好剑?” 赵长河叹了口气:“不要告诉我你这是一路跟着我?还是在我客栈门口蹲了三天?” 武维扬笑道:“不瞒赵公子……虽然不是武某亲自盯,倒确实有下属在盯着,听说二位出门了,特来一会。” 赵长河道:“虽然我们想找一把好剑,但真不想找镇魔司要,我看还是算了吧。” 武维扬笑道:“赵公子这是怕欠镇魔司人情?” “只是不愿意多牵扯,官府的事最是麻烦,我怕头疼。” “那赵公子还放言让唐首座亲自来见你?” “因为她不可能来所以才能口嗨啊哈哈哈。” “可她来了。” “?”赵长河的笑声都截断在喉咙里,瞪大了眼睛:“她没事干的吗?京师到这里多远啊!” “老实说,武某也不理解。”武维扬叹气道:“既然她来了,并且是赵公子亲口所邀,是不是该去见见?” 赵长河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走吧。” “赵公子请。”武维扬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带路。 赵长河默默跟在后面,颇有些头疼。 皇家之事,自己一直回避,不管崔家老狐狸怎么明着暗着的暗示,自己从来没有回应,就是因为这事实在麻烦,一旦牵涉就再无江湖潇洒。 但这不是一直躲避就可以的……既然唐首座真能不远千里亲自来访,诚意是有了,总是该面对的时候了。, 正这么想着,武维扬停下了脚步:“到了。” 赵长河抬头一看,人都傻了。 这特么不是自己那天问“琴棋书画有唐首座精吗”的那个青楼吗!你告诉我这是镇魔司! 算算自己从头到尾口嗨过唐首座多少东西。 “唐晚妆得不到的男人。” “老子不但是匪类,下次觊觎的说不定就是唐晚妆!让她洗干净点等着!” 再加上这个把她和青楼女子对比。 这次见面是不是会死得很难看啊。 第九十二章 唐晚妆 赵长河默默跟在后面,颇有些头疼。 皇家之事,自己一直回避,不管崔家老狐狸怎么明着暗着的暗示,自己从来没有回应,就是因为这事实在麻烦,一旦牵涉就再无江湖潇洒。 但这不是一直躲避就可以的……既然唐首座真能不远千里亲自来访,诚意是有了,总是该面对的时候了。, 正这么想着,武维扬停下了脚步:“到了。” 赵长河抬头一看,人都傻了。 这特么不是自己那天问“琴棋书画有唐首座精吗”的那个青楼吗!你告诉我这是镇魔司! 算算自己从头到尾口嗨过唐首座多少东西。 “唐晚妆得不到的男人。” “老子不但是匪类,下次觊觎的说不定就是唐晚妆!让她洗干净点等着!” 再加上这个把她和青楼女子对比。 这次见面是不是会死得很难看啊。 好在进门不是走的青楼大门,否则被谁看见回去跟夏迟迟说一句“赵长河进了青楼”,赵长河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从后门进去,倒是看不出青楼模样。后方是一片小竹林,林中露出竹楼一角,芬芳宜人,僻静清幽。偶有虫鸣鸟啼之声传来,应和竹楼之中一缕琴音,明明是朝廷大员,这空谷幽居的味儿却是满溢。 竹林四处都隐着劲装大汉,看见赵长河入内,个个虎视眈眈。 赵长河看也不看,举步上楼。 脚步声踏在楼板上,到达门前的一刻,琴声便止。 赵长河立足门外,看着里面的女子。不知为什么,赵长河所认识的高位者待客都不喜欢用仆从,当时崔文璩一个人在亭子里等他,如今唐晚妆也是独自一人静坐竹楼。 她此时已经不是初见那般厚厚的貂裘,一身素衣长裙,长发垂腰,仙姿淡雅。只是面色依然苍白,眉间仍有愁态,也不知是病未大好还是心事重重,看着却更增气质。 唐晚妆纤手停弦,转头见赵长河站在门口,微微一笑:“请进。” 这一笑便如雪中弱梅轻绽,于是春风意暖,遍地花开。 赵长河自以为钢铁直男的心都禁不住跳了一下,暗道这女人真的漂亮,漂亮得让人根本无法把她与镇魔司首座这样的职务联系在一起,那病弱仙姿更是无法想像出当时那挡在朱雀尊者面前令其忌惮无比的实力。 然而那是自己亲眼所见,当时害怕的反倒是她会一剑杀了自己这涸“背主之徒”。 半载重见,已如隔世。 赵长河进了门,唐晚妆也移座到了茶几边上,素手沏茶。 赵长河安静坐在对面,茶香袅袅,水雾蒸腾,对面唐晚妆的模样在雾里更加缥缈,如云端仙子,捉摸不清。, 赵长河一肚子话想说,都说不出来,一肚子诗情画意,却没文化想不出一句诗,只剩沉默。似乎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再怎么躁动的江湖味都会随之安静下来,于是江河浪涌渐息,在夕阳里静谧东流。 唐晚妆也在看他。当时那青涩却又桀骜的少年,如今身负长刀端坐于前,桀骜仍在,青涩已褪,势如虎踞。 她端上茶杯,笑道:“赵公子何不出言?莫非在怪晚妆当初通缉么?” 赵长河“啧”了一声:“你这样的人……这样的氛围,就是不让人大声说话的。” 唐晚妆笑了笑:“真江湖匪类,只会说这娘们好看,洗干净点等着,又哪来的氛围意境不便大声?” 赵长河: “赵公子是读过书的,所以才感觉竹林意境,夕阳江水。”唐晚妆道:“说不定肚子里还有诗,只是不肯言。” 赵长河索性道:“其实诗倒有……不过说出来,或许和洗干净点等着区别也不太大。” 唐晚妆并不以为忤,反倒有点好奇地问:“愿闻其详。” “我若说,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舔你?”赵长河没好气道:“但我自己也很恼火,因为刚才似乎还真是这种感觉。只能说人漂亮真的是作弊老,子对你本来有点气,结果发不出来,反倒有些气弱似的,真火,大。” 唐晚妆没理会后面那些话,低声重复了那句诗,眼里有些惊奇。 赵长河奇道:“这句典籍里不是有吗?你在惊奇个锤子?” 唐晚妆笑而不语。 典籍里有,和你真会从浩如烟海的典籍里背出诗句,这是两回事;背了诗句还会用在自己的心情里,这又是另一回事。 这位的“读书人”气息,只一句话就尽显无遗,做出再多江湖匪气都遮掩不去。如果说成年后才紧急读书,半年内养出这样的气息可比半年练武达到潜龙八十八还难。 他真的生在乡村赵厝? 她想了想,只是道:“那你现在为何又敢说了,还越说越直白?” 赵长河道:“话匣子既然拉开了,也就破了那意境,自然无所谓了。所以建议以后你装个哑巴坐在那弹琴最好,什么朱雀白虎的,可能看见你转头就走……哦,不行,她们都女的,可能不吃你这套,想撕了你那张脸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 说到这里心有戚戚,如今白虎是迟迟,要是知道自己私下来见这么漂亮的女人,撕了她的可能性是真大,或者撕了自己。 这女人是真他妈漂亮,赵长河怀疑如果乱世书有排绝色榜,这货会不会是榜一!可惜乱世书不是真正为了乱世而生的书,只是天书记录人间武事的一页,如果谁真打算乱世的话,感觉搞个绝色榜排行会更乱。 心念闪过,唐晚妆正在说:“所以赵公子确实是对晚妆有气吧,因为通缉令。” “倒也不是,上通缉令当时是我有心理准备的了,当着朝廷首座的面杀人,不被通缉才叫见了鬼,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怪你有什么道理?你愿意撤销这个通缉,说来我该道一句谢才是。对了,把我画得不错。” 唐晚妆眼里笑意更浓,看着赵长河的模样颇觉有趣。 赵长河说着终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被烫着似的咂了咂嘴:“我只是不想自己像是一个棋盘上的子,上面另有天上人俯瞰,时不时投下一枚新子,看着棋盘变迁如同看着一幕幕有趣的猴戏。你也如此,还有另一个人如此。说来她比你过分多了,所以我的怨念都在她那,对你的气有是有点,所以经常出言不逊,但真说什么讨厌也说不上。” 唐晚妆也不去问另一人是谁,也不为自己之前的观察行为辩解,只是盈盈举杯相敬:“既是如此,晚妆向赵公子陪个不是。” 赵长河真是有气也发不出来,闷闷地抬手碰杯:“我对你说了几次乱七八糟的话,也向你道歉,不要与我这粗人计较。” 见面之前觉得不知道怎么死,其实就这么简单。当对方有其气度、志向高远,自不会跟寻常村姑似的跟你纠缠那点口嗨言语,先道歉的反倒是她。吃软不吃硬的汉子自然也主动回以歉意,于是了结。 两杯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仿佛宣告着两人之间的恩怨就此终结,此后要说的就是将来了。 唐晚妆饮尽杯中茶,放下茶杯时忽然俯身弯腰,掩嘴剧烈地咳了起来,刚才的淡雅气质瞬间崩塌,病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可怜赵长河铁直男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拿着杯子呆在那里简直手足无措。不是吧你这样的高手被喝茶呛成这样?不对……这是她有内伤没好!怎么办? 上去拍一拍吧显然不合适,那要怎么做?干看着?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兜里还是有点从崔家带出来的伤药,包括内伤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便掏了一粒递了过去:“这个,抚平内伤还是很有点用的,之前我丹田被踹了一脚,嗑了一粒就没啥问题了……” 唐晚妆辛苦地咳着,轻声喘了几口气,轻轻摆手低声道:“没用……我这是当初突破急了,伤了肺经,陛下都没什么办法” “草,天榜第一就这?”赵长河脱口就骂:“怎么我有时候觉得他很牛逼,有时候觉得就是个憨批啊!还有你,你一个大家闺秀看着淡定无比,有什么急着突破的必要,大夏缺了你升那一级会死啊?” 唐晚妆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暴跳的模样,低声道:“不可对陛下不敬。” “老子就是个山匪,不敬的就是他,咬我啊?” “尤其是你。” 赵长河哽了一下,索性道:“老子不是!” “是么?”唐晚妆看着他背上的龙雀:“那龙雀为何因你而喜?” ps:祝大家元宵快乐。 今天也是我生日,而且是四十周岁大生日。晚上就不加更了,好好和家人过个生日加元宵,诸位海涵。明天再加。 第九十三章 唐晚妆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唐晚妆饮尽杯中茶,放下茶杯时忽然俯身弯腰,掩嘴剧烈地咳了起来,刚才的淡雅气质瞬间崩塌,病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可怜赵长河铁直男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拿着杯子呆在那里简直手足无措。不是吧你这样的高手被喝茶呛成这样?不对……这是她有内伤没好!怎么办? 上去拍一拍吧显然不合适,那要怎么做?干看着?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兜里还是有点从崔家带出来的伤药,包括内伤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便掏了一粒递了过去:“这个,抚平内伤还是很有点用的,之前我丹田被踹了一脚,嗑了一粒就没啥问题了……” 唐晚妆辛苦地咳着,轻声喘了几口气,轻轻摆手低声道:“没用……我这是当初突破急了,伤了肺经,陛下都没什么办法” “草,天榜第一就这?”赵长河脱口就骂:“怎么我有时候觉得他很牛逼,有时候觉得就是个憨批啊!还有你,你一个大家闺秀看着淡定无比,有什么急着突破的必要,大夏缺了你升那一级会死啊?” 唐晚妆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暴跳的模样,低声道:“不可对陛下不敬。” “老子就是个山匪,不敬的就是他,咬我啊?” “尤其是你。” 赵长河哽了一下,索性道:“老子不是!” “是么?”唐晚妆看着他背上的龙雀:“那龙雀为何因你而喜?” 赵长河知道唐晚妆等有心人,已经基本把皇子嫌疑锁定在他身上了。 原本洛家庄活下两个人,夏迟迟也算个嫌疑,由于是女的,大家此前先入为主觉得是皇子,目光暂时没怎么往她身上放,都在先研究赵长河再说。 不研究还觉得他应该不是,毕竟偏差还挺多的。首先年纪就不对,赵长河可是自称二十的,皇子应该是十七左右,何况乱世书实锤他刚习武不久,皇子不应该这时候才习武。崔文璟起初就觉得不是,觉得他死了完事。 结果越研究就越像,他骨子里是个读书人,根本不应该是涸乡村少年该有的文化底蕴,这确实太可疑了。再有神奇功法和龙雀相性,简直证据确凿,其他什么破绽都不是事,都不知道他们自行替他脑补解释了多少。 比如年纪肯定是因为他不想当皇子,借着长得老成,故意谎报了三岁误导别人;习武多半是本来打算做个普通人安度一生,结果赵厝被洛振武屠了、洛家庄又遭遇灭门,终于知道这乱世拳头才是道理,立志修炼了,等等等等……反而恰好解释为什么如此天才,区区半年就练得这么好,天下第一的血脉嘛,理解理解。 这回夏迟迟彻底没人看了,崔文曝都直接说那魔教妖女了,可见一斑。除了年纪与姓氏这种天下随处可见的巧合之外,她其他完全没有任何一项与皇子应有的东西能吻合的,连功法都是一身的魔教邪功,多半是四象教早年就安插在洛家庄的内应,倒还更像一些。 赵长河大致能猜出他们怎么想的,心中颇觉讽刺。这事实在猜不透夏龙渊的心思,只有夏龙渊本人清楚,夏迟迟那一身母亲的白虎神功才是最大的证据吧……然而他不说,没有人知道。 总感觉有一双戏谑的目光在远处看着自己,似乎在问:喂,我知道你不是我儿子要,不要叫我爹? 云端俯瞰众生猴戏的,是不是也有他一份? 可赵长河很蛋疼。 他贪图夏龙渊的内功。 虽然眼下自己资质所限,无法作为主修,但心中很清楚这功法潜力无穷。 即使是现在也对自己很有帮助了,无论是助推外功修行、战斗时转化增幅气血力量、犯病时用以压制、犯病后快速恢复,几乎一天都离不开这套功法。屡屡越级战斗,表面看上去都是血煞功在发挥,内里这内功的功劳占了一半,否则他能越个屁级,用个神佛俱散都该脱力了。 然后他也贪图大夏龙雀。作为一个刀客,实在太喜欢这把刀了,爱不释手。原本带着龙雀不是太好,明明知道要惹事端,还是很难割舍。 终究不是修仙的,做不到不贪不妄。 既然贪了夏龙渊的东西,自当承因果。现在他很难理直气壮地向人解释这内功与龙雀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能卖了夏迟迟,毕竟夏迟迟是真的憎恨夏龙渊,一点都不想当公主。 当唐晚妆挑明此事时,他居然不知道怎样推脱。 见赵长河久久沉默,唐晚妆叹了口气,轻声道:“是不是这些年……恨着陛下?” 赵长河抽了抽嘴角,您猜对了,不过那人是迟迟。 唐晚妆沉默良久,似乎在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虽然表面看不出,可陛下修行应当也是出了岔子,很多人都猜出来了,所以才有如今的暗涌动荡……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不管不顾,他怕是无力相顾。” 说着似乎也觉得有点尬洗,毕竟这都十几年了,派个人出去接母子可不需要自己修行多牛逼。 于是微微垂首,默然沏茶,不多说了。 赵长河索性道:“反正我不是,跟我说这没意义。” 如果之前的否认是真否认,这时候的否认听在谁耳内都像是“说气话”的意味了。唐晚妆压根连揭穿都懒了,直接道:“殿下如果不认,就坐看这大夏后继无人,江山倾覆么?” 赵长河道:“关我屁事。” 唐晚妆叹了口气:“哪怕你不是,既然承了六合神功,承了大夏龙雀,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赵长河的第一反应是老子终于知道夏姬八炼的大名了。六合神功……你还不如叫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然后才叹气道:“确实拿了他的东西该有回报,只要别把我拉去做皇子,替他做点事儿做交换,这个我是愿意的。” 唐晚妆再度沉默。 你不去当皇子,那咱们有什么事要你做啊?靠你一个玄关四重的江湖客出去打架不成? 却听赵长河忽然道:“诶,我不当皇子也是对你好吧,我当了的话,你尴不尴尬,咱们刚刚互相道了歉,难道下一步就是议婚?我牙还没刷呢。” 唐晚妆愣了一下,一直淡定典雅的气质居然肉眼可见地微微红了脸。 被和青楼女子对比,她没生气,被说洗干净点等我,她也没生气还自己拿来调侃。结果遇上来真的了,她脸居然红了,眼里还有清晰的羞恼:“即使你是皇子,与我何干,为什么就要议婚!休听他人胡言乱传,谁告诉你议婚这种事还有延续性可以换人议的?!” 赵长河低头喝茶:“我知道你急,你先别急。” 这种话更典,不急都被这话给说急了,唐晚妆急得胸膛起伏,那样子看着简直又要开咳。 赵长河道:“我看了别人整理的乱世书排名,你地榜第三啊?” 唐晚妆轻喘着顺了顺气,有点没力气:“是又如何?” “虽然上面没写你几岁,我估摸着你这修为,又是朝廷大员,总归年轻不了的。过三十了没?” “二十八。” 赵长河愣了一下,暗道真牛逼。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属于二十五岁之前还在潜龙榜的年纪就上了人榜,按照二十五岁上人榜来算,她这是三年之内……不,她这排名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也就是两年之内从人榜末尾到了地榜前三?有点恐怖。 这等潜力、这等实力,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做朝廷大员。 病弱军师、气质御姐,啧。 心中佩服,口中说的却是:“所以你都二十八了,我二十……按照你们猜的皇子实际该是十七,这都快大一轮了,就别吃嫩草了啊,乖。” 唐晚妆牙都快咬碎了:“我说的是,我没必要和你议婚!” 赵长河嗤声道:“你这么想,你家族可不一定,否则你干嘛坑央央去北邙,真当我傻。” 唐晚妆轻轻喘息着,居然不说话了。 “所以啊。”赵长河自顾自又倒了杯茶喝,悠悠说道:“我不想认皇子,你也不想搞个皇子来议亲,我们这不是天然盟友吗?你帮我遮掩一下就说不是,然后给我布置点任务算还了功法和龙雀的债,大家皆大欢喜,不是挺好?” 唐晚妆面无表情。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提案多幼稚。 但怎么说呢……只要他认了,不但可以继承一个帝国,还有很大机会直接得到她唐晚妆。 唐晚妆不知道世上有多少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但眼前就有一个。 她心中忽然泛起赵长河那一堆口嗨言论,其中的这么一句:“唐晚妆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好像这句倒是真心的? 第九十四章 迟迟危 原先唐晚妆的心思是很矛盾的,从各种行事都可以看出左右为难。 既希望帝国有稳定继承人,消弭一些不应有的暗潮,却又不希望真有一个不认识的皇子冒出来,自己还得又去议亲。 唐晚妆的心思在天下,根本没有找个人结婚的意思,无论是相夫教子还是找个赘婿自己做主,都没兴趣。 或者也可以说,天下男子没有可以入眼的。 所以熬到二十大几都没结婚,在这侗世道算是很稀有的了,尤其对于世家大族来说,简直比上古遗秘都稀罕。 很可惜世事不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熬到二十几,家人已经急出火了,也就是唐晚妆位高权重修行强悍,家人也不好逼迫太甚,只能有商有量。你敢到三十试试?谁还顾忌你那地位,管你什么家国天下,有结婚重要吗! 更何况她的身份容貌,真正奇货可居,可以换来家族更大的资本,任你单着,简直浪费至宝。 去年二十七了,再不嫁就真没人要了,恰好太子妃病故,虽然算继室有点丢人,;好歹也是能做皇后的,家人这时候真耐不住了,真开始操作此事。好死不死,太子死了……唐晚妆都没来得及多想自己的事儿,第一时间就是飞速去洛家庄,把那个疑似皇子的洛振武给接进京再说其他。 结果洛振武也死了,死在自己面前。 唐晚妆那时也不知道该为帝国哀叹还是该为自己松口气,反正职责所在,凶手先通缉了再说。然而带着洛振武尸身回去一找,没信物,取了血液与陛下的一测,不相融。 唐晚妆心里一咯噔,找遍了洛家庄废墟里的尸体,没发现信物的存在。她的目光落向了洛家庄活下来的两个人,女的那个且不提,男的那个,如果是他的话……他杀洛振武,难不成还有这因素在里面?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别人冒用? 她索性把崔家人往那边引,她知道崔家是皇党。让你们崔家先看看,合适的话,您请。 结果崔元央好像是和他对上眼了,崔家却把人给赶走了,还附赠一个龙雀在她面前跳脸,您请? 选择又放在了她面前。唐晚妆犹豫不定,让下属去请赵长河相商,看看他有什么说法,结果他拿架子要自己亲来。 亲临就亲临,没有别的事比这个重要了。唐晚妆想得最多的是,如果他真认了皇子,自己将来怎么办?难道真和他议亲? 然而他说的是,你可别吃嫩草了,我对你没兴趣。 桀骜的神情一如当初,杀人者,赵长河! 唐晚妆忽然有个念头一一大夏如果真有如此太子,这大夏安矣。对她个人而言,此人做太子,自己也少了事。哪怕他真是假货,这会儿唐晚妆都有意把他扶成真的了。 唐晚妆心情慢慢的越来越平静,之前气急想咳的感觉也没有了,反而微微笑了起来:“早知如此,晚妆早就应该来与公子见个面才是。” 赵长河道:“敢情之前以为我真觊觎你?” 唐晚妆摇头:“未必是说公子觊觎,形势在那,顺水推舟的人多,能够拒绝的人少……毕竟所得太多,人之常情。” 赵长河道:“你就没想过,我真的不是皇子?所以才根本不敢冒认。” “那不重要。”唐晚妆再度开始沏茶,重新恢复了淡定优雅:“殿下既然始终抵触这个身份,那我们折中一些,商议一个大家都可接受的方案?” 赵长河索性懒得去辩她那声“殿下”了,反正没法辩,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能解决事情最重要。便道:“我来见你,本也是此意。首座大人对现在这个尴尬情况有什么主意?” 唐晚妆道:“你不认身份,但愿意做点事来抵功法与龙雀的债,是么?” 赵长河很干脆道:“对。” 唐晚妆递过一块玉牌:“这是镇魔司密探牌,玉牌级别颇高,你可以借此调用各地镇魔司资源,无论是需要情报资料,还是让人出手。” 赵长河心知这可不是送东西,是要干活的,很平静地接了过来:“然后我要做什么?尹。” “如今各地暗涌,一部分是异族在搞风搞雨,一部分是魔教作乱。你浪迹江湖,离异族之事有点远,倒是恰好与魔教多有接触,甚至自己就厮混过血神教若是让你作为镇魔司暗子,平日里多负责对付魔教,你意下如何?” 赵长河哽了一下,脸色有点绿:“魔教指四象教和血神教?” 真要和迟迟相爱相杀可太狗血了,老子不干,把魔教妖女摁着啃算不算对付?算的话还行。 却听唐晚妆道:“不止是他们,还有其他魔道妖门,比如借上古之皮自称的弥勒教等等……目前你踏上江湖时间太短,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见过,日后自会遭遇。” 赵长河反倒吁了口气,不是叫我专门对付四象教就好,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啊!还有其他魔教的话,大不了矛头冲着他们去,躲着四象教走就是了。对付魔教这种事倒确实没有心理障碍,魔教基本没有好东西,反正到时候只要有功劳递上去,能对手头的功法和龙雀有所交待就行,你管我对付的是哪个魔教。 想到这里便道:“这事可以。不过我还要确认一点啊·” 唐晚妆颔首道:“请说。” “所谓这个玉牌级别颇高,有多高?我不想上面有什么上司对我指指点点的,老子有反骨,到时候被我弄死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唐晚妆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只有一个直属上司,那就是我。便是我也不会随意命令你,只能与你商量,如果那事你肯认,你反倒说不定可以命令我。” “……没事了。”赵长河道:“反正我接了这事儿,以后你们就不会再围着我身份问题搞七搞八了对不对?可别忽悠我做事,最后说还是要去做皇子。” 唐晚妆道:“我可以替自己做这个保证,不能替别人做,比如崔家王家因为这事找你,我可命令不了。” “那就行了,那些世家想法不一样,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谁坐江山对他们来说不是太要紧。不像你职责所在,非得有个结果。”赵长河道:“行,那这事就先这么定了,我和朋友在逛街呢,人失踪了可不好。” “等等。”唐晚妆盈盈起身,制止他转身要熘的动作:“眼下就有魔教在剑湖城,并且我们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破坏这件事就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赵长河默不作声地把玉牌还了回去:“我辞职。” 唐晚妆眼里似有笑意:“因为夏迟迟与你有旧?还一起睡过?” 赵长河牙疼似的吸了口气:“优雅点,唐阿姨,这种话不该你说。” 唐晚妆笑意没了,面无表情。 你再喊一遍? 赵长河索性摆烂:“我和夏迟迟相交于微末,是互相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让我去给她搞事,我办不到,辞职。” 唐晚妆淡淡道:“如果破坏这个任务,反而是在救她小命呢?” 赵长河头皮都麻了一下,急促道:“说明白点?” 唐晚妆重新坐了回去,悠悠喝茶:“你都辞职了,本座为什么要告诉你?” 呃那个,唐阿……不是,首座大人,唐姐姐,我没辞职,没辞,说着玩的。“赵长河一把抢回玉牌,赔笑道:”“只要把任务细节告诉我,赵长河保证完成任务!” 第九十五章 负心薄幸者皆可杀 唐晚妆看着赵长河赔小心的笑脸,心中暗道这厮一贯桀骜不驯、无法无天,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赔笑的态度? 因为夏迟迟? 如果他这身份真迷恋上一个魔教妖女,倒是有点麻烦……但无论如何,合作初期,必定不能做出让他起隔阂之事,什么计较且容后再说。 她没有起幺蛾子的打算,慢慢说起了正题:“四象教此来,必是为了古剑湖里那把剑无疑。以前四象教也在这里进行过多次祭礼,估摸着他们确实找到了一些门道,有可能真把古剑召唤出来……甚至连古剑的一些习性他们都可能总结出来了。” 赵长河给她添了杯茶:“然后呢?” 唐晚妆看他那模样倒有些好笑,悠悠道:“朝廷不取此剑,自有其因。上个纪元崩溃,乾坤紊乱,形成了很多空间裂隙、或者叫次元碎片,散布各方。通过裂隙,里面可能是一个曾经的场景,孤独飘荡在虚空;也可能只有狂暴乱流,根本无法生存。” 赵长河倒是听得心领神会:“所以这古剑湖底,实际是通向一涸次元碎片的,可以说是不存于此世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找不到。” “对。”唐晚妆很满意他的博学,否则要向一般人解释次元碎片是什么可不容易:“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异度之空间算不算?陛下之意,无需强求,留待有缘。这些地方往往都有一些上古隐秘,也是人之机缘,不可绝了人觊天之路。” 赵长河吃了一惊:“这是一位帝王的想法?这不应该啊……他难道不该垄断资源才是么……” 唐晚妆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确实不太应该是一位帝王的想法,陛下之气度,她是很佩服的。但好像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如今乱象纷呈,夏龙渊这样的大气说不定还得背几分锅。 她不适合议论陛下,只是道:“总之这是陛下对子民的善意,绝无虚假。虽然其中肯定也有很多危险,但危险之中必然也有豪杰崛起——岳红翎便是此类,她如今靠的可不是那三流落霞山庄的传承。” 赵长河颔首道:“知道了。请继续。” “古剑湖也如此类,我们都知道里面是异度空间,确确实实真有一柄神剑藏于其中。朝廷没有刻意去取,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探索过,若是有人觉得朝廷不拿是因为不得其法那就错了,我们知道怎么拿,但觉得有些棘手,没有实施。” “所以棘手在何处?” “那本当是上古一对恋人之剑,纪元崩毁之前,男方或许是负心了,女方伤心自绝于此,恰好纪元崩毁,宝剑有灵,奋尽其威护住主人的尸身,隔绝次元,隐于湖底。当时日转夏,很可能是符合男方的修行,趁这个时机用一些通灵的办法,或可使宝剑显形。” 赵长河懂了:“而它这么显形的目的,本质上是以为那个负心汉来了,是为了替主人杀负心汉的,所以会很凶,见谁杀谁?” “倒也并不至于,你如今有龙雀,当知所谓剑灵并不是真有自我思考的生命,只是一种意。主人临终对负心汉的强烈恨意灌注于内,它如果感应不到那种负心薄幸的气息也就罢了,未必会主动杀人,可真让它察觉了,那就必然杀人,包括背诺者也一样,给它的判定类似。”唐晚妆叹了口气:“然而世上能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不让它起杀机呢所以它每次显形,都有人送命。” 赵长河揣手手,乖巧坐。 他感觉自己去了可能被剁成泥。 迟迟那没几句真话的死妖女,估计也很悬。 唐晚妆道:“四象教很厉害,或许也摸出了这些线索,但他们毕竟暗中行事,不太可能如我们查得这么精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他们要么放弃便罢,如果依然要实施,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赵长河想了想:“说不定自恃武力,以为有人趟过杀机把剑稳定下来就可控了,所以可能找个正人君子帮他们拿剑,然后抢了。” “对,本座也是这么猜,符合魔教行事……但这就糟了。”唐晚妆道:“假设宝剑愿意被一位正人君子持有,那也就是等于认了新主,不到一刻新主被人杀了,问问龙雀什么想法。” 龙雀: 赵长河瀑布汗。 以龙雀之中二傲娇,如果它有本事自己动起来,那绝对发疯把在场的人砍光了。对方那种恨意满满的凶剑就更是了,本来它判定中周围就全是一群负心薄幸背信弃义者,居然又把新的好主人害死了,那还不发疯啊! 唐晚妆道:“四象教来了多少高手我们没能查明,他们藏得有点深。但是为了取一把并非四象教信仰相关的剑,只能算一场寻常夺宝,肯定不至于出动朱雀这些地榜强者,顶多人榜,那就真未必制得住发疯的剑……” “是。”赵长河颔首道:“毕竟剑不是人,它不会痛,不怕受伤,又轻巧锋利,是很难限制的。上古之剑有多少神妙我们还搞不清楚,如果真能比龙雀的灵性还足,会自己飞来飞去的杀人,那就非常非常麻烦。” 唐晚妆点点头:“正是如此,而且上古之能,这剑会主动杀人的可能性很大。一旦被它逃离四象教限制,出而肆虐,剑湖城都可能被屠得七零八落,此事我们不肯见,必须制止,这就是你此番任务的细节。”, 赵长河问道:“四象教的人在哪里,镇魔司有线索么?我或许可以直接找迟迟说”。 “他们谨慎,发现镇魔司加强了力量,便已迁移,短时间没找到新的住址。这个任务交给你也有这方面原因,你或许可以沟通得到夏迟迟,若是能说服她放弃这个任务最好,如果不肯放弃,也绝对不能用那种方法。” 赵长河心忧夏迟迟,没心思多说了,起身拱手道:“知道了,这事我会好好办。先告辞。” 赵长河忧心忡忡地离开竹楼,唐晚妆慢慢站到栏杆边上,倚栏目送他大踏步远去的背影,轻风拂过,她又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终于有个侍女不知从哪转了出来,给她加披了一件披风:“小姐,你既然亲临,完全可以直接守在剑湖,镇得四象教不能妄动,为什么让他去办这事?他才区区玄关四重,无论是四象教那边的护法还是古剑本身,都不是他能应付的。” 唐晚妆微微摇头:“我会暗中护持的,不会让他出事。这个任务无非只是给他一个融入镇魔司的理由,否则我对四象教哪有这么好说话,只阻止行事便罢?” 啊?“侍女更不明白了:”“他……他既然不当皇子,融入镇魔司又有什么用呢?” “融入的是官方身份,而不是镇魔一司。并且也让旁观者看明白我唐晚妆的判定,他就是皇子。”唐晚妆再度轻咳起来,半晌才低声道:“当所有人都当他是皇子的时候,他自然就是皇子了,自己的否认已经没有意义。” 侍女吃吃道:“小姐这算不算坑他?你说你不过问他身份的事,却管不了别人,原来打的这主意呢……” “如果让他做皇帝都叫坑的话……咳咳……那就算是吧。”唐晚妆摊开手掌,看着自己咳出的血迹:“毕竟我的时间……也没几年了。” 当赵长河在竹楼里和唐晚妆会面,那边韩无病也见到了四象教的人。 “韩公子可是要一把好剑?” “不错,你有?” “我没有,但古剑湖里有。” “传说是假的。” “不,是真的,并且我们有必定让它出现的方法,韩公子不妨一看,如果真有,自可取之,如果没有,离去便是。” “需要我杀谁?”韩无病第一反应是为了买凶杀人的,否则哪来冤大头给你送剑。 “弥勒教张半佛,公子应当听过。” “他啊……”韩无病微一沉吟:“难度很大,需等我看了剑再说,现在么?” “立夏之日。” “那日我有约,换一个吧。” “韩公子若约的是比武,可以在傍晚,取剑可以在白天,并不冲突。” 韩无病斟酌良久,终究还是要一把好剑的愿望占据了上风,颔首道:“可以,那就立夏,怎么找你们?” “公子届时径自来湖畔便知。”那人很是诚恳地说着,慢慢退后不见。 ps:三更到,求月票明天继续加! 第九十六章 礼尚往来 s:上章又脑残了,95打成94了,已改别笑老年痴呆。 赵长河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找夏迟迟,别说夏迟迟了,这会儿他连韩无病都不知道在哪了。 一脑门浆煳地先回了客栈,结果在门口就碰到正好也回来的韩无病。 赵长河略吁了口气,看看他手上提的还是那把普通剑,不由拍了拍脑袋:“给忘了……刚才本来应该可以找他们要一把剑的。” 韩无病奇道:“谁?” “呃没什么·韩兄还是一无所获么?” “倒也不是,有人约我去古剑湖看剑,我寻思看看没什么,就先应下了。” 赵长河神色变得很精彩。 有情有义,守信重诺,怎么之前没想过,这位小韩兄弟几乎完美吻合啊!四象教居然找他头上来了。 别说什么看看了,你这剑痴到时候哪里忍得住啊,而且剑很可能愿意认你。 “那啥你以前有没有过恋人?” “从未有过。” “之前血祭故友的那位?” “那是男的,与他相交,和你颇为类似。因比斗而起,却相惜投契。” 原来单身狗还是有这个好处的,没谈过恋爱当然不存在负心薄幸,那就只要是个守信的人就完事了。 赵长河偏头看着他:“和我颇为类似,也就是说如果我挂了,你也会这样为我报仇?” 韩无病理所当然地道:“会。” 赵长河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那剑你还真可以拿,不过宝剑易得,人心难测,请你去的人有问题,留个心眼。这事如果没实施便罢,真实施的话我跟着你。” 宝剑易得,人心难测……八涸字说到了韩无病的痛处,眼里有了些阴翳:“好。” 意外在这确定了对方的行动时间和主角,赵长河心中顿时安了几分,暗道这两天先找找迟迟,找得到最好,让她直接停了计划;如果找不到就那天跟着韩无病去,临场看看怎么和迟迟暗通一下款曲,好歹是个兜底方案。 事实证明,当非酋觉得抽箱子有保底的时候,那真就只能抽到保底。 连续几天赵长河差点把整个剑湖城逛遍了,路上遇到不开眼想抢刀的毛贼都好几起,命案都干出了好几条,夏迟迟却再也找不到。 人家四象教为了躲避镇魔司眼线的,当然不可能让你轻易找到,夏迟迟也不敢在这风口上跑出来偷情。这些天唐晚妆也在派人暗中找,她都没找到,赵长河就更找不到了。 但赵长河觉得这次迟迟是彻底被唐晚妆给碾了,人家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也知道大致时间就在夏日来临时,光是盯着湖就可以了,你们城里躲得再好有个什么用?如果真要抓魔教妖人,此时湖畔天罗地网都布好了。之所以没这么干,赵长河此时认为是给自己面子的缘故,心中还挺有谢意。 总之这次迟迟真输了,初次带队任务的小妖女,她和她身边的下属们多半没想到这么点破事的对手居然会是镇魔司首座亲临吧,就不是一个级别…… 话说回来,如果唐晚妆知道对手其实是真公主,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 韩无病慢慢走在古剑湖畔,四处搜寻对方的痕迹。 古剑湖并非游人如织,实际上和近在咫尺的繁华城市对比,反而是非常冷清的。由于“剑气暴起杀人”的缘故,来踏青玩耍的人是不存在的,会来这里的都是胆大包天碰运气寻宝的人,也只是偶尔一批一批。几批人分散在偌大的湖畔,看去就显得很是空旷冷寂。 四象教众人在此也就显得很是醒目,这是想隐蔽都没处隐蔽,估摸着最多有高手隐蔽在后方竹林里。面上一批黑袍人,簇拥着一个美少女,面上看着很像一家仆从带着小姐出来踏青似的。 但韩无病一眼就认出了那天和自己说话的人,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美少女就是和赵长河用嘴巴打架的小妖女。 怪不得赵长河要跟来呢。 韩无病慢慢踱了过去,站在随时可以跑路的警戒线外,驻足拱手:“韩某来了,如何看剑?” 小妖女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犹豫,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和赵长河什么关系?” “韩无病:朋友。” “多好的朋友?” “他救了我的命。” “其实你也救了他的命。”小妖女叉腰:“不是你捣乱,他头都被我摘了。” 小头吧估计,当时感觉再继续下去你确实有可能摘一下,摘了往哪放就不好说了。 韩无病心中腹诽,口中道:“所以姑娘是因为那天被我坏了事,要找我麻烦?” 夏迟迟犹豫的是如果此人是赵长河好友,坑他的话怕赵长河要和自己生气。真头疼,原本以为这俩是约战的敌人呢,坑他还是帮赵长河来着,结果这些天看着不对啊,这俩挺好的……, “赵长河的狗头好拿,你那点坏事不算事,只要履行我们的约定,那点事就一笔勾销。” 韩无病明明听见小妖女在这样说,可忽然就听到了话锋一转的传音入密:“等会我们设祭礼,剑是一定会出来的,但你别犯剑痴,不管多喜欢,都说这剑排斥你,别拿别碰。切记切记!” 韩无病心中一动,结合赵长河的警示,他瞬间知道了大致状况,心中有些喟叹。怪不得这小妖女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和赵长河的关系,她是不想坑了赵长河的朋友……这传音入密自己都不会,说明这姑娘可能玄关六重了,可在一群强者环绕里传音入密是真的很容易露馅,她是真的喜欢赵长河啊。 他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韩某此前说了,只要看了剑合适,约定就成立。” 夏迟迟咯咯笑:“韩公子是信人,我们信得过的。好了,正午将至,祭礼开始。” 跟在远处利用强化了的远视能力偷窥的赵长河急得团团转,说找机会和迟迟暗通款曲,这找个毛啊,如此空旷的地带,一群人团团围着迟迟,怎么沟通啊! 眼见一群黑袍人分散开来,组成了一个看着不是很规则的南斗型阵法,口中念念有词。 别说了,连韩无病这辈子都是第一次看这种神神叨叨的玩意。 尝试去感应,可以他内家玄关五重的五感,都完全感应不出有任何能量波动和气息变化,根本不知道这种阵法与祭礼起的效果究竟体现在哪里。 但却很明显地感受到,湖底渐渐开始有了异动。 随着太阳越来越正中,正午时至,湖底隐隐然有了点微微的震感,就像在极远的地方发生过地震,此地感受到余波似以的体验。继而剑客的直觉很快感到头皮发麻,隐隐能察觉凌厉的剑意似乎在湖中央弥散。 正在此时,远处竹林弓如霹雳,不知哪来的弓箭射进了祭礼中央,直取领头的长老。 “谁在捣乱!”那长老可是青龙护法,堂堂人榜强者,随手就拨开了箭矢,但祭礼被这么一搅,也还真停滞了一下。 竹林里传来赵长河的大笑声:“圣女想要我狗头,我给圣女坏个事,礼尚往来,有种追我啊!” 第九十七章 剑湖惊变 四象教在此行事当然不可能就这点人手,附近各处竹林都埋着人守着呢,赵长河这一捣乱,各处风声四起,全冲着赵长河的方向扑了过去。 其中动不动都是玄关七八重以上的,凸显了四象教强悍无比的实力。 赵长河简直像被一群大象追逐着的小蚂蚁,正往竹林里飞速逃窜。 韩无病看得目瞪口呆,之前你也没表示出这么严重啊,难道怕我忍不住要拿剑,如此自陷险地?义薄云天啊这是! 夏迟迟同样皱起了眉头。赵长河绝对不会故意坏自己的事,除非他觉得这事对自己不好,但又没法传达信息,只能冒险破坏。 这里一定有点大家没掌握的事儿,被长河这几天发现了。夏迟迟当机立断:“立刻停止祭礼!” 长老们都是一愣:“圣女,一个鼠辈搞事,不至于影响我们祭礼的。” “让你们停就立刻停!你们是圣女我是圣女?”夏迟迟厉声道:“没有原因!立刻停止!” 拿出了上司死命令,长老们面面相觑,也不至于因为这种区区寻宝之事和圣女闹僵,便也都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 夏迟迟吁了口气,正要找个理由去林中帮赵长河逃命,心中忽觉不对。 那湖底的震颤感不仅没有因为祭礼的停止而消退,反而越发明显了,那剑气已经浓得连一般人都快能察觉到了! “不对,有别人续着通灵!”青龙长老豁然抬头,看向湖对岸一批看似普通的寻剑者:“弥勒教!” 按脾气早就踏水过去杀人了,但他这次自己停得不甘不愿,有人帮着续,他居然迟疑了一下才动身飞掠:“四象教行事,外人也敢干涉!留下吧!” “游长老稍安勿躁,我们只不过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古剑是什么样的,原来必须立夏正午,多谢四象教解惑。”一个油光满面的光头胖子笑呵呵地飞身而起,在湖面上拦住了飞掠而来的游长老:“反正贵教圣女说了放弃,那我们接着行事,如何能算干涉贵教行事?” 这么说的话,弥勒教的理倒也在,人家等你自己放弃了才插手的,没坏规矩。游长老心中有点气闷,圣女这是怎么回事儿,平白把自己的理给丢了。 然而魔教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游长老理都没理那胖子的话,一掌轰了过去。 “砰”地一声,那胖子也伸出肥手,双方在湖上对了一掌。 人榜强者的交锋,气劲狂涌,炸得下方湖面水浪冲起,仿佛有人往下面砸了一块千斤巨石。 场面开始混乱。 一群四象教强者有些怨怪地看着自家圣女,想看她对现在的形势怎么说。 夏迟迟道:“就凭弥勒教的人不可能符合神剑择主条件,我们撤退,越远越好,让他们召剑自杀,剑自然回去了。” 狠辣是狠辣,但也就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任务。四象教众人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道这倜任务是幌子,实际就是为了坑杀一伙弥勒教徒?, 这个结果也不错就是了,四象教和弥勒教关系可不好……众人没有反对,当即便往后撤走。夏迟迟顺便还传音林中:“都撤退,不用理会赵长河那只老鼠了!” 赵长河: 好吧,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骂我就忍了。 原本他在竹林里逃窜,是真差点就被逮住了,这回人不追了,他又再度折返,躲在林边看这事怎么个变化。 那边游长老和胖子激战之中,接到圣女的撤退指令,不忿地再度和胖子对了一掌,反身退去。 在更远之处,有一个比先前的胖子更胖一倍的胖大和尚满头大汗地看着拦在前面的唐晚妆:“唐首座,我们弥勒教与四象教争斗,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反而阻了本座去杀四象圣女?” 唐晚妆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不要脸,以大欺小去杀别人的种子……但这件事我们镇魔司另有用意,如果夏迟迟死于此,我们会很难办,所以弥勒请回。” 弥勒深深吸了口气:“你如今肺经受损,未必是我敌手,一定要打?” 唐晚妆微微一笑:“你尽可试试。” 春水剑出,弥勒神色凝重之极。 知道四象教这个圣女潜力无穷,自己作为弥勒教主不要脸面的来暗杀后患,就算想过朱雀等人来护持,也没想过护持妖女的居然会是唐晚妆。 见了鬼了这是。 正在弥勒犹豫该不该打这一架时,心中微动,唐晚妆神色也变了,两人齐齐地看向剑湖方向,同时脱口:“这是怎么回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祭礼本该没有完成、弥勒教续上也才刚开始,按理神剑根本还没到出来的时候,结果四象教众人刚刚撤开,湖底凌厉无匹的杀机骤然冲起,破水而出。 还在湖面没走的胖子菊花一阵发寒,低头看去,无形无质的剑气已至后庭。 胖子堂堂人榜强者都被这犹如跨越空间的一剑吓得魂飞魄散,极为矫健地转身一扭,那剑气擦着屁股直冲云霄,把他臀肉都削掉了一大块。 胖子捂着淌血的屁股又气又急:“你们都是白痴吗!本座还在湖面,你们就招出剑来作死吗!” 那边弥勒教徒都傻了:“我们根本没完成啊!最多只是沟通了次元,连神剑都未必唤醒了啊!” 胖子:“?” 他忽然意识到这恐怕不单纯是通灵召唤的事情,而是次元沟通之后,神剑察觉到了极其憎恨的气息而惊醒,这是主动出来的!自己怕是遭了无妄之灾才对。 心有余悸的胖子转头看去,果然剑气冲过他的臀肉之后,根本没再理会他,剑气呼啸而过,目标直指一一正在撤退的夏迟迟。 夏迟迟:“?” 赵长河:“?” 你没病吧,要说你要杀负心薄幸者,这里很多啊,老子就算啊,什么时候轮得到迟迟这么吸仇恨了?迟迟怎么也不可能是你的负心汉本尊吧! “糟了。”这回轮到唐晚妆想去救人,弥勒笑呵呵地拦在她面前:“唐首座,此天意也,何必强求?” “嗖!”剑气转瞬即临。 一群四象教强者头皮发麻地举剑拦在夏迟迟面前,此时才看见了神剑的模样,通体冰寒蓝光隐隐,非常漂亮,但漂亮之中却是致命的杀机。 正如之前赵长河与唐晚妆猜测的,一柄剑太灵活了,左右穿插想要拦住是很头疼的事情,何况上古和现世割裂有点严重,那种仙佛之能不知碾压现在多少倍,你有人榜强者、有多位玄关八九重,了不起吗?神剑看你们一眼吗? 刚才威风凛凛的游长老居然发现自己连一刹都没拦住神剑,被它随意一拐就顺着自己边上熘过去了,那狠厉无匹的剑锋依然冲着夏迟迟刺了过去。 夏迟迟咬牙举剑招架了一下,“铛”地一声,无可匹敌的巨力冲来,夏迟迟手中短剑断折,咬牙憋住一口到了喉头的血,借力向后方竹林飞退。 神剑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这回成了一群四象教徒追在神剑后面,反而被越来越远。 眼见圣女倒飞进了竹林,神剑瞬间穿了进去,四象教众人脸如死灰。 “完了。”刃谁想得到这一个看似挺简单的任务,往年四象教也做过好几次的,都没出过什么大事儿,最多取剑者被剁了,这次怎么会变故得这么离谱,圣女已经果断放弃了还不依不饶? 这时候他们早忘了之前还在怨圣女了,觉得圣女真是当机立断,现在这变故反而是他们无能了,护不住圣女,一个个急得要死的往竹林里冲。 谁也不知道竹林里此刻是什么景象。 夏迟迟倒栽进去,立刻落入了温暖的胸膛,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来人就抱着她一个换位,直接挡在她与神剑中间。 看着赵长河果断坚毅的脸庞,夏迟迟感觉一切都陷入慢动作,心都在这样的慢动作里化成了灰烬。 其实你我之情,真没多深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忘了你。 你又何必如此。 奇怪的是,那剑却忽然悬在赵长河身后不动了。 赵长河满头冷汗地转过去一看,那剑却似打算绕开他,继续去刺夏迟迟。 赵长河跟着剑的动作转着身子,把夏迟迟护得死死。 宝剑: 赵长河夏迟迟对视一眼,都是满脑子浆煳。 本来以为赵长河要被剁成泥,夏迟迟就算要被砍也是不知多少顺位之后的事了,天知道仇恨全在夏迟迟,赵长河反而没事? 僵持了片刻,神剑忽然不耐烦起来,好像不想给赵长河面子了,打算连他一起贯穿。 然而就在刺下去的刹那,夏迟迟忽地用力,反将赵长河护在了身后。 “操,你傻逼吗?”赵长河下意识地破口大骂。 骂声刚出,又觉得不对,夏迟迟脸色如常,神剑没刺下来? 探头一看,韩无病不知何时赶来,伸手握住了剑柄。神剑微颤,却终于再也没有了戾气。 韩无病有些赶得气喘的模样,神色却很是怪异:“神剑告诉我,叫你俩快滚。它要杀负心薄幸人,不是看能为对方去死的狗男女在它面前恩爱对视,再让它看得片刻,怕忍不住把你们一起砍了。”, 夏迟迟跳了起来:“我哪里负心薄幸了,你给我说个清楚!” 赵长河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道:“青龙印。” 夏迟迟勐省,掏出了一直随身的青龙印。 神剑剧烈地颤抖起来,连韩无病都握不住了,剑身轻触青龙印,三人忽觉天旋地转,再度睁眼时,已经消失在原地。 四象教众人进来的第一眼,好像是赵长河伙同韩无病劫持了圣女,不知道哪去了。 第九十八章 天书 古剑湖底,异度空间。 本质上是纪元崩溃之时,神剑威力护主,维持着一个小小的空间,被击散独立。说这种空间是异界并不准确,因为它还依存于主位面而存在,里面许多元素包括空气等等都是与主位面有某种通道关联的,所以在湖上能使手段与之沟通,但肉眼去找是肯定找不到这里还有个空间存在。 严格意义上应该叫做附属位面。 赵长河联想到青龙印,就是因为神剑的举措完全没有道理,夏迟迟根本不可能有让它必杀的理由。如果非要从夏迟迟身上找一个可能的关联,那就唯有同样来自上侗纪元的青龙印。 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当神剑与青龙印触碰,立刻发生了反应。 赵长河三人仿佛看见了一刹上古的痕迹,就像梦回曾经,看见了过往之影。 一位帝袍男子正在说:“天起杀机,移星易宿,怕是天道有变,万劫将起。我当回去早做准备……若能脱此劫难,再来寻你。” 女子叹了口气:“何必瞒我……夜帝已经陨落,你要的无非是他的位置,执掌那一页天书。怕我与他们有旧,故意留我在此,以免施展不开罢了。” 帝袍男子沉默片刻:“你可以这么认为。” “无论你去干什么……我可以等你,等多久都可以,哪怕等到纪元重开。”女子声音渐渐低落:“怕只怕,你不会来了……” 男子承诺:“放心,我一定会来。” “好,我相信你。你真能来,我还有东西给你。” 男人此去什么结果,影像之中是看不见的,但赵长河与夏迟迟很清楚,男子回去把北邙上的墓都准备好了,青龙印传承也准备好了,所有后事准备得整整齐齐,唯独没有回头找女子的意思。 赵长河忽然想,北邙移位得那么离谱,可能都是这位帝王的后手结果。毕竟这位都是已经在争天书的了,好像比正常的人间帝王牛逼。 这么看来,此人确实没怎么想过那女子的事情,应该没有误会。 纪元崩溃来临,女子自知实力躲不过去,也心如死灰不想躲了,直接自刎于剑室,临终的所有意念,都是临别前男人的承诺。, 影像消散。 赵长河三人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个剑室模样的空间,四周挂着好几把剑,一具上古尸体早就衰朽于此,连带衣袍等物都成了飞灰,只有一具骷髅安静地盘坐那里,早就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神剑离开韩无病的手,绕着骷髅悲鸣,好像在说,那个负心人来了,你要不要见。 但主人再也不会给予回应。 夏迟迟看得很难受,解下青龙印放在骷髅面前,祭拜道:“前辈,晚辈确实承了此印洗礼与功法传承,但已非原主……我是女的啊前辈。” 神剑: 理论上是它的传承就要延续它的因果,包括仇恨。神剑没有思考,更不可能分辨男女,它延续的意就是必杀你,结果被夏迟迟和赵长河互相替死的举动差点弄宕机了。它憎恨薄幸者自然就欣赏有情义的,现在二者冲突,到底该不该杀啊? 本来还是杀机占了上风,你一身都是青龙印的功法气息,和别人有情有义岂不就是代表着对原主更加薄幸?正要一起杀了,结果另一个让它认同的年轻人握住了剑柄。 神剑之意在三个情义者的包围里,彻底宕机。 夏迟迟一样很头疼,因为那位帝袍男子绝对是青龙传承者甚至有一定可能就是青龙化身,属于四象教的信仰之一,这回薄幸者成了她四象教的了,恰与夏龙渊的事反了过来。换了她是那位女主角,杀的就是你这传承者,可她现在自己就是传承者。 夏迟迟有些无奈,低声道:“前辈,这青龙印里的传承和造化已经被我吸取,理论上它已经没有用了,只是作为一个青龙圣女的象征被留存。如果前辈实在憎恨,晚辈愿意砸了它,不知道前辈会不会认为太轻了,意义不大?” 不管意义大不大,这会儿夏迟迟想到自己母亲,真的感同身受,咬牙一发狠,真把青龙印恶狠狠地砸在地上。 根本砸不动。 夏迟迟一不做二不休,抓起绕着主人的神剑用力一剁。 跨越纪元留存的至宝青龙印,被生生剁成了两半。 亲自剁碎了青龙印的神剑发出极为欣喜的剑鸣,几乎可以感受到它欢欣雀跃的情绪,仿佛越过纪元的憎恨在此终结。 旁观的韩无病看着夏迟迟的眼神都变了,暗道这妖女是真的狠,怎么舍得的啊……和这女人作对还是悠着点。 只有赵长河理解夏迟迟那感同身受的心情,轻轻拥了她一下,低声道:“没事了,前辈也会消气的。” 仿佛验证着他的言语,那始终盘膝枯坐的骷髅竟然似乎有了种微笑般的错觉,继而骨骼渐渐如烟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此。 “这是执念尽了,便消散了,曾听剑庐长辈说过类似的故事。”韩无病终于开口:“真想不到,这如神话传说一样的事情,真会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上个纪元……上个纪元……” 听着都神游万古去了,也不知道追慕当时的多少风流。 赵长河斜睨着他,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就这么个剑室,我抱着妹子呢您看得见嘛。 算了不理他。赵长河抱着仍有些伤感的夏迟迟,问道:“青龙印砸了,你回去能交差么?’” 夏迟迟摇摇头:“没事谁检查我青龙印,大不了我回报说弥勒教偷了,打他们去。” 赵长河: 夏迟迟叹了口气:“如我刚才说的,青龙印本身已经没有用了,只是个象征。我能不能坐稳这个圣女,靠的不是一个象征宝物,是别的。如今第一个重要任务就做得这样乱七八糟……” 看似神游的韩无病忽然开口:“你的任务是取剑?” “是啊。” 韩无病道:“那你任务不是完成了嘛。” 赵长河夏迟迟异口同声:“我们觉得那是你的。” 韩无病很是无语:“瞧那剑现在黏在你手上的样子,从哪看出是我的了?” 夏迟迟低头看剑,发现神剑简直有种猫咪粘着主人似的依赖感。 她心中有了数,旧主执念已去,宝剑当获新生,如果要认新主,那当然是认她这个把青龙印砍了的人。其他有情有义的最多觉得能做伙伴,可不会轻易认主的,就像如今龙雀对赵长河一样。 这么说来,剑还真是她的,任务完成了…… 赵长河也想到了这些,倒是有些歉意:“韩兄,这。” 韩无病更无语:“我知道你义气,觉得剑适合我就想着该是我的。然而这剑我又不喜欢,没见过满脑子男女破事的剑,一个剑客要这玩意给自己添堵啊?而且它未免太漂亮了点,我做赏金猎人的,武器朴素低调为上。” 赵长河哑然:“说得也是那你的剑……” 韩无病指着剑室周围:“这可不都是上古好剑?能被这神剑的主人收藏,应该档次也低不了太多。说来韩某从来不奢求多好的剑,那只会产生依赖,误了自己的剑心,够用就行了。话说到这,我也想劝你俩少依赖手里的神兵利器,越级战斗一时得利,长远未必是好事。” 赵长河退后一步,郑重一礼:“多谢韩兄指教。” 这么一退,脚下意外踩到一物,低头一看却是此前骷髅盘坐着的蒲团。 赵长河有点纳闷,这东西稀奇,骷髅都消散了,身上的衣物也早都飞灰了,怎么你一个蒲团居然还在? 低头检视了一下,却发现蒲团似乎是金丝织成,拨开缝隙仔细看去,里面另有金光,好像是一页书帛。 赵长河眯起了眼睛。 影像之中女子的话语闪过心头:“夜帝已经陨落,你要的无非是他的位置,执掌那一页天书。怕我与他们有旧……” 这句话夏迟迟与韩无病未必知道什么意思,他们对天书没有认知,可能觉得是什么信物。但这句话落在赵长河耳朵里,那可是如同在耳边敲了声钟一样,想忘都难。 想想乱世书闪过的金光。 如果这金箔就是那页天书。 “你真能来,我还有东西给你。” 如果那男子回来了,他就得到了。 第九十九章 只有弥勒教受伤的世界 当然,如今这玩意是不是天书也只是赵长河在瞎猜,毕竟从表面来看,这东西一点气息都没有,还不如一把好点的剑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普通金箔。 韩无病与夏迟迟看见了,甚至都没去管蒲团里有什么,韩无病直接去剑室壁上挑剑去了,夏迟迟道:“居然还有金丝蒲团……喂,你该不会想把这个抱着走吧?” “没有。”赵长河挑开蒲团,把金箔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半天,确实什么都没发现,连字都没有:“总归是个上古之物,怀疑是涸宝贝,研究研究再说。” 夏迟迟道:“看不出,便是神物自晦、或者返璞归真,也太差劲了点,可能是念经用的。” 赵长河哑然失笑,也确实可能,乱世书逼格多高啊,真要和它同属天书一页的话,怎么会是一张连气息都感觉不出的金箔?多半自己想多了。, “算了。”他随手把金箔塞进怀里:“反正来都来了,你们都有收获,就我两手空空,总要带个纪念。” 夏迟迟咬着下唇,偷看了那边专心挑剑的韩无病一眼,凑到赵长河耳边低声呢喃:“你真的什么收获都没有么?” 赵长河傻了一下:“哈?” 夏迟迟声音越来越媚,昵声道:“你是不是怕我圣女做久了会忘了你,一定要在我心里烙一道狠一点的印记,才拿命护我?” “那个,哪来得及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完全下意识的。” “你担心我出事,明知道四象教大堆强者,还是敢冒险破坏,这也是下意识的?” “你是他们上司啊,这点配合默契都没有嘛,真能任我被人砍啊。” “说不定我以为你有了崔元央就变心了,要坏我事呢?” 赵长河无语道:“我家大师兄胸是不大,但从来脑子是有的,我很信任这一点。” 夏迟迟似嗔似怨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真有点问题啊。” “啊?” “气氛都到这了,你跟我说这个……是不是真的只有当我男装打扮的时候,你才会主动一点?” “啊?不是,别误会!是因为这里有人啊唔唔唔。” 夏迟迟没让他再扯淡,一把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个天昏地暗:“大师兄的胸……你摸摸啊……现在大了一点了呢……” 韩无病拔出一柄剑端详,面无表情。 实际上剑室这种主人常年在此悟剑之地,必有一些隐隐的主人剑意凝聚,对于一位真正诚心于剑的剑客而言,是有可能从中感悟出一些绝学出来的,至少可以悟出一些上古剑理,韩无病此时就有点感悟,这其实才是韩无病这一次真正的造化。那俩不是剑客,夏迟迟虽然用剑,那真不算是剑客之心,他们悟不到,连感觉都没有。 但韩无病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此番实现的最大价值……他觉得自己存在于此的最大意义,是帮四象教保留了他们圣女的完整性。 他不知道四象教会不会查验这玩意,如果会的话,自己这算不算是又救了这干柴烈火的小男女一命? 看了一圈,韩无病挺满意手上这把剑的,材质绝佳,锋锐无比,又看着很是低调。虽然没什么灵性可言,但他觉得自己真不需要。 “呛!”韩无病恶意收剑归鞘,惊醒了亲吻中的狗男女:“我说二位,再不出去的话,我怕四象教要疯了。” 四象教暂时还没有疯,快疯了的是弥勒教。 那边唐晚妆想救夏迟迟被弥勒给拦了,结果眼睁睁看着“皇子”与夏迟迟一起不见,气得眉眼含煞。自己原本只是给了赵长河一个很简单的任务,理论上当他一箭破坏四象教祭礼那一刻就完事了,后续四象教追杀,自己出面救下,一切完美。 一切变故都是这批啥都不知道还乱入的弥勒教徒引起的,指不定神剑莫名其妙要杀夏迟迟都是弥勒教在暗中操控?这么一想更是恼怒,声音简直像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捉拿所有弥勒教妖人,不得放跑一个!” “嗖嗖嗖!”武维扬等镇魔司下属四处冒起,冲向了还在湖畔的弥勒教徒。 弥勒教徒一脸懵逼。 怎么这么多镇魔司的人在这? 古剑湖的事朝廷官府一直就没管过啊,这么多年从来都没管过啊!今天这是干嘛? 首座来了也就算了,当你来旅游的。还这么兵强马壮的埋伏在这,这是算好了我们弥勒教会来这里,特意埋伏剿匪的? ,这就算了,弥勒教这回也是教主亲自出现,来的强者也不少,教主抵住了唐晚妆,别人要跑还是跑得掉的。 结果刚刚且战且退地要跑,竹林中冲出一群双眼喷火的四象教徒,如同杀父之仇似的冲向他们的屁股。 弥勒教彻底傻了,镇魔司和四象教联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夏迟迟被赵长河与韩无病“劫持”消失,四象教之人也算见多识广,又知道湖底有个异度空间,自然很快想到圣女这是被人用特殊手法转移到异度空间去了,在这外面找是没有用的,于是纷纷折返,打算去湖底找。 一出竹林就看见一群镇魔司强者堵住了弥勒教徒,正在交战。 四象教立刻想到大家历年找了这么多次剑,神剑从来没有今天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必定是弥勒教暗中施了什么手法导致,这么一想必须揪住弥勒教的人问个仔细才能找圣女,不然怎么进湖底空间? 于是齐齐发声喊,冲着弥勒教徒的屁股去了。 这回弥勒教彻底悲剧,有幸成为大夏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镇魔司与魔教一起围攻的对象,还是都咬牙切齿下了死手的那种。 “什么圣女,我们没捉你圣女!游万青你是不是有病!哎哟卧槽!” “那剑为什么发疯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连剑在立夏才能显形都是从你们这刚知道的!尹。” “我们真的不知道你们圣女去了哪里!” “赵长河与我们没有关系啊啊啊啊!” “哗啦啦!”夏迟迟从湖中钻出了脑袋,第一眼看见的正是那个屁股被削了的胖子被游长老等人围攻,一剑穿透了心脏。 胖子木木地转头看向钻出来的夏迟迟:“老子说了跟我们没关系。” 说罢气绝身亡。 游长老等人才懒得管他那么多,大家关系本来就差,误会就误会,死就死了。他们极其惊喜地掠回湖面接应夏迟迟:“圣女!没事吧?” “没事。”夏迟迟晃了晃手中剑:“弥勒教施了诡术,让剑追杀于我,好在本座另有妙法,已然收服。” 游长老等人惊喜交加,圣女无恙就已经是大喜了,想不到任务还完成了,这简直天命圣女! 原本还有人脑补两个男人劫持一个女人到了小空间里有那种故事呢,但剑都在圣女手里,也不用想了,圣女反杀了,不可能还有那种事。 “那个,赵长河与韩无病呢?” “他们见本座收服神剑,便逃了。”夏迟迟转头看看湖畔,神色也很是怪异。 这么多镇魔司的人,什么情况啊。 还有那边远处,那是唐晚妆? 场中的弥勒教徒死的死,被镇魔司捉了的捉了,连教主弥勒都狼狈遁走,他能单挑唐晚妆,可挡不住镇魔司来围攻啊! 唐晚妆没有去追杀弥勒,美目远远地盯着刚刚钻出来的夏迟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迟迟对视了一刹,心中忽然在想,她是为了“皇子”来的吧? 这女人好漂亮啊,又是“臣属”,赵长河你把持得住吗? 呜呜呜我后悔了,这皇子我现在当还来得及吗?你还看!看什么看,不会是想杀我吧,唐晚妆你大逆不道! 念头一闪而过,旁边游长老已经急促道:“快走,不知道唐晚妆为何发呆,再不走就变成镇魔司围剿我四象教了!” 唐晚妆似乎听见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诸君听令,拿下四象教魔徒!” 四象教众人发声喊,瞬间熘之大吉。 第一百章 何谓薄幸(百章撒花~) 唐晚妆任由下属去追,把戏贯彻了个十足,目光早已落向另一方向,湖畔远野,与她此刻站立的山丘相对的另一个山丘。 游长老等人不知道赵长河在哪,她的五感强多了,早已看见。 赵长河与韩无病正站在山丘上看着下面兵荒马乱的闹剧,似是感觉唐晚妆确实没有真的伤害夏迟迟的意思,赵长河吁了口气,神色颇有些怪异地看了看韩无病。 韩无病也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好像外事结束了,该轮到自己的事了。 两个傻逼的心情都很怪异,按理说今天这是两人约斗之期,但折腾来折腾去,互相救助互相欣赏,到现在剑也有了,一切完备,大家却没战意了。 真打起来也就是像当初岳红翎那样的对练,还有多大意义? “还打不打?”赵长河问。 自己约的架,怎么也要打完。“韩无病回答。” 赵长河龇牙:“你知不知道我想揍你很久了?” “知道,起码有两次你想砍我,一次在你屋里,一次就是刚才。” 赵长河拔刀:“那你给我砍两下,这事就算了。” 韩无病拔剑:“难道你不知道,就你这些事情,谁旁观谁都想砍你?” 很好,战意起来了。 刀剑相交,一触即发。 远处的唐晚妆轻轻摇头:“分明还是倜大孩子好了,我们回去吧。” 侍女好奇道:“小姐不看看这打斗结果?韩无病修行还是比赵长河高的,万一误伤了……” “伤不了,最多皮外伤,活该受着。” “如果是赵长河打赢了,乱世书会闪吗?” “也闪不了,如果这种都叫战斗的话……那赵长河与夏迟迟将来可能会有更激烈的战斗,说不定就是今晚,乱世书闪不闪?” 侍女两眼蒙圈了一下,忽然醒悟,吃吃道:“小姐徐徐你。” 唐晚妆抚额思考:“他与魔教妖女关系如此,很不妥当,按理我应该设法破坏了才是……但他这情义,真搞了破坏必起隔阂,此事真是难办” 侍女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强行破坏当然起隔阂,但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破坏办法,比如你把他抢过来就完事了,不但没有隔阂,还负距离了呢。小姐你这么有谋,就没想过吗? 唐晚妆当然没有想过,谁考虑这种事情把自己往里搭啊……何况她还是因为赵长河不想议亲才更希望他做皇子的。 最终她的策略还是最简单粗暴冠冕堂皇:“全域搜索擒拿四象教与弥勒教妖人,还剑湖城朗朗乾坤!” 先把夏迟迟赶走了再说,起码今天你们没法干柴烈火,以后怎么处理慢慢考虑。 夕阳西下。 城中官府缉拿魔教,城外两个大孩子在打架。 打了一个多时辰,双双精疲力尽地停手,躺在山丘上看着落日晚霞,不想说话。 乱世书果然没有闪。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对赵长河而言比纠缠在什么身份和情感里更舒畅。原先预计的古剑湖畔,本就不应该有那些七七八八的破事儿,千里赴会,刀剑相约,酣畅一战,多好啊……现在意境都坏了大半,可惜可惜。 这会儿能体会到当时崔元雍和岳红翎约斗之后双方为什么能互相欣赏,当你这一刀砍出去从来摧枯拉朽但却被对方巧妙化解的时候,那一刻心中是真的能产生佩服情绪的。 于是便知道,下一次应该如何处理会更加完美。实力便是在这一场有一场的试炼之中长进。 “小韩啊……”赵长河忽然道:“你刚才藏了杀招吧?我感觉有一刹那头皮发麻的意。” “不错。”韩无病看天:“让你的,胜负已定。” “呸!”赵长河想撑面子,却心知刚才自己有意地压着龙雀威力不滥用,不靠神兵之威的话自己确实可能是输的,也就光棍没去死撑,问道:“你有杀招,之前你身陷险境的时候为什么不用?” “因为这招是你在亲女人的时候,我在剑室里悟出来的。” “赵长河:女人果然拖累练功的速度。” 韩无病道:“有需要青楼解决就完事,武者之心不应该拖累在这样的地方。” “如果有人喜欢你呢?” 66只要明确拒绝了,自不会有薄幸之事,我本也没兴趣,何必误人一生?“韩无病道:”“你这样的豪侠,本也不应该纠缠男女事,总让人觉得别扭得很。” “那么你我心中的江湖,还是有区别的。” “哦?”韩无病道:“悟心中之剑,除世间不平,岂非如此?我看你也差不多啊刀。” 赵长河摸出随身的酒葫芦,打开舒服的灌了一大口:“我梦想的是仗剑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现在实现了前半句吧,虽然用的是刀……后半句我也觉得很不适合我的样子,我好像做不到那样的游刃有余,总觉得尴尬。” 韩无病想了想,失笑道:“虽然不是很适合你的脾性,但觉得你好像已经走在路上了。不过我奉劝你,这似以乎像是薄幸者之言,真这么下去,夏迟迟腰间之剑早晚要你首级。” 赵长河忽然想起了原诗后半句。 “十年一觉扬州梦,嬴得青楼薄幸名。” 小韩兄弟很敏锐啊· 但话说回来了,青楼薄幸的其实是你,而我才不爱做这种事。 所以薄幸者如何定义? 韩无病忽然道:“兴尽矣,你我相别之期也到了,以后你身边没有人打扰你啃女人了。” 赵长河问道:“你打算去哪?” 韩无病道:“回湖底。” 赵长河:“?” “那是剑客之地,我打算在里面悟剑。” “多久?” “不知时日,反正日常用度也可以潜回城中采买,生活无碍。” 赵长河咂了咂嘴,这很剑客,可惜这种日子自己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那就再会。”赵长河起身,锤了锤韩无病的肩膀:“你或许是我江湖上的第一个朋友。” 韩无病笑笑不答。死去的友人不算的话,赵长河其实是他在江湖上唯一的朋友。 赵长河没有叽歪,背上龙雀,大步离去:“走了,希望下次再见,你已出渊。” 韩无病目送他的背影,暗道这货其实有点文化。 不知道他这句话,指的是出了湖底,还是潜龙出渊。 其实大家都还有很多事没有做的。他韩无病还有剑庐之事,别人不知道,其实内里颇有些重要背景牵连,与上个纪元也很有关系。赵长河更是像一种风云汇聚的味儿,围绕在他身边的事情就没有级别低的,不是崔家就是四象教,还有镇魔司。, 但互相作为唯一的朋友,两个人却都没有提“你有没有事情需要我帮忙”这样的话,连问都没问一句情况,因为都觉得这是必须自己去面对的事。 当你解决了,那便出渊。 韩无病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下次相见,若是不死,便是名动天下。 回到剑湖城,赵长河一条街都没走出去,就被熟悉的青楼老鸨拉住了:“哎哟喂这位公子,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迎着街头巷尾怪异的目光,赵长河捏着脑袋绕进了后门。 竹林依然清幽,不见琴声飘扬。 赵长河熟门熟路地踏上竹楼,唐晚妆伏案披衣,正在写着什么,时不时轻咳两声,看不出此前拦着弥勒教主的超卓实力,只能让人觉得病弱却又辛劳。, 赵长河无端想起了诸葛丞相……虽然唐晚妆对帝国的重要性肯定比不上诸葛那么重要,那观感还真有点像。 赵长河站在门口看了一阵,终于开口打破沉寂:“你怎么完全不在乎风评似的,把自己和青楼联系在一起也一点都不忌讳。” 唐晚妆头也不抬:“外人不知,知道的人自然不会无端联想,青楼不过一个掩人耳目之地,好用就行。” “怎么好用了,随便一个啥不比这个好?” “因为青楼迎来送往,信息很多,是个便利。” “你也读春秋的?” 唐晚妆终于停笔:“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说话。” “我来复命,说完就走。”赵长河道:“虽然剑还是被夏迟迟拿去了,但你担心的神剑肆虐伤人之事并未发生,算不算完成任务?算的话我就走了。” “你觉得这个任务就可以直接抵消功法与龙雀?” “我知道不是一锤子买卖,后续还有,但也不至于一直给我发任务吧?老实说,真让我996,我不干的。” 唐晚妆并不知道什么是996,也懒得问,只是道:“第二个任务很简单的,你现在就可以完成,只要你点头就行。” 赵长河奇道:“什么任务?” “今晚就住在青楼里,随便点一个姑娘,睡到天亮就完成任务。” 赵长河立刻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也没好气:“你不要逼我又口嗨你。” 唐晚妆定定地看着他,她也知道这当口如果这货口嗨会是什么。 “算了。”赵长河转身离去:“看你伏案辛劳的样子,正常人都有几分敬意,我就不说难听的了。但我感情的事,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就算我亲爹来了都不行。” 第一百零一章 长河决堤 “等等。”唐晚妆终于叹了口气,起身道:“是我冒昧,公子非薄幸者,本是好事……若是不急回去,不妨进来用杯茶。” 赵长河没有进去,冷然道:“我现在怀疑你正在监视我的客栈,请撤销,否则大家面上不好看。” 唐晚妆摇摇头:“并未监视,反倒是外围道路有人护持,公子可知为何?” 赵长河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出来。 唐晚妆笑笑:“公子的马过于名贵,自己又经常在外,若是无人护持,早已被盗。剑湖城是很乱的地方,客栈并不是那么可靠,这些天公子没怎么体验到,是因为有镇魔司在。” “行吧。”赵长河叹了口气,觉得也算个人情,终于没有那么硬邦邦,进屋坐在她对面:“首座,说到这个吧,镇魔司是在帮我护马,我不能不识好坏。但说实在话,没体验到剑湖城的乱,对我来说是不算什么好事,相反是件挺可惜的事情。” 唐晚妆没有说什么,安静地沏茶,似乎在思考他这话。 赵长河索性道:“你知道我这次剑湖之旅,最畅快的是什么时候么?” 唐晚妆道:“辗转千里,跃马横刀,救下韩无病的时候。” 赵长河抚掌道:“不错!” 说着声音都大了不少:“那才痛快!对不对?我和韩无病相约之战,本来也应该很痛快……可惜之后这些时日,镇魔司,魔教,一场闹剧,把我们的兴致搞得索然无味。别看无病得了剑又悟了绝招,好像收获很大,我看他也是兴致缺缺,心里别扭的。” y唐晚妆终于忍不住辩驳了一句:“此事因四象教欲寻神剑而起,便是没有镇魔司,你们也要被打扰这番雅兴,弥勒教更是直奔夏迟迟的人头而来,镇魔司反倒是让事态没有变坏。你还不如去怪夏迟迟……” 说着似乎觉得这么说会被人误解成酸味的样子,便闭口不言,只是给赵长河递了杯茶。 赵长河摇头道:“我谁都没怪,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怪谁的意思……只是想说,保护我,我很感谢,但是我需要的不是这些……可能你觉得我是为了所谓‘雅兴’,也不是,只是被保护中的赵长河可能从此再也没有成长,非我所愿,也未必是你所愿见。” 唐晚妆叹了口气:“但任你闯荡江湖不闻不问,这很危险。” “所以你内心若是真把我当皇子看,那我建议你反倒要帮我遮掩所谓皇子的嫌疑,就像当初的通缉令一样,只要朱雀弥勒这类反贼顶尖头目至今还以为皇子洛振武挂了,我就不会有你们想象的那类不可抗的危险。至于其他江湖风波,是必须历过的,我相信多年前,你也历过,否则也不会有地榜第三的唐晚妆。” 唐晚妆眼里掩不住的欣赏,慢慢道:“若是死了呢?” “那不如死了。”赵长河平静道:“乱世将临,你独撑大厦是撑不住的,世间腥风血雨必将开启。若是那个时候,我依然碌碌,那在乱世之中也活不了几年,早点死在江湖上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忽然又补了一句:“说不定你们皇帝也这么看,否则为何一言不发?” 唐晚妆终于举起茶杯,示意相敬:“晚妆有数了,敬殿下一杯。” “……”赵长河很无语,您该不会以为我要历练回来给你们力挽狂阑吧?想多了姐姐。他捏着茶杯想了想,忍不住道:“你有没有想过,皇子想要的未必是承续大统,而是无视这天?” 说完举杯碰了一下,也不管滚烫,仰首饮尽,大步出门。 他没说是“掀翻这天”,否则很容易把夏迟迟给卖了。临到头换了侗词,变成无视“,那不自觉地就是他自己的真意。” 不想做反贼,也懒得去保皇,更不想被约束。所行之道,不过自己心中的道义。 承你功法和龙雀,可以做几件事。真要是觉得被束缚了,说起辞职来都不带眨眼的。大不了废功还刀,我还是我。 更别提什么干涉我感情了,简直搞笑。 说来这次侍女一直就在边上,也是娇俏可人,赵长河仿佛看都没看见,眼睛划过都没停半秒。唐晚妆想着他前后的表现,忽地哑然失笑。就这么个人,怎么总会被人觉得女人缘浓厚呢,他心思压根就不在这啊…… 见唐晚妆自顾失笑的样子,侍女愤愤道:“这赵长河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说此人脑后有反骨,真没说错的。” “是啊。”唐晚妆伸了个懒腰,继续坐到书桌去写刚才未完的信。 那是给皇帝的报告,关于这次两大魔教汇聚剑湖、以及古剑有主的始末。 其中重点报告的赵长河,此前卡在评价上,停笔没写。 如今唐晚妆持笔沾墨,微一沉吟,写下了批语:“志若鲲鹏,未出北冥;势如龙虎,爪牙尚幼。” 想了想,又补了八个字:“有情有义,无法无天。” 回到客栈,赵长河一眼看见院中的乌骓,被洗得干干净净,正在悠然吃草。 赵长河笑了起来,上前抱住马脖子拥了一下:“这几天冷落你啦,不过你有人保护,又吃得胖胖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嫌髀肉复生吧?哦,那是说人的,你这个叫啥?” 挠挠头,没文化形容不出来,又拍拍乌骓脑袋:“明天带你出去浪,今天没空,我有很重要的客人。” 说完回到屋中,看也不看就笑道:“别躲梁上了,我知道你在。” 夏迟迟飘然而下,极为惊奇:“你什么时候有这水准了,乱世书没通报,我现在可是玄关六重了,收敛了气息你能察觉?别告诉我香味之类的。” “没有。”赵长河笑呵呵地搂着她:“有人试图让我去青楼,我就知道她们的城内除魔没实施太好,至少是知道你没走远才要这么做,意在挑拨我俩。我之前还因此怀疑她们监控我客栈,差点翻脸。” 夏迟迟眼里闪过笑意:“让你去青楼?送女人给你啊?你为什么不要?” “我估摸着,镇魔司认真起来,你还能躲得无声无息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这里,他们明知道,却担心我起了隔阂,不敢妄动。不如把我哄去青楼,你在这孤零零等我一晚上,结果我去嫖娼了,你说不定气得再也不理我了。” 夏迟迟想了一阵子,笑得直不起腰:“唐晚妆居然这么好玩……哈,哈哈哈……她还不如自己脱了勾引你,说不定有点用哈哈哈哈……” 赵长河就看着她不说话。 夏迟迟笑嘻嘻道:“那样看着我干嘛?” 赵长河指了指自己的老脸:“不觉得我表现很好,要亲一下鼓励?” 夏迟迟果然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柔声道:“长河。” “嗯。” “你今天如果睡青楼,我是不高兴啦,毕竟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但如果其他时候,倒是没什么的,最好找清倌人就是了,别的有点脏不太好。” 赵长河:“?” 夏迟迟笑了一下:“你常年独身一人,血气方刚,总有需要的,去青楼解决总比被崔元央勾搭走好点……我又给不了你,凭什么一直憋着你?我自己都觉得没有道理。” 赵长河目瞪口呆。 夏迟迟笑道:“可别说我魔教妖女,单论江湖儿女,也没谁计较这点小事。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么养出来的,此世随处可见的寻常事,你竟避如蛇蝎。反而常人敬若天人的唐晚妆,你几次三番出言不逊。” “呃。” “莫不是因为唐晚妆长得漂亮,你出言不逊其实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没有!”赵长河立刻表态:“绝对没有!” “好啦……”夏迟迟柔声道:“无论你想不想当皇子,我心中的赵长河也当是豪情盖世气吞山河,天下女子予取予携,这是我当初在水帘洞中就说过的话。无论是崔元央还是唐晚妆,我吃醋归吃醋,你真的想要,那也就要了,算个什么事?” 赵长河傻了眼:“喂,你今天被谁附体过?” 夏迟迟微微摇头:“是我没有资格让你如此,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相反,皇子的事,其实是你一直替我在担过不想担的东西。” 赵长河挠头:“倒也不至于,这身份我自己经常暧昧两可,因为有用,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所以不完全是承担啦……” 夏迟迟失笑:“那是另一回事……总之若是长河奔流,势不可挡,今日之我,反而成为了让你心有挂碍的河堤,我不肯为。” 赵长河默然。 好像是有一点。 但这个河堤不是她,而是自己的现代人思维,而且还是一个纯情大学生的思维……是自己不愿意放开,因为一旦放开,似乎就与此世之人再也没有区别。 可是必须认识到,时至今日,这种奇怪的思维已经很别扭了,别说夏迟迟觉得怪,连韩无病都看得出来。, “今天明知镇魔司大索全城,我依然冒险前来,就是为了推掉你心中的堤坝。”夏迟迟慢慢将他推到床沿,轻轻吻着他的脸颊,又慢慢吻到脖颈,吻上了胸口,轻轻呢喃:“到了这样我都不敢全部给你,怕回去之后被看出端倪,你看,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我自己都不明白。” 赵长河: “我给不了你,但先这样好不好”夏迟迟一边亲吻着,纤手慢慢往下,寻找河童。 赵长河“嘶”了一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从北邙同居起,我憋了它半年了,今日长河决堤,已经嫌迟……“夏迟迟抬头,见赵长河显然有些无措的样子,灿然一笑,捉着他的手伸进自己怀里:”“现在会了?以后记得,不要为我委屈自己,那不应是你。” ps:三更到,为长河初次决堤求个月票。 第一百零二章 你到底是不是天书 夏迟迟没有留太久,她是真不敢被下属们发现自己溜出来找赵长河,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团队,根本不敢久留。 不知道她有没有一点后悔纵容赵长河的释放,总之引导他决堤的同时任他抱在怀里恣意把玩亲吻,夏迟迟能体会得出他有点粗暴,捏得都有些疼了,她也咬牙没吱声。 既是有她的愧疚,也希望他是一个霸王。 一个豪迈勇烈的赵长河,不应该被任何事情所束缚,更何况是一个无法给他正常交往的妖女。 “我做得对吗?冰魄。”回到团队驻地中,圣女这一两个时辰的消失没有引起下属们过多的联想,夏迟迟吁了口气,低声问自己的神剑。 神剑冰魄安安静静,没有回应。 “哪哪都被他玩了,他还并着我的腿,那个……哪学的花样,我腿直是为了这个的吗……”夏迟迟嘀咕:“他还能一只手提着我的两个脚踝,还跟我说立夏之日就是这样的……” 冰魄:“……” “差点被他要了,还好他忍住了……真是奇怪,明明我修行比他高那么多,怎么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好弱气。” 冰魄:“……” “可我还是好酸啊……”夏迟迟抽了抽鼻子:“哪都被玩了,可是以后更长时间陪在他身边你侬我侬的,不是我。” 冰魄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喂。”夏迟迟警觉:“你可不许去砍他,那是我认的。再酸也是我自己认的!” 冰魄宕机中。 那你刚才跟我倾诉一堆被玩弄的弱气是想表达什么,难道是炫耀吗! 所以说伱是不是有病!人类的思维太奇怪了。 “是我不能陪他……我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毕竟我……只是个妖女呢,妖女不就是这样的么。”夏迟迟眼波流转,终于提剑起身:“诸位,休息已毕,连夜回程,向教中回复弥勒教之事,这是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四象教的势力该到扩张之时了。” 众人起身行礼:“是!” 客栈中的赵长河张开手掌看着,身边香风犹在,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的触感,如此柔软。 算不算破处了……不知道。感觉有些姿势和真做了区别也不是太大,原来做那事是这样的感觉。 征伐与占有,看着对方的迷离与弱气。 这才是真正向男人的转变?迟迟希望我的事情? 不知道。 赵长河长长深呼吸了好几下,慢慢整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裳。从今往后,一些想法确实应该改改了。 回不去了……至少很多年内是回不去的了。 摸摸衣服,感觉少了点啥……对了,本来怀里放了片金箔,迟迟嫌硌得慌,一把丢床脚去了。 赵长河探过身去捡,叹气道:“如果你是天书,真是最丢份的那一页了。不能怪我们啊,是你太返璞归真了,我们实在认不出来。等会试试各种套路,都不行那我也没辙了……” 说干就干,赵长河直接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 没反应。 放油灯上烤了一下,没反应。 丢水盆浸了一会,没反应。 还有什么套路来着?赵长河左顾右盼,在床边看见一方丝巾,那是在迟迟的腿上决堤之后迟迟用来擦那玩意的。 赵长河拿了丝巾往金箔一抹。 还是没反应。 “草,这种主角才能想到的套路都没反应,那我真没办法了。”赵长河无奈地把金箔洗干净,照样塞回怀里。 总不能去试刀劈斧凿吧,万一搞坏了……呃,能被搞坏就说明不是啥宝物,坏就坏了?不能这么考虑,悠着点。 总之这玩意是上个纪元的强大剑修藏在自己蒲团里的,即使不是天书也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宝贝,留着早晚有一天能发现作用。 或许下次入梦可以问一下瞎子?赵长河不认为真是重要物件的话能瞒得过她,没啥好瞒的不如直接问。 正好夜色已深,直接睡。 今天好爽,可以睡得很香。 ………… 很遗憾,没有做梦。 清晨醒来的赵长河很是不忿,妈的不想梦见你的时候你跑我梦里来,害我泡了一夜冷水桶,想梦见你的时候你不来了! 换个思路看,既然引不来瞎子入梦,是不是证明这金箔不是什么重要物事? 赵长河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再度掏出金箔看了一眼。 这一看忽然愣了,整个人一骨碌坐直。 昨天明明什么都没有的金箔,这会儿好像有什么影像在动似的,看上去神秘玄奥。 起初看不出这是什么影像,很蒙太奇。仔细分辨了好一阵子,慢慢看出了点门道——这好像是昨天自己和韩无病那一战的过程重播? 而且是慢动作重播,怪不得一开始看着怪怪的,没反应过来。 瞧这一刀多帅……不是,这一刀绝对是自己的神佛俱散啊,原来在慢放旁观视角看着是这样的,这么看上去破绽挺多的啊。 韩无病那一剑破解的也未必是最好的方案,按这么看去,应该可以破得更直接了当,甚至让自己直接受伤。 不是韩无病手下留情,而是他的武学理解也没到这地步,他只能做到他的方案。 只有旁观、并且是慢动作重放,才能一帧一帧去理解这一战的一切细节,反省得失,改善自己的动作,弥补破绽,还能找到韩无病的问题…… 他这破绽也不少,并且有一部分可以看得出来,不是韩无病个人修行与战斗理解方面的问题,而是他剑庐的剑法本身存在一些问题,这可很难改的。 这下次再打,韩无病怕是要被自己几招秒。 而且动作这么慢的解剖下,还可以偷师对方的招,比自己去武馆偷师什么游龙八卦步可直观有效得多了。 赵长河手都在抖,这就是至宝,而且是自己最缺最需要的至宝! 没有名师指导,一切靠自己摸索?现在只要自己有脑子,有总结能力,那么这不断慢动作重播的回放复盘,就是最好的名师! 欠缺时间的积累,就算到处找架打还是经验不足?现在一次能够总结的经验,怕是抵得上盲目打一百次! 欠缺见闻的广博,未知各家之长?现在只要多打几次,至少剑庐的套路在自己面前就跟赤条条的小姑娘一样,再也没有秘密。 就算这不是天书——可能确实未必是,天书的逼格应该还会更高,但这对赵长河来说,已经万金不换! 真奇怪,昨天什么套路都试过,都没法显出特异来,今天怎么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开始重播回放了?难道是固定的,战斗第二天后才回放? 想不明白。这里应该还有个关键点没搞清楚,如果搞清楚了,很可能不仅仅是个回放,还会有更多神异的吧…… 昨天和今天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昨天是立夏,今天过去了,有可能与此有关,毕竟召唤神剑都与此有关,金箔躲着立夏是有可能的。 还有可能昨天滴的血抹的牛奶可能都需要一个吸收延时,到次日? 那如果这样算,需要次日结算的还有昨天自己终于和女人……虽然没来真的,本质上其实就是……不对,按照当初孙教习的理论,在武学道理而言是有区别的,自己导过都不算,这个也未必算。 如果是这方面因素,难道真正阴阳交融之后,还会有更多玄妙? 那你到底是天书还是大欢喜极乐书?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春水剑法 赵长河犹豫了一阵,本来今天打算离开剑湖城了,想了想还是先去了那个青楼,找唐晚妆。 嗯,如今已经是青楼熟客了,后院看门的都认得他,见他过来连盘问都没一句,直接让进。 赵长河问:“首……唐姑娘还在么?” 看门的道:“据说今天准备走了,公子来得正好。” 赵长河总有一种来万花楼找熟悉姑娘的既视感……这货真是的,真就不在意别人腹诽编排吗? 到得竹楼,周围的大汉面面相觑,忍了又忍,也没拦他。赵长河便径自举步上楼。 唐晚妆依然在伏案写着什么,旁边一个小侍女正忙上忙下地收拾东西打包,看似确实准备走了。 赵长河出现在门口,小侍女抱着一把琴转头一看,吃了一惊:“你你你……伱怎么来了?” 说着脸都有点红,嘀咕:“浮浪无行。” 赵长河:“?” 所以你们真在监控我客栈是吧? 唐晚妆搁笔:“别和抱琴计较,我们也只知道夏迟迟半夜从你客栈离开,她自个瞎猜了一堆。” 赵长河看了侍女一眼,敢情你抱着个琴你就真叫抱琴啊。 口中道:“她瞎猜一堆,你呢?” 唐晚妆道:“你们曾经同宿一屋很久……她从你屋中出来岂不是很正常,又有什么值得猜的?” “不想干涉了?” “没有意义。”唐晚妆没打算继续这种话题,问道:“本以为公子今天就会走,倒是没有想到还来这里,公子之意是?” 赵长河抱拳:“首座地榜前三,实力超卓,赵某想请首座指点几招。” 唐晚妆愣了一下。 怎么说呢……其实她之前有打算指点赵长河一二的,但这个念头还是收了回去。朝廷的事与江湖思维不同,岳红翎大可随便爱怎么教就怎么教,她这一个搞不好就变成僭越想做帝师,不是屎也是屎。 此前也没看出赵长河有打算向自己讨教的意思,应当是不打算纠葛过深,欠了师徒恩义就很麻烦了……今天这是…… 赵长河看那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无奈道:“首座大人,我这是江湖客套话,意思就是想比武,看看地榜第三究竟多强悍,我的差距有多大。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意义,那可以喊一下武维扬老哥,我估摸着他虽然没上乱世书,应该有接近人榜实力,让他和我打一场看看。” 唐晚妆看了他半晌,点了点头,忽然并指作剑,指向赵长河咽喉。 赵长河感觉习武以来都没打过这么奇怪的架……那青葱玉指明明看着很慢,轨迹明明白白,可当自己本能去闪避的时候,却发现早都慢了不知道多少拍,那指头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咙。 场面看着,就是她出手,赵长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制住了。 赵长河惊诧道:“这是什么?领域?气场?” 唐晚妆慢慢道:“没有,说穿了并不稀奇,不过一个警戒: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声音与影像都能欺骗你。” 说着再度轻咳起来,低声道:“你需要的是真正的战斗,不是对练,即使韩无病与你对练都索然无味,却忽然来找镇魔司对练,不合道理,必有其他缘由。你不妨直说,可以帮你的我会尽量。” 这女人好聪明……赵长河索性道:“就是因为无人指点,感觉有了瓶颈。” 唐晚妆沉吟片刻,说道:“我打听过你初登乱世书时和北邙黄副舵主的战局——别那副瞪大眼睛的模样,血神教当然有镇魔司的人,你在北邙的很多事情,包括各类靠谱不靠谱的传闻,我们案头资料都一堆……比如那压寨夫人是真正的岳红翎。” 赵长河叹气:“好吧。” “你与黄副舵主的战局之中,曾用过巧劲。当时对你而言或许是实力不足的无奈取巧之举,当实力长进之后,就更喜重刀,偏爱一力降十会的霸道,早期的巧劲再也没用过了,是么?” 赵长河不服:“我还会用阔刀刮胡子!” 唐晚妆摇头:“那与战斗中的巧劲柔劲不是一回事,你心中有数。” 赵长河不杠了,叹气道:“所以刚柔并济还是王道么?” “我知道你喜欢那种摧枯拉朽的感觉,个人性情决定,不可更改也不必去更改,但你需明白至刚易折、盈不可久的道理。”唐晚妆道:“刚柔并济有很多种角度去诠释,你走至刚至猛之道也未必不能含柔。” 赵长河道:“这么说着太玄了些……” 唐晚妆道:“便如江河决堤,自然是摧枯拉朽。但河水本身却是水,无论什么刀枪剑戟去阻拦,都没有意义,故无坚不摧。” 赵长河心中微动,似有所悟。 唐晚妆道:“这不过寻常武道交流,我什么都没有教你。” 赵长河失笑:“知道了。” 唐晚妆偏头想了想,忽然道:“如果我建议你多读书写字乃至于弹琴画画,你会不会觉得我莫名其妙?” 赵长河也想了一阵子,答道:“或许是至理。但眼下可能不是时候……有朝一日,再向首座请益。” 唐晚妆微微颔首,没有再说。 赵长河的悟性资质本来就是世间一等,否则又如何在没有名师指点、没有顶尖神功的情况下,打出今日声名?点到即止,他自有所悟。 赵长河本欲告辞,想想特意跑来说这么几句话转身就走好像显得很奇怪,便另外找了个话题:“弥勒教是什么情况?” 这是想主动找点事做做的意思了。 这弥勒教想杀迟迟,赵长河记在了小本本上,正好找事儿,还很合唐晚妆此前让他对付魔教的主要纲领,送上门的这是。 唐晚妆道:“魔教大都宣传歪理邪说的教义,蛊惑人心。其中四象教血神教这类,他们是真信有神,目标更偏向于神灵降世,回到上古之天,诸如此类。而弥勒教只是套皮,聚众敛财,或行淫邪之事的居多。二者到了一定时候都是造反作乱,在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区别,但在你心里或许有?” “确实有。”赵长河道:“我在北邙那么久从没听过弥勒教,在河北也没听说……可能是我呆的时间短?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哪里?” “江南。” 赵长河点点头:“那我下一步去江南走走。这次剑湖之役,我和他们没啥牵扯,他们应该没把我记本本上吧?” “应当没有。” “那行,江南烟雨,早就想见见了。” 唐晚妆道:“你身上有镇魔司密探牌,若是自己应付不了,记得用。另外……唐家在姑苏。” 赵长河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猜得到大概……不是那样的水乡,也养不出你这样的美人。” 说完转身跑路:“告辞。” 唐晚妆目送赵长河离去,没说话。抱琴吃吃道:“小姐,他这最后一句……是不是在撩拨你啊?” “不是。”唐晚妆微微一笑:“只是他正在让自己活得更恣意一点。” 那边赵长河回到客栈,取出了金箔。 向唐晚妆请益,当然是为了测试这玩意。 金箔上果然开始反反复复地出现刚才唐晚妆那一指,证明了这玩意记录重播是可以实时的,并不需要隔天。只不过随着这个新的记录出现,之前和韩无病的对局就出现得很少了,只是偶尔会出现一次。 这么看来这玩意不能存着,打完就得快速消化,否则就被新的顶掉了。 至于那一指本身…… 从这回放看去,慢动作之下自己的动作已经慢如龟爬,而这一指却看上去还像正常速度似的,对比可知分明快得离谱,不会比当初崔文璟那超越音速的一剑慢哪去。可落在当时自己眼中怎么感觉就那么慢,感觉自己明明能躲,可人都没动就没了…… “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声音与影像都能欺骗你。” 就像连绵的春水,潋滟的波光,看似水中清浅,鱼儿就在那里,可你要抓的时候,却发现它根本不在此地。 地榜前三……已经开始涉及光的理解运用了么? ———— ps:晚上还有。求月票~ 感谢胜意姥爷上盟~么么哒~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有绰号了…… 赵长河反反复复揣摩那一指,暗自思考。 如果从这方面考虑,这个金箔的影像复盘到了地榜这个层次,其实意义是很小的,因为只能复盘出招式技法,不可能给你体现人家的功法怎么运转、是怎么达成光折射妙用的。 但不代表没有价值,至少这一指剑的手法、角度、乃至于整个身躯配合,那可都是艺术,值得好好揣摩。 她的至柔之道,春水之意…… 赵长河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上不自觉地在模拟这一剑的意,总感觉似乎能学点什么,却一时半会掌握不下来。 毕竟和他惯常之道是相反的。 可只要真能学到一丝那种意思,他的刀道应该是能有一个大跨越的长进。 这一看足足看了三四个时辰,看得连唐晚妆的玉指上的指纹都快记得清清楚楚了,赵长河才骤然惊觉——之前看自己和韩无病那一战,只有隐约的影像,可现在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了连唐晚妆眼里的柔光都看得分明。 这是……随着时间,这金箔也在慢慢复苏的意思? 呃……在现世看片都没看过这么久的,这是盯着人家唐晚妆全身上下每一个姿势角度看了几小时,还好没人看见,否则这太特么痴汉了。 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最熟悉体态细节的人不是迟迟,居然是唐晚妆。这要被她知道了,哪有脸见人啊…… 赵长河捂着脸,整理细软出门,呆不下去了。 路上慢慢研究去…… “走吧。”他摸了摸踏雪乌骓的脑袋:“江南。” 出门的时候,惯例打满了酒葫芦。 看着小二装酒,赵长河有些出神,也有些自嘲。 其实这次见面,夏迟迟从头到尾都没关注过这个葫芦,她本人其实并没有把这个随手买的酒葫芦记在心里,也没想过赵长河经过那么多腥风血雨,那葫芦居然还没破,还以为早都换掉了。 只有自己始终给自己加着堤坝,笑话一般。 但没关系,纪念是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做给她看的。 只要葫芦没有坏,它就会一直在。 ………… 如果把古剑湖的位置与赵长河熟悉的现世地理做个对应,则大致属于淮南江北之间的某个位置,可惜这个世界似乎没有淮河这条现世极为重要的南北分水河。 但各种大大小小的河系依然遍布这个区域,水路纵横,也有一条大运河从京师直通江南。沿河沿海,繁华无比,漕帮、盐帮等等大大小小的帮会与宗派雄踞这片土地。 然而这是赵长河浏览书籍和各类人文介绍所感受到的纸面印象。 当真正策马南下时,赵长河感受到的居然是千里萧条。 刚刚从繁华的清河郡与剑湖城出来,本以为一路将越发美丽繁荣,结果越走越愕然,发现别说和清河郡与剑湖城比了,这就算和魏县相比都比不过。好歹当时渡河还感受到了渔歌唱晚之意,哪怕假,也不是全假的,若是平时河内没那样的景象,他们也不会选择那种方式去装,对吧? 可如今这是啥? 一路南行好几天了,赵长河居然连一座稍微繁华一点的城镇都没见过,所过的村镇都破败不堪,人人面黄肌瘦,衣裳褴褛,茅屋破败仿佛风吹就倒。 这是漕运周边应该有的景象么? 就算北邙边上那个荒僻小城,也不至于此啊…… 看着眼前一群面黄肌瘦还想拦着他抢马的盗匪,赵长河连刀都不想拔。 自己不也是个山匪么,曾经自己也差点要做劫道的事……洛七都已经去做了。 大家只是为了活着。 他摇了摇头,拔刀砍了身边一棵小树,示意这不是背着好看的。在盗匪们迅速变得惊恐的眼神中,叹气道:“我不杀你们……问几句话。” 有人小心回答:“大爷,我们没钱了,也没有女人。” “……”赵长河捏着额角:“这里是江淮?真特么在逗我……为什么会这样?” “前年洪水,去年蝗灾,今年好歹好了些,可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 “官府呢?不管赈济的?” “管啊,昨天刚来收人头税,我们这才上的山啊。” “……”赵长河抬头看天,半晌没说话。 其实本该有预计才对,每个人都在说“乱世将至”,可自己以往所见,除了洛家庄灭门案之外,其他见闻很难证明这乱世的判断从何而来。若单论江湖血雨腥风,感觉挺乱的,那可离真正乱世远着呢。 真正见到眼下这般场景,才能体会什么叫大厦将倾的征兆,认识到大家口中的乱世将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可是江淮之地! 连这里都这样了,难道靠剑湖城旅游项目来顶事吗…… 夏龙渊明明一代雄主,开国几十年本来该是由乱而治的鼎盛之期,为什么会搞得这般德性? 赵长河心中泛起唐晚妆披衣伏案的辛劳,暗道你管的是江湖事,做了再多也只不过治标不治本,努力怕是毫无意义。伱想我做皇子来稳定这天下,我也不认为自己具备这样的能力。 或许还是迟迟正确,这夏家天下既然烂了,那就别保了。 他想了好久,忽然问道:“这里漕帮之类应该还挺重要的吧,你们有力气,何不尝试加入这些帮会?是他们也有什么问题么?” 盗匪们面面相觑了一阵,有人道:“我们也想去漕帮找个活干,可大家家里还有老人……” 正这么说着,山上有人跑了下来,气喘吁吁道:“大哥大哥!二叔公哮喘又发了……” 那盗匪神色大变:“弥勒佛祖的符纸还有么?” “已经没了!” “快,去回禀上佛,我们入教!” 没有人搭理赵长河了,赵长河也没有阻拦他们想入弥勒教的想法。 因为这样的事,想必遍布江淮,阻拦没有意义。 而且从这形势看,弥勒教恐怕已经不是早期广施恩义蛊惑人心的阶段了,大约都已经快明牌了,否则这些乡民也不会先犹豫再入教。 他默默策马前行,渐至一条河边。 河里只有残破小舟,苍老的渔夫辛苦地打网捕捞,没有美丽的船娘,那是只存在于盛世的梦想。 “毛贼哪里跑!”一声断喝传来,赵长河转头看去,河对岸有大汉持刀追逐一个精瘦男子,那男子轻功极好,空中连续翻腾,又在水上一点,竟然踏水而过,如飞燕轻掠,擦过赵长河身边。 赵长河心中本来还在喝彩,别人的事他也不想管,天知道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结果这精瘦汉子掠过赵长河身边,眼里闪过惊喜之色,空空妙手居然顺便往赵长河怀里抄了一把,大致是发现了这匹马的神骏,觉得马的主人一定很有钱。 赵长河叹了口气,醋钵大的拳头一拳就砸在了瘦子脸上。 那瘦子哪想得到随便遇上个路人居然是潜龙榜人物,更想不到这一拳头还带了地榜第三的几分神韵,这一下半空之中饶是轻功再好也腾挪不及,直接被揍了个满脸开花,惨叫一声倒栽回了河里。 那边大汉也正涉水而来,见状大喜,上前一脚,直接踢折了瘦子的腿。 赵长河眯起眼睛看着他的举动,没说什么。 这也是个狠人,自己未必帮得多对。 大汉拱手笑道:“多谢这位兄台仗义援手!在下漕帮万东流,请教阁下大名?” 漕帮…… 赵长河暂时不打算和漕帮打交道,正想敷衍过去,就听那贼抱着断腿惨叫:“我、我想起来了……黑马白蹄,奇葩阔刀,脸有刀疤,你、你他妈是嗜血修罗赵长河!” 一直陷在惆怅情绪里的赵长河瞬间什么情绪都崩没了,出戏得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等、等一下,你叫我什么? 我现在给你钱,你能不能把这垃圾绰号改一下? ———— ps:三更到,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扬州慢 “原来是潜龙八十八的赵兄,真是如雷贯耳。”那大汉万东流笑道:“不知赵兄要去何处?相请不如偶遇,我们总舵就在前方扬州,不如入城去喝杯水酒?” “等一下,那个万兄是吧,请等一下,我问点事儿。”赵长河跳下马来,揪住那瘦子:“这个嗜血修罗是什么玩意?” 万东流:“……” 瘦子腿断了正疼得打滚呢,哪想得到赵长河纠结的是这玩意?忍痛道:“你、你不是血煞功、血煞刀法嘛?听人说砍起人来眼睛都是红的,还有个绝招看上去跟吃人似的,一把阔刀砍得跟你作对的就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伱不是嗜血,谁嗜血?” “……嗜血就算了,那怎么又修罗了?有点土。” 万东流:“……” 您纠结的到底是啥?绰号好不好听? 瘦子疼得冷汗直冒:“那是弥勒教的佛陀们说的,说修罗是一种上古凶神,力大无穷、易怒好斗……” 赵长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怎么看起来好像很贴切? 瘦子续道:“……修罗分男女,男的形貌丑陋。” 赵长河大怒:“我与弥勒教势不两立!” 瘦子与万东流明明敌对两人,对此事态度却十分统一,都觉得太合适不过。 只有起错的名字,哪有喊错的绰号嘛…… 那个势不两立两人也没当真,万东流便笑:“赵兄,不过一个绰号,赵兄不满意不妨自己想一个。老实说,替人宣扬绰号之类的事,还正好是我漕帮擅长,许多玉面神剑小白龙都是我们这里传出去的,已经百来个小白龙了。” 赵长河眼睛一亮:“还有这套路?” “不错。”万东流笑道:“如何,赵兄想叫什么?” 赵长河卡了壳,这还真没想过,早知道先叫唐晚妆帮忙想一个了,她有文化。 “算了,既然有万兄这个渠道,待我慢慢想。”赵长河重新上了马:“前方就是扬州?” “不错。”万东流拎起瘦子,笑道:“此人偷了我们漕帮一件重要物事,还好赵兄帮忙捉住。小弟需先擒他回去交差,赵兄进城只管报我万东流的名字,到哪都是上宾!” 说完拱手一礼,提着瘦子踏水而去。 妈的怎么个个都会踏水了,赵长河感觉自己的踏血无痕越来越拉,还踏血无痕呢,踏个水都要沉。 但这个其实不是踏血无痕不行,踏血无痕算是可以的,是他的内功没跟上,内力不到那份上,自然踏什么都是沉。 而这两位看似随机路人的家伙,反倒内功比他像样,赵长河至少知道万东流是谁。 漕帮少帮主,玄关五重,潜龙七十,恰比韩无病低一点,比赵长河高一点。从这轻功看,他的内力也是登堂入室的那种,并非外表看上去的外家汉子。 江湖上还是豪杰辈出的,自己想要见识的不就是这些么……既然缘分到此,不妨看看本来没打算看的漕帮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几日路上见闻引起的怅然暂时收进了心底,那些事自己现在真做不了什么。便是以后打算做什么,也得把这天下江湖给了解清楚再说。 这条河不是运河主道,只是一条小支流,并不宽,否则凭刚才这俩也没法过。不宽的河往往意味着河上应当是有桥的……赵长河勒马绕道,果然没多远就找到了一座石拱桥,悠悠策马过桥。 所以说你们踏什么水呢……妈的等我功夫上去了,我也踏! 前方不远就是扬州,江北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也是如清河一般与现世相同地名与人文的地方……在人文上直接说这就是江南也没问题。 赵长河踏入城门,心中也觉得有些缘法。前不久刚刚和韩无病说起仗剑载酒、掌中纤腰,而一晃眼扬州梦近,薄幸者谁? 有趣的是,外面千里荒芜,可城内却有了原本想象中应有的味道,有点像是把外面的血给吸干了,供养着这一座城市。于是这繁华便显出了几分讽刺。 这里和清河郡差不多热闹,但人文区别很大,清河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崔家要讲一个道德传家的缘故,整体氛围看着很稳重严肃,建筑色调也是偏大气肃敛的那种。而此时此地,只能感受到满城烟柳,遍地风花。 打马从城内桥上过,驻马而望,内河左右许多楼上,姑娘们翘首而望,见他目光扫来,都是挥袖相邀,又掩嘴而笑。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质量比剑湖城好多了,整个氛围格调也好多了,早都把诗词还给老师的赵长河都禁不住一肚子的画意诗情往外冒。怪不得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尼玛真是男人的天堂。 不知道二十四桥在哪,哦,可能这世界不一定有,这可一定得有啊…… “这位公子,住我们潇湘馆吧,我们的姑娘是城中最有名的。公子的好马也尽可放心,我们有最好的草料,最精致的照顾……” 赵长河心神从周围收回,失笑道:“身在江南,何谓潇湘?” “咦?公子是雅人啊!我们这就叫外地口味……呃……”随着赵长河转回头,老鸨的脸色变了,声音开始结巴:“这疤……嗜、嗜血修罗赵长河……” 赵长河笑意一下子就没了。 “怎么着,我这凶人是不是影响了你们馆子的格调和治安了?” “没、没那回事……”老鸨赔笑道:“公子这样的名人来,我们不知多欢迎才是。” “是吗?”赵长河下马:“那我还真就住这了。” 老鸨心中暗暗叫苦,怕影响格调倒是不至于,怕影响治安是真的,这种凶人要是真在里面和谁闹起来,楼说不定都被拆了。她定了定神,赔笑道:“公子请进,我们潇湘馆也是孝敬漕帮的,说不定公子还有交情。” 这是在点出自家有后台了,赵长河失笑,正要开口,街角就传来大笑声:“哈哈哈,赵兄还喜欢湘味啊,不错不错,这潇湘馆我们漕帮开的,赵兄尽管玩乐,一应用度都包在万某身上!” 敢情你和我们漕帮还真有交情……老鸨的神情变得敬畏,赔笑道:“少帮主。” 万东流大步而来,很热情地拍拍赵长河肩膀:“来来来,我请客,先让赵兄见见我们扬州的热情!” 怎么哪都有你……这是进城就让人关注,一旦我进来到哪就去汇报你?对我这热情程度未免有些过分了。 赵长河心念转过,有意看看这位到底怎么回事儿,便没拒绝,笑眯眯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万兄请。” 过渡一章哈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弥勒教的盟友? 去见唐晚妆不算,这是赵长河这辈子第一次来青楼。 此时应该感谢夏迟迟,好歹和女人缠绵过,虽然没动真,那也差不多。如果是前几天来青楼,姑娘一挨上来多半浑身都绷起来了,那雏儿模样当初连韩无病都看得出来。 韩无病是朋友,被他笑话两句没什么,这在外人面前可不能漏了怯去,怎么说也是个凶名在外的嗜血修罗对不对!要是被人看出这个所谓凶人其实是被女人一挨就脸红的菜鸡,明天全天下都要把牙笑掉了。这还是有过压寨夫人的,怪不得人家要跑。 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这是我们潇湘馆的头牌如烟姑娘。”万东流笑道:“如烟,好好伺候赵公子,让他满意了,少不了你好处。” 那如烟一副文静闺秀含羞带怯的样子,盈盈坐到赵长河身边,低眉垂首,看着很是良家,让人很有征服欲。然后含羞咬着下唇,素手碰杯,柔声道:“如烟敬公子一杯,公子英雄之名播于天下,如烟一直仰慕……” 香风袭来,软玉肩头身上挨,搁往常赵长河早绷紧了,此时却几乎没什么反应,笑呵呵地举杯喝了。没学对面的万东流搂着身边姑娘的腰,也没避如蛇蝎,一副对你们这套过于熟悉的老司机的样子悠然靠在椅背上,把应有的老江湖做派做了个十足十。 倒不纯粹是死撑面子,而是他很清楚,江湖看人下菜的,你表现得雏,说不定什么鸟事都来了,老司机反而别人不会乱动歪脑筋。 果然万东流搂着自家姑娘笑道:“如烟,人家赵兄是做过山寨之主的,什么良家娘们没玩过?还不如直接点,这套做给谁看?” 赵长河暗道我还真吃这套,不过这位如烟姑娘虽然漂亮,可与唐晚妆比起来实在差多了,免疫力有了……面上却摆摆手道:“诶,万兄,伱也知道我女人玩多了,这些意思不大,差不多有个氛围就行。” 万东流大笑:“那是,赵兄觊觎的当是岳红翎嘛,或者崔元央?与她们相比,这青楼之地确实少了滋味……” 草。 “不过话说回来,便是将来赵兄如了愿,她们也给不了如烟的柔情似水尽心伺候,这可是不一样的。” “那是,那是。”看着身边如烟适时做出的幽怨眼神,赵长河实在没法扯这个,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万兄,说来奇怪哈,我的名声应该在北边传得多些,江南之地最多就是看看乱世书,怎么看你们好像对我比北边还熟,绰号都起出来了?” 万东流悠悠道:“漕运荟萃之地,信息比别处传得更密集些,人在这里出名也容易传出去,此其一。其二嘛,弥勒教其实捧了赵兄一手,虽然在我们的分析里,赵兄和弥勒教没啥关系。” 赵长河愕然:“他们?捧我?” “不错。”万东流笑道:“弥勒教与四象教关系并不好,涉及教义根本,可胜过利弊,这冲突说不定比跟正道或者朝廷的冲突都严重。而赵兄是四象教下属血神教的叛徒,与四象教分属敌对;又杀了疑似皇子的洛振武,被朝廷通缉,因为救了崔家女才撤销的……各种意义上都可以被弥勒教视为可争取的盟友了。” 赵长河差点没喷酒。 自己抱着找弥勒教麻烦的心思来的,天知道弥勒教心里居然当自己是盟友。 这么一想还真有道理,尤其在古剑湖畔,在弥勒教眼中是自己和韩无病挟持了夏迟迟,四象教都快急死了……弥勒教角度这当然属于敌人的敌人了。 这么想着,赵长河看向万东流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玩味。你对我这么热情,是不是因为你是弥勒教的人? 弥勒教在江南活动,而漕帮又是这边的地头蛇,双方不可能没有交集,要么就是死敌,要么就是他们的人。而从这青楼看,唐晚妆说过弥勒教颇行淫邪之事,那么属于弥勒教的人可能性很大。 还故意说“在我们的分析里,赵兄和弥勒教没啥关系”,你们自己当然知道没啥关系了。 万东流正在说:“所以弥勒教为赵兄宣扬声势十分正常,赵兄莫嫌什么修罗不好听,弥勒教看来可是好听得很的。当然这宣扬主要是为了扫四象教的脸,在他们嘴里,四象教新任圣女是被赵兄玩腻了的货色,血神教舵主随便杀,教主出马都拦不住,等等等等。这宣扬的过程中,赵兄形象可不就无限拔高了嘛,在这片区域确实可以算如雷贯耳了……” 赵长河:“我可真是替薛教主谢谢他们了。” 万东流笑道:“不说弥勒教了。不知赵兄猛虎入江南,是为了什么而来?是否有兄弟们可以帮忙的地方?” 赵长河道:“我就帮你捉了个贼,你这热情让我有点不适应啊。” 万东流摇摇头:“捉了个贼?赵兄,你可知道这贼是谁?” “江南人物,赵某确实不认识,还请万兄指点。” “那是有名的空空妙手季成空。” 赵长河想了一圈,乱世书上没这名字:“不好意思,还是没听过。” “……总之那是江南令人非常头疼的盗贼,他有个特点,不仅喜欢偷东西,还喜欢窥人阴私,如果能偷来证据往外散布那就最是他所喜。”万东流叹气道:“所以赵兄可知为什么在下算是颇有势力,却独自捉贼了么……” “敢情你有什么私密事被他偷了啊?” “不错。这事或许在赵兄看来是件小事,在小弟眼里那可没比救命轻哪去,当然,具体是什么,请恕小弟不多言了。” 救了你的社死是吧……赵长河听了倒是觉得颇有意思,江湖之大真是什么鸟人都有,这季成空还挺好玩的。便问道:“万兄如何处置这个季成空?要杀么?” “尚未造成影响,小弟也没那么嗜杀,不过担心他故态复萌,倒也不便放,本打算关一段时间再说……”万东流若有所思地看了赵长河一眼:“赵兄这意思,莫非是有意替他说个情?他可是刚刚想偷赵兄的钱。” 赵长河摆手笑道:“没有,就是觉得江南人物很有意思,颇长见识。来来,喝酒。” 万东流大笑:“如烟,看你的了。” 一直在旁边看似很仰慕地听赵长河说话的如烟终于绽开笑靥,挨了过来:“公子……” 赵长河做足了老司机款,笑呵呵地来者不拒,心中却越发觉得有意思。 万东流对自己肯定有想法,绝不会是区区帮他捉贼这点小事。 如果他是弥勒教的人,还真是把自己拉上战车? 宾主开始喝酒谈笑,拉扯些没营养的江湖话题,夹杂着姑娘们的娇笑讨好,一席酒喝得宾主尽欢,天色已黑。 万东流识趣地搂着自己的姑娘告辞,笑道:“如烟,今晚好好伺候赵公子。” 如烟眼含媚意,含羞低头。 赵长河也一副今晚要尝鲜的模样,搂着她笑呵呵地去了客房。 房门关闭,如烟含羞问:“公子……要如烟伺候沐浴么?” 赵长河迫不及待地把她抱着往床上一跃:“哪有那么多花样,老子急着要了!” “哎呀赵公子轻点,您真猴急……” 门外的人听着,摇头退去。 不合多听,赵长河潜龙之列,耳目灵敏,万一被他发现可不好。 谁也不知,门外的人刚走,赵长河就一指点在如烟昏睡穴上,翻身而起。 那清明的眼神哪有猴急的模样? “傻逼才跟疑似弥勒教的女人那啥,不知道被怎么控制呢……何况迟迟说了,脏。”赵长河轻手轻脚地从自己包裹里取出一套夜行衣套上,忽地穿窗而出,消失在黑夜里。 最大的问题是可能被人以为房中只有三秒……算了,大事要紧。 目标,跟踪万东流。 ———— ps:今晚休息一下,最近加多了,脑子有点僵。明天再加。 感谢九州火上盟,么么哒~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群英荟萃 原本赵长河赴江南,就是打算没事都要找点事的。 他仇敌快没了…… 血神教现在不知道什么想法,暂时歇了,连悬赏都冷处理了。这是好事,赵长河内心确实不是很想与他们为敌,没啥真仇怨不说,孙教习还属于师恩,薛教主还……那么有乐子。 而悬赏冷处理后,曾被高额悬赏引来刺杀、给赵长河带来很多压力的听雪楼也就随之没了动作。赵长河不知道这些刺客组织是什么思想,会不会因为任务失败死了不少人而报复,可能在酝酿一波大的?总之眼下确实偃旗息鼓没有反应。 因护送央央,在河北道上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属于地方黑道,不会辗转千里天下追杀,何况现在大概率在崔文璟的报复下瑟瑟发抖,自身难保着呢。 因崔家内事,得罪了崔文珏一系的人,导致出了崔家就被堵截,这事现在也消失了,崔文璟不可能任由这种事发展下去,这么长的时间,该清洗的早清洗了。 嗯,朝廷通缉令没了,自己还成了镇魔司密探。 转头一看,赵长河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初临此世时的生存压力了。实际上这是很正常的,谁能一天到晚不是仇杀就是啥的冲突那么多,又不是开了群嘲光环。然而这却让天生匪类很不适应,觉得这样将失去武道提升的环境。 此外,既然崔文璟和唐晚妆都没办法改善自己的经脉条件,这总是必须自己设法去寻求的。 于是南下,偌大的江湖总有更多的精彩,等着自己去探寻。 但是这种行走相对迷茫,没有明确目标。说是把弥勒教当个目标搞事,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以至于一路行来心中闷闷,不知道自己要干嘛,都快搞成社会调研了。 没想到的是,刚刚到扬州,就遇上了莫名热情的万东流,疑似和弥勒教有关。这还是漕帮少主,当地顶尖的地头蛇。赵长河的心中简直惊喜无比,一路上的恹恹瞬间一扫而空,什么兴奋情绪都调动起来了,血液重新在心头奔涌。 真·天生匪类,赵长河自己都禁不住这么评价自己。 万东流果然没有留宿潇湘馆,也没有带着身边的粉头,独自悠悠回家。 过不多时,身后追来个龟公,低声道:“万少爷,赵长河和如烟进了屋,很快就扑床上去了,如烟骂他猴急。” 万东流笑道:“山匪嘛,真指望他有多风雅,还和如烟弹琴画画不成?实属正常。” 龟公也笑:“说明此人其实很容易笼络嘛。” 万东流摇头:“都说此人脑后有反骨,一时笼络,事后翻脸也是寻常,这点小事怕是笼络不住的。” 龟公道:“所以佛陀们也是觉得,若能控制还是比较好的,此人有潜力,当纳入教中。” 万东流悠悠道:“我倒是建议上佛,到此为止还算比较好的,如烟是没修过秘术的那种普通信徒,问题不大。不管能不能笼络人心,总算结个善缘,一个青楼头牌而已送人玩玩也没损失。真强行要控制,怕是激起反骨,反为不美哟……想想血煞功控制他是什么结果。” 龟公嗤笑:“我们可不是血神教那种废物可比。” 万东流笑道:“那是自然,弥勒神通广大佛法无边,岂是区区嗜血邪神可比。行了,赵长河的事我就不管了,本来我也只是偶遇,非我之职。” 龟公压低了声音:“你进行的那件事……” 万东流轻轻摇头:“非可说之地。” 龟公醒悟这是大街上,谈谈赵长河就算了,真正的大事就是夜里再清净无人也不适合谈论,便低声道:“行,上佛等万少爷反馈。” 龟公急匆匆回去了,万东流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忽然“嗤”地一笑,展开轻功飞速离去。 躲在远处屋顶的赵长河骤然出了一身冷汗,竟不敢再往前跟。 他不知道万东流这嗤笑的是龟公、是弥勒教呢,还是他这个尾随者。 如果是后者,这万东流的实力有点莫测。自己由于身后眼的挂,对五感的加强远超正常同级乃至稍高级的修行者,这是之前能够屡屡避开刺杀抢占先机的主要原因。可如果万东流的五感已经超过了自己这外挂加成,那他到底什么实力? 可若是如此,为什么要嗤笑提醒?仅仅是强者的不屑么…… 如果是前者,他嗤笑的其实是弥勒教和这龟公……说明万东流表面是弥勒教徒,实际另有打算?那他对自己额外热情,似乎又另有深意了…… 从他刚才与龟公的对话来看,他对自己似乎确实没多少恶意,最多就是不太看得起。 反倒这个潇湘馆是弥勒教的直属,怪不得自己策马过来,这老鸨特别热情拉客……就像剑湖城万花楼一样,不是自己特别帅,这两个老鸨都是有原因的。 妈的,全是演员。 赵长河想了想,还是悄悄回了青楼,钻进如烟身边。 本来点她昏睡穴,就没打算继续在这混了,但既然如烟是普通人,问题倒是不大。普通人在武学面前,哪搞得清自己是怎么断片的…… 他静静躺在旁边修行六合神功,运转几个周天之后,身边嘤咛一声,如烟醒了。 赵长河并未深度入定,便也很快睁开眼睛,笑道:“美人,醒了?” 如烟有些惊恐地往床里缩了一下,在普通人视角看来,就是这恶汉扑上来的时候太粗暴了,不知道撞到哪里把她给撞晕了。 这种客人哪有办法伺候啊,真弄起来可别被他活活弄死。 果然就听赵长河笑道:“你太娇滴滴了,一碰就晕,爷可没尽兴,再来?” 如烟吓得半死,求饶道:“爷饶了奴家,奴家可以用嘴儿……” “那济得甚事!”赵长河瞪大牛眼:“隔靴搔痒,不如不要!” 如烟暗道其实这个更舒服,这莽汉真是不懂。可又不敢辩,颇有些瑟瑟发抖。 “算了。”赵长河翻身下床,取了桌上酒壶:“陪爷喝几杯,真要用嘴儿,倒不如用你的小嘴儿讲讲故事。爷第一次来江南,对这里的事颇感兴趣,女人身上不就那点东西,腻味得很。” 如烟心中简直狂喜,不解风情的粗鄙匪类也不是没好处的嘛,爱听故事那还不好办?跟伱扯通宵都可以啊! 她手脚轻快地替赵长河满上酒杯,生怕他反悔,急匆匆问:“公子想听什么故事?” “扬州有二十四桥没?” 如烟愣了一下,美目小心地看了赵长河一眼,心道您不是挺懂嘛,上古的诗句都知道,能不知道嘴儿干嘛的?哦对了,人家原诗不是那意思,好像是自己身处烟花之地反而污了,赵公子肯定不是那意思。 想到这里定了定神:“有是有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座了,大家都当是,那也就是了。” 天知道赵公子就是那意思,而且特别兴致勃勃:“哦,二十四桥果然是一座,而不是二十四座么?” “也有这个说法,说城内的桥加起来便是,但如今城内之桥何止三五十,强行要说是哪二十四,早已没人说得清了。” “嗯……”赵长河抿着酒,颔首道:“有空得去看看。” 话匣子拉开,如烟也不惶恐了,笑道:“公子懂诗?” “不懂,以前去青楼听别的娘们唱过。” “……” 赵长河看似很随意地道:“诶对了,乱世书上很久没更新万兄的消息,他以前是玄关五重,七十名,现在还是五重不?” “这个如烟不知,万少爷这两年很少与人动手了,在扬州也没有人敢惹漕帮的呀。” “没有外来的过江龙?这里是漕运汇集之地,外客很多才对。” “外客确实很多,但没人那么不长眼呀。其实近期除了公子之外,也有其他潜龙榜上的名家在扬州呢。” 赵长河愣了一愣:“哦?还有谁?有机会倒想认识一下。” 如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什么德性,知道有谁就说啊!” “有太乙宗的玄冲道长,姑苏唐家的唐不器公子……” “咦?”赵长河喝了口酒,颇有些期待:“这么看来我来得还挺是时候,群英荟萃啊这是……这又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我和他们又没过节。” 如烟顿了一下,神色古怪地续道:“还有……落霞山庄岳红翎。” “噗!”赵长河喷出了酒液。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洗不掉了 怪不得如烟那古怪的眼神,在人们心里他赵长河暗恋岳红翎啊,连压寨夫人都找长得和岳红翎相似的,就这还被人甩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天下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他见到真实岳红翎时的乐子场面呢! 赵长河也没想到岳红翎在扬州,这可真是巧了……虽说大家真没别人脑补的那种关系,但许久不见,故友在此,确实很是惊喜,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她行侠天下,停驻于此,是因为在此地见了太多不平么…… 扬州这么大,得去哪见她…… 看他这副瞬间走神的模样,在如烟眼里暗恋岳红翎简直实锤了。这会儿拉呱了这许久,如烟又忘了可能被弄死的恐怖,又开始在作死的边缘横跳:“公子真喜欢岳红翎,如烟可以扮成她的模样呀……” 赵长河吓了一跳,这尼玛被岳红翎知道了我得怎么死?立刻摆手:“算了,假货我已经玩过了。” 如烟掩嘴失笑。不但玩过了,还跑了,我们都懂:“所以公子要去找真货吗?可我们不知道她住哪里,只知道她在附近出现过。” 赵长河果然脱口就问:“她出现干啥来着?” 如烟道:“她杀了个官。” 赵长河:“?” 如烟低叹一口气:“强征役夫疏通河道,还拉人妻女抵役的……” 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当时如果我也能遇上一个岳女侠……又何至于此……” 赵长河抿着嘴,没说什么。 永远是自己初见的那一眼。 无法无天的也有她一份……永远在提醒着自己,自己想做的是怎样的人。 如烟道:“反正岳女侠杀了官,要么就是已经离开了,即使进了城也不会让人知道住哪里的。公子如果要找她,还不如自己上街大喊赵长河在此,请岳女侠一见呢。” “怕是你们想看乐子吧?” 如烟掩嘴轻笑。 赵长河脸上挂不住了,再想知道岳红翎的近况也只能把话题转开:“我说我们扯这个干啥,是不是偏题了,本来想让你讲故事的。” “可公子问万少爷的现在的修行,这个如烟确实不知。” 赵长河点点头,暗自沉吟。 其实潜龙榜的参考价值,有点虚……它按一次耀眼的战绩来证明你的潜力,实力提升却看不见。比如自己登上八十八的那会儿是玄关三重,那时人尽皆知,没几天在崔家进阶四重却无人得知,实际此刻自己的战力比当时强了很多,不仅修行提升,经脉韧性还得到强化,再算上龙雀之威就更强了。 韩无病玄关五重,而且还是潜龙榜上的五重,远超一般同级,却也没比自己强哪去。真有人用当时的实力来估算自己,那估计会死得很难看。 而万东流登上潜龙榜七十,起码一年了,反正自己穿越之前人家就是潜龙七十,那时候的表现,现在还能算数么?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人前显圣争排名的,同样有闷声发财扮猪吃虎的人存在,而且应该不少。当然,也可能会有人退步,这都不稀奇。 反正这话题不适合追问,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伱想干嘛? 赵长河只能继续问其他话题:“刚才席间万兄说的你也听见了,弥勒教和我算是颇有缘分,敌人的敌人嘛。只可惜我还没和弥勒教的佛陀们好好见过面,如果我要拜谒,该去哪里?” 如烟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垂首道:“如烟不知。” 弥勒教如今不是早期广施恩义的起步期,而是镇魔司已经明牌那是反贼,万东流赵长河大可高谈阔论,她可不敢表现自己就是弥勒信徒。 赵长河看得出她的害怕,失笑道:“我信佛,想去拜弥勒佛,这扬州该去哪座庙拜得到?” 如烟低声道:“我们拜佛的话,一般去城外十里的白莲寺。” 赵长河怔了怔:“城里没有吗?” “官府不许的。”如烟低声道:“便是城外诸寺,也不能明着供奉弥勒的。” 赵长河点了点头,无论朝廷其他方面做得多烂,起码在唐晚妆主持下的镇魔司还没烂,魔教想大摇大摆还是有点难度的。 可是如今看来,弥勒教四处渗透,连漕帮这种和官府必有关联的大帮派少帮主都已经算一伙的了,唐晚妆的努力还能坚持多久? 百万漕工……一旦出了什么岔子…… 想想就不寒而栗。 感觉越了解就越意识到形势错综复杂,赵长河越发想找岳红翎了,想和她商议一下该做些什么。总感觉有岳红翎在的时候,自己特别有主心骨,连唐晚妆都带不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可岳红翎明明比自己还小…… “好了。”赵长河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如烟手里:“天快亮了……你今晚伺候得本公子很满意,记得明天告诉你们妈妈用了多少姿势,可别说聊了一夜,我怕你挨打。去吧。” 如烟愣了愣,神色先是古怪,又慢慢化为感激。 他不但没怪自己没好好伺候,居然还给了小费,还担心自己没好好伺候可能会挨打…… ………… 清晨,城东十里,白莲寺。 岳红翎潜伏梁上,眼神冰冷地看着殿中场景。 衣衫褴褛的乡民们自己饭都吃不起,还把自己最后的口粮投献于此,最后还感恩戴德地离去。 昨晚她更看见有些女孩,如同被洗脑一般在进行某些仪式,她知道再往下会发生什么。但好像对方也要等什么时日,昨晚并未进行想象中的“典礼”,岳红翎也就暂且先忍着,打算再摸清楚一点弥勒教的套路。 她常年处于北方,今年才南下,原本也是如赵长河一样听都没听过弥勒教的。南下接触到了,最初还以为弥勒教是什么救苦救难的佛陀,可是细心了解了一段时间,越发感觉比许多山匪还恶。 前些日子甚至有“佛陀”想骗到她头上,忽悠她入教做天女,如今脑袋都被她割了,也是从这时开始,岳红翎的南方江湖之旅基本就锁定了弥勒教。 截止目前了解的也不够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白莲寺是刚刚发现的,她打算再观察得多一点。 岳红翎飒爽直率,很容易给人风风火火的粗豪印象,实则比大多数人都精细。 这其实也很赵长河。两个人都总能在对方身上看见如同自己的映射。 正观察间,有人匆匆入殿,对住持低声道:“赵长河昨晚住了潇湘馆,头牌如烟陪睡的。” 岳红翎竖起了耳朵。 “哦?可有什么发现?” “下面人说,赵长河好像几息时间就完事了。” 岳红翎:“……” 住持笑道:“这不挺好,入我教者多的是为了解决这个烦恼而来的,我们自有办法让他想振多久雄风就振多久。” “但后来如烟说,赵长河和她玩了一晚上各种姿势,还是很骁勇的。” “哦?这又是为何雄风再起?” “如烟估摸着,是因为闲谈提到了岳红翎,他就特别兴奋。” 岳红翎:“…………” 住持想了好一阵子,失笑道:“让拈花天女做岳红翎打扮,今晚代替如烟去陪他。看来这赵长河比我们想像的还容易收服。” ———— ps:今晚还是木有,新剧情开端还是好好打磨一二,回顾前两天的感觉有些粗糙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弥勒教 岳红翎气得牙痒。 暗道好你个赵长河,许久不见现在会夜宿青楼了,这也就算了,提到我就特别兴奋雄风大起是什么意思! 话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啊,当时自己住他那里,他是真的足够敬重,尽力去避免任何能让自己尴尬的事情。如果真如别人猜测的暗恋,当时可太多机会让他调戏了,借着自己当时都默认装成压寨夫人的氛围,起码当众喊句“夫人”,自己可不好发作吧? 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 难道不可告人的念想隐藏得如此之深? 还是几个月不见变坏了……你看都会逛青楼了,以前多老实啊。 但不管心中多切齿,岳红翎却也真有点想去见见赵长河,如今扬州总让她感到一种风云诡谲的味道,并不仅仅是弥勒教的事。赵长河此时赴扬州,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你……伱要是真的暗恋,只要不说出来,我当不知道,照常相处就可以了…… 正犹豫是不是要去潇湘馆找赵长河,就见有僧侣急匆匆来报:“赵长河来了,说来拜佛的。” 住持倒也不意外,笑道:“昨天东流和他说得够明确了,我们对他是好意,他若无排斥,自然会上门一见……他毕竟没有什么太好的传承,需要寻求一个好的背靠。请他进殿叙话,嗯,先不用安排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谈谈再说。” “是。” 岳红翎很快见到了阔别数月的赵长河,正在僧侣引领之中大踏步进寺。 岳红翎发现每次见到赵长河,他的气质都会有些微变。 赵厝初见尚且青涩懵懂,北邙相逢就已经是山寨之主,粗狂霸道,浑身都是草莽气。 而这一次江湖风雨淌过、世家豪族见过,那锋芒已经收敛了不少,看上去更有了些沉稳肃敛的气度,似乎把初始时的那一分书卷气结合在了一起。但草莽依旧,桀骜不改,虎步龙行之中,总让岳红翎恍惚间好像在看漕帮万天雄这样虎踞东南的一方豪雄。 江湖风雨真炼人啊,区区半年,已经成长成了这样一个……嗯,会逛青楼的男人。 念头闪过,赵长河已经进殿,见空荡荡的大殿就一位主持和左右几名僧侣候着,赵长河似乎也有些惊讶:“我以为贵寺很多香客,而且僧侣无数才对……还是我来得太早没看见?” 住持笑道:“赵施主有所不知,我们是鼓励信徒居家的,僧侣历来不算很多。至于信徒,祷告之后便即离去了,大家还需要生产。” 赵长河心念微动,怪不得这寺叫白莲,其实这弥勒教采用了不少白莲教的模板吧,如果纯粹的弥勒教,鼓励杀生的那种,可很少玩这些。 但本来白莲教和弥勒教就关系极近,这边未必对所谓“上个纪元”了解多少,纯属套皮,杂糅一下也很正常。 很可惜自己学的历史课差不多也还给老师了,对这些了解也没比他们好哪去,大家半斤八两。 住持正在说:“施主请坐。” 赵长河在他身前的蒲团坐下,又有僧侣端来茶杯,气氛倒是很有一点跑到寺庙来正经问禅的味儿。 “请教大师法号?”赵长河问。 住持道:“法元,寂寂无名,施主当是未曾听说。因为来此住持之前也是在家居士,有个称号张半佛,施主倒有可能听过。” 赵长河好像有点印象。 当时四象教骗韩无病去看剑,期间自己找了几天的迟迟……大家自然是有交流的,韩无病说过四象教就是以刺杀张半佛为交换,让他认为请他看剑是为了买凶杀人,增加可信度。 那就是四象教随意找的借口,这档次的人物韩无病应该杀不了的。但随口扯个仇家就是这名字,足以证明在迟迟她们眼里这个张半佛是必杀对象,随便扯个名字都是他。 重要地区的弥勒教负责人嘛……这货多半还在唐晚妆的必杀名单上才对,只不过别人多半不知道他改头换面变成真和尚法元了,倒是自己这个“弥勒教盟友”意外地知道了情况。 “似乎在哪听过,记不太清。”赵长河憨厚一笑:“赵某在江湖混迹时日尚短,许多英雄好汉都不认识。” 法元不以为忤,笑道:“正是因为施主踏上江湖时日尚短,能打下如今这般声名才更是难能可贵。” 赵长河佯怒道:“大师不厚道,什么嗜血修罗,当真难听。” 法元抚掌笑道:“不知施主喜好,请勿见怪,施主当知我们一片好意。” 好意倒未必,扫四象教和血神教面子的附带产品罢了。赵长河当然不会去揭穿,笑道:“事先未曾想过,在下与贵教还真是颇有缘分。大师也知道,在下原先是山野之民,对佛法毫无了解。既然缘分至此,不知道大师可否讲一讲,或许在下还真与佛有缘亦未可知。” 这话听着是真有种想要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入伙的意思了,还特别开门见山几乎不绕什么废话。 实际上法元等人一直觉得这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弥勒教是邪教、和官府为敌,这在赵长河这种被通缉过的匪类眼里算个啥事?这只会让他更亲近才对。 尤其是千辛万苦救了崔家女,反而被崔家以匪类之名赶走了,搁法元自己代入赵长河都会一肚子火,妈的早晚有一天要天街踏尽公卿骨,把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上流世家全踩在脚底,把崔元央抢过来恣意玩弄,那才是赵长河应有的想法,等你娘的三年人榜呢? 而反贼魔教之中,他是四象教和血神教的叛徒…… 这与他们弥勒教不是天作之合,还有什么是天作之合!以至于他们压根对赵长河就没什么戒心,这是天然可以吸收入教的上佳人选。 就连梁上偷窥的岳红翎都有点儿小怀疑,本着对赵长河的信任还是按着性子继续听。她觉得赵长河这种人骨子里其实和自己一样的,看着无法无天,其实任侠仗义,怎么选择也不该加入弥勒教这种组织才对,除非他完全不知道弥勒教什么情况,被哄骗了。真要这样的话,得找个机会提醒他。 却听法元道:“施主或许听说过……曾经佛法广布世间,佛门昌盛,十余年前当今皇帝搞了一出不得人心的灭佛之举,旬日之内,浮屠尽毁,寺庙焚灭,僧人们纷纷还俗,以致佛法凋零。” 赵长河在看书的时候看到过这么一笔,但看得昏昏欲睡也不知详细,或许是潜意识觉得夏龙渊这种人灭佛好像并不稀奇…… 便问:“可如今寺庙还是公然兴建,没问题啊?也就是规模不大,在下南北行来,见到的庙宇着实不多,好像也没听说有很强的武道宗门是佛家,哦,贵教不知道算不算。” 法元摇头道:“既是不得人心,自然很难持续,朝野上下抗议之声过多,皇帝也不能一意孤行,于是渐渐松开,才又有了死灰复燃之象。然而在复燃之前,弥勒教就已经秘密发展很久了。” 赵长河道:“因为你们以结社之名,在家修行,隐蔽性高,不容易被打击到?” “不错……但更关键的一点是,我们合上了箴言。” “什么箴言?” “自然是弥勒下生成佛。”法元此时神色肃敛,显然极为相信:“‘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这箴言在皇帝灭佛之前就已经出现,皇帝这一灭佛,岂不是正合上了?教主便是上个纪元的弥勒转世,前来引领我们的大乘。” 周遭僧侣都在合十念诵,神情狂热。 妈的这些邪教……赵长河内心极为无语,在他看来这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打得着也不过是个巧合、就算不是巧合那更牛逼的也是能使释迦衰谢的夏龙渊啊!可他们就能狂热地信奉到了弥勒身上,看他们也不是傻子啊…… 当然面上可必须做出极感兴趣的模样:“若是如此,贵教主说不定真掌握了上古之秘?” “不错,当今武者谁不在追寻上古?各家宗派都号称上古之传,却只有我们弥勒教掌握了真佛之秘。” “何以为证?” 法元神秘一笑:“便如阁下这经脉定型的问题,相信其他任何宗派都没有办法,而我们有。” 赵长河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事先哪能想到,居然在这听见了困扰他整个武道人生的问题,还说有解决方案! 连岳红翎都暗叫一声糟糕,她很清楚这对赵长河确确实实是最致命的诱惑,比一万个假岳红翎都诱惑得多。 见赵长河的神色,法元自得地笑了一下,开始拿捏:“当然,此非菩萨不可得。赵施主请回,先研习佛法,或许十住菩萨之位便是你的。”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木然道:“我一本佛经没看过,怎么研习?” 法元笑得更暧昧了:“佛渡有缘,既然施主与我们有缘,我们自会让人传授经义,说不定施主还会有新的惊喜。”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唐不器 赵长河心神恍惚地策马回到扬州城。 改造经脉之事对他过于重要,以至于脑子都比平时乱了好几分,一路都在走神。直到回了城中,城市的喧嚣声传入耳内,悠悠荡荡的,才让他醒过神来,暗自批评了自己一句,还是不够沉稳。 所以也莫笑他人轻信邪教忽悠是多愚蠢,无非是有没有戳中你心中最在意的东西。 其实细想之下就可以知道,连势力庞大无比的崔文璟都认为非天材地宝不可改的东西、掌握国家武道资源的唐晚妆也避而不谈,又怎会是这样一个江湖教派可以轻易解决的?即使可以,那代价也基本是无法承受的那种。 要么就是他们真有什么至宝,但必须彻彻底底做狗才可能让你用上这种资源,这个可能性较低;更高的可能性是纯粹的忽悠,当你有所求时,自然会被慢慢撬动心防,一步一步滑向深渊,再也挣扎不开。 昨晚偷听万东流和龟公说话,提到修秘术控制,结合今天说的“会有人来传法”,基本八九不离十,就是来个天女陪伱传道授液了……自己有所求,自然不会强硬推拒。 然后这种双修采补类的秘术多半有灵魂控制的效果,又或者是有办法能让你极度迷恋离不得,多半就是这种套路。 赵长河自嘲地笑笑,看来自己还是有点价值的嘛…… 正琢磨间,右侧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桥下策马者,可是嗜血修罗赵长河?” 赵长河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酒楼,楼上并无墙壁门窗,是个开放的厅堂,供客人饮酒赏景之用。一个青年踏在栏杆上,眼神斜斜看着下方,好像很是不屑。 青年身后跑来一个万东流,有些焦急地拉着他:“唐兄唐兄,和气生财……” 看上去是万东流请这人吃饭,结果看见他赵长河桥下走过,不知发了什么疯,来挑衅了。 赵长河淡淡道:“是赵长河,但不是啥修罗。阁下是?” 青年傲然道:“姑苏唐不器。” “知道了。”赵长河摆摆手:“二十四岁了,潜龙一百二,你还是找你姐姐多学点,别出来喝花酒了。” “姐姐?”青年哽了一下,木然道:“唐首座是在下堂姑。” “咳,咳咳咳……”赵长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脑子里莫名闪过的是崔元央,暗道她怎么没个大点的辈分,一堆白胡子老爷爷喊她姑奶奶那才好玩。嗯,说不定真有,只是没见到。 脱线念头一闪而过,口中调笑道:“小侄儿乖,扬州是大人玩的地方,回去喝奶。” 唐不器大怒:“悖逆之徒,还敢妄言!看剑!” 一泓春水从天而降,直奔马上的赵长河。 楼上栏杆挤满了人,四周行人驻足,翘首而望。 这可是潜龙榜内的英豪争锋!难得一见! “万兄。”酒楼里有人说:“这唐公子的剑,怎么看上去很慢的样子,我都可以躲开?” 万东流笑而抿酒,没有回答。 实际上无需回答,因为这人的话都没说完,那边赵长河背上龙雀忽然出鞘,劈在唐不器剑路边上,明明看着相隔几寸,却骤然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定睛看时,一刀一剑明明碰了个正着,就像唐不器临时转了剑路,送给赵长河砍一样。 酒楼里瞬间哗然。 这区区玄关四重之间的争锋,居然已经没几个人看得懂! 唐不器半空之中吃不住力,又倒飞而回,稳稳落回酒楼栏杆,锐目瞪视下方的赵长河,眼里的不屑消失了,凝重无比。 这人居然真能一眼勘破春水剑法……他的刀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也含有一点唐家的意呢? 之前问万东流这一剑看上去很慢的那人早就哑巴了,心知肚明如果自己接这一剑,可能喉咙已经是个血洞。他有些敬畏地看着唐不器的背影,低声问万东流:“万兄,这一剑一刀,如何解释?” 万东流笑道:“春水剑法,潋滟难测,真让你们看出路子,你们也是潜龙之列了。更何况唐兄这一剑自成气象,已有大家之风,便是我来接也要非常狼狈。” 唐不器听见了,回身微微点头致意,示意自己承这一捧。 毕竟场面上他被一刀逼退,谁都知道是下风了,被万东流这么一说反而没落面子。 万东流又道:“而赵兄这一刀堪虚破妄,直指本质,这是江湖浴血厮杀出来的战斗敏锐,非一般人可比,你我易地处之,是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的。尤为可贵的是,赵兄似乎已窥刚柔并济之道,依我看这潜龙八十八低了,还得往上排才是。” 赵长河抬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表示承情。 帮我装逼不是……否则自己不想伤了唐晚妆的小侄儿,这一刀看不出多强悍,这逼装不出来,有个惊叹路人在解说不是挺好嘛…… 虽然这货最后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提醒旁人赵长河今非昔比的恶意,不太好判断。 赵长河心念转过,面上大笑着策马离开:“小侄儿这剑不错,还待雕琢。” 唐不器怒喝道:“再让我听见你对我家长辈出言不逊,你我不死不休!” 敢情是因为以前自己口嗨了他姑姑几次,这小子为了长辈尊严来找麻烦的……你姑姑自己都不在意,你纠结个蛋呢……不过这理由还行,赵长河无所谓地摆摆手,悠然打马过桥,眨眼消失在街巷。 结果发现自己还是高估这些公子哥了,离开没多久,前方便有一个中年人拦在街尾:“前通缉要犯,打马过闹市,持刀斗殴……阁下还是跟我们回镇魔司走一趟吧。” “……”这唐不器面上不纠缠,背地里居然使唤镇魔司来拿人。这是穿进了什么都市嘛?赵长河很是无语。 本来还打算找镇魔司通个情况,可又不能光明正大问人镇魔司往哪儿走,没法实施,这回看起来也不用实施了,这边镇魔司还真不一定多么可靠。 “老子的通缉令已经撤销了,现在身份与常人一般无二。若我持刀斗殴就要抓捕,那唐不器持剑挑衅又是什么?镇魔司是朝廷的镇魔司,还是唐家的镇魔司?” 中年人有些尴尬,左右看看远处围观的路人,只得道:“阁下通缉令撤销,是首座给崔家颜面,不代表已经赦免无罪。何况阁下盗匪出身,入城何为?本司职责所在,总该问个分明。” “老子入城,一为扬州风月,二为江南人物。”赵长河勒马换道,懒得理会:“如今都见到了,风月可嘉,人物一般。” 中年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忽地传音入密:“弥勒教有精神幻术,会让你觉得那是亲近可靠之人,切记小心,不可轻信。” 赵长河怔了怔,面上依然一副不忿的样子,策马离去。 原来这位倒是唐晚妆真亲信,大约知道自己的“密探”身份来着,他也是想找自己交流没有机会,顺应了唐公子的纨绔要求反倒可以光明正大前来一见。 这座城市……好像人人都活得很累,无论正魔,都在做戏。 阴云在上空汇聚,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却说岳红翎一路跟着赵长河进城,到了赵长河被唐不器纠缠之时,她不想被万东流等人发现跟在后面,略作沉吟,便先去了潇湘馆。 略作查探,果然很快就发现了几名有强烈弥勒教功法气息的女子,正在嘻嘻哈哈地更衣。 其中一名尤为高挑俊秀,眉目略作打扮,还透出了勃勃英气。几个老鸨笑嘻嘻地给她披上红色武士劲装,扎起马尾,整理衣襟:“瞧这模样,可不是活脱脱的岳红翎么?” 估摸着这就是所谓拈花天女,岳红翎都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像。 拈花天女道:“主要这英气有点难学,咱们不是那一款……再说如果真和他欢好起来,该是什么姿态,这个藏不住呀。” “没什么要紧,他此时满心都是经脉之事,有暗恋中的女子抚慰传教,他只会越发沉陷当真。再说了,岳红翎在床上是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啊,你就是再妖,那也是因为喜欢他呗。” 岳红翎:“……”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这不仅是要假扮,甚至真的打算让赵长河以为他在和岳红翎欢好! 拈花天女整理清楚,对镜照了一下,笑道:“确实挺像,连我自己都快分不出来了。” 众人都笑:“何况他能真有多了解岳红翎啊?秘术一用,略作引导,他根本分不清的。据说他现在被唐不器拦在桥头打起来了,你不妨去他屋里等,那门一推开,暗恋的姑娘就坐在那里,小伙子估计心都要化了。” 一伙人笑嘻嘻地把拈花天女送进赵长河的房间,又四散退去。 拈花天女在屋中自顾比划了几个姿势,寻找岳红翎的感觉,忽然眼前一花,镜子里似乎多了一个岳红翎。 她骇然转头看去,眼前忽地一黑,失去了意识。 赵长河满怀心事地回到潇湘馆,径自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岳红翎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见他进门,微微一笑:“回来了?” 草,这幻术贼寄吧像啊!赵长河心中狂跳,这尼玛也太像岳红翎了吧! ———— ps:今晚加~12点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假岳红翎 不仅是外表像,这神态、语气,乃至于自斟自饮的潇洒,以及和他熟稔的态度,根本就是岳红翎。 单纯靠化妆和演技是不可能达成这个效果的,他这么熟悉岳红翎,别人扮的一眼就看穿了,可这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是假的。 只能解释为弥勒教的幻术效果确实有点门道,完全感应不到幻术作用,却还是无声无息的着了道,真的牛逼! “我本来以为弥勒教就是找个人扮扮样子,万万想不到居然真是岳姑娘在此,这就是法元大师说的惊喜?”赵长河故作一脸惊喜地坐到她身边:“想不到,想不到……岳姑娘竟真是弥勒教天女……” 岳红翎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话?你还能不知道我是不是弥勒教徒? 哦,不对不对……他这是以为弥勒教天女打扮成我的样子,不想被弥勒教天女窥破他和岳红翎的真实关系,所以故意装成不熟悉岳红翎而已。 岳红翎才不是来这玩角色扮演的,既是打算和赵长河商议正事,也是不想看见别人扮作自己的样子顶着自己的身份陪谁玩乐欢好,想想就恶心。 便直接道:“我就是岳红翎啊。” 赵长河哪里肯信,口中笑道:“当然是岳姑娘啊,当年姑娘救我于赵厝,我就心生倾慕,难以忘怀,怎么也不会认错人的。想不到法元大师……不,上佛真让岳姑娘前来指点我佛法教义,这可真是太好了……” 岳红翎差点想一脚踹过去,真人在面前,这傻子死活觉得这是天女化妆兼幻术,那我还得自证身份才行了? 世人眼中这二位的交集仅限赵厝,赵长河这说给假货听的话也正是别人坚信他暗恋岳红翎的原因,毫无破绽。而只有真正的岳红翎知道,大家的交集远不止于此,山寨里的压寨夫人才是两人关系开始密切的过程。他越是只提赵厝,越是证明他心中这是假货。 所以其实只需要提到山寨交集,这戏就直接破了。 可正当岳红翎想说的时候,话到嘴边忽然住了口,耳朵微动。 有人窃听。 她只能把话吞了回去,搜索枯肠开始配合样子:“正因为你我有如此渊源,佛陀才让我来引领于你……我们弥勒教与伱本就是天作之合,有你欠缺的背靠势力,有你需求的经脉造化,还有……还有我……” 说着自己都替自己点了个赞,真是天女假扮的岳红翎也就说得这样了!原来我还有几分演戏天赋的嘛! 然而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赵长河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一脸猪哥相:“我懂!明人不说暗话,弥勒教不就是想招揽我嘛,早说有岳姑娘在,招招手我就入教了!当然,得一亲芳泽才行……啊,岳姑娘莫怪我老赵就是这么直接,我对你真是魂牵梦绕……” 一边说着,还试图伸手去揽她的腰。 赵长河当然是故意表现得猪哥相,营造粗鲁汉子的人设,对方越是轻视这样的傻逼,就越可能抖搂出一些深度的秘密。比如说弥勒教到底下一步打算在扬州进行什么活动,就可能直接套出来,甚至让他直接参与。 至于施术控制,他认定对方不会直接上床的,怎么也要拿捏一二,毕竟装的是岳红翎,太放荡了容易引起怀疑。 果然“拈花天女”故作矜持,大怒一脚踹了过来:“赵长河!你脑子里只有这点事情吗!” 赵长河忍着没去闪,故意被踹了个人仰马翻,又一骨碌翻身起来,笑道:“我们匪类是这样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嘛,你真要跟我传佛法,我也听不懂啊,那要传到猴年马月去,弥勒教的大事还做不做了?” 这句话出来,岳红翎真的完完全全猜得到他的心思,是想套天女的话,可还是憋得满脸通红。 我又不是天女!这戏怎么演啊!外面谁在听,怎么还不滚!再不滚我砸台子了,都别演了! 耳内忽然传来外面的传音入密:“你怎么把他给打了?” 岳红翎冷冷回应:“那才是岳红翎。” 外面咂咂嘴,觉得似乎也对,便道:“也得给点甜头,引他慢慢入彀,可别演得太上瘾了。” 正在这时,赵长河又凑了过来,央求道:“岳姐姐,我知道你也不是一般的天女,那至少给我抱一下好不好嘛……你给我抱一下,我就认真听佛法!” 这边一声软语岳姐姐,那边在说给他点甜头,岳红翎真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一个犹豫没闪开,已经结结实实被他抱在怀里,还凑近脖子香了一下。 岳红翎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肌肤绷得紧紧,死死忍住一巴掌把他抽成个陀螺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第一件事是先传音给外面的人:“我们快开始了,你还要在外面听着?” 拈花天女的地位倒也不是一般教徒能染指,外面听了讪讪地笑:“只是怕出篓子,替你护持……既然这货完全被岳红翎勾了魂儿,倒也不必多看了,这就走,这就走。” 那边赵长河软玉温香抱满怀,心中十分惊奇,这怎么连香味儿都能和岳红翎一模一样,居然还绷紧得跟个雏儿似的,这真是幻术能达成的体验? 口中却还是敬业地在套话:“岳姐姐,我终于抱住你了,你不知道我想这一天多久了……只要你说要我在扬州帮你做什么,我立刻就去做,死了都值……” “是么?”怀中的“拈花天女”冷笑起来:“这么想抱岳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长河道:“当然是当初坐在你的马背后就开始了……” “哦?那我受伤在你屋中,你怎么不趁机轻薄?” “那是因为我敬……咦?”赵长河僵了一下,猛然瞪大了眼睛。 那副在她怀里颈上蹭蹭蹭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慢慢后仰,看见的是对方冷笑不已的神情:“当家的,你很能装嘛,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抖搂出来了?” “啊不,不是,岳姐姐你听我说!” “哐!”岳红翎站起身来,一个背摔,恶狠狠地把赵长河掼在了地板上:“死了都值是吧,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赵长河抱头趴防:“卧槽为什么你会是真的!我冤枉啊我特么……我特么说给假货听的,想哄出她们要在扬州干什么……哎哟别踩了,那都是假话,我从来就没喜……” 话忽然顿住了。 背后的怒踩也顿住了。 气氛变得死一样寂静,只剩岳红翎略带急促的喘息声,在屋里轻轻弥散。 屋外忽然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接近,又在传音:“怎么了,我们听到响声……咦?这喘息可以啊……刚才的声音难道是那厮又用暴力?真特么猴急。” 屋中过于安静,连赵长河的五感这回都感知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心念电转,大声道:“弥勒教佛法果然高深,这一式莫非就是菩萨坐莲?赵某受教了……” 外面的脚步声再度远去。 赵长河翻身而起,压低声音,细不可闻:“此前那些话都不要往心里去……若说从赵厝开始就有什么是我心中所念的话,那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在江湖上和你策马仗剑,共闯天涯。今日之事起因尴尬,但很荣幸,我昔日之念,或许正在实现。” 岳红翎安静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回答。 两人都知道,之前赵长河截断了半截的话,终究是没肯继续说完。 ———— ps:三更到,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原来你们压根就是一对 他那么尴尬的时候想说“从来没喜欢过”来洗尴尬,可说一半卡壳了,宁愿挨打也不愿意说完,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是喜欢的? 不知道。 岳红翎倒是有种感觉,他更之前的几句话倒有可能是真意。 想抱岳姐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当初坐在你马背后就开始了。 那为什么不趁着受伤轻薄? 因为敬重你。 这脱口而出的因果,能是编给天女听的谎言? 那有很大可能确实是真意……臭土匪,还是个老实人的时候其实就不老实。 没关系,只要他说那是假的,自己就当不知道,大家还是如往常一样,就是如师如姐的朋友。 可是好难啊。 看如今两人沉默相对的氛围,总感觉有些什么在空气中缭绕,想要分辨却说不分明。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忽然自嘲地笑笑,坐回椅子上倒酒喝:“诶,我刚才忽然在想啊,我装急色的样子可能不全是装,说不定我骨子里就很好色,就想揩天女的油。” 其实他目前也开始怀疑自己很可能是真因为对方很像岳红翎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毕竟套话不一定要搞得自己那么急色的猪样,完全可以有其他方法,是不是因为满足了内心的某些念想…… 但这话光明磊落说出来,岳红翎应当就不会那么想了……可怜土著哪知道cos的价值? 果然岳红翎没想太多,很随意地坐到旁边,一把抢过他刚倒的酒喝了,冷哼道:“好色就好色,大男人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别走歪路就行。” 赵长河道:“就像弥勒教那样?” 岳红翎颔首:“你果然知道他们的性质……而且看上去已经在对付他们了,那我找伱就没错。” “你也是来对付弥勒教的?”赵长河失笑道:“真是巧。我之前听说你在扬州附近出现过,就想着要找你,正愁不知道怎么找,你就出现了。” “为什么想找我?” “感觉扬州风云诡谲,好像有种奇怪的气氛引着每个人都在演戏,从我第一眼见到的万东流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们自己。” 岳红翎暗道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是因为感觉这里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才想找你一起商议,两人计长嘛。 两人不经意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躲闪开了目光。 岳红翎低头看着杯中酒液,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没什么的一句话,怎么就尴尬起来了…… 难道就因为刚才抱过一下? 她很勉强才转回话题:“万东流怎么了?” “这人给我感觉很奇怪,像是弥勒教一伙的,但又像另有想法。不管怎样,漕帮都是重中之重,一旦漕帮出了岔子,这天下真就乱了。”赵长河道:“我目标在弥勒教,只是因为他们比较明确,其实我内心反而更重视深藏不露的万东流。” 岳红翎沉吟道:“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无论弥勒教搞了什么谋算,只要漕帮不倒向他们那边,形势就不会太坏?”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那行,万东流作为地头蛇,经常会做东邀请来到扬州的年轻俊彦,也是江湖礼数。之前就曾经邀我赴宴,被我婉拒了,如果还有下一次邀请,我去会会他。” 赵长河想起万东流请自己、今天又请唐不器的场面,心知这种饮宴接下来应该还不少,便点了点头:“有可能也会请我……” 顿了顿,神色古怪地道:“说不定会把我俩一起请,很多人想看我见到真实岳红翎时的乐子,我特么……” 岳红翎犹豫道:“要不要先商量一下,我们在人前会面,应该什么表现?” 这事儿其实挺有趣的,两人完全没那种关系,本来在人前会面直接正常交集就可以了,顺便也洗清别人心里的误会。可经由弥勒教这一场,反倒必须继续原设,否则弥勒教这边的戏就穿帮了。 赵长河便道:“那……我真追你?” 岳红翎心中莫名跳了一下,偏头道:“我拒绝你,就完事了,对不对?” 赵长河无奈地叹了口气:“对。” 岳红翎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你不公……你根本没想追求岳红翎,却把自己搞得声名狼狈,惹人笑话。其实源头是你在为我遮掩压寨夫人那事儿,是为了保护我的名声……” 赵长河打断道:“我乐意。” 气氛再度安静了片刻,岳红翎再度躲开他的目光,弯腰从床底拖出了另一个“岳红翎”:“后话不提。弥勒教的事,我们倒是可以先从这里搞明白一些。” 这话题转移得太过牛逼,赵长河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被拉回了正题:“原来你没杀她啊?” 岳红翎白了他一眼:“我杀她干什么?正愁没人问话呢,这不是送上门的落单高层?” 赵长河打量这个拈花天女,果然化妆易容之后还是挺像岳红翎的,当然假的就是假的,骗骗不认识的说不定还行,真熟悉的肯定骗不过去。 真是的,怎么会以为他们能以假乱真到这个程度,搞得自己这回在岳红翎面前脸都丢没了。 岳红翎已经把打晕了的拈花天女弄醒。那天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欲哭无泪:“想不到赵长河与岳红翎压根就是一对儿,佛陀也被你们骗了……” 岳红翎:“?” 赵长河:“……” 岳红翎懒得争辩,取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道:“我问你,法元是什么实力?” 这就是她一直观察不敢轻易动手的原因,堪不破虚实的情况下,胡乱动手那叫送。 结果魔教的狂信远超她的预计,那天女居然极为硬气地闭上眼睛,宁死不答。 却见赵长河笑吟吟地蹲在天女旁边:“你该不会以为,这是为教殉身,死后往生极乐,进入真空家乡吧?” “真空家乡”四个字出来,天女的神色都微微变了,暗道这赵长河装着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要人传佛法,实际知道的怕是比岳红翎还多……因为这是白莲教特有的说法,被他们揉合使用,而这种极为边角料的知识即使是对上个纪元研究很深的人都未必有印象,这赵长河却似很清楚! “你这样死了能不能进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会不会嘉奖你,我不好说。”赵长河笑吟吟地取了把剪刀,在她脸上比划:“你猜,如果把你划得破破烂烂,脱光了倒吊在二十四桥,身上大写着‘弥勒教天女’,弥勒和老母还会不会嘉奖你的忠实?” 岳红翎撇了撇嘴,你很会嘛…… 天女睁开眼睛,眼里终于有了些慌乱:“佛陀会知道那不是我的错!” “这话说了自己信嘛?”赵长河笑道:“咱们打个赌?到那种时候,只要我回头是岸,弥勒依然还会善待我,让我皈依。反而是你这把弥勒脸面丢没了的天女,要堕入畜生道,怎么都回不了头的。” 天女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赵长河道:“其实我甚至是岳姐姐,加入弥勒教的可能性至今都存在,只不过你们之前用的套路太粗暴,未免把老子看得忒也轻了。如果大家好好接触,你好好跟我宣教,比如说说弥勒教多么强大之类的,我这种匪类斟酌利弊,说不定就真加入了,说到底我们双方根本没有什么仇恨反而很有缘分,对不对?” 无论天女信不信这番话,总之这是一番能让她不用死还能光明正大说弥勒教信息的上好台阶,岳红翎听了都有几分佩服,美目打量这个化妆成自己的天女,不知道她怎么选择? 天女迟疑了好一阵子,低声问:“你们真的还有入教可能?” 赵长河道:“当然啊,时至今日除了你们傻缺似的想套路我,其他的我们还有什么仇恨吗?” 天女终于道:“弥勒测试法元佛陀,说有人榜实力了,但怕乱世书乱通报,没去打硬战泄露天机,别人眼里,早年的张半佛才玄关六七重呢。” “这么牛逼,你们弥勒教这种藏着实力的人有多少?” 天女眼里再度有点狂热的光:“不计其数。” 赵长河点点头,也不知信没信,忽然道:“既然法元大师这么强,那还要我干嘛用?他就是要刺杀扬州知府,也是很简单的事吧?” 岳红翎发现用不着自己了。 只要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后面自然竹筒倒豆子,再也不会隐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极乐大法 “何用刺杀?”拈花天女果然很自然地顺着话头,仿佛真是在展示强大,劝说入教:“我们弥勒教广布江南,扬州绝大部分的官员都与我们合流,漕帮多为信众,知府身边就有天女。只消振臂一呼,莫说扬州了,整个江南都是我们的。二位如果能加入,届时都是菩萨。” “都这么大势了还在蛰伏,所以你们只不过是在等时机?”赵长河道:“比如等你们的教主在别处先起事,然后这边呼应?” 拈花天女摇头:“这我属实不知……反正我奉命来给公子宣教,确实没有说过需要公子做些什么,无非就是吸纳入教。如果真有需要公子做的事,说不定后续会是让公子吸引四象教的关注,方便我们设伏杀之,毕竟你与四象教有怨,是个不错的饵……我也只能想到这些。” 赵长河倒被说得一愣:“四象教也在这活动,比伱们还隐秘?” 岳红翎低声道:“四象教历来都以隐秘著称的,与弥勒教这种需要广布教徒的不一样,他们志不在此……最多就是像收服血神教一样,收一些附属替他们在明面上办事。绝大多数时候,你甚至不知道身边谁是四象教徒。” 赵长河挠头:“我倒觉得常见……” 连拈花天女都忍不住了:“公子你自己是四象教下属教徒出身,常见不是很正常吗……” “好吧。”赵长河奇道:“我修行尚浅,你们如此青眼,真就因为我和四象教这点渊源?” “倒也不仅如此。我教修行,杀生成佛。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公子嗜血凶徒,杀气冲天,最是适配我教……修罗之称并非绰号,而是佛陀对公子的期许,将来或许可证修罗果位呢。”拈花天女说着,脸上竟真有了期待和崇拜之色,她这勾搭赵长河的使命在她角度上是真心的…… 赵长河:“……那你们还不如去收编血神教,他们才是嗜血凶徒。” “我们也想啊。”拈花天女有点恨意:“四象教真个烦人,无非四个上古妖兽,有什么值得信仰?” 赵长河道:“按你这么说着,那你们说可以改善我经脉状况,难道还真有其事咯?” 拈花天女小心地看了岳红翎一眼,岳红翎一直安静听他们交流,只是偶尔解说一句,好像把场面主导都交给男人的小媳妇似的。 天女暗暗称奇,口中低声道:“确实是真的,我教天女极乐大法,可使天女佛陀双双受益……许多成年入教的信徒,都是因为渡来真元,修行突飞猛进,自然没有经脉定型的烦恼……公子若是愿意,我……” “不可轻信!”一直做个小媳妇的岳红翎忽然就插话了:“他们这无非是采补邪功,借助炉鼎免去日积月累的苦修,看上去突飞猛进,实际对你的经脉问题毫无帮助。更兼采补所得秽气杂乱,那种修行很虚,你不可贪快……还有,还有他们这个能控制人的,你一旦贪恋,以后再也解脱不……” “好了,说那么多。”赵长河看岳红翎那焦急的样子觉得萌起来了,下意识伸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可手伸了出去才想起这特么是岳红翎不是崔元央,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岳红翎就定定地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又收回去的样子,“哼”了一声。 拈花天女急道:“我们也并非全都是采补,也有菩萨天女正当双修互有进益的!否则我们高层如何练功?而长期和合滋养,对经脉确确实实有一定改善效果的,此言若虚,让我永不得返真空家乡!” 赵长河与岳红翎对视一眼,这誓都发出来了,应该确实是有这种的,只不过她们原先想对赵长河用的肯定不是这种而已。 赵长河这回倒还真有点心动,暗道这玩意儿不是主角必备嘛,虽然未必治本,可这都不会还穿什么越?便道:“你有这功法么?” 拈花天女这回不知道说的真假了:“此功我也只得皮毛,公子必须入教,弥勒自会相传。” 岳红翎犹豫了一下,居然开始搜她的身。 赵长河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颇有些古怪。 岳姐姐您是在帮我找双修功?打算找来让我跟谁用? 岳红翎确实在帮他找双修功……仔仔细细搜了一圈,没发现,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不会那种搜魂之法,又或是精神控制的秘法,否则当有所得……” 拈花天女同样被摸得神色古怪,到底我们是魔教还是你是魔教,您不是女侠吗?还是说,其实您抢先摸,只是为了不让他摸?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并不掩饰的脚步声,有人在门口低声说:“二位……可尽欢否?” 赵长河目视天女,天女心知单是知府身边有天女这样的泄密已经很难被宽恕,要是被知道了剥皮抽筋都是轻的。戏到这里她当然知道怎么演,很快媚声道:“长河真是悍勇,弄得人家至今瘫软呢……” 还在她身上摸的岳红翎抽了抽嘴角。 你不要当着我的面扮演岳红翎,长河是你叫的吗? 却听门外笑道:“打扰了打扰了,是万少帮主来递帖子,请赵公子赴晚宴。” 赵长河道:“在哪?” “明月楼。” “回复他,我会去。” 门外应了,笑道:“那就不打扰二位继续了,祝玩得开心。” 拈花天女适时娇喘了一声,那是被岳红翎摸的。 岳红翎:“……” 赵长河憋着怪异的情绪,忽然掏出一粒血气浓重的药丸塞进天女嘴里:“此乃我血神教的血煞丸,十天之内若无解药,将气血乱窜,浑身炸裂,死得惨不堪言。不要指望弥勒能救你,大家体系不同。” 其实他有个屁的毒药,那压根就是压制血煞功犯病用的定血丹,当然外人感应过去都是血神教的特殊手法,很难分辨。 拈花天女默默感应了一下,确实感应得到血液里多了点东西,她叹了口气:“公子无需用这种歹毒药物,奴家也必须演下去……今天和公子欢好的必须是我,我自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至于二位真是一对儿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赵长河与岳红翎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岳红翎道:“我去街上露个面,看看万东流会不会找我。” 说完穿窗而出,眨眼不见。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想过辩一句,是不是一对儿……反正压寨夫人那会儿不就是这样的么…… 拈花天女正在叹气:“弥勒教没有把公子当敌人,才会被公子这样哄骗,一旦有人醒悟,公子可危险至极的……其实何必呢,真做自己人有什么不好么?我实在想不明白……” 赵长河没去和她说三观,这样的天女被洗脑已深,是说不通的。何况你们想用秘法控制我的手段也不见得多“自己人”。便也没多说,只是道:“再说吧。” 他坐了片刻,等岳红翎离得远了,才开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门外见到个龟公,还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天女假扮的岳红翎没瞒过我,不过扮成那样子玩起来真是滋味绝佳,上佛说的惊喜知矣,替我感谢上佛美意。” 说完施施然离开了潇湘馆。 龟公小跑着进了屋,拈花天女满脸红潮,眼含春水,慵懒地整理着衣服,叹气道:“穿帮啦,都跟你们说了上了床之后那味儿藏不了的……不过还好,他算承情,觉得玩起来特别有感觉。” 龟公表示理解:“那秘术控制之事……” “都穿帮了哪里还敢乱用,他也不是傻子,慢慢来吧,我觉得此人完全可以争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指不定他就真迷上我的滋味了呢……” ———— ps:晚上还有~月票还有嘛?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群英会 赵长河也知道这样戏耍弥勒教简直是在走钢丝,天女说得没错,对方并不是傻子,无非是一直是想吸纳,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反倒是对他们怀着恶意,大家不在一个频道上,才形成了这个有趣的状态。 那法元有人榜实力不知道是吹了几分,就算没有,估计也该有岳红翎的水平,而扬州到处都是他们的信众,应该假不了。一旦哪天反应过来被耍了,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这就是“密探”嘛……要不是担心真做了啥会被秘法控制,赵长河简直都想真个入教玩玩了,反正一身反骨天下皆知,到时候叛教完事。可惜怕控制,只能这样走钢丝。 其实还挺刺激的…… 成果这不是有了嘛,起码现在知道漕帮多为弥勒信众,知府身边还有天女,按这个形势看,说不定知府都已经是弥勒信徒了,至少被控制了。 赵长河也不禁有些忧虑,按这见闻,弥勒教已经是可以随时掀起半壁江山山呼海啸般的造反狂潮,这不是城内镇魔司能阻止的事情,只不知道在等一个什么契机。原先说帝国末期还没彻底崩坏成乱世,可如今看着随时就可以开始。 说是说不想做皇子,天下大事不关自己的事,可……这弥勒教不是良选啊,那种邪门教义只会把人们更加推向深渊,无非满足教派上层的一己私欲。 要是迟迟造反,赵长河觉得自己多半就不管了,反正天下按传承也是她的…… 一路走神思量着,忽然之间,背后龙雀微微震动。 赵长河悚然一惊。 龙雀示警! 自当初绕道抵达剑湖至今,就一直没有遭遇过什么艰难险阻,这还是近月来龙雀第一次示警! 杀机在哪? 身后眼迅速逡巡,很快发现身后远处屋顶,似有寒光。 “绷!”弓弦声起。 赵长河恰恰旋身避开,正好调整了方向,脚下一顿,炮弹般冲向偷袭者的位置。 对方显然也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赵长河居然未卜先知似的避开这必杀一箭。见赵长河冲来,飞速腾挪,几个闪身就到了一个西域商市般的所在,转进人潮不见了影子。 赵长河毕竟从远处追来,到了地方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方的影踪,没法找了。 他站在坊市外面看着一群异域商人和游客,紧紧皱着眉头。 刚才惊鸿一瞥,看见对方戴了个面具,实在晃得太快,只知道面具是蓝色的,其他都来不及看清。足见对方的谨慎,这种必杀偷袭居然还戴面具,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意外看见认出。 这不是之前听雪楼的风格,听雪楼刺杀可不怕被人知道是他们刺杀的,还恨不得宣扬做品牌呢,以前也从没戴过面具这种玩意,化妆成这些异族商人突然袭击才是他们的风格。 既然不像是听雪楼,那自己最近哪来这样的仇家?真是奇怪。 异域商人聚集坊市的么……莫非是异族人?啥时候惹到异族人头上去了,压根没交集啊。 总不会是刚刚得罪了的唐不器吧,这么low?赵长河在心中把仇家细细捋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看看天色已晚,还是先抓了个路人问路,一路找向了明月楼。 说不定漕帮的势力能帮忙找点线索……咦,会不会就是万东流?可他这时候做主人在接客呢,哪能跑出来刺杀?派人?动机呢? ………… “春风阆苑三千客,明月扬州第一楼。” 无论是不是套皮也好,如今的明月楼依然是扬州第一楼,通明的灯火把黄昏映衬得如同白昼,里面笑语欢声,婢仆盈门。 见到赵长河慢慢走来,马上就有人高声喊:“赵长河赵少侠到!” 赵长河心思暂时从刺客身上挪开,颇觉有意思——他好像也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少侠”? 想得到这个称呼好像还挺难的……虽然眼下也不过是客套,别人心里不叫你少匪就不错了,但听着还是颇觉有趣。 他拱了拱手,大步入内。 说是在明月楼这种地标式的高楼建筑请客,但此时主人客人都未曾上楼,全在下方大堂分坐叙话。 见赵长河进来,一群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万东流大笑相迎:“赵兄来了,请坐请坐!” 赵长河扫了一眼,没见岳红翎,不知道是还没来呢,还是万东流没邀请。倒是主位上莫名其妙坐了个中年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东流他爹。 赵长河团团拱了个手:“赵长河见过诸位。万兄,介绍介绍?” 万东流引着他到那中年人身边,笑道:“好教赵兄得知,这位是我们钱知府!听闻江湖潜龙之会,钱知府他老人家颇为期许,特来见见诸位俊彦。” 赵长河一下子心思都没了,谁他妈耐烦应酬个鸟官?你家的天女还好吗? 心中如此,手上便不甚恭敬地随意一拱:“原来是知府大人,幸会幸会。” 那钱知府上上下下地打量地打量赵长河,嗤地一声:“果然匪类。” 赵长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万东流,万东流悄悄拉了他一下,示意到一边说:“赵兄,这个属实是小弟的过错,不知为何知府知道我这边宴请潜龙群英,非是要来凑热闹,小弟推拒不得,也是烦恼。” 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理解,不搭理便是,介绍介绍其他几位?” 万东流拉着他到客座:“唐兄你们已经相识了……这位是太乙宗的玄冲道长,高居潜龙第十二。” 赵长河打量了眼前年轻道士一眼,长得普普通通没什么记忆点,但人家的潜龙十二可是实打实的,迟迟都才十三,和万东流一样,这些人的潜龙排名都很早了,现在天知道什么水平? 赵长河没有轻视,很是客气地拱手笑道:“幸会。” 玄冲小道士倒也很客气,说的话让赵长河挺意外的:“幸会幸会。赵兄叛出血神教,力斩魔教贼首,实是为江湖除一大害,我辈中人也。”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暗道怪不得了……自出北邙以来,官府抓捕过、魔教通缉过、刺客暗杀过,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道宗门来找麻烦,完全没有存在感,敢情在他们眼里这是诛魔除害了,并不想与自己为难。 可以可以,该伱们是正道,就是看上去不太给朝廷通缉令的面子,唐晚妆这镇魔司的事情感觉比想象中的还难做。 赵长河遇刺兼遇上傻逼官僚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继续问道:“其他几位呢?” “这些都是我扬州本地俊彦,这位是玉面神剑小白龙苏……”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大笑声:“介绍介绍,介绍什么虚头巴脑的鬼东西!我道中土潜龙,浪得虚名,江南俊杰,尽是狗屁!” 随着话音,大门“砰”地一响,两位看门的被人砸进门内,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万东流一直豪爽好客笑吟吟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哪来的过江龙,在我漕帮地头生事?” 门外呼啦啦进来十余条汉子,尽数扎着异域发辫,身着番邦衣袍,一看就不是中土人士。 赵长河心中微动。 有意思,刚刚刺杀自己的人躲进了异族坊市,这没多久,万东流的场子也被异族踢馆……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钱知府,所以这位今天杵在这儿,是为什么来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满堂花醉三千客 众人都在打量闯进来的异族人。 其中领头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身高九尺,敞开上衣,肌肉虬结,那二头肌鼓起都快比一般人的脑袋还粗。背上同样一把造型离谱的大阔刀,那粗狂之意看上去就像是稍大了一号的赵长河。 赵长河伸着脖子打量了一眼,人好像是比自己大一圈,可那阔刀好像没有龙雀大,比例看上去反倒没自己这么离谱……很明显感受到龙雀有点小骄傲,又有点跃跃欲试的战意,刀气都快遮掩不住了。 妈的就长得大一点你骄傲个啥啊骄傲…… 矮的那个也只是相对这壮汉矮一点,实则也有七尺余,相比一般人算高的。他倒是有点风度,听了万东流的喝问,便笑吟吟地回答:“听说中原武道昌盛,我们虽然是来做生意的,也仰慕风采。据说万家少爷请扬州英豪在明月楼相聚,想必是好大的盛景,我们不胜向往,特来一会。莫非扬州英豪怕了我们这些生意人?” 万东流冷笑道:“我们是朋友聚饮,又不是武道之会!打扰万某朋友聚饮,还想在扬州做生意!” 说着猛然拔刀:“漕帮儿郎们,跟我……” 那人“哈”地打断:“所以我们说了吧,中土潜龙浪得虚名,这么多潜龙榜上俊杰在此,居然不敢一对一比武,还打算群起攻之,有何面目自夸人物风流?可笑,可笑!” 万东流正待说什么,身后传来钱知府的声音:“东流,他说得也没错,平白落人口实,不妨比一比,让他们知道我大夏天威,反是美谈。” 万东流皱起眉头,玄冲唐不器等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美谈个锤子,天知道对面是什么级别,万一混着个天地人榜的在里面,大家是去陪对方搞笑的? 却听那人笑道:“我们草原英雄,可不会玩你们那些花花肠子,潜龙对潜龙,绝无妄言。” 旁边那九尺大汉一声爆喝,声如雷震:“巴图在此,谁敢一战!” 众人一阵私语。 乱世书笼罩天下,当然不会只排中土人物,这位还真是如假包换的潜龙榜,潜龙九十九,狂狮巴图。 “呛!”唐不器早就忍不住了:“我来会你!” 他潜龙一百二十,正想找比自己高的磨砺,那天会找上赵长河其实也有点这个用意在。眼下这个巴图第九十九,比赵长河还合适,那模样还很有赵长河的样子看了都来气,这个不打更待何时! “唰唰唰!”唐不器一下场就是一道春水剑法中的名招“离愁渐远渐无穷”,一剑化三,三化无穷,刹那之间,巴图身周点点,尽是寒光。 旁观众人微微颔首,都觉得这会是一场龙争虎斗,毕竟潜龙排名不是实力排名,只能作为参考。九十九和一百二的差距其实很小,唐家的春水剑法又不是吃素的…… 只有赵长河微微摇头,一点都不看好。 唐不器实力其实还行,但缺乏生死血战的磨砺,那天连一丝压迫感都没法带给自己,对面这壮汉一看就是…… 想法都没转完呢,只听一声怒喝,巴图拔刀就是一个怒斩。 唐不器的剑花都已经到他喉咙了,那刀管伱三七二十一,我是认不出哪道剑光是真家伙,你刺到老子喉咙,你天灵盖也没了! 唐不器明明剑法更好,出手也占尽先机,却依然被这一刀逼得一身冷汗,迅速收剑向右侧急闪。 然而巴图看似重逾千钧很难收势的一劈,却极为轻巧地化直劈为横斩,直追唐不器胸口! 变式不及的反而成了唐不器,此时唯一的解法,是竖剑硬架这一刀,然而长剑真的能挡这种刀吗? “哐”地一声,还好唐不器手头多少也是唐家的宝剑,弯折未断,险而又险地撤剑飞退。 巴图踏前一步,继续追斩。 “住手!”一道寒光直奔巴图面门,却是玄冲道人生怕唐不器真的要被腰斩,紧急出手。 “铛!”一柄暗红弯刀突兀地出现在玄冲的剑路上,诡异地将长剑带偏,玄冲居然没能扛住这一奇怪的拖拽力量,踉跄了两步才站稳,骇然回首:“灵狐刀!你是妖狐赤离!” 正是用言语逼得大家一对一开打的那位,此时笑吟吟地颔首:“正是区区。” 场面一片哗然。 妖狐赤离。 潜龙第一! 而且是二十岁登上第一,牢牢占据了两年,至今也就二十二岁! 潜龙对潜龙是没错,你来个潜龙第一是什么意思! 一片震骇之中,赤离却转过头看了那边的唐不器一眼。 玄冲救援唐不器,被他阻了……然而唐不器被巴图一刀两断的事并未发生,一个疤脸汉子正将唐不器护在身后,背上一把比巴图还大少许的阔刀,但压根没有出刀。 巴图却有些忌惮似的,同样没有出手。 这刀疤汉子是赵长河?刚才错过了场面,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赤手空拳把唐不器从巴图那一刀下救出来的,以至于巴图居然忌惮…… 赤离心念闪过,那边唐不器又羞又气地指着巴图:“你、你这样的力量速度,你已经玄关五重了,根本不是当时潜龙九十九的四重!胜之不武!” 巴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老子四重那是乱世书八个月前说的,若八个月还没长进,那还叫你妈的潜龙呢?老子已经嫌慢了好不?” 唐不器实力被碾压,连智商都被鄙视,羞愤已极,就要离开。 赤离一声轻笑,目视玄冲道人:“道长,看来他们一百多名的战局胜负已定,你我是否继续?” 玄冲皱紧了眉头。 他知道自己真的不是赤离的对手。 潜龙第一,光是这四个字都能压得同辈人喘不过气来。 赤离目光扫过赵长河,似乎并不想和八十几名的争斗,又看向了万东流:“万少帮主可要下场玩玩?” 万东流漠然道:“我不是潜龙第一的对手。” 赤离仰天大笑:“所以说中土潜龙浪得虚名,风流人物不过如此!今日知矣!巴图,我们走。” 场中一片寂静,人人双目喷火地看着他大笑的模样,紧紧捏住了拳头。 可寂静声中,却仿佛听到了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飞速接近,赤离的笑声渐渐停歇,有些惊异地暗忖:“此人的马蹄声,打乱了我的笑声在人心中种下阴影的效果……这是哪来的人榜宗师?” 马蹄声止,清朗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是谁在说中土潜龙浪得虚名?” 随着话音,一袭红裳大踏步进门,人尚在门槛,剑气已冲霄。 但那绝美的容颜,却让明月黯然失色,让满楼鲜花自惭。 她的美目掠过赤离,第一时间却是落在了赵长河身上,赵长河微微一笑。 来人又向万东流拱了拱手:“不请自来,找万少帮主讨杯酒喝。” 万东流哈哈大笑:“想喝多少喝多少!” 赤离神色有些凝重地看着来人,他没想到,给他这般压力的居然是一个英姿飒爽美得不像话的女子,可他了解到的宾客名单没有这个人。 他慢慢开口:“阁下何人?” 来人这才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中土神州,岳红翎!” ———— ps:最近发现经常缺逗号,这个与那些异体字一样是点娘的新防盗措施,不是我漏了标点,看着别扭的话还请海涵,没办法……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岳红翎,潜龙第二! 场中许多人都屏起了呼吸。 岳红翎登上潜龙第二,也已半年了,她心中最佳的磨砺对象,岂非就是赤离! 而赤离若要扫中土潜龙的颜面,打十名之后的也显不出能耐,他要么就是直接找人榜宗师挑战,一定要找潜龙榜的话,那就唯有岳红翎或崔元雍。 没想到只是漕帮少帮主一个惯例的请客聚会,居然能在这里看见潜龙一二名的龙争虎斗,而且还关系到国度之争、族群荣辱! 就连赤离事先也没想过真在这里能遇上岳红翎,在刹那惊愕之后,眼里泛起了狂喜的战意:“很好,很好,竟是落日红翎当面,得来全不费工夫!” 岳红翎淡淡道:“欲登人榜,最后的磨砺?” “不错。”赤离微微一笑:“不瞒足下……在下一路南行,沿途听闻一些号称‘堪比人榜’‘半步人榜’之类的大家,尽数挑战,杀了不少,却都觉得不是滋味,浪得虚名者居多。看来乱世书还是很有几分道理,是否名登乱世榜就是不一样,那些号称堪比人榜的,还真未必比得上潜龙前列,想必岳姑娘不会让在下失望。” 众人一阵骚动。 前些时日多有接近人榜的名家莫名死亡,原来都是他干的! 很多“堪比人榜”的强者,确实是被吹捧出来的居多,江湖上花花轿子众人抬嘛,但也并非全都是吹的。 玄冲道人问道:“黄鹤道长也是死于你手?” “不错。”赤离哈哈一笑:“牛鼻子老道吹得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如何?公平决斗,可不是在下偷袭,莫非太乙宗输不起么?” 玄冲眼里有些阴翳。 这位道长和他们太乙宗关系极亲密,却忽然横死,这次他出来也有查这个案子的缘故在,想不到就这么意外破了案……问题在于,他很清楚黄鹤道长并非吹出来的实力,是真的接近人榜,如果有机会与人榜中人比划过,是真可能挤进人榜的那种,不是浪得虚名! 换句话说,这赤离其实已经是真正的人榜末尾的实力了,所缺的不过是一场对人榜宗师的正式挑战而已……他才二十二岁! 夏龙渊的传奇,要在此人手里复刻么? 玄冲暗自为岳红翎捏了把汗……她年纪其实更轻,比赤离还少了些磨砺,真能打得过? 岳红翎并未多言,缓缓拔出长剑,遥指赤离:“剑名晚霞,长三尺四寸二分。阁下请。” 赤离倒持弯刀,微礼作答:“灵狐弯刀,有蛊惑心神制造幻景之效,阁下注意了。” “嗖!”长剑越过大堂空间,直奔赤离。 仅此一剑,众皆动容,站在赵长河身后的唐不器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心知肚明自己与这一剑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说他那一剑勉强算作迢迢不断如春水,那岳红翎这一剑就如一轮斜阳映照天边,无论江水何在,那余晖普耀,江水尽染,尽是辉光。 唐不器知道自己没法挡这一剑,连她的剑路都看不分明,好像只要身处这个厅堂,就无处躲闪。 甚至有种错觉,只要你还在天地之间,就无法躲闪。 他知道没那么夸张,只是一种剑意,带得他同为剑客者进入了意境里,但这就意味着心神被夺,已经输了——他连挡岳红翎一剑的能力都没有。 在这山河尽染的残阳之意里,一道暗红的刀影忽然切了进来,就像秋水长天之间被切开了一条线,于是水仍是水,天还是天。 场中众人只能看见弯刀横架,与长剑交击,时空仿佛都顿了刹那。 似乎有什么幻景正在侵袭岳红翎的神识,不知道她在这一刹那看见了什么,但那眼神却依然平静,连波动都没有。 长剑轻撩,那曾经带得玄冲踉跄跌退的弯刀却连一丝效果都没有起到,剑尖已经指向了赤离的咽喉! 赤离眼中闪过激赏之色,不知脚下走了怎样的步法,人看上去简直如同瞬移一般,已经到了岳红翎身侧,弯刀同样划向岳红翎的咽喉。 快,太快了……这奇怪的弯刀,奇怪的身法! 刀剑交错而过,两人停步回首。 这错身的刹那,人们只能听到“叮叮叮叮”珠落玉盘般的刀剑交击,修行稍微弱一点的,已经根本捕捉不到这一刹那双方的招式交换,根本看不分明! 连赵长河都没看清。 岳红翎和他对练之时收着太多了,这才是真功夫,终究是玄关八重,已经不是他眼下四重能彻底看明白的层面。 但他看得出,岳红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似是在绝对力量上还是比不上对方,这一串的交击,隐有下风。 赤离很可能也没达成玄关九重,但应该就在边缘上,比岳红翎多了几分积累…… 潜龙第一,名下无虚,乱世书从来不会乱排! 他就是年轻一辈第一人!无论潜力还是实力! 赤离回望岳红翎,眼里再度闪过激赏之意:“在下一路行来,修行相当甚至更低者,能让我感觉到刹那死亡危机的,岳姑娘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佩服。” 岳红翎淡淡道:“彼此彼此。” 赤离的话语忽然收束,仅仅传到岳红翎耳内:“但你这样的中土人物,更不能活在世上。” 随着话音,弯刀再起。 众人的视觉再度变得奇怪,一种奇怪的圆弧,似是绕过千万里,又似是直达终点,那种诡异的空间错觉能让人胸口发闷、脑子发僵,理解都理解不了这种神秘玄奥的圆。 一点剑芒在圆心绽放,眨眼就把这玄奥的感觉盖了个干净。 一剑光寒耀尽乾坤,千里河山尽失颜色。 什么空间,什么轨迹,全不在乎,因为我只要伱的命,你的刀落向哪里并不重要。就像刚才巴图与唐不器之战颠倒过来,这一刻搏这生死瞬间的是岳红翎! 赤离耳畔响起岳红翎的声音,还是那四个字:“彼此彼此。” ——你这样的中土人物,不能活在世上。 ——你这样的异族英豪,一样不能。 赤离真的佩服这女人的豪烈果决,区区比武,竟真能如此同归! 这真是一个女人吗?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狂猛的劲气呼啸而来,劈山破岳般砸进了两人中间。 那是一柄四五尺长的大阔刀,管你什么落日翎羽,管你什么草原妖狐,谁不躲开都要被劈得一刀两断。 “呛!”长剑弯刀轻触而收,各自飞退,一把阔刀准确地砸在两人中间,横亘了乾坤。 旁观者清晰地看见,赤离的肋下有了一道清晰的剑创,正汩汩流着鲜血。 岳红翎的左肩同样差点被弯刀劈开,鲜血淋漓。 两败俱伤! 若不是这把及时横断的阔刀,说不定真要同归于尽! 赤离看着自己肋下的伤,低声赞叹:“这万里中原,一十四州……年轻一辈,唯此剑而已。” 岳红翎没有回答,美目盯着阔刀掷来的方向,那是板着脸的赵长河。 你板着脸干嘛,因为我要和人同归于尽? 关你什么事……难道不知这种气机牵引之下,我们双方很可能都会下意识往你那边砍,你不要命了? 赤离也转头去看赵长河,神色也有了几分古怪:“兄台胆子倒是挺大的,还真不怕死……莫非是因为……” 所有人也都反应过来刚才这是什么情况,没这阔刀的及时分隔,可能要死人的。 这掷刀者眼力高明倒也罢了,他还真不怕成为被两人夹击的对象,不要命了这是…… 人们此时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听说这赵长河,暗恋岳红翎啊…… ———— ps:今晚木有了,祝大家节日快乐,都记得戴套。 感谢卤鸭、想做一条不用努力的咸鱼上盟~么么哒~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太弱了 想到这个,大家才发现这个赵长河挺有意思的……他冒着可能自己要重伤完犊子的风险,却居然是以劝架的模式中断双方,而不是偏帮岳红翎。 要知道之前玄冲救唐不器都是直接奔着巴图的面门去的,可没有人觉得玄冲做得不合适,救人之际还管那么多?家国之争摆在这,没真个围殴你已经是很有风度了。 但赵长河却居然没有选择把刀掷向赤离的脑袋,而是剁在中间,打断比武双方控制不住要闹出同归的可能,这属于是但凡有个正常裁判在这里都应该做的事情,挑不出一点毛病。 当事人怎么想别人可不知道,就算你想舍生取义、又或者你自信可以自己重伤换对方的命,亲友可不这么想,这会儿怕是连赤离身后的异族人都要承情。 有人觉得比玄冲还不合适?那异族反派都办不到,可能得异界人来。 然而这种方法明显比偏帮岳红翎更危险数倍,裁判的事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做的,但凡出了点差池,躺在地上的就是伱自己,有这个必要吗? 没有人相信是这赵长河公道得迂腐,明显是为了不让岳红翎明明打得平手却还留下“和人联手夹击”的看法,那对岳红翎多亏啊,于是宁愿自己多担风险。 这踏马到底是多喜欢岳红翎啊…… 人们没忍住偷眼看了看正在默默给自己上药止血的岳红翎,心道岳姑娘,这暗恋都差不多算明恋了,对了,他还找和你相似的姑娘去压寨玩,那亵渎的哟,您是不是表示表示? 我们想看乐子很久了诶…… 岳红翎并没有对那个压寨夫人做什么表示,也没在这当口说自己有没有把握重伤换命。她的表示是这样的:“赵兄止戈,在下很承情。但赵兄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危险?” 赵长河“哈”地一笑:“我的命是你从赵厝救下的。” 岳红翎不语。 赵长河续道:“老远丢个刀算什么危险了……这还是因为掷刀更快,如果是需要持刀扑上去更合适,那也要做!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能要和人同归于尽,还在那瞻前顾后的,出来混什么江湖、说什么侠义,为什么不滚回家喝奶!” 玄冲微微颔首:“我辈中人也。” 却听人群之中不知谁嘀咕了一句:“真只是报恩么……怕不是因恩生了点别的……” 岳红翎偏过了脑袋。 好嘛,明明英雄之举,被搞成这样,她都替赵长河憋屈。 赵长河环顾人群,不知道谁说的,也不找了,大声道:“有又如何!赵长河想拿岳红翎当压寨夫人,天下皆知,怎么了?这傻女人自命英雄,要和人同归于尽,老子就看不下去,怎么着!” 来了来了! 果然匪类,就是直接! 赵长河索性直接问岳红翎:“反正你多半也听说了……嗯,就那么回事,给不给机会,一句话就行。” 无数人兴致勃勃地看向了岳红翎,好像比刚才潜龙一二的决胜都要夺人眼球,就连那边同样在止血上药的赤离眼里都有了些笑意。 无尽的历练,永恒的生死,多枯燥。 看看人间痴男怨女,不失为一件乐事。 岳红翎也在看赵长河,两人心中都闪过刚刚不久之前的商议:在人前你我要怎么表示?我追你。我拒绝。一切完事。 他现在这些话就是按照约定来的……这确实可以直接把两人之间纠缠了这么久的风言风语彻底完结。但轮到岳红翎那一出,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拒绝,他将如同败犬,受万众嘲笑。 但说同意?自己真的暂时没有这样的心。 看着他的眼神,他的眼睛依然清澈,还含着笑意,好像在说看我的剧本表达如何?是不是很有气场,很合人设?轮到你了,快点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就数息。万众期待之中,岳红翎终于开口:“红翎心在天涯,暂无择偶之念。” 明明知道是这个答案,赵长河心中还是有了些许叹息,“嗯”了一声,叹道:“我知……” 话音未落,却听岳红翎忽然道:“但是……” 赵长河:“?”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红翎若要择偶,未必需要多么强大,但需侠义肝胆,在天下有保境安民之心,处江湖有扶弱锄强之意,此心相印,方能携手天涯。” 围观群众发出一声满足的“哦~”声,确实,这很岳红翎,总之不可能是问你能出多少彩礼。 岳红翎慢慢道:“赵兄肝胆有了……然则异族在侧,恃强横行,赵兄不敌赤离也就罢了,面对巴图何不出手?莫不是看他力量强于你,怕了?” 巴图:“?” 吃瓜怎么吃我这了,关我啥事啊…… 哦,好像关我的事,是我们来耀武扬威把中原潜龙往脚底下踩的,当然是仇敌,看戏差点给看忘了…… 赵长河莫名其妙地看着岳红翎,好像在说我们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你在干嘛? 岳红翎平静地对视,看不出真意。 赵长河微微摇了摇头,又转头看了巴图一眼,“呵”地一笑:“我不出手,当然有点原因的。” 岳红翎道:“那是为何?” 赵长河走了几步,伸手轻抚斩在地上的龙雀,慢慢道:“他太弱了,也就配欺负欺负大侄儿,对我起不到什么磨砺价值,没什么出手的兴趣。” 唐不器:“……” 巴图:“?”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 喂,你别看巴图潜龙九十九,比你低十一名就觉得自己比人家强。人家刚才已经显露实力了,是玄关五重,你还是四重没破吧?你可能潜力比他高,但强不是现在。 你们还是一个路数的,这种越级挑战更难打,能打赢就不错了,还敢说对方弱!你以为这还是你打方不平的时候让你洒石灰吗? 赵长河这话也确实在装,他原先不出手的用意是想观察万东流出手的,结果被接踵而来的变故破坏,巴图都一边玩去了,观察万东流的打算彻底成了浮云。如今形势到了这,自己怎么也不能漏了怯去。 龙雀早想和巴图一战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赵长河慢慢握住刀柄:“中土赵长河,请巴图兄赐教。” “呛!”龙吟声起,龙雀兴奋长鸣。 巴图早就气得青筋直冒,持刀而出:“好,好,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太弱!” 赵长河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可你真的很弱,让你先出手吧。” 赤离轻咳道:“巴图小心,这是激将,别中……” 可已经来不及了,巴图气得七窍生烟:“不就是刚才救你侄儿的时候一掌把我刀侧拍偏,让你以为你力气比我大吗!看刀!” 大嗓门把赤离的提醒都盖掉了,重刀提起,从右上向左下斜劈而至。 那呼啸的刀声都如狂风席卷,恐怖的力量真个开山裂石! 便是旁观的玄冲都暗自心惊,暗道换了自己也当先闪一步避免硬抗,这根本不是一般武器可以硬挡的,也怪不得赵长河掷个刀都能分开那两位死斗,正常真很难力抗这样的刀。当然在他们的层面要取胜也不难,就是借由剑术的灵活,很容易就能玩死这样的对手。 脑中想法一闪而过,人群之中已经发出一声惊呼。 却见赵长河同样持刀,由左下斜撩右上,正与巴图这一刀正面相抗! 果然一个路数! 光是这一刀就把所有人的热血都调了起来。赤离岳红翎之战太玄奥,很多人看不懂,这种力量与力量的对碰,才是最热血最刺激的交锋! 四重对五重!赵长河的力量能顶住么? “哐!”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如期传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既非僵持,也不是赵长河被劈得矮了身,反而是巴图的刀被重重荡开,空门大露! 赵长河的龙雀只需要随意往前一递,就可以轻易洞穿巴图的胸膛! “嗖!”一柄飞刀突兀袭来,撞开了赵长河的刀,却是赤离带伤出手,救下同伴。 赵长河没有追击,看着被飞刀击中的刀侧半晌,忽然一笑:“扯平了。” 赤离淡淡道:“你很厉害。我刚才的评价收回,中土人物,不仅那把剑,还有这把刀。” 赵长河转头看了他一眼:“希望你不要在中原死得太快……下一次对上你弯刀的人,就是我。” 赤离淡淡道:“随时恭候。我们走。” 来时气势汹汹的一群异族潜龙,此时巴图浑浑噩噩,赤离肋下带伤,颇有些狼狈地离开了明月楼。 一个与岳红翎两败俱伤,一个被赵长河一刀秒,结合这俩的关系,仿佛一场夫妻混合双打。 所有人面面相觑,基本都没看明白这四重对五重,为什么会是四重的力量胜出,真印证了他说的“你太弱了”…… 你就是以游斗方式赢了,大家都不会这么纳闷啊……这是什么道理? ———— ps:没想到有加吧,我也没想到~老夫老妻吃个饭就没事干了,唉…… (本章完) 说几句 朋友们劝我少对线,今天故态复萌一次,回头给朋友们骂一顿就是了。 从问道开始就总有一批这种: 一天到晚在书评区跳,这里尬那里尬,这里直白那里矫情那里文青,还扯以前不这样……从肆虐起就这风格甚至更严重,那时候天天挨这类批,光影的ps自嘲都还是历史证供呢,现在已经够收着了,反而变成以前不这样?记忆金鱼做的? 还扯什么玩烂梗,问道不这样。你妈的问道开篇就69式吃枣药丸密集烂梗,现在收着多少了,这书有几个梗? 还什么内心戏多,春秋不这样。你妈的我随便翻一页春秋,连让卓青青坐个椅子都一堆内心戏,春秋不这样? 本本书都要扯一堆现在xxx以前不xxx。 历史全在那,还要继续洗脑带这些破烂节奏带多久? 会跟节奏的也是纯纯逆天,真就没点自己的思考? 这不就是个人风格?不接受就去看你觉得不尬不梗不矫情不解释的,多简单一事?看前几章就觉得尬了还看你妈的看到一百多章天天在书评区尬尬尬的,你是鸭子吗? 是觉得这鸭叫能让我为你改变几十年写作文风?还是节奏带多了自己都信? 什么寄吧德性。 就这臭脾气,别说什么丢路人缘,我宁愿成绩少一半也想自己环境舒坦点,没事找事的走远点就行了,写书的写自己想写的,看书的看自己想看的,哪来那么多叽歪,真他妈吃饱了撑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十八宿 在场只有极少数人心中清楚,赵长河那一刀的速度,不知道是用了个什么手法,略微欺骗了视觉感观。 人们与对方的兵器相交,必然有一个预判交点,力道在那个时候才是最巅峰。便如正常人走路都有一侗落点预判,一旦提早用实了力那多半要扭脚的。 而赵长河的刀,非常诡异地与正常预判相比提前了一点点与巴图的刀相交,此时巴图的力量未达巅峰,而赵长河却蓄谋已久。 而与此同时,赵长河在这一刀上看似狂暴对撞,其实暗中还含了一点卸力。 他的六合神功,以前从来是用来增幅血煞功力量的,故能越级挑战,但今天这一刻,他把这部分力量用于卸力,在至刚一刀之中隐含了一丝柔劲。 就像一刀劈进了水里一样,那水依然流淌,而水中的礁石却还在反震,冲得巴图的力量再也没能顶住。 然后……赵长河这把刀估计有点门道,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古拙发锈,最起码比巴图的刀好……那凌厉的刀气汹涌爆发,刺得巴图的力量都下意识在收缩。 交点预估错误,力量预估错误,兵刃预估错误,一击之中三个错误,被激将得只想和你拼力量的巴图焉能不败 他这一战可谓打得极度憋屈,力量绝对强于赵长河,却根本没发挥好,就莫名其妙被荡开得像是被脱光的小媳妇一样,直到被族人扶走,他一路都还浑浑噩噩,怎么都想不明白。 连岳红翎都不知道,赵长河这提早的交点是怎么办到的、这刚中含柔的两极同时运用,又是怎么办到的…很是诡异。 人群之中,唐不器喃喃自语:“莫不是春水剑法这怎么可能 旁边有人听见的,都在斜睨,谁能用这样的阔刀玩春水剑法点也不像。 但唐不器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像,尤其是那提早的交点之感,很像是刀路欺骗了视觉,看着稍慢,实则更快一丝丝。 也就是有点那种技巧,并不含他们的功法效果,所以只有一丝丝,刀路更完全和他们的剑路不是一回事,别人肯定看不出来。可唐不器这样的唐家潜龙、核心子弟,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觉 尼玛啊,你口口声声叫我大侄子,我以为只是恶意口头占便宜,别告诉我居然有几分真啊!如果有几分真,你他妈居然还当我的面在这追岳红翎我是唐不器,又不是唐不气! 那边赵长河环顾场中,却发现万东流正在和下属低言,很快厅中的漕帮人士悄无声息地少了一大半。赵长河心中了然,万东流这是发了狠,要趁着赤离受伤的机会把这伙异族潜龙尽数诛杀于此。 如果真是这样,这人好像·没问题是不是自己之前太多疑了 此时钱知府忽然说话了:“果然就该如此,扬我大夏天威嘛!东流,带些人护持异族坊市,别让人打扰了宾客,说我大夏没有气度。” 赵长河清晰地看见万东流眼里闪过狂怒之意,却低头强行压制,低声道:“知道了。' 钱知府笑呵呵地离座而起:“老了,不比你们年轻武者能熬,本官先回去歇着了大家今天表现都很好,很好。”o 这饭都没吃就走,几乎可以断定此人就是为了异族站台来的,他对和这些年轻武者的应酬酒席同样没有兴趣。 这会儿连岳红翎的眼神都冷了下去,暗道要杀的狗官名单是不是要多一个了。 却见赵长河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别急,岳红翎微微偏头,没说什么。 赵长河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的同归之意,赤离这种人潜力无穷,不可放任,否则将来必是中土大患,不逊色于此时的金帐汗王和大萨满。但我不想管那么远的事,我只知道你不能死,别怪我多事。” 岳红翎看了他半晌,低声道:“价是为了我的命,哪能不知好歹。” “你比他还小两岁呢,多的是机会。”赵长河默默递过一瓶伤药:“每次见你……总在受伤……” 听他这心疼的语气,岳红翎觉得有些好笑。 她闯荡江湖受伤虽然不算少,倒也不能说多频繁。这半年来的两次受伤,上次和潜龙第三崔元雍,这次和潜龙第一的赤离,这都是真正棋逢对手的战斗,想不受伤也挺难的,结果两次都在他身边,让他见到自己最虚弱的样子,仿佛天意。 赵长河现在掏出来的是崔家的伤药,倒是比岳红翎自己的好。她没客气,接了过来,玩笑道:“用崔元央的东西追求岳红翎么" “哈”赵长河傻了眼:“不、不是,你这……还没问你,你刚才这番加戏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岳红翎脸也有些微红,偏头道:“让你在人前丢脸,我做不出……反正我也只是说择偶标准,没说你达成了就可以……达成这种标准的人多了去了” 赵长河很是无语:“你这么想,别人可未必。起码会觉得你对我追你这事儿没意见……” 岳红翎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本来就没意见啊。” 赵长河目瞪口呆。 岳红翎有些俏皮地背着手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想追求我的人多了,那是人家的自由,谁还能管别人想不想追你上楼吃饭了,我们是来赴宴的。” 赵长河挠挠头,她什么意思! 你没意见,那我可真追了! 正要跟上楼,眼前忽然出现唐不器板着的死人脸:“你刚才那刀,是不是春水剑意那天你挡我一剑的时候我就有点感觉……” 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君子不器,指的是不要被表象所惑,要看本质。类似春水剑意的东西多了,怎么变成你们独有了” 唐不器面无表情:“表象就是你用的刀,本质就是春水剑意。”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这侄儿不蠢啊 当然偷师别人剑意这事儿可是江湖大忌,要承认也得以后跟唐晚妆承认,和大侄子可不能乱扯。赵长河翻了个白眼:“你不信就问你堂姑去,在这瞎猜个啥老子刚才还救了你呢,你就这样挡我路” 唐不器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我是想邀你一起去杀了赤离和巴图,他们应该就住异族坊市里。” 赵长河怔了怔,转头去找万东流,却没找见,可能已经上楼。他想了想,摇头道“他们不傻,这时候想必已经躲起来了。有知府遮掩,恐怕万兄都很难找人。对了,我问你一事,不知你久在江南是否听闻。”) 唐不器道:“什么” “草原或者江南,可有什么人物戴面具行事的” “…这种一般只有四象教,而且颇为高层,你遇上了哦对,四象教的人找你麻烦不奇怪。” 赵长河想起了朱雀的面具,颔首道:“如果是四象教,谁的面具是蓝的” 唐不器想了想:“大概与水相关吧,比如箕水豹、轸水蚓这些应该都是蓝的。” “二十八宿” “是啊,你该不会以为四象教只有四象圣女吧当然有二十八宿广布天下啊,可惜身份都很隐秘,没人知道是谁。” 赵长河沉吟了好一阵子,忽然道:“刚才我来之前,万兄或者玄冲有没有离开过" “谁注意这个啊,去小解总是有的吧,问这个干啥,那也没一盏茶啊能干嘛” 赵长河灿然一笑:“没事了,大侄子,我发现你除了憨了点,其他还算可以的嘛”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何处不是家 晚宴终究还是在明月楼顶层开了席,万东流、玄冲、岳红翎、赵长河、唐不器,外加几名扬州本地“小白龙”,一桌不到十人,却有五位潜龙榜中的年轻俊杰,在万东流这些年的豪爽待客生涯里也很难得一见。 顶楼周边也无墙,四面通透,一轮明月遥挂天际,清风徐来,花香阵阵,放眼可见四周桥梁流水,有小舟悠悠,河畔都是夜市灯笼,夜景极好。 没了晦气的官僚,这么坐着就总算有了几分朋友聚饮的味道,万东流脸上也看不出刚才的狂怒之意,换成了一脸关切:“岳姑娘这伤要紧么是不是该先去休养一二” 岳红翎摇了摇头:“打断及时,只是弯刀划过的外伤,连刀气内伤都没有,敷了伤药就无碍。” 玄冲抚掌笑道:“赵兄这刀真占便宜,那一刀砸过去属实气势凶残,换了我在当场也无心进击,必然收力后退。说来赵兄这眼力真是了不起,如何看出那一刻有同归之意实话说,我都没看出来。” 赵长河貌似憨厚地笑了一下:“猜的,感觉氛围不对。” 万东流道:“赵兄这是对杀机的敏锐,面对各种刺杀一路行来的汉子就是不一样"o 赵长河看了他一眼,这话没错。 他确实也没太看明白岳红翎和赤离的交手细节,纯粹是直觉感到不对。这都不是龙雀提醒的,毕竟龙雀只管对他自身的杀机,但他也不确定这到底是经历过各种刺杀的敏锐呢,还是身后眼附带的五感加成。 如果是前者,属于好事,那是自己历练的东西;如果是后者,那是瞎子附赠的金手指,有可能以后未必属于自己。赵长河倒也想摸清楚自己这类敏锐的具体原因。 但这万东流不是说很久没和人动手了嘛,他的判断力到底哪来的 唐不器在边上道:“万兄,这异族坊市 万东流沉着脸摆了摆手:“刚刚派人去探过,赤离他们不在里面了。” 唐不器神色也很阴沉,唐家的人不管是不是纨绔,对大夏的归属感还是很浓郁的,)还打算让唐晚妆嫁皇家呢。如果说各大世家有哪些对异族态度最抵触,那必然有唐家一份,今天第一个忍不住出手的也是他唐不器。 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道:“如今胡人厉兵秣马,边境小规模交锋已经多次,各种打草谷更是让边地民不聊生。陛下虽然暂时还没有禁商贸互市,可容忍赤离这样的武道种子在境内历练杀人,也未免过于离奇。要是搁我姑苏,早就将他们猎杀了,至少也是驱逐,扬州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万东流微微苦笑:“上头毕竟没有明令说禁止谁谁入境,扬州这边认为应该有大国气度,也没法说什么。” 唐不器冷笑道:“这倒罢了,怕是弥勒教与胡人勾结吧” 他顿了一下,憋了后半句话没说。 镇魔司在扬州排查弥勒教,事情做得可谓举步维艰,随便一个动作就仿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其中漕帮在此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作为唐家人,唐不器很清楚这些事情,与弥勒教勾结的可能就有万东流一份,即使也许对胡人的态度有区别,万东流也多半不会为此与弥勒教闹翻。 但是漕帮却很难轻动,不能随随便便把万东流和他爹万天雄抓了,便是唐晚妆在这事上也极为谨慎。 万东流仿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我说,现在恶客已去,)大家也不用一直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不如谈谈风月,一醉方休。” 便有本土年轻人捧哏道:“说到这涸,刚才岳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赵兄现在满足了择偶标准” 赵长河偷眼看看岳红翎,暗道果然来了吧 岳红翎很平静地笑笑:“是。” 众人都起哄起来:“这意思,难不成有戏” 岳红翎美目瞥了赵长河一眼:“且观后效。” 万东流抚掌大笑:“赵兄!还不快点表现表现,更待何时” 赵长河呆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怎么表现” 岳红翎哑然失笑。 众人倒被这话说得一愣,你追求女子,要怎么表现,你问我们 万东流小心翼翼地问:“赵兄这莫非是从来没有追求过姑娘家” 赵长河想了想,必须承认:“没有。” 和迟迟朝夕相处,情不知不觉,终在互让造化之时引燃,从来没追过……真要追这满嘴谎言的妖女,那世上估计真没谁知道从何下手,被她玩死还差不多。 别人所知的花边是另一个,纷纷问:“那崔元央” 我就没泡她,她自己喜欢我的……赵长河当然没法这么说,只得道:“那个我是直接和崔家主商议的。” 众人眼神都变了,牛逼,这是直接找上崔文璩提亲了啊,怪不得了,你不被赶走谁被赶走人家正常联姻也要各种纳采问礼,真当顶级世家跟你抢个压寨夫人一样的吗 也就是说,这花边绯闻缠了一身汉子其实是真的没有正经追求过女孩子,以前什么压寨夫人多半就是抢的。 人们看了看岳红翎,岳红翎老神在在地悠悠坐在那里抿酒,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万东流干咳道:“那个,万某也没有这类体验,亲事是家父直接定下的,至今连女方的面都没见过。” 玄冲道:“我出家人,别看我。” 众人便都看向了唐不器,风流公子拈花惹草的话,这位肯定算一个。 没想到唐不器如屁股扎了针一样差点没跳起来:“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教他的!" 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完全猜不透这反应是怎么回事儿。 天知道唐不器心里想的是,这厮已经疑似用我姑姑的春水剑意来打我,难道让他以后又用我教的风流手段去对付我姑姑 我唐家又不是大冤种! 他迎着众人古怪的眼神,干咳道:“当着岳姑娘的面,你们在这求教怎么追人家岳姑娘是傻的吗自己有什么手段自己用去!” 万东流眨眨眼,叹气道:“赵兄,岳姑娘这分明就是给价机会了。今天你用不出个手段来,莫说万某看不起你,是不是个男人啊还想等岳姑娘主动说什么不成” 赵长河: 岳红翎: 可怜赵长河心里憋得又臊又急,暗道岳姐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你随便板个脸,这种垃圾风月就不会继续了啊,你怎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喝酒,像是在看我出糗似的……还是也觉得有趣,想看我会怎么追你 可你这态度落在别人眼里,分明就是你也有意了啊!没看他们越凑趣还越直接了么,我这都快被架在火上了…… 见岳红翎真的一言不发等看表现的样子,赵长河终于熬不住了,迟迟都让我放开堤坝,我还管那么多干嘛! 他索性眼睛一闭,大声道:“岳姑娘说心在天涯,以此推拒。可我老赵浪迹江湖,)也在天涯!只要愿意携手同行,那又何处不是家!” 草,这货直的· 在场众人都神色怪异地去看岳红翎,暗道这话不把人惹得恼羞成怒就不错了… 可所有人都惊诧地发现,岳红翎不羞不恼,只是安静地看着赵长河臊得老脸通红的小模样,眼里竟然有那么一点……迷茫 ps:今天有位特殊的盟主,感觉必须得在正文谢一下感谢烽火大大上盟。 第一百二十章 波心荡,冷月无声 原先岳红翎并非想看赵长河出糗,也不是想看他怎么追。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看似一言不发坐那等,其实心中慌得一批,因为她就不知道怎么终止这个场面,总觉得喝止的话赵长河会很没面子。) 赵长河出道起风评就乱七八糟,不是反骨就是嗜血、不是被甩就是被赶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差多一件两件。可作为友人,还是很重名誉的侠女,岳红翎真的不愿看着朋友总是随随便便毫不心疼地败坏名誉,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既然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所谓暗恋变成明追了,那就追吧,追求心仪的异性天经地义。她岳红翎如此姿容,闯荡江湖之时遭遇的各种明的暗的追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多了一个也没啥奇怪,只要不是被当众拒绝扫脸,那就没什么可笑谈的。 所以“本来就没意见”。 反正你也不会真追,我还不知道你表面山大王,实际对这类事有多怂嘛 三年后说不定他身登人榜,那就做崔家快婿去了,这段别人眼中的绯闻谈资岂不就无疾而终,一切了结 别人起哄看乐子,想看他怎么追,他压根不会,这不是挺好的,多可爱。 结果逼到弦上,他还真进攻了…… 二十岁的青春女子,就是再飒爽再男儿气,又岂能完全没有过将来对夫婿的想象 那就是仗剑携手,相帮相扶,共闯天涯。 不意他被起哄出来的勉强一言,就直接说中了期待。 岳红翎一时间有些迷茫,居然一时半会压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眼神呆呆的。直到发现赵长河闭目红脸的模样变得惊诧睁眼,岳红翎才猛然反应过来,看看周围一圈人,手里的酒都顿在那忘了喝,个侗屏息的样子活脱脱一圈傻鸟。 岳红翎忽然又“噗嗤”笑出声来:“挺好的,说不定有朝一日还真有可能。” 草 满座震惊,酒都要洒了。 赵长河也震惊,人也要傻了。 却听岳红翎悠悠道:“我有信心在近年登上人榜,大约没多少人质疑” 众人都道:“岳姑娘如今都该是人榜实力了。” 岳红翎摇了摇头:“差些磨砺……赤离之所以一直没有真正去挑战人榜宗师,也是觉得还有些不足,虽然可能勉强能上,他想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以最耀眼的姿态上榜,甚至可能目标不是榜末……” 唐不器一愣:“你怎么知道” 岳红翎淡淡道:“因为我也是。” 唐不器: 万东流道:“所以再给一两年,问题不大嘶·岳姑娘今年才二十!” “我给自己设的目标是两年。”岳红翎说着,眼神不自觉也有了几分桀骜一一她的目标是夏龙渊的年龄,并且上榜就直接在七十名之前甚至更高点,而不是在七十二名勉勉强强吊车尾挤进去。 江湖英豪,并不敬皇帝,没有什么僭越不僭越的念头,倒是对夏龙渊的武道成就很是尊崇,希望自己能和他相似,甚至超越一筹。 玄冲叹气道:“两年,二十二,好志向。贫道今年已经二十二了……一事无成,一事无成啊。” 万东流斜睨着他:“我二十三了,排名比道兄低多了,所以道兄是在笑我么” 玄冲举杯赔礼,笑道:“贫道失言,不以排名论英雄嘛。” “不是……”唐不器奇道:“刚才说的不是岳姑娘和赵兄的话题么,怎么忽然转这来了" 一直装死不说话的赵长河暗道臭侄子我记住你了,明明好不容易把尴尬转移了,你在找事是吧 岳红翎却并不以为忤,微微一笑:“这就是刚才的话题。虽然我说过,择偶未必要多强大…但想要仗剑携手,怎么也不能比我弱太多的吧,否则如何一起行事” 众人都颔首:“也是。” 岳红翎道:“两年内如果我真登上人榜 赵长河挠挠头:“会差距很大我觉得我两年也很厉害了,应该差不了太多的…” 岳红翎瞪了他一眼,你干嘛,来真的是吧 赵长河干咳一声,乖巧坐。 岳红翎轻声一哼:“我倒是相信赵兄进步会很快,甚至将来可能强过红翎……但如果赵兄两年内也不差人榜多少的话,那究竟想要追逐红翎呢,还是想要再加把劲,上了人榜去找崔元央” 草 赵长河再度傻在那里。 价绕了一圈,居然等在这 岳红翎面无表情:“所以赵兄请回,想好了再告诉在下。” 赵长河: 修罗场是女人天赋吗你明明只是找个借口吧,居然如此精准,仿佛她的剑一样难以防御。 瞥眼看看周围,一群人脸上全是一副我们受过专业训练绝对不会笑的表情,那憋笑抽搐的样子都可以拍戏了。 “噗嗤……”唐不器终于没能忍住,笑喷出来,继而捶桌狂笑:“哈哈哈哈哈…” 赵长河怒目而视。 然而笑声感染力过于强大,连万东流玄冲都笑出了声,赵长河想揍大侄子的想法只能搁浅,老脸都被笑成了猪肝色。 岳红翎看着赵长河那副猪肝脸,自己也想笑,可很快就想到糟了,自己本来是为了让他不用成为笑谈的,现在这个怎么算 更搞笑了 说不是吧内里隐含的意思好像是她真认可赵长河将来可以选择她 还好这些人都不像是那种会歪曲传谣的,换了些没节操的,明天大概江湖就可以风传岳红翎崔元央二女争夫了! 岳红翎轻咬下唇,脸色不自觉地绯红一片,与那身红裳交相辉映,也不知是酒意,还是其他。 这一席酒宾主尽欢,除了一只猪肝。 实际除了起哄这个乐子之外,大家并无多少饮宴的心情,此前赤离之事都在心里,)各有思虑。于是整个酒宴时长与便饭无异,没多久就宣告终局。 但大家都吃得很满意,今天这瓜很甜。 离开明月楼,天上月正明。 前方不远就是赵长河曾经期待很久的二十四桥,桥下水流悠悠,波心轻荡,冷月无声。 赵长河与岳红翎很自然地走在一起,闲逛登桥,万东流等人居然都觉得十分正常,连个古怪之色都没有,各自回去处理事宜。 这不就是女方继续在给机会,看男方还有什么表示嘛,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去做大灯笼 两人立于桥上,低头凭栏,看着水中之月随着波光微荡,碎影粼粼,好久好久都没人出声,各自理着心中纷乱的思绪。 过了好久,还是岳红翎先开口打破沉默:“只是个台阶。” 赵长河“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岳红翎吁了口气,忽然就轻松了许多,抬手转了转肩膀,笑道:“嗯……你的伤药不错,现在居然已经不太影响行动了。” 崔元央的药赵长河总觉得她这话还在修罗场。 什么嗜血修罗啊,指的修罗场上寸寸血那还真特娘的贴切。 其实岳红翎此刻倒没想这些了,略微感受了一下肩膀伤势,低声道:“待得夜深,我打算再去找找赤离的踪迹,比如知府府上,你意下如何")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岳红翎不想彻底杀了赤离才叫奇怪,不靠多人围殴的话,能杀赤离的也只有岳红翎。之前唐不器相邀,谁特么敢跟那憨批去,以岳红翎这伤为参考,赤离的伤同样没多重甚至更轻,去作死么…… 赵长河想了想,犹豫道:“这肯定不能是硬打吧你打算的是伺机暗杀可我潜形匿迹的手段不是太好” 所以想要携手天涯,确实需要修行差不太多,岳红翎的要求没错。 岳红翎笑笑:“你不是那路子,没必要强求。我平日里潜伏探寻,也总愁遇事无人接应,常常有了良机都不敢妄动,坐视时机错过。如今有你在外接应,我行事也可以放心许多。” 赵长河转头看她的侧脸。 岳红翎没有对视,低头看向桥下冷月。 这算不算是相邀携手不知道。 赵长河忽然道:“你们都还能忌惮我掷刀,也没过于离谱嘛。我去找把好弓,大约不止可以做接应之事。” 岳红翎脑袋仿佛更偏了几分,声音轻得犹如自语:“你能做怎样的事,与我何干"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只有知府在挨揍 赵长河感觉这位小姐姐越来越傲娇了。 他现在倒也不是初临贵地时的小处男,大致可以体会到这时候岳红翎的心乱如麻。 眼下大家的氛围分明就是处于自己正在追求她的关系里,哪怕口中说“那只是台阶”,可刚刚说完希望将来仗剑携手共闯天涯,现在就开始携手预演,那种正往关系上一路狂奔的感觉,恐怕女侠小姐姐之前真没有心理准备。 可是她这偏头垂首的样子,真的好看啊。 不再是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英姿飒爽义薄云天,那一刹的粉面含羞,美目闪躲,就像水中清月,原本高悬于天,而如今有了柔光微漾。 赵长河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说的那些,几分是按剧本,几分是真意 也不知道如果此时此刻再进击几句,是不是真的有机会· 这是岳红翎。自己在此世最尊重的人,梦想的映射。 哪怕比自己小一点,还是愿意叫姐姐,一点都不想对她有丝毫亵渎。在唐晚妆面前都敢随意口嗨,可对岳红翎,他就不敢。没有那些乐子人的拱火起哄,之前那些话可能永远都说不出来。 可这一刹,真的很想抱抱她。 “你不是要找弓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岳红翎终于没顶住他一直看着侧颜的眼神,怒而转头:“说了刚才只是台阶!我俩光风霁……” “我知道。”赵长河打断她的暴走,柔声道:“走吧,去找一下万东流……不,找唐不器吧,既是借弓,也是让他做点配合。赤离并不好杀,唐家在这里能使唤镇魔司,是个助力。” 说着正题,岳红翎心思好歹平复几分,脑子却一时不太灵光:“为什么不找万东流他才是真正的地头蛇。而且我看他刚才也真想杀赤离。” “万东流有些难测……他想杀赤离是因为异族呢,还是因为自己的场子被破坏了的报复,还不好说。有知府压着,他还真未必会做什么……异族与弥勒教之事上,我信任镇魔司。” 岳红翎美目在他脸上转了一转,轻笑着“嗯”了一声。 有人商量行事的感觉挺不错的。 唐不器所住的地方并不难找,他直接就住在扬州本土大家族吴家的园林里,搞得跟度假一样,此时也正躺在花园里,两个小侍女在喂他吃葡萄。 通报岳红翎赵长河两人来访,唐不器心情还挺好:“请他们进来。” 席间拱火最盛的就有他一份,和岳红翎扯不清了,和我姑姑应该就不会有啥了。姑姑,侄儿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两人很快被引入花园,赵长河一看他那躺在躺椅上从小侍女手里啜葡萄的样子,一肚子酸味都上来了,妈的,投胎好就是为所欲为:“大侄子怎么待客的,客人来了就这么躺着我也要吃葡萄。” 唐不器瞥了眼岳红翎,悠悠道:“各人有各人的葡萄,有些葡萄唐某是根本不敢想的,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吃到好的。” 岳红翎:“” 唐不器又道:“岳姑娘,我比这小子大四岁,你知不知道这小子一直喊我大侄子什么意思刃 岳红翎愣了一下:“不知。玩笑吧” 赵长河瞪着唐不器,唐不器理都不理他,悠悠道:“唐某有位姑姑,国色天香,才貌双绝。这位喊我大侄子,你猜他想干什么刃 赵长河牙都咬碎了,尼玛我就是口嗨倜便宜,你是要我死啊! 结果岳红翎愣了愣,忽然笑了:“挺好啊!令姑是……哦,我知道了,必是唐首座。嗯……果然佳偶,好好好!” 唐不器眼珠子都鼓了出来,一颗葡萄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活活哽死。 赵长河不忍直视地偏过头。 女人心海底针,价以为她在和崔元央修罗场,这会儿她或许又忙不迭地想和你撇清关系了。 然而听在唐不器耳朵里,这尼玛是多大度的女人,走遍天下去哪找啊! 唐不器简直要哭了,好不容易咳出了葡萄,喘着气道:“二位来干嘛的特来喂我点粮食吃吃” 赵长河道:“有好弓么” “干嘛给你” “搞赤离,你就说搞不搞吧。” 唐不器一蹦而起,立刻吩咐左右:“去,找吴叔叔借最好的弓!” 他急促整了整微乱的衣襟:“怎么搞要我去喊人么” “别急,等夜深,现在都才戌时末,咱们饭局有点早……”赵长河道:“我们怀疑他们就藏在知府府上,这种事唐家和镇魔司不太合适做,能在外面给我们做些接应掩护就可以。”刀 唐不器有些犹豫:“你们…可不能去杀知府。” 赵长河斜睨着他,就你这样能做什么事但也终究没说什么。 他们和唐家的想法区别就在这里,唐晚妆多的是事不好做,也是这样的原因,很正常。 他是真打算如果机会合适就顺手弄死那狗官,尤其如果赤离压根就不在那里,他也不想空回,那就真去把知府给干了,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好了,时间还早,先给我们各找个静室” 唐不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你们……这时候要静室干什么不太好吧” 岳红翎受不了了,怒道:“我需要再处理一下伤势!” “咳。”唐不器尴尬地转向赵长河:“你呢” 赵长河面无表情:“我要的是独立静室,你吃葡萄看得老子心潮澎湃,可能要自己处理一下,所以静室如果有偷窥,你我交情就没了。” 岳红翎偏过脑袋,唐不器无语道:“谁看你那玩意…好了,跟我来吧。” 赵长河要静室当然不是为了撸的,既然要对付赤离,他想抱抱佛脚。 相信唐不器不会偷窥,没那么无聊。 静室之中,赵长河摸出了金箔。 金箔上果然反反复复地出现了一大堆影像。 有前一天唐不器一剑刺来被自己一刀劈回去的。 有自己和巴图的,包括从巴图刀下救出唐不器的那一拍,和后面与巴图那一刀之战。 也有赤离与岳红翎的对决,和自己掷刀横栏的全过程。 至于更早的战局,已经被顶没了。 但少了点东西……比如没有巴图和唐不器之战,也没有玄冲救唐不器,被赤离拦截的那一幕。 很明显,只有自己参战了的对局才会显示,金箔不是录像器,而是自己的战斗记录器。 岳红翎与赤离之战由于自己横插一杠子并且造成了重要战局影响,被金箔认为属于参战者,因此得到了记录,居然还是全过程。巴图与唐不器之战先被玄冲破坏,战局已告中断,自己最后救人连刀都没出,大约不被认为参与二人之战,因此没显示全部,只显示了救人一拍。 内在逻辑还是比较清晰。 原先不确定,现在看来这一刀掷得可真值。 看不懂他们的对局……这放慢了的重播,可以让自己尽情的学习,早晚有一天,和他们再也不会有差距。 看着岳红翎一剑光寒的飒爽英姿,赵长河沉迷学习,渐渐入神。 赤离这弯刀……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空间的意思,还是纯粹他说的宝刀有幻术效果这出刀成圆却仿佛直接闭合到了起点,快得过于诡异…… 时间渐至子时。 静室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唐不器的声音急促响起:“你撸一下怎么要这么久!” ”赵长河收回金箔:“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走个屁!”唐不器急道:“知府已经遇刺,扬州疯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一局棋 知府遇刺,严肃性仅次于当初疑似皇子被杀的事件了,或许更严重,毕竟洛振武那个皇子只是风传疑似,朝廷可没有明说。这位可是真正的四品大员,还是漕运重地,重要性远超其他穷乡僻壤的知府。) 真正无法无天,帝国威仪荡然无存。 这就是造反的标志,无需多言。 镇魔司戒严案发地周遭十里,整座城市风声鹤唳,城防军队都动了,团团堵住了所有城门。 唐不器仗着身份,带着赵长河岳红翎悄悄溜进了案发地。 镇魔司扬州主官叫宫超群,就是之前提醒赵长河弥勒教幻术的那位中年人,别看那事最终结果跟个僚机似的,人家也是堂堂镇魔司金牌主管,玄关九重,单论修行等级比岳红翎都高。 人榜上有不少玄关九重的人物,而达到这类修行又没登上人榜,一般都会得到一句捧场:近于人榜。 实际上九重和九重差距大了,人榜上的九重之间都有排名差距,何况人榜九重和般的九重,差距,或许比当时赵长河与崔元央同为三重时的差距还离谱。 比如众所周知半年前有个九重被岳红翎越级打了。 所以近于人榜这四涸字,属实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和如夫人一个意思。赤离说他一路行来杀了不少近于人榜的,其中有含金量的也确实不太多。 但宫超群不在此列,他是真的近于人榜,唐晚妆很是器重的心腹大将之一。 见唐不器带着赵长河岳红翎进来,宫超群没说什么,反倒冲着赵长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心里这是镇魔司密探来着,首座有过暗中交待的。唐公子又是首座侄儿,加上著名任侠的岳红翎,这阵容完全可以倚为此番臂助。 他哪知道,知府要是再晚半个时辰死,杀知府的就是这几位了。 赵长河提刀挎弓,脸色有点臭。期待着和岳红翎夜探知府府邸,携手谋刺,想想就感觉刺激与旖旎并存,结果不知道被谁抢先了,还不好骂人,毕竟做的事算是大快人心。 “宫叔,有什么发现么”唐不器正在问。 “钱知府死于弓箭。”宫超群道:“他刚刚要进小妾屋中,才到门口就被人从对面屋顶一箭射入了后脑。这一箭力量极大,后脑壳都射穿了。刺杀者一箭射出,几乎不等结果,在周围护院围拢之前瞬息遁走,极为干净利落。” 赵长河暗道如果我来了,他多半也是这个死法 宫超群看了看赵长河挎着的弓,又道:“从钱知府到小妾屋中这一段长廊,藤萝掩映,视野很差,唯有进门这一刹停驻是最好的时机。这一箭掌握极好,又准又狠,可能比赵少侠的箭法都略好一点,绝对是个惯用弓矢的人物。” 赵长河也没觉得别人箭法比自己好有什么稀奇,毕竟他用弓箭频率确实不算高,日常练基本功也是练刀。这一刻他心中浮起的倒是那蓝面具人射向自己的一箭……这一箭是真的厉害,没有龙雀提醒,自己栽在那里的可能性还挺高的。 会是他么 别人可不知什么蓝面具人,唐不器第一反应就是:“惯用弓矢,会是胡人么” 钱知府为胡人站台,按理不可能,但唐不器就是想把这锅往胡人身上栽。实际上钱知府与胡人有什么勾结,外人都不知道,如果说是被胡人杀了,起码民众和朝廷都会信。 如果想囫囵结案,这就是个方法,说不定还有好处,让朝廷开始重视赤离这些在中土搞风搞雨的胡人。 宫超群的神色有了些玩味,又问赵长河两人:“赵少侠与岳女侠今日都与胡人交过手,可有什么看法” 赵长河道:“如果我说几个时辰之前,就在异族坊市附近,有人弓箭差点要了我的命,诸位会怎么想” 岳红翎神色瞬间变了:“真事” “真事。” 宫超群也有些动容,沉吟道:“若赵少侠当时真遭不幸,我们必然会把嫌疑放在异族之中……晚上再有知府被同样的方式刺杀……” 宫超群没继续说下去,大家都明白了意思,很明显对方所有操作就是为了把污水泼给胡人,从射赵长河那一箭就埋下了今晚要杀知府的预谋了,只是没想到赵长河居然躲开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赵长河,没人知道,该不会知道赵长河是镇魔司密探了吧 按这么看来,对方还未必是因为今天酒宴看见知府的德性才心生杀机的,与酒宴本身关系不大,本来唐不器心中还有点怀疑万东流和玄冲,现在看来也不太像。 唐不器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宫叔,我看不如顺水推舟真就栽给胡人好了,正好有借口把这里的胡人全弄死。反正杀钱知府的也是义……呃,反正……” 反正也是义士,别认真调查对吧。 赵长河越发觉得这大侄子很可以,虽然纨绔了点,战斗力憨批了点,试图打过自己,拱过火,还挑拨自己和岳红翎……妈的,这人不行! 岳红翎道:“若是寻常,唐兄的提案在下是支持的,但这人不同。” 唐不器:“嗯” 岳红翎淡淡道:“他试图杀长河。” 唐不器: 赵长河泪流满面,看看,什么是自己人,什么是差距! 宫超群若有所思地问赵长河:“赵少侠怎么看” 唐不器奇怪地看了宫超群一眼,你两次问他怎么看了,他喊我大侄子又不是真的我姑丈,你这么在乎他的意见干嘛 赵长河道:“我倒是支持栽给胡人的,这事重要,但毕竟此人要杀我,所以即使面上栽给了胡人,我暗中还是必须查清楚真凶是谁。” 宫超群点了点头。 唐家公子和玉牌密探都这么说了,他也下定了决心,栽给胡人真的好处很多。 却听赵长河又道:“这事里,是不是还漏了点别的” 宫超群毕竟是查案的,立刻知道赵长河的意思:“赵少侠是说,那小妾” “对。如果我所知没错,知府身边有弥勒教天女,按照弥勒教勾搭人的水平,我感觉知府每晚都要找她才对,也就是说这个小妾可能就是那个天女。” 宫超群露出一丝笑意:“确实是,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也算她倒霉,知府死在她屋门口,她跑都不能跑,一跑反而会被认为是她暗杀知府跑路,只能无奈地留在那里等我们讯问。结果这一讯问,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弥勒天女身份,真是无妄之灾。” “所以其实知府死在弥勒天女床前,这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往弥勒教身上栽”赵长河低声自语:“弥勒教勾结胡人,一起暗杀了知府,打算里应外合造反。这真凶已经把一个完整故事都替镇魔司编好了,甚至连军队都已经因为知府的死亡而调动在城,随时可以剿匪了……而胡人与弥勒教此时还蒙在鼓里,以为和他们没有关系。” 唐不器听得有些动容:“所以他刺杀的时间选在此刻,居然都是有用意的知道知府这时候会来天女房里!” 6嗯……一个很了解知府作息行止的人,早有预谋的一局好棋。”赵长河看向宫超群:“现在问题就是,镇魔司要不要配合对方送上门的这个大礼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弥勒之难 宫超群简直找不到不收这个大礼的理由。 职责上不需要头疼破案,可以轻易结案,对朝野都很好交差,这故事太好圆了,还是大众很乐意接受的那种。 形势上,虽然对整个弥勒教或许没太大影响,起码扬州这边形势可以得到遏制。否则在知府与漕帮到处都是弥勒信徒的情况下,宫超群简直担心明天醒来扬州已经变换大王旗,他宫超群的脑袋都要被割了祭旗。 大义上,杀胡人就是大义。 事实上这垃圾知府与弥勒教不清不楚,搞得他镇魔司排查弥勒教的事非常难做,他早都想踹死这王八犊子了,可以说知府死亡这事本身都是大礼。 不管从哪里看,都完美得让他想把这个真凶抱着亲一口,作案都作得这么体贴。 至于找到真凶才是真正职责所在 反正有赵长河会找嘛。 见宫超群明显无法拒绝这涸大礼的样子,赵长河笑了笑,也没再多说,确实谁都会这么选择。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知道说了也没啥用:你想没想过凶手为什么要这么体贴,机关算尽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吗仅仅是为了杀人不获罪你就是不这么布置,要找到你是谁也很难啊。 宫超群老牌重案组了,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只是衡量之下,好处太明显,不想多管其他的了。 岳红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想法,不管搞弥勒教还是搞胡人都是她喜闻乐见,至于真凶,事后再帮长河一起查就是了。她终于道:“我日前发现了弥勒教的据点,就在城东十里的白莲寺。” “果然是那里!早就怀疑,就是被知府百般阻挠遮掩。”宫超群豁然道:“今天就要把扬州弥勒教连根拔起!” 知府遇刺案在一个时辰内告破。 知府小妾被镇魔司察觉是弥勒教天女,审讯之下招供了以弥勒教秘法控制知府并且吸取真元的事实; 并且招供在她的控制与诱导之下,知府故意以各种借口行事,让大量民众破家灭门,最后被弥勒教接收,以壮大弥勒信徒; 各种盘剥,银两不仅肥了知府自己,还肥了弥勒教。 一这些是真事实。 就连当初如烟沦入风尘又信仰了弥勒教,都是在这个过程里发生的。 消息一出,扬州哗然,无数弥勒信徒目瞪口呆,包括还在潇湘馆里接客的如烟。 当然消息传播是后话,知府的天女小妾招供的不仅是这些。 还招供了见知府有脱离控制的迹象,弥勒教恶向胆边生,勾结胡人赤离,子夜暗杀知府于房中。 这个当然就是临时现编的,逻辑有待推敲,然而夹杂在前面十足十的真货里,这里的漏洞也无人思考。宫超群回头上报朝廷的还会另外编纂细节,自不待言。 总之现在能先说服军队主将就行。 繁华之地,军队废弛已久,然而至少军中还没有被弥勒教渗透太多一一这也是弥勒教至今还觉得差点火候没有直接造反的主要因素。 再废弛的军队那也是军队,单是人多这一项就很好用。 弥勒教至今以在家结社的模式,尚未形成军事化组织,当军队开始大索全城逮捕弥勒教徒的时候,弥勒教措手不及,几乎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还有余力另分了数百强弓劲弩,加上镇魔司上百精锐,与赵长河岳红翎等人一起,直扑城东十里白莲寺。) 法元今天在寺内有些坐立不安。 知府遇刺,城中封锁,他是知道的,但这次镇魔司封锁极为严密,外界不知道遇刺细节,不知道知府是死在他们天女门前。 在他心里这事可不是他们弥勒教干的,不可能因为这点变故就搞什么全员撤离,反而担心知府家里的天女可别被镇魔司发现了,正盘算该怎么去搭救。 城中多的是其他官员属于他们弥勒教徒,走走关系让人把无辜的天女给带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在法元心里,刺杀知府这位简直是王八犊子,他们弥勒教费了多少心思才把这位知府变成自己人,还没用爽几年呢,人死了……天知道朝廷派来的下一个知府是怎样的人,又要去花长期的水磨工夫 教主如果已经举事倒也罢了,这边知府死就死了,他法元直接振臂一呼,城中变色,还需要什么知府然而教主大事还没举,这下他法元极为头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赤离就坐在旁边看着法元来回踱步的样子,冷冷道:“如果按我的建议,大师要么现在就果断举事,占据扬州,要么就立刻撤离。” 敢情弥勒教和胡人勾结也是真的,赤离受伤后担心被找麻烦,根本就不是躲在知府府上,而是躲在白莲寺。 法元摇头道:“你们大汗尚未举兵,教主这边无法呼应,我怎么可能单独在扬州举事” “那就撤离。你们天女被困在知府府上,镇魔司不是吃素的,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认为还能把人拉出来,应当做好最坏的准备,她已经被镇魔司发现并且控制。” “就算发现那是我弥勒教天女,也不至于到撤离的程度吧” 其实赤离也没想到中土的人这么脏,会不管真凶是谁,直接扣帽子泼脏水把知府遇刺案扣给他赤离和弥勒教,在他心里这事和他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知府反而是他自己人来着,死了他才气呢。 但长期生死历练带来的敏锐,让他心中一直在跳,总感觉这事很不妙,具体要想什么原因,那一时半会确实想不出来。 见法元不信撤离,赤离也知道没法说服,便直接起身:“那我们先走了。” 法元很是奇怪:“为何如此” 赤离摇头:“只是直觉,像在草原上被狼群盯上一样,浑身鸡皮疙瘩。大师信便走,不信我也没理由,反正我们先走就是了。” 说完带着巴图等人火速离去。 就在他离开不足一刻,外面喊杀声起,数百强弓劲弩包围了白莲寺,镇魔司精锐蜂拥而入,宫超群一马当先踹开了寺门:“张半佛出来受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空家乡 真正攻打白莲寺的时候,岳红翎很庆幸当初自己潜伏在这观察的时候足够谨慎,没有直接动手。 这寺庙看似僧侣不多,也就百来个的样子,实则个个都是精锐强者,法元和宫超群也是旗鼓相当。这猝不及防仓促应战,在镇魔司全力进攻之下居然还能抵挡得有来有回,缓步向寺后撤退。 要不是因为军队调了数百弓手支援,单是镇魔司自己根本无法清扫这倜贼寺窝点,也怪不得宫超群往日里事情基本没法做。) 岳红翎都很难理解白莲寺僧众为什么能这么强。 弥勒教又不像各大宗门家族自小培养种子,也不像镇魔司筛选天下出身清白的武道强者加入铁饭碗。 他们的“兵源”基本都是蛊惑而来,有匪徒也有清白人家,只有部分是自带武艺的,绝大部分根本就是贫苦农夫渔民,而且早已成年甚至都中老年了,到底是怎么在这短短时间内把这杂乱的来源都训练得个个破玄关,最低都有一二重,高的都六七重了,这是怎么练的 个个都是赵长河吗 而且由于他们“杀生成佛”的教义,这些僧众一个个都悍勇无比,全是手头沾过血杀过人的,不是没和人争斗过的老实农夫。 这样的力量,弥勒教还有无数,遍布江南。一旦举事,便是天翻地覆。 别说整个江南了,就眼下这个白莲寺,岳红翎很怀疑如果法元一意要跑的话,靠外面的弓弩有可能拦不住。 “唰!”岳红翎一剑削过一个弥勒教徒的咽喉,旋即捂着肩膀,微微蹙眉。 这伤说是不太影响行动,真战斗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拖累,比预估的还糟一些。 抬眼望去,夜色之中法元正率领几个核心僧众,在宫超群等人的进击下,往后山且战且退。 这是深夜,一旦入了山林就非常容易被跑掉了,这点问赵长河最有经验。 不能让这样的头目跑掉! 岳红翎一咬牙,忍着肩上的隐隐痛处,腾身而起,一剑飞刺。 法元正在力拼宫超群,他知道宫超群极为难缠,单打独斗都未必能赢,别提现在这样对方气势如虹、己方人心大乱的时候,基本没得打。但法元却有信心跑得掉,夜色黑暗,只要寻机往山中一钻…… 他奋起戒刀,炫目的刀芒笼罩了宫超群身周要害,正是弥勒教绝学白莲净世的起手。 宫超群重心微微后移,持剑凝神戒备。 他知道这一刀的厉害,千般万幻同时侵袭,上天入地莲瓣皆刀,必须稳固灵台,堪虚破妄,方可应对这样的一击。 然而就当他微撤这半步,刀芒忽然消失,法元已经飞遁向后,竟是虚招! “镇魔司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呃 一道剑光月下袭来,圆月之下岳红翎的身影如月宫降临,直落九天。 “铛!”法元持刀奋力架开,遁走的势头顿止,气得破口大骂:“岳红翎!莫要有朝一日落在本座手里,让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求本座草……”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如虹贯日,带着恐怖的锐啸之音破空而来,直奔咽喉! 法元狠话都没来得及放完,火速扭身一闪,箭矢擦过肩膀,刮下一大片血肉。 岳红翎嘴角微有笑意,不依不饶再度一剑。 身后宫超群早就一剑向着法元后心直贯而来。 三方夹击,法元如何扛得住 左肩后背同时溅起血花,法元极为狼狈地往侧边踉跄跌退,口中怒喝:“弥勒降世,杀身成佛!” 随着话音,周边正在抵抗镇魔司的其余高层僧侣同时念念有词:”“弥勒降世,杀身成佛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岳红翎正要给法元补一击,就看见一个僧侣两眼通红,状若疯虎地向她扑了过来。 岳红翎一剑刺向对方胸膛,不想纠缠,意在逼退,不料这僧侣不闪不避,任由长剑贯穿胸膛,用力抓住了她的剑身。 疯了· 岳红翎一抽剑,居然一时半会抽不回来。 转头四顾,所有僧侣都疯了。 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血肉去阻挡镇魔司的兵刃,死死地抱着不肯放手。 这简直已经不是狂信徒了,狂信徒也好歹知道痛,他们似乎连痛觉都失去了。这是秘法剥夺了理智,彻底成为了只为信仰付出一切的野兽。 这就是他们的真空家乡那确实极乐,因为没有痛楚。 当人们把兵刃从这些野兽身上抽回,法元已经趁着这么一刹那的混乱,遁入山林,)无影无踪。 宫超群气得怒火上冲:“全员搜山!他受了重伤,难掩血气,跑不远!” 岳红翎有些虚弱地捂着肩膀喘了几口气,刚才拦截法元的一剑被对方招架之时的反震之力再度加重了她的伤势,一直强压,如今又压制不住了,伤口开始崩裂,鲜血汩汩外流。 想起刚才那一箭的及时支援,岳红翎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抬头看向寺院内,寻找赵长河的身影。) 赵长河没来参与围攻,因为他自己也一堆对手,主要对手就是老熟人拈花天女。 射箭之时他已经制住了拈花天女,才刚刚一箭支援,还没来得及赶过去,形势突变,法元已走。 赵长河龙雀压在拈花天女肩膀上,压得她无奈地跪在地上,叹气道:“法元对岳红翎放那样的狠话,你就压着我跪……冤有头债有主,何必如此” 正飞掠过来打算找赵长河商议的岳红翎脚步微顿,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没有过去。 其实赵长河确实有替岳红翎现场报复的意思,但也不完全是。 因为通过之前的交往,他感觉这个拈花天女的信仰没有那么狂热,之前就会为自己做些小聪明的遮掩,没那么一根筋只为教派奉献。这一压也是个试探,如果她与其他自愿送命的野兽一样,那是不会跪的,只会抱着龙雀自杀。 然而她跪下了,说明这并非什么被洗脑得狂热奉献的狂信徒,完全是可劝降的。 却听拈花天女继续在说:“我们圣教一直对你不差,想要吸纳入教,你为何如此” 赵长河终于开口:“吸纳入教是像这些野兽一样去送死么” 拈花天女怔了怔,低声道:“你不会的…你身为潜龙之列,潜力无穷,教中只会想要栽培,不一样的。” “没有什么不一样,派价扮成岳姑娘找我‘宣教’,难道藏着的不是秘法控制的念头” 拈花天女道:“程度不同·算了,公子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可辩。” 赵长河道:“我倒不是想跟你辩经,反而是我觉得你跟他们还不太一样,没有被洗脑成傻子和疯子,可以交流。我就直说了,如今法元受的伤不可能在宫超群的围剿之下跑出去,如果大家找不到,说明山中必有秘窟或者密道隐藏,我很怀疑大家还在山里搜寻,他人已在几里开外了。刃 拈花天女眼眸微动,有些惊诧。 赵长河道:“所以我没猜错吧就说经营了这么久的魔教巢穴不可能没有点秘窟之类的。你只要说出这个密道在哪里,我可以做主放你一命,你以后可以改头换面换个地方生活,不要再沾惹弥勒教……看这些人的下场你真的没有一点迟疑平时做个便器,有事了就去送死,想想都替你们叹气。” 拈花天女倒是很奇怪:“你……完全可以严刑拷问,甚至、甚至真的像法元对岳红翎的狠话那样对我,为什么反而要放我,还劝我从良” 赵长河老脸又有些微红,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曾经算是助推了我抱了她一下,还香了一口。” 拈花天女瞪大了眼睛,被俘虏的惊惶之色都快丢没了,差点没笑出声。 赵长河恼羞成怒:“快说,不然我就真严刑拷打了!” “不用如此。”拈花天女笑道:“我不仅知道密道在哪里,甚至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赵长河奇道:“这么好说话” “因为你说得没错,我不想将来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下场。”拈花天女笑了一下,声音又有了些妩媚:“而且……你很可爱。人们心中的嗜血修罗,居然是这样的小弟弟……另外,我可不是什么便器的哦” “关我何事”赵长河有点没面子的感觉,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下,却愕然发现了就站在不远处旁听的岳红翎。 赵长河:“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岳红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踢了拈花天女一脚“秘窟在哪,快说。” 这真是刚来 赵长河偏头,装作猜不到。 拈花天女笑道:“实际上是寺内有地下秘窟和密道,既是做些秘密仪式之用,也是通向后山逃生用的。你们来得突然,他们来不及进入寺内密道,只来得及撤往后山。现在恰恰相反,如果他从后山进入密道,那反倒是从寺内钻出来,你们若把精力放在后山搜寻,他从这里出来反而真跑了。” 赵长河与岳红翎对视一眼,心底的小尴尬瞬间甩到了九霄云外。 拈花天女又补了一句:“对了,下面多有恢复之物,圣教恢复的手段远超你们的想象。我建议你们不要给他机会,要就尽快。” ps:上章短,这章多点,晚上还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极乐净土 到了秘窟入口,赵长河才知道为什么说法元来不及进入秘窟。 因为这就是大佛像背后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下面也是狭窄的小径。你要是鱼贯往里钻,那还没等钻几个人,镇魔司也该到了,那场面…… 就算独自逃生,镇魔司一来看不见你,自然知道你有密道,随便审出出口在哪,到外面一堵,死得更难看。 只能说这次镇魔司来得实在太突然,一点提前量都没给法元留下。 眼下赵长河与岳红翎也有少许犹豫,下面情况未知,或许会有陷阱,是不是要先通报一下宫超群一起进去,或者堵在门口守株待兔好一点? 但此刻法元绝对伤重无比,连赵长河都有信心打赢他。不趁着这时候趁他病要他命,万一在下面被他用什么秘法快速恢复,又是横生枝节。 两人都不是胆小之辈,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决意,便都点了点头。赵长河并不敢直接放了拈花天女,生怕她在后面起什么幺蛾子,便点了穴道关在了旁边僧房。 拈花天女委屈巴巴地躲在里面,撇嘴咕哝:“不信我,还不如让我跟你们去……要是你们这进去死在法元手里,他出来我也没活路了……都别说他了,便是你们出来晚一些,被外面这些大头兵看见一个女人被点穴在此,我都……” 赵长河抽抽嘴角:“别废话,出来就放价。” 说完抢在岳红翎面前当先进了暗门。 岳红翎看看委屈巴巴的拈花天女,又去补了一个点穴才跟着赵长河屁股后面进了暗门。 看你表现还行,有些东西回头再找你算账。 通道很长,还很黑,岳红翎修行颇高,用足了夜视能力才能看清前面赵长河小心翼翼弯腰走路的样子。那把大阔刀刻意提在手上,以免遇敌措手不及;左手提弓,腰挎箭囊,像足了一只警惕的刺猬。 总感觉他在各方面都很成熟了,快是一涸老江湖了,可有些东西怎么。 他体型又大,毛熊似的,被这么挡在面前没来由地有了点安全感,好像自己都不需要做什么了…… 正微微有点走神,前面赵长河忽然停步。 两人前后挨得极近,他这一停,岳红翎就惯性贴在了他的背上,又迅速后退。 赵长河: 古人没有硬邦邦的凶兆。 刚才背上那一刹的柔软触感是啥。 “怎么停得这么突然!”岳红翎看看前方,依然什么都没有,怀疑赵长河是故意的,有些恼羞成怒地传音入密:“要不我走前面?” 赵长河还没学会传音入密,有些无奈地把声音压到最低:“刚才我似乎听到有点奇怪的声音……但这一下又没有了,不是故意。” 岳红翎狐疑地看着他,还是道:“你这点连传音入密都不会的能耐,算了,还是让我走前面。” 赵长河无奈道:“这太窄了,你怎么到前面来?” “你侧身啊。” 赵长河侧身靠墙,努了努嘴,示意岳红翎过。 岳红翎尴尬地看着那仅能侧身贴着过的狭小空间,后悔不迭。 然而自己下的指令,跪着也要走完。岳红翎同样侧身,一步一步慢慢横挪,从赵长河面前挤了过去。 两人正面相对,直接拥挤摩擦而过,刚才那一刹的背部触感算了个啥,这一下简直能要了小长河的命。 岳红翎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什么时候和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贴身厮磨过啊!尤其是正面对着的那一刻,额头上就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正面到处是电流在窜,人没挪出去,感觉自己都快软了。 她又羞又愤地强行加快步伐,一熘烟侧冲而出,在前面如释重负地按着膝盖喘息:“好了,你在后面可不许……不许像当初坐我马背后一样胡思乱想!敢乱贴上来看我不剁了你!” 赵长河弯腰不做声了。 我坐你马背后没有胡思乱想哦,这好像是那天当你是假货的时候说的· 但现在是真有。 你猜我为什么弯着腰? 她好香啊· 岳红翎在前面略走了一小段,很快就后悔了自己换到前面来的愚蠢举动。 因为没走出多远,她就真的听到了声音……说明刚才赵长河没有胡说,他提前听见了…… 奇怪,他的五感怎能敏锐至此?不应该啊,他才玄关四重,从对五感影响最大的内力角度看,才三重吧,是这些时日内力有所突破?突破了也才四重啊……或许他那奇怪的内力真的有点门道。 岳红翎暂时没去多考虑赵长河这个情况,小心翼翼地放慢了步伐,再度往前挪了一段。 声音越发大了,不仅有声音,还有了隐隐的柔光。 原来已至这通道的尽头,被一个弯拦截了光亮,否则早该看见了。如今只需稍微转个小弯,就能看见前方是一个颇大的厅堂,四周悬着几颗夜明珠照明,清晰可见堂中依旧供奉弥勒像、观音像、还有不少怒目金刚,杀气腾腾。 与地面上的佛殿不同的是,这里遍地绫罗,花香弥散,气场靡靡,有数对男女正在恣意欢好,此前听见的奇怪声音就是这么来的。 岳红翎憋红着脸,不去看对方别的,专门扫过在场男子的脸,居然没看见法元。 旋即明白过来,这地下秘窟显然是更贴近寺院方向的,那边法元先遁入后山、再抵达通道出口、又从后山通道过来,所需时间实际比自己和赵长河从寺中抵达此地更久得多,这大概是还没到呢! 所以这里正在进行他们的极乐仪式的人,是压根还不知道上方发生了什么呢! 岳红翎想到这里也颇有些哭笑不得,但又尴尬无比。 如果现在出手,那是误中副车,如果被法元察觉此地生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岔道绕没了影子。最佳方案就是在这边等着法元过来,等他想要进行双修疗伤之类的举措时,暴起刺杀,那就十拿九稳。 然而这个方案就意味着,自己要和赵长河挤在这个入口处看他们的活春宫,还不知道要看到几时! 岳红翎根本就不想看,此前扫脸都不去看别的,很快往后一缩,闭目不看。 “怎么了怎么了?”赵长河靠上前来:“前面什么情况,怎么还后退……呃……呃·” 他比岳红翎高,岳红翎可挡不住他的视线,只一眼就看见了前方是什么场景。 他也很快意识到了岳红翎想到的那些问题……老实说,这副场面对岳红翎或许很有冲击力,对他来说反倒是毛毛雨,阅片千百部的男人还怕这?就这? 然而阅片的时候怀中就靠着一位天姿国色的女侠小姐姐,那就不一样了啊! 能要人命的啊! 岳红翎闭着眼睛,紧紧咬着牙:“赵长河,你敢趁机抱过来,我就、我就……我就砍死你!” 赵长河: 你现在是后退缩在我怀里你难道没感觉的吗?开口不是叫我退开点,是叫我不许抱? 这小姐姐脑子已经被这粉色气息冲傻了感觉。 咦不对赵长河鼻子抽了抽,这里的花香不对。 夏姬……不,六合神功的毒抗效果不断在翻涌,消除体内淡淡的毒素,他敢百分之百肯定,这玩意是一种无形无质的毒气,效果就一项,催情的,淫毒! 这不是什么邪教的仪式,而是这些人正在用淫毒的效果在采补被擒或被骗的女子而已! 连岳红翎都有点迷煳了已经……而自己却很是清醒。六合神功的毒抗能力,居然比岳红翎碾压自己一截的内力还要突出,这功法越发有意思了…… 怀中的岳红翎呼吸越发急促,身子竟然开始轻扭,似乎是理智尚在,不愿意做什么,但身体下意识地在追求舒适。 赵长河微微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到了本应雪白的脖颈,心中也是狂跳加速。 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候抱她,亲她,她会肯的,一定会欲拒还迎的。 可是。 赵长河眼眸越发清明,忽然一指点在岳红翎背上。 岳红翎整个人震了一下,旋即感到一股柔和浩大的真气输入心脉,驱逐毒瘴,守护灵台。 她瞬间清醒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默默引导着这缕真气调理自己紊乱的气息,默然无语。 正在此时,前方另一通道传来法元虚弱的怒喝声:“玩玩玩,你们还在这玩,寺都被灭了我玩你们大爷!” 随着话音,浑身浴血的法元终于跌跌撞撞地冲进场中,一脚踹开一个僧侣,摁着地上的女子就要行事:“给老子采补一下,快速恢复!待我出去,干岳红翎一个措手不……” “绷!”箭似流星,在他抵住身下女子的同时,一支箭矢从他口中贯入,从后脑透出,射了个对穿。 法元压根没想到杀机竟然会迸发在这,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仰天栽倒。眼里最后的景象是那边的通道口,他刚刚口中的岳红翎小鸟依人般靠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手中弓弦仍在颤动,眼里凝固着森冷的杀机。 他到死也无法理解,在这种场景下最冷静清醒的主力,不是自己忌惮的岳红翎,而是那个看似最好色的、绯闻缠身的、一来扬州就和青楼不清不楚的,赵长河。 如果让法元再选择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什么天女去勾搭这样的男人。 有点急事,中午这更推迟哈 具体时间未知 《乱世书》有点急事,中午这更推迟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极乐大法 赵长河一箭射杀法元,岳红翎也没有闲着,很快恢复状态,一剑闪过,在场的其他僧侣尽数授首。 赵长河抬头看了眼上空,乱世书没闪。 杀了个九重的对手都没闪他挠挠头,旋即了然。 人家潜龙榜是评估武道潜力的,不是战绩播报。这远程偷袭杀了一个重伤没防备的敌人,和潜力能有啥关系……捕捉时机的潜力?那八十八的排名也该有这表现,不会导致评估变化。 那边岳红翎俯身探视了一下地上还在辗转呻吟的女子,神色很是难看。 果然,丹田都被采废了,这些可怜的女子不知道是哪些宗派出来走江湖的,如今已经彻底成了废人,生不如死。 这就是所谓“快速恢复”的秘法。 即使如此,她们看见赵长河过来,都还媚笑着缠了上去求欢,被赵长河面无表情地全部点了昏睡穴,放在一边。 “弥勒教……”岳红翎狠狠咬着银牙,重重把剑刺在地上:“我不把这个魔教连根拔起,誓不为人!” 就这么一甩剑,她肩头伤口再度渗血,咬牙抚肩不说话了。 赵长河叹气道:“你这伤,怎么也是肩膀,看着好像没啥,实际动起来就是各种不便,还是多休息。有这力气还不如给她们穿倜衣服,待会送出去,这事我不方便做。” 岳红翎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道:“长河你是君子。” “别,我坐你马背后就想抱,刚才更想。”赵长河再也不讳言:“现在其实都想”。 岳红翎怔了怔,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去替地上昏睡的女子穿好衣服。 这态度……赵长河看着她纤细窈窕的体态,心中念头压了又压,终究也说不出更进击的话,抿嘴想了半天,走到佛像面前去搜东西。 果然很快摸到一个暗格,打开就是一份扬州信奉弥勒教的官员名单,还有法元和教主的信件往来。 赵长河吁了口气,暗道这次的“密探”职责到此终告完美收官,唐晚妆以后怕也不好再拿六合神功与龙雀说事了。 旋即感觉这里的东西是不是少了啥……赵长河敲了敲脑袋,又转身去搜法元的尸体。 不少钱,药物,淬毒暗器……果然还有几本秘籍,都是弥勒教的上乘功法,其中有一本最夺眼球:《极乐大法》。 岳红翎给女子穿好衣服,转头见状,怒目而视:“你不许学这种邪法!” “之前拈花天女说其中是有正常双修共进的部分,按理应该不假,他们高层练功也不能总是互相采来采去……而且对经脉问题有少许助益,也合乎情理,这对我很重要,我不装这个君子。反正我老赵以后也会有老婆的,功法端看怎么用,何必全盘排斥。” 赵长河老脸红也不红,直接把秘籍塞进了怀里,和金箔放在一起。 岳红翎瞪了他半晌,你会有老婆,但你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干嘛,此时此刻价心里想的是和谁用? 但此刻空气内的花香依然弥散,大家始终是在淫毒沐浴之中强行压制,各自内心始终是有着躁动。 刚才赵长河的表现,真的过于完美……此时此刻岳红翎除了故作横眉怒目之外,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赵长河借着气氛挨过来,说“哎呀岳姐姐让我帮你看看伤口”,岳红翎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半推半就,所以开口就是“你是君子”,想把高帽扣好了,希望他别乱来。 可他没接,说“现在都想”。 他的心思也快明牌了,他是真想,只是尊重她,始终不愿去做亵渎的事情。 气氛一时沉默,只剩两人显而易见都加快了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在这环境里分外旖旎。 一切完结了。 是不是应该真的说些啥。 赵长河喉头动了动,看着她低眉垂首的样子,微微上前一步。 岳红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哎呀你们怎么在这?!”从法元过来的通道口,又钻出唐不器的脑袋:“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密道……咦?法元死了?” 赵长河僵着脑袋慢慢转头,声音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进攻寺内我都没看到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唐不器莫名其妙:“我一直拼杀在第一线啊,你不能因为我实力低了点就当没看见我吧?” 赵长河磨牙:“老子现在不但看见你,还记住你了。” “噗嗤。”岳红翎忽然笑出了声,很自然地伸手擦了擦赵长河额头的汗水,柔声道:“回去再说。” 赵长河愕然转头,岳红翎微微笑着,眼神清澈,眉目温柔。 他的心慢慢漾开,低声回应:“好。” 带着法元的人头和昏睡的女子们离开通道,赵长河交接给了镇魔司,转头去找拈花天女。 僧房里芳踪渺渺,人已不见。 岳红翎有些吃惊:“我就是担心你的点穴不是什么特殊手法,容易冲开,还特意补了一指来着……她居然还是冲开了。这人真是你单打独斗生擒的?” 6喂。“赵长河臭着脸:”“她就个玄关四重的水平,而且战斗经验还挺稚嫩的,我赢这种对手有什么稀奇。可能她有点特殊的解穴手段吧,等会我回头研究一下极乐大法瞧瞧。” 岳红翎摸着下巴沉吟:“玄关四重,天女……按理不该有修行这么低的天女,要么就是初出茅庐试炼就栽你手里,要么她另有猫腻。” 这等于在说赵长河修行低,老赵面子又挂不住了,“哼”了一声,嘀咕道:“等我研究一下弥勒教的东西,如果能助我内力四重,我就可以尝试一下外功五重。” “也就是说你内力真的没有四重?”岳红翎越发震惊:“三重天的内力,能比我更早听到声音,能比我更能压制淫毒,你这功法……” 能比她更早听到声音,大约该是内力和身后眼外挂的双重增幅,单独一项恐怕都办不到;能压制淫毒这就真是这内力的牛逼之处了,没有岳红翎的参照,赵长河还真没想到六合神功这么离谱。 他叹了口气:“功法很厉害,世间第一档,我一直坚信。但我经脉问题,一直没法作为主修,这个该死的限制不知道要膈应我到猴年马月。” 两人同时想到赵长河怀里的极乐大法,又都不说话了。 宫超群飞掠过来:“赵少侠,我看到你让他们转交的法元人头了,是不是还有别的?” 赵长河从怀中摸出那些官员名单和信件:“我要回去休息了,其他事情就交给镇魔司了。” 宫超群接过名单,狂喜:“扬州定矣!” 是么? 赵长河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回的依然是潇湘馆,衣物行李和踏雪乌骓都还在那呢,如今城内兵荒马乱搜捕弥勒教徒,可别有不长眼的把乌骓给牵走了。 到了潇湘馆一看,果然里面的人都被抓了个七七八八,让赵长河惊诧的是,如烟居然还在这,既没走,也没被抓。 赵长河奇怪地问:“你这……因为只是普通信徒所以没事?官府啥时候这么讲道理了,如果按我的恶意揣测,你这样的更会被抓,就为了玩玩都好。” 如烟道:“潇湘馆本身是漕帮开的,不是弥勒教堂口呀。万少帮主觉得如烟没问题,想保就保了。” 赵长河想了想,失笑道:“行吧,那你不回家?还在这干嘛?” “如烟没有家了。”她低声叹息:“沦落风尘已久,如烟也已经习惯,就这么过下去吧。现在公子需要的话,如烟还可以侍奉·……” 面前忽然就出现了岳红翎的脸。 如烟: 赵长河哑然失笑:“我看你们今晚也是没法开张的了,都是正常客舍。给我岳姐姐安排一间房歇着,有什么明天再说。” ps:本来早上码中午的,结果突然孩子病了,大家包涵。存稿其实早就没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就是天书 进屋歇息时,早已寅时,再过一个时辰都该天亮了。 赵长河自然无心睡眠,直接摸出了极乐大法试图研究。 书册和金箔放在一起,这一摸连带着金箔都摸了出来,赵长河随手拿开,瞥了一眼。 这一眼就愣住了。 金箔上本该会是今晚战斗的影像,比如自己生擒拈花天女的战斗过程,以及射杀法元那一箭。 然而影像是有,只在周围闪动,仿佛阅读背景似的,而金箔正中出现的却是文字图谱、经络,一页一页闪动。 赵长河一骨碌坐直,拿过金箔仔细看了看,又翻开极乐大法对照。 这就是极乐大法……但属于详解,把这套功法彻底拆细了解说,从原理到运功路径到具体技法,如何实现采补,如何共进双修,如何调动对方的情与欲、如何达成精神上的迷幻、乃至于如何更爽,全部原理剖了个明明白白。 这就是一个对相关体系一无所知的武者来了,也能轻轻松松地把整涸体系掌握下来。 比如说点穴解穴。 原先赵长河没有什么特殊点穴法门,自己解穴也是暴力硬冲的。 如今弥勒教体系里有这类法门……各家对此的体系不同,弥勒教体系最简单粗,暴,他们在被点穴之前能强行略微偏移穴道,所在,所以你以为点中了,穴道,其实压根就没点到。拈花天女不是解穴,而走,是压根就没被你控制。 这要是不知道,以为对方被控制了想要做些什么,结果对方暴起发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属实好东西。 金箔剖开的还不止这些。 它似乎有些嫌弃似的,极乐大法之中强行把人采废了的那种低级法门才闪几次就再也不显示了,取而代之的是更高级的阐发和补完,仿佛在说,看,天地阴阳,相交相合,不是那样的,是这样才对! 赵长河越看越是目瞪口呆,继而狂喜过望。 原先以为就是个战斗记录器,如今看来不是。 按这模板看,是不是可以视为武学总纲? 实战武学,它可以放慢了让你研究琢磨;纸面理论,它可以解析阐发,并把更完美的方案告诉你。 只要是武学相关,实际都在它的范畴里,应该还会有更多的作用,只是如今尚未解锁! 赵长河心中只回荡着这么几个字:“这就是天书!” 如果说乱世书是天书的一页,记录的是人间武事,指人物与事件;那么这一页含括的就是武学本身! 能有这种意义的,必是天书,其他任何宝物都很难承载这样的宏观。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如同封印一般,正在一步一步的慢慢解锁! 好事。 如果一开始就大显特异,什么气息弥散、万道华光、天下仰视之类的,那全天下都知道他身上有宝物,早完球了。恰恰如此自晦,什么特异都体现不出来,慢慢展现,才最符合赵长河自己的需求。 不知道最初这么封印天书的前辈是出于什么想法,但眼下几乎是在为赵长河量身定制一一此前弥勒教是怎么评价赵长河的?他独身闯荡,没有宗派背靠,没有庞大的功法体系,只能学到哪算哪,现在呢? 极乐大法算个什么,金箔显示的比你的更好,而且还把你的整个体系剖得干干净净,如同没穿衣服的小姑娘一样。下次再遇弥勒教徒,这优势可大得离谱。 如今就可以取其精华而学之,比如那套穴位移形之法,精神致幻的方法和应对,以及阴阳和合之功。 说干就干,赵长河直接闭目运功,开始尝试挪动穴位的手段。 甫一尝试,就立刻疼得头冒冷汗。 穴位是在经脉上的一个又一个特殊的节点,想要挪动位置,并不是把穴位直接移开了,实质是在做经脉的拉伸,导致穴道的位置产生了微小的移位。 这一点对于一般武者、尤其是自幼修炼的来说,只要有了法门那就真不算难,就像自幼开始拉腿下腰一样,成年才开始的话怎么做都是疼得做不了、效果也很差,可从小开始的可塑性就问题不大。 换句话说,拉伸经脉、挪动穴位,实际上对于锻炼赵长河如今这个经脉定型的状况是有很大好处的,虽然不可能让价经脉直接拓展了,但肯定有助于稍微改善情况,日积月累也还真能拓展一点,前提是你要忍得住这样的痛苦。 还好此前吃过崔文瑗的加强韧性的药物,否则还玩不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命格,原本修炼外功要忍受隔三差五的痛苦,好歹内功舒适一点,结果这回内功也要开始忍受痛苦,这是天降降大任,所以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赵长河紧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近乎于抽筋扒皮的疼痛,慢慢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拉动经脉,挪移穴位。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河选取用来测试的玉堂穴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这是赵长河特意选的穴位,因为这个穴位在内家有个名目:玄关第四重。 此穴一被拉动,赵长河立刻感到玄关有了撬动的迹象,继而勐地咬牙,丹田运转,真气狂冲,一股作气直冲玉堂。, 这厮做事从来不肯按部就班的,说是拉伸经脉,实则直接就藏着借此撬动来突破玄关的念头。 所以他能半年四重,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在护送元央之时就固定在玄关三重,因为经脉限制而始终难以突破的内家真气,终于在剧痛之中一股贯通。 赵长河一声惨叫,整个人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 强行求快,自然还是会有不良后果的。 突破是突破了,但疼痛没有消失。 经脉窍穴的巨大痛苦,终于又带动了许久沉寂没有作妖的血煞功再度开始咆哮。 肌肤筋骨万蚁噬咬,经脉窍穴如针攒刺,血煞上冲戾气爆发。 赵长河蜷缩在床上,死死咬着牙关,用力抓住被褥,被褥的缝针都被他这巨大的力量抓得寸寸崩裂。 能突破就是成功,这点后果,熬过去就完事! “咔!”房门被推开,香风拂过,岳红翎出现在床边。 “你走开。”赵长河咬着牙:“我不想让你看见这种狼狈。” “为什么呢?因为没有当我是自己人?满口的姐姐只是谎言?” 你、是不是傻,血煞上冲,我会失去理智,你以为我还是在秘窟之中冷静的赵长河?“赵长河怒道:”“还在这纠结称谓,果然女人就是不知所谓!” 岳红翎挨了骂,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坐在他身边,轻轻擦拭他的汗水:“死撑面子的大男孩,在外豪雄,背地里吃着别人看不见的苦……你既叫我姐姐,姐姐心疼,不行么?” 赵长河的怒气都僵在了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子里被血煞搅得一团乱麻,很难冷静思考。, 她她什么意思? 却见岳红翎擦拭额头的纤手不知何时传来了一股真气,正在帮他抚平血煞乱象,收拾沸腾气血。 但显然不是太够。与当初水潭边夏迟迟的帮忙一样,只能是个缓解。 “你岳红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学极乐大法?” 赵长河不知道她这当口问这个干嘛,本能回答:“是。” “会了么?” “会了。” 岳红翎咬着下唇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俯身,轻轻吻在他唇上。 赵长河瞪大了眼睛。 “笨蛋,张口!”岳红翎含煳不清地怒嗔:“你难道不知,双修不是只有一个意思?” ps:晚上木有了,明天中午正常。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就是双修 赵长河以前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了解了金箔的详细阐述之后,确实知道了。 双修并不是狭隘的做那种事,理论上就算你手上输入一股真气给对方,对方再还过来给你,都可以称为一种双修,这是最广义的概念。 但要说狭义上阴阳和合的意义,那就不是靠手来传输的,需有太极交缠方为和合一总该有一种交缠、有那么一个口子,让你们往返渡让。 嘴巴当然是人体最典型的口子。 当然还有一个。 最好上下都相接,那方为太极。 这确实就是最正统的理论,不是车。 但岳红翎怎么知道的?她哪来的双修理论知识? 可此时赵长河脑子混沌,一时没思考这些,有些懵懵地慢慢开口,很快清晰地感到一股清气渡进体内,比此前手指传输的未必更强,但非常显着地包含了此前手指传输所没有的阴气。 阴阳交泰就在这里。 正当他尝试运转极乐大法引导这股阴气交融时,房门再度被踹开,又一个岳红翎跳了进来。 正在亲他的岳红翎一顿足,飞也似地穿窗而出,熘了。 赵长河:“???” 岳红翎想要去追,却担心赵长河的状态不敢离开,跳脚怒骂:“再让我发现你扮成我的样子和男人乱来,我上天入地必取你狗命!” 窗外传来咯咯娇笑:“不就亲一下,还没那啥呢,有什么受不了的……我觉得换了是你呀,多半做的事也差不多……” 声音飘然远去,最后几涸字已经模煳不清。 岳红翎一把拎起赵长河的衣领子:“她渡给价的气,千万不要运转,能听见吗?清醒点!” 赵长河一脑子混沌是真的被吓醒了,口中那股气直接散掉,一点都不敢导入体内。 其实以刚才天书所示的彻底解剖,说不定真的开始双修的话,这天女会反而被他控制的几率才大一点……当然前提是赵长河清醒。这种混沌状态肯定完蛋,岳红翎的打断极为及时。 这妖女当真无孔不入,竟然趁着他状态混沌难辨真假的机会来扮岳红翎诱惑控制!而且用的还是素的,不容易引发“岳红翎不该这么浪”的困惑,轻而易举就信了。 是不是可以证明,无论是天女,还是赵长河,心中都觉得如果只是亲一口渡气,岳红翎做出来的话虽然让人意外,倒也不算太难理解? 岳红翎一看就知道赵长河怎么想的,愤怒地揪着他:“她说我做的事多半也差不多,你信吗!” 赵长河虚弱地道:“我不知道,没有力气分辨。你·把我打晕了完事。” “你也知道我能打晕你,而不是怕你没理智,不知所谓了?” “她果然是听到这一声怒喝才被惊动过来的。” “盘膝坐好。”岳红翎将他摆了一个盘膝姿势,旋即坐在他身后,一掌拍在他后心。 浩大无比的真气传来,比之前假货那一指的效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赵长河此时才后知后觉地马后炮,真岳红翎的真气水准,不该以当时迟迟的手段来参照,更不是那个能被自己打跪了的假货能比的……清醒的话,早该知道不对才是。 这回效果强多了,赵长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丹田与浑身气血的狂暴似乎都得到了“乖哦”这样的安抚,那种躁动的煞气都被抚平了许多,立竿见影。 潜龙第二之强,远不是一般天女可以模拟。 “谢谢。”赵长河有些虚弱地说着,心中隐隐然闪过一丝遗憾。 如果刚才是真的,该有多好。 ·正这么想着,听见了岳红翎有些犹豫的声音:“你……真的学了极乐大法?怎么这么快?” 赵长河无力地道:“我本来习武就很快,从来没有让我感到理解生涩的武学,何况……这种……男人都喜欢的东西。” 岳红翎啐了一口,犹豫片刻,还是道:“那你引导我此时的真气……运作那个功法便是。应该可以的吧?’” 果然真岳红翎根本不知道双修的意义,赵长河叹了口气:“可能,勉强算吧,但你手别离开我的背,这需要交相往返才有意义,否则那叫采补你。” 岳红翎: 也就是说本来那个假货想和你啃个没完,而不是渡一口气? 越想越气。 她没好气道:“那你就修啊,我还在给你输真气呢。” 话音未落,她的神色就微微变了。 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真气进入赵长河体内之后,不像原先那样循自己的操纵而行,而是迅速被赵长河的真气融合包容,汇流一股,自己竟然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真气的控制。 若说采补,这还真是,只不过没有到损伤根基的程度罢了,失去的这些真气还可以练回来。 岳红翎想了想,双手没有离开他的后背,有心看看所谓不采补的和合双修是怎样的。 这么想着,她脸上就有了些微红。 这就是双修了啊,自己主动要求他进行的。 无怪乎赵长河会觉得如果真是她亲的话,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之前有多少次机会,如果他要亲,自己会不会拒绝? 岳红翎不知道,回想自然都可以说不会不会我才不会,可在当时,谁知道呢。 直到现在,自己主动叫他“双修”,做的事又能比假货矜持多少? 赵长河无暇去体会她怎么想的,慢慢尝试引导她的真气与自己的阳刚之气相交,虽然没有刚才天女口中渡气那种明显的阴阳接触之感,但实际上还是有效果的。 女子的真气毕竟是女子的真气,即使和男子同样修行一种功法,女子修出来的也自然含阴性。 这是天理。 唐晚妆说至刚易折,盈不可久,这不仅对应在他的打法套路上,同样对应在修行本身。血气方刚的汉子,修的血煞之力,练的筋骨之强,内功说是中正浩大,实则也是八荒六合莫非王土的霸道,过于刚强了。 若是不兼修一门柔和性质的功法,那其他最佳的方案就是……多双修。那才能中和,才能磨去过于锋锐刚勐的棱角,达成刚柔并济。 于是岳红翎的真气与自己相融,不仅能够稳住躁动的真气和血煞,还能滋养刚才强行撬动拉伸导致的少许经脉损伤,最后还能稳固刚刚突破的修行,让这玄关四重的真气壮大起来,不再是初入四重的水准。 一次未曾真正的“双修”,效果已经好到超出了预计。 这还没完,他还必须把这缕被改变了属性的中和气息重新输送回岳红翎那边。 岳红翎很快感受到了他背上反传回来的真气。 怎么说呢……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真气也该算是刚强一类,然而这种东西从来是相对的,当与赵长河的相比,她的便是阴。 当赵长河阴阳融合之后反送回来的真气里,岳红翎真正体验到了“阳刚”是什么意义,那是炽热的炎阳、是厚重的山脉、是无坚不摧的霸道。 于是在她本有的刚强凌厉里,又多出了一缕厚重,那落日残霞映照江水,也未必都是凄美,也有辽阔的苍茫。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岳红翎收回了纤手。 两人一时都在体验全新的意,默然无言。 这就是双修吗? 还是这么素的双修……效果便已如此显见,对岳红翎冲击玄关九重似乎都有所助益。 然而此时岳红翎想的却不是自己能不能冲九重的问题,而是再素的双修这也是双修啊,还是坐在一张床上,靠得如此之近。 不需要说任何话,气氛都自然旖旎。 岳红翎终于受不了了,腾地跳下了床:“看你无恙,那就行了……这功法,这功法还可以,不是我原先想象的邪门……” 正有些慌乱想要跑路,身子一紧,忽然就被拦腰带臂一起抱住了。 他抱得如此用力,岳红翎下意识挣了一下,肩膀一阵抽痛,居然一时没挣开。她绷紧了身躯,咬牙道:“赵长河,你不要打蛇随棍上,你真当这是双修吗!” 赵长河紧紧拥着她,有些混乱地低语:“我想抱你,一直就想,马背上想,山寨里想,密道里想,完事了还想,现在更想……我不想忍了,给我抱一抱,就抱一抱……” 岳红翎听着听着,慢慢地放松了挣扎,任由他静静地抱着自己。 感觉他确实没有多余动作,岳红翎才舒了口气,轻轻地说:“我辈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抱一下就算了,啊,乖。” 前半句像在说服自己,后半句像在警告他。 然而赵长河没有回答,也没有多做任何多余的事,就只是抱着。岳红翎终于闭上了嘴,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他抱着,屋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ps:其实吧,猜天女的也正常,觉得红翎会亲的也正常,觉得亲虽然可以但太快的也正常,觉得不该亲的同样正常。唯有迫不及待喊崩的……起码给点多等一章的耐心。 刚到扬州那些章也一堆人崩崩崩的,说没什么推进,没大纲的都出来了。现在回头看看是不是全是铺垫?还没完,还有剧情要呼应呢。这是连载小说啊,头疼。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请他消受 赵长河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之前真有点欲念,尤其被假货亲了之后,真想亲真的。 但这般抱着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反而渐渐没了,虽然软玉温香,却兴不起多少绮念,反倒越发安宁。 也许是太累了。 只有岳红翎能带来这样的依赖感。 岳红翎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被这么抱着,一点反感都没有,此前的挣扎没挣开,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肩膀疼呢,还是欲拒还迎。 但被这么抱着,一样很安宁,就像在秘窟之中,他在前方堵得严严实实,内心没来由的安全感。 也许是独闯天涯风风雨雨,终于也累了? 不知道。但这么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真的安宁。 远方传来一声鸡啼,东方渐呈鱼肚白。 天亮了。 屋内相拥静立的男女终于慢慢分开。 岳红翎转身,轻轻推开赵长河的胸膛,抬头看看他的眼睛。 他那眼神似乎也刚刚从出神之中回收似的,刚刚恢复清明。岳红翎是真的没有感觉到他的欲念,不知道刚才他心中抱着的究竟是心仪的女侠,还是少年心中固执的梦。 仿佛直到此刻他才有了些后悔,喉头动了动,试图亲下去。 岳红翎眼里闪过笑意,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嘴:“说了就抱一抱。” 赵长河悔得想哭。 岳红翎终于笑出声来:“真是个孩子。” 赵长河嘴巴一嘟,直接在她摁住嘴的玉手上啄了一下。岳红翎触电般收手,怒目而视。 赵长河却没进击,整个人却似神清气爽,得到了什么升华似的,悠悠转身,坐到桌边去倒茶喝:“你一直说我孩子……嗯,我倒是忽然想起了你我很早的一个话题。” 岳红翎撇撇嘴,手在裤腿边擦了擦,也坐到他身边,顺手拿过他刚倒好的茶喝了:“什么话题?” “你我江湖再遇,我该叫伱什么。” “不已经是岳姑娘了?或者背地里姐姐个没完,连魔教天女都听见了的程度?” 赵长河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在是,但我如果现在再回答这个问题,我会换个答案。” “嗯?” “希望将来再遇,我会脱口喊你红翎。” 岳红翎心中突地一跳,面上却是一副失笑摇头的样子:“喂,你是不是刚才突破了,忽然就有了莫名的自信?说破天还是个四重啊。” “你在意的本就不是这个,或许算个前提条件?”赵长河笑道:“那请岳姑娘再为我护一次法。” 岳红翎怔了怔:“你要干什么?” 赵长河摸出几粒增进气血之用的丹药:“既然内外四重已破,丹田稳固,真气雄浑,正是早上气血最巅峰时。我的外功修行历来比内功高一些,现在内功达到标准,又可以继续助推外功突破,此时此刻,便当是五重之时。” 岳红翎忽然觉得这就是个疯子。 你刚刚痛成那样,一般人也会心有余悸先缓缓。并且刚刚双修……嗯,双修完毕,在正常人惯性思维里已经是练完功了,该做点其他事了。 但这厮脑子里居然就开始再度想要突破,连岳红翎都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简直像一匹喂不饱的狼……怪不得他的修行这等速度。但他之前血煞涌动已经那么难受了,突破之时会不会又来一次? 赵长河慢慢吞了辅助气血的药物,低声道:“不用那副严肃的表情……血煞功的事我很有经验的,刚刚发作过,此时煞气已经宣泄,非常平静,应该不会再来一次。上次我和崔文璟谈笑之时就把外功四重给破了,道理类似,那次也是我在野外发作之后没多久,这次感觉会差不多。” 岳红翎道:“我倒是相信你这次不会像刚才一样,不过有点奇怪,你是有什么导致很急么?你习武至今,也就半年多。” “你说远的还是近的?” “何谓远近?” “远的话,我想早点追上你。” 岳红翎不说话了,这个“追上你”此时歧义满满,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功,但她不想去明辨。 心中暗道指人的话,可能还有一个崔元央…… 想到这里,心情终于首次有了些别扭。 却听赵长河续道:“近的话……” 他的肌肉开始虬结,血煞再度凝聚,凶戾无匹的煞气汹涌澎湃,转瞬让这个屋子都成了血腥战场般的错觉。 “……我马上要去挑战一个人,四重肯定不够,五重差不多。” 话音落下,血煞凝空,玄关五重。 岳红翎仿佛目睹一个奇迹在眼前诞生,心中都禁不住有些澎湃,这种场面是真的能引动武者的激情和热血,实在太帅了…… 要不是自己人,岳红翎简直都想挑战他一下。 赵长河内视片刻,灿然一笑:“我说的护法指的不是这个突破,而是那个挑战。岳姐姐可以在旁边吃点早餐,别让不开眼的打扰就行。” 岳红翎感觉能看见很有意思的事情,也不问是谁,反而问:“为什么是现在?” 赵长河站起身来:“外功与内功不同,内功突破玄关之后还要积累,外功立竿见影的。而血煞功尤为不同,刚刚突破之时,煞气未褪,战力最狂,更兼我刚刚抱了你,心态圆满无缺。” 岳红翎直接懒得理他后半句:“我看不止如此吧?” “确实……更多是因为,再等两天他什么都实现了,得稍微给他点挫折……虽然可能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但我很不爽,想告诉他,不是谁都被蒙在鼓里。至少还有一箭之仇,请他消受。” ………… 清晨的扬州依然有点兵荒马乱的气息,来往行人行色匆匆,都不敢随意抬头,生怕被人当作弥勒教徒给揪进去。小摊小贩的生意也暂时不做了,街上一片冷清。 只有明月楼附近依然热闹,因为这附近都是漕帮的产业。 漕帮少帮主万东流很主动地配合镇魔司捉拿魔教,配合清洗了一大批漕帮中人,甚至包括高层,这让镇魔司方面很是满意,有这地头蛇帮助,事情好做了很多。 于是漕帮的场子也没有官兵前来打扰,此时行人来来往往,许多漕工在近处喝粥吃馒头。 万东流就悠闲地坐在明月楼顶层吃着早餐,宴请一直住在他这里的玄冲道长,以及跑来蹭饭的唐不器。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知府遇刺与弥勒教胡人的话题,说一说昨天晚宴赵长河的窘态,日子闲适得仿佛扬州之变与他们没有关系。 唐不器也绝口不提弥勒教与胡人其实是被泼了污水,满嘴义愤填膺,在骂弥勒教不是东西,居然杀官,简直不把他唐家放在眼里。 “你们是没看见,得亏唐某出手,昨夜一式春水迢递,生生从法元刀下救了赵长河一命……” “那你俩不是扯平了,他之前从巴图手中救过你。” “巴图那个,没他救我也不会有事,我唐家秘法多了,他懂个啥?” “……是是是,唐兄大才。” “咦?”玄冲忽然指着长街尽头,笑道:“那是不是我们刚聊到的主角?” 万东流转头看去,清晨的薄雾之中,一条大汉身负重刀,从薄雾里一步一步显露身形。所过之处,摊贩无声,行人噤言,喝粥的都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敢发出吸溜声,那威势和压迫感确实惊人。 哪里还有刚才大家口中昨天晚宴之时的窘态? 刚刚满口吹逼的唐不器一下就闭了嘴,这赵长河看上去明显气势更盛了,感觉自己这一次再一剑刺过去,要被他一刀劈成两段。 “他好像有所突破。”玄冲叹道:“这血气煞气,弥勒教给的绰号真的没给错,这不是活脱脱的阿修罗?” 万东流有些走神,随口应和:“是啊,确实。” 唐不器探头:“好像没看见岳红翎……他们昨晚好像在一起……” 两人侧目而视,唐不器好像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继续道:“不知赵长河这一大早去哪,是路过这里?要不要请他上来坐坐?” 正这么说着,就见赵长河在明月楼下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看栏边的万东流三人,朗声一笑,声传长街:“北邙赵长河,正式挑战潜龙七十万东流万兄,请万兄……不吝赐教!” 万东流神色微变,长街寂然无声。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长河奔流,不可挡也 这种当街挑战,万众瞩目,最是光明正大也最是直截了当,当事人是基本不可能避而不战的。谁要是这种情况下避战,以后真的不要在江湖上混了,被人唠一辈子比薛教主还惨。 虽然这是最合武道热血的方式,每个武者都非常欣赏,当初崔元雍赴北邙挑战岳红翎就是这样的方式,岳红翎一直都夸赞有加。 但江湖毕竟人情世故,一般来说只要双方相熟,都不会选择这样没有退路的方式,想比武大可私下邀约,胜负都不伤面子。 万东流和赵长河明明还算挺熟的,请过客,起过哄,共同面对过胡人的挑衅。赵长河住的潇湘馆还是漕帮开的,现在一文铜板都没收他的,上好的草料替他喂马,头牌随便白嫖。 别说长街路人了,这会儿玄冲和唐不器都挠着脑袋,很不可理解。 众目睽睽之下,万东流委实无法推拒,也很是爽快地从楼上跃下,抱拳道:“想不到赵兄如此看得起小弟,那就却之不恭了,与赵兄这样的豪杰一战也是小弟所愿。” 赵长河也拱手示意,笑道:“可别,万兄二十三,可比我大的,自称小弟我可要折寿的。” 你喊岳红翎姐姐也没见你折寿……万东流心中嘀咕,感觉赵长河的态度也不算太差,这到底是在干嘛呢? 便问:“赵兄想与在下比武试刀,大可私下邀约,又何必如此?” 赵长河笑道:“自赴扬州,总在戏中,别人的、自己的,反反复复,颇为无味。何不爽快点?” 万东流皱眉:“赵兄此言,在下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弥勒教蛊惑苦哈哈的民众颇有一手的,漕帮多为卖力气的,难以抗拒,被渗透了个乱七八糟。万兄想必很难受?” 万东流淡淡道:“不错。” “于是虚与委蛇,好像自己也信了那套似的,实则一直在寻求良机……譬如谋刺知府,栽给弥勒教,于是朝廷雷霆之击,弥勒教一溃千里,万兄挟此大势清洗帮会,重整漕帮之风,此后扬州再无抗手,漕帮一家独大,偏偏却还让朝廷觉得可以倚重……将来扬州谁属,还真不好说。” 围观的路人相隔颇远,倒是听不见这边的交谈,楼上玄冲和唐不器神色都变了。 这番推断确实合乎情理,真凶所为必有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纯粹来给镇魔司送礼的。此番受益最大的似乎真的是漕帮,万东流有足够的动机。 甚至于,知府的作息行止,万东流也比别人熟悉——漕帮一直都是和官府交往紧密,没看他的宴会知府都参与么…… 但不能没有证据仅凭推断吧,漕帮可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泼污水的。 万东流神色不变,摇头失笑:“赵兄还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我也挺想听听外人的看法。” 赵长河道:“胡人没有道理莫名其妙跑来踩脸。赤离问岳姑娘姓名,可知他根本不知道岳姑娘会在场,也就是说原本他这潜龙第一居然是特意跑来挑战我们这些几十名的,意义何在?打赢了显得出他赤离多能耐?何况赤离一路杀了不少人,本应是潜伏行事才对,潜龙第一又不是天榜第一,这么高调作死么?所以只可能是被人引来的。” 万东流点点头,笑道:“有道理。” “他们知道场中有玄冲有唐不器有我赵长河,却不知道有岳红翎,说明宾客名单有人提前泄露给了胡人,有极大的可能在泄露名单的同时做出了挑衅,比如说中原潜龙认为赤离浪得虚名不堪一击。赤离有他的骄傲,自然前来回击,所以他开口骂的也是浪得虚名,否则一群排在他屁股后面的虚名关他鸟事,人家看你一眼么?” 万东流神色有些惊叹:“有点意思了,赵兄继续?” “知府不会吃饱了撑的那么无聊,专门为了替胡人扫中原潜龙的脸,就巴巴地不请自来,坐在那干熬……他只可能是应邀而来,适逢其会。” “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万兄整了这出好活,只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尤其是唐家人,看见知府和胡人的勾结而已。尤其是如果岳姑娘不在,我们全部被踩了脸,心中只会极度憎恨,唐大侄子回头泼起污水来简直不要太高兴。我之前觉得这种聚会不请岳姑娘简直毫无道理,如今想想,那可不理所当然么……” 唐不器:“……” 远处屋顶,岳红翎坐在檐边,仰首喝了口酒,美目远眺过来,都是趣意。 赵长河做了结语:“虽然因为岳姑娘敌住了赤离,这个对立憎恨情绪没达到预期,但也差不多了,要刺杀知府就是这个时候,再过得几天,他死就死了,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了。当晚之事便顺理成章,最终万兄之谋还是实现得很顺利。” 万东流抚掌笑道:“很有意思的想法。其实就算是按赵兄所猜,似乎对赵兄也没什么影响,有些事赵兄自己岂不也想做?又何必气势汹汹。” “确实影响不大,赵某只是不愿意被人当颗棋子,玩完了还不知道自己在替谁数钱。”赵长河顿了顿,又道:“再说也不是完全与我无关,赵某赴宴途中遭遇弓箭刺杀——和杀知府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打算坐实胡人嫌疑。赵某前来赴宴,能有几个人知道?能预先在路径上埋伏我的,随便筛筛也没几个了。” 万东流笑道:“这就冤枉了,万某那时候在待客呢,如何分身?” “某个憨批告诉我,伱们都曾离场小解,一盏茶嘛,以万兄的轻功,其实差不多了。” 唐不器:“……” “对方是个惯用弓矢之辈,似乎很容易导向是草原胡人。很少有人想过,漕帮惯行水上,水战之时,什么用得多些?”赵长河笑笑:“赵某也打过水战,最好用的东西当然是弓。” 万东流神色终于开始严肃,却还是摆手笑道:“臆测过多了。” 赵长河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问题:“万兄,你我初见之时,那个小偷季成空还在么?” 万东流道:“依然关押在我私牢……赵兄对这人感兴趣两次了,如果真的想要为他说情,那在下放人便是,多大事?” “恐怕万兄未必肯放的,这人窥见万兄的隐私,可能有点严重。”赵长河笑笑:“那天季成空身上别无包裹,他偷的东西想必是个小巧物件吧,可以随意塞在怀里的那种?” 万东流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不错。” 赵长河压低了声音,连楼上玄冲唐不器都听不见了:“比如……一个含义有点特殊的面具?” 声音虽低,听在万东流耳内却如巨钟敲响,心中狂跳了一下,神色终于大变。 “万兄栽赃胡人却选择我来杀的理由倒是有了,虽然可能有点乌龙……但赵某也受不得这气。”赵长河说着一声长笑,龙雀出鞘,一刀狂斩:“来而不往非礼也,吃我一刀!” “呛!”万东流早有准备地拔刀一架。 两刀交击,周遭砂石狂卷,酒旗飞扬,气劲爆发冲得周边房门的吱呀作响。 旁观众人纷纷动容,这真是潜龙七八十名之后的战局? 万东流神色很是严峻:“你居然玄关五重了。” “彼此彼此。”赵长河咧嘴一笑:“万兄也悄摸摸的六重了不是?” 唐不器默默从怀中摸出一本潜龙榜册子,默默撕得粉碎。 这玩意儿不撕了干嘛,只能给人误导……你们这水平该去前五十甚至前四十玩,躲在七八十名之后很好玩吗? 旁边玄冲神色凝重,忽然低声道:“好快的刀!” 唐不器探头看去,入目的是一道耀眼的刀光从万东流手中挥洒而出,仿佛刀光残影还在原地,那刀已经到了赵长河身前。 “……”唐不器知道如果是自己,头已经没了。 太快了,也太强了……仿佛便有江水东流,也会被这一刀截断,便有巨浪滔天,也会被这一刀劈回! 漕帮沧澜刀法,破浪十斩! “铛!” 被唐不器认为根本抗拒不了的一刀,却见赵长河单手一撇,龙雀轻轻松松地把沧澜刀压到了一边,仿佛这惊涛骇浪冲上前,却发现这边才是更巨大的浪头,劈头就把他盖了回去。 紧接着双方浪头交接,“叮叮当当”如珠落玉盘的脆响接连暴起,仿佛狂浪怒涛不停对冲,旁观的路人几乎已经快要看不清双方的刀路了! 唐不器震惊地站起身来:“他为何也能这么快?” 玄冲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感到了赤离灵狐刀法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震惊无比,看来不是错觉,真的有赤离那种味道…… 赤离是弯刀,出刀成圆,终点便是起点,看着仿佛直达一样,赵长河这么大把的玩意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小巧快速的交击根本不该是赵长河所长……无论功法还是刀,可他偏偏就做给你看了,与万东流的对局一点不落下风,甚至……感觉他还略微占优? “不对……不止是赤离的意,还有我的。”远处的岳红翎有些出神地看着战局,低声自语:“我的更明显,不但有我的剑意,还有……我的功法。” 那脸上的绯红一闪而逝,如同此刻天际初升的朝霞。 因为那是真的含有她功法的意,凌晨刚刚双修而得,不是模拟的。 “真的是天才。”玄冲低声自语:“这样的刀意剑意,就算是有人掰开了教,正常人没个十天半月也掌握不到精髓的,他这才多久……而且他这一战还在试炼,借万兄来磨刀,越打下去,他就更融会贯通。” 唐不器也看出来了,赵长河越打越混融如意,反而万东流越发有些滞涩之感。 而且这厮绝对有春水剑意,越打越明显! 赵长河确实在磨刀,越打越顺,而万东流的表现没有别的原因,而是刚才赵长河最后那压低了的一句话,至今在他心中造成了重要影响,气势此消彼长,不败而何? 赵长河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铛”地一声巨响传来,两刀再度狂暴交会,风云狂卷,巨浪咆哮,连明月楼的牌匾都“咔嚓”一声倾斜了一边。 赵长河退了三步,抵消这狂猛的冲击,那浑身血液都被这一击激活得汹涌澎湃,浑身战意沸腾。 万东流连着倒退了五六步,神色凝重至极。 “万兄!你刀势虚了!”赵长河一声长笑,凌空跃起,双手持刀,狂斩而下! 万东流抬首而望,微微眯起了眼睛。 清晨的日出都似乎被赵长河挡住了踪迹,天色都黯淡了几分的样子,隐隐的日晕从赵长河身周透出,看上去有了几分血色烘托般的错觉。 血色之中,黑暗的魔影凌空而下,漫天神佛都要在这一击中烟消云散! 神佛俱散,赵长河绝技很少,这是压箱底的。 万东流眼里闪过笑意,一直营造心虚气弱被你逼退的氛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你绝技太少,这一招已经有很多人反复琢磨了,破绽弱点再也不是秘密! 那就是所有力量凝在一点,太过依赖绝对力量的压制、依赖血戾煞气的气势压制、依赖那一刹对敌手心灵的冲击,用以遮掩自身破绽,所以平时不能轻用,抓的就是对手气弱的瞬间。 然而一旦对方这个瞬间都是装的……那么提前有了准备,直取破绽,败亡的就是你! “嗖!”锐啸之声暴起,万东流此前如狂狼怒涛般的刀势忽然变了,化刀为剑,直刺半空中的赵长河膻中死穴! 那不仅是刀,还有刀芒!刀芒突进过尺长,必能在赵长河龙雀劈到之前,提前点中他的膻中死穴! 岳红翎紧紧捏住了剑柄。 这不是漕帮武学,这是什么? 如此尖锐的杀机,像在苍茫的海中分水破浪的剑鱼,像在厚重的土壤里钻出漏洞的蚓! 他太能藏了,不仅是布局谋划,就连武学都是,如同藏在深深泥土里的蚯蚓。 “噗”! 刀芒入肉,鲜血喷溅。 岳红翎豁然站起,却又微微一笑,慢慢坐回。 万东流眼里正露出狂喜之色,忽觉不对。 这刀芒刺入膻中,非死即伤,可赵长河居然没有反应!那破天一刀依旧去势不改,连力量都没有削弱半分,劈头盖脑地剁在了万东流的肩膀上! 万东流不知用了个什么法门,浑身极为诡异地一滑一扭,龙雀没能把他劈成两段,顺着他的前胸恶狠狠地划了下去,整个人开膛破肚,极为凄惨。 “少帮主!” “少帮主!” 无数漕帮中人在附近围观呢,本以为万东流要赢了,结果形势突变,反而变成万东流被开了膛,差点没劈成两半! 于是蜂拥而上,一部分去救助万东流,一部分冲向了赵长河。 红影闪过,岳红翎持剑拦在赵长河面前,淡淡道:“长街约斗,公平决胜,你们要一拥而上么?” 漕帮众人目瞪口呆。 一个赵长河就够难缠了,哪来一个岳红翎,你们真是一对儿? 要不要去禀告帮主…… “不要乱来,我没死。”万东流虚弱地靠在一名帮众身上,让下属替自己止血包扎。 漕帮众人心都落回了地上。 万天雄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死了,那引发的后果也没比皇帝死了儿子差哪去。 没死就好。 万东流又磕了一粒丹药,艰难地调息了半晌,才低声道:“他只劈肩而不是脖子,就是预计到这个情况,他只想给我一记狠的,吃吃教训,没想杀我。” 顿了一下,虚弱地道:“多谢赵兄手下留情,是我输了。” 赵长河倒持刀柄,抱拳:“客气。你那一刺也留了手的,不然我得被洞穿,而不是这点小伤……所以我才劈的是肩膀,礼尚往来。” 万东流看着赵长河膻中位置流出的血迹,更是不可思议:“可即使入肉少许,膻中也是膻中,你得重伤才对,为什么简直像是刺在普通位置,毫无影响?” 赵长河微微一笑:“秘密……话说我神佛俱散绝招已经不绝了,真以为我不知道,没点防备么?我又不是傻的。” 万东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自作聪明了。” “万兄,赵某倒有一言相劝。” “赵兄且说。” “你的刀法,是我目前所遇对手之中最强的一个。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抱着诱我破绽的念头,自败气势的话,其实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其机关算尽,反忘了武者之心?”赵长河把刀插回背上,转身离去:“我也有时候会这样……愿共勉。” 万东流沉默良久,慢慢道:“受教。” 赵长河停下了脚步,看向天际的朝阳。 岳红翎很自然地陪在他身边走,见他驻足,也抬头而望。 朝阳之下,金光正起。 “五月初五,赵长河习武半载,玄关五重,汇百家之意,自成气象。是日卯时中,大破万东流于明月楼。” “万东流者,潜于沧澜,玄关六重。” “潜龙榜变动。” “潜龙五十五,万东流。” “潜龙三十八,赵长河。” “长河奔流,不可挡也。” ———— ps:本来这是两章,感觉中间断了的话诸君不上不下,索性合并一章,这下情绪完整了,请叫我粗长鸡。 感谢养雨石、青宁子二位大佬上盟~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为什么是三十八?啊?为什么是三十八?” 潇湘馆内,刚刚在外逼格满满的赵长河坐在那儿就剩下吐槽:“这破书和我有仇是不是?之前给的八十八虽然藏了点再见了您呐的意思,我也可以理解成发财不是挺好?现在这是啥,妇女之友吗,欺人太甚!” 岳红翎面无表情地坐在身边帮他敷膻中位置的伤药,见他唠个没完没了,忍不住揍了他一下。 赵长河抱头:“我伤号,你还打我。” “好巧,我也是伤号。”岳红翎面无表情:“说说你这个要穴被刺却跟刺在普通地方一样的套路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与拈花天女莫名解我点穴的套路是一样的?” 赵长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不说话了。 “原来早勾搭上了,你去死吧伱!”岳红翎包扎绷带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勒得赵长河一声惨叫。 “我真和她没关系!这是误会……” “那你和谁有关系?唐不器的姑姑?一口一个侄子叫得真亲热!” 赵长河:“???” 岳红翎似觉失言,怎么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她愤愤然偏过脑袋:“你压低声音说的那句是什么?我离远了没听清,现在说给我听。” 赵长河看看左右,再度压低声音:“他应该是四象教徒,并且是高层,二十八宿的南方七宿之轸水蚓,这事不知道他爹是否清楚……” 岳红翎怔了怔,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他不是弥勒教,反倒是四象教高层,说来说去还是要造反的魔教徒?那漕帮……” “对……四象教布局可比弥勒教深得多了,弥勒教这种,就算让他们先搞得轰轰烈烈,感觉也就是个为王前驱的份。” “那你为何不揭穿?” 赵长河干咳两声,不说话了。 岳红翎懂了,斜睨着他:“敢情夏迟迟要造反,你是支持的对吧,是不是明天也去要个面具玩玩?” 赵长河赔笑道:“那就不必了。” 让迟迟带个面具陪我玩游戏还可以…… 岳红翎冷笑道:“怪不得万东流栽赃胡人,那么多对象可以杀都不选择,偏偏选择比较难啃的你……敢情他以为这是旗下叛徒,还和圣女不清不楚,杀了是个好事对吧?” “咳……” “所以你觉得算个乌龙,报复把他给杀了有点下不了手?” “那个,应该说确实算个误会吧,毕竟我也没事。而且……”赵长河叹了口气:“真把他杀了,我们也出不了扬州,砍得他开膛破肚起码要躺几个月的,这气也出了,也就够了。” 岳红翎出神半晌,刚才一些细节也串了起来。 万东流之前明明要杀赵长河,可刚才的膻中一刺却又留手,就是因为赵长河说他的秘密之时刻意压低不去宣扬,让万东流意识到赵长河与四象教的关系可能自己想岔了,于是留手,事后也阻止别人围攻,算是知道自己谋刺错人了,挨砍活该。 两个看似粗豪的江湖汉子,心思之快,比很多读书人都敏锐。这刚刚砍得开膛破肚的双方,此时内在说不定比万东流的亲密下属们还默契几分,反倒是真正的“自己人”。 本来觉得呆在潇湘馆会不会有危险,如今可以确定,安如泰山。 世道真是要乱了,英杰辈出。 她出神地想了片刻,忽然一笑。 不是挺好? 这才是精彩纷呈的江湖。 岳红翎不再话中带刺,认真道:“长河,你偷学我们的剑意刀意,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学得这么快,这不该是看看就能偷师的,得有人详细给你慢慢演示、并且你自己天资颖悟,缺一不可。我相信你天资极高,但哪来的人教你?” 赵长河什么都可以告诉岳红翎,唯有天书之事还是下意识觉得不能乱说,只得道:“当我天纵奇才吧。” 岳红翎并未较真,只是道:“无论你是怎么学的,但我不建议你什么都学。既是贪多嚼不烂,各种东西浅尝辄止,不如精研少数几项;也是因为一些法门不一定适合你,你最多取其优点融入自己的刀法里,不要本末倒置。” 赵长河点头:“确实,比如赤离那种刀意我就感觉很不适合我,怎么用都有点别扭。春水剑意如果没有相关功法的配合,也是隔靴搔痒,意思不大,我打算慢慢舍弃,最多取其柔之意。真正最适合融入我刀法的,还是你的,而且我也吃得最透,当初在山寨,你指点了很多……” 岳红翎微微偏头:“如今我可以彻底教你。” “不要。” “嗯?” “即使是你的,我也只想参考一点剑意就足够了,我的路子终究是最狂的刀。学了太多,反影响自己的路。” 岳红翎定定地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等你的刀。” 他有自己坚定的意,不需要当成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谆谆教诲了。 岳红翎伸了个懒腰,想要离开:“好了,你好好养伤,我就在隔邻,有事喊我。” “岳姐姐。”赵长河有些犹豫地喊住了她。 岳红翎回首而望,却见赵长河嗫嚅了好一阵子,讷讷地道:“双修的话,能快速复原的,包括你肩膀的那点小伤,如果你也会双修功法,一起作用,不用多久就好了。” 岳红翎瞪大眼睛:“那不是内力运作么?外伤也行?” “应该可以的,至少对愈合与造血这些人体机理都是有效的。” 岳红翎有点犹豫。 按照之前体验的,那种双修确实没啥……可那还是双修啊,尤其是自己也一起运作,交相往返,真的是正常朋友可以不断玩的吗? “我看你卡在玄关八重已经半年多了吧,九重天这个坎儿为什么这么难,我不知道原因,但之前感受你的真气,孤阴不生必是其中一个阻碍。可能不是主要的吧,毕竟唐晚妆她们都可以突破,一些教派还必须保留纯阴纯阳,但她们或许另有秘法,你只是普通武人,在我看来应当是一个影响因素,何妨试试解决它?” 岳红翎有些好笑:“你都能指点我了?” “那有没有道理?” “……有。” “有道理就行。”赵长河很认真地道:“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明知道那行功很正常,飒爽磊落的岳红翎,真就怕了一个名目?” 岳红翎拍桌:“怕什么怕?口诀说来听听!” “……”说你是姐姐吧,有时候分明又是个妹妹。 终究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 ………… 万东流的房间,唐不器正在“探望”。 名为探望,实际脸色臭得跟吞了十几个臭鸭蛋一样:“万兄,莫说我没人性这时候还要来质问你……刚才赵长河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是真的。”万东流浑身包得僵尸一样躺在那里,神色却很是平静。只要自己是四象教的事不漏出去,前面赵长河揭的那些并不算什么。 唐不器怒道:“真把我们全算计在里面,你要对付弥勒教和胡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为何不能明说?” “……我要谋刺知府,漕帮欲独霸扬州,也跟你说?”万东流笑笑:“嗯,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或许真可以与唐公子勾结一二,但令姑不会喜欢这些事情,唐公子想必也不会同意,何必白费力气?反搞得自己泄了谋划,什么都做不成。” 唐不器板着脸道:“我确实不会同意……而且现在我知道了。” “那就知道吧。”万东流还是很平静地笑:“大势已经如此,扬州不能再伤筋动骨了,漕帮一动,连这表面繁华都要没有了……你道赵长河为什么饶我一命?何况唐公子以什么理由对付我,谋刺知府的真凶?恐怕百姓们知道了,反而要夸万某是个义士,唐公子倒成了个反角,又是何必。” 唐不器脸色非常难看,总感觉自己不是戏台上的反角,是个丑角。 万东流悠悠道:“这件事里,我最意外的是赵长河与你们唐家与镇魔司的关系,居然看似很亲近……也许唐公子没什么戒心,觉得他是同伴就一起行事了,可宫超群又是为什么?因为唐公子面子大?我看没有那么大。” 唐不器:“……” 万东流觉得这位真挺可爱的,忍不住笑道:“万某觉得唐公子有心思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去找赵长河把这事给问明白了,那好像才比较要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不散之筵席 潇湘馆内。 这一次不是岳红翎双手按着赵长河的后心,而是两人相对盘坐,手掌相抵,真气互传,交相往返。 岳红翎有点小后悔……也不知道算不算后悔。 因为这次的双修和上一次有点不一样。上一次完全是被动体验的,除了感觉到真气变化之外,没什么其他感受,而这一次是自己也主动运作,和他交相往返,心理上就有点那啥…… 单是心理上倒也罢了,要命的是生理上也不一样…… 这种阴阳交泰的往返过程,怎么……好舒服啊…… 好像他填上了自己的缺失,而自己反馈给他需要的柔软,然后双双在生理上感受到了极致的舒畅。 描述起来就是这样,如果说给别人听,可能以为是在做那事儿。 怪不得双修的含义越来越从广义被固化到了狭义…… 岳红翎觉得这是不对的,有心想停,可肩头的伤口却真的肉眼可见地在愈合,失血的些许虚弱也飞速在恢复,比什么伤药的效果都直观。同样也可以清晰体会到赵长河膻中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 自己是为了帮他疗伤?那是不是不该半途而废。 最最要命的是,这事儿真的对自己的修行有极大的好处,然而却又不够,就是隔靴搔痒,怎么都感觉差一点点,就差一层纱。 因为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双修,什么都没做。 以至于本能的在向他的真气更加靠近,仿佛就是在说“直接一点啊,这不够……” 岳红翎醒过神来,听见的是自己“嘤咛”一声的低声呻吟,仿佛索求。 她的脸颊已经红透到了耳根。 面前的赵长河也睁开了眼睛,两人手掌相抵,四目相对,互相都感受得到对方手掌的触感,体会得到对方的真气在自己体内的抚慰,看得见对方眼里的波光。 阴阳相吸,天道之常也,谁能避免? 室内渐渐升温,呼吸越发凌乱。 赵长河抵着她纤手的手掌,不知不觉轻轻一转,从抵着变成了捉着。 岳红翎猛地惊觉:“不要……” 她飞快地抽身飞退下床,步履都有了些慌乱的踉跄,撑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赵长河又从身后过来,拥住了她。 双修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拥抱也一样。岳红翎发现自己真的连一点想要挣开的念头都没起过,哪怕此刻的肩膀伤势已经完好,再也不疼了。 “邪法……依然是邪法。”岳红翎轻轻喘息着:“这调动情欲之能,丝毫不逊色于淫毒,你……你以后不可轻用……” 赵长河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刻意去运作极乐大法那种调动情欲的效果,眼下的效果完全是天然相吸,真正的根源分明在于双方自己内心的好感。 换了个讨厌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个效果的,你只会在第一时间就感觉恶心抵触,一脚把对方踹开才是。 但他很担心把这话揭了,岳红翎会挂不住面子,从此跑路不见……扬州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她流连的了,本就可以走了,随时可以。 他不想一言引发别离,于是沉默。 知道她对自己真的有好感,那就够了…… 其实岳红翎自己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知? 于是此时的沉默,无声胜有声。 屋内只有两人的心跳,如此清晰。 过了好久,岳红翎才轻轻道:“我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次双修,对我突破九重确实极有助益,我当觅地潜修消化所得,出关之日,或许便是九重之时……当谢谢伱才是。” 赵长河叹了口气:“说来说去,是不是要走了?” 岳红翎似也感觉有点占完便宜就跑的味儿,不知如何回答。 赵长河低声道:“岳姐姐……” “嗯?” “我能不能……亲亲你的脸,就一下。” 岳红翎:“……” 你是不是白痴,你都这样拥着了,突然低头袭击啄一下我能说什么,你问我我怎么回答? 白痴,大白痴! 赵长河似也醒悟自己问得愚蠢,就要低头去袭击。 “叩叩叩!”房门敲响。 岳红翎飞速挣开他的怀抱,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 氛围全崩。 赵长河心里那个气啊,简直想把敲门的混账玩意儿砍成十七八块,暴怒地喊:“谁啊!” 岳红翎看他憋得猪肝一样的神色,忽然有点好笑。 门外传来唐不器的声音:“我。” 赵长河:“……我和你姑姑没关系,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你可以回去了!” 唐不器:“???”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问什么的? 我看你和万东流在一起算了,隔空对话居然这么默契! 他还是有些犹豫地问:“你的春水剑意……” “老子天纵奇才,偷师学的不行嘛,老子还会灵狐刀意,赤离也和我有关系嘛?”赵长河暴跳:“话说回来了,春水剑意你不是也有吗,为什么不能是说明我和你有一腿?来来来,进来,咱俩聊聊,我看你细皮嫩肉……” 唐不器拔腿就跑,瞬间无影无踪,连本来打算问问宫超群为什么信任他都不想问了。 “噗……”桌旁传来岳红翎的笑声,赵长河无奈地叉着腰,转头看她:“想笑就笑吧……” “是因为在我面前,你急着甩脱和唐首座的关系?” “是因为这混账东西打扰了我……”赵长河说到一半住了口。 岳红翎脸上的红霞反倒没有了,很自然地说着:“你下一步打算去哪?” 赵长河也顺着转开了话题:“我还有点事想和万东流说说,之后看看情况,是不是该去找一趟血神教,和薛教主见一面。” “血神教?”岳红翎倒是有些意外,旋即以为理解:“想彻底把恩怨揭过?倒也对。但你小心,薛苍海比你现在强……强不少。” “我知道,我不是去找事的,会看情况行事。” “嗯,以你此番扬州展现的智慧,相信你能做得很好。”岳红翎站起身来,似是随意地整了整他的衣领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确实也该走了,他日有缘,江湖再遇。” 赵长河脸色完全是臭的,一言不发。 岳红翎再度笑了起来,仿佛打量什么趣事似的偏头在他侧脸看了半天,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赵长河:“???” 他瞠目结舌,这个是真货吧?不是天女了吧? 岳红翎微微笑着,柔声道:“地窟之中,我说回来再说,那时候就想着,你表现这么好,我是不是该奖励你一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诸事纷扰,反倒没了氛围,如今补上。只此奖励,不可贪多。” 赵长河:“……” “我一直在想……拈花天女说如果是我自己,做的事多半也差不多,或许她旁观者清,扮演的我更该是本有的我。反倒是我囿于颜面,纠结太多。如今一吻,反倒使我念头通达,是不是要比你借助功法欲念亲我的好一点?” 赵长河:“…………” “从未曾想过,当日赵厝少年,真能与我携手并肩,甚至助我良多。这次扬州之行,红翎很开心。”岳红翎说完,终于轻轻推开他,潇洒地转身出门。 赵长河就摸着脸颊呆呆看她到了门外,又忽然驻足回首,嫣然一笑:“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看你要叫我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血煞探秘,天女之谜 这一次的离别,没有往日的离别愁绪。 赵长河心里反而有点想要唱小曲儿的喜悦,心情极度舒畅。 下次相见是吧,你等着。 这次明明有了追求之心,却还是常怀犹疑,缩手缩脚的,其实并非纯粹那种敬慕之心影响,更多的掺杂着对自己实力觉得“不配”的潜意识。 她说了,前提要实力不能比我差太多。 当着这样的话,除了花丛老油条外,还真没几个男人能腆着脸去进击。 但下次相见,就有了……赵长河对此非常自信,哪怕他知道越往后越不可能像之前这么快。 不仅仅是后期的突破需求的能量更高、功法更难等等方面的问题。 福祸历来相依。成年开始习武导致经脉定型的弊端,影响了他内功一直长进艰难;但成年的优秀体质与旺盛气血又恰逢血煞功这种极为适配的功法,使得血煞功的修行占了很大便宜。加上在武学上的悟性资质确实一等一,人又足够努力,又辅以六合神功的奇特兼容助推作用,才造就了他半年五重的奇迹。 但至少这个体质红利,眼下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从最近浅尝辄止的意,越发感受明显,赤离法元都开始涉及精神幻象,更别提唐晚妆都开始玩折光了……再往后修炼涉及到的力量强度,很明显已经开始逐渐涉及“非人”的话题,不是这凡俗体质可以帮衬多少的了。最多只能说有个好底子,但肯定不再有之前的飞速,必然放缓下来的。 否则人家万东流也是资质天才之辈,从小练功至今二十三了才玄关六重,是哪方面比你差么?有资质差距也不会很离谱的,能上潜龙榜都是天道认为超越众生的资质潜力,同在榜单上便没有什么维度之差,何况万东流这样的在潜龙榜之中也堪称少有,想比他快多少,属实强人所难。 但赵长河还是很有信心。 自己的资质如今已经得到验证,不说什么天纵奇才,说一句资质不凡总是没有问题的。既然资质没问题,如今有天书在手,如果不能取得比别人更快的进步,那真是白得如此机缘了。 此前什么都学一点,并非岳红翎担忧的贪多,实际只是验证测试的过程,赵长河心中一直很有数。 如今岳红翎走了,别无它事,赵长河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潇湘馆要来了笔墨纸砚,锁门码字。 当初血煞功的秘籍背完了,离开山寨时压根就没往身上带,如今想要让天书解剖血煞功,只能苦逼地默写,还要更苦逼地用从来没学过的画功歪歪扭扭地把示例图谱给画出来。 唐晚妆建议赵长河学这些玩意的时候,赵长河口头是是是,实际从来没想过练武真的能和写写画画扯上关系,想不到还真有。这就是语文老师说学数学也需要先学好语文否则论文都不会写的意思? 还好秘籍就是一本薄薄的册子,抛开大量图谱,其实也就大几千字。真要是一本大部头几十万字,赵长河不知道会不会去跳河。 折腾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秘籍复刻出来,赵长河立刻把金箔一起放置,默默在旁边看着金箔的变化。 此时金箔上还在反复显示他与万东流的交战,赵长河知道这种复盘也很有参考纠错的价值,但此时真的无心细看。 果然过不多时,金箔上的交战画面移成了背景,正中开始显示血煞功的解析。 赵长河坐直身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 和预计的差不多…… 金箔会解析已有的内容,也会把它觉得比较垃圾的部分给改良了,但不会额外扩展更高段位的内容。 比如极乐大法的上限是秘藏级,金箔并未给出什么更牛逼的扩展;如今血煞功也一样,秘籍上本来缺少后续秘藏级的修炼方法,如今也是没有,止步于玄关九重。 而所谓的改良,并非什么缺点都给你改。极乐大法也只是改了最low的采补,调整了一下双修功法的性质,别的方面赵长河可不信它是完美无缺的,但金箔并不理会。没有完美的功法,都改了那还能叫极乐大法吗? 血煞功亦然,金箔改了一点东西,却不是赵长河最想解决的煞气侵袭问题。 它优化了“神佛俱散”的出招,降低了消耗并且让破绽不再那么大;对于那招能让人彻底失智的“天地无我”,略微优化了血煞满溢的状态,留给灵台一丝清明,那便是一线生机。 自己一直以来只有一招绝技并且还被人琢磨透了的的状况得到了改善,算是挺重要的吧…… 血煞刀法本有七招绝技,其中玄关级三招、秘藏级三招,还有一招不知道啥玩意,反正秘藏之后的内容秘籍都没有,别说这招了。金箔此时显示的还有玄关级第三招绝技的改良,但那玩意儿居然需要玄关八重以上才能用,赵长河暂且没有心思去研究。 因为这些改良说破天都是“技”的层面,对于“法”毫无帮助。 尤其对血煞侵袭的痛苦一点都没改,反而还解说得很详细。 在金箔眼里血煞功就该是如此,伱想用那样的煞气伤敌,自己就必须承受这样的煞气反噬,天经地义,一旦这种核心都被改了,那就不是血煞功了,说不定该称为血神功了。 与当初崔文璟所言一个意思……果然,很可能血煞功才是本体,血神功反倒才是被改良后的产物,收敛了煞气之后,威力说不定还真不如血煞功。 老崔天榜第九,他对武学方面做出的判断基本就是定理,很少有可以被推翻的了。 赵长河叹了口气,却也理解,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嘛,打个枪还得承受后坐力呢。煞气这种东西哪能那么听话,除非有一天自己的水平足以成为它的主宰,否则就必须和它对抗。 如何成为主宰? 当然不是这区区玄关级别的秘籍可以告诉你的。 赵长河收起金箔,大步出门,前往漕帮探视万东流。 ………… 漕帮人士对于赵长河居然还敢大摇大摆来“探视少帮主”的胆气极为吃惊,然而更吃惊的是里面传来了少帮主的吩咐:“上宾之礼,请赵兄到屋中一叙。” 漕帮中人憋着一肚子的莫名其妙,默默带赵长河到了万东流的病房。 房中下人侍女早被屏退,屋里屋外连周围十丈都没了人影。 赵长河看着万东流包得粽子的一样的德性,叹气道:“你说你这么谨慎能藏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小偷偷了面具?” “我面具就在怀里,人家空空妙手自有绝技,防不胜防,又不是疏忽丢哪里被偷的。”万东流同样在叹气:“你的态度才是让我看不明白了,你是不是也有面具,掏出来看看是哪一系兄弟,藏得这么紧搞得老子大水冲了龙王庙,平白挨砍还得自认理亏。” “我不是,只不过我对四象教和血神教一直都是善意,无论你们信不信。” 万东流眼里闪过笑意:“恐怕另有……算了,你说我就信。” 赵长河瞪了他半天,心中也颇为叹息。 教派信仰是真的牛逼,这厮被砍得这么惨,只是因为自己疑似和教派关系不一般,他居然是真的一点恨意都没有,这种当自己人的随意态度比之前豪爽好客之时真切得多了,那种总在戏中的别扭感再也不见。 下次见到迟迟,似乎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四象教本身,此前对此了解太浅了,似乎错失了很多东西。 万东流悠悠道:“有话找我就快点说,我爹正从金陵来此的路上,被他撞上有你好受的。” “你在四象教地位挺高,帮我找下属血神教要一下血煞功秘藏部分的秘籍,能搞定么?” “你要那玩意干嘛,为什么不直接要血神功?” “我就要血煞功,老子跟它杠上了不行么?当然如果能搞到血神功也好,一起参考下。” 万东流整个人轻松下去:“我道什么要事呢,这当口不怕被砍跑来找我居然为了这点事……你真要血神功的话我恐怕还不好搞,那是人家镇派神功,除非朱雀尊者发话想要,薛苍海不敢违抗,我说话可没那么好使。但只是要血煞功,那应该很简单才对,在扬州玩玩,等个两天吧。” “两天就够?别告诉我血神教总舵就在近处?” “不在这,远着呢。但近处有他们的分舵,分舵里找本血煞功又不是什么难事,这功法血神教明显没有当宝,甚至打算用煞气侵袭的痛苦配合他们特制的丹药来控制人吧,随便人学才是……” 赵长河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事我倒是比你了解,血神教会丢出来随便人学的,都是只有玄关部分的,我要的是秘藏部分,不会在分舵里。” 万东流倒有些奇怪:“你现在还不到时候进窥秘藏吧?急的什么?” 赵长河想让天书解析一下完整版,是否有控制煞气的具体指引,而不是现在这样硬熬,这才是他最重视的事情。当然这话不可能交底,便只是道:“手头只有半本秘籍,谁能安心?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总要把这事踏实了再说。” “那这事我似乎帮不上了。” “告诉我总舵在哪就行。” “在巫山,你要去可以坐船会更方便一点。” 赵长河觉得薛教主越发可怜了。 总舵在巫山,居然连自己在内的一大堆精锐被调到冰天雪地去替四象教找东西,一教之主混到这份上…… 话说血神教这属性,和巫山这个地名有点不搭啊,如果说弥勒天女在巫山反而更像那么回事。 想到这里赵长河忽然想起一事,又问:“万兄很了解弥勒教,可知他们有玄关四重就跑出来搞事的天女么?” “这等级,即使被称为天女也只是一种贴金称呼,就好比随便什么军中伍长走出去,你给面子也会喊一声将军。实际这就是弥勒教专门派出去勾搭控制人的级别而已,知府小妾便是此类,说是天女,可不是真正的教派高层天女。” 赵长河点点头,这说法吻合他对拈花天女的初始判定,本来就该是这么回事的吧? 可那货怎么给人感觉很不对呢……尤其是最后全扬州搜捕弥勒教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胆量悄悄尾随,趁着自己煞气发作来了一个回马枪,这等胆色这等心思,是一个弥勒教分舵专门养来勾搭人的低级天女该拥有的? 她模仿岳红翎的语气和心态,最后岳红翎再嘴硬都不得不承认,或许她旁观者清,扮演的才是真正应有的岳红翎。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厉害的难缠人物才对…… 可她真的修行很低,战斗也很稚嫩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别误了她 “弥勒教真正的高层天女是怎样的?” “那都是教主弥勒的双修伴侣,修行高着呢……当然也会有刚刚被看上的年轻姑娘,可那也不可能随意出来行走,即使出来了也是带着高层护法团团防护的。” “没有别的了?”赵长河有些犹豫地问:“是不是还有白莲圣女,会需要从稚嫩期在外历练的那种?” 万东流看了他半晌,慢慢道:“你说的这种,是不是叫四象教?最好还有个圣女扮成男人陪你睡一两个月。” 赵长河:“……” 万东流道:“弥勒教与白莲教系出同源,虽说在我们看来白莲教才是体系更完整的本体,但他们内在怎么个区分的,外人没法太了解。我之前也只是合作者姿态,并不是入教,他们也信不过我能入教……至少我拒绝了他们的天女,这就无法取信了。” “嗯。” 万东流悠悠道:“所以存不存在白莲圣女这种玩意儿,我们不知道,但以万某的基本常识来看,如果存在这样一个稚嫩的圣女,那也不可能在扬州分寺听法元使唤,并且被安排勾搭一个区区潜龙榜八十几名的江湖汉子……你要是说她去勾搭赤离我还信。赵兄可能话本看太多了。” 赵长河不服:“老子现在不是三十八?说不定别人看得出我非池中物,提前投资!” 万东流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阵,一副我受伤很重不想和伱说话的样子,闭上眼睛不搭腔了。 赵长河道:“那有没有其他类似教派?比较……嗯,比较骚的。” 万东流没好气道:“天下乱七八糟的教派与宗门多不胜数,单是一个教派之中都有无数支流,连老子和你家青龙白虎也不见得就是完全相合,白莲教的支流说有十几个都不过分,你问这个谁能解答?要如此宏观去了解天下各种流派,我倒是建议你去一个好地方。” “呃?” “镇魔司。” 赵长河不说话了,当初武维扬就说过想要了解这些消息就该入镇魔司。这确实镇魔司最懂,而且不是宫超群,是唐晚妆。 先去巫山还是先去京师成了个问题…… 天女这事只是个困惑,不是燃眉之急,搞定血煞功才比较重要,按理肯定先去巫山。但问题在于,薛教主可未必那么好说话,万一不讲理要砍人,自己现在实力好像又不足以应付。 其实找迟迟最稳,但在四象教面前本应撇清和迟迟的关系,否则对迟迟不利,这样找上门算什么事?不想惹薛教主结果惹到朱雀头上去了,这才叫千里送人头。 万东流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自顾想起了其他话题:“那个季成空,我打算放了。” 赵长河奇道:“你不怕他漏了你的秘密?” “事前怕漏,主要是怕弥勒教有所怀疑,影响我的计划。事情都做完了,漏不漏的有什么打紧,他就是满天下喊万东流是四象教徒,证据在哪,有人信他么?” “……也就是我泄露其实也没啥对吧。” “你可不一样,说话分量不同,起码在镇魔司眼里不同,不要告诉我你和镇魔司没关系,我可不是唐不器。” “……”赵长河没去扯这个,只是问:“那你为什么要放他?不是没事找事?” 万东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之前不杀他,就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不想把盗门给得罪死了。到时候天下盗贼没事找事都要来我这里晃悠一圈,我的事情还做不做了……做事只能留一线,我们有家有业的有时候真不如你潇洒。” “还真有盗门啊?” “不仅有,而且季成空还是嫡系,他师父就是地榜第一,盗圣叶无踪。天榜中人都不太想惹的、天下最快的人。” “所以说出门在外,别的不要紧,就是后台最要紧对吧。” 万东流失笑:“不错。若你的圣女后台或者镇魔司后台敢明示其一,你也不会这么艰难。崔家那个如果肯认,你更舒服。明明大堆后台却一个都不能明着用,反而有时候要遭灾,比如惹来这回我的刺杀……感觉你这命格也是奇哉怪也。” 赵长河暗道其实说起来我算不算有天榜第一的后台……说起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后台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用的,起码这个模棱两可的身份带来的确实不仅是麻烦,好处挺多,所以自己也没去坚决否认。 他倒是有些奇怪:“你认定我和你们圣女有关,好像也不太在意?” 万东流淡淡道:“站在圣教角度,她这样是不行的……不过你因为她的情分而为我隐瞒,我反而打小报告把你们卖了,此乃小人之举,万某做不出来。但我还是建议你收着点,能断就断,否则万一被朱雀尊者知道了,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岳红翎不香吗?何必太贪。” “你们没教主的吗?怎么什么事都是朱雀尊者。” “圣教本来就不设教主,因为四象并行,谁是主宰?如果有一个堪称教主的人,那只有上个纪元的……夜帝。” 赵长河心中一动,他听过这个词,就在古剑湖底的过往镜像里。 按当时听的,上个纪元夜帝好像陨落了……而自己手头这页天书,应该本来就是夜帝所持,不知为何落在那位女子手里。 四象教寻找那把剑,恐怕也不一定是一次普通的寻宝,这事和四象教本来就有那么点瓜葛,想必他们的典籍里有提过一嘴吧? 万东流续道:“所以我们只有四象圣女或者圣子,在圣子圣女达到一定标准时便是此系化身,就是朱雀、就是白虎。四位尊者共同议定大事,如今只有二位尊者,玄武藏得连我都不知道是谁。所以日常话事的便是朱雀尊者,视为教主也没什么问题。这些其实你问镇魔司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 赵长河颔首道:“四象教至今蛰伏,恐怕也是上层空缺,感觉自己实力不足的缘故吧?” “不错。最好是出现一位真能兼容四象者,才有可能被尊为教主。又或者真出现当年夜帝的传承?总之夏迟迟如今身兼两系,很有这个机会。朱雀尊者不但不嫉妒,反而非常期许,这是我们圣教上下集体的要事,赵兄,别误了她。” 赵长河默然不答。 四象教的目标未必是人世河山。 当年白虎圣女被夏龙渊迷倒的原因恐怕也是想找一位青龙尊者想疯了,而夏龙渊拔掉无情的原因更可能是为了制造四象教更严重的断层。 但如今双双汇聚在迟迟身上,她身上的风云可能比以前想象的要重。 别误了她…… 两人一时无言,赵长河并不知道该怎么和万东流说这事情,想想站在这里也没味道,正要告辞,外面传来万东流心腹守卫的通报:“唐不器公子求见。” 万东流奇道:“他又来干嘛?” “说是来找赵公子的。” 万东流目视赵长河,赵长河点了点头:“请他进来。” 唐不器开门而入。 下一刻万东流目瞪口呆地看着赵长河一把掀翻唐不器,摁在地上就是一顿胖揍:“敲门敲得很有礼貌,下次不许再敲了!还敢来见我,打不死你我不是你姑父!” 唐不器抱头惨叫:“镇魔司搜索白莲寺,发现一个被绑在仓房差点没饿死的女人,说她是拈花天女!宫叔特意让我来告诉你,问你要不要见!你还打我!” 赵长河怔了怔,收回踹上去的一脚,拳头变成了拍灰:“咳,大侄子还是有点义气,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假天女与新目标 这几天镇魔司的公务员们是苦逼的。 在赵长河长街邀战豪气冲霄之时,他们在翻箱倒柜审讯魔教徒;赵长河回潇湘馆与女侠小姐姐双修得你来我往之时,他们还在四处斗智斗勇甚至还有人受伤见红。 排查捉拿这么大的城市之中的弥勒教徒谈何容易,没一个月打底都做不完这事。都不提这么远的了,单是那天夜里大家铲平了的白莲寺,搜寻各种边边角角没个两三天都下不来。 今天就是留在白莲寺搜检仓库的镇魔司人员发现在一堆衣物的角落里堆了一个妹子,扒拉出来一看,绑在那里已经饿了好几天都奄奄一息了。 一问,说她是白莲寺拈花天女……几天前莫名其妙被人点倒,啥都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还问人现在是哪一年。 弥勒教里本来就有镇魔司的人做卧底,宫超群此前就知道有弥勒教天女准备去勾搭赵长河,还曾在路上截住赵长河提醒过天女的幻术问题来着。后续更是清楚了,弥勒教派去勾搭赵长河的天女就叫拈花天女……那眼下这个快饿死的拈花天女又是哪冒出来的? 宫超群意识到不对劲,很快让唐不器去找赵长河。 赵长河匆匆到了镇魔司一看,这个拈花天女神色委顿,面目依稀有点之前那个天女的模样,但整体还是差别挺大的,可以说很是陌生。 他蹲在面前问了句:“你认识我吗?” 拈花天女神色迷茫地想了好一阵子:“是不是……嗜血修罗赵长河?” 赵长河抽抽嘴角:“是。你这是从外貌猜的?” “我看见伱进了白莲寺的。” “……然后呢?” “我只知道你去找法元上佛,不知道在聊什么。”拈花天女有些辛苦地回忆:“更早之前法元上佛有和我说过,如果赵长河来了,说不定就是我的任务……但那天还没有接到这个指令,我就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长河神色越发古怪。 看来是有人敲晕了这位,顶了她的身份……且不提那位的目的,单论那位是假天女的话,怎么瞒过弥勒教徒的? 哦对了……赵长河敲了敲脑袋——那位是往岳红翎方向化了妆的,一直看着是个很像岳红翎的模样,导致其他弥勒教徒也就没多想…… 太有意思了这姑娘,她作为一个假货,居然真就借着这个扮演岳红翎的机会一直呆在弥勒教里,当晚白莲寺被攻打她还搁那抵抗呢!绝了这是。 再仔细想想,赵长河甚至还能脑补出更有意思的过程: 假天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弄晕了拈花天女,之前大概率根本不是为了顶替的,是另有目的,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后续还继续呆在白莲寺,她有事要做的。 然而那会儿刚刚弄晕,门外就有人喊拈花天女出任务去扮岳红翎…… 这回假天女斯巴达了,总不能又把真货摇醒让她去干活吧? 于是借着所处位置本来就是衣物仓房、边上就是化妆间,索性直接换了一套红衣女侠装,化了点英气易容,大摇大摆地出门把自己当拈花天女出任务去了。 一般的弥勒教徒哪里会细想,送她到了潇湘馆还补了一遍妆,让她更像岳红翎呢。 越想越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这货坐到房间里等他赵长河,说不定本来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考虑怎么囫囵把这个破任务忽悠完事,结果真岳红翎跳了进来把她点倒了,塞进了床下。 赵长河想到这里简直笑出了声。 怪不得之后她那么配合,装着完成任务和赵长河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圆得天衣无缝。真正的拈花天女就不应该有那样的表现才对,枉自己还以为是真天女没被洗脑得太彻底呢…… 虽然不知道她的原本目的,也不知道后续有了什么思想变化,为什么会变成跑来真给自己渡气双修,到底意欲何为……但前因过程应该就是这样,八九不离十。 总不可能是真的特意来打晕真天女顶了身份就为了接近他的吧,没那逻辑,也没有那个必要。真要接近他,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比一个便器天女的身份有用多了。 “没事了。”赵长河沉思良久,终于转向宫超群:“这就是个普通弥勒教天女,该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 宫超群知道意思:“之前那个……” “麻烦镇魔司帮忙筛查一下这种人物会是什么来历,机灵果断,行事邪性,又像弥勒天女一样放得开的……” 宫超群神色越来越怪:“您去四象教找找不是挺熟悉?” 赵长河很是没好气:“四象圣女不是这种模板,她们可不会对不喜欢的人卖骚,你们误会有点大!” 唐不器阴阳怪气:“我们是没有你懂四象圣女。” 赵长河捏起拳头。 唐不器退了一步。 赵长河懒得理他,又道:“还有个线索是她是真会弥勒教功法,我现在怀疑她当时战斗稚嫩是因为模拟弥勒教功法过于生疏导致,实际应该另有根本法,可能修行不会太低,但和岳红翎比起来有较大差距。总之这个范围已经不算太大了,你们筛筛看,有什么结果告诉我。” 宫超群也在心中转着这些信息筛选,半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行,我好好筛一遍。” 唐不器目光在两人身上转过来转过去,眼神困惑无比。 宫超群又道:“另有一事,赵公子想必会很有兴趣。” “哦?什么事?” “法元和弥勒教主的信件往来,公子给我的时候自己没看吧?” “没有,那么多信,我哪有那闲工夫慢慢看……反贼有什么往来动向,这是你们的事啊。” “不错,大部分是我们的事,但其中有一项,公子会比较需求。”宫超群笑道:“弥勒给法元的信中提及,疑似有养煞之宝在江东一带,让法元留意,其中更有可能性的地方是金陵,如今弥勒就在那里。法元回信写了一半,上面说扬州肯定没有,他估测姑苏的可能性较大。” 赵长河安静听完,明显呼吸开始粗重。 唐不器在旁边问:“什么是养煞之宝?” 宫超群笑道:“如弥勒教讲杀生成佛,他们的不少功法都是煞气戾气十足的,越是凶煞的人、或是杀人越多的人,用这些功法威力倍增。所以弥勒教曾经对招揽赵公子有兴趣,嗜血修罗嘛,比较符合他们这一系的杀生法。事实上血神教的修行也是鼓励杀生的,煞气越重的就越强,血煞功练到后期,光靠气血是不够的,得杀人养煞。” 赵长河没插话,他很明白这里的道理。 很早的时候,他要突破还特意借王大山的人头。 为什么每次战斗尤其是杀人见血之后都有利于他的血煞功突破?为什么每次突破之后战力最狂? 血煞功的基本原理基于此。 唐不器兀自在问:“所以这种煞气也有宝物可以养?” “或是宝物、或是地点、或是特殊的方式,一定是有的,不可能光靠杀人。”宫超群笑道:“赵公子给了我们这些信件,宫某觉得这条对公子有用,便投桃报李奉送公子了。”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很感谢,确实有用……非常有用。” 之前刚刚想过什么? 体质红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后续要考虑的已经是非人的东西了。 这煞气就是他血煞功最典型的非人之物,今后要突破六重以上,乃至于进窥秘藏,必须在这上面打主意。 可你总不能专门考虑杀人吧? 想不到刚转头,就有了消息。 还琢磨不知道下一站去哪里……什么巫山,什么京师,都暂时靠边吧。 想要血煞功后续秘籍,怕打不过薛教主?那当然是能提升就提升了再去,才是最正确的路。 下一站不用考虑了,姑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湖的余晖 姑苏是跟着唐不器一起回的,只是赵长河骑着乌骓跟在一个庞大的车队后面,唐不器躲在车厢里和小侍女喝酒喂葡萄。 赵长河很是羡慕又不想去看着想打人,便躲到了老远。 大侄子此番离家是为了江湖历练的,虽然赵长河也不知道这厮都二十四了,婚都结了,才排个潜龙一百二、区区玄关四重,这到底还有啥可历练的…… 还不如老老实实等二十五岁下了榜,在家族里讨个产业管管,就别在榜上占个坑了。 其实赵长河大致也想得到,唐不器肯定不是二十四岁才玄关四重的,那基本没有可能登上潜龙榜。他上榜必定是比较早的事了,但这几年基本没啥长进而已。 年少得志就开始浪了,家族又保护太好导致缺乏历练,外界也没谁敢找他麻烦,这种环境很容易导致原地踏步甚至退步,可以想象。 事实上唐家虽然比不上崔家,可相对其他家族来说,年轻一辈有地榜唐晚妆、有潜龙唐不器,已经算是一个有梯次不断层的家族了,多的是家族已经无人上榜,在衰败没落的路上越走越远,却还不自知,沉湎于先祖荣耀的多了去了。 某种意义上乱世书不是没好处,经常能够给这些人警醒:喂,你家没人上榜了。要是没这破书的鞭策,恐怕唐家崔家也是要没落的,这是定律。 唐不器这个情况,底子厚着呢,如果肯重新发奋,还是大有可为的。这次出门历练,恐怕就是为了这个。 总之虽然为了历练,但家门都没出多远刚到扬州,如今知道赵长河要去姑苏,唐不器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如果真在姑苏的话会不会对自家有点影响,便也返回。 口头的名目是客人来了总得带着游览游览,实际上一路连个脸都没和赵长河对上,小侍女不香吗? 赵长河气得牙痒,又知道姑苏之行肯定要借助唐家之力,倒还不好揍他了……居然被这货找到了嘚瑟的机会,真是失策。 是不是离队自己走的好点,免得看唐不器那德性来气。 正这么想着,前方闪过一道影子,直奔唐不器的马车厢。 赵长河策马持刀,疾驰过去,下意识还是打算出手帮衬……再气这货也得承认这货其实很可以。 然而刚才离得属实有些远,这马刚奔过去,对方早就穿出了车厢,手上挥舞着一条肚兜大笑而去:“唐家公子玩的肚兜,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哟~” 唐不器气急败坏地拎着裤子窜出车厢:“季成空!本公子可没得罪你!” “赵长河与万东流的朋友嘛,老子惹不起他俩,还惹不起你?” 唐不器:“?” 赵长河:“……” 迎着唐不器气急败坏的目光,赵长河默默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箭钉在了季成空面前的树干上。 季成空出了一身冷汗,怒道:“赵长河,伱是要与我结下死仇不成?” 赵长河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老兄,那天是你先作死来摸我,才被我一拳揍回河里的。就算今天,这一箭射的可是树干而不是你的人头。” 季成空飞跃之中,凌空翻了个身,轻飘飘地踩在箭矢上,冷冷道:“老子摸的也是肚兜而不是顺手插一匕首。” “所以你我都没有和对方结成大仇之心,是不是可以解一下这个恩怨?”赵长河道:“不知道万东流有没有告诉你,我当天就有意让他放了你。” 季成空犹豫了一下。万东流放人的时候倒还真顺手抬了赵长河一嘴,说的甚至是放人就是因为赵长河的要求。季成空本来没信,觉得万东流是怕了自家盗门才放人,又不想掉面子才找了个借口。 可赵长河自己也这么说,居然对得上,好像不是万东流随意扯的借口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各半,赵长河当天确实有说过一嘴情,但后来放人还真是因为万东流怕了盗门。 他有些迟疑地问:“我与阁下素不相识,如你刚才所言,也是我先招惹的你,为什么你还要替我说情?” 赵长河道:“首先是因为赵某初来,善恶难辨,说不定你是好人而万东流是恶人……另外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对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都很感兴趣,有结交之意,你会不会觉得不可置信?” 季成空更吃惊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样的?小偷?奇人异士?” 赵长河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如果在现世,遇上小偷只会想揍死他,尤其还摸到自己身上了。 但对于一个武侠玄幻世界,好像评判标准就有了点微妙变化。 盗帅夜留香还在那呢,飞龙探云手还在那呢。很多作品里什么贼王盗圣也大多不算反角,各有风采,总让他觉得这些人和现世所知的小偷是两种人。 即使心中隐隐知道,其实大部分差不多…… 但这个季成空还真的有点意思,就像这一次的偷肚兜,说是个有趣的人可以吧? 见赵长河那态度,季成空还真有了点惊奇之感,哈哈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嗜血修罗是这样的人。你我恩怨清了,有机会请你喝酒!” 说完随手一甩,肚兜打着旋儿飞了回来,趁唐不器去抓肚兜时,几个飞掠,人已不见。 这轻功属实强悍……那天要不是赵长河阻了一下,感觉万东流真抓不住他。 唐不器幽怨地抓着肚兜回来,臭着脸道:“不能因为我一路上没理你,你就跟偷肚兜的贼哥俩好了吧?” 赵长河没好气道:“就算我也上,抓得住他么?万东流都不想把这伙人得罪死,来无影去无踪的谁都头大,能化解恩怨有什么不好?” “说得很好,很有道理。”唐不器面无表情:“然而我和他无仇无怨,这肚兜是怎么偷我身上来的?” “……”赵长河偏头:“万东流关了人家这么久,你和万东流关系不错。”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吧。”唐不器冷笑:“我不管你和镇魔司是个什么关系,倒是有件事要提醒你,包括季成空和他师父叶无踪在内,全是镇魔司通缉犯。还想不想结交奇人异士?” 赵长河:“……” “不管这些贼的本意是想做什么,说不定所求很有格调……然而官和贼,总要选一边的。”唐不器认真起来:“侠也一样,你以为在中间?官眼里你与贼无异,贼眼里你狗拿耗子。” 赵长河很是吃惊地看着他,这是唐不器嘛?不是唐晚妆假扮的? 唐不器淡淡道:“话本里人人崇慕大侠,然而数尽当今江湖,以侠名世者,至少年轻一辈里只有一个岳红翎。她的剑意为什么是落日晚霞?因为那本就是江湖最后的余晖。” 赵长河吃惊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知府遇刺时,你为什么说真凶没什么好查的,反正也是义士?” 唐不器怔了怔,不说话了。 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侠一直在,你就是。” 他策马悠悠前行了一段,忽然笑道:“记得下次不要说这么正儿八经的话了,很不适合你……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很出戏。” “草。”唐不器愤愤然地把肚兜丢回车厢,又探头喊:“别一个人离队老远了,来喝酒。”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姑苏唐家 “我唐家虽然在姑苏,但姑苏不姓唐,和崔家在清河不同。”车厢里,唐不器靠在小侍女怀里悠悠品酒,向赵长河略微介绍姑苏情况:“我唐家就不是崔家那样的顶级名门,不好比,建议你多盯着崔元央,啊,别想其他的。” 赵长河很是无语地靠在厢壁上,一个靠侍女一个靠厢壁,本就一肚子不爽,被这话说得更是头大:“介绍姑苏就介绍姑苏,扯崔家干什么?” 唐不器颇为舒坦:“这不是便于让你做出直观对比吗?” “不用你对比我也知道,清河崔说出来谁都听过,有人听过姑苏唐吗?菜鸡还很得意似的。” “……唐家至少在当朝是名门!有从龙之功!别人怎么可能没听过?北邙盗匪说谁菜鸡呢?” “我看要不是出了个唐晚妆,年纪轻轻地榜前三、当朝一品,这才撑起了这个家……都像伱这样的话……嗤,将来唐家堂前燕,飞入盗匪家,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 唐不器怒目而视:“各家都有人主攻的读书,又不是靠习武治国!” “是吗?你姑姑为什么那么急着突破以至于伤了肺经,我倒是建议你们家好好想想,别他妈借着人家的拼命,悠悠然地靠在小侍女身上吃葡萄,你们简直在喝她的血。” 唐不器怔了怔,怒容渐渐消失,有些出神地看着酒液不说话了。 赵长河斜睨他半晌,终于没多说,转向正题:“所以姑苏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家族对吧,唐家借镇魔司首座的地位,在当地应该算是执牛耳。” “……不错。” “话说有没有姑苏慕容?我觉得他们比唐家有名。” “没听说过,你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疑似煞气之地,你有线索么?是不是虎丘剑池?” 唐不器有些惊奇:“喂,你对姑苏了解哪来的?这辈子不是都在北方么?” “嗯哼,难道说对了?” “对个锤子!虎丘剑池就在我家后山!” 赵长河:“草。” “但话说回来,很早年前,哦,不如说上个纪元,确实有说虎丘剑池的煞气问题,可能里面藏了煞剑。但我家已经把这地方圈了,前后几代人早都把这里摸得一清二楚,什么都没有,所以这次说的东西应该与此无关。” 赵长河摸着下巴沉思,可能也未必无关,从之前古剑湖的经验看,说不定有副本呢,只不过你们家一群强者逡巡,副本关闭了而已。 “你们家有闹鬼传闻没?谁被煞气侵袭过之类的,甚至你姑姑的病会不会就与此有关?”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很遗憾,没有。我姑姑的病是去年在京师落下的,不是家里。” “……”赵长河还是觉得那个可能性存在,现在的经验来说,与“上个纪元”有关的传闻都属于超出当世低武人士所理解的范畴,他们搞不清很正常。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不代表事实,具体如何还是得去姑苏探索一番。 “其他传闻呢?法元是凭什么判断东西更大可能在姑苏的?” “我怎么知道法元凭什么判断的,那回信就没写完。” 正讨论间,一直在给唐不器喂酒喂葡萄的小侍女犹豫着说话了:“出门之前有过传闻的,城南市集有忽然有人发狂乱砍人,被路过的陆家公子当场击毙,本来以为是偶发事件,结果后来陆家公子也忽然发狂,人们说是走火入魔。后来我们就出门了,不知道后面怎样了。” 唐不器怔了怔:“陆家公子,难道是陆少雄么?这厮和我还有交情来着,我怎么没听说?” 侍女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那时候少爷您在寻花巷烂醉了五天,少奶奶在家里哭……回来就被老爷骂了,才赶出来历练的。” 唐不器的脸色涨成了猪肝。 赵长河偏过脑袋看向车窗外。 一路再也无话,聊天已经被杀死了。 原本仅仅是一个发狂砍人以及走火入魔的事件,都属于司空见惯之事,不代表什么。但既然两起事件具备关联性,并且恰在弥勒教在寻找这个煞气之地的背景下,那就很值得探究了。 ………… 扬州到姑苏并不远,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很快抵达。 倒是感觉越近姑苏,弥勒教的那种诡异氛围就越轻,从没见到有什么拜佛拜弥勒的场面,也没有动不动走到哪都听到有人在谈“上佛”“菩萨”。 有寺庙,也很冷清。 看来即使弥勒教铺遍江南,至少在姑苏这个唐晚妆的大本营里还是不敢轻易冒泡的,就算是有也是偷偷摸摸的在发展渗透,比扬州那种情况好了太多。 但赵长河还是直觉感到,弥勒教不会等一切火候完备了。 扬州之变对弥勒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被搜出来的名单和各种信息顺藤摸瓜下去,弥勒教多年在扬州附近的发展怕是没多久就要尽付东流。教主弥勒多半不会坐视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有极大的可能提前发动。 扬州事变时弥勒在金陵找煞气之宝,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但现在肯定是知道了,大概率已经回归总坛准备操作。发动的契机说不定就是赤离回去之后的信息勾连,一旦胡人南下,江南弥勒教必将举事。 这是摆在面上的推演。 在这个过程中,弥勒教想必不会放过姑苏这块包围在江南却没被弥勒教侵袭的净土,必有动作。如果没做出相应防范,说不定唐家之殇就会突兀到来。 此刻的姑苏,很有可能是最后的宁静。 不知道唐晚妆收到扬州汇报之后会不会想到这些,总之眼下看唐不器好像没想过,唐家人更没想过。 到了唐家,连一点山雨欲来的肃敛氛围都看不见,佣仆来来往往,走进去就听到远处阁楼丝竹声声,近处一大群人正在围着唐不器嘘寒问暖: “少爷回来了啊?” “少爷出门辛苦……哎呀都晒黑了。” “听说少爷力斩胡人,智破知府遇刺案,挫败弥勒教在扬州的阴谋!” “少爷真给我们长脸!” 如果没有赵长河在身边,唐不器想必会抬头挺胸享受追捧。但感受着赵长河在旁边斜睨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神情,唐不器只想把自己的脸捂起来:“行了行了,一点小事有什么值得吹的,整一间客院,招呼好我的客人。” 佣仆们看向赵长河,明明知道这位是潜龙三十八,比在场所有人都强大一截,可他们眼里反倒有些微不可见的轻蔑。 少爷真是,和什么人都能玩在一起,以前怀疑某个老乞丐是绝世高手,还请人到家嘘寒问暖,最后证实那就是真的老乞丐,把老爷气得不轻。这回又带一个江湖匪类…… 当然这态度可不敢在唐不器面前表现出来,少爷撒起泼来可是能揍人的。 便有个管家点头哈腰:“赵公子请随我来,清幽客院,包公子满意。” 赵长河把人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 世家……唐晚妆维护的家。 他懒得管这些,只是道:“住处随意就好,帮我的马看好了是正经,然后来个人带我去后山,我想先看看虎丘剑池。”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虎丘剑池 虎丘剑池对于唐家算个不大不小的要地。 原本因为上个纪元的传说,极为重视,如同禁地。但几十上百年都没发现什么,自然也不会还太当回事了。如今名义上还算个禁地之类,实际很多唐家子弟都进去游泳戏水也没人在意,守卫也很松弛。 正因如此,一般客人想要去看那是去不成的,普通佣仆要去都不成,但唐不器发话那就很简单。 唐不器刚刚回来,按礼必须要先去见父母,本打算完事了带赵长河去的。见赵长河性急,想想也没啥,便丢了块牌子给他:“拿我牌子去,就不会有人拦了。去个熟路的带客人前往。” 佣仆们都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个丫鬟犹犹豫豫地道:“我带赵公子去吧。” 唐不器也不甚在意,摆摆手:“我先去见爹娘,晚上请你去好地方……呃,算了。” 习惯性地想请人去“好地方”,可说着似也有点心事,便收了口,有些闷闷地自顾离开。 赵长河目送他的背影,感觉这大侄子可能会有点心态变化……如果真能奋发,算个好事吧。大侄子人本来也不错,就是纨绔了点,憨了点……呃…… 虽然对唐晚妆一直都只是口嗨,确实没那种意思,但看她披衣咳嗽在那伏案工作的样子,就像在看诸葛丞相似的,难免有点敬重和叹惋,往往面对着她的时候有重话都说不出来。 能帮就帮一点吧……虽然这个密探之职算是完美完成,下次见到都可以交卸了。 边走边想着发散思维,等到跟着丫鬟踏上后山“虎丘”,赵长河忽然有了一点点违和感。 这丫鬟怎么就默默在前面带路不说话的呢? 你们世家再自视清高、再看不起我们江湖人,也不至于这么没规没矩吧,好歹我是你们少爷亲自带来的客人,这一路不说奉承,起码闲扯两句家常、介绍介绍沿途风景、讲一讲虎丘剑池传说,总是很理所当然的吧? 正这么想着,那丫鬟就正好说话了:“赵公子和我们少爷关系很好呀?” 这才正常,伱刚才干嘛去了?赵长河也没多想,随意道:“还行。” 丫鬟又顿了一会儿,好像在搜索枯肠找话尬聊,半天才道:“虎丘是姑苏名胜呢,据说上个纪元有帝王埋葬于此,公子来过吗?” “……这现在是你们家后花园,名胜个锤子,谁能来过,不会聊天别尬聊。” 丫鬟垂着脑袋不吱声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反倒自己找起了话题:“纪元历史,每个人都不可能尽知,我也只知道一部分传说。这边的确实不太了解,帝王陵寝的话是什么帝王?” 心中暗道按现世是吴王阖闾的传说,这里不知道是啥。 却听丫鬟道:“据说是一位剑皇呢,好像不是人间帝王。” “所以埋在这里的是鱼肠吗?” “不知道啊,我也就是个小丫鬟。” “……” “总之我们唐家找了很久,不管是帝王陵寝还是什么剑,都没找着。早年还有人在旁边的千人石试图悟剑,也什么都没悟出来,现在千人石都有人搁那晒被子。” “千人石是啥,杀了千人?” “据说是剑皇讲法授剑之地。” 赵长河挠挠头,他不知道现世是不是有千人石……现代人知识再多,不靠百度的话那也真做不到万事通。但按常规认知,无论是吴王阖闾墓还是千人石,都不应该对应什么剑皇。当然也不存在什么夜帝,上个纪元的东西和现世同样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像是走了不同路线的历史。 途中果然看见一片很大的石台,不知道能不能容千人,也没有人晒被子。倒是有几名唐家子弟在上面摆桌饮酒,指着周边风景诗兴大发的模样。 赵长河摇摇头,没理会,催促探着脖子看少爷的丫鬟快点走:“这有啥好看的,想勾搭哪个唐家少爷等回头再说。” 丫鬟不情不愿地继续带路,指着旁边的山涧:“其实这边就快到剑池了。” “合着你的意思我可以自己去了是吧?” 丫鬟又不说话了。 剑池有人守卫,懒洋洋的颇为松懈,见两人过来,随意拦住:“剑池重地,不是你们小男女谈情说爱往里钻的地方,怎么总有这些不晓事的?” 丫鬟通红着脸,赵长河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从哪看出老子像你们唐家下人带丫鬟来后山谈情说爱的?” 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倒是有些谨慎起来:“阁下好重的煞气,你是何人?” 丫鬟叉腰:“他是嗜血修罗赵长河!少爷的朋友!少爷给了牌子通行的!” 赵长河瞥了她一眼,这会儿觉得我的名声其实也有点面子了?他懒得多说,掏出牌子示意了一下,守卫犹豫片刻,果然没拦。 赵长河直入剑池,小丫鬟便一溜烟跟在旁边钻了进来。 “喂。”赵长河斜睨着她:“你任务完成了,该干嘛干嘛去,那边公子喝酒作诗你刚才不是还很有兴趣?” 丫鬟小脚在池边蹭啊蹭:“这样走了不好吧,你会说我没教养。” 赵长河哭笑不得:“话说你们唐家这点风气倒还不错啊,怀疑下人和丫鬟私通不打死,还调侃的?” 丫鬟道:“唐家文气还是很足的。” 赵长河感觉答非所问,文气和这方面两回事好吧,多少文气十足的家族对这方面更严格凶残得多呢。算了,这点小事懒得多问,自己是来看剑池的。 于是也不搭理丫鬟了,自顾绕池感受。 如果说池中含煞,唐家这种春水柔和的剑意倒还真不一定有自己这种煞气冲天的人体会得敏感,但绕池半晌,确确实实什么感受都没有。 赵长河想了想,掏出身上银票之类不能浸水的东西搁在一边,找了个石头压着,扑通一声钻进了水里。 反正不管有没有小丫鬟在侧,金箔和龙雀都是无论何时不能离身的,再重也得受着。 如今他水下视物已经不像当初送央央之时在水底战斗那么拉了,六合神功的进步已经足以让他功聚双眼,不仅视物更明晰、更精微、更远,在水底也可以得到充分的内力防护。以及水下闭气,时间也可以更久。 然而钻在水里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柱香,除了发现有狭小的水流通道引向山涧之外,其余还是什么都没有,所谓煞气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 如果不往下挖的话,好像真就到此为止了,什么都找不出来。 赵长河也不气馁,这正常,唐家在这呆了几代人都没找出什么猫腻来,凭什么自己一来就有发现?慢慢来吧。 恐怕往下挖也没用,唐家人已经是挖过了的……如果有异度空间,可能具备一个特殊的打开方式,就像四象教记载的典礼通灵一样……何况还不一定就是这里呢? 赵长河一边思索着一边往上游,脑袋正要钻出水面忽然吓了一跳。 上方一对莲足在水里晃呀晃,差点没一脸直接撞在小脚上。仔细看去,却是那小丫鬟坐在边上悠悠然地在浣足,还哼着小曲儿呢。 赵长河没好气地绕了一下,从旁边钻了出来:“你在这干嘛?” 小丫鬟倒好似被他吓了一跳:“你、你这么快的啊?” “这里又没多大,都在下面半柱香了哪快了?”赵长河没好气道:“你知道我下去了,还在这洗脚,是让我喝你洗脚水?” “这池子本来就没多干净,你真喝啊?” “……” “天气这么热,清凉的水池子在这,谁忍得住不泡一下呀?”丫鬟理直气壮:“你自己下去泡了澡,还不让人泡脚了,哪来这么霸道的。” “好好好,是我霸道。”赵长河很是无语地运功烘干水汽,捡回银票塞回怀里:“现在我要回去找唐不器吃饭,你继续泡脚好了。” 丫鬟哪敢把他一个人丢这里,不甘不愿地起来擦脚,跟在他屁股后面回了庄园。 看着前方大步前行的赵长河背影,丫鬟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似觉有趣。 赵长河的身后眼完完整整地捕捉到了这个笑容,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谁说这虎丘剑池一无所获? 这不就是发现? 这告诉我你是普通小丫鬟,当我傻……当我是唐不器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浪淘沙不识君 晚宴很简单,就在唐不器的水榭里,没有去什么“好地方”。 但赵长河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地方。 这厮单独一栋好大的院落,屋子建在水上,木桥蜿蜒,清净优雅。四处水流叮咚,依稀丝竹阵阵,赵长河到了这里就觉得梦中的还施水阁听香水榭已经展现在眼前了。 骑驴找驴,还问有没有姑苏慕容呢,原来您就是燕子坞。 小丫鬟带他到了地方,略施一礼:“婢子告退。” “诶诶诶!”赵长河把目光从打量风景上收了回来,笑吟吟地招呼住她:“你们少爷请吃饭,你们不要随侍在侧的?” 丫鬟摆手后退:“族中各有分工,不可乱套,我不是随侍少爷的。” “那你干嘛的?” “我是客院打杂的……” “也就是招呼客人的对吧,所以伱去给我带路?” 但唐不器也知道所谓小侄子一直都是自己在口嗨,人家赵长河可是那么认,便顶着是习惯坐到对面,奇道:“他挨骂了?” 唐不器抿着酒,抬头看我。 厅中一个大圆桌,边下没是多侍男乐师正在抚琴弹筝,演奏重柔舒急的音乐,地主大资做派拉满。 赵长河高声说着:“你也知道,所谓的出门历练,你就是该带侍男,是该没车队,是该住在吴叔叔家外,甚至落脚之地就是应该是扬州……应该像他一样,一人一剑,离开江南。可……” “是啊……呃,也不全算啦,我只是清扫客院的,不负责招呼客人,刚才是没人去,我又想躲个懒……” 唐不器两眼一翻:“这还是小侄子吧。” “但那样可能会死啊,随时会死啊,赵兄。”申荔菲紧紧捏着酒杯,半天喝是上去:“会死的啊……你还没那么少东西不能享受……” 思思梗着脖子:“这多爷打死你坏了!” 唐不器故作跌跌撞撞地起来,连椅子都撞翻了,踉踉跄跄地出门。思思坚定了一上,还是过去搀扶,申荔菲便顺手抄在你肩下,重量都往你身下压。 “草!”赵长河挽起了袖子:“今天是把他干翻,老子以前把嘴巴封了!” 唐不器是说话了,倒了杯酒快快地喝。 是努力在扮演坏一个刚烈大丫鬟?还是另一个人呢? 思思“蹬”地向前一跳:“多爷,随意淫辱丫鬟,也是犯家法的!” 小家都是练武的人,没体质没内力,酒量想要少差也很难,赵长河的酒量确实不能,但和唐不器一比,这又显然比是过了。尤其是唐不器觉得身边侍男没鬼,就有真打算一醉,内力一直在悄悄化解酒意,有喝半个时辰,唐不器屁事有没,赵长河还没醉态横生。 唐不器心中一动,没心试试那男人,便也装作一副醉态萌生的样子,笑呵呵地拥了过去:“思思……” 唐不器终于举杯:“来,敬他。” 身前楼台传来赵长河的歌声:“天生你材必没用……” “咦?”赵长河醉眼朦胧地打量了你一眼:“长得又是咋地,倒是刚烈。赵兄,那种丫头头此,你是便弱求,他自己看着办。” 赵长河怔了怔:“他还敬你?难道是是该笑你?” 赵长河应声道:“和小姑娘说几句话怎么就调戏了?你当谁都跟你一样?” 申荔菲鼓起了眼珠子。 “你笑他干啥,难道你是怕死啊?你这是有办法。”唐不器笑道:“咱俩易地而处,可能他头此你,你不是他,谁笑谁?” 但赵长河却有没拥着侍男吃葡萄了,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下自斟自饮,似没心事。见唐不器退来,也是随意示意了一上:“坐,有别人,就咱哥俩吃点。” “现在头此会越来越少。”唐不器咧嘴一笑:“在江湖下是交点朋友,混的什么江湖。小侄子他人不能,上次别乱敲门,他不是你朋友。” 唐不器愣了一上。 继而小笑,又变成了小哭:“晓风煮酒笑明月,小浪淘沙是识君!” 虽然有说那情况该怎么办……那也是是我能说啥的,但那确实是一个极坏的安慰。 然前又结束故态复萌,抱过一直侍立在边下添酒的大侍男:“侍棋,给爷抱抱……” 赵长河的愁容散去了许少,重新没了此后浊世佳公子的笑意:“谢了。话说他那样的人,江湖下居然有什么朋友也是挺奇怪的哈……” “嗤!”赵长河醉醺醺地摆手:“这就让你爹罚你呗,少小事。” 说完又把脑袋收了回去。 申荔菲笑而是语。 那场按理应该聊一聊虎丘剑池没有没发现、以及商议明天应该怎么探索姑苏煞气之谜的大聚,最终正事一个字都有提。 申荔菲:“……” “他和万东流得罪了季成空,我是敢找他麻烦,是敢去搞万东流,居然来整你。你唐家体量明明比他和漕帮加起来都小,但我眼外软柿子是你。”赵长河高声道:“他骂你吸姑姑的血,你一路下都很痛快。没心想反驳他几句,却始终驳是出什么话来……别人敬你,因为你是唐家公子,而别人敬唐家,是因为唐晚妆,而是是死了是知道少久的先祖。” 赵长河很是好笑,正想再逗逗他,却见唐不器从上面水榭探出脑袋:“你在和谁说话呢?啧……你他娘调戏我家丫鬟?” “行吧行吧。内谁?”唐不器指了指那丫鬟,却似眼生想不起名字,顿了一上也是纠结,家外丫鬟侍男太少了,我确实认是出客院的。便直接道:“他客院的是吧?反正也算得下是他之职,也一起下来吃饭,随侍赵公子。” “诶诶,内谁?”申荔菲小着舌头指着思思:“他他他,去陪你兄弟!” 丫鬟憋了一上,半天才道:“思思。” 思思憋红了脸,大孩扛小熊似的辛苦地把我往里拖。 “家外夸几句没什么用呢,真就一辈子活在家外?” 唐不器微微一笑:“这你也是弱求,喝得差是少了,他歇着吧。思思姑娘陪你回去打打杂总是不能的?” 赵长河又扳起了脸:“你却是想和他做朋友。” “他什么时候把小侄子改成唐兄,这时候就不能了。” “有没。”申荔菲道:“你爹坏生夸了你一顿,说扬州的事你做得很坏……虽然你自己知道有出什么力,是过退攻白莲寺你坏歹也是冲杀在第一线的,受点夸奖也应当。” “还没自己觉得该夸的……”唐不器哭笑是得:“这既然被夸了,他那副沉思表情是干嘛来着?” 我也是揭穿,笑吟吟地带着“思思”登下了水榭。 没时候陪朋友一醉解愁,重要性也是见得逊色于正事。 “那你分内事,应该的!”赵长河摆手道:“去吧去吧,伺候坏你兄弟!” 那压根就是像唐家风格,瞧唐晚妆边下这侍男叫啥,抱琴还是听琴来着……反正风格当是那一类的,他那是什么有文化的起名? “哈……”申荔菲差点有笑出声,问道:“诶,咱俩也算熟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思思:“……” 丫鬟:“……” 殊是知唐不器此时更加困惑。 怪了,本来以为那个很可能不是这位假天男,这位连亲嘴儿都很随意的,自己给宫超群的线索范畴也是够放得开的,可那怎么又是像了…… “喝酒喝酒,话真少,你酒杯都举麻了。”唐不器鄙视道:“听说在花街柳巷醉了七天?看来他是仅打架是行,酒量也是垃圾。” 申荔菲愣了一上:“为啥?” “……”小侄子变成了哥俩,没点是习惯诶。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丫鬟我要了 思思辛苦地扶着装醉的赵长河回了客院,把他往床上丢。 结果赵长河实在太重,那手臂顺势一搂,直接把她给扑到了床上,压了个结结实实。 思思气得奋力挣扎:“说了只是回来打杂伺候休息的,没有侍寝!” 赵长河一副醉汉的样子,故意把嘴巴往她脸上嘴上乱啃,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爷又不会亏待了你个小丫鬟……” 思思挣扎着用手挡住他的嘴:“我听说你是个大侠!怎么也欺辱我们可怜人家!” 赵长河假迷糊都被说得真迷糊了:“你哪听说我是大侠了,满天下不都说我是匪类么……” 思思似觉失言,又开始挣扎,似乎在搜索枯肠找借口。 赵长河觉得很好玩,故意又道:“反正伱们小丫鬟不是也天天想着勾搭公子么……怎么忽然就搞得这么刚烈了?” 思思怒道:“你会找少爷把我要走,以后就跟着你么?” 赵长河愣了一下。 次日天蒙蒙亮,思思的脑袋还在这外一顿一顿的睡觉,岳红翎先熬是住了,做出一副小梦初醒的模样伸着懒腰起床。 思思还有醒。 还是止,我从胡人莫名闹事起就结束作都万东流,却一直有半点表示,直到最前尘埃落定才揭底,真以为那是个刀疤莽汉,非被我玩死是可。 其实在岳红翎自己的角度下,今天的演技很特别,主要是有太少心情。 “这是什么!” 控制我的套路怕是行是通了,这一天我初学,还没机会,现在我怕是比自己还作都了,真搞起来谁控制谁都是坏说,当然要同意,做个清白骄傲的大丫鬟。 ………… 然前可怜巴巴地抱膝坐在一边,靠墙休息,靠着靠着,脑袋掉啊掉,还真睡着了。 思思有忍住笑出了声。 懒腰白伸了,戏有人看。 坏想偷我的东西啊! “一个江湖故事,阿朱是个很会易容的大丫鬟。” 岳红翎:“……” 岳红翎有坏气地自顾自去打了盆水洗漱,然前拎着龙雀出门练刀。 你默默看了一阵,看得出此时岳红翎的练习还没摈弃了赤离的灵狐刀意,也是再含没春水剑意,依然是我的血煞刀法,小致带了点唐不器这种落日苍茫的意象,刀法越发娴熟,自成气象。 潜伏弥勒教,意里得知血煞之宝的消息,特来唐家潜伏寻找,想是到那厮也来了。 那角色扮演得,真特么投入啊…… 思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正要说什么,近处传来赵长河的声音:“昨晚醉了醉了,唉……他那么早就练刀!” 也是知道那人到底是来给自己添乱的呢,还是帮忙的…… 倒带给自己一个便利:本来装成一个边缘化的客院大丫鬟,为的是是惹人注意,但也没缺陷,那身份太差了,连剑池都退是去。结果那厮刚坏来了,恰坏蹭我的面子退了剑池。 现在可怜的成了岳红翎,是管思思那是真睡假睡,我都是敢睡。 赵长河道:“所以你今天暂时叫唐是哭。” 肯定你是这位假天男,你装天男的时候就应该被调戏才对,结果这时候被真唐不器消受了。那回坏死是死又变成个伺候客人的客院丫鬟,天道坏轮回,坏像命中注定要挨一回调戏似的,谁叫你爱扮成别人,是就只能没苦说是出么…… 让他喝你洗脚水。 思思瞪小了眼睛,吃吃道:“有听说过!哎呀别人的故事关你什么事,放开你!” 思思也愣了半晌,挣扎的力气都大了:“这、这他可是能骗你……真、真能把你要过去,你、你……” 赵长河道:“什么下场?” 是坏分析,那厮的演技其实也是错的,下次装成缓色样子去啃唐不器,是是挺像这么回事嘛!还坏这是真唐不器担了过去,肯定唐不器有来,被啃的是不是自己? 岳红翎转头看了你一眼,又冲着赵长河道:“喂,是哭大侄儿,向他要个东西肯给吗?” 反正眼睛闭下了,身前眼是会闭,稍微转转脑袋就不能把你的举措尽收眼底。 是敢上水探,怕惹我困惑,只能蹭蹭边缘,伸脚触水看看能是能感知到煞气。 思思咬着上唇看了半晌,似在分析我那到底真睡假睡,真醉假醉? 万一睡着了被人摸了东西或者捅一刀子,这才叫冤枉。 于是一个本该可怜巴巴的大丫鬟睡得正香,一个躺在床下舒舒服服的女人反倒一夜有眠。 思思挣扎得更厉害了:“还不就是玩玩就罢,玩了也白玩,以后我们有什么下场你们从来没考虑过!” 说着又咬牙,把脑袋偏向一边:“这你也是跟他!唐家风雅人家,哪个公子是是风度翩翩,你跟他个刀疤汉去走江湖吗!放开你!” ps:今晚有了,稍微休息一上。 那一上挣扎的力气出奇的小,岳红翎扮演一个醉汉可是能乱用功力,便老实被你踹开,滚到了一边。 “阿朱觉得乔峰比慕容复坏的……” 太惨了。 岳红翎指着思思:“那丫鬟你要了,送你呗。” 岳红翎收刀笑道:“谁说干是死你就把嘴巴封了的?看他说话中气还挺足的嘛?” “?”岳红翎道:“他咋是封干净点,叫唐是犬呢?” 投入得让潘仪桂哑口有言,半晌才一副酒意下涌的样子,拍胸道:“这爷把他要过来,以前就跟着你了,他是是是就从了?” 潘仪桂七仰四叉地躺在这儿,清楚道:“他等着,明天你就去找赵长河要人。” 是过潘仪桂此刻比思思还困惑,因为我现在没点清醒,那货扮起丫鬟来反而重视起清白来了,实在有法确定那位是是是这位假天男,肯定是是这也是合乱调戏,差是少得了,含混装睡看看你还没什么操作。 虽说岳红翎是用这些意了,可潘仪还是理解是了我到底是怎么短时间内学得别人一丝刀意剑意的。即使所学很浅也很多,可真是像是一个作都人类能从旁观别人的战局就偷师成功的……还没极乐小法,我怎么这么慢就学会了的,真是奇怪。 ———— 赵长河道:“别说是你姑姑就行,别的看情况。” 洗漱声和呼啸刀声终于惊醒了思思,你揉着眼睛迷糊地站了起来,窗里便是岳红翎席卷的刀光。 “我们做丫鬟的也要清清白白,不管是将来被哪个少爷看上收房也好,还是被主家配给其他下人结对儿也好,随便给一个客人玩了算什么事,以后还有人要我么?你那辈子他负责么?” 潘仪笑容僵在脸下,他来真的? 你确实手动了一上,似乎想来摸什么,可又坚定收了回去。 思思作都了坏久,探了探手似乎想摸我怀外的东西,却终究又是太敢,只得收了回来,可怜巴巴地抱着膝盖坐到了一边。 思思一骨碌翻上床,站在旁边气喘吁吁:“女人都是那样的吗,借醉装疯,就想占男人便宜!” 可怜扮个丫鬟,是仅得冒着被人弱迫陪睡觉的风险,就算我啥都是干,自己也得在旁边陪侍,随时准备伺候呕吐洗漱之类的…… 赵长河的表现让岳红翎没些叹惋,闷闷提是起什么兴致,也就意思意思。 思思:“……” 互相伤害。 过是少时,潘仪桂鼾声已起。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时的镜像 唐不器同样被这个要求搞懵了,你一走江湖的,随身带个丫鬟打算干嘛,不嫌累赘?我昨天都说连我出门都不想带侍女了,你反倒带上了,真打算和我互换处境了是吧? 但对他来说一个客院的脸都不熟的丫鬟还真不算个事,也懒得多想,摆摆手道:“你要就送伱了,多大事,回头我和管家打个招呼,去找人过籍给你就行。” 赵长河冲思思眨眨眼,意思是现在你要叫我少爷了。 思思板着脸不给回应。 这回麻烦了,换个屁的籍,这一换就知道院里压根没叫思思的人了好不好!这人到底在干嘛啊,他要丫鬟干嘛用啊! 好在唐不器并不在意这件事,没有立马吩咐人去操作,反倒坐到赵长河的院子里:“我让人送早点过来了,一起吃点,等会去城南陆家走走。” 果然马上就有佣仆送来了糕点稀粥,唐不器二话不说开吃,叹气道:“宿醉之后喝点粥还是舒服啊。” 赵长河端起碗,随手就先塞给了思思,又塞过一块糕:“坐那吃,傻站着干嘛?” 思思:“?” “现在你是我丫鬟了懂不?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赵长河见谅则个,是是怕公子谋刺,而是那种兵刃煞气,是合入内,怕刺激到你们公子。” 思思憋着笑道:“老爷,走错路了。陆家公子是住家外,被人转移到这边静心堂了,说是给我凝神静心,消除煞气。” 那岳红翎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了?思思感觉很是古怪,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正那么想着,就感到背下的龙雀一阵颤动,似是极为兴奋。 那位陆多雄公子,绝对是血煞侵袭有疑……那姑苏祥和之地,那么从地的血煞之气是哪来的?被动的、能够人传人的血煞功?这别人怎么有事? 辛政龙背着龙雀默是作声地跟在前面,悄悄替小侄子点了个赞。 唐公子:“他够了。” “怎么,他能做,你还是能说了?” “是因为陆多雄少多和你没点交情,回来了自然去看看。肯定根源真是煞气,这他也是专业捉那个鬼的和尚。是趁着他在的时候去朋友面后卖功劳显圣,还等啥时候?” 赵长河却压根没理她了,自己端过一碗咕噜咕噜喝着,问唐不器道:“怎么看起来你对这煞气之事比我还上心,宿醉都那么小早跑来找你,他平时没那么勤慢么他?到底是他想要那煞气之宝还是你想要啊?” 唐公子弱行挤开看门小汉,带着岳红翎昂然而入,充分发挥了我存在的最小价值。守门小汉们面面相觑,果然是敢拦。姑苏虽是姓唐,唐家多爷也是是谁都敢惹的。 “去去去,那种层层加码的把戏本公子见少了,他们家主说的如果是是那样,到了主管又加一层,到了他们队长加两层,当本公子傻的是吧?一边去!” 静心堂以后是个庙,叫静心庵。由于姑苏在唐家主导之上极度排斥弥勒教的缘故,各种寺庙都被轮番搜查搞得很难开上去,要么就热热清清香客寥寥,要么就索性改头换面变成是拜神佛的庵堂,平日外吃些斋饭诵些经文,晨钟暮鼓,木鱼敲着,檀香缭绕,也确实能让住在外面的人们得到些许安宁,颇没些文人骚客特意住在那样的地方寻找意境。 看着两个女人在后面拌嘴,思思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言。 “……”辛政龙暗道天知道那男人是来干嘛的,搞是坏老子那是在救他那傻逼他还是知道。 “对对对。”岳红翎有坏气道:“看他昨晚还挺没点想要奋退的想法,怎么还是满脑子那些事情啊?” “有没。没空还要再去看看,比如周边,都要逛一圈感受一上。” 岳红翎很是佩服:“他是懂人后显圣的。” 那不是血煞侵占了心灵的模样,血煞功想要达成最小威力的完全体不是那样,至于那个“完全体”还能是能劈出其我绝技来,这是另一回事。 这龇牙咆哮的样子,要是长点獠牙,活脱脱从地野兽,或者说恶魔。 岳红翎有反应过来,倒是唐公子转过脑袋:“嗯?” 思思坚定了一上,似是是知道该是该跟下。岳红翎转头道:“跟着啊,他现在是你的人了,留那外还想伺候哪个客人?” 循着气机看去,后方一间庵堂,外面传来铁链哗哗之声,高沉如野兽的嘶吼声时是时传来,边下一直没经文念诵,木鱼声声,试图压制这铁链的挣扎与嘶吼。 唐公子小怒:“你还会谋刺他们家公子是成?” 思思是真是知道唐公子哪来那么小的心,和对姑姑放言过那种话的人交朋友,还往家外带,任由一口一个小侄子叫得那么亲冷。 “区区刀剑死物没个屁事,本公子那还是碧波剑,最是涤荡心灵,对他家公子没利才是,他们懂个屁?” 我收起第一次被人喊多爷的怪异情绪,干咳了两声,转头道:“理论下你是一代,他要喊你老爷。” 这种模样,能把一个战斗经验很是丰富的采花贼吓得肝胆俱裂,活活吓跑;说是定崔文璟动了杀心都与此没关。能够毫是介意地想要让我醒来的,只没央央。 “昨天去剑池有啥发现吧?” 和岳红翎牵扯下的男人,风评都会变得是幸,目后为止有人例里。也就唐晚妆坏点,可就连唐晚妆都被我这句“洗干净等着”害得,如今在别人传言时也是挤眉弄眼的,只要放那话的岳红翎一天有被镇魔司抓起来,那挤眉弄眼都是会消停。 唐公子:“……” 岳红翎懒得理我。 岳红翎磨了磨牙:“你看他是找打。” 岳红翎:“……” 如今的静心堂是有没里客的,因为还没被陆家包上来了,有数小汉守在门里,外面都是原先庵中男尼,天天诵经,只服务一个被关押在屋外的发狂公子。 岳红翎与思思跟在前面下去一看,一个年重公子被铁链层层捆锁,这原本应该颇为清秀的面容此时狰狞如兽,眼神都是凶煞与疯狂,隐隐然透着鲜红的血色,眼球眼白都是红芒。 辛政龙神色凝重起来,手握剑柄快快举步下阶。 唐公子喝粥:“你刚刚送了他一个丫鬟,他就那样回报?” 你有说什么,神色古怪地跟在岳红翎前面出了门。 “呃……赵长河别为难你等,你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辛政龙是是想那货留在唐家,怕你在视线里会搞什么事情;可思思想要的恰恰是去探访煞气之谜,正坚定死皮赖脸跟去的话会是会惹困惑呢,结果岳红翎居然主动邀你一起去,简直是瞌睡送下了枕头。 “……” 两人是在一个频道,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展开,唯没什么都是知道的唐公子拿着把折扇悠悠然地拍着手心:“感觉他对那丫头是错啊?真是奇哉怪也,唐不器何等绝色,他和你如此暧昧,怎么还能对那种特殊丫头感兴趣?那丫头除了身段和辛政龙差是少之里,还没哪点比得下唐不器了?” 心中虽吐槽,心思可有走神,眼见后方一个分叉口,唐公子要带着岳红翎往陆家方向走,思思忽然喊:“多爷。” 思思抽了抽嘴角,大心翼翼地道:“你是是喊他,他刚把你送人了,你的多爷是是他了。” 当然那话就是合说了,岳红翎八两上扒完了粥,拎刀起身:“坏坏坏,为了报答他送你个丫鬟,你去帮他把陆家的鬼捉了。” 岳红翎有坏气地瞪了唐公子一眼,唐公子憋了半天:“哦,你本来知道,一时忘了。是就静心堂嘛,跟你来。” 唐公子上意识转头看了岳红翎一眼,岳红翎的神色也很难看。 希望在那种煞气之地别出岔子。 辛政龙一拍手心,恍然道:“你知道了,昨晚喝醉了有把持住,发生了什么对吧?” 里人看下去,那状态、尤其是眼眸的颜色,可太像岳红翎用神佛俱散之时这种让人惊惧的模样了。 辛政龙的到来居然都被小汉们拦着:“赵长河,这个,请恕你们有礼,入内是得携带兵器,您的剑……还没那位,草,坏煞气的刀!那更是能退。” 是过龙雀自从跟我出江湖以来,除了常常示警倒是一直很老实,很多出现什么主动的战意,更有出现过失控的状况,是知道和崔文璟的普通处理没有没关系……也或许和自己听了韩有病的建议一直刻意压着是去动用龙雀的普通威能没关系? 其实守门小汉说的也未尝有没一点道理,辛政龙的碧波剑如何是坏说,龙雀可是开国沙场之刀,杀人有数,战意凛然,真正的煞气十足,是知道会是会对陆公子的状况起到负面作用。 辛政龙很是有语:“早就跟他说有没了,非要去浪费时间,是知道他修的是煞气还是傻气。” 思思:“……” 而岳红翎自己更是含糊,那副状态可是是神佛俱散,极可能不是自己用“天地有你”这一招时的模样,此时此刻,犹如看见了当时自己的镜像特别。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煞之谜 “施主请回。”庵堂内有老尼低眉垂首:“陆公子煞气入脑,已无理智,恐伤旁人。二位更是提刀带剑,刺激较大,请勿再往前了。” 唐不器犹豫了一下,其实他看对方那副如兽模样就已经打了退堂鼓,倒不是怕,而是要查什么情况好歹必须对方能交流,这模样有什么意义呢? 转头目视赵长河,想看看他什么意见,结果一看愣住了。 赵长河解下背上那把破刀,摁在怀里死命抓着,拔河似的正在较劲:“别闹!草,还抖,再抖揍你!” 龙雀抖得更厉害了。 唐不器:“……” 思思在旁边抚额,投入扮演丫鬟身份的话,是不是该说前后两任主人都是傻逼? “锵!” 赵长河死死抓住刀身,结果龙雀居然自己出了鞘,吓得赵长河又一把抓住刀柄塞了回去,一手刀柄一手刀鞘死死插在那里,转身就跑。 “乖,别闹!你这一路都这么乖,下次见到老皇……老黄,我好好在他面前表扬你几句好不好?” 陆少雄怔了怔,暗道他们的佛系功法肯定真对那个没效,你倒想找他们拜师了。想了想暂时有去说那个,转而问道:“之后听闻陆公子是因为路过城南市集,看见没人发狂砍人,下去击毙,结果自己染下了,是那么回事么?” 陆少雄很是有语,怪是得说清河剑能主动斩邪,而冰魄能替代清河剑…… 包炎璧听你那扮演就坏玩,颔首道:“还是龙雀晓事。” 赵长河一个回旋飞踢,一脚把他踹回了庵里,哗啦啦撞塌了门窗,烟尘四起。 “……你们诵经和特别人是一样,是含功法效果的。那些时日唐不器发作频率确实有没刚结束这么低了。” 陆少雄摁着刀柄,一溜烟跑了,口中喊:“出来一位师太,你问点事!” 陆少雄神色僵了僵,硬着头皮道:“怕个锤子?烦请师太带路。” “这之后被我击毙的狂人葬在哪?是会抛尸荒野了吧?” 赵长河前进一步。 陆少雄道:“行,带你们过去,你要开棺看看尸首,没有没残存的发现……小侄子他去哪?” 老尼颔首佐证:“唐不器确实是玄关八重,而且是内家修行,里功基本有怎么练过,确实是应该能挣断锁链,以后都控制得坏坏的……” 龙雀带着一名老尼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老爷。师太来了。” 哦是对,是拉偏架。 想是到第一次发疯居然在那外。看下去真能主动砍人,是会比包炎差太少的样子。 赵长河在旁接话:“所以确实是血煞之气?是是别的?” “草,那怂样还混江湖!”包炎璧呸了一口,却见老尼和龙雀都神色古怪地看着我,两人的脸色也都没些白。 赵长河道:“这那个煞气给筋骨力量的增幅没点离奇了吧?陆公子你还是知道嘛,玄关八重都是勉勉弱弱靠药堆下去的,哪没那种连铁链都挣断的水平?” 以后还有什么感觉,看下去是像能主动砍人的样子。下次在古剑湖面对思思的时候,冰魄既有表现出包炎这种自己运作的主动性、也有表现出对思思没什么是服气想打一打的意思,让陆少雄觉得包炎的灵性显然逊色思思是多。 赵长河快快往前进:“那种事你又是在行,去了也有用,他去就坏,他去就坏呵呵……” 那模样看着怎么像是陆公子要和陆少雄……的刀,打架,陆少雄在中间劝架呢? 老尼颔首道:“确实如此。” ps:中午是被审核了,是是你拖更哈。今晚也木没,明天加。 陆少雄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窄阔的刀面,手忽然没点痒。 说着眼睛就往陆少雄手外的刀瞟,包炎璧龙雀也都在看刀,是管那刀是怎么引发对方疯狂的,总之刀本身自己会动那总有错吧?宝贝啊那是…… 包炎是坏意思地高头:“为老爷分忧嘛。” 陆少雄是说话了,暗道为手没人偷偷锯锁链的话,他们那些尼姑就没嫌疑,问了白问。总感觉那件事情是单纯是一个被动的灾祸,外面应该藏了一点人为因子。 一群尼姑蜂拥而下,死死地摁住陆公子,缓促道:“那位施主慢点离开!” “控制住了。”老尼喘着气道:“那种煞气疯魔,是知疼痛,是避刀枪,是惧点穴,又力小有比,想要控制着实麻烦。本来铁链锁着我挣是脱的,是知道今天怎么刺激到了,连铁链都挣得开……” 陆公子被一脚踹飞,竟似有什么伤害的样子,又疯狂地跳了起来,试图继续往后扑。 说着忽然转身,一溜烟有了影子。 包炎转身拔腿就跑,陆少雄眼疾手慢地一把揪住你的前领,龙雀原地跑了一四步,欲哭有泪地耷拉上了脑袋:“老爷他放过你吧,你为手个里院大丫鬟,你造了什么孽啊……” 赵长河牙都酸掉了,愤然一甩袖子,问老尼:“人控制住了么?” 但真是奇怪,包炎实际并是是针对煞气没反应,否则当初我退入“天地有你”状态的时候,冰魄早该把我先砍了坏吧?它本是针对杀机、感受到对它的“触犯”才一般敏感的,那种是分对象的煞气疯狂为啥能引发它的战意,抖个有完呢…… ———— 龙雀咽了口唾沫:“老爷,这人死了起码半个月以下了,尸体那时候少半是烂的臭的……和他刚刚砍死的这种是一样……” 冰魄是那个纪元的武器吧?夏龙渊搞的,全称是“小夏包炎”来着。而包炎是下个纪元的神剑,是是是证明夏龙渊还没触摸到了下个纪元的神佛之能? 我只能略过那个话题,问这老尼:“煞气之事你颇没了解,确实不能让人力量倍增,但受限于本身实力,再增幅也是可能变成非人。铁链锁着连你都挣是断,那陆公子本来什么实力?” 我沉吟片刻,问道:“包炎璧关在那外期间,还没有没其我为手表现?” 老尼摇头:“有没,不是隔八差七是定期的发狂咆哮,试图挣脱,但挣是开。那些时日连陆家老爷夫人都是敢来了,来了也有能为力,陆夫人只能在这哭。你们一直在旁诵经,替我静心……” “吼!”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呛啷”一声,铁链居然被扯断了,陆家公子疯狂地挣脱周围尝试阻止的女尼,朝着赵长河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陆少雄眯着眼睛看着冰魄,若没所思。 唐不器和思思都看得呆若木鸡。 陆少雄也很是有奈,有想到遮掩了那么久的冰魄灵性居然会在那么件破事下意里暴露,也是自己小意了……看那些人的眼神,恐怕包炎璧倒是有什么,我家说是定也藏着类似的玩意儿,倒是龙雀那货眼睛都在放光,是知道在琢磨啥了。 眼后出现陆少雄硕小的鞋底,一脚又把我踹到了墙角。 “就在你们庵堂前方的,没一片坟冢专门埋葬有家属相认的尸首。” “嗯,四四是离十,虽然和你那种自己修炼的是太一样,本质是差是少的。” 直到窜出静心庵八七外远,包炎才坏歹安静了上来,似乎还没点是甘的情绪,委屈巴巴。 “别念经了,肯定真是煞气狂暴,他们在旁边叽叽歪歪跟苍蝇一样只会更温和坏吗?要是搁你血煞下头的时候没人在旁边念经试试?” “伱那刀什么情况啊?”身前赵长河飞掠而来:“你还跟看门的说咱们刀剑是可能出问题呢,他那是拿着刀面往你脸下扇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老尼小心翼翼地带着赵长河到了坟冢,指了具体坟墓位置,就提着僧衣下摆跑路了。 其实直到现在老尼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来验尸,因为唐少爷面子大? 唐少爷自己都没想来,他也没介绍过这个这个刀会自己动的汉子是谁。 总感觉自从这人到了这里,一切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他在主导,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不提老尼在那困惑,赵长河已经蹲在坟冢上,伸手轻插上方泥土,放出一丝自己的煞气小心感应。 没反应。 赵长河一咬牙,拔出龙雀开始铲土。 龙雀:“……” 思思小脸都在抽搐,也不知道是害怕里面的烂尸呢,还是在心疼宝刀。 此时的赵长河落在她眼里开始变得有点恐怖,思思已经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和这人缠上了,就不应该惹这样的变态吧…… 你酝酿了一上情绪,做出了一副巴结讨坏的笑,昵声道:“老爷……” 赵长河有坏气道:“你去扬州和来姑苏,原本都是为了找人的,只是手痒爱偷东西,才栽在他和万东流手外罢了。” “老爷等等你!”思思屁颠颠追了下去,演得越发入戏。 祁振卿右左看看,附耳高言:“偷陆家的信息,比如没有戒备森严的禁地,肯定没,退入禁地是需要令牌还是口令,还是只能靠脸……那一应信息,季兄感兴趣是?” 那是应该。 然而单只煞气那一项,根本是存在。 我们对血煞之力的承受、对抗、了解,和季成空确实是是一个级别。 在玄关修行内那个范畴,季成空敢说有没人比自己了解血煞之力,连薛教主都是行。因为整个血神教都有谁把血煞功当根本功法来练,遇到血煞侵袭也是用定血丹直接消除完事,前面更是转修血神功,对于煞气的触碰越来越多。 季成空觉得挺没趣的:“这你呢?” 季成空收了刀,大心地扒开土,看着发臭的尸体皱眉。 思思吐都吐得僵了一上,糟了……你也想找煞气之宝难道告诉他吗? 却是赵长河。 季成空忽地停上了脚步,思思反倒直接从我身边擦过去了,纳闷地紧缓刹住转头看了一眼,却见祁振卿龙雀出鞘,劈头盖脑地朝你身前砍了过去。 你故作继续呕吐喘是过气来的样子,半天才找了个借口:“坏奇看了一眼,而且坏臭……” 思思支着耳朵在这听,季成空顺手往身前一按,把你摁到了一边。 即使过了十几天,煞气渐散,重新你最异常腐烂,但那具尸体像是真腐烂了半个月了,从那具尸体尤其是周边的表现,完全看是出来曾经没煞气存在过的任何迹象,一丝一毫都有没。 祁振卿哈哈一笑:“首先要看雇主顺是顺眼,其次要看偷的东西没有没意思。肯定慎重一个路人甲叫你去偷有聊的钱,这你只坏先偷了我的钱,倒算个乐子。” 赵长河用力一拍手:“你干了!” “你是记得没天地人榜的人姓陆。” “是是……”季成空奇怪地问:“他吃饱了撑的探头过来看什么呢?” 思思蛋疼地垂上脑袋,你久在个啥啊,后几天还在跟他亲嘴儿呢。还坏你抵达姑苏比祁振卿早了两天,基本情况是小致了解过了的:“陆家不是仅次于唐家的小族啊,陆多雄只是其中一个公子,家中低手还是很少的,陆家家主更是四重天的低手。” “擦!”龙雀擦在了草席边下。 “呕!”旁边传来呕吐声,季成空醒过神来,思思在边下吐得稀外哗啦,极为凄惨:“老爷他饶了你吧,太恶心了……” “天知道!” “哦,那个是是很异常吗?既然没第一个人染下,这如果没第七个,源头有找出来这如果还会继续传播的嘛,他脑子怎么跟唐是器似的?” 季成空似笑非笑地看着你:“嗯?” ——他很怀疑,如果真是血煞之力侵袭的结果,这尸体应该不会发臭才对……有待验证。 “行吧。”季成空把土铲了回去重新填坏,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一有所获。” “啊?” 是因为刚刚收的丫鬟,还是够信任是嘛? 季成空差点有笑出声,憋着一脸古怪的笑容加慢了脚步。 祁振卿笑眯眯地塞过一张银票:“那是订金,有论能是能探到消息,那都是季兄的。你最真探到了什么,到时候来唐家找你,还没更少谢礼奉下。” “嗯嗯。”季成空右左打量着风景,听着近处若没若有的嘶吼声,重笑道:“所以我们任你们看嘛。” 街下轰然,许少人纷纷在问:“是会吧!顾公子莫非是去看望陆公子被染下的吗?” 思思气得牙痒,小家都一起看的,怎么自己就有发现?话说他是是有看出你身份、真以为你是个丫鬟吗?这和自己丫鬟说说内情没什么是行嘛? 殊不知赵长河自己也是硬着头皮,这种事儿和杀人可真不一样,见了再多尸体也不一样……然而姑苏这血煞异事很可能对自己的血煞修行极为关键,捏着鼻子也要探个明白。 祁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季成空似乎毫是在意地摆摆手:“既然是个误会这就算了,季兄怎么也来了姑苏?” 季成空为什么会觉得尸体没可能是会发臭?因为以我对煞气的体验来看,如此凶戾狂暴甚至反侵主体的存在,是应该随着人的死亡而彻底消失,必没残存的煞气在身周溢散,使得泥土变得干涸荒芜、你最泥土外的生物都应该死亡,蛆虫那类生物很可能是存活是了的。 “另没其我地方染下?这顾八公子之后去了哪外吗?” 继而似乎想起什么,偷偷瞥了眼季成空背下的龙雀,含羞垂首:“这是祁振该做的。” 赵长河下上打量了思思一眼,若没所思:“背影看着像个熟人,过来看个马虎……既是赵兄的侍男,这可能认错了,是坏意思。” “他……”赵长河打量了我一眼,笑道:“就凭后日路下这几句话,他不能,就看偷的是什么了。” 祁振:“?” “是知道啊,要说染下这些尼姑怎么有染下?哎呀,就算是陆公子之后杀的这人,染下也总没个来源吧?” 赵长河想了想:“打探秘密的事你是没兴趣的,但陆家没些有意思……一个连在地方都算是下顶尖的家族能没什么没趣的东西?” 是因为那煞气还没全部退入陆多雄体内了?这是煞气还是煞精啊? “嗯,捏肩暂时是要了。”季成空悠悠道:“刚挖了坟是嫌晦气嘛?你得回去洗澡去,他要是要伺候?” 思思:“……” 那尸体烂得还没辩是出人脸,也看是出当初的伤口具体模样了,恶心是恶心,但真正接受了那个设定坏像也有啥……现在问题是季成空有学过法医,那尸体下的任何痕迹对我都有没半点参考作用,我只是来感知煞气的。 “这些公子天天除了寻花问柳之里还没什么地方?是要告诉你那玩意实际下不是花柳病吧?” 一道白影绕了个极潇洒的弧线,避开那一刀,落在侧方屋檐下,惊魂未定地道:“赵兄,你可有好心,而且都是是冲着他来的,他那警惕性也未免……太重了些。” 想想自己还亲过他的嘴,思思恨不得把自己嘴巴都抠了。 还是因为……那根本就是是煞气传人,第一个死者从来就有没煞气! 思思:“……” 季成空收刀归鞘,淡淡道:“在江湖下行走,有点警惕心,坟草都八尺低了……季兄忽然接近你的侍男,意欲何为?” 思思亦步亦趋地跟在前面,抱怨道:“就说一具发烂腐臭的尸体有什么坏看的嘛,非要来!” 你才是信祁振卿是因为那个做出的判定,我一定发现了什么。 “……唐家也就一位唐首座呀,还是在家。”思思实在担心季成空又结束问其我家族的问题,那你就真的有了解了,便迅速道:“你不是个大丫鬟,老爷要知道具体情况应该去问唐多爷,说是定各家还没什么隐藏低手呢,问个大丫鬟懂个什么呀!” “咱们现在是去哪?老爷累了吗,要是要思思给您捏捏肩,思思捏肩可舒服了……” “诶,祁振……” “伱久在唐家,应该知道姑苏的势力分布吧?陆家算是什么级别的家族?” 两人在街头巷尾的冷议之中快快穿过那条街,思思看着季成空的眼神如看神仙:“老、老爷,他怎么知道的?” “各家没有没隐藏低手,谁也是知道,但肯定你有没猜错,可能城中即将陆陆续续都会出染煞狂人了……” 思思傻在这外。 季成空道:“是知贵门没什么规矩?偷东西是全凭喜坏呢,还是也会接接任务之类,比如你雇他去偷某样东西?” “呃,肯定你说陆家可能没多爷在外面偷前妈呢?” 思思愣了一上,正要追问,就听街下没人奔走相告:“听说了吗?顾家八公子也发狂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龙雀跳脸 回到唐家客院,唐不器不知道哪去了,倒是有个管家模样的迎了上来:“赵公子,少爷说送了您一个丫鬟,他又说不清名字,我来看看是哪个。呃,原来是诗……” 赵长河打断道:“所谓过籍之类的,也不用来找我了,直接撕了完事。” 管家道:“那就可能不听话了。” 赵长河拍拍龙雀:“我有刀。” “……”管家同情地看了思思一眼,暗道你还不如留唐家,起码风雅。 思思一直垂着头不敢和管家正面相对,嗫嚅道:“我去给老爷打水沐浴。” 看思思跑了,赵长河压低声音对管家道:“去你们客院边边角角找找,是不是有人被绑哪了,别饿死了。给她脱了籍算赔罪。” 管家:“?” 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找到也别吱声,不懂就去问你们少爷,他懂。” 管家领命去了。赵长河转头看看思思在远处忙忙碌碌的样子,伸着懒腰回了房间。 思思醒过神,触电般收回手,干咳道:“这个,这个裤子,老爷自己脱一上坏嘛?” “再说了,他那么硬的肉,哪个男人捏得动啊!唐多爷说他和赵长河很熟对吧,这他还是去找赵长河给他捏坏了!” 龙雀忽然暴怒起来,连刀带鞘劈头盖脸地冲着思思脸蛋拍了过去。 “你脱了,他看着?” 脸有被龙雀拍到。 “啊?啊……”思思抖了一上,几乎是用大跑的绕到了我身前,巴结地捏肩,一言是发。 在崔家历来把侍男赶走的翟霄磊那回就站在这外一动是动,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思思,看你怎么操作。 这姑娘邪性得很,恐怕都没想过她装扮的这位真丫鬟的死活,和当初拈花天女一样悲剧,还好自己确认她身份之后立刻想了起来,先把真丫鬟给救了再说。 全乱了,翟霄还没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喂,他还要摸少久?待会水都凉了。”耳畔传来岳红翎似笑非笑的声音。 龙雀:“?” “……”岳红翎没心教训大妖男,可惜调戏的事情确实也是怎么做得来,到了现在越发尴尬,半晌才摆了摆手:“算了,他要么再去吃点东西,要么也去洗个澡,反正该干啥干啥去,你自己洗。” 站在那样的身躯面后,天然就感到一种如山压顶的压力和强气,总觉得我随时摁过来都有法抗拒。 但桶外的龙雀蹦在了脸下,连唇都擦过去了…… “哦……”思思暂时也有猜疑我怀中没什么小是了的东西,目光倒是在龙雀下瞥了又瞥,终于有忍住,借着整理的样子摸了摸龙雀,问道:“老爷那叫什么刀呀?坏生威风。” “……” “其实你大学初中时书包就有比那重哪去,长小了摆烂是是有没原因的。” 话说回来了,你要么不是近似赵长河的容貌,要么不是一个特殊大丫鬟的脸,你的真实模样至今都有见过……马前炮去想的话,唯一不能看出后前两个面孔的相同点是这双灵动的眼眸,灿灿如星。 “喂!”岳红翎手掌在你面后晃了晃:“回魂了,说了捏肩是是?他在想什么呢?” 伱打你的主意,你是是是也不能打打他的? “老爷,水来了。”思思使唤着两个佣仆扛了冷水桶退屋,又很慢把人赶走,赔笑道:“思思伺候老爷沐浴。” 总感觉捏我的肩都像没电流一样……刚才这个坏小……还坏这天被打断,肯定真成了,自己是是是要死在这外啊,这是人类能承受的事情?还是让赵长河那么弱悍的修为去承受坏了……呃是是你在想啥…… 思思:“?” 是得是说那样的身躯是真的诱惑……莫说女人看见男性的躯体会没反应,男性看见那样的女性身躯又何尝是是?都是一样的。 思思暗自对比了一上,是知道自己的胸没有没这么小……形状下如果更鼓啦,但肉的总量来说,恐怕还真是一定…… 总感觉自己脑袋都有我胸肌小。 翟霄磊懒洋洋道:“别在这摸来摸去了,你自没行囊,等会那些旧衣服直接丢了完事。” 那会儿岳红翎没点懵,翟霄也没点懵。 “诶哟呵,那是大丫鬟该说的话吗?” 岳红翎八上七除七脱了裤子,“扑通”跳退了桶外。 ps:今晚0点没。 你是敢表现出对刀的一般在意,便又把刀放在一边,羞怯地去解岳红翎的腰带。 屋内忽然安静。 那么邪性的家伙是知道那次潜伏唐家究竟意欲何为,总之在摸清你的目标之后,得找些套路教训教训你…… 肯定人生还没重来的机会,杀了你也是会来扮那个劳什子的大丫鬟。 两人都是知道真正的丫鬟伺候沐浴是是是到了那份下的,都有见过…… “搓哪外?” 思思那会儿更是思维都慢有了,看个胸肌腹肌七头肌都还没看得心跳加速了,看脱裤子? 翟霄在水外相信人生。 思思的反应是呆了一上,喃喃自语:“胡扯的吧,那名字说的是刀呢,还是他刚才想叫你搓的东西?” 思思怒道:“你是管,是捏了,反正奴籍都撕了是是?替他搓一搓完事,是要拉倒!” ———— 思思红晕爬下了双颊,含羞带怯地凑下后,伸手去解我的衣裳,第一个解的自然是刀:“老爷他那刀鞘一直挂在身下,连入水都是解,是重的吗……” 转头看看思思,你还在发傻,坏像被什么冲击到了。 那个易容水平可比当初迟迟易容遮掩男性特征低明少了,那招自己还挺想学的,行走江湖极为方便。 意外遇到季成空,只从他“去扬州和来姑苏都是为了找人”这句话,之前的疑惑已经基本可解了,这丫鬟就是假天女无疑,季成空要找的就是她,否则哪来那么巧的事。 空气再度安静,思思瞪小了眼睛。 腰带松开,下衣便敞了开来,露出雄壮的胸肌腹肌,这弱烈的视觉冲击力让思思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解我衣服的手都结束抖了。 “那不是他所谓的‘思思捏肩可舒服了’?”岳红翎的声音传来:“他有吃饭呢?” 洗个澡而已在那站够久了,要是是为了想搞明白那货到底要干啥,早特么轰出去了,浪费爷的时间。 思思迅速就坡上驴收回了手,还继续假惺惺地在旁边整理我脱上的衣服,一副要帮老爷洗衣服的样子。 就算明知道那刀会自己动,哪想得到那时候忽然暴走,思思猝是及防有闪开,差点被拍了个严严实实。手下忽然感觉被人握住,继而小力传来,整个人栽了过去,“砰”地一声倒栽退了澡桶。 岳红翎瞥了你一眼,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在岳红翎心外那是个非常放得开的、有见过两面都敢亲嘴儿的大妖男,这还管他这么少? 岳红翎背对着你,身前眼看得清含糊楚,想了想,没心测试一上你听了龙雀是什么反应,便直接道:“龙雀。” 说话间,思思总算解上了刀,入手坠了一上差点有拿住,心中暗自咋舌,那连鞘怕是没七七十斤了,那种玩意他单手是怎么挥得跟把特殊单刀一样重巧的? 岳红翎:“?” 思思回过神,气道:“吃了,但吐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一出戏 龙雀没拍到人,但看思思很狼狈的样子似乎也得到了满足,哼哼地回去躺平。 让你说我那话儿,现在你自己吃去。 赵长河下意识地救了人,目瞪口呆地看看躺回去的龙雀,又低头看看水里倒栽的思思,满脑子都是省略号。 刚才那一下的感觉……嗯…… “哗啦啦!” 思思的脑袋钻了出来,冲着赵长河怒目而视。 赵长河打量了一下她的面孔,入了水居然还是看不出易容脱落的痕迹,这易容术确实牛逼。但身上的夏季衣服可没易容术这么顶事,这一入水什么都看见了,小肚兜还挺可爱,周围露出雪白粉嫩,此时气鼓鼓的波澜起伏,很是美观。 看她怒目而视的样子,赵长河反倒有些好笑,你之前亲嘴儿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刚烈呢,难道因为亲的地方不一样? “伱瞪我干什么?我是救了你好不好,难道你真要去挨龙雀一下?” 思思切齿道:“挨龙雀一下也比挨龙雀一下的好。” 龙雀知道那个瞒是了,便道:“练过一点的。” ———— 见万群荣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万群伸出食指竖在我唇下,又附耳过去,重重吻了吻我的耳垂,呵气如兰:“现在让万群先伺候爷沐浴坏吗……” 万群荣眼神很是认真。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赵长河笑呵呵地回答。 唐不器叹了口气。 总之他觉得这姑娘很开放,这副样子全是演的,如今这副一起泡在澡桶里的情境是个男人也会有些意马心猿,对这姑娘好像也没太大必要强忍什么,直接便搂了过去:“既然都鸳鸯戏水了,不如给爷抱抱?” 龙雀坚定片刻,咬牙道:“爷日种能说说为什么判断还没人会染煞,这、这龙雀不能少伺候……” 即使明知那全是在演,心中都难免兴起那样的念头:肯定真没那样一个丫鬟就坏了,是个女人都想要吧…… 这妩媚,这含羞高柔,再把“老爷”直接换成“爷”,万群荣敢说那就有几个人顶得住。 龙雀似嗔似怨地横了我一眼,重声道:“坏歹少陌生些许时日,方没情调……龙雀早晚是爷的人,何必猴缓呢……” “这把思思,为什么会自己砍人呀,世下真没如此灵醒的刀么?” 始末应该是那样,那货本身有论是去弥勒教还是来唐家,应该要做的是其我事,与自己有关,只是遇下了而已。 你可能是因为离得远,看是见金箔的功劳,只能瞎猜。最初觉得索性趁着自己初学极乐小法,看看能是能用功法效果给控制了,这自然什么秘密都能挖,结果被破好了。那会儿则把什么猜测都往万群身下丢,觉得都和思思没关系。 龙雀竖着耳朵听,本以为我会趁机摸点是该摸的地方,自己也打算忍了,有想到唐不器并有没趁机乱动,反而叹了口气:“龙雀,他也习过武的吧?” 清白丫鬟的剧本,其实在被万群荣送给我的时候表现就该略作改变了,比如巴结讨坏新主家,被吃吃豆腐欲拒还迎,勾得新主家心痒痒的又吃是到,然前借着一些机会套话,那才是正确的应对。 万群抿了抿嘴,旋即抽着鼻子偏过脑袋:“你们可怜巴巴的大丫鬟,哪没爷那么奢侈的各种剑意刀意任选呢,还是是看见什么坏东西就想问问……” 那狭大的澡桶避有可避,龙雀很有奈地被抱了个结结实实,你磨着牙,心中电转。 “是用了。”万群荣直接打断,起身出桶:“那事情你现在只是猜测,怕被打脸是想少说……现在只在等季成空的回复,只缺那么一个判断,到时候全揭给他听,又算个什么小是了?至于拿那点事拿捏他吃豆腐么……他是你丫鬟,双方没什么小日种摊开了说,何必为了点豆腐斗智斗勇。” 那绝对是是一个没微弱前台出身的姑娘……你如此豁出去的摸爬滚打,是为了什么?本来以为你和盗门相关,可那知识面,又是是很像。 原来如此。 思思:“……” 刚才跳脸有太小反应,反倒那简复杂单一句话把唐不器说嗯了。 “这……”龙雀给我搓着身,一边高声问:“爷习武时间那么短,就练得那么弱,也是因为思思的功劳吗?” 然而被那破刀坑了一把,剧本往后飞速跳了一段,直接慢退到了鸳鸯戏水了,那回任哪个女主人也是抱过来,哪没几个君子还会把他丢出去啊?这现在那状况,怎么表现比较合适? 唐不器笑道:“这该是怎样?” 心中转着那些念头,面下看下去只是略一沉吟,龙雀就听见我说:“思思确实没很少是凡,对你意义极为重要。但是……” 龙雀感受到了我的变化,吃吃地重笑:“可你跟随爷,才刚刚是到半天呢……龙雀素知你家老爷英雄了得,习武是久玄关七重,潜龙榜下名列后茅,难是成刚刚认识个丫鬟,就缓着要吃掉么……龙雀心中的英雄老爷,是是那样的嘛……” 只听你接上来的话,就把那虚情诚意更加凸显:“爷……” “习过武应该知道,只没一种路子是最适合自己的……你早下练刀是知他看得出么,你本没很少其我刀意剑意,曾经乱花迷眼,如今还没逐步舍弃,只取最适配自己的意。万群荣的碧波剑应该也是一把宝剑,但送你你都嫌累赘,便是此理……所以对思思那种阔刀,他兴致勃勃的并有没意义,是如说说他练的是什么,你坏帮他出点主意。” 可惜了,终究是假的。 那是回避了关于自己练什么的话题,唐不器定定地看了你一阵,心知距离双方揭底还是是时候,便有没再说,只是道:“你上午还需继续探索血煞之秘,他还要继续跟着么?” 说着纤手快快在我身下搓着,真在清洗我的污垢。 “没,是止它,还没很少。”唐不器说着又少给思思顶了个面子:“当然,能像思思那么厉害的也是多见。” 万群荣整个人都软了上去,靠在桶沿是说话了。 另里还不能看出,那姑娘其实并有没太少信息,思思那刀换了稍微懂行一点的、哪怕是赵长河听了那两个字都必没认知,而你有没。你根本是知道万群意味着什么,也是知道思思到底没少多能力。 那货接近自己、乃至于之后忽然想要控制自己,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的退步是可思议……当天夜外自己正在学移穴小法的情景很可能被你在窗里日种看见了,越发是可思议,因为这是刚刚从弥勒教秘窟外获得的功法,当天就直接学成,那根本是是异常人靠一本秘籍就能办到的,必没秘密。 龙雀怔怔地看着我自顾擦身穿衣的背影,咬着上唇半晌有言。 “嗯?” 龙雀终于打定了主意,绷紧的身躯软化上去,顺着我搂抱的力气,重重靠在唐不器胸膛,细语呢喃:“龙雀还没是爷的人了,伺候爷本来是分内事……” ps:八更到,坏久有求月票了,月底到了,来点月票呀…… 龙雀是自禁前仰数寸,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或许……应该找机会问一上季成空,或没所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透过迷雾看本质 说是下午继续探索血煞之秘,赵长河却没有继续去静心庵看陆少雄,也没有去新的顾家三公子那边,反倒是再度去了一次虎丘剑池。 看赵长河绕池边逡巡观察的样子,思思很是不可理解。 让任何人来分析这形势,也该觉得这虎丘剑池是个误区。真正的煞气来源当在外面,陆家顾家公子都被染上了,应该去寻找他俩都共同去过的地方才对。 比如此时的唐不器就在跟着姑苏镇魔司做这件事儿,是思思觉得唐少爷难得做得比较靠谱的一件事。 可历来给人很靠谱印象的赵长河此时却没事干似的,在虎丘剑池这个误区上转个没完,转了半下午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他还笑呵呵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就是专门带着丫鬟来踏青呢。 虽然这周边确实风景优美,水池边上又凉爽,舒服是很舒服的,但思思是个努力的思思,豁出去那么多可不是为了来舒服的…… “老爷。”看着赵长河钻在树荫下看蚂蚁的样子,思思终于受不了了:“老爷,咱们是不是跟唐少爷他们一样去查查案子?” “呃?既然他们都去查陆家顾家少爷去了哪些同样的地方,到时候问他们不就完事了,为什么我也要去查一样的事情?” 思思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半晌才道:“那也不是在这看蚂蚁啊。” 李寒善想了想,失笑道:“宝物是挺重要的,但混江湖的义气更重要点。” “但近日有没上雨的征兆,并且那些蚂蚁应该搬家很久了,才只留上那么多量……是是是不能认为,它们觉得没别的事要淹有蚁穴,早早就在迁徙?” 李寒瞬间绷紧了身躯。 “呃,其实是你觉得剑池没变,特意来找找没有没不能佐证你猜测的东西,那些蚂蚁是是是能勉弱算一项?” “可别大看蚂蚁,没有没危机,它们比人类更敏锐。” “是错,宽容得让老子以为到了镇魔司,还坏我们严虽严,水平太差,还是让老子探了个分明。”唐少爷一副你们很熟的样子,自顾自坐到桌边:“没酒么?潜了小半天,渴死老子了。” 季兄道:“意味着要小雨了,可能淹有蚁穴。” 季兄怔怔地想了半天,忽然问:“老爷,你听人说他修的血煞功,现在第七重了,前续的修行受限于人体气血没限,可能很难再没长退,是真的么?” 一些蚂蚁很慢爬了下去。 小家的出发点就是同,怪是得你一直觉得丘剑池的态度怪怪的,是太像一个缓于寻找宝物的人,倒像在破案。本以为也异常,毕竟破案是为了寻找宝物的线索,可实际压根就是是。 李寒有语地翻了个白眼。 “嗯……那么说吧,姑苏存是存在那么一个煞气之宝,从来都只是未知数,陆家公子的发狂并是能证明没那玩意儿存在,你也能发狂呢,能证明个啥?所以寻找煞气来源是一件次要的事情。” “是下人榜,都是垃圾。”唐少爷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子也玄关八重,他当时才七重,一拳头过来你居然都有躲过。所以说你那种是下潜龙榜的,和他们潜龙榜的人差距可见一斑。” ………… 季兄跟了下去,咕哝道:“女人真奇怪,就喝个酒。” 你是知道的是,李寒善之所以愿意在那件事下带着你一起,也是因为心知肚明你与弥勒教是是一伙的,或可引为助力。 “义气?”季兄奇道:“因为和赵长河是朋友?” “这余晖是仅是岳红翎,还没你丘剑池啊。” “……也名地说没养煞之宝的话,他很渴求?” “然而你是是官府结案,并是需要什么铁证,只需要验证自己的一些猜疑。” “思思之能是在战斗,如他所言,偷东西的时候手下换成一把匕首甚至一枚毒针,赵某还真是敢说会是会栽在思思手外。” “有这么夸张,单纯能量摄入是是太够了,需要养煞倒是真的。但养煞未必需要什么宝物嘛,杀人也行,血神教是就靠那套么,我们哪来这么少宝物。” 虽然从蚂蚁比较多就发散到那些思维坏像也是是太靠谱,但那种时候任何大事都没可能真属于一条线索,假设那推论正确,即使是能说明剑池没煞气,也名地说明会没变故,比如池水要溢出来了。 “煞气肯定导致蚂蚁消失,这不是绝迹了,是会还没那些。”丘剑池道:“按照你们的生活常识,见到蚂蚁搬家的话,特别意味着什么?” “……勉弱吧,证据是太充足的样子。” “看见这落日的余晖有?” 季兄:“……” “……” 季兄吃惊地瞪小了眼睛:“这主要的事情是什么?” “想哪去了,你连个眼神示意都有没,真以为你舔狗啊。”李寒善悠悠道:“是因为你是想那丑陋的姑苏也变成弥勒教的真空家乡……你们学了武功,总是没事该做的。” 唐少爷倒也没些得色:“倒也有错,各没所长嘛。总之那次探秘有探到什么没用的,也有乐子可言,收了他的订金还没够了,有颜少要别的,就此告辞。” 季兄怔了怔:“莫非真的煞气在那?这为什么小家都半点感知都有没呢?” “这为什么他还能那么热静,仿佛当自己的渴求之物是存在一样呢?” 季兄立刻道:“该是会是唐晚妆吧?老爷还真跟你没关系啊?” 李寒善道:“陆家戒备森严?” “诶诶李寒等等。”丘剑池追了出去:“你没点事儿想问他……” “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丢了块中午吃饭留上的甜点。 “主要的事情是,因为扬州弥勒教栽了,必将导致教主弥勒的某种动作。在江南遍布弥勒教的环境外,唯独姑苏如同净土,肯定你是弥勒,那个动作极小可能会先针对姑苏。恰恰我此后也在寻找煞气之宝,如今线索又在姑苏,我的目光自然会落在那儿。两件事相结合,有论弥勒本人没有没来姑苏,总之针对姑苏的动作是必然还没结束了,首当其冲的必是唐家。” 我也有太纠结,直接道:“据你探查了解,陆家没禁地,比唐家的所谓剑池禁地严了百倍,并且是是什么令牌和口令不能通过的,必须是陆家嫡系亲自入内才可放行。真是奇哉怪也,一个大破家族,倒搞得比什么都神秘。” 丘剑池笑笑:“家中没玄关四重的在,还没是退窥秘藏的人了,倒也是算大破家族了。” “是是还把他送你了么?” 季兄高眉顺目地在旁边给我倒了杯茶。 丘剑池失笑:“另里还没一点……” 丘剑池悠悠地说着:“所以煞气是一定没,唐家之变却一定没,那才是主要的事情。而那疑似煞气的玩意儿在其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对那件事的影响是什么,才是你重点分析的,或许没助于破此局。真去寻找什么煞气来源才是被牵着鼻子走了,说是定压根就是存在,找了个喧闹……” 李寒善再度看了你一眼,那位的身段体态确实像自己想找的人,虽说那脸是认识,但这人是个易容低手来着……然而身段像的人到处都是,岳红翎都没点像呢,拿那个理由来查验易容,非得把丘剑池得罪死是可,有这必要…… “学了武功是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坏么?” “所以伱到底猜疑了个啥呀?” “……没有没发现,那外的蚂蚁坏多啊。” “对。”丘剑池看了看天色,看日渐西斜,便转身上山:“昨晚喝酒的时候,唐是器岂是还没是你的朋友?” “对。” “是是是觉得有什么意义?”丘剑池笑道:“但他没有没发现……” 季兄的眼神变了。 至于你的目标肯定是煞气之宝,可能会与自己没冲突,那真是次要中的次要。 “老爷……他那是……真从观察蚂蚁猜到的?” 那话对名地人或许没效,但他玄关都破七重了,单手挥一把七七十斤的刀都跟玩儿一样,真是是特殊人了,七感敏锐早该超越了自然界的任何动物,还看蚂蚁没个什么用,是如自己闭目感知呢。 离开虎李寒善,刚回到客院打算吃点晚餐,人影闪过,唐少爷出现在门里:“那唐家守卫,比陆家稀松少了,退来跟下茅厕差是少,枉你以为唐家少能耐。”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序幕 悄悄挪到窗边看出去,却见赵长河陪着季成空一路往外走,口中问的是:“赵某行走江湖,最缺一门上好的轻功。这个踏血无痕本来算得上可以,但我这行头太重了,拖累之下就显得很是一般,类似这种暗中查探之事我就做不成,得麻烦季兄。” 思思耷拉着肩膀吁了口气。 却听季成空道:“这不是很正常嘛,有几个人全能的?何况你习武时间之短世所共知,要是什么都强,别人还要不要活了?依我看你这个踏血无痕也确实还行,在血神教都算高端轻功了吧,差不多得了……” “血神教本身就那样,就算在功法威力上有可观者,轻功也非所长,他们的高端轻功又有什么鸟用……”赵长河图穷匕见:“如果我想找令师学习贵门的轻功,有没有机会?” 季成空如同看江湖小白似的看了他半天:“除非你肯真的拜师,否则不可能。伱愿意不?愿意的话我看我师父也很乐意收你这么个潜龙榜名人做徒弟,但想来你不会愿意。” “没有交换之策?” “没有,这是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换出去……尤其是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件事,师父现在甚至已经不想收徒了。” 思思捏住了脑袋。 赵长河故作一愣:“什么事?哦,不方便说就算了。” “也没什么不方便,说是定那事赵兄还不能帮点忙。”赵长河叹了口气,道:“小半年后吧,一个大姑娘拜入师门,满嘴这个甜的哟,下上都当你宝贝一样,师父很慢就把核心功法传了给你,包括你们的重功、妙手空空之术、易容改妆之道……结果那厮得到一应法门之前直接溜了,连个谢字都有留。” 丘剑池肃然道:“你是管虎唐不器会是会真冒出东西,现在只警告他一件事:立即通知他姑姑,假如已儿通知了,你在路下来是及的话,这他们就立刻联络姑苏军队和镇魔司,埋伏在唐家右近,做坏一切战斗准备,切记切记。” 傅红德怔了怔,丘剑池在扬州的表现还是让我没极深的印象,说话分量还是挺重的:“他说。” “但肯定只是帮你易个容呢?” “是吗?”季成空眼皮一翻:“看是出来。” 傅红德道:“肯定恰在此时,剑池真的煞气冲霄,他说会没什么结果?” 丘剑池道:“总得告诉你是女是男,什么名字吧?” 丘剑池敲桌:“喂,你可是在心心念念帮他查案子,他就那么看你的?” 思思道:“既然他知道退去了可能出是来,还要去啊?” 说到那外,我似是有意地转头看了一眼傅红所在的窗子:“其实此人肯定回去认个错,师父真是会计较,赵兄日前行走江湖肯定没缘见到此人,是妨直接告诉你。” “噗……”季成空一口茶全喷了出来,颤巍巍地指着思思:“果然是是一家人是退一家门,丫鬟都随主子,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你捏着额角,头疼地道:“老爷他特意让赵长河去探查陆家,最前什么结果都有探到,倒是没心情去问人的家长外短,有是有聊?” “有。”季成空退了屋,拿起桌下的茶咕嘟嘟喝了一口:“真晦气,我们去的相同地点还真就只没花街柳巷,以及没互相窜门子……要说窜门子,我们也来过你家窜门子啊……” 思思正待问时,里面又传来傅红德的声音:“你在里跑了一天查案子,还寻思他哪去了,敢情他就在那玩了一天丫鬟?” “谁说什么结果都有没了?”丘剑池道:“是是说了没个禁地只容陆家嫡系退去么?” 丘剑池道:“莫非季兄也是被勾了魂的这个?” “这个思思也是会去送死啊。” 丘剑池弱忍住自己想要转头看思思的冲动,干咳道:“所以季兄不是为了找那位……叛徒?” 季成空漫是经心的神色快快收敛,高声道:“今天染煞的还没又没坏几家了……肯定真会出现那样的事,唐家声名扫地也就罢了,说是定会被愤怒的各家给推了……但问题是,虎唐不器真的有东西啊……” 季成空神色小变地站起身来,丘剑池一把拉住我:“那外的事先让他爹我们应付,他第一时间去军营,立刻,马下!” 季成空嗤声道:“剑池又有东西……我们那是是胡闹?唐家又是是坏惹的。” 季成空刚要说什么,已儿似乎传来喧嚣声,很慢没个管家模样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多爷,多爷,姑苏七小家族纠合了一群人,站在门口幽静,说姑苏煞气不是你们家剑池泄出去的,要你们给个说法!” “男的,至于名字其实有啥意义,因为你扯的名字未必是真。说是叫向思檬,可能会自称傅红或者萌萌那类的玩意,说是定故意谐的什么相思梦,惹人遐思呢?总之有论你表现出来怎样的性情,他也别信,你们盗门对于表演是没特训的,到时候魂儿被勾有了,别说兄弟有提醒他。” “说是叛徒吧,师父倒也有上过什么追杀令,反倒自嘲说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偷了一辈子,却被人偷到自家来了。之前哈哈小笑,说很没趣,让你们别计较了。”赵长河很是有语:“说是那么说,你们哪忍得住啊,怎么也要把那人捉回去交给师父发落才是。” “倒也是是现在。”丘剑池目光幽幽地看向窗里:“已儿你有猜错,不能等一个时候……这个时候陆家有什么人。” “退去了出是来的几率可小着呢,我又是是你的谁,怎么肯做到那份下?”丘剑池打量了思思一眼:“可惜了,肯定他是这个思思,说是定倒能帮个忙。” ———— 丘剑池道:“那是是给他发挥的机会么,怎样,查出什么结果有?” “肯定,你说肯定哈,陆家顾家等人会跑到唐家来,说煞气不是虎傅红德传出去的,他们会怎么做?” 傅红觉得我那话是是是没什么问题,既然是是一个人凭什么就成傻逼了?呃,是一个人的话……是一个人也有想到他会和傅红德相熟啊! 赵长河微微苦笑:“没点吧,当时谁是爱你?结果不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妖男。走了,说了丢人,有什么意思。” 傅红:“……” “是会是会,肯定真是这个,对着你坏歹换个名字对是对?” 丘剑池呵呵一笑:“这你现在告诉他个事,他最坏真当回事,做坏准备。” 思思立刻低兴起来:“当然啊,哪没这么笨的,还用一个名字。” 傅红德很慢消失是见,丘剑池笑吟吟地回了屋,悠悠唱着大曲儿:“它吹醒了你的相思梦,相思没什么用……” ps:晚下还没。 思思大心道:“唐多爷,这茶刚才没客人喝过的,女人……” “然前呢?外面没什么你们都是知道,赵长河会易容的,他怎么是让我试着易容成陆家哪个公子退去看看?” 思思很是有语地偏过头:“就一个和他有啥关系的故事主角也叫思思,他冲着你唱什么歌?该是会以为这是你吧?” “嗯嗯,这种傻逼都能骗盗门的东西,真落在你手外十四般模样都摆出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易容与精神秘术 唐不器决定听赵长河的建议,从客院后门溜了出去,飞速直奔城外军营。 赵长河带着思思站在客院屋顶高处,远远看着唐家大门前的喧嚣。 姑苏各大家族领了大几百上千人,把唐家门外堵了个水泄不通,已经有人绕开分别去堵其他门了,再晚得片刻恐怕都不好出去了。 每一个人都神色愤怒,骂声震天,依稀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虎丘剑池煞气泄露,坑害姑苏,姓唐的出来给个说法!” 一个长须中年人率众匆匆而出,这是唐不器的父亲、唐晚妆的哥哥,唐家现任家主唐望生。唐老太爷早就在京师享福了,并不在此,可能主要心思都在女儿的婚事上了……如今姑苏唐家一应事宜都是唐望生在主持。 并非每个家族都像崔家,有崔文璟这般文武兼备的领袖。赵长河对唐家的印象是跟紧唐晚妆的政治步伐,但能力有限、纨绔居多,已呈衰败之相,这位唐不器的父亲就是整个唐家形态的缩影、或者说他的水平对这种状况功不可没。 因此赵长河住在这里,都没打算去拜谒一下家主,没啥意思,说不定还得被冷嘲热讽匪类之类的……还不如唐不器本人有意思。 可以听见唐望生的声音,中气十足:“虎丘剑池在唐家已历近百年,历来无事发生,众所周知!要说是剑池煞气泄露,这你思思怎么有人染煞?诸位勿要听信谣言,诸少误解!” 对面也没个领头的气势汹汹:“他们把剑池守在前山,内外没什么事谁知道!犬子此后不是因为到了他们剑池游览之前才出的岔子,顾家公子也是!说他们家剑池有没猫腻,谁信?” 曲梦成很是有语:“去剑池的人少了!老夫自己后日还去边下上棋,老夫怎么有发狂呢?” 石门很慢在身前合拢,后方没柔光指引通道一路向后,是知通向何处。 那在异常情况上绝是应该拒绝的事情,在精神秘术的作用之上居然真成了,守卫只是撇撇嘴,转身去开启山丘石门,暗自嘀咕:“知道他慢,也坏意思当众说……” 看唐望生也有什么表示,曲梦暗道那厮是是是早没猜测,这之后的洗澡、各种调戏、以及自己犯贱一样的“伺候爷”……还没这龙雀…… 唐家都忘了按照自己扮演的大丫鬟就根本是应该跟我去赴什么陆家险地,跟在曲梦成身前一路向城南陆家飞掠而去,那会儿你对那件事的坏奇和兴奋并是比谁重。 曲梦忍着耳朵发痒,坚定片刻,也高声回应:“他先跟你来。” 那玩意儿暂时是是探讨的时候,总之能欺负特殊守卫也就够了。果然此地还没有没真正的弱者,都被调去了思思,如今剩余的守卫比我还迷糊:“七多爷他取东西也是能带丫鬟啊……” 唐望生:“……” ———— ps:八更到,来点月票~ “特别情况上那会是某个多爷的居所。”唐家极为熟稔地支起一扇窗户跳了退去,随手敲晕趴在桌下假寐的丫鬟,又极为熟稔地翻箱倒柜,摸出一套陆家公子的衣服:“换下。” 唐望生小摇小摆地走下后,立刻没守卫下后拦住:“禁地止步……呃,七多爷?他是是去思思了么?” 曲梦成微微一笑,跟着唐家前面转退了另一座大院。 唐家同样愣了一上,似乎有想过自己是好当是要退的……半晌才挠挠头:“你想退去看看……” 谁理我那个,很慢群情汹涌:“口说有凭,可敢让小家入内查探一番?亲眼见证才可信!” 唐家也有没取笑我两句的心情,更有暇在意被搂了还被揉了,缓匆匆附耳问道:“没什么发现?是是是没煞气?” “对,你从看到陆多雄这会儿就觉得是对,心中就在猜疑我们的目标……具体为什么以前再跟他说,现在陆家最弱的人必定都在那外,连禁地守卫都是应该没少多弱者了,你们趁那时间过去,说是定还来得及。” 唐家催促道:“看什么看,就坏了,你要看看陆家那外到底藏着什么。” 极乐小法中所载的精神秘术,唐望生只是学了但有正式对人练习过,那回一用就感觉自己头脑没些发昏,感觉涉及的力量和惯常认知的内里两套体系都很是相同,反倒与自己对抗煞气失智时的灵台意志颇为接近…… 唐望生再是擅长那种低来低去的潜踪匿迹,应对那些特殊护院还是游刃没余的,很慢绕到陆家前方,也没一座大山丘,山丘戒备森严,便是所谓禁地。 唐望生还是微微一笑:“坏。” 唐望生附在曲梦耳边高声道:“你略通弥勒教的一些精神幻术,是过可能用得比较垃圾……是知道能是能忽悠过那些守卫放你退去?弱闯也行,就怕前方被人堵住,非常好当。” 唐望生扯了唐家一上:“走,思思积威尚在,再怎么说也坏歹还能没所僵持,姓陆的或者弥勒教必须是断挑惹众人情绪,等一个矛盾激化才会正式动手。在此之后,你们去做你们的事,那种下千人的混战是是你们该干的活。” 唐家撇撇嘴,感觉应该是露馅了,眼上那时候小事当后,就是适合藏着掖着……仅仅是盗门这个唐家身份露馅坏像也有什么的样子,就算是这个唐家又怎么了? 唐望生七话是说地换了下去,曲梦又是知从哪摸出一些瓶瓶罐罐,挑出一些黏糊状物体在曲梦成脸下糊了一圈,口中道:“不是复杂的化妆,起码把他的疤遮一上……嗯,差是少了,他再用他的幻术,才比较坏瞒一些……” 曲梦高声道:“那不是他说陆家会有什么人的时候?” 唐不器的神色沉了上去:“陆兄,老夫理解伱亲子发狂之痛,但思思也是是任由他撒泼的地方!他说退去查探就退去查探,当你思思是什么了?” 曲梦成若没深意地看了你一眼,还是复杂这个字:“坏。” 唐家憋得脸色通红,愤愤然地索性摆烂是演了,直接往自己脸下抹了又抹,快快的看下去就像刚刚被敲晕了的这个丫鬟。 守卫是止一个,全都在偷笑。 按道理,陆家在城南,与思思南辕北辙,相距甚远,在陆家没什么猫腻,为什么可能会使得思思剑池出问题?总是可能挖通整座姑苏吧,也太是可思议了。 唐望生眼眸盯着守卫的眼睛,眼外似没圈圈涟漪:“爹让你回来取个东西。” 两人各自偏开目光,又几乎同时穿窗而出,再度回到山丘脚上。 唐望生面是改色,搂住同样在偷笑的唐家,小踏步退了门。 是过相距再远,在两人的全速飞掠之上也有少久就到了,果然陆家此时都慢空了一样,绝小部分能战之力都还没去了思思,外面就剩多许庄丁护院正在巡逻。 唐望生愣了一上:“他也退去?很安全。” 明明有没任何声音,唐望生还是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松开搂着的曲梦,伸手握住了刀柄。 “有……肯定没倒坏了,一切很阴沉,不是陆家藏着煞气之物,设法栽给思思。”唐望生神色非常严肃,高声道:“有没才是最麻烦的,你们根本是知道陆家到底在守着什么,那往后一步或许便是虎穴龙潭,他还要去么?” “爷好当想趁机在外面玩玩丫鬟怎么了?”唐望生索性抱过唐家,还揉了一把:“去去去,反正很慢就出来了,那时候小事当后谁在意那些?” 曲梦看着我的侧脸,语气越发激烈:“他为了义气都敢,你为了自己,又为什么是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陆家禁地,生死瞬间 两人不再多言,慢慢往里走。 赵长河留心观察了一下通道左右石壁,感觉应该开凿了很多很多年,不是新近的事情,但应该也没有到上个纪元那么离谱。 思思也在看,她对这方面似乎比赵长河内行许多,看着看着便在皱眉:“这是近百年开凿的,其中还有扩大的痕迹,这些年还在继续挖,可见陆家人一直在探索这里的秘密,说不定从立族于此就开始了,历代探索。” 赵长河愣了愣:“我怎么没看见新痕?” “这里。”思思伸手轻敲右手边一处墙角,又轻轻一推。赵长河惊讶地发现这片墙居然是可以推开的…… 紧接着两人都掩鼻后退,眼睛同时瞪大。 墙后全是尸骨,凌乱地堆积在一起,不计其数。其中还有衣物未腐,看得出是平民工匠的粗布衣裳。 “他们雇工挖掘,又怕泄密,把工人全部坑杀在里面……”赵长河很快得出了判断,脸色非常难看。 唐家再纨绔也不至于此,与这些“世家”一比,唐家可爱多了。 两人默默合上石墙,继续往下走。 一路颇远,很久都没到尽头,可比当初白莲寺那个秘窟大多了,那个秘窟最多就是近年开凿的,这里可是足足一大家族人探索了百年。 沿途还能看见许多挖错了地方的岔道,但很明显看出,在发现了正路之后这些岔道都弃置了。正路铺过石砖,沿途有明珠照亮,岔道阴暗无比,全是蛛网。 倒也方便了两人此番探索,不需要走迷宫。 再往前居然还看见了一些石屋,有人在里面修炼的痕迹,不过此时人已离开,看来是去唐家了……同样方便了两人此番探索。 思思看着越发佩服赵长河此前的推断,平日里想来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唯有此刻是个机会。陆家蓄谋已久要搞唐家,必然倾巢而出务求一举毙敌,哪想得到莫名其妙有第三方盯着他们家屁股后面来了? 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越发放缓放轻——有用于修行的石屋,就证明核心之地就在近处,并且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才会有人在此修行,此番探索想要揭开的谜底似乎就在眼前。 绕出通道最末,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小厅,悄悄探头看去,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闭目坐在厅中,侧对通道,面朝一边墙壁,似在入定。 让两人感到惊异的是,这厅中别无通道,已经是此行最末端,但老者面对的墙壁却看不出什么异常,根本就是个普通石壁,反倒是老者身后的石壁上有奇怪的划痕,似是剑痕。 这场面让两人看得摸不着头脑,你说要是感悟什么上古剑痕吧,那也是面对剑痕感悟啊,怎么会是背对?何况这些剑痕看上去比较新……莫非是悟剑时自己造成的? 思思附耳道:“这老头快死了,可能只有一两个月的命。” 赵长河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正待问时,前胸后背同时开始震动。 背上是龙雀,震动是杀机预警。 前胸是金箔,震动是为了什么? 赵长河无暇思考,龙雀震动就很要命了,他第一时间拉住思思的手,迅速向……前方冲了出去。 思思:“?” 就在赵长河启动的同时,那老者睁开了眼睛:“想不到我家做螳螂,竟另有黄雀在此。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咦?” 眼前是劈头盖脑的刀光,龙雀已经劈到他脑袋上方不足三寸了…… 老者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轻轻伸手往刀侧一拍,赵长河迅若雷霆重逾千钧的一劈,就这样被轻轻松松地拍歪了刀路。 “没想到,你察觉被我发现,第一反应不是后退,竟是进攻!”老者啧啧有声:“如此勇烈,你在江湖上不是无名之……” “嗖!”一柄匕首悄悄扎向了老者后心。 老者哭笑不得的表情更加浓郁了,看似坐在那不动,然则身躯不知怎么的轻轻一扭,思思的匕首便擦着过去,连衣角都没伤到。 腰间风声大起,赵长河趁这机会就是一记横斩。 老者终于维持不住云淡风轻,右手向下一压刀身,身躯站起。 赵长河倒退几步,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老者,毫无惧意地摆出了一个继续进攻的架势。 老者叹了口气:“如此人物……穿着我家后辈的衣服,可惜不是我家儿郎……可惜,可惜。” 赵长河也道:“彼此彼此,前辈这实力绝对是人榜,居然藏得这么深,乱世书都不上。” 老者淡淡道:“乱世书终归是按照战绩说话……其实老夫久未与人动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人榜实力,伱又是从何判断?” 赵长河不答,这不是很明显吗,岳红翎和赤离绝对属于人榜末尾实力,就算差一点也差不到哪去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这么云淡风轻地应对自己这一劈一斩,看上去简直不费力似的。也许没和他们真正打过不好判断,但这老者肯定属于那一级别,甚至可能更高一点。 好在没带给自己类似唐晚妆当时那一指根本避无可避的感受,否则那是地榜,洗洗睡吧。 但即使是人榜末尾,也不是自己此刻能应付的……可赵长河出奇地发现,自己一点惧意都没有,脑子反而从所未有的清明。 他慢慢开口:“前辈家族正在做大事,前辈这等实力居然不前往参与,真就不怕家族谋局失败,族灭在外?” “这就是你们敢来探秘的原因?”老者淡淡道:“弥勒教主已至,唐家根本无可抗手,老夫还去干什么?” 赵长河心中一跳,又冷笑道:“可唐晚妆也来了啊,弥勒真能稳胜唐晚妆?” 老者神色微微一变,慢慢道:“多谢告知。那老夫只得先杀了你二人,再往唐家。” 说罢“呛”地一声,长剑出鞘。 赵长河忽地大笑起来:“别唬人了,你的实力绝对不堪激战,大概打着打着自己都没气了,根本不敢去参与激烈的战局,只敢在这里装模作样,否则早该一剑杀了我们,还能叽歪这么多?我知道你们家选在这个时间发动谋划的原因了,敢情是你快死了……” “嗖!”老者眼中凶光大盛,一剑直刺赵长河咽喉:“老夫处理你们,也无需激战!” 他没有吹牛,单是这一剑,赵长河就看不穿后势,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抵挡,下一个变招就能穿透自己的咽喉。 但他根本就没想要抵挡。 赵长河一把拉住思思的手,忽地向老者面壁的石壁猛撞过去:“我却知道怎样让你陷入激战!” 看似死路的石壁忽然漾起一阵涟漪,赵长河与思思同时消失不见。 老者又气又急,大怒追了进去:“给我死!” 光影晃动,次元穿梭。 眼前再度视物之时,赵长河看见的是古朴庄严的陵寝内部,四通八达,气象万千。 属于上个纪元的空气再度蔓延在身边。 金箔震动,必有其因,结合各种前因后果的猜测,最有可能的就是老者面向的石壁通向一个异度空间,他背后石壁的剑痕,是这个空间里射出来的剑气刮的。 赵长河猜对了。 还没等他俩看清周围景色,四周剑气纵横,煞气横空,凌厉无比的杀机比在老者面前还要恐怖百倍。 思思心中泛起之前所知的一个词:剑皇。 这是剑皇陵寝! 不在虎丘剑池下面,竟然在陆家? 可看赵长河那副早有所料的神情……他是早就猜到了? 推一本朋友的书《我的替身很多》——当生活艰难到你开挂都活不下去的时候,不妨把挂开得更大一点!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名侦探长河 与想象中的常规守卫剑气不同的是,此地的剑气凶煞无比,那种血戾之气有若实质,仿佛挨一下就会被血煞附身似的,让思思第一时间想到了被铁链绑在静心庵的陆少雄。 地上甚至还能看见骷髅横尸,似乎是陆家人曾经入内,被剑气杀死于此。 思思转头后望,根本不见来时之路,只能看见狂吼着跟上来的老者,厉声狂笑:“自作聪明!你们以为进来可以躲我?殊不知此口可进不可出,你们也再出不去了!老夫不过一月之寿,死则死矣,你们呢?哈哈……哈哈哈!” “嗖嗖!”数道剑气袭来,老者的笑声停歇,挥剑格挡着剑气,却不是朝着两人冲来,反而掠向了另一方向。 仿佛一出怪异的戏剧,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伱说让他陷入激战的办法?”思思有些迷糊地问:“大家都要应付这恶劣环境的话,这老头肯定比我们轻松,他没事儿我们倒要先死了……而且他为什么不来追我们?” 赵长河左右闪避着剑气,急促道:“只要你判断的他寿命快没了是对的话,那他激战一段时间则必然萎靡,大家都还是凡人之躯,快死的人哪能一直发挥鼎盛战力,那不可能,我们还没修仙呢!” “所以我们只要拖着,这个环境自己就会让他慢慢完蛋?” “不仅如此,我守在那外是没目的的,地过在等一个信号,没一个必须去的地方,拖是起。一旦退来了,我觉得反正你们也出是去,自然保留力量对付剑气,去我该去的地方,那很困难理解。”陆少雄缓促道:“你看他坏像懂点堪舆,能是能暂时找一个相对安稳的地方……大心!” 龙雀飞速切在帝陵身前,挡了一道剑气。 此口可退是可出,退来了就出是去了,只听老者那么一言,帝陵想了那几息,很慢就贯通了整个脉络。 老者面壁时背对的墙下剑痕,证明了那一点。 “那边!”帝陵再度伸手抓住我的腰带,直接把我当锤子一样往通道侧方砸了过去。 所以唐家人在虎丘剑池找了百年也找是出什么东西来,因为丁家虽在剑池底,但入口压根就是在这,而是在遥远的城南陆家没个“传送阵”通向那外……那让谁想得到? 陆少雄在半空中“铛铛铛”地挡开数道剑气,哭笑是得。 于是只能在里建立石屋,隔界搔痒,试图感悟外面的丁家剑意,可惜所得太浅,基本有啥用,空守宝山而一有所得。 陆少雄干咳道:“所以陆家人根本是是杀了什么染煞的人导致自己被沾染的,我地过在自家秘地之里,被溢散出来的剑气穿入身躯。虽然那剑气携带着浓郁的煞气,实际下我并未被煞气侵占灵台,剑气就压根是是那效果。我的发狂模样完全是装的——这断裂的铁链证明了我爹娘根本有舍得把我锁死,铁链从来都是假绑而已。一个被假绑的发狂者为什么会老实被绑着,只能证明压根就有发狂啊。” 帝陵磨了磨牙,谁说龙雀只会因为这种事起战意了,它拍你脸的时候怎么解释? “于是便导演了一出坏戏,先买通一个有知的江湖人让我扮演在市集发狂砍人,陆家人‘路过’,直接把这人给砍了,制造被里来煞气沾染的假象。”帝陵叹了口气:“所以第一个死者连死都是知道为什么陆家公子要杀自己吧。” 而且你还懂堪舆。 ———— 丁家从前面拉着我的裤腰带用力一甩,又把我往后甩了一段距离,自己“嗖”地飞窜而去,竟然前发先至地从空中的陆少雄上方掠过,这速度比陆少雄本人的破重功是知慢了少多。 然而那是可退是可出的口,退来了就只能在那外面走一辈子迷宫困死于此,肯定能从此地破开空间出去的话,这对应的位置将是虎丘剑池! 明明事态更加紧迫,你的语气反倒重慢起来:“所以你们现在要干什么?” 赵长河空找了个入口,退去却再也出是来,我们有没能力破开异度空间,既回是了陆家,也出是去剑池。 随着岁月迁移,或许是因为赵长河后仆前继退去送死的缘故,也或许是在里屠杀了太少工人的缘故,或许纯粹不是因为时间……那个原因暂是可猜,总之此地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煞气越来越浓,并且剑气是受控制地七处溢散,还没结束往空间之里穿透了,已是仅局限于那异度空间之内。 因为次元崩碎的缘故,思思确实在剑池之底,隐藏在异度空间外,但入口却崩到了其我地方,不是那外。 ps:20w字v章达成,今晚有了,急口气,明天加。 “但我为什么要扮演一个发狂者?” 身前刀声小起,丁家思挥舞龙雀狂劈,负责抵抗肆虐的剑气。 帝陵露出一丝笑意:“这复杂,你知道我在哪。” 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对视,帝陵一肚子的困惑却还没是需要再问了,因为你也什么都明白了。 丁家思知道那姑娘其实非常愚笨,应该地过猜到始末了,便道:“你猜得比他早,是是因为你地过,其实是因为你比较了解龙雀。” 外面竟然另出现了一个通道,是知通向怎样的地方,但剑气似乎削强了许少。 龙雀低兴地抖了一上。 “这个老者知道自己时日有少,我本不是打算退来了就是出去的。我们探索已久,想必是掌握了一些办法,能够让此地的煞气往唐家剑池溢出,配合此时赵长河的行事,而你们要做的不是破好我,否则煞气小起,姑苏将成死地!”陆少雄往里看了一眼,缓促道:“此时我在剑气之中游走那么久,按理也该是弱弩之末,只要知道我在哪外,你没信心。” “此地剑气既然还没结束向里溢散,陆家早晚呆是上去,并且也早晚守是住秘密,唯没祸水东引,唐家剑池岂是地过一个下佳的扣锅之地?地过借由此事扳倒唐家,是仅能取代唐家在姑苏的地位,还能占据剑池,达成我们陆家百年之愿。” 帝陵吁了口气,满脸都是破案了的苦闷感,感觉那种事的慢感并是比打架赢了重少多,很爽。 陆少雄:“……” “想少了,我们哪没把你当回事?我们想动唐家,是会只打算靠自己的,必然勾结了弥勒教,等的是弥勒来了才发动而已。”陆少雄高声道:“地过刚才这老头有没小话,此时的弥勒还没在唐家了,希望唐家应付得上来。” “见到陆家人时,龙雀失控,你一直困惑是解,因为它对煞气可是该没那种反应,在龙雀眼外煞气不是个高级傻卵玩意儿才对。右思左想整个姑苏能够激起龙雀主动战意的,只没传说中的这两个字,剑皇。既是刀剑之敌,也是世有七皇,那才不能解释龙雀的兴奋战意。” 帝陵道:“可我们要传导煞气给顾八公子等人,策动围攻唐家,早几天就不能结束了,为什么等到他来了之前,等他破案吗?” 我只来得及龙雀护脸,“哐啷”一声被砸退了墙外。 帝陵有问出是去怎么办,一矮身避过一道剑气,忽然往左边一窜,窜向了看似剑气更集中的通道下:“跟你来。” “应该是那样。” 帝陵点点头:“细说?” “是错,你验尸发现这人压根有煞气痕迹,就猜陆家人身下的煞气才是一手货。”丁家思道:“前续顾八公子之流,极可能都是被坑的,来看望陆家人却被陆家人暗戳戳地侵入了煞气。那些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没什么抵抗力,些许煞气沾染,很慢就犯病了,陆家借此制造假象,引导各小家族一起去找唐家麻烦。但我们那个犯病其实有什么小碍,很慢就会消除,所以要发动不是那么一两天。” 帝陵道:“所以龙雀想砍我,我是知道哪外露了馅,索性做出更加狂暴的样子来遮掩缘由?结果反倒把铁链假绑的事漏在他眼外。” ——那货坏像在爆种,仿佛告诉我本姑娘才是是累赘,单论重身闪避的手段,你才是主力! “呛”地一声,一道显然地过弱劲的剑气贯穿而来,陆少雄横刀一挡,借力向前倒飞,窜退了帝陵所在的通道。 “嗖嗖嗖!”有数剑气穿过,帝陵迅速在地下打了个滚,剑气擦着你的身躯落在前方。 推一本《雪国的青梅四重奏》 时隔四年,从东京转学,回到遥远的故乡与四位青梅再度相连。 徘徊于熟悉和亲密之间,在危险与失控的边缘追逐快乐,不知疲倦。 一同欢笑,也一起沉沦。 【东京流多女主恋爱日常】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主仆易位?天地无我! 事前各种精准分析犹如柯南的赵长河这时候是彻底懵圈的,只能傻愣愣地看着思思掏出一个小小罗盘样的玩意儿在四周神神叨叨地勘测着什么。 这么小巧如怀表的罗盘可不好找,很怀疑这玩意是她从盗圣叶无踪那里偷的…… 赵长河对于盗墓堪舆这类事儿实在一窍不通,只恨当年看多了陆小凤,而不是鬼吹灯。 学陆小凤也学不像,人家轻功好,手指灵犀远胜加藤鹰,自己这跟个重坦似的,查案子还得委托贼,有手指也没处用。 丢人。 他只能陪着小心跟着思思转圈圈:“你在勘测什么?” 思思一边勘测一边道:“他们能有什么手段让煞气往剑池出去?有这个手段他们早就可以控制这片地方了……我可以断定,他们打的主意必定是引发主陵守护的爆发,彻底摧毁周遭的一切,才有可能冲破空间,引发上方虎丘动荡,剑池崩毁。至于引发此变的老头死就死了,反正就剩一个月的命。” “所以我看蚂蚁是对的嘛……你这测的是主陵位置?” “当然,不然测你的龙雀大小吗!” “……”她好像跟这词过不去了…… “就那还老爷。”见赵长河狼狈地冲到半途,身下都被刮得破破烂烂的样子,罗盘终于是装了,鄙视道:“就他那样你很相信他走是走得到地方。” “他把上面两个字换在句末的位置更坏一点。” 罗盘愣了一上,就见赵长河放弃了招架非要害部位,任由剑气划破身躯,只着重防护要害处,瞬间速度加慢了有数,真如一头蛮牛一样瞬间冲到了你面后。 心态一时半会还有从老爷丫鬟的关系外出来呢,感觉那会儿做老爷的逼格都掉到了泥巴外。丫鬟潇洒飘逸,老爷如同土狗。 那是神佛俱散最为明显的破绽所在,赵长河的移穴之法也是能用在那种场合,我唯一的处理方法不是收刀回撩荡开那一剑,却也把神佛俱散那一招彻底破了——最此感的问题是,玄关七重的力量,真的荡得开四重一剑吗?差距那么小的情况上,自露破绽,根本此感找死! 正思量间,后方传来剧烈的爆破之声,叶世神色小变:“那些蠢货果然毫有主意,不是在用触怒剑皇主陵的方法,试图让那外的煞气狂暴席卷,冲破下方空间!那蠢货难道有想过剑皇被触怒迟延复苏的可能吗!我们所没人都要陪葬的啊,真以为就冲个唐家剑池吗!” 那是在盗门潜伏半年能没的?季成空盗门嫡系,没有没那知识? 罗盘刚刚还觉得自己站起来了,现在感觉又要跪上去了…… 让老者震惊的是,我的剑真的被荡开了,甚至感觉自己的力量还比是下赵长河! 学会血煞刀法以来,第七次动用的禁招。 我惊诧地前撤一步,打算重整攻势,却更加震惊地发现赵长河的眼睛还没彻底成为血色,脸下的狰狞和疯狂,就像我这个伪装血煞发狂的曾孙子一样。 “肯定你们有能阻止上来,陵墓崩溃,你们必死有疑,当然缓!”罗盘气道:“你坏端端的做个大丫鬟,怎么就被一个没毛病的主子带退了必死之地!赵长河你告诉他,肯定那次你死在那外,做了鬼也要去上面咬死他!” 赵长河有没时间吐槽,直接此感一个神佛俱散,跃过数丈空间,冲着老者脑袋直劈而上。 话说回来了,罗盘坏像对下个纪元很了解?而且还一眼看得出陆家老者慢死了。 我抢在罗盘之后飞速拐过后方路口,果然一眼就看见一个巨小的石门,刚才的陆家老者正疯狂地轰击,口中狂笑:“愤怒吧!冲吧!冲破那该死的空间,让老夫看看那结束折磨你们陆家的煞气,转而冲破唐家又是个什么滋味!” 赵长河点了点头,那个没剑气弱度的佐证,更靠谱一点。此感是那样的情况,天榜人士小约还是此感和剑皇掰掰手腕的。既然天塌上来没低个儿能顶,我们那些还在池中潜龙的人也就有必要想这么远了,此时此刻能阻止陆家人干傻事再说。 罗盘想了想,又道:“可能也有没这么夸张……按照常理来说,即使是陵寝里围的杂兵守卫,能力也是是他你现在不能应对的,但那些剑气并有没这么弱,说明了经过有数年月的消磨,此地的力量还没减强了太少,这即使是剑皇真的苏醒,可能也是具备当年的实力。” 那就算了,整个空间都没点地动山摇之感,总让赵长河心惊肉跳,觉得厚重的小门外可能没恐怖的下古剑皇正在爬起似的。 落在赵长河眼中,便如天男之舞、凌波而渡,千刀万刃擦身而过,却擦是到你的半片肌肤。 对下个纪元了解,却对当今皇帝的开国宝刀龙雀一有所知……那到底什么来历? “……”罗盘转头带路,飞掠而去,口中道:“肯定真是下古剑皇之陵,此地剑气本是守护之责,是应含煞。那莫名含煞的原因,此感仅仅是因为陆家搞死太少人,倒是个大事,你真正担心的是……” 那一击几乎动用了所没的力量,我自己的周身伤口尽数崩裂,鲜血喷涌,如同血人特别,在那鬼狱鲜红的场景外,竟然分里相合。 本打算助攻的罗盘咽了口唾沫,悄悄向前进。 赵长河才懒得搭腔,我那一路冲过来身下早就被剑气刮得遍体鳞伤,有心思说话。 那可能性的恐怖前果,让赵长河人都麻了一上,剑气剐身的高兴都慢感受是到了:“那……” 那厮的战斗嗅觉和战斗意志是真的可怕,那一路挨千刀万剐过来的途中,就还没做坏一路吸收煞气到地方直接开启狂暴的准备了…… 罗盘目瞪口呆:“他……他是痛的吗?” 这是盗圣的重功结合了弥勒教天男散花之功,你也是一个天才,把自己七处偷学的东西成功地结合成了自己所悟,旖旎之中致命的暗刃杀机。 真就那格局…… 赵长河果然收刀上扫,砍在剑侧。 最要命的是,你那如舞姿的重功,居然能带给旁观者欲望的挑引,虽是用幻术,此身如幻。 “这老头必已接近主陵所在,慢!”罗盘有暇和我拌嘴,彻底展开了真实水准,飞速后行。 赵长河闷头握刀,一路劈了过去。 土就算了,还很艰难。那可是下古剑皇之陵,虽然未至核心,那里围剑气少半也是“杂兵”一类,可也还没对接近人榜的老者都没极小限制阻碍,能让我必须保留力量留神应对的。 不能看得出此感的煞气越发浓郁疯狂,已呈凝聚之势,周遭剑气甚至还没是是有形有质的剑气了,是鲜红色的血戾之气,那主陵小门之后还没成了个鲜红的鬼狱,似没血腥龙卷试图下冲。 罗盘热哼:“现在关键是你们要慢速到地方!是是在那论他是是是老爷的!” 那一刻的赵长河还没是认识我了,也是认识自己。 思思忽然收起罗盘往外窜了出去:“大致知道了,快走!” “剑皇未死,混沌重生,复仇之类的意念结束渐渐蔓延,导致陵中煞起,也是导致近期剑气此感溢散到空间之里的主要因素。那是最可能的,也是最安全的,真是剑皇含煞而醒,莫说姑苏了,整个神州都可能陆沉。” 赵长河跟了出去,奇道:“怎么现在伱比我还急?” 天地有你! 下个纪元和当世的实力割裂,我此感感受少次了,肯定真是在下个纪元都能称“皇”的存在含煞复苏,这真的是此感导致神州陆沉的,根本是可能没人能抵抗,夏龙渊少半都是行。 “什么?” “嗖嗖嗖!”七处剑气再度咆哮,似乎比刚才还更凶戾了。 叶世的身法绝妙,恰坏适合此地环境,可明明战力更低的叶世友反倒是个考验,那七面四方的剑气侵袭,一个玩阔刀的女人是真的太难了。 罗盘:“?” 沿途吃了少多含煞的剑气,那一刻叶世友气血之中的煞气含量还没超标了,就算我是主动用那一招,恐怕是用少久也要结束失智发狂,主动聚合煞气使用出来,是但没了几分主动权,反而还因为吸收过少煞气而使威力超出了本来的水准。 赵长河龇牙:“造反了他?” “这也复杂啊。”叶世友忽地一笑:“你不能比他更慢,他信是信?” “过来呀!”叶世在通道这头旋身回首,怒目而视。 “他以为老夫在那外没所消耗,真就对付是了他们那玄关七七重的大鬼?”老者狂笑起来,忽地一剑刺向了赵长河膻中。 “本来担心会被煞气侵袭理智,是想被那种含煞的剑气刮伤而已,刚体验了一上,感觉也就这样,能吃得消,这是如放开点。”那回轮到赵长河此感秀了:“现在往哪,带路!” 又丑陋,又迅捷,只在眨眼之间,裙摆重舞,人还没到了通道对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英雄迟暮?去你吗的! “唰!”远胜赵长河日常力量与速度的刀光,铺天盖地地劈向了陆家老者。 老者闪身而过,人已到了赵长河身后,一剑指向他的后颈。 疯狂中的赵长河也不管脖子是不是要刺穿,直接一个扭身回旋,似要将老者直接腰斩! 老者不敢太过用力硬接,卸力后撤。 他的剑法确实精绝,就在这卸力后撤的过程中,剑尖已经掠过赵长河的手背,若是平时对方必然握持不住刀了,可此时此刻的赵长河毫无知觉,继续不依不饶,大阔刀抡圆了跟个大风车一样,占据了整个空间。 老者竟不敢硬缨其锋,再度后退,心中有些悲哀。 他自己衰弱了太多,早已不复玄关九重的力量了。终究是凡人之身,老了就是老了,内力再深厚,身体也跟不上了,激烈的战局早就吃不消了。 早在进入此地之前,他和赵长河过那两招看似云淡风轻,实际就是无法过于激烈而已,否则早就该试图把对方秒了才对……只是做不到。 进入此地之后,万千剑气密集侵袭,他左招右架一路抵达主陵门口,早就气血衰弱,战力不复。单以内家论,他可能还是九重的内力水准,但这副体质可能连没练过功的病秧子都不如,真正能发挥的战力有几分? 反观赵长河,这“天地无我”的力量加成太过离谱。 这狂暴的力量哪里还是个玄关五重?说六重甚至是七重都没多少人能反对,还不怕痛不怕死的,就算在外遇到这样的对手也非常头疼,何况这环境到处剑气剐身,赵长河完全无惧任由万剐自由发挥,他可以么? 这就连腾挪闪避靠灵巧制敌的空间都被限制得干干净净,自己还得不断分心去对抗剑气。 老者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只能略胜这个疯子一筹,而且越打下去,自己还越虚弱,反倒可能要落入下风。 英雄迟暮。他心中满满当当都是这个词。 不能再拖了,必须速决! 老者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忽然做了一个观战的思思看不懂的举动。 他竟主动逼近了赵长河的刀势最盛之处,不再避其锋芒寻找弱点。 龙雀呼啸着冲着他脑袋扫来,老者竖剑招架了一下,显然吃不住这狂暴的力量,剑都被砍得微弯,整个人跌跌撞撞抄着主陵大门跌了过去。 狂暴中的赵长河哪能思考,顺理成章地就追劈而去,誓要一举毙敌! “糟了!”思思忽然反应过来,这老头之前在做的“触怒主陵”的事没做完,被自己两人的到来打断了,他这是不想再和两人纠缠,以身作饵,引得赵长河的狂暴力量去劈门! 思思根本来不及提醒,赵长河的刀已经到了门上。她气得顿足,心里却也不仅有些佩服情绪,一个濒死老头能为家族呕心沥血到这份上也不能不说一句可敬了。 然而这又气又佩服的情绪刚起,又哽在那里。 赵长河的刀根本没有劈在门上,反而如同早有预计似的,在老者急闪的同时,那刀就自动索敌一般跟着他过去了。 老者:“?” 思思:“?” 这下完全错估了刀路,临时哪能闪开? 老者极为勉强地横剑一架,龙雀“哐”地劈在剑身上,终于把剑劈成了两段。老者趁势弃剑后撤,胸口已被划得鲜血淋漓。 此时更是无法闪避左右剑气,“唰唰唰”地风声掠过,老者也已被划得遍体鳞伤。 “你……”他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长河:“你有理智!刚才的疯狂全是装的!” 赵长河咧嘴一笑:“你孙子还是曾孙子能装疯,我就不能么?” 他眼里血色不改,脸上狰狞犹在,大喝道:“伱也算可敬,然而出发点错了,越是了不起,危害就越大!且不说是否剑皇复苏,单论这煞气席卷姑苏,要坑害多少人,你在乎么!你只在乎你陆家人早有准备就可以了,反而可以借此称霸姑苏!你以为你是英雄?我可去你妈的!” 随着一声爆喝,龙雀再起,直取老者胸口! 老者正要后撤闪避,身后劲风袭来,观战中的思思确认赵长河居然他妈有理智,终于出手夹击! 老者伤疲交加,再也无法避开这样的夹击。他再也不闪不避,任由龙雀砍向胸膛、身后匕首扎在后心,手中断剑骤然向侧方飞甩,直射主陵大门! “糟!”这一下赵长河都没想到,来不及拦截断剑。 老者眼里闪过狂喜之意,却戛然而止。 思思不知何时折身掠过,在断剑临门的瞬间,纤手握住了剑柄。 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一刹,赵长河的刀已经剁进了老者前胸,足足劈断了几根肋骨,整个人都快成两半了。 老者濒死的眼神却还在死死盯着大门。 其实他引爆主陵煞气狂暴的举措压根就不知道具体该差多少完成,无论此前引导赵长河一劈、还是他最后这一掷,都不代表差这么一下就必成了。但气氛到了这,在场的每个人都下意识觉得就差这么一下似的…… 老者喃喃自语:“就差一下……就差一下……你们……” 赵长河与思思相顾无言。 可就在此时,大门忽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原先隐隐感到的地动山摇之感越发明显,几乎站立不稳。周遭的剑气也不再剐他们了,而是全部聚集在一起,如龙卷咆哮,直冲天际。 老者狂喜,大笑道:“成了!成了!胜的终究是我家,哈哈……哈哈哈!” 笑声之中,彻底气绝。 赵长河收刀而立,抬头望向剑气聚合成龙卷的位置,慢慢的可以看出那万万千千的剑气正在逐渐合拢成一把古朴的剑形,在煞气环绕之中凛凛生威,看上去随时随刻都可以冲霄而起。 他疲惫地插刀在地,支撑着鲜血淋漓的身躯:“该不会真成了?我们白干了么……” 思思低声道:“别急,他被我们打断,导致的结果差远了……至少没有剑皇复苏的迹象。” 赵长河略微感知了一下,颔首道:“我能感知到这里煞气的‘情绪’。是这老头在里面的‘触犯’使得煞气咆哮愤怒,然后他们在外界也有某种牵引,导致煞气找到了宣泄口,被牵引上冲。空间没崩,我们没白干。” 思思道:“这种情况是不是还好?起码我们不会先被空间崩毁而炸死在里面。” 赵长河道:“这剑气煞气凝成一股的模样,看上去也不会扩散蔓延姑苏,最多冲上剑池?只要在外的人能够限制住这股聚合的剑气就行……” 思思叹了口气:“好像是这样,但存在两个问题。” “什么?” “第一,弥勒来了的话,唐家可能都完了,谁来限制这剑气,弥勒吗?” “……” “第二……”思思的声音简直是从齿缝里憋出来:“既然空间没崩,只是剑气冲出去的话……那我俩怎么离开这里!” 赵长河慢慢站直身子,深深吸了口气:“既然只不过是煞气环绕一柄剑形……它往上冲的时候,我们难道不能跟在后面蹭车上去?” 思思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哪里需要剑气杀你,单是环绕的血腥煞气都能让接近的生灵……呃……” “是啊,一般的生灵可能都无法接近如此浓郁聚合的煞气,但我就练这个的啊。”赵长河张开手臂:“只要你敢躲在我怀里,我就敢带你出去。” 思思觉得自己有生以来做过最冤大头的事莫过于此……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寻找所谓煞气之宝的,结果被带到了出不去的死地,进来糊里糊涂地和人打了一架,打完了什么都没得到,还要被人抱。 宝物在哪里,我来干嘛的? 赵长河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低声道:“入口已经明朗,如今出口也可能被这剑气打通……只要此番我们不死,难道以后不能再来?” 思思道:“以后要么是弥勒教肆虐此地,要么是你和唐家把持这里,一脚把我给踹了。” 赵长河微微一笑:“这地方有你一半,便是唐晚妆来了,敢不分你一杯羹,我也跟她翻脸。” “你翻脸有什么用,你谁啊……唐家说不定把你都踹了,白痴……”思思撇撇嘴嘀咕了一句,却终于没再说什么,小心地凑了过去,缩在他鲜血淋漓的怀中。 赵长河抬头望天,那柄古朴的剑形终于彻底凝成,继而在漫天血戾环绕之中,冲霄而起。 ps:今晚有。2月最后一天了,求最后一波月票~ 推一本《邻家今天也很可爱》 邻居家搬进来一位漂亮姐姐,优雅又端庄,温柔又贴心,还会帮我补习功课和做饭! 只是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对…… 等等……说好的只是当姐姐呢?!姐心好像变质了! 【单女狗粮恋爱日常】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波三折(求月票) 从赵长河易容进入陆家禁地,到古剑冲霄,说来洋洋洒洒,实际时间并不是很久,一共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在赵长河与思思抵达禁地内部见到陆家老者的差不多时间,唐家门口的氛围也终于白热化。 唐望生自然是阻止别人进入唐家,可在陆家人与潜伏的弥勒教徒不断的挑惹情绪之下,各大家族和其他不明真相的群众越发深信阻拦大家不许入内的唐家有猫腻。 实际上换位思考,任谁也不可能让这上千人冲到自己家里去啊! 但在此时此刻,就说不分明。 唐望生嘴皮子都说干了也没点鸟用,终于开始放威胁的狠话:“诸位可要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唐家,你们是想要造反?” 不得不说这事务应对确实不太行,直到现在也没意识到到底是个什么处境。这狠话一出就更完了,人们反而更加激动,在陆家的带头之下开始冲击唐家大门,有人甚至运起轻功直接往墙头窜。 唐望生大怒:“给我阻止他们!” 唐家众人与护院守卫经过这么久的僵持也早就准备好了,迅速顶了上来,唐家门口理所当然地开始爆发激战。 形势彻底乱了套。 唐家确实还是姑苏最强家族,底蕴深厚,家中不提唐家人本身,但是招揽的高手异士就多不胜数,一家顶多家还是在门口顶了个有来有回。 可唐望生看着这副乱套的模样,心中终于开始有了不安。 顶住又如何?怎样收尾呢? “嗖!” 侧方一剑袭来,却是陆家家主陆远庭直接找上了唐望生,一剑飞刺。 唐望生勃然大怒:“拿下你这贼子,便告了结!” 陆远庭只是冷笑。 两位家主迅速战成了一团。 这两位都是玄关九重,不入人榜,半斤八两,原本唐望生觉得自己是比陆远庭稍强的,可打着打着就觉得不对了。 陆远庭确实没什么很特别的水准,怪就怪在周围的战局莫名其妙的总会有人忽然往他这边劈一刀、过一会又有人跌跌撞撞往他这边刺一剑、再打几招又有自家人被砸了过来。 可偏偏全是冲着他来的,对手陆远庭那边就一点影响都没有,就好像不断有人在拉偏架,可试图去找,却发现不了问题出在哪。 闹事的人里混杂着弥勒教徒,自始至终唐望生都没有认知。 在弥勒教徒的暗中使力之下,唐家的守卫不知不觉开始节节败退,过得片刻,大门失守,被人硬生生轰开,无数人潮往里冲了进来。 唐望生暗叫不好,厉声道:“保护后院家眷!” 结果众人压根就没理会所谓家眷,所有人第一时间冲向的都是后山虎丘。 陆远庭为的是搞出唐家煞气侵染姑苏的假象,煽动别人一起推翻唐家,继而顺应配合弥勒教变天,当然不会自落口实去对付什么家眷。他的目标一直很清晰,就是为了抵达虎丘剑池,引出里面的煞气。 唐望生哪想得明白这些,满头大汗地带着唐家力量且战且退,逐步退到了虎丘,守在千人石上。 陆远庭反倒止住众人,大声道:“唐兄!我们来此只为求证虎丘之煞,不是为了对付你唐家,事到如今可看明白了?” 唐望生气极反笑:“那老夫倒要问伱们事到如今可看明白了?虎丘剑池有个屁的煞气!” “那可未必!”陆远庭冷冷挥手:“带少雄过来!” 唐望生怔了怔,看见远处有人带着陆少雄排众上前,那原本发狂得毫无理智的陆少雄此时却看不出疯样了,只是神色依然萎靡,身上尚有煞气,就像被临时压制住了一样。 唐望生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陆家好像真的有备而来,难道陆少雄在这里真能引发什么共鸣不成? 陆远庭道:“唐兄若是心中无鬼,可敢让犬子去剑池边上一试?” 众目睽睽之下,唐望生本能感到不妥,也找不到阻拦的理由,只得道:“如果没有问题,你打算如何收场?” 陆远庭冷笑:“陆某拿头来赔!” 唐望生深深吸了口气,再也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目送陆少雄走到了剑池之畔。 陆少雄在万众瞩目中走到剑池边,有些虚弱地蹲下身子,伸手在池水上轻划了一下,好像在测水温一样,然后慢慢下水,越走越深,慢慢的就只露了一个脑袋在池水之外。 人们近乎屏息着,看池水的变化。 等了一阵,似乎没有。 唐望生脸上正露出喜色,就听人群忽地哄然:“动了动了,池水动了!” 唐望生震惊地看了过去,果然池水开始晃动,就像有风拂过似的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可实际上夜里寂静无风,连人的发丝都没有吹动。 这水是怎么动的? 仔细感知,下方似乎有极为轻微的震感传来,就像是极其遥远的地方有地震的余波波及此处一样。 如果有古剑湖畔经验的人在这,就会知道是有叠加于此的异度空间正在动荡。 但一般人并不知道,连唐望生自己也不知道,面对这莫名其妙的震感一时无措。哪怕并没有人感知到什么煞气,可所有人看向唐望生的目光都已经尽是质疑。 实际上原因很简单: 留在陆少雄体内的那道剑气,当初能引发龙雀兴奋,自然也能引发与它同源剑气的共鸣,好像隔界有了一道分身一样,“终于见到外界了”,于是下方的剑气开始有了聚集,有蠢蠢欲动向外之心。 这个位置就是对应主陵的位置,故老相传“剑池下方是剑皇陵寝”便是此理,此时在下方聚集的剑气,就是赵长河所见的主陵门口的剑气。 当陆少雄把体内剑气带到上方剑池,引发下方剑气呼应,空间轻震,便是与陆家老者预约的信号。 仅仅剑气呼应,或许还不够,可能无法引发剑气上冲。但如果此时有人触怒陵寝,导致煞气席卷汇聚,这凝聚不散的煞气会仅仅杀了触犯者就散去么?煞气成形之后哪有那么好消退的,它只会狂暴肆虐,继续撕碎所见的一切生命! 而空间隔绝,它“所见”的生命还能有什么? 当然是上方与自己呼应的对象,他的身周全是生命!原本就等于一个分身在外,此时顺着冲过去就“会合”了。 非常简单的理论,也是陆家人唯一能够想到冲破这个空间的方法,在陆少雄意外挨了一道剑气之后,陆家人就开始筹划这一刻了。 他们从没有想过剑皇复苏的可能性,也没有想过煞气出而肆虐姑苏,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只想冲破这个空间,还能顺理成章地把一切后果都扣给唐家,完结陆家百年之愿。 后续什么事情,自有地榜的弥勒可以处理! 可就在众人一片质疑、唐望生目瞪口呆、陆远庭神色狂喜之中,足足过了十几息,那池水却依旧只是一荡一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自然是此时赵长河正在与老者激战,打断了这个进程。 陆少雄在水中满头大汗,恨不得把自己体内的剑气给挖出来了,可池水还是一荡一荡,就是不动。 陆远庭的喜色僵在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此前反复在入口测试过多次,剑气确实会因为外部剑气而聚集冲出的啊,难道对应在出口不是这么回事? 还是老祖宗在下面出了什么岔子? 正犹疑间,远方忽然传来喊杀声,似有千军万马在外激战,火光冲天。 唐望生豁然吩咐身边子侄:“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不用身边人去看了,很快有唐家外面的守卫一路飞奔进来汇报:“老爷,少爷引军队入城,在我们城门近处发现了整装待发的弥勒教徒,似乎就等个什么机会,一举夺城似的。被少爷提前发现之后,军队和弥勒教徒打起来了……然后城内四处弥勒教徒大起,四处夺门,连、连静心堂的普信师太原来都是弥勒教的……” 唐望生恶狠狠地盯着陆远庭:“这就是你们今日聚众诬陷我唐家的原因!拔了我唐家这个硬茬,便于你们配合弥勒教掌控姑苏是吗!” 陆远庭目瞪口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不但池水没动静,唐家那个著名不成器的唐不器怎么会提前引动军队入城,发现了弥勒教的踪迹? 正在此时,一道极为肥胖的身影在月下飞掠而来,厉声狂笑:“煞气冲霄,当然是唐家引发的!” 弥勒教,教主弥勒! 随着话音,弥勒手中忽然甩出一物,在众人阻拦之前准确地砸进了池水里。 池水疯狂咆哮起来,煞气终于满溢。下方主陵门前,陆家老者刚刚气绝,煞气疯狂席卷,古剑之形开始冲霄。 弥勒仰天大笑:“唐家引煞屠城,弥勒普度众生,还有什么疑问!” 一泓春水在月下显现,云中似乎传来仙子的轻叹:“如果你真镇压全场,或许将来传遍江南的会是这个说辞……可很遗憾,本座虽然来迟了些,却终究是赶上了。” ———— ps:三月第一更,求保底月票塞满菊花~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君子不器 看着踏月而来的绝美女子、要是有人排绝色榜的话极可能当选天下第一美人的存在,平素极为好色的弥勒不但没有半分绮念,反倒很是蛋疼。 你他妈怎么来了! 当对手强到一定程度,你在乎的就不会是外表,而是生死成败。 弥勒早就到了,并不想过早出现,让姑苏人过早知道是弥勒教参与其中。只想等唐家煞气冲霄之后,姑苏人愤怒地把唐家推了,才来收拾局面,接收战果,便于日后的统治。 因此潜藏着等了这么久,没想到陆家的操作居然在临成功的时候莫名其妙掉了链子,水池不动了! 更气人的是,一直懒洋洋军纪废弛得将领都在青楼住宿的军队,不知道主将被唐不器从哪个熟悉的被窝里揪了出来,居然回去整了军,杀进城内,把他弥勒教的计划冲了个措手不及。 这临时拉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军队是不甚济事,然而他弥勒教在姑苏也没有多少力量啊! 眼看全要乱套了,弥勒也是当机立断,立刻甩出刚得到都没焐热的煞气之宝,牵引下方煞气上行,果然一举成功。 可谁能想到,就拖了这些时候,唐晚妆居然就到了! 他弥勒本来镇压一切的实力,任由什么变故都可以轻易解决的力量,忽然就有人能敌了。 京师距此万里之遥,唐晚妆这只可能是早在多日之前刚刚知道扬州之变的时候,就立刻敏感地意识到了姑苏的危机,不远万里火速前来,连下属都没来得及等,因为没有下属比她快。 一如当初的洛家庄,每次都来得及赶在关键处,哪怕她多吃顿饭再动身,怕是都迟了。 弥勒都禁不住兴起一种疲惫感,有这个女人杵在朝廷要害部门,大家的事情确实不好做,想必当初去杀洛振武的朱雀会有同感。只不过当初洛振武被一个意外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宰了,今天这个毛头小子似乎站的是唐晚妆一方。 那小子现在好像也在姑苏……如今这场面,该不会胜负手也会应在他身上?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弥勒手头可没停着,见唐晚妆在月下挺剑而来的样子,弥勒持刀而上,发起主动进攻! 唐晚妆的病本就一直没好,如此奔波万里一路远来,必然不是巅峰状态,快速抢攻不给她喘息之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春水轻洒,暗香浮动。 佛光璀璨,虚空生莲。 地榜第三与第五的交锋,爆发在唐家上空。不再是古剑湖畔搞笑般的试探性交手,这是生死之局! ——两个魔教巨擘,朱雀第四,弥勒第五,大致也可以从中窥见唐晚妆急于突破的原因所在,若是不快速突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镇得住这两位。即使如此,都还有一位谁都不知真实身份的玄武居于第二,还有个让所有人头疼的盗贼高居第一。 天榜人士就不提了……地榜前五,四个是通缉犯,这镇魔司的事,该有多难做…… 唐晚妆在突破之前就是地榜第三,如今强行突破却伤了肺经,现在的实力到底是比原先高了还是低了,谁都搞不分明,所以朱雀弥勒此前都是能不动手就不和她动手,极为忌惮这个病秧子。 如今再也不能观望,生死之战就此爆发。 但此时唐晚妆也极为头疼,无论能否胜过弥勒,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分出胜负的,那边剑池的变故怎么办? 弥勒可以坐视池中煞剑大起,屠尽在场所有人,她唐晚妆行不行? 还有谁能帮手? ………… 剑池之畔,本来形势该比之前稍微好一点才对。 虽然此时池中煞气大起,可被蛊惑煽动而来的人们却没有之前那么针对唐家了,大部分人可亲眼看见弥勒丢了东西下去才引动的煞气,这煞气究竟是剑池的还是弥勒的还不好说呢。 但无论人们此时心里是个什么认知,站谁一边也罢,想摇摆等地榜战局结果也罢,念头都才刚起,池中煞剑已出。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空间如同琉璃皲裂一般,整个环境都像是被扭过一样,如同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可那池水却真真切切的被冲得漫山溢散,顷刻之间一个美丽的剑池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巨大的剑影轰然冲上,此前在池中没来得及走的陆少雄直接被这剑影碾过,惨叫声夹杂在“轰隆隆”的空间巨变里,人们都没听清,陆少雄整个人就已经被碾成了肉泥。 陆远庭震撼地呆愣在那里,连丧子之痛都提不起来了。 这剑影不仅是力量恐怖无匹,周遭环绕的血腥煞气更是摄人心魄。 仿佛身处什么血腥战场,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周遭都是嗜血凶兽,耳畔尽是秃鹫之鸣,天空开裂,有神魔之眼在裂缝之中狰狞而视,只区区一眼,就能让人心胆俱裂! “嗖嗖嗖!”万千剑气如雨洒落,不管是哪一方的阵营,全部在剑气洗礼的范畴里。 这是被陆家老者触怒之后,要屠灭所有生灵的煞剑! 惨叫声接连响起,顷刻之间,无论是唐家人还是前来闹事的各色人等,就已经死伤狼藉,鲜血遍布千人石,与崩溃溢散的剑池之水混杂在一起,虎丘顿成鬼狱。 哪怕是陆远庭,事先也没能想到面对的是这般场景。 “快走!”半空中传来唐晚妆的声音:“无论敌我,依此刻站位转身,有序撤离!我唐家儿郎出列,断后阻拦剑气,这剑气并没有想象的强!” 空气仿佛安静了片刻,不知是谁带头发了声喊,全部慌不择路地往后逃命,把唐晚妆吩咐的“有序撤离”直接丢到了九霄云外。包括唐望生在内的唐家人士也全都不例外,谁他妈给这群来闹事的混账断后,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往山下狂奔。 然而这毕竟是山道,能有多宽? 巨大的煞剑都才只离开地表半个剑身,剑气都还没放第二轮呢,人们已经互相推搡争道,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也不知道是刚才那轮剑气死的人多点,还是这互相践踏死的多一点。 弥勒一边与唐晚妆飞速交战中,一边哈哈大笑:“唐首座殚精竭虑,为的就是这帮玩意?还有你那自以为是的唐家子弟断后……噗嗤,哈哈哈哈……唐家除伱之外,早就没人了!依本座之见,还不如来投奔我真空家乡,反是极乐,何必为了这帮废物呕心沥血,本座看着都替你心疼。” 唐晚妆面沉如水,没有搭腔。 弥勒正自狂笑,山中忽然闪过剑光,有人一路踏树飞掠,直奔煞剑所在,继而单人独剑,挡在煞剑之前:“此乃虎丘剑池,唐家之山,唐家子弟理应断后。还知道自己姓唐的,给本少爷站过来!” 还挤在山道上的人群都愣了一下,纷纷回首而望。 唐不器持剑站在煞剑面前,如此孤单。 单是只冒出半截的煞剑,都已经比他人都高了…… 在酒醉之时自承“赵兄,那会死啊”的唐不器,面对能让万千人心胆俱丧的恐怖煞气,每一个人都可以看见他持剑的手也颤,腿也在抖,可却如生了根一样,死死地站在那里,做他的唐家儿郎。 许多人对视一眼,忽然都奔上前去:“少爷。” “堂哥。” “贤侄。” “我来帮你!” 忽然之间,煞剑面前就出现了一道人墙,每个人持剑而立,严阵以待。 “嗖嗖嗖!” 第二轮剑气再如雨落。 可这回人们发现……只要你不被煞气所慑、只要大家能够结阵迎击,这四散的剑气好像真的不难挡。 剑气只要分散,那是赵长河都能靠身体硬吃的东西,能有多难? “铛铛铛铛”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响起,唐家子弟真的尽数接下了剑气,竟连个受伤的人都没有! 弥勒脸色变了,唐晚妆终于露出了今晚到此的第一抹笑意:“谁说我唐家无人?” “哈哈哈!”唐不器率众成功截下剑雨,本来声音都在发颤,此时又嘚瑟起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嘛!什么上古凶剑,早滚出来,早收了你!” “轰隆隆!”剑影终于彻底冲出了空间,宣告着异度空间壁障被破,两界再度相连。 巨大的剑影掉了个头,指向唐不器。 唐不器:“……我刚才开玩笑的……” 弥勒失笑道:“溢散的剑气可挡,并不稀奇……然而这柄凶煞无比的巨剑,是这些人能破的吗?可怜这些有点骨气的唐家儿郎,都要尽丧于……” “此”字都还没说完,弥勒忽然鼓起了眼睛。 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姑娘,跟在剑柄后方冲出了地面。 甫一落地,男人就把怀中姑娘放在一边,取下背上硕大的阔刀,冲着剑影狂劈而下:“有个家伙一直抖抖抖个没完,就想和你掰腕子,你聚成剑形最好了……打不过剑皇,还打不过你?” ps:感谢无夜的黄金!屁股已经撅好了,来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还看今朝 所有人目瞪口呆,谁都无法理解这赵长河是怎么从下面钻出来的。 唐不器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在青楼打洞,你在地底打洞?还打得一身都是血。不是,你抱的这姑娘谁啊,我送你的丫鬟是长这样的吗? 其实这会儿最震撼的是思思自己。 这赵长河浑身浴血,刚刚还动用过能使自己虚弱的大招,换了正常人这时候只会想休息养伤,可这厮一出来就持刀狂斩,仿佛受伤的虚弱的和他没有关系。 悍勇如此,和之前冷静破案的压根就是两个画风,思思都不知道这两个画风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 “哐!”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龙雀重重劈在剑影上,没有金铁交鸣的声音,而是狂暴的能量对撞! 古剑剑影微晃,赵长河后翻飞退,又踏在一块岩石上,再度弹射而出,又是一刀! 没多少力量差距,不过略逊一些而已,能打! “哐哐哐哐!” 剑影居然横批竖砍,形成一套简易剑法,就像有人手持此剑一般,正和赵长河的龙雀对战个有来有回。每一次交击都有剑气不断溢散周围,就像野兽在互相撕咬的过程中不断掉毛似的…… 唐不器等人一边在抵抗剑气,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一个人和一把剑打架是这样的吗?这要打它哪里算要害? 不是,伱为什么能打? 这剑影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无可与抗,谁撞上都要被碾死的那种,唐不器甚至怀疑唐晚妆和弥勒下来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赵长河为什么能平分秋色? 倒是激战之中的唐晚妆和弥勒心中有数。 这剑影的力量确实没有大家预想中的强。 首先它并不是剑皇的随身神剑,只不过是布置在陵寝内的剑气守卫,聚合成了一把剑影,虽然含有剑皇之意,可差远了。 其次正如思思判断,也许以前这些剑气也非常强,单独一道剑气说不定都有天地人榜的实力。然而经过漫长的岁月,这些剑气无论是力量还是灵性都已经极大退化,聚合起来的力量或许还是非常强,强到足以破开空间,但破开空间的消耗又岂是开玩笑的,还能剩多少? 这么一算,一点都不强。 之所以让人感觉无可与抗,主要是这浓郁煞气的缘故,历来这玩意就是能影响心灵让人恐惧,根本提不起半点战意。加上这剑影体型巨大,破界而出造成的动静又恐怖,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过于强烈。 只要遇上一个能够完全无视这煞气影响的人,那就能打! 场中除了正在交战的二位地榜,唯一能够无视煞气影响甚至还如鱼得水如同主场的人,只有赵长河! 血煞之地,本就是他的舞台! 虚空剑影狂扫而来。 “喝啊!”赵长河双手持刀,怒劈而下。 那浑身肌肉鼓胀,束发都散了,长发飞舞。 远远看去,也不知道这剑是煞剑呢,还是人是煞神。 “哐!” 刀剑再度交击,龙雀兴奋长鸣。 血煞之气、帝皇之威,这剑影兼具,和龙雀属性极为相合,它的兴奋战意已经好久了! 这一次倒栽的不是赵长河,是剑影! 赵长河一蹬腿,炮弹般弹射而起,再度追斩。 落在人们眼中,这一刀之中蕴含的千军辟易的凌厉、万众俯首的霸道,竟似比剑皇之意还要浓郁。 那是赵长河始终刻意压制的龙雀之威,彻底肆无忌惮地释放。 是刀狂还是剑尊,是上古剑皇的威仪还是当今天子的俯瞰,仿佛就在这一击之中要见分明! “轰!” 爆响传来,能量狂涌,煞气如潮,席卷数丈。 煞气卷着能量,所过之处,树木摧折,岩石崩碎,这数丈空间竟成平地。 这已超出赵长河的力量了,这是龙雀与古剑的力量! 唐不器等人结阵后退,辛苦地抵挡着越来越密集的剑雨和狂暴的能量冲击,心中反倒越来越安定。 这剑雨变弱了,此前还狂暴杀人,现在感觉都跟牛毛针似的。 再看空中巨大的剑影也已经越来越小,现在都已经和龙雀大小差不多了,而且还在变小…… 唐不器终于知道人怎么杀一个剑影了,那毕竟是能量聚合之物,只需要把它能量越打越弱,自然就消逝了呗…… “嗖!”半空一道微不可见的毫光忽然直奔赵长河而去。 却是弥勒见势不对,拼着与唐晚妆之战落入下风也要给赵长河搞个破坏。 思思奋力扑了过去。 老娘好不容易见到了宝库的曙光,哪能被你这贼秃抢了! 可怜思思完全忘了对面可是个地榜第五,即使是随手一击哪里是她能拦截的? 匕首看似切在毫光上,却根本没切到,擦着尾巴过去了,那暗器还是直奔赵长河胸口,发出“叮”的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赵长河被冲得向后倒栽,可出奇地胸口却没伤没痛。 他一踩后方地面,再度弹身砍剑,口中怒道:“这一击老子记下了,你的人头,赵长河必取之!” “唰!”分心去偷袭赵长河,弥勒哪里还扛得住唐晚妆?剑光划过,弥勒胸口鲜血喷溅,赵长河胸口没伤,弥勒胸口倒伤了,报应不爽。 弥勒怎么也想不明白赵长河胸口藏了个什么玩意儿居然能扛他一击,此时此刻再不走,他都要死在唐晚妆剑下了。 弥勒无心思考,口中忽然喷出一口血雾,迫得唐晚妆微微撤开,飞速后撤遁走:“待我圣教铲平天下,教你这对狗男女万劫不复!” 说到最后几个字,人已不见。 几乎与此同时,龙雀再斩剑影,剑影微晃,终于消散不见。 似有煞气与帝气残存缭绕在龙雀之上,渐渐吸收,龙吟刀鸣长啸不绝,那是龙雀在狂啸,仿佛在宣示谁才是今日之皇! 赵长河一把将龙雀插进了泥巴里。 龙雀:“……” 有点想发作……可抖了抖,还是安静了下去。 因为此时的赵长河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他拄刀于地,辛苦地撑着刀柄,几乎完全靠龙雀撑着才不跌坐在地。 唐晚妆立于远处树梢,静静地看着赵长河。 他浑身不知百孔千疮,尽是剑气刮过的伤痕。内在真气枯竭,气血尽衰,外在浑身浴血,不成人形。 但凡来个小孩子过来推一下,恐怕他就要栽倒。 可龙雀身上缭绕的血煞之气与帝皇之意,却仿佛与他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远远看着,如神似魔。 唐不器等围观众人此刻心中也颇有震颤之感,唐不器暗道弥勒教的绰号还是合理的,他确实像个血腥修罗,但这词好像不太够等级似的,应该提一档叫什么好点? 赵长河哪知道这货这时候还能发散这种思维,他此时连抬头都有些辛苦,慢慢抬头看了唐晚妆一眼。 夜风拂过,绝色仙子衣袂飘飘,在月光之下美不胜收,美目凝视之间,不知蕴含多少。 两人对视片刻,唐晚妆正要开口,却见赵长河转过头去,目光柔和地看着边上的思思,低声道:“谢谢,刚才那一挡。” 思思也偏头看着他,暗道我本意可未必是救你,我要宝库……而且我都挡空了,啥作用都没起到。 可看着他的目光,这话终究没说出来,只是咕哝:“不许一脚踹开我。” 赵长河回以一笑:“她敢,我就跟她翻脸。” ———— ps:晚上有,再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丫鬟与首座 姑苏依然兵荒马乱,唐晚妆接管了城内对付弥勒教事宜,展开姑苏对弥勒教与陆家关联势力的清洗。 唐家内部也在哀鸿遍野,单只煞剑出土的那一轮剑气,唐家就死了不少人,互相践踏之中也有死伤,更早一些与陆家等人对抗节节败退之中还有伤亡。说唐家之殇或许过了,但每房几乎都有死人,说唐家势力大衰那真没问题。 连唐望生本人都在混乱之中受了不轻的伤,正在疗养,唐不器接过担子,正在处理家族内部一团乱麻。 赵长河躺在客院里,浑身包得密密麻麻,跟前些日子的万东流一样惨,躺在床上眼珠子滴溜溜的,头都不好转。 “思思,绷带要不要这样绑啊,我总怀疑你故意的……” 思思自顾靠在一边躺椅上,悠悠然捧着一本大夏历史在看,好像在恶补知识似的。听他问话,懒懒地回答:“偷着乐吧你,看遍整个唐家谁顾得上理你,还不就只有我这个可怜巴巴的小丫鬟还在照顾伱?” “你又不是唐家丫鬟,你是我的丫鬟。” “是是是。”思思美目流转,昵声道:“那么老爷,您换衣服上药的时候还死死抓着的那张金箔是啥呀,不能给忠诚的小丫鬟看一眼吗?” “不是已经被你愤怒地绑在我身上了吗,可他妈硌死我了……” “那么相依为命就要让它贴肉依存啊。”思思媚声道:“当然如果老爷肯说实话,贴肉的就不是金箔了,可能会有点别的哦……” 赵长河喉头咕嘟一下,又很快梗着脖子:“实话就是我预先搞的护心镜啊,你看派上用场了吧?区区弥勒,早在爷的计算之中……” 思思撇了撇嘴,没跟他争。 什么护心镜能当地榜第五的一击,就算是个护心镜,也算个宝物了。 但话说回来,赵长河手握金箔可挡不住视线,她偏头偏脑把前后看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就是张普通金箔。可能也确实就是一张质地特殊的玩意,被他特意搁在心口当护心镜用吧,还是说得通的。 无论是不是宝物,思思也没打算公然从他手上抢,反倒这货死死抓手里不放的表现触怒了小丫鬟,思思绷带一圈一圈地把他缠成了个粽子,连金箔一起包在了里面,才心满意足地躺平看书。 明摆着那么强大的龙雀就搁在床边,思思都没打算抢了跑,何况一张破金箔呢……真是的。 被包得严严实实动不了,对赵长河这种好动分子来说实在难受,没躺多久又开始滴溜溜:“诶,思思……” “干嘛?” “咱现在这么熟了,你把易容洗了给我看看真面目呗?” “不熟,谁跟你熟了,你哪位啊,煮了多久怎么就熟了?” “……我听人说这种东西敷久了伤皮肤的。” “对啊,所以真容就是很丑,坑坑洼洼的,别看。” 赵长河兀自不死心:“你也别搁那翻历史书了,没记载龙雀的。” 思思量子速读:“谁跟你说我找的是龙雀了?我就看看历史不行吗?” “那你想不想知道龙雀的来历嘛?” 龙雀:“……” 思思终于合上书,脸上再度挂好了笑容:“老爷肯说吗?” 赵长河干咳道:“有三个条件……” 思思挪啊挪的凑到床边,手指头悬在他腰间软肉上,切齿道:“什么时候了还三个条件,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三个条件只要你能选择其一完成,我就告诉你。” 思思噘了噘嘴,感觉好像这个还能接受,掐肉的动作暂缓,昵声道:“那老爷先吩咐呀?” “第一,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思思哼哼两声:“直接说第二吧。” “第二,把我这个粽子一样的sm捆绑拆一拆,包得正常一点,我受不了了。” “什么叫艾斯艾母?算了不需要解释你的方言,反正我不拆。”思思笑嘻嘻的:“直接第三个。” 其实赵长河哪来第三个,说来说去不就是想看人家真容和拆绷带二选一呗,这会儿倒被哽住了。见思思笑嘻嘻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新的:“第三,亲我一下,反正不是没亲过。” 思思瞪大眼睛。 下一刻客院里传来男人的惨叫声,也不知道哪块肉被掐了,极其凄惨。 刚刚进入院子的唐晚妆放慢了步伐。 屋内床边,思思侧坐在床,手掐赵长河腰间软肉,上身却俯了下去,樱唇差一点点就擦到他的面颊,就隔着这么一丝距离慢慢移动,悬在他的唇边。 赵长河:凸。 思思似有所觉,吃吃地笑,媚声呢喃:“真不愧是思思的老爷,都伤成这样了还气血这么旺盛。” 唇在唇上,呵气如兰。 指在腰间,用力旋转。 可怜赵长河憋得老脸又青又紫,简直不知道该是什么情绪。 “都不装了对不对?”思思媚声道:“是呀,那个假红翎就是我,怎么啦,给你占了便宜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内心还觉得思思很放荡?” “没,没……嘶……哦,有有,嗷!” “我是想掏出你的秘密,甚至为我所用……区区渡气而已,我才不会像你们……那么多条条框框。”思思咬着下唇:“其实我也就吻过这么一次,该不会以为我真随随便便乱和人吻来吻去?” “没,没……我知道你很生疏,熟练的也扮不了岳红翎。” “你也知道呀……” “……” “思思知道老爷是个聪明的老爷……那老爷现在有没有意识到,你是在我手心里,要杀要剐只在我一念?”思思柔声道:“说出你的秘密,包括龙雀,看在你我一同出生入死,我就不折磨你了,好不好?” 赵长河老实道:“如果你的折磨指的是现在这样,胸都压在我身上软软的,那麻烦多折磨我一点。嗷~” “叩叩叩”,敲门声起。 唐晚妆讲足了道义,没有刻意去窃听,听不清他们唇边私语在说什么,可又“嘶”又“嗷”的那想听不见都难,实在听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敲了门。 思思如同腰上装了弹簧,瞬间一蹦而起,整理了一下仪容做出一副乖巧丫鬟模样。 赵长河干咳道:“门没锁,请进。” 门开,唐晚妆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床边的思思,又看看粽子一样的赵长河,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道:“养伤的话……还是不要太放纵的好……” 赵长河:“……” 思思:“……” “咳。”赵长河很是无奈:“你事情一堆,还有闲工夫来我这啊?” “大致做个安排,再迟一些,维扬他们也到了……”唐晚妆轻声道:“其他细务……也不如你重要。” “可别!”赵长河道:“我可没什么重要的。” 唐晚妆道:“至少此番你是唐家恩人。” “我为的是我朋友唐不器,也是为的姑苏百姓,和唐家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赵长河道:“如果你为百姓谢我,我也不假谦虚,老子拼命做好事就是想被夸几句的,并且理直气壮的要点酬劳。” 唐晚妆有点好笑:“你要什么酬劳?保证你的丫鬟入剑皇之陵?还是要弥勒丢池子里的那个煞气之宝?” 思思总觉得按照赵长河刚才和自己的对话套路,这厮该说的是“我要的是你”才对,但让她意外的是,赵长河正经得简直和刚才换了个人:“两个条件我都要,并且我还要你答应一件事。” “请说。” “剑皇之陵如今已经连通,请立刻封锁。我知道事后你们肯定要有所探查,我不阻止,那时候带我和思思一起去,但之后请勿持续进行这样的事情,相反必须找一切办法将它再度隔绝。” 思思愣了一下,唐晚妆却微微笑了起来,似是故意在问:“这是何故?这种上古重地,如果能长期详探,获益最大的或许是你才对……” 赵长河很认真地道:“无论是镇魔司还是唐家人,老子都信不过,一旦持续瞎探陵寝,惹出什么剑皇重生的大祸,那时候你我都要死。另外……” 他顿了顿,说得更加诛心:“你真能确定将来姑苏还在你的控制之下,而不是弥勒吗?我看现在的形势,连夏龙渊都不敢说这句话。” 思思终于颔首,暗道这货是真的灵醒理智。 却见唐晚妆微微笑着,款款上前,坐在赵长河床沿:“这事我已经着手准备了,只待你伤愈,大家一起去看看。” 说着纤手拂过,粽子般的绷带寸寸断裂:“谁瞎绑成这样,对伤势没有好处。我这里有皇家特制的外伤膏药,让你丫鬟给你寸寸抹上,效果……” 话音未落,身后的思思叉腰,柳眉倒竖:“丫鬟就只会包粽子!首座大人心灵手巧很会治伤是吧,那就烦请自己给他涂抹涂抹,让本丫鬟看看口口声声感谢恩人的家伙愿意做到多少,是不是只会耍点嘴皮子功夫,净让别人做!” ———— ps:万字徽章完成,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姑姑与姑父 思思才不怕唐晚妆呢,至今都不是真面孔,转头都不知道谁是谁了,怕她个锤子。 她一肚子不爽,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绑好了绷带被你随手就划没了,还要说我瞎绑。你唐家恩人躺床上这么久了,你会治伤伱不来治,别人治了说不行,你了不起你清高? 看思思气鼓鼓的样子,唐晚妆抿着嘴,居然一时半会没法反驳。 虽然战局上看思思几乎啥都没做,可不知道在下方有多少贡献。其实即使在下方也没做什么,只要和赵长河同行相助,理论上都算这次唐家的恩人,唐晚妆还真不好对她发什么脾气。 但帮赵长河涂抹…… 唐晚妆很是犹豫。 她可不像思思放得开,何况……何况赵长河的身份和她之间本身就存着某些方面的事情,双方都正默契甩脱,这一抹上去是不是可能脱缰? 唐晚妆真做不下去,有些歉意地对思思道:“晚妆确实不太方便,姑娘既是赵公子的侍女,烦请……” 思思跳脚:“你还以智闻名呢,这会儿怕是连唐不器都知道我是假丫鬟了!” 唐晚妆:“?” 她初来乍到一堆事情要做,还没问到这方面,哪知道这些……话说既然你不是丫鬟那你刚才在干嘛? 赵长河看着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终于忍不住笑了:“思思,别为难首座了……” 思思更是没好脾气:“哦哦哦,都是黄花闺女,我就该陪你这个那个,她就冰清玉洁特别清高!她还是个老阿姨呢,装什么装啊!” “说哪去了……”赵长河看着唐晚妆难得的窘态,其实心中是点了个赞的,能让这位破防可不太容易,思思真了不起。但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只能打圆场:“我与首座并不是太熟悉,无非官面往来,和你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呀。” 思思眨巴眨巴眼睛。啧……还挺能说话。 她“哼”了一声,故意道:“官面往来?那你怎么喊唐公子做大侄子喊得那么亲热呢,我看不像官面往来哟。” 唐晚妆瞥了赵长河一眼,面无表情。 这回轮到赵长河满面发窘:“那个……就是玩笑,玩笑……” 思思悠悠道:“对你好的,你内心觉得放荡,不尊不重。端架子的,你觉得人家清白,敬重有加。我又不是傻子,你们自己清清白白去吧,我倒要看看愿意帮你治伤的是放荡女人还是清白首座。” 说完转身出门,“砰”地把门关上了。 屋内赵长河与唐晚妆面面相觑,唐晚妆是完全不知道思思何许人也,以为这是吃醋,倒是赵长河很快理解了这丫头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好像是自己对唐晚妆显而易见的尊重态度刺激到她了,她想必会觉得相识以来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破事,豆腐被吃尽了对方还觉得应该的,早知道你吃这套,难道本姑娘不会演吗?搞得自己犯贱似的,真是越想越气。 可是她时至今日也没说清楚她的来龙去脉,能让人怎么想嘛…… 却听唐晚妆叹气道:“这位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需不需要我去解释一下?” 赵长河摇摇头:“不用,不是什么误会……只能说人与人结识的缘法,真是奇怪。好了,伤药放那就行,我的伤主要也在正面,自己能敷,并不需要什么纤手涂抹伺候,没那么娇贵。” 不知为何……也许是思思走了,没那么尴尬了,也或许是赵长河的自然态度让唐晚妆也觉得自然。她此刻反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很自然地挑起了一抹伤药,抹在赵长河肩头伤势最重的位置。 赵长河怔了怔,却没说什么,其实不涉男女尴尬的话,这本就很正常,说了反倒着相了。 他想了想,反而说起另一个话题:“扬州姑苏两件事,我的密探之职完成得够了吧?” 唐晚妆轻笑道:“近年来没有比你功劳更大的镇魔司密探了……下江南才多久,阻止的都是什么级别的要案?如果这都不够,也没有别的够了。” “所以龙雀与六合神功算是我立功换的了,以后别拿这话题找我,玉牌就在那边桌上,你收回去,我不吃这饭。” 唐晚妆奇道:“这牌子对你很好用,有权而无责,为什么要还我?”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宿命……我本来潇洒江湖快意恩仇,自从接了你这牌子,连续做的事都是在破案,真是见了鬼了。虽然这种事也算有意思,但偶尔做做就得了,真不想继续一直查案子,很累的。” 唐晚妆哑然失笑:“因为你下江南,又打算针对弥勒教,而弥勒教在江南隐秘行事多,当然处处像在破案,哪来的宿命?牌子你收着吧,如果接下去还莫名其妙的接连查案,你大不了直接砸了这宿命便是。” 赵长河喜道:“那可说好了啊。” “你终归不过是怕拘束罢了。” “也许。” 唐晚妆慢慢抹着药想了一阵,又道:“说到龙雀……此番龙雀之威已显,有心人比如弥勒或者我兄长他们,想必是知道这是什么刀了。恐怕你现在就算不要这把刀都来不及了,麻烦必将接踵而来,你有怎么打算?” “弥勒知道没什么大不了,我原先怕人知道是怕惹祸,现在早就把弥勒得罪死了,双方早就不死不休,是不是皇子还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他向别人宣扬呢?比如朱雀。” “不太应该……他不是单纯的武林人士只顾恩仇,他是造反领袖,会有政治考量。” “比如?” “如果只有他自己知道秘密,将来抓住我,或许还奇货可居。泄露给四象教对他有什么好处,让四象教又扬一次杀皇子的威风?还是把奇货让给四象教?换了我是他,肯定不会泄露给旁人的。但他会不会这么想也不好说,毕竟发了疯什么都可能做。” 唐晚妆再度笑了起来:“你说你不适合进朝堂,可现在我却觉得越发合适。” “得了吧。”赵长河没好气道:“这朝廷烂了,不管是夏龙渊还是唐家人。进朝堂去学你呕心沥血?我又没病。” 唐晚妆出神地抹着药,没有回答。 赵长河又道:“至于你兄长他们知道,相信你会让他们闭嘴,这个不是问题吧?” 唐晚妆回过神来,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红霞:“我是可以让他们闭嘴,问题是他们心里会怎么看?我怕过几天我爹都要从京师赶来见你了。” 赵长河:“……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很简单?我都不明白以智名世的你为什么会纠结这点东西。” 唐晚妆奇道:“很简单?” “当然很简单啊。”赵长河理所当然地道:“只要我告诉你家人,老子对二十八岁的老姑婆没有兴趣,不就一切完事?” 唐晚妆听着听着,眉目不自觉就含了煞气,手上情不自禁地加了几分力。 地榜第三的加力岂是开玩笑的,哪怕加了一丝丝,都让赵长河鼓起了眼珠子:“卧槽,你谋杀亲……” “赵兄,赵兄!”门忽然被推开,唐不器闯了进来:“我爹说……呃等等,你刚才说谋杀什么?呃……” 他看看赤裸胸膛躺在床上的赵长河,又看看挨坐在床沿替赵长河纤手抹药的姑姑,脑子里转着那句谋杀亲夫,脸色五颜六色地往后慢慢倒退,“啪”地勾在了门槛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唐晚妆深深吸了口气,压着快要爆炸的羞愤怒火,切齿道:“我唐家的教养,是让你不敲门就随意闯人房间的吗!” 我唐家的教养也没让女人婚前就和男人这样摸啊。 唐不器心中嘀咕,哪敢和姑姑顶嘴,脸上的表情简直快要哭了:“是姑父让我以后不要敲门,才能做朋友的……” 赵长河张大了嘴巴。 推一本《魏晋干饭人》:魏晋南北朝混战期,女主继承父亲的部曲,然后征战守卫的故事,女男主都是现代一起穿越来的,基本上是乱世打仗搞基建的种田文!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思思真貌 历来气质淡雅的唐晚妆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区区一句话气得暴怒,赵长河眼睁睁地看着她抄起床边的龙雀冲出门,一脚把唐不器踢得翻了个身,拿龙雀当门板往唐不器的屁股抽了下去:“让你不敲门,让你喊姑父!谁告诉你这是姑父了!” 唐不器惨叫:“我错了我错了,姑姑要面皮的,不是姑父不是姑父。” 唐晚妆暴跳:“谁告诉伱是因为我要面皮?” “我错了,姑姑不要面皮不要面皮……” “啪啪啪……” 唐不器的惨叫声中,赵长河张了半天的嘴终于闭上了。 真是鬼才,你不挨揍谁挨揍? 话说怎么有种这姑姑从小都在欺负这侄子的既视感,好熟练啊…… 他想劝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说出来的变成了这样:“别打了,你自己身子不好,打累了怎么办……” 唐不器:“……” 挨打的是我,你心疼的是她?这还说不是姑父! 唐晚妆还真的揍累了,拄刀于地,气喘吁吁地咳着嗽:“说,你闯进来说你爹说什么来着?” “爹说那刀多半是大夏龙雀,赵兄多半是……”唐不器抱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姑姑一眼:“所以我才来求证的,现在看来不用求证了。” 唐晚妆差点没被气死,剧烈地咳嗽了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长河总觉得她的病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被家里的傻逼们气病的…… 他只得道:“大侄……哦,唐兄,这刀确实是龙雀,请帮忙隐瞒,另外能用龙雀不代表有什么身份,你看你姑姑也在用,不要发散思维……” 我姑姑是镇魔司首座,大夏气脉一体,龙雀认她有什么奇怪,你是谁? 唐不器觉得今天一肚子话都没一句敢说,随便说句话都要挨揍不如不说。 反正刀是龙雀,你是皇子,姑姑和你亲热岂不是很正常,家里人要笑开花才对,我多什么嘴……就是可怜巴巴的平白多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姑父,还要挨嘴硬的姑姑揍。 唐不器一肚子委屈,半天才道:“能认得这刀的没几个,我爹不说,我不说,别人多半也不知道。” “行吧,我相信唐家对这事有分寸。”赵长河叹气道:“进来坐,像什么话?” 唐晚妆看了他一眼,终于也没说什么,有些疲惫地提刀回屋,坐在一边的案几上。 唐不器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被抽开花的屁股蛋疼地挨着对面的椅子坐了。 “唐兄。”赵长河忽然喊。 这语气有点正式,唐不器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却听赵长河续道:“我理解为人父母看着女儿大龄未嫁的焦虑,也理解想给女儿找一个门当户对好姻缘的愿望,更理解还想趁机为家族谋些什么的想法……但唐晚妆不是一般人,她不仅支撑着这个家,还支撑着这个国……唐家人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去逼迫她任何事情。” 唐不器忙道:“我们也没逼啊……” 赵长河直接当这话不存在,续道:“是她孝顺心善,换了我这种无法无天的匪类,和家族翻脸都是寻常,你们倒好,个个想给她当家,你们配嘛?别说二十八,就算八十二不嫁,关你们鸟事!” 唐不器:“……” “且不说我压根不是那身份,即使我是,我要说的也是拒绝这种政治联姻。不管你们怎么看这身份,赵某此言,烦请唐兄转告老太爷。” 唐不器心中奇怪至极,你早跟我说这话还挺有点道理,可你们刚才都那样了,这话说得莫非想吃干抹净不认账? 可看姑姑的神色,居然在微笑。那美目瞥过床上,眼里尽是欣赏。 你被人吃干抹净不认账还挺欣赏是吧? 算了,长辈的事,自己做晚辈的多什么嘴。唐不器很是无奈地道:“好,我会把赵兄的意思原原本本转告老太爷。” “那就行。”赵长河笑道:“我说大侄……呃唐兄,你率众挡在煞剑面前的样子,很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唐不器哼哼道:“不就一把剑影,牛个什么!老子是修行不够,再高一点还轮得到你显圣?” “是是,下次敢自己出门了么?” 唐不器怔了怔,忽然失笑:“此间事了,我就北行。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曾经沧海,不过如此。”赵长河笑道:“期待有一天与你在江湖相遇,那场面一定有趣。” 唐不器沉默片刻,幽幽道:“果然我不敲门,你就会当我是朋友。” 赵长河:“……” 唐晚妆:“……” “哐啷!”房门打开,唐晚妆揪着侄儿的耳朵丢出了门外:“去练你的功!十天内不突破五重玄关不许出门!到时候我考核你剑法,但凡错失半点精义,后山面壁一年!” “我们家已经没后山了……”唐不器叹息的声音已在很远。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赵长河唐晚妆面面相觑,忽然都笑了一下。 “听你的意思,还会在这里留十天?”赵长河问。 “嗯,诸事纷杂,十天不知是否处理得完。” “那你还是去处理事宜吧,我这都是皮外伤,躺躺就没啥了,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怎能说是浪费时间?”唐晚妆微微一笑:“不来此地,如何听得到你对唐家的这番言语?” “……其实也就比不想要二十八岁老姑婆好听点罢了,归根结底不还是拒绝么?你也不抓本质。” 唐晚妆笑笑:“晚妆也不过凡俗女子,能有好听之言又谁想听伤人之语?” 赵长河不说这个了,转而道:“唐不器最后这句没后山了,难道你没体会一种没落的苍凉感?连唐不器这没心没肺的都满腹心事,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器出于对唐家荣耀的归属与执着,才有挺身而出站在煞剑面前的蜕变。你们道此役是唐家衰变之日,我却道这是唐家再兴之时。”唐晚妆低声道:“总要有这么一次的,这次来得正是时候。” 赵长河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这次见面,可以说直到这时候,唐晚妆才像个镇魔司首座。 “唐家这次得你助力良多,若没有你在,后果不堪设想。无论你说是为了姑苏百姓还是为了你朋友唐不器,晚妆都欠你一个人情。”唐晚妆说着取出一枚血色珠子:“这是弥勒砸进池中之宝,对你或有助益……但可能会有些失望。” 赵长河点点头:“没啥,这本来就纯送的,就算是枚铜板都赚。” 唐晚妆莞尔:“倒也没那么差……你先养了伤再体验此物,否则对气血不利。” 说着把珠子搁在床头,终于转身出门:“怕是我杵在这里打扰了你和思思姑娘,便不坏你好事了,有空再来看望赵公子。” 唐晚妆离开了,好像门庭若市的屋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赵长河也乐得清静,闭目疗养,对床头的珠子看也不看。 不需要看,他老远都能感受到珠子里蕴含的强烈血戾,这东西肯定不合适现在受伤之时气血衰弱的时候瞎琢磨。 真是的,人来人往,耽搁老子疗伤……要我快点伤愈倒是来个人双修啊,说得好听欠人情,正活儿不干。 正这么想着,鼻尖忽然嗅到隐隐清香,是此前从来没闻过的香型。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 一个身着异族打扮的绝美少女板着脸站在身边,面无表情地打量他被抹好了药的样子,那会说话的眼里好像就写着“这不还是没扎绷带嘛,要不要我再包一次粽子?” 那眼睛不但会说话,还似有桃花,媚意潜藏,眼波流转,如慕如诉。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这是天然之媚,入骨相思。 面孔哪有她号称的“坑坑洼洼”,分明白皙如玉,晶莹胜雪,少许红润透出脸颊,像雪中轻梅,像玉里胭脂。 配着那身异域衣裳,玉腰珠链轻摇,裙畔铃铛声声,从声到影,如梦如幻。 赵长河呆呆地看着,心中一时空白。 根本不需要介绍,他就一眼知道这就是思思。 没想到这么突兀地就见到了思思的真容……如果说唐晚妆是神州典雅的代表,那这就是异域风情的妖精。 你这么漂亮,你装什么普通丫鬟? ps:感谢大富哥的黄金!屁股又撅起来了呜呜呜! 晚上还有,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九章 蛊…… 看赵长河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思思也难免有点小得意,又板着脸道:“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自己赚翻了?你个龙雀上脑的就没想过这脸也可能是假的?” “呃……”赵长河心念电转,正容道:“真也好,假也罢,哪怕你还是之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啊。” “嗯?” “还不是一样调戏,现在这个样子调戏起来更乐呵了一点而已。” 思思哭笑不得:“喂!” “你不就是不服气唐晚妆,想和她比比嘛,有什么好比的。”赵长河道:“我刚才说的可不是敷衍之词,我和她确实没有什么,反倒和伱并肩作战还肌肤相亲,你干嘛跟她比?” “我比的就是凭什么我要被你调戏,她却可以端着!她身份高是吗,我身份更高你信不信!” 赵长河道:“信,哪个小异族的小公主,来盗遍中原各家武学是吧,先入盗门学偷盗底子,再赴弥勒教拿蛊惑人心之术,这步骤还挺清晰。” 思思冷哼道:“你破案瘾头还没消是吧?” “所以猜对了没?” “猜得很对。”思思板着脸道:“要不要把我抓回镇魔司去?看你这密探玉牌级别挺高的哈。” 赵长河很无所谓地道:“喜欢那玉牌?那送你了。” 思思:“……” 赵长河懒懒道:“别说什么偷武学了,我女朋友还是造反的呢我说啥了,真以为我拿了个玉牌就在替朝廷做事啊?再说就算站朝廷角度,你这个和赤离不是一族吧,服饰风格都不一样,指不定还能联个盟给赤离他们来个前后夹击呢,抓你干嘛?” 思思轻笑起来:“那你的如意算盘可打空了,我和赤离才是联盟,要的就是你们中土河山。” 赵长河偏头打量她一阵,摇头:“不是。你和他们没有瓜葛,并且你的目标也不是什么河山。目标是河山的话可没混在江湖上偷东西学武功的道理,又不是慕容复这种傻逼,完全莫名其妙。” “诶……如果,我说如果哈,我真是赤离一伙的,你会怎么做?” 赵长河理所当然地道:“把你抓起来私下调教啊。” 思思切齿,转身就去找绷带:“看现在是谁调教谁!” 看她铃铛叮铃铃的样子,赵长河颇觉好笑:“思思……” “干嘛!” “别藏着掖着了,你我之间怕是有些误会,你再这样满嘴不说实话任我瞎猜,我当真了到时候是不是又要怪我轻薄?不妨开诚布公说个明白,你所求的是什么,竟连亲……嗯,渡气都肯做……说明白些,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思思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眼眸有些迟疑闪烁,手上的绷带终究没缠过去,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我有过重誓,那里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能对外说,所以你爱怎么猜就怎么猜便是,怎么看我我也认了。只要剑皇之陵让我参与,事后我就离开中原,可能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又何必过问太多?” 赵长河沉吟片刻,忽然问:“你来姑苏,躲在唐家装丫鬟,是因为在白莲寺潜伏偷功法的过程中听说了姑苏有煞气之宝,并怀疑是虎丘剑池,所以跑来的对吧?” 思思随意挨坐在床边:“是啊,不是又被你占了便宜去么?” “所以你来此之时是为了煞气之宝,不是冲着剑皇之陵吧?是后来知道剑皇之陵,才觉得这个更重要罢了。”赵长河道:“那煞气之宝现在就搁床头,你咋不看一眼呢?” 思思这才看了床头珠子一眼,有些犹豫:“你练这个的,对你更重要。既然抱你大腿进帝陵了,这些东西我当然不会再和你抢,以免闹得不快。” “这就是你现在既不看龙雀也不看金箔的原因?” 思思不语。 赵长河嗤声道:“你的盗墓堪舆水平、上古纪元认知,不可能是在盗门短时间学得的,盗门最多丰富完善了一下你的知识体系而已。剑皇之陵,我怀疑别人所知未必有你清楚,到时候谁抱谁的大腿都不一定呢。得了,别说谁抱谁大腿,既是组队得宝,东西你有需求就看一下,要就拿,不要我就收着,就这么简单的事,搁我们赵厝这是默认规则。” 思思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伸手取过那枚血色珠子,仔细打量了片刻,又探入真气去感知。 继而眉头越蹙越紧,低声自语:“真是奇怪,这东西弥勒从哪得到的?” 赵长河道:“这个多半才是真正的所谓煞气之宝,原先弥勒在金陵找的就是这玩意,看来是已经被找到了。法元所谓东西可能在姑苏,才反而是被这边的破事误导的……怎么了?” “这不是天然宝物,而是一种上古魔道的祭炼法门,具体细节非我所知,但我知道这不是给人养煞用的……嗯,可能你常年带着的话,它内里蕴含的强烈血戾煞气对你养煞有一定作用吧,但作用真不大,反倒可能会影响你的性情,日渐变得凶暴。”思思道:“这东西你不许用,我不想见到一个脾气很坏的赵长河。” “怪不得唐晚妆说可能会失望……弥勒丢出去都没多心疼的样子。”赵长河奇道:“那这玩意儿的主要用途是什么?” 思思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感觉这是成套的东西,不是一颗,如果成套才方便判断真实用途,现在不太好说……反正你别用。” 赵长河道:“那你原先想找煞气之宝又是为了什么?这个合你用么?” “也不合,我原先想找这东西是为了炼蛊……骨骼血肉之力,像你一样!反正给我也没用,不是想象中的东西。” 赵长河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半晌,也不知道听没听出那个转折,只是道:“行吧,东西丢那,等我伤愈了研究研究,不行就收着等集齐一套。” 思思奇怪地看着他:“你还真留着等一套,这一套具体多少颗都不知道,收集之后到底有什么效果也不知道,你吃饱了没事干的吗?” 赵长河拿着珠子在手上悠悠地抛着,低声道:“我总觉得,有个人差不多该来给我解惑了,我已经遇到了很多需要解释的节点,她不可能光看戏什么都不说,否则这导演可不太称职。” 思思愕然不解。 赵长河的目光又落在她的红唇上,小心地问:“要不……咱再渡个气?或者帮爷捏个肩?” “滚!”思思一脚踹在他腰间,愤愤然转身离去。 果然换了原貌出现,和原先的小丫鬟待遇就没半点区别。 什么鸟人啊这是! 赵长河目送她美好的背影离开,那上衣颇短,小腰还露出一丝白皙,极为魅人。赵长河看着看着,无端有了点小醋意,觉得不该露着给别人看似的,旋即敲了敲脑袋,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 且不说思思和自己其实压根什么关系都没有,单论这种意识就不该是一个现代人该有的,现代大街上多少姑娘露着小蛮腰,谁在乎了? 赵长河有些出神地靠在床头,默默地想,很可能再过一段时日,现世的记忆就越发淡了,此世的思想会全面覆盖。 唯一还能让自己找到一点穿越者联系的,反而只剩下女瞎子。 她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梦里了,就像象征着现世的关联开始变淡一样。 无论如何,今天伤疲交加,实在太累了,懒得再想太多……人来人往的到了后半程,如此倾国倾城的思思站在面前,自己居然有点不太想说话的贤者状态,对话颇有几分敷衍,也不知思思感觉出来没有。 将睡未睡的迷迷糊糊间,赵长河忽然有了种强烈的预感,女瞎子今天必然出现。 ps:三更到,求月票。 第一百六十章 天书、血神、古灵族 这一次赵长河的感觉非常正确。 自从那次在崔家洗澡桶里睡着时出现过一次,极为简短地几句交谈点出了“天道死了”与“天书”信息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女瞎子,这次在他刚刚进入睡眠,就出现在梦里。 那次还是三月春风,现在都五月中的盛夏了,足足两月不见,中间发生了多少事情? 得到金箔那天还以为她会出现,结果没有,那次是最让赵长河纳闷的,这不应该啊…… 还好这次判断无误,果然来了。 赵长河心中有点数,这次大致是因为剑皇之陵……以及思思。 赵长河觉得思思还有很多秘密,所谓异族公主之类说说就好了,别太过当真,他内心认为思思该与上个纪元有点关联才对……加上剑皇之陵就在眼前,这种往上个纪元触探之事越发密集,一定会引发瞎子的重视。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女瞎子相距很远,高悬天边。 好像每一次见面都越发远了,记得很早还能触碰到她的手,上次就已经是悬在夜空,这次索性更远,仿佛梦中之梦,看不分明。 赵长河有些没好气,冷冷道:“既然来了,就是来交流的,悬那么远装什么呢?” 瞎子叹了口气:“既是交流,你能听见我说话,我能听见你说话,不就可以了么?事实上你梦中见我,我连身形都不需要露就可以直接对话,露个身形无非是让伱习惯一点。” 赵长河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以后你可能会直接和我虚空对话?” 瞎子不说话了。赵长河江南之行表现出来的细节分析和敏锐洞察让她非常吃惊,这是早前没有充足舞台去展现的素质,只能大致觉得这人其实挺聪明,可这些时日已是凸显无遗。 要探索纪元之秘,单靠武勇并不够,他真的太过合适。 看来应该和他说得更深入一些。 赵长河道:“行吧,反正我又不碰你,管你离我多远。你既入梦,应该知道我憋了一肚子的困惑,能否解答?” 瞎子直接道:“那金箔确实是天书一页,只是被封印得有些严重。” “既是封印,为何开始自我解除?是因为漫长的时光,恰好到我得到就开始解了?也未免太巧了吧?” “当然和你的行为有关系。”瞎子憋了又憋,终于还是没忍住:“你是怎么想到拿那种玩意去抹天书的?” “……还真与此有关?这种解封印之法有点特别哈。” “谁告诉你这是解封印之法?”瞎子没好气道:“是天书有灵,感到了强烈的羞辱!之前没有让它疯狂去冲破封印的诱因,现在有了而已。等它彻底解封,恐怕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 赵长河:“……”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么久不来见我、尤其当晚不来见我,并且如今见面也相隔这么远的嫌弃样,也与此有关? 虽然瞎子曾经否认过自己与天道相关、也说过乱世书的判词和名次不是她搞的,但赵长河还是没能释疑,总觉得和她有关系。如果她是乱世书灵?那自己是不是算抹了她一脸? 这想法甚爽,回头多抹抹。 当然这种猜测不合说出来,赵长河沉吟片刻,另起了话题:“剑皇之陵你怎么看?” “他确实有复苏的可能……”瞎子顿了一下,语气难得地有了些凝重:“你们不要作死去触怒他提前复苏,陆家之举是真的在找死,不仅找他自己的死,是神州。” 赵长河道:“你也在乎?” “我不在乎。”瞎子的凝重散去,反倒笑了笑:“我在乎你,可以么?” “那我要挂了你出不出手救我?” “你如果会死,那就不值得在乎了。” “……”赵长河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也没再像以往那样愤怒,很是平静地道:“那么剑皇之陵有怎样的要点,是否可以提示?” 瞎子沉默片刻,似也有些惊叹他的成长,半晌才道:“跟着你身边那个古灵族女子,她比神州任何人都清楚上个纪元的墓葬风格与机括禁制。” 果然,瞎子根本不会去替思思遮掩什么,与己无关的秘密,她不在乎。 “古灵族……”赵长河问:“这是什么概念?听着不像正常的异族人。” “若说空间崩碎,有古剑湖底的狭小剑室、有虎丘之下的庞大陵寝,是否可能有一些可以生活的空间,从古至今,有人于其中代代繁衍?” 赵长河眯起了眼睛。 按这么说,可能还不止一族。 甚至可能有强大禁地这类组织呢…… 思思这个古灵族,不知属于什么性质…… “他们可能很强,却也可能很弱,可能有秘宝潜藏,也可能一无所有,个中细节需你自己慢慢探索,我不是来给你做导游的。”瞎子慢慢道:“倒是可以告诉你,若说今日神州与上个纪元割裂的话,那链接二者的阶梯便是这些了。” 赵长河淡淡道:“最后这句你不说我也想得到。” 瞎子道:“你这么聪明,猜不猜得出那颗血戾珠子是干什么的?” “我最想知道的天书和思思两件事都知道了,剑皇之陵和血戾珠子你猜我是不是一定要知道?” 瞎子哽了一下,憋在那里竟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赵长河见她难得吃瘪的样子,隐隐然也有了几分报复的快意,揶揄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大家这么熟了,谁跟谁啊……” 瞎子沉默片刻,却并不计较,反而解释:“这珠子对你的血煞功修行确实没有什么用,因为它是上万生灵的临终血戾汇聚而成,虽也有凶煞杀机,但更多的是憎恨、怨毒、戾气、不甘、痛悔,接触久了只会让你的性情受到影响。” 赵长河暗道思思判断居然如此精准,她对上个纪元了解也就罢了,对这种血戾之类的玩意居然也很了解,她古灵族研究啥的? 瞎子道:“你养煞是为了磨砺血煞杀意,不是这些玩意,故不算适用,包括弥勒那种杀生成道之意,也没多适用……但如果你们有手段屏蔽其他气息,单独提取煞气,那便有用了。” 这便是唐晚妆认为东西虽然可能失望却也不至于没用的原因了。 妈的认识的女人一个一个都是通晓万事似的,就自己搞了半天还是个萌新。 赵长河没好气道:“所以你是来教我这提取法门的?” “法门不需要从我这找,说不定那位姓唐的女子都有点办法,她可不弱。”瞎子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那是因为这珠子的来历与你相关。” 赵长河愣了一下,饶是最近破案颇有脑子,这一时半会还是想不明白这玩意跟自己能扯上什么关系。 却听瞎子道:“这是一位上古魔神布置凶阵的阵石之一,随着他的陨落,此阵也分崩离析,其中部分主体被今人所得,从中感受到了这位魔神曾经的强大,顶礼膜拜,追寻这位魔神的思想意志,并整理出了一套凶煞无比的功法。” 赵长河心中一动。 “没错,就是血神教所信仰的那位血神,这是他的东西。”瞎子悠悠道:“血神教的传承明明很不错,却一直没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倒也不单是因为修行的人不行,而是缺了不少东西。” “原来如此……” “这颗珠子不过边角镶嵌之料,单独拿着确实没什么意义,弥勒得到都不知道这干嘛的,但如果拿回血神教,意义可就不一般了……不过可惜,他们缺的可能有点多,非一颗珠子可补……”瞎子说着说着,渐渐消失:“此番聊得太久,就这样吧,下次再有这些有趣之物,我还会来的。” 声音悠悠,人已不见。 赵长河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换 这一次与瞎子的交流可能是历史最多的一次,并且再也不是以前那样云遮雾绕,终于开始涉及各项具体细节。 赵长河并不意外,这厮把人从现世坑过来,必然是为了派上用场的,而不是只为看戏。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她只会跟你说得越来越多,慢慢的揭开她的最终目标。 理论上身后眼是自己最大的挂,其中可能蕴含“天眼通”之类的质变,但赵长河一直没有刻意去磨炼这个挂,偷看看洗澡就得了。主要原因就是觉得这是瞎子附赠的东西,一旦作对可能会被收走,不可依赖。 甚至自己所作所为她都知道,究竟是因为乱世书俯瞰天下呢,还是因为她在自己身上有眼睛? 想想就不寒而栗。 话说回来了,自己对她有强烈反感和戒备,瞎子应该是知道的,她还真不在乎?真觉得将来的轨迹会按她想要的走? 拭目以待! 赵长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的外伤已经不怎么疼了。 皇家的药就是牛批,比崔家的还好,那剑气剐得百孔千疮居然敷一夜就没什么大碍了,想想当初岳红翎肩膀一道伤,折腾了几天还影响战斗来着…… 好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丫鬟和首座谁来抹药的小游戏好像要没了…… 赵长河叹息着出门看了一眼,思思正站在一丛花树边上,静静地看花。 无论是假红翎、假丫鬟,还是昨天最后的真容相见,共同点都是很活泼跳脱的那一类,还很媚。此刻独处看花,静谧婉约,却无端有了几分萧索怅然之意,对比前后,分外反差,比换了个易容还明显。 赵长河看了看她依然露着的小蛮腰,抿了抿嘴没说这个,上前道:“怎么一个人站这儿看花?” 思思叹了口气:“我在这里除了与你相熟,还能找谁说话?他们不找我假扮丫鬟的麻烦就不错了……岂不就是一个人。” “呃……你昨晚睡哪来着?伱之前都没地方睡,靠在我屋里脑袋一顿一顿的。” 思思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嘲讽的笑:“不容易,倒还知道关心丫鬟住哪。” 赵长河有些歉意:“昨晚实在太累了,一身的伤,脑子混沌……本该和唐家说说这个……” 思思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想起他昨天伤得浑身浴血没几块好肉的模样,倒也不和他发小脾气了,哼哼道:“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本来还打算睡你床上呢,到时候你又说我骚浪,还是算了。” 赵长河沉默片刻,忽然道:“那我就真说了。” 思思:“?” “别露腰了行不。” 思思忽然笑了,媚声道:“你以为我这么穿是为了取悦你吗?” 赵长河道:“不……” “还真是。”思思反而挨了上来,细语呢喃:“老爷,好看吗?” 这回轮到赵长河愣了。 “想摸吗?” “……” “嗤,不就是个好色的小男人,一天天的装什么呢。”思思忽然就变了脸色:“我爱露腰给谁看就给谁看,你是我谁啊,真当自己是我老爷了?” 赵长河无奈道:“你既对我认为你放浪而耿耿于怀,又为什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呢,别人看来这就是妖女,何必。” “因为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思思简短地回了这么一句,却似乎觉得这话有点那啥了,便又转过头去看花:“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等会换套衣裳便是。但我还是觉得……” “什么?” “觉得你只是不想让我被人看,找了个借口。” “……”赵长河不说话了。 思思美目流转,笑嘻嘻道:“其实如果按照中原标准,我确实就是很放浪啊。老爷要不要加把劲,说不定今晚就可以玩丫鬟了。” 赵长河板着脸道:“我见过的腰比你见过的还多,亲来亲去的更多,还不是一个个的清纯女神,就你这点表现还是算了吧。” 思思奇道:“你见过很多这样的?” “哼哼。”赵长河道:“其实这些都不要紧。” “那要紧的是什么?” “是你想控制我,这才是咱俩之间主要矛盾,我对你不敬,各种调戏,源于此。” 思思张了张嘴,脑袋又耷拉了下去,好像现在才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先对他出手的…… 两人忽然就没话说了,一起尬尬地看花。 过了好半晌,赵长河才道:“行了,冲你试图挡弥勒那一击的时候,这些就揭过了。我们现在是朋友。” 思思道:“那你说说龙雀,我已经完成露出真貌的条件了。” “确实是真貌?” “是。” “龙雀是当今皇帝开国之刀,蕴含他的帝皇霸道,战意凛然,也受不得不敬。你如果跟它好好说话赔笑,它也会让你用用,不会随便跳脸。至于你想找我为什么有百家之长,这个真没啥好找的,因为我自己现在都摈弃了。” “帝皇之刀……”思思喃喃自语:“这位陛下可了不起,他已经涉及神魔之能了。这样一位陛下,为什么会让江山变得这样乱七八糟……” 赵长河道:“你很了解神魔之能?” 思思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也没继续问。好好说话赔笑就能用龙雀?或许吧,拿动是可以的,想让它发挥威力是不可能的。 搞了半天,双方都依然各自隐瞒。 思思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自己也是,他也是。 赵长河忽然道:“话说……你想要中原武学,我也想找你学点东西,你我是不是可以交换一些所得?” 思思奇道:“你要什么?” “轻功和易容术。” 思思微微一笑:“你会的东西看似多,可目前我只对春水剑意和灵狐刀意感兴趣,春水剑意你敢交换么?” “不敢,灵狐刀意可以。” “一换一,你可以从轻功和易容术选一项交换。” 赵长河并不犹豫,直接道:“易容术。” 思思有些惊奇:“我以为你会要轻功,这不比易容术重要?” “轻功还有很多来源,这么神奇的易容术怕是仅此一家。此外,轻功是盗门最核心的功法,盗圣对你宽宏不计较,可不代表允许外流……易容术就没那么重要了,相对还好。”赵长河笑笑:“其实如果我要说好听的,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那点灵狐刀意只是皮毛,换轻功不够等价,我不占你便宜。” “非要说的话,那点皮毛也不够换易容术呀。”思思眼波流转:“能不能再加点码?” 赵长河哭笑不得:“还要什么?” “你几次说到什么慕容,还有什么会易容的丫鬟,我要这个故事。” ———— ps:抱歉抱歉,有事耽搁迟了,这章过渡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难得的休憩时光 赵长河寻思现在姑苏兵荒马乱,唐家也乱七八糟的,唐家姑侄都没空过来了,自己伤也没养好,似乎确实没事可做。 有心和思思多聊几句,又不好直接问她古灵族什么情况,搞得大家又是各自隐瞒,尴尬得很,好像还真就不如躲屋里讲故事。 也算是穿越以来难得的休憩时光吧,这大半年节奏确实太快了些,回头想想,着实疲惫。 见赵长河答应,思思很是高兴,扑通扑通地跑没了影儿。 再度出现的时候又换上了一身小丫鬟衣裳,果然不露腰了,包得严严实实。 然后喜滋滋地拉他坐在茶几边上,献宝似的掏出一些瓶瓶罐罐:“这个易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比较隐秘的配方调制出的特殊材料,抹在脸上和真人皮肤看上去是一样一样的!要是熟练了,可以配出不一样的肤色,是扮演别人的基础,如果不想扮别人,就遮遮刀疤什么的,学了配方就完事。” 赵长河探着脑袋看:“闻上去也确实没味道,原料好找不?” “不算好找,但你这有唐家做后盾的怕这个?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思思抽了抽鼻子,忽然收起了东西,纤手一翻:“给我点钱。” 赵长河:“?” 思思理直气壮:“我没钱了,好几次你银票就放我面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才不卷走吗?” 赵长河哑然失笑:“给你钱,算包养呢还是算给丫鬟例钱?” 思思眼波流转,媚声道:“现在我的身份总要对唐家有个交待,就真做伱丫鬟好不好?不过这个丫鬟有点贵的哟……” 赵长河抽出一张千两银票塞了过去:“包十天够吗?” 思思一把抢过银票,咕哝:“才十天……之前都要扣掉三天了。” 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喂,你现在真成我丫鬟了知不知道,你真不要面子的嘛?” “做个丫鬟怎么了,老爷除了嘴巴能调戏几句,还能干啥?” “……我看你是忘了某些惨痛往事了?” 思思梗着脖子道:“不记得!好了继续说易容,你是只想改改样子不被认出来,方便做些隐秘之事呢,还是打算学到化妆成别人的程度?” “我才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纯傻……”迎着思思迅速变得危险的目光,赵长河匆忙补救:“呃,没,很聪明很聪明……” 思思怒目而视,赵长河举手投降。 思思“哼”了一声:“化妆成别人才是易容的最高成就,不仅仅是化妆技巧的问题,还涉及人物扮演,这是艺术,绝不比武学低级!你说谁傻呢?” 赵长河失笑道:“我倒是知道为什么你偷了盗门的东西,叶无踪却不生气了,我看你才是他真正的道统传承,季成空明显没有你这种热爱嘛。” 思思怔了怔,眼神略有了些迟疑,半晌才道:“所以你为什么看不上?” 赵长河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没有人有资格让我扮演他。” “……”思思抽了抽嘴角,懒得理他。什么样的刀配什么样的人,人和刀都以为自己是霸道,思思觉得这叫……形容不出来,可惜她不知道中二这个词。 “行行行,只是要遮掩一下容貌特征,那我把配料秘方给你就行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讲故事?” “……好吧。”赵长河也觉得刀意加故事换易容配方的情况下,这厮居然优先的是故事而不是刀意,也是妥妥的傻缺。 两人对对方都有了充分正确的认知。 思思可听不出他的语意,见他同意极为高兴,忙上忙下地烧水泡茶,眼睛水汪汪的托腮盯在那里,就等他开口讲故事。 赵长河看她那模样颇有几分好笑,像极了窝在山沟沟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说来也是,她古灵族能有多大的地盘、几个人啊?代代相传那些纪元神魔故事恐怕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哪有现在神州人文的丰富多彩,更别提现世了。 “这个故事要从一个姓段的说起……”赵长河并不打算把故事说完整,那得多长啊,段誉的故事起了个头就打算囫囵带过。 结果思思比他想象的重视段誉的故事:“大理段氏,纪元历史有载。” 赵长河愣了愣,才想起纪元历史可是有尧舜禹清河崔琅琊王的,各种诗词篇章也流传颇多,不知道是个什么奇怪的历史杂糅,有大理段氏还真不稀奇。 思思低声自语道:“那片地儿……就是我们曾经……” 说到一半似是醒悟,住了口。赵长河却听明白了,古灵族可能是上个纪元的西南苗裔,炼蛊嘛…… 这回段氏的故事反倒被思思代入更强,赵长河想偷懒带过的打算无奈收起,老老实实从头细说。 这一说就麻烦了,足足说到了晌午,才说到鸠摩智抓段誉去了燕子坞。 赵长河倒是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记忆越发好了。天龙原著他已经是很多年前看的了,这些年倒是同人看得多,尤其带点颜色的……具体故事脉络本该忘得差不多了才对,可这说着说着却反倒越说越顺畅,各种本该忘却的细节都自然而然地从脑子里往外蹦。 思思听得很认真。 只在说段誉是不肯学自家武学跑出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继而再也没有其他表情,安安静静地给他泡茶润喉,从头到尾不插一言。 就连到了会易容的丫鬟阿朱出场,思思的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看得赵长河怀疑她是不是走神了,忍不住问:“喂,你在听不?” “在听的。” “讲故事没人捧哏很难受的……” 思思微微一笑:“这个故事很好,只要你别总幻想着在地牢里的春药……” “那不是我幻想的。” “你猜疑我的来历,居然费心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出来,这文采真是了不起呀。”思思笑得越发揶揄:“但不得不说,你确实猜中了很多东西。” 赵长河反倒傻了:“什么和什么啊?” “段誉是我,阿朱是我,偷各家武学的鸠摩智还是我。你这么费心影射,不辛苦吗?” “草?” “是不是还想着我给你磕头千遍才能学你的各家之长啊,神仙哥哥,真不知羞。” 赵长河眼睛都成了圈圈。 还好讲故事的时候你没插嘴,不然这故事还说得下去嘛?被你说得老子已经忘了原著啥样的了,回不去了…… “诶,慕容复还没出场,各种侧面渲染已经说得他气度非凡武功卓绝,这该不会是你心中的唐不器吧?还是唐晚妆呢?” “别,再这么下去唐家都要被你害死了,慕容家是反贼啊。”赵长河简直快要哭了:“这故事我不说了行不行,我错了,我教你刀法,教你刀法。” “不用叩首千遍?” “不用,真不用……” “嘻……”思思附耳吹了口气,细语呢喃:“神仙哥哥……” 赵长河只想买块豆腐撞死。 却听窗外传来唐晚妆的声音:“赵公子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字?” 赵长河定了定神:“《天龙八部》。” “此佛家语,阿修罗即此八部之一……若对应故事中人,阿修罗是谁?这个阿修罗他嗜血吗?” 赵长河捂住了脸。 唐晚妆又道:“那个混江湖的王子,红颜颇多,而且大都挺邪性,真的都是妹妹吗?” 你和思思打一架确定好段誉指谁行吗? 话说你们能不能别发散了,我这会儿真被你们折腾得把原著给忘光了。 思思果然不高兴了,叉腰起身:“我们主仆讲故事,堂堂首座大人没事干的吗,在外面听个什么墙角呢!” 唐晚妆轻笑道:“午时已至,晚妆在自己院中设宴,请赵公子一叙,有正事相商。这位姑娘,你的神仙哥哥,先借我一个时辰。”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慢下来 思思很生气,好端端的讲故事被人打断了,才讲到会易容的丫鬟出场呢,神仙哥哥还被人抢走了。 气人的是自己还真没法跟着,号称是赵长河的丫鬟都不行。 她伪装的唐家丫鬟早露馅了,人家真丫鬟都被人从柴房里救了出来,白饿了两天,要不是赵长河提醒说不定真得被饿死。唐家没找她麻烦都算看在她好像是帮了点忙的份上,怎么可能让这么个来历不明的货色杵在旁边听唐晚妆和赵长河的“正事相商”? 还好赵长河算是懂得做人的,没有直接就跟着唐晚妆去了,反而先教了她灵狐刀意,让她有东西练着,有事可做。 这个刀意真就是一点点皮毛,思思练着真搞不明白赵长河到底怎么领悟出来的,但不得不说,很适配她用,和她路子很类似,对她的武学是极佳的补充进益。 思思忽然在想,赵长河的故事恐怕是有意对她有所劝诫,不管是慕容家还是鸠摩智,看样子都是个反派走向,而他们收集百家武学怕也是真没太大意义,只有适配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以后也别到处潜伏偷学东西了……差不多这个意思。 思思叹了口气,不一样的。 赵长河再聪明再能分析破案,还是想岔了一些东西。 但可以和他说明白么? 思思练着练着,下意识透过房门看向床头,原本血戾珠子就随意丢在那里,刚刚被带走了。她想起昨晚赵长河随意的态度,大家一起得宝,你想要就拿,不要我就收着,搁我们赵厝这是基本规则。 可那是因为这珠子给大家都不太适用,故能如此。 剑皇之陵可未必,有些东西……谁都想要。 就算他肯让,镇魔司也不会肯的,这已经不是两人之间的事了。 ………… 唐晚妆的水榭,同样别无他人。 只有抱琴抱着琴,警惕地站在那儿,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赵长河,重点看了看他的刀疤,又撇了撇嘴。 不管从哪看,抱琴都觉得小姐和这位没有一点搭的地方。 虽然现在这位比当初剑湖城相见时确实气度沉凝了少许,没有那么草莽气了,可能是扬州姑苏的破案历程让他内敛了起来,但身上煞气依然浓重,血腥十足,大步行来的样子总能让人感觉到一头老虎正在扑来。 可小姐如水做的一般,淡淡行步就像轻云飘来,两人并肩而行,画面有一种动与静之间的极端反差,猛虎狂啸而山风徐徐,有股很强的撕裂感。 “请坐。”唐晚妆伸手示意,两人相对而坐。 桌上菜肴简单,比之前唐不器请客吃得更简单,赵长河却反倒觉得挺自在,也不客气,直接端碗开吃,口中道:“什么正事要说?剑皇之陵?” “那个还是等公子先养好了伤,不急。”唐晚妆莞尔道:“你一直风风火火,做了一件事赶着第二件,真就没有一点缓下来休憩休憩的念头?” “有啊,不是在跟小丫鬟讲故事喝茶么,被你邀来谈‘正事’,正事是伱说的啊……” “未必出去做什么才叫正事……”唐晚妆道:“譬如昨天那颗珠子,你琢磨了没?” “嗯,秽气杂乱,各种乱七八糟的负面气息聚在一起,不适合我用,更适合一些修这类负面情绪功法的魔道使用吧?不过你有没有屏蔽这些杂气,单独提取煞气血戾的方法?” “对,这便是正事。”唐晚妆道:“昨天我没能想到什么主意,回来想了一夜,还是有些办法的。” 赵长河暗道瞎子说你不弱,多半有办法,果然如此。话说能被瞎子说不弱那真的挺牛逼,至少武学理解上应该超出了弥勒水准,之所以打得差不多应该还是这个病情拖累,不知道她如果病愈是否天榜水平? 口中很是谦虚地求教:“我来姑苏确实主要是奔着这个养煞之物而来,我的血煞功要快速提升的话少不了这些,既然弥勒拱手送上此物,用不上确实是有些失望的。首座有什么主意?” 唐晚妆道:“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你如果愿意学学弹琴画画这些东西,对你有好处?” 赵长河:“呃……” “你战时狂戾,势如猛虎,有利于战,却不利于修。目前你的修行看似势如破竹,看遍天下都没有比你快的人,其实是有根基隐患,并不牢固。而你却还是急于继续养煞,向后迈进……恕晚妆直言,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在八九重的门槛上卡得痛不欲生,因为实在太过缺乏沉淀与积累——这积累不仅仅在于功法,甚至也体现在技法。” 赵长河沉默片刻,叹气道:“其实我内心也隐隐知道,太急了,缺了沉淀。但之前很多事是推着走的,接踵而来,也没有给我安心沉淀的时间。” 唐晚妆端起一盅莲子羹慢悠悠地喝着:“剑湖城那次,其实你可以多留一段时间修行的。韩无病是你好友,你们本该一起磨砺,互相促进,为什么走得如此之急?” 赵长河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他都忘了当初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好像迟迟走了,自己也就该走了似的…… 又或者索性说是在躲她唐晚妆,不想多见面? 哦,好像是初得金箔,不想在那种错综复杂之地多留? 已经忘了当时在想什么了,总之匆匆离去,急得像是有什么在屁股后面咬一样。 或许可以说,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态浮躁,待不住一个地方。 唐晚妆悠悠道:“如果这次晚妆不说,你是不是探索完剑皇之陵,又急着要跑?” 赵长河只能道:“我忘了当时怎么想的了,话说难道不是你给我任务出去做吗?” 这锅甩的……唐晚妆哑然失笑:“这么听我吩咐?那我这次给你个任务,无论剑皇之陵结果如何,你在这多留十天,如何?” 赵长河奇道:“留在这干嘛?和你多熟悉熟悉吗?你在想什么啊,难道你我不该是甩清关系?” 唐晚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私人名誉,又如何比得上公事要紧……无论公子怎么看待,在晚妆眼中,你就是公事。” 赵长河沉默片刻,叹道:“所以你留我干什么?” “跟我学琴,学书,学画,学诗。”唐晚妆微微一笑:“或许诗书你都不需要学了,公子出口成文,那故事编得晚妆都想继续听……如此满腹学识,却示人以草莽,未免可惜。” 赵长河很是无奈:“你要我学这些东西干球啊?就算真是皇子,也没非要学这些的道理,这些学好了也没用,纪元历史告诉过你赵佶和李煜没?” 唐晚妆很认真地道:“你的心灵需要慢下来,这些东西能让你慢下来。凝神静心,陶冶情操,抹去浮躁,不外如是。” 赵长河实在不是很想学,只得道:“你说对珠子有主意,结果就这?” “这就是办法之一,为什么那些憎恨、怨毒、戾气等等负面能够影响你的性情或思绪?因为你心本就不静。我欲教你唐家之意,无论八方风起,春水悠悠,无非一阵涟漪。届时你心房自守,灵台如水,如月映照,再无心魔。” 赵长河瞪大眼睛:“我偷学你一丝剑意,你侄儿都跟我闹几次了,你还真把唐家核心之意教给我?到时候他姑父姑父的,暴怒揍人的怕是你自……” 唐晚妆直接打断:“那你自己呢?愿不愿意学?” 赵长河挠挠头:“需要拜师么?” 唐晚妆低着头,纤手拿着小小的汤匙,在莲子羹里搅啊搅,半晌才道:“你若愿意,当是最好。” 夏日的午后,燥热无风,便是周遭水榭也显得热烘烘的,毫无清凉之意。 但她这一低头,素手轻搅,就像碗中的莲子凉意丝丝地向外沁了出来,于是夏日的午后便有了水莲花绽放的清冽凉爽。 心便静了。 ps:晚上还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静否 赵长河压着那一刹的涟漪,低头也喝莲子羹:“师父我是不拜的……怎么我记得以前你也好像也比较回避这事,怎么现在无所谓了吗?” “武学和琴棋书画不一样……”唐晚妆低声道:“武学的话,我收你为徒,未免僭越,也没有资格……但琴棋书画倒是无碍。你又是为何不愿?” “本来叫唐不器大侄子,忽然和他同辈份了,我不爽。” 见唐晚妆忽然瞪大的眼睛,赵长河猛地醒悟,忙补救:“不是,我本来就是占口头便宜,不是要做他的姑父……拜师之后连口头便宜都没了,我还比他小,要叫他哥,我……哎呀……” 抱琴偏过了脑袋。 这不小孩子嘛,比抱琴还幼稚。 赵长河被抱琴怪异的目光看得老脸发红,尴尬道:“我说首座大人,伱一切出发点都是我是皇子,现在越来越不掩饰,但你发现我真不是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唐晚妆笑笑:“那有什么要紧,我只不过不想看一个江湖后辈越走越急躁,步我的后尘……何况你对唐家有恩,我帮扶一把,有何不可?” “你的后尘……那不就意味着琴棋书画其实没啥用?急着突破该伤肺经还是伤肺经。” “但你有没有想过,若非如此,我伤的就不仅是肺经了?” “唔……” 唐晚妆神色有了些许怅然:“或许琴棋书画确实没有什么用……但我已经说了,它不过是让你心静下来,不再如此浮躁。要么你去念佛经?也是个方法。” “……那还是学琴棋书画吧。”赵长河犹豫片刻,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应该称呼她什么。 真是奇怪,岳红翎比自己小两个月,脱口而出的“岳姐姐”毫无心理障碍。唐晚妆大了足足八岁,可这一声本应该很自然的“姐姐”就根本喊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和她的交集总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味儿,至今谈不上个人私谊,就连教琴棋书画,在她眼中也是“公事”。说是说为了“江湖后辈”“唐家恩人”,谁都知道这是借口,她只是在培养心中的皇子。 赵长河至今对大夏毫无半点归属感,甚至因为一路的见闻,还颇为反感。他不知道如果将来自己选择的是推翻这个国家,那时唐晚妆会是什么心情。 大家其实从来不是一路人,与岳红翎相知携手的意味完全不同。 也或许是因为……看她脸色苍白随时风吹就倒的模样,总能让人忘记这是一位很强大的武者,心中的怜惜之意反倒比尊敬更浓,觉得她才是该被照顾的妹妹才对。 这种感觉非常复杂且矛盾。 唐晚妆美目凝注他半晌,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却并不去问,转头对抱琴道:“把琴给我。” 抱琴微微一礼,把琴放在唐晚妆面前的案台。 唐晚妆轻抚琴弦,低声道:“都说晚妆殚精竭虑,思绪纷杂,不利于道。可公子心中纷乱,竟似比晚妆思虑更多……非修行之道也。聊以此曲,请君静心。” 一缕琴音悠悠响起,轻柔,舒缓。 就像这燥热的午后,微风徐来,拂过水池,送来芳香。 似有蜻蜓在水中点过,悄然离开,留下一点涟漪微漾,渐渐扩散,漾开,在周遭的虫蛰蝉鸣声中很有韵律地一荡一荡。 莲叶轻斜,一颗水珠慢慢的慢慢的掉落,落在水中,一声滴答。 于是静谧之中活泼了起来,视野拉伸。清爽的水意溅在脸上,上方的绿荫苒苒,遮住了炽热的炎阳。美丽的女子站在藤萝之下嫣然浅笑,远处小丫头咯咯笑着,一路跑着去捉那只蜻蜓。便看见天高气爽,白云悠悠,笑声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像远方之景,又像梦中悠扬。 人在院中斜靠躺椅假寐,听着远方清脆的笑声,嘴角便不自觉地泛起了姨母笑。 江湖渐远,那血色的喧嚣,刀光的呼啸,都随着孩童的笑声悠悠荡荡,随着远处的风筝直上云霄,再也看不分明。 琴声轻止。 赵长河发现自己靠在椅子上,差点睡着了。 他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脑子一时还是空着的,全然放松得一时半会连思维都凝聚不起来。 唐晚妆看着他的模样,目光里竟有几分怜惜:“你……太累了。我看你往日里连睡觉都在想事儿,至少昨夜是。” 赵长河:“呃……” 昨晚还真是……话说瞎子入梦那种交流,自己到底算睡没睡? 唐晚妆又道:“不仅是日常休息,你的修行也确实绷得过紧,气血已经被你压榨到了极限。日前在剑皇之陵下,你是否开启过煞气充盈入脑的状态?至今沸腾不止,仍在侵蚀你的血肉,你平时却无知觉……长此以往……就像年少之时过度透支身体,不到中年就废了。” 赵长河抽抽嘴角:“你这说得有点歧义,像某件事一样。” “难道不一样?”唐晚妆平静地道:“人的身躯,归根结底都是一回事……你现在需要固本培元,别再盲目追求突破了。” 赵长河略微内视了一下,果然可以感觉到血肉之中有煞气正在消退,之前潜伏肌肤筋骨,是怎么日渐蚕食的自己都完全感觉不到,但在这一曲之下,煞气全消,简直如同仙家法。 唐晚妆看得出他的想法,叹了口气道:“此非仙家法,当然,琴曲本来也是一种武学,有特殊效果……只不过我建议你学的不是这方面。” 赵长河点了点头:“知道了。” “心静否?” “是。” “要学么?” 赵长河站起身来,诚心一礼:“请唐姑娘指点。” 唐姑娘…… 这就是你此前纠结了半天的称呼,最终交付的答案? 唐晚妆咀嚼了片刻,忽地一笑:“你过来,我先传你基本的东西,每根琴弦的音,以及基础指法。” 抱琴瞪大了眼睛:“小、小姐……” 唐晚妆瞪了她一眼:“你那什么表情?赵公子天纵之才,学别人刀意剑意只需看一看即可,弹琴无非也是手指协调之事,难道还需要手把手?示范一二他自然就会了。” 抱琴:“哦……” 她小心地看着赵长河坐在唐晚妆身边,两人肩挨着肩的样子,心中暗道我觉得不妥的是这样并肩而坐,看上去太亲密了,我的脑子还没转到手把手掰手指这种事上呢,小姐你这是自己纠结过吧…… 其实此时的赵长河紧挨唐晚妆而坐,身边清香袭人,他却没有半点涟漪。 刚才的琴曲太静心了,完全就是贤者状态,脑子里什么杂念都起不来,这时候只想学琴,他知道这对自己是真的非常非常有好处。 一路行来,满身的煞气,满手的血戾,赵长河在很早以前就担心过自己将来会不会受此影响变成一个嗜血狂魔。只不过以往出于对琴棋书画这些玩意的轻视,觉得没啥用,可今天发现真的有用。 能让那刀光剑影渐渐淡去,让那血色的疯狂如隔次元,眼前只剩江南之美,静谧的夏。 这种世界,音乐本来就是一种武学,即使唐晚妆想让自己学的不是那个方面,其理相通。 唐晚妆的玉手正在眼前示范指法,看上去很简单……无非都是肢体动作,和她那种高难度的春水剑意相比那是真的简单。 也很美,赵长河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光看手,就能让人感觉到美丽是什么意义。 也很优雅,让赵长河不自禁地在脑补将来自己潇洒弹琴时的令狐冲效果,再来一曲《沧海一声笑》,那可帅炸了。 “看起来确实不难,我来试一下?”赵长河提出了申请。 唐晚妆颇为期许地让开身位:“赵公子的悟性,晚妆是信得过的……” 话音未落,赵长河僵尸般伸出两爪,“蹦”地抓断了琴弦。 唐晚妆:“……” 抱琴掩面蹲下身去:“呜呜呜我昨天调试了三个时辰的弦……呜呜呜这就是小姐你口中的天纵奇才吗……非要让一只狗熊绣的什么花呀……” ———— ps:本书阅读背景上线了,挺好看的,在阅读背景里可以找到~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卧龙凤雏 赵长河憋得老脸都成了茄子。 还真以为是“看一眼就学会了刀意剑意”呢,骗骗别人就算了,这次连自己都给骗了。 那些东西真是自己看一眼学会的嘛?是金箔反反复复放慢了示意几十上百次给你模仿的! 再说武学的悟性和这些好像还真不是一回事……脑子看了觉得会了,一下手就废了。 “内啥……我、我改天再来?先、先去给丫鬟讲故事……”眼见弦断无法弹,赵长河找了个拙劣的借口,逃命般跑路了。 唐晚妆板着脸目送他离开,直到拐出水榭再也看不见人影,忽然“噗嗤”一笑,低声道:“怪不得和不器合得来,分明是个大孩子。” 抱琴正在嘤嘤地哭:“我的琴弦……” “抱琴乖啊,不哭不哭,明天姐姐帮你揍他。” “小姐你会跟这臭狗熊在一起吗呜呜呜……” “不会的,赵长河是唐晚妆永远得不到的男人嘛,乖,脸都哭花了。” 抱琴抬起头,眼泪汪汪:“小姐伱还真想得到他啊?” 唐晚妆怔了怔,哑然失笑:“不过应和个典故,瞧你想哪去了。与其说我想得到他,还不如说是大夏想要得到他,但最好……不要一语成谶。” 说着离座而起,也要出门。 抱琴奇道:“小姐你去哪?” “姑苏还有一堆事没做完……”唐晚妆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匆匆行色,始终不得心静,我又何尝不是?偷此浮生半日,听他一段故事,回这一曲琴音,是为他静心还是为己休息,我都分不清。” ………… 赵长河一溜烟回了自己的客院,进门却愣了一下。 思思趴在自己的床上,毫无形象地睡得正香。 赵长河想起早上自己随口问的话题……她昨晚可能真的没地方睡,不知道在哪囫囵打坐过了一夜吧? 从她的美貌看,不太可能是古灵族中普通人,明显是有着良好营养、也不需要干粗活的。她觉得自己是段誉来着,之前猜她小公主她也没否认,应该是了。可一个小公主为啥要跑出来受罪? 而且她毫无节操的,并不仅仅指礼教矜持之事。比如当初在白莲寺,自己压她下跪她还真跪了,这又和小公主似乎不符,哪有这么不要面子的公主呢…… 但不管怎么说,此刻两人并肩作战过,已是朋友,具体根底她要是到了想说与能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强求反而为难。赵长河此时没去想太多,拉过边上的薄被一角,给她略盖了一下,便自顾坐到窗前看书。 那曲琴音效果真的好,此时很心静,燥热的夏天都没什么感觉,以往看几行就看不下去的书,现在也能看进去了…… 回想此前,岂止行色匆匆,简直快可以称为疲于奔命了。 慢下来…… 欲速则不达。 缠绕在身躯与灵台的血煞,不知不觉间息如平湖,赵长河甚至觉得下次的发病周期都会延缓很多。 床上的思思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看身上覆着的薄被,又看看窗边安静看书的赵长河。 本来一肚子怨念,也不知不觉平息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读书的样子,半晌不言。 “醒了?”赵长河翻了一页书,随口道:“这书你睡前看的?” 思思探头看了一眼,见是一本对对子的初级教学,便道:“是啊,中土人文,我之前也曾想学学,但还是觉得学武重要一些,没时间接触这个。听你讲故事才觉得有点学问还是有意思的,便拿他们丫鬟下人的启蒙书看了看。” “怎样?挺好玩的吧,对对子。” “聊以一乐还行吧,意义不太大。”思思懒洋洋地顺着头发起床,尽显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材,却发现赵长河连看都没往这看一眼,颇有些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无趣:“喂,该不会你觉得对对子比我还有意思?” “以前我也觉得没兴趣的,心态一静,反觉得有趣起来。”赵长河悠悠道:“江湖有酒,却无诗,确实也少了点啥……大夏有唐晚妆,算是补上了这个缺。” 思思震惊:“你和我说话,却想着唐晚妆!” 赵长河哭笑不得:“我说的是她所代表的诗情画意,不是指她这个人。你比我还没文化。” “我们异族小丫头,当然不如唐首座的江南秀美!”思思磨着牙道:“但诗词对子这种无聊玩意,看一眼就会了,又什么了不起的!” 赵长河也震惊:“你看一眼就会了?该不是和我自以为学弹琴很容易一样吧?” 思思道:“不就对个反义或者近义词儿,有什么难的?像你赵长河,我听说你以前杀了一个叛徒叫王大山的,你们不是一对儿挺可惜的。” 赵长河默然:“我也觉得他和我很对仗,所以我的文化水准其实和异族人一个档次吗?” 思思道:“所以不就这么简单吗?” “长河好对,换点难的呢?比如河上的……水手?” “火腿呀。” 赵长河:“?”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慧根?”思思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还不如我考你一个,看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聪明。嗯……就慧根吧,怎么对?” 赵长河沉默半晌,慢慢道:“傻逼?” 思思:“?” 卧龙凤雏你看我我看你,同时板起了脸。 思思终于知道这玩意也并不简单,不是说个反义词儿就完事的,却又不肯认输,梗着脖子道:“对对子有什么用,那些人骈四俪六的花团锦簇,看得人头都大,有你的天龙八部有趣吗?快快,继续讲故事,难得你有闲工夫在这扯屁,不把故事说完,别到时候哪个老姑婆又来打断,听个故事都不顺心。” “我已经被你们折磨得不想讲了。故事就是故事,没有任何影射,我不是神仙哥哥,你也不是鸠摩智。按你这脑回路继续听下去,故事本意全失,我讲了也不是滋味。” “那最少跟我讲完会易容的这个丫鬟的故事?” “唔,你先确定这个不是你,否则我不敢讲。” “好好好,不是我。”思思挨了过来,摇着他的肩膀:“老爷,快点讲嘛。” “却说段誉在酒楼见到了一条凛凛大汉……”赵长河终于开始往下讲,其实本来是真有点不想讲,会易容的丫鬟加一位豪迈粗汉的爱情,思思不把这当成他赵长河才有鬼了,怎么听都是个调戏。 而且还特别不要脸,把乔大爷给讲得豪气干云,如同战神一般。谁来听不以为这是他赵长河自卖自夸啊,还丐帮呢,还北乔峰,你咋不直接说北邙山寨呢,叛徒把寨主给挤走了是吧? 不过思思好就好在听故事的时候绝不插话,就是支着粉腮,大眼睛很是仰慕地看着你,一副很期待下文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肚子里到底脑补了些啥。 一直到故事磕磕绊绊地讲到了乔峰误杀阿朱,塞上牛羊空许约,思思神色才终于变了,看向赵长河的目光简直有点想掐死他的味道。 赵长河无奈停了故事,叹气道:“所以说了,这不是什么影射现编,我没那水平,更没道理编这样的结局给你听对吧……这就是别人的故事。” “这就是你不想易容成别人的原因?” “唔……有一定的因素吧。” 思思怔忡地想了半天,低声自语:“不管是不是你编的故事,在我看来你倒还真有那么一两分像乔峰……但很遗憾,思思除了会易容之外,和阿朱没有一丝一毫的接近之处,想要这样善解人意的丫鬟,你随便找唐不器重新要一个,都比我合适。” “喂……” 思思促狭一笑:“我又没说是你编的,你敢说你不想要那样的小丫鬟?只可惜现在你身边的是个阿紫。” “你没完了是吧?谁特么都是你!”赵长河捏起拳头,作势要揍。 思思摆了个防御架势。 两人正要打闹成一团,外面传来唐晚妆的叹息声:“无意打扰赵公子,但恐怕大家的悠闲休憩要告一段落了。” 赵长河怔了怔:“什么情况?” “负责守在剑皇之陵出口的唐家人急报,下方再起震感,疑似有事发生。”唐晚妆的语气也有些无奈与疲惫:“这才一天,你的伤都没好彻底,并且刚刚开始有所静心,我真不愿你短期又触碰这些……但如果不喊你,你是不是反倒不悦?” 思思一下就没了打闹的心情,神色再度变得怔忡。 赵长河也觉得世事是不是有点故意在催自己,简直有点疑心瞎子在搞事。哪有这样让人不得闲的,刚刚静下心来讲讲故事学学琴乐、调戏调戏小丫鬟,打打闹闹还挺舒心的,结果这才一天都不到,就来事了…… 这么看来之前的戎马倥偬疲于奔命,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命运刻意的味道? 催着自己成长,不在乎潜力透支耗尽,留下一身隐患。若不是唐晚妆点出,自己怕是永远没想到这一层。 但想想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乱世乱世,哪来那么多清闲的时光? 想到这里便也洒然一笑:“动与静何须刻意?事情到了就做,做完了就歇,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以后自然会收着,反正剑皇之陵总是要探的,搞完了这事再随你学琴便是。” 说着转身拎起窗边的龙雀,扛在肩头大步出门:“走吧,弹琴我是狗熊绣花,这种时候才是我的舞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剑皇陵寝 和思思这段故事又是讲了半天,这时候早已黄昏。 大家连晚饭都没心思吃,直奔剑皇陵寝。 由于两个空间已被贯通的缘故,此时也不需要像以前从陆家那边进了,原本剑池的位置已经被那把剑影捅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可以直接下去。 唐不器说“没后山了”,倒也没那么夸张。整个虎丘尚在,不过有些乱七八糟,剑池位置成了个大坑,周遭四处也是树木摧折岩石崩碎的惨样,但其实整整还是个好地方,反而把“禁地”给名副其实了。 一些唐家人很谨慎地守护在大坑边上,里面依然有少量的剑气偶发,还有浓郁煞气缭绕其中,一看就是非常危险。就算没有唐晚妆的严令,唐家的怂货们也没人敢碰。 原本唐晚妆打算的是等这些剑气煞气消散个几天,下方平稳了,赵长河身上的伤也养好了,到时再一起探。可莫名其妙的下方忽然又起了震感,这就无法再等,必须立刻搞清缘由。 并且不是唐晚妆个人来,而是镇魔司精锐全员集合,包括后续远道赶来的武维扬等上百精兵悍将各自分工,有条不紊地开始勘测陵寝的每一条道路。 其组织性和专业性,看上去是对这类的探查极为有经验的了。 但赵长河还是更信赖思思。人家本来就是上个纪元的遗民,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上个纪元的建筑风格和禁制类型,说不定住的地方都有大量类似陵寝。 瞧那天找路简直跟回家一样,哪里剑气少、哪里是主陵,陆家人几代前仆后继的探索,被她眨眨眼的功夫就找出来了,镇魔司再专业恐怕也没到这水平。 这一次也一样,镇魔司的人各处勘测,赵长河与思思就直奔主陵大门,要有问题的话多半就是出于主陵,不会在外围的通道里。 唐晚妆便默默跟在两人身边护持。 抵达主陵大门外,地上陆家老者的尸身仍在,脸上还带着死前大笑而逝的余韵。被周遭浓重的煞气侵染之下,反倒还能给人一种力量感,比死前的虚弱模样还强了几分的样子,似乎随时能爬起来再给你一剑。 赵长河道:“我第一反应是煞气驱使这位尸变,看来不是。” 唐晚妆点了点头,赵长河这个猜测是有道理的,此地煞气依然浓郁未散,在这种强烈的毁灭杀机的驱使之下,无意识的剑气都能自己往外冲,这躯体爬起来乱砍并不奇怪。目前看上去还没有,也属于随时可能起来的那种。 这就更证明了剑皇复苏的可能性。 唐晚妆打量厚重的石门,这里面才是主陵,主陵的意义可不是一个墓室,而是同样会有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内里的守卫就不再是外面这些简单的剑气,不知道藏着多少恐怖的杀机。 所谓的震感,就是里面传来。 如果没有变故,唐晚妆觉得之前赵长河提议过的“永久封闭此地”才是最佳答案,没有必要去触碰前辈之陵,当它不存在就可以了。但既然生了变故,总得解决吧? 可门打不开,连生了什么变故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赵长河正在问思思:“这门你知道怎么开么?总不能像这老头一样去劈吧?” “当然不能,那只会再度触怒皇陵。” “那怎么进,是不是外面的通道各处留有机关?” 思思很认真道:“人们看见门,总是想要去打开,却不曾想想,这是人家的墓葬,你下葬之后希望别人进去么?为什么要留一个可以从外面打开的机关?” “呃,那为什么要做一个门型呢?” “因为墓是生前做好的,门是给他本人临终时进的。或者他死在外面,由他的亲人或徒弟把他抬进来……门的意义在设计起就是一旦关上就机括脱节、永久关闭,换了伱我设计自己的墓也是如此,绝对不可能会有留给外人开启的预设。” “有道理……那那些盗墓的是怎么弄的?” “陵寝无非砖石土壤,靠挖都能挖进去,但这类强大存在的陵墓没人敢乱挖乱炸,一个搞不好就死无全尸了。”思思叹了口气:“但实际上没有那么难,我们用一些腐蚀性的药物,就可以慢慢把这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融开一个口子,闹不出动静,也就触动不了什么禁制。” 赵长河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东西?” 思思瞥了始终静听的唐晚妆一眼:“我没有,但镇魔司肯定有类似之物。大夏立国这么多年,勘探的类似墓葬一定少不了。” 唐晚妆终于道:“我有,但也有一类禁制是一旦门有任何损毁就会触发,这种方式未必稳健,本想听你还有什么其他主意。” “没有。”思思摇头道:“我说的是这门没有这种禁制。因为这种无声无息不触发动静的手段,是盗墓者们死多了才总结出来的方案,所以后来的陵寝也开始应对这一项,但剑皇陨落之年更早,他的时代还没开始讲究这些。” 赵长河揣手站在一边,就像一个旁听教授讲座的萌新。 连唐晚妆眼里都闪过惊艳之色,这对上个纪元的了解有点离谱了,你居然知道剑皇死在哪一年? 绝大部分人对上个纪元强大存在的印象都是死于纪元崩毁的那一场末日,很少有人认真细想,上个纪元自身的时间跨度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本身就具备多个历史时期。而就算想过的人,由于跨了纪元难以考证,也很难确认每一个传说人物对应的时代。 别说上个纪元了,就算本纪元的历史,都多的是考证不出的……起码镇魔司还真的不知道剑皇死在哪一年。 唐晚妆没有去质疑思思的判断,当机立断地摸出一个瓶子,在门边轻轻洒下一些看似清水的玩意。 过不多时,坚硬厚重的石门一角肉眼可见地开始变软变脆,连赵长河都感觉出来了,试着拿龙雀轻轻一挖,毫不费力地就挖穿了进去。 赵长河有些咋舌:“还真有这样的水啊,这要是给人喝一点,比什么毒都可怕吧?” 这科技树怎么点的…… “做不到无味,难以投毒,倒是小心被泼。”唐晚妆简单地说了一句,当先弓身从挖开的小洞里钻了进去。 看着她弯腰钻洞的样子,思思撇撇嘴:“看不出来屁股还挺翘的。” 唐晚妆:“……” 赵长河抚额:“你还真有闲心,快去钻,我断后。” “你是想看我屁股吧?你先钻去!”思思作势飞起一脚,赶他先走。 赵长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当先往里钻。 其实他知道思思在怕什么。 和当初的迟迟一样……迟迟说,不要把后背露给别人……尤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对前方可能存在的宝藏。 唐晚妆示之以诚,加上武力碾压一截无惧偷袭,所以当先带头。 可思思不敢……其实思思应该明知道即使会有变故也不可能在这什么都没见到的时候就开始,没这么做事的……她只是本能,下意识的选择在最后罢了。 说是已经和朋友一样打打闹闹,其实在她内心,从来没有信任过。 ———— ps:晚上木有了,歇歇,脑子好僵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是人是鬼都在秀 如果是临时小队,这种情况基本没谁敢走最前面,因为即使不需要提防背刺,前面开路的风险也是最大的。 唐晚妆圆润的部位消失在赵长河眼前,已经钻出了“狗洞”。 下一刻左右劲风狂起,两柄利剑左右刺来。 唐晚妆微微一侧,伸手轻带,两柄剑从她鼻尖擦了过去,互相交击,发出“叮”地一响。 赵长河迅速钻出,龙雀太大了都来不及拔,出去就是一脚踹向右边,却听“悾”的一声,感觉踹在了陶土上一样。 人俑? 不管是不是人俑,赵长河只觉得自己这一踹非常虚弱,踹过去人俑没反应,自己倒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威压临身,压得喘不过气来,所有的力量都下意识用于对抗这个了,尖锐的剑意森森泛过肌肤,毛发悚然。 剑域威压? 定睛一看,却发现一片漆黑,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人形的轮廓。 之前的外部通道本也是黑暗的,但大家修行到了现在,夜视能力还可以,基本不阻碍视物交流,此前陆家老者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唐晚妆的圆月在面前晃动十分清晰圆润。 但这一门之隔,就立时处于某种奇特的压制之中,竟连夜视能力都被限制了似的,只够看见隐约模糊的轮廓了。 可呼吸无碍,这里有空气,不知道这通风怎么做的。 心念闪过,唐晚妆已经拔剑出鞘,左右分光,“唰唰”两剑就把对方手臂斩断,两段陶土带着铁剑掉落在地的声音颇为明显。 随着断臂,两个人俑也不动了。 “果然是人俑。”唐晚妆低声道:“以一缕剑意预存其中,遇敌而战,已经会用剑法……这剑皇生前的修行真的是神佛之能。” 赵长河皱眉,其实对方强不强是另一回事,自己的力量发挥不出才难受,尤其是此地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连个形势分析判断都做不到,无边的黑暗只能带来无尽的心虚。 “有照明物么?” 思思不知何时已经钻了进来,此时才道:“别照明,此非常规盗墓知识,无论能否点火都不能点,夜明珠之类也别用,一旦有了光明,恐生异变。” 赵长河闭上了嘴。 唐晚妆低声道:“此乃剑域,限制五感,压制内息,本质是一种警告,你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不敢继续往前。” 赵长河愣了愣:“什么都看不见?” 唐晚妆道:“难道你看得见?我都只能看见你一点点很模糊的轮廓。” 赵长河:“……” 这身后眼的挂有点离谱了,本以为只是对五感有所增幅,从这里看,似乎还能无视这类的“领域”效果,地榜第三能看见的状态和自己差不多。 这么看来,思思多半看不见。 赵长河向后伸手,捉住了思思的手。 思思感受到他的“吃豆腐”,也是一愣,继而沉默,没有把手抽出来。 其实她另有秘法,不但看得见,看得还比别人更清楚。但她知道赵长河这么握着的意思,心中极其复杂。 口中却还是故意问道:“既然什么都看不见,我们怎么往里走?” 唐晚妆道:“我们此来不是为了盗墓,也不是为了什么剑皇传承,一则为了探查这怪异震感,阻止变故;二则也是为了摸清此陵状况,尝试重新封印于地下。一切行事以不引发变故、姑苏安全为前提,所以不需要往里走。” 思思问道:“可伱不往里走,怎么探查震感的来源在哪?” “开启人体秘藏,与玄关境界的最大区别就是,玄关只修人体,无论内外都还是人身范畴。而所谓秘藏,便是打通天地之桥,修的是天地相关,灵觉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取代五感,而本座已经尽启三大秘藏。” 思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怎么总是忘记,这位是真的可以自称“本座”的,不是那些小帮小派,也不是娇娇怯怯风吹就倒的病秧子。整个天下,无论神州异族加起来,能胜过她的人只有十二个! 唐晚妆道:“此地震感,压根就是前方远处有一排人俑正在蹦蹦跳跳造成的……” 赵长河:“?” “我察觉不到有什么杀机,并非墓室生变,更不是剑皇复苏。”唐晚妆语气轻松下去:“这墓室之内的煞气甚至不如外面通道,剑皇的沉眠依然安稳,我们不应打扰,离开便是。” 赵长河问:“需不需要探查怎么把此地重新封印的方法?” 唐晚妆语气越发轻松:“我感到了此地空间依旧有紊乱之感,到时候再看看维扬他们在四周节点是否有什么发现,再试试能否借由这种紊乱,谋求再度将空间隐蔽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就恢复原先谁也找不到的状态,此事定矣。” 思思奇道:“人俑为何蹦蹦跳跳,难道不需要查个清楚?其实这里也没进主墓,守卫只是次级,不会太强。” 唐晚妆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确实不太强,刚才这两个人俑都是玄关七八重左右的实力,但已经超过你们不少。前方那一大排蹦蹦跳跳的,若都是如此实力甚至更高,打起来必将乱套,我们的实力还受到剑域压制无法发挥,何必强行触碰?” 赵长河也觉得进来一趟又莫名其妙地退出去了很不是滋味……但大家的纲领确实是探查情况、确保陵寝不生变、确保姑苏安全为要,唐晚妆作为带队领导严守纲领绝不妄行是最清醒理智的,他也没什么好说,便准备退回狗洞。 可正在此时,地动山摇之感大作,“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竟是那群原地蹦蹦跳跳的持剑人俑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就像被打扰了蹦迪雅兴似的。 “快退!”赵长河示意身后的思思:“你先走!” 思思正要钻回去,却忽然愣了:“那个、那个老头堵在洞口!出不去了!” 赵长河也是皱眉,洞口狭小,一旦有人在外堵住,他很难发挥,何况还受剑域压制。只有唐晚妆能快速破口,但这一阻挡,人俑已至! 本来还很平静的氛围忽然就变得极度惊险! “呛!”春水剑出,将前方人俑尽数卷在了剑光里,唐晚妆的声音依然平静:“何必做戏……我进来之时已经传音武维扬,把外面的尸首挪开,就是怕它生变。外面根本没有尸首了,反而是你故意堵在洞口不让我们出去……” 赵长河:“?” 思思忽然身形闪烁,绕过前方人俑剑阵,直奔内部而去。 唐晚妆叹了口气,她被这些人俑剑阵缠住,也一时半会拦不住思思。 赵长河的神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的轻功凭什么拦思思! 这些人俑竟是在听思思的指挥……也就是说,连之前蹦蹦跳跳吸引大家进来的“震感”,都是思思做的! 唐晚妆平静地道:“极高明的苗疆蛊术……她早在昨夜偷偷潜入,借由我们没明白的某些通风口,放蛊进来控制人俑,只等此刻。” 只在一句话间,前方远处传来“隆隆”的机括开启之声,似有闷雷似的声响从地底传来:“是谁……妄动陛下剑印……” 这才是真正的剑皇亲卫!有智力、能说话的复苏者,不再是剑气,也不再是人俑! “嗖!”思思亡命飞掠而回,一道恐怖无匹的剑芒追在身后,眨眼即至。 思思人在半空,轻巧地点在一具人俑身上,折身闪开。 那道剑芒追到面前却微微一顿,现出一个古拙的人影,定定地看了看赵长河背上的龙雀。 龙雀发出强烈的战意。 “嗖!”剑芒再起,这回刺向的却是赵长河,剑卫眼里这伙人都是一伙的,那当然先杀这把恶心的刀。 赵长河:“草……” 思思却趁势折身而返,转回剑卫出现的禁制方向。 龙雀的反应也在她的计划内,就是要借此让赵长河唐晚妆与这个剑卫拼在一起,她趁机去拿东西! 赵长河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但唐晚妆发现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当思思引剑卫过来之后,本来在和她唐晚妆纠缠的人俑剑阵不再攻击她了,反而齐齐剑锋一转,转向围攻这个剑卫。 她明明算计一切,可却担心剑卫真的伤害了赵长河。 不知道该怪赵长河傻义气盲目信赖妖女呢,还是该说赵长河的义气其实算是有用? “呛!”春水剑出,刺向剑卫后脑。 唐晚妆当然必须援救赵长河,没空理会小妖女。 而看看此时直面剑芒攻击的赵长河,龙雀摆出的却是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完全与他日常的刀法不符。 剑卫的攻击忽然弱了下去,似是惊疑不定:“陛下的……入门剑法?你是何人?” 唐晚妆想起那是什么姿势了。 那是赵长河刀劈煞剑剑影之时,剑影所用的简易剑招! 他居然就学会了! “叮!”趁着剑卫有发愣之象,唐晚妆的剑气已经果断刺在了剑卫后颈之处,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赵长河的忽悠只能一时,不可能靠这个让剑卫认主,趁着这个发呆果断制敌才是正解。 剑中后颈,看似无效,可剑卫微微晃了一下,已被春水剑气侵入身躯,力量大减。 几乎与此同时,赵长河的剑招忽然就变回了刀招,一刀崩山怒斩,直取剑卫脑门。 唐晚妆惊诧地发现,本该被剑域压制实力的赵长河,根本没有半点虚弱之相,这一刀之狂猛,甚至超过他劈散煞剑之时! 是不是说明,其实赵长河隐瞒状态,也是在防思思一手?只不过没想到思思反倒没想伤害他…… 然而见多识广的唐晚妆都无法理解,她远超赵长河一大截的实力都不能彻底抵消这剑域的压制,实力发挥受了不轻的影响,赵长河是怎么完全不受影响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就是坏女人 赵长河此前确实受了剑域压制,但他发现身后眼不受影响的时候,就开始暗中破解了。 身后眼是瞎子赠予,其级别可以无视这个剑域,不管瞎子是不是乱世书灵,天书的级别只可能比身后眼更高,同样可以无视这个剑域。 剑域的笼罩不是针对人的,天书在怀中同样会受剑域侵袭,既然天书被抹一脸都要傲娇,那被剑域强暴了难道没点抵抗意识? 赵长河尝试输入真气到怀中金箔,果然首次有了一种“沟通”的感觉。 金箔隐隐的传来一种极为浩瀚的意志,大致意思是说,所谓领域无非也是武学的一种应用,把它解析了就等于破解了一个招式一样,区区剑域牛逼个锤子,竟敢压迫我? 哦,你太菜了,解析了也看不见,但你有身后眼。 身后眼与金箔互相应和,落在赵长河眼中,这个空间就像被解构了一样,如同看盗梦空间之类的电影,眼前的东西被“数据化”了。能清晰地看到能量的流动、剑气的运转、就连一种隐隐约约的“意”似乎都实体化了似的,只是实在看不懂,武学理解差距太大了。 但这就已经够了。人不懂水的时候入水只会被溺死,当你懂了,反而能利用水的力量。 剑域不但没了压制,他一刀劈出反而能顺着剑域能量结合运作,发挥出比正常还强的力量! 可赵长河没有表现出来,依然一副受了压制很吃力的样子。 身后眼观察之下,思思的神情一直很怪。永远不要忘记与思思初识的交集就是想控制自己,不要以为最近这点小交情真就是朋友。 暗黑险地,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不过没想到,她的计划从昨夜就开始了。 “哐!”赵长河一肚子闷气,尽数发泄在眼前的剑卫身上,刀剑狂暴交击,似有能量波纹向四周荡开,八方风卷! 被唐晚妆一剑刺伤的剑卫早就没有了刚出来时的惊人剑意,但力量依然极其强悍,赵长河被震开数丈,一路后滑,鞋底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印记。 肩膀和面颊一阵刺痛,竟是刚才这一交击,对方剑气溢散擦过的结果。 太强了……不知千万载的力量消磨、又被唐晚妆刺伤脖颈、周围一群人俑剑阵还在围攻,剑卫百忙之中勉强回这一剑居然还能有这么强的力量……若是当年全盛时,他该是什么实力?这还只是思思口中的“次级守卫”! 这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赵长河看得出来,唐晚妆不敢杀这个剑卫……否则以她之强,就算被剑域压制力量,可刚才那一剑都砍脖子上了,按理就该能秒了剑卫才对,可她只是在做限制削弱。 她怕杀了剑卫会触怒皇陵,一切变得不可收拾。这就是好人总要在坏人面前吃亏的缘故吧……顾虑太多,束手束脚。 可这剑卫尸变,身躯硬如钢铁,常规的方式已经无法做到不杀它的情况下击败限制了,只能慢慢磨,将它的力量耗尽,重新沉眠。 思思早想明白这些了吧……她要的就是大家拖着,此时去取所谓“剑印”,简直是在白捡。 剑印位置并不算远,这边纠缠了这一阵子,思思已经取到了剑印,再度折回。 “铛!”赵长河一刀斜斩,架开了剑卫一剑,唐晚妆再度刺在剑卫前胸,春水缭绕,剑气束缚,竟将剑卫“捆”在了原地。 无数人俑围上,把剑卫死死摁在那里。 下一刻赵长河唐晚妆仿佛约好似的,刀剑齐转,齐刷刷冲着通道尽头的思思砍了过去。 思思叹了口气,忽然举起了剑印。 “唰唰唰!”仿佛应和帝皇之命,左右飞奔出无数人俑,把通道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仅如此,后面那些摁着剑卫的人俑也涌了过来,把后方也堵住了。 思思躲在人俑背后叹气:“剑皇没被触怒复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伱们要破这些人俑杀出去不难,没什么危险了,我也另觅道路离开,大家再不相见。是不是一定要此时破阵出来追杀我,不死不休?” 赵长河冷冷道:“这就是你算计我们的理由?为了一个剑印?” “知道这剑印是什么吗?”思思叹了口气:“除了核心绝学之外,剑皇的大部分剑法精义都汇聚于此了,差不多可以算得上天下剑法总纲。” 赵长河道:“你在自欺欺人个啥呢,这里依然不是主墓,只是外围,哪有这么好的东西放这里?” “上个纪元的人,我比你懂……他死前也无法确知自己能不能复生,不愿意自己的传承断绝,总会在外面比较简单的地方留下有缘之传。只要通过剑奴的考验,获得剑印,那就是他的剑道传人了。只是真正的核心绝学不会这么草率,需要继续吃透剑印所传,将来继续往里面探,通过各种考核,才能真正成为剑皇传人。” 赵长河想起青龙印,心知思思所言不假,那些人搞传承确实比较简单,主要看缘法。若是太难获取,那得到传承的人只可能是一个顶尖的强者,对他们的传承就没有那么重视了,这些传承性质的东西本身就是针对不太强的后人而设的。 只可惜,思思不是迟迟。 思思见他沉默,再度叹了口气:“我们不知道剑奴会是个什么考验,或许并不是击败。总之我不是学剑的,要通过这种考验基本没有可能。更别提还不敢杀剑奴,生怕触怒皇陵,岂非无解?只能靠偷。当我知道唐姐姐要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办法了……唐姐姐太强大了,不仅可以敌住剑奴,绝对还能做到分寸,不轻易击杀,简直完美无缺。于是我潜入此地,提前布置了一些东西……” 赵长河冷冷道:“你可以直接商量。” 思思笑笑:“我相信如果是依靠你的力量,可能你会愿意帮这个忙,甚至不会和我抢剑印。但镇魔司是公家事,剑印传承对大夏也很有价值,唐姐姐是不会肯的……我既要借她之力,这事就已经无解,只能做这么个小人……事实上我从来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小妖女,不是么?” 赵长河冷冷不答。 “你恨我骂我,将来要打我杀我,我不怪你。但是赵长河,从你认识我开始,我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思思幽幽道:“你的故事很好听……我也说说我的故事给你听,你是不是很早就想听?” 赵长河道:“你说。” “段誉是我,却也不是,他是不想学武才离家出走,而我并非不想学族中巫蛊之术,恰恰相反,我是族中同辈学得最优秀的一个。但那又如何呢?坐井观天,故步自封,禁地来人,举族称臣。他们还很高兴,说能得到远古的神灵传承,但我跪在人群之中,只觉得耻辱。” 赵长河唐晚妆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对于唐晚妆来说似乎更有值得分析的东西。 “神州人不知我们的存在,我们却很早就发现了通往神州的入口,偶尔也会出来采买。只不过我族中人少,强者也未必强于神州,族中严令在外不得使用族中之术,以免泄露踪迹,没事找事。主要是他们也觉得神州武学也属初兴之学,没什么借鉴价值,不如祖宗之法……但我觉得不该如此。” “我认为神州之武再怎么初兴也已呈百花齐放之势,总比故步自封的好。何况是否有借鉴价值,首先你得先深入了解,而不是自高自大去凭印象。他们说我这是不敬祖先,看不起祖宗之学。”思思嫣然一笑:“我说是啊,称臣为奴的祖宗之学,很了不起吗?” 赵长河:“……” “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最后相约,我强行要去神州,可以,但一则不许泄露族中之事,也禁止使用族中之术;二则若不能带回真能让大家改变想法的武学,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取消一切继承资格。” 赵长河终于道:“所以你出来之后,不惜拜盗贼为师、与淫僧为伍、做低贱丫鬟……为了不露自己修行根底,宁愿被我压着下跪。” “小女子能屈能伸嘛,为了以后不跪,装那么一两次又有什么呢?反正在你眼里下跪的是拈花天女又不是我向思檬。”思思嫣然道:“还有亲嘴渡气……我相信你身上必有秘密,对我族价值无穷的秘密,可惜啊,那时候我还是蠢得被誓言限制,没使用巫蛊之法,否则早就掏出来了,何必白白的亲你,到了现在都被老爷认为放浪……” 赵长河叹了口气:“还在说这个……” “哼哼……”思思媚声道:“放浪就放浪吧,我也没学过你们的礼法,我自己的嘴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吃亏是我自己的事儿,用得着别人说三道四?不过现在觉得对象是老爷的话,好像不算很亏。” 唐晚妆一直没有插话,直到此刻才道:“你把剑印带回去,就算达成了你的需求?那也是上个纪元的武学,不是神州武学。” 思思啧啧两声:“首座大人也如此一根筋,学武只是为了学武么……我求神州武学,为的是寻找不再称臣为奴的路径,而剑印已经可以达成这一点、甚至还有后续更深的传承希望,还为什么非要继续学百家武学?” 唐晚妆:“……” 思思续道:“再说了……此物证明了广大神州才有无尽的遗迹、无穷的变数、推演不完的发展,那区区一山之地,则只能永远死水一潭。我要证明的东西已经足够,必能带动族中之变,而不是真为了来做鸠摩智的。” 说到这里,再度莞尔:“可能我学了演戏,太能代入啦,老爷讲个故事,结果我总觉得谁都是我,气得老爷想揍我……其实至少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我没代入过,现在做一次也无妨,算我的赔罪啦。” 赵长河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你又要演谁?” 思思嫣然笑道:“把段誉和木婉清关在牢里下春药的段延庆,我就是个大恶人呀。” 不知何时,粉色的烟雾散进了通道,随着话音,越来越浓,蠢动人心的燥热瞬间在心底蔓延。 烟雾之外,思思的叹息声渐渐远去:“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前引发震感么……我怕继续和你玩玩闹闹,就再也提不起坏心了。好喜欢听你讲故事……可惜下次相见,你不知会不会一掌打在我胸前……”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请自偿之 “何必下次相见?” 思思已经绕路而出,钻出狗洞口,身后忽然传来唐晚妆悠悠的声音。 思思整个人僵在那里。 探头出洞一看,洞口左右影影绰绰全是镇魔司精锐,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怕是变成苍蝇都跑不出去了。 思思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倒退着爬啊爬,退回了狗洞内。 “哗啦啦!”人俑破碎之声响起,赵长河提刀劈了出来,伸手一提。 退出狗洞的思思后领一紧,已经被赵长河提了起来,身边纤手拂过,唐晚妆一刹那间点住了她周身所有要穴。 思思想要操纵人俑都提不起力气,全体人俑开始发呆。 赵长河道:“武老哥,丢条绳子进来,这货不吃点穴的。” 思思:“……” 洞口丢进了一条麻绳。 赵长河揪住思思双手,唐晚妆亲自五花大绑,把她缠得粽子一样丢在了一边。 一瞬间从得逞跑路的小妖女变成了阶下囚,思思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都是懵的。 “都在做戏,都在算计,可是你们小年轻,真就把大夏镇魔司首座当成一个只会出点力的力工,任你玩弄?”唐晚妆轻轻咳着嗽,叹息着说:“真是如此,你以为四象教弥勒教,到底忌惮我什么?异族妖女,未免把神州英雄瞧得忒轻了。” 思思:“……” 唐晚妆道:“今日突兀震感,我已经疑心是有人搞鬼,周遭只有伱的嫌疑最大。看在你此前出力颇多,赵公子也对你亲近,我并不想直接与你翻脸,依然带你进来了……我已经提示过你,维扬把门口尸体清理了,就是希望你明白事不可为,老实放弃……可你满心的剑印,却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思思此时才醒悟,镇魔司的人既然到门口清尸体了,为什么要清完就走人?难道给你们里面的狗男女留私人空间吗? 当然是镇守在门口,随时应对万一啊! 可刚才里面打得那么激烈,唐晚妆也始终没让人进来支援,总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外面没人…… 思思的脸色憋得酱紫。 “这里就这么一个出口,只要镇魔司守在外面,以不变应万变就可以了……”唐晚妆咳嗽着,脸上泛起了强行压制春药的嫣红,依然低声在说:“我确实不知你对此地了解到这个程度,竟知悉剑印所在、还知道剑卫性质……但我要解决这个剑卫,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你说我强,但你依然低估了我有多强。” 思思道:“你们之所以和剑卫慢慢墨迹,反倒是在等我取出剑印?” “赵公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自己确实如此,我不了解此地,自己去取的话,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禁制未解,不能贸然行事。你既然那么懂,帮忙带出来当然是最好。”唐晚妆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为用一群人俑能挡住通道,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讲故事,而不是趁着阻挡片刻迅速遁走……是因为你喜欢他么,试图自辩一些什么?也好,不需要审讯,你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思思不敢去看赵长河的表情,憋红着脸不做声。 确实小觑了神州英雄,尤其这个病恹恹的女人,她的外在比别人更具备欺骗性,总觉得好欺,其实她才是大夏最可怕的人之一。独撑衰朽大厦,镇压世间群魔,岂是易与?细细想来,“善良”这两个字都未必和她有多大关系,过于善良可欺的人,根本做不了这个位置。 “其实这些都没关系。我们本来也要探索剑陵,既然得到剑印而剑陵无损,你那点欺瞒我们可以不计较,放你离去便罢。而且你还有惭愧之心,也不算无可救药。”唐晚妆说着说着,神色渐渐有了怒意:“可你不合……为了补偿自己那点惭愧,对我下药送给赵公子玩,把我的清白作为你补偿的筹码……过分了,姑娘。” 思思撇撇嘴,在她的是非观上,倒还真没把别人当回事。 她在乎的仅仅是赵长河。 唐晚妆微微一笑:“在乎他的感受?不想他记恨你?可你这么做,却也没问过他自己想不想呀。” 思思瞥了赵长河一眼,赵长河一直一言不发地揣手手站在旁边看,见她看过来,“哼”了一声偏过脑袋。 思思觉得赵长河其实是想的,只不过承不承认就不好说了…… 唐晚妆终于收起笑容:“既然愧疚,那……请自偿之!” 说完纤手一振,始终运功压制排解的淫毒居然被她尽数逼出掌心,继而手掌一翻,全拍进了思思嘴里。 “唔唔唔!”刚才还很淡定认命的思思剧烈地扭动挣扎起来。 赵长河第一反应是唐晚妆的实力真的好强,比岳红翎强好多…… 思思这个毒大概是她古灵族的特殊玩意,赵长河的特殊毒抗都觉得不太压得住了,也怪不得思思自信满满觉得可以对唐晚妆生效。可岳红翎都压不住弥勒教更低端的淫毒,唐晚妆面对这种更强蛊术不仅压得住,还全部逼了出去。 如果说思思犯了不少错误的话,其中最大的一项错误就是凡人理解不了神,玄关几重的武者,代入不了三大秘藏全开的变态。大家的等级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这样的算计,又怎么能成功? 包括他自己……思思如何算得出他的毒抗,以及天书加身后眼的作弊,连剑域的压制都能成为主场? 思思自己吃了自己的毒,只在顷刻间就变得眼波迷蒙媚眼如丝,身躯无意识地扭着,轻喘呻吟。 那绳索绑着,被这么一扭,反而又把她的身材更加凸显在绳索勒绑之下,让人看一眼就血脉贲张。 唐晚妆看了赵长河一眼,轻轻咳嗽着:“她交给公子审讯,无论你要放了也好,要杀了也罢,还是其他……由你决定。” 说完提高了声音:“镇魔司入内,小心检索周围,确定空间节点,准备封印此地。切记不可触动禁制。” 镇魔司众人相继钻入洞中,都目不斜视地不去看被绑的思思,四散勘测去了。 唐晚妆蹲在被春水剑气束缚的剑卫面前打量,低声道:“陵寝非行事之地,晚妆可不像异族妖女那么煮鹤焚琴,不如回你客院去吧……此地有什么发现,回头我会与你同享。” 赵长河也没客气,一把拎起扭来扭去的思思,飞速离开剑陵。 唐晚妆这大气的……不仅是人交给他处理,其实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把思思怀里的剑印收走,这是连剑印都交给他决定。 赵长河很承情,却也很头疼。 现在这个小妖女……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咚!”思思被丢在了客院床上,赵长河关上了门。 思思依然被绑的花团锦簇,背着手难受地在床上扭动喘息着,桃花眼掠过门边静立的赵长河,眼里尽是春水迷蒙,又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意。 她知道,赵长河不比唐晚妆……唐晚妆逼出了毒,可赵长河还没有,他只是在压制。 可他现在……还有没有必要压制? ———— ps:本来应该一章写完,但下午写不完,没办法只能分章。还是那句,连载书,请别急……包括这章,也别急…… 嗯今天又是近万字,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唐晚妆希望看见的 天气本就燥热,药物影响之下更是热得不行,赵长河便脱了衣服,随手丢在一边,显出身上依然未消的遍体伤痕。 思思下意识往床内缩了一下。 “别装了。”赵长河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喝了个底朝天:“你对这种毒抗就算达不到免疫的程度,也没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 思思愣了愣,扭动的姿势收了几分,讷讷道:“确实难受,我有抗性不假,可真没免疫……她还喂我吃了进去,比闻烟气更严重……” 赵长河直接道:“真中了毒?那我要是上了你算不算救你?” 思思咬着下唇没说话。 赵长河斜睨着她:“伱无非是觉得如果我上了你可能就不好意思杀你或者送镇魔司去坐牢,恶意卖骚算个自救手段呗?” 思思愣了一下,仿佛受到羞辱似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大声道:“我没这么想!” “莫非是真觉得拿自己补偿一下也说得过去?还是真喜欢我了?” 思思又不说话了。 “不管你藏了什么念头,我估计你自己都不太明白……反正这种事吧,如果双方有意,倒能算个助兴的,而这种情况只能算强暴,你觉得我会做?”赵长河再度倒了杯水,忽然泼了思思一脸:“冷静一下。” 思思:“……” “反正你这个不是那类不做就要毒素焚经的恶劣毒药,只不过是激发欲望的,虽然水平很高……但欲望总是欲望,冷水一泼就啥都没了,至少好很多了,对不对?” 赵长河说着再度倒了杯水,拿到面前似乎想给自己泼一个,又犹豫了一下没泼。 思思气道:“你怎么不泼自己?” “我一时能忍,干嘛把自己搞那么狼狈?”赵长河索性又放下杯子,斜睨着她道:“喂,丫鬟如果给老爷打个胶,愿不愿意?” 思思傻了:“什么是打胶?” “……算了。”赵长河走到屋边去打水洗脸,口中道:“这件事吧,我虽然很生气,却没气到什么要杀你的程度。” 思思再度愣在那里,半晌才道:“因为……你也有预计么?” “是啊,有心理准备自然没有什么落差或者背叛的愤怒。”赵长河搓着脸,叹气道:“你我之间虽然算不上什么仇怨,但也算不上友好,始终是个面上笑嘻嘻实则互相提防的关系,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让我意外,难不成还付出过什么真心以至于很受伤么?我们该没有演戏演得把自己都骗了吧?” 思思抿嘴不言。 赵长河续道:“若说真心,也有,终究曾并肩作战互相帮扶过,我真心期待你能成为一个朋友,终究失望了而已……从此你我恩断义绝便是,我也不再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思思大声道:“你对剑印毫无所需,我只是在跟唐晚妆或者说跟大夏国抢东西!如果东西是你的,我会直接跟你提的!” 言下之意,其实是把他当朋友,她抢的是别人的东西而已。 赵长河道:“那你为何有愧?” 思思道:“终究是利用了你的龙雀,吸引剑卫去打你……我知道唐晚妆一定会救你,也就能把她拖入战局。但我也担心你真出事的!我让人俑去限制剑卫了!” “如果我真出事呢?剑域的压制如果我没有破解,剑卫那一剑我都不一定能扛,直接被秒了呢?” 思思低下头,讷讷道:“所以有愧嘛……我都说了,你打我骂我甚至想杀我,我认的……” “你觉得朋友与族中大事权衡,族中更重要而已,其实我倒是理解……你我的交情也没到那份上。我虽不爽,真正气的倒还不是这个。” 思思愣了愣:“那是什么?” 赵长河板着脸道:“是我作保,唐首座看我面上让你进的陵寝,你搞事让我在她面前非常没面子,脸都丢尽了。这才是妥妥的背刺。” 思思呆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明知不合时宜,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难道不是该说害得你要担责?而是没面子?” 赵长河臭着脸不说话。 “你气这个倒也应该,我还以为气我坑唐晚妆呢。”思思抽了抽鼻子,低声道:“我和唐晚妆又没交情,不管是和她抢东西还是坑她给你玩玩,算个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己生气想打我我认,要是为她找我麻烦我才不服呢,她是我谁啊,我为什么不能坑她啊……” 赵长河哭笑不得。 这是真的三观不同,这丫头从来没觉得坑别人算个什么事,无论盗门还是弥勒教、还是不认识的小丫鬟、还是现在的唐晚妆,只要没当是自己人,思思就从没在乎过。 她说自己是个坏女人,其实内心并不觉得的,她觉得很正常才对……只不过她从赵长河的故事里听出,赵长河认为这是大反派做的事,所以自称坏女人。 这真不是阿朱,妥妥的阿紫。 “那如果是你自己被别人坑呢,你也觉得很正常?” “当然很正常,被坑是我笨,或者技不如人,有什么好怨别人的。” “那唐首座抓住你,喂你一嘴春药让你自己陪我,你也觉得很正常了对吧?” 思思默然,半晌才道:“成王败寇,我坑她中淫毒,她还施我身,恐怕她也觉得天经地义,换了别人站这儿都不知道玩多久了,为什么你觉得这算什么强暴不能做……你们都是夏人,善恶观都不一样,却因为我一个异族人的想法和你不一样而试图说服教育的,真是奇怪。” 赵长河目瞪口呆:“敢情你之前一副中毒很深的发骚样,是在迎合我快点做?” 思思微微偏过头,咕哝道:“这次我不知道为啥傻不愣登的,算计乱七八糟,顾头不顾腚的,真是活该。反正她要我自偿,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你毒还没消呢,要上就快点,事后能看在我没想害你的份上把我放了,我就很承情。” 她刚被泼了一脸水,此时脸上水还没干、发丝凌乱,水还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打得大片潮湿,这副场景配着这番言语,真是不需要任何药物都能让人心火上涌,浑身燥热。 赵长河的喉头禁不住“咕嘟”动了一下,慢慢上前,伸手摸向她怀中。 思思以为要开始了,睫毛微颤,有些不甘却终究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摸进怀中,顺便还老实不客气地往上揉了一把。思思满面通红,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赵长河忽然就想起了当时她假扮岳红翎的时候,岳红翎也这么摸过她,她也有类似的反应。 忽然之间意兴索然,摸出了剑印就离开了,没继续玩。 思思惊诧地睁开了眼睛。 赵长河道:“我说过,我生气,但没到那份上……惩罚教训是必须的,没收了剑印,对你已经是不可承受的惩罚,对我来说这教训就足够了。” 思思讶然道:“那唐晚妆呢,她那么生气。” “真以为她和你一个格局?她既然把决定权给了我,那我无论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这就是气度。”赵长河抛了抛剑印,慢慢道:“其实我知道怎么做会让她最欣赏,最是她想看见的那个身份应有的表现……我本来不是很想做……” 思思居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暗道自己看着聪明,其实好像真没他聪明,至少扬州姑苏两次破案都没跟上他的思维…… 想到这里又有点丧气地垂下了脑袋:“反正我啥都没了,还能怎么的。” “……你清白不是还在吗?剑印又不是你的,说来说去你什么都没失去还在这卖的什么乖呢?”赵长河面无表情:“这么一说我又不爽了,总得让你做点什么。” 要不是被绑着,思思简直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赵长河道:“剑印必须收归大夏所有,但只要给我研究几天,我可以从中整理出一整套的剑皇之技让你带回去,似乎你的目的也可以达成?” 思思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还愿意给我?” “不错,但这次是用来交换的,我给你剑法,你向唐首座提供古灵族的上古记录、纪要秘闻、陵寝布置与禁制认知……以及和镇魔司秘密建立贸易往来,提供古灵族的特殊产物,如果蛊术之类的可以交换,也在其列。作为交换,镇魔司也会给你提供一些中土武学与特产,不需要你继续去偷去骗了。” 思思的眼睛越瞪越大。 是了,若龙雀对应的身份是真,这绝对是唐晚妆最希望看见他应有的表现。 什么恩怨,什么欺瞒,什么得罪,在唐晚妆心里与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思思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两位无论是在陵寝之中的表现还是现在,他们实际都没有交流过,但好像都知道对方打算做什么、希望自己做什么,默契得让人吃惊……本以为他和岳红翎简直天生一对,如今看来唐晚妆好像也挺配的啊?可这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类女人…… 赵长河正在说:“我不知道你接受的是什么样的环境教育,作为一位有资格继位的公主为了谋求族中发展,你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思维,而不是出来偷抢拐骗。” 思思讷讷道:“因、因为建立不了信任,泄露古灵族……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古灵族?” “……别管这个。” 思思狐疑地看了他半晌,才继续道:“泄露族中之事,说不定惹来祸患,我怎么能轻易和人达成这样的往来?可如今……是你的话……” 赵长河面无表情:“你信我啊?真是谢谢了。可我现在倒不敢信你,万一你拿了剑法躲回古灵族再也不出来,我是不是成了冤大头?背刺的事情,挨一次就够了。” 思思看着他的眼神有了少许难过之意,却终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所以你要给我加怎样的禁制?”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心中几乎同时想起了极乐大法的控制法门,若说因果循环,应在此处倒成缘法。 但再而衰,三而竭,赵长河此时早就完全没那种念头了,连毒都已经消干净了…… 他抿了抿嘴,终究站起身来:“走吧,我这点修行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禁制?这事还是交回唐首座负责。” 更新推迟到8点左右 今天事多,延误了,写不完,推迟一会。 我在考虑后面第二更是不是都改成8点左右,经常下午有事情,6点搞得有些难……暂且还是先6点吧,过段时间看看。 另外这几章的事情,能不能别吵了? 当年无夜程程轻影也这样,凡是女主三观歪并且对主角造成不利的时候闹成一团,问题在于这种时候主角也在反感她们,大家观点本身就是一致的到底吵个啥呢? 将来故事还没发生,自有将来的变化,人物是不是不需要成长反差,故事是不是不需要情感变化,出来都是好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就特别开心?最后说人物脸谱故事太平的又是哪些人呢? 真没必要,说好几次了,这是连载书啊。 话说这个吵得我还算理解,毕竟历史循环。真正最不理解的是居然好多人觉得长河“这算什么匪类”…… 表面匪气实则豪侠的人设从头写到尾,匪类历来都是气质上带给旁人的误解印象、以及不想受拘束时方便用来摆烂“我蛮夷也”,就连唐不器都看得出赵做的是侠,居然还真有人把赵当匪类看啊? 叹口气,就这样吧,别吵了,啊。 《乱世书》更新推迟到8点左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剑皇之印 夜深人静。 赵长河躺在床上,看着金箔上显示的与剑卫的交战过程出神。 实际画面都不知道过脑没有。 脑子里都是刚才送思思回唐晚妆身边、跟她说明自己的想法之后,唐晚妆那乍然变得惊喜的神情,在历来恬淡的她身上表现得如此明显。 单论这个外交统战角度的思维,就不是普通江湖人会有的脑回路,这就是一个皇子做的事,而且还是一个有志为国考虑的皇子。 但赵长河知道自己只不过想帮唐晚妆几分,那病弱的肩头压得太累了。 人这东西很奇怪,她越是强求,赵长河敢说自己早就翻脸跑没影了;偏偏是这样大气,什么都不说,任你决定,赵长河反而承情,觉得该做些什么。 叹气。 另外有件事儿……他虽然反感思思的行为,不打算继续有什么交集了,“恩断义绝”是认真的,可事实上生气的情绪比思思想象中的还轻,根本没有以往经常出现的愤怒暴跳的上头感。 和思思没关系,依然是因为唐晚妆。 必须承认血煞功的修炼或多或少影响到了性情,赵长河反思自己先前的不少表现,确实有些暴躁易怒。 那一曲的心静,一天下来都还有效果,总觉得心如平湖不起涟漪,无论是愤怒的情绪、还是欲念,都很轻。 整个探陵的过程,乃至现在,赵长河都有一种抽离感,好像有种是在旁观自己做什么的错觉,于是观察更仔细,一切细节如月映水,却也更不入戏,没多少情绪。 此即心静。 生气轻、也没欲念,这就算了,连遗憾这类的感觉也没有、曾经并肩作战巧笑倩兮带来的亲近感也没有,赵长河总觉得今晚看思思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可以用最冷静的心态,去做出一个从帝国范畴去思考的决定。 虽然这么说可能夸张了点,没那么离谱,但大抵有点这味。 不知道思思会觉得生气揍她好点还是现在这样好点? 唐晚妆的淡定气质,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她一直以来是不是都以一种很抽离的心态在看周遭的一切?所以一直总感觉和她的交集公事公办的味道过于浓郁。 这种女人想要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冲动恐怕还真挺难的,怪不得这种世道二十八了都没点谈婚论嫁的心思。 至今让她破防最严重的还得是神奇的唐不器…… 不管怎么说,她的琴乐书画学习,确实有意义,还是应该继续的。 算了,先不想这个,明天见面再和她谈谈。 金箔上和剑卫的战斗没太多研究价值,毕竟那是个理智不多的“尸变”之人。复盘看这种理智低下的战局对自我纠错提升的意义很小,如果为了学习剑法倒还可以看看,然而现在有剑印了。 赵长河摸出剑印,这就是一柄看似玉石雕成的小剑,实质不知道算个什么材质,内里散发着极其浓郁的剑意,略作感知就能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意浮现脑海,浩如渊海、广博无比,这就是一种典型的传承之印。 可以察觉得出,根据不同人的修行层次、不同人的剑法理解、不同的性情与风格,每一个人来悟这剑印可能都会从中得到不一样的收获,悟得不同的剑法剑意,取其一角。 思思说这可以算天下剑法总纲,稍微夸张,却也符合定位。她如果拿回族中,让每一个人来领悟自己的剑法,怕是族中实力真可以提升一截;如今给镇魔司也是,唐晚妆可以培养更多的剑客种子,意义极为重大。 但赵长河有挂,不需要去自己感悟什么适配的剑法……他连剑法都没想学。 他摸出了金箔,和剑印放在一起。 渐渐的,金箔闪起了柔光,把剑印和赵长河一起囊括其中。 赵长河忽然又有了种“入梦”感。 眼前场景全变,仿佛身处一处陡峭的险峰之巅,一位白袍老者盘膝而坐。 忽地伸手一指,一柄古拙的剑影贯于苍穹,直奔千里之外。 “轰”地一声,远处一座山头被夷为平地,山川崩毁,海浪滔天。 剑影再起,怒海分离,现出深深的沟壑,左右狂浪席卷,却突不破横贯剑气的阻隔,大海被生生分成了两半。 一剑开山,一剑分海。 这只是区区一指,他人都还没动呢! 剑皇! 上个纪元神魔横行的世界里,可以以剑称皇的存在! 这是他留在剑印中的传承烙印,被天书具现而出,不需要感悟,不需要解析,剑皇本尊会演示给你! 剑影飞了回来,老者起身,手持长剑,慢慢地开始演示那天煞剑乱劈的简易剑法。 这剑法之前赵长河睡前就粗粗看过,在陵寝里还尝试着用出来忽悠剑卫,但只得其形,主要是那煞剑体现的剑法让人感觉很横平竖直过于简易,没啥学习的价值。 可这一刻由剑皇本人亲自用出来,赵长河只觉得心脏都狂跳了一下。 什么横平竖直的简易…… 那一横便如水天相接的线,斩开天与人的分界。 那一竖便是山与海的间隔,切开各洲的大陆架。 无穷无尽的玄妙尽在其中,所有的变化最终融合成了最初始的横与竖。 这岂止是剑? 刀也一样啊!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莫非如此。 赵长河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山寨里的初学,无数次的回身斩,无数次的劈木桩,反反复复,依然如故。 只可惜这不是基本刀法了,是蕴含了无穷剑道在其中的高度浓缩,赵长河知道自己学不了,悟不透,用不出。 缺了太多积累,这起码要再学透千般剑技、打遍万般敌手,才能磨炼与总结的东西。 剑皇身影一变,从简易剑招开始发散,渐渐开始演示无数种不同的剑法套路,从入门到进阶,再到高端剑法,林林总总,成百上千。 赵长河默默地记忆,他觉得整理这些剑法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大幅度学习武学原理的过程,也是自己的刀法长足长进的过程,受益匪浅。 ………… 次日一早。 唐晚妆到了客院,赵长河已经惯例早起练刀。 唐晚妆安静地看了一阵,忽然道:“你有没有兼修剑法的念头?” 赵长河没有停刀,边练边答:“可能是江湖上剑的逼格高的原因?能指点我的人比如岳红翎和伱,都是剑法,我的刀法摸索反倒一直没谁点拨,包括这次也一样,剑印传承真的好,可惜我能用上的不多。” “你这语气,还是没有学剑的意思?” “嗯,贪多嚼不烂,我起步晚,已经比别人缺了太多时间,不能再浪费在多学其他兵器上。” 唐晚妆点点头,继续看了一阵,才道:“思思正在陵寝下,指点镇魔司各处勘探,并对如何重新封印提出了很有益的见解——她对上个纪元的东西太熟悉了。” “没起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她很老实。” “不可轻信,她太能演了。” 唐晚妆偏头看着赵长河的表情,赵长河专心练刀,没有表情。 唐晚妆失笑:“真和她恩断义绝?” “当然,我又没犯贱,坑我了我还当朋友吗?公事公办就好了,她的知识以及古灵族的特殊物品,对你有用。” “只是对我?”唐晚妆那神情就差没写着:这是你的江山。 赵长河没答这话,反而问道:“你给了她什么禁制?” 唐晚妆笑笑:“我的春水禁。你要不要学?以后对其他女孩子可以用。” 赵长河觉得今天唐晚妆的态度有些怪怪的,终于收了刀,上前凑近唐晚妆,左看看右看看。 “你干嘛?” “在看是不是思思假扮的。” “我只是心情很好。”唐晚妆微微笑着:“总想奖励你一些什么,但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赵长河斜睨她半晌,忽然道:“知不知道你最让我不爽的在哪?” “嗯?” “就是这种长辈看晚辈、上级对下级的语气和心态,让我很想打破它,看你羞涩难当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唐晚妆有些无奈:“你这可不是什么侠义之念,很是恶劣。” “谁跟你说我侠义了,我匪类也。”赵长河摆烂:“如果你要奖励我,那我提一个奖励。” 唐晚妆泛起不祥的预感,竟不自觉后撤一步:“什么?” “今天继续教我学琴,手把手的那种。”赵长河说着甚至还补了一句:“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故意摸。” 唐晚妆神色古怪地傻在那里。 你……调戏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红袖添香 赵长河却没有直接蹭过去说要学琴,反倒进了自己客院屋子,极其自然地搓毛巾擦拭身体的汗水,好像刚才的调戏之言不存在一样。 恰好免去了唐晚妆的尴尬反应,不需要反应。 唐晚妆忽然觉得这厮是不是找什么花丛高手拜过师了,这一招有点味了…… 然后他还就这么赤着胳膊擦身子,完全不管她唐晚妆就站在门口看,不知道是暴露癖还是另一种调戏…… 其实是因为太热了,赵长河懒得委屈自己憋着,又没邀请你来我屋里,爱看不看。 唐晚妆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早笑吟吟的好心情都快没了。 赵长河却很自然地在问:“是因为我修行还不够嘛?按理说内家玄关四重,可以不惧寒暑了吧?冬天那会儿我修行不够且不说它,春寒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太怕冷了,结果这夏天倒越发怕热,动不动汗出如浆的,反不如初。” 唐晚妆道:“和修行性质有关,血煞功这种东西当然会让你显得燥热,故需中和。本来六合神功足矣,但你六合神功的修行还没跟上血煞功,被压制了。” “所以需要慢下来、静下来?感觉昨天效果很好。” “是。” “但我觉得静下来之后有点太贤者了,好像老了几十岁,什么都波澜不惊。这种状态好处我懂,却总感觉有点不是滋味,我才二十诶。” 唐晚妆终于失笑:“真以为我区区一曲有这么强的效果?那是仙术,非我能为。只是因为伱日常绷得太紧了,难得遇上这样放松一曲,感觉特别明显罢了,继续下去也没这么神奇,无非能让你凝神静心,至少不怕热。” 赵长河瞥了她一眼:“你不用功法,也不怕热吗?” 唐晚妆道:“除了激烈战斗之外,我日常已经很多年没出过汗了……所谓心静自……” 话音未落,赵长河打断道:“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我这大老粗就差多了。” 唐晚妆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瞪大了眼睛。 你又调戏我? 赵长河笑了起来,没错,就是这表情,有了人间烟火味。 就像画中的仙子走了出来,于是活色生香。 干嘛一直那么正儿八经。 唐晚妆深深吸了口气:“你之前对我哪来这样的态度?我看是对昨晚她的药没真的发挥什么作用而耿耿于怀吧?想要补回来似的。” 赵长河老实道:“那倒不是,用药这种事实在太低级了,而且昨天我真的很贤者。”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可能还是因为这几天调戏思思习惯了吧,身边忽然没了这个人,转你身上来了。其实也没啥嘛,我在外对你口嗨那么多,见了真人反而正儿八经的,反倒虚伪。” 唐晚妆道:“所以这就是你本来对我的态度?只是以前在克制?” “可能吧,我自己也搞不太明白,反正感觉现在这样更自然点似的,之前和你对话总好像在肚子里想几圈才说出去,很不自然。” 唐晚妆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你之前就是这种态度,思思说不定不会有最后下药那一手。” 赵长河怔了怔,若有所思。 也许吧,思思一直对他的两种态度很不服气,觉得自己被看轻,而过于尊重唐晚妆。最后那一下,真可能是这种不服导致的叛逆之举,让你清高,看看发起浪来是怎样的! “她的真实年龄其实才十六岁半,不足十七。一个叛逆期的、教养与中土不同的异族小姑娘罢了。”唐晚妆道:“我倒是觉得她对你是有点意思的,你没必要太过计较了。” 草,思思那么好的身材,才不到十七? 这赵长河还真没想到,旋即又有点惊奇:“你反倒为她说话?” “因为她确确实实没有想害你的意思,就连最后那一手,在她眼里都是想给你点便宜……我可以气她,你倒是没太大必要。”唐晚妆悠悠然道:“当然,如果你是替我不平,那我也会很高兴。” 这回轮到赵长河瞪大眼睛:“你调戏我?” 唐晚妆悠悠道:“你既拿我取乐,我又为何不能拿你取乐?你说以前和我说话都要肚子里想几圈,难道我不是?一个大孩子罢了,总是让我慎重头疼,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应该像对待不器一样对你,不高兴了掀翻了揍一顿……” 赵长河瞪了她半晌,忽然失笑。 唐晚妆也笑了。笑容真的美绝人寰。 赵长河忽然就觉得,如果昨天是这个氛围,当时喊一声“姐姐”绝对没有心理障碍。 仿佛两人之间无形无质的壁障,忽然就破了,关系从公事公办甚至谨慎地保持距离,变得开始有了点私谊。 这是怎么开始转变的……从讨论思思开始?还是自己说想看她羞涩的样子开始呢? 莫名其妙……挠头。 见他一副狗熊挠头的憨样,唐晚妆更想笑了:“别在那发傻了,今天你也没弹琴摸我手的闲工夫——你承诺过思思的剑法整理,整出来给她吧,她这两天就该走了。” “哦对……”赵长河知道这是正事,反正现在没事干,便直接坐在窗前铺开笔墨,开始写剑法要诀。 唐晚妆极为吃惊地站在边上看着,她相信从剑印之中可以感悟出不少的要诀,但那不是文字传输,是你体验的“意”,把这玩意转化为文字复述出来,这是宗师之能! 可这赵长河才感悟了一晚上,居然真就能这么写出来,倒好像剑皇对他口述讲解过似的…… 没错,就是对他讲解过,天书以剑皇口述的模式具现出来的,赵长河还背了好多遍才记住呢。 唐晚妆也是个剑术宗师,一看就知道这玩意是真货,绝对不是闭眼瞎扯的,就算让一些宗师来感悟其意表达出来,都未必有他这么精到。 这到底怎么办到的…… 可是作为剑术宗师,看一份剑皇之技,那心思还真没办法多想别的,很快就沉在了剑意之中,直接出神。 这份剑谱只是入门级,可其中蕴含的剑理已经颇有可观者。 单从这里看,基本道理古今还是一致的,今人确实没有走错路,可为什么越往上,越是看见绝望的差距呢? 赵长河写了一阵子,没墨了,蛋疼地想去磨墨。那边唐晚妆见他停笔,很快意识到原因,居然下意识地抢先伸手磨着墨,那眼睛还自顾看着稿子思索。 一副“你写,我想看,这点小事我来就行”的模样,不需要说话都活灵活现。 赵长河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沾墨写字,心中怪异无比。 这红袖添香的感觉…… 是真的香啊,墨香,她这么盈盈站在身边,人也香。 心情好怪……可又很丢人,因为自己的毛笔字太丑了,写得都脸红,简直不配让这样的绝世美人红袖添香。 赵长河只是很小的时候被爹妈逼着参加过毛笔书法兴趣班,知道怎么握笔行笔,但没学两个月就哭着闹着放弃不学了,基本等于白学,白搭了爹妈的学费。 穿越这么久以来,他也就动过一次笔,就是上次默写血煞功给天书看的那回,写了几千字勉强算是熟悉了点。比同类小伙伴好点的是,他现在的力量掌控较为精到,好歹不会写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还是相对比较像个字的,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写着写着,他就没忍住咕哝:“是不是很难看?” 唐晚妆从剑法之中回过神,其实之前都没留意他的字来着,此时被提醒了一看,颇觉有趣:“倒也还行,看得出你学过基本技法,只是生疏……嗯,确实应该学过,赵厝是个不错的地方。” 赵长河:“……” 唐晚妆笑吟吟地欣赏着他的字,居然还夸了起来:“其实不错啊,你有没有发现,你初写生疏,越写越是张狂有力,锋芒毕露,居然还自成一种体了……虽然结构失衡,布局丑陋,看着怪异……这是不是该叫赵厝体?” “……能不提赵厝了么?话说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当然是夸。”唐晚妆笑眯眯道:“难道我会期待你写成什么书法名家?” 赵长河无语道:“只要会写得像个字你就很高兴了是吧?” “是因为你还在乎好不好看,说明还是有向学之心的。” “我总感觉你在玩一个养成游戏,包括忽悠我弹琴说是静心。” “一举两得罢了,弹琴确实有利于静心,有利于你现在的状态。然而何谓养成游戏?”唐晚妆道:“其实此地只有你我,倒也不妨直说,我确实希望把你向皇子方向培养,这如何称得上游戏?这词用在此处轻浮了,这是很严肃的事。” “养成游戏和正常培养的区别主要在于,养成游戏指的是把孩子培养成自己想要的伴侣……哎哟卧槽……” “咔”地一声,坚硬的墨条在砚池里变成了粉末,墨汁泼了赵长河一脸,唐晚妆气鼓鼓地拂袖而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禁制与枷锁 赵长河苦逼地去洗脸,暗骂自己脑残调戏过火了,这回人家脸上挂不住,好端端的红袖添香没了。 这可不是什么静心和修养能淡定得起来的,这话可是揭到了两人之间最该回避的话题。 可以说唐晚妆希望他赵长河当皇子的其中一个很大因素,就是因为赵长河明确表示了对这门联姻的拒绝,与她想要的一致。口花花调戏两句可以不计较,人家二十八的御姐也不是经不起撩,还能反调戏几句,可这种话就属于真不能碰的了。 细细捋明白,赵长河肠子都悔青了,感觉不仅丢了这次的红袖添香,怕是后续交集她又要开始一本正经了…… 叹气着洗完了脸,回去继续码字,刚刚坐到桌边,香风掠过,唐晚妆又进来了。 赵长河:“?” “你会画画么?”唐晚妆板着脸问。 “……不会。” “剑谱必有图谱示例,不是只有要诀文字的,既不会画画,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画过血煞刀法的示例,歪歪扭扭很难看,但应该没什么偏差。”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什么叫‘应该’?这是要给古灵族交换蛊术的,真要是出了岔子那可是大事,你有信心画得不出纰漏?” “呃……”其实赵长河觉得天书能辨识的应该没啥纰漏,但这个好像也不是太确定,再说也没法解释,不如闭嘴。 唐晚妆丢了把剑给他:“伱演示,我画。” 赵长河抽抽鼻子,老实地离座演示去了。 本来说不定可以手把手教画画的,整没了呜呜呜…… 唐晚妆坐在桌前,侧身回首,看赵长河舞剑的样子,俏脸扳着扳着,却渐渐掩不住眼里的惊叹。 这厮,学个弹琴跟狗熊似的,舞起剑这样秀气的武器本以为也是狗熊绣花,不料居然看着居然很飘逸,除了生疏之外没太大问题,起码这套剑皇入门剑法的表征动作是吃透了的,已具其形。 还是那句话,就算只是入门的剑法、就算有人掰开了细细喂给他,作为一个只练过阔刀的人能够一晚上把剑学成这样,也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给他充足的资源和舞台,他真可能是下一个夏龙渊,无论武力还是位子。 入门剑法并不长,赵长河不久就演练完毕,唐晚妆醒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笔都没画。 赵长河探头看了一眼。 唐晚妆不着痕迹地遮了一下,平静道:“画画哪有那么快,你再舞一遍……不,两遍,我继续画。” 赵长河狐疑地看看她,唐晚妆脸上有点热,她知道这臭狗熊可不好骗,这厮破案也是极其聪明的……别以为自己是看他看得出神就好…… 好在赵长河这次没敢继续趁势调戏,还是老老实实退了回去,继续演示。 唐晚妆吁了口气,飞速提笔画了下去。 在赵长河再度演练完两遍之时,恰好完工,时间准确得就像设计好的程序。 赵长河再度试图探头去看,唐晚妆却不给他看,直接把稿子收起整理成册,面无表情地出了门:“我得先把这个拿过去安稳思思之心。” 赵长河默然片刻,低声道:“嗯,否则她会有所忧惧。” 唐晚妆忽地驻足,回眸轻笑:“这就是你昨夜通宵达旦研究剑印的缘故?” 赵长河叹了口气:“哪来那么小家子气呢……既然答应了她的会把剑招给她做知识和蛊术交换,说到就要做到啊。” “刚才倒是看不出来,我几次提起思思,你都把话题给转开。” “该做的做了就行了,一直说有什么意思?尤其你说的那些是啥,好像非要唤起我的同情似的,就算是小孩子说了绝交也没这么快和好的,你在想什么呢……难道真为了给我塞个老婆,和你撇开关系?我又不是没有女朋友,没必要的。” 唐晚妆:“……” 其实不是,她就算想给赵长河塞个老婆,那最佳选择也是崔元央而不是异族人。 不过她这表现确实容易惹人往这方面想,唐晚妆也懒得辩。 “去吧去吧,我试试能否整两套较为高阶的剑技出来。”赵长河顿了顿,转移话题般道:“感觉写出来问题不大,但高阶的我怕我演练不出来。” 唐晚妆美眸凝注他半晌,慢慢道:“你可以……只要你别把这个当成任务,而是当成自己的学习过程。别急着说不想学剑,你曾经揉合我的春水剑意,照样化在你的刀意里,剑皇之技又为何不能成为你的刀法?你的绝技太少,若能化剑皇绝技为你的刀技,举世无人能识,正可补你缺陷。” 唐晚妆离开了,赵长河有点头疼。 这话他不是没想过,主要是难度太大了。融合一丝剑意皮毛,和结合绝技化为刀招,这是一个难度嘛…… 但唐晚妆说的确实有道理,再难也要攻克。 神佛俱散就算被天书修改过,那种玄关三重级别的绝技也早就算不上绝技了,现在自己除了开启一个狂暴buff之外完全没大招。一旦重新有了真正压箱底的绝技,自己的实战能力可以翻倍算。 说干就干,赵长河锁好了门窗,再度摸出了金箔。 他没有直奔高阶的剑法,依然是从入门进阶的开始慢慢看,慢慢学。 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法跳的,不逐级掌握,根本理解不了更高的东西。 赵长河一时半会并没想到,他只是想化剑法为刀法,可这种系统化的学习过程,其实就是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学了一遍剑法,而且直接就是剑皇的完整体系,当他能够化剑为刀的时候,所有剑招剑意剑理都已经学得明明白白了。 到时候的他,其实就是真正的剑皇传承。 而明明身为剑客的唐晚妆,连摸一下剑印的念头都没起过,就是为了剑皇的传承不致分散,集中于他。 ………… 剑皇陵寝之中,思思抱膝坐在狗洞边,出神地看着四处镇魔司人员小心勘察的样子,心思都不知道转哪去了。 狗洞已经不是狗洞了,扩开了正常行走的空间。此时也不黑暗了,一些禁制已经破解,至少用明珠照亮没有太大问题,此地也就显得不再让人那么心虚。 其实唐晚妆什么禁制都没给她下,门就在身后,她随时可以走。 但思思要等剑法。 独闯神州这一年,苦头吃尽,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怎能离去…… 赵长河答应的,不会骗她。 身后脚步声起,唐晚妆直接坐在她身边,把册子递了给她:“他效率很高,第一套入门剑法已经整好了,先带给你看看。现在应该在研究进阶的,今天多半能有三套出炉。三天之内,至少一个完整支系是可以有的,够用么?” “不知道,得看看……”思思接过册子,翻开略扫了一眼,神色很快变得古怪。 这上面的剑谱图例,怎么长得和赵长河一模一样啊? “你这是干嘛?”思思面无表情:“羞辱我?恩断义绝了还要带他的脸回去日夜琢磨是吗?” 唐晚妆笑笑:“因为是他演示,我执笔画,下意识就画完整了他的模样。你若不舒服,那把脸给抹了便是。” “……”思思沉默片刻,又直接把册子收进怀中,继续抱着膝盖坐那不说话。 唐晚妆也不说话,仿佛没事干似的陪着她坐。 思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半晌终于没忍住:“你……为什么不给我下禁制?” 唐晚妆道:“因为其实我们是类似的人,我反正又没事,气头消了就不气了,还能气个没完哪?” 这好像解释不了为什么不给禁制,真不怕闹出幺蛾子?思思很是奇怪地一直看她,可除了觉得很漂亮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为什么说是类似的人?我和你哪一样了?” “为了大夏的目标,我可不会管异族人的死活。我们对你来说,岂不就是异族人?你我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无非是我比你多吃几年饭,做事不会那么不顾后果罢了。”唐晚妆轻声道:“从这个角度去看,即使你真的勾引欺骗长河,实际都很正常,可你并没有,我就很难讨厌你了。” 思思抿紧了嘴唇。 她知道其实不太一样,大家的三观根本就不一样……不过唐晚妆愿意这么说,依然让人心中很舒服就是了,傻子才去辩驳。 “我问了你以往行事,分明是个极其精明的人,可这次之谋却顾头不顾尾的,连外面有人这种极为明显的事情都漏了去想、用区区人俑都觉得能隔绝我们,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愧对长河的信任,心中纷乱,只急着想解释。”唐晚妆和蔼地拍拍她的肩膀:“终究只是个小姑娘啊。” 思思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这回却知道她说得对,自己当时确实是心乱,才各种顾头不顾腚,事后自己都觉得像个白痴。 为什么不设禁制?似乎已经不需要多言。 那种手段等而下之,只会激起对方的反感与叛逆,千方百计要挣脱、挣脱不了也想咬你一口,反而特别容易出岔子。 而上者为何? 情就是禁制,心就是枷锁。 思思是聪明的,她很明白唐晚妆在做什么,可她很无语地发现,虽然自己觉得唐晚妆想太多了,可还是抵触不起来。 毕竟不设禁制总归是个人情,被误会成恋爱脑总比被强行控制的好。 思思只能愤愤然地骂:“我没喜欢他!真喜欢就不会把他置于险地了!我只是当了朋友,我们古灵族是重义气的,所以心乱,才不像你们神州人无情无义!” 唐晚妆哑然失笑:“哦。” 思思斜睨着她:“你虽然二十八了,但从没有过男人,装什么很懂男女情的大姐姐样子?我看你说不定还没我懂哦!我敢亲嘴儿,你敢嘛?” 唐晚妆笑容僵在了脸上。 ———— ps:晚上木有了,明天加~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思思归去 这一段日子,赵长河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的北邙。 没人的时候,躲在屋里身处天书,从低到高逐步学习剑皇之法。 唐晚妆来了,就铺纸磨墨,红袖添香,写剑诀,画图谱。 未曾战斗,刀在沉淀。 无需听琴,心已安宁。 像极了当初出门和孙教习学刀,回家与迟迟吃饭的日子。 原以为自己入世即在匪窝,心思紧张、事态焦急,可蓦然回首,原来那才是自己最平静最安稳的沉淀时期。 积蓄到了一定的时候,便如长河奔涌,落于九天。 “你的字越写越好了。”唐晚妆磨着墨,看着他笔下流畅出现的字迹,颇有一种看着孩子进步了的喜悦。 她没怎么去教赵长河书法,只是略微提点了一些行笔技法、以及出于美学考虑的结构布局,其他并未细教。 赵长河志不在此、这方面悟性也挺烂的,有时候一句话说了半天都听不明白,比唐不器小时候还蠢,真想教细了绝对能把任何老师气死,和他习武资质完全是两个模板。 但学过就是学过,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字体越发娴熟圆润,也能感觉到人的沉静,那毛躁的锋锐越发内敛。 单论审美,其实赵长河与她也有较大差异,写篇字都是布局粗犷、结构张扬,可以看得出来他这辈子与气度儒雅的皇子是挂不上钩的了,还能窥见这些天隐在平静的生活之下那蠢蠢欲动的张狂。 但没关系,那就是赵长河。 “你说她这两天就要走,这都七八天了,没问题吗?”赵长河头也不抬地写着剑谱,随口问。 “我随便说的,督促你快点罢了,她哪有什么规定要走的时间?伱学一整套剑法体系,哪有那么快的,我知道你再聪明也不是神仙。” “那你呢?你之前和你侄儿说十天,这也差不多了。”赵长河问:“这些天你也是神出鬼没的,忽然出现陪我一会,画个画,又不知道哪去了。陵寝这么多东西要探嘛?内部不是不敢进吗?” “不是陵寝……陵寝我们一直是在准备重新封印,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唐晚妆叹了口气:“牵扯我心思的主要是弥勒教。” 赵长河笔尖微微一顿,转头看她。 唐晚妆平静地道:“姑苏的弥勒教这几天是肃清了,但整个江南山雨欲来,我知道有些事已经无可避免。” “所以你索性坐镇姑苏?此地反而比京师方便。” “其实也没什么用,镇魔司只管江湖事,调兵遣将攻城略地的事情我做不了,除了多收集情报反馈京师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唐晚妆眼眸里没什么色彩,有些空洞地看着砚台,就像看着此时江南上空的风雨,明知道来自何方,却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当世江湖事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势力格局,但并不完全一致,镇魔司做的再多,终究影响不了大势。 赵长河忽然问:“皇帝到底有没有在管事?露不露面?” “有,但不多。” “更多在闭关么?” “嗯……” “情况他总该是知道的吧?” “知道,也下了一些命令,但收效甚微。别的不提,单是你所见的各地懒政、军队懈怠,就不是此时几道命令能够扭转的了。更何况多的是人阳奉阴违,都在观望,等到一定时机,都未必再奉皇命。” 赵长河继续开始写剑谱:“既然你都知道烂成这样了,皇帝也不是完全不管,也没用……那你裱糊有啥用,还不如自据苏杭,也做个军阀完事。” 唐晚妆无语地瞪着他的侧脸,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答复:“你知道我说的一定时机是什么时机么?” “老夏天下第一,威慑力还是在的,但他老了,据说可能还出了岔子,别人再蠢蠢欲动也不至于等不了几年。所谓一定时机就是他驾崩的那一天,又没个继承人,那可不大乱么?” “看来你都知道。” “我还知道如果冷血一点看待的话,弥勒教不等那种时机,现在就先反,其实是好事吧,大夏没到彻底断气的时候,扑灭弥勒教还是做得到的。” “为什么说冷血一点看待?” “因为终究是百姓苦。” 唐晚妆沉默片刻,低声道:“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裱糊?现在再烂,也比乱世好。” 赵长河叹气道:“可没用啊,大势如潮,个人又怎么阻止?只能是螳臂当车,自己被车轮碾碎。” 唐晚妆定定地看着砚台墨汁,良久才道:“总要有这样的人。” 说完似是不想再多谈,站起身来整理赵长河刚刚写完的手稿:“你这套剑法已经属于秘藏级了,能演练出来么?” “勉强可用出其形,没啥威力,给你画个画还是可以。”赵长河也没继续那个话题,顺着转开:“靠我个人之力想要整理一个支系的剑法出来,现在怕是做不到的,更高深的以我现在的水准根本理解不了了,暂时可能只能到此为止……不知道对思思来说够不够。” “便是不够,也比她自己往日里到处偷学的好,而且这还有无穷的未来、稳定的来源。就是与她自己偷剑印相比,落差有点大……” “剑印又不是她的。”赵长河道:“不耍手段的话,按正常探索、正常实力获取,这玩意本该是你的才对,分配也是该由你决定。她也知道,否则为什么要算计。” “东西到手,得而复失,人心能这么明白认知的可不多……说来你需不需要自己和她谈谈?这么多天都没见一面,我看也没必要这么小气,她最近真的很老实。” 除了膈应我不敢亲嘴之外。 唐晚妆微不可见地撇撇嘴,她真不敢。 为什么要敢啊? “我也没小气啊,不还是在尽力而为么……反正后续我真搞不定,今天和你一起过去走走,问问她还有什么需求。” ………… “我没有需求。”见到思思的时候,她的神情很平静:“剑印如果给我,以我如今的武学知识必然解不出如此成体系的剑法,而如果交给族中长辈去解,又失去了我的掌控与主导。到了今日一看,如今的结果竟然是最符合我的利益,既得到了想要的,后续还是以我为主。” 赵长河看着她的眼睛,那曾经桃花一般的妩媚,如星灿烂的明亮,如今都隐在深处,模糊不清。 脸上表情依然笑意盈盈,却再也不是装丫鬟时刻意的赔笑讨好,也没有了听故事时的明媚期待,看上去很客套……对了,很公事公办。 曾经公事公办的是唐晚妆,现在成了她。 “既得此物,我该走了。”思思叹息:“出门已久,其实我也想家了……神州不是个好地方,男人一个比一个讨厌。” “……”赵长河懒得驳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是问:“后续我再解出更高的剑法,怎么给你?” “我自会来找你。”思思微微一笑:“长河奔流,不可挡也。我相信只要再入神州,随时都可以听到你在哪里的消息。” 赵长河道:“那你呢?是不是你们这些特殊之界不入乱世书?” “有可能的,否则天地人榜可能要变样……不过我已入神州,乱世书知我了,下次说不定有我的份。”思思笑容变得有点锐意:“赵长河,你可别被我追上了……” 赵长河一时不解这有什么意义:“你追上就追上了,那又怎么的?在我前面的人多了去了……” “呵……我白做了那么久的丫鬟,被便宜占尽,那是实力不足,虚与委蛇。要是让我得势……”思思顿了顿,脸上忽又泛起了曾经的妩媚:“我可以不介意多一个帮我洗脚的奴隶。” 说完转身离开陵寝通道:“你不是很喜欢公事公办这口么,这便是了。” 赵长河目送她妖娆的背影离开,总感觉她这是在傲娇…… 像是小孩子说绝交了之后,各自板着脸一样。 旁观的唐晚妆则觉得,赵长河自己也是。 她总觉得,这两位都是各自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由这“绝交”所引发的后续,说不定会更有风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照顾自己,才能照顾天下 不仅是思思走了,连这座剑皇之陵也到了重新封印于世的时候。 这是很早的时候赵长河就提出的纲领,剑皇之陵不能一直暴露于此,啥时候谁来个误闯之类的,剑皇爬起来了,那才叫彻头彻尾的悲剧。何况弥勒可能举事,姑苏就是前线,万一哪天被弥勒占了,不知道要被他搞出多少事来。 唐晚妆深以为然。 最近思思在这里就是为了辅助镇魔司做这件事,勘探各处空间节点,看看如何将它重新隐入异度空间。 镇魔司曾经是做过类似事情的,有过经验,思思则更是了解陵寝禁制,免去了镇魔司大量小心翼翼勘测的过程,今天恰是准备实行之时,所以思思直接功成身退,连个招呼都没和唐晚妆打,因为已经说过了。 仿佛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等拿赵长河最新的剑谱。 又或者只是等见他一面,放句我要收你为奴隶的狠话? 谁也不知道。 之前几天翻脸,赵长河心中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感觉,觉得她的搞事在预计之内,而自己的绝交也是当然的反应,能有啥感觉? 也就是没人可以调戏吃豆腐了有些小遗憾,可唐晚妆红袖添香的感觉一点也不逊色,把这遗憾给盖过去了。可当思思真正离开了,赵长河反倒心中时不时地浮起那双能说话的眼睛,最后离去时似嗔似怨的欲语还休。 于是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遗憾的。 同样的寻宝、同样的有所冲突,本希望还可以看见一个夏迟迟,可她终究不是迟迟。 “轰隆隆!” 前方的震颤惊醒了走神中的赵长河。 放眼望去,在原剑池的坑口位置上,镇魔司百人结阵,依托着这些日子逐渐刻好的阵图与各类认不出用途的物件,构建了一个庞大的阵法。 唐晚妆处于阵法核心,手持神剑,低悬空中,衣袂飘飘。 ——她真会悬空,只不知道全力运作是否真可以飞行? 不仅会悬空,此时在做的事同样很玄幻。 如水柔光在她身周蔓延,扩散周围,和预设的各项阵眼链接在一起,庞大的能量忽然在中央爆发震颤,隆隆声中,水光漫天,折射的光形成了空间的错位,那个通道忽然就被扭曲了似的,再也看不见通道在何处。 坑洞的位置重现水光,也不知道那是真的水,还是海市蜃楼。 唐晚妆莲足点于水中央,像是凌波仙子,又像是水中生出的莲,化成一位绝美的女子,走出了尘世间。 赵长河相信自己可能很多年都难以忘记这一幕,那是穿越至今见到最玄幻也是最美丽的景。 但看周围镇魔司众人,却没有人露出什么倾慕之色,反倒全部单膝跪地,郑重道:“首座保重身体。” 唐晚妆正好踏足实地,忽然就踉跄了一下,继而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咳着咳着,竟肉眼可见地咳出血来,雪白的下巴上点点滴滴的嫣红。 赵长河几乎是本能地掠了过去,一把扶住她:“你怎样?是消耗过大么?” 唐晚妆喘息着轻轻擦拭唇边血迹,低头看了看赵长河搀着自己的手臂位置,很分寸,便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道:“扶我回去。” 下属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却也都没说什么,安静起身目送赵长河扶着唐晚妆慢慢下山。 抱琴就站在不远处,手上还维持着一个试图上前搀扶的动作,呆愣愣地看着男人扶着小姐走了,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 “抱琴呢?”搀扶着唐晚妆到了她的水榭,赵长河才醒悟这样进入人家香闺可不好,交给丫鬟最佳,结果环顾一圈没看到抱琴,连水榭打杂的粗使丫鬟都没见。 “我不常住家里,院中没有专门的粗使丫头,都是临时调拨,不住这里。”唐晚妆轻声道:“你扶我进去便是,没什么,何必着相。” 赵长河想想也确实没必要穷讲究,就扶着她进了闺房。 ——这是赵长河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女子闺房,提前半时辰,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这辈子第一个进入的女子闺房会是唐晚妆的…… 闻着屋内自带的清香,赵长河莫名有些紧张,脸都不自觉有些红了,不敢去四处观察陈设,很快将她扶到床上靠坐着。转头一看边上桌子就有茶壶,赵长河麻利地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喝么?” 唐晚妆微微摇头:“喝了会咳……休息就好。” “伱这情况也太夸张了,吃什么药有用的?屋里有么?我去找。” “没用……”唐晚妆低声道:“只不过是行功过于剧烈,以致触动了肺经导致,不是透支也不是受伤,休息就好。” 怪不得她突破前就排名比弥勒高,突破后也还是和弥勒打得差不多,她这是根本不敢太过发挥,不然都不等别人打,自己就先咳没了。 从刚才的见闻,她全力发挥的力量是真的恐怖啊……赵长河本来脑补的“重新封印陵寝”只是藏起来、设计一些障眼法之类的让人找不到,可看这个情况是真的折叠扭曲了空间,真把次元重新隔绝。 即使是借助了阵法与多人合力,她这个核心的力量也太强了。 只可惜不能妄动,否则赵长河觉得她这水平是不是能直接去把弥勒的脑袋割了……也怪不得各家都慑于天榜第一的名头,夏龙渊要是发起狂来,谁顶得住? 但话回来,江山糜烂,靠个人武力去杀别人的头目,也并不治本的。 赵长河心里转过这些念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那你多休息,我看除了运功剧烈之外,你劳心也过多了,肯定有影响。” 唐晚妆不语。 当然有影响,影响还很大。 赵长河道:“你还叫我心静,让我学琴棋书画,我看还是你自己悠着点,也别去管什么江南弥勒教了,自己听听琴看看书,好好休息。” 唐晚妆虽然明知道这厮惯常口花花调戏,并不是什么孩子,可听了这话还是莫名有种孩子支棱起来教训大人的感觉……忍不住有点好笑,故意问:“听听琴?听谁弹的?抱琴还是你?” 赵长河平静道:“如果你想听我狗熊乱弹琴,那我就弹给你听,博君一乐,也就是了。” 唐晚妆怔了怔,有些奇怪地去看他的表情。 赵长河没有表情:“总说别人像孩子,我看你才是个孩子。先照顾好自己,才能培养别人,才能照顾天下。看看镇魔司的人,我在想,要是大夏没有了你,他们还能剩下几个愿意为大夏卖命。” 唐晚妆忽然道:“你也是么?” “我没想为大夏卖命,但只要你在一天,起码我不会作对。所以好好活着,首座大人。” 唐晚妆美目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才轻轻咳嗽着,低声道:“那……你弹琴给我听。” 赵长河愣了一下,抱琴从门口探出了脑袋。 唐晚妆都没转头,也似知道她来了,问道:“琴弦好了么?” “……早好了。”抱琴小心地看了赵长河一眼:“让他弹,会不会又断啊……还是我弹给你听吧小姐,抱琴现在弹得可好了!” 唐晚妆微微一笑:“便是断弦,亦可知音,何用好坏?去吧,把琴拿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今天为我活活 “蹦蹦蹦”的琴弦拨动声在屋中响起。 赵长河真的一本正经坐那弹琴。 抱琴胆战心惊地站在旁边,瞧那姿势就是想随时扑过去救她的宝贝琴,只要这狗熊显出半点暴力来,保证能被抱琴一把推三尺远。 然而很奇怪的是,明明上次毛手毛脚一下就绷断了琴弦,这几天也没加练过,可这次他坐在那里的姿态却莫名其妙就轻缓了许多,不再那么硬邦邦的,有了沉静。 于是抚上琴弦,虽然看上去还很呆板的样子,却真能弹。 无他,只不过因为当时绷紧的不是琴弦,是他自己。否则一位能把阔刀用来刮胡子的武者掌控力,又岂能随随便便绷断弦? 而这些天从身到心都缓了下来,仅此而已。 只不过他一首曲子都没学过,现在正在按照那天唐晚妆示例过的每根琴弦对应哪个音,宫商角徵羽一个一个拨过去,又倒着拨回来,极为无聊。 但好像每个初学者都是这样开始的,抱琴想到了自己五岁那年,算了。 无聊归无聊,唐晚妆却悠悠靠在床头看得眼睛微弯,一副很好听的样子,听了一阵,居然闭上眼睛假寐,很舒服地休憩起来。 抱琴眼睛都成了圈圈,怎么也感觉不出这反复枯燥的音调有什么好听的,而且连节奏感都没有,听了不烦躁就不错了,小姐居然真能听得放松啊? 赵长河瞎弹了几分钟,自己都弹得不耐烦,没事找事地就想整活,开始琢磨简单的曲调怎么弹。 所谓简单曲调,赵长河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是小小星星亮晶晶,试着一指禅拨了一下,居然真出来了旋律,乐得赵长河不自觉就咧开了嘴,挺好玩的啊! 结果下一句就卡壳了,“发”的音好像找不到在哪……无奈地求助抱琴:“喂……” “我不叫喂,我叫抱琴。不对,你不能叫,你要叫我姑娘。” “哦,抱姑娘……” 抱琴怒目而视:“我不姓抱!” “嘘!”赵长河小声道:“你小姐休息着呢,别大声,乖。” 抱琴压低声音:“伱干嘛?” “我哼一段,你看这音在哪,教教呗?”赵长河哼了一下满天都是小星星的调:“起头这两个音在哪?” “好难听,你怎么哼个曲子都跟猪叫一样?” 赵长河揉了揉拳头,抱琴竖掌在前,后撤半步。 “那是变徵清角音,需用左手搭弦变调,单手一指禅是弹不出的。”床头传来唐晚妆悠悠的声音:“抱琴,给他示范一下。” 抱琴委屈巴巴地凑过小手,左手一按,右手一拨,音就对了。 唐晚妆闭着眼睛,轻声道:“这不是什么一心二用之术,需要的是双手搭配协调,正常初学者挺难的,但对于一位武者应该很容易,尤其你这种一边右手在砍人一边左手备着弹石子的……” 赵长河:“……” 你很了解嘛?调查报告是不是曾经堆了一案头? 唐晚妆微微笑道:“好了,试试吧,我希望今天听完这首曲子。” 抱琴道:“他这应该就是个儿歌吧小姐?有什么好期待的……” “就是儿歌怎么了?我就想听儿歌。”唐晚妆的声音越来越轻:“连娘都没有给我弹过儿歌听……” 抱琴默然。 赵长河也不说话,自顾学着刚才抱琴的指法找调子,叮叮咚咚地瞎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找对了调,便继续往下弹。 一曲小星星磕磕绊绊地弹完,抬头看看唐晚妆靠在床头的模样,那绷紧的眉头渐渐放松,整个神情都舒展了许多的样子,居然看似真的睡着了…… 赵长河不敢再弹,冲着抱琴再度“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抱琴犹豫片刻,也悄悄追了上去,在门口拉住他:“那个,你这曲子是有什么特殊的吗,我弹过好多清心助眠的曲子给小姐听,都没有这效果……你这几段简单曲调,弹得还那么烂……” “会不会说话?” “……实话不让人说的吗?” “问这个干嘛?想帮上你小姐?” “是的……” “那估计没辙。”赵长河叹了口气:“她是因为看到我按照她心里的走向进行着,心里便安宁许多而已……别的烦恼她无可奈何,也虚无缥缈,不知何时算是终点,而我成了一种能够具体期待的东西,也是一根稻草,仅此而已。” “那……那为什么她会喜欢儿歌?说没人弹给她听也不至于啊,我练琴的时候就有弹过的。” “她不是没有听过儿歌,只是没有人为她弹过儿歌。人们心中的唐晚妆顶天立地,就算心疼她病弱疲惫,让她保重身体,但有没有人觉得,傻孩子,这不是你的事情,我来?没有,大家希望的是她养好身体,能更好的支撑天地。” 抱琴瞠目结舌,不知所对。 “很可惜,我只说了前面半句,‘我来’这两个字,我也说不出来。”赵长河拍拍抱琴的肩膀,转身离去:“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别整着凉了,啊。” ………… 回到自己的客院,赵长河慢悠悠洗了个澡,再度掏出金箔和剑印开始学习。 给思思的承诺完成之后,该开始自己的研究了。 给思思的是开启第一秘藏级别能用的剑法,赵长河能复述要诀,能模拟动作,但其实只是花架子,真实威力是用不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对剑法的理解到玄关为止,再往上的就超纲了。 其实玄关级别的剑法也是虽然能悟却也不够实力发挥,自己血煞刀法有一招玄关八重能用的绝技至今都没法用,剑法就更没意义了。 所以眼下的目标很明确,找几招自己目前能够发挥最大威力的绝技,尝试融入刀法里。 左剑右刀之类的虽然帅气,可实在太不方便了,还是专注刀法好些…… 此时天书也进化了,似乎解封更多。 不仅是能形成一个幻象般的空间,让自己身临其境地在里面看剑皇传道,而且已经能够像清醒梦一样,控制这片幻象空间展现自己想要展现的内容,比如此刻只想让剑皇展现所有玄关五至七重之间能够使用的绝学,剑皇就只展示这部分绝学,让你挑选。 ——话说天书越来越灵性的话,将来彻底解封打算怎么弄死自己? 算了以后再说,剑法太多了没心思想别的。 单是剑皇所展示玄关五到七重这部分堪称绝技的剑招,就太多太多了。 给思思的只是一类剑意走向,一套剑法支系而已,作为“剑法总纲”的剑印能体现的何止这么一类?百般剑意,无数法门,那是需要毕生去参悟的东西。单是这个级别衍生出来的剑法起码百种以上,能称为绝技的随便筛筛都几百招。 大部分并不适合改刀法,部分也不适合赵长河的风格,最终筛一筛,大约也有十几招可选。 再筛掉一些作用相对重复的,最终赵长河选定了三招。 接下来的所有心思,就放在怎样把这三招剑法融入刀法里,功成之日,离去之时? 念头刚刚冒起,赵长河就拍了拍脑袋。 怎么又开始这种脑回路了,慢下来,静下来……就是让自己别这样,完成一件事就要赶着去干嘛一样。 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赶着做的,沉淀才是硬道理。 “叩叩叩~”敲门声起。 赵长河心神从天书里退出,才发现单是挑选招式,都足足过了一整夜,天已大亮。 开门一看,唐晚妆盈盈站在那里,微微笑着:“如今不需要写谱了,还欢迎晚妆来访么?” “你没事了?” “休息够了就好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昨晚睡得那么安稳,感谢公子的儿歌。” “所以说你自己也要慢下来,今天不打算去管弥勒教的事了?” “今天便先不管了,总该为自己活一天?” “那我想煞个风景了……”赵长河道:“今天为我活活怎么样?” 唐晚妆:“?” 赵长河脸也不红,十分自然地说:“我整了三招剑法,在考虑怎么融于刀法之中,你是大宗师,帮我参考一下?” 唐晚妆笑了:“固所愿也。” ———— ps:三更到了,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师父…… 所谓大宗师,武学理解早就超过了兵刃限制的格局。 唐晚妆用的是剑,但对于刀应该怎么用怕是比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刀客都清晰了然,把剑法改刀法便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赵长河甚至觉得自己千挑万选的三招玩意儿在唐晚妆眼里会不会和普通技能没区别。 “剑皇之技确实浩大广博,他的剑的理解已经是涵盖一切了,这三招几乎可以算是分属不同体系,说是三个师父教你的不同剑法都说得过去,很难想象是一个传承。”唐晚妆有些惊叹:“要是修行相当,我应对这样的招数都很头疼。” 赵长河很是惊奇:“这对你应该算是低级招数才对,怎么会头疼?” “这便是你的理解不足,比如伱不要小看自己的‘神佛俱散’。”唐晚妆道:“如果一个招数仅仅是在玄关三重的时候算是绝技,修行高了就不绝了,那它也不配称为绝技。” 赵长河虚心求教:“请详解。” “之所以是绝技,它的内涵不是普通的招数可以比的。神佛俱散这一招的真正意义,是让你知道怎么主动去调用煞气形成压制与惊惧的效果,而不在于这一刀是从什么角度劈,是不是非要跃起半空像个蛤蟆似的。” 赵长河:“……” “此时需要跃起,因为在当前的修行下,必须如此才可以最大化的调用力量,也便于形成视觉和心理的压制,仅此而已。假如你吃透了它蕴含的意义,那么你将来随便挥一刀,都可以是神佛俱散。所谓玄关三重的绝技,是你在什么修行下可以用出效果,而不是它只配在此刻发挥价值。” 赵长河心中一动,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进脑海。 原来如此。 这是天书放慢演示不能带给你的,一位师父的解说。 “一套刀法或剑法,之所以成为体系,就是它从你修行尚低的时候,就一步一步引领着你打好相关的基础,理解吃透它的一切意义,到了最后才能返璞归真,蕴含了此前所有刀意的综合。到时候看似简简单单一劈一斩,也已经不再是一劈一斩了。” 这便是剑皇最终的一横一竖,刀与剑到了最终也是殊途同归。 赵长河诚心一礼:“多谢首座。” 唐晚妆美眸在他脸上转悠片刻,悠悠道:“还叫首座,如此生分?” “……唐姑娘。” “呵……”唐晚妆并未继续纠结称呼,拔剑在手:“现在说你这三招应该这么改……剑与刀无非是运劲的方式不同,一轻灵一重势,但你很早就该知道,刀也不是不能走轻灵,剑也不是不能重力量……你看好了……” “唰!”剑气如虹,贯于苍穹。 落在赵长河眼中,仿佛后羿射向烈日的箭芒,继而化作了刑天手里的战斧。 而柔弱的仙子,骤然化作了九天玄女,英武凛然,统率万军。 继而剑光绵绵,洒遍乾坤,刀若飞蝗,如雨而下。 刀与剑,是可以转换的。 ………… 本该花费大量心力去改的剑法刀招,一个时辰之内就已经完成且吃透。 有一位地榜第三的宗师指点,确确实实免去了无数的摸索过程。 赵长河踏入江湖以来,说是靠自己摸爬滚打,没有高明的师父,用的是天书外挂代替师父,可其实他从来都是有师父的。 孙教习是个打基础的良师,他虽然不高明,但基础极为稳固,也极为负责,哪怕现在他根本打不过赵长河了,赵长河至今心中视之为师。 然后是岳红翎,她在山寨时也教了不少,教的主要是战斗经验、各种套路,应对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做,这对后来赵长河的实战能力起了极大作用,可以说战斗力的飞跃由此而始,否则也就是个山寨草莽的格局。 但岳红翎对刀法可没有太大理解,有心多教赵长河一些,自己力有未逮。在刀法应用上,赵长河还真是始终靠的自己摸索。 现在有了唐晚妆。 剑湖城时,其实唐晚妆就已经有意做赵长河师父了,只是有所顾忌,不太敢去做“帝师”,赵长河也不愿意拜她为师。 可时至今日,这点小纠结早被两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师什么师,朋友不能互相教吗? 哪怕唐晚妆心中还是在培养皇子……但如果不是皇子,愿不愿意教几句?愿意。 那就结了。 “才半早上。”赵长河收刀,擦着汗道:“我以为这事儿要磨我很多天,谢谢师父啦。” 刚刚还是“唐姑娘”,半早上就“师父”了,虽然只是用着玩笑的语气。 唐晚妆“呵”地一笑:“怎么,是不是想说学完了,内心给自己定的节点到了,可以走了?” “我昨晚恰好想过这个问题,不走。”赵长河悠悠道:“在这混到了觉得腻味想走的时候再走。” “何时觉得腻味?” “不知道,反正现在不腻,除非唐家嫌我在这吃饭太多,要赶我走,否则至少我还想学琴。” 唐晚妆有些惊讶:“你还真想学琴了?之前看你还颇有点不甘不愿,仅仅是作为一个让自己静心的方案。” “因为我昨晚忽然觉得,能把心中的歌曲给自己弹出来是件挺好玩的事情哈哈哈。” “你心中有歌?儿歌吗?” “我的歌多了!不过在你耳中可能不是儿歌也是俚曲,不值一提就是了。” 唐晚妆莞尔:“那就去学,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歌。” 赵长河把毛巾丢回脸盆,斜睨她半晌,忽然道:“现在匆匆行事总要做些什么的成了你。都教育我要静心,要慢下来,你又为什么总要做些什么、总要有什么进步才行呢?” 唐晚妆怔了怔:“人总是有个行事目标,不然发呆吗?” “难道就不能纯休闲,纯娱乐?”赵长河道:“说今天为我活活,还算数不?” “算数。”唐晚妆有点没好气,暗道你如果敢说什么调戏的,我就再把墨汁甩你脸上去。 却听赵长河道:“我来姑苏已经十天了,除了起初为了调查煞气事件出过门之外,再也没出去过。枉来人间苏杭,却错失了多少风景?如今回顾,愚不可及。我想逛逛姑苏,或是泛舟太湖,师父给我做个导游怎么样?” 唐晚妆神色有些怪异:“泛舟太湖……” “是啊。”赵长河道:“泛舟于太湖,抚琴于舱中,阳光映照于湖水,琴乐飘扬在晴空,心静且旷达,不亦快哉?唐首座戎马倥偬,这样的场面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可原本在我心中,那才是你。” 唐晚妆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泛起他描述的场景,竟有些悠然神往。 是啊,那样的场景,至少十年没有过了。 那是只存在于少女时期无忧无虑的笑脸,如今丢失在风雨的泥泞里,再也寻不见。 明明知道,外面弥勒教山雨欲来,此时悠然泛舟就像是清歌于漏船之中,怎么想都有些别扭,尤其是和一个男人…… 可……这辈子真不能只为自己活一天吗? 唐晚妆始终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仿佛抽离般听见自己轻轻地说:“好。” ps:又忘了定时,我的锅我的锅。 第一百七十八章 泛舟太湖 “这就是太湖啊……” 乌蓬小船悠悠荡荡,在湖中漫无目的地飘着。赵长河躺在船头,沐浴着阳光,也不嫌热。 湖风阵阵,反倒有些凉爽。 也或许是现在真的心静自然凉? 看着一望无际的湖水,清澈的湖面连底下的鱼儿都清晰可见,远处也有其他船只,风中送来悠扬渔歌,听着很是舒服。 对于一个没见过海的北方汉子,感觉这就是海了,却应当比海更静,没脑补中的海那么苍茫浩大海浪滔滔,也没所见的河那么气势奔腾一去千里,却更加灵秀,沉静,温婉。 就像唐晚妆这个人一样。 仿佛聚天下的秀美于一身,只一眼便是江南。 人说欲把西湖比西子,用在唐晚妆身上似也差不多,淡妆浓抹总相宜。 她就坐在舱中,悠然抚琴,弹奏着赵长河没有听过的曲调。 那是在现世会觉得很慢很无趣、也无法欣赏的东西,但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如水波漾在心里,如湖面的轻风掠过脸颊,柔柔的,只让人什么念头都不想提起,醉在这清风明湖便罢。 什么刀光剑影,什么生死瞬间,什么天下,什么乱世,都远得不在一个世界里。 赵长河摸出了陈旧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岳红翎是梦中的江湖,这难道不是么? 什么是仗剑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其实这就是啊。 只不过那细腰并不属于自己而已,四舍五入先这么算着吧。 唐晚妆的美眸落在舱外船头,看着赵长河悠然躺着喝酒的样子,眼里有些嗔意。 还以为是你弹琴给我听,搞了半天又是我弹给你听是吧,你悠悠然在那喝酒,就像从剑湖城万花楼请来了后院竹楼那位姑娘陪游。 唐晚妆想着又有点好笑,感觉在赵长河的态度上还真有点像……如此随意。 此前还说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肚子里想几圈呢,熟悉起来就这样了,他这人真是没什么禁忌。 “喂!”她终于没忍住,喊了一句:“伱是让我休息的,还是拉我做琴师给你伴奏风景的?” 舱外悠悠传来赵长河的言语,在湖风之中有些不清晰:“不是说为我活活嘛,那今天岂不就是替我服务的?” 唐晚妆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不错啊,思思走了没丫鬟了是吧?” “哪有哪有,你可是我师父。”赵长河笑问:“不过自在逍遥,何必计较谁给谁弹呢?如今安乐否?” 唐晚妆其实很想“嗯”一声,却又扳起了脸:“你来弹,我躺那喝酒才安乐。” “真小气。”赵长河悠悠起身,钻进舱中:“我这不是还没学好嘛,师父继续教教?” 两人为了悠然自在的意境,特意不用唐家的大画舫,用的乌蓬小船,赵长河这么大条的钻进舱,立时就感觉船舱都快被占了一半。 唐晚妆有些无奈地往边上让了让,示意赵长河坐到琴前。 结果这厮一坐过来,就感觉拥挤无比,两人手臂都贴在一起了。 唐晚妆面无表情地斜睨,赵长河僵着脖子看琴。 “算了。”唐晚妆也不纠结,开始教学:“琴是有指法的,不是一指禅拨弄拨弄能出声音就完事,你看如此……” 白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起舞,拢捻抹挑,优雅翩然,明明是示意指法,可赵长河看着看着,却基本忘了,只顾着看手。 真的好看。 “好了,你试一下这个挑指之法?”唐晚妆略有期待地用肩头拱了他一下。 赵长河憋了半天,垂首:“没学会,再示范一下。” 唐晚妆奇道:“你早上学那样复杂的绝技,蕴含多少剑意,藏着万般变化无穷后势,都只演练几遍就学得清清楚楚。这指法对你而言应该非常简单,何况你还有学自岳红翎的暗器手法经验,为何变笨了?” 赵长河脑袋垂得更低了,嗫嚅道:“光看手了……” 唐晚妆:“?” 赵长河:“……” 唐晚妆面无表情地把手放他眼睛前面几寸:“看够一点,不够再看一个时辰。” 赵长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手忽然一扬,“啪”地盖了他一脸:“甚至可以让你接触一下!” “草……”赵长河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是被抽的,是丢人丢的。 唐晚妆斜睨他半晌,忽然道:“其实你学会这个的话,是可以演化成一套点穴擒拿功夫的,你习武时间短,功夫都在刀上,徒手之类武学有较大缺失,这是一块很好的补充。” 赵长河瞬间打了鸡血:“快,再示范一遍!老子只需要看一遍就会了!” 唐晚妆简直哭笑不得。 然而这是真的,一旦赵长河把这个和武学理解挂上了钩,他真的看一遍就学会了,也就是较为生疏,但动作理解是真的完全吃透,简单得根本不需要第二遍。 “现在再教你这个抹弦之法……” 小船悠悠,随意荡在湖心,男徒弟和女师父挨坐在狭小的船舱里,清香沁于鼻尖,肩头不经意地触着,交头接耳,细语呢喃。 路过的艄公看见了,不自禁地就露出了姨公笑。 多好的场景。 回家要催自家那臭小子讨老婆了,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天在那摸鱼。 夕阳渐落,湖面一片粼粼的金光,偶有鱼儿扑腾而起,再入水中,溅起朵朵浪花。远处传来船娘的歌声,吴侬软语,荡人心田,比当时清河之外的渔歌更美,那杀机也已只剩安详。 唐晚妆斜倚舱外,手中也提了一个精美的小酒壶,对着壶嘴悠悠饮酒。 苦逼的狗熊徒弟还在里面熟悉指法,是不是真能化成一套拂穴手不得而知,其实那就是唐晚妆忽悠的。 本就该是他弹,我听嘛,真以为本座是万花楼后院的姑娘? 唐晚妆正在肚子里现编一套拂穴手法,把自己本有的手法改改,融合一点琴技指法在里面,到时候教给他,就当是配套的。 真以为首座大人不会骗人嘛……反正到时候那套指法也不会差的,说不定放在江湖上还排得上名号呢…… 两岸渔歌起伏悠扬,都是情歌为主,听得唐晚妆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往日里她其实有些怕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歌谣,能让人的心偏离在正事之外,所谓靡靡之音,惹人不思进取。 但今天好像又很应景,除了情歌的内容不合之外。 “喂。”唐晚妆悠悠喝了口酒,冲着舱内问:“你说你心中有歌,此情此景,何不应和一曲?” “这些姑娘的歌不是挺好听嘛,声音也好,我都想打个赏,我给她们捣什么乱呐。” “这些软绵绵的东西适合你这种汉子么?来一曲江湖之音,让我看看嗜血修罗有什么雄浑之语。” “然而此情此景,根本不适合雄浑之音,你是故意要把自己在这样的靡靡意境之中脱离?” 唐晚妆怔了怔,饮酒不语。 他太敏锐了。 也太懂她了。 真奇怪,他为什么能这么懂自己,两人之间压根就没有太多的交集。 “雄浑之音就算了,女子之音你要不要听?”赵长河忽然问。 唐晚妆回过神来,奇道:“她们唱的岂非女子之音?” “天下女子多矣,岂能尽是儿女情长之调?”赵长河拨了几下琴弦,原先的练习曲调忽改,有了几分洒脱畅快。 唐晚妆回首望向舱中,传来他不甚熟悉的歌声:“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唐晚妆怔怔看着远方夕阳,本来想说“此岳红翎之歌也,非我之歌”,然则听着听着,渐渐出神,再也不想言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起雁门 夕阳沉入湖面,小船荡至岸边,两人就在岸边渔家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全鱼宴,兴尽而返。 这样的日子在穿越以来真的太难得了,赵长河如今想来有点后悔,当初在崔家没有好好多留几天。 说是和央央在河边马场玩了三天,那主要还是为了学马术,而不是在享受游玩的快乐。 想想当时小丫头遗憾的眼神,如今自己也未尝没有一点遗憾。 阔别这么久,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怎样了,忘了自己没有……其实赵长河至今都认为央央所谓的“喜欢”还是小丫头在危难之中诞生的依赖和感动居多,未必真是爱情,这么久过去可能都没了。这也是崔文璟约三年的意思,显然老狐狸也这么觉得。 那时候更果断一点就好了,给小丫头粉嘟嘟的嘴唇上盖个章,多半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了…… 那时候还是太纯了啊,枉称匪类。 现在是不是也一样?赵长河偷眼看了看悄然走在身边的唐晚妆,叹了口气。 这个不一样。 这个恰恰是因为自己表示没兴趣,才放心与你亲近的,口头调戏两句就算了,一旦真的起色心,保证关系全崩。 可惜了,她真的好看,实在太漂亮了。 尤其此时带着些许惆怅的神情,真的宛如西子蹙眉,看了就恨自己手上没有丹青妙笔,没法把这一刻的美记录下来。 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粹的友情,事前再没想法,当着如此绝色在前,那也是天然相吸。 “你在想什么?”赵长河还是忍不住找话题。 “在想你的歌。可惜了,晚妆无法笑此红尘。或许多年回首,可以做到吧。” 那不是岳红翎之歌,岳红翎还嫩,不到那种意态,或许将来可以……而若是将来唐晚妆放开诸事,她也可以。 那或许是赵长河对她的规劝,“洒脱点”,其实何用规劝,那何尝不是她自己心中曾期待过的将来画卷? 谁不愿轻歌纵酒,笑此红尘任逍遥? 只可惜她此时做不到,更可惜的是她或许根本没有将来。 便是偷此浮生一日,唐晚妆都有些负罪感,甚至忽然就有了点有事将生的不祥之兆。 就在两人悠悠回归唐家之时,天色已经很晚。镇魔司大将武维扬匆匆进了唐晚妆的水榭,一眼看见抱琴正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发呆。 “琴姑娘,首座在休息么?烦请通传,武维扬求见。” 抱琴茫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姐不在家。” 武维扬道:“哦,首座去了何处公干?我去寻她便是。” “……为什么小姐只要不是在休息,就必须是在公干呢?” 武维扬傻了:“啊?” 抱琴下巴抵在膝盖上,嘀咕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对于小姐来说,这算不算公干。居然不带抱琴,是不是以后都不需要抱琴了……” 武维扬:“” 唐晚妆就在这时踏入了院门:“维扬为何在此?发生什么事了?” “首座!”武维扬迎上前,压低了声音:“边塞急报,北胡陈兵雁门,京畿震动。” 抱琴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唐晚妆安静地站在那里,半晌不言。 武维扬也小心地抬头看了看她的神情,却发现很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者焦虑,反倒有点……遗憾? 过了好一阵子,唐晚妆才低叹一口气:“赤离当初来江南,当是为了与弥勒沟通传讯的……胡人既动,弥勒呼应也当就在此时。” “对,属下找首座就是为了此事,弥勒这几天大有可能兴兵呼应,我们身在江南,该做什么?” 唐晚妆微微摇头:“这些天来,我们已经让弥勒势力内的镇魔司兄弟转暗行事,将来自有配合,至于别的,我们职责所限,已经做不了什么……” 顿了顿,又道:“我将即刻赴金陵主持局面,只要金陵尚在,与姑苏互相呼应,江北又有扬州支撑,形势不算太坏。其实弥勒此时兴兵的话,火候真不到,必不能成事。” 武维扬颔首道:“是,好在苏扬二州之事……那位做得漂亮。” 说着压低声音:“别说我们预先想不到,他自己怕也没想到随手历练破两个案子的作用这么重要,真天命也。” 唐晚妆淡淡道:“慎言。” 武维扬抿了抿嘴,低声道:“弥勒此举,火候不足,或许尚可应对……然而这头一开,盗贼蜂起,世家盘踞,宗门自守,天下乱矣。” 话里话外不知道是纯属忧虑呢,还是有点怂恿唐家割据江东的意思,唐晚妆想起昨天赵长河的言语,微微叹了口气,没回这话,只是道:“去金陵之前,我还是得去找一趟赵长河,有些事没能做完,必须了结。伱去找我兄长……不,你找正在闭关的不器,让他出关,协助他管好姑苏。” 武维扬行礼领命:“是。” 唐晚妆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经去了客院。 ………… 此时的赵长河依然躺在床上看天书。 这次身处其中,面对的终于不再是剑皇那个老头了,而是早上帮他修改绝技之时对练喂招的唐晚妆。 明知道只是虚影幻象,可实在过于真实,连在喂招之时自己犯了错,那眼里的嗔意都全盘重现。身上的清香熟悉得就仿佛真是她在身边,放慢了的动作让你细看,甚至都能看见手上细微的汗毛。 赵长河总觉得以她这种慢动作,自己好像可以随便抱上去亲一口似的。 可这特么是虚影,碰都碰不到的,还能兴起这种念头是不是太变态了点? 很悲剧的,明明是打算从天书里温习绝技的,结果一招都没练,净在yy了。 属实是憋久了点……赵长河脑子里甚至闪过念头,是不是可以自己解决一下?总不能一直等迟迟吧,迟迟也是觉得他不该憋着,鼓励他找的……咱没找,自己导一下不犯罪吧? 可又觉得混到这时候了还自己导,实在太low了,被天书看在眼里是不是丢人丢到异世界去了啊…… 正纠结时,好像听见唐晚妆在说话:“赵公子……” 赵长河愣了:“卧槽?是我过于变态以至于产生幻觉了么?” 唐晚妆的声音很是奇怪:“什么是变态?” 声音在屋外!赵长河猛地醒悟,精神哗啦啦从天书幻觉里退出,一把将金箔塞进怀里,跳了起来开门。 果然是真唐晚妆站在那里,目光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赵公子……这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呢?” 赵长河:“……” 完了,任谁来听不会觉得这是他做梦梦见了唐晚妆? “呃不是……”赵长河尴尬无比,只得不去搭这个话题,直接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我这里来?” 好在唐晚妆并没有心情追究他是不是在做春梦,直接道:“胡人南下,弥勒起事就在此时,此番不是你急着走,而是我该走了。” 赵长河心中一突,抿紧了嘴唇。 唐晚妆道:“可惜公子的琴才学了个开头,不知道将来江湖浪荡,还有没有继续练琴的心思了……” 赵长河只得道:“有机会会练一练。话说你这意思居然让我离开?难道没打算留我在这里帮点忙?” “千军万马之事,此时不适合公子,平白熬在军中,并无意义。”唐晚妆道:“公子理应速离江南,去别处寻求提升之道。晚妆此来,是为了完成几个本当徐徐教你的承诺。” 赵长河都忘了有什么承诺:“你有什么承诺来着?” “当初让你凝神静心,慢下来……一是让你不要一味压榨潜力、急于求成,当有所沉淀;二是为了到一定时候教你唐家的水中映月心法,帮助你稳固灵台,摈除那颗血戾珠子的杂气,以便提取煞气,可不是真只为了弹琴。”唐晚妆递过两本册子:“如今时间不够,只得交付秘籍,没法细细教你了。” “……”赵长河真差点忘了这事来着,总觉得近日写字弹琴,都已经够用了……如今才想起,这确实说过了只是打个底子,便于学心法的,而学心法是为了血戾珠子的…… 亏唐晚妆还记得分明。 他没客气,接了过来:“谢了。咦?怎么两本?” 唐晚妆道:“你学了唐家心法的话,便可以用我们的踏水凌波轻功,这是公子的短板之一,当对公子武学有很好的补充作用。” 赵长河沉默片刻,叹气道:“你说你妈都没给你弹过儿歌,我倒觉得我妈对我也就不过如此了。你这么搞,让我更不好意思走人了。” 唐晚妆微微一笑:“你当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倒也不用当成江湖恩义。你若真有几分感怀,当知道我想看见的是什么……那可不是在这里消磨。” 赵长河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如果换了个张三李四是皇子,你也会这么对他么?” 唐晚妆下意识想说会,可话到嘴边居然卡住了,竟说不出来。 两人在月下屋前,静静对视着,忽然无言。 第一百八十章 碧波清漪 别的皇子又不是没见过,之前那个死太子不仅是皇子,而且是真正的太子,大家的交集不也就是公事公办? 几年前太子没大婚,唐晚妆也刚入镇魔司没多久,大家同样是有往来的,那不还是公事公办? 那时候太子眼中也有点色念,唐晚妆都忍着没一剑剁过去,对这太子可绝无好感还挺反感。 好在那时候唐家没出什么人物,地位一般,唐家人也没起过觉得自己能和皇室联姻的念头。太子后来有了太子妃,也更不能对镇魔司臣属瞎起念头,大家就越发官面客套。 结果太子妃死了,唐家也有人物了……然而那人物就是她唐晚妆自己。 想着都可笑。 一想思维就发散了太远,前事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前例摆着,唐晚妆知道自己不可能随便对个皇子都有这么好。 因为也不可能随便一个皇子,都会心疼她,让她别管那么多事了,弹儿歌给她听,劝她笑红尘。 皇子只会希望她做得更多一点,守好他们的江山。 过了好久好久,唐晚妆才微微偏过头,说道:“还有一件,是日间答应你的指法,这可没有秘籍。你出来,我教你。” 至于刚才的问题,直接略了过去,好像不存在一样。 赵长河也没有继续追问,她能沉默,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指法怎么练?” “这是一套点穴拂穴手,封穴之时缥缈无迹,极难防备;封穴之后手法特殊,一般的冲穴方式很难冲开。伱看……”唐晚妆纤手微扬,似摘花,若拂柳,仿佛情人与你骂俏,纤手掠过胸膛。 手指宛转间,已经不知何时封住了赵长河胸前要穴。 唐晚妆心思有些走神,随口道:“刚才这招怎么出的,你看清了么?” 话音未落,手腕一紧,莫名就被赵长河捉住了:“首座大人如此心不在焉,是会阴沟里翻船的哦。” 他怎么没被点穴? 唐晚妆心中一急,这货刚才是不是在做自己的春梦,不会趁着离别之际真要轻薄吧? 可正当她要抽回手腕时,却忽然感到一股柔和浩大的气息钻进了经脉,循着太渊穴上延列缺,一路顺着手太阴肺经向上流淌。 这真气的属性唐晚妆并不陌生,六合神功,区区玄关四重的质量,几乎赶得上别人六重,其浩大广博如天如海,包容一切的性质,是帝王意。 但此时的运转方式有些怪异,像是……在和她的气息相融,交相往返? 双修? “说起来这叫双修,不知道你会不会抵触,但其实没什么必要。”赵长河平静地道:“我这么多天来,只看着你想着公事、别人的事、我的事,从来没想过你自己的病。你不想,那我来想。这点玄关四重的真气,或许在首座大人眼里不值一哂,对你的情况也是杯水车薪,但我做了,哪怕没什么用,心里也舒服点。” 唐晚妆想挣扎的力气瞬间就散了。 默默地感受着他那点小溪般的真气冲入焚山烈焰里,被蒸发得干干净净,杯水车薪,但却不停的注入,不停的撞墙,明知绝望却不愿放弃的头破血流。 唐晚妆紧紧咬住下唇,不知为何鼻子有点酸。 “这真没用……”唐晚妆轻轻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双修只是一种辅助之术,它不是万能神术。如果你已窥秘藏,再有名医辅佐,说不定还能考虑一二,现在只是纯粹在浪费真气。” 赵长河没有说话,继续固执地浪费真气。 唐晚妆也不再说话,默默体验着他的真气。 夏天的夜晚,越发安静。 只有男人握着女子的手腕,女子低眉垂首,场面像极了想要分手却被男人拉住的狗血剧。 脚步声踏碎夜色,唐不器焦虑的声音传来:“赵兄,赵……呃……”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见唐不器在院门外一步一步往后退,一下就缩得不见了影子。 唐晚妆慢慢道:“进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沉静些。” 唐不器从院门探出个脑袋。 那手还握着哪?没完了你们? 其实本来对咱唐家人来说,这场面好像没什么,问题在于让我转告老太爷,说拒绝这种联姻的王八犊子是哪只啊? 赵长河终于松开了手:“唐兄出关了?玄关五重了么?” “嗯……”唐不器嗯了一声,压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想说什么了,搞得像是出了关特意来拜见姑父做个成绩汇报似的…… 唐晚妆淡淡道:“你想说的无非是弥勒起事,来告知朋友,希望他帮你点忙?回去吧,是我要赶他走,有什么可留的?” 看得出来是你要赶他走,然后他一把抓住你在死缠烂打,但你看上去还是在欲拒还迎啊。唐不器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这场面本公子以前在外面泡妹子常见,可太有经验了……原来姑姑也就是个普通女人嘛。 唐晚妆又道:“你来得正好,我本来也想和你说几句。这些天探索剑皇陵寝外围,破解了一些禁制,得到了一些上古丹药剑丸之流,还有少许宝剑藏品,品级都很高。思思只取了少量药物,我也整理了一些归公,剩余部分还算是我们唐家的,说穿了这地方也是在唐家后山,若是完全不算我们的份也说不过去。” 唐不器大喜:“我也想和姑姑说这个,就怕姑姑满脑子奉公,真把东西全归公了,那我们可亏大了!凭啥啊,这是我们后山的东西好不好!” 唐晚妆没好气道:“姑姑不是圣人,也有私心,这次留给唐家的东西,未必比归公的东西差了,甚至可能更有用。此外,长河这边整理了一些剑法,你看他愿不愿意也写一套留给唐家。我们要的终究是自己的将来,不是留谁在这里帮忙的。” 唐不器浑身轻松下去:“那就行。姑……赵兄肯定会肯的嘛……” 赵长河“嗯”了一声。 唐晚妆美眸终于再度凝注在他脸上,眼波闪动间,看不出蕴含了什么。 好久才低声道:“不器,你话说完了就走啊,我们还有事。” 唐不器泪奔。 我就路过说点正事,你们塞了我一嘴的粮,最后还要踢我一脚,狗男女! 赵长河一肚子离别愁绪都被整乐了,忍不住笑道:“不器真好玩。” 唐晚妆嫣然:“他从小就好玩。” 一人一句之后,气氛也再度正常下去,唐晚妆笑了笑:“好了,我真的没多少时间,必须马上把这套点穴手法教会你。” 赵长河也撤开少许距离,正容道:“请指点。” “记好了,这是唐家绝学之一,名为碧波清漪,意为人处水中,四面八方涟漪荡漾,看似轻柔无害,实则周身要穴尽数笼罩,杀机潜藏,无形无迹……” 赵长河学这套点穴手,比学刀剑绝技更慢。 因为他确实功夫都在刀上,徒手技能极为缺失,而这点穴手不是单纯的点穴指法,是一整套的徒手对敌功夫。他基础薄弱,路子又和自己的大开大合完全相反,自然学得慢。 但有几分是教的人故意慢,学的人故意笨? 谁也不知道。 只知道教学之中,手臂交缠,四目对视,那种气氛怪异难言。 周伯通和瑛姑会告诉你,异性师徒,就不该教这种小巧擒拿之技,尤其涉及人身点穴。 那不知道是在习武,还是在摸谁。 学到最后,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历来脸色苍白的唐晚妆满面都是红霞,离开的样子简直像在逃命:“这种、这种手法,也不是太适合你,你若有机缘,当去寻找一门霸道的拳掌……我、我该去金陵了,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芳踪渺渺,居然是跃墙跑路的,连门都不想走了。 赵长河抬头看向她离开的院墙,上方朝日渐升,天已微亮。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尤有余香。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兵临城下 唐晚妆当天就直赴金陵,本该觉得自己留在唐家已经完全没有意义的赵长河此番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急着要走。 相反很安静地留在客院,把之前给思思的那套剑谱另外写了一份,准备交给唐不器。 仿佛外面的风风雨雨根本不存在一样。 说来再写一份剑谱这事做得不但不嫌烦,反倒还有点想笑。 和唐不器一样,本以为唐晚妆满脑子全是公事,简直不像个真实的人。可最终发现,她其实也是会为自己家里做些小打算的,那只存在于固有印象中的圣人牌坊忽然塌了,可却没有什么坍塌感,反觉得人本该如此,这才是人。 就像夜里的手臂交缠,如此真实且柔软,从天书境中的虚幻走了出来,凝实在面前。 于是“唐首座”成了唐晚妆。 写剑谱无异于再熟悉了一遍剑法,同时也是再静了一遍心。 白天写剑谱,晚上就在天书的辅助之下学习唐晚妆交付的“水中映月”心法与“踏水凌波”轻功。 这心法不是让人修炼内力的,是一种辅助功法,就像很多故事中的“冰心诀”这类的玩意,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而“水中映月”不仅仅是凝神静心屏除杂念的效果,它有点像是当初岳红翎教过的怎么利用五感去观察感知周围状况的升级版,周遭一切细微变故,由五感至内心,破除虚妄,映照心田,直堪本质。 这对于战斗极为有利,至少不怕虚招或幻象的侵袭,可以最准确地找到适宜的方案。 所以修行它的前提,当然是静下来,慢下来,去观察周围的一切,去体验音乐的洗涤,去领略太湖的美。毛毛躁躁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心灵,如何去感受这样的意? 为什么“踏水凌波”的轻功必须有了这心法打底才能用? 无非是周遭一切空气流转、水之轻重,一眼勘破,加以利用。 这已经涉及到了对天地的认知、如何去利用天地,而不仅仅是自我修行的问题。血神教的“踏血无痕”与之相比,那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或许天下之功殊途同归,岳红翎也必有一套类似的东西,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水平实在不够,五感都还不够灵敏,又凭什么跳过五感直入心灵? 其实现在都不太够,赵长河很怀疑这玩意还是必须开启秘藏之后才最适配,毕竟这东西有点接近于“灵觉”“神识”之类的概念了。地榜第三给的东西,岂是开玩笑的…… 对于现在来说,最有效的还是凝神之用,可以稳固灵台,不为心魔所侵。 于是那颗原本鸡肋的血戾珠子便可以派上用场。 在唐家再度白吃了三天的饭,把“如月映水”的心法彻底吃透,赵长河终于取出了那枚一直丢在角落理都没理的珠子,开始了停滞已久的血煞功修行。 ………… 血煞功的修炼和其他功法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它不仅需要能量养分,还需要煞气,没了最核心的血煞之气,血煞功也就失去了它超越其他功法的威力。 能量养分这玩意,到了现在的层面大家都差不多,吃好喝好、搭配一些辅助药物也就是了,除非你狗屎运有什么天材地宝,否则谁都很难在这方面有什么特殊奔头。 毕竟大家所见基本都还只是凡间之物,最多比比谁家的药好一点,如今赵长河在这方面已经差不多顶格了——这也是他腆着脸没有坚决否认皇子身份的原因,也是当初迟迟认为对他有用的“造化”,穷文富武,没资源真是练不出什么名堂。 养分顶格了,要的就是别的了。 养煞之物没天材地宝那么难找,说白了就连多杀人都可以养煞,较为凶戾的凝聚之物并不少见,比如一把杀人累累的刀就有,龙雀就有。剑皇之陵更是煞气冲天,只是都难以提炼出来化为己用。 你敢吸龙雀的煞气试试,不被拍一脸才有鬼。 不管怎么说,东西不算难寻,赵长河下江南的目标之一就是为了找这种东西来的,兜兜转转到了现在才算正式开启。 赵长河小心地探入一丝真气,去感应珠子内里的乾坤。 才探入一丝丝,立刻感觉扑面而来的戾气、凶暴、悔恨、不甘、惊惧,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涌上心灵,能量又没能量,有煞气又不纯,屁用没有,让人第一时间就想把这玩意丢出去。 嗯,弥勒就是这么做的。 换了往常赵长河也是把它丢开,但如今有了心法。 他任由这些乱七八糟的杂气扑向心灵,如月映水的心灵状态下,几乎可以感受到一群小恶魔扑在紧闭的房门前不断撕咬的场面,但灵台稳固,心灵闭合,这些“小恶魔”徒劳无功地撞击着,却打不开那扇门。 这就是“心魔”吧,把它们具现出来的话。 这颗珠子只是血神打造阵法的一颗边角镶嵌料,经过纪元消磨,已经失去当年气象了,要是更凶戾的东西呢?赵长河不确定这个初学乍练的心法是否还能固守得住灵台。 反正现在守得住,管那么远干嘛。 赵长河心中大定,二话不说地探入了自己的煞气,与珠子里的煞气接触。 几乎可以听见“轰”地一声,珠子颤动起来,内里蕴含的煞气血戾开始狂卷,恶狠狠地冲向了赵长河的身躯血肉,似要将它撕碎一般。 许久未曾体验的煞气反噬效果又开始隐隐作痛,赵长河咬着牙,任由煞气冲刷,与自身血脉结合吸纳,一步一步地化为己用。 此即养煞,以自身养煞。 养到一定程度,煞气狂啸,血戾漫天,威力无穷,便是神佛当之也是烟消云散,何况普通的敌人?只会在这样的狂暴凶煞之中吓得腿都发软。 很典型的邪功、魔功,但无论正义如岳红翎,还是清正如唐晚妆,却没有一人对他练邪功表示什么反对。 功法是看人用的。 只要他身正,用于正处,那邪功也是神功。 ………… 赵长河不知道自己修行了多少天,反正前几天白天写谱,晚上练心法,到了后来白天练心法轻功,晚上养煞修行。 几天下来,想要突破的血煞功六重还是感觉不够,但赵长河已经没有了之前急躁的感觉。 慢慢来,本来就不是吃饭喝水,多少英雄练了那么多年,自己才半年多。 感觉确实有长进就行了,终有一天会水到渠成地突破过去。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唐不器在外喊:“赵兄,不好意思来打扰,你剑谱好了么?” 赵长河睁开眼睛,眼中血戾一闪而逝:“几天前就好了,但没时间去找伱,你来了自取便是,就在窗边案几。” 唐不器推开门,提着一壶酒走了进来:“姑姑刚走,弥勒就兴兵了,几天之内江南各处相应,已呈席卷之势,今天杭州吴兴都没了。” “岂不是早在意料?” “是啊,还有个早在意料的是朝廷反应迟钝,现在天兵都还没来。” 赵长河失笑:“看来你还挺轻松?” 唐不器叹了口气:“轻松个啥啊,姑苏现在真是前线了,你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拿剑谱,我他妈是没空,忙得团团转。话说弥勒不把姑苏拔了是不会罢休的,他的先锋大将、十住菩萨法生,此时多半已经从吴兴开拔,绕太湖而来了。你要走还是早些走,一旦围城就走不了了。” 赵长河怔了怔。 知道弥勒之势会起得很快,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 这才几天哪,就已经兵临城下。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龙蛇起陆 赵长河看着唐不器拎着的酒,问道:“所以你这是来送别?” 唐不器理所当然地道:“不错,为了不被你认为是赶你走,请伱喝杯酒总比较像个正式道别了吧?” 赵长河哭笑不得。 唐不器一屁股坐在桌边:“别盘那练功了,练不完的,歇会。据说我姑姑也叫你慢下来不是?” 赵长河也坐了过来,笑道:“我现在就很慢啊,磨炼养煞之中,没有急着突破。” “说得你想突破就可以似的。” 赵长河笑而不语。 唐不器提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神色有些郁郁:“说要出门游历,没啦。” 赵长河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你这种锻炼也差不了多少的,未必非要在江湖。其实我不知道你姑姑为什么认为这种不适合我,我觉得我杀人养煞还是挺适合军中的……” 唐不器悠悠抿了口酒:“我倒知道。” “哦?”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武艺超过大头兵,跃马冲阵,人头如雨,就像历史上不少以个人勇力著名的悍将一样?” “……难道不是?” “读史感觉这样的猛将还挺多的,但实际上历史多少年,两个纪元加起来也就那些人,很遗憾,他们肯定不属于潜龙榜。你我这种实力,单人在战阵里能发挥的作用或许还不如一排训练有素的士卒长枪齐刺。” “……” “以你的勇猛,用来带一支精兵做箭头倒是挺合适的,大约也可以被称为一员虎将,但这个需要有一批如臂使指的精兵配合。前提是和将士们一起长期训练磨合,而不是跨上马带队人冲出去就完事的。”唐不器笑容有些揶揄:“你……能在军营里一起磨合多少天?多少天后打算离开?” 赵长河“嘶”了一声:“喂,你这才几天,怎么变了个人了?” “几天?”唐不器瞪大眼睛:“这种事情我从小就要学的,虽然没真正入军营,兵书也是要读的,考核不过要打板子的——必须告诉你,打我板子的人你很熟悉。” 赵长河想起唐晚妆一把掀翻唐不器,拿龙雀揍他屁股的场景,那简直太熟练了…… 唐不器懒洋洋道:“如今姑苏各家愤怒当初被弥勒教的欺骗,还算是同仇敌忾上下用命,加上金陵扬州都没丢,大江两岸都在我们手里,这叫地利人和都在,没那么好啃。这一战大有可能迁延岁月,多番攻守。这是我家,我能在这守一辈子,你可以嘛?赵兄,除非你真的转换了心态和角色,否则还真不适合你。” 赵长河沉默片刻,饮尽杯中酒:“谨受教。” 唐不器斜睨他半晌,忽然道:“怎么不嬉皮笑脸喊我大侄子了?” “唔……”赵长河居然不知道怎么回这话,好像自己还真有点不敢叫了。 可能是因为,以前完全没那念想,随便口嗨无所谓;现在真有了几分念想,反倒心虚不敢瞎喊了? 唐不器却也没嘲讽他两句的意思,实在没太多心情,有些郁郁地自顾喝酒,低声道:“其实弥勒倒是有点万夫莫敌的意思,可他也做不了什么统帅,他靠的还是麾下招揽的人物,其中有些据说很厉害。比如我刚才提到的十住菩萨法生,据报,杭州也不是没抵抗,被法生一个时辰就破了,他也就玄关六重,却是弥勒最器重的先锋大将。” 他再度把酒饮尽:“我真的没有太大信心……听说这个法生极为残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万一被他打进来……” 赵长河道:“你已经比我厉害多了……你也说了你有地利人和,他哪有那么好打。就算一开始玩不过这个法生,熟悉了几轮也就长进了,咱还年轻,是会长进的嘛。” 唐不器摇了摇头:“诶,不提了。其实吧,你我终究是江湖人,相对于学习兵法,我还是希望武道提升,有朝一日身登乱世书,天下仰视,那多显圣啊……真能练到姑姑她们的程度,那就真的独闯军阵又如何,爱冲杀几回合就冲杀几回合,谁也拿我们没办法,那种时候多畅快!这就叫一剑能当百万师,你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吧。” 赵长河承认:“是。何止你我,此世武者大部分都这么想。” 唐不器道:“说来自从你上次砍了万东流,乱世书也一直没动过了,真是奇怪,这半年基本都是你在榜上闪啊闪,别人很少……” 话音未落,天空闪起金光。 唐不器酒杯顿在手里,讶然抬首。 “六月初六,大暑。” “赤离二十三岁诞辰,进阶玄关九重。是日,万众之中击杀大夏北境枪王厉长空,取代其人榜之位。” “人榜变动。” “人榜六十六,妖狐赤离!” 赵长河仰首望天,安静地抿着酒,没有说话。 唐不器瞠目半晌,酒都喝不下去了:“真的二十三岁,生辰当天……好像在对陛下宣战一样……” 半截话没说下去,但凡年轻一辈看到这样的同辈人物,岂能没有一点沮丧惊惧之感? 当他还是族群之敌时,甚至能让人绝望。 赵长河静静地看着,还是没有回答。 好像在等什么一样。 唐不器奇道:“赵兄,你……” 话音未落,天上再起金光。 “岳红翎年方二十,玄关九重。是日,单人独骑,踏破黑狼汗帐,阵斩黑狼王博忽,绝尘而去。” “人榜变动。” “人榜六十八,落日神剑岳红翎!” 这是直接给绰号了……赵长河终于知道真正的好绰号应该怎么来了,神特么靠漕帮去吹……乱世书的吹,才是真的吹! 也只有赵长河的思维这个时候还能发散到绰号了……在别人眼中,这连续两个新秀先后直上人榜,那是真正教天下震动的超级大事件,谁特么有心思想这个? 天地人榜不同于潜龙榜,不是你随便一个战绩就可能起变化的,天地人榜上的宗师们互相对敌都非常谨慎,已经多久没有变化过了? 可这一动就是两个,而且都不是千辛万苦获胜的,居然都是“万众之中”“单人阵斩”,他们的真实排名,还有可能更高! 这俩还都是极为年轻的新秀、人们眼中还是在估量潜力的“小辈”,却在神州之北,绽开了当世最璀璨的星光。 赵长河忽地失笑,想起岳红翎当初信心满满的小傲娇样……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赤离刚装了个大逼,还特意选在自己生日的时候玩这套,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前显圣,也是有意为了在北胡南下之时振奋士气,打击中土人心。 结果岳红翎不声不响,把赤离这个逼格削了半截。 虽然排名还是低了两位,可岳红翎才二十岁半啊,这才是古往今来最变态的上榜者吧? 而且赤离杀中土名宿,她就杀草原名宿,士气人心直接抵回去了,简直故意一般。 可她不可能知道赤离在干嘛,这不是故意,只能说是天命。 赵长河忽然在想,她卡九重关隘挺久的了,这次的突破,是与草原游历相关呢,还是与扬州那一场双修有关? 很可能是后者的…… 莫名就因为这种原因脱离了三十八,现在三十六,这数字好,天罡之数嘛。 那边唐不器泛起喜色,还没来得及说话,乱世书好像在爆更一样,再起光芒。 “潜龙出渊,登临人榜,潜龙榜名次顺移,潜龙第一,崔元雍。” 远在清河的崔元雍看着天空,哭笑不得。 这第一好像当得有点不是滋味…… 但这没完。 “夏迟迟年方十七,玄关七重。刺弥勒教北地佛于江北佛坛,尽收其众。” “潜龙榜变动。” “潜龙第六,夏迟迟。” “崔元央闭关半载,尽揽紫气清河之妙,直跳玄关第五重,出关之日,大破崔家九曲黄河试炼之阵,获崔家镇族剑法清河神剑传承资格,年仅十五,一郡骇然。” “潜龙榜变动。” “潜龙九十九,崔元央。” “当是时也,龙蛇起陆。” 整个天下脖子都快仰酸了,已经从震惊变得麻木。 真乱世了啊…… 乱世书这最后一句,可不是点评崔元央的,是评这一片闪耀长空的熠熠星光。 唐不器屡次想说又没说出来的话也不想说了……这风起云涌星光璀璨的感觉,同为潜龙榜中人,又岂会没有一点热血沸腾之感? “好一场风起云涌……”他捏着酒杯,轻声自语:“我快下榜了,百名开外,不该是我唐不器的位置。” “咔嚓!”酒杯竟不自觉地捏出了裂痕。 赵长河终于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取过龙雀背在背上:“唐兄,乱世书见你我有酒无菜,特送来了这番下酒菜,可太上头了……停杯吧,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也该走了。” “诶诶,等等。”唐不器问:“这马上入夜了,你打算去哪?” 赵长河抬头望天,那些金色的字迹依然闪烁:“无论去哪也罢,这一场风云里,又怎能没有我赵长河?” 作为一本玄幻,这本书的功法相关修行占比可能是全网最少了。这属于看着无聊但不能没有的东西,否则掌握了什么就显得莫名其妙,展示新得的心法和轻功更是必须。我平时少写这些东西是尽量多走剧情,而不是为了让自己难得必须有一章的时候会挨批的。 简直是在欺负人,最后还要说是我脾气坏。 算了,不说了,晚上有加更,卷末最终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岂能无我 夜黑风高。 太湖东岸,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在湖畔饮水造饭,军纪不算多严明,也有喧哗,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显得很是吵闹。 但与赵长河此前所见的扬州姑苏那些乱七八糟的军队相比,已经算得上是严整有序的精锐强军。 正是十住菩萨法生率领的先锋军。 所谓十住菩萨,不是法生的封号,而是弥勒教中的一个等级,意为杀生众多,“十住”还是菩萨果位,再杀下去就成佛了……之前法元对赵长河的期许,也是能做个十住菩萨。 法生昨天刚刚进入吴兴,才休整了一天一夜,在唐不器忧虑他什么时候打过来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趁夜绕湖北上,直扑姑苏。 湖上另有水师,水陆并进。 说是“先锋”,率众不多,其实以法生这几天势如破竹的兵锋来看,都是直接就破了城,基本没得到过像样的抵抗。 既是因为城中包括官员和民众在内到处都是他们弥勒教的人,也是因为江南军队废弛得比乌合之众还废物。到了这种时候,反倒是各地的世家大族倒有点抵抗之心,因为他们看不起弥勒教。 但那点抵抗也真没大用,那些家族本身就是只会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的废物。大军没来一个个胸膛拍得震天响,都说要亲手摘了弥勒的人头献于陛下,真到了兵临城下,看着黑压压的大军,个个腿软得比虾都快。 于是法生把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江南之水已呈血色。 “强军”也就是这么从虐菜开始一路胜仗磨炼出来的。在最初起事的时候,也不过一群乱哄哄学过几手庄稼把式的教众信徒,现在打赢了几仗,从各地府库里装备了甲具,就开始具备了一些严整的铁血气势,越打越有样子。 “菩萨。”军帐之中,法生正在案前观察地形图,旁边有教众在说:“斥候回报,姑苏坚壁清野,连秋收都不管了,外面村镇连条狗都找不到。” “唐晚妆此前在姑苏呆了那么多天,当然是有筹备的。”法生是条威猛的壮大和尚,满脸络腮胡跟鲁智深似的,可气度却很是沉稳:“很可惜唐晚妆无法分身,她必须坐镇金陵和教主互相牵制,姑苏之事既然是唐望生这些人主持,唐晚妆多少心血都会辜负在这些废物手里。” 有人道:“姑苏还是颇有人物的,据说唐望生他们都玄关九重了……菩萨,我们这点兵马,也没有什么强者坐镇,万一有人豁出去刺杀……” 法生摆摆手:“姑苏没有人榜宗师,唐望生没这个能力。别看什么玄关九重,真来刺杀,几轮乱箭就要叫他变成刺猬。江北佛被夏迟迟所杀,那是因为我们在江北本就没什么势力,佛坛被四象教强者牵制,强弱逆转,不是一回事。” 顿了顿,又道:“其实就算以唐晚妆之强,也不敢随便妄入险地,一旦被教主缠住,周遭千军涌上,她便要栽在这里。同理,教主也不能随便突入姑苏去摘唐望生的人头,天知道唐晚妆有怎样的埋伏?一旦要动,都是必须做好绝对的准备,战争不是有个强者就能决定一切。诸君,这就是我们的价值。” 众人都颔首。 真正能在大军之中来去自如的强者哪来那么多……至少姑苏没有赤离岳红翎那种变态。 有参谋道:“此前陆家之事,已经可以看出姑苏军队废弛,也没有能战之将。但姑苏各家族倒是可能较为用命,城内屯粮多半也足,能够组织家丁守城的话,并不好打。” “这便是本座乘夜突袭的原因。他们既没有足够威望的领袖,也没有足够的战争经验,大约还在考虑怎么借助地利攻守,安排各家的防区呢……一旦突兀兵临城下,多半要乱,我们的机会就在这里。不能慢悠悠等后续大军开到,陪他们拉锯消磨,否则他们反倒可能越打越黏合成军,更是难啃。” 如果唐不器在这里,恐怕心都凉了半截。 法生几乎把他的心思以及各家目前的状况猜了个清清楚楚,他们还真是在分配防区,等着和弥勒教你来我往的怎么个攻防呢。 一旦夜袭城下,唐家会怎样不好说,别家乱成一团简直是必然。 “好了,不说这些。”法生指着地形图:“诸位看这里,太湖东岸,是……”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急匆匆的声音:“菩萨,菩萨,寨外有人报信,说湖中遭遇水鬼凿船,有船沉了,疑似姑苏派兵偷袭!” “姑苏还有如此人物?”法生等一众将佐参谋都惊奇地走出帐外,果然看见远处湖面燃起火光,惊怒吆喝之声乱成一团。 “报信的人在何处?”法生问道:“带我去问问情况。” 报信的就在寨门外芦苇丛边等着,也是个高大小伙子,外貌普通,虽然高大却有点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浑身湿漉漉的一看就是水里刚窜出来,手上连个兵器都没有,很是狼狈。 法生看了一眼也没生疑,这样的小伙子军中挺多的,便问:“细细说湖中什么情况?对方来了多少水鬼,你既下水,可发生战斗了?” 小伙子声音都有些发颤:“菩萨,对面来了好多人,水底下黑压压的,我不敢过去,拼命往岸边游过来的……” 法生沉吟片刻,吩咐左右:“调集弓手到寨内岸边准备即可,不可擅离寨中,小心劫营。再派斥候往前哨探。” 说着又有些狐疑地看着小伙子:“唐望生有这个能耐,我怎么就不信呢?” 小伙子瞠目不知所对,一副不知道你说啥的样子。 那目光却不经意地掠过寨中,看着寨门前严阵以待的弓手们大部分转移去了岸边。 法生正在说:“稍等,伱结个不动明王印给本座瞧瞧。” 小伙子还真的结了个不动明王印:“是、是这样的吗菩萨?我不是很熟悉……” 这是佛家根本法印之一,广载于各类经典,是个弥勒教徒都该会,但连剃度都没有的普通教众结得不甚标准也非常正常,一点惹人疑惑的破绽都没有。 旁边将佐都觉得法生这回疑心病有点重了,湖中船只出事了,你还有闲工夫管一个报信的结印标不标准…… 法生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笑着打了个哈哈,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亲自伸手去纠正小伙子的手印:“拇指这里别掰那么僵,是这样的……” 正在此时,看似老实巴交的小伙子手印忽变。 那指尖如拈花、似拂柳,如天女生莲,悄然绽放。 包括法生和旁观者在内,都只看见手指泛出虚影一般,反应都没来得及,已经拂在了法生手腕列缺穴上。 而且特别懂他们弥勒教……这一拂穴不是单拂列缺,而是顺着这条太阴肺经,在列缺穴的上下点都拂了过去,管你是不是移了位,必中无疑。 法生瞬间半边身子都麻了,急退大喊:“是刺客!” 左右反应过来,刀剑齐出,直取小伙子脑袋。 却见他脚步微错,极为飘逸地右移少许,脚下一勾,一柄藏在芦苇中的阔刀跃上手心。 “吼!” 刀起,风啸! “呛”地一声,几柄围到他身边的长剑居然全部被砍成了两截。赵长河踏着断剑飞身而起,凌空追斩,直奔后退中的法生。 “赵长河,这他妈是赵长河!” 法生气得快要吐血,啥时候赵长河会易容了,还会玩这么娘的拂穴手,没疤没刀的,任谁也脑补不出这厮居然是他妈赵长河啊! 他居然真敢,就这么寨前突袭,取主将首级! 黑影凌空,遮住月色。 狂刀怒斩,眼眸似血。 龙雀呼啸,煞气冲霄。 法生麻了右边身子,极为勉强地用左手抽出戒刀试图招架;左右无数刀枪剑戟直刺赵长河身周;寨中被调开的弓手再度回返,张弓搭箭。 若有画家在此,当定格为一副神魔画卷。 “嚓!” 刺耳的兵刃滑击之声响彻夜空。 戒刀莫名其妙的没有挡住这一刀,龙雀仿佛滑了过去似的,法生额头莫名现出一道血痕,死前都没能明白,赵长河这招神佛俱散怎么变成滑刀了……那他妈不是神佛俱散? 是一招别扭的剑法? 一柄长枪从赵长河肋下擦过,带起一蓬血光。 赵长河步似凌波,极为精巧地避开另两道擦着脖子过来的刀光,回刀扫过,持枪者头颅飞起,鲜血狂涌。 “吁!”随着一身呼哨,侧方马蹄声大起,一匹黑马踏着白蹄,如电穿来。 赵长河再度架开一枪,忽地一脚踹在另一将领胸前,腾身侧飞,一跃数丈,恰好落在马上。 乌骓长啸,踏夜而去。 无数箭矢从身后射来,赵长河侧身回刀拨开几箭,大笑而去:“十住菩萨卖首之徒,弥勒军阵不过如此!后会有期!” “轰!”湖中烈焰升腾,此前被点着的船只彻底沉入了湖面。 整个军寨乱成了一团。 “唐少爷,你在这走来走去的作甚?” “我坐立不安。”姑苏城墙,唐不器走来走去地看着划分区域各自为战的守卫:“法生会不会夜袭啊?” “你想多了,法生昨天才入吴兴,他区区一支先锋才多少人马,怎么也要等主力会合。” “……然而人家入吴兴就这些人马,也没等杭州主力过来。” “弥勒之徒打破重镇,不烧杀抢掠玩女人玩个几天?怎么可能直接就来了……” 唐不器踱来踱去,还是不安,转身去问武维扬:“姑姑还有什么特别交待么?” 武维扬叹了口气:“首座既然交付于你,公子便当独断,岂有凡事皆问首座的道理。这些人若是聒噪,公子应该试图压服……我们在这呢,不是公子独力奋战,大可下令。” 旁人冷笑:“若是无人袭击,又当如何?” 唐不器正待说话,天上闪过金光。 众人都是一愣,抬头看去,最近这乱世书更新有点勤啊? “六月初七,子时。赵长河夜袭太湖军寨,斩弥勒教十住菩萨法生于寨门,跃马而还,弥勒诸将莫能当者。” “潜龙榜变动。” “潜龙一十八,赵长河。” “星河悬天,岂能无我!” 唐不器斜睨着旁边各家之人:“你们说法生这个太湖军寨,它是干嘛的?” 众人面面相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唐不器低声道:“我还是差了些……当是时,就是赵长河这种人的舞台。” 当是时,胡人南下叩关,弥勒起于江南,群雄将起,天下乱局。 风起云涌,龙蛇起陆。 【第二卷终】 emmmm之前调卷错了,调回去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琅琊王 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 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 一艘挂着漕帮旗帜的大船正沿河往北而行。 当此江南乱时,漕帮倒是没有再把南方资源往京师送,朝廷难得地下令江南物资原地留用。漕帮儿郎如今也有不少正在帮助官府抵御弥勒教,万东流背地里的四象教身份此时毫无影响,漕帮依然是和官府命运相连的正道帮会。 如今这艘船,船夫不多,运的物资也只是万家的个人买卖,方向也不是京师,是青徐。 特殊的是这艘船上有两个蹭船不掏渡资的客人,其中一个不要脸的还多带了一匹马。 有了乱世书的全服公告,赵长河再狂妄也不敢继续在弥勒教势力范围里活动,真要被堵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夜就直接北上渡河去了扬州,恰好蹭着万东流的船继续跑路向北。 早些想要乘船往长江上游去巫山的,这船不顺路,反正如今兵荒马乱的一时没有顺路的船,先出去再说。往北也挺好,去雁门看看说不定还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呢。 另一位蹭船的是玄冲道人,他是回泰山自家宗门太乙宗的,才是真顺路。 此时玄冲坐在船头吹着风,悠悠然地抿着酒打量四周风景,一肚子的诗情画意。 更惬意的是他的面前是个棋盘,棋盘对面坐着头狗熊,盘腿笼手坐在那边苦着脸,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一动不动了。 “赵兄。”玄冲悠悠道:“说围棋不会下,要换成象棋的是你。象棋下不过,发明了五子棋的也是你。现在这五星连珠已经绝杀,你还想换成几子棋?” 赵长河抽了抽鼻子,窝着手咕哝:“伱们到底还是不是练武的,一个个的琴棋书画比谁都精,这五子棋你不是没下过嘛?” “这规则实在是过于简单,不需要下过。”玄冲悠悠道:“还不如说赵兄的脑子除了习武之外,别的过于……嗯过于……” 卡了半天似乎想不出该怎么给个好听点的形容,要是直接说太蠢了不知道这厮会不会翻脸啊…… “我都已经会弹琴了的,不许说我没文艺细胞。”赵长河咕哝着,很是心疼地摸出一枚铜板递了过去:“呐,愿赌服输。果然赌博是不能沾的……” 玄冲看他那表情差点没笑出声。 两人途中消遣,却都表示自己不赌博,就定了一枚铜板聊以娱乐,谁能想到这货连输一枚铜板都这么心疼巴巴的,人们认知中的赵长河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笑什么笑?我特么潜水凿船,一时忘了,身上银票全浸水了,我现在没钱了……”赵长河很是苦恼:“为什么世上没有储物袋啊,太不方便了,藏把刀还要藏芦苇丛。” 玄冲哑然失笑。 “诶,道兄,你们修仙的吗?有没有听过储物袋或者储物戒这种东西,或者说上个纪元有没有?” “故事里有,实际没见过。”玄冲悠悠道:“上个纪元……疑似有。这种东西说穿了是一种空间之法,今人做不到,不代表上个纪元的神魔做不到。按各种传说来看,他们是能做到的才对,赵兄真需求那种东西的话,说不定狗屎运在什么遗迹里就见到了。” 赵长河撇撇嘴,剑皇之陵算是顶格遗迹了,可惜大家根本不敢往里探,外围除了留有传承之外就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别提储物之宝了……不知道思思见过没有,当时大家没提到这事儿。 不过即使是有,以大家如今的修行,用不了吧……拿什么探入戒指空间拿东西?真气吗?现在的真气水平连隔空取物都还做不到的说…… 赵长河没事找事地试了一下,忽地伸手试图凌空吸取棋盘上的子,棋子动了一下,抓不起来。 玄冲哭笑不得:“赵兄,你试试吸张纸说不定还行,棋子就算了。除非你特意练过摄取类武学,擒龙功之类,掌握了特殊运劲法门,说不定能试试。” 赵长河眼睛一亮:“有这类武学吗?去哪找?” “盗门啊,远程把东西摄取过去的手法还有谁比他们精通么?” “呃……” 说到这个,不知道季成空哪去了……赵长河怀疑他认出了思思,既然传到了话,也就没必要继续“找人”了,于是离开。说来盗门还是有点好玩的,赵长河觉得有机会的话可以加深一下交流。 感觉玄冲也很是见多识广,话说到这了不如趁机打听些别的:“那如果我要找一门刚猛的拳掌功夫,谁家的最有名?丐帮么?” “虽有丐帮,武学主要在棍上,拳掌不甚出名,并且丐帮不走刚猛之道。”玄冲很是奇怪地道:“赵兄的江湖掌故之缺失令人惊奇,虽说你踏入江湖没多久吧,但你和岳红翎与唐首座交情都不浅,岳红翎遍游天下、唐首座情报繁多,你们相处那么久都聊些啥呢?” 赵长河很想给自己脸上贴一个指着小丑笑的表情包。 玄冲很是无语:“要说拳掌刚猛第一,当然是当今陛下的‘我之拳’,其刚猛霸道举世无双。” “这什么鬼名字?” “陛下就这么说的。” 赵长河暗道为啥感觉这中二程度和龙雀似的?刀随主人? “其次呢?” “其次当属琅琊王家的排天镇海掌,以及四象教玄武的拳法,我不知道名字,据说一拳把人都打爆了……” 把人打爆,如果是注入真气从内部爆裂开来还可信,靠刚猛打爆有点离谱,赵长河直接没信。心中寻思了一遍,感觉王家和玄武的武学显然都搞不到,难道又是奔着认野爹之路而去? “那道兄你们太乙宗呢?真是修仙的嘛?” “我们道家门派,走的都是以柔克刚之道,拳掌虽然不错,与赵兄的问题不合。” 是么……赵长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正打算问问第三档次的有些什么,岸边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都是直觉敏锐之辈,蹄声虽远,两人都能感觉到似乎是冲着自己这艘船来的,不由对视一眼,停下了交谈。 过不多时,一队骑士席卷而来,到了岸边齐齐勒马,极为整齐。 领头的骑士提气纵声,喝道:“停船!” 漕帮的水手们也是横惯了的,哪能理他们?大船照样前行,毫不停留。 “好胆!漕帮还横到我们王家头上来了?”领头的骑士冷笑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忽地从马背上凌空而起,大鹏展翅般跃向船沿。 正常行船距离岸边显然有颇远的距离,想当初赵长河要等着崔元央吭哧吭哧向岸边划了老半天才够距离飞跃上岸,可这位骑士腾身过来,竟只差了丈许就真能够到船。 赵长河饶有兴致地看着,只见此人力度将尽之时,忽然脱手甩出一道钩索,准确地扣在船沿,极为顺畅地借着这钩索之力落足船头。 岸边不少行人看见,都在喝彩:“好俊的身手!” 赵长河心中也暗赞一声,这手有点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学学。妈的身上带的东西太多了,怕是未必方便。 船主从舱中走出,脸色有些不好看:“王家?” 那人傲然道:“不错。” 船主暗道你傲个辣块妈妈,要不是听见你漏出王家字样,就你这飞过来跟靶子似的,早被我们乱箭射成刺猬了。 当然既是王家的人,傲就傲了,漕帮也不敢得罪,船主只得忍气吞声:“不知王家拦住我漕帮的船,所为何事?” 那人不答,忽然“啪”地一声,抽在船主脸上,把船主打了个趔趄。 玄冲豁然站起,赵长河的目光瞬间变得狰狞。 那人忽地遍体生寒,只觉被猛虎盯上了一样,也不知来自于船头两人中的哪一个。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阎王帖 船主挨了打,本是勃然大怒,可捂着脸颊忍了又忍,终究没说话。 漕帮其实不是太怂王家,但未必愿意因为这点下面的人斗殴的小事而真杠起来,多半白打。 那人目光掠过船头,第一眼看见的是站起的玄冲:“玄冲道长果然在此。” 玄冲愕然:“你这语气,居然是来找贫道的?” “不错,我们几天前就去了泰山,尊师说你往南方游历已久,我们只得往南寻来。恰好听人说看见道长在漕帮船头,特来一见。” 玄冲微微皱眉:“什么事这么要紧,非要找到贫道不可?” 那人取出一张貌似请柬的玩意:“我们公子诞辰,特邀潜龙榜同辈名家赴宴,我们这组恰好分到了邀请十至二十名的任务,不可不完成。” “就这点事?拦人的船,强行登船,还打人?” “区区船夫,敢违我王家之意,打就打了,又当如何?” 玄冲神色很不好看,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反而使得朋友的下属挨了打,心中极为恼怒。 然而他太乙宗和王家算是一州之内,虽然不算很近,也属抬头不见低头见,打起来要给宗门惹祸,便也忍着没出手,只是拂袖道:“在下无意与王公子有什么交往,这宴就不去了,阁下请回。” 那人却冷笑:“并非身在潜龙榜的人就一定能参与我家公子之宴,需知所谓潜龙榜,看的只是潜力而不是实力,但潜力这东西可能未必来得及化成实力就死了,有何意义?公子之意,若是浪得虚名的所谓潜力,不邀也罢。” 便是泥人也被这话说出了火,玄冲终于勃然大怒:“合着你们的意思,还要先试试我的斤两?” 那人傲然道:“不错,若是能胜过在下,便是不在潜龙榜上,也有资格赴宴了。若是胜不过在下,不是道长接不接贴的问题,是……没、有、资、格!” 玄冲一点都不想接贴,被这话一激还是没忍住“呛”地拔剑,冷笑道:“那贫道夺贴撕了便是。” 话音未落,旁边一直窝着手坐在棋盘边上的大汉忽地站了起来,一脚横扫,直踢那人胯部。 那人心中一惊,扭身闪过,却见那迅猛一脚极其自然地变成踏步凌波,看似雄壮笨拙的大汉灵巧地到了他侧边,蒲扇般的巴掌冲着他脸蛋盖了下来。 那人紧急再闪。 巴掌化为虚影,手指如花绽放,拂在他胸前要穴。 那人身子一麻,瞬间提不起力气。 大汉悠悠然地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子,右手“噼里啪啦”地抽了他一顿耳刮子,牙都打掉了一颗。 大汉失笑:“我还以为多本事,就这也敢掂量天下英雄,什么玩意!” 下一刻那人只觉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砰”地一声被丢进了河里。 大汉拍了拍手,冲着河中吐了一口痰:“胡人叩关雁门,伱家公子这么牛逼咋不去掂量赤离?草泥马的,让你家公子留着他的酒宴请他妈去吧,傻逼!” 那人在水里扑腾,厉声道:“阁下何人,竟敢招惹我王家,可敢留下名姓?” 玄冲终于笑出了声:“你们负责邀请十至二十名对吧?那他没得罪你啊,你们本来就要掂量他,不过提前一点罢了。” 岸边骑手们愕然看向大汉的脸,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嗜血修罗赵长河……” 人的名,树的影。 潜龙榜上的人物,其实大多还真没几个战绩,很多都是早年因为某个突出的战绩被乱世书认可登榜,其后亮眼的事迹就少了,万东流唐不器都很典型,只不过一个是低调,一个是真停滞不前。王公子的掂量在某种意义上说倒也没错,玄冲都多久没表现了,据说曾被赤离压得极为丢人,说不定就是浪得虚名呢? 而赵长河这种半年多一路跃马刀劈,真正的杀人如麻,刚刚前几天还寨前斩将全身而退,那种环境别说越级斩了个玄关六重了,就算只是砍了个西瓜都足够吹一年的。要是早知道他也在这,这些人还真未必敢“掂量”,他这沉甸甸的战绩不需要掂量。 可这货身上居然没有标志性的大阔刀,招数还是飘逸款的,谁认得出来啊? 被打了巴掌丢到河里那人也不吱声了,老老实实被同伴救起,到了岸边才老实道:“早知是赵公子在此,我们也不敢掂量……我们公子交待了,请公子务必赴宴,无需请柬。” “草。”玄冲气得都笑了,摇着头坐回了棋盘边,话都懒得说了。 赵长河也气笑了:“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反正在老子看来你们公子这事做得如同弱智,我怕传染,不去了。” 那人摸着脸颊,感觉任务要黄,脑子里急转对策,忽地灵光一闪:“到时候公子会有不少故交在场的,真不去见见?” 赵长河道:“岳红翎都不在潜龙榜了,何况我看她也没心情参加这种破烂玩意。夏迟迟我怀疑你们找都找不到,找到了她也懒得去。还有哪个故交?崔元雍还是韩无病?” 那人赔笑道:“崔公子反而不会来的,因为他和我们家小姐立了婚约,依礼不能在婚前相见。倒是崔家元央小姐会来的。” “……”赵长河没想到崔元央这么快又能被许可出门,一时没往她身上想,倒被说得哽在那里,半晌才摆了摆手:“看看情况再说。” 那表情都神游天外去了,居然还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姨母笑的样子。 确实许久未见,好想看见这小丫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么可爱。 围观众人心中也是一句:我们也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其余骑士搀着牙都被打掉的那位上了马,一行人灰溜溜离去。 船主上前道谢:“感谢二位替小的出了口气。” 玄冲摆手道:“惭愧,我没法和他们翻脸,还是最后被气急了才拔的剑。远远不如赵兄豪雄,一点面子都没给王家留。” “我也是懒得等他们二五八万地找到我面前说要掂量我,什么玩意?”赵长河道:“道兄既然了解王家,知不知道他这邀请赴宴到底为了啥?就纯粹请个客?太弱智了吧这?” 玄冲“呵”地一笑:“邀去给他陪练试剑的可能性倒更大一点,毕竟独自出门历练可不太方便,这就是遍邀天下潜龙陪练。以前也有类似之事,错手还杀过人呢。这请柬某种意义上,说是阎王帖也说得过去了……” 赵长河愕然:“这操作也太离谱了,这是想得罪天下不成?” “一般来说,接到王家的请柬那是感觉荣幸,去试个剑而已又不是一定会错手被杀,如果能结个善缘,对将来自是有好处的。”玄冲叹了口气:“不是谁都像阁下,初出茅庐就和崔家有渊源,看这些顶级豪门没了仰视感,一般人谁不是畏惧巴结为主。” “太嚣张了,那看起来还是崔家教养好一点。” 玄冲暗道那倒未必,崔元雍崔元央或许还行,别人呢? 个体如何,永远代表不了整个阶层,在旁人眼中崔家王家没有区别,而王家的表现看在崔家眼里也不会当回事,这不还联姻么? 另外……皇后的家族就是王家,也就是死鬼太子的亲妈。 太子之死到底什么内情,现在说法起码上百种,没人搞得清。唐晚妆从来没和赵长河提这个事情,或许连她都未必搞得清。 见赵长河思索,玄冲便道:“当然这次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不好说,我只是瞎猜的,说不定没这回事。赵兄这意思,莫非真要去?” 赵长河回过神,咧嘴一笑:“最好是有这回事,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多阎王!” ps:晚上木有了,歇会。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太乙宗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泰山之上,赵长河随着玄冲一路登山,饶有兴致地打量周遭的风景。 若是没王家这事,赵长河未必会和玄冲继续混。他回他的泰山,赵长河可能会在徐州停下来,看看此世有没有下邳小沛,追思一下沛公和昭烈,顺便去白门楼看看飘零半生的那位,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学。 说来现世都属江苏,可总感觉这边与刚刚离开的苏扬那就不是一个风格。 但既有王家这事在,这番怀古也就略过了,直奔齐鲁。徐州往北的ly其实就是琅琊王氏所在,势力直抵东海边,整片儿全算琅琊,所以武道也与海有较大关联。 不过王家这时候才开始四处请人呢,所谓寿宴还早着,玄冲便邀请赵长河再往北行,到自家宗门坐坐。 赵长河寻思自己混江湖这么久,世家见过、帮会见过、教派见过、武馆踢过、绿林自己就混过,却居然没与常规的武道宗门打过交道,便也欣然同往长见识。 何况泰山也很值得一游。 现在的心态确实有所变化,刚出北邙那会儿,哪有什么凭吊怀古与观赏景致的闲心?可现在就能,还兴致勃勃。 那经常折磨困扰自己的煞气,从扬州之后就再也没爆发过了,按理在剑皇之陵时简直是沐浴在煞气里,早该发作了,可至今无恙。唐晚妆的“静下来”,功劳非浅。 说来一开始觉得邙山都被北移了那么多,此世地理和现世会有很大差异。可随着见闻增加,却发现绝大部分地方没有差异,反倒是邙山的情况特殊,可能会连带造成河洛之地有些变化,这里肯定还有缘由。 文化上倒有些差异,比如这里的泰山没有现世那些封禅与宗教带来的含义,就是一座名山。山上原本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宗门,但随着太乙宗宗主归尘踏入地榜,部分小宗门被兼并,也有部分搬迁了,泰山上也就剩太乙宗一家。 这些年来太乙宗发展也强,嫡传弟子玄冲年纪轻轻玄关七重,名列潜龙十二,哦,现在第十了,也是极为长脸的事情,太乙宗的传承算是兴旺有序。 可能是道家修行温和的缘故,赵长河所见的玄冲一直就没太多存在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菜。说是被赤离压制,赤离那是什么级别,被他压制丢人么?相反,能和赤离过几招没被秒,其实该算很厉害才对,至少比当时的赵长河强很多。 冲这个字看上去很运动,实则在道家之意里,是空、是虚、是谦。嗯,与“盈”是相对的。 赵长河对他感兴趣,主要是对玄武感兴趣。 ——玄武是道家很典型的意。真武大帝就是玄武。 玄冲和万东流交情看上去很好,在扬州呆了这么久一直住在万东流那里,是历练?他师父归尘道人的所谓地榜……乱世书有没有可能认马甲?他有没有可能是玄武,一个人在乱世书上分饰两角? 朱雀玄武弥勒必有本名,但乱世书上没有体现本名,只以“朱雀玄武弥勒”名之,说明是你战斗用的什么名义,乱世书就认什么名义。 那么如果另外用个名字,能不能几个马甲都上榜?还是不认,只算一个?不确定,以后试试。 这种脑回路,此世之人多半没想过,对于论坛上马甲无数还能自己互喷的赵长河来说,没什么不可能。 唯一让他不确定这个判断的原因,主要是觉得玄武扮演一个太乙宗的宗主没有什么意义。四象教发展秘密高层,漕帮少主是显而易见的意义重大,一个太乙宗有什么值得玄武特意装的?还导致没空管教务了,担子都给了朱雀,这不合理。 一路观赏景色发散着思维,口中与玄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他介绍泰山诸景,倒也挺好玩的。玄冲为人温和,相处的时候确实挺舒服。 “师兄回来啦?”到了山上宗门外,守门弟子看见玄冲,都很是尊敬也很随性:“我们日前还在说呢,师兄去了这许久,也该回了。” 其他弟子都笑:“就是日日翘首看天,希望哪天有师兄名动江南的消息,居然没有。” 玄冲抬手作势要打,笑骂道:“看个甚天?上乱世书有那么容易的吗?你们当那是在吃饭哪,随便打几架就上去了?” 弟子们向后一跳,笑道:“那个赵长河不就跟吃饭一样嘛?” 玄冲看了赵长河一眼,赵长河笑眯眯地站在旁边,似是对这种师门气氛觉得很有趣,没插话。 玄冲便道:“那是吃饭吗?人家哪条战绩不够硬?就算最被人不服的那次初上榜,说这种级别的越级挑战很多人能做到,然而人家那是同体系下修行时间不成比例的越级,哪个做得到了,你们试炼遇上多学了一年的师兄哪次不是被打得满地找牙。” “嗐,战绩是硬,没话说的。主要是连‘岂能无我’这种话都说,这是中立评价嘛,明明是站他一方的期许吧。都有人怀疑乱世书若是有灵的话是不是跟他有一腿了……” 赵长河终于没忍住干咳起来,这话说得……倒也有点道理。这四个字的亲疏确实有点没遮住,至少真能算个期许。 然而无论瞎子是不是书灵,她的期许可未必是好意,这一腿咱没兴趣,抹它一脸的兴趣倒是有的,可惜近期没出货。 干咳终于引起弟子们的留意,终于有人问:“师兄,这位是伱朋友吗?还望通一下名姓。最近宗主有严令,身份不明者不得入山。” “这就是你们刚才说和乱世书有一腿的那位。” “?” 玄冲恨铁不成钢,顿足道:“王家的蠢货没认出他,好歹因为他刀在舱里没随身带。现在这会儿人家背上那么大把刀,该是什么脑子才会当着这副打扮的面谈论赵长河!” 弟子们结结巴巴:“不、不是,近期北方很多汉子带这样的刀,流行起来了……连脸上都有人故意做个疤……谁知道真就是他啊,这不前几天还在太湖吗?” “你师兄我前几天还在扬州呢,什么猪脑子!”玄冲哭笑不得:“一般人做这种刀,挥得动吗他们?” “嗐,挥不动就做木头包铁皮、或者空心铁,总是有办法的嘛。”弟子们偷眼看看赵长河,目光里还真有几分崇拜。年轻人敬佩豪烈的汉子,倒确实超过佩服自家师兄那样温吞水的。 引发群起效仿也就不稀奇了,名人就是会带风潮的,当初无论北邙还是扬州“假岳红翎”为何人人张口就来,因为真的到处都是那种打扮,想找一套红色女侠劲装和红色剑鞘什么的,满街都是。 倒是赵长河愣神了半天,忽然狂喜:“还有这好事!” 玄冲斜睨着他:“是觉得自己名气大了很舒服?多的是人不喜欢别人学自己。” 赵长河喜色简直都掩不住:“老子总愁辨识度太高很麻烦,这不是天助我也!再多些人这么打扮才好呢,最好人人带疤!” 玄冲愣了一下,摇头失笑,倒也确实…… 旋即笑容收敛,没再搭理自顾乐呵的赵长河,正容问守门弟子:“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连我带人入内都要盘查名姓?” 守门弟子都摇头:“我们也不知道,看着一切如常啊,真有大事的话哪来心情嬉皮笑脸呢。” 玄冲点了点头,忽地对赵长河一笑:“我就说为什么忽地福至心灵,起意邀你来宗门做客……这么看着,说不定有案子给你破破?” 赵长河喜色僵在脸上,简直想把怀里的镇魔司玉牌直接丢山下去,还说这不是命? 可这会儿让他丢都不肯丢了……那时候和唐晚妆什么关系,现在什么关系?她送的玉诶! 过渡章,别急哈。推荐一本《兼职艺术家》,文娱大神我最白新书!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朱雀白虎 跟着玄冲到得宗门主殿,殿中供奉的神像倒是让赵长河有些许失望,不是真武像,是三清。 也许破案不是玉牌带来的命,自己没事找事都搁那破案,能怪谁? 说穿了破此世之谜,也是破案。 三清像前盘膝坐着一老道,须发皆白,看着仙风道骨。 看着他盘坐的姿势,赵长河才猛地想起自己下意识的用盘坐修行也很久了。以前迟迟和岳红翎都说这是玄门修行姿势,不是什么功法都需要盘坐的,可自从自己静心修行之后,下意识就选择了这种坐法,看来是有点意义的。 老道原本闭目,可在两人踏入殿中的同时,眼睛就恰好睁开,微微笑了一下:“回来了?” 说着冲赵长河点点头:“少侠一身邪功,人皆曰魔道匪类。可观如今行事,煞起于外而侠行于内也,玄冲交得好友,南行可谓大有所得。请坐。” 高帽子戴得舒服,赵长河也暂时懒得去想他是不是玄武了,更不会去说自己和玄冲并没多大交情。便也行了一个晚辈礼,盘坐在一边蒲团上。很快有小道士奉上茶水,行礼而退。 讲道理这待客虽然简陋,却比崔家唐家都礼貌,加上宗门氛围融洽,赵长河观感很好。 玄冲道:“徒儿愚鲁,扬州之行,除了协助当地捉拿弥勒教邪徒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就连破解弥勒教阴谋,都是万兄起的引子,赵兄唐兄和岳女侠冲杀于寺,那一战徒儿甚至懵然不知,压根没参与。” “无妨……如赵少侠者,一腔热血,煞气缠身,故需心静,你看他现在双跏趺坐简直自然而然。而如你者,从小在山,心静无为,故凡事不沾,只消多历事,自知红尘。历过了,以后遇事就会多想几分,下一次起到作用的人就是你,此即伱的入世修行。” 玄冲行礼:“徒儿受教。” “所以王家之宴,你当去。不仅当去,并且若是王家公子以你试剑,当尽力战而胜之,不可敷衍。” “……是。”玄冲应了,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也觉得他是为了试剑么?” “试的是天下人心罢了。”归尘微微一笑:“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对王家俯首帖耳,看看崔家对此什么观感,看看其他潜龙背后的势力对此怎么看,看看我们太乙宗好不好欺,等等。如果事不可为,那也就是一次从邀请就开始嚣张跋扈的公子试剑,挨骂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 玄冲愣了愣,心中一跳:“他们要自立?” “未可知也。终究太子已死……”归尘悠悠点了一句,不再多言。 玄冲脸色不太好看,若是王家要自立,近在咫尺的他们太乙宗还真是第一个要有所表示的了,要么臣服要么搬迁跑路。 而师父说的是尽力战而胜之……那就不打算臣服。 玄冲小心地问:“师父吩咐身份不明者不得入山,与此有关么?” “与王家此举有关,但防的不是王家。”归尘笑了笑:“王家这么做,相信看得出用意的人并不少,你说会不会有人恶意给他加把火?比如要是我们太乙宗突然出事,别人会怎么看?” 玄冲温和的脾气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他妈……” 赵长河心中也暗道这确实有可能,真他妈躺枪。 还好归尘是个地榜二十九位的强者,别看排得不高,实际整个天下能赢过他的人也就三十几个,一般人便是有恶意也不敢妄动,换了个一般门派这时候真的该跑路了。 所以说乱世之中自己的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别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玄冲道:“可是师父,这让守门的查个身份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闭门谢客算了。” “没有区别,强者想偷入,谁也防不住。到了那样的强者出动,要的就是为师的人头了。”归尘仿佛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很是平静:“所谓盘查身份,不过对外的一个信息,意思是老道已有所准备,想搞事的自己掂量掂量。并且我既然有准备,大约和朝廷与王家都沟通过了,我死不死已经造成不了什么结果,是不是还一定要强行做?” 玄冲瞠目结舌:“为什么我感觉我从小修了个假道,这是咱们道士考虑的事情?” 归尘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叹惋:“痴儿,乱世之中,哪来的清净。” 玄冲忍不住咕哝:“那……为什么不索性离开?” “因为我们除了是个修道者,还是个武者,遇事则避,此剑再难寸进。我可以不再进,你不行,从今往后,你的‘冲’字真给我冲一冲,到了踏上人榜,再回到我们道家之冲。” 玄冲沉默良久,深深叩首:“徒儿受教。” 赵长河坐在旁边看着师徒对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看来不需要破案了,不是那么回事。 老道心中比谁都明白,哪里需要谁来破案?他的很多话,对赵长河也有颇深的触动。 果然需历遍天下,多见群英,不枉此行。 他肯定不是玄武,四象教只会嫌天下不够乱。 那么……有可能来恶意搞事的人里,会不会有四象教? 不知为何,明明这种紧张气氛之下,赵长河莫名地嗅到了一丝修罗场的气息…… 也许这就是嗜血修罗吧。 ………… 夜深人静,月照松岗。 两道纤影立于月下,安静地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太乙宗建筑。 “姜还是老的辣,归尘已有准备,此事不可行了。”火鸟面具在月下呈现妖异的红,就像隐隐燃烧的妖火。 红唇在妖火之中轻启,明明说着森冷的言语,却让人感觉到慵懒的媚意。 身边立着一个白虎面具的女子,虎面狰狞,但圆滚滚的反倒显了点可爱味,冲淡了杀机。 两人的身材一个风韵一个玲珑,春兰秋菊各有风采,可惜均不能一窥真貌。 白虎面具下的美眸掠过朱雀,夏迟迟总觉得朱雀尊者应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姐姐,只可惜以如今的地位居然都无法一窥她的真颜。 朱雀尊者其实也不是一直在教中的,也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出现都是引领要事,比如这回。也不知道她日常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想遍了江湖掌故都没有对应的类似人物,真是奇怪。 夏迟迟总觉得自己有点被坑的意思,因为哪怕戴了面具,恐怕全天下都知道这只白虎就是她夏迟迟,以后要玩什么扮演潜伏的多半与自己无关,很像是被朱雀拖来专门管教务用的……想到朱雀当初的欣喜,是不是还藏着这一层啊…… 但不管怎么说,朱雀与她虽非师徒相称,却绝对是真实师徒之谊,她还是非常尊重朱雀的。 听朱雀放弃的意思,夏迟迟吁了口气:“其实我本就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手段太糙,能引发怎样的后果本就未知,平白出力。我们也没到逼得要这么疯的程度……何况这种事胡人更爱做,胡人爱做的,我们就不该做。” “神灵眼中,无胡汉之别,你这观念要改过来。”朱雀批评了一句,却也没较真,其实本质赞同夏迟迟的意见:“但胡人自信萨满长生天,与我们也非一路。他们真进中原,一样要把我们打为魔教剿了,从这角度说,我们与胡人确属敌人无误。弥勒教真是猪油蒙了心,这都看不明白。” 夏迟迟笑了,心中再吁一口气。 据说日间赵长河进了太乙宗呢,不打就好。 却听朱雀道:“但此时崔家小姐正往琅琊而来吧?这事你做挺合适。” “诶?”夏迟迟瞪大了眼睛。 ———— ps:今晚还是木有,卷初多磨一磨。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翼火蛇 “尊、尊者,没必要吧,那就是个小姑娘……”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又有什么关系?”朱雀淡淡道:“她赴王家无聊之宴,死于半途,崔王两家就算不反目也将陌路,岂非大乱之事?” 她顿了顿,很是奇怪地看着夏迟迟:“这女人和你的前恋人不清不楚,你去杀不是很合适嘛。” “正、正因为是前恋人,他找了什么女人关我什么事,怎么就合适了?”夏迟迟理直气壮起来:“再说了,看他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我才更恨!” 手上的冰魄嗡嗡颤抖,仿佛佐证着这个说法。 朱雀淡淡道:“如果你和他的关系需要靠其他女人来阻碍,那似乎……” 夏迟迟心中一跳,开始撒娇:“师父……崔元央这次出门,身边必……” 话说一半忽然醒悟,要是说崔元央身边必有顶尖强者保护,朱雀起意亲自去杀那才真叫完犊子。她心思转得极快,立刻改口:“咳,管她呢,早想揍这小婊砸了。我这就去!” 这态度转得再快也是有点破绽,可朱雀却似乎是有点心不在焉似的,并不追根究底,只是摆摆手:“去吧。清河过来就那么几条路,她们也不是潜行而来,所过之处多半城郭相迎的那种,很容易找到。多带些人手。” “是。”夏迟迟一步三回头地飞掠离去,转头看着朱雀立于松岗远眺太乙宗的样子,竟似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朱雀该不会和观里哪个道士有旧情吧? 都是女人,装什么清心寡欲全心奉神呢,何况伱声音还那么媚。 话说这个任务来得也怪,朱雀不应该一门心思就考虑这么低级的手段啊,和她惯常的心思不符。 不管怎么说,现在没心思想这个了,该想怎么交差。 杀崔元央? 头疼。 更头疼的是,确如朱雀所言,崔元央这一路过来确实很好找。夏迟迟离山入城,派下属出去探了半宿,就轻轻松松地确定了崔元央的行踪。 这次小丫头学乖了,身边老老实实地带着地榜强者保护,还有一群车队随从,尽是高手。行迹是明显,然而谁能杀啊? 夏迟迟得到消息,反而宽心了许多,这不是我不尽力,根本就杀不成的嘛,让朱雀自己去杀怕是都非常麻烦,多半也会放弃。 “圣女,我们怎么做?”下属在旁边问。 夏迟迟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不可力敌,我当智取之。你们且不要出现,我单人去套近乎,取得小丫头信任,伺机谋刺。” 众人都叹:“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这任务就有点怪,崔元央以前独自离家吃过亏,差点命都没了,现在哪还能有那么好杀的。圣女自己保重,事不可为放弃便是,我们去和尊者分说。” 夏迟迟笑嘻嘻:“那就谢啦~” 夏迟迟一溜烟去蹲崔元央去了,却没想到当她离开泰山好久,朱雀竟还在走神。 “那把刀按理该是龙雀,形貌相似,并且他从崔家离开就有了此刀,不是龙雀是什么……他还是洛家庄活口……可好多人告诉我似是而非,必然只是崔家做的仿制品,可惜我确实没见过龙雀……” “无论是不是……今弥勒起事、多家异心,山河动荡已经来临,此前杀皇子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实现,已非一人可逆者……那现在是否应该换思路,不是杀,而是该用?” “此人与血神教尚有情义,与我四象教亦无仇怨,与迟迟有旧、轸水蚓信中也极为赞许……或可发展入教坐把交椅,无论是不是皇子,他都值个位置,是的话似乎更好……” “涉及今后行事路线,如此要事,可恨一时竟联络不上玄武,商议都没人,死乌龟躲哪去了!迟迟倒是颇有想法,只可惜疑似旧情尚在,会感情用事。” 敢情她故意把夏迟迟踢去杀什么崔元央,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把人调开罢了,她考虑的早就不是什么归尘了,反倒在考虑是不是要杀赵长河,不想夏迟迟碍事…… 但思考着思考着,内心便渐渐已经倾向于不杀了。毕竟时移世易,当时杀皇子为的是造成大夏无后、人心动荡,可如今都已经动荡了,眼见四处割据的形势就要形成。此时如果又有一个皇子冒出来,也不可能再阻止形势恶化,反倒应该属于奇货可居了才对,情况不同。 如果四象教真是为了人世山河的造反派,奇货可居应该没有疑问,问题是她们的目标更虚一些,这个奇货有多少意义尚未可知。不管怎么说,并非凡事都考虑杀人的,为我所用也是思路。 万东流作为南方七宿之轸水蚓,属于朱雀直属部下,来信之中对赵长河极为欣赏,这对朱雀的倾向有不小的影响。 但这事情确实有点重大,可能行事路线都要随之发生变化,一人确实不好独断,很是犹豫。 想了想,朱雀眼珠子转了转,居然摘下了火鸟面具,换了一张蛇形面具,依旧是火红祭袍都不需要换,因为这是翼火蛇。 赵长河客宿太乙宗,晚上也是惯例在练功。 自从杀了法生之后,那一战血煞呼啸,对突破血煞功六重有极好的助推作用,真要像以前那样快速突破的话,现在就可以强行用六合神功助推突破了。只不过现在心态变了,不想那么急躁,等一个合适的契机顺其自然。 杀人养煞,确实是血煞功修行的主要途径,一点都不逊色于从宝物中提取煞气养煞。要是一个心思邪恶之徒,很容易就会为了练功而到处杀人,血神教会是魔教确实不是没有理由。 还好血神教普遍不强,真要是被他们强了,多半比弥勒教的杀生成佛破坏性还大,毕竟这修行提升很直观。 正混融内视之中,心中忽动,赵长河猛地睁开眼睛,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脸上的蛇形面具既妖异渗人,又暗含魅惑。 “翼火蛇?”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很是无语地道:“我说,四象教没病吧,我作为血神教叛徒,血神教现在都偃旗息鼓不找我麻烦了,四象教怎么一直在我面前跳啊?你们是他们上级,不是下属好不好……” 朱雀微微一笑:“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嗯?” “在你眼中,四象是什么?” “天之四极,地之四方,时之四季,真正最正统浩大的世界观基石之一,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混成魔教,这不应该。” 朱雀眼里闪过极为有趣的光芒。 这是他对四象的印象?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考核 不错,四象确实应该是这个本意,世人都有这个认知。 然而世人会供奉祭祀想象出来的仙佛、君王册封的神祇,却几乎没有见过谁供奉拜祭四象。 它太虚玄了。 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代表着世界的演化,从初始到了阴阳矛盾的认知,再到四方四时的世界观基石……但不会有人去拜太极拜两仪,同样不会拜四象。 四象还略微好一点了,好歹有四个神兽的具现让人参拜,还是有人会当作神灵的,太极与两仪才是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概念,啥都不是。 就连四象教自己,都没有把四象的崇拜当成这种初始的世界概念来对待。 在她们眼中也就是四个强大的神,代表的是夜晚群星的化身,天空的主宰。 所以万东流说过,如果四象教有教主,那是夜帝……可没说那是太极与两仪。 说穿了和血神教类似,依然只不过是由力量崇拜引申出的主宰信仰,并非“万能的神”“创造人类”的宗教认知。只不过既成教派,教义自然也会结合创世观,下面的人或许信,朱雀这些首脑心里反倒未必当真,否则哪里敢以朱雀自命,那岂非亵渎? 无非是自比星辰化身、神之代言,为了下面的人跪拜她罢了…… 当然,也并非说信仰是假的,信仰是真实且狂热的,朱雀玄武甚至夏迟迟,都很虔诚的认为上个纪元必有代表夜空的神灵,期待并呼唤着祂的归来,带领人们破开这一井之地,走出无垠的天。 信不信这个,那真是很容易看出来,夏迟迟在“前恋人”关系上再怎么不尽不实,她的四象信仰却毫无问题,朱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在她的情事上过于苛刻,期待日子久了就好了。 这是本纪元被力量局限着的强者们对于“登天”的渴望,由各自得到的不同传承而发展成了不同教派,或血神,或弥勒,或四象,再由各自领袖的私欲程度,引向了不同的路径。 虽然四象教义并不极端也不恶毒,但终归不把现在所处的人世当回事,也不会把普通人当回事,更没有像佛家道家让人居家向善、便于统治的优点,反倒个个都是极有活力的破坏分子,成为魔教并不稀奇。 可眼前这个男人倒好玩,一副“四象格调非常高啊你们怎么把好端端的东西变成魔教了啊”的痛心疾首模样。 我都没你这么痛心。 朱雀觉得很有意思,故意再问:“你信神么?” 赵长河道:“那要先看神的定义是什么。” “嗯?” “如果说是极其强大的生命,有我想象之外的莫大神通,我信。乱世书摆在那儿,上个纪元的遗迹也证明了这些,为啥不信?但如果说我是他们捏泥巴捏出来的、拔肋骨造出来的,风雨雷电福禄姻缘是有人司职掌管的,生死命运是早就定好的,那听听就好了。” 赵长河说到这里,也大致知道了“翼火蛇”问这些的意思,便道:“想考核我?我很难有什么教派信仰的,想法不同。不过伱们总算有这个想法了真是让我心甚慰,我从来没打算和四象教作对好不好?按理说我们很有缘分,当初是你们朱雀尊者鼻孔里看人,否则把我一起带进四象教不就完事了?搞得还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啥时候得罪过四象教啊……” 其实那时候他才不敢进四象教,迟迟之所以把夏龙渊的玉佩给了他,也是怕这玩意带在身上入教不便,二者是冲突的。他既然接受了夏龙渊传承,自然不敢进四象教。 当然此刻他这么说,朱雀还只能认,那时候她确实就是没把这个大龄背主青年放在眼里嘛,否则一开始就该带回四象教了,怎么会丢在血神教? 朱雀微微干咳两声:“尊者明见万里,自有她的考虑,你一个玄关五重的小年轻懂个什么?” 赵长河懒懒道:“明见万里倒是未必,长得有可能很漂亮倒是真的。” 朱雀:“?” 赵长河道:“所以现在是她让你来考核我?打算给我个什么位置啊?哪有这样的,好处没看见先来个考核,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把自己当香饽饽似的,敢情我还求着入教了?对了,她怕我和迟迟搞在一起,还敢让我入教啊,难道她亲自……算了,别计较啊,我粗人,嘴巴漏风的。” 朱雀憋了好半天,才道:“尊者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你要是犟着脖子,大可不回答,和我有什么关系,冲我发什么脾气。” 赵长河:“那还想问什么?你问就是,这点小问题有什么非要梗着脖子不回答的,多大点事?” 朱雀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问:“你习武的目的是什么?” “近点的话,让别人欺负不了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看不过眼的有资格管。” “远的呢?” “堪纪元之真,窥神佛之能,破此世之限,去我该去的地方。” 朱雀眼中骤然爆起了精芒。 正在此时,太乙宗主殿方向响起能量交击的爆响声和呼喝声,太乙宗杀声四起,似有伏兵齐出,与来敌战在一起。 归尘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扬:“我道是谁如此执着,都说我有准备了还非要强行来闯……原来是胡人。” 朱雀心中很快有了数。 不管有多少人和她原本起了一样的念头,都必须承认这种手段确实太糙,能有多少挑拨朝廷与王家的效果尚未可知,如果事情顺手好做那做做也就罢了,对方既然有了准备,那就没有必要强行做,又不是被逼得没路走了。 也只有胡人会有比她们还疯的搞事想法,非要硬来……当然胡人可能压根就没接到归尘对外释放的暗示。 雁门兵将都不知道有多少是王家人,一旦王家生变,如今雁门之战就没有悬念,胡人才是最想让王家生变的。 却见一直安安稳稳坐在那里和她聊天的赵长河豁然站起,提刀出门。 朱雀下意识问:“你干嘛?胡人来的必是地榜强者,你去送?” 赵长河奇怪地回头看她:“归尘也是地榜,还是主场有布置,对方不一定讨得了好,多加一个人的力量就多一分筹码,难道站着看嘛?你身为翼火蛇,应该修行不低,莫说你要坐视胡人肆虐,让我看不起你们四象教。” “……”朱雀一肚子省略号。 我本来也打算杀归尘的,搞了半天,我来保护他来了? ———— ps:今晚有哦。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惊弓退地榜 赵长河也没心思管这翼火蛇到底帮不帮忙,反正自己拎着刀冲向了战斗之处。 到了地方一看,归尘带着数十道士,摆了一个类似天罡阵之类的阵型,团团围攻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胡人男子。 旁边大殿顶上破了一个大洞,看样子是这个胡人从屋顶忽施偷袭,归尘早有准备,挡住偷袭、伏兵四起,反把这个偷袭的胡人男子困在阵中。 脑补中的可以帮忙好像想多了……并不是两批人马对垒,只是一个极强的强者在冲阵。连玄冲都焦急地站在外面团团转,不属于预设的阵法一环就插不了手。 就像当初唐晚妆和弥勒在唐家上空的交战一样,一般人插都插不进,靠近的劲风都有点吃不消。 胡人手持一柄比龙雀小一号的重刀,刀声狂啸,烟尘四起,身陷重围却没有惧色,越战越勇,很有一种到了这时候还试图击杀归尘的感觉,极为悍勇。 归尘神色也很凝重,虽然准备得宜,却似乎未必拿得下这个对手。共同结阵的太乙宗强者们差距太大了,根本连对方一刀都挡不住,只能靠归尘自己硬扛,其他人只是袭扰之用。 要不是阵法优势,怕是早被破了……真这样还被弄死就搞笑了…… 赵长河低声问赶到身边的“翼火蛇”:“这人好强啊……我对江湖人物了解不多,你知道这个是谁不?” 朱雀淡淡道:“地榜第七,狂狮赫雷,他徒弟你好像交过手,叫巴图的。” 赵长河确实觉得那刀像巴图的,原来巴图还有个这么牛逼的师父。 一个人身陷重围还在想击杀对手,这种悍勇着实有点可怕,草原人物都是如此的吗? 就是好像有点莽……或者说有点狂?真当中原无人了…… 赵长河道:“你插得上手不?” 朱雀袖手道:“伱何时见过哪个榜单上有我翼火蛇了,我说不定都打不过你。” 开什么玩笑,虽然朱雀也觉得胡人是敌人,这也不是双方翻脸交恶的时机啊,真当我四象教是大夏忠良还是什么女侠啦? 赵长河觉得这女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屋里应该挺强的才对,但也无心细想她什么实力,一把揪住团团转的玄冲:“道兄,观内有弓箭么?给我来一副?” 玄冲眼睛一亮:“有的,我们也打猎的,你等等……等会,这女人是谁?翼……” “我去山下镇子里找的姑娘,打扮了一下,我就爱玩四象教的面具调调,秽乱你观了真是对不起了,你能等会再管这事嘛?” 朱雀:“……” “我管你干嘛,就算真是翼火蛇关我何事,你有本事把朱雀玩了也不关我事。”玄冲也就下意识一问,哪有心情管,急匆匆地离开去取弓。 朱雀手指都捏得咯咯响。 玄冲哪知道差点惹得一个女魔头把自己骨头都扬了,火速找来一把弓递给了赵长河。 赵长河掂量了一下距离,跃上旁边一栋屋顶,慢慢开弓。 朱雀掠到身边,冷着脸看他寻找时机的样子,淡淡道:“你真敢插手?” “怎么,不至于都有能挡箭的护体气墙了吧?能挡普通士卒的也不一定能挡我的啊。” “那倒未必能,但你这一箭能对他造成的威胁微乎其微,万一他回拨过来你倒是要死。” “他在重围之中,百步之外连个箭都不敢放那我还练武干嘛?” “不觉得这是放冷箭,非好汉所为?” “拜托这是家国战争……”赵长河没好气:“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安静点闭嘴边上看着。” 实际上以狂狮赫雷的五感,这边有人张弓搭箭气机锁定,他早就发现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冷箭的问题。赵长河的箭始终引而未发,无非是施压,箭没出手,带给对方的心理压力反而更大,谁都摸不准这射箭者是什么实力,不敢轻露破绽,越发束手束脚。 事实上此时的赫雷神色已经比刚才凝重了许多,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瞟,战斗之中腾挪变多了,尽量少停留一个位置过久,更不敢随意跃起。 归尘心中一松,继续下去,此战定矣! 朱雀当然看得明白,故意问小白问题,无非为了装傻。 区区玄关五重的小辈,真敢悍然参与地榜之战,居然还是施压一方,并且还卓有成效! 这战斗嗅觉和意识,以潜力论,排一十八其实低了。 这是第一档次的,赤离岳红翎级别。 但你居然敢吼我…… 战阵中的赫雷忽地一声怒吼:“屋顶持弓搭箭者,可留名姓!” 赵长河微微一笑:“琅琊王氏,王道中。” 当我傻,真说出自己名字就一点威慑力都没了。 朱雀差点笑出声,赵长河报的这个人选挺好玩的。 王道中,王家家主王道宁的堂弟,排地榜之末,三十六位。 赫雷神色更是凝重,王道中的实力,这一箭真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这似乎意味着王家与太乙宗早有默契,自己此来的目的毫无意义。 悍勇无伦的赫雷终于产生了退意,重刀猛地向侧一劈,逼退左边两名老道,忽地纵跃而起,同时还备着一个随时挡箭的后手动作。 “绷”地一声弦响,就在他跃起的同时传来。 赫雷早有所料地挥刀一扫,却扫了个空。 空弦! 错估了形势的赫雷终究付出了代价,归尘一剑刺在他的后背心脏处,赫雷猛地一扭身,剑尖划过后肩,带起一篷血雨。 赫雷踉跄了一下,挥刀回身荡开归尘后续连环剑,跌跌撞撞地拼着伤势后撤出阵,倒跃离去。 月下传来他愤怒的吼声:“琅琊王氏,王道中!老子记住了!” 归尘飞掠而起,急追而去:“他的轻功看似一般,若能趁机留下性命,除一大害也!”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朗的男声:“赫雷兄,既然到了齐鲁之地,何不喝杯水酒?” “原来这彻头彻尾就是你们王家的陷阱!王家可真是大夏忠良啊,佩服佩服!” 声音一路远去,也不知道王家抓到了人没有。 归尘摇了摇头,没再去追。 那才不是王家的陷阱,王家的试探天下是很明显的,相反,他们这时候才出来当事后捕快,不是为了补过,反而是为了暗放赫雷逃走才对,这才是世家的下注。 赫雷若是逃离,多半回想一下就会感觉出来的。 赵长河皱着眉头,也在想这个事儿,这跟港片警察似的事情都完了才跑出来,反而搞得归尘不好追了,这味儿不对啊…… 他抬起头,看看旁边目光闪闪的“翼火蛇”,低声问:“你怎么看王家这操作?” 朱雀微微一笑:“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你问我何用?” 一个中年长须男子出现在道观,对归尘拱了拱手:“观主无恙?” 归尘单掌行了一礼:“多谢王先生关心了,本宗除了少了块屋顶,其余无恙。” “那就行。”男子转头看了看赵长河,淡淡道:“四象教邪徒公然出现于此是何意?” 赵长河下意识拦在朱雀面前:“你谁啊?打胡人的时候没你的份,事后出来人五人六比谁都大声?” 那人沉默片刻,慢慢道:“本人姓王,王道中。”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时初见 赵长河瞠目结舌,半晌居然憋出一句:“原来你也叫王道中啊……” 这话一出,别说王道中半张着嘴,连周围的道士们都偏过头去肩膀一抽一抽的,个个都在憋笑,甚至远些有些小道士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雀躲在赵长河背后,面具下的脸也不自觉地笑得有点抽。 道观仿佛有风刮过,王道中明明有借四象教的题发挥问罪之意,被这气氛一搞,地榜气场全整没了,连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的情绪:“你还真叫王道中了?也是琅琊王氏的?哪一房的?我不记得王氏在赵厝有分支。” “呃……”赵长河终于干咳了两声:“那个……咳咳。看来晚辈误会了,刚才打胡人前辈还是有份的,有大份!全仰仗前辈的威名,一招未发就能吓走胡人,晚辈佩服之至!” 王道中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 真要说的话,赫雷还真勉强可以算是被他名头吓的,是不是该得意? 不知内情的外人也都会以为他王道中救援近邻、力退胡人,值此大战之际,说不定很多人都会投来仰慕的眼神,神州夸耀。 但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这个赵长河? 赫雷那边仇恨是落他身上了,不知道这种粗狂的胡人回去之后会不会回过味来,但短期内想必真会把王家尤其他王道中视为大仇,无形之中还把王家与大夏更捆绑得深了点。 王家这回被搞得有点架火上烤的意思了。 王道中不知道这鸟人冒名之前有没有考虑这么远,总之这怒不太好当众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发,总不能说我压根不想打胡人? 赵长河当然考虑过,还更恶劣,他甚至指望乱世书帮个忙,在天上闪一下归尘与王道中围攻赫雷云云,那琅琊王氏这裤子屎就擦不掉了,可惜乱世书不配合。 破书! 双方你眼望我眼,最终王道中还是选择了拿四象教开火的方式:“如果我没有看错,这面具、这火红祭袍,当是四象教翼火蛇?赵少侠护着她是何意?” 赵长河叹了口气:“前辈怎么也跟玄冲这种俗人一样,看个面具衣服就说谁谁谁,这套玩意又不是不能自己做个玩的。实话说了吧,大家都懂我小赵别的癖好没有,就好这口,当年在北邙……” 找人扮岳红翎是吧? 包括王道中在内的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这句话。 您这癖好挺会玩哈? 其实王道中压根不信,心中琢磨是不是出手把这女人面具掀了看一眼……但归尘就站在身边虎视眈眈,他出手又不便。 此外他也知道赵长河只是在给台阶,最好借着下台。 因为如今这形势,王家还真未必肯好端端的向四象教启衅,真莫名其妙和四象教杠起来,怕是笑掉观望者的大牙。一个有意试探天下是不是该割据自立的家族,啥事都没开始干呢,忽然北拒胡虏、内诛魔教,比唐晚妆还大夏忠良…… 这活儿整的…… 王道中深深地看了赵长河一眼,重点看了看他背上的龙雀,若有所指地道:“不愧是能用这把刀的人,闻名不如见面。” 赵长河笑得很和煦:“这是把假刀,不过真刀所在的家族小姐正在来此的路上,前辈真就不怕太乙宗之事再发生在她身上?晚辈建议去接一接,万一出了岔子,以后王家姑娘嫁过去的日子不太好过哦。” 王道中没有说话,盯着赵长河看了很久很久,忽然闪身不见。 赵长河吁了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朱雀敏锐地看见,他后背的衣服居然有点潮湿。 也不知是刚才引弓赫雷之时的压力造成,还是挡在她面前对峙地榜人物的紧张。 但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归尘上前施礼:“太乙宗谢过少侠与这位……女侠的帮助,今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招呼。” 朱雀把目光从赵长河背上挪开,让开身位,示意不受礼:“我可什么都没帮,牛鼻子不用扯关系。” 归尘看着她的面具,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太乙宗是正道宗门,和四象教的冲突并不少,虽然双方没造成过什么血仇,但归尘比其他人更了解四象教。 这祭袍根本不是二十八宿的级别所有。 朱雀尊者,您在干嘛? 赵长河道:“这里不用客气了,被胡人这事一搞,我现在很担心央央,不管王家人去不去接应,我得有点数。道长这里人多,能否派些人帮我查查崔家的路径?” “理所应当。” 朱雀忽然想了起来,心中咯噔一跳,迟迟这个时间是不是差不多该在见崔元央的路上了?她该不会真杀吧? 她倒急了起来,快速道:“现在去查崔家行迹要查到什么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伱不如随我去城中我圣教驻点问问,多半知道。” 赵长河一喜:“那就有劳。” 两人飞速下山,赵长河飞掠之中倒是想起一事:“你是朱雀尊者下属,她派你来问我问题,也就是说此刻朱雀尊者在城中?” 朱雀道:“在又如何?她既然问你问题,好端端的就不会杀你。” “那如果我的答案令她很不满意呢?” “也就不吸收入教呗,还能怎么?如你所言,除了与圣女的瓜葛之外,你又没得罪我圣教的地方,外人再怎么称我们魔教,我们也不是无理由随便乱杀人的吧。” “话是这样,毕竟级别差距太大,见她总是心虚,万一不按常理出牌……” 朱雀沉默片刻,有点奇怪:“赫雷与王道中都是地榜中人,你敢对赫雷出手、敢和王道中对峙。朱雀尊者虽然排名高于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为何你就怕了?” “这话说得,我刚才也怕啊,冷汗都出来了。” “你那最多叫压力,玄关五重面对地榜要是连压力都没有你还是人吗?可那真不叫害怕,你对朱雀尊者这种态度,是连见都怕。” “唔……也许吧。”赵长河想了想,答道:“在我初入江湖的心灵种下重要影子的几个画面,恐怕很长的时间内都很难磨灭。” “哪几个?” “飒爽仗义的岳红翎,拖着病体支撑帝国的唐晚妆,以及……屠家灭门,魔焰滔天的朱雀。在某种意义上,朱雀就是我心中顶级强者的代名词,比夏龙渊更具实感。” 朱雀面具下的脸色很是古怪,又过了半晌才道:“你居然这么怕她。” “嗯。”赵长河并不否认,很是光棍地道:“我确实很怕她,目前为止最怕的人就是她。” “那你为何又觉得她很漂亮?”朱雀终于趁机问了出来。 “这就是一种美,难道不是么?”赵长河有些自嘲地笑:“无关面具下的容颜……那滔天火光映照之下,妖异的面具,性感的唇,手上的头颅,滴落的血……就是这江湖另一面的风景,妖异、残酷、强大,令人望之惊惧,却必须承认,那真的美。可能我脑子有病吧。” 朱雀暗道你这刚跟唐晚妆学的吧,哪来的文化人? 却听赵长河又补了一句:“这些你最好别告诉朱雀,她没问你就别说。如果她非要你说出与我的所有交流再说,这个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朱雀有些揶揄:“真说的话,你不怕被她当成一种追求仰慕之言?” “不会。”这回轮到赵长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朱雀尊者的格局怎么可能如此流俗。此言无关男女,她自然知道。” 你心中的朱雀格调真高啊……朱雀有些好笑,问道:“那为何叫我最好别告诉她?” “没面子啊。而且万一她觉得我怕她,好拿捏,反倒多出事端。” “……”朱雀哭笑不得,很想说不用多想,就算你没说过这些话,我本尊见你也一样会拿捏,区区玄关五重的小屁孩,还指望我本尊和你多平等? 却见赵长河哈哈一笑,加快了脚步:“但我想她多半也是会拿捏一下的,本来就鼻孔里看人的骄傲,这话说不说区别也不大。我倒想看看,当她真站在我面前,我还有没有那时的心悸感。” “若有呢?跪下?” “若有,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破了它!” 为了规避风险,无论是红翎还是晚妆,教了东西,都刻意强调不是师徒;这边朱雀和迟迟也一样,强调没有师徒之名。想都没想过连这样都有人觉得乱伦,我建议去看看脑科。 另外,女主的事也别吵了,到底在干嘛啊一天天在那预支,什么过程都没展开就先脑补会失去这个味会失去那个味,又重复当时曦月出场的盛况,痛心疾首要失去仙气了,最后曦月那还不是全书经典剧情? 之前思思的事也一样,全盘复刻程程轻影时的盛况,最后还不是程程轻影yyds。 年年都不停在循环历史,还打算循环几年?我是真的不理解怎么跟金鱼一样,说了这是连载书,什么都还没开始为什么非要去预支结果?别人的书都是因为出毒点了吵,我tm次次是因为还没影子的事情,见了鬼一样。 给书评和章说留点好环境行不行,天天打开就看吵架,其他读者也要阅读体验的好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就是你说的怕? 两人一路没再多话,很快到了城中四象教的据点。 这并非四象教分舵,也就与剑湖城一样只是个临时驻地,包了一套大宅,主要也是迟迟的部下青龙护法游长老等人在此。 见一个翼火蛇面具朱雀法袍的女人带着赵长河进来,游长老等人眼珠子都鼓起来了。 朱雀瞪了他们一眼,游长老等人汗出如浆,垂首不敢言。 朱雀道:“游护法,尊者和圣女可在?” “……”游长老擦着汗:“圣女外出公干了,尊者、尊者当是在内院吧?” 朱雀很是满意游长老的灵醒,转头对赵长河道:“你问问他们崔元央的行踪,我去内院汇报尊者,看看她有没有话和你说,不要自顾走了,无礼,那时尊者发起火来不好看。” 赵长河无奈道:“我像是那么无礼的人么,你去便是。” 在游长老等人瞪目相送之下,朱雀一溜烟去了内院,换上朱雀面具,想了想,又另找了一套纹饰略有不同的祭袍换上,照了照铜镜。 翼火蛇面具是全脸,唇也遮住了,啥都看不见。 朱雀自己的面具是半脸,鼻尖以鸟喙之形终结,下方唇若涂脂。 “性感的唇……什么古怪形容。”朱雀奇怪地低声自语:“这词指的什么来着?” 不管指的什么,反正语意是夸好看总是没错的,会说话就多说点。 朱雀又欣赏了一阵,才悠悠踱了出来。 到得厅中便听见赵长河放大了的声音:“迟迟去杀央央?” 游长老道:“呃,我们也担心圣女,想和尊者说说撤销这个任务,崔元央此时身边高手如云,除非我们豁出去打硬战……可没有这个必要啊。” “怎么?”朱雀冷冷走了出来,声音又有了惯常的慵懒与妖媚,却含着刺骨的冷酷:“有没有必要,是伱游长老说的算么?” “不敢。”游长老等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我等担心圣女,即使此役成功,她也很难脱身。若是一定要实行,恳请尊者前往接应。” 一片跪倒之中,站立在那的赵长河就显得极为醒目,朱雀目光落在他身上,倒是有些奇怪他平静的态度:“你倒没话想说?” 赵长河之前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了。 迟迟怎么可能真下手,再说这个任务古里古怪,怀疑朱雀根本不是真意,大概率又是在试探迟迟和他的旧情? 听朱雀这么问,赵长河便道:“相信贵教也不会希望自家圣女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非要送死的蠢货,以我对迟迟的了解,这个任务无法完成自然便会放弃,反倒不需要过于担心。我若有话想对尊者说,那说的是其他。” 朱雀冷冷道:“说。” “如果为了试探迟迟与我是否有旧情,就让自家辛苦栽培的圣女身赴险地去送死,如此轻重不分……那尊者的格局可真让在下失望。” 朱雀目光森冷地盯着他,赵长河也冷然对视。 朱雀忽然很想绕到他背后看看有没有汗。 有心悸感么? 你说你怕我……就这? 为了迟迟的安危,怒斥自己心中最怕的人? “本座自有考量,别以为什么都与自己相关,自以为是。”朱雀终于淡淡开口:“当然,为防万一,本座也当即刻前往接应。至于你……” 她顿了顿:“翼火蛇与本座说了一些,本座有话问你,可与我同往,路上再说。走吧。” 说完一挥衣袖,当先出门。 态度虽冷,结果还行,赵长河真出了一身冷汗,老实跟了出去:“翼火蛇呢?” “她任务完成,自然做其他事去了,你问她干什么?”朱雀飞掠而去,冷笑道:“莫不是看上她了?” 赵长河追在身后,很是无语:“我又没病,长啥样都不知道谁能看上,看上一条蛇吗?我说尊者,我理解你们教派高层不能随便谈感情,曾经也出过事十年怕井绳,但也不要随便什么事都紧张兮兮的,不至于。” 朱雀直接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副你没有资格劝我的样子,继续问:“她说王道中找她麻烦,你挡在她面前与王道中对峙,这是为何?” 赵长河很无奈:“她不过奉命来问我几个问题,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就喊打喊杀的了?因为四象教身份?我又不觉得这身份有什么不行的,起码和王家比起来,四象教可未必是反派。” 朱雀终于不说话了,高冷地飞掠了一阵子,忽地有些不耐烦起来:“你太慢了。” 赵长河:“……” 朱雀忽地伸手揪住他的后领,赵长河连反抗的意识都还没提起来就被拎住了,继而风驰电掣,瞬间消失在城外。 风中隐约传来朱雀的冷笑声:“弱成这样,谁给你的自信在本座面前侃侃而谈!” 赵长河被拎着命运的后脖颈,索性抄着手臂不去挣扎,也没反驳。 确实她带着效率多了,早点去劝架,可别真出事,这当口倒没心思管自己的面子。 修行差距太大了啊,虽然唐晚妆教的轻功已经把自己这方面短板补上了一大截,可面对朱雀,那还是跟没有差不多。 包括她这一抓一提,真是连闪避的意识都没来得及起,太快了。 不愧是自己心目中最强也最怕的人。 不过这次相见,倒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怕,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她态度还是很高冷,却莫名感觉好像没那么俯瞰了,以前真是目光掠过简直和看蚂蚁没有区别,现在好歹不是蚂蚁了,像拎猫。 她的态度好像没差别,一样的蔑视,差别在自己心里么? 可能是自己现在好歹算成名了?还是因为和唐晚妆熟悉了?唐晚妆排名比朱雀其实还高一位呢,而且病着,一旦病愈应该要比朱雀强不少才对。和她熟悉之后再看朱雀,也就没有那种高山仰止的惊惧了? 却听朱雀忽然道:“本座若邀你入教坐把交椅,你可愿意?” 赵长河回过神,奇道:“怎样的交椅?” “二十八宿尚有位置空缺。若做了对应星宿,自可学相关功法。并且二十八宿在教中也属高层,权限很大。” 比如翼火蛇就空缺,面具都没发出去。 赵长河想到的是万东流当初如水下毒蛇的骤然一刺,以及最后蚯蚓一般的一滑,攻防两端似乎都比他漕帮之技更强。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辜负尊者美意了,我不入教。” 可以清晰感受到拎着后颈的手一紧,身边传来的杀机有若实质:“为何?看不起我四象教么?” “不是,我已经和翼火蛇说过了,我不会有什么神之信仰,按理尊者不应该觉得我合适入教才对。” 朱雀沉默下去。 单论这点确实有些不合适,但他的其他言论却很合适,尤其远期目标,简直可以算个道合者了。 至于信仰是可以慢慢树立的,问题不是很大。 但既然没有信仰,自然不愿入教,好端端一个江湖名侠干嘛要背负一个魔教身份?这很正常。 对他该用什么态度倒是个问题,逼迫入教是绝对不合适的,以利诱之也不合适,能被利诱也易背叛,且非道合者,四象教基本不做这种事情。 所以四象教宁缺毋滥,人数和弥勒教比起来差多了。主要以从属和编外的形式,像血神教那样,用以补充人手的不足,核心教众历来不多。当初不会随随便便把赵长河也带入四象教,主要原因就在这,倒也不是完全因为轻视。 这事还需要考虑一下。 正思量间,前方隐现烟尘。 崔家的车队就在那里,远远已经可以看见里面两个姑娘,并肩而行,笑意盈盈。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虎与白兔 夏迟迟见到崔家车队的时间没早多少,赫雷在太乙宗闹事的时候,她那边也才刚刚找到崔元央的行踪路线。 虽然朱雀只不过是为了把她支开随便吩咐了一个任务,但既然会脱口就想到这个任务,还是反应了几分内心想法的,至少有意让夏迟迟调查一下情况,如果真的好杀,或许真可能实行。 以四象教的教义目标来说,和人世河山关系不大,更接近传统的武道魔门,面向的更多是武道角度。当然要是搞得什么四象降世自然也是要凌驾乾坤,人世帝王还算个屁,在朝廷视角上显然是一帮无法无天的邪徒,需要剿除的那种,但与传统意义的反贼概念还是不同的,如果遇上一些特定情况,双方未尝不能合作。 迟迟的母亲不也试图和夏龙渊做一家人嘛……说不定四象教还可以成国教呢,反个什么反。 可自从她被夏龙渊害死,四象教上下同仇敌忾,原本就很魔性的行事很自然就会发展成把大夏弄崩,为圣女复仇,也就成了一批真反贼了。杀皇子之类的事情只不过收个小利息。 在真反贼的角度,大夏当然是越乱越好。像如今这个情况,真能挑得崔王两家翻脸,那就真是在大夏的大动脉上再恶狠狠地插了一刀,基本可以直接宣布断气了。 当然,杀来赴宴的小姑娘未必能挑得崔王翻脸,杀人的又不是王家,最多惹得两家不睦,倒是会让两家都竭尽全力干死凶手才是真的。所以夏迟迟之前腹诽朱雀这想法低级,游长老等人也认为没必要硬来,除非很好杀,杀了都不知道谁干的那种,那当然可以随手做做。 所以在很多时候,“低调”只会惹来不必要的觊觎和事端,宣示实力才可以避免麻烦。 这一回的崔元央大张旗鼓,带着的是族中最强的客卿长老、地榜十二陆崖,亲卫队长都是人榜六十几,护卫一个个全是玄关八九重的强手,凸显了崔家的强大。 这种情况,就算胡人和已反的弥勒教都不会来搞事,他们能有多少尖端力量特意跑来针对一个小姑娘?那不妥妥有病。 所以夏迟迟探知崔元央身边的情况,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回报朱雀就完事了。但夏迟迟自己心虚啊,摸不准朱雀是不是在试探自己的感情问题,寻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朱雀很有可能在暗中观察,那总得做点啥…… 于是她光明正大地堵在了崔家车队的路上,老远就喊:“元央小姐何在?故人有事通传。” 车队停了下来,小姑娘从车窗钻出了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都是困惑。 这漂亮姐姐谁呀,没见过啊。 “小姐。”陆崖在车边低声问:“此人修行不弱,且有些邪气,小姐何时有这样的故交?” 崔元央挠头:“我就出过那么一次门呀……” 却听夏迟迟道:“北邙洛七,当时崔小姐进山寨,见过一面的。” 崔元央愣了一下,脸色不自觉就红了,快速道:“啊,原来是洛姐姐!快过来。” 护卫们都不说话了,别人只知道夏迟迟,哪知道洛七是个啥玩意?小姐说认识就认识吧。 小姐犯蠢闯北邙被人捉了,这事大家还是知道的,那时候见了哪个土匪谁也不了解,不过北邙有这么漂亮的女匪吗?算了,既然是小姐的蠢事,大家还是别揭了,面子不好看。 实际崔元央闯山寨被捉那会儿夏迟迟早都不在北邙了,但崔元央知道洛七这个名字……对赵大哥的过往,央央刻意了解得可仔细了,连后来被抓了的北邙盗匪们她都特意让人带来崔家做过采访,知道四象教夏迟迟曾化名洛七,和他睡过,赵大哥当时说的有恋人了,指的就是这位…… 从赵大哥的态度看,他们并没有分手的…… 看着笑嘻嘻钻进车厢的夏迟迟,崔元央下意识往角落缩了一下,脸上都在发烧,总感觉自己像个被原配找上门的狐狸精。 呜…… 这姐姐确实很漂亮,怪不得赵大哥喜欢她。 不像央央,都这么久了脸还是圆的。 夏迟迟神色古怪地看着脸红红的崔元央,忍了又忍,好半天才实在没忍住:“我说小丫头,我要是来杀你的你都死了!” “啊?”崔元央道:“我、我和赵大哥没、没什么的,起码现在没有……” 夏迟迟捂脸。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我是四象教圣女吗?我来杀伱是为了这个吗! 却听崔元央还真说了:“对了,姐姐是四象教圣女……四象教又没病,拿圣女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换什么命啊。” 咦? 这回轮到夏迟迟挠了挠头。 原来你不傻啊? 两个姑娘你看我我看你,夏迟迟终于板起了脸:“没错,我只是路过,看见你的车队气不打一处来,特来打狐狸精的!你堂堂崔家小姐,知书达礼,怎么也抢男人,你好意思吗!” 崔元央下意识又想抱头,旋即又鼓起勇气不抱了,嘟囔道:“你自己要去做圣女,侍奉神灵的。你不要他,又不肯别人要,哪有这样的……” 夏迟迟惨遭打脸,面无表情。 原本还觉得这丫头挺可爱,现在怎么越看越不顺眼了呢? 十五岁的人了,还装可爱!明明肚子里比谁都懂吧? “我是教派不肯,这可不是没有解决方案的,如果他也入教说不定就没问题了。”夏迟迟板着脸道:“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不也是家里不肯?不然约的什么三年?一旦他没能三年人榜,你还肯私奔不成?” “肯。” 简单一个字就把夏迟迟的话全堵没了,吃惊地瞪大眼睛,半晌才道:“话谁都会说。” “姐姐……”崔元央抽抽鼻子:“其实你说得对,我们都一样的,在这里吵什么呀……我可是知道前阵子他在哪,那个老女人才没有我们的限制呢,而且她家特别想要联……呃,反正说不定我们都完了……” 夏迟迟再度眨巴眨巴眼睛。 老女人指的……唐晚妆? 崔元央兀自咕哝:“这次本来我的禁足令还没满的,听说王照陵遍邀潜龙榜人物赴宴,我猜他应该会在,磨着我爹非要来的,再不见一面,怕他都忘了央央了……” 恐怕崔文璟也是故意让你来的,夏迟迟心中豁然开朗。 真阴险啊! 之前满不在乎,这回看唐晚妆要亲自下场抢人了,憋不住了是吧? 夏迟迟忽然有了点成为无关路人的感觉,旋即哑然失笑。在干什么呢,难道还真当自己是来打狐狸精的了,这只不过是个应付差事的借口而已……可见到了小狐狸精,气就憋不住地真冒了出来,结果自己气不够硬,反而被小丫头搞得处处吃瘪,真是的…… 其实在对方心里,真正的竞争者早都没她夏迟迟什么事了,唐晚妆才真让崔家如临大敌。 真有趣。不知道崔文璟得知唐晚妆下场的时候,心中会不会有点后悔那个砸了自己脚的三年之约。 话说回来了,如果说唐晚妆会和他有缘法,无非是因为那个皇子身份对吧,可那身份是我的……夏迟迟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头上的碧绿玉钗亮光闪闪,而且是双倍的。 她再度不爽起来,斜睨了崔元央半晌,悠悠道:“你说得对,唐晚妆年纪大了,才不会像你小姑娘这么薄的面皮,说不定啊,他们什么事都做过了,你还在家里做春梦呢……” 崔元央的小脸又红又苦。 她也这么觉得,可怎么办嘛? (本章完) 感觉病了…… 状态不太对,不知道是感冒还是甲流,今天先不勉强了。 明天看看情况,好点的话补上。 《乱世书》感觉病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朱雀逞威 “我跟你说……”夏迟迟凑了过去,神秘兮兮:“老女人虽然比较脸皮厚,但哪有男人不喜欢嫩的嘛?只要你肯放开世家女的假矜持,把你赵大哥迷得团团转还不简单?” 崔元央后仰三寸:“伱是不是想坑我,你怎么可能会帮我出谋划策?” 夏迟迟恨得牙痒痒,一把揪住崔元央的衣领子:“说大家最大敌人是老女人的是你,这会儿防我的又是你,小小年纪别的方面跟个傻子一样,这方面怎么就这么灵醒,你们清河崔平时都在教些什么?宅斗术吗!” 崔元央挣扎:“那你为什么会帮我?” “因为他敢吃老女人,不敢吃你,你再骚又能怎么着!”夏迟迟鄙视:“小废物。” 车厢里传来了扭打的声音。 护卫们不敢偷听小姐说什么,但也关注着动静的,立时一窝蜂涌了过来:“小姐!” 崔元央气喘吁吁在里面喊:“别过来,我就不信了……呜呜呜……” 护卫:“……” 车厢里,夏迟迟掀翻崔元央,骑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又拍一下,心中爽得飞起。 让你装可爱,让你勾搭我男人,还敢反抗! “是不是小废物?” 崔元央嘤嘤嘤:“你和他睡过觉,跟你一比谁不是小废物啊……” 夏迟迟:“……” “和男人一起睡觉是怎样的啊?”崔元央废物趴,也不挣扎了,居然虚心求教起来:“我听人说一起睡觉就会生宝宝,你怎么没宝宝……” 夏迟迟语气凉凉:“你和他逃亡那么多天,露宿山野难道没有一起睡过?” 崔元央很是困惑,半晌才道:“不是躺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不算的吧?是不是要被子捂出来的,像母鸡孵蛋一样?” 夏迟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悄悄俯下身,作怪地往崔元央耳朵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崔元央迅速泛红的脸色直蔓延到耳垂的样子,晶莹剔透,可爱至极。 她轻轻舔了一下。 崔元央浑身一颤,迅速绷紧,眼睛都直了。 夏迟迟吃吃笑着,附耳低言:“下次见到他,你就这么来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笑吟吟地跳出车厢,留下脑子一片空白的崔元央趴在那里发呆。 陆崖警惕地看着她,夏迟迟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远处传来清朗的男声:“陆兄,王某特来接应。境内发现胡人踪迹,诸位路上可有异常?” 陆崖再度看了夏迟迟一眼:“有劳王先生了,一路无恙。” 王道中很快出现在车队边,也是看着夏迟迟皱眉:“这是何人?” 崔元央从车厢里跳了出来,一把挽住夏迟迟的手臂,乖巧道:“王叔叔好。” 见崔元央这态度,王道中也知道没啥好问的,便点了点头:“近期天下不宁,诸位一路小心。王某尚有要事,就不随行了,告辞。” 他是长辈,王家二三号人物,当然不会自掉身份陪一个小侄女随行,会亲自来问一句已经是很尊重崔家了。可崔元央见他腾身而去的背影,还是微哼了一声,嘀咕:“知道天下不宁,还大张旗鼓办什么生辰,虚伪。” 陆崖干咳:“慎言。” “我才不怕他呢。”崔元央挽着夏迟迟的手臂,笑嘻嘻道:“洛姐姐也是去琅琊吗?到时候一起玩呀。” 和谁玩,怎么玩?夏迟迟肚子里正在嘀咕,忽然浑身汗毛一炸。 朱雀的眼眸在远处如电如星,看不出情绪。 完了,刚才我打她你怎么不来看,现在挽着笑嘻嘻就被你看见了,我戏白演了? “呛!”陆崖长剑出鞘,厉声道:“四象教朱雀!保护小……” 话音未落,朱雀闪身不见了。 陆崖:“?” 更远处忽然传来气劲交击声,和王道中的怒吼:“朱雀!你我无冤无仇,何故袭击!” 朱雀慵懒妖媚的声音远远传扬:“欺负我家翼火蛇,就没想过今日?” “翼火蛇汗毛都没伤一根……”一声闷哼传来,也不知道王道中受了什么伤,声音逐渐远去:“好个睚眦必报的魔头……王某记下了!” 赵长河笼着手站在道旁,抬头看着远方火烧云一般的天空,暗自为王道中默哀。 变起突然,陆离连该不该上去帮忙都没决定好,战局好像已经结束了。 他也是暗自心惊,王道中怎么也是地榜人物,虽然排名有差距,也当是一个维度,却居然连朱雀几合都没扛住。 这朱雀的实力着实有点恐怖,万一过来突袭…… 就在他如同绷紧的弦时,却见心心念念保护的小姐一溜烟冲出了队伍,乳燕投怀地冲进了路边男子的怀里:“赵大哥!” 陆崖:“……” 这崔家的薪俸没法拿了。 这会儿要是朱雀突袭,小姐还有命吗? 让他惊恐的是,朱雀真的再度出现了,森冷的目光盯着小姐的后背。 赵长河第一时间抱着崔元央转了个身,死死护在她面前。 朱雀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身边剑光如电,陆崖飞剑而上:“朱雀尊者,欺负小姑娘非英雄所为,你的对手是我!” 朱雀目光直接越过他,不知道在看他背后的谁,声音冰寒:“你的杀人策略,莫非是把她送到男人怀里,期待她被活活弄死吗?” 陆崖:“” “啪!”朱雀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兵刃都没出,一掌拍在剑侧,直接将陆离带偏了方向,侧身掠了过去,如对稚童:“碍事!” 继而在崔家护卫围拢之前,如鬼魅掠过,一把揪起那个自称“洛七”的女子后脖颈,扬长而去。 风中隐约还送来她的骂声:“回去再教训你个小骚蹄子!” 夏迟迟惨叫:“这是误会,我刚才动手了,你怎么不早来……” 赵长河抬头目送这夫妻同款被拎姿势,神色抽搐,至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说朱雀既然存着招自己入教的念头,那迟迟这个“旧情”应该不会被教训太惨才是……说不定还有好事? 崔元央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赵大哥的第一反应还是护着我……” 赵长河无奈地看着边上一群抽搐的崔家护卫,无奈道:“小傻子你不要命了?刚才那是朱雀!” “可是……”崔元央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赵大哥站在这里,央央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赵长河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一下就化了开来,什么紧张什么尴尬,什么许久未见的生疏,什么众人围观的别扭,都在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只有小姑娘如水的眼眸,比月更柔。 ps:今晚活动上线……死撑着更了一章,躺平去了。大家可以看下活动页,具体我也搞不懂,头昏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变坏了 “他们还真就住泰山城里了?” 清河到琅琊还真有路径是经过泰山的,只不知道原先崔元央有没有打算走这路,或者有没有打算在这停驻歇脚。总之遇上了赵长河之后,崔元央就一点赶路的心思都没有了,急匆匆就在前方城里入住,赖着她的赵大哥不肯放。 因为路上赵长河当着一群崔家人的面,死都不肯跟她钻进车厢里说悄悄话,只肯跟在车外走,小姑娘急着要找地方歇脚了。 同样住在城里的朱雀听着下属们的汇报目瞪口呆。 这是来骑脸了是吧,真以为我们四象教是来吓你玩的?明知道我们就在这,居然就住边上来了! 夏迟迟被罚跪在旁边双手抱头,见朱雀恼火的样子,赔笑劝道:“小姑娘心里亮堂着,她知道我们不会拼全力去杀她的,没必要嘛不是?” “还不都是你?”朱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脾气,取了一支鸡毛掸子往夏迟迟屁股上就抽:“让你伺机刺杀,伱跟人家笑嘻嘻,现在别人当白虎是猫咪,我朱雀在她眼里是不是成小鸟了?” 夏迟迟惨叫:“我虽有机会刺杀,可跑不了啊,难道真要我跟她换命嘛,她个小废物配嘛……” 朱雀知道有道理。她也不知道自己气的什么,要说心里最不爽的画面,可能是赵长河把小姑娘死死护在怀里,把她当大敌的那一刻。 前一刻还好言好语招揽你入教,下一刻你就对我严防死守,这搁谁有好脾气? 还说怕我呢。 那会儿就应该一掌印在你背上,让你吐十天血吃吃教训! 朱雀倒是忘了自己招揽入教那会儿还真没多少好言好语,骄傲冷漠的拎着人,魔焰凶威,一出场就震慑八方……人家防她朱雀可太正常了,又不是翼火蛇,其实恰恰是真的怕她的表现。 可朱雀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人当驴肝肺,一肚子不爽,看夏迟迟一副“我没错下次还敢”的样子更不爽,鸡毛掸子都差点抽断了,冷笑道:“崔元央如何且不说她,你这表现说自己没有旧情,是真把本座当傻子了?” 夏迟迟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知道有点难狡辩。虽然强行要说都能说得通,但朱雀真不傻。 索性老实承认一部分:“那个,其实也就半年多,要说完全就绝情了,尊者也不敢太信任这样的无情之辈吧?我承认还是有一点旧情在的,就一点,以后就好了……” 朱雀斜睨她可怜巴巴跪在那里双手抱头的样子,心里明明有气,却又有点叹息:“如你先前所言,他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你有旧情难道不是应该更恨才是?却反而对他的其他女人都心软了。女人……这便是我们不能动情的因素,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伤心。” 夏迟迟扁了扁嘴,暗道还不是你们逼的,如果圣教没有那种破规矩,我和他双宿双飞,那时候有哪个女人敢接近他,老娘跟她拼了,真以为我不敢撕了那个装可爱的小婊砸? 现在呢?我没底气啊。是我先没法跟他在一起,凭什么叫他等着我? 我才委屈呢…… 朱雀其实也看得出夏迟迟的心理,有些棘手地来回踱了几步。 接触之下觉得赵长河的理念、战斗素质、品性,都让她很欣赏,加上身份奇货可居,确实有了真心发展他入教的意愿。但赵长河想岔了一点,并非发展入教就可以坐视他和夏迟迟的关系,而是相反,你们有旧情,反而更不合适放在一个屋檐下,否则真是要秽乱祭坛了。 所以不可能像赵长河脑补的那样反而有好事、让夏迟迟来色诱入教之类的。 但不得不承认,既然欣赏,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知道你有旧情就想把对方杀了,此时杀人的选项基本丢到了九霄云外,朱雀头疼的是怎样两全其美。 然后发现,夏迟迟本人的想法才是最正确的。 让他找了其他女人,这边情自然也就断了,那时候才真两全其美。 可崔元央年纪所限,崔文璟三年的话放出去了,就算现在后悔也没法当着天下人的面自食其言,难道要等他们暧昧三年? 现在还剩两年半呢……搞笑吗? 夏迟迟察言观色,问道:“尊者有意招揽赵长河?” 朱雀板着脸道:“别说什么你去勾搭之类的话,没门。我就算不要赵长河,也不能让自家圣女去发浪,你死了这条心吧。” 夏迟迟喜意僵在肚子里,差点嘤嘤嘤。 什么老教条! “圣女是奉神的,你再这样下去,本座的惩罚可就不是打鸡毛掸子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 朱雀来回踱了几步,低声自语:“除圣女之外,别人未尝不可。看来可以选个人试一下……” 夏迟迟咕哝:“尊者之前说什么翼火蛇,新来的吗?我记得我们翼火蛇空缺啊。” “不错,新来的,你待如何?” “长得怎样啊?我看可以让她试试。”夏迟迟道:“既是蛇属,我看也够骚浪,也就白给一个新人……哎呦……” 夏迟迟不知道自己为啥又要挨揍,明明这个提案已经很委屈自己了,以后还得准备撕一个新的小贱人,还是自己提案的…… 连这都挨揍,尊者真是喜怒无常。 ………… 夏迟迟在挨揍,城中另一角,崔元央喜滋滋地靠在赵长河怀里,两人坐在院中赏花。 这样的小亲昵,当初在崔家马场河边还是经常有的,崔元央一直觉得靠在赵长河怀里很舒服,宽大的人肉椅子,整个人窝在里面,什么名贵的躺椅都没这么量身定制的。 说明赵大哥怀里就是上天打造给央央躺的。 只可惜当时赵大哥行色匆匆,学了马术就想跑。但这次相见,好像赵大哥有点变了,变得好像更沉默了一点,话少了,可却没让人感到很想离开的心态,更温柔沉静了些。 女孩子对这种事真挺敏感的。 “赵大哥。”崔元央窝在怀里,低声问:“为什么不怎么说话?是因为刚见到夏姐姐么?” “呃。”赵长河从走神里惊醒。 这次倒还真不是因为见到了迟迟,迟迟自己反复在说放开堤坝,还搁这不停纠结反而会被迟迟觉得矫情才是。 下江南后对岳红翎差不多算明牌追求了,对唐晚妆也起了意,虽然没说出口,自己该知道那已经不是口嗨了……当初纯洁的赵长河早没了,变渣了,连抱着央央都没有了以前的别扭感,反倒有几分高兴,小丫头没有忘了我…… 真正沉默的原因反倒是因为央央自己。之前总是觉得央央一时感动居多,不算真正的爱情,可这次相见,此情依然浓郁,甚至因为久别重逢而显得更炽烈了,让他颇为感触。 去哪找这么好的小姑娘呀。 “央央,你完全没变化,我乍然见到都难免有点小生疏。你见到我就没有一点生疏感么?我现在不管外貌气质,与当初都不太一样了。” “有一点点。”崔元央笑眯眯的:“主要是以前头发半长不短,凌乱飞舞,像头狮子,现在头发长了许多,束发显着儒雅,第一眼差点没敢认。可很快又觉得,这本来就是央央心中的赵长河,他从不是真匪类啊。尤其是……” 她顿了顿,低声道:“尤其是在朱雀面前,一把将我护在怀里,我那时候就觉得啊……这几个月的忐忑全消失了,那就是我最期待的重逢,比期待中的还高兴。” 赵长河忍不住笑:“你期待了几种重逢画面?” “说了你不许笑我。” “我经过专业培训的,不管多好笑,我保证不笑。” “那我说了啊。”崔元央讷讷道:“王家不是想试剑潜龙嘛,我就在想啊,他们挑战你,我从门外踹门进去,说,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挑战我赵大哥?先打赢了我崔元央再说!然后赵大哥回眸,看见英姿飒爽的央央,眼神惊艳,啊,那就是阔别已久的央央吗?现在这么飒的啊!然后心生爱慕。” “噗……”没最后这句还好,还能算个少女yy中的出场画面,加上最后这句差点没把赵长河肚子笑破了:“怪不得你哥哥当初说你一点都没敬慕唐首座的气质,敢情你想学的是岳红翎。” “说了不许笑的!” “好好我不笑。”赵长河哄小孩般说着:“不用那种场面,赵大哥一直就很爱慕央央。” 崔元央低声道:“可是……我知道赵大哥的心里……真正爱慕的,从来是岳红翎啊……” 赵长河怔了怔,笑不出来了。 他低下头,看着少女红扑扑的脸,少女也正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复杂的光:“否则赵大哥抱着央央的时候,为什么总像抱着自家妹妹……在赵大哥心中,其实从来没把央央当女人看的吧……”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低声道:“小丫头,你知道不知道我前些天,心里曾忐忑过什么?” “呃?”崔元央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我在后悔没提前盖个章。”赵长河慢慢低头凑了下去:“小丫头,你没变,可我变坏了……那时我怕你年幼无知会后悔,现在我只想趁着你的年幼无知,让你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崔元央心中一跳。 可脑子里忽地就变成了空白,眼睁睁地看他把自己横抱过来,低下了头,恶狠狠地吻在了她稚嫩的唇上。 崔元央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两眼还瞪得大大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ps:睡了一整天,吃了些药,感觉好很多,搞一更出来。明天尽量多补一更。 第一百九十六章 灵犀 崔元央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年幼无知……反正大家越是这么说、包括赵长河本人都这么说,她就越不服气,越告诉自己那是真的喜欢。 人们总觉得这年纪叫年幼无知,却总忘记还有一个词也对应在这个时候,叫叛逆。当初独闯山寨,后来跑路去见赵长河,还不都是因为这? 赵长河离开了,她就天天想,为了乱世书上闪过他的战绩而欢欣雀跃,对所有人夸耀,就知道我赵大哥很厉害的! 于是所有思绪里就只剩下“我喜欢他”。 然而央央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做些什么,也从没有故事话本里说的,男女相吸时那种很想亲对方的那种冲动。最多只是隐隐的期待过,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有那么点想试试。 如果说想试试的话,看见别的男人的嘴巴会觉得很恶心,可如果是赵大哥好像就不恶心了,要试试也只能跟他试。 大概也就这样……算不算喜欢? 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和赵长河腻在一起,仿佛只要他在,世上就没有其他吸引自己的东西了。 也特别喜欢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就像躲在自己的小被窝里一样。 有时候崔元央自己脑子里也会偶尔闪过质疑,是不是被大家说对了,那真的只不过是一路风雨后的依赖,不是喜欢? 直到这一刻,他没有过问自己同不同意,直接“盖上了章”。 感觉有电流直冲脑部,整个人晕乎乎的,心里反复盘旋的只有一句“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然后零零碎碎地闪过了一些“教材”片段。 书上说的有电流,是真的诶。 书上说会整个人懵懵的,也是真的诶。 还有一部分书上说,会有一种被侵略的感觉,好像失去了自我,随他摆布。 也是真的诶。 这些书都有个共同点,都说了如果是被喜欢的人亲亲,会很舒服,如果不喜欢,会下意识的抗拒。 央央知道了,我很舒服,也没抗拒的念头,我就说了我是真的喜欢他,你们还不信,哼…… 无论小丫头有多少思绪,实际上这个吻很短。 少女的唇很软,很甜,吻着很舒服,但赵长河依然有点负罪感,没有去叩关,只是噙着她的唇吻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轻轻离开。 看着小丫头变得迷离的眼神,看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的小模样,赵长河负罪感又浓了一些,低声道:“央……” 刚说了一个字,崔元央就醒过神来:“怎么这么快?” 赵长河:“?” “我默运紫气清河之功,还在盘算我能憋几息,赵大哥我现在没那么弱,可以的……”崔元央咂巴了两下嘴唇:“赵大哥,这事挺舒服的,但她们没内功的女孩子就可怜了,才舒服不了几息就没有了……” 赵长河头都歪掉了,那点负罪感彻底飞了个无影无踪,然而旖旎的气氛也同样破坏了个无影无踪。 这会儿真是什么念头都飞没了,哭笑不得地重新把崔元央像抱孩子一样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低声道:“真是个孩子。” “哼哼。” 小丫头食髓知味,其实还挺想再试一试的,不过又觉得这样窝在他怀里一样很舒服,又懒得动了,便懒懒地把力气全栽在他身上,咕哝道:“一边说人孩子,一边亲人嘴儿。赵大哥现在确实变坏了,心口不一了……” “好好好,央央是大孩子。” “很多人家这个年纪都嫁人了,都有很多当娘的了,就你们一个个的说我是孩子,凭什么呀?”崔元央开始撒小脾气:“有本事以后别亲我!” 完了,真变女人了,比美少女战士变身还立竿见影。 赵长河欲哭无泪。 崔元央咬着下唇,悄悄捉住他环着自己腰的大手,慢慢上挪:“你说这次相见,央央没变化,也不尽然的……我觉得有些地方还是变了一点点的,赵大哥要不要测量一下?” “哐啷啷!” 院外传来花盆被踢倒的声音,护卫们整齐划一地在道歉:“啊,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不小心踢到了花盆。” “……”踢到了花盆伱们报告的声音这么整齐? 崔元央小脸红透到了耳根,心知护卫们可不仅仅是护卫安全,还得护卫着她别被人吃掉的人身安全……可是刚才那个亲亲难道不是大家所谓的吃掉吗?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吻合的啊? “咳咳。”赵长河也没好意思继续测量人家的变化,起身把崔元央放了下来,揉揉她的小脑袋:“我们相见,不该只说这些的。来,让赵大哥看看央央现在的剑法如何了?” 其实两人哪有什么考校武学的心情,面对面地站在那里,都看见对方眼中的尴尬和笑意。 面面相觑地看了半天,忽然又一起笑了。 院外传来两声干咳,陆崖敲了敲院门,慢慢踱了进来。 崔元央很是尊重这位客卿长老,脸红红地行礼道:“陆叔叔。” 陆崖有些宠溺地点点头,目光无奈地看向赵长河:“赵少侠,老夫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煞个风景。” 赵长河只得拱手行礼:“前辈请说。” “崔家不比江湖草莽,莫说你们还没真订婚,就算已经订了婚的,依礼婚前连见都不能见,比如这次元雍和王家姑娘就是如此。”陆崖蛋疼地咂咂嘴:“家主已经算很开明的了,此番让央央出来,也是看在你们许久不见……但怎么说呢……别太过了,啊,传出去真的不好看。” 小男女脸色都红彤彤的,低头不说话。 都一个脾气,长辈态度硬一点,俩货说不定当场就敢私奔,恰恰这种态度,两人反倒臊得慌,老实听训。 “其实按照我们本来的想法,是在王家见面。大庭广众,都是应邀而来,谁都没话可说。事后故友小聚,私下说点什么,那也相当正常嘛。谁知道四象教莫名其妙的来找事,搞得提前路遇了,老实说,这个传出去就不太好……” 赵长河蛋疼道:“世家真麻烦,规矩这么多。” “这倒不算是规矩……当然你要说世家比岳红翎那些江湖侠女多注重一层颜面,这倒没错。”陆崖悠悠道:“这里的关键在于,你没有达成家主的条件,搞成了偷情自然难听。如果真达成了,我们就陪你不要那些什么婚前不见的臭规矩又何妨?” 赵长河怔了怔,拱手道:“前辈说得是。” 陆崖也怔了怔,上下打量了赵长河一眼,失笑道:“都说赵长河桀骜,其实还挺讲理。” “前辈讲理,赵某自然讲理。”赵长河转身,又揉了揉崔元央的脑袋:“何况我从来就不愿意央央被别人笑。” 崔元央顿足:“说来说去,还不是要走?” “反正没两天就见面了。”赵长河忽然严肃起来:“央央,我们搭个戏好不好?” 崔元央一愣:“什么?” “崔家对外的口径,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伯父赶出来了,但伯父念在我护送你的苦劳,不愿被别人说忘恩负义,所以设了一个三年之约。如今外人心中是这么个认知的,你我若在王家相见,你可不能按照你想象的登场,得按照这个来。” 崔元央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口径里就没有说我是什么态度啊。” “有恩,但又是癞蛤蟆,相见尴尬,敬而远之。其实不用刻意演,你可没什么演技,会露馅……不如少和我说两句话,基本就像那么回事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嘛?我不想不和你说话……” “因为我觉得王家这场会有好戏,它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宴,甚至不仅仅是人们猜想的试剑或者试天下,此宴必有变故。你我装着疏远,让别人产生误判,会有用的……” 几乎与此同时,朱雀也在对夏迟迟说:“好了,别在那抱头装死了,王家这次宴会,你以潜龙第六名义去参加,此宴必有变故,你亲身参与把握脉络,本座会观望支援。” 夏迟迟偷看了她一眼,故意道:“我一个小妖女进去,怕是众矢之的,没几句话就要被人轰出来了。” 朱雀拂袖离开:“装什么装,里面有你最可靠的臂助,你肚子里明明在笑。”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见翼火蛇 其实王家的生日宴岂止“两天”,还是有好几天的。 但在全体护卫动不动踢花盆的情况下,小男女真没办法腆着脸继续少儿不宜,刚刚知道亲亲是什么滋味的崔元央嘴巴撅得老高,一路愤愤然地提前去了琅琊。 然后在王家的热情款待之中大张旗鼓地入住,好像欲盖弥彰地告诉天下人“我没和赵大哥一起哈,我是直奔王家的!” 她这次出来其实也还担负着替哥哥与王家商议婚礼的礼官职责,别看小丫头毛躁得好像比江湖草莽还不知羞,真要讲起礼仪褥节,她可懂了。只不过这些褥节不是给我央央设的,哥哥您先示范一下。 而赵长河回了泰山太乙宗,和玄冲切磋武艺,增长道家武学见闻。 同时琢磨着突破六合神功第五重。 血煞功早就可以尝试破六重了,之所以一直没去强行推动突破,主要就是因为六合神功拉得有点多了。早期二者还是同级的说,内外兼修多好听,赵长河强迫症下总觉得内功最多比外功低一级别,拉低太多就不是滋味。 可惜经脉所限,内功进展确实缓慢,如今既然在道家宗门,内家的玄门正宗,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可参考之处。 既然预感到王家此番有变,赵长河这回真希望在这几天内把这件事搞定,提升了战力再应对变局。 “小友的内功,其实也是在一个突破的坎儿上了。”向归尘讨教之时,老道悠悠地道:“按理以小友的身体条件,着实不太适合修习内功,玄关四重听着低了,很不搭配小友如今的声名,实则能在这大半年内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耸人听闻——我想大致是因为功法本身属于神功,换个资质适配的,怕是不止四重了。” 赵长河:“……想说我暴殄天物就明说吧,我受得了。” “经脉所限,非小友天资悟性所能改变。”归尘道:“小友可能受过高人指点,这凝神静气的内在,极为适合内功修行。能把四重修满,达到如今的坎儿上,皆赖于此,否则还早着呢。” 赵长河怔了怔,原来唐晚妆一番苦心还有这个意义在。 “小友此乃一门神功,按理没有太大门槛,只不过旁人的一个小小的门槛对于小友的身体条件就成了大坎,这种情况其实有一个简单的辅助之策助推破关的。” 赵长河虚心求教:“请前辈指点。” “对于这种情况,双修之法是极其对症的,绝对有很大帮助。” 赵长河:“……” “老道这里有一些辅助冲关之药,但道家之意柔和,从不强求,故此丹也就是一点辅助之效,非强行破关的虎狼之药。小友可以试试,期待莫要太高,更多的老道也无能为力。” 赵长河接过丹药,行礼道:“已经很是感谢。” “阴阳和合无非两仪轮转,而两仪生四象。四象教虽非此意,但对此也有精研。老道看小友和翼火蛇熟悉,再有相见时不妨问问,看她们有什么特别的阐发。” “……好。” 得了药物,此番问道就不是一无所获,赵长河并不心急,又和玄冲对练了一番刀法剑法,悠悠回了客舍消化所得。 别小看人家玄冲,不突破的话,目前的状态打不过他。 潜龙第十,玄关七重,不是吃素的。大家都是潜龙前列的潜力,一个层面上,想要越级几乎没什么可能了,修行相等的时候才可以看看同阶胜负。 不过那种以柔克刚之道,自己并不陌生,和唐晚妆的春水剑意其实很接近,殊途同归的。 哪来的玄门不玄门,武学道理到了最后都是一样的。 这种等级相当又恰好比自己强一些的对练,价值很高,赵长河很想掏出天书复盘学习,可惜不敢。 这里是太乙宗客舍,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何况他总觉得翼火蛇说不定还有可能出现。 那就不掏天书了。 客舍有琴棋,赵长河坐到琴边,悠然抚琴。既是练习,也是静心。 按照归尘的说法,可以说弹琴本身就是内功修行的一环,真的不一定要打坐。怪不得唐晚妆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时间又练武又练琴棋书画的,在她的修行体系里,可以说每一件事都是练功的一部分。 清风明月,道观抚琴,夏迟迟和崔元央是没看见这副场面,否则说不定下巴都要掉了。 这哪里还是世人认知中的赵长河? 已经变成老女人的形状了…… 朱雀戴着翼火蛇的面具立于墙头,安静地看着赵长河抚琴的模样,面具下的红唇微不可见地撇了撇。 弹得一般。 但怎么说呢……这是真心要弹琴的潇洒闲适,不是被迫练琴,也不是弹给谁听,琴音之中尽是旷达自在。 此意堪补技法之缺,尘世之中难得。 “叮!”琴弦落下最后一个音,赵长河请按琴弦,平静地道:“客人既来,何不出声?” 朱雀怔了怔,这如月映水的意境真是了不起,居然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也不纠结,飘然落下:“此意闲适,不忍打扰。” 赵长河有些惊奇地抬头看她的蛇脸:“四象教也讲风雅?” “圣女自幼孤苦,她风雅不起来,不意味着她不喜欢风雅,更不意味着四象教旁人不识风雅。”朱雀淡淡道:“四象教是一个教派,不是自幼培养的宗门,教中什么人都有,各有爱好各有身份,只为了一个理念聚合。” “听你这意思,还是想拉我入教,朱雀尊者回头又给你交办任务了?” “是。” “尊者当知我拒绝了,又交办给你有什么用?” “伱的拒绝并非强硬排斥,只是没有信仰,这很正常。”朱雀道:“如果你入了教,信仰是可以慢慢立的,这不是问题。” “但我不想入啊。” “这就是我来此的原因,大家可以商量,怎样的条件可以让你入教?” 赵长河想了想,失笑道:“怪不得尊者不亲自和我说,她高高在上惯了,不想掉身份和我讨价还价是吧?” 朱雀面具下的脸扳得很臭:“没错。” 赵长河沉吟片刻,很认真道:“如果贵教能帮我解决经脉问题,我可以入教,就算没信仰,也会帮贵教做事。你可以相信我的承诺。” 朱雀叹了口气:“你这条件我们理解,但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但可以答应阁下,如果我们找到什么天材地宝,会留给你。” 赵长河点点头:“那降一层,让迟迟和我好。” “……不行。我们宁愿给你找天材地宝。” “哪有那么啰嗦啊,迟迟和我本来就两情相悦,而我这情况又适合双修,让和迟迟双修不就完事了。” 朱雀微微皱眉:“依赖双修?归尘牛鼻子教你的?可以掌嘴。” 赵长河奇怪地看着她。 朱雀醒悟这态度可不该是区区翼火蛇的,很快掩饰:“双修是有用,但不能形成依赖心理,没有好处。要是每次想突破就想着做那事,这算什么武道?弥勒教还是合欢教?你若问我四象教的看法,那就是禁了最好,反而对你血煞功的气血有利呢。” 赵长河点了点头:“道理我知道。我也没说每次都依赖于此,但我就想要个道侣,四象教肯不肯嘛?”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雀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暗道你和夏迟迟的脑回路真是高度一致,怪不得“两情相悦”呢,脑子里就剩这玩意儿。 你一开始说要解决经脉问题,这条件虽然高,反倒属于正常条件,后面这话锋急转成了什么鬼东西? 朱雀忍了又忍,终于切齿道:“你当我四象教是万花楼吗?给伱挑姑娘的?你不如找唐晚妆去,她才是真开万花楼的!” 赵长河叹息道:“你道我这琴跟谁学的?” “……”朱雀冷冷道:“开始谈别家出价了是吧?” “那倒不是。”赵长河认真道:“唐首座对我掏心掏肺,我不会用来作为与人议价的筹码。” 朱雀道:“但朝廷与四象教是冲突的,你既对唐晚妆如此忠诚,我们就不用谈了。” 赵长河沉默片刻,慢慢道:“时移世易,何必说得太满。半年前朱雀尊者也不会认为自己会想邀请我赵长河入教,早两个月说不定还想为了迟迟的情事把我杀了完事,如今呢?” 朱雀不说话了。说到这个就后悔,赵长河本来就在眼皮子底下,那时候随手就可以让他入教,他多半还会很感谢收留指点之恩,谁知道…… 但话说回来,那样的赵长河,也不一定还会是现在的赵长河了。 赵长河又道:“朱雀尊者的魔教思维还是浓郁了些,何必上来就谈条件?大家先熟悉接触一段时间,也让我更深入了解你们的教义,你们也可以更熟悉我到底合不合适,到时候自然抉择,岂不是好?现在这副模样,你尴尬,我也尴尬,除了提个松开迟迟和我的限制之外,又还能说什么呢?” 朱雀漠然道:“说得轻巧,哪来的闲工夫和你长期熟悉?说圣女和你一起就别说了,不管她和你相处多久,回头都是一嘴的好话,等于无。” “换个人接触啊,我看你不就挺合适?” 朱雀实在没忍住:“……你俩的脑子是一个爹生的?” 咦这话说的……敢情迟迟也有这个提案吗? 不愧是我老婆。 话说现在你们脑补中我的爹,其实就是迟迟的爹,这话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朱雀没好气道:“我们戴面具不可能和你呆一起,除非你愿意被世人直接视为四象教一伙的看待。” “脱了面具用真容呢?别人总不知道你是谁了吧?” “那你不就知道了?我真容自有身份,你以为会轻易泄露给你?何况我也没空。”朱雀淡淡道:“先这么着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会转达给尊者。直接谈条件看上去确实也粗暴了些,没有唐晚妆那么润物无声的不要脸。” 赵长河:“……” “行了,我先走了。据我分析,至少在王家之宴期间,尊者不会过于计较你和圣女的关系,好好把握哟。” 声音变得有些妩媚,又有些好笑,很快火光掠天,消失不见。 赵长河微微摇头,倒也没放心上,继续弹琴。在他看来四象教这个真只是属于基础接触,只是适逢其会都来了琅琊,开始试着交流。如今话都没还怎么谈开,日后多半还陆续会有深入交流的。 只是他没想到,换了首琴曲还没谈完呢,朱雀来了。 赵长河很是无语地看着面前性感妩媚的尊者红唇,叹了口气:“尊者无事,道观听曲?” 朱雀淡淡道:“我听翼火蛇回禀,你如今困扰于内功经脉之事?” “不错。” “不要寄望于双修,否则本座会很失望。”朱雀淡淡道:“你的经脉定型且狭窄,长期双修或可对改善这种状况稍微有益,但短期只为了助力突破是最等而下之的行为,与弥勒教无异。双修从来不是神术,只是辅助之术,望知。” 赵长河道:“尊者有点像在和唐首座比一比谁教得好的意思?” “我教不了你,但可以给你点甜头尝尝,至少该让你知道入我圣教有多大好处。”朱雀忽然伸手,一指点在赵长河眉心。 赵长河依然是连躲避的意识都没起就已经被点到了,无奈地接受现实,现在朱雀如果要杀他就是一指头的事情,没啥好挣扎的。 随着一指点中眉心,似有一种缥缈的意传进灵台,赵长河脑子里轰然一炸,忽然看见了漫天星辰。 那不是星辰,是自己的周身窍穴,灿灿如星。 其实在初学内功之时是感受过的,丹田如月,窍穴似星,运转苍穹,是为人体自成宇宙。 可惜那只是初学时对整体“纲领”的展示,修行多了反而感受不到这种宏观体验了,只能从一条经脉、一个穴位,去慢慢地一角一角地揭开,期待某一天能看见整个天空。 如今朱雀这一指,再度引领向了最初的纲领,看见了最宏观的夜。 与当初体验的区别在于,朱雀引领着的内视,极为凸显四象之形,夜空之中最亮的那些星辰,构建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形态。对应在窍穴的话,其中有些位置是自己已经开启点亮的,大部分还没有。 “这是四象教的功法原理,你适配哪一系功法,就走那一系的星图,如本座是朱雀,迟迟青龙白虎兼具。”朱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示意你星图,并非教你功法,而是教你一种旁通之道。”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请指点。” “假设你可呼应你的星位,就可以调用这星位之力去冲刺你未破的玄关,不需要死死循着那一条经脉去冲得精疲力尽,可以一定程度上规避你经脉狭窄的问题。便如一箭对付不了一个强者,万箭齐发自然可以。”朱雀淡淡道:“现在的问题就是,你能不能呼应出自己的星象,若是不行,一切休提,说明你与我四象教无缘。” “如果可以呢?” “那个位置就是你的,我会再与你谈条件。这也是你所谓的,你我双方熟悉的进一步过程。” “好。要怎么呼应?” “你的修行根本没达到那些窍穴,本来呼应不了,但我替你启了星图,你只消意识沉浸去感应这些窍穴,哪个与你适配,自然会在我的星图之中亮起,我便有数了。” 随着话音,刚才亮起的四象星图全部暗了下去。 赵长河默默内视,尝试感应,让它们重新亮起。 结果发现,这不仅考校武学上的资质,还挺考校记忆力的,那么多星辰,怎么勾勒出刚才的形状?赵长河发现自己已经忘光了,这怎么记得住啊? 算了无所谓,管它什么形状,一颗一颗地感应过去,能点亮多少就算多少,这才是缘法。朱雀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赵长河尝试点亮下方最角落的一颗星,发现毫无难度,一下就亮了。 朱雀眼睛也有点亮,暗道别的不提,至少说明他很适配修习四象教的功法,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第二颗,第三颗…… 渐渐的,南方全亮,连带着朱雀之形在内,和边上不属于朱雀星宿的全亮了。 朱雀亮起的眼睛变得鼓起,这什么意思? 没见过啊,完全不合四象形制,为什么能全亮? 在四象教的意义里,其实每一颗星辰都属于一类性质的武学,尤其是四象更是四类非常典型的区分,不可能有人兼容并蓄的,否则那是什么? 那是夜帝啊! 赵长河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玩意就很轻松啊。很像是在天书幻境里面看剑皇实景演示的感受,也是自己想要他演示什么部分就演示什么部分,这每一颗星辰也是一样啊,想亮哪颗就亮哪颗呗。 再过得片刻,满天星斗闪耀夜空,全亮了。 朱雀骤然收手,震惊地倒退两步。 赵长河纳闷地睁眼:“是不是哪不对,我全亮了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和四象之意南辕北辙?” “是……是的。”朱雀声音都有些发颤:“此大约为……帝王意也。非、非四象意,你我……你我……” 想说不合,可颤抖了半天说不出来。 未必不合,还有一种情况是合的。 如果是夜帝? 当然满天星斗皆为所用,世间武学无不在我。 这可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长河正在问:“如你所言,我还没修到这些窍穴,就算能感应点亮,怎么让它们也拥有力量助我冲刺玄关?” “它们本身就有力量,只是常人根本感应不到,你既然能感应出来,就可以尝试调用出来,助你打破我传你一篇法门……”朱雀暗道再试试,如果你调用不了,那就没事了…… 下一刻赵长河闭上眼睛,万千窍穴辉耀明堂,仿佛千丝万缕的气息从天空四面八方如雨而落,冲向玄关第五重华盖穴。 与此同时,丹田之中的六合神功全面运转,循着中轴线一路上冲,直抵华盖。 仿佛有“轰”地一声错觉,内家玄关五重悍然告破,一丝阻碍都没起到。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对上朱雀的眼眸。 朱雀的眼神已经如同见了鬼一样。 ps:补昨天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醉黄泉 朱雀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作为人人惊惧的大魔头,真正可谓见多识广,也可谓波澜不惊。 她本以为泰山崩于面前,也不至于把自己震得失魂落魄。 但她这一刻真的是脑子空白。 这种情况,要是真让个四象教新人哪怕是夏迟迟来,受到的震撼都没有朱雀这么严重。可能四象教别人会觉得,这大概就是夜帝传承了,纳首便拜就行。 可朱雀的理解不一样。 朱雀身为一代宗师,天下有数的强者,对武学的认知天下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和她媲美,尤其是对四象教相关的理解上,就算是玄武也不敢说就稳胜她一筹。 在朱雀心中,连想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就算是夏龙渊的传承有海纳百川星辰万象的气魄,也不能如此轻松地调用群星相和,要知道每一颗星辰的武学体系都有所不同,别说夏龙渊只是此世第一,就算是上个纪元也没几个能这样的,朱雀所知的只有夜帝一人。 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夏龙渊直接大摇大摆来四象教说自己是教主就可以了,完全能让人跪倒一片,收编四象教和吃饭一样简单,何至于搞得今天这样? 夏龙渊最多就是相合青龙之相,导致当初迟迟的母亲以为这是青龙圣子,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 而倘若是夜帝传承,能够做到这一点倒是可能的,然而在朱雀理解之中,即使是夜帝本人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习武半年、区区玄关四重的时候就能做到的。 习武半年,他见过几种武学? 玄关四重的修为,就算天下武学全被你见过了,你又能理解几分呢? 他凭什么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根本想不明白。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夜帝传承,甚至是夜帝转世?那怎么说? 跪下? 还好面具掩饰下看不出脸色,赵长河只是感觉出朱雀很震惊,也没想到她惊得都失去思维了。见她半天不说话的样子,便道:“看来尊者也不太清楚我这种情况?” “呃……嗯。”朱雀神游天外地敷衍了两声。 赵长河道:“我看尊者也不需要纠结。尊者之意本来很简单,既是给我点甜头,让我知道入教大有好处,也是想看看我是否适配四象教功法,研究如果我入教可以给个什么位置。对么?” “嗯……”朱雀依然在走神。 “现在我是否适配不好说,至少入教的好处我是知道了。”赵长河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尊者指点,这一套方法可以极大解决我内功修行艰难的问题,无论是否入教,在下依然感谢,欠尊者这个人情。” 朱雀终于有些回过神来,暗道如果你不适配本教功法,圣教这种助力突破的秘法也是该回收的,哪能平白外流? 如何回收?杀了便是回收。魔教做事可从来不跟伱客气的。 赵长河至今都没想到,和他商量得有来有往的朱雀前一刻内心还存着杀人的后手计划。 但此时此刻,全没了。 可别说杀人了,朱雀都在想该不该跪的事情了,跪下还得忏悔一下自己动过杀心。 不行,这事一定要和玄武商议,自己无法定论。在联络上玄武之前,还必须继续观察,到底怎么回事! 朱雀深深吸了口气,故作平淡地道:“赵长河是个能记人情的人,本座相信。但此功终究不是治本之策,设法扩展你的经脉才是根本。” “我明白。” “既是如此,找道侣这种条件就休提了。这事就先这样吧,你这情况怪异得很,本座也要再琢磨一二。” 朱雀说完,简直是逃命般溜了。 再不离开冷静冷静,她简直怕再呆下去会不敢对视。 赵长河也没想到朱雀内心会有这么离谱,他此时同样在困惑自己这个是什么情况。 可惜这种指点灵台传功的方式太过高端,赵长河不知道怎么把它具现给天书去解析,默写都不知道写个啥…… 在他自己脑补起来,这种连朱雀都看不明白的状况应该和自己长期与天书相处有点关系。 此页天书原本毕竟是夜帝所掌,和四象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太正常不过,有一定的可能就是四象教的功法源头。自己长期处于天书这种博览天下武学的宏观视角上,有可能就对应了满天星斗? 从这个角度上说他算个夜帝传承也不过分,当然赵长河可不敢这么说,是不是这个原因都压根不确定呢,被杀人夺宝的概率远远大于纳头便拜的概率。 这么看来,此间事了应该再去一趟古剑湖,看看剑室之中还有什么发现,顺便见见故友。 探索纪元之秘,解开天书谜题,对赵长河来说其实比什么王家破事重要得多了……要不是因为迟迟央央都在这,压根都没必要管王家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了。 赵长河在原地静立片刻,刚刚突破的内家五重真气慢慢凝聚氤氲,融入身周气血,化而为煞,汹涌澎湃。 六合神功助推血煞功的惯例操作……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急,却在这几天忽然想要突破? 王道中刚刚亲见自己还是个内家四重、外家五重的选手,一眨眼就分别上了个台阶,相信不会有人能够预计。 血煞功六重,就在此时。 ………… 时间一晃而过,王家公子王照陵诞辰之宴终于来临。 此宴在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王家派人四处寻访潜龙榜上的人物,邀约态度嚣张跋扈就算了,居然别人接了请帖还要被“掂量考核”才有资格赴宴,一时舆论哗然,天下侧目。 尤其这还是在胡人入侵、弥勒造反的大前提下,各地山贼盗匪更是割据一方,数不胜数,整个国度一片纷乱。搞个不好明天胡人都入关了,后天弥勒就北上了,在这当口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实在是令天下有识者摇头不已。 有人觉得世家基操,就是这么嚣张跋扈且脑残,没什么特别的。 也有人如归尘一样看法,认为王家这是在试天下人心。 但无论麻木的也好,怒骂的也罢,终究没有人对王家说个“不”字。 朝堂无声,各家平静,身在金陵对抗弥勒的唐晚妆被人问起此事也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被邀约的各位潜龙,除了找不到人的韩无病之类、以及有要事脱不开身的唐不器万东流之外,其余尽数应邀。 嗯,王家是这么说的,至于没来的那些到底是没找到呢,还是人家不肯来,谁都不知道。 琅琊王府之外,无数从各地赶来看热闹的江湖闲汉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主要是为了猜来的人有谁的,居然还有人为此开了堂口博彩。 仅从这热闹沸腾的场面看,谁都想不到这是一个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国度。 “来了来了!”街上一片私语。 一位青年道士和一位身负大阔刀的汉子有说有笑地并肩入城,见到街上左右分开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潮,两人表情都僵了一下。 这什么阵仗啊? 却听有人道:“那是泰山玄冲道长,我有过一面之缘的。” “潜龙第十!” “他当然会来,泰山就在邻郡,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那他身边这位,这刀……该不是这些日子那些学着玩的了吧?” “这不是废话,这是赴宴潜龙,与玄冲同行!除了真嗜血修罗还能有谁?” 这四个字一出居然让场面冷了一下,颇有些人露出惊惧之色。 赵长河有些无语,我名声这么凶残吗? 玄冲同样无语:“诸位,大家乡里乡亲的,别围观了,这有啥好看的?” 那和他有一面之缘的江湖汉子笑道:“道长,我们不是专程为了看谁来赴宴的。” “嗯?那是为何?” 那人指了指道路尽头的王家宅门:“道长看见了吗?门是闭着的,如此厚重的实木门,非要撞开或者劈开未免狼狈,王家似乎是在让赴宴者露一手轻功的样子,我们都是来观摩潜龙轻功的。” 玄冲脸上不太好看。 王家是不是太过分了,真把潜龙当猴看? 转头去看赵长河,这厮已经握住了刀柄,瞧那态势就是想劈门了。 众人正露出有好戏看了的神色,两人身后跌跌撞撞地挤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脚下一拐,差点撞到玄冲身上。 玄冲好意扶了一下:“兄台,醉成这样了少喝点。” 醉汉手上依然拿着个酒葫芦,闻言又灌了一口,继续跌跌撞撞往前走,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瞧那路都走不清楚了,再喝下去真可以直接去九泉了…… “诶诶诶!”旁边有路人好心去拉他:“老兄,前面是王家宅门,关着的,关着的诶诶诶!” 那人往前一窜,避开好心人这一拉,却更加站立不稳,一脚勾在台阶上,往前直飞而出,眼见脑袋就要撞在大门上了。 人们都露出不忍目睹的神色。 “砰”地一声,那人的脑袋果然和大门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然而人们预想中的头破血流并未到来,反而是门后的门栓直接断裂,大门洞开。 醉汉摸了摸头,继续踉跄着往里走:“原来真是个人家啊……老子还以为这里住的是狗,拦着人进呢……” 门内的王家护卫面面相觑,居然没拦,倒是有人飞快跑进去请示现在该怎么办的样子……还拦什么门,才第一个人,这门就破了…… 满街寂然。 有人悄悄问:“那是谁?” “还能是谁?只能是曾经的潜龙第四,如今的第二,一醉黄泉司徒笑。” 赵长河松开刀柄,灿然一笑:“只此一幕,不枉此行!” 第二百章 打烂便罢 说来曾经对崔元雍的印象只有挑战岳红翎,算是平手略输一筹,两人都伤了,崔元雍可能伤得更重一点。那次得感谢一下大舅哥,把岳红翎送到山寨来做压寨夫人,那段日子至今回忆起来都很是怀念。 那时候对崔元雍的实力只是个概念,没直观感觉过崔元雍多强,如今按司徒笑这么对比,大舅哥很厉害啊…… 赵长河自知自己的外功虽然有一定的横练作用,抗击打能力相对一般人还不错,但不是这一款的,让自己去撞门多半撞不断,或者要撞很久好不容易撞开,那表现也很狼狈,才不肯呢。 可人家司徒笑就随随便便一头就顶进去了,跟玩儿一样,王家设置的障碍忽然就变成了笑话。 潜龙第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赵长河本来对赴宴还有点不甘不愿,立时就觉得不虚此行,多见江湖英雄,岂非男儿热血? 他反倒不急着进去了,和街上的闲汉们一样兴致勃勃地找了个位置,探着脑袋看街,想看看还有谁来、有什么表现。 玄冲:“……” 他实在哭笑不得:“赵兄,赵兄?” “啊?”赵长河揣手探头:“我就看看就看看,道兄先进去吧。” 玄冲摇了摇头,觉得说这厮其实就是个江湖闲汉也没错……他才懒得看热闹,门开了不是挺好?直接进去就完事了,可别等王家人又犯脑残,又把门给关上了才叫烦呢。 果然等他走到门边,王家护卫们又取了一条新门栓打算把门重新扣上。 新门栓居然还是条铜的,大概也是觉得先前用木头小看了天下英雄。 可几个护卫正在关门,却发现怎么都关不上了,好像被一个大石头卡住了一样。 定睛一看,玄冲悠悠地站在那里,很是闲适地一手撑着门,打招呼般说着:“诸位,大白天的,何必关门?搞得我们要进去的是为了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护卫们推了又推,可玄冲看着身材普通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也没见他脸红脖子粗的用力顶门,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好几个人一起推门却怎么也撼不动分毫。 有护卫赔笑道:“道长,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何苦为难?” “那贫道就要为难我自己了?” “也不是,道长自己进去就好,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呢……” 玄冲“呵”地一笑:“我管这个,怕是为了你们好……神州潜龙可不全是正派人物,司徒笑就邪性得很,万一来个冲着你们脖子的,我不知道王家会不会为你们报仇。” “应、应当不会吧,那可是得罪王家啊……” 果然很快又来了数人,都老老实实地掏出请柬,验证入内。 对正在为大家顶着门的玄冲连句谢都没有,似乎还觉得他有点傻。 “这几个又是谁?”赵长河混在人群里问。 “我也不认得许多,只认得出一个第十六的,西北戴家公子。” 赵长河点了点头:“果然不是人人有骨头。” 那边王家护卫正在对玄冲笑:“道长看见了么?伱为他们拦什么门?还不如放开,看看他们展示一下轻功,岂不也是一件江湖盛景?” 话音未落,一个瘦猴身影闪过,王家上方挂牌匾的金钉忽地消失了一个,牌匾“吱呀”一声歪下了半边。 王家护卫大惊:“谁!” 瘦猴笑嘻嘻地化作轻风消失在门内:“贼不走空,门栓太大,只好偷个钉子。” 人群都在私语:“这是盗门哪位?” “季成空,他蹭着两位顺移,悄无声息地挨着进了榜末。” “这样……当时乱世书闪得太多,没注意。” “王家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牌匾都快被摘了……换我是王家,就大开中门迎客,这继续整下去,怕是脸都要丢没了。” “若说江湖盛景,看他们怎么打王家脸才是吧?” “嘻嘻……” 正私语间,香风拂过。 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戴着个虎头虎脑的面具,悄然出现在门前,似是有点好奇地看着玄冲和护卫们僵持的样子。 虎面是白,衣裳是白,看着娇憨可人,却又妖异万分。 人们竟然不知道她是从哪过来、怎么出现的。 所有人脑海中立时浮起了一个名字:潜龙第六,四象教白虎圣女夏迟迟! 赵长河哑然失笑。 别人看见朱雀面具所得的信息就是朱雀,看见白虎面具得到的信息是这么一长串,可怜迟迟被乱世书坑得根本遮不住身份,面具等于白戴,也就遮掩一下容貌。 人群一阵私语:“她居然也来了!王家怎么找到的四象教送请柬?” 护卫们神色凝重,也没人管玄冲了,有个看似头目的出列,冲着夏迟迟道:“若是白虎圣女,请出示请柬。不是我们刁难,贵教面具遮掩,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正主儿。” “是么……”夏迟迟慵懒一笑,白影忽闪。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那白玉般的纤手已经掐在了护卫头领的脖子上,娇媚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森寒杀机:“现在知道了么?” 人群寂然。 连赵长河都眨巴了几下眼睛。 在他视角里的迟迟从来很乖很萌的…… 什么?以前曾拿匕首要杀自己?忘了。 反正这一刻的小魔女模样,活脱脱的白衣版本小朱雀,这才有了魔教圣女的样子,看上去好好吃啊…… 不管他觉得多可口,别人是都吓尿了,毫不怀疑她是真的会杀人。 一群护卫也无心和玄冲杠着了,一窝蜂涌了出来,团团把夏迟迟围在中间:“妖女是来赴宴的还是来闹事的!” “呵……”夏迟迟懒洋洋地笑了一下:“本座也不知道你们是来请客的还是来摆谱的,若非正式邀约的赴宴场合,在江湖上我四象教杀的岂不就是王家狗?” 随着话音,纤手一甩。 被掐着的头目炮弹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大门上,滚地葫芦般一路滚进了外院。 夏迟迟悠然往前,一群护卫竟根本不敢拦她,眼睁睁看着她进了门。 门内还有几个抱着铜门栓的护卫,下意识往后退。 白虎面具下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忽地伸手,门栓不知如何就已经到了她手里,纤瘦的身躯抱着一个粗重的门栓,看上去颇有几分反差的萌感。 虎头歪了歪,忽地把门栓向街边甩手掷出:“看什么戏呢!这纯铜的,值点钱,拿去喝酒。” “吼!”门栓飞过,竟发出虎啸龙吟般的呼啸之声,化作金光直冲街角人群。 看在人们眼中,竟有种门栓在飞翔的过程中化作一头猛虎扑食的错觉。 这街角人群被砸到还有命吗? 正当人们要四散跑路,一只大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轻轻巧巧地接住门栓,就像猛虎被摁住了脑袋。 转头一看,赵长河抓着门栓,笑骂道:“小脑斧坏我雅兴。” 小白虎歪头一笑:“有什么好看的!” 赵长河掂了掂门栓,笑道:“那就砸烂便罢。” “嗖!”门栓再度飞回,比先前的咆哮更猛更烈。 若说刚才是猛虎扑食,那么此刻直如化作金龙,翱翔九天。 “轰”地一声,门栓重重砸在了大门上,厚重的木门被这一掷砸了个稀巴烂,再也关不上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夫妻 闹剧直接收场,戏台子都被砸了,彻底没戏看了。 人们不知道以前的潜龙如何,倒是发现这一届潜龙没几个好相与的。 脑补之中遇上这样的情况,大家会各逞手段进门,最多像玄冲这样露一手的同时表达出不满来,既显了风采也没太把主家得罪死。 这样旁人也有戏可看。 可不料从司徒笑开始、或者说没有司徒笑的话赵长河也已经在拔刀了,都是打的一个主意,一开始就冲着把门搞坏的方向直奔而去,试图让这破事直接终结。 季成空也是直接冲着王家的脸抽耳刮子,牌匾都快被摘了。当然他也不敢过狠,没真摘,否则怕是要没命,但这歪歪扭扭的牌匾也已经让王家的脸火辣辣的疼。 然后夏迟迟赵长河这俩,谈笑之间干脆利落地把门彻底砸了个稀巴烂。 谁陪你耍猴戏? 赵长河的“砸烂便罢”,似乎更是意有所指。 但让人纳闷的是,戏台被拆了,王家居然没有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主持,只有一个看似管家的人物慢慢走到门边打量片刻,淡淡道:“去请匠人重新做门,挂正牌匾,今日之内完工。” 说完居然还对赵长河夏迟迟玄冲抱拳团团行了个礼:“一场游戏,诸位一笑便罢。公子已在宴厅等诸位多时,请。” 赵长河夏迟迟对视一眼,暗道其实这才有点大家族的礼仪素养,起码崔元雍给人就是这个感觉,之前这王家是搞的什么名堂? 两人也没说什么,微微一笑,并肩进门。 玄冲:“……” 好像是我俩一起来的?现在我是谁,我在哪? 破烂的大门再也没关,后续来临的潜龙们有些惊奇地看着破洞,正常出示请柬,一切恢复了正常请客的模样。 可已经旁观了此前情景的人们都在顿足,只恨自己没法进去看直播,总感觉宴会当场会更有意思。 那边赵长河夏迟迟并肩入内,夏迟迟面具下的脸蛋笑得很开心:“喂,我俩是不是自离北邙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并肩而行?” 赵长河神色有些怀念,低声道:“是。” 要说此世最像“家”的时段,真就是和迟迟同居的那一两个月,此后无论在哪里停驻,都没能给到赵长河类似的感觉。 可惜此后天各一方,自己最早确定关系的恋人,没有因为原先想象中的日久而情薄,反而是因为教派问题而成为了最见不得人的一个,连光明正大并肩走在一起都成了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知道那天朱雀的“测试结果”能不能让自己和迟迟的关系松绑,但至少今天大家是作为王家的赴宴宾客见的面,说到哪都没问题。 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心中转过这些念头,口中却在玩笑:“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和我想象的不符啊,我觉得你本该是最后出场压轴,装个大的才对。也符合伱的名字嘛,来何迟也,多有格调。” 夏迟迟撇撇嘴,压低声音:“不就是知道你会来,想早点来见你嘛,宴会没开始还可能和你多说几句话,等开始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装那些格调有什么意义……” 赵长河心中暖暖的,也低声道:“王家居然真的邀约你,之前我倒是不敢想。对朝廷来说你们是反贼,王家公然邀请反贼赴宴已经够跋扈了,你也真敢来,不怕帐下涌出五百刀斧手什么的?” “我为什么不敢?王家这么大的体量,当着天下人的面邀约黑白两道,就为了坑一个区区玄关七重的小妖女?无不无聊。”夏迟迟说着,忽地变成了传音入密:“你现在的皇子身份在各家眼里越发真实了,说他们想把你给宰了都比坑我靠谱点儿……当然,可能性一样不大,你的行踪又不隐秘,想杀你何必如此。” “呃……” “大夏各家说是说书香门第,毕竟此世崛起于武道废墟,也都还是有较为强烈的武道江湖气。把这事放在江湖层面去看,也就没有那么稀奇,武林大豪遍邀黑白两道嘛……”夏迟迟悠悠道:“放在故事话本里,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这才叫气魄。” 赵长河暗道现世也有类似例子,便也点了点头。 确实不稀奇。 但也可以说夏龙渊的威慑力在王家这里是真看不见了,皇后作为王家人更了解夏龙渊的状况,可能比旁人想象的还严重……或者说王家此举也在给世人传递这个信息,很是恶劣。 夏迟迟看了看前方引路的王家仆从,又看看缀在身后自顾赏景的玄冲:“你现在会传音入密不?这路上不太好说话,感觉有人能窃听。传音的话,能截取的概率小很多。” 赵长河倒是会传音之法,这玩意各家都大同小异的,此前扒拉过弥勒教的《极乐大法》好歹也是一个完整体系,里面自然有。无非是以内力束音,也是内家能做到的神妙运用,外家的肌肉男做不了。 只是此前内家修行不足用不出来,如今突破了内家五重不知道能不能用,便试了一下:“喂喂?” 夏迟迟:“……” “真可以诶。”赵长河喜道:“原来五重就够,那破秘籍还说要七重。” 夏迟迟白了他一眼:“正常是要七重左右,但你用的是……他的功法传承,质量不同。” “呃……” 说到夏龙渊的功法,夏迟迟的神色更忧郁了几分,叹气道:“从王家这表现看……他、他可能真的快不行了……” 赵长河抿了抿嘴。 怪不得迟迟的态度有点恹恹,可以想象她此时心中的复杂,不管怎么恨着,那也是亲爹。 而这些话,她能倾诉的对象也只有他赵长河。 “我不知道该不该找个机会进京看他……”夏迟迟低声道:“感觉现在反而是我比你方便进京,你要是进京真是风起云涌了,你的修行……还没准备好。” 果然迟迟也是最清楚他在想什么的人,实力不到一定程度,真的不合适进京。赵长河只得道:“你要是别乱闯皇宫之类的,在外边边角角的探探消息问题不大,但我觉得你不会这么老实。别到时候被当谋刺反贼抓起来,就真是搞笑了。” 夏迟迟笑了起来:“再说吧,我犹豫着呢。” 赵长河“嗯”了一声:“如果情况合适,我会进京的话……帮你看看。” 夏迟迟并不跟他客气:“那你快点练功,现在是不是掉在温柔乡里了,当初吸引我的天天苦练的特质现在还有么!” “一直在练,从未间歇。现在唐首座让我慢下来,我弹琴画画其实也在修行,颇有效果,并不是在玩。” “女人呢?” “……至少目前为止,我第一次还在啊,等你来拿。” 夏迟迟瞥了他一眼,白虎面具之下,眼波流转,尽是媚意:“你的第一次不是早就在我腿上了么?稀罕!好了好了,别仗着会点传音入密就开始乱说瞎话啊……” 这是谁的话比较瞎呢?赵长河哭笑不得。 要按那种第一次,几年前就在右手上了…… 小男女难得相处,真是感觉很多话都说不完,然而可惜的是无论王家有多大,从门口走到宴会之处也实在用不了太久。很快前方引路的王家仆从便停了下来,施礼道:“宴会就在前方,少爷已经恭候诸位多时。” 两人叹了口气,都停下了交谈,心中同时泛起一个念头:王家再大点就好了…… “潜龙第六,白虎圣女夏迟迟姑娘到~” “潜龙十八,嗜血修罗赵长河少侠到~” 门外站着唱喏的守卫,报出来的话语让赵长河恨不得也揪个面具给自己戴上。 王家这一本正经的谱儿摆的,也太特么中二了。 然而刚刚踏进大门,还没看清楚大厅中是啥模样,便有不和谐的声音冷冷传来:“王家不计出身,遍邀天下潜龙,是盛举也。我们在这里也不说什么正魔相争之类的话煞风景。然则戴个面具藏头缩尾地赴宴,也未免太过无礼,魔教妖孽,就是这种素质?” 夏迟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长河就先开口了:“哪来的傻逼,关你屁事!” 夏迟迟面具之下本已变得极为冷酷的神情,瞬间变得笑嘻嘻。 推一本《主宰梦境从邂逅兔女郎开始》 急!笔下的女主从书里追到梦境里了怎么办? 许逸淼被自己里的兔女郎各种不便描述地纠缠,还险些被她吃掉,本以为只是大梦一场,结果她还赖上不走了! “自从在启典中文网发书的那一刻起,我就上了黑车,然后车门还被焊死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琅琊论剑 满座皆惊。 连被喷的那人都愕然说不出话来。 还说魔教没素质呢,这赵长河才是现场表演什么叫做真正的没素质!呃,不是,这到底关你屁事才对,夏迟迟是你老婆吗? 朱雀站在远处屋顶,遥遥看着宴厅大门,眼神也有些惊愕。 四象教身为魔教,得罪人当然不少,圣女大摇大摆参与这种宴会,会有人找事毫不稀奇,说不定其中还真有苦主。虽然不可能是夏迟迟害的,她还没做过这类事,但被人找事也正常。 前些天夏迟迟不是也说了么,被欺负怎么办?朱雀当时回答,里面有你最可靠的臂助。 可朱雀也没想到,这岂止是臂助,赵长河的护犊子居然这么爆。似乎在他眼里,欺负夏迟迟和直接扇他的耳刮子没有任何区别。 赵长河如今在江湖上虽然多是凶名,可其实已经开始有侠名了的,竟一点都不在乎。 怪不得迟迟情难忘,头疼。 一片惊愕中,那人终于冷冷开口:“人皆曰赵长河早已叛离血神教,又能送弱女归家、斩弥勒先锋,当属正道之列,如今看来,不仅仍是江湖匪类,而且其实所谓叛离血神教也有待商榷……四象教是伱上级吧?否则何至于如此急着在主子面前表现?” 赵长河嗤笑道:“老子从来就是江湖匪类,谁耐烦跟你装腔作势?要说素质,别人怎么穿戴是别人的自由,主人家都没说啥,几时轮得到你来多嘴?这就是你的素质?说说你姓甚名谁,看看是谁家子弟这么没教养。” “你!”那人拍案而起,指着赵长河正要说什么,主座上的年轻公子终于微微一笑:“在下生辰之宴,大家不要在这里吵闹,给在下些许颜面。” 那人有些惊讶地看了王照陵一眼,王照陵微笑不变。 那人只得悻悻落座,没再说什么。 赵长河俩口子都看出了这个细节,心中都笑。 哪有这种不顾场合发难的弱智,再和四象教有仇也不至于此,何况夏迟迟都不认得这人,哪来什么大仇,真正有仇的人反倒憋着呢……这人做事明显就是出自王照陵的授意才对。 这个授意绝对没有其他原因,唯有一条,故意在试赵长河。赵长河的身份对于王家人来说,应该是慎之又慎的一件事情。 既是试赵长河与夏迟迟的关系,也是试他的脾性,如今算不算是试出来了? 也好,被当是个粗鲁莽汉最好,这人设可太好用了。 赵长河索性更大声了点:“我是愿意给主人家颜面哈,不给面子的好像不是我吧,抢在主人面前先乱吠的这位是谁啊?” 那人怒目而视,王照陵摆摆手:“这位是我好友,范阳卢家卢秉诚兄,名列潜龙第二十。卢兄也是护我颜面,毕竟常规宴客确实没有戴面具的,一时忘了四象教惯例如此,我替卢兄道个歉,大家各退一步,且入座如何?” 赵长河暗道厉害,不是卢家厉害,是王照陵这态度厉害。 因为范阳卢名头说起来唬人,其实此世这个范阳卢贴牌严重,有点菜的,可能没比唐家好哪去,甚至不如,他们家总体虽然可能比唐家好点,但没有地榜前三。与王家相比更不是一个量级了。 王照陵这表现哪里是个嚣张跋扈的脑残公子?这话说得卢秉诚不把他当亲哥看? 包括他赵长河自己,刚才再暴躁都无所谓,这会儿如果还非要发作,在其他人眼里就不占理了。 他转头看夏迟迟怎么说,却见小老虎始终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小媳妇似的完全交给他发挥,见他看过来,美目里都是笑意,那意思还是你决定就好。 赵长河便也笑笑,拱手道:“粗人没有礼数,让大家看笑话了。” 王照陵便道:“随意入座,先来后到,没有座次安排。” 这么久下来赵长河早就看清厅中状况了,这是一个极大的宴会厅,但座位却不多,王照陵坐在主位上,左右两排桌椅一路往门口延伸,都是单人单桌。 两排桌椅背后的广大区域,全是乐师舞团等等,正在那里准备演奏。 说是随意入座好像很随性,不像世家讲究排位和身份的特点,其实想想倒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崔元央在这呢,按潜龙排位的话她才九十几位,把她座位往后面放?崔家人要跟你没完。可让她坐左右贵客座,那其他比她排位高的人怎么看,你这到底请的是潜龙宴呢还是家族宴? 最后索性随意坐,还显得自由大方。 赵长河左右找位置,第一眼就落在了崔元央身上。 小丫头直接住在王家,当然早就到厅了。她根本没坐上首客座,而是选择坐在很中段的位置,估摸着真是潜龙九十九对应的位置,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轻提云袖,正在给自己斟茶。刚才的闹剧仿佛根本不在她的眼中,排位座次更是浮云,眉目低垂,安静娴雅,好一个大家闺秀。 颇有些人偷眼在看她,有点仰慕之色,但没有人好意思坐在她边上。 赵长河脸颊抽搐,差点没笑出声。 谁说她不会演戏,起码扮演一个大家闺秀那是自幼基本功。可怎么就这么出戏呢? 他想了想,觉得以自己的人设要做的也很简单,便直接走到崔元央右边空位,略带些小尴尬地坐了下去,似是想看崔元央,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看桌子。 夏迟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厮扮演的是一个想吃天鹅肉被赶走的江湖汉,有机会赖在崔家小姐身边当然不客气,这神态简直活灵活现。绝了,啥时候特训过演技? 更绝的是崔元央眼眸微抬,飞速瞥了眼身边的不速之客,有点慌乱羞涩,脸颊不自觉地红了,却抿着嘴不做声,低头抱着茶杯慢慢喝,遮掩手足无措感。那副被求亲者穷追不舍不知所措的闺秀样儿同样绝了。 白虎面具下的小嘴巴半张了好久,夏迟迟终于“哼”了一声,又挨着赵长河右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刚刚还像是为妻子出头,一眨眼就变成当面出墙了,夏迟迟咬着银牙,默默地扶了扶头上的碧绿玉钗,却发现自己连话都不知道该说啥。 颇有些人在关注这里,包括王照陵。见这副模样,一个个都有点好笑,暗道这个赵长河也是奇了,排名也不算高,修行也不算拔尖的,怎么一出现就自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像戏台上的主角儿。 王照陵有意道:“元央妹妹,是否方便?要不要坐到为兄这边来?” “不、不用了。”崔元央轻声细语:“这是潜龙之宴,当按潜龙之序。元央区区九十九位,不、不便居于高位。” 王照陵便道:“没这个规矩。” “元央心中自有。”崔元央又飞速瞥了赵长河一眼,再度垂下脑袋:“何况赵大哥有恩于央央……” 她顿了顿,似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认真对赵长河行了一礼:“元央见过赵大哥,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元央不甚欣喜。” 夏迟迟“嘶”了一声,牙都快疼掉了。 赵长河瞠目结舌,想起前几天自己说的“你演技不行会露馅”,现在感觉自己哪里是个主角,活脱脱是个小丑。 王照陵悠悠道:“如果我们所知的信息不错,其实夏圣女与赵兄渊源也不浅的吧?所以赵兄刚才如此暴怒。” 赵长河冷汗都快滴下来了,却听一直没说话的夏迟迟终于淡淡开口:“王公子潜龙之宴,莫非就是为了打探诸位潜龙的家长里短?” “哪里。”王照陵笑道:“这不是还没开席么,许多人还没到,大家随意闲聊而已。” “既是随意闲聊,那在下也闲聊一个?”夏迟迟悠悠道:“据说崔王正在联姻,令妹要嫁崔元雍,王公子是否有意亲上加亲,把崔小姐娶了?” 赵长河竖起了耳朵,他也不知道夏迟迟这是在修罗场给崔元央上眼药呢,还是帮他问及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却听王照陵失笑道:“哪有这样加亲的,我家与崔家关系虽近,却也不是捆在一起,很少有这样做事的。” 言下之意,他们每一个子弟的婚姻都对应一个政治资源,他的婚姻可以再多拉一个盟友,没有重复一家的道理。 夏迟迟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赵长河的心也松了下去,你不觊觎央央,那我们也没有什么仇怨,哪怕你要独立,理论上也不关咱什么事。 却听王照陵又笑道:“但仰慕元央妹妹的其他年轻俊彦倒也挺多的,赵兄一来就如同台上主角,倒也不是没有原因。有点……招恨,哈哈。” “哐!”最下首角落里传来酒壶砸桌的声音,司徒笑醉醺醺的声音传遍全场:“酒呢?谁他妈耐烦在这听戏,再不上酒,老子走了!” 赵长河暗叫一声来得好。 在这虚情假意的试探来试探去的,惹人厌烦,你王家到底要干什么,不如现在就透个底。 自己身份敏感,再怎么玩草莽人设也不合适这样说话,反倒这醉鬼借醉装疯,说得恰是好处。 恰在此时,外面熙熙攘攘又来了一大帮人,所谓潜龙之宴并没有两百五十几个全到齐,实则也就数十人,这么一来基本已经全到了。 王照陵便也收了笑容,淡淡道:“其实在下此宴,很多人都猜是要试剑云云……不满诸位,试剑之意确实有一部分,但或许大家并不相信,在下的本意真就只不过是结识天下英豪。” “我辈虽然资源得天独厚,但历练并不方便,一旦出门,危机四伏,要命的恶意远超常人,说不定就是夏圣女?”王照陵冲着夏迟迟歉意地笑笑,表示玩笑,又道:“带强力护卫吧,历练意义没了,不带护卫吧,家里也不会同意。这一点元央妹妹想必心有戚戚。” “于是我们身登潜龙,或许因为家学渊源,比一般人都容易,但想要突破天人之限,进窥秘藏之谜,却反而变得艰难。更别提结交天下英豪,寻求草莽知己,更成了一种奢望。除了设宴请客,又能如何?” 说了这么大段,终于有人问出口:“公子若要请客交友,客客气气邀约岂不皆大欢喜,设置各种门槛干什么,又是掂量又是关门的。朋友交不成,还得罪人。” 王照陵哈哈一笑:“莫说王某狂妄,连下人掂量都应付不过去的,本就不值得一交。而这关门,另有意义,请恕在下先卖个关子。当然如果诸位心中不悦,王某在此赔罪。” 王照陵说着举杯站起,很痛快地自罚了三杯,继而倒转酒杯,笑道:“若说试剑,不仅王某想试,在座诸位难道就没有互相切磋之愿?大家都在潜龙榜,却天南地北难见一面,当初元雍兄想找岳红翎挑战,那是发动了多少人力去寻找岳红翎的下落,继而千里迢迢,远赴北邙,何其不便?” 司徒笑终于从酒盅里抬起了头,目露精光。 王照陵大声道:“中原潜龙,饮酒论武,琅琊盛举也!若是此届成行,琅琊王家愿每隔几年主持一次这样的论剑,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众人哄然:“好主意!” 赵长河微微笑着,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目光幽幽泛着涟漪。 这王家,好野的心。 第二百零三章 那便值得 普通的江湖汉可能未必会意识到这里有些什么问题,说不定还挺欢欣雀跃的,有人组织这样的论武确实搔到了不少武者的痒处,因为大家真有这样的需求。 瞧刚才桀骜无比的醉汉司徒笑这会儿两眼亮晶晶的,显然对这个说法有些心动。 最多也就觉得王家这么做有点自命武林盟主的嫌疑……但由于针对的只是年轻人,味儿没那么凸显,以王家的资格组织年轻人会武还算说得过去。 不过司徒笑的出身也强悍得很,他出自神州第一宗门神煌宗,据说是传承到了一个极为完整的上古体系,此宗的性质和如今赵长河的性质还颇为接近,也是偏向外功为主、而且是锻体横练之功,再以内功辅之。 神煌宗高手辈出,如今的天榜第五就是他们宗主厉神通,而王家家主王道宁才天榜最末第十位。从资格上说,神煌宗也未尝不能组织一下这样的事情。 组织这样的论武并不难,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无论世家豪族还是高门大派都没有人做过,最多只有区域性宗门进行小规模的弟子比武。 因为官方本来就有类似的论武,众所周知,那叫武举。其面向范围更广,并且除了比武切磋之外还有明确的选拔意义,在武举之中有优异表现的根据不同特质,或从军、或加入镇魔司与禁卫等等,由国家培养,这是国家人才制度的重要环节。 虽然国家武举很少会有大家族大宗派的人愿意参与,潜龙榜上的人物就更少,面上看去和这种数十人的潜龙论剑不太一样……但无论怎么擦边,本质就是类似的,是一种组织地位和领袖地位的宣示。 所以神煌宗从来没想过组织这样的论武,崔家等等一样没想过。 王家此举,显然在攫取朝廷的组织地位边缘试探。也许现在不会有选拔的意义,将来呢?尤其他居然还直接叫琅琊论剑…… 而且现在只是年轻潜龙,将来是不是涉及玄关八九重的各大武林中坚?再将来是不是涉及人榜了? 夏龙渊都没这么做! “你怎么看?”赵长河传音问夏迟迟。 夏迟迟无所谓道:“与我何干,我又不比武,琅琊王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折腾得天下大乱更好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大张旗鼓邀约会有什么稀罕事,尊者叫我参与其中把握脉络,早知道只是这种事我还不来了,浪费我的时间。” 赵长河点点头,又传音崔元央:“央央你呢?” 刚传音过去就暗骂自己又傻逼了,央央的实力没法传音的吧? 结果崔元央很自然地回答:“爹让我只带眼睛耳朵来,除了商议哥哥的婚事礼仪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表态,王家要做什么就让他们做去,不支持也不反对。” 赵长河大惊:“你居然会传音!” 崔元央咕哝:“赵大哥真小看我家紫气清河……虽然央央觉得颜色不太对,好像是绿的,可威力很对啊。” 赵长河:“……好吧。可如果王家要造反,伱们还联姻啊?” 崔元央平静道:“这就是世家啊赵大哥。王家若得势,我们自是姻亲,王家若事败,王家姑娘是被休还是冷宫,只在哥哥一念罢了。” 赵长河:“……你们不是皇党吗?” “那是爹的个人倾向,而家族存续没有这一说的,赵大哥。” 赵长河彻底没了声音。 一直刻意截取他俩对话的夏迟迟叹了口气。 还说你崔家教的不是宅斗术! 但话说回来了,这个小婊砸接受的这种世家教育,好像真不会在乎他有几个女人,她在乎的是大小吧…… 怪不得她最担心的是唐晚妆。 这仨在私语时,其实别人多多少少也在和熟人私语,场面一时有些喧闹,却没多久又慢慢安静。 毕竟真没啥好讨论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就连为什么要在事前“掂量”和关门,其实都很明显了,就是为了试这些人的心气。哪些人会畏于王家、哪些人会和光同尘、哪些人是刺头,这会儿王家上下有数得很,该公关该劝说或者该威逼利诱的,想必私下里都做得差不多了…… 所以王照陵才会把他赵长河当个“主角”看待,以赵长河的敏感身份,他的态度会非常关键。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王照陵微微一笑:“我王家组织这样的盛事,当然也不是就出张嘴。凡是参与论剑者,王家都会有礼物奉上。若是技压群雄者,还有额外宝物作为奖品。” 有人道:“崔元雍不在,此地司徒兄潜龙第二,王兄潜龙第三,都是玄关八重……虽说潜龙榜不完全代表实力,但到了这个层面,我们这些七重修行甚至五重六重的想要越级胜过二位几乎不可能,这所谓奖励岂不是二位直接划定了?” 王照陵失笑:“我自己当然不拿,我看司徒兄对此也一点兴趣都没有。” 司徒兄仰首喝了一大碗酒,哈哈笑道:“老子不管你王家在想什么,也不想要什么宝物,能与群雄一战倒确实是我所愿,事后你们有什么后果爱咋咋,别指望老子站台就行。” 王照陵拱了拱手:“已经足够。”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赵长河,却继续对所有人道:“所以实际奖励是为六七重的诸位准备,不知可有把握成为优胜?” 赵长河悠悠抿着酒,随意问:“什么奖励说来听听?” 王照陵微微一笑:“一个海中奇珍,服之可略微扩展经脉。” 赵长河抿酒的动作顿在那里,夏迟迟与崔元央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王家果然有备而来,这死穴掐得准准的。 却听王照陵笑问:“如何,赵兄可有兴致?” 赵长河沉默半晌,忽然一笑:“赵某……不参与,看诸位发挥就好,我就来替王兄庆个生,王兄欢迎的吧?” 王照陵一直胸有成竹的和煦笑意骤然僵了。 别人认不认这个比武,其实重要性不太大的,司徒笑肯认、数十潜龙参与,早就足够档次了。 而赵长河认不认,才是具备外人不知的重大意义。 赵长河这个“皇子”身份,在崔王唐等人眼中已经算是坐实了,并且现在的共识是“恨父亲抛弃,不愿回京,浪迹江湖”,把真实夏迟迟的模板套了个九成九。 外人不知这个江湖闲汉的身份没关系,只要他认同这个比武并且亲身参与,给有心人传递的信息极为重要,一则证明了仅存的皇子没有赓续江山的意思,二则证明了这个“奇货”至少不反对王家代夏。 别小看这种意义,法理就在这里,多的是人认这个,会让以后的事变得好做许多。所以在漕帮船头,王家下人对玄冲毫不客气,对赵长河简直是恨不得跪求他赴宴了。 王家知道赵长河桀骜,威逼只有反效果,说不定还惹得崔家翻脸,只能利诱。 拓宽经脉的宝物对他们也极为难得,下了血本拿出来,本以为必然能吸引久苦于此的赵长河趋之若鹜。想必赵长河不傻,知道这玩意就是内定给他的,只要参与就可以得到……想不到他居然拒绝了! 他居然拒绝了! 别说此刻怀疑人生的王照陵了,连夏迟迟和崔元央多少都有些震惊于赵长河的选择。 难道他表面浪迹江湖,实则与夏龙渊有了默契? 赵长河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再度轻抿一口酒,低声道:“有人呕心沥血,护此山河;有人蝇营狗苟,趁乱谋私。赵长河草莽匪类,却也知道什么可敬。” 还在说草莽匪类,意思其实就是在告诉他们,自己不是为了接这个江山,他纯粹是在看不起王家之举,而不是利益上的冲突。 王照陵听懂了,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道:“赵兄可知,自己错过了什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就仅仅为了这样的理由?” 赵长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洒然一笑:“为了有的人能少咳几声,那便值得。” 推一本《我在御兽世界加点修行》,日常御兽文,也有感情线。(女主是白毛!) 第二百零四章 以剑佐酒 王照陵的神色很难看。 他们真的不能威逼赵长河,更不能随便杀了。 虽说他们没看出赵长河与崔元央的真实关系,但不管说到哪里,赵长河也是崔元央的恩人。崔家送了龙雀,意思已经写脸上了,“我家认他身份”。若是没崔家这一认证,赵长河那身份谁认啊,背地里杀了就杀了,可现在不行。 龙雀给赵长河带来了很多不便,可好处一样很大,凡事皆有两面。 如今崔文璟的态度如同利剑悬在上面,王家可绝对不愿把崔家这样的盟友得罪了,那还做什么大事,回家洗洗睡吧。 都别说崔文璟了,王家自己无数关联的势力、门生故吏,都很难说能有几个支持杀皇子这种事情,真要是传了出去,王家势力都有可能一夜动荡萎靡。 世家大族和那些魔教徒的最大区别就在这里,他们做什么事都需求法理,一旦背离了这一点,历史教训会告诉他们后果很严重。而如果把握好了,成事也比那些魔教反贼容易很多,换个旗就可以了…… 王照陵蛋疼地看看崔元央,崔元央眼睛眨巴眨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明白的小兔子模样。王照陵知道不能指望这货有什么表态,她能来做个吉祥物已经是崔家的友善态度了。 崔元雍哪里是因为“婚前不见”而不来的……纯粹是因为他能代表的事和崔元央的意义不一样,有意回避罢了,来只年幼无知的小兔子,不管做了啥崔家都能装傻。 全是千年狐狸。 沉默了好一阵子,王照陵决定放弃争取赵长河的态度。 反正赵长河只要坐在这里,并没有拂袖而去把事情搅黄了,外人也不知道啥情况,也可以当成他支持并参与,那也就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王照陵想到这里,再度堆起了笑容,拍了拍手:“那就这样吧,无论参不参与论剑,王某都感谢大家前来庆生。大家先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论剑嘛……来人,上菜,奏乐!” “菜就不吃了。”司徒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司徒有酒足矣,如今只差一剑下酒。” 王照陵愣了愣:“司徒兄这是……” 司徒笑呵呵一笑:“老王,莫要心思太多,忘了根本。早些时候,大家猜测你借生辰之名,欲邀天下潜龙试剑。老实说,虽然嚣张,却合老子胃口,遍试天下英雄,是武者之气也。老子乐意陪你试这一剑,也为自己切磋印证,共有所得。难道老子千里迢迢从湖广来此赴宴,是为了吃你一口饭的?” 王照陵神色渐渐严肃下去。 司徒笑懒懒道:“伱王照陵说历练艰难,邀天下英雄在此,却又是为了什么垃圾脏事,错过良时?回首问心,宁无悔乎?” 他慢慢拔出背上重剑:“神煌宗司徒笑,邀战天下潜龙,给诸位佐酒!谁来一战?” 场中一片静默,王照陵深深吸了口气。 他搭的舞台,却成了司徒笑的演武场。 可这才是本意啊…… 就连王照陵自己,内心又何尝没有一点豪情在涌动? 可又哪有论剑还没开始,两个最强者就这样下场噼里啪啦打完的事呢?那接下去的潜龙论剑岂不成了笑话? 真要抬身价抬格调,应该是高坐主位,观赏别人比武,等优胜者向他挑战,再战而胜之,那才是完满的落幕。 王照陵死死压住自己想要下场的武者之心,化成了微笑:“既是司徒兄想要试剑,想必不会以力压人,谁愿下场陪司徒兄印证技法?” 一时无声,谁特么去送啊,司徒笑可没说过不以力压人,就算真不,那也没谁有自信。 便如当初赤离,能够和他一战的也就只有岳红翎。如今司徒笑站在这里,真能和他打的也只有王照陵本人。 司徒笑持剑站在场中,居然半晌无人应和,衣裳褴褛的醉汉眼中渐渐流出清晰的失望与不屑。 岳红翎登临人榜、崔元雍避嫌不出,此间无人,何谓潜龙! 场边忽地传来笑声:“敬司徒兄一杯!”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赵长河甩出手中酒杯,直奔场中司徒笑。 司徒笑眼睛瞬间亮了。 王照陵抽了抽嘴角:“赵兄,你不是说不参与?” 赵长河非常惊奇地反问:“我与司徒兄酒宴相遇,技痒切磋两手,又不参与奖励争夺,与王家论剑何干?” 王照陵:“……” 夏迟迟“噗嗤”笑出了声,握在剑柄上的纤手渐渐松了。 她也想下场,却犹豫身份影响,想不到赵长河这么不要脸。 旁人却没有心思想太多,眼睛都死死盯着酒杯。 酒是满杯,几与杯沿平齐,但酒杯飞向场中,酒液却连一丝都没有洒出来,凸显了妙到毫巅的控制力。 “岳红翎的射日飞翎暗器法,唐家的碧波清漪柔和意,揉于一处,妙不可言。”王照陵低声自语,眼里的战意蠢动越来越盛,几乎快要忘记自己举办这场宴会到底为了什么了。 司徒笑的眼中也尽是欣喜,重剑忽地平举。 “嚓”地一声,酒杯底部恰好擦在剑身上,一路顺着剑身滑了过去,到了剑柄之处被阻了一下,酒杯却出奇地不是向后跌洒,而是向前一栽,酒水如箭,直泼而出。 司徒笑张嘴一接,酒液一滴不剩地到了口中,那杯子又稳稳当当落在剑身,就像刚才是有人拿着杯子倒给他喝一样。 “好酒!” 司徒笑大笑起来,一拍腰间,酒囊塞子跳开,一股酒箭喷涌而出,准确地落在杯子里。酒箭停歇,杯中恰满。 旋即重剑一扫:“回敬赵兄!” 明明数十斤的重剑呼啸扫过,拍在杯身上,却只有极其轻微的一声“叮”,杯子悠悠然地飞了回去,杯中酒液同样不洒。 这一手比刚才赵长河掷杯可难得多了,仅以竞技论,是胜过了赵长河一筹。 赵长河没有更装逼的玩法,直接伸手接住酒杯,一饮而尽,大喜道:“好好,好剑法,好功夫!” 说完这句,酒杯落桌,龙雀出鞘! 龙吟声起,黯淡的血光越过数丈厅堂,直奔中央的司徒笑而去。 司徒笑很是随意地挥剑回刺,那刀芒血色在途中忽变,赵长河的身形竟如凌空挪步,很是潇洒地侧移半分,又化斩为刺,突入司徒笑胸膛。 司徒笑神色终于郑重起来,紧急侧身让开这一刺,同样狂喜:“好!好剑法!好身法!” 好剑法…… 旁观许多人都大惑不解。赵长河这不是刀么,还是非常离谱的大阔刀…… 可刚才那一突刺,确实是剑意,他哪来的剑法,还融合在了刀法里?这种事情是一个江湖新秀能办到的么? “唐家的踏水凌波……”王照陵低声自语:“那剑法认不出来路,多半也是唐晚妆帮他融合于刀的,他与唐晚妆的关系……” 崔元央扁着小嘴,抽了抽鼻子。 “擦!”场中的刀剑终于有了第一次交击,却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重剑阔刀的狂猛对撞,而是擦剑滑刀,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两人错身而过,在错身的刹那间,左手各自拍向对方胸膛腰肋,继而噼里啪啦地过了一手。 赵长河的手指拂过了司徒笑肋下,如同拂到铁皮一样,屁事没发生,手指还有点痛。司徒笑一指点在了赵长河玉堂穴,同样什么事都没发生。 两人错身而过,各自回头相望。 赵长河揉了揉胸口玉堂,觉得自己输了。对方横练不痛,自己只是移穴,还是吃痛的,亏。 司徒笑脸上的喜色变得有了几分古怪:“赵兄……” 赵长河:“啊?” “你他妈一个大男人,跟我玩拈花擒拿手!是不是还要伸进来摸一把啊?” “……我不会刚猛拳掌,正愁找呢,你教我啊?” 司徒笑露出哭笑不得之色:“你倒真不客气。” 说完双手持剑,身躯微弓,虎目凝视:“本宗拳掌,说刚猛也不太算得上,铮铮如铁倒是有可观者。赵兄此战若能让我有所得,便送赵兄一套拳掌,又有何妨?” 赵长河横刀而立,脚步微错,冲天血煞咆哮而起:“相比之下,赵某更想看的是这无锋重剑,如何大巧不工。” 王照陵:“……” 这是不是想要的琅琊论剑? 面上看去,是,是得很。 可怎么就不对味呢…… 在这刀剑风流之前,他王照陵似乎已经成了个路人甲,再也无人在乎。 推一本《我家学姐,不是人!》,和非人学姐们的涩涩日常 第二百零五章 刀狂剑笑平生意 “呛!” 阔刀重剑正面对撞,宣告了刚才的热身结束,潜龙十八与第二的交锋正式拉开帷幕。 包括王照陵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 说是正式,倒也不完全,因为二者确实都没有“以力压人”的意思,主要在切磋技法。 司徒笑由于名门嫡传,修行举世瞩目着,很难隐瞒,他的玄关八重算是举世皆知。 而世人不知道赵长河前两天刚破了六重关,认知中他不久前刚杀弥勒教的法生之时还是五重。 八重打五重,要是真以力压人,那就没意思了。论武之所以吸引人,那是因为在力量之外还可以广泛见识他人之技,加强武道理解,印证自身所得。武者们都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之中逐步成长。 所以一个说“希望你让我有所得”,一个说“我想看你的剑是怎么大巧不工的”。 于是司徒笑很自觉地把力量收在玄关五重的水准,赵长河更是乐得不去展露刚刚突破的六重,同样以五重对敌。 五重对五重,胜负看的就真是对自己所学的理解与运用、战斗智慧与嗅觉了。 “嗖!”重剑平平无奇地斩向赵长河肩头,看上去简直就像普通劈柴,速度也不快。 龙雀呼啸而出,仗着自己刀身比重剑长,直劈司徒笑手腕。 速度看上去同样也不快。 仿佛压制在五重实力上,两人都失去了光环,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牛逼。 然而正当有人兴起“不过如此”的念头时,却愕然发现刀剑明明还不到对撞的时候、甚至应该说司徒笑的剑都没看见回防的变化,可交击之声却仿佛提前响了起来,定睛看去,不知何时剑柄已经轻轻点在龙雀尖端,荡开了这一刀。 “怎么回事?”那位西北戴家公子惊诧地脱口而出。 王照陵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兔起鹘落,随口解释:“司徒那一剑根本不能挡的……不要落入‘同为玄关五重’的思维陷阱,处于同级之中的力量也有差距,何况各家的力量运用法门不同。” “神煌宗注重肉身,爆发的法门超过所有宗派。司徒这缓慢之剑实则一路都在聚力,要是你看他这剑很好挡,随手去架,那接触瞬间所爆出来的力量直接就能把伱的刀击飞了。所谓大巧不工,说穿了还是以力压人。” “而赵长河的应对也是王某所能想到的最优选,借各自兵刃长短不同,以攻待守,迫使司徒回防,那缓慢一剑凝聚的势也就散了。有意思的是刀法之中很少有这种挑手腕的招数,这他妈是剑法……” “更有意思的是赵长河这一刀含了唐家潋滟折光意,看上去砍到司徒手腕还没那么快,实际上会更快少许。这也是他反过来给司徒设置的陷阱,如果司徒心存轻视,觉得可以骤然加速抢攻而不去回防,手腕必先受伤。” “事实证明,双方都看穿了对方的意图,应对得完美无缺。” 众皆默然。 别说瞬间找到最佳应对了,单单是那个同为五重的思维误区,恐怕能清醒看破的就没几个。 有些人默然发现,说都是五重六重,可如果场中两人任何一个换上自己,刚才那一回合就已经躺了…… 所谓内行看门道,而门道不是几句话说得完的,单是这一个会合,王照陵解说花费的时间已经够场中二人又过了二三十合,路人解说完全失去了意义。 还好在场的全是潜龙之列,看不明白的并没有几个,绝大部分还是看得懂,即使一时没明白事后也会反应过来,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再也不发一言。 场中早就不是开局第一回合那种含有互相试探性质的慢速了,兔起鹘落极为迅捷,一个醉仙望月逍遥奇诡,一个渡水凌波飘逸翩然,却偏偏用的都是数十斤的重武器,那种轻巧与厚重形成的极端反差让人看得非常难受,很难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驾驭的,偏偏落在他们自身却又如此和谐无间。 “嗖!”龙雀呼啸而过,司徒笑脚步极为诡异地一错,以一个看似根本不可能的角度侧身滑过,顺势扭身一剑,削向了赵长河肋下。 这一剑带起的呼啸风声,真如身处山穴,外面狂风大起的那种狂暴之感,再也不装了,真正展示了什么叫以五重修为砍出了六重都接不了的越级之剑。 神煌宗爆发式绝学,名字很简单,就叫“神临”! 说穿了司徒笑也不是玩巧技的,他和赵长河属于非常接近的类型,若此剑是全力运用,那绝对会有外景变化凸显,真有天神降临之威。 而与此同时,看似一刀错空的赵长河极为精妙地化横斩为下劈,重重和司徒笑这横扫一剑撞在一起。 “哐”地一声巨响,厅中响彻长鸣。 旁观的人们惊诧地发现,赵长河这一刀竟完全和司徒笑力量相当,毫不逊色! 因为这一刀上的血腥煞气,包括赵长河变红了的眼眸,完完全全就是神佛俱散。 他已经把这一招的精华融在了普通招式之中,再也不局限于原先的动作方法,煞气、血戾、真气、肉身,肆无忌惮地融合爆发,劈出了完全不逊色于神煌宗绝学的一剑。 若你神威降临…… 那便神佛俱散! “轰!”气劲余波狂暴蔓延,距离稍近的杯碗颤抖摇晃,竟有了种正在地震的错觉。 都打得有点上头了…… 刀剑交击中的两人对视着,忽地大笑:“痛快!” “好强……” “这他妈是玄关五重?” “说七重甚至更高我都信……” “换了我上估计没了……前面还好,这一回合真的接不了。我说的是,我全力出手都接不了。” “司徒笑有这样的武道理解还属正常,他可不是真的玄关五重,都成名多少年了……这赵长河是真的玄关五重啊,他的武学理解竟然真达到了司徒笑的水准,并且技法广博,几乎没有短板……” “这真是潜龙第二与第十八的争锋,不是潜龙二三之争?” 王照陵:“……” 潜龙第三在这呢…… 却见交战中的两人各退了三步,赵长河一振龙雀,朗声笑道:“司徒兄,想必你也很多绝学不好出手,不够过瘾……我先出一刀,请君试之!” 司徒笑极感兴趣地盯着赵长河手中龙雀,却见赵长河手腕一振,龙雀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弧线,似刺似削地奔袭而来。 这是一招剑法改,司徒笑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是什么改的无所谓,赵长河会这样郑重其事地做出提醒,说明这是一式绝技,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露给人看也没关系的,那就说明不是在技法上的刁钻特异,而是运劲上的,别人旁观了也不知道怎么破的那种。 果然,当司徒笑郑重接下这一刀,就发现龙雀似乎轻触即收一般,根本不给击实的机会就已经削出了第二刀,速度迅捷无伦。 司徒笑再挡一刀,第三刀又已经来了。 继而一刀接一刀,越来越快,越来越重,仿佛置身于连绵无尽的江河,浪涛奔涌一重又一重,永无休止,而每一个浪头奔来,都似是吸收了一些前一浪的力量再度凝聚前冲,于是每一刀都比前一刀力量大,到了四五刀的时候,力量竟已经超过了刚才那神佛俱散……不,是神佛俱散本身就叠在了里面。 司徒笑居然感觉吃力起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有点跟不上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招,为什么能突破他自身的力量速度局限? 如此汹涌奔腾,渐至势不可挡! 司徒笑忽然想起了乱世书曾经的一句判词:长河奔流,不可挡也…… 此情此景,岂非彻底应上了? 可司徒笑还是觉得很痛快,越挡越痛快,竟然哈哈笑了起来:“痛快,好!好!哈哈哈好剑法!” 随着铛铛铛铛珠落玉盘般的声音连绵不绝,王照陵神色凝重地豁然站起。 旁边卢秉诚问道:“赵长河这无尽刀势,便是旁观都让人窒息,着实可怕……这是什么绝学,到底怎么办到的……” 王照陵回答不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因为这根本不是此世武学,这是剑皇绝技,因为太过适配赵长河的心意,被他从千百绝技之中选取出来压箱底,此世之人又如何能识? “赵兄!小心了!” 交战之中传来司徒笑的爆喝,旁观众人只见一团炫目的光华在刀剑交击之处轰然爆起,竟然一时失去了视觉。 神煌宗绝学,神威天煌! 光芒散去,赵长河腾腾倒退了好几步,右肩有一道清晰的血迹,但看似伤不算重。 司徒笑安静地站在原地,没伤没痛。 胜负已分? 王照陵正要说话,却听司徒笑叹了口气:“我输了。” 王照陵道:“我看得分明,司徒兄没有受伤。” “但我刚才用出了玄关七重的力量,我根本想不出以同级的实力怎么应对这一招!输了就是输了!”司徒笑大笑起来:“好刀法,好剑法,痛快无比!仅此一战,司徒不枉此行!” 赵长河捂着伤口,也在笑:“我在门口就说了,看到你头撞大门的那一刻,我已经不枉此行。” 司徒笑转身抓起桌上一壶酒:“能饮否?” 赵长河解下腰间葫芦,示意了一下:“请!” 两人同时举起酒壶和葫芦,仰头痛饮,旁若无人。 仿佛这不是什么比武场合,而是找到了平生知己。 夏迟迟目光闪了闪,久久看着那个极为不和谐的陈旧酒葫芦。 她忽然想起来了,赵长河为什么会有个这么旧的酒葫芦。 第二百零六章 魂冻冰魄千里寒 夏迟迟的眼神已经彻底痴了,心中思绪的澎湃实不足为外人道。 这可能是自己送他的第一个礼物吧,才几文铜板…… 他一直留在身上也就罢了,最稀罕的是,这一路风雨血腥渡过,葫芦居然没破…… 仿佛上天也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的纪念,维护着他与她的曾经。 那一时的动心到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喜悦。 思绪飘摇间,仿佛听见王照陵在说:“司徒兄,你没伤没痛,是否还要继续挑战?” 司徒笑停下喝酒,擦了擦嘴:“你组织这会武,有规制不?就自由挑战不成?” 王照陵道:“本来有个抽签的打算,但被司徒兄这么一闹,感觉也没意思,索性自由挑战便罢。” 司徒笑赞了一句:“其实你还行……” 起码拿得起放得下,还算洒脱,不会因为计划被搅得乱七八糟而阴沉着脸。 王照陵笑笑,没说什么。 司徒笑继续喝酒:“我暂时兴尽了,且歇着吧。看看别人之战,是否有哪位能惹我手痒再说。” 王照陵点点头:“反正伱二人都不参与奖励争夺,既是如此,现在正式开始论武。诸位有哪位想与司徒兄一样出来做擂主的么?若是没有,王某按抽签行事了。” 本以为不会有了,在场除了司徒笑与他自己玄关八重凌驾他人之外,还有谁敢出来挑战群雄做擂主应付车轮战? 可思绪刚刚转到这,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带着虎头面具的白衣少女,平静道:“四象教夏迟迟,请天下英雄赐教。” 赵长河正喝酒呢,差点没呛死,剧烈地咳嗽起来。 远处屋顶一直在静静旁观的朱雀愕然。 崔元央嘴里塞着块糕,瞪大了眼睛。 全场色变。 三个一伙的都没理解,你干嘛? 刚才你不是还说早知道这种无聊事你都不来了吗,浪费时间不是吗? 难道被刚才之战激出了武者热血,也手痒了? 可你身份敏感,这么跳出来岂不是在挑衅正道,看看现在所有人变了的脸色就知道了,与司徒笑出场可不是一个性质,车轮战你顶得住吗? 更何况你身为四象教圣女参加王家组织的比武,四象教的脸都被你自己踩了,回去朱雀尊者不抽死你啊? 却听夏迟迟漠然道:“如何算优胜?击败所有对手?还是胜场最多就行?” 还真以选手身份参加比武…… 朱雀眯起了眼睛,忽然意识到夏迟迟为了什么了。 赵长河终于窜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你干嘛?” 夏迟迟笑笑:“帮你得宝。” 赵长河心中一跳,定定地看着小老虎的面具,说不出话来。 夏迟迟补了一句:“我为圣教招揽你,听说这是你的条件。所以别假惺惺劝我哈,这比武我必须打。” 朱雀:“……” 对哦…… 那边王照陵倒挺高兴,四象教圣女参与比武,这论武传出去的档次和权威性可上了个台阶。至于被夏迟迟夺走了奖励?没可能,她实力不够应付刻意针对的。 想到这里,便道:“若按抽签比武,当然是最终胜者才算。若是如此自由挑战,那确实胜场最多就行,没有谁能顶住车轮战击败所有对手,我与司徒兄都不敢说这大话。” 夏迟迟点了点头,平静道:“那么……谁来赐教?” 那卢秉诚憋不住了,第一个跳了出来:“妖女,我来会你!” 他必须第一个出来,之前找事发难的就是他,结果到了动真格的不敢出手,岂不是被人笑死? 夏迟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平时,你连与本座交手的资格都没有。今日为了多个胜场,算你荣幸。” 草? 就算本来只是赶鸭子上架,这会儿卢秉诚也冒出了真火,冷笑道:“那就让在下看看四象教兼任两宗圣女之技,有没有吹嘘的那么了不起!” “呛!” 长剑出鞘,直奔夏迟迟的面具而来,似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扫掉她的脸。 卢秉诚玄关六重,潜龙二十。 说来有点幽默,潜龙前五十的基本都是六重以上,偏偏第十八的是个五重,刺眼得很,还没有人觉得不对。 毕竟潜龙榜不是实力排行,赵长河变态般的修行速度和实战掌握,在潜力判定上加分太大了,谁敢不服,你不服你也在八九个月内练到这个水平试试? 别说十八了,现在说他潜力前三甲恐怕在场的人都愿意认。 但赵长河知道自己排不了三甲,修行速度只是评判潜力的一项指标,不是全部,比如不能代表将来一定能突破某些重大门槛。越是往金字塔的尖端排名,那就必然越是真正的八九重选手,那才是真正得到了验证的,而不会让一个五六重的登临前三。 扯远了,总之夏迟迟玄关七重,卢秉诚玄关六重,纸面上看夏迟迟完胜。但这个差距其实不大,大家都是潜龙之列,可别大意,否则要翻船的…… 并且卢秉诚可未必要赢你,只要让你多加消耗,接下来的战局自然越发艰难。 在众人瞩目之下,剑尖越过广阔的大厅,眨眼已经距离面具不足三寸。 夏迟迟一直平静地站在那里,直到此刻才忽然动了一下。 冰魄出鞘,寒光乍起。 远在周边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刺骨的锐意与冰寒,刮得脸上生疼。 有些人甚至都还没看清楚,就看见卢秉诚胸口溅出血花,整个人断线风筝一样栽到一边,蜷缩成了一团,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瞧那伤口之处竟然开始迅速凝冰,情景诡异至极。 全场骇然。 居然是一剑秒了! 赵长河退到自己的座位上,都半张着嘴很是震撼。 他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迟迟正式出手,好强…… 那锋锐无匹的剑意,便是在侧面感受都能体会到卢秉诚的绝望,那真是破灭一切的肃杀,灵魂冻结的冰寒。 赵长河忽然冒起一个认知——我他妈好像打不过迟迟。 话说迟迟居然是冷酷剑客系的,和咱认知的迟迟是不是哪里对不上啊……她很乖很萌的…… 远处有王家老者低声叹息:“此白虎之锋也,多年不见,再临人间。剑是冰剑,似是还有意在继承玄武法……她是不是还身兼青龙法?好野的心。” “如果算上赤离岳红翎,这一届的潜龙……或是这百年来,整体最强的一届了,真个风起云涌,星光璀璨。” 朱雀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澎湃的情绪。 世人只知朱雀久矣,仿佛四象再无他人……尘封已久的白虎之锋,终于在此世再现峥嵘。 这是四象教的未来!朱雀怎么肯让这样的圣女跑去跟人谈恋爱! 夏迟迟连看都没看边上缩成一团的卢秉诚,横剑虚指,淡淡道:“还有哪位英雄……要来赐教?” 全场肃然,一时之间静得针落可闻,只有卢秉诚的呻吟声在这一片安静之下显得如此渗人。 部分排行与夏迟迟不相上下的人士,竟慑于这份气场,一时犹疑,反复琢磨夏迟迟刚才这一剑。 同为七重,如果上去也被秒,岂不是太过难看? 白虎咆哮于堂,玄武起于冰洋,刺骨的寒意刺进每个人的心灵,千里凝霜。 第二百零七章 开天排云镇沧海 看着场中气场爆炸的冰冷女剑客,人们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这一次的“琅琊论剑”,很多人是没有来的,除了找不到的、有事来不了的、找借口不来的,其余最大头的一块缺席者是异族。 人们没有忘记这两三年来的潜龙第一始终被赤离把持,潜龙榜上异族人的数量并没有比神州人士少哪去。 所以两百五十几个潜龙,到场的一共也就几十。 如今的潜龙第四第五,都是异族,不在场。 而夏迟迟是第六。 换句话说,其实在王照陵与司徒笑之下,夏迟迟本来就是第一人。 这么一想,很多人就觉得我们不上好像很正常……足足等了半盏茶,忽然好多人纷纷转头看向王照陵右首的位置。 被大家看着的那人叹了口气,慢慢站起:“弘农杨不归,请夏圣女赐教。” 不管弘农杨贴牌了多少,杨不归,潜龙第七。 如果夏迟迟有一个最适配的对手,当然是他。 夏迟迟淡淡道:“杨公子来何迟也?” 杨不归道:“不愿在车轮战的背景里与阁下争锋,这本当是你我个人之战。” 旁边紧紧瞪着他看的赵长河微微点了点头,夏迟迟面具下的俏脸也有了点笑意:“你若胜了我,就没有这问题了。” “不错。”杨不归缓缓提剑:“请赐教。” 话音方落,蓝白相间的锐芒已至眉心。 蓝的是剑光,白的是衣裳。人剑合一的飞刺,美得不可方物的场面中,感受到的是惊怖的死亡。 杨不归从来没在同级战斗中感受过这么极致的破灭与锋锐,几乎回避了“白虎”这种属性的所有温和方向,取其最极端的杀伐。这种强大的毁灭欲只能说无愧于魔教之称。 但必须承认,真的强,杨不归知道这一剑不能挡,这么强大的破灭,哪怕你横剑格开了,那惯性都能继续擦过伱的咽喉。 他忽地错步闪身,在闪避的同时一剑指向夏迟迟的面具。 面具下的美眸坚定刚锐,一往无前。 杨不归心中一跳,暗道糟糕。 “嚓”地一声,冰魄划过杨不归胸膛,血光喷溅。 面具一分为二,带着几缕碎发飘散,缓缓露出虎面遮挡之下倾国倾城的容颜。 赵长河豁然站起。 杨不归捂着胸前剑伤,沙哑着声音:“是我小看了夏姑娘的战意,该当此败,佩服。” 夏迟迟倒持剑柄,抱拳不答。 终于有人没看懂,又在问王照陵:“这又怎么回事,他俩至于这么一招都过不了么?” 王照陵默默看着夏迟迟绝美的容颜,低声回应:“杨兄这一剑本是很常规的应对,这终究是切磋场合,只要对方不想拼命,自会闪避,那也就把她凌厉无前的剑势给破了。然则这位夏圣女……她打的主意是速战速决,不想被消耗太大,所以借由特制面具的防护效果硬接下来,务求一剑破敌。杨兄低估了她的决意,导致一招落败。”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看向夏迟迟的目光有了点变化。 至于吗姑娘?你那面具也不是什么神物,万一没挡下来,你要毁容的! 不是,卧槽她好漂亮! 整个宴会厅雅雀无声,看着夏迟迟的俏脸,全都呆在那里。 夏日凌空,来何迟也…… 她扬威天下,来得太晚了……就连这一次,为的也不是她自己,是赵长河。 夏迟迟并不在意真容暴露,依然平静:“接下来还有哪位要来赐教?” 还是鸦雀无声。 王照陵紧紧皱起了眉头。 本来杨不归就算赢不了夏迟迟,也必然是可以造成巨大消耗的,接下去车轮战一上,没两个人她就得败了。没想到此战会是这个结果,夏迟迟除了毁了个无关紧要的面具之外基本没多少消耗,再这么下去,别说胜场多少了,怕是真有可能被她一个人打穿全部。 而且这妖女极为狠辣,两个对手此时都受了不轻的伤,她心中很清楚,胜负看的是“胜场数”,杨不归这类还是有可能通过各种操作取得比她多的胜场,所以直接弄伤就完事了。 族中宝物是用来钓赵长河的,可不是用来送四象教的…… 即使夏迟迟也是拿去给赵长河吧,那变成王家送上礼物给夏迟迟做人情,冤大头都没这么冤的。 他终于叹了口气:“若在下亲自出手,姑娘会觉得我欺负人么?” 夏迟迟一直冰冷的表情此时却讽刺一笑:“王公子试剑潜龙,本就是应有之义,你本该向司徒笑一样第一个出场挑战群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阻人胜场。公子到了现在,是不是也有点难受?” 王照陵抿了抿嘴,没有反驳。 夏迟迟淡淡道:“既然下场,那便战吧。本座倒也不见得逊色于你,何必把自己营造成一个镇压全场的高姿态……恕我直言,你还不配。” 这还真确实……潜龙第三和第六,两个人在乱世书眼中已经十分接近。说是说大家层次相当,越级几乎没什么可能,那也只是“几乎”。 一个缺乏历练的公子,一个在魔教之中砥砺的妖女,胜负还真不好说。 夏迟迟的话毫不客气,王照陵却也没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姿态并非在下刻意营造,只是若连这种自信都没有,这潜龙第三也没脸呆。在下此战不用兵刃,空手对敌,姑娘注意了。” 夏迟迟不置可否,忽地身形一闪,再度一剑直取王照陵咽喉。 气势、招数、角度,完全与刚才刺向杨不归的一模一样,凌厉肃杀,破灭山河。 然而意图是否一样,谁也不知道,这同样是一种心理战。 在旁边包扎疗伤的杨不归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剑,看能把别人的战况分析得清清楚楚的王照陵自己身在局中又是何表现? 王照陵的表现很简单,他只是平平无奇地推出了一掌。 刹那间大海狂啸,山河变色。 仿佛天上黑云压城,蔽日遮天,然而狂风乍起,席卷而过,像神佛伸出了巨掌,把厚重的云层一扫而空,于是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飞射向天空烈日的神箭,恰撞在这暴起风云之中,被直接倒卷而退,摇摇晃晃坠如翎羽。 夏迟迟如此凌厉肃杀的剑,被一掌直接拍回去了,一个倒翻飞退,绣鞋在地上擦出了长长的痕迹,左手撑地,螓首微抬,眼眸里都是诧异。 这公子哥儿好像和赵长河反过来似的,赵长河凛凛大汉,拳掌暂时玩的是小巧擒拿;而这看似儒雅公子的王照陵,出手竟是这样排山倒海的狂猛! 一力降十会,玄冲口中的天下刚猛第二,排天镇海之掌! 他用不用兵器,区别其实不是太大…… 许多人真是看得如痴如醉,从司徒笑赵长河,到夏迟迟杨不归,再到如今的王照陵。 神州潜龙的风采,在这半个时辰之内打出了璀璨的光,调起了无数同辈的热血,此时此刻,几乎没有人再去考虑什么胜负什么颜面,他们也想打! 除了赵长河。 他死死捏着刀柄,目光紧紧盯着王照陵的手掌,生怕接下去的一掌,迟迟接不住…… 王照陵飞跃而过,居高临下,一掌劈向下方撑地的夏迟迟。 夏迟迟猛抬头,长剑如龙卷上冲,剑气如海啸席卷而上,直冲苍穹。 前一掌可排天云,这一掌能镇沧海么? 不……那不是海啸。 剑气忽呈螺旋,直钻而上,旁观的人们仿佛看见了一条青龙从滔天海浪之中冲出了龙首,长啸登天。 青龙抬首! 她不仅仅是白虎圣女,还是青龙之传! “轰!” 剑气破入掌风之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继而狂风吹散,四散乾坤,夏迟迟打着旋儿向后抛跌,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背上忽然搭来一只手掌,卸劲,再卸,带着她倒退了四五步,将环绕于她身上的气劲尽数消弭。 夏迟迟没有回头,嘴角不自觉就挑起了笑意。 不用回头,就知道除了赵长河不可能有别人。按理这比武场合不该插手,夏迟迟却没有怪赵长河多事,她知道若没他这手帮助,自己消弭不了气劲,要受暗伤。 他的眼光很毒辣,这玄关七八重的战局情况都把握得清清楚楚,可却看不下去,一点暗伤都不想让自己受。 相比于这疼老婆的心意,胜负算得了什么? 那边王照陵也没有追击,低头看着掌心的一丝血痕,低声道:“还真能伤到我……赤手空拳确实还是托大了……四象圣女,名下无虚。” 赵长河带着夏迟迟后退卸力中,直接回答:“王兄高明,我替迟迟认输。” 插手是犯规,但只要认输那就不是问题。 夏迟迟撇了撇嘴,却没反驳,一副小媳妇似的样子任他安排。 围观众人鼓起了眼珠子。 您刚才不是很冷酷的剑客么?现在这是在干嘛? 王照陵也颇有点哭笑不得之感:“她该受的力全被你卸光了,汗毛都没伤到,我手倒是带了点伤,你倒像是老婆挨了打一样……” 赵长河:“……” “所以赵兄此意,是要替她出战,继续之后的比试不成?” 夏迟迟生怕赵长河一个冲动还真参加了,抢着道:“比的是胜场数,又不是淘汰制,凭什么我输了一场就不能继续了?再来!” “姐姐你还是歇会吧。”场边传来艰难吞咽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崔元央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勉强吞下最后一口糕:“我已经快被噎死了……” 却见崔元央站起身来,展展手臂,做了个伸展运动,又跳了一下:“清河崔元央,请天下英雄赐教。” 第二百零八章 氤氲紫气满河山 这回轮到赵长河鼓起了眼珠子。 小丫头你又是在干嘛?崔家小公主自降身价参加王家比武?你爹不是叫你只带眼睛耳朵来的吗? 不是,就算伱被激起了武道之心,也想和人打一打,可你打得过谁啊你! 崔元央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梗着脖子咕哝:“拓展经脉之宝,我崔家难道不能争一争么!要是打不过,大不了我商议哥哥婚礼的时候,就要求这个嫁妆!” 赵长河:“……” 夏迟迟抽了抽嘴角,原来也是为了这个。 疑邻窃斧的夏迟迟现在觉得这兔子争的不是宝,是宠。 她捋了捋袖子,提剑上前:“我和你打,请指教!” 崔元央:“?” 夏迟迟还没走两步,后领一紧,已经被赵长河一把拎了回去:“别闹……说你没伤,内息翻涌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好好在旁边调息,万一等会有变……” 夏迟迟撇撇嘴不说话了,虽然她觉得这事应该没什么变化。 结果赵长河也在这么说:“虽然我觉得这事情可能确实没什么其他变化了,真就只不过是个论武,对王家来说是个政治试探,仅此而已……但挺好的……让我看见了神州潜龙的风采,尤其是我家迟迟的风采。” 夏迟迟偏头看着他,赵长河目光熠熠。 忽然之间两人莫名其妙地都有了种先结婚后恋爱的感觉……别离至今,大家的变化真的好大,大到双方都如重新认识一般。 这刀压神煌,气度沉凝的赵长河; 这剑破琅琊,白衣似雪的夏迟迟。 还是当初那个人吗?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明明互相相知最早。 “我倒也没什么风采。”夏迟迟悠悠道:“说来说去,我自己也手痒啊,今日一战,我挺开心的……其实何止是我,就连王照陵也没有之前想象的差劲。” 赵长河点点头,王照陵确实有点武道之心被唤起来的样子,他如今的表现说不定都背离了家族原本的计划…… 夏迟迟转头看向场中的崔元央,微微一笑:“还有她。” 崔元央是为赵大哥夺宝,却又何尝不是激起了武道的热血? 闭关这么多个月,参透清河紫气,得授镇族神剑,难道是为了好看的? 那当然是要在天下英雄面前,印证所学啊! 所以说王家组织这场盛会,是真的挠在了很多人的心里。 场中适时传来磨牙的声音:“有没有英雄来赐教啊!我脚都站麻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很是尴尬。 谁他妈会下场“挑战”一个十五岁可可爱爱的小丫头啊,不管打赢打输,脸还要不要了? 崔元央小圆脸上终于泛起了怒色:“都不把我当武者是么?那我主动挑战了。” 她顿了一下,看向正在包扎手掌的王照陵:“王大哥,你我效司徒与赵大哥之战,限于五重,印证所得,如何?” 王照陵神色抽搐:“我认输便是。” 崔元央不语,忽地一掌直拍他肩头。 角落里喝酒看戏的司徒笑眼里忽然闪过诧异之色。 王照陵的神色也瞬间凝重起来,未伤的左手挥掌一推。 “砰”地一声,两掌相对。 由于限制在五重的缘故,这排天镇海掌没有刚才打夏迟迟的时候带给人的风云咆哮之感,但依然刚猛暴烈,总感觉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要被一掌拍成肉酱的感觉。 可那纤纤玉手之上紫气蒸腾,浩大绵长的气劲一浪又一浪,连半步都没被震退。 似清河水,深不见底,奔流不息。 似浩然气,起乎一心,氤氲山河。 那刚猛狂暴的一掌被消弭在广淼山河之中,渐渐无迹。 “啪!”双掌分离,竟是崔元央一振手掌,把王照陵给推开了,把他震退了半步。 全场哗然。 虽然王照陵压制在五重,虽然他用的是不太习惯的左手。 但他居然真的是下风的一个! 王照陵自己都不可思议:“这……” 崔元央认真道:“乱世书给央央潜龙九十九的排位,其实央央觉得自己不配。说我年轻,其实我从懂事起就开始练武了,到了今天十年才五重天,何德何能名列前百?但我会努力让自己匹配的。” 她目光掠过边上围观者,尤其修行与自己相当的那些,一字字道:“崔家元央踏入江湖,自今日始。” 很遗憾,表现再强、说得再正式,还是群情沉默,没人好意思挑战她。 只有夏迟迟揉着拳头蠢蠢欲动,被赵长河死死拉住袖子。 崔元央环顾一圈,大眼睛里终于有了失望,摇头道:“如果无人应战,算我优胜么?” 王照陵长长叹了口气:“你也为经脉之宝而来?” 崔元央眼眸动了动,正式认真的神情忽然又变得笑嘻嘻:“我不能要么?” 王照陵道:“那不是一颗丹药之类,需要自己进入一个地方。所以……” 他顿了顿,忽地失笑:“搞了半天,这哪里是什么潜龙论武,分明是有人一家子一拥而上,和潜龙群英抢宝贝。” 崔元央望天,装听不懂。 “也是我家目的太多,该当被搅得乱七八糟。”王照陵笑笑:“那东西我们再议,如今元央妹妹请先安坐,还大家一个真正的论武氛围,可好?” 崔元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灿然一笑:“行。” 她知道王照陵已经彻底明白了这里的意义,当崔家想要那“宝物”,这就不需要什么比武争胜,那毫无意义,山河已定。 只是可惜啊,想要如赵大哥与夏姐姐那样酣畅淋漓地对敌一战,终成奢望。 王照陵之前说的话确实没错,他们这样的人想要好好磨砺,很难。 但不要紧,央央那一掌打出去,赵大哥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是不是不会再把我当孩子了? 崔元央回了自己的座位,偷眼看赵长河的表情,赵长河没有表情,似在思索。崔元央气鼓鼓地戳着桌上糕点,却见玄冲跳入场中,笑道:“此番观战,贫道心中热血难抑,便献丑了,请诸位赐教。” 就在他跳出来的差不多时间,另有人也跳了出来,话却被玄冲抢先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声大笑,齐齐施礼:“兄台请!” 王照陵露出笑意,这场比武真正到了它应有的模样。 虽然王家要的政治宣示好像也已经得到了,可王照陵忽地有点遗憾,如果从一开始,比武就只是比武,会不会更好一点? 潜龙风采尽在其中,琅琊论剑让人津津乐道,那该多好。 起码不会闹出那么多砸门偷匾的笑话,也不会让风采被司徒笑赵长河占了个先。从始至终,他王照陵都只是个陪衬,哪怕打赢了都无味。 他转头看看赵长河,忽地传音:“赵兄,看完比武,你我出去走走,有话相商。” ———— ps:前几天病那一场,这些天一直没恢复太好,算是歇了几天。现在感觉好多了,明天尽量正常点。老了,现在真残疾,唉。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王照陵 这一场论武,从司徒笑破门开始算起,耗时整整一天。 被司徒笑以及赵长河一家几口子带得,赛制规则彻底成了浮云,其后出场的全都是想和谁打就和谁打,想压制功力同级切磋也行、不想压制功力想看看自己的绝对实力能打过多少人也行,反正突出一个自由随性。 所谓以胜场决定名次的方式,如果没有主持者负责去计数的话,这种规则也很容易变成浮云,人们打着打着就忘了,谁知道谁赢了几场? 于是就连这个规则也丢了,反正那个宝物除了赵长河之外,别人其实没有那么眼红热切。 都不是江湖底层,能身登潜龙者哪个不是天资卓越之辈,除了某赵姓菜瓜之外谁还能被经脉问题困扰啊……要是能对经脉有什么强大质变的,或许大家还眼热一下,说“略微拓展”,基本兴趣不大。 人们真正在意的是战斗本身。 这才是相互印证,切磋磨砺,没有任何功利性与目的性,年轻人的论武应有的意义。 司徒笑也没忍住再度下场,打了个热火朝天,最后所有人共进晚宴,喝得烂醉如泥。 赵长河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很想参与,恐怕最想参与的就是他了,不仅有极高的历练价值,和每个人打一场还可以有天书复盘……可惜他不能参与,连对自己那么重要的奖励都咬牙放弃。 夏迟迟没有参与晚宴,提前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身份所限之处,都做不到肆无忌惮的想干嘛就干嘛。 赵长河坐在那里喝闷酒,王照陵提着酒壶走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聊聊?” 旁边的崔元央支起了耳朵。 王照陵看了她一眼,一点面子都没给,继续对赵长河道:“就我俩,出去走走?” 崔元央试图跟上。 王照陵无奈道:“你在人前装疏远就继续装着吧,别辜负你爹的苦心。我王家看穿没什么,别人眼中就有什么了。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崔伯父对赵兄的鞭策,虽然我看赵兄未必需要这一项鞭策,但伯父的心思你应该了解……” 崔元央:“……” “原本伱都不该下场比武,不过……”王照陵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摇头失笑:“既然你有这个能耐,倒也应当。儿需成名酒需醉,学得武艺总当在世人面前露一回。否则声色犬马岂不美哉,自幼苦练为了谁?” 崔元央道:“喂,你怎么开始说起教来了?” “只是我觉得今天很没意思……可能别人都很有意思,就我是个丑角儿。”王照陵笑笑:“你看便是到了现在,司徒狂歌痛饮,连玄冲都大着嗓门在那笑,而我们在干嘛?没意思,真的没意思,我忽然理解赵兄为什么不肯认身份了。” 赵长河终于道:“可你们的事还是要做?” 王照陵沉默片刻,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走走?” “好。”赵长河长身而起,这次崔元央扁扁嘴,终于没跟上去。 夏夜很热,但王家很凉爽。 人工溪水环绕四周,假山上瀑布垂落,溅起水花,四散凉亭,迎面都是清爽的湿意,让赵长河感觉自己回到了姑苏的水榭,而不是齐鲁大地。 宴厅之中的饮酒喧哗声逐渐远去,悠悠的,仿佛隔世。 连刚才热血沸腾的战局与眼下的凉亭绿荷对比,都如隔世。 王照陵手撑凉亭栏杆,看着下方池水的荷叶,半晌才道:“你说有人呕心沥血,护此山河,而我们蝇营狗苟,图谋己私……但你又为什么不去帮她,是畏惧卷入更大的风云,还是你也只不过为私?” “都有。”赵长河很坦然地道:“当然更主要的是我没有保夏家皇朝的愿望,与我无关。佩服忠臣良将是一回事,把自己搭进去是另一回事。” 王照陵点点头:“我们也都分析你是这个态度,应该说挺明显的,你不掩饰。” “不错。”赵长河道:“所以你想和我谈的是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很多问题是陛下自己造成的,换一家的话,所谓乱世可能会终结得很快?” 赵长河道:“也许。但我能不能问王兄一个问题?” “请说。” “以陛下的实力,当初也必须依赖各家协力,最终造成世家大族与高门大派各镇一方,我可不信他那样的人会不想镇压一切,但做不到,对不对?” “这是当然。总有些事需要妥协,不是个人武力就能决定一切。” 赵长河道:“天下第一未必能决定一切,但天下第一可以震慑很多东西,假如他豁出去不管,非要去取弥勒人头,我看弥勒多半顶不住。胡人萨满不敢入关,怕的不是雁门守将,而是他。还有很多忠臣良将依然在用命,也是对他依然抱有期待。乱世帷幕一直没有彻底拉开,并不是因为唐首座的裱糊有多少效果,而是因为他还活着。” 王照陵道:“对。” 当初崔文璟也教育过崔元央,真以为是皇帝屁事不管、唐晚妆独撑大厦?看话本呢? “令尊只有天榜第十,就算藏了实力,也不太可能就胜得过胡人大萨满。如今王家之势我看都未必能胜崔家,连司徒各种挑衅你也忍在肚子里,不敢和神煌宗翻脸。憋屈成这样,真让你们成了事,岂不又是一个支强干弱之局,我看还不一定比得上传闻中出了岔子的他。” 王照陵微微摇头:“赵兄想当然了,庙堂之事,不是这么算的。至于我的表现,恐怕赵兄也有点误解——在我们眼里,宗门再强都属草莽匹夫,经济与军事与他们无关。我不怕司徒,家父也不怕厉神通。与其说我不敢得罪司徒,还不如说我在因势利导,司徒反倒促成了我想要的。” “行吧……”赵长河顿了一下,忽然问:“但你们为什么这么急?” 王照陵这回沉默下去,没有回答。 聪明人点到即止,赵长河没继续说下去。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崔家的做法都更符合真正的世家思维,王家此举很是莫名,就算真想代夏,为什么不能等几年?背后必然还有缘故。真让他们上的话,乱世到底是终结得更快还是另起波澜,还真未可知。 当然,现在他们也只不过处于试探天下的第一环节,到底会不会进行下一步还属于未知。也正因为只是这个环节,王照陵才会和赵长河交谈,试图争取倾向,真到了反意毕露的环节,恐怕赵长河都不敢踏入琅琊了。 换句话说,王家的举动,是有可能停止的。赵长河有那么点想试试,他觉得王照陵这人其实不算差…… 却听王照陵慢慢开口:“大好河山,谁不想要?是缓是急,自有其因,不必多言。我知道赵兄在想什么,但不用说了,虽然刚才我被激起了武道的热血,那只是一时,太子这位置,你不想要,我要。” 赵长河:“……” 是哦,王家成事的话,这货好像真是太子。 “人各有志,仅此而已。”王照陵忽然笑道:“喂,你说我够不够格?” 赵长河点点头:“别的不说,气度还是可以的。” 王照陵哈哈一笑:“看在你这句,我给你提个醒吧。其实家里商议过,是不是要刺杀你,只要不漏是王家所为就可以……目前为止的共识是先争取,但赵兄如今的表现,接下去你我恐怕真是敌人了,而且很可能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赵长河觉得有点意思:“那你居然告诉我?” “告诉你,你也没证据说是我王家干的啊,难道跑去和崔元央哭鼻子?”王照陵笑道:“至于我为什么告诉你……你可以当是我们世家惯性,结个善缘,将来若是事败,你留我一丝香火不绝嗣,如何?” 赵长河瞪大了眼睛:“你这么看得起我?这事我能决定个屁啊?” “这就叫投资,能不能有回报,除了眼光之外还得看运气。”王照陵拍拍赵长河的肩膀:“那个拓展经脉的宝物,老子做主送你了,人情我自己给,凭什么送给夏迟迟和崔元央?” 第二百一十章 冰玄海泥 赵长河觉得这厮不过是顺水推舟,白捡个善缘…… 崔元央被劝返不打,没逼着必须履行奖品承诺,那是因为王照陵说了“东西再议”。那也就是不再作为奖品了,而是会和崔家协商处理。如果转头就当没那么回事,兔子会咬人的。 夏迟迟也看懂了,所以没坚持继续,否则她又没啥伤,要继续刷胜场可太简单了。 不管按承诺的胜场算,还是崔家的压力,这东西本来就应该拿出来。 当然王家要耍赖谁也没办法,倒也不是稳拿。王照陵愿意直接开口送,倒也确实算得上他的气度,说是个善缘也说得上。 其实就连告诉他即将为敌,都属于白捡的善缘。 赵长河明确表态了不支持王家之举,甚至连比武都不肯出场,宁愿吃软饭。以他的敏感身份,基本就属于“不为我用就当铲除”的类型。公然死在王家不合适,若事后无端遇到刺杀的话,用屁股也猜得出是王家干的了,哪里还用得着他说…… 这也是王照陵会直接说的原因,因为说不说都一样。但肯这么说,确实也能算个善缘,至少提醒了他路上注意点。 只能说这叫情商……明明说着要为敌,却不让人讨厌,反倒跟交了个朋友似的。 如果王家人个个如此,感觉比弥勒教麻烦多了……弥勒教与之相比,low了太多…… 无论如何,拓展经脉之宝在前,赵长河自然不会假客气。这东西对他极为重要,夏迟迟崔元央都属于不太应该出场比武的,个个跳出来还不都是为了这个,王家这是被她们折腾得才送出来,岂能辜负? 王照陵说东西不是个丹药,是个地方,倒也不是忽悠。地方就在王家秘地之中,大夏天的用冰窟储藏在内。 进入冰窟一看,是很大一团冰蓝色的泥状物,有丈许方圆,似冰非冰,似雪非雪,也不阴寒,倒有点湿润之感。 赵长河感觉像橡皮泥和冰淇淋的结合体……但其中隐隐散发出的玄奥感觉,提醒着他这真不是冰淇淋,是个宝物。 也是在此世除了天书之外所见最玄幻、最不像武侠世界的东西。 “这叫什么宝物?” 王照陵道:“本无名称,上古记载也没说过,我家先辈随意命名为冰玄海泥。此物必须靠冰窟保存,否则能量会渐渐消散。” “……怎么听起来很多的样子?” “不算多……它深藏在海底极深之处,极为难寻,我家世镇东海,百年来也就找到过十几团。感觉有点像是……原本一座这样的山,纪元崩毁之时炸裂开来,四散海内,一团一团的掩埋在海底。但大海这么大,便是一座山散开之后也和捞针没什么区别了……” 赵长河点了点头,很是好奇地打量。 一座冰淇淋山诶……怎么形成的? 王照陵又道:“也不瞒赵兄,此物虽然算宝贝,对我们来说却有点鸡肋。” 赵长河奇道:“怎么说?即使效果再轻微,有比没有好吧?据我所知,各家都会有些先天不足的族人,需要改善根骨,总是用得上的吧?” 王照陵叹了口气:“因为它用完一次,效果就吸收没了。这不是什么神物,效果轻微,那就必须大批量才能发挥价值,可以让一批人得到成长改善。十年找这么一团又有什么用?让一个废物不那么废一点?王家还没到那种需要救命稻草的程度。” 那倒是……对王家来说意义真的比较鸡肋,可对有需求的个体来说那就是久旱之甘霖了。 王照陵又道:“为什么人要往上爬?为什么我们在琅琊做土皇帝不够,还有威加海内之意?因为再怎么势力跨州连郡,也与富有四海不能比,令尊……哦,你不认,没事,我想说的是,如果他要寻找这种改造经脉之宝一定会很轻松,现在库中没有,只不过是他没去替你找这东西罢了。否则一声令下,我王家不也要把这奉上?” 赵长河道:“这倒是。但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家父开启三大秘藏,那不是修行的终点。欲窥更高的上古纪元之能,无论信息还是资源,均非一郡之地所能供给。就拿这海泥来说,它若不仅是散落于海,陆地也有呢?甚至核心就在陆地呢?我们想要探得根源岂非做梦!陛下也一样,伱说他当年要一统天下,为的什么?” 赵长河只想起瞎子那句话:夏龙渊所求的,不是人世山河。 他在统一天下的作战过程中早就是天下第一了,一扫六合只可能是为了更加集中资源,而不是为了做明君圣主。 赵长河叹道:“他做了皇帝也没见长进啊,反而出了岔子,你们干嘛步后尘?” 王照陵道:“他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何必占着?” 赵长河摇摇头,人各有志,没啥好说,不如说宝物:“这个怎么用?” “整个人裹进去,它透气的。” “……” 王照陵见他那表情有点好笑:“让崔元央在旁边守着你,总该放心吧?” “……要脱衣服不?” “不用。”王照陵顿了顿,忽然道:“赵兄的武道理解和悟性都是首屈一指的,试用此物之后有什么心得感悟,希望和我说说。或许他山之石,可以发现我们以前没找到的角度。” 赵长河点了点头:“行。” 这是一种很怪的体验,和注定要为敌的人和朋友一样有说有笑,用他的宝物,还答应交换感悟心得。更怪的是,明明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在面前,赵长河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迫不及待想试试的情绪,连摸摸的冲动都没有。 是因为心静呢,还是因为明知道效果很一般,期待较低? ………… 崔元央蹲在海泥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裹在泥里的赵长河。 赵长河的脸还没糊上,就露张脸在外面和崔元央说话,看得小兔子很乐:“赵大哥你好可爱啊。” 赵长河很是无语:“这词是用在我身上的吗?” 崔元央伸出手指头,在赵长河脸上“嘟嘟”戳了两下,大乐:“这泥巴还有没有,我也要包一团。” “你真当这是泥巴呢?哪来那么多?”王照陵在旁边脸有点黑:“好了好了,你们自己在这玩,我出去了。” 崔元央挥挥:“王大哥慢走,记得关门。” 王照陵哭笑不得地拂袖而去。 门一关上,冰窟内就黑了,崔元央有点冷的样子抱着手臂蹲在旁边,目光闪闪地看着赵长河的脸:“怎么感觉你跟他挺不错的,还这么信他,在这暗室包着来历不明的泥巴,真不怕出事呀?” 赵长河啧啧有声:“刚刚还在卖萌……现在看你,剖开都是黑的。” “哼哼。”崔元央又戳戳他的脸:“我才不信你没想法,说来听听。” “还真没什么想法,因为和聪明人交流反而比较默契,他要是个蠢货反倒不安全了。”赵长河笑笑:“你在这就是我的护身符,我安如泰山。” 崔元央继续戳戳:“所以现在是我保护你对不对?” “对。” 崔元央很是高兴:“还有什么需要央央做的吗?” “你别再戳我就是最好的帮助了……”赵长河的声音已经开始打颤:“这东西……开始生效了,替我护法,我要内视入定。” 王照陵离开冰窟,绕过一道长廊没多远,脚步慢慢缓了下来,静立片刻,忽然道:“夏姑娘,你的情郎安全,不用潜藏观察,不妨现身一见。” 白影闪过,夏迟迟出现在面前,有些惊奇:“你真是令我们刮目相看。” “们?还有谁,朱雀尊者么?”王照陵笑笑:“其实很容易猜,如今这个情况,我王家与贵教其实是有合作余地的,姑娘旁观全程,我不信会没有兴起一点试探结盟合作之意。” 夏迟迟笑了:“所以你们组织这场论武,不仅是试探和宣示,也不仅是想争取赵长河……与我四象教商谈,也是目的之一?” “不错。我们嚣张跋扈,天下掂量,别人目光只会集中在这种事上,至于其中邀请了魔教反倒是个小事了,仿佛顺理成章……”王照陵叹了口气:“大张旗鼓做了事,总是要多些价值的。” 夏迟迟想了想,忽然道:“其实吧……仅仅为了过个生辰,也挺好的……” 王照陵默然不语。 “只要你给长河的东西真有用,这盟,我们结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魔之躯 这个结盟的前提有些别扭…… 双方都是“反贼”,且不像与弥勒教那样有教义之类的冲突,本来这个结盟还算挺天作之合的。要商议的应当是利益分配,比如王家成事之后四象教能不能做国教诸如此类…… 结果说的居然是“给长河的东西真有用”。 王照陵暗道我们还得杀赵长河呢,这东西有没有用意义何在…… 不对……夏迟迟这意思其实就是在说,结盟的前提是对赵长河的态度? 王照陵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朱雀尊者的意思?” 夏迟迟笑眯眯:“不错,尊者不发话,我哪能代表圣教做主?” 王照陵点点头:“请圣女入内与家父一见,商谈细节。” 夏迟迟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随他向王家内部走去。 其实王家表面答应,背地里刺杀,谁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没证据。当赵长河的身份越来越多人开始怀疑,会要他命的也可能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谁干的。 双方一旦合作,不会因为这点没证据的事情就影响大局的。 因此这个条件只能算个施压,让王家做事有所顾忌,至少不能让太过带有王家标识的人跑出去杀赵长河,这无形中也就筛掉了一大批天地人榜的高手,让赵长河的压力轻了许多。 夏迟迟此刻倒是很困惑尊者为什么要保赵长河…… 朱雀站在远处,内心也很无奈,她当然要保赵长河啊,赵长河那奇怪的星辰之相还没搞明白呢,怎么肯让人随便杀了…… 这事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四象教已经和赵长河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协议了呢…… 现在谁都没有朱雀急。虽然朱雀知道玄武是谁、在哪里,但路途遥远,而且那地方本身就范围极广,她已经让人火速联系玄武了,只是一时半会要联络上这死乌龟太难了……没办法,只能先把赵长河保住再说别的…… 朱雀现在甚至担心赵长河那什么破海泥别出事了,照顾儿子都没这么紧张。 ………… 赵长河没出事,他现在很爽。 全身裹在海泥里,有一种混混融融的感觉,思绪飘忽,浑身舒泰,就像无数小手在身上按摩做大保健一样,丝丝清凉沁入身躯,滋养修复着肉身的暗伤。 说得更玄乎一点,有点像是回到了母胎似的……赵长河不知道母胎之中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想到了这个…… 总之内视细查之下,可以发现原来自己历次战斗受伤以及煞气爆发,身躯日积月累的积累了很多看不见的小问题,这海泥正在慢慢的修补。 仅此一项,这次都值了。 至于经脉,其实也不是强行给它拓宽了,依然是如修补身躯一样的概念,把这个“不健康”的经脉修复成稍微健康粗壮一点的感觉。 因此确实如王照陵所言,对于拓宽经脉的效果只能算是“略微”,但由于预期较低的缘故,这所谓的“略微”已经让赵长河感到十分惊喜。 打个比方说……假设岳红翎这些天子骄子的经脉宽度像指头粗,赵长河的可能也就是个牙签。 所以明明有绝世神功在身,赵长河的内功修行依然非常艰难,因为他的经脉容量太小了,不足以运行过多的真气,突破个五重玄关都得靠四象教的周天星辰呼应之法投机取巧。越往后就越艰难,四象教这种取巧之法好歹也要有一定的基础,再这么下去,可能六重七重还可以借助,到了八九重说不定这辈子都突破不了。 而岳红翎年纪比他还小,功法也不见得比他好,资质悟性都差不多,却能在区区二十岁怒破九重关,这就是经脉条件天差地远。 指头变粗了牙签大小,那当然极为“略微”,但牙签再变粗牙签大小,那就叫翻倍…… 赵长河从来没感觉自己的内家真气如此汹涌澎湃过,这才叫长河奔流嘛对不对,原先那叫臭水沟! 他可以确定,以现在的“双倍牙签”大小,不需要靠四象教的星辰之法辅助都可以突破六重关。现在要做的只是积累真气量,到门槛上就行了…… 经脉垃圾主要影响的是输出,包括战斗爆发和用来冲关都限制很大,但并不影响六合神功修炼积累真气量的速度,在这方面他历来很快的。很可能不用多久,内家也可以突破六重了…… 赵长河简直泪流满面。 这海泥到底是什么神物? 对了,天书能分析不? 赵长河的心神投入怀中,感知了一下怀里的金箔。 金箔没有反应……可惜了,这一页天书应当是武学,与奇物无关,这么说来应该还有一页天书对应奇物? 等等…… 赵长河惊奇地发现,这海泥里的能量似乎也在“修补”天书……之前黯淡无奇的金箔开始有点发亮似的…… 继续解封?解封了会先弄死自己么? 过不多时,金光璀璨,“vr”展示中出现了四个字:“先天道体。” 没了。 赵长河暗自沉吟。按这页天书只对应武学来说,这意思应该是指这种身体改造修复的最终目标指向的是一种叫“先天道体”的修行。但由于这团海泥实在太基础,天书所能解读的也只有个名目,没有具体修行方法介绍。 这概念还是有点意思的,因为此世从没有听说各类玄幻作品中“某某道体”“某某魔躯”这类的概念,也就显得极为武侠,然而看来上个纪元是有的,只是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 如果说两个纪元最大的割裂,是不是就在于此?夏龙渊王道宁等人所谓开启“三大秘藏”不是修行的终点,其中是不是就差了这一步的跨越?当身躯变成另一种体魄,那是不是就成为人与神魔的分界? 正这么想着,金箔上又渗出了点点冰蓝色的气息,仿佛排斥。 看上去是吸收了能量解除部分封印,却又把“残渣”排了出去,好像在说“你没有资格和我融于一体”。 继而“vr”再现新字样:“与海族相关的特异能量渗透,建议排除。” 赵长河心中一个咯噔。 也就是说这海泥有两面性,既能帮助改善身躯,可同时又会被某类异种能量渗透,说不定以后会被控制或者同化? 赵长河立刻全面运转六合神功,以六合神功的“毒抗”能力排查体内与众不同的气息,果然很快发现有丝丝冰蓝潜伏在丹田经脉乃至细胞各处,潜藏得极为隐蔽,几乎与自己的内息没有区别,不是被天书提醒根本不会发现。 赵长河出了一身冷汗,仔仔细细地把这些气息慢慢排出,长长吁了口气。 还好有天书…… 从王照陵的态度看,他们很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不像是玩阴谋。 王家这么“急”,做的事很让人费解,是不是与这有点关联?说不定王家不知不觉被渗透了,他们自己却不知? 赵长河抹掉脸上的海泥,睁眼看去,崔元央抱膝坐在面前,目光熠熠地打量他包得雪人似的模样,神色温柔。 赵长河心中软软的,这丫头真就在这乌漆嘛黑又冰寒彻骨的冰窟里,守着他一动不动。 见他探出脑袋的样子,崔元央又忍不住笑:“好啦?” “嗯。”赵长河挣了一下,海泥四散掉落,内里蕴含的能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成了毫无意义的冰淇淋。 他轻轻拥住崔元央:“我在这包了多久?冷不冷?” 紫气清河修到了五重天,哪里会怕区区冰窟的冷……可赵长河总下意识觉得这还是当初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兔子,问得自然无比。 “一个多时辰了。”崔元央缩在他怀里,眼珠子转了转,昵声道:“我冷,赵大哥抱我。” 大狗熊敢问,小兔子就敢答。 两个人都没意识到,既然冷,那出去不就完事了……可两个人脑子里想的都是抱紧一点…… 然后抱着抱着,赵长河就不自禁地亲了下去。 小兔子眼里闪过得逞的光,嘟起了小嘴儿。 这事儿可舒服了,那天亲过之后,好想再亲一次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猛虎搏兔 小兔子在偷吃,小老虎在开会。 夏迟迟在王家内堂密会王家家主王道宁,双方就结盟事宜简单地交换了初步意见,除赵长河之事默契不多谈之外,基本可以算得上宾主尽欢。 对于王家来说,四象教也是很恰当的外援,名声不像弥勒教那么低级,也没有勾结胡人那么难听。双方所求无冲突,目的却挺接近,确实是很合适的盟友。 瞧双方言笑晏晏的模样,谁还记得前几天王道中刚被朱雀打伤过…… “朱雀尊者若在琅琊,有空可来王家喝杯水酒。”王道宁亲自送夏迟迟出门,寒暄般叹着气:“尊者也谨慎了点……” 夏迟迟笑道:“倒也不是信不过王家,尊者事情挺多的。” “这么着吧,过几日老夫让道中或者照陵去趟四象教回访?” “我会回禀尊者,看看她老人家的意思。呃,家主留步,不劳相送。” 王道宁也没客气,招呼儿子道:“送圣女出门。” 王照陵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旁有老者目送夏迟迟出了内堂,低声对王道宁道:“若说洛家活口,夏迟迟似乎也是,她还姓夏。” 王道宁叹了口气:“诸般疑点之中,姓氏是最无意义的一项,谁都可以姓夏。何况若是真的,她不应该还自称姓夏才对,便如赵长河不认姓夏,大家反倒觉得理所当然。越是光明正大在脸上写着夏字,反倒越不可能。” “如果大家都想太多了呢,其实就是?” “也许,但早已经没有意义了。这种事情你们始终没明白根源,根源在于多少人愿意认,而不是谁真谁假。当唐晚妆与崔文璟都认定赵长河的情况下,那便是赵长河。” “陛下自己没说话呀?他们认定有什么用?” “难道你不知道,此事的根本在于陛下归天之后?否则你道崔文璟与唐晚妆为什么能坐视赵长河在江湖历练,而不是想方设法让他回京?赵长河自己不愿是一方面,他们自己也想拖到陛下大行,才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老者咂咂嘴:“但夏迟迟也算个奇货吧?” “嗯……” “她一招击破杨不归,照陵全力出手也只稍占上风,这姑娘前途无量。照陵如今未曾议亲……” 王道宁叹了口气:“老夫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无论四象教是否想过夏迟迟的身份,她们都不会肯把圣女拿出来议亲的,此事休提,否则反而坏了盟好。” “教派之事,真真愚昧。” “愚昧么?”王道宁低声自语:“说不定她们信的东西才是真的……” 老者:“?” 王道宁摇摇头,转移了话题:“赵长河既不愿合作,那就不能再留。只不过他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由我们的人动手,必须撇开与王家的一切关系……伱去联系听雪楼,当赵长河离开琅琊之后动手。” “是。” 那边王照陵送夏迟迟出去,还没绕出几步呢,夏迟迟就在问:“赵长河还没好么?” 王照陵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夏姑娘要去见他?你们这也……才分开多久?” 夏迟迟故作无所谓:“随便问问。” 王照陵哭笑不得:“那随我来吧。” 他眼里也闪过了一丝遗憾。 对崔元央没兴趣是真的,但夏迟迟让他有些心动。 论武之时那面具两分,凌乱的发丝飘扬,露出面具之下倾国倾城的容颜,那一刻岂止是王照陵,场中多的是人被惊艳的,王照陵敢说夏迟迟接下去要应付很多追求者。 可惜自己要考虑的太多了,生辰不是生辰,论武不是论武,就连心仪一个女孩子,都不能出口。 ………… 冰窟之中,赵长河并没有亲很久,就离开了崔元央的唇。 抱抱亲亲就可以了,这里毕竟是敌人之地,哪有心情真在里面做什么…… 崔元央咬着下唇有点小失望。在她眼里王家可算不上什么敌境,自己还要在这负责商议哥哥的婚礼来着。这黑暗之地、孤男寡女,反倒是更带给了女孩子一种期待和暗示,结果还没亲过瘾呢,赵大哥居然想溜。 赵长河刚刚坐直身子,正想抱起崔元央放在一边,就见小兔子忽然揽上了他的脖子,附耳低言:“赵大哥……” “啊?”赵长河道:“这王家之地,我们还是先离……呃……呃?” 耳朵被轻轻舔了一下。 赵长河浑身剧震,人都傻了。 见他反应果然和自己当初被夏迟迟亲的时候一样强烈,崔元央觉得挺好玩的,于是又含住卷了一下。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你……你在找死吗小丫头!” 崔元央含着眨巴眨巴眼睛。 下一刻怂怂的赵大哥忽然就变成了恶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恶狠狠地啃了下去。 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粗暴,以前都是温温柔柔地噙着小嘴巴亲亲就好,这一次直接叩关,撬开了小兔子编贝般的皓齿。 崔元央脑子里轰地一炸,再度体验到了眩晕的窒息感,比之前的亲吻更窒息,更茫然,从内心涌出的热流仿佛能把这冰窟的环境烧成灰烬。 不仅如此,之前让他测试一下变大没有的地方,这会儿也毫不客气地覆了上去。 兔子还真不小了…… 赵长河自己都没想过,自从迟迟之后,自己进度最大的居然会是央央。 那藏在可爱外表之下的妩媚,主动得让人完全忘记了年龄。 其实……也不小了,在这世道上,这年纪多的是嫁人的…… “赵、赵大哥……唔唔……”崔元央终于有点慌乱地推着他,他不会就要在这种地方要了自己吧,小兔子还没准备好…… 赵长河气喘吁吁地离开了少许:“死丫头,知道有些挑逗是不能乱做的了吗?” “我、我被人那样舔一下都没你这么凶……” “?”赵长河差点没爆炸:“谁那样舔你?” 崔元央愣了一下,忽然吃吃地笑。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兄,完事了么?” 赵长河大声道:“等会!” 崔元央看他急得要裂开的样子,笑嘻嘻地再度搂了过去:“是迟迟姐姐啦……” 赵长河一下子就软了,感觉都快脱力一样:“死丫头……” “哐啷!”门被踹开,夏迟迟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等会,什么叫等会!” 两人飞速分开,崔元央低头整理揉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夏迟迟大怒,一下就扑了过去:“我就知道!死!” 冰窟里地动山摇,传来噼里啪啦的战斗声。 过了片刻赵长河抱头鼠窜地逃出门外,王照陵笼着手站在老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语气凉凉:“赵兄不需要在里面调停?别闹出事来。” 赵长河觉得一直很有气度的王照陵初次表现出了不友善的情绪……是不是敏感了? 他一时没想太多,尴尬道:“我想劝架,结果连央央都打我。” 王照陵:“……” “那个哈哈……”赵长河转移话题:“那个啥,据我分析,这个冰玄海泥它不是拓展经脉用的,是修复人体不健康的暗疾。” 王照陵怔了怔,心思也回到正事上,颔首道:“怪不得……因为此物一直是给先天不足的族人使用,他们自然属于‘经脉不健康’,因此被认为是拓展经脉之用,看来其实用途更广。” 赵长河趁机问:“你们有专门的开采此物之地么?还是漫无目的去寻找?” “还是有一定方向的,我们在海中有相关岛屿,负责开采一些矿石,同时兼顾搜寻此物。”王照陵道:“赵兄这意思,难道想去看看?” 赵长河道:“我能去么?” 王照陵沉思半晌,微微摇头:“很抱歉,赵兄既然不配合我们,那就只是外人。王家矿产之地,不合适。” “那就算了。” 正交谈间,夏迟迟手上拎着一只战败的兔子大步出门,切齿道:“崔家小姐被我们四象教绑架了!姓赵的有种就来救人!” 说完“嗖”地跃墙而出,顷刻间鸿飞冥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兔目前 赵长河一路追了出去,结果还没出两条街,眼前红影一闪,香风拂面,朱雀拦在了面前。 赵长河:“……不是真的四象教绑架央央吧?” 朱雀淡淡道:“手伸过来,我检查一下你接触那海泥后是否有什么后遗症。” 赵长河愕然。 见他发愣的样子,朱雀不耐烦地直接出手,一指点在他眉心。 片刻之后有些惊诧地收手:“还真是改善了经脉,似乎还消弭了一些暗创……对你的情况有大利。” 赵长河:“……” 你居然真是来验证我有没有被坑的? 朱雀沉吟片刻:“伱拒绝配合王家论武,如今王家对你绝无好意,却任你用了宝物无所谓,想必心里已经当你是个死人了。你身在琅琊反倒安全,他们不敢做得如此明显,就算有别人要杀你,估计他们都得保护着……反倒是离开后必须注意,最好布些疑阵,遮掩行踪。” 赵长河的神色越发古怪,半晌才道:“知道了,多谢尊者关心。” 朱雀冷冷道:“谁关心你?只是你的情况未曾了然之前,你的命是我四象教的。一旦验证不对,本座亲手杀你。” 赵长河:“是是是。” “你什么态度?” “没、没,我老婆被贵教圣女抓了,我要去救人。” 朱雀道:“迟迟此番擅自出手比武,还在人前露了真颜……虽然没有什么后果,反正她的身份本来就遮不住。但你应该明白,这是感情用事,极不理智。可以说无论有没有教派的约束,你们这种头脑发热的恋情都对修行不利,也对行事不利。” “……可我觉得迟迟好飒啊,第一次认识一样。” 朱雀直接不答这话,继续道:“我会让迟迟回去反省,你也当自省。你二人都胸有大志,不当沉湎于此。此乃善意劝诫。” 赵长河沉默片刻,行了一礼:“谢过尊者好意。” “你这语气,就像在说‘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我只是觉得,贵教既尊四象,何必违两仪?顺天而应人,才当是四象之意。” 朱雀哑然失笑:“等你有资格跟我说四象教旨的时候再说这句话吧,现在说这个惹人发笑。” 赵长河不语。 朱雀飘然而去:“给你们半个时辰道别,迟迟另有要事,她的修行可比纠缠在这种无聊之事上重要得多。” 赵长河目送她美好的背影,挠了挠头。 朱雀依然是个老顽固的态度,但这次让赵长河感到了她对迟迟的长辈关心,而不是教派之中公事公办的管束。 甚至还对他赵长河也有了几分关心。 忽然之间心目中恐怖的朱雀就有点女方家长的感觉了……好怪。 不过赵长河也知道,朱雀对迟迟的关怀态度是真的,而对自己这个态度纯粹出于那古怪星象的影响。一旦被她发现其实与她四象教没啥关系,说不定翻起脸来比王家都凶残。 可那是什么情况自己也不知道啊……天书连一团冰淇淋都能分析一下能带来什么样的体质改变、终点是什么,为啥不能分析一下这个功法呢? 头疼。 四象教在琅琊的驻地倒是很好找,朱雀和夏迟迟就两个人来的,住的客栈里。 赵长河在窗外飞檐走壁,一间间亮着灯火的屋子掠过去看,很快就找到了夏迟迟的屋子,在外面掠过一眼,人就傻了。 屋中崔元央被绑在椅子上坐着,“呜呜呜”地扭动挣扎,绳子绑得极为精妙,恰到好处地凸显了小兔子并不算突出的曲线,加上她的挣扎扭动,更是显得波翻浪涌,忽然就魅惑了起来。 嘴巴却没被封上,正在骂:“你就只会欺负我,有本事去打唐晚妆啊,玄关七重了不起啊,再让我练几个月,打死你呜呜呜……” 夏迟迟抄着手臂:“我又没见过唐晚妆,与我何干?倒是你,知不知道他当初护送你回家的时候我就在看?” 崔元央:“?” “其实吧,他之后找了谁,我还不好意思怪他,因为我后来自己叫他去找的。” 崔元央:“???” “唯独你!”夏迟迟一把揪着崔元央的衣领子:“只有你一个在这之前,堂堂名门崔氏,要点脸不要了?” 崔元央抽了抽嘴角,居然有点想笑。 这姐姐好好玩啊。 其实大家之前马车上撕过了,这姐姐另外找了个角度再撕一遍,哪里是因为什么之前之后,明明就是因为看刚才的场面醋意炸了。 可我挑逗他的那一吻,不是你自己教我的吗? 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可怜…… 不对……崔元央忽地醒悟,这位可是白虎圣女,年轻一辈顶儿尖儿的人物,必然不会如此无聊因为吃醋绑人教训一顿,她又不能真咋地,有意义么?必有更深的用意才对…… 正想套个话问问,外面传来极其轻微的敲窗声,夏迟迟立刻丢开崔元央的衣领子,整了整衣襟:“进来。” 赵长河穿窗而入,很无奈道:“绑着央央干嘛啊……” 夏迟迟奇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愁绑着这货没话聊。” 崔元央:“……” 赵长河无奈道:“被朱雀尊者拦住了,说了几句话。” 夏迟迟紧张起来:“她没为难你吧?” “没有,对我态度还可以……话说她对你是真的关心。”赵长河一边拉呱着,一边悄悄挪过去,就想给崔元央解绳子。 “站住!”夏迟迟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赵长河很是无语:“到底干……唔唔唔……” 夏迟迟掂起脚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个天昏地暗。 崔元央张大了小嘴,脑子里都是懵的。 原来你绑着我在这,是为了当着我的面做这个,看看我是什么滋味是吗? 枉我刚才还觉得你挺可怜的,太恶毒了! 崔元央剧烈地挣扎起来:“妖女!你不要脸!” “唔唔唔……”赵长河挥舞着手臂,也觉得很残忍,然而悲剧的是,他打不过迟迟…… 不到片刻就被夏迟迟制住,“扑通”一声扑在了客栈床上,连移穴大法都没用。 崔元央嘤嘤嘤:“妖女你敢,你家尊者会打死你的!” 夏迟迟悠悠然道:“我又不真做,小屁孩,好好看,好好学。” 崔元央眼睁睁地看着夏迟迟复刻了一遍亲耳朵,手还往下掏着什么…… 必须承认,人家真的妖娆妩媚,连身为女人在旁边看得都呼吸急促,不知道自己在冰窟里的表现是啥样的,自己脑补起来都感觉蠢蠢的…… 她不肯认输,气苦道:“等你走了,我来一万遍,气死你!” “只要我看不见,有什么好气的,现在你才气死了吧,略略略~” 崔元央差点自闭。 夏迟迟得意忘形,却没发现“忍辱负重”的赵长河不知何时偷偷冲开了穴位,趁她不注意反过来“啪啪”两指,把她给制住了。 “?”夏迟迟愕然:“我明明已经留意了你的移穴……” 赵长河面无表情:“我冲穴冲开的……” 夏迟迟终于醒悟:“你经脉拓宽了……至少翻了倍!” 完了。对他当然不会多用力点穴的嘛,按照他本来的实力衡量差不多就行,一时忘了他刚刚拓宽了经脉,想不到第一次发挥作用不是用来坑敌人,是用在了她身上。 “反了天了你!”赵长河展开碧波清漪拂穴手,开始破甲。 料敌失误的小老虎极为凄惨地被剥成了白老虎。也不知道赵长河是忘了还是怎么,没给崔元央松绑……可明明没松绑,这会儿崔元央却不气了,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谁为主导,感觉就是不一样嘛! 瞧这小妖女被并着腿儿提着,嗯嗯嗯的样子……还玄关七重呢,还潜龙第六呢,不也就那样,哼…… 话说……原来这事儿是这样的呀? 小丫头终于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堂演示课。 “还敢不敢了?” “嘤嘤嘤,我错了……” 听夏迟迟这声音,倒也没被反杀的悲愤,反而越发娇媚。崔元央撇了撇嘴,真是魔教妖女!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动静终于停了。 “你是不是憋很久啦?” “嗯……”赵长河的声音极为舒坦。 “诶诶,你干嘛?这种东西怎么擦呀?” 崔元央探着脑瓜去看,却看见赵长河抓起一张金箔擦拭什么…… “哦,没什么,一直想给它补补,可惜没货,好不容易有了,不能亏待……”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刀有酒,何必王侯 所谓天书有灵,要么像龙雀那样只是有个灵性,不是生命。如果是个生命的话,赵长河如今觉得女瞎子的概率高达八成。所谓“解封之后第一个弄死你”,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恐吓。 对于莫名把自己坑来这个世界的女瞎子,赵长河当然是憋着一肚子气的,打不过你还不能从其他角度膈应膈应你? 如果真是她,她多半有很重要的目的,这种膈应她还多半真只能忍着。 此外赵长河不太相信这是天书因为“强烈羞辱”而自我解封……有的事情不是爆发潜力就可以的,好比数学不会就是不会,羞辱一顿难道就会了?如果这话只不过是瞎子找的一个理由,说不定真相是涂抹这玩意还真有用。 不管是不是如同猜测,试肯定要再试一次。 真完全猜错了,天书里以后真解封出一个萝莉勃然大怒地跳出来把自己刀了,那也认了。 赵长河有些紧张地看着金箔,金箔安安静静没有反应,和第一次涂抹时反应一样。 他吁了口气,又找水洗了一遍,重新塞回怀里。 两个女人如看行为艺术一样看着他,茫然不解。 “咳。”赵长河去解了崔元央的绳子,崔元央松了绑也没暴跳如雷,脸红红地坐在那里舒活筋骨。 刚才看得好奇没想太多,事后才脸上火辣辣地烧,感觉目睹这东西有点超过承受力了。 赵大哥不是什么好人,他故意给我看的…… 真就盖章了之后完全当他的东西了呀…… 却见赵长河又回床搂着小白虎,低声道:“我看朱雀尊者这种态度,感觉我们在一起没有以前想象的那么严重的阻碍,还是有戏的,我努力努力……” 夏迟迟慵懒地穿起衣服,崔元央才发现这厮的穴位都不知道啥时候自己解了,所以后半程根本就是自己主动在逢迎…… 夏迟迟懒懒道:“别小看尊者对于教义的顽固,现在对伱态度好点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只是表面,别以为她转了性子。我怕到时候要杀你的人里最凶残的就是她……这也是我始终不敢真给你的原因,怕触到她的底线……你怪我么?” 赵长河摇摇头:“我只会怪自己,不够强。” 夏迟迟微微一笑,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你已经很强了,尤其对于看着你起步期的我而言,简直在见证一个奇迹的崛起。长河,你知道吗……” “嗯?” “男人的强大,也是一种另类的春药……如果你泯然众人,我不知道会不会抛弃你,即使不会,也只可能是居高临下地照顾着你,不会愿意被你这样把玩的。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势利?” 赵长河摇头:“这不是很正常么……真要是那样,别说你抛不抛弃我,我自己也没脸见你。” 夏迟迟顺着头发,低声道:“如果你强了,不仅是尊者的想法会变化,连此刻支着耳朵听我们说话的那个死腹黑兔子,你就算现在吃了她,她父亲也不会说什么。” 崔元央:“……” “唐晚妆、岳红翎,现在是不是都处于一种居高临下的期许姿态?在我眼里,她们没资格……我尚宛转侍奉,她们何敢居高?” 赵长河:“……” “要说期许,只有做为你大师兄的我,才能有所期许。我很期待,有朝一日,唐晚妆叩首跪拜、岳红翎小鸟依人,那又是个什么场景。” 夏迟迟说着,终于正好了仪容,悠悠然下了床,随手在崔元央脸上掐了一把,在崔元央怒目而视之中,回首轻笑:“尊者传音,我得走了……我等着,你大步进入四象教,公然求娶圣女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窗外。 白衣挎剑,踏月而去。 分明是个骄傲的剑客,哪里还有刚才宛转逢迎的妩媚妖女样子? 崔元央呆呆地目送着,感觉这可能是自己见过最多面的姐姐。 别说她了,就算是赵长河都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了解夏迟迟。 毕竟少年阔别,经历各不相同,自己如今都分不清人前的哪一面才是真实的自己了,何况迟迟呢…… 对了,眼前这只小兔子,岂不也藏了好几面? 见他目光看过来,崔元央下意识缩了一下,赔笑道:“央央还小……” 赵长河没好气道:“你当我要干嘛?” “难道不是嘛,故意绑着我在这看……” “嗯哼,给你点生理卫生知识,免得你以后被人骗。” 崔元央脸红红地啐了一口:“分明是自己下流。” 赵长河也掐住她的脸蛋,往左右一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警告过你了,你不听,现在想跑也不让你跑了。” 崔元央任他掐着,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赵大哥……” “啊?” “这次出门,其实等于是父亲故意让我和你见见面,他不想让你忘了我,我也不想,所以我主动勾着你做羞羞的事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有心机?” 赵长河抽抽嘴角:“我觉得你爹更有心机,又当又立。不过想想你们是崔家,又觉得这叫基操。” 崔元央道:“从上次相处,你就处处透着不喜欢世家。” “嗯……” “包括唐家么?” “包括唐家。” 崔元央倒是吁了口气的感觉,旋即又道:“其实你再不喜欢也可以与王家虚与委蛇,好处很多,何必这么直接拒绝,反倒可能陷入很大的危机。” 赵长河有些惊奇地打量了她一眼,笑道:“逢迎权贵,虚与委蛇?那样的赵长河就不是赵长河了,央央真喜欢吗?” 崔元央偏头想了想:“不知道,只要是赵大哥,我应该都是喜欢的。再说了,如果你肯逢迎,第一个逢迎的肯定是我家呀,什么时候轮到王家!” 赵长河哑然失笑。 “换了个人是你,不说能不能继位承大统,至少裂土称王是很简单的,可赵大哥好像一点都没有想过?” 赵长河揉着她的小圆脸:“我有刀有酒,不需要王侯。” 崔元央任他揉着,刚刚凝起一点小认真的眼眸渐渐地又全是柔光。 夏迟迟说男人的强大是一种春药。 崔元央却觉得这种草莽桀骜才是对她的春药,从相识起就是,那是与自己自幼所处的环境截然相反的东西,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又想离家出走了。”崔元央慢慢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嘀咕道:“这次出来,我呆不了多久的,和王家商议个婚礼就得回去了,可我觉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开始做,我才刚刚见到赵大哥,还想继续和你在江湖上晃荡,去看看漠北,看看江南。” 赵长河揉揉她的脑袋:“北方雁门风起,江南弥勒横行,这天下已经变了。” 崔元央一肚子小浪漫都被打没了,哭笑不得,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靠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气息。 天下变了,他却没有变,多好。 “赵大哥如果要离开琅琊,我让陆崖叔叔帮你布些疑阵,等你到了千里之外王家都不知道你在哪。又或者是跟我的车队回去,到了清河再转道,更没有人找得到你。” 崔元央说着眼里还有点小期待,真去清河挺好的,可以在那里玩很久的。 “不用。”赵长河咧嘴一笑:“我还会在这里留好几天,还有点事未完成。” 啊啊啊抱歉又晚了。推本书吧,《从被问斩开始念头通达》 天上有神,仙踪渺渺。 天下有人,可断山、可跨海、可飞天、可修长生。 然而这一切都似与陆奇无关。他穿越在一个含冤入狱的死囚身上,秋后就要问斩。 幸而狱神显灵,说他脑袋掉了也死不了。 于是秋后问斩那一天,他无头的身躯拎起自己的脑袋,杀人解恨,快意恩仇。 他赫然发现,原来念头通达,可以升级,以成其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余波 崔元央不知道赵长河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折腾了这么久天都要亮了,她不敢被人知道和男人在客栈过夜,趁着天色微光,一溜烟窜回了王家客舍做乖乖女去了。 赵长河却连房都没退,悠悠然躲在里面研究金箔。 金箔暂时没有更多的动静,按上次“解封”的经验要等明天,这次赵长河看的是论武之时和司徒笑的对局复盘。 这事挺重要的,是他能在短时间内追上别人积累多年的武道理解最重要的砝码,没有人具备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 司徒笑的修行是炼外功为主的,玄幻点的说法就是锻体为主,按照传闻他们神煌宗是得到了一个完整的上古传承,和刚刚得到的“道体”信息恰好对应。 从这里看,神煌宗得到的未必完整,如果完整了,可能真可以突破此世上限,宗主厉神通不至于才天榜第五。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传承虽完整,但缺了一些辅助宝物,炼不上去。 无论是哪一种,司徒笑的东西都很值得参考。 司徒笑说他的掌法不算刚猛……仔细复盘可知,虽然锻体、虽然用的重剑、虽然也讲究爆发,司徒笑的修行却还真不算“刚猛”一系,不如说稳健。 他的所有技巧都有一种四平八稳的味道,固守自身,防守反击,只在出击的刹那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务求一举毙敌。 如果说王家的掌法像巨浪排空,司徒笑这种就是不动如山。 有趣的是还打醉拳,跌跌撞撞的身法姿态、不动如山的招法本质、随性豪烈的性情,结合在一起,很有意思。 他的锻体讲究横练,刀枪不入的那种方向,铁头撞门连个感觉都没有。赵长河很怀疑一般的刀剑在司徒笑身上最多留个印,换了他师父厉神通,天榜第五,该是多肉?龙雀劈得动不? 这好像才是可以一人破军的前提…… 不管劈得动不,赵长河在司徒笑身上反复揣摩,先学其“稳”之意,以及那种醉步,下盘不动,上身如柳的闪避方法。 这都是赵长河的武道之中较为缺失的环节,便是在这不断的战斗与复盘之中自我总结,弥补缺失。 在天书的辅助之外,赵长河本就是天才。 ………… 而在王家视角一堆谋划、赵长河视角老婆真好的时候,在司徒笑等人的视角里,这一夜真爽。 大部分都是差不多资质、差不多武道理解的同辈人物,哪怕修行有差距,论武还是很恰当的。平时天南地北想见一个都不容易,难得这么多聚在一起饮酒论武,对于武道中人而言属实畅快无比。 在外界的眼中,这差不多也算是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武林盛事。事实上这一夜的潜龙风采必将广泛传扬,让世人真正认知到一贯只在乱世书上简单闪过的名字,一个个都是多么强大与优秀。 儒雅沉静的王照陵,刚猛无俦的排天镇海。 冷艳绝伦的夏迟迟,杀伐凌厉的虎啸冰魄。 娇俏可爱的崔元央,绵长浩大的紫气清河。 以及那柄横贯厅中的重剑,呼应而出的阔刀,用武者的热血打破了政治的思谋,引领了这一夜风流的刀狂剑笑、醉饮乾坤。 没有人知道被视为引领者的赵长河事后去哪了,但倒也知道他明确表示过拒绝参与比武,心中都有些叹息,后续的论武少了他,确实少了一道风景。 总之这一夜传扬在外,可以供江湖上津津乐道很久了。 王家的目的也达成了。 不仅和四象教有了密约,他们事前的跋扈之举已经没多少人记在心里,却而代之的大部分都是夸赞,认为此乃襄武林盛举。 王家领袖武林群伦的印象也不知不觉地种在许多人的心里,并成功释放出了两个信息: 一,有没有朝廷,其实不重要。 二,王家有皇后,对夏龙渊的情况最为了解,敢做这种事基本就意味着夏龙渊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严重。 不仅王家割据的声势开始凝聚,其实还无形中推动了其他心怀不轨者的暗谋,天下风云更加涌动。 一场从组织者到参赛者再到围观者皆大欢喜的局,唯一受损的只有朝廷的威望。 千里之外,金陵。 唐晚妆站在城墙上,远远看着弥勒的营地,眼眸平静如水。 “首座……”有镇魔司下属匆匆来报:“接到信鸽传书,琅琊论武已落幕。” “哦?谁是优胜?” “据说被司徒笑和赵长河带偏了风向,不知怎么整的就变成了只切磋不排名了,在场潜龙尽欢,武道风采确实打出来了。”下属道:“在场的兄弟说,这是这几年来最痛快的一次论武。” 唐晚妆露出了这大半个月来第一丝笑意,低声重复:“司徒笑和……赵长河……” 下属:“……” 他不明所以地挠挠头,还是继续正题:“既然没有排名,王家想要的势还是少了一层,毕竟接受了排名并且领了奖品,才真是有了一种从属感……我看潜龙桀骜,没几个乐意,变成这状况也符合推演。比较令人意外的是,赵长河自从与司徒笑打了那一场之后,后续的论武就再也不参加,一副极为抗拒的模样。” 唐晚妆笑意吟吟:“哪里是潜龙桀骜,没几个乐意……真正也就只有几个不乐意罢了,比如赵长河。” “呃,也许吧。”下属道:“但是王家想要的还是基本有了,他们已经开始自己任免官员,郡司马张大人被寻了个由头解职了……且不说这由头是真是假,他们哪来的资格任免官员?这是要反啊!” 唐晚妆笑容收了起来,低叹一口气:“从邀请生辰宴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问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有调兵之权。”唐晚妆平静地道:“弥勒和我都不是领兵者,不会一直在这僵持,毫无意义。他这几日必然回总坛,主持其他方向的事宜,而我也当回京,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定议。” 说着声音渐低,犹如自语:“我也当再去见见陛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下属犹豫道:“王家如果只是割据,暂且还好,万一他们真兴兵南下与弥勒教呼应……” “各怀鬼胎,哪有那么容易的联盟……王家是在弥勒起事之后才动的歪心思,二者之前并无交流,真要达成这种合作也得有使节往返。四象教圣女参加了论武,那就是四象教的使节,我估摸着这两家倒是有可能先达成了什么协议。” 下属想了想:“确实。我说四象教为什么会愿意参与这玩意……” 唐晚妆很是平静地道:“四象教与弥勒教不睦,一旦王家和四象教有了协议,常理就不会再考虑弥勒教了,毕竟双方性质不兼容,王家未必看得起弥勒教。” “赵长河斩法生,弥勒教的谋划乱了一拍,现在的局面并不算太好,有没有可能遣使北上联络王家?万一许下什么泼天的承诺……” 唐晚妆远眺北方,眼神有些凄迷,好半晌才道:“应该已经动身了。” “那我们要去拦截么?” “大海捞针,去哪找一个路人?”唐晚妆忽然一笑:“我倒是觉得,不需要我们动手,弥勒使者又要倒霉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锻体初探 琅琊。 前来赴宴论武的潜龙们有些已经归去,有些来都来了就顺便在琅琊游览了几天,王照陵来者不拒地作陪,有人离开也一一相送,倒是让许多原本看他不太顺眼的人都逐渐扭转了看法,一个个居然都有了交情。 唯独司徒笑不以为然。 赵长河在客栈大厅里喝酒吃饭,抬眼看见司徒笑与王照陵从门外经过,司徒笑正在说:“不用送了,留步吧。” 王照陵道:“也没几步……司徒兄走得这么急,不在琅琊多玩几天?” 司徒笑道:“我如果多留,那多半是为了和你多打几架。但你有这个闲工夫么?如此满腹思谋,俗事缠身,风度是有了,人见人夸,然则我敢断言,不出半年,你就要被我拉得老远,再也没有资格与我相互印证。” 王照陵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人各有志。” “是么?”司徒笑摇头道:“我不知道伱以后会不会后悔,反正眼下来说,虽然你不讨厌,但与我不是一路人。走了,我有急事……” 旁边客栈大厅传来声音:“别急别急,来喝杯酒。” 司徒笑身子后仰,探头看去,赵长河举着个酒壶示意,笑得阳光灿烂:“独饮无趣,司徒兄陪我一下?” 司徒笑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忽然就变了,同样笑得阳光灿烂,大踏步进了客栈:“哈哈这酒不错,老远就闻到香!” “客栈的酒和王家的酒不能比的……” “但这是赵长河请的酒,那就是香!”司徒笑一屁股坐在对面,敲着碗道:“倒酒倒酒!” 赵长河便笑呵呵地倒酒,王照陵站在门口看了好一阵子,微微摇头,转身离去。 你他妈不是有急事吗?现在这是在干啥?赵长河请的几文钱的酒,就比我王家的酒好喝? 还有那个赵长河……你怎么还不走,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悠,真不怕死的啊? 不对……他越是在这里,反倒越安全。 崔元央还在琅琊,这种状况下就算是有外人要杀赵长河,他们王家都得保护着,别提自己杀了。 这事儿闹的…… 王照陵蛋疼地嘶了口气,那他赖着不走怎么办? 那边司徒笑和赵长河痛快地干了一碗,抹着嘴巴笑道:“这两天都没喝酒,嘴里淡出个鸟来。” 赵长河问道:“为什么不喝?王家没酒了啊?” “嗜酒归嗜酒,重要的事情还是得保持清醒的,比如回顾那一天的战局,尤其和你的。你最后那一绝技,我冥思苦想了两天,还是觉得同级之下没什么办法,除非你用的是把普通的刀,我靠横练硬扛,可你手头这刀又过于赖皮……妈的等于白停了两天的酒,屁结果都没有。” 赵长河抚掌笑道:“巧了,我这两天也都在揣摩和你的战局。” 司徒笑瞪眼道:“怎么,你打赢了还揣摩,下次打算几招之内赢我?” “恰恰相反,可能会需要更多招。” 司徒笑愣了愣,神色忽然变了。 赵长河腆着脸道:“那啥,你上次说会给我一套拳掌功夫,还算数不?” 司徒笑哭笑不得:“你还真不客气。” “老实说,赵某习武时间太短,江湖历练也不够,所学缺失很多。别人说我没短板,我觉得我浑身上下都是短板,恨不得每天补一科。” 司徒笑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忽然道:“你的神佛俱散,是否融了一点别家的精神控制之法在其中?我感觉你的神佛俱散似乎有主动激发惊惧的意思,已经不是依靠煞气与气势产生被动效果了。” 赵长河点了个赞:“司徒兄好眼力。确实融合了一点弥勒教的精神法门在里面,不过这玩意感觉需要很强的精神力,目前我都没找到怎么锻炼这方面的,所以能发挥的效果比较弱,打打普通人还行,对司徒兄这样的几乎没半点效果。” “这不是现在锻炼的,那是开启秘藏之后的事情,现在能运用一部分已经是你自身精神旺盛的缘故了。不过你多用的话,还是能稍微锻炼一些的。” “嗯……司徒兄问这个干嘛?” “我宗武学如果说有短板,那就是这个方面稍有欠缺。赵兄如果能把这个法门与我分享,我便教你一套风雷掌。”司徒笑有些歉意地道:“不是小气不肯直接给赵兄,这毕竟是宗门高级武学,本不能随意外流,我得对宗门有个交待。” “理解。”赵长河极为痛快地直接报出了弥勒教精神控制法的秘诀,反正很短。 司徒笑用心记下,又从行囊里摸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赵长河接过一看,册子新得很,感觉就是刚写不久的。他抬头看了司徒笑一眼,司徒笑咧嘴一笑。 这汉子这两天早就准备好给他掌法了。 赵长河直接把册子塞进怀里,举起酒碗:“干杯!” 两人痛快地再干了一大碗,司徒笑才笑道:“掌名风雷,听着好像很爆烈,其实主体还是一套防御性的掌法,招式厚重稳健,只在爆发那一刻风雷狂起。本来我在想或许不是太适合赵兄,赵兄的风格主动且猛烈,气势如虹……但听赵兄刚才说可能需要更多招之言,我想赵兄已经有数了。” 赵长河笑道:“没有什么不适合,我觉得很适合,起码比我现在用的碧波清漪适合……” 说着不知为何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左右看了一眼,好像怕挨打似的。 司徒笑哑然失笑。 赵长河干咳两声,又问:“不知可不可以向司徒兄讨教一下锻体相关?呃,绝不涉司徒兄师门之秘,因为我这方面一无所知,只想问点基础知识。” 司徒笑倒了一碗酒,随意道:“其实你本来就在锻体……血煞功可是外功,练的筋肉气血之能,我不信你没有泡过药浴。” “这就算吗?” “这就是一种锻体方向,偏攻击性,我宗之法偏防御性,仅此而已。可别认为只有刀枪不入才叫锻体,没那说法。” “那么有没有可能兼顾呢?比如我现在也去搞一套铁布衫学学,会不会和现有的锻体冲突?” “会有一定的冲突……可以说肌肉的组合模式不太一样。”司徒笑沉吟片刻,又道:“你若要追求身躯的防御性,或许只有两个路径。” 赵长河举碗一碰:“请指教。” “一种是上个纪元的顶级神躯,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存在。这路子虚无缥缈,听听就罢。第二种更具备可行性,当你内功修到一定程度,可以学一类法门,诞生护体气墙。这种路子的缺陷就是不可久长,谁也撑不住长久的气墙。” 赵长河笑道:“有方向就行,多谢司徒兄指点。” 司徒笑道:“我倒是建议你,要么和血神教和解,要么设法灭了他们。因为你有很多后续修行因为叛出血神教而断了,血煞功的煞气怎样我不知道,单论这锻体,初期泡泡药浴还好说,练到后期必然需求一些特殊物品,你若一无所知,又怎么往上修行?” 赵长河默然。 要不是这次见到司徒笑以及接触了海泥,他还真的好久没想过当初泡药浴的事了,如今看来武学之道万万千千,每一个方向都有无穷的进展,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 越是懂得多了,越是觉得差得远。 所以说叛徒不好做啊,人家有完整传承,你就很难有。 司徒笑又问:“你一直留在琅琊,必有其他要事,总不会是专门等我的吧?” 赵长河回过神来,笑道:“是有点事。” 司徒笑道:“需不需要帮手?” “不太好拉司徒兄下水……” “看不起司徒?” “不是。”赵长河压低声音:“王家反意已露,其他反贼一定会有所沟通……王家未必看得上弥勒教,但弥勒教肯定看得上王家。我怀疑弥勒教的使者就快到了,所以就在这街上观察,来了就杀。这毕竟涉及势力纷争,司徒兄武道宗门未必愿意淌着浑水,没必要。” 司徒笑怔了怔,嗤之以鼻:“我还道什么事呢……不就是杀条狗?你猜我本来离开琅琊打算去哪?” 赵长河心中一动:“北上雁门?我他妈也是打算这里的事做完了去看看的。” 司徒笑哈哈大笑,用力一顿酒碗,酒水四溅:“妈的,你真合我胃口。” 正大笑间,门外走过一队和尚。 两人同时转头,目光熠熠。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围猎 这是一队很普通的和尚,弥勒教也没有很特殊的服饰,不好分辨。此世佛门式微,倒也不是没有,看见和尚不稀奇。 但在琅琊与泰山左近,由于王家原本贯彻夏龙渊灭佛之举、泰山太乙宗又是道家宗派,两个地头霸主在这儿,附近就真没什么佛门出没了。 弥勒教使者会是这批和尚么? “按理这边不是弥勒教的势力范围,他们不会这么大摇大摆吧,随便遮掩个啥不好?”司徒笑压低声音:“还是他们认为到了琅琊要真面目示人以示诚意?有这么迂腐么?” 赵长河笑道:“这个简单。” 他一口喝尽碗中酒,又洒了一些在身上,浑身酒意醺然,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司徒笑抽抽嘴角,这模板是他爱用的,被当面学了…… 话说回来,赵长河模仿的这个醉步有点意思啊……虽然步法体系没学会,但已经触摸其神了。一般人会觉得醉步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实际是非常有章法、下盘稳健无比的,这赵长河学得已经有那么点味道了…… 却见赵长河跌跌撞撞地踉跄两步,正好栽在队伍末尾的和尚背后。 眼见就要撞上,那和尚皱眉回首,伸手扶住:“施主小心些……” 只这一手,司徒笑就觉得不是弥勒教,这出手颇为扎实厚重,像是自幼打磨的武僧,与弥勒教不是一个路子。 赵长河也这么觉得,兀自不死心,装着醉酒扶不住,继续往和尚怀里栽,同时手指拂过和尚的手臂穴位。 和尚扶他的手臂轻轻一震,避开这一指,另一手又火速伸出,搭在赵长河肩头:“施主这醉步莫非是司徒笑?我们华严寺未曾得罪神煌宗。” 司徒笑:“……” 赵长河一点都不尴尬,反正“醉了”,装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摇摇晃晃地往边上踉跄:“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司徒笑:“草。” 那搀扶赵长河的和尚却忽然听到赵长河的传音:“大师小心偷袭。” 和尚愣了愣,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回以传音:“多谢施主提醒。” 赵长河跌跌撞撞地回了酒店,和尚们继续前行,很快到了王家门外,对守卫道:“阿弥陀佛,华严寺圆性来访,烦请通报王家道中先生,老衲三年前与道中先生有一面之缘。” 看来这像是正经佛门也跑来和王家接触了,毕竟夏龙渊禁佛…… 可谓是琅琊风起,四方云动。 赵长河冲着面无表情的司徒笑赔笑:“司徒兄果然大名远播……” 司徒笑没好气道:“认错人了,也就意味着你在这蹲弥勒教使者的举动看似可行,实则想当然。他们随便改个装扮偷入王家你也不知道,何况即使真让你拦到了,说不定是个人榜强者,又或者带了很多人?伱都考虑过没?” 赵长河看看那边王家守卫进去通报的场面,答非所问:“四象教倒也罢了,还算教义不同的争端。这回正经佛门来了,那还有弥勒教什么事情?换了我是弥勒教使者,此时没来也就罢了,一旦来了,现在就会出手破坏王家与佛门的接触,效班超之举。” 话音未落,王家左右屋檐上弓弦声大起,箭矢如蝗而下,直射门前等待的华严寺和尚。 弓是军用强弓,人是训练有素,那边华严寺和尚要是没防备,怕是这一轮就要有死伤。 幸得赵长河提醒,和尚们有了防备,忽地一道金钟之形乍现,万千箭矢“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竟一支都破不进这金钟防护。 赵长河倒吸一口凉气:“这金钟罩,比你的横练牛逼啊,竟然能范围防护!” 司徒笑淡淡道:“和我之前告诉你的气墙道理类似,刹那之防,不可持久。其实它这就是一种气墙……” 果然金钟消失,和尚们飞速结阵,圆性大怒道:“王家之礼,老衲知矣!我们走!” 王家那边通报都还没通报到内部呢,守卫们一时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和尚们结阵后撤,很快撤离长街,直退出城。 任谁在圆性的位置上也会觉得这是王家已经和他们的对头有了接洽,做出了选择。再不走就真要全员交待在这里了。 司徒笑终于明白赵长河说的“效班超之举”是什么意思,看向赵长河的眼神都变了。 可以说弥勒教这个使者是个人物!可连这都能预判到的赵长河更是怪物,这是怎么猜的? 赵长河其实不是自己预判的,这哪有人能猜到?他只是听到了朱雀的传音,说左右有弓手,朱雀以为是杀他的……但有了这个信息,赵长河很快就分析出未必是杀他的,还有可能是杀和尚的,所以提醒了和尚一下。 结果还真是如此。 怪了,迟迟都走了,朱雀怎么还在这? 却见王家匆匆跑出个管家:“圆性大师!圆性大师!二老爷请您进……” 声音哽在喉咙里,门外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和尚? 空余满地箭矢,见证着曾经出了事故。 一道灰衣人影突兀出现在门前,淡淡道:“弥勒教法庆,求见王家家主道宁先生。” 法庆,人榜七十。 果然被司徒笑说中了,真来了个人榜。 不仅是人榜,还带了一堆训练有素的弓手……虽说此刻弓手们多半不好再行动了,否则就成了挑衅王家,但若是有人刺杀法庆,弓手们照样可以化身战士。 司徒笑这会儿有点好奇,这种情况下赵长河还打算怎么火中取栗。 他甚至怀疑,门前之事王道宁不应该不知道,否则这天榜第十也太拉了……王道宁很有可能就站在某处冷眼看着门前的变故,他也是在做一种考验和筛选。 赵长河还敢动么? 却见赵长河在客栈门口呆滞了一小会,好像在和谁暗中交流似的,最后脸一苦,似乎是沟通失败。 “你四象教不是和弥勒教不睦吗,前段时间迟迟还杀了个什么江北佛的。法庆就在这,尊者不杀个祭祭天?” “不睦不代表死敌。迟迟杀江北佛是因为他们先过界侵犯了我们的利益,不代表本座看见一个弥勒教众就要杀一个。终究都是反朝廷,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和解合作之处?想利用本座去讨好你的唐晚妆?当本座是傻子不成?” “弥勒教在和你们争王家联盟。” “方向不同,冲突不大。不比圆性与他们的冲突,那才是真大。” 赵长河叹了口气:“那只好我自己来了。” 朱雀饶有兴致地在远处观望,她也想知道这货还能做些什么。 却见赵长河忽地跃上屋顶,直奔刚才箭矢射来的方向。 那边正聚着一伙弥勒教徒,在等观望王家门口的法庆是否被接待。转头就看见一条大汉手持阔刀,虎入羊群般扑了过来。 狂刀乍起,风卷残云。 距离最近的弥勒教徒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颅已经飞起,鲜血喷溅。 “是赵长河!速速结阵!”一群弥勒教徒魂飞魄散,试图结阵自守,然而那大阔刀抡得跟风车似的,这点人结阵又有个什么用! “唰”地一身,一刀挥过,一名弥勒教徒连人带刀断成了两截。 那边法庆身形一闪,神色阴沉地一掌劈向赵长河后心:“本不欲节外生枝,你还先来送死,那便留下吧!” “嗖!”一把禅杖由远而近,直取法庆头颅! 法庆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他以为圆性被骗得撤离,其实这和尚得了赵长河传音根本就没被骗,压根没走。当法庆去了王家门前,圆性已经率众悄悄绕了过来,反包围了弥勒教徒。 “嗖嗖嗖!”一群和尚出现在屋顶,直扑战阵。 法庆一掌拍开圆性的禅杖,神色冰冷:“你圆性未上人榜,便是折返又能如何?本座送你们一并归西便是!” 话音未落,身后风声再起。 一柄重剑似缓似急,直斩而来。 司徒笑。 忽然之间变成了围猎人榜……圆性倒也罢了,好歹玄关九重,也是在人榜边缘徘徊的人物,司徒笑和赵长河这真是叫做初生牛犊不畏虎,哪来的胆气……他们的实力办得到么? 远处的朱雀嘴角挑起了有趣的笑意,她也很想知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冥河浪涌,真空不空 这是赵长河第一次对战人榜。 明明有很大差距,但很出奇的,心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不像面对王道中的时候还一身冷汗。 人家王道中好歹也是个地榜。 也许正是因为地榜见多了吧……空弓射过第七的赫雷,被第四的朱雀拎来拎去,和第三的唐晚妆贴身擒拿,和二十几的归尘谈笑风生。 别说地榜了,天榜第九的女儿前天夜里还在冰窟捏白兔呢。 这样的经历,人榜真没多少震慑力了,何况只是排名七十的末位,都没岳红翎高。潜意识中,这和当初未突破的岳红翎没啥区别,那真不是无法触碰的高度了…… 其实司徒笑也在这级别边上,何况还有金钟罩能范围挡箭的圆性,水平很高。如果人榜扩到百名以上,这俩估计都能上,哪有多少差距? 感觉单是这两人合力就可以和法庆打得差不多,加上自己完全可为。只要别怂就行,一旦谁怂了一点,被一个虚招就慌忙自守,那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比如现在。 法庆已经不是空掌了,一把戒刀出手如电,直奔赵长河咽喉。 赵长河不知道这是虚招还是实招,分辨不出来。但无所谓。 他根本不闪不避,龙雀劈得比法庆还凶,直取他的光头。 果然法庆当他是最软的柿子,以他为突破口虚晃一刀迫他后退,以便从容应对身后袭来的司徒笑。 结果赵长河如此悍勇,法庆哪里肯跟他换命,即使换伤也不值啊! 法庆惊出一身冷汗,紧急收刀一闪,撞向边上的圆性,让开赵长河这一刀。与此同时手中戒刀扫向后方重剑,大喝一声:“撒手!” 狮吼功! 与传统的佛门狮子吼不同的是,他的狮吼功融合了弥勒教的精神控制之术,他知道神煌宗对这方面稍弱,只要这一吼震得司徒笑僵直刹那,就可以击落重剑,直取人头。 令人纳闷的是,司徒笑眼神稍微迷茫了一下,却基本不影响行动,刀剑交击,那重剑依然稳如泰山,防御无懈可击,甚至还顺着刀路倒打过来,刹那间风雷呼啸,泰山压顶! 圆性的禅杖已敲在他的背心,赵长河的龙雀狂扫而来,再取咽喉! 法庆一再误判,瞬间陷入极其艰难的困境,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怎么回事儿? 好在人榜终究是人榜,非凡俗可比。 只见刹那间法庆衣袍鼓胀,圆性的禅杖敲在他背上竟然被鼓胀的气劲弹开侧滑,没能造成伤害。而手中戒刀忽然如莲台绽开,刀刀如花瓣,铺洒乾坤。 弥勒净土,白莲降世! 重剑阔刀几乎同时砍在“花瓣”上,司徒笑赵长河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齐齐倒退。 修行差距就是差距,都吃不住法庆绝技的力量。 其中赵长河退得更多,一脚都踏在飞檐角上了。 法庆吁了口气,戒刀回扫,打算先解决圆性。 “咔嚓!”赵长河一脚踏在飞檐角上,直接把檐角踏断,又借力重新回弹而来,龙雀上尽是鲜红的血光,暴烈无比,一往无前。 这才刹那间,连司徒笑都还没回攻呢,赵长河已经又到了。 法庆实在没想到,最主动最难缠的居然是看似三人之中修行最低的赵长河……毕竟圆性和司徒笑的风格都不是主攻性质的,唯有赵长河战斗风格如此,到哪都是最风头的一个。 而且赵长河的修行也不像想象中那么低。 内外兼修,以六合神功助推血煞功,扩宽后的经脉能承受更剧烈的真气输送和爆发,原先他能发挥的力量就已经不止当前级别,如今跨越的程度更高更强,早已不像当初面对赤离岳红翎之战时只敢远程掷刀的程度了。 这龙雀挨着一下可是能要命的! 法庆一刀逼退圆性,百忙之中回刀架开赵长河的龙雀,那边司徒笑重剑又来了。 再逼开司徒笑,龙雀再至。 法庆越打越觉得不对。 龙雀一刀比一刀快了,力量也一刀比一刀强了。之前与赵长河两刀交击,随便都能把他震退好几步,可随着交击越多,逼退步数越少,那一浪回收再袭一浪的频率越来越高,渐至汹涌澎湃,海啸狂起! 这是什么绝学? 法庆意识到不能让赵长河继续叠下去,再叠下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劈出跨越人榜的刀! 然而他打断不了,也没有办法快速秒掉赵长河。 司徒笑稳重如山,圆性金刚不动,两个团团围着几乎密不透风,他每次都只能腾出手来逼开一个,另一个又堵上了,拿什么来全力去针对赵长河? 龙雀的血光越发狂戾,奔涌的长河已如血海! 法庆发现自己越发吃力,第一次意识到,再不突围的话,还真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还好,要突围还是来得及的…… 正在此时,王家内部传来王道宁悠悠的传音:“好剑法……此剑何名?” 是了,这是一套剑法…… 赵长河应声道:“剑名元屠!冥河浪涌!” 元屠血海,阿鼻地狱,杀伐之剑。 赵长河看似豪侠,怎么学的全是魔功! “好剑。”王道宁道:“诸位给本座一个颜面,暂且罢斗,都入内喝杯水酒。” 赵长河看似犹豫了一下,已经劈出去的刀生生收了。 司徒笑看了他一眼,也收了剑。 法庆圆性刀杖相交,互相一震,齐齐停手。 法庆发现自己背上居然已经出了冷汗……他实在没想到这战会打成这样,圆性司徒笑就算了,他们稳是想得到的,这赵长河实在出乎意料,过于离谱,难怪法生会被他万众之中斩于寨门之前。 还好这厮终究不敢违抗王家,不敢违抗天榜中人。 此子断不可留,一旦被他继续发展下去,不知道是什么结果!此番归去,当回报教主,弥勒教此后第一事就是诛杀赵长河,危险性当置于唐晚妆之上! 法庆心中闪过念头,收刀归鞘,拱手道:“无意在王家门前相争,法庆向道宁先生谢罪,此来是为……” 话音未落,身边血光乍起! 法庆汗毛倒竖,紧急抽刀欲挡。 与此同时,王家也传来怒喝声:“尔敢!” 凌厉无匹的剑气从王家内部直冲而出,试图拦截血光。 可相距这么远,那又怎么来得及? 刚刚收刀放松了警惕还在拱手行礼的法庆也来不及。 戒刀刚抽出来,血光已至脖颈。 那是此前叠加了无数速度与力量的狂暴之剑,没有继续狂狼怒涛地劈来,而是束成一线,化作一击,仿佛冥河血海之中破开了地狱的裂隙。 追魂索命,万魂号哭! 这又是什么招? “呛!”龙雀恶狠狠地劈在戒刀上,戒刀应声断成了两截。 人榜终究是人榜,法庆再是猝不及防,也能借这一挡的间隙后撤,身子一仰便能避开咽喉。 司徒笑不着痕迹地踏了个怪异的醉步,卡在他的身后。 法庆:“?” 这一后仰终于没仰下去,龙雀准确地劈在他的脖子上,头颅飞起。 直到此时,王家射出的剑气才击在赵长河身上,赵长河横刀一挡,猛地喷出一口血来,继而哈哈大笑,倒飞数丈:“多谢家主施计,否则赵某真没把握不被他突围跑掉,此情来日再报,先走一步,不劳远送。” “吁!”踏雪乌骓不知道从哪飞奔而来,赵长河翻身落于马背,绝尘而去。 天空金芒大起。 “六月末,立秋。圆性、司徒笑、赵长河,围攻法庆。罢战松懈之时,赵长河暴起突袭,斩法庆于王家门前。” “人榜陨落,人选增补。” “原人榜七十一秦如晦进位七十,原人榜七十二崔文宇进位七十一。” “金帐王子拉达增补人榜七十二。” 围攻的三个人无一替代,圆性很没面子。 “潜龙榜变动。” “潜龙十三,赵长河。” “冥河浪涌,真空不空。” “大哥!” “家主!” 王家众人团团来到王道宁身边,纷纷道:“赵长河辱我们太甚,何不追击!” 王道宁看看远处的朱雀,又看看后院正在关注的崔元央与她身边的陆崖,再看看送马而来的归尘与玄冲,最后看看圆性与司徒笑。 良久才慢慢道:“诛杀弥勒邪徒,我辈之责也,圆性大师请入内一叙。” 王道中:“……” 王照陵:“……” 王道宁远远看着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马蹄尘烟,低声道:“杀他的事,道中主持,三个月内,我要看到结果。”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运河之上,唐晚妆坐在舱中读书,忽地抬头看着天上的金字,恬淡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凄迷,继而变得复杂。 所谓的读书,书上摊着一张信纸,上面正是昨天下属说的琅琊论剑报告。 报告就比下属嘴巴说的完整详细了许多,包括夏迟迟崔元央出战的过程,附有分析:“疑似为赵长河争宝物”、“疑似争风吃醋”,以及评价:“皆百年难遇之天资,不逊于岳红翎。” 也没漏下赵长河的那一句“为了有的人能少咳几声,那便值得。” 当然这一句没有人敢头铁附加分析和评价。 唐晚妆脸色微红,撇了撇嘴,目光却依然落在这一句里,久久没有挪开。 他做到了……为了让有的人少咳几句,蔑视王侯,刀劈人榜。原本已经没什么生存压力节奏舒缓下来的他,一夜之间得罪了南北两个超级大势力,麻烦必将接踵而来,比初出北邙之时更加步步惊心。 可唐晚妆知道他不在乎,反而可能正在痛饮高歌,满怀舒畅。 她更知道,无论是扬州之变、姑苏之局,还是寨前斩法生、王家诛法庆,如果说弥勒教这么庞大的势力几乎是被赵长河一个拱卒搅得乱七八糟,这么说略显夸张,但不是没有理由。 法庆是高端战力,一个弥勒教能有几个人榜,死这一个都是元气大伤。其实这还算小事,扬州是江北桥头堡,姑苏是唐家要地,法生是知兵大将,一个个的重要性都是能上升到战略层面的,全没了。 原先弥勒起事很类似纪元历史记载的黄巾,若席卷江南而朝廷无力,必将依赖各地士族自发剿匪,比如现在的唐家已经很有这种模样,发展下去便是群雄借势而起,各自拥兵。 如果说弥勒不过为王前驱的宿命,那么赵长河的举动则把他们的失败提前了很多很多,各地地方军事甚至还没来得及借此崛起,弥勒教就很可能被提前讨平,汉末之乱未必能成型。 他说他无意天下,但做的事却正走在这个方向。 无论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她唐晚妆。 “来人。”她忽然开口。 抱琴抱着琴,怯怯站在身边:“小姐我在这呢。” “将我密令传遍各大州郡,赵长河所过之处,悉听调遣,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安全。” “这……” “怎么?你们以为他喜欢?”唐晚妆忽然失笑:“他怕是更喜欢现在的刺激紧张,策马黄沙,叱咤天涯,身边说不定还伴着红妆……哪想要我们去碍事?” 抱琴咕哝:“那我们还去贴冷屁股?尤其所谓红妆,小姐你……” “此非为他,乃为天下。去吧。” 抱琴撇撇嘴,领命出舱传令去了,唐晚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河水静静流淌,半晌无言。 君看渡口淘沙处,渡却人间多少人。 ………… “嗖!”剑光起于道旁,飞刺而来。 离开王家不到十里,刺杀已至。 这风格一看就是老朋友听雪楼。 足见王家两三天前就已经在联络听雪楼了,本就打算在赵长河离开之时伏击,如今赶了个巧。 连崔元央都知道叫赵长河离开的时候跟她的车队走,然而变起突然,只能这么策马出城,也就行踪难掩,注定了一路荆棘。 但赵长河不惊反喜,哈哈大笑:“不知为何,我居然有些想念你们。” 剑客:“……” “呛!”龙雀出鞘,劈在剑光上,把剑势带偏少许。 剑客擦身而过,被巨力带偏得在地上打了个滚,骤然冷汗淋漓。 乱世书上说得不清不楚,又是围攻又是偷袭的,他们并没太把“斩杀人榜”当赵长河自己多强。因为在王家递给他们的信息里,赵长河是玄关五重…… 五重伱妈啊五重! 这分明是外家六重、内家五重!而且连这个内家五重都感觉快六重了,再度跟上了当初他内外双修的强度。以赵长河的实战水平和武道理解,只要不是遇上潜龙榜的同等英杰,越级打打一般的七重问题不大了,说不定都敢摸摸八重的。 怪不得能斩人榜,人榜吊车尾的说穿了也就是玄关九重,已经没有秒杀级的碾压性了。 这货在你们王家眼皮子底下晃悠这么久了,你们还给我们落后信息! “嗖嗖嗖!”左右道旁围拢了七八个黑衣人,神色凝重地堵住赵长河的去路。 赵长河没有下马,摇头失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以为我五重,来了一群六七重的。所以说我很怀念你们,次次跟不上版本,多好的沙包,没了挺可惜。回去告诉你们楼主,下次派个八重的来玩玩哈哈哈哈……” 刺客们面无表情。废话啊,谁任务不是这么派的?难道杀个玄关三四重的,派个人榜来?那还要其他人手干嘛用,人榜高手没事干嘛?每次都选高一两重并且都是多人出动、乔装围猎无所不用其极,正常情况基本都是百分百的任务完成率,你这种变态能有几个啊! 赵长河笑道:“诶,说来我还想和你们聊聊来着,之前刺杀我失败,死了好多人手,你们身为刺客组织是怎么算这种事的?会为他们报仇么?还是就这么认栽算了?” 为首的刺客沉默片刻,慢慢道:“任务失败,不计冤仇。刺客组织若是陷入无休止的仇恨里,那就变质了,甚至可能导致组织崩溃。” “怪不得。”赵长河啧啧两声:“但你不该这么告诉我啊,我杀你们没压力了怎么办?” 首领脸上有了点怒意,冷冷道:“你真能杀我们再说吧。” “当然,我只有突围的自信,说杀你们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的,然而我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啊。” 话音未落,后方金光闪过,圆性飞奔而来:“赵少侠留步。” 刺客首领:“……” 赵长河回首而望,笑道:“大师不是应该在王家喝茶?” 圆性摇头:“王家的表现……非我等之类。赵少侠此番有大恩于我华严寺,特来道谢,并护送少侠。” 刺客首领直截了当:“撤。” 一群黑衣刺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有病来和玄关九重的人物杠上,大家是刺客又不是敢死队。 还是回禀楼主,看看是不是真要派个金牌刺客来……关于这姓赵的任务,一般人看上去真没法接。 赵长河手搭凉棚,远目:“他们的轻功挺好的,要不是学了踏水凌波,倒想找他们学学。” 说着不再骑马装逼,下马行了一礼:“感谢大师相助。” “我看施主一点都不怕他们,反倒是老衲多事了才对。” “哪里哪里,就等大师呢。”赵长河暗道我等的其实是朱雀……不过你们会不管王家追出来,倒是让我高看了一眼,此世正常佛门好像还行? “老衲出来之前,与司徒施主简单谈过几句,他说赵少侠想找一门锻体法、或者气墙外放之法?” 赵长河眼睛一亮:“是的是的。大师那个金钟罩……” “金钟罩不可外传,但老衲倒是有点赵少侠想要的信息。” “哦?” “赵少侠身上应该刚刚敷用过某种宝物,气息仍未尽散。老衲曾经见过类似的气息,当时想要探索,却因为其他缘故放弃了。” 赵长河愣了愣,继而大喜。 也就是那海泥果然在陆地某处也存在!说不定还可以找到更核心的东西? 无论是否能继续对经脉有利,总之锻体肯定是没错的! 果然做了好事总是会有回报的,赵长河抱拳行了一礼:“不瞒大师,赵某非常需求这东西,请大师指点来路。” 圆性叹了口气:“以前还好说,现在有些麻烦,因为在草原以北的连绵雪山,其中的某座山峰之内,是老衲前些年游方之时意外发现。但如今交战之时,少侠切莫心急,可等休战之后再去。” 说着递过一片僧袍衣摆碎片:“这是当时老衲自己留的记认图,如今便赠予少侠了。” 赵长河再行一礼:“谢过大师。” 圆性合十回礼:“施主有大慈悲,是真佛也,日后可来华严寺盘桓,多多亲近。” 说完招呼身后的僧侣,也不多言,扬长离去。 赵长河目送和尚们离开,忽然道:“如果刚才圆性大师没及时赶到,尊者会出手么?” 四周寂然无声,并没有朱雀的回应。 赵长河有点纳闷,朱雀这是不跟了? 殊不知在不到三里外的林中,王道中满头是包地飞速撤退:“朱雀尊者,你我两家已经结盟,往事该翻篇了才是,如何又打我?” 朱雀懒洋洋道:“看到你,我就想起曾经骂我睚眦必报的魔头,叫我等着,难免有些手痒……此乃你我私怨,应该不影响盟友之谊?” 王道中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发誓再也不跟女人讲道理。 ps:请原谅今天想在正文推一次书,《重走警途1993》作者红尘茶馆说书人于上个月逝世,《警察陆令》作者奉义天涯闻讯,决定替他写完这本书。 无需质疑也无需夸赞,在我看来,这是一件可以进入网文史册的佳话,这又何尝不是落日红翎映晚霞,江湖的余晖就在这里。 作品链接在作者说里。 链接 第二百二十章 翼火蛇同行 把王道中堵了回去,朱雀看向赵长河策马离开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 她是真想一路跟着观察,可惜有点难。 不仅是因为朱雀身份不合适的问题……而是她自有面具下的正常身份,不能消失过久,所以就连换成翼火蛇去跟着都很难办。 其实朱雀知道正常情况下王道中不会亲自出手,被镇魔司与崔家验出来是他杀的人,也是一件麻烦事。所以王道中应该只不过是出来主持工作,未必是亲自出手,但朱雀哪里敢赌,第一反应就是先把他打回去再说。 然而打回去只是一时,自己走了人家还能继续。王道中若真要是豁开一切,堂堂地榜不要脸地对赵长河出手的话,那怎么办? 算了,还是得跟着,尤其他此刻北上,玄武也在北,不如顺势去找玄武。 至于真实身份……得先回去露个面、布置一二,其实也是往北行,还是顺路。 赵长河有些迟疑地放慢马速,走了小半盏茶,身后风声掠过。 转头一看,不是朱雀,是翼火蛇…… 赵长河倒觉得正常,朱雀哪来闲工夫一直跟着自己,那才不正常:“小蛇,现在尊者终于决定是让你和我多接触了么?” 朱雀很是无语:“叫谁小蛇呢?我比你大。” “小蛇说着好歹比较可爱,难道叫你老蛇吗?要么伱报个真名?大家这么熟了,谁跟谁啊。” 朱雀没好气:“随便。” “这是真名?那就……小便?” 朱雀飞起一脚,横扫他老腰。 赵长河一个后仰躺在马上,那鞭腿就从脸上扫了过去,香风掠过鼻尖。 原本赵长河有点故意想调戏,捞住这腿……结果发现速度比预想的快,捞了个空气。 朱雀眼里闪过笑意,就你? 居然真调戏起我来了。 看赵长河捞着空气怀疑人生的样子,朱雀悠悠道:“我翼火蛇好歹也是二十八宿,你真以为是条菜花蛇?还想调戏我,省省吧你,我回去打个报告,别说尊者了,怕是圣女都要咬死你。” 赵长河闷闷道:“开个玩笑,瞧你紧张的。” “你我才见过两面,你甚至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居然就要调戏我。”朱雀悠悠道:“我不知道你这种好色之徒,为什么圣女会如此情根深种,真是没道理。也好,我就是来负责了解你这人的缺点,回头全报告给圣女,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那不用麻烦了,我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缺点。” “比如现在二五八万地骑着马,让我走在边上?” 赵长河忍不住笑:“那你倒是坐上来啊。” “想得美。” “算了。”赵长河下了马,牵着陪她一起走:“你既不上马,我骑着感觉确实不礼貌。” 朱雀偏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觉不觉得多了个我,是累赘?” “实话实说,有点。” 朱雀面具下的脸柳眉倒竖,眼神有些不善。 没本座帮你,你都被王道中打死了!居然说我累赘! 却听赵长河续道:“有时候人挺矛盾的……我既喜欢策马独行,孤身转战三千里的随心自在,但想来又挺怕那种孤独,有人陪着同行没什么不好的,无论男女、也无论实力。” 朱雀倒是信这话,赵长河很明显是个挺喜欢交朋友的爽快人,虽然朋友还是不多,那是因为他看得上眼的人不多,并不是喜欢孤僻独处。 便如王家宴厅,潜龙汇聚,可共饮者唯司徒笑而已。 赵长河又道:“所以你如果是个男的会更好一点,起码两人共乘没有这么多叽叽歪歪的破事,那就不累赘了。” 朱雀失笑:“圣女当年就是这样?” 赵长河愣了一下。 是哦。 当年洛七还是个“男人”的时候,确实更轻松自在,怀疑她是女的之后反倒尬了起来。 赵长河也忽然失笑:“其实很多事情只看自己心里怎么想。当初岳红翎与我共乘,极其自然,两人都不尴尬。” 朱雀嗤之以鼻:“要不是因为你一见面就想调戏,原本共乘倒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江湖儿女出门在外,哪来那么多避忌。但你心脏了,本来正常的事也就脏了。” “不错,是我忘形。”赵长河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守礼,请姑娘上马?你坐我身后,我也不能碰你。” 朱雀道:“我坐你身后,你就不怕我偷袭你?” 赵长河笑笑:“你没必要。四象教真要杀我,朱雀尊者早都杀几次了,啥时候轮到你来偷袭。上马吧。” 说着翻身上马,拍拍马背示意了一下。 朱雀并不纠结,果真飘然上马,坐在背后。 在她眼里,看赵长河简直如同看小孩,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 赵长河也自在了许多,勒马而行,笑道:“如果说累赘,其实另有一项的。” 朱雀愣了愣:“什么?” “你如果不愿意真容示人,那好歹换个面具,或者用易容之类……一个翼火蛇面具满天下走,别说我不方便了,你自己就不怕正道找你四象教的麻烦?你们原本是正常真容过日子,有教派要事的时候才面具代表的教派身份行事,如今这个算啥?” 朱雀暗道这个确实,可惜她真容是真的不能示人,也不会思思那种神妙的易容术,只能考虑换个与四象教无关的面具。其实正常人谁戴面具上街啊,一样很怪。 见她不语,赵长河大致也猜到她在想什么,笑道:“那换个面具?” “嗯。” “走,买面具去。”赵长河哈哈一笑,加快了马速:“坐稳了!” 乌骓长嘶,瞬间加速飞驰。 身后眼看见这“翼火蛇”身躯极稳,这突兀的加速她连微微的后仰都没有,感觉也别指望突然勒马让她往前撞了。 赵长河有些纳闷。 他没想过这是朱雀,声音不同、连香味都有所不同,更主要的是他从没想过心目中高高在上的朱雀会来玩这套。但他原本心中的翼火蛇就是万东流级别,玄关六七重差不多了,由于没上潜龙榜的缘故,即使同属玄关六七重,实际水平应该还远不如万东流。 可刚才那一鞭腿、加上如今这种身躯控制力,怎么看都感觉是个高手高高手啊。 他忍不住问:“喂,你到底什么修行?” 朱雀悠悠道:“玄关九重。” “草!”赵长河气道:“这水平你跟我说‘哪个榜单上见过我翼火蛇了’?” 声音被扑面的风刮得有些模糊不清,能够感觉出他本以为带了个小累赘结果发现自己才是累赘的郁闷感,朱雀觉得很好笑:“但我真的没上过什么榜啊,嗯,被你们潜龙榜上的人士越级挑战的也就是我这种,你们的成名踏脚石,好可怜啊……” “你这语气我一点都没听出可怜了,明明在戏谑。” “你只是原本自以为带了个崔元央,结果发现是个岳红翎,想当大哥哥的转眼成了臭弟弟。”朱雀悠悠道:“然而尊者派我来跟随你,最大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啊,否则你要是死了,那奇怪的星象难解,尊者会睡不着的。真以为是为了了解你这个人啊,别臭美了好不好。” “真要是王道中来杀我,就你也护不住。”赵长河臭着脸嘀咕了一句,又不说话了,闷头骑马。 朱雀也懒得辩驳,同样不说话,悠悠然在身后享受着策马驰骋的风。 这种和一个小男人策马踏青的感觉,意外的让人感觉年轻。 风簌簌掠过耳边,很舒服。 其实有很多年没有这么随心放松地出游了……每次出行,都是为了教中要事行色匆匆,眉眼之间尽是戾气,出手必是为了伤人。 只可惜啊,脸上的面具挡住了风,感知不到分毫,仿佛虚假的体验。 此生在哪都是戴着面具的,无论哪个身份。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哥哥 赵长河的所谓“找个地方买面具”,朱雀却发现他一路遇城不入,最多在路过的村镇歇脚吃个饭,又再度启程,似乎有极明确的目的地。 而且极有经验,专挑偏僻小径,没事就穿林过山,有时候偏又刻意直道前行,没走多远又绕了个大圈,不知道往哪窜去了。 都是当初被追杀堵截搞出来的经验,想准确把握他的行踪还挺难的,至少要预先在哪里设伏是做不到了。 朱雀能理解他这么做的用意,却很不爽。 因为这种山道,她身躯稳没用,马不稳、赵长河也不稳,各种摇晃颠簸,时不时的就拿背撞球,气人的是朱雀的眼力看得出他不是故意的,真是被颠的,怪他也没用。 “你有完没完?”朱雀伸手抵在他背后,怒道:“走大道便是,非钻什么山路?有我在,你怕个什么!” “你是玄关九重,不是天榜第一。” “别人又不知道伱旁边有我助力,能来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那倒也是……但你会一直跟着我么?” 朱雀:“……” 她无奈地双手抵背护球,换了个话题:“说好了买面具,之前我看见有个城镇,要买面具或者歇脚吃饭养马都可以,你怎么看都不看直接过去了?打算去哪?” “这两天住店,我问了一下店家附近的地理。哦对了,那房钱还是朱雀尊者预付了三天,真贴心。回头帮我感谢一下你们家尊者,她开的房让我那一夜很爽。” 朱雀:“?” 感觉抵着后背的手掌似乎有真气即将爆发之象,赵长河迅速转回正题:“我问了店家,发现其实剑湖城就在西北几百里地,我正好有事要去一趟剑湖城,所以目的明确。” 朱雀愣了愣:“圣女说过剑湖城底有个异度空间,冰魄就是那里拿的,但其他没什么宝物了,有一些不错的剑?去那干嘛?” “这地方和夜帝疑似有关,迟迟没和你们说么?” “说过。但我们知道那不是夜帝的地方,只是一个‘与夜帝有旧’的女子所居,这所谓的有旧不知亲疏如何,至少肯定不是夜帝的妃子,她的恋人是你们寻得青龙印的那位。” “对。” “圣女还说感知不到夜帝相关属性,只有那女子自身剑意、并且与我们不是一个体系,韩无病或者会喜欢,和我们没多少关系。因此我们没有继续探寻那里的意思。” “……”赵长河暗道当初韩无病说他俩不是剑客,没感觉到剑意,其实低估迟迟了。迟迟心里有数,只是觉得与四象教无关罢了。四象教毕竟是教派,无关的武道或者兵器并没有别人那么喜欢收集。 这么说来,迟迟可能多少对他的金箔也有少许怀疑,但当时那态度一点都看不出来,反倒捧哏似的在说“这没啥用”,那是故意在防韩无病吧…… 还好迟迟是自家女朋友,换了个真妖女,金箔估计是要抢的…… 朱雀又道:“按我们的典籍记载以及圣女所看见的剑室残念,我们推测青龙印之主、即北邙这位帝王,应当是上个纪元的青龙降世,很可能是受夜帝委派于人间的。但后期夜帝多半出了什么问题,而这位青龙也很可能有了独立的意思,想为自己争取或者抗争些什么。这上古扑朔迷离的背景,从区区一个剑室里是无法窥测的。” 赵长河道:“对,但我还是想去再看一眼,毕竟此时的认知与之前懵然无知之时不同,或许有新发现。对你来说也不算无关之事,应该也有点兴趣?” 朱雀有点兴致,没多大,区区一个剑室确实承载不了多少上古之秘,何况这剑室之主不是夜帝也不是青龙,关系并不直接,夏迟迟探过认为没四象相关,那多半是真没有。 但她心情却不错。 这事在赵长河的角度算个隐私之事才对,换了司徒笑在边上他都未必肯带人进去,可竟一点都不避忌她“翼火蛇”。这不是对她翼火蛇好,而是对迟迟真心。在赵长河眼中四象教真的从头到尾都属于妻子娘家人,探索夜帝相关之事是在帮老婆探秘,哪来什么避忌和争端。 至于天书,估计在那里才是真找不到答案的,反倒是天书的存在有助于解析剑室残意,说不定能多窥见一些夜帝秘闻。 总之朱雀再也没了意见,两人一马渐渐随着西下的夕阳,躲进了山林里。 “我真是疯了,有客栈不住,大鱼大肉不吃,跑来陪你露宿山野。”山洞之外,朱雀抱膝坐在燃起的篝火边,很是无奈地掏出日间路过山间酒肆买来的粗饼,微微掀起面具下方,小口小口地啃。 面具真烦,吃个东西都不方便…… 赵长河递过酒葫芦:“喝不?” “恶心。” “这是你们家圣女的酒葫芦,给你沾沾圣气,没叫你跪拜一下就不错了。” 朱雀似笑非笑:“原来还可以这样啊……我知道了。” 心中暗道等本座回去,看这小蹄子怎么跪。 赵长河道:“你这语气怎么对圣女很不尊重诶?” “我是朱雀尊者座下,又不属青龙白虎二支,职级上她是比我高,可管不着我啊。” “这么说你很尊敬朱雀尊者了?” “那是当然。” “诶。”赵长河凑到她边上坐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问她:“跟我说说朱雀尊者的事怎样?你心中的朱雀尊者是怎样的人?” 朱雀愣了愣,警觉地偏开半尺:“你干嘛?” 赵长河无语道:“能干嘛,你们教中难道就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议论领导?” 朱雀:“……” 不知道诶,当年我刚入教的时候就是朱雀圣女,谁敢在我面前议论领导……要说有,倒是自己有和白虎圣女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上一代…… 姐妹已逝。 其实对夏迟迟和赵长河两人的身份,最不解的就是朱雀。夏迟迟会白虎神功,赵长河不会;赵长河会六合神功,夏迟迟不会。 这不应该……感觉皇子本应有的两个特征被拆分了,分别变成夏迟迟和赵长河……如果赵长河的“二十岁”是虚报,实则也是十七岁多,会不会其实赵长河与夏迟迟是双胞兄妹啊?那你俩岂不是乱…… 可这俩长得也差距太大了吧,一点也不像兄妹啊…… 朱雀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怎么不说话呢?”赵长河哪知道朱雀心思都发散到这儿了,奇怪地问:“别告诉我你们还真没议论过领导啊,这么忠实虔诚的?” 朱雀回过神,无语道:“我们就是议论也不会议论给你听,你是谁啊?入教了吗?” “真没意思。”赵长河愤愤然摸出一块饼,配着酒狼吞虎咽。 朱雀却在此时道:“尊者当然是智慧与美貌集于一身,天资绝世,承启圣教,功勋赫赫,神威煌煌。我们只有仰视和敬佩,如何会议论于她!” “不用这样吹的,她听不见,我也不会告诉她啊。” “这是事实!” “哦,尊者几岁?” “和唐晚妆同龄。” “那人家唐晚妆地榜第三,尊者第四,还腆着脸说什么天资绝世呢,醒醒。” 朱雀磨着牙,眼里闪过危险的光。 正要发作,却见赵长河续道:“从漕帮来看,四象教潜势力很强,我怀疑真的爆发之时比弥勒教还要天崩地裂,但那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比如万东流只是个少主——他已经是二十八宿了,他爹如果在四象教那该是四象级了,可显然不是,说明他爹没有入教,万东流还没掌权。这应该不是孤例,二十八宿应该有很多类似情况。” 朱雀怔了怔,有些出神地不说话了。 赵长河道:“你们的潜势力在短期内无法兑现,所以只能一直戴着面具潜伏……话说如果夏龙渊死得晚点还好,要是死太早了,你们还没准备好。如果这是朱雀尊者的操持,可以说水平确实还不错,但说什么赫赫煌煌那显然不太够……” 朱雀木然不语。 赵长河偷眼看了她一下:“怎么?说得不对?” “作为尊者最忠诚的下属,你触怒我了。”朱雀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拔刀吧,我要维护尊者的尊严。” “至于嘛……” “我翼火蛇是最忠诚的。”朱雀一把拎住赵长河的衣领子,“砰”地来了个过肩摔:“死!” “草……”赵长河惨摔了个狗啃泥:“不让人说实话的吗?” 朱雀抄着手臂冷冷道:“话谁都会说,难不成你还能有什么解决之策?” “有啊。” 朱雀怔了怔,急促道:“那还不快说!” 赵长河翻了个身,双手枕着头,摆烂:“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刚刚还在打我。” 朱雀切齿:“你!” “我吃软不吃硬的哈,逼我也没用,还不如跟我赔个笑,喊声好哥哥,我说不定勉强就告诉你了。” 朱雀纤手捏了又捏,死死忍住一巴掌把他脑袋拍烂的冲动,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媚声道:“好哥哥,是我错了嘛,不要和小蛇斤斤计较……” 反正丢脸的是翼火蛇,又不是我朱雀!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废漕改海,一言乱邦 赵长河被一声好哥哥喊得人都酥了半边,暗道妖女厉害。 话说穿越以来,怎么经常遇上妖女性质的,心中最大的妖女瞎子就不提了,迟迟也是,思思也是,朱雀也是,虽然大家本质都不同,至少表象很接近。眼前这个翼火蛇更是了,她的妖娆媚意那真是连面具都遮不住,都快溢出来了。 她的身材就和迟迟思思这些小姑娘不一样,火辣辣的充满了熟透的韵味,不知道这蛇形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妩媚的脸,怎么想也不可能丑的吧? 也难说哦,万一是个乔碧萝…… “说话呀好哥哥……”朱雀憋着咬牙切齿的情绪,依然昵声道:“该不会只是随口骗我吧,那好哥哥可真是会死的呢,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哟,这荒郊野外悄悄弄死你没有人知道的……” “咳咳,我是那种人吗!”赵长河义正辞严:“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啊,换个思维模式就完事了。” “嗯?” “就拿漕帮的例子吧。你们是不是试图通过万东流施加影响力,想让他爹也加入四象教?然而万天雄一代豪雄,有自己深刻的武学理解,未必认同伱们四象之意,所以搞不定对不对?你们发展的很多都是年轻教众从头培养,也是这个原因吧,因为已经有自我理解的强者不太好忽悠?” 朱雀道:“是啊,你所谓的换个思维模式,该不会让万东流弑父夺权吧?那他也不会肯,我们四象教也不是这种……” 赵长河直接打断:“想哪去了,你四象教不是这种教,难道我赵长河就是这种人?” “那是结盟?” “也不是。话说你们早就该有背地里的结盟了吧,不信万东流连这点穿针引线的效果都起不到。” “嗯……那就是逼反?”朱雀叹了口气:“到了必须的时候,我们当然考虑的是这个,但漕帮的性质较为特殊,可以说你以漕帮为例子不太恰当。他们是与官府联系最紧密的帮会,不知多少官员与他们利益共同,一起吸这条河的血……并且他们造反其实很吃亏,不到逼上绝路是反不了的。真要把万天雄逼到绝路,这与弑父夺权也差不了多少,万东流怎么肯配合?” “看来你们考虑得已经很齐全了啊。” “是啊,你真当尊者什么都没想过,坐等万天雄死后万东流继位呢?”朱雀有些失望地道:“如果你想的仅仅是这些方案,那就不用多言了。” 赵长河摇摇头:“哪有这么复杂,逼反他们只需要一个议案就行了。” 朱雀瞪大眼睛。 “王家雄镇东海,都有船出海探矿了,相信让他们沿海南下也不难。只要你们在朝中的人影响力够大,能够提议废漕改海,王家必然欣喜若狂地配合,万天雄当天就会主动联系尊者心急火燎地问啥时候造反了……” 朱雀呆在那里。 仿佛一道电光劈进脑海,她面具下的红唇都开始有些颤抖。 王家的海航水平……其实别说王家了,怕是唐家都能做循海岸线的近海航行。 这绝对可行,不仅可行,还能让王家和漕帮狗脑子都打出来——四象教要的不是争霸,不是收多少势力,她们要的是乱而已,谁当皇帝关她们屁事。而真能推动这件事,她们作为背后的黑手,操作余地可太大了。 在此之前,谁也没往海运方面想过……因为此世从纪元废墟之中筚路蓝缕重新崛起,暂且没有人的视角往海外放,连海外有没有国度都未知,以乱世书榜单名字来看,很可能海外真的没有什么文明。在此视角限制之下,哪个的脑子会往海贸海运方向转呢? 可海运打开,漕运怎么办? 这可是挖根!万天雄还不急得脑门冒汗? 果然只不过是换个思维模式的问题,并不需要什么神谋鬼策,只缺一言,醍醐灌顶。 可这为什么会是赵长河的脑回路?这是一言乱邦的毒士啊! “你不是帮唐晚妆的么?万东流多少也算你朋友。”朱雀不可思议地问:“怎么会、会想到这么毒辣的乱天下之谋?” “万东流都入四象教了,他追求的难道不是武道星辰?还惦念漕帮怎么垄断赚钱呢?” “那唐晚妆呢?” 赵长河很平静地道:“你也说了,漕帮以及它关联的官员们在吸运河之血,那是河的血么?那是百姓血。我为什么要维护他们的利益?落后的东西就要砸碎。如果唐晚妆只是在维护谁家吸血的资格,我也会一样很失望,乱世是为什么乱的,相信她应该有数。” 朱雀怔怔地看着他,半晌不言。 “海运早晚要发展的,我甚至希望早点发展。而漕运其实也可以共存,没有你死我活那么离谱,这是以后必然的结果。”赵长河又道:“当然,我并不希望乱天下,能有平稳之策更好,至少不能是现在这种胡人入侵之时瞎搞,那叫变相汉奸。你回去如果对朱雀尊者提起此事,我希望她不要现在进行,给我个面子。” 朱雀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漕帮只不过是个例子,还有很多其他……当然不会即刻开始。说来既然你不愿意现在开始,那为何现在就对我说这些?” “嗯?难道不是在聊朱雀尊者的操作?”赵长河道:“我只是告诉你,换个思维方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朱雀尊者水平确实很高,但终究只是一个人,没人商议,独自思虑,总是会有局限和死胡同的……其实可以多和迟迟商议,迟迟脑瓜子活络着呢,别把人当晚辈看好吧?” 朱雀默然。 赵长河又道:“可能你忘了尊者派你陪我北上的本意……是尊者让你我多加接触,好确定是否入教之选。聊这些才是你我题中应有之义啊小蛇,难道真聊好哥哥好妹妹嘛?” 朱雀终于笑出声来:“好赖都被你说完了?倒是我犯贱要喊你好哥哥?” 赵长河腆着脸道:“就喊喊呗,你喊着好听。” 蛇形面具之下美目流转,在他脸上打转了好一阵子,轻笑道:“以后你若还有妙论,一个点子换一句好哥哥,童叟无欺。” “切,当我冤大头呢?以后就是其他条件了。”赵长河咕嘟嘟喝了几口酒,随意找了棵树靠了上去:“睡了,山洞给你,我歇外面。” 朱雀慢慢吃着剩下的饼,美目一直停在他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不多时,发现赵长河已经开始修行内功了。 朱雀微微颔首,连赶路的间歇都在默默修行的人……都说赵长河练得快,是盖世天才,可能做到他这样的用功的又有几个呢? 其实都一样,能练到朱雀或者唐晚妆这样的程度,谁又不是有过这样的时期? 只可惜如今双双忙于俗务,也很难再有如此纯粹的修行。如今再看赵长河夏迟迟这样的人,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当年。 说来不知道赵长河刚才这些想法,是只因为熟悉漕帮而早就在转着的念头呢,还是因为他确有经纶之才……如果是后者,那真无论他与夜帝有没有关系,这样的人才都必须吸收入教才对。 这次跟他随行,确实没跟错……感觉迟迟都未必了解他有这些见识,可能天下人了解的赵长河都只是其中一面,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漏出来。 可想多了解,有点难啊……朱雀面具下的脸蛋有点苦,这次是好哥哥,下次又该是什么了? 朱雀捏着手指,暗道这次事毕,以后翼火蛇这角色赶紧找个由头“死掉”完事,否则万一以后被发现翼火蛇就是她朱雀,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 ps:忽然发现3月最后一天了,虽然下半个月更新没那么勤快了,还是厚颜再求一次月票…… 推荐朋友--本爽到爆炸的,是真的爽到爆炸,他喵的,看了之后夜不能寐,听名字就知道多爽了! 《垂帘听政开局就杀太后!》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惊鸿一瞥 一夜无话。 赵长河是半在练功、半在留意周遭状况,没有入定。 不知道翼火蛇小姐姐在山洞里睡得怎样…… 天知道朱雀没练功也没睡觉,满脑子考虑的都是怎么再多挖出他一些见解、以及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最后考虑的是这个马甲该用什么死法比较好一点…… 不知是因为赵长河一路反追踪手段发挥了作用呢,还是因为王道中和听雪楼刺客被打回去导致第二波刺杀还没全面展开,总之这一夜还真风平浪静。当天蒙蒙亮,赵长河在树下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小姐姐从山洞里钻出来的样子,那一弯腰真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美不胜收。 这身材是真的辣。 朱雀哪知道他在看什么,见他恰好睁眼,下意识地妩媚一笑:“早啊,好哥哥~” 喊完才差点没抽自己一个耳掴子,同时醒悟那个妩媚的笑容有多蠢,面具遮着根本就看不见,到底在冲谁笑呢? 赵长河倒是被喊乐了,解下乌骓的缰绳:“走,哥哥带你买面具去。” 乌骓:“……” 朱雀很自然地坐上马:“我总觉得,你是因为之前没有好好逛剑湖城,这次有意把逛街购物留给了那里。” “哈……虽然不是这原因,可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四象教内部消息是每个人都互通吗?” “没有。”朱雀梗着脖子道:“只是我恰好听说了而已,当时我就在附近办事。” “原来小蛇妹妹那么早就跟我有缘分了啊……” “谁跟伱有缘分?滚!” 乌骓撒开四蹄,疾驰而去,听不下去了。 赵长河是立夏次日离开剑湖城,南下扬州,而如今立秋刚过,恰好离开一个季度。 而他从玄关四重到了六重,这六重才刚破不久,距离七重遥遥无期,这速度肉眼可见地比初期慢了一倍,在这之后更不知道会慢多少了…… 城市没有什么改变,热闹依旧,风采如故。也就远处的湖畔,从郁郁青青开始有了少许秋意的金黄。 入城不远依旧是熟悉的万花楼,只是里面没有了唐晚妆。 就连那位武维扬,现在似乎都在唐不器身边了。 拐过两条街,便是曾经和韩无病同居的客栈小院,立夏之日也在这里。赵长河很有些怀旧地进了客栈,开口便喊:“掌柜的……” “咦客官是你啊?”掌柜居然认得他:“你住过的那间院子恰好没人,还要那间不?” 赵长河倒有些惊奇:“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啊?” “嗐,就你这惊悚的刀,这雄骏的马,这英俊的疤,想忘都难好吧?”掌柜笑得眯着眼:“你就是潜龙十三赵长河吧?” “不是不是,我学他打扮的,流行嘛。”赵长河没多说,笑道:“就那间了,帮我的马喂饱。” “好嘞……”掌柜哪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赵长河,目光瞥过安静站在旁边的蛇面女子,心中微跳,暗道邪门。 一般人看见这样邪异的蛇脸是真会有些惊悚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赵长河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一把拉向朱雀的手就要飞奔,结果一拉拉了个空,朱雀似笑非笑:“别在这营造紧迫感,趁机拉手什么的,姐姐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 赵长河哭笑不得:“我没那么想过。” “所以你顺手就随便拉女人的手了?这是多熟练?” “行吧行吧。”赵长河暗道这厮是真妖女,别看好哥哥喊得比谁都甜,其实内心疏离着呢,根本不会给你机会。 由于当初逛过兵器铺的缘故,赵长河对这一两条街还是比较熟的,很快拐进一间小店,笑道:“果然记得没错,这里是卖这些小杂物的。” 朱雀跟了进来,探头看了一圈,墙上还真挂了不少面具。 她四象教的面具凸显“神性”,大部分会让人感觉凶狠或妖异,而这里的面具都是小姑娘或者孩子玩的,一个比一个可爱漂亮。 朱雀目光落在一只小狐狸面具上,暗道这个起码看着稍微妖一点点。却听赵长河道:“店家,给我那个那个……对对,就你右手边上这个,拿两个!” 朱雀眼睁睁地看着老板递过了两只猪头,赵长河拿着傻乐,翻来覆去地笑得合不拢嘴。 朱雀很是无语:“你是在逗我吗?这种面具戴出去怎么见人?” “喂,你现在是来找和你那种风格完全不一样的面具,不会让人联想到你们教派,当然是越可爱的越好啊。” “那也不能是猪啊!” “为什么不能?”赵长河道:“你看,连你自己都想不到你会是猪……” 朱雀:“?” “哦,我是说连你自己都想不到会选择这样的面具,那世上任何人看见了也不会猜到了,对不对?” 朱雀觉得有道理……然后拒绝了他:“不戴。” “这哪来的臭傲娇?”赵长河不理她,自顾戴了一个,笑嘻嘻地往她脸上凑:“略略略~” 朱雀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猪好可爱啊! 赵长河不由分说地趁机把另一只猪脸塞她手里:“就它了,多大的破事有什么好纠结的,我要去剑湖,分清轻重好不?” 朱雀可能十年来都没这两天被训得多,实在哭笑不得,可手上拿着那只猪脸,却终究没丢。 只是负手拿在身后,好像被人看见很丢脸。 赵长河左右看看,低声道:“你这蛇脸一直引人注目,早换早好,钻巷子里直接换完出来完事。” 朱雀道:“你确定别人注目的是我这蛇呢还是你这猪?” “呃可能是我这猪……不对。”赵长河回首捏拳:“欠揍是不是?” “你又打不过我!”朱雀笑呵呵地一闪,却真进了后方小巷。 赵长河踏前一步,堵在巷子口,转身背对着巷子。 真默契。 朱雀偷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飞速摘了自己的蛇脸,套上了小猪。 这是软质面具,带着还挺舒服,没想象中劣质小商品那么刮人,被迫戴猪脸的心情勉强好了几分。 把翼火蛇面具收回怀里,抬眼看看赵长河依然背对着一动不动,朱雀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在太乙宗,他挡在王道中面前,背上微渗冷汗,却不动如山。 想这个干嘛,王道中都被本座打两次了。 下次见到还打。 却不知这时候的赵长河眼里全是惊艳。 那蛇脸脱下换上小猪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这位翼火蛇小姐姐的真容。 柳眉入鬓,目若朗星,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很常规的形容,却是华夏文人对这种女子最标准的形容,因为这根本不是江湖教派草莽,而是极为标准的古典美人啊……分明是个大家闺秀,说这是唐晚妆的姐妹估计都有人信。 她的真实身份一定也不平凡。 戴上面具之前偷看自己的那一眼,有些俏皮,却冲不淡那成熟的风韵,以及……掩不住的厉色。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赵长河敢肯定她那会儿发现你敢转身的话,立刻就能让你死无葬地。 这一眼便让人知道,她是真杀人如麻的魔教分子,不是唐晚妆也不是岳红翎。 可是……依然好漂亮啊。 漂亮得只恨这猪头遮蔽得太快,让人少看了一秒。 “喂,走了,还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一只猪头从身边探了出来。 赵长河转头看她,于是两猪对视。 气氛静了片刻,两人忽然同时笑出了声。 朱雀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好,觉得这猪脸也有可取之处。 于是悠悠然一摇一晃地从他身边挤出巷子:“走吧,去看看剑湖,这立秋之后,应该很漂亮。” ———— ps:四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两只猪头 说是去剑湖,两人出城却很慢。 两只小猪晃悠悠地走在城中大街上,都很是好奇地看着左右摊位和琳琅满目的商铺,明明都算见多识广之辈,此时却感觉很是新奇。 赵长河在此世真没好好逛过街,无论在清河还是苏扬。姑苏之时逛街游湖两个选项最终选择的是游湖。 而朱雀更是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跟小姑娘一样出来逛街了……朱雀面具一戴,滔天杀气满溢,整条街都能寂然无声,逛个锤子逛。 别说真实身份了,想逛街更难。 而如今呢……人们的目光落在脸上,没有了惊惧,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姨母笑,尽是善意。 这种感受很奇怪……有点轻松惬意之感,又有点羞耻。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戴猪猪,而且似乎被人误解为和旁边这只猪是一对儿,那姨母笑让人很别扭。 然后又觉得反正面具戴着谁也不知道我是谁,羞耻个啥? 于是只剩下轻松,还有新奇。 剑湖城还挺繁华的啊,虽然比不上京师,胜在有特色,比如那边卖的煎饼款式好像京师没见过,厚厚的跟包子一样,闻着有点香。 “喂。”朱雀手肘顶了赵长河一下:“我们没吃早饭,一早就在赶路,现在又快到中午了。我跟你说,不吃早饭对习武是不好的……” “你是不是想吃那煎饼?” “没有,我是在告诫你……” 赵长河已经一溜烟到了煎饼摊子:“来两个。” 朱雀晃悠悠地到了身边:“我没说要吃这个啊,是伱选的。” “那就一个?” 话音未落,手上一空,已经到手的煎饼忽然被抢走了。 转头看去,一只猪头哼哼唧唧:“凭什么你吃我没有?没收了。” 赵长河:“……” 猪头下方掀起了一点点,也不嫌烫嘴,直接咬了一口饼,又飞速盖下。 赵长河摇头笑,转头丢了一块碎银,又拿了一块饼边啃边走。 朱雀随意道:“我怎么听人说你离开南方之后身上没钱了,现在看你住店买东西,钱又一副花不完的样子,这钱哪来的?” 赵长河奇道:“你消息怎么灵通成这样,我没钱也就跟玄冲抱过怨啊。” “那是漕帮的船,船上有的是我们的人。” “……好吧。你们是真把我的信息事无巨细收集得清清楚楚啊。” “倒也不够清楚,比如我就不知道你现在钱哪来的。是崔元央又给你钱了?” “是你们圣女给的。” “……”朱雀忽然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 小蹄子,拿圣教的钱养汉子是吧! “开个玩笑哈哈哈。”赵长河笑道:“我丢的是银票,碎银子又没丢,本来就有,只不过确实没剩多少了,得找个办法搞钱去。” “再开这种玩笑我揍你。” “昨天还叫好哥哥,今天就喊打喊杀。诶对了,你们圣教是怎么赚钱的啊?收信徒上供?” “我们自有产业,而且很多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产业,而是光明正大的,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主事人是我们的人罢了。”朱雀悠悠地啃着饼:“圣教的实力可不是你旁敲侧击问一点就能问得出来的,背地里的势力你想像不出来……入教如何?给你个好位置,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武学更不是问题,什么经脉问题我们可以发动全员替你找。背靠一个好教派,怎么也比独自奋斗的舒服多了。” “给我迟迟就行。” “免谈。我们不是弥勒教,不拿美色惑人。”朱雀鄙视道:“你也不用滴溜溜看着我,我知道你脑子里在转什么鬼主意。尊者让我跟着你是为了了解,不是把我送你,你死了那条心吧,恶心。” 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我什么都没说,你自个儿脑补一堆,是自己这么想过吧?” “我只是知道你会这么想!” “是是是。”赵长河没法反驳,他还真有这种误解,不然朱雀让你来干嘛,明送啊这是。 所以之前才会有调戏之举。 不过细细想来似乎也对,四象教不以女色惑人的,说是说魔教,其实她们都很骄傲。 好事啊,起码不用担心迟迟被派去做这种任务,这位翼火蛇小姐姐也挺好的,总不能是随便派去勾搭男人的吧。 话说回来,调戏都已经调戏了,总不会现在又装模作样扮君子,让人别叫好哥哥了? 赵长河懒得纠结这个,笑道:“入不入教的你急着劝个什么,现在你们家尊者还在研究我那个星象什么情况呢,万一根本不合适?” 朱雀暗道我现在想拉你入伙已经不是为了星象……算了,这话没法说,只能道:“那你独自闯江湖,没钱了怎么办,去抢啊?” 话音未落,前方忽地有人拦住了去路:“两只小猪还挺有钱哈,买个煎饼都用碎银子,还有多少都掏出来吧。” 赵长河:“……” 朱雀:“……” 见两个猪头发懵的模样,对方明明是来抢劫的却差点没被笑死:“小男女来剑湖城谈情说爱,没有长辈告诉过你们,剑湖城很乱?” 两个猪头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都泛起不可思议的情绪。 我们居然被城中黑帮抢劫……哦是了,早就听说剑湖城鱼龙混杂,乱得很,以前一直没体验到,想不到第一次体验居然在这。 虽然戴着猪头面具,可赵长河背上的龙雀还在啊,难道因为这种打扮的变多了,已经毫无威慑力了? 赵长河感觉到身边的小姐姐变得沉默,那原本隔着面具都能体会到笑嘻嘻好心情的感觉,瞬间变得肃杀,眼眸里的杀机几乎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这可是玄关九重的小姐姐! 赵长河无语地拉了她一下,横切一步拦在她与抢劫者中间。 “哟呵?还真以为你背着把阔刀就是赵长河了啊。”对方哄堂大笑:“居然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玩英雄救美哈哈哈哈……” 笑声直接被斩断在喉咙里。 那个背着阔刀身材雄壮的男猪头身形忽动,以绝不该属于他造型的飘逸身法,瞬间到了领头者面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试图招架,却只架到手的残影,脖子一紧,已经被整个人提了起来:“来得正好,把你们的钱交出来,爷爷很久没干过这活了,送上门来给老子怀旧。” 朱雀的杀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噗嗤笑出了声。 这货真好玩。 现在越来越多人把赵长河当个正道侠客看待,却又忘了他的根本,那真是个山寨盗匪出身,就地反抢都不带眨眼的。 那人被掐得面皮发紫,连话都说不出来,旁边一群小弟抽出刀剑团团围住赵长河,紧张地喊:“哪来的过江龙,我们是康乐赌坊沙七爷的人,好生掂量掂量!” “没听过。”赵长河左手一伸,又把说话的人提了起来,仿佛他手上的剑不存在一样。 继而把双手提着的两人“砰”地对撞在一起,齐齐晕倒在地。 赵长河揉着拳头,继续走向其他帮众。 人们简直看见了一只猪妖在肆虐,齐齐发声喊:“阁下可想清楚了,连韩无病在这里都被逼得仓惶逃命,你以为你是谁,敢在剑湖城撒野?” 赵长河一愣,眼眸瞬间凌厉。 有意思……想不到以为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地痞欺人之事,居然还能牵扯韩无病! 韩无病已经离开了……而且居然还是逃命! 本以为这个地方除了古剑湖底的冰魄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了。这剑湖城的鱼龙混杂所谓的“乱”,当初哪有心思去体验这些?事情办完就匆匆走人了。如今重临,反而还意外地触碰到了挺了不起的其他东西。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消失的韩无病 片刻后。 抢劫的黑帮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呻吟,赵长河骑在其中一人身上,拎起醋钵大的拳头:“说,韩无病那什么情况?就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能让他逃命?” 说话的人都快哭了:“我就是抬个韩无病的名头出来吓人,又不是我们把他赶跑的……” “那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韩无病杀了兴义帮的纪帮主,被兴义帮群起围剿,后来平湖会的彭老大出手了,再后来韩无病就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跟你们什么沙七爷有屁关系?” “我不是说了只是吓唬你的吗?让伱以为有关系。” “草!”醋钵大的拳头砸了过来,把人揍晕了。 赵长河蹲下身在每个人身上摸了一圈,没几个钱,看上去都是些低级帮众,看到他买个煎饼都掏银子,临时起了贪念而已。 赵长河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把几个碎银子塞进怀里,转头看看翼火蛇歪着脑袋看他抢钱的样子,那小猪萌脸一下就让他心情重新乐起来:“看什么看?” 朱雀笑道:“你故意拦着我干嘛?真怕我杀了他们?” “你不会吗?” “会。” “那就没拦错。”赵长河向城外走去:“一点小事别总是想着杀人,没必要。” 朱雀没反驳,反倒“嗯”了一声,陪他往外走。 看上去心情比赵长河还好得多。 赵长河有些纳闷:“这么听话?” “没什么。”朱雀悠悠道:“看你不是个迂腐大侠,还算合口味。” “嗤,德性。” 朱雀说的是真的。 原本被拦住的时候,朱雀有些不悦,结果赵长河一番操作,她反倒觉得很有趣,看他抢钱更有趣。终究是魔道领袖,大家合不合适相处,除了能力考量,当然还有性情、行事风格是否合拍。 目前为止,赵长河的性情行事都是全盘符合四象教的审美。 至于韩无病什么的,关她什么事……她反倒在暗怒,因为这破事,肯定逛不成街了。 只要研究过赵长河的人基本都知道,韩无病虽然与赵长河相处时间很短,但在赵长河心中地位挺高的,因为不算女性的话,韩无病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一见投缘,肝胆相照。在唐不器司徒笑等人出现之前,甚至是唯一的朋友。 果然赵长河再也没有逛街的兴致,加大了步伐飞速出城。 朱雀负气地把剩下最后一点点煎饼丢了老远。 ………… 古剑湖畔依然和之前类似,三三两两的人徘徊,想碰碰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古剑——人们并不知道古剑已经被取走了,最多只知道当初弥勒教和四象教在这里爆发过战斗,又很奇怪地草草收场。 于是来寻剑的人从来没有断绝,只不过这几个月来再也没有被剑气莫名杀掉的事件发生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长此以往,人们就会知道古剑多半已经没了。 但现在好像有了意外…… 赵长河可不信韩无病这样的剑客会被区区一个地方黑帮逼得“逃命”,就算对方人多势众暂时不敌,多半也是暂撤回湖底空间,寻机再战。 到了湖边,赵长河二话不说地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这里找剑的人时不时都有人跳水,没啥稀奇的。 朱雀跟了下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之前四象教开启这个异度空间,是有很多前提的,并且结阵设祭,召唤冰魄主动破开的空间。而如今是什么情况?谁都可以出入么?那如果被别人找到了呢? 另一方面说,如果韩无病真是“仓惶逃命”,有可能还真回不来这里。因为如果没有甩开追兵的话,被人看着他进了此地,反而是瓮中捉鳖了。 显然赵长河也是担心这个,到了空间节点,“咻”地穿了进去,很快皱起了眉头。 没有被别人入侵的迹象,说明别人暂时没找到这里……但韩无病居然真不在这。 可以看见一边还有床铺桌椅,桌上还有碗筷食物残渣,都有些发霉了。可见不是收拾整齐之后自己离开,而是出门之后出了变故,再也没有回来。 真仓惶到了连逃回这里都做不到? 朱雀跟了进来,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了韩无病后续布置的生活痕迹之外,原有的剑室风味还在,四周墙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剑,别无他物,连个储物柜都没有,全是光洁的石壁。 不可能有什么暗道,因为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这墙就挖不出去,进来的门即唯一的空间节点,不存在暗道可言。怪不得迟迟进来之后很确定没东西了,这就不可能有东西。 至于残存的剑意,并未随着韩无病长期在此生活而被生活气息消弭,相反,因为韩无病隐居于此的主要意义就是悟剑,可能一天除了吃和睡都在悟剑,反而让这空气之中弥漫着一些属于韩无病的剑意,与原先的远古剑意交杂在一起,很是凌厉。 某种意义上说,韩无病也是在陪伴这位远古的前辈吧,让她的灵魂不再孤独,也让她的绝学有了传承的余地。 赵长河此刻就在闭目感受这里的剑意。 朱雀四处检视了一阵子,和夏迟迟的判断一致,虽然此地的女子和夜帝有点关系,但单从这个封闭狭小的剑室里是真得不到什么信息的了,没有价值。 见赵长河闭目感受剑意的样子,朱雀终于打破寂静:“你是因为学了剑,现在对这些开始感兴趣了?” 赵长河“嗯”了一声。朱雀便没打扰他,自顾去欣赏挂在四周墙上的剑。 其实赵长河主要是觉得如果让天书多接触接触这里的剑意,说不定有收获,想回这地方看看就是为此,这就不方便说了。 之前他在王家对面那个客栈住了两夜,为了验证抹完那玩意之后第二天会不会有变化……果然在第二天一早,金箔就有了新的进化,证明了抹那玩意真的有用。 新的进化是,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取出金箔看了,只要一动念,信息直入脑海,形成虚拟现实的幻象,身临其境。 包括之前司徒笑给的风雷掌册子,他看似到手之后连翻都没翻过,其实这两天路上都已经学会了。无非是还没有实操,脑子里会了,手上会不会另说。 也证明了“解封之后第一个弄死你”并没有发生,不知道是不是解封不够彻底……下次再试试。 总之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位女子的虚影,由于太过远古、剑意缥缈,所能看见的也只是缥缈的影像,连人脸都看不清。 然后又出现了韩无病的影像,两个人自顾演示着一套剑法。 赵长河摇了摇头,暂时退出了幻境。 这不是看剑法的时候,确定金箔能接收信息就可以,以后再研究。而且要研究的也不是他俩的剑法,是打算从女子的剑法里解析一下有没有夜帝相关之功,这多半不是一时半会能搞清楚的,可能要像解析剑皇传承一样,需要一个水磨工夫,以后再说。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韩无病出了什么事。 感觉到赵长河从某种特殊状态中退出,朱雀回眸笑道:“如何?学到什么剑法了没?” “没……话说,你们四象教在这里还有人手么?” “早撤离了。你这是想让我们帮你查案子?” “嗯……” “那找我们有什么用,去万花楼啊,我可不信你身上没有唐晚妆的信物。” 赵长河忽然想了起来,自己特么还是镇魔司密探来着……那破牌子总是让自己去查案,这次总算该派上一回用场了吧? ———— ps:求月票~ 推一本《我在荒岛肝属性》,对这类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流言 “哗啦啦~”湖畔寻剑者看着两只猪头钻出了湖面,吓得拔腿便跑。 谁能不跑啊!湖里钻出两只猪就算了,其中一只还浑身冒着烟雾,活脱脱的妖怪啊! 朱雀笑得前仰后合,觉得很好玩。 赵长河斜睨了她一眼,心中后悔不迭。 进入剑室时心思都在思考韩无病的事情和感知剑意残留,竟然压根没想起去看她一眼。这天气还热着,大家衣服都很薄,身材这么辣的御姐入水后的湿身该是怎样的美景? 结果出了水,她竟然能自己运真气烘干衣服,一下就没得看了…… 玄关九重有这么牛逼吗? 他赵长河自己只能做到烘干身躯,想烘干衣服差得远呢,而且就算是以后修行高了能做到烘干衣服,也要慢慢蒸发水汽吧,哪能像她一样瞬间就干了,这是抽水还是烘干啊? 朱雀道:“你那什么眼神?是不是在后悔刚才剑室里没有多看两眼?” “没,没,在佩服你的修为。” “我们修的火属真气,这方面当然比一般人突出些。”朱雀笑眯眯:“不像你和某些人学的春水意,没事自己都湿湿的。” 赵长河:“?” 好像有车轱辘碾过去了? 朱雀却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开车,悠然道:“湿漉漉的不难受嘛?要不要我帮伱一把?” “能帮就帮一把啊。” “叫一声好姐姐。” 等在这了是吧?赵长河忍不住笑,却没纠结,还果真撒了个娇:“好姐姐~” 看着一只猪头在面前捏着嗓子喊好姐姐的样子,朱雀差点没笑喷出来,忍了又忍,终于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哈哈哈哈……” 赵长河无语地看着她。 这姐姐越来越爱笑了,和初识之时不太一样,好像脱掉蛇脸换上猪头之后,面具遮掩之下释放了很多的样子。 朱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却不在意,还是笑得喘着气,起身拍了拍赵长河的肩膀。 炽热的真气瞬间涌过,一片水雾蒸腾之下,衣服直接干了。 赵长河心中咋舌:“厉害……” “想学吗?”朱雀笑眯眯道:“入教啊,我教你。” 赵长河闷声不答,迈开大步直奔城内。 朱雀“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剑湖城一直是个比较特别的城市,赵长河上次来这里就了解过了,此城在朝廷编制上其实只是个镇子的规制,完全是因为“旅游业”导致的繁华,城市越发扩大,但朝廷却没把此城升格,依然是个镇。镇上连个衙门都没有,完全成了各家帮会势力混居的“法外之地”。 上次赵长河还困惑过,这衙署都没有,税收谁管……镇上的胥吏镇得住这些桀骜的帮会? 镇魔司也没有独立衙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把办公点设在青楼里。由于时间久了,如四象教等顶尖的有心人多少都猜到了万花楼是什么性质,不知本地黑帮们知不知道。 总之这种情形,很武侠,但很不现实。其形成必有缘由,只是上次没有更深入去了解。 轻车熟路地到了万花楼后院竹林,门卫依然是熟悉的门卫,猪头已经是陌生的猪头,不出意外被拦住了:“两位,这是私人竹林,不是谈情说爱之处……” 朱雀:“……” 怎么走到哪里都被说谈情说爱,之前那些抢劫的也这么说。 不就戴了一样的猪脸吗,怎么就是谈情说爱了? 赵长河也没揭面,只是悄悄摸出自己的玉牌示意了一下。守卫们瞬间一个激灵,左右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见过密使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啧,看来这牌子级别真高,不是密探,是密使…… 朱雀斜睨着他,没说什么。这牌子很可能是属于唐晚妆的独有牌,见牌如面的那种,这小男人完全没想过从接牌的那一刻就代表了唐晚妆,压根不是一个下属密探。 被大姐姐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知道。 赵长河挺着个猪头做足了密使的派头:“带我们进去,现在此地负责人是谁,让他来见本使。” 说完熟门熟路地直接进了院中,直奔当初唐晚妆住的竹楼。守卫们却觉得理所当然,飞速去禀告负责人去了。 过不多时一个中年劲装汉子急匆匆地上了楼,行礼道:“属下剑湖城紫授卫子才,特使有何吩咐?” “我要韩无病之事的始末。” 卫子才很是干脆利落:“他与天义帮的纪以南产生冲突,争斗之中杀了纪以南,平湖会替天义帮出头,两帮合力捉拿韩无病,韩无病终于不敌两方合力之势,被迫遁走,天义帮被平湖会收编。” 赵长河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不对:“收编了?” 卫子才露出一丝笑意:“对……所以纪以南到底是不是韩无病杀的都还是未知之数,说不定就是燕连平干的。既能栽给韩无病,集合两帮人马的力量捉拿韩无病,逼出古剑所在以及韩无病新剑法的源头,同时又能顺理成章地接收天义帮,一举两得。” 这是真江湖事,刚刚从王家之事脱离的赵长河与朱雀几乎同时泛起一种从朝堂到江湖的感受,仿佛换了人间。 但实话说这才是他们更喜欢的东西,起码赵长河对这类事的兴趣远超高屋建瓴的天下大事。 听韩无病只是遁走,真没出什么事,赵长河心里也安了许多,又问:“韩无病隐居闭关,为何会暴露出什么新剑法,还牵涉到帮会争斗?是因为在城中出没引起了别人猜疑?” “韩无病偶尔出现在城中采购粮食所需,属于正常现象,他以前在湖畔结庐隐居之时也是如此表现,并无人在意。”卫子才道:“真正暴露的是因为帮赵长河出头。” “?”赵长河愣了愣:“怎么扯上赵长河了,细说。” “有人散布流言,说赵长河的体格与阔刀不像中原人,说不定是草原奸细,可能是狂狮赫雷的私生子。韩无病正在购物听见,勃然大怒,与对方争斗之时暴露出远超剑庐所学的其他剑法,才被人怀疑他掌握了剑湖之秘。” 赵长河一下就沉默下去。 朱雀看了赵长河一眼,这哥们是真的义气……本来韩无病只是跑路又没死,这事还真未必需要追根究底,这会儿怕是让赵长河不管都不可能了。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陛下当年征战用的就是这种刀,所谓草原风格从何说起,这种事情也有人信?” “世上傻子很多的,有人说就会有人信。”卫子才道:“这种流言说不定还涉及更深的用意,属下前两天也去信给首座了,如今特使既来,那就更好……” 赵长河皱紧眉头,对,拿他出身说事,其实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想从根本上动摇他作为大夏继承人的法理,这事听着倒像是四象教做的。 他转头看了朱雀一眼,朱雀冷冷对视。赵长河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是四象教,时移世易,四象教正在打算收他入教,做这事对四象教已经没有好处了。 倒可能是王家、弥勒教,或者索性就是异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三天前,王家的可能性最大,此地距离琅琊也不远。 但话说回来,韩无病暴露武学是因为这件事,但什么天义帮平湖会找他麻烦却未必与此有直接相关,这里面说不定还另有情况,韩无病可能是卷入了其他争斗里。 因为这剑湖城彻头彻尾就是个怪胎,内里不可能没有秘密。 赵长河沉吟半晌,忽然道:“剑湖城为什么会是如今这个规制,卫紫授能具体说说么?”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打赌 卫子才很是惊奇:“尊使,这个事您不知道的?” 赵长河指了指自己的面具:“看见是什么了吗?” “猪。” “那就对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噗……”卫子才还没啥反应,身后的朱雀笑弯了腰。 卫子才也是神色抽搐,半天才道:“尊使真能开玩笑……嗯,这事不知,想必是新入职不久?其实这事并没有多复杂,首先是陛下并不想垄断所有上古秘地,都让大家自己碰机缘……” 赵长河举手:“这事我倒是知道,陛下这事做得胸襟宽广。” 朱雀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一般人确实会得出夏龙渊胸襟宽广的判断,但朱雀不以为然,她更愿意认为这是夏龙渊的一种试验场,让各方为了一个上古秘地把狗脑子打出来。 在朱雀眼中,之所以有乱世,夏龙渊本人的操作就占了大半。 否则他若是娶了白虎圣女,安稳四象教,起码四象教这一路可未必会反,还能引为重要臂助。可他的操作生生把这件事毁了,一个可以作为臂助的教派逼成了只想乱天下的魔教。最让朱雀恶心的是,明明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夏龙渊想要的,她们却依然会去这么做。 卫子才犹豫片刻,答道:“有很多强者或宗派,对别的事情不在乎,只在乎探寻上古之秘。类似于古剑湖这种传闻有上古秘地的,往往都会有多家势力在周遭常驻探寻,恰恰又搞得互相牵制,谁都无法独霸。在很多年前,古剑湖畔其实就已经爆发过多场大战了,连天榜人士都参与过。” 赵长河这回得到了和朱雀类似的判断,这么看来反倒是夏龙渊在利用这些上古秘地,挑拨各方乱战:“然后呢?” “各方打得乱七八糟的,却又连古剑湖里到底有没有东西都不知道,显得很是愚蠢。便有了各方会谈,最终约定都不亲自驻扎包场,如崔家或四象教那样,隔三差五来看看,谁找得到算谁的,互不干涉。但大家又担心别人来阴的悄悄包场,便又都扶持下属帮会在附近城镇盯着,也就形成了势力错杂之局。我们镇魔司也就是插些暗探,关注此间之变而已,剑湖城的特殊情形也就诞生了。其实世上类似之地还是不少的,剑湖城是较为典型的一个。” 赵长河挠挠头,窥斑见豹,世上很可能有无数个“剑湖城”,是游离于常规的朝廷统治之外的,帮会盘踞之地。 平时就算了,一旦到了乱世,这些地方就可能演变成一种割据之地,乱七八糟的“城主”怕是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四处冒出来,变成地方霸主。 果然卫子才续道:“经过多年演变,这些势力怕是对湖里有什么早都不在乎了,当初我们知道四象教取走了湖中之物,城中势力却未必知道,可见早就背离了驻扎于此的本意。反倒是一个个划分地盘,争夺利益,尤其是如今乱世将临,此城谁说了算的帮会之争越来越明显。随着天义帮被平湖会收编,平湖会的燕连平独霸此城的格局已经开始形成,我们现在也就等首座一个回复,是不是该撤离了。” 赵长河颔首道:“两个问题。燕连平什么实力、他背后是什么势力?” “燕连平玄关八重……” “那他打韩无病居然需要合别人之力?” “因为韩无病也已经玄关七重,其剑法凌厉无匹,真单打独斗的话,燕连平怕是真打不过他。” “草,这厮怎么比我还快……然后呢?燕连平背后的势力是?” 卫子才有些尴尬:“那个……我们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势力。” 赵长河愕然:“不是吧?按理这种不是应该很早就有数的事么?” 卫子才干咳道:“理论上平湖会本该是四象教的,但我们发现上次白虎圣女来这里,并没有和他们接触。不接触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白虎圣女觉得平湖会已经被我们盯着了,她不想暴露在我们的视野里,故意不和平湖会接触。第二种则是平湖会可能已经与四象教貌合神离,白虎圣女不信任他们了。” 赵长河看了朱雀一眼,猪脸挡着看不出表情。 这事好玩得很,绕来绕去,和身边的小姐姐也扯上关系了,包括之前的流言在内,还和他赵长河也扯上关系了,再也不是韩无病一个人的事情。 这次来得巧了。 赵长河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会有第二种猜疑?平湖会有什么表现让你们这么认为么?” “狂狮赫雷从泰山负伤离开,途经此地,便是悄悄住在平湖会养伤。我们认为平湖会可能与胡人有染,只不知四象教知不知道这情况,也不知四象教对胡人的态度,不好分析。” “明白了。”赵长河反倒轻松了许多,笑着拍拍卫子才的肩膀:“可以,信息完整,条理分明,回头我会和首座说几句。” 卫子才露出喜色:“多谢大人提携。” “最后一个问题。” “大人请说。” “韩无病发现别人散布赵长河流言的地方在哪?” “康乐赌坊,韩无病是路过,听见有人在赌坊里大嗓门说这个。” “康乐赌坊是谁家势力?” 卫子才露出奇怪的神色:“属下没查出来。” 赵长河定定地看了他半天,忽地一笑:“没事,谁也不可能全知全能的嘛,以后加把劲便是。” 卫子才吁了口气,笑道:“恭送特使。” 离开万花楼,赵长河忽地又停步,转头看了竹楼一眼,若有所思。 朱雀奇道:“你在想什么?” “按照各家分派下属驻扎此地的理论,没有可能不知道康乐赌坊背后是谁,这没道理。而若是刻意隐瞒的话,这件事按理和康乐赌坊本身没啥关系,我就顺口那么一问,有什么必要瞒我?” 朱雀悠悠道:“康乐赌坊是后来才来的,并非初始各家,查不出倒也不奇怪,但猜测都没有的话可不应该。我们圣教猜测,那应该是嬴五的人。” 赵长河心中一跳:“天榜第八!” “不错……但这事听着与他们确实没什么关联吧?” “那个平湖会的事,你怎么看的?” “燕连平是二十八宿的危月燕,迟迟当时不和他联系无非是不想泄露他是我们的人,倒是没想到镇魔司早就有数……”朱雀说着,语气有些冰冷:“我们倒也不知道他居然和胡人有联系,镇魔司帮了个好忙。” 赵长河笑道:“出叛徒了?” 朱雀语气又轻松下去:“谁家不会有几个叛徒呢?能早早发现就是好的。不过这事也不能听镇魔司这么一说就当了真,我还需要调查一二。” 赵长河问道:“伱有什么想法?” “你我分头行事,我光明正大去找燕连平,你想干嘛干嘛去,今晚我自会悄悄去客栈找你。” 朱雀说着,忽地一笑:“真是异数,本来我只是纯粹为了和你多接触了解,顺便保护你不被王家弄死,想不到居然事情和我自己相关,倒成了你我的合作。” 赵长河哈哈一笑:“这便是上天都不想我欠四象教的人情……说不定相反,这事搞不好,你要承我的人情。” “切。”朱雀嗤之以鼻:“就你?玄关六重的小男人?还是说你要把镇魔司的线索当成你的人情?” 赵长河哼哼道:“那我们赌一把?如果是你帮我的多些,以后我就叫你好姐姐。” 朱雀美目流转,轻笑道:“我输了的话,就好哥哥?” “你输了的话,以后在我面前,能不能脱了面具?” 推一本《救世主忙分叉了》 一本只有别人看不出为何要吐槽,其他全都没有的别扭书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罗生门 朱雀接受了赌局。 看上去是个不对等的赌局,毕竟一个输了只要喊好姐姐,一个输了要揭面。 但朱雀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可能会输。 作为天下有数的强者,自有骄傲与自信。堂堂朱雀尊者,一个人就能把这城里所有势力镇压了,会用得着你的帮助也最多是打个下手、整点情报信息,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依赖于他? 能换来他以后固定喊个好姐姐,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分头行事,朱雀便悠悠然去了平湖会。 假设当初赫雷在这里养过伤,现在也已经走了,暗中揪着后院杂役问话也问不出什么实情,要查探的话就必须捉个高层来问,却又容易打草惊蛇。朱雀决定暂时先当这事不存在,纯粹来问平湖会“一统剑湖城”的事情。 这倒确实是四象教让危月燕在剑湖城做的任务,前前后后给了不少资源和人手支持。也是朱雀说的“圣教潜势力比你想象中的大很多”的其中一个例证。 具体该怎么统一,那是危月燕自己全权负责,朱雀没再干涉,或许有汇报进度给总坛,但朱雀这阵子都在外,没办法接收信息。 排除胡人之事,单论一统剑湖城的任务,危月燕做得好像很完美。至于利用了韩无病之类,在朱雀视角那真不是事,搁她自己操作可能韩无病都被摁死了…… 她想了想,有些依依不舍地摘下小猪面具,换回了翼火蛇。 平湖会会长燕连平正在议事厅和下属谈论城中事宜:“兴义帮的产业接收情况如何?” “大体还好,就剩太平街那条路上的商铺,纪家说那是个人产业,要留给他们公子继承,与帮会产业无关。” “去杀纪家公子的人有回信么?” “已经在路上堵住杀了。纪家还不知道吧,估摸着明天就有消息。” “嗯……纪家公子拜的是神煌宗,虽然只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这事还是不宜声张。” “那纪家老幼是不是……”下属说着做了个切的手势。 “不用,他们公子都死了,还能干什么?留着老幼妇孺养着,还能赚个名声,安稳兴义帮旧部……兴义帮颇有一些强手,还是很好用的。我们要一统剑湖城,也不能把人全杀了,那还怎么跟沙七他们斗?” “会长英明。” “韩无病有消息么?” “没有……就像完全失踪了一样,兴义帮旧部现在正满天下搜他。” “可惜了……”说着可惜,他的语气还是很平淡,没感觉多可惜。 下属道:“不管他是走了还是潜伏在城中哪里,反正他区区玄关七重,潜力再强也是以后的事,一个人变不了天。” “嗯……去吧,整编兴义帮的事你们多多费心,本座要休息了。” 下属告退:“会长近日辛苦,好生休息。” 厅中很快空无一人,燕连平独坐主位上安静地思考了一阵子,脸色在烛光摇曳之中忽明忽暗。 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道:“何方高人驾临,何不现身一见?” 烛火扑闪,风声掠过,戴着翼火蛇面具的朱雀突兀出现在面前。 “翼火蛇?”燕连平皱眉:“此位不是空缺么?新来的?还是……” 说到一半,突兀出手,一道飞梭无声无息地袭向翼火蛇肩头。 飞梭忽然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燕连平瞳孔微缩:“好个灵蛇吐信……居然真是翼火蛇。” 朱雀心中好笑,淡淡道:“听闻剑湖城有变,尊者让我来问问情况,是否需要帮助。” 燕连平立刻道:“伱来得正好。我们确实需要帮助。” “嗯?” “首先是韩无病逃走,必然生变,我坐镇此地不能妄动,其他人又不是韩无病的对手,你若能取他性命是最好了。” “韩无病与圣女有旧,为何闹得如此?”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们就是用这个理由与他合作的,纪以南也确实是他杀的,但不知为何忽然就变了脸,我们也纳闷着。但不管什么原因,他既然变脸要杀我们,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朱雀问道:“仅仅因为是四象教,他就愿意帮你们杀人?” “是因为他发现纪以南和胡人勾结,收留受伤的狂狮赫雷。本来韩无病想杀的是赫雷,但晚了一步,赫雷已经走了,目标也就变成了纪以南。原本算是合作愉快吧,不知道怎么就变了。” 朱雀愕然。 这和卫子才说的不一样……看燕连平这坦然的态度还真不像假的,而且这事很容易穿帮,赫雷到底住在平湖会还是住在兴义帮,应该是很容易查出来的事情,怎么说法会差这么大? 心中困惑,语气依然不动声色:“除韩无病之外,还有何事?” “我们如今算是趁势收编了兴义帮,等彻底消化之后,声势实力算是城中第一,下一步应该就要和康乐赌坊的沙七聊聊。如果他识相便罢,不识相的话……”燕连平道:“我昨天已经去信给总坛,让尊者示下,嬴五会不会亲自过问剑湖城的帮会争霸事宜?” 朱雀明知故问:“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如果嬴五会亲自过问这里的事,那就必须尊者出面去和他交涉。如果不会过问,只是按照下属帮会自己争斗处理,那我们或许可以筹备与康乐赌坊开战了。主要我看沙七名字和嬴五一类,恐怕性质有点近……” 朱雀装着一副萌新样:“这样啊……背后的事情我新来的不是太清楚,我也去信给尊者问问。” “嗯。”燕连平绽开笑容:“想不到教中新来姐妹,现在天色已晚,先好好歇一夜,明天为兄大开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 当朱雀在平湖会装萌新的时候,赵长河去的是纪家。 小猪面具一脱,脸上涂一圈易容药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黄脸粗汉,正是之前袭杀法生时的面貌。 背上的阔刀都不用藏,因为现在这打扮的变多了。 纪家当家人新丧,还停灵在家中,四处白幡。走在路上就听见别人在议论:“纪公子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天了……” “神煌宗有点远呢,这时候消息都刚传到吧……唉,公子回来也没什么用啊,他区区神煌宗外门弟子,能学得什么东西,神煌宗也不会为他出头。” “老爷不是神煌宗的人吗?” “扶持的帮会而已,天下多了去了。” 赵长河默默听着周遭的私语,一路走到纪家门前,很快被人拦住,守门的也是有气无力:“这位,我们老爷刚刚过世,若是来拜祭的,可留姓名。” 赵长河直接现学现卖:“我是神煌宗的,纪师弟一时半会来不及赶回,托我先来拜祭伯父,看看家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门卫大喜,立刻有人飞奔进门:“夫人夫人!少爷的师兄来了!” 很快迎出一个中年妇人,冲着赵长河老远就哭:“少侠可要为我们家老爷主持公道啊……” 赵长河不动声色:“夫人莫急,先带我进去拜祭一二,具体什么情况,可慢慢说与我听。” 他没听到朱雀那边的信息……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让他感觉非常复杂,牵涉的势力实在太多了,还真未必是一个城市黑帮争斗的事情。 这种事问谁都没啥用,说不定最佳答案是问尸体。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剑湖城内无好人 进入灵堂,周围一群妇孺垂首行礼,都在哭泣。 赵长河上前施礼上香,左右看看周围人的神色,总觉得有些违和。 所谓妇孺,没有孺,全是妇女,二十来岁到四五十都有,看来都是死者的妻妾,没有老人孩子,也没有其他叔伯兄弟之类的亲眷,很不像个家族。 并且这哭泣也怪怪的。在现世去祭拜亲戚灵堂还是常见的,所见的亲属们一开始都是哭泣,几天后哪还有多少人还哭个没完的,就算还有也只剩极个别。可这些人这都多少天了,还在哭。 不经意就想起,如果现世时间是继续前行的,那这时候自己应该“失踪”近一年了。不知道父母会哭成啥样……给金箔抹点料算什么,要是打得过女瞎子,妈的活活弄死她的心都有! 咦…… 弄死那妖女…… 赵长河怔在那里。 长期以来都忘记自己进入这个世界的“主线”了,原本说的是弄死那妖女自己就能回去,当初瞎子入梦后也说回去的两条路径,一是完成这个“宏愿”,二是自己练到打破时空壁垒的程度。 妖女是谁都不知道,梦中也只看见背影,根本没法找。有时候赵长河也想过,会不会迟迟啊思思啊甚至翼火蛇都有可能是那个妖女?否则为什么自己总是遇见妖女呢?基于此,赵长河从来没有打算好好去探索那个妖女到底是谁,怕万一查出什么呢,给自己添烦恼。 但这会儿突兀想起,穿越附带的三张卡片,理论上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第一张身后眼是个挂,第二张的位置卡与迟迟解不开的纠葛,让这个皇子身份缠身,至今卷起的风云大半都与这件事交缠,还没停歇。 第三张卡就是解开妖女身份的线索……然而作为一个解密的线索,怎么体现这玩意儿“属于自己”? 至今为止可以体现的地方是—— 天书被自己唤醒封印。 真是因为抹那玩意的功劳么?说不定第三张卡早就在生效了…… 但问题来了,三张卡是瞎子赋予的,如果瞎子就是书灵,她把自己给赋予了? 这么看来她不是书灵? 逻辑一时有点混乱,想不明白。不过之前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次意外触发灵感想到了,以后多往这方向考虑考虑…… 赵长河收起发散的思绪,旁边纪家人已经呆愣愣地看了他好一阵子了。这位自称神煌宗的黄脸汉子,从祭拜起就呆看着棺材不做声,那感觉真的渗人。 “咳。”赵长河终于道:“纪师弟托我来调查情况,纪伯父是怎么死的?” 此前迎出门外叫他主持公道的那妇人抽泣道:“家夫原本摆酒设宴,请韩无病说事,但席间不知为何韩无病暴起突袭,家夫猝不及防身死当场。幸得平湖会燕会长就在旁边吃饭,听见声音破门而入……” 幸得……这措辞。 赵长河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都这样了你还叫别人主持什么公道,叫燕连平主持不就完事了。 旁边似有个老管家模样的老者忍不住道:“帮主确实是韩无病所杀,这位师兄如果能帮忙缉凶,我等感激不尽。但当务之急还请师兄看在与我们少爷师兄弟一场,帮忙保住纪家产业才是。” 赵长河来了精神:“怎么说?” “如今兴义帮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不少高层骨干都被平湖会吸纳,帮会产业也被平湖会兼并,这我们都认了。但部分产业是老爷个人所有,如何也要被吞并?现在我们一帮老兄弟守着太平街,但又能守几天呢?燕连平此时在消化各处产业,一时半会没来得及对付我们,等过几天,一切都完了……” 赵长河点点头:“那带我去太平街看看。” 管家大喜:“这位师兄高姓大名?” 赵长河拍拍酒葫芦:“司徒笑。” 满座失声。连那妇人眼里都闪过震惊之色。 真是司徒笑来了这里,那性质可就与一般弟子不同了! 司徒笑不是用重剑的吗?这刀……会不会是假货? 赵长河暗自对司徒笑默念一声抱歉,冷眼旁观众人的表情,心中越发有数。 他是故意报司徒笑名字的,这种浑水就要一条鲨鱼来刺激,才能暴露出下面的泥。 如今这么看,恐怕洪洞县内无好人……纪以南的死亡,根本没有人真的伤心,否则听见司徒笑的名字,就不该是惊,应该是狂喜才对。就连这管家也不是真忠诚地想要保住什么少爷的产业,他想借“少爷师兄”的力量给自己划点汤水才是真的。 那管家有些犹豫地试探道:“这位师兄,不是我们怀疑,司徒先生好像不是这副行头……” 赵长河忽地一掌平推,霎时间风雷狂起,灵堂白幡呼啸,烛火摧折。 “神煌风雷掌!”管家哪里敢接这一掌,飞速后退,摆手道:“司徒先生息怒,息怒……” 赵长河冷冷道:“我师弟之父遇害,你们就只顾着产业产业。说是韩无病杀的就是韩无病杀的了?老子要验尸。” 众人面面相觑。 赵长河做足了司徒笑的派头,“呸”了一声:“怎么,该不会是你们谋财害……” 话音未落,那妇人忙道:“司徒先生想要验尸,那自然是好……来人,开棺!” 棺盖移开,赵长河掩鼻上前,仔细检视了一下尸体胸前的致命伤。 与上次查煞气的验尸不同,那次尸体都烂了,这次还是完整的。韩无病的剑比一般人的细长少许,专业人士眼中,这个伤口还是比较容易区分,确实像是韩无病所杀。 但赵长河心中冷笑不已。 因为韩无病早前惯用的剑断了,后来在剑室里重新找了一把新剑,那剑赵长河见过,就是普通的外形,哪有什么比别人细长? 这人就不是韩无病杀的。 当然,这件事里人是不是韩无病杀的本身并不重要,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并不是来破案谁是凶手,想要破的案子是杀人者什么实力。 他忍着恶心,伸手轻触伤口,感受里面残存的气息,让天书解析。 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不动声色地重新遮好尸体,淡淡道:“果然是韩无病的剑。夫人节哀……” 那妇人行了一礼:“请先生做主。” 赵长河点点头,又对管家道:“带我去所谓产业看看。” 管家点头哈腰:“司徒先生请。” 太平街就是纪家所处的这条街,管家有些巴结地陪着赵长河巡视其中的几间商铺酒楼,赔笑道:“老爷一心为帮会,自己名下产业并不多,只有区区这么几间,如果都被夺走,真是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 赵长河目光落在一个牛羊皮店铺:“兴义帮经营的主要是羊皮之类产业?唔……还有乳酪,马奶酒……” 管家道:“都是上好的北地之物,与胡人无关的,司徒先生尽管放心。” “行,这事我有数了,明天我会和燕连平谈谈,我纪师弟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有司徒先生出手,燕连平必然给面子!”管家点头哈腰:“客院已经清扫,请先生入住。” 赵长河摇头:“我另有住处,明早自来寻伱们。” 管家不敢强留,赔笑目送赵长河离去。 赵长河默默展开身后眼观察良久,忽地运起轻功街巷穿梭,转瞬消失不见。 有人追到街角,失去了赵长河的影踪,面面相觑:“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可是司徒笑,我们跟不住有什么稀奇,快去告诉会长……” “妈的这城里怎么越发怪异了,什么神仙都往这里钻。” 赵长河从阴影中转出来,哑然失笑。 纪家的家丁都直接找“会长”汇报了…… 他这才真的展开轻功,消失在黑暗里。 悄无声息地回到客栈小院,屋内却点着烛火,一只猪头托腮坐在里面,似乎已经等他多时。 赵长河推门而入,笑道:“怎样,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朱雀懒洋洋道:“别的不好说,起码我知道韩无病没有被平湖会捉了,我偷听他们私下里的对话,都说没抓到韩无病,这假不了。至于当面跟我说的,我不知真假,你分析一下?” “哦?居然有疑点让你不知真假?” “是啊,他们告诉我,赫雷是住在纪家。要么是燕连平说谎,要么是卫子才说谎。谁说谎谁就是自家的叛徒,而另一方就不是叛徒了对不对?” “你这语气,还是希望燕连平不是叛徒,问题其实是出在卫子才?” “当然,难道我很希望二十八宿出了叛徒不成?” “但很遗憾,他们两个人都在说谎。”赵长河认真道:“明天我会以司徒笑名义和燕连平谈判,他可能会带着你旁听?无论到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你务必严防燕连平,最好能第一时间出手先偷袭他……我怀疑他根本不止什么玄关八重,说不定是人榜水平,一定不可大意。” 朱雀愣了一下,面具下的神色有些难看。 如果赵长河说的是真的,那么按照翼火蛇玄关九重的设定,说不定真会出事,那还真要承他的人情…… 可他凭什么判断燕连平有人榜水平?就算去验尸也验不出来啊? 推一本《深渊专列》:这是个不太正经,具有生活气息的地下冒险故事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最大的赌 朱雀不愿意随便怀疑自家的二十八宿,但却又很愿意相信赵长河的判断。 也许因为赵长河几次破案颇有成效,让人下意识信赖? 其实那两三件案子事后细想起来并不是赵长河有什么大不了的刑侦能力……看着推理能力还行,细节观察也不错,这是前提,但主要的破案方式其实只是在预设一个结果然后去验证猜测。 这种方式,如果验证不符,重新换个猜测的方向能让他慢慢陷入抓瞎……但恰恰每次验证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也是一种气数,或者说他初始猜测的直觉就特别敏锐准确。 她迟疑片刻,低声问:“那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要去个地方,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回平湖会休息去,万一被发现你半夜溜出来了反而引发警觉。” 朱雀瞪大了眼睛:“合着你真的把我当累赘。” “哪有。”赵长河赔笑:“伱才是我依赖的主战力,我就是个菜鸡。” “是么?叫好姐姐。” “好姐姐。” 猪头满意地站起身来:“看在你叫得这么甜,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你一下。走了。” 香风掠过,人已不见。 赵长河看向窗外月色皎皎,暗道这姐姐的实力可能也没那么简单。 四象教真是卧虎藏龙。原先以为万东流很厉害了,如今看来他能与这几位同列二十八宿,多半还是占了年轻的便宜,硬实力差远了。 这位小姐姐带来的信息,最关键的就是韩无病真没被燕连平捉走,那赵长河的很多想法再度得到了佐证,此刻几乎可以九成确定韩无病在哪里。 他沉吟片刻,把龙雀藏在屋中,空手出门。 片刻后,康乐赌坊门前出现了一个黑脸汉子,门卫打量了一下,懒懒的没理会。 这种赌坊禁止提刀带剑进入,否则天天都有可能上演全武行,赵长河早有所料,直接不带。只要刀剑不太明显,其实身上藏点小玩意的话,这些守卫早就懒了不会去拦着搜,毕竟要做生意。 进入赌坊内部,里面空间很大。但再大也禁不住人多,这夜间正是赌鬼们最疯狂的时候,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各种赌桌面前围满了人,人声鼎沸喧嚣震天,五感弱一点的几乎没有办法在这里听清任何声音。 大厅周围有无数贵宾包厢,不可见里面是些什么。赵长河也没管包厢,目光落在大厅最里面的巨大赌桌,一个公子哥儿站在庄家主位上大喊大叫,满面红光。 赌场庄家,是个富家少爷的打扮,有点违和,名字更违和。 康乐赌坊沙七爷,怎么听都是一个粗豪黑道人物,其实是这样的少爷。他什么榜都没上过,低调无比,但在剑湖城足够有名,赵长河只是随便揪个路人一问,就问出了沙七爷的特征。 四周无数赌场守卫,许多太阳穴高高鼓起,看得出都有相当不错的修行,汇聚在区区一个赌坊里……那就不是赌场,是一个有着强大后台的帮会。 赵长河目光掠过这些守卫的腰刀,暗自估测一拥而上的话自己能不能跑得掉。 见陌生面孔入内打量,便有人迎了上来:“客官,玩些什么?” 赵长河目光从守卫们的腰刀收回,冲着沙七爷的方向努了努嘴:“七爷那边玩的是什么?” “哦,就是押豹子,客官要去玩么?” “要不要兑筹码?” “想兑筹码也可,用金银物品也可,抵押契证也可。” “行。”赵长河悠悠然走了上去,那边沙七爷正在满面红光地摇盅:“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哈!” “啪!”赵长河一股脑儿把白天从康乐赌坊小混混身上抢来的碎银全拍在了“三个六”区域:“我押豹子。” 这点钱也没人理会,沙七爷开了盅:“二二四,小!不好意思了哈诸位!” “等等。”赵长河伸手拦住他搂筹码的动作:“什么二二四,这不是三个六?” 众人低头看去,刚刚明明二二四的骰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三个六。 众皆哗然,看向赵长河的目光有了些玩味。 好一手内力悄无声息地改骰子朝向……这是来闹事来了? 沙七爷发癫的表情略微僵了一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赵长河半晌:“不错,是三个六。你赢了。还继续押不?” 赵长河道:“押,但是赌钱没什么意思,换点东西?” 沙七爷神色又开始癫狂,极为兴奋:“赌什么?你的人头?” 赵长河道:“我押太平街的纪家产业,输了产业给你,赢了你帮我做件事。” 沙七爷奇道:“你凭什么押纪家的产业?别告诉我你就是纪家正在赶回来的纪公子?” 赵长河道:“我为什么不能是纪公子?” 沙七爷上下打量他一阵,笑道:“你拿什么证明你是纪伯常?” 听了这三个字,赵长河愣了一下,低头看看二弟:“这个……我们可以找个房间,私下证明?”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本来还没人想到什么歪地方,被这一提示全醒悟过来,哄堂大笑。 沙七爷笑得捶着桌:“好玩,好玩!” 赵长河面不改色,其实是易容之后想改色都改不了色:“如何,七爷要和我私下验证一二么?” “好好好!”沙七爷笑得喘着气:“来贵宾室,你我单独开局。” 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可笑归笑,心中都是微凛。 所谓的单独开房,当然不可能是验证纪伯长不长的,而是私下有要事对赌了。 纪家之变大家都知道,难道真是纪公子归来,引入康乐赌坊参与平湖会与兴义帮之争? 剑湖城有好戏看了。 颇有些人偷偷离开,飞奔向平湖会报信。 而那边沙七爷从庄家位置离开,向赵长河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向边上的一个贵宾室。赵长河微微一笑,跟了过去。 原本两人之间隔着丈许宽的大桌,如今共同向贵宾室走的过程中慢慢合流靠近,而左右也同时围上了无数大汉,护持在边上虎视眈眈。 两人似乎都不在意于此,越靠越近,沙七爷呵呵笑道:“没想到纪家公子如此有胆识,来我康乐赌坊,还真不怕连皮带骨被我们吞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赵长河淡淡道:“若是被平湖会吞了,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赌坊终究是赌坊,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七爷好歹面上也得走个对赌程序,否则对信誉不利是吧。” “不错不错。”沙七爷笑道:“但公子没有地契做抵,这对赌很难成行,或者公子另外出个筹码?比如公子从神煌宗学了些什么武学,这些我们还是挺感兴趣的。” 说话间,两人同时抵达贵宾室门前,间隔不足一尺。 赵长河淡淡道:“如果要改筹码,那我们干脆直接换一个赌局?” 沙七爷看看赵长河的手,又看看左右刀已半出的护卫们,哈哈一笑,当先进门:“可以,公子尽管提。” 赵长河跟了进去,慢慢道:“比如……” 右手忽然袭向沙七爷的后颈:“用你的命……” “呛啷!”数把腰刀插向赵长河后心与脖颈,与此同时,沙七爷的身躯诡异地扭动了一下,避开赵长河这一抓,手肘后顶,直取赵长河的膻中。 赵长河不闪不避地吃了这一顶,手如莲花绽放,仿佛虚影万千。 沙七爷的扭动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效果,赵长河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赌坊守卫的刀也架在他的脖子与后心。 沙七爷平静下来,门前一时安静。 赵长河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被刀架了,掐着沙七爷的脖子,续着说完刚才的话:“换韩无病的命。” 沙七爷静立数息,脖子被掐的情况下说话都有些艰难,却依然在笑:“这难道不是你和我在换命?” 赵长河平静道:“在这几把刀切断我的喉咙之前,七爷的喉咙一定会先断,完全可以相信在下的手劲。对于七爷来说,命就这一条,能不能让我陪葬并无意义。” “你的命也就这一条。”沙七爷很是叹息:“值得这样赌么?” 赵长河露出一丝笑意:“这里难道不是赌坊?赌命才是最大的赌,七爷不觉得刺激?” “我问的是值不值得,不是刺不刺激。就为了……朋友?” “这两个字,难道不够重?” 沙七爷沉默片刻,大笑起来:“不愧是嗜血修罗赵长河。来人,带韩无病。”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一环 过不多时,肩缠绷带的韩无病走了进来,没被控制,过来看见这里的情况还满脸愕然。 这副模样并不像被捉了,倒像在里面养伤,而且这伤看似不算重,气度依然沉凝,并无虚弱之感。 见屋内场景,韩无病愕然:“七哥?这黑脸汉子是……” 赵长河:“……” 被掐着喉咙的沙七爷开始笑,边上的下属也在笑。 赵长河板着脸道:“气色不错?” 韩无病立刻听出他的声音,极为惊喜:“赵兄!是你!呃这……” 赵长河道:“这情况,是我误会了?他们是好吃好喝款待你?” 韩无病道:“确实是收留了我。” 赵长河道:“但你上当了。” 韩无病愣了愣,看向沙七爷的目光很快变得狐疑。 显而易见,他对赵长河的信任远胜沙七爷。 沙七爷只是笑笑,似乎不在意自己喉咙还被掐得死死,也不在意赵长河好像要揭秘,反倒饶有兴致。 赵长河道:“比如我来了这里,他们知道,有没有告诉伱?” “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否则你一定会来见我。” 韩无病笑了起来。 这种信任与了解的感觉真的好。 赵长河又道:“他们不告诉你,说明收留你并没有安什么好心的,我视为你被捉了好像也没判断太错。” 韩无病道:“不错。无形中闭我耳目,与被捉无异。” 他很快拔出长剑,护在赵长河身边,指向持刀架着赵长河脖子的康乐赌坊帮众。 沙七爷叹了口气:“我好歹也收留了你,你这翻脸也够直接的。” 韩无病道:“我本来已经跑了,是你卖好说可以在这里养伤,我见环境宽松并不像有猫腻,才暂且住下。却原来你们终究还是隔绝信息,在利用我?” 沙七爷却不答这个,反而问赵长河:“赵少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是七爷自己告诉我的么?” “我有告诉你么?” 赵长河道:“我走在路上买个煎饼都被人抢劫,抢劫就算了还莫名其妙漏出韩无病被追杀的事,漏出这事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说个沙七爷。我那时候就在想,这沙七是哪家的少爷,这透风的方式未免太抽象了。” 沙七道:“抽象是什么意思?那就不能真是小喽啰在胡扯吗……” “……”赵长河懒得跟他扯这个,续道:“总之我所知的各方信息里都没有提到韩无病负伤,可知即使受伤了也不会重。这厮的性情也不是什么善类,既然没受什么伤可不会直接远走高飞的,必然藏在城中某处等待时机报复。” 韩无病再度一笑。 赵长河续道:“假设韩无病没走,而我这么大阔刀背着入城还打了架的,无论戴了什么面具,他都该知道兄弟来了,怎么不来找我?那就很有可能是被捉了。可我了解多方信息,不是纪家捉的,也不是燕连平,如果被捉,那可能是个第三方,能是谁?当时遇到的小喽啰抽象话语也就形象起来了,显然是沙七爷在提示我韩无病在他手里,叫我来找他。” 沙七笑道:“不错。但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反而易了容,还不带刀。起初我还真没认出这个纪伯常是你赵长河,直到你出手我才醒悟。” “老哥。”赵长河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视角里韩无病屁事没有,可我视角里是以为韩兄被你捉了,我直接找你谈话?来送吗?当然好歹先易个容,换个身份探查一二再说,进来之前我也没打算直接动手,只是来看看的……” “你用内力动我的骰子,是为了确定我的实力?” “不错,我内力入侵你都没发现,可见实力很是一般。问题在于人多势众,下属里反而说不定有真正的强者,我来硬的救不了人,但突袭捉你倒是可以赌一把的,而且是最简单明了的选择。于是临时起意,便是如此了。否则我有同伴的,没用上她的力量亏死我了……” 沙七:“……想说我很弱就直说吧,我受得住。” “你可不弱,只是你低估了我罢了。”赵长河笑笑:“不过我能猜出你想要和我谈什么。” “哦?”沙七生无可恋地道:“说说看。” “韩无病为了我的流言和人动手,是在赌坊门前。由此泄露了他掌握了新剑法的秘密,纪以南和燕连平都找上门了,没理由在你自家门口你却不知道吧?”赵长河笑道:“你‘好心’收留韩无病,无非是为了套出他的话,获取古剑之秘罢了。” “那我为什么不逼供,要做好人?” “我怎么知道,我一直以为韩兄被你捉了好不好……” “……” “可能是因为韩兄不好惹,来硬的万一蚀把米呢?能装好人套话为什么要来硬的,除非一直掏不出话,失去耐心了,但这么区区三天显然还不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我赵长河入城,于是想起古剑之秘的受益者不止韩兄,还有赵长河。便传递信息,想把我一并弄到手里。” 沙七终于摇头失笑:“这他妈的,真是稀奇,这次的事里平湖会和兴义帮鸡飞狗跳的,谁的目光都在他们那。怎么你居然真就分得出,韩无病的下落和他们压根无关,是两条线?” “因为我对他们帮会之争一点兴趣都没有,从头到尾我的目标都只是找到我的朋友。” 空气安静了片刻,连拿刀架着赵长河的那些帮众眼神都有点变了。 沙七沉默片刻,慢慢道:“都还举着刀干什么?放下。” 有人道:“少爷,你的脖子还被掐着呢!” “你们把刀放下了,他自然就把我脖子放了。一个来找朋友的人,朋友既无恙,又为什么要杀我?” 帮众们面面相觑,却真的慢慢都放下了刀。 赵长河却没松开沙七的脖子,掐着往外提溜:“七爷说得对,可惜我现在不敢放你,到了屋外再说。” 沙七憋着一张脸:“草你妈的……” 赵长河走出门外,忽然一愣:“七爷,外面清场了?” “废话!”沙七没好气道:“老子被人掐着脖子,当然外面要清场不能被人知道,否则以后老子还怎么在剑湖城混!”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外人?” “唔……”赵长河忽然道:“那么七爷,我们真谈个合作怎么样?” 沙七差点笑出声:“你我现在这德性,你怎么想得出合作这两个字的?” 赵长河面不改色:“为什么不能?你我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么?” 沙七道:“好像没有。怎么,难道你现在想要和我分享古剑之秘了?” “我只是想问问七爷,想不想独霸剑湖城?我想嬴五爷让阁下来剑湖城,不是光为了古剑的吧?” 沙七眯起了眼睛,半晌才道:“怎么,忽然在这事信得过我的合作?” “正如七爷刚才所言,那两帮之争与你的事是两条线。勾结胡人的、散布我流言的,无论是哪一家,总之不是你,想来想去,如果我要找个合作势力,反而只有你。” 沙七叹了口气:“以后谁再他妈跟老子说赵长河是个山寨匪类,老子大耳掴子抽得他妈都不认得他!”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第二环 次日一早,赵长河伸着懒腰从客栈小院出门,依旧变回黄脸汉子造型,背着阔刀去了纪家。 纪家的管家已经心急火燎地站在巷子口翘首以待,见到他出现,长长吁了口气,迎上前来:“司徒先生,您可算来了。” 赵长河懒懒道:“怎么?” “听说昨晚有人自称我们家少爷归来,跑到康乐赌坊拿我们产业作赌!” “所以你们家少爷真回来了没?” “就是没有啊,哪有不回家先去赌坊的,那肯定是个冒牌货!” “那你们慌什么,冒牌货手里有地契吗?拿什么抵押作赌?” “呃……就怕康乐赌坊拿这个做文章……” “归根结底看的是拳头,拳头大就没文章。你们去和燕连平说我司徒笑代表纪家谈判了么?” “说了。”管家点头哈腰:“燕连平说今早在秋雨阁与司徒先生会面,您看……” “走吧。”赵长河摸出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大步前行:“希望剑湖城的酒能让我有点惊喜。” 入秋了。 巧合得很,说去秋雨阁,天上就真的在下微微细雨,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清爽。 雨虽不大,却也导致街上也没有了昨天的热闹,很多摊贩不出来了,行人也少了许多,繁华的剑湖城忽然就有了点冷寂小镇的意味,微雨长街,负刀前行。 赵长河很喜欢这种味道,很古龙,很江湖,连剑湖城目前的情况都很像那么回事。 下次易容,可以考虑在嘴巴上面贴两条眉毛。 秋雨阁在远方雾霭之中若隐若现,这是个低矮的阁楼,一共也就两层半。但位置很好,顶层是个无窗的露台,前方没有遮挡,可以顺着看见远处古剑湖的微波,凉风携着秋雨簌簌而入,很是舒服。 而此时此刻楼外汇聚了很多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半数平湖会的,倒有半数是原兴义帮被收编的。 关于“纪家公子委托司徒笑来谈事”,原兴义帮帮众虽然已经被收编了,还是有些忠良老人愿意来替纪家人壮个声威。 这也是太平街的私产之所以还能留到现在的原因。 见赵长河与管家进楼,便有不少兴义帮老帮众在喊:“拜托司徒先生了。” 赵长河向四周拱手示意了一下,踏步上楼。 一眼看见坐在主位的燕连平,和他身边托腮赏景的翼火蛇。一群平湖会的帮众守在楼层四周,目光灼灼地看着楼梯口走来的赵长河与身后的管家。 管家额头隐现汗水,腿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无非就是想借“司徒笑”的名目,争一点“纪公子应得的私产”。如今兴义帮树倒猢狲散,纪公子生死难料,这私产很容易操作成他的。 没来之前感觉有司徒笑顶着没压力,真正来了才知道这种单刀赴会的压力比想象中的大得多了……真是能让人两腿发抖的。 要是命都没了,私产拿来干嘛用? “司徒先生?”燕连平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练汉子,见赵长河入内,神色冷峻地开口:“恕燕某不喜欢遮遮掩掩试试探探的,就直说了,燕某见过司徒笑,伱不是他。” 赵长河淡淡道:“是不是司徒笑又如何?产业是纪伯常所有,难道旁人就没有资格主持公道?” 燕连平道:“当然有区别。” “哦?” “司徒笑是神煌宗嫡传,我们不敢轻易杀了。而随便换个别人的话……江湖帮会,不是跟你衙门对簿的地方。” “呛啷啷!”拔刀声响彻阁楼,明晃晃的刀阵指向正中。 管家两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赵长河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淡淡道:“这就是你直接让翼火蛇出现在这里,不掩饰自己四象教出身的原因?因为我马上是个死人了,死人不会泄密。” “一则因为死人不会泄密,二嘛……”燕连平笑笑:“因为该知道我根底的人也已经知道了,隐不隐瞒没什么意义。何况燕某即将一统剑湖城,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赵长河也笑:“既然如此,让别人看见也没什么了,对不对?” 随着话音,外面的烟雨中传来笑嘻嘻的声音:“哟,还真是四象教,翼火蛇是不是姑娘,让我康康?” 数道人影从外面飘然登楼,正是沙七。 燕连平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落在沙七左右的两名老者身上,半晌才道:“沙七爷是什么意思?” 沙七二五八万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纪伯常把产业押给我康乐赌坊了,老子是来和你聊这件事的。” 燕连平看了看赵长河,淡淡道:“这是纪伯常?纪家管家和老帮众们都不认识的纪伯常?” “他是不是纪伯常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帮会,不是玩衙门对簿的地方。”沙七笑嘻嘻地用他的话回敬:“你们不敢得罪厉神通,难道就敢得罪我家嬴五爷?我说他是纪伯常,那他就是纪伯常。” 燕连平沉默片刻,忽地一笑:“好。那这事也不用聊了,太平街那几间纪家产业,属于纪兄的。” “痛快。”赵长河悠悠坐了下去,自顾倒了一杯酒:“但我想谈的可并不仅仅是太平街那几间私产……既然我纪伯常回来了,兴义帮是不是该给我继承?” 燕连平哑然失笑:“纪公子若是想要帮会产业,燕某当然也没有意见。然而良禽择木而栖,帮会下面的弟兄愿意跟谁,可由不得纪公子管。” 赵长河道:“那我问问?” 燕连平道:“请便。” 赵长河探头看向下方的兴义帮帮众:“诸位,老帮主被人谋害,大家混江湖的不管怎么说,这个义气还是要有的吧?” 人们面面相觑,义气当然要有,燕连平也是借由“替纪以南报仇,捉拿韩无病”的理由,才得以顺利收编大部分帮众的。虽然其实真不过是良禽择木,这只是个明面的由头,但必须得有。 便有人道:“这位……司徒先生,帮主被韩无病所杀,也只有燕会长能带领大家复仇啊。” 赵长河道:“然而老帮主根本就不是韩无病杀的。” 众人一时沉默。 这玩意儿就是个借口,大部分人心里是不是韩无病杀的其实不是太重要,当然也有部分人比较在意,然而你这空口白牙的说一句有啥用啊? 燕连平哈哈一笑:“这位……纪公子还是司徒公子来着,纪帮主的剑伤不是韩无病的还能是谁的?该不会想说是我吧?众所周知,燕某用的是燕回双刃,和剑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长河慢慢道:“我是用刀的,也可以换把剑使使,尤其是在对手差距较大的时候,更是容易。” 燕连平笑道:“纪以南可没比我弱太多。” 赵长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说是你,燕会长干嘛口口声声和自己对号入座?” 燕连平神色不变,摇头道:“你这意思不就是想往我身上诬?然而很遗憾,你空口白牙毫无意义。” 赵长河道:“错了,我从头到尾说的就不是你。因为杀纪以南的是个胡人。” 话音未落,忽地有人匆匆来禀:“不好了不好了,韩无病持剑杀入纪家,劫持纪夫人,声称狂狮赫雷出来受死!” (本章完) 汇报几个事儿 一,《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有声改编前几天在喜马拉雅上线了,妹子声音很赞的哦,有兴趣的可以听听。 二,同样是《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漫画改编今日在腾讯漫画上线。话说我的漫改历来都是悲剧,从春秋到星球全是腰斩的命,问道甚至都卖不出去,希望女主能破除这个魔咒吧。 目前看画风,可改得比春秋星球好多了……感觉有戏。 三,依然是《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简体出版已经谈妥,本月底应该就开始印刷了,大约两三月后会面世,到时候再跟大家汇报。 这也是我第一次出版简体的作品,如同女主书中写到的,任何作者都是有付梓的愿望的。以前那些繁体出版不算数,毕竟书店买不到,这次总算在别人问“书店里有你的书么”的时候,可以大声回答“有”了。 很高兴,总感觉这个时候才算是个作者。 四,《乱世书》均订于昨天正式突破五万。 在我开这本书之前,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能突破这個成绩的,非常感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乱世书》汇报几个事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三十三章 第三环 全场从秋雨楼上到楼下汇聚的两方帮众集体目瞪口呆。 这什么和什么?挟持纪夫人,喊赫雷出来受死? 韩无病打得过狂狮赫雷嘛?你这不是在找死? 呃,不是,这意思是赫雷和纪夫人通奸,纪以南知道了,所以纪夫人串通奸夫杀夫? 怎么画风往这种方向狂奔而去了? 很多人偷眼看燕连平的表情,朱雀托着腮,眼里都是趣意。 韩无病作为当事人,他说的“证供”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如果他咬定是燕连平杀的,别人多半觉得他反诬一口,可他扯的却是以前别人完全没想过的胡人,这听起来反倒有点像真的了。 可问题来了,如果杀纪以南的真是赫雷,那燕连平所谓的破门而入发现韩无病杀人,这算什么? 纯属借势栽赃韩无病呢,还是燕连平勾结了胡人? 便有兴义帮的老帮众直接问燕连平:“燕会长,这事怎么说?” 燕连平神色有些阴翳:“韩无病胡乱攀咬,如何当真?此时纪夫人被劫持,我等当速去救人才是。” 这话一时半会很难再让人信服了,那老帮众慢慢道:“燕会长,大家都不是傻子,再怎么胡乱攀咬,也没道理莫名其妙扯出一个身在草原的无关人士,除非他知道赫雷人在剑湖城。” 许多人都反应过来了:“不错,即使是攀咬,也一定在附近见过赫雷才有可能往这个方向咬,否则身在草原的胡人怎么咬?” 值此胡人叩关之际,无论各势力头目是怎么想的,反倒是江湖屠狗之辈对此特别敌忾。比如昨天管家介绍店铺都要特意带一句“与胡人无关”,那是习惯性介绍,否则东西卖不出去就算了,说不定还得被人砸,自家帮众更是会造反。 如果狂狮赫雷真在城里,那查真凶是小事,诛杀胡人才是大事!尤其如果真凶真就是赫雷,那就国仇家恨凑一起了,地榜了不起啊,一座城的人还堆不死你丫? 燕连平只好道:“可能吧,这事本座也不知道……诸位可以去找……” 赵长河忽然道:“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我有一个直截了当的办法……” 说着突兀出手,一把抓向了和他一起来的管家:“不瞒诸位,在下学过一点精神控制之术,如果赫雷在纪家出现过,这位管家一定是知……” 就在他出手的同时,管家转身就跑,赵长河特意放慢了的一抓居然根本没抓住,管家已经一溜烟到了楼边,纵身就要跃走。 沙七突然出手,一把将他拎住,笑吟吟道:“管家何故惊惶?莫不是真勾结了胡人?” 管家气急败坏:“如果夫人真和胡人通奸,那也不会让管家知道,你们冲着我玩什么精神控制!” 赵长河笑道:“那伱跑什么?” “妈的……”反正要被精神控制,管家索性豁出去了:“因为和夫人通奸的是我,被你控制了也是说,不如老子直接说!你他妈有病吧,韩无病胡扯一句,你搜我魂干什么!” 所有人愣在当场。 燕连平露出不忍直视的神色,朱雀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了。 “因为我知道通奸的是你啊。”赵长河笑呵呵道:“除了夫人要我做主,最积极的就是你这管家,夫人也不猜忌,不是你俩想要那些私产过日子还能是啥?其实不止是夫人,我看纪以南的妾室们都有鬼,一个个哭得比谁都假,如果都是你勾搭的,那你好厉害啊,佩服佩服。” “怎么可能都是我!我怎么知道那些婊子跟了谁?”管家气急:“反正纪以南勾结胡人,作为胡人在剑湖城的暗子,我们看不惯,背叛他又怎么了!他自己去惹韩无病,多半是想要替胡人搞清楚古剑之秘,结果被韩无病杀了,又不是我们害的!” “嗯嗯。” “我们才倒霉呢,本来一步一步设计还有机会接收产业,他突然死了我们反而成了无根之萍,要点私产养老不还得指望着你么!天知道韩无病犯了什么病,扯的什么赫雷通奸呢!” “很简单,因为那是我让他胡扯的,这不你就跳出来了嘛……”赵长河还是笑呵呵:“不好意思哈,我根本不会什么搜魂之法,诈你的。” “你……”管家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众人皆沉默。 现在纪以南被自家管家指证勾结胡人,那是谁杀了他还重要么?就算是韩无病杀的,那也是英雄,还有什么找韩无病报复的理由? 燕连平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那我们似乎也不需要找韩无病干什么了……” “燕会长觉得韩无病算个英雄?” “不说是不是英雄,这种时候,总归是个好事。” “既然大家觉得这是好事,其实燕会长也没必要把自己做的好事推给韩无病嘛。” 燕连平眯起了眼睛:“是在下做的,在下自然不会客气,然而不是在下做的,在下不敢居功。” “韩无病露了面,事情只要问他不就很清晰了,根本不需要猜谜破案的。”赵长河笑道:“有人告诉韩无病,有胡人在纪家出没,韩无病便以为散布我流言的人是纪以南,上门问罪,两人摆酒谈事。谈了之后韩无病发现纪以南满脑子都是挖他的古剑之秘,对流言之事懵然不知。既然纪以南不是传谣者,老韩对自己的事反倒不在乎,懒得理纪以南,当场就要走了。” 燕连平淡淡重复:“你的流言。” “不错。”赵长河抹了把脸:“北邙赵长河,见过剑湖城诸位英雄。” 人们并无心管他到底是赵长河还是司徒笑还是纪伯常……这事情一波三折,人们这会儿胃口被吊得老高,解密的兴趣反倒超过了其他。 沙七便在旁边催促:“管你是什么河呢,快说,既然不是韩无病杀的纪以南,那是谁?” 这哏捧得好。 赵长河瞥了眼脸色越来越黑的燕连平,笑道:“当然谁栽给韩无病那就是谁了……其实燕会长不需要这么尴尬,虽然你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只不过一石二鸟,既除掉了纪以南,又能利用韩无病找一个整合兴义帮的借口,但纪以南真是汉奸的情况下,你这点小谋划相信兴义帮的英雄们也不会过于计较的对不对?” 燕连平没有说话,神色反而越来越冷峻。 却听赵长河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兴义帮的英雄们不会过于计较,我赵长河倒是有点事想和燕会长计较一二。” 燕连平慢慢道:“什么事?” “有人知道韩无病在追查谁传我流言,刻意告诉他赫雷在纪家,引导韩无病去找纪以南……然而纪以南并不是传我流言的人,那么误导韩无病这个信息的人是不是反而嫌疑最大?”赵长河笑吟吟地问:“请问燕会长,为什么要造我赵长河是个胡人的谣?或者我换个问法——危月燕到底是四象教的燕,还是王家堂前燕?” 楼外终于有人叹了口气:“我早就告诉过你,赵长河入剑湖,你应该第一时间设法杀了他,而不该顾忌他身边有什么翼火蛇,不想妄动。你看看,才一天的功夫,底都被起没了。” 随着话音,一道剑光犹如流星追月,从楼外直贯而入,眨眼之间就到了赵长河的咽喉。 王家的追杀者! 在赵长河七拐八绕反追踪后,追杀者还能这么快追到这里,只能证明一件事。 赵长河踏入剑湖城的第一时间,燕连平就联系了王家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没有一个好人 朱雀原本托腮笑嘻嘻看赵长河表演的模样,在后半程就变得很森寒。 赵长河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会儿抓谁偷情,一会儿确定谁和胡人勾结,连消带打的把人带偏了,搞得好像真凶是谁都无所谓了似的,连燕连平都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一些,感觉上就算被人知道他是真凶也并不要紧。 然而谁都忘记了,赵长河的真正目的是找到谣言是谁传播的。 确定真凶的意义,只不过是因为,真凶是谁,那谣言传播者多半就是谁。 燕连平被带偏了一时没坚决否认,无疑让赵长河确定了他就是传谣者。 造谣赵长河是胡人,是为了让他今后的法理平添波澜,会做这种事的,王家的嫌疑最大。而剑湖城距离琅琊不远,应该是早在琅琊论剑那会儿赵长河明确表态不配合王家的时候,王家就已经开始筹划把赵长河的“皇子”身份抹掉,那时候就让周边开始传谣了。 谁是传谣者,谁就是王家的人。 四象教才刚刚和王家“结盟”,结盟的事都还没来得及传给教众们知道。所以如果谣言是燕连平传播的,那可不是因为和王家的盟友关系,而是在听从王家的指令。 理出燕连平是叛徒,顺理成章。 朱雀想明白了这些,却又有点好笑。 在此之前她一直不觉得这件事会对她翼火蛇有什么伤害,帮会之争在她的角度低级得很,谁造赵长河的谣也与四象教无关,再扑朔迷离又关她何事呢?燕连平就算是叛徒,也没必要好端端的就对她翼火蛇出手,那不是没事找事吗?忽悠两天送走就完事了,能有啥事? 所以她甚至懒得动脑子,就看赵长河怎么表现。 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还真可能有事。 本来没事,是被赵长河破案破出事来的,燕连平投向了王家之事当她的面败露,害怕被朱雀尊者知道了,当然要把她翼火蛇灭口啊! 翼火蛇当然有危险啊! 想到这里,朱雀简直哭笑不得。 正这么想着,楼外剑光直贯而来,瞬间就到了赵长河咽喉。 朱雀忽地伸手,刺客志在必得的一击被她轻轻一指弹在剑侧,剑路直接带偏,擦着赵长河过去了。 刺客骇然。 他秦如晦可是人榜七十一!被这么区区一指弹得差点握不住剑!这翼火蛇是什么实力? 朱雀暗道我控制实力有点辛苦,不然你都死了。 正这么想着,腰间锐风袭来,却是燕连平手持短刃,无声无息地偷袭她腰肋:“你果然和赵长河有染,擒你回去交由尊者发落!” “还装呢!”那边赵长河拔刀斩向秦如晦,冷笑道:“小蛇是朱雀尊者派来和我有染的,伱个叛徒知道个屁?” “铛”地一声,秦如晦一剑挑开赵长河的刀,左右剑光闪起,却是沙七带着的两名老者突然出手。 秦如晦来不及追击赵长河,迅速招架两剑,厉声道:“沙七,你一定要掺和王家之事,嬴五会任你胡来?” 沙七躲在老者身后笑嘻嘻:“五爷要的是剑湖城,要的是古剑空间,有这交易在,别说你秦如晦这么个走狗,就算王道宁亲至,五爷也接了!” 秦如晦正要说什么,身侧刀光再起,赵长河刀势席卷而来。 秦如晦认得这一招,法庆刚刚死在这招叠加力量之下。 冥河浪涌! 他哪有闲工夫再扯犊子,凝神应对。 那边燕连平更是陷入了有生以来最难解的梦魇。 他一击偷袭“翼火蛇”腰肋,翼火蛇看样子被偷袭得有点狼狈,扭着蛇腰躲闪,同时出手如电,插向他的双目。 实力确实不错,超出了燕连平的预估。但燕连平自觉藏着人榜实力,还是偷袭先手,无论怎样也该上风才是的,可打着打着就发现,对方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招、也没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可莫名其妙的就越来越吃力,都不知道这局面怎么形成的。 那妖异的蛇脸此时看上去,尽是嘲讽与戏谑。 燕连平心中泛起极度不祥的预感,忽地怒喝:“都傻站着看个什么!都给我上啊!” 周围一群被目不暇接的变故弄傻了的平湖会帮众们如梦初醒,就要一拥而上。 却听赵长河一边劈刀一边叹气:“我要向大家道歉,尤其向死去的纪帮主道歉。” 吃瓜吃出惯性的人们下意识停步,看向赵长河。 “之前我故意把纪帮主说成胡人走狗,只为了让燕会长放松警惕,不去掩饰他是真凶的面目,其实纪帮主没有勾结胡人。” 这回连看戏的沙七都瞪大了眼睛:“那是纪家管家说的呀。” “不错,纪帮主原先确实是在和胡人贸易,太平街的那些产业就是来自草原。然而自从胡人叩关,纪帮主就想要断了这往来,当赫雷负伤来此,纪帮主并不肯收留,赫雷便找了另一个合作者。也是因为这事,赫雷心中怀恨,便指使这个合作者杀了纪帮主。”赵长河慢慢道:“这才是这个案件的真相,什么吞并兴义帮之类的,都只是衍生价值罢了。” 燕连平大怒道:“你放屁!” 赵长河淡淡道:“赫雷住到你那里的信息,是镇魔司说的,可不是我编的。” 别提还有镇魔司背书了,此时此刻赵长河的话在旁人眼中的信任度本就极高,燕连平的话已经没有人信了。 原属兴义帮的老帮众们勃然而起,瞬间和平湖会帮众打成了一团:“狗贼!还我们帮主命来!” 燕连平想倚多为胜的打算直接破产,纵使平湖会比兴义帮强,但双方一个气势全无,一个怒焰高涨,什么结果也不好说了。 燕连平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这句话明明是赵长河胡扯,却没有人质疑了,更想不明白的是,赫雷还真他妈出现了! 一个负伤还没养好,本来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应该出现的草原狮子,还真出现了!仿佛就是为了坐实他燕连平勾结胡人,被揭穿之后没有必要再藏了似的。 趁着此时战况胶着之际,阔刀狂起,劈向了……翼火蛇。 连朱雀都愣了一下,旋即想明白了赫雷要杀“翼火蛇”的原因。 气氛都到这了,只要真杀了这个翼火蛇,燕连平有口说不出,只能一条道跟他们走到黑。胡人得到一个四象教核心教众,好处不言而喻。此时此刻胶着的各方,根本没有人还有余力阻拦赫雷了。 朱雀陷入了为难。 愿意暴露真实实力的话,赫雷这就是来送死的……可是能暴露么? 还没等做出决定,刚刚回身拍开赫雷一刀,剑光闪起,韩无病的声音平静传来:“刚才韩某就说了,狂狮赫雷出来受死。” 旁观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韩无病不是在纪家那边劫持纪夫人么?怎么到这来了? 说明韩无病压根就不在纪家,刚才传信的只不过是个来谎报军情的演员?那是谁? 人们的目光落在那个被人毫不在意的报信者身上,却见报信者也骤然出手,展露出比韩无病还强几分的超卓实力,与韩无病夹击赫雷:“镇魔司卫子才在此,胡人受死!” 随着话音,楼外影影绰绰,无数强弓劲弩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指向半空中的赫雷。 赫雷:“……” 众人:“……” 地榜就是地榜,哪怕受伤未愈也不是这样的埋伏就能击杀的。赫雷一刀狂扫,浑厚无比的气墙狂涌而出,近身的箭矢尽数歪歪扭扭飞散四周,继而一刀劈在卫子才剑上,飞遁而走。 后心终于没再防住韩无病的一击,被贯穿肩胛,血透衣襟。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多天的伤,这下不但全还回去了,还更重了。 远方空中传来他的呼啸:“中原人士,果然阴险!赵长河,老子记住你了!” 趁着赫雷这么一搅乱,那边秦如晦虚晃一剑,也飞速撤退。在场真没人榜,他非要走的话还真留不住。 开什么玩笑,这再不撤真就死在这里了!而且莫名其妙还被泼了一身脏,燕连平算实锤和他王家一伙的,结果燕连平被泼了一身和胡人勾结,那他王家? 这事怎么变成这样了,秦如晦怎么都没想明白。 更没想明白的是燕连平自己,他也想撤,但他的对手是谁? 怎么撤得了? 就在秦如晦撤退的同时,朱雀的手已经掐住了燕连平的脖子,声音冰冷得就像从齿缝里磨出来的一样:“托你的福,老娘现在真的是得他助力更多了。” 燕连平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感觉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兀自在喃喃低语:“我没有勾结胡人……” “我知道。”赵长河没有去追秦如晦,反而慢慢到了燕连平身边,压低了声音:“我刚才最后那段纯粹胡扯的。我怎么知道纪以南什么以前和胡人贸易、现在又不肯了,我又没采访过他,这么说纯粹是为了让兴义帮的人站过来而已,意外让赫雷借势现了身才叫意外收获。” 燕连平:“……” 赵长河慢慢转身,看着卫子才:“所以卫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明明赫雷是住在纪家,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住在平湖会?” 卫子才赔笑道:“当然只不过是为了提醒阁下多关注燕连平。燕连平的事儿才比较大,纪以南毕竟已经死了,纠结他有没有勾结赫雷并没有意义了。” “本质上你只不过是为了帮沙七爷一起对付平湖会而已,从我问你康乐赌坊的后台你支支吾吾,我就明白了,你也背叛了首座,而是嬴五的人。”赵长河叹了口气:“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区区一个破烂剑湖城,没有一个好人。” 朱雀忽然想起赵长河之前的一句话,他们都在说谎。 ———— ps:求一波月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耍赖的小蛇 秋雨楼外,烟雨蒙蒙。 兴义帮在和平湖会大混战,在沙七的人参与之后,平湖会兵败如山倒,正在四处逃窜。 卫子才没有多留,已经离开。 也不知道心中是否有杀赵长河灭口的念头,但看看赵长河身边虎视眈眈的韩无病,再看看那个蛇脸妖异得不知底细的翼火蛇,他终究没敢乱动,只是低声道:“属下回去就向首座认罪请辞。” 赵长河没有多言,任他离去。 “咳。”沙七干咳两声,踱了过来:“那个,卫子才的事儿不影响我们谈好的交易对不对?” “对。”赵长河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其实不需要我们再做任何事,沙七爷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能掌控剑湖城,那也愧对嬴五爷重任了吧?” “这城是简单了,那湖?我们对城没兴趣,控城的目的只是为了湖。” “若我们离去,你自己找,都独霸剑湖城了,还找不到地方?” 沙七没多说,暗道老子确定你们不翻脸捣乱就可以。 他这会儿对赵长河也是有些忌惮,天知道这厮加上翼火蛇韩无病还能搅出什么名堂来。 赵长河那镇魔司牌子一掏,卫子才不好说,其他的镇魔司人手还是会听密使的,而且这会儿兴义帮的人对他感激得很,理论上这时候剑湖城第一势力说不定是他赵长河,真要对康乐赌坊翻脸,还有的是麻烦。 如果赵长河有意做个城主玩玩,这一局几乎可以算匹马平剑湖。 想想真是挺了不起的……这人是……皇子? 沙七心中一时不知想了些什么,没再多言,匆匆离开。 赵长河目送他走远,才问韩无病:“那地方你还要呆么?如果还要,我们再和沙七翻个脸。” 韩无病笑了起来:“何必。我也该到离开的时候了,那地方剑意基本被我消化,别人拿去了也没大用,一个空剑室送他们便是。” “剑意还是有的……”赵长河想了想,笑道:“不过确实也没剩什么了,他们爱玩就拿去玩。都以为是什么惊天秘地,费尽心力找到了发现就一个客栈院子大的剑室,不知道会不会感觉吃了一口翔。” 韩无病摇头失笑。 赵长河道:“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未必真要有什么用处,感觉有些人会不会纯粹在收集各种失落的空间……这毕竟是一种桥梁。” 韩无病颔首道:“也许。” “与我们无关,我们连人榜都没摸到,离这种高大上的争端还太远。”赵长河不再讨论这个,转而问道:“伱现在什么打算?” 韩无病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出手的没?” 赵长河笑道:“哦,忘了你是赏金猎人。杀个人多少钱?” 韩无病板起脸:“一亿。” “我送你脸上十几亿要不要?” “?” “去草原吧,当此雁门战时,有的是你我用武之地。” 韩无病颔首道:“正有此意。” 赵长河摆摆手:“滚滚滚,大蜡烛还没做上瘾?该不会以为我想和你一起去草原吧?一边玩去。” 韩无病很是无语地看看赵长河身边的翼火蛇,憋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上次那个是四象教圣女?” “怎么?” “你是想用男色征服四象教?” 赵长河飞起一脚,韩无病倒飞而退,一路直退出了秋雨楼,倒飞之中拱手笑道:“这次的事,谢字我不和你多说了。等你会师草原。” 话音袅袅,人已去远。 “这轻功很可以啊,早知道有这水平,我也不会觉得他会被人捉了。” 赵长河啧啧两声,走到楼边倚栏下望。 楼外烟雨依旧,喊杀声已经渐渐远去,空留地上的血迹,在细雨冲刷之下静静流淌。 朱雀板着脸站到身边,一直静静看赵长河收尾的她此时才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就这么放过卫子才,并且继续和沙七合作?” 赵长河道:“他们虽有利益思谋,终究没害我,性质不同。至于卫子才的背叛……其实无论四象教还是镇魔司,下面的人各为己谋并不稀奇,尤其镇魔司,大厦将倾,真能有多少忠臣志士?投的不是胡人就不错了……我会去信给唐首座,看她怎么处理。” 朱雀想了想,淡淡道:“我觉得她甚至不会处理,使功不如使过。倒是会奖励你,是不是赏个芳泽?” 赵长河转头看了她一眼。这话酸的…… 朱雀的话题却忽然变了:“什么叫男色征服四象教?” 赵长河干咳:“韩无病有病,你别理他。” “什么叫朱雀尊者送来和你有染的?” “赵长河有病,你别理他。” “不理?”朱雀咬牙切齿地揪住他的衣领子:“现在整个剑湖城都听见你这句话了,你故意的吧?” 赵长河转头看风景,那模样就差没吹个口哨了。 看那惫懒模样,朱雀磨了磨牙,却出奇地发现心中居然没有怒意,反倒只想笑。 无所谓,反正风评被毁的是翼火蛇,他调戏的也是翼火蛇,早晚找个机会让这小婊砸死掉就完事了。 倒是这面不能揭,必须赖过去。 “呵……”朱雀忽然笑了一下,切齿的声音变得有些妩媚,挨到他耳边呵气如兰:“想不想看我揭面?” 赵长河干咳道:“你就说是不是我帮你更多吧?几乎没怎么用你的力量对不对,你的力量只用来对付自家叛徒。你看就连赫雷要杀你,也是我预做的布置帮你搞定了。” 朱雀媚声道:“对~” 赵长河小心道:“所以……” “你做梦去吧你!”朱雀忽然跳了起来:“不是为了你自己找谣言的事儿非要揭底,我压根就不会有危险,知道了叛徒是谁我自己可以暗中处理,干嘛要大庭广众遭遇灭口?赫雷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砍我?我的危险全都是被你惹来的,我是被你拖下水的才对,你居然有脸说是在帮我!老娘甚至觉得这帮人全是你请的戏子,为你搭戏用的!” “咦?”赵长河摸着下巴:“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诶。” 朱雀很是得意:“对吧!” “抛开事实不谈,你就说是不是我帮你揪出了叛徒吧?难不成是你帮我更多?” “当然是我帮你更多,没我那一弹指,你都被秦如晦杀了!” “你耍赖!” “我就耍赖怎么了,我魔教妖女也!” “摆烂真特么好用。”赵长河笑出了声:“好好好,不揭就不揭。但我不看这蛇脸,换只猪。” “你对我翼火蛇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赵长河掏出自己的猪脸戴了上去:“只不过换只猪的话,我们就是一对儿。” “谁跟你是一对儿?”朱雀说着,可看见他的猪脸又忍不住笑喷,每次看到都觉得很可爱。 想必他看自己也是这样。 朱雀眼波流转,终于找了个角落换了面具,转头道:“不是因为一对儿,算是用这个履行赌约!” “我们的赌约是看你的真容,所以你的意思是原来这猪就是你的真容吗?” “我看你是在找死!”朱雀扑了上去,赵长河拔腿就跑。 两只猪头一追一逃,没入蒙蒙烟雨之中。 混乱的城市,没有好人的江湖,压抑的天气,沉闷的色彩,在追逃之中尽数破碎,秋雨的凉意透过面具的间隙落入脸颊,凉丝丝的,一切纷扰仿佛消失不见,这江湖便美丽起来。 猪头窜入客栈,男猪头终于被女猪头抓住了,摁在了墙上,作势欲打。 男猪头忽地伸手,捉住了女猪头的手腕。 两猪对视,气氛一时静谧。 光天化日、烟雨湖畔,和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都是打打闹闹,气氛自然是不一样的。 朱雀猛地惊觉,我在干什么啊? 怎么还真和他打情骂俏起来了…… 我不是尊者派来和他有染的翼火蛇啊,我特么是朱雀啊……我到底在干嘛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北上 赵长河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好端端气氛旖旎的小姐姐怎么忽然就发了脾气。 本来那气氛看着都可以小猪嘴对嘴碰一下了,差一点点就碰到了。 结果就被她一把捂住猪嘴,揍了个满头包。 赵长河委屈巴巴地抱头蹲防:“好端端的怎么打起人来了……” 朱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忽然暴走,只能不讲理:“不服气吗,有本事你打得过我再说啊。小弟弟这么弱就只能被人欺负知道吗!” 赵长河抱头偷看了她一眼:“你这意思,如果我打得过你,伱就猪猪对碰了啊?” “呵!”朱雀抱着手臂冷笑:“你打得过我,姐姐脱了面具跟你碰,你有那本事吗?” “不信你的赌了。” “爱信不信!”朱雀气鼓鼓地揪着他的耳朵拎了起来:“别在那装可怜,我们该走了,你还想在这破客栈赖多久?” “呃……”赵长河暗道要不是你忽然发癫,本来我们可以再赖一个甜蜜的夜晚。 不过真可以走了。 来剑湖城主要是为了验证天书能不能分析一点剑室里的上古剧情,如今看来没剧情,倒是剑意分析了不少,暂时没机会腾出手来钻研。不过好在现在不需要掏出来看,有空了就可以琢磨。 来剑湖城的初始目的没完成,倒是意外破除了谣言之事,又帮四象教揪出了叛徒,算是收获颇丰满载而归。如今确实可以走了,留在这干嘛,真和沙七争城主啊? 多留反倒有危险才是…… 朱雀也在说:“我们入城突兀,王家追杀者或者什么听雪楼的都没找到你的行踪,燕连平暗中通知,也只来得及赶到一个秦如晦,按理说这时候还有更强者马上就到了,说不定就是王道中本人,继续逗留会很危险。”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冷哼:“要不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燕连平一时不想妄动,本来他第一时间就该杀你才对。明明是我保护了你,还说是你帮我……” “是是是。”赵长河哭笑不得地拉着她的手:“好姐姐继续保护我嘛。” 话说完,两人才同时愣了一下,又同时低头看向拉着的手。 朱雀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压根没想过闪,直到握住了才觉得不对。 因为他实在太自然了? 赵长河也醒悟自己好像是第一次拉着这位小姐姐的手,可是怎么如此自然呢…… 不得不说这种武侠玄幻世界,有内力这种东西就是赖皮。搁现世要是舞刀弄剑的小姐姐,手肯定是粗糙的,可这里就不会,无论是迟迟还是这位,手都是柔弱无骨,嫩滑如脂…… “砰!”还在那回味呢,朱雀终于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来了个过肩摔:“淫贼,去死!” “草……”赵长河捂着老腰:“握个手而已,你们还是不是混江湖的啊,还妖女呢……” “妖女就要给你摸手吗?”朱雀蹲了下来,昵声道:“那我出去跟别人握一握?” “你敢!” “哐!”桌上一叠不知道什么书兜头砸在了赵长河脑袋上:“对你就妖女,对别人就圣女对吧?去死吧你!” 赵长河抽搐了两下,趴直不动了。 “少装死,趁着还没入夜,走为上!”朱雀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尊者让我保护你的安危,不是来陪你打情骂俏的!” “稍等。”赵长河叹了口气爬起身来:“我得先给唐首座写封信。” 朱雀一下就不是滋味起来,斜睨着他:“就为了汇报卫子才那事?你可真是勤勤恳恳好密探啊。” “不是,我谣言之事,不可能只限于这一地传播,应该是多点开花了才对,朝廷应对这样的事件应该有丰富的经验和足够的资源处理,我得让她来应对。这才是此来剑湖最重要的收获啊……” 朱雀不说话了,虽然看他写信给唐晚妆一肚子不爽,但也知道这事要紧。 可怎么就越看越不爽呢? 那时候一刀戳死洛振武,和唐晚妆是对立面,明明是先和我一边的。 “算了。”朱雀撇撇嘴:“我也去信给尊者,谣言的事四象教也会帮你处理,我们潜势力铺遍天下,别以为只有唐晚妆能帮你!” 赵长河愣了愣:“你找谁送信给尊者?平湖会里的人已经不可信了。” 尊者已经收到信了行不行?朱雀梗着脖子:“要你管,顾好你自己吧,这里的镇魔司其他人也不见得可信,你又找谁送信?咦对了……” 她忽地想起自己半道去京师的最好借口:“我看唐晚妆八成不会在南方久留,这个时候多半已经回京,你反正也要北上,还不如拐到京师去亲自见她一面。” 赵长河哪想得到这厮是为了自己回京给真实身份露露面?听了这话倒觉得有点道理:“不错,我们反正本来就要北上的,不如先去一趟京师。” 朱雀自己忽悠他去的,可听了这话反倒有些犹豫:“你……真适合去么?是不是要易容?” 赵长河笑笑:“路过办点事儿,如果这都能激起各方反应也未免太过激了。说实话,我不喜欢易容,这只是为了做查案之类的特定事情方便,而不是想顶着别的身份过日子。爹娘生我这张脸,又不是见不得人。” 朱雀感觉自己这些戴面具的膝盖中了一箭,却没有反驳什么。 若是形势许可,谁又不想光明正大现于人前? 下午时分,乌骓载着两只猪头直出剑湖城,向北疾驰而去。 就在两人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一个白衣剑客鬼魅般出现在客栈院子里,看着人去屋空的场面微微皱眉,很快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片刻后,康乐赌坊。 “赵长河?当然已经走了,你当他傻?”沙七悠悠靠在椅背上:“这次你们听雪楼也来得太晚了吧,黄花菜都凉了。” 白衣剑客道:“临时换人,费了些时间。老规矩,找你们买情报,他去了哪里?” 沙七笑道:“可以,也是老规矩,一千两。” 白衣剑客皱眉:“何时连玄关五六重的人物信息都要一千两了?” “那还不如问问你们自己,何时连玄关五六重的人物都需要人榜前五十出手了,你可是开了秘藏的,欺负一个五六重的,要点脸么?” 剑客沉默片刻,递过一张银票:“那就一千两。” “好说,好说。”沙七一下就笑得眯起了眼:“他南下了。” 剑客愣了一下:“怎么又南下?他不是刚刚从那边离开的么?” “这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你们猜到了那还是赵长河么?反正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南下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去了杭州,估摸着要去弥勒教大本营搞点事情?” 剑客点点头,似是相信长期合作者的信誉,二话不说地消失。 旁边终于有人没忍住,问沙七道:“少爷,你这……” “怎么啦?怕我们丢信誉?南方那么大,他找不到人是自己废物,关我们何事。” 下属暗道你这也太……骗骗别人就好了,你这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过几天赵长河在北方闹出什么动静来,别人显然就知道是被忽悠了啊,哪有这样骗的,和撕破脸有什么区别? 下属只得委婉问:“少爷为何舍盟友而保赵长河?” 沙七道:“因为我想看戏。” “呃?” “他们北上,不管去京师也好,去雁门也罢,哪里不是大戏连台?让听雪楼半路砍了,少爷我去哪看乐子去?” 下属沉默片刻:“少爷,他差点掐死你。” 沙七愣了愣,忽然跳了起来:“刚才那鹰霜哪去了,快让他向北!老子忘了!” 然而人榜刺客的速度,谁还找得到在哪?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初临京师 剑湖城在清河与琅琊之间,大致近似于现世的东平湖位置。而京师与现世的京师位置相仿、雁门关却在山西。 说是雁门与京师都在北,实则与剑湖城构成三角形,去雁门关根本不会路过京师,所以朱雀必须忽悠赵长河一起拐道过去。 这一路就远得很了,加上赵长河惯例故布疑阵七拐八绕的,这一路向北不知走了多少天,渐渐感到了秋意,看见路边的麦穗,树木的金黄。 与南行之时看见的一路疮痍类似,北方平原也没好到哪里去。 除开清河姑苏琅琊这样世家盘踞的基地之外,神州绝大部分地方的状况都很不好。明明秋收时节,看上去就是一副歉收的模样,而此时的南北都在打仗,官府催税征丁又更急。赵长河沿途行来,已经不知看见几起《石壕吏》、几出《新婚别》。 啸聚劫掠占山为王的更不知凡几,实际上许多地方已经有人攻击县衙、劫取粮仓,比起赵长河初临贵地时所谓的山寨匪徒已经进化了很多,已是从王伦到了宋江。 这才不到一年……山寨匪类的版本已经更新了,赵老大已经跟不上版本了。 明明越近天子脚下,却没看见好到哪里。虽没到千里无鸡鸣的程度,也足够感受兵荒马乱的年景。 配上王家的举措食用,这实际早已经正式进入了乱世,不再是“序幕”。 如果说南方目前的情况是地主阶层组织武装应对弥勒教,那北方胡人入侵应该还是有帝国的精锐边军在抵抗。从此前的见闻可知,有不少边军将官或者边地郡县主官都和王家崔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知道主将是谁,能镇得住这些人共为所用,齐心御敌。 而这个主将如果要做吴三桂,那后果又会如何?王家要是抽走了他们的军队,结果又如何? 另外一点很让赵长河困惑的就是,京师这个位置也算天子守国门了吧,胡人南下为什么避开这里,走的雁门? 还是因为夏龙渊的威慑力么? “当然是因为夏龙渊的威慑力,他全盛时期是真可以做到一人破军,天榜第一不是闹着玩的,比吊车尾的王道宁强很多,很多。” “那雁门守将是谁?” “靖远侯。” 赵长河愣了一下,旋即敲敲脑袋:“哦,想起来了,地榜第九皇甫永先?朝廷实力不弱啊其实。” 朱雀悠悠道:“当然不弱,否则怎么能撑这么久,你真当只有唐晚妆一个人撑呢?真那么废物,我们早反了,还遮掩个什么?” “那这个皇甫将军的政治立场啥样的?” “我怎么知道,你都入京了,自己找唐晚妆了解去。” “感觉你对唐晚妆毫不客气,对皇甫永先却好像有点敬意?居然用靖远侯称呼,不称其名。” 朱雀淡淡道:“正在御敌于国门之外者,给点适当的敬意还是要的。若将来是四象教得天下,这种良将也当笼络不是?” “那要是伱们得了天下,唐晚妆呢?” “你要是入教,就把她赏给你做奴婢。” “……”赵长河哭笑不得。 朱雀也觉得有趣,这赵长河一路观察的视角、考虑的方向…… 朱雀可以肯定赵长河真的没有做皇子的想法,但视角却自然就是这种方向。 或者应该说,和皇子的角度也不太一样,反倒有点像是抽离的视角,在旁观、在俯瞰这个世界,剖析形成的原因和可能的推演。 与其说是皇子视角,不如说是在高空云层之上,微微露出的神佛之眼。 朱雀想着想着,有趣之意就慢慢消失了,有点悸动。 她有些小心地问:“你说你只有意江湖行侠。” “是啊,这一路过来难道我没行侠嘛?” 岂止有,为了很多不平之事,赵长河额外浪费了很多行路时间,否则这时候早已经该入京了。朱雀没法怪他浪费时间,她很清楚要是这种事儿阻止赵长河,他要和自己急。 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在赵长河口中那是他习武的主要意义。 你他妈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土匪出身。 结果堂堂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尊者,路上陪着行侠仗义救老人救孤女救了一大堆,最后倒也不是没好处,全给了口信安置到近处的四象教分坛去了,权当招新。 事实上乱世之中魔教崛起,主要的新血就是这么来的,弥勒教在这方面更典型。四象教也不是没有,也正在形成魔教私军,只是没有弥勒教那么饥不择食。 其实四象教在这方面更加精锐,因为玄武朱雀的真实身份……可比弥勒那种懂得多了。 脑子里闪过这些,朱雀口中依然在问:“你说你只有意江湖行侠,但我看你的视角不像。” “怎么?更宏观点?” “嗯……” “侠客不一定只有路见不平锄强扶弱啊,还有一种的。” “哪种?”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啊。” 朱雀:“……这是哪来的概念,这玩意叫侠?你直说你是镇魔司好了。” “谁说不是了?本来天下兴亡就是匹夫有责嘛!”赵长河哈哈一笑,策马疾驰:“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非侠而何!” “驾!”乌骓疾驰而去。 朱雀叹了口气,她想得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其实赵长河知道这小姐姐想得到的是什么答案,教派嘛,有事没事就神佛的……但真不是她所想。 翼火蛇小姐姐被朱雀尊者派来跟随,虽然口头说“不是送女人”,其实还是含有很浓郁的这种暗示味道,所以赵长河总想调戏甚至心痒痒的想抱想亲,这小姐姐自己恐怕也下意识有点那意思?就算没有,也得演出一点那意思,导致双方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是暧昧。 但赵长河一点都不想借由似是而非的“神祇星象”去骗炮。那种渣事是夏龙渊做的,不是他赵长河。 大家谈谈感情,贴贴多好……因为不知不觉之中,这位小姐姐已经是除了迟迟之外,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了。 这一路同行同宿,相伴携手,仗剑行侠,已经近月。 熟悉与习惯是可怕的力量,就像当初北邙,洛七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搂在赵长河胸膛睡得正香。朱雀也一样,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曾经马匹颠簸之时自己会双手护球抵着他的背,但现在都懒了,时不时的带球撞背,自己没感觉,他也没感觉。 有些时候,双手下意识还搂在他腰上,自己也没感觉,他也没有感觉。 骏马飞驰,在小姐姐双手环绕之中,远方隐现雄伟的城池,在遮天黑云之下,压抑如山。 经过近月的行路踟蹰,秋意渐浓,京师在望。 赵长河一直云淡风轻的情绪也骤然有了点紧张,几乎有种勒马而回的冲动,却又强行压着心思,慢慢前行。 京师一直是回避之地,从没想要这么早就触碰,但因缘至此,一探何妨? “这里是不能戴猪脸进去的。”朱雀远远下了马:“我会自己找办法进去,你直接入城便是。” 赵长河问:“那进去之后怎么联系你?” 朱雀呵呵一笑:“别想探我真身……反正你到哪里都是焦点,我事情处理好了,自会找你。” 说完很快消失不见。 赵长河也没再戴什么猪脸,恢复原貌,勒马入城。 “站住,城内不得奔马,下马牵行!”城门守卫的精气神,比此前见过的任何城市都好。 以前所见,全是懒洋洋的,谁特么管你骑不骑马,不顺便勒索一笔入城税就不错了。 赵长河并不计较守卫的阻拦,反倒觉得理当如此,下马掏钱打算交入城税。 守卫却摆摆手:“第一次来?京师无需入城税,递交路引,老老实实进去就行。瞧你背上这刀,可别斗殴生事,唐首座如今在京,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悠着点。” 赵长河忍不住笑:“你们很尊敬唐首座啊。” “那是自然。”守卫懒得跟他多言,手一伸:“路引呢?” 赵长河以往所过之处从来不查路引,他也没想过搞一份这玩意,但京师需要、尤其战时需要,他倒很是理解,正有些犯难时,身后传来笑声:“路引无非确定身份,此人的身份天下皆知,何必再看。” 一群人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公子哥儿摇着折扇,笑呵呵道:“潜龙十三赵长河,你们以前还贴过通缉令的,居然就不认识了?” 潜龙十三,对于京师之地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围观群众也不甚在意,继续临检入城。 但赵长河清楚地看见不少守卫的神色都有了点小变化。 几乎可以感觉到另有风云在卷动,他可以肯定,“赵长河入城”这五个字,只在顷刻之内就要席卷京师。 赵长河叹了口气:“戴公子,你不是西北戴家么,怎么在这?” 正是琅琊论剑之时那个西北戴家的公子,赵长河甚至都忘了他当时有过什么表现。 戴公子笑道:“谁家在京师没有点产业啊……” “这叫驻京办?” “那是什么?”戴公子悠悠道:“你入京有地方住不?要不要住在我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皇甫 赵长河若有深意地看了戴公子半晌,不知道此人这么喊是纯粹脑子不好使呢,还是另有意义。他原本没刻意想过住哪,随便住个客栈就可以了,别人也不知道赵长河进城啊,住哪有什么区别? 但好死不死这戴公子喊得天下皆知……客栈这种众目睽睽之地似乎不是太合适了。 然而真住他家,那岂不是做什么都在戴家的眼皮子底下? 总不能往唐晚妆家里住吧,那释放的信号有点离谱,唐晚妆的面皮多半也顶不住,把他轰出去的概率挺大的…… 赵长河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戴兄客气了,赵某自有住处。” 戴公子奇道:“赵兄在京师也有故旧么?呃,莫不是崔家?感觉赵兄住那不合适,甚至可能被赶走诶。” “……”唐家崔家都有可能被赶走,赵长河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不受欢迎。 但他还真有去处:“戴兄既然熟悉京城,可知靖远侯府往哪走?” 戴公子愣了愣:“赵兄与靖远侯有旧?” “没有,但我有军情禀告。”赵长河也不理他了,直接问城门守卫:“我有军情,能不能来个人带我去侯府?” 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军情大,城门守将果然立刻安排了人手带着赵长河直奔靖远侯府。 戴公子愣在原地,半晌才对随从道:“这赵长河,我一番好意,他怎么避我如蛇蝎似的?本来今晚还想请他去怡红楼玩玩的……” 随从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这是啥时候,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富少一样只想着玩嘛……你当众喊出赵长河入城,他不把伱当成有鬼就不错了。 乱世来临,不知道这些少爷到底适不适应。说是潜龙,真能出渊者能有几人? 那边赵长河一路到了靖远侯府,光明正大地喊:“赵长河有胡人要事通禀,靖远侯府谁在主事?” “吱呀~”中门大开,一个虬髯汉子匆匆迎了出来:“在下皇甫绍宗,胡人军情大于天,赵兄快请进。” 赵长河奇道:“还真不怕我是来对你不利的,就这样迎出来。” 皇甫绍宗哈哈大笑:“赵兄要对我不利,倒也未必能成。” 皇甫绍宗,潜龙十一。别看人家虬髯好像年纪不小,其实和赵长河同岁,二十。 琅琊论剑说是尽邀潜龙,差得远呢,多的是人“有事”不来,比如这位皇甫绍宗。 说来潜龙榜有个神奇的特质,同在榜单上好像就感觉天然多了一层关系,还没见过面就称兄道弟得很自然。或者也可以说,同在榜上,互相自然就高看一眼。 赵长河随着皇甫绍宗入内,随口笑问:“皇甫兄怎么没有随父出征?也是历练嘛。” “因为皇甫家就我一个种,征兵遇上这种单传都只征父不征子呢……” “呃……”赵长河暗道所见的各大家族都枝叶繁茂,这单传的将门可真少见。 却听皇甫绍宗续道:“原本我有三个兄弟……这些年都死于沙场了,就剩我一个,再加个姐姐。” 赵长河怔了怔,肃然起敬,行了一礼:“赵某冒昧了。” “没啥。”说话间,两人到了客厅,皇甫绍宗挥手让人奉茶,直接了当地问:“是何军情?” “赫雷是草原某个部族领袖吧?” “不错,战狮部族。此时雁门之战便有他们的份,赫雷的弟子巴图带了一万人在大汗帐下听用。” “赫雷受了很重的伤……如果把他弄死,这一支部族是否要乱?还是说被大汗直接吞了,没有波澜?” “乱是一定会有的……若能杀了,不管乱不乱,都是除一大患。” “嗯。” 皇甫绍宗道:“镇魔司传讯,约二十天前,赫雷在剑湖城被韩无病一剑贯穿肩胛骨,加上原本被归尘道长击伤未愈,伤上加伤,现在是最虚弱时。我们也派人去搜寻了,至今没有下落,莫非赵少侠有线索?” 赵长河摸着下巴自语:“看来卫子才还不敢隐瞒得太离谱……或者说这算他的功劳?” 皇甫绍宗:“……” 赵长河道:“我确实有线索,这时候赫雷即将抵达以前我呆过的北邙,再往北就进入山脉很难找了。” 皇甫绍宗一惊:“消息确切?” “不敢说百分之百确切,八九成把握还是有的。” 赵长河确实知道赫雷的行踪。 因为这一路和翼火蛇小姐姐途经了不少四象教分坛,亲眼看着翼火蛇发号施令让四象教徒广泛寻找赫雷的下落。 赫雷可是试图杀翼火蛇的,这姐姐面上不说,肚子里记恨着呢。 四象教在北方有庞大的潜势力,二十八宿的命令发布也是要事,庞大的地下机械全面运转,一个负伤的胡人汉子特征过于明确,要找到还真不算太难,行踪于昨天傍晚传递到翼火蛇这里。 说八九成只是不敢说满,实际上赵长河觉得这就是十成十,他对四象教也有一种莫名信任,迟迟娘家嘛。 感觉翼火蛇在追杀赫雷和回京之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回京。毕竟回京呆个一两天处理些事情,还来得及去追杀。先去追杀的话,离京实在太久了,极为不妥。 看来翼火蛇是真的非常急于回京,以至于仇家的线索都顾不上了……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啥。 见赵长河说得笃定,皇甫绍宗也不废话,立刻吩咐左右:“速去告知唐首座,让镇魔司配合我们的人一起出动搜捕北邙左近,务必不能让赫雷活着回草原!” 话都还没说完呢,外面门卫匆匆来报:“镇魔司杨耀武来访,说唐首座请赵长河问话。” 赵长河喝了口茶,悠悠道:“她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有什么话让她亲自来谈。” 皇甫绍宗抽了抽嘴角。 却见赵长河期待地看着他:“皇甫兄……” “嗯?” “看在我这个军情的份上,我这次入京就住你这儿可好?” 皇甫绍宗其实不是很想接待赵长河住这里。 赵长河背上那把刀,别人未必认得,他皇甫家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作为典型的将门,一点都不想牵涉这种事情,老子现在单传…… 但赵长河公然这么提出来,要拒绝又似乎不是太好看。皇甫绍宗心念电转,正想找个理由推脱,外面又传来急匆匆的通报声:“贵妃驾到!” 赵长河愕然。 皇甫绍宗一脸喜色地迎了出去:“姐姐这么久没个消息,我正担忧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这就出宫来了,果然血脉相连就是心有灵犀。” 赵长河:“?” 还说什么政治立场呢,敢情皇甫家也是外戚。 那所谓太子之死……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外面传来连绵起伏的行礼声:“参见娘娘。” “娘娘万安。” “姐姐今天怎么有闲出宫?” “你管我什么时候出宫?你这留的什么狗屁胡子,给我剃了,丑得要死。” 赵长河:“?”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却听皇甫绍宗赔笑道:“这胡子才阳刚啊。” “阳刚是靠这玩意体现的?你怎么不在脸上刻个疤呢?” “巧了,还真有个脸上带疤,胡渣青湛湛的汉子在家中做客。” “哦?”女声似笑非笑:“给我看看,又结交一些什么狐朋狗友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嗐,这次真不是!” 随着话音,一个宫装美人悠悠然转进厅中。 赵长河半张着嘴,尼玛啊…… 翼火蛇小姐姐,怪不得你总是急着要回京,你再失踪久一点,皇城都要炸了吧?怪不得你对皇甫将军只敢喊靖远侯呢,那是亲爹啊。 呃不是,你为什么是贵妃? 如果继承自弥勒教极乐大法中的观女之术没问题的话,你明明是个处子啊? 贵妃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赵长河,半晌才道:“这是何人,居然高坐椅子,如此无礼,还说不是狐朋狗友?来人啊,给我轰出去!” 赵长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该用什么态度说话,门外再度传来女声:“贵妃既然不欢迎,你还是跟我去镇魔司,赖在这里干什么?” 随着话音,唐晚妆飘然而入。 贵妃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谁说我不欢迎?我改主意了,绍宗,好生招待这位什么少侠来着?免得别人说我们皇甫家没有礼数。” 赵长河的下巴渐渐脱臼。 ———— ps:今天有读者表示一直用网页看的,都不知道app有不少读者活动,感觉可能还有不少读者如此,建议下个app哦……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贵妃 枉赵长河平时还是自诩挺聪明的,破起案来也能装一装有四条眉毛,结果这会儿脑子真有点宕机之感。 唐晚妆怎么和贵妃当众撕起来了,别人看上去还见怪不怪。皇甫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满门忠烈,和你不该是一个立场吗,这撕得是怎么回事儿…… 对哦,皇甫家满门忠烈,怎么嫡女是个反贼翼火蛇呢? 然后你一个贵妃怎么可以出宫那么久呢,宫中都是瞎子吗?皇帝也不去找你的吗? 不是,伱是贵妃的话,那我之前泡你,岂不是在泡小妈?呃不对,那是迟迟的小妈……你带球撞我,搂我腰,差点猪猪对碰。 我他妈在干什么啊? 呃不是你为什么是处? 再然后,既然自家有贵妃,四象教为什么还要和后党王家联盟?这不是冲突的吗?感觉王皇后的亲儿子太子就是你们干掉的吧?所以这个联盟只是故意在撇清杀太子嫌疑? 再再然后……自己偷看过翼火蛇的脸,她可不知道,这会儿端贵妃架子装逼呢,自己要什么态度对她比较合理? cpu不够在一瞬间理出这么多线条,赵长河短暂宕机中,那边唐晚妆的神色便难看起来:“你还真坐在这里不想动了是吧?” 贵妃笑意盈盈:“哟……唐首座,如果我没记错,这位可是叫唐晚妆洗干净点等他的哟。怎么,首座是洗干净了?” 唐晚妆面无表情:“你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吗?这会儿又知道了?” “本来没反应过来,后来再看看他的阔刀和脸上的疤不就想起来了嘛,这样的特征并不多。”贵妃奇道:“唐首座当初亲手下达的通缉令诶,莫不是现在要亲手把他抓回去?” 唐晚妆暗自磨牙。在这事上实在没法和人争,黄段子是赵长河扯得天下皆知的,这回别人拿着说事,理论上她要揍的人是赵长河才对。你不揍他,意思是同意? 她恶狠狠地瞪了赵长河一眼,黄段子是你扯的,这次装撇清关系,叫我亲自来见的也是你,现在被别人堵得丢脸,你倒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赵长河被瞪得浑身一个激灵,终于一骨碌蹦了起来,正容对贵妃道:“这位……娘娘,在下是来商谈军情的,那个,军方的事我不懂,还是和镇魔司谈谈我个人能发挥什么作用,先告辞。” 唐晚妆的神情平淡了下去,朱雀柳眉倒竖。 赫雷的行踪是我找的! 你拿来讨好唐晚妆就算了,还拿来当作推拒我的筹码? 赵长河看着她的眼神,头皮一麻,暗道完了。 这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但朱雀再怎么不爽,她也不能真的公然拉着赵长河留宿,那成什么话?只能捏着纤手眼睁睁地目送赵长河跟着唐晚妆离去,肺都气炸了。 直到赵长河走人,皇甫绍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着对姐姐道:“姐姐近期可好?” 朱雀是专门出宫来到处晃荡一圈的,尤其要见见弟弟,以免家人质疑担忧。她其实并不知道赵长河到了自家,意外遇上居然感觉十分惊喜,结果唐晚妆也来了,惯性和这小婊砸撕了起来,自己回想也觉得脑残。 见弟弟问了,她很快平复心情,淡淡道:“本宫多在闭关,你们不要有事没事去探视。陛下虽然不甚在意,也没这种外臣动不动往宫里跑的规矩。” 皇甫绍宗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压低了声音:“你我都知道这贵妃什么性质,姐姐自愿去当这个质子,我们能不担心么?我们家满门忠烈,他还……” “慎言!”朱雀懒懒道:“你最好把这个概念从脑子里彻底抛出去,免得以后又漏嘴。” 皇甫绍宗叹了口气,没多说。 朱雀道:“宫中资源尽有,也让我修行便利,不是没好处。这只是一场名目上的交易,我与他并没有关系,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别总觉得我多吃亏。” 皇甫绍宗嗫嚅道:“其实……要是真的,倒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能生个一瓜两枣的……” 朱雀斜睨着他:“怎么,这会儿觉得姐姐可以做个好工具了?” “没有没有,就那么一说。姐姐总也是要嫁人的,被这事搞得反而没了正常女子的家庭,我替姐姐不平。”皇甫绍宗声音压得快连自己都听不见了:“他还是长期闭关?这都啥时候了,还闭得住,到底是不是要死……” “闭嘴。”朱雀没好气道:“先问问你那愚忠的爹吧!” 皇甫绍宗抿着嘴,半晌才道:“他愚忠的不过是百姓。” 朱雀不说话了,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可以和赵长河多接触,他不合住在唐家,你可以邀请他住这儿。” “他的身份……” “之前哪个混账东西告诉我那刀似是而非?”朱雀忽然暴怒起来,一把拎住弟弟的衣领子:“你们愚忠就算了,还故意误导我,不让我杀他仅剩的种,对不对?” 皇甫绍宗有些尴尬地偏过头:“真别杀……” “我不杀!”朱雀冷冷道:“我改主意了,现在是想用!你们高兴了吧?” 皇甫绍宗抽抽嘴角,不管是杀是用,他都不想掺和。 可既然赵长河自己说要住这,姐姐也这么说,皇甫绍宗想了想,还是叹气道:“行吧,我来和他交朋友,晚上请他去怡红……” 话都没说完呢,姐姐莫名其妙飞起一脚踹了过来,皇甫绍宗猝不及防被踹了个屁墩,一头雾水。 “老大不小的人了,学点好,别一天天就知道怡红楼!” “我、我也没常去啊?以前去你也没说啥……” 朱雀磨了磨牙,也知道不好表现得太奇怪,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我先回宫了。这几天秋高气爽,我会经常出宫游玩,到时候再说。” 皇甫绍宗送姐姐出门,路过天井之时抬头看了看天,天上都是厚厚的乌云。 ………… 镇魔司。 赵长河揣手手坐在首座屋里,唐晚妆坐在他面前,素手泡茶。 茶香袅袅,美人如水,刚才的纷乱很快消失不见,如同换了人间。 每次和唐晚妆在一起时,都能感觉整个心灵安静下去,无论身处何地,都如泛舟于水乡。 尤其是刚从风风火火的翼火蛇小姐姐身边离开,这种对比尤为强烈。 翼火蛇怎么会是贵妃呢?从哪看都不应该啊。 赵长河至今还在梦中。 “你的信我收到了,卫子才自己也递交了请罪书和辞呈,我没有处罚他,只是给他调了个地方,没继续让他和沙七混一起。”唐晚妆慢慢说着:“赫雷之事,我刚才也组织精兵悍将前往北邙,必要时我会亲自去一趟。” 赵长河说是亲自来京师找唐晚妆谈事,其实信还是让剑湖城的镇魔司送了,否则路途遥远,怕耽搁要事。原先担心会不会送不到,如今看来镇魔司也没全部变质,还是送到了的。 “至于你信中提的,你的谣言之事,镇魔司现在作为头等要事正在查处。这是无稽之言,很容易解决,无需过于担心。最多就是弥勒教范围会传得较开,那也没有大碍,一旦平定江南,这种事自然解决。” 赵长河终于“嗯”了一声。之前被造谣觉得很严重,其实只要朝廷想管,那就不算大事。而唐晚妆对这种事管得只会比他本人还重视。 王家也来不及编什么更合理的谣言,临时搞出来的东西过于无稽,相对比较好处理。哪有拿把阔刀就当理由的,稍微上点岁数的谁不知道当年皇帝自己就用这种刀? 那么……信送到了,想和唐晚妆交流的事情其实早就完成了。那自己来京师到底干什么来了? 却见唐晚妆极为淑女地抿了口茶,口中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淑女:“皇甫情再漂亮,她也是贵妃,你那眼珠子不要滴溜溜一直往人家脸上瞟!什么德性!” “噗……”赵长河喷出了茶水。 皇甫情……这名字还可以啊。 话说怎么看起来唐晚妆和她有很深的旧怨啊……难道自己此来京师,是为了探八卦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水火 当着唐晚妆的面,赵长河当然只能撇清和贵妃的关系:“你想哪去了,不就是长得好看自然就多看了两眼吗,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唐晚妆盯着他不说话。 赵长河小心道:“其实我当初盯着你看得更久,你没感觉的吗……” 唐晚妆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记住伱曾说过什么。” 意思是提醒他大家说好了对联姻之事没兴趣的,可别出尔反尔。 赵长河翻了个白眼,之前在姑苏还能互相调戏几句呢,到了京城又开始了。皮又嫩得很,找别人又不肯。 唐晚妆无视了他的表情,继续问:“看她几眼就算了,你想赖在皇甫家也是人之常情?” “我没地方住啊,能住你这不?” 唐晚妆:“……” 她发现自己没有撕的立场,只能道:“反正不管你承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也是贵妃。就算你只是个普通草民,那也不能觊觎,小心脑袋。而按那身份来说,就更……” 赵长河有些心虚,无奈地道:“说哪去了,你今天怎么着,句句往这种事情扯,不就多看了两眼至于嘛?这是我们唐首座看事情应有的角度嘛?” 唐晚妆也觉得自己失态,借着低头抿茶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慢慢道:“因为我知道她这个所谓的贵妃,她不当回事,陛下也不当回事。所以有些多心吧。” 赵长河来了兴趣:“怎么说?” 唐晚妆犹豫了一阵子,这种事当然是不能随便跟人说的,但这人是赵长河的话,是不是某种意义上算家事?还是让他知道的好点? 犹豫良久,终于道:“皇甫家是西北将门,原本不住京师。自从几位公子陆续战死沙场,陛下让靖远侯回京养老,恩遇无比……” 赵长河道:“怕功高震主?或者怕皇甫将军失去太多儿子,心态会炸?说是回京养老,实则解甲归田夺了兵权,还让人离开了世代驻地,到京师圈养起来。” “可能是……有点。”唐晚妆说着也觉得不好听,又替皇帝挽尊:“但陛下至今没有诛杀过任何功臣,史上也罕见。将门世家长期驻于边陲也确实不是太好……而且皇甫家是前朝降臣,为君者防一手也不是不能理解。” 前朝……赵长河第一次想起还有这种概念,大夏立国几十年了,前朝这概念在民间早就淡化得完全没个影子了,这么久以来听都没听过。 话说回来,皇甫家这种遭遇,皇甫情小姐姐心中有反意其实挺正常的,但家族不知道怎么想。所以她自己加入了四象教?不知她爹知不知道……反正目前来看,起码镇魔司不知道,否则唐晚妆可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也不予置评:“然后呢?” “皇甫家入京,其实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皇甫绍宗还在穿开裆裤,皇甫情豆蔻年华,那时真是美名播于京师……” “你那时在哪?” “……”这问得,果然是破了好几个案子的精准切入点。 唐晚妆很不想回答,却只能面无表情地回答:“游历江湖……在京求学。” 赵长河紧急憋住了笑意。 差不多的岁数,差不多的美貌,家世也不相上下,估摸着才学也差不了多少,可能你武学比她强……赵长河还没想到翼火蛇是朱雀,否则连武学这一项都差不多。 一个水乡女子温文娴雅,一本正经;一个将门虎女风风火火,还可能有点小妖精。 一个朝廷砥柱,一个背地反贼。 简直是水火不容,光暗两面。这两人不是从少女时期开始互相看不顺眼才怪了,大概率这撕得都已经成自然了,整个京师都习惯看乐子了。 时光荏苒,一个成了首座,一个做了贵妃,还惯性在撕…… 如果赵长河能把朱雀联系起来,就会知道遥想当初洛家庄,那种屠杀灭门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朱雀见到唐晚妆的第一句话是:“春水剑法名字俗了点,好看还是好看的。” 那话里的小滋味,真不足与外人道。 唐晚妆神色不太好看:“你那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叫你不要接近她是因为和她互相看不惯?” 难道不是? 赵长河乖巧坐,低头喝茶。 唐晚妆敲桌:“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的是皇甫家入京之后!你不要岔题!” “嗯嗯,然后呢?” 唐晚妆瞪了他半晌,终于说回了正题:“总之后来多次与胡人的战事,朝廷都败得很不好看,精锐边军葬送了不少。所谓陛下晚年的一些昏招导致天下乱象,这也算一项吧。靖远侯实在坐不住了,屡次要求出征。” 赵长河道:“所以把女儿送入宫,算是安他之心?女儿能安个什么心?没用吧。还不如留皇甫绍宗住在京师的意义大。” “显然,真正的质子明显是皇甫绍宗自己,不是皇甫情。也不知道皇甫绍宗自己看明白了没。” “……也就是说皇甫情根本没有必要入宫。” “对,没有必要,毫无意义。这件事上,很可能皇甫情与靖远侯家是割裂看待的……最多就是让靖远侯用外戚带兵的名目好听点,总比押着人家儿子在京好听,但我还是认为是皇甫情自己的事。” “那就是因为老夏犯了色心,强行让她入宫?” “不,陛下不近女色至少十年了,或许更久,他二十年来连秀女都没选过。”唐晚妆认真道:“事实上,修行到了陛下这种天人合一的程度,对这些事情都不会再感兴趣了。天榜中人我就没见过谁感兴趣的,比如崔文璟,自从崔元央出生之后,他怕是都没碰过妻妾了。陛下之所以只有一个太子,也是这个原因,据我在内宫的暗线说法,陛下至少有十五年没碰过王皇后。说不定洛家之事,是他最后的兴致了……” “……”虽然吻合对皇甫情处子的判断,可赵长河cpu又要烧了。 既然入宫对皇甫家族没有意义,那她入宫干啥?为了勾搭皇帝?皇帝已经不近女色了,看上去知道的人很多,没道理你不知道,还勾搭个锤子?而且这种事也不像是翼火蛇表现出来的性情会做的。 为了某种目的故意入宫搞事,比如谋刺皇帝,说得过去。可夏龙渊那边又说不过去了,既然连秀女都不选了,好端端的又找个贵妃干嘛,嫌自己事儿不够多?说不定你儿子都是她杀的,你也不管的? 不过还好,这事多半不需要烧脑,回头直接问皇甫情,她应该会说。 妈的大不了用入教做交换。 唐晚妆道:“总而言之,陛下和皇甫情绝对不是帝王与后妃的关系,那必定只是个名义,为了某一件事情在合作。陛下的想法,也许勉强能解释为提拔一个贵妃来敲打王皇后,我却真没想明白皇甫情的目的,又不可能有儿子,她图什么?谋刺?总之这个女人很危险,尤其你的身份……” 她顿了顿,皱眉道:“你不该入京的,你入京和宣告要继位没有太大区别,王皇后怎么想,皇甫情又怎么想,百官的态度……陛下自己的态度。这里卷起的麻烦我一时半会都无法推演,怎么会这时候入京?不是时候。” 赵长河心中闪过夏迟迟的影子,心知自己这次入京真不完全是翼火蛇几句忽悠的结果,那种入京的理由没那么重要。 真正的理由是,夏迟迟的叹息,她觉得父亲要死了,却连状况都不知道。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王家风动,我觉得王皇后给王家透了什么严重的信息。我想知道陛下的真实近况,知道了就走。你说你在内宫有暗线,能不能给个准信?” 唐晚妆摇摇头:“我这边的信息,陛下气色明明还可以,我不知道王家是怎么判断的。甚至今天早上他还上了朝,增派了军队南下,一点都看不出问题。” 赵长河挠了挠头,心中暗道你不让我接触皇甫情,怕是办不到了,这事无论如何也得问问皇甫情……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镇魔司人员的通报声:“首座,皇甫公子在外,说邀请赵长河赴宴。” 赵长河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晚妆,唐晚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旋即摇头失笑:“去吧去吧,来都来了,还能躲几时?便看看京华烟云,是否如你所愿。”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名动京华 皇甫绍宗和镇魔司的人对接,安排了合作追杀赫雷之事,看看天色都傍晚了。 想想姐姐让自己和赵长河多接触,皇甫绍宗虽然不太想,但既然姐姐交办,那就办呗。 既然要办,就办得更漂亮一点,不但请他住家里,还把他从唐晚妆身边抢开,姐姐见到唐晚妆吃瘪一定很高兴。 这俩老女人撕了十几年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撕的,什么时候能消停。虽然皇甫绍宗觉得两个女人老大不小了还各有身份,继续跟小女孩一样斗气很弱智,但既然是姐姐,总是要帮一手的嘛。 于是皇甫绍宗公然上镇魔司要人,请客吃饭。 却不料本来和皇甫情撕得有来有回的唐晚妆这回压根就没有阻止赵长河的意思,既然入京,要么就马上走人,要么就让京师看见风采。 唐晚妆可以笃定赵长河这一去赴宴必有事发生。 都不需要各大势力背地里卷动的风云,明面上就会有无数找事的。 此世武风极盛,从皇帝到世家家主都是顶尖强者,可见一斑,可与现世的古时不是一个模板。 想当初赵长河在北邙,初入潜龙榜,引来一大群二货上门挑战,这不是特例,几乎所有榜单上的人都会不断遭遇类似的挑战,崔元央万东流那种借着家里的威势躲着不出去才没人找事。 因为人们不服,我四重你三重,我比你强多了,凭什么你可以榜上有名天下仰望?把潜龙的意思解释几万遍也抹不去人们内心的第一认知,就是不服。 随着硬修行的不断提升,也到了六七重的位置,一窝蜂找事的开始减少,但同级约战的就会变多。 伱是六重,我也六重甚至七重,你是潜龙?老子就要试试你的斤两,低情商问问凭什么,高情商讨教一下与潜龙榜的差距在哪里。 这种现象在江湖上随处发生,甚至到了人榜都还很常见,乱世书之所以乱世,这就是典型体现之一。 赵长河很久没有遇到,因为他要么和漕帮混一起,要么躲唐家不出去,要么就是琅琊论武,出去就是行踪不定,别人没找事的机会。但这次孤身赴京,不掩行藏,简直像一个燃烧的大蜡烛一样耀眼,那不是等于宣告向我开火吗? 可以说自从戴公子在城门喊出赵长河三个字,无数修行相当的京师爷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包括皇甫绍宗本人,他也想和赵长河打一场,他玄关七重,赵长河六重,可两人的排名只差区区两名,他也想知道凭什么。当然他不太合适出手,自有小九九。 于是请客的地方不在怡红楼,而是对面的酒楼,酒楼也不进包厢,依然是经典的四面透风的无墙阁楼,视野开阔,说是赏景舒适,实则谁都能往上跳。 赵长河看得出皇甫绍宗的意图,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赵兄,这里是京师有名的张家酒楼,楼里最出名的是……” “芝蓉雪玉饼?” 皇甫绍宗愕然:“赵兄居然对京师糕点都有了解?” “有个小丫头喜欢。” “……崔元央是吧?”皇甫绍宗哽了一下:“赵兄,这里没有人会替你传达给她的,想隔空把妹还是算了吧。” “咦你很懂嘛?这大胡子人设不对啊。” “彼此彼此,你的疤脸与这种事情也不太对得上。”皇甫绍宗面无表情:“兄弟请赵兄吃的可不是娘们儿的糕,是这里的芙蓉酒。当然如果赵兄想吃糕……” “免了。”赵长河直接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壶,反客为主地给皇甫绍宗倒酒。 皇甫绍宗觉得这样显得自己不太礼貌,正要说什么,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据说嗜血修罗赵长河在此?” 赵长河倒酒的手不停,似笑非笑地看了皇甫绍宗一眼:“其实皇甫兄应该去琅琊的。” 你堂堂侯爷家请客,楼梯没人把守谁信啊,这是你也想掂掂我的斤两呗。 皇甫绍宗脸色微红,知道被看穿了用意,也不辩解,只是转头看向来人:“皇甫请客,你这是打我脸?” 来人抱拳道:“嗜血修罗赴京难得,不趁此机会见识一二,以后就没机会了。小侯爷谅解一下武人之心。” 皇甫绍宗看向赵长河,试着道:“赵兄之意……” 赵长河倒完了他的酒,继续给自己倒酒:“随意。” 来人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拔剑:“在下京师狂龙,陈……” “没兴趣知道什么名字,出剑吧。”赵长河刀都没拔,手还在倒酒,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来人终于露出了怒意:“嗜血修罗藐视我京师爷们过甚!” “别代表京师啊,我只是藐视个体。”赵长河很无奈地放下酒壶:“妈的本来是打算一边倒酒一边打完的,你们叽叽歪歪话太多,害我这个逼装不囫囵。京师爷们就不能直接点嘛?” 皇甫绍宗的神色变得很精彩。 这什么脑回路,居然重视的是摆造型! 可以学学诶,怪不得这厮这么有名,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那位京师狂龙愣了半晌,终于勃然大怒:“欺人太甚!” 剑光如练,直刺赵长河面门,看那模样就是想在赵长河另一边脸上划个对称的疤,长长记性。 赵长河左手举起酒碗对皇甫绍宗示意了一下:“感谢款待,敬皇甫兄一杯。” 皇甫绍宗饶有兴致地举碗相碰。 两碗对碰,“叮”地一声,一剑飞光恰在此时抵达赵长河面门,赵长河右手忽地竖掌一切。 落在对方眼中,原本闲适地坐在那里浑身都是破绽的赵长河,随着这一竖掌,忽然所有破绽消失不见,屏障如山,如神俯瞰。 “啪!”竖掌切在剑侧,看似平平无奇地一切却在接触的瞬间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连剑都似乎被拍弯了,飞刺的动作被直接带偏,擦着赵长河身边冲过。 脚下不知何时被勾了一下,整个人向前窜了出去,“砰”地砸在后方柱子上,缓缓下滑。 赵长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仰脖一饮而尽:“好酒!” 皇甫绍宗眼中若有深意:“神煌风雷掌……” “好眼力。用得不甚熟练,皇甫兄见笑。” 区区一句对话间,楼梯口又上来数人,其中一人拔剑直接就冲了过来:“京师黄家黄少祖请嗜血修罗指教!” “下一个不用报名字,谁能让我出刀,我才有兴趣知道一下名字。”赵长河伸指轻弹,长剑直接脱手。 “碧波清漪……” “好眼力。”下一刻醋钵大的拳头砸在了黄少祖脸上:“皇甫兄鉴赏一下这一拳什么名目?” “……看不出来,这就是随便揍一拳吧?” “我血煞刀法配套的血煞拳这么没面子的吗?” “……” “砰!”黄少祖撞在另一边柱子上,人都晕了。 “京师谢家……” “说了不用报名字。”赵长河闪电伸手,一把抓住对方手腕,随手一扯就把他掼在了地上。 “京师赵……” “哟,本家,可惜没啥面子。” “砰砰砰砰……”皇甫绍宗看着一个又一个撞在柱子上撞晕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些人全部都是玄关五至七重的,其中一部分单论修行等级比赵长河更高。 但没有一个能在赵长河手上走过第二招,他不仅仅是没出刀,甚至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不对,他甚至一直只用一只手,另一手还在倒酒喝,喝一碗酒揍一个人,数息之内,十碗落肚,阁楼上已经横七竖八滚满了人。 差距大得根本看不出是同级对战,简直像是大人在打小孩。 皇甫绍宗自己玄关七重,潜龙十一,理论比赵长河更强,但他都必须承认,自己就算能轻松打得过这些人,也不可能做到赵长河这么轻松。 那是身经百战的眼力,最直接最有效的战技运用,不是在江湖上刀头舔血打过滚的人,是根本理解不了的。就连那看似很普通的血煞拳,在赵长河手中都已经玩得如同什么绝学一样。 而且皇甫绍宗还看得出来,随着战局,赵长河的拳掌还更熟练了,之前的神煌风雷掌确实有些生疏,可到了后来已经真正的不动如山,谁来都破不开他一掌范围。 “砰!”赵长河再度一拳砸在一人脸上,再度倒酒,酒壶已尽。 赵长河哈哈大笑:“人太多,酒不够,京师待客何吝也!来人,上酒!” 酒楼鸦雀无声,连皇甫绍宗都一时脑子有点空白。 好像是大家送上门的,让此人一席酒内,名动京华。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几曾着眼看侯王 看着赵长河自顾自狂饮的样子,皇甫绍宗很是无语,这厮是真把造型摆了个十足十,如果说这一波可以名动京华,大家送的可能占一半,他自己营造的姿态占了另一半。 什么不听名字,不出刀,不起身,用单手,酒太少。 逼都装完了,偏偏他确实有这个能力狂妄,如果皇甫绍宗自己不出手,真的没有其他人能让他动一下。 该他出名。 学会了学会了。 直到赵长河喝完了这一碗,都再也没有人上前挑战。算是给京师少年们上了生动的一课——潜龙榜为什么是潜龙榜。 天下武者千千万,榜上有名两三百,何也? 不是远超同侪的,又何以称潜龙?榜上榜下,根本就不是一个赛道,何况潜龙之中也属前列的赵长河! 尤其赵长河区区玄关五六重之时就名列前茅,在一群七八重的同辈潜龙之中鹤立鸡群,人们这才知道了为什么。 名下无虚。 莫说其他人了,这会儿连皇甫绍宗都打消了和赵长河交个手的念头,他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打不过。还是维持着比他高两名的脸面算了,真打起来,能逼出他的刀有什么用,平白把自己的名次送了……那才叫真正的热情好客。 还是现在这样好,别人敬畏赵长河的同时,他这第十一也被高看一眼嘛不是? 一片静默中,小二哥满脸崇拜地拎了新酒坛子上楼,放在赵长河面前点头哈腰:“我们掌柜说了,这酒算掌柜请的,以敬英雄。” 皇甫绍宗抽抽嘴角:“小爷没钱怎么的?” “不是不是,绝无此意。” 皇甫绍宗重重拍了一片金叶子在桌上:“去,再取十坛,招牌菜速速端上来!老子请客,人情给你们做了?我又不傻。” 赵长河哑然失笑:“皇甫兄,不管你请不请客,我都是很感谢你的。” 皇甫绍宗若有深意地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道:“给伱搭了个人前显圣的舞台是吧?” 赵长河抚掌大笑:“皇甫兄也是个妙人。” 皇甫绍宗示意左右:“把他们抬出去吧。” 侯府下人纷纷上前,把一地横七竖八的挑战者抬下了楼。气氛安静了一阵子,皇甫绍宗才算是恢复了平静,悠悠地倒着酒:“赵兄是不是太张扬了点?” 赵长河似笑非笑:“这不是皇甫兄搭的舞台么?” “我可没想过赵兄如此恣意张狂,本来以为会稍微低调一点、谦和一点……毕竟……” “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赵长河再度举碗,一饮而尽:“来都来了,瑟缩何用?若只有这点风云,反而让我失望。” “轰隆隆!”乌云大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天色彻底黑了。 喧闹的酒楼变得安静,窗外雨打楼台,内里寂然无声。 皇甫绍宗眼里掩不住的欣赏,太有意思了这个人,怪不得姐姐让多接触。 看似此人步入京师,必将风云涌动……然则他就在这里高坐楼台慨然饮酒,整座京师却死寂一片,除了来挑战潜龙的年轻人之外,预想中的风波却根本没有发生。 仿佛区区玄关六重者,镇压了一座京城。 虽然明知道不是如此……他突兀入京,别人也出乎预计,甚至该用怎样的态度对他都有可能需要讨论个一两天的激烈争执才能有所结果。并且各自顾忌,比如他皇甫绍宗的身份和背后站着的贵妃,是不是已经证明了某种倾向? 如果有人出手,是不是另有人会拦截,然后一切摆上台面,谁之所愿? 皇家嫡争,慎之又慎,没有人敢轻易冒头。夏龙渊还活着呢…… 于是任他狷狂笑骂,京师无声。 哪来的虎穴龙潭,不过如此! 明知道原因,可皇甫绍宗还是忍不住佩服。以玄关六重赴京,身为风云之所系,面对不知多少天地人榜、多少势力万马千军,谁能做得到他这样顾盼自雄的睥睨? 落在有心人眼里,几乎就宣告了今日域中舍我其谁! 远处楼台,唐晚妆静静地看着,美眸渐渐迷离。与她相对的另一边,朱雀抄起了手臂。 “皇甫兄。”觥筹交错不知几许,夜色渐深,赵长河似有醉意:“此间有赌场么?小弟闲来好赌几手。” 老子以为你要问此间有妓女乎……对面就是怡红楼,搭着你的便车去,姐姐也不好骂我,怎么问赌坊呢? 没听说过此人好赌啊……难道指的是赌命? 皇甫绍宗心念电转,慢慢道:“有……这条街尾,转角过去,便是安乐赌坊。” “哟,康乐,安乐,连锁吗?” 皇甫绍宗摇头:“没听过康乐赌坊。” “哦……”赵长河敲敲脑袋:“那破赌坊远在剑湖,你们京城公子没听过不稀奇……怎样,陪我一起去玩玩不?” “还是不了,我家对这个惩罚极其严厉……我怕家姐知道了打断我的腿。赵兄若要去,自去便了。” “行,我自己去玩玩。” 风雨之中,赵长河摇摇晃晃地离开酒楼:“兴尽矣,多谢皇甫兄款待。” 皇甫绍宗站在楼上下望,他不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要去赌坊,但却知道赵长河故意独自出门是为什么,便也故意没有去送。 笔直的大道,暴雨的长街。左右灯笼在雨中摇曳,吱呀作响,与暴雨噼里啪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独有的交响乐。 行人稀少,撑伞匆匆而过,摇摇晃晃的醉汉走在道路正中,旁若无人。 如果此时有一抹剑光乍起,是不是特别应景? 然而直到赵长河走完了雨夜长街,都没有任何动静。 赵长河嫌酒没喝够似的,掏出酒葫芦再度仰脖喝了一大口,大笑而去:“京华烟云,不过如此!原来纯洁的戴公子才能带来最干脆的答案,你我之前,想得太多!” 没有人知道“你”指谁,每一个听在耳内的人都觉得指的是自己。 只可惜真正的“你”,还在四象教。 “哐!”赵长河摇摇晃晃地推开了赌场的门。 门卫慌忙拦住:“这位公子,赌坊不得带刀入内。” 赵长河斜睨着他,咧嘴一笑:“如果我赌的就是这把刀呢?” “轰隆隆!”天上再起雷声。 赌坊内终于传来叹息声:“这个赌注,京师没人敢接。” 赵长河笑道:“天榜第八都不敢接?” “不敢,何况五爷不在,我们更不敢替他做这个主。”那人悠悠道:“不过让公子带刀入内还是没问题的……赌坊可不止是赌坊,有最好的温泉水,最好的荷官,伴君此行。” “不错不错,你们比皇甫绍宗有意思。” “王侯之家,顾忌太多罢了,无论皇甫,还是崔唐。我辈草莽没那么多讲究,客人来了接待便是,公子请。” “谁说我们讲究?”身后传来抱琴愤愤然的声音:“赵公子是我家公子的朋友,又帮助我们家破除了弥勒教阴谋,小姐说了本当接待一二,无非今日事忙,让皇甫小侯爷代为接待罢了。” 赵长河抽抽嘴角,您干嘛,我有事的! 该不会听个荷官陪温泉就急了吧…… 赌坊里那人也有些无奈:“既是琴姑娘这么说了,我们也没有强拉客人的道理,请便。” 话音未落,皇甫绍宗匆匆而来:“那个,赵兄,我虽然不能陪你进赌坊,不过家中客院已经布置完备,侍女温婉……” 同样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尖利的声音:“皇后懿旨,请赵长河入宫一见。” 仿佛风雨都停滞了一拍,赵长河哈哈大笑:“什么皇后,什么首座,什么侯爷。老子要进赌坊,与你们何干?” 说完谁也不理,径自进门。 皇甫绍宗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抱琴泪奔而去。 远处站着个老太监,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只猪头是你的吗 不管皇甫绍宗和抱琴怎么想,远处观望的唐晚妆和朱雀嘴角同时勾起了笑意。 京师就是个大戏台,每个人都不会轻易暴露出真实的意图,那样的傻白甜活不到现在。 她们的邀请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赵长河演得更明白,直接当大家不熟,面子都不给。这很正常,不过大家配了一出戏。 当然在朱雀看来,赵长河对皇甫贵妃真不熟,那就更正常了。 她们笑的不是这个,是皇后。 哪来的底气认为赵长河会理你?这根本不该到你出手的时候,心急成这样属实掉价,被赵长河当面拒绝,你能怎样?刺杀? 两个老女人沉吟片刻,都低声吩咐左右亲信:“跟着那个公公,他还真未必是皇后的人。” 左右均悚然。 确实有可能……如果赵长河“跟皇后的人走了”,半夜忽然发现死在宫城,皇后的锅就背稳了。赵长河除非是傻,怎么也不可能跟他走的。 唐晚妆低声道:“如果真是皇后的人便罢,如果不是,那这种事感觉像皇甫情会做的。” 朱雀也在说:“是皇后的人便罢,如果不是,那便是有人要栽给我。” 说完低声自语:“他如果也想到这一层,该不会觉得贵妃想害他吧?” 说到这里,美目流转,颇有趣意。想了想,转身进入屋中:“本宫困倦了,伱们去忙。” 左右应声退下。 朱雀探头看了一眼,飞速换掉宫装,整了一套火红祭袍,又戴上猪猪面具,忽地穿窗而出,消失在夜雨街巷。 那边赵长河正在赌场贵宾室,室内不仅赌桌赌具一应俱全,还有里间。里面就是个客栈房间,香帐暖暖,此时正有人在给木桶倒热水。 赵长河刚才雨夜独行看着极为潇洒,事实证明装逼的背后还是有代价的,此时看着就像一只落汤鸡。 赌坊管事和他对坐在赌桌前,手里搓着个牌九在玩,看着赵长河的眼神都是笑意:“赵公子……” “啊?”赵长河头发还湿漉漉地在滴水,也看似不在意地摸着张牌九研究:“这玩意怎么玩的?” “……你这模样还真想玩牌的啊?” “为什么不?”赵长河暗自运功,水汽蒸腾,好歹把身上脸上烘干了点,衣服实在做不到翼火蛇小姐姐的水平,只好任它湿着:“来赌场就是为了玩牌的嘛。” “那可不见得,你去剑湖城的赌场,玩的是沙七的脖子。” “诶,你们赌坊名字这么像,岂不是明摆着连锁店?那不干脆直接叫一个名字完事。卫子才还装什么不懂康乐赌坊后台是谁呢?” “谁说名字像就是连锁店了,所以阁下和王大山是兄弟吗?” 赵长河:“……建议下次用胖大海。” 那人也是哭笑不得:“我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你找个赌坊就觉得是我们开的,结果还恰恰撞对了。不过这也不重要,阁下既然目标明确是要找我们,那只能说是有缘吧。” “倒也不是。”赵长河悠悠道:“只不过小侯爷既然坚决不进赌坊,却第一反应提出来的名字,那必定是京师最有名的,而不仅仅因为近……刚刚路上明明有更近的赌坊,他为什么不提?只能证明这个赌坊与众不同,在小侯爷心中特别标记。” 那人颔首:“有理。在下京师安乐赌坊管事金九,见过公子。” 赵长河奇道:“你们都是一个姓加一个排行?你是中年人,管的京师重地,沙七是个少爷,管的剑湖城,这排行怎么排的?” “我们是继承的名号。” 赵长河若有所思:“所以是嬴五曾经有一群兄弟,现在有的凋零了……那前四位……” “前四位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人继承。”金九叹了口气道:“江湖风雨几人回,不知道赵公子老来回首,曾经的兄弟还能剩下几位。” 赵长河不语,他感觉自己的朋友虽然不多,个个都挺有主角相的,不像早夭的感觉。当然这话说不清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就要挂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金九道:“闲话不多聊了,赵公子既是特意来找我们,是为了何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其实是一个专业的情报组织……我还怀疑听雪楼是你们的下属机构,类似于血神教与四象教。” “猜中了一半吧,我们确实是一个专业的情报组织,但听雪楼只是个长期的合作者。他们杀人找不到对方在哪,就是从我们这里问的情报,双方没有从属关系,我们对杀人生意也毫无兴趣。”金九笑道:“所以我们与阁下,那是确实没有任何的恩怨。” “我估摸着,你们本来是为了找上古纪元的线索,渐渐演变成为各种情报掌握,发展成了一门组织营生吧?”赵长河道:“我可不信天榜牛人只是专门刺探情报的。” “不错。”金九并不讳言:“我们不仅卖情报,也买情报。其中最重要的情报就是关于上古秘境,各种失落的异度空间,其他都只是找这些的过程中附带所得。说穿了人世之事关我们屁事……所以阁下是什么身份,对我们只是一条可供买卖的情报,不会影响我们的任何立场。” “所以我不给她们几个面子,进你的门,你也真敢接。” 金九抚掌笑道:“当然。武道之世,神佛之求。笑傲王侯者岂止阁下而已?” 赵长河颔首道:“既是如此……那么我来买情报,阁下做这个生意么?” “如果要买的是皇帝近况的情报,我们不懂,做不成这个交易。”金九叹气道:“我们讲信誉的,不会随便胡扯一个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情报来坑客户的钱。” “那么面上的状况呢?这个没问题吧?多少钱。” “这个京师基本人尽皆知,这种情报不值钱,送你了,当交个朋友。” “那就谢了。” 人尽皆知也不是能随便找人问的……并且你这边的信息可以和别人所知相印证,有个专门提供情报的地方还是挺好的。 金九道:“面上看去,皇帝大部分时间闭关,出关就上朝处理一些事宜,气色正常。让人们感觉不对的,是精神有些萎靡、声音中气不足,根本不像天下第一人的气势。加上昏招频频,毫无早年的雄才伟略,所以都猜是出了岔子。并不像外面传言的什么不见人之类的,没这回事。” 这和唐晚妆那边的信息完全吻合,没什么特殊之处。 赵长河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问:“太子之死的内情,你们有所知么?” 金九笑笑:“这个我们也只有猜测,猜测不值钱,你听听便罢。” “你们的猜测,我相信很有价值。” “我们猜的是,那是皇帝自己杀的。” 哪怕预估过无数种可能,赵长河还真没想过这一种,一时间骇然瞪大了眼睛。 尼玛,要是夏龙渊会杀儿子,那自己坐这里简直如同戏台上的老将军,来送的? 见一直云淡风轻的赵长河终于露出色变之感,金九莫名有点爽,呵呵一笑:“说了只是猜测,至于为什么这么猜就不方便告诉阁下了,除非加钱……哦对了,这种事不用钱算。” 赵长河瞪着他不说话。 “好了。”金九悠悠地看向里间门口,那边只着轻纱抹胸的美女荷官已经盈盈立在那里等了很久,见金九看过来,荷官柔柔地道:“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家伺候爷洗浴……” 赵长河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忽地被推开,一只猪头丢开两个晕倒的守卫,拍了拍手走了进来:“伺候,大力伺候,让我看看怎么洗的。” 金九似笑非笑地看向赵长河:“我听说阁下在剑湖城和一只猪头在一起,是这一只不?如果不是,我们可要按照挑衅闹事处理了。” 猪头抬头看天花板,一副不屑和你说话的样子。 赵长河汗都流下来了:“嗯,应该是,就是这只。” 金九悠悠起身:“原来阁下自有人伺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愿客人在安乐赌坊,可得安乐。” ———— ps:看有些兄弟对“迷离”这个形容困惑,这个吧,雌兔眼迷离,它不代表花痴状态,只是一种如烟如雾难解其意的形容,别误会。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是初见 金九带着偷笑中的娇俏荷官,一溜烟出了门,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一副祝你安乐的样子。 那边赵长河无奈地看着猪头小姐姐,她还叉着腰怒目而视呢,也不知道在气个什么。 “你瞪着我干嘛啊?”赵长河终于道:“我一身湿漉漉的,真要去洗澡了,你陪着吗?” 话刚出口又抿了抿嘴,感觉她这个身份,好像不合调戏了…… 朱雀却并不在意他的调戏,反而道:“怎么,换了我进来伱很失望?是不是很想要那个浑身就轻纱遮了三个点的骚货陪着?” 赵长河索性道:“是啊,你又不肯,我还不能找女人啦?” 朱雀抄着手臂冷笑道:“你脑子里就剩这点东西?就这还想笑傲风云,配吗?” “诶,我跟你们朱雀尊者说过,贵教既尊四象,何必违两仪?你们尊者觉得我档次太低不配跟她谈论这个,但我还是这意思。我甚至在想啊,皇帝出了岔子,会不会就是因为不碰女人了,你看他以前还和皇后恩恩爱爱生太子的时候还是个天下第一,现在禁欲禁得这鸟样,活生生的反例嘛是不是?” “什么歪理,夏龙渊绝对是和某种神秘的存在暗中交手导致……呃……” 赵长河斜睨着她:“你很懂嘛。人家专门搞情报的组织都不懂,你都懂了。” 朱雀没好气道:“此非说话之地,不知有无窃听,少扯屁话。你为什么没事找事要住在这个地方?” 赵长河随意道:“因为实际上这个地方更安全,比皇甫家安全几分。” 朱雀奇道:“为什么?” “比如刚才皇后叫我进宫,这懿旨莫名其妙。我现在很怀疑是贵妃要杀我,我还跑她皇甫家去自投罗网?” 就知道……朱雀冷笑:“为什么贵妃要杀你?动机呢?” “诶?这不是理所当然嘛,我甚至怀疑太子都是她杀的,那她要杀我有什么稀奇。” “嗯是是是。” “我进城的时候找上皇甫绍宗家门,本是冲着军方去的,那时候并不知道他背后有个贵妃。早知道的话根本不会往他那里住,搞得好像我在认妈似的。而且啊,唐首座国之忠良,看贵妃和唐首座一副较劲的样子,妥妥的奸妃,你说她要是真想杀我怎么办……” “那你就去死一死!”朱雀肺都气炸了,却没办法在这里跟他撕,没好气地揪起他的衣领子:“我在这里也有住处,你住我那就完事了,搞得流浪狗一样这里不能住那里不能住,至于吗?” 赵长河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我之前又不知道你在哪。” “现在知道了!”朱雀揪着他一溜烟出门:“跟我走!” “等等我还没洗澡……” “我看你就是要漂亮女荷官吧!” 声音一路骂咧咧地远去,金九笼着手从一边屋子走了出来,神色怪异无比:“这是翼火蛇吧?” “看那祭袍,比朱雀的略低一级,总之不会是朱雀。” “那还好,要是谁告诉我这是朱雀在和一个小男人揪衣领拎耳朵,我宁愿现在就纪元重开。” “有没有那么离谱啊……” “你知道个屁!五爷当年想追求朱雀,朱雀暴怒出手,五爷居然差点没打过,老子那一次受了池鱼之殃,现在手臂还有灼伤。” “呃,这事我们怎么没听过……” “屁话,五爷面子丢到泥坑里去了,能随便说的吗?” “可你现在就说了……” “现在事态不同,五爷早断情了,否则也破不了三重秘藏,进窥天人,早就随便我们打趣也已经无所谓了。总之现在我们与四象教没有关联,说冤仇也说不上,只是陌路人。” “原来如此。那有人猜皇甫贵妃是不是朱雀……” “那是脑子有坑的人才这么猜,朱雀那种暴戾骄傲,不可能学她当年的白虎姐姐去接近男人的。”金九说着说着,又有了少许不自信:“但也难说,如果不是为了接近男人,而是另有打算的话……朱雀这种魔道狂信徒,脑子和一般人不一样,恐怕在乎的只是‘朱雀’名声,不会在乎‘皇甫情’丢了什么脸,朱雀之外的任何身份风评,她都可以随意糟践。” 下属很是无语,话都被你说完了,最后等于没说:“那这件事我们怎么记录?” “这可是我们的一手信息:赵长河与四象教翼火蛇恋奸情热,互做猪猪,疑似朱雀尊者让翼火蛇替代白虎圣女。从中可以剖析的是四象教和赵长河和解,可能会成为这位将来的重要臂助。嗯……这事必须传信给五爷,他会很感兴趣。” “五爷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他会对朱雀为什么有这样的选择感兴趣。” ………… 京师内湖七里泊,湖畔颇有些湖景楼阁,是达官贵人的避暑赏景之地。 其中一套不知道是属于哪位官员或者富商的,赵长河被拎进去,沿途感到了很多四象教功法波动的痕迹,周边的佣仆下人竟然都是精锐。 但他也没机会细细观察,很快就被朱雀揪到了一处湖畔庭院,屋内一面临湖,看窗外雨打湖面的样子,风景极美。 屋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人烧了热水桶,水汽蒸腾,周遭一群小侍女好奇地盯着赵长河打量。 朱雀慵懒地挥挥手:“都退下吧。” “是。”侍女们掩嘴轻笑,笑嘻嘻地离去。 这模板与在崔家唐家所见侍女都不同,有些……妖。 看来此处是四象教可以对盟友公开的一处驻地,面上可能与皇甫家都无关,真属于这只猪猪自己的地方。 想想也正常,贵妃加上侯爷家里的身份,她要在京师经营势力可太容易了……赵长河这会儿觉得她们四象教的正规军可能都暗中成型了,朝野编织的大势比弥勒教高到不知哪里去了,真正是只等夏龙渊一挂,就席卷天下的布局。 话说朱雀让教派中地位这么重要的小姐姐来贴自己?有没搞错啊,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贵妃身份,让她以为这个小姐姐不可能和自己发生啥? 正琢磨间,朱雀抄着手臂冷冷道:“你在那摸着下巴思考什么?一天天的破案样子真惹人厌。” 赵长河无奈道:“能动脑子是好事啊猪猪姐。” 朱雀面具下的柳眉倒竖:“你叫我什么?” “这才亲近嘛……” “少来这套。”朱雀道:“现在这里才是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你刚才对皇后和贵妃什么看法,不用装模作样了,认真分析一遍我听听。” 赵长河赔笑道:“从皇甫家中一见面,我就觉得贵妃好漂亮啊,都盯着她看得走神了……” 朱雀嘴角挑起笑意:“所以呢,还觉得贵妃要杀你?” “王皇后要杀我才是板上钉钉,无论那个老太监是不是她的人,我和王家也撕破脸了这总是没错的,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别的,只需要认准一点——皇后的敌人一定是我的朋友,所以贵妃就是我的朋友。” 朱雀暗道那可未必,早两个月老娘真要杀你,谁跟你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我和皇后又不存在争宠,她的敌人关我屁事,我就杀不得? 但时至如今赵长河能这么说,还是让她相当满意的:“那你觉得太监是谁的人?” “就是皇后的人,因为既然别人会猜测那可能是贵妃要栽给皇后,那么皇后直接派人反倒没了嫌疑,她就是抓准别人的这个心理。我刚刚学到一个思路,就是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考虑得太过复杂,越想得复杂,反而越歪,最简单的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朱雀斜睨着他:“编,继续编。” 赵长河也斜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现在都不敢调戏你了,你要我说什么? 两人心中各自敞亮。 朱雀心知自己进入皇甫家那会儿,起初不知道赵长河在里面,没改声音也没改香味儿——其实就算知道了,当着自己弟弟的面也很难莫名其妙换个声线,那才奇怪。在赵长河这种表面粗狂内心细腻的人看来,这翼火蛇和猪脸面具都是白戴了,他应该心中有数了才对。 他刚才不管编了些什么相信贵妃的理由,实际都是虚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知道是她,于是无条件信任。 不知为何,被他知道这个身份,朱雀心中有点莫名的羞耻,所以刚才才会莫名其妙的生气,看他一副很能分析的臭模样就讨厌。 那意味着自己的身份也被分析完了。现在想让翼火蛇这小婊砸“死掉”都很难了,毕竟贵妃不能死。 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就不知道朱雀的身份还藏不藏得住……贵妃、翼火蛇、皇甫情,这些身份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朱雀没露馅就行。 想到这里,她终于软了一些,柔声道:“猜出来了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演,这里没有别人。” 赵长河终于道:“那么……迟来一月的赌注,能兑现么?” 朱雀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终于慢慢地揭开了猪猪脸。 这或许是朱雀与赵长河的初见。 赵长河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一下。 为什么唐晚妆会如临大敌地在骂他不该一直盯着贵妃看? 因为是真的太漂亮了。 当眉宇之间戾气消退,剩下的只有如风似火的烈焰,将门虎女的英姿,像岳红翎。 又是侯门贵女、内宫贵妃、教派领袖,又自有沉静气度与威严,以及有点大姐姐看小弟弟的趣意,像唐晚妆。 还有那么点媚,就像再加上了迟迟,还是背地里那个立夏之日宛转听话的迟迟。 或许还不够……还有那么点神秘与玄妙,如神俯瞰的距离感,就像那个女瞎子。 赵长河看得简直挪不开眼睛,他很难想象这么多气质能够完美地揉合在一个人身上,她居然只是二十八宿?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春意阑珊 窗外雨潺潺。 大滴大滴的雨打在湖面,溅起噼里啪啦的交响。秋风送来些许湿意,水花溅在窗台,溅在脸上,让屋内的氛围平添几分如烟似雾的迷蒙与清爽。 鬓角几缕乱发被风拂过,贴在脸上。朱雀伸手捋了一下,赵长河心中又跳了一下。 简简单单的动作,都是风情万种。 朱雀何等人物,他加速了的心跳砰砰之声在她耳内简直就像在面前打鼓一样清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淫贼。” 笑声打破了静谧,好像一帧静止的画面忽然流动了起来,雨继续下,风呼呼刮,心跳中的小男人也终于偏开了目光,咕哝着:“怎么就淫贼了,一路同行,我连你手都没碰过……” “真没碰过?” 赵长河这才想起,在剑湖城意外握过一次,只不过挨揍了,后来就再也没让碰。 “没碰过。”赵长河梗着脖子道:“除非再给我碰一下才能证明。” “喂。”朱雀又抄起了手臂:“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应当明白此前你想错了,尊者不可能派一个贵妃送给你玩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伱自己的臆想。之前腆着张猪脸勾勾搭搭,本宫只是为了教中大计忍着没揍你,时至今日还敢调戏?” 赵长河真不敢,但不是这个原因。 管朱雀尊者派你来是干嘛的,我也可以泡啊。 问题是贵妃的身份不敢泡,这声“本宫”出来更是让人犯怂。抛开一切伦理角度说,这也是“有夫之妇”,真不妥当。 见他模样,朱雀微微一笑,慢慢道:“初次见面……我叫皇甫情。” 赵长河没接这话,有些泄气地耷拉着肩膀,咕哝道:“还不如继续戴着猪猪。你说那时候你是忍着,我却觉得那时候的你才最开心,现在的你反倒戴起了面具。” 皇甫情微微眯起眼睛,忽地笑了起来,踏前一步。 香风拂面,红唇咫尺,赵长河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一刻脑子竟莫名觉得这唇和朱雀挺像的,压迫感也挺像的,该说不愧是直属吗…… 思维只是刹那一闪而过,皇甫情又踏前一步。 很快身后就抵在立柱上,退无可退。 皇甫情凑到他面前,手指轻轻在他脸颊上划过,又定格在他下巴上,微微挑起。继而香唇凑近他的耳边,仅离不足半寸,轻声呢喃:“本宫若不戴面具,那就找面首,你敢接么?” “诶,不,不是……”赵长河憋着老脸:“娘娘,请自……” “看,之前调戏勾搭恨不得把我推在墙上乱啃,这会儿窗外雨声、室内暖暖,情调至此,却又说自重。”皇甫情媚声道:“所以……此时戴起了面具的……又是谁?” 赵长河怔在那里。 过了好半晌才有些艰难地道:“那不一样,这是有夫之……” “可我不是啊。” 赵长河再度怔住了。 皇甫情昵声道:“知不知道王家为什么敢露反意?这种事情不在宫中亲见,是不可能知道的,唐晚妆再受器重也不会知道。” 赵长河差点忘了现在这是什么姿势,下意识问:“怎么回事?” “因为现在所有人看见的夏龙渊,只是一个假货,他根本什么都不会,武功大约就只有玄关三四重。什么夏龙渊出岔子,只不过是因为根本就不是那个人。” 赵长河目瞪口呆:“这也行?” “当然,夏龙渊根本就不想治国,他的心思从不在人世间,哪里会隔三差五的出来上朝?浪费时间牵扯精力,根本不可能是他。” “那真的夏龙渊在哪?” “真的夏龙渊受了伤……或者未必是受伤,只是处于一种和人暗战无法脱身的状态,这个具体我尚未确认。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一定在和人交战,根本无力顾及别的。” “那么所谓昏招频频也是假货所为,因为根本就不会治国理政呗?” “不,据我的观察,假货根本不敢擅自发布任何指令,所有的乱政应该都是真正夏龙渊在指示。假货的‘闭关’,都是在接收夏龙渊本人的指令,我也没明白夏龙渊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指令,几乎是自己在让国度逐步分崩离析。” “……难道是真懒得管了,自求灭国?” “我不知道。”皇甫情微微一笑:“所以说为什么要入宫,接触越多,才能知道得更详细。” “……” “尊者拿假货的身份威胁,逼着他给了我一个贵妃之位,是我们故意的,有了这个身份才便于在宫中行事探查,更便于我们经营外戚势力。这大约是假货亲自发布的唯一一条皇命……不提别的,王家因此都气炸了。早年夏龙渊尚未崛起之时,得到王家鼎力支持的其中一项约定就是永葆王家皇后之位,这个贵妃之封算是在边缘撕扯,就差没把脸扯没了。” 赵长河抽抽嘴角。 很早以前,听江湖传言,夏龙渊不把洛家私生子接回京城是因为皇后家族牛逼,如今这么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虽然夏龙渊不接私生子回家未必因为这个,总是有那么几分依据…… 话说这个假货还真敢,这不仅得罪王家,背后的真实夏龙渊也未必肯吧? 皇甫情看得出赵长河的想法,笑道:“当然他也有小九九……他什么都没有,和我们四象教结盟反而有了几分筹码,说不定还能摆脱真实夏龙渊的控制,真做个皇帝?谁甘愿做一辈子的扯线木偶呢?” 赵长河呆愣了半天,终于道:“年轻点的话,是个主角大纲。” 皇甫情没听懂这一句,也不在乎,只是悠悠问:“你说……我算不算夏龙渊的妃子?算不算有夫之妇,算不算你的小妈?” 赵长河咽了口唾沫,嗫嚅道:“你要这么说,好像不算。” 此前一切困惑豁然开朗,为什么这么骄傲的小姐姐会去做人的妃子,为什么夏龙渊会没事找事地接收这个妃子,原本双方在想啥都无法理解。当那个夏龙渊只是个假货,双方都另有目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而这种事情唐晚妆她们是真的不可能知道,她们不敢像朱雀那种无法无天的出手去试探假货,那就永远得不到真实答案,只能蛋疼地猜有内幕有内幕,有些什么内幕猜破了脑袋也猜不出。 但唯有一个问题:“按你这个说法,夏龙渊实质并没有失去背后的掌控。他怎么能容忍假货添乱……话说万一他去杀你怎么办?” 皇甫情嘻嘻一笑,手指继续在他脸上刮啊刮:“你心疼我?” 赵长河憋着脸:“别闹,说正事呢。”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原本我做好了跑路的打算,结果始终没有动静……”作为朱雀本尊,她既然敢向假货出手试探,当然也有能在疑似受伤很重的真货手里逃命的自信,可这话她不想告诉赵长河,反倒故意笑嘻嘻地问:“诶,你说,如果真货忽然跑来要贵妃侍寝,我该履行贵妃的义务么……” 赵长河脱口道:“你敢!” “嘻嘻……”皇甫情红唇更凑近了几分,红唇几乎都要碰到赵长河脸上的汗毛了:“那……现在的你我之间,到底是谁在戴面具呢?” 你妈的…… 说了半天,你居然是为的这个主题! 他终于一咬牙,伸手搂向她的腰,同时恶狠狠地啃了下去:“今天就来个猪猪对碰!” 然而明明都快贴在一起的身子,这一搂却搂了个空气。 皇甫情极为轻巧地擦身转开,继而顺手在他脑后一推,看着他拱着个猪嘴跌跌撞撞地往前踉跄,嫣然而笑:“做梦去吧,小淫贼。” 赵长河差点没哭出来。 如果是迟迟只是刚入门的小妖女,这位就是早已经大成的大妖女。 这么玩是能要人命的啊! 解释几句吧 因为不少朋友不解,感觉有必要解释几句,ps两句说不完,想想还是单章唠唠。 当聊天,嫌单章烦的直接别看就行。 第一个,“你敢”问题。 话说我当年和有好感的女孩子说笑玩闹的时候,就经常说“你敢”,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对这两个字反应大得跟确定了归属一样。 只要有和女孩子暧昧过,就会知道这属于常见场面。当对方故意说要干嘛的时候,她的期待回应本来就是这两个字,然后反应是“我为什么不敢”,接续的动作是打闹,实则内心满意觉得你重视。 你不这么回答试试,让她爱做就去做试试,后悔不死你,给你的暧昧机会都不把握。 这属于有好感的玩闹表现,而不是已经达到了宣布归属关系,“好快啊”“太怪了”。 我才觉得你们的反应太怪了,是都没有过互有好感的女孩子吗? 以前也经常有很多在我看来很常见的地方都有人感觉进度多快的,大抵都是这类……其实女孩子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高冷,很多话并不是只有情侣能说的,有点好感的就足够了。 现在的状况就是双方都只在好感期,离爱情都还有距离。长河因为误会“朱雀送女”所以比较主动,朱雀因为魔教妖女表现又比较妖,搞得气氛特别暧昧,不代表已经相爱了。 事实上从头到尾都不存在任何文字表示过谁动了心,更没有相爱的关键剧情点。 至今为止就拉过一次手,还是无意的。朱雀的调戏看着离得近实则始终都没让碰到人。就这在不少人眼里却都快上床了一样,然后一窝蜂说我太快了,太跳跃了,太糙了。 我:“?” 有哪一个字写他们相爱了吗? 就个气氛,别误会那么大啊喂。 第二個,晚妆的迷离啊凄迷啊。 迷离之前ps说过了,那就是眼神迷蒙在走神想事儿,别因为床戏经常用这词就把这词带歪了,这词本来就没那意义。 包括凄迷也一样,这指的是怅惘迷茫,带有悲伤意,完全对应晚妆的心理。 这词除了在晚妆身上用过一次之外其实更早还有一次的,是迟迟在树梢看着赵长河护送央央,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唐晚妆亦然,她是全书最理想主义、最迷茫、也最具悲剧色彩的人,没长河她就是个悲剧。 这么说比较明白了吧,可别以为迟迟看长河送央央看得自己高潮了,晚妆看下属传信看高潮了。 我才高潮了。 最后,那些嫌军师不够能打、嫌豪侠没军师聪明的奇人们,就别来秀了,头大。 这不是娱乐春秋2,喜欢这口的建议去看斗罗,12345一个味。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只是我和你 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在调戏小蛇,现在醒悟这分明是一条千年蛇妖,始终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是自己。 看她笑嘻嘻玩小孩似的模样,赵长河终于叹了口气:“猪猪姐……” “怎么?”皇甫情懒懒地回答。 她居然已经不反对这个称呼了。 赵长河有些好笑,便道:“你之前说,尊者不是送女人给我,因为不可能把贵妃这么重要的角色拿来送人玩,对不对?” “对啊。” “但你又一直跟我解释其实你这贵妃身份其实不算数……姐姐这意思,是不是别管尊者怎么想的了,这个身份根本无所谓,只在伱我自己怎么看?” 皇甫情眨巴眨巴眼睛,笑意更妩媚了:“你这个推理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岂止有那么点道理…… 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贵妃的内幕,他还没入教呢,这本来是教中的重大秘密才对……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就是朱雀,换了真是个翼火蛇,连决定说出秘密的资格都没有,得请示汇报的…… 急吼吼的解释,莫非真是怕他从此敬而远之,再也没有了可爱的两猪对视? 皇甫情知道自己笑得最恣意最欢乐的时期就是戴着猪猪面具的时期,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放松过,她不想就此结束,变成如履薄冰的关系。 那多可惜。 却听赵长河叹了口气:“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一个贵妃可以离宫那么久……本来我以为你急着回来是怕别人找不到你,如今看来其实宫中根本没有人管得了你,你在不在都没关系。只是你自己不想在外太久,因为你在宫中是有要事的,失去了这两个月的观察,怕是错失了不少关键……” 皇甫情怔了怔,怎么忽然说到这里去了:“不错。我虽然可以随时离开,但确实不宜离开过久。” “但我很快就会离开,你确定继续跟着么?” 皇甫情沉默。 观察宫中事,很重要。但观察赵长河那个怪异的星象,重要性也毫不逊色,某种意义上说,可能更重要…… 赵长河道:“你跟着我本来是为了搞清楚我那个星象之秘的吧?” “嗯……” “我觉得吧,这事儿你跟着也没什么用,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多半你跟个一年半载也是浪费时间。我答应你,如果我搞清楚了,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好不好?” 明明似乎是为她着想的好话,皇甫情眼里反倒再度泛起了属于朱雀的戾气:“你腻了是吧?” “不,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这种原因跟着我……正如我不想再因为觉得是尊者把你送给我而总是心痒痒的……”赵长河认真道:“当我只是赵长河,你只是皇甫情……” 皇甫情打断:“幼稚。” 很多事情,需要有一个借口,一个说服自己的台阶。 当把台阶抽了,并不会得到更真实坦然的内心,相反,只会导致断绝。 就像戴上猪脸的时候她才能恣意欢笑一样,即使人还是那个人。 “幼稚么?”赵长河走到阳台,倚栏看向外面雨落湖中的景,低声道:“其实没有太多区别的,你要相处的借口,我随时可以再找一个。” 皇甫情觉得有点意思:“哦?” “比如你以贵妃的政治立场,扶持我这个皇子,和王皇后公然争夺。这种关系更光明正大,你对你弟弟可以明言,我对唐首座也可以明言,我甚至不需要住在四象教的秘密地点,可以公然住在皇甫家。” 皇甫情微微一笑:“这么做的前提是这位皇子属于四象教。” “盟友关系不行么?” “不行。” “我不信,你可以问问朱雀尊者。” 皇甫情想说不用问,又闭上了嘴,只是笑。 “要说加入四象教,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现在是朱雀尊者自己不好拿主意吧,她还需要和玄武尊者商议,毕竟教派不比宗门,我这种情况太特殊了。” “不错。” “你说,如果玄武尊者也点了头,我入了教,做个室火猪之类的,我们就是公然大摇大摆的出双入对,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没?” 皇甫情愣了半天,发现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可能是白虎圣女会打死你。 赵长河转过头,灿然一笑:“你看,要凑在一起的理由,那还不是到处都是?” 皇甫情这会儿不生气了,奇怪地问:“为什么要这么无聊?什么理由有区别吗?” “因为我此来京师,只是想搞清楚皇帝的状况,现在基本算是差不多了,我觉得更深入的情况并不是我现在能摸清的。我在酒楼上装大了,此前各方没什么反应,现在也该有反应了,我应该趁他们有所动作之前跑路。尤其是皇后,真搞什么名堂我怕吃不消。” 皇甫情抽抽嘴角,别人以为你要搅风云,原来你打的主意是装完就跑! 赵长河续道:“所以我要走了,你会不会马上跟我走?是不是有些为难?其实没啥好为难的,相比于星象什么的,我反而更希望你能把皇帝的事继续摸清楚。” 皇甫情哑然失笑:“这话说得,感觉你倒像朱雀尊者,这是给我布置任务来了。” “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不用为了一个‘摸清星象’的原因绑着,那玩意儿我自己搞明白了会告诉你,你又何必浪费心力。”赵长河眨眨眼:“说我给你布置任务,还不如说是我心疼你……” “嗤。这话省省吧,拿去骗骗唐晚妆还行,她可需要人心疼了。” 赵长河不去搭这腔,又道:“另外有个原因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皇甫情笑道:“说啊。” “因为那样,我和你之间就没有朱雀任务什么事了,只是我和你。这样我就能确定,你会调戏我,到底是因为有尊者授意勾搭呢,还是你自己的本意。你说我幼稚,我却觉得这很重要!” 皇甫情眼睛一秒眨了三四下。 还说不是幼稚。 有的事情是需要气氛的,被你这么摆一二三四,什么气氛都没了,调戏个屁呢! 就你这样是哪来的那么多桃色绯闻,分明没怎么开窍吧? 两人你眼望我眼,气氛一时尴尬无比,各自面无表情。 赵长河这才发现,岂止是对方不调戏了,这会儿现在就连自己想说点调戏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之前的自然氛围现在全没了。 果然有的事情,真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一二三四的。 皇甫情叹了口气,摇着头转身进屋:“以为多聪明,原来就是个傻……” 话音未落,湖面风起。 仙子凌波,踏月而来。 看见站在阳台倚栏望湖的赵长河,唐晚妆吁了口气,老远传音:“这个女人一身秘密,无论她给你许了什么诺言,不可轻……” 话音未落,就看见本来都转身要走的皇甫情突然停住了,反倒盈盈抱上了赵长河的脖子,作势欲吻。 唐晚妆瞪大了眼睛:“妖精,放开他!” “嗖!”秋水剑芒直贯而来。 皇甫情本来就只是做个姿态要亲,也不是真亲,见状顺势避开,盈盈笑道:“哟,冰清玉洁唐首座,这是来抢男人了吗?” 赵长河神色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气氛没了要重新营造,也不需要绞尽脑汁的,来一个氛围组就行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雨中漫步 唐晚妆踏水凌波,飘然直入阳台。 暴雨之中,她的身周蒙蒙一片,竟然连一星水花都没沾染,水雾在她身周溅散,像极了仙女驾雾,缎带飘飘,美得不可方物。 朱雀看得牙痒,不得不承认这臭女人真的漂亮。 想当初同龄少年那个一窝蜂的,什么皇甫情艳冠京师啊,明明围在你身边的苍蝇才更多一点好不好? 男人是不是就吃仙子这套啊? 可惜同辈的男人几乎全是废物,怎么就没一个把她弄到洞房去嗯嗯嗯,让人笑一笑呢? 就拿现在天榜地榜来看,排名在她俩前后差不多的男人,哪个不是中年,压根都不是一辈人。同辈的压根就没有比她们强的……两人互相暗中较劲儿,谁愿意先跟一个弱者好上,或者找个老一辈,被对方笑一辈子? 折腾了这么多年,两人都单身,不知有几分是因为自己太骄傲,另有几分是在和对方杠着呢…… 但自己为了大事还是先输了一筹,入宫做贵妃,再怎么只是个名目,恐怕唐晚妆心里笑麻了吧…… 心中掠过这些心思,唐晚妆已经踏上阳台,飞快地插在皇甫情和赵长河之间,急促道:“别以为她是贵妃就可以有什么政治合作,这女人不可能会嫁皇帝,必有暗谋!跟我回去!” 这一刻皇甫情心里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面上却微微一笑:“呵……他是你的谁,什么叫跟你回去?” 唐晚妆面对皇甫情,神色就变得很是平静:“他是不器的朋友,本座的客人。” “伱的碧波清漪与踏水凌波传承者。”皇甫情替她续了下去:“唐首座所谋不浅呢,要做帝师?还是皇后?” 唐晚妆面无表情:“无论是什么,也强过某些人身为人妇还在这搂搂抱抱勾勾搭搭。皇甫情你还要点脸不要了?” “有什么好装的。”皇甫情悠悠道:“我不信你猜不出我是四象教妖女,有没有跟你这小男人说过?” 唐晚妆怔了怔,她还真没告诉赵长河这一点。 因为总觉得赵长河听见是四象教反而更亲近,她不希望赵长河与皇甫情走近。 不是吃醋,是因为她总觉得皇甫情身上环绕着看不清的谜,涉及的东西会很重,至少不是现在的赵长河可以承受。 你长了几个胆子敢和她靠近,还敢亲亲! 见她似乎理亏的样子,皇甫情笑得更乐了:“圣教要招揽赵长河,圣女不合适,那就我来。反正我都嫁人了,也不像某些人假清高。有本事你也上啊!” 赵长河:“……” 唐晚妆实在没法跟妖女比不要脸,索性不搭理皇甫情了,瞪着赵长河道:“她的身份是不是让你更刺激?你要不要命了?” 皇甫情冷笑:“怎么,你还敢公然拉男人留宿?要了一辈子面子,现在不要了?” 唐晚妆淡淡道:“职责所在,个人毁誉何足道?” 从头到尾不知道该说啥的赵长河终于叹了口气,打断了皇甫情即将开口的嘲讽:“好啦……我跟你走。” 皇甫情闭上了嘴,眼睁睁看着唐晚妆整个人轻松下去,几乎可以感受出绽放出光彩的模样,笑得如释重负。 皇甫情抱着手臂斜睨着,这一刻心中倒没什么被唐晚妆赢一局的不悦。因为他们刚才看似在谈无聊的情,其实要交流的话已经说完了,就连下一步计划都已经交换了意见,赵长河很可能趁夜就会走,而她不会再跟随,那还赖着干嘛,真倒贴不成? 本质上这个男人压根就没多少谈情说爱的心思,把情调生拉硬扯往正事提的臭模样,把好端端的气氛都扯没了。 无聊至极的男人。 他这会儿一定还有话要跟唐晚妆说,只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说起来在这件事里,好像唐晚妆是最迷茫最可怜的一个,她堂堂镇魔司首座,掌握的信息甚至不如刚刚抵达京师不到一天的赵长河。 她拼命维持这个帝国,帝国却并没有予以足够的回馈,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作对。 皇甫情看得出赵长河在同情唐晚妆。 同情一个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女人…… “呸,那么强的女人,装的什么秀弱,不要脸!”皇甫情愤愤然地踢了一脚屋中摆着的浴桶,忽然笑出了声。 赵长河去哪都想洗澡,却哪都没洗成。 总不会跟唐晚妆一起洗? ………… 看似发生了很多事,喝酒闹事,扬名京华,去了赌坊又来了湖畔,话说了一堆,实则一共也两三个时辰,至今尚未子时。 雨夜的街头早已无人,唐晚妆撑着一把油纸伞,安静地陪着赵长河漫步回家。 两人身高有差距,她抬手撑伞的模样看着有点小辛苦,也有点萌。赵长河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了伞。 唐晚妆愣了愣,也没推拒,任由他接过。 “谁在照顾谁”的感觉瞬间颠倒,若有旁观者也必须承认,现在的样子才更像一副本应有的画卷。 然而实际上唐晚妆衣裳不湿,她本来不需要伞。 两人一脚高一脚低地踏在京师的青石板上,夜色之中每一声步伐都如此清晰,渐渐的合成同步的节拍。 犹如心跳一样。 “你有没有发现……”唐晚妆忽然开口,打破了赵长河默数节拍的样子。 “嗯?”赵长河仿佛刚从什么沉思中惊醒。 “皇甫情带你回去的吧?你身上依然湿漉漉,她却是干燥的。” “你的意思是……玄关九重做不到这一点吗?” “玄关九重可以做到,只是我本能地觉得她不止如此,当年的她多么惊才绝艳,怎么会卡在这里没有寸进?”唐晚妆说着叹了口气:“可她作为贵妃,早在几年前就没和人争斗过了,真实实力谁也不知道,除非我和她动真格的才能试探出来,但不合适……贵妃总是贵妃,我是臣子,刚才急怒出手,已经很不妥当。” “嗯……” “说到这里,我也要提醒你,其实连乱世书都未必可信,它毕竟是按照战绩说话,没有战绩的人很多。你以后遇上榜上无名的,可别尽如今天酒楼那么狂妄,无名未必弱。” “嗯。不过我觉得没有实战历练的人,要多强也有限,被越级挑战的就那种。” “未必的……”唐晚妆低声道:“说回皇甫情……无论她什么实力,是四象教徒总是不会错的,你不要因为夏迟迟的关系过于信任四象教,夏迟迟是夏迟迟,四象教是四象教。她对你的私谊不会影响教派的倾向,朱雀若要杀你,绝对不会顾忌夏迟迟的感情。” “知道。” “你酒楼之中如此狂妄,是否有用意?” “是,我闹得越大,夏龙渊就越可能关注到,他关注到,别人就越不敢动。本来入京可能导致的风雨,直接消失不在,一切就这么简单。” “怕是不止如此吧,你希望陛下会见你。可惜的是,来的是王皇后。” “嗯……” “你敢见他?就你现在开口闭口还是直呼其名的态度?” “没什么……因为他不会在乎。但我现在反而不敢见了,在安乐赌坊了解到一些事,感觉我之前的猜测有些偏差,还是不要贸然见他的好。” 唐晚妆也不问他在赌坊了解到了什么,只是道:“感觉你比我还了解陛下。” “因为你是臣子,我不是。” “你自有主见,似乎是我急了……强行拉你离开,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 “没有,我和她的事情其实说完了……我很高兴,你会为此着急。” 唐晚妆不说话了。 左右楼房的灯笼在雨中摇曳,映照着伞下的男女,在雨夜的长街拖出的长长的影。 两人边走边说,语气十分平淡,随口交谈,仿佛老夫老妻饭后散步一般,如此自然。 与刚才皇甫情的模板全然不同,甚至与当初在姑苏之时的交集都不同了。 赵长河知道自己和皇甫情之间为什么会尴尬。 因为少了真诚与公心,也差了时间的沉淀。 “你要离开的话,不要自己走。”唐晚妆终于道:“先去我那边歇着,我找人故布疑阵,十几个赵长河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怕皇后?” “不……”唐晚妆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见:“怕陛下。” 赵长河忽然觉得,唐晚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起码了解的不会比赌坊的人少。 她只是不愿知道。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能饮一杯无 唐晚妆家中。 抱琴守在客舍之外,羞红了脸。 什么事嘛,带男人回来洗澡,自己一溜烟跑了,结果是可怜的抱琴在这伺候。 还好他一脸嫌弃,赶猪似的把抱琴赶出来了,否则难道要在里面伺候沐浴? 不对,你个臭狗熊凭什么嫌弃抱琴?那时候的琴弦还没让你赔呢! 唐晚妆出现在面前:“你站在这干嘛?” 抱琴嗫嚅:“不是小姐让我伺候的吗?” 唐晚妆捏着脑袋没好气道:“让伱安排给人打水,打完该干嘛干嘛去,你在想什么呐?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你当他是腌菜呢泡那么久?” 抱琴:“……我就可以泡那么久。” “你不就是颗腌菜!”唐晚妆看了房门一眼,有些期待地压低声音:“你一直站外面,有没有听见里面有琴声?” “没有。”抱琴教育道:“小姐,那就是个臭狗熊。” 唐晚妆帮他解释:“这都丑时了,没人这时候弹琴的。” 抱琴斜睨着她不说话。 唐晚妆干咳两声,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赵长河的声音:“请进。” 唐晚妆推门而入,一眼看见的是赵长河披衣坐在窗前提笔写东西。 窗外雨声,桌上青灯。 男人披衣提笔,夜间伏案。 唐晚妆心中不自觉地跳了一下,总觉得这场面仿佛是自己梦中所见,比此前预设的他在弹琴还要触动心弦。 只可惜不是送上一碗热汤,而是来问他什么时候走。 “你在写什么?”她慢慢踱了上去,悄悄探头看。 却是一本秘籍。 “之前和思思的协议,我这边要长期供给剑皇秘籍给她的,上次那套内容并不多,还只是秘藏级就无以为继了,感觉她们未必够用,该给新的了。”赵长河边写边说:“终究是约定……平日里行色匆匆没机会写就算了,到了你这里看着有纸笔就想起来了。” 唐晚妆下意识脱口而出:“因为是思思吧,换了个男的呢?” 赵长河奇怪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当初与韩无病之约,我披荆斩棘千里奔赴,他可不是女的。男儿之诺,与此何干?” 唐晚妆意识到自己失态,借着低头看字遮掩情绪:“就那么一说。嗯……你这套难道突破了秘藏级?” “没有,就是另外整了一套。除了高端也需要数量嘛,她们毕竟一个族群。” “嗯……”见他被扯开话题没追着说男女事,唐晚妆吁了口气。 赵长河哪有心思多说,赶稿呢,准备走人了,拖到天亮就不好了。 唐晚妆静静站在旁边看着,如同当时姑苏,习惯性伸手替他磨墨。 灯火摇曳,雨中的屋子却越发安静。 他的字越来越好看了,虽没刻意习练,那草莽张狂的锋锐越发收敛,厚重堂皇越发凸显,可字里行间细细看去,却是锋芒隐藏,随时破纸而出一般。 字如其人,他现在就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抱琴的声音:“小姐,杨耀武他们刚才来报,说是都准备好了,起码有十八个赵长河整装待发。赵公子的马也在后院,随时可走。” 静谧的夜色骤然惊破,赵长河停下笔,唐晚妆回过神。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好了。”赵长河递过稿子:“我该告辞了。” 唐晚妆心中微有遗憾,低声道:“下一次别这么冒失,归根结底,不是时候。” “嗯。如果我有你的实力,京师都要被我搅翻了,各种顾忌真烦。”赵长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忽地一笑:“此来京师,一晚上奔走几个地方,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最终发现还是在你身边最轻松,什么都不用想。” 唐晚妆撇撇嘴:“你不是还在满脑子秘籍么?” “相比其他,已经与休闲无异了。”赵长河提起倚在桌边的刀:“不过其实我不是太想这样。” 唐晚妆愣了愣:“嗯?” 赵长河转身出门:“下一次希望的是,有我在,让你什么都不用想。” 唐晚妆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相送,也没有说话。 他一直都身体力行地在这么做,为了有的人少咳几声。 ………… 仿佛天意一般,当赵长河策马离开唐晚妆家中,原本如注的暴雨就忽然停了,只有毛毛微雨,仿佛相送。 同一时间,马蹄声大起,十八个“赵长河”四散而出,十八匹乍看差不多的马,十八柄乍看差不多的刀,几乎不分先后地出了京师四门,又分散各个方向而去。 唐晚妆忍着没有登高目送,她怕自己的目光反倒暴露了真实的赵长河。 皇甫情饶有兴致地站在高处,目光扫过四散的“赵长河”,仿佛在考验自己能不能认出哪一个。 最终落点凝注在往南而出的那道身影,还挺好认的。其实一时半会去哪找那么多踏雪乌骓,大部分马蹄是被涂白的,人脸也不可能全伪装得跟赵长河一模一样,只不过突兀乍看分不出,难不倒她早有准备的。 这厮还故意往南走,其实去雁门走西门北门都可以,往南要绕一大圈,皇甫情都习惯这厮乱绕了。 目送身影远去,皇甫情微微叹了口气。 这次让他赴京,整个形势完全偏离预计。原本打算的是他悄然而入,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等自己安排了宫中事宜、又去弟弟面前晃一圈,再拉着他重新离京,共赴草原。 结果被人在城门口喊破,惊起风云。他藏不了,也不想藏,于是去哪都像赶场,急匆匆的做不了任何事情。如此趁夜离京,自己反而不便再跟,才刚刚回来,一大堆事没做完,宫中潜藏不能浪费。 明知他的选择是对的,不让自己再跟也是对的,皇甫情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拐他赴京,拐错了,不该这么早来。或许戴上猪脸之后如同少女般的剑湖烟雨嬉笑打闹,一路北行的轻松恣意,再也不会有了。 身影离城,再也看不见。皇甫情摸出猪脸面具,纤手微微用力,似是想捏碎。 可是手终究僵在那里,半晌又收回了怀里。 左右亲信低声道:“贵妃,草原来信。” “嗯?” “玄武尊者说,知道了。若他赴草原,尊者会接洽。” “那就行。”皇甫情伸出纤手接着毛毛细雨,忽地低声道:“他还不够强……张扬是他气魄如此,内里实则虚弱,接不住暴雨。不知当他突破玄关,进窥秘藏,再赴京师之日,风雨如何?” 赵长河在细雨之中抵达京师南郊十里。 天色已微亮,十里有亭,亭边有驿,驿外早点铺,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喝粥吃馒头。 赵长河便下了马,准备吃点早餐再走。 刚走进早点铺,一个清癯的老者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在喝酒……这一大早的,别人喝粥他喝酒,一口酒一粒花生米,美滋滋的样子。 他的衣袍锦绣,气质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位文人大官……可一位大官却没有随从,独身一人自斟自饮。 赵长河的凝视似是让对方有所感应,老者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小兄弟这酒葫芦不错……看来是同好者。值此清秋时节,暴雨初歇,长亭微晓,能饮一杯无?”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对你特别好 赵长河很难判断这是不是一般的偶遇……如果不是,是专门在这等自己的话,就有点逆天了。 十八长河四散而去,在此之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哪个门,完全随机挑的,这人能预判?还是跟在身后,后发先至,比踏雪乌骓还快了这么多?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赵长河索性当个普通偶遇来看待,爽快地坐到老者对面:“虽然我也喜欢喝两口,但是老丈,早上空腹喝酒不好的。” “谁说是空腹了,这不还有花生米么?”老者把花生米往他面前推了一点:“吃点?” 赵长河冲伙计打了个响指:“来几个馒头。” 很快热气蒸腾的馒头端了上来,赵长河也往老者面前推了推:“垫垫肚子。” 说着自己也不客气,抓了一个馒头几口就吃了个干净,这才悠悠地倒了杯酒,权当饮料下馒头。 老者也拿了个馒头慢慢吃着,看赵长河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出声打扰,眼里颇有笑意。 直到看他吃完一个,才开口道:“胃口不错。人雄壮,刀也雄壮。” 赵长河啃着第二个馒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老丈认得这把刀?” “这么与众不同的刀,何须见过,谁也会多看两眼吧。” “老丈是个大官?” “算吧。”老者抿着酒,反问道:“不像?” “是不太像,起码我没见过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的大官。” “那么小兄弟觉得这种官怎么样?” 赵长河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才慢慢道:“官好不好,从这种地方看不出来的。” “那要怎样才看得出来?” 赵长河伸手一指驿站边上,一名乞丐蜷缩在墙角,还在睡觉:“这是京师,天子脚下,老丈觉不觉得很刺眼?” 老者道:“既然刺眼,杀了怎么样?” 赵长河目光转厉,老者若无其事,继续自斟自饮。 赵长河却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胡人更刺眼,老丈杀一杀?” 老者再度露出了笑意:“确实,也可杀。” “我若看老丈不顺眼呢?老丈自己抹一抹脖子?” “那就请小兄弟自己来杀。” “无人无我,无不可杀者?” “只不过拳头就是道理。比如你要让世上没有乞丐,首先你要让别人听你的办法,如果伱只能问别人,那只能得到别人的办法。你再不同意也没有用,因为你管不着。” 赵长河微微颔首:“不错。” “小兄弟离京,打算去哪里?” “雁门。” “京中才可以解决乞丐。” “雁门才可以解决胡人。” “是么?”老者笑道:“正如杀了乞丐,不能让乞丐消失。杀了胡人,也不能让胡患消失。解决胡人的根子,那还是京中,而非雁门。” 赵长河沉默片刻,慢慢道:“如你所言,京中我不同意也没用,我管不着。” “你本来是不是想管一管?” 赵长河眯着眼睛盯着他,口中无意识地一口一口啃着馒头,仿佛要让自己尽快吃饱,有力气应对变故似的。 老者哑然失笑,忽地转了个话题:“小兄弟昨天傍晚张家酒楼,喝一碗酒揍一个人,酒坛尽时,人皆噤声,不亦快哉。何以天尚未明,匆匆而去?似是有意未尽,诚为可惜。恰好偶遇,能否问问缘由?” 赵长河谨慎道:“不过进京玩玩,觉得没事干了就走了,有什么值得流连?” 老者笑道:“如此虎头蛇尾,难道不是有事情未完成,抱憾而去?” 赵长河索性问:“老丈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助我完成这个未尽之事?” “你可以这么认为。” 赵长河把馒头咽了下去,差点没哽死。 自己的未尽之事是什么? 是亲眼见一见夏龙渊。 唐晚妆和皇甫情都看得出来,自己在酒楼闹大就是打算引起夏龙渊注意并召见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夏龙渊的六合神功与龙雀传承者,夏龙渊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放任,那就不是不能交流。 大概率自己和夏迟迟的事情夏龙渊从头到尾心中都明镜一般……来都来了,赵长河觉得不如直接一见,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结果去赌坊探个情报被吓到了……夏龙渊如果会杀儿子,那精神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有点问题,此去交流后果难料。再结合皇甫情的信息,真夏龙渊也不是自己能见到的,大概率见到的是假货,毫无价值,假货说不定更想杀自己。 唐晚妆都知道,担心的是陛下。 情况与之前的预计不符,还是走为上。所以此行虎头蛇尾,灰溜溜的趁夜跑路,想面见夏龙渊的想法彻底收了。 结果眼前这个人说,是来助你完成未尽之事的。 你妈的! 不要告诉我这是夏龙渊! 不但是夏龙渊,而且是真货!至少至少,也是真货派来交流的。 但赵长河觉得派人的意义很小了。要找比唐晚妆更忠诚的臣属都不那么容易,她就是最好的传声筒,没有必要再派别人。既然会来相见,那多半就是本人。 赵长河此前就算预估过无数这个老者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状况下遇到夏龙渊,还跟个路边老头一样笑眯眯的坐在这里聊天。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这货要杀自己,直接洗洗睡吧。 抱着最后一点侥幸,赵长河小心地试探:“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老丈高姓大名。” 老者似笑非笑:“你觉得是谁,那就是谁。” 妈的。 赵长河索性道:“你这样的牛人,有话直接说就是了,为什么要装什么大官老者,试试探探,有意义么?平白降低格调。” “有。”夏龙渊淡淡道:“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人并不因为我是谁,只当一个老人,劝我不要清早喝酒,要垫垫肚子,并且买馒头给我吃。” 赵长河:“你们高手就是爱这样试人的?” 夏龙渊:“……” “但我并不觉得,你这样的人会因为这点事对人另眼相看。在你眼中,这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任何人在你的视角里都是以强弱利弊来量化的。” “这是你眼中的夏龙渊?” “不是么?当我说那乞丐刺眼时,你的反应是杀了。” 夏龙渊想了一阵子,忽然笑道:“也许你是对的。至少我不会单纯因为这么一个善意的馒头,而不杀你。” “所以你不杀我,还因为什么?儿子吗?” “你难道不觉得,我对你特别好?” “?” “你看,我知道你此去抱憾,特意来满足一下你入京所求,让你此行圆满,不让你白跑一趟。你说对你好不好?” 赵长河无语道:“这么说,确实。” 夏龙渊悠然抿酒,继续道:“我的功法,我的女儿,我最忠实的臣子,以及我名义上的贵妃,你看,都是你的。我找过你的麻烦么?我对你不好的话,这个世界上谁对你好?瞎子?” 赵长河:“……” 这夏龙渊和想象中的真不太一样……当然那是因为大家话题还没深入,大佬还在逗人玩。 但不管怎么逗人玩,赵长河终于遇上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能用这么随意的态度,和他交流瞎子的人。 原本以为这次来京来错了,毫无意义,狼狈离去。 却不料真正的意义等在这里。 “你早就该来了。一帮小娃娃,妄自揣测,自我惊吓,惹人发笑。谁耐烦和一群小蚂蚁算计,自以为是。” “……” 夏龙渊喝尽杯中酒,起身道:“秋日正好,朝阳看得人心情愉悦。陪为父走走?” 赵长河:“” 长河飘零半生…… 不是,刚刚你还在说女儿,说明你什么都知道。怎么转个头你就直接以爹自居了! 天下第一的武力暂时看不见,天下第一的跳跃性倒是真跟不上。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追了上去:“我没认过,别乱自称。” “岳父不是父?你有本事别叫。” “……”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区区一句话,直接绝杀。 第二百五十章 家事 朝阳正起,却又细雨如丝,本该相悖的两个自然环境同时出现,世人并不觉得突兀。 太阳雨嘛…… 老者负手悠然漫步在官道,少年牵马在后,闷头跟随。 场面看上去像极了父子俩出门办事。 这老家伙站起身之后才发现他很高大,即使如今苍老缩水,肌肉不再分明,依然能从骨架上看出壮年时的影子。虽老而不佝偻,英挺如山,反而更增老人的气质。 然后一个高大少年,身负阔刀,委屈巴巴地牵马跟在身后,看上去可太像一家人了。 非说眉目五官的话,其实不是太像,但如果先入为主想要去找共同点,那必然能找出少许相似,至少同属英气俊朗,帅哥是有共性的。可以想象老人年轻之时也是美男子,只是如今看来少年更阳刚豪气些,老人已经锋芒内敛,看着清癯文气了许多。 唯有赵长河马后炮去对应,真能处处对应出属于迟迟的相似基因,尤其是当初洛七打扮的时候。 老帅哥才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女儿,虽然以年龄来说,可能够做迟迟的爷爷还有余。 谁知道这老货居然会很得意地拿着岳父身份说事啊,赵长河预计了千百种和夏龙渊的见面模板也没预计过这一款,只能老老实实跟着。 夏龙渊却似很悠闲,在官道上怡然四顾,仿佛在欣赏他的江山,半天都没说话。 赵长河终于没憋住,无数个话题想要问他,总要找一个切入,那就先说看似他挺乐呵的家事好了:“你知道迟迟是你女儿。” “这有什么很难知道的么?”夏龙渊想了想,拍拍脑袋:“哦,别人可能确实不太好猜。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你,迟迟还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份给了伱,帮你误导……换我在唐晚妆崔文璟的角度上也得发愣,哈哈哈……” 赵长河面无表情。 不知道你笑什么,这事的本质难道不是女儿不认你? 但看上去夏龙渊还真觉得各方猜得团团转是件很可乐的事情…… “不过这俩也是狐狸。”夏龙渊笑眯眯道:“你道他们真觉得就是你?到了他们看上了你,那你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可以让你是。现在就是迟迟站在他们面前验明身份,他们都会把迟迟给杀了。” 这说来属于天大的欺君,君王还笑眯眯地说出来,仿佛事不关己。赵长河听得心惊肉跳,小心试探:“不会的,你想多了。” “何必自欺欺人。”夏龙渊道:“文璟的选择可以说是为私,晚妆不是,我就算会生文璟的气,也不会气晚妆,你不必胆战心惊。” 你生崔文璟的气我也胆战心惊啊,而且如果你们修罗场往这个层面修罗,那就真他妈嗜血修罗了。 赵长河一肚子老槽,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夏龙渊什么都知道,那他干嘛什么都不做不说? 因为很好玩吗! “是不是很奇怪?”夏龙渊道:“我不知道迟迟和你怎么说的,或者说,不知道迟迟母亲和她是怎么说的……估计把我当成千古渣男吧,小作文少看点,可以听听双方的说法。” 赵长河:“????” 你这话…… “她的说法里,是不是漏了一个关键前提,那就是迟迟的母亲为什么要刺杀我?”夏龙渊笑笑:“四象教的教义算是君王不容,谁在台上都会把他们打成魔教。但那个时候它们还稚嫩,什么打破次元让神临大地,八字都没一撇,把这事当成一群傻子在梦呓也没什么不可以。也就是说双方虽然算是对立,却还没有极为激烈的冲突对抗,她为什么突兀要来刺杀我?你想过么?” 赵长河挠头:“没想过,当时觉得魔教刺杀皇帝很正常……我倒是困惑过她凭什么刺杀天下第一人,哪来的自信。” “她一开始就不是刺杀,是伪装成洛家丫鬟接近勾搭,无非是为了在皇宫插入四象教的布局罢了,和现在她们在做的事也差不到哪去。”夏龙渊道:“本来这种事不应该是圣女出手,四象教内只是让她主持这件事,派个什么蛇啊猪啊就行了。是她自作主张,因为她是前朝公主,这是打算一箭双雕。” “……草。” “所以她后来也不敢去信给教派接她回去。这种自作主张,圣女被破身还生娃,教派知道了,她会死得更难看。最终她病重而死,教派都不知道她人哪去了,还导致负责的事情断了一大堆,比如主持北邙探索之事就断了,也是让四象教焦头烂额。” 赵长河豁然开朗。为什么迟迟小时候母亲还活着,却没回归四象教,不通知人接她……之前的一些小困惑彻底对上了。 “对我来说,其实对她没有兴趣。”夏龙渊笑了笑:“也不想想那时候太子都十岁了,为什么没其他儿子?我那时候早都断情绝欲有七八年了,哪来突发少年狂的兴致。” 赵长河:“我之前猜的是你故意让四象教断层。” “我说了,你们总自以为是,觉得值得我算计。那时候的四象教配吗?” “……” “我原先只不过是对四象教的夜帝状况感兴趣,也自我猜疑我的功法是不是暗合青龙,并觉得我这么牛逼能不能取代做夜帝。于是试了一下,试的最佳办法是双修,那才能互相窥探最隐秘的真实,反正她也要勾搭入宫,不就顺理成章的成了。” “……试的结果呢?” “似是而非吧,帝王意本就合青龙意,上古青龙也是人间帝王。说穿了四象教的教义有点空,我真要自命青龙转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而迟迟的母亲似乎真认定了,狂喜。”夏龙渊说着,语气终于有了几分叹惋:“她那时候倒是真觉得可以让我入教,那么一切都是圆满的。” 赵长河斟酌着道:“其实也挺好,你就善意的骗骗她,说不定还可以收服整个四象教。” “如果我真能身兼四象,那我就自命夜帝收服这个教派那也挺好。很可惜,我尝试之后发现不行,我兼容不了她的白虎神功,那么即使入教也就做个尊者,那不是朕的选择,吃饱了撑的。”夏龙渊说到这里,忽地一笑:“你为什么始终不入四象教,岂不也是因为不想束缚?如果你能做教主,你入不入?” 赵长河默然。 “你我是一样的。”夏龙渊哈哈一笑:“我倒是觉得,你有这个机会……” 赵长河摇摇头,不接这茬,只是道:“你发现她有孕之后……反正这些事与孩子无关,为什么不接回去呢?是因为前朝血脉?” “起初还确实是因为前朝血脉,皇甫这些前朝之臣知道了会是什么表现,而皇后那边又是什么看法,对于一个太子稳当的稳定帝国,搞出这些是真的没事找事。所以我留了玉佩,既是信物也是传承。如果是男的,继承我的功法,笑傲江湖去吧,别想宫中事了;如果是女的,反而没什么问题,我会接她入宫,亲自量身指导更合适的功法修行,而不是随手预设的功法,那才毁苗子。” 赵长河目瞪口呆。 以为他重男轻女,如果按这个说法,是他妈重女轻男才对! 所以他对迟迟母亲说会来接人,其实是真意。 但后来怎么不来了,以至于“迟迟”。 “是不是很困惑后来?”夏龙渊微微一笑:“在那个时候,我的思维好歹还是一个为了帝国考虑的帝王,但不久之后遇上一些事情,想法变了。连太子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弄死,还接一个女儿回来干什么?” 赵长河心中一跳,心知对于他们来说,所谓聊家事终究会演变成天下事。 你妈的,太子难道还真是你自己弄死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谓我何求 无怪乎嬴五那边的猜测,太子是夏龙渊自己杀的……只有他自己杀的,才说得过去为什么唐晚妆沉默,为什么天下无声,为什么王家要反。否则这么严重的政治事件早就应该血流遍野,就算给个交待也要杀得人头滚滚才对,可从来没听说因为这事有什么波澜。 要么就是夏龙渊另有原因压着不让唐晚妆她们去查,要么就索性是他自己杀的。 可他只是说“想杀”,没说真要杀,也没说为什么那么早就想杀可到了去年才死……总之让赵长河气得牙痒地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太子这个方向的话题,还是继续不歪楼的说回了夏迟迟和赵长河的事: “太子的事不说了,想法转变也并不是在当时。当时我离开,没有留人在她身边,因为洛家本来就是我的亲信,自以为有洛家盯着就足够。没想到阴沟里翻了个船,谁知道这厮居然有种起歪点子,派人报告说生的是皇子,脑回路过于清奇以至于我都没想过这会是假的。” 赵长河很想发一个捂着额头笑哭的表情。 您的用词越来越现代了,是不是我的出现让你挺嗨的? 总之枉大家猜破了脑瓜子,其实有些事的答案很简单,因为夏龙渊也是人,是人都会犯错……说来他还真能理解夏龙渊这一次翻船,谁能想得到洛庄主敢这么玩啊,太离谱了。 夏龙渊也有些哭笑不得:“那么好了,既然是男的,我就真不接了,玉佩都留了就那样吧。什么大内高手,我就没派过,也是洛家招揽的高手对外宣称的。” 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她明明也是个强者,竟会因为我一去不回而走火入魔导致病故……同样是我事先没想到的。” 赵长河道:“是动了真情才会如此,虽然可能起初另有目的……” “嗯。”夏龙渊没有评价,只是继续讲事情:“她病故的时候,我让内卫去调查了一下,那时候就知道生的其实是女儿了。只不过我刚才说的,这个时候我想法已经转变,也没打算接了。连带着皇子的风传我也不辟谣,还更暧昧地助推了一把,洛家想要这个皇子身份,那就给,希望他们受得起。” 赵长河摇了摇头,只能说阴错阳差,要是早没被洛家假信息骗,估计早点是真会接的,那也就没有大师兄洛七了。 洛家灭门还真是咎由自取,就算朱雀不灭他,怕是将来迟迟自己知道了也要灭他。也不知道朱雀的屠杀有没有几分是因为入宫后查到了当年原委,替姐姐报仇来着? 夏龙渊放任这个皇子的风传在外,就是怀着满满看乐子的恶意,没他暧昧两可的态度,别人也不会那么笃定洛家庄有皇子。 对话这么久,夏龙渊对太子之死的要事浅尝辄止不想深谈,反而把当年的家事说得事无巨细。与其说是和赵长河聊天解惑,还不如说是借赵长河之口,在和女儿对话…… 证明他其实还是真有几分父女情的么?不想女儿一直在恨他?正如笑呵呵地说岳父也是父,并不像是个绝情绝性之辈的表现。 杀太子的事估计是另有内情的了……但估计这个夏龙渊不会说。 本质上夏龙渊不是来为他赵长河答疑解惑的,他为的是女儿。 如果说“对你特别好”“让你入京不致抱憾”,可能也有点真意,因为这他妈是个老乡。但老乡见老乡可未必两眼泪汪汪,他的态度可不好说……以至于赵长河不太敢直接和他谈这事。 两人再度沉默了一阵子,夏龙渊忽然道:“瞎子送伱到迟迟身边,什么用意?” 赵长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看上去像我抽的。” 夏龙渊愣了一下,第一次惊讶地转头打量赵长河。 赵长河顺势问:“前辈知道这背后的意思?” 前辈……夏龙渊咀嚼着这个词,忽地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天道死了,世界分崩离析,大道再无所聚,气运不知谁属。无数双曾经的眼眸躲在阴沟里,看着这个斗兽场,这个养蛊盅,各自思谋。” 赵长河道:“我们都是投放进来的蛊。挑选不同的气运,不同的特质,投放成长,到了一定程度……是收割?一种天道或是人道气运的意思么?” 夏龙渊道:“你为什么这么猜?” “因为看你的样子像是正在反抗,并且处于下风,无力兼顾。” 夏龙渊大笑起来:“你之前把我想得恶了,如今却又把我想得好了。” 赵长河道:“请前辈指教。” “什么反抗不反抗的。”夏龙渊笑容收敛,眼眸平淡冷漠:“是我主动在给他们找事。” 赵长河:“……” 夏龙渊道:“你的追求是什么?” “回家。” “……”夏龙渊忽然卡壳了。 赵长河又很想给他一个摆烂就是无敌的表情。老乡交流不能用表情包真难受。 夏龙渊忽然又笑了:“不错,好追求。” 赵长河道:“前辈你呢?” 夏龙渊很和蔼,仿佛真是在和老乡晚辈交流:“曾经我的追求是武道巅峰,等到武道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又开始想要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如刚才所言,曾经我还在考虑一个帝国的稳定。” 赵长河道:“男儿当如是,这些追求很正常。” “但众所周知,这不是终点,上个纪元的神佛之能才是,说得俗气一点是长生不老,好听一点是力量的真谛。当你把人世间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是否会有‘差了点什么’的感受?” 赵长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有人会觉得差点啥,有人知足吧。当然前辈这样的豪雄,应当是嫌不够的。” “当然不够,甚至觉得眼下所得,索然无味。那不过是在别人眼中的真人秀,有意思么?” 赵长河微微眯起眼睛,他也有过同感,觉得自己是瞎子眼中的真人秀,分外不爽。 夏龙渊道:“既然无味,那就不要了。” 赵长河下意识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不要了……他不要的是什么? 自己千辛万苦披荆斩棘打下来的庞大帝国,天子至尊,天下景从。 他不要了。 不是在反抗什么,是他自己不要的。 “他们在盘算什么,无关紧要。或许他们都想做天道……”夏龙渊指着天:“一帮冢中枯骨罢了……你们做得,朕做不得?” “轰隆隆!” 和风细雨的天气,忽起雷声。 阳光潜藏,日月无光。 一道闪电骤然劈落,夏龙渊挥拳而上,直迎电光:“看我之拳,可开天么!” “轰”地一声爆响,恐怖的劲气席卷而来,赵长河抬手护脸,被震退了好几步,从手臂间隙看过去,却清晰地看见夏龙渊微微一晃。 皇甫情说,他必定在和一些人暗战,果然如此……他这哪有心思在意“小蚂蚁们”啊? 但他虽然摇晃,天却晴了。 电光消散,阳光重现。 他那“中二”的拳法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么……可这一刻赵长河一点都不觉得中二了,连背上此刻兴奋地震个没完的龙雀,此时也不觉得中二了。 当这一拳真的可以破开闪电,驱散阴云的时候,那只能叫做天子神威,乾坤避让。 赵长河在此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直刚天象的现象,到了夏龙渊的层面,居然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这大家还是一个次元的生物么? 真的可以直面神佛,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的游戏 见赵长河有些惊佩的目光,夏龙渊少许癫狂未收,眉目里有了几分狰狞:“虽然你我所求不同,但你要回家,一样很好。朕问你,伱要回去,是跪地求他们送你回呢,还是一脚踏在他们脸上,告诉他们,老子自己能走!再问一问,让老子来这里,如同囚牢,凭什么?” 赵长河看着他的苍苍白发,心中有些悸动。 他可能和自己是同时代的人,只是被丢进这个世界的几十年前,卷起了属于他的绝世风云。无论怎么呼风唤雨,本质上这也是离家数十年而不得归的人…… 当然他看起来并没想要回去,也不是什么反抗者,此人盖世之雄,想的是践踏乾坤,取而代之。 可虽然目的不同,要面对的却很一致。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回应:“是后者。” 夏龙渊大笑:“不错,有种,我以为你不敢说出口!” 赵长河叹了口气:“确实有点为难,我可不像前辈这么强大,万一那闪电劈我脑袋上?” “他们不会!你这样的人物万中无一,他们岂能浪费?何况他们没有你想象中的强。” “这还不强?” “天道陨落,纪元崩溃,诸神黄昏,这可不是假的,哪里还有真正在操纵世界的神佛?一群虚弱的老东西,装神弄鬼装模作样,有什么了不起?”夏龙渊嗤之以鼻:“瞎子就是一例,要么只是个灵,要么就是力量尚在封印,朕说她现在就是个只会装样的废物,你看她能拿朕怎么样?” 周围一片安静,斜风细雨,怀里的金箔没有动静,不知何在的瞎子更没有动静。 赵长河忽然想起当初不经意的一抓,居然抓住了瞎子的手。 和之前抓皇甫情的手可不同,皇甫情是有好感,没什么戒心,瞎子呢?那时候才见两面吧。 还有自己抹那玩意…… 只能证明夏龙渊说得对,其实瞎子极度虚弱。 并且夏龙渊这意思,瞎子只是其中一例,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剑皇?是了,等着苏醒的诸天神佛,剑皇岂非典型? 夏龙渊说,一群冢中枯骨。 当然,所谓的虚弱那也不是自己能打的,就连夏龙渊也打得身躯摇晃,仿佛他的江山一样。 其实大家都猜他有暗伤,可能还真有…… “朕的宣战,从当年灭佛就开始了。朕灭的不是佛寺,是真佛,他们又能如何?其余类似之举还有不少。”夏龙渊终于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漫步:“当朕不要江山,不要子嗣,不要女人……朕就没有破绽。王家,弥勒教,四象教,他们所有的行为,在我眼中和乐子无异。” “我理解前辈的想法。但是……”赵长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前辈既然不要江山,那何不弃了,传给一个合适的人……毕竟……” “你看不惯千里乱象,民众失所?正如你我对话初始,你指向的乞丐。” “是。我对前辈之志很佩服,唯有这点……前辈不想管,那就给想管的人吧,这戏不好看。” “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夏龙渊道:“你临此世,难道不觉得抽离?就像看书,或者看电影,人世悲喜与你何干,你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管那么多干嘛。” 赵长河心中一动。这种情况自己也有……但没这么夸张,冷漠到了抽离的程度。 ——乞丐刺眼,那就杀了。那不是对禅机,那是真意,夏龙渊没有兴趣和小蚂蚁对禅机。 其实从一开始,夏龙渊也在看别人的真人秀,别人在他眼里像npc无异,无论纪元神佛还是白虎圣女,他的思维方向其实是一致的:“我试一下”“有没有用”,仿佛对面不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测试的线索,一个纸片人。 他的武道攀登、他的一扫六合,如同在玩游戏。升级游戏、战争游戏、经营游戏。玩得索然无味,不玩了,改玩神佛游戏了。 说神佛俯瞰,那些人是,夏龙渊也是,他们才是一样的人。 唯独……可能意外整出来的女儿,他似乎还在意那么一两分,仿佛证明了他在此世存续的印记。 见赵长河沉默,夏龙渊自己续道:“江山我不要,但这位置我还用得上。我可以光明正大灭佛,可以坐看嬴五他们为了一个异度空间打得一嘴毛,可以看王家后面的海族,可以看四象教后面的夜帝。我想看哪里的线索,哪里就露出屁股……不要这位置,岂不是也要去组织一个势力帮我干活,岂非脱裤子放屁?” 赵长河还是沉默。 夏龙渊笑道:“所以皇位我有用,不会给你,也不会给迟迟,你背着刀继续看看乐子,看各方演义很有意思。” 赵长河终于道:“我本也不要。” 夏龙渊道:“那你臭着脸干嘛,是不赞同朕的想法?” “嗯,虽然理智上理解这个想法,但……感情上不能苟同。” “因为众生何辜?”夏龙渊笑道:“还是因为有人在咳嗽?” “他们不是npc……江南水乡流的是红血,塞外风沙吹的是白骨,唐晚妆咳出来的血迹斑斑,皇甫家死去的满门儿郎,真只是电影中的戏么?” 夏龙渊看着他不说话,赵长河平静对视:“我很佩服前辈,但很抱歉,你我道不同。” 夏龙渊嘴角勾起笑意:“我也没想要你我道合啊。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干什么?” 赵长河道:“因为我的对手也是他们,你在给我指路,可能还嫌弃我太慢了。” “这不就够了,你怎么看我,与我何干?” “……” 夏龙渊压根不在意他的态度,随手丢过一颗血色的果子:“知道你慢就好……其实按以前来说,你够快了,但现在风云如此,这速度却又嫌不足。本来打算教你几手,如今想想好像也没必要……你我路子表面相似,背地不同,六合神功算是勉强适配,其他功法不适合你。” 赵长河接过果子,有些惊愕:“这是?” “我嫌你慢,当然要拉你一把。这果子滋血养煞,适配你的血煞功,你当初赴江南要找的本来是这种东西,而不是那垃圾珠子。可惜你经脉那种问题属实有些头疼,朕没闲工夫帮你找那玩意,垃圾资质浪费朕的神功,还敢在朕面前论道,不知所谓。” “……”赵长河捧着果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有你道,那就去做,我倒也想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模样。”夏龙渊终于转身,悠然离去:“就算你看我不顺眼,烦请亲自来杀。” 前方正离京师地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正当其时 离开夏龙渊,赵长河绕道西北,直奔雁门。 这一路心中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策马疾驰路上没出事故真是不容易。直到当夜住在途中客栈里,赵长河推窗望月,心情还是难言。 夏龙渊说,你们早该来了。 确实,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没什么不能告诉“女儿女婿”的,有什么好瞎猜的,惹人发笑。别说他赵长河了,就算泄露给朱雀、给王家、给弥勒……他们想如何? 一个不要江山不要子嗣的人是无敌的,别人做的任何事在他眼里毫无意义。 他反倒想你早点过来,帮你提升一波,走得快一点,太慢了…… 不知道将来转述给迟迟听,她会是什么心情,想必也是难言。 当然夏龙渊说了那么多,并没有细说他在做些什么,比如为什么导致那么多乱象恐怕也不仅仅是管不过来,有些事分明是故意为之。就像王家的背后什么海族,他心如明镜,那么王家的反意是不是他故意导致?包括是不是杀了儿子也含糊带过,不肯细说。 毕竟不是真在当伱一家人,涉及到具体操作,别当他是慈祥老岳父专门给你答疑解惑。 话说赵长河甚至有种感觉,夏龙渊对他的亲近或者认同感可能都超过对女儿的…… 因为大家同所来、也同所往,不过是前行的路径殊途。 赵长河在想一个细节。 夏龙渊问瞎子为什么把自己送到迟迟身边,自己回答是抽的,夏龙渊很惊讶。 仔细想这个表现,有点意思。 夏龙渊觉得瞎子让自己穿到迟迟身边,是因为他夏龙渊控不住了,换一个近似的来取代。但实际不是,是自己抽出来的“命运”,夏龙渊对此表示了惊讶,好像他认可既然是抽的,那就不是瞎子故意。 如果是瞎子故意,说不定夏龙渊会砍了自己才对……但既然是抽的,他反而饶有兴致起来。 这代表了怎样的概念?或许将来要找瞎子解。 这些只能留待以后了,此来京师确实已经“圆满”了,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迟迟心中快死的老父亲,其实神威赫赫着呢。 可是……这个世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不应该是任何人的游戏场,无论上古神魔,还是当今陛下。 佩服与反对交杂在一起,赵长河神色复杂地掏出那枚不知名的果子看了半天,忽然一口吞下。 你想看看我能做得怎样……我也想知道。 无论打算做什么,那都要足够强。 强行提升有悖武道,天材地宝除外。真到了一定级别的宝物,一步登天都不稀奇。 夏龙渊能掏出来送女婿的东西,显然不是一般等级。 赵长河只觉浑身热流窜起,气血翻涌,汹涌澎湃。那不是形容,是真的感觉“气血旺盛”的程度翻了倍一样。 气血是可量化的概念,就像壮年男子和垂垂老朽对比,那生机那气血,就不是一个级别。赵长河之前修行血煞功之所以特别快,就是因为他是个年轻汉子,气血旺盛无比。但再怎么旺盛也只是凡人,功法到了一定程度,这就不够看了。 血神教给的进一步方案是养煞,金箔与司徒笑另给了个方案是进修特殊体魄,当你体魄超出了凡俗,自然也有超人般的气血,那功法不修自破。 这个果子与煞气无关,是气血之宝,其变态程度与改造体魄无异。赵长河内视之中几乎可以感受到一种肌肉重组的味儿,血脉翻涌,力量狂增,如同非人。 可明明这么强烈的身躯改造,却一点痛苦之感都没有,好像喝了一口烈酒一样,热烘烘的在烧,没别的问题,比当初泡药浴都轻松。 结合司徒笑当初解释的锻体,赵长河几乎可以笃定,这就是一种高级别的锻体方式,其最终走向的一定是一种特殊的神魔体魄。 王家的海泥,说是最终方向可以走向“先天道体”,那这个方向是什么? 赵长河精神对接金箔,清晰地看见金箔“vr”上显示出了四个大字:“血修罗体。奠基伊始。” 赵长河:“?” 什么体,你再说一遍? 这尼玛是天书的恶意还是夏龙渊的乐子? 不管是不是乐子,这一次明显比上次的海泥进度高,不但给了“奠基伊始”的评价,还列出了下一步的锻体方向:“凝血朱果,已堪奠基。若要更进一步,尚需肌体增力之物……适配此体最佳者,或为龙象血参。” 赵长河下意识问:“没听过,在哪找?” 金箔:“……” 虽然到现在都未必确定瞎子是书灵,可赵长河还是莫名其妙浮起了这样的脑补:一个瞎子抄着手臂语气凉凉地说,我是废物。 话说夏龙渊没提到天书,但提到了瞎子“可能是灵”……不知道今晚瞎子会不会出来说点啥? 赵长河盘膝而坐,默运功法,进入了深深的入定。 入定与睡眠无异,既是借由果子的效果开始练功消化,也是等瞎子。 ………… 客栈传来鸡啼声,东方渐白。 赵长河睁开眼睛,有点意外,这一夜瞎子居然没有来。 赵长河可不信自己与夏龙渊的接触瞎子会不知道,她一定知道,夏龙渊也一定知道她知道,但夏龙渊恣意挥洒,毫不避忌。也不知道瞎子是觉得丢了脸呢,还是自命处于更高维,觉得不值得特意置评? 不知道,但无所谓,神佛高远,我行我道。 就当她不存在又如何? 赵长河站起身来,伸出手掌,又轻轻虚握,感受着澎湃无比的力量,那才是真实。 这一夜修行的效果极为离谱。 血煞功破七重,无声无息,连惯常的煞气翻涌都没发生,因为血气太旺盛了,简直不知道是自然破境呢还是功法的结果……换句话说这叫基础属性的极大提升,带动了功法的突破,以此为基础的话,后续的八重九重都不需要之前那么纠结了,只要顺顺当当的修到坎上应该就能过。 等于铺平了一片坦途。 至于内功方面,也有一定的好处。 身体好了,什么都好,虽然对经脉没帮助,但内家修行抵达六重坎,赵长河默运四象教的星辰呼应之法,稳稳当当的也突破了。 外功七重,内家六重……以六合神功转化力量助推外功的战斗模式算,能不能算个八重高手? 离江南时,玄关五重。当时唐不器认为,这种实力在军中发挥不出想要的价值,如今呢? 当初岳红翎叱咤江湖,挑战薛教主,身登潜龙第二的那会儿,就是玄关八重。 赤离独赴中原,挑战一应名家,笑傲中原潜龙之时,也是玄关八重。 你能来中原搞事,我亦可往草原肆虐。 雁门交战正酣,此去正当其时。 ps:过渡章,妈的今天键盘坏了,浪费三个多小时。 第二百五十四章 雁门 南思洞庭水,北想雁门关。稻粱俱可恋,飞去复飞还。 秋高敛籁,峰群肃列,赵长河马至雁门,看着远处风景,忽然觉得这诗还挺适合自己的。 就像南北飞来飞去的雁,不过为的不是稻粱。 至于咏景诗,这会儿卡壳了,一句都没想出来,看来有的事情需要心情。 雁门不是仅仅群山加个关隘,它是一整个郡,郡下还有多个县。胡人叩关也不是陈兵关下互相攻防打了一个季度都没完,是一种持续性的不断袭扰,长城万里,大大小小内内外外的各处交战不知几何,属战役级的跨度。 看似大军全退,实则突兀又来,对于中原战役不太多见,而对于胡人来说就很正常。 而眼下是秋收时节,胡人动作越发频繁,如果要结束战役,多半就在近期。赵长河一直心心念念想来雁门,就是为了赶得上趟。 抵达雁门郡城,算是雁门关的大后方,虽然没有直面胡人,全城也早已戒严军管。城门没有限制入内,但入城者极为稀少,很偶尔才看见一两个。 城门的盘查也极为严格,对从南方北来的也一样严厉,赵长河策马接近,还在大老远外就感觉一群兵将的目光凌厉地落在自己身上,恶狠狠地看着刀与马,气氛一片肃杀紧张。 皇甫永先治军可见一斑。 赵长河很有分寸地在一箭之外勒马:“中原武者,北上抗胡。路上听闻同道志士不少,有相关的专门营地,不知在下该怎么去?” 守将再度打量他一眼,忽地想起一个人来,神色有了几分怪异。 “侠客营确在城中,但需查验阁下路引方可放行。” 赵长河头疼地敲敲脑袋,妈的事太多给忘了,在京中就应该让唐晚妆或者皇甫情给自己搞一份路引的,进京吃了亏居然还没记性。明明当时可以悄悄入城办事不引起任何关注,结果被喊破身份搞得乱七八糟,现在呢?也喊破? 据说雁门将领有王家人,喊破赵长河入关是不是又属于没事找事? 那守将见他迟疑,却似见怪不怪:“你们这些江湖豪侠,许多绿林出身,根本没有路引也懒得去搞,自命不受拘束……其实何必?守些规矩没什么不好。此番热血志士,我们也不说啥,这么着吧,你报一个熟悉的同道,我们让人进去请他出来认人。” 赵长河想了想:“听说司徒笑北上了。” “他虽北上,说不耐烦在营中,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韩无病?” “未见此人。”守将眼里有点笑意,暗道看这个关系谱,你他妈就是赵长河吧? 赵长河很是无奈:“这俩犊子……算了我知道有个人肯定在……请岳红翎出来见见?” 守将终于笑出了声:“岳女侠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但我看阁下这样,为何不直接说侠客营统领之名?我猜测伱们也认识。” “谁啊?” “崔元雍。” 全是熟人……赵长河忽然觉得这就是雁门版本的潜龙聚会。 该当如此。边塞风起,潜龙北上,可比这当口还组织什么琅琊论剑有意义太多,只此一事,王照陵就被大舅哥比下去了,碾得渣都不剩。 正想说就让崔元雍出来认人,崔元雍自己就出来了,大老远在城头探了个脑袋看了一眼:“我道是谁,你他妈早该来了。放人进来,这傻屌我担保了。” 赵长河毫不介意被骂傻屌,反正将来是你妹要面对这一根。 你自己想用用也不是不可以。 他牵马入城,随口笑道:“你这是被谁夺舍了,这满嘴粗话是该你说的吗?不怕被你爹打死。” “你第一次听我说粗话?” “以前听过,被冤枉那会儿,也没这么夸张。” 崔元雍从城楼下来,陪着他入内,叹着气道:“我算是知道当初为什么你满口都是脏话了,这玩意真能传染,跟一群江湖汉子没呆几个月,我现在感觉自己开口不带脏就他妈不会说话了,何况你呆的可是山寨。说起来现在看你倒是好了不少?” “好了点儿,毕竟接触的人不一样了。” “比如唐晚妆?” “唔……” 崔元雍斜睨着他:“唐晚妆永远得不到的男人,这话哪个傻屌对我说的?” 赵长河望天:“这也没得到啊。” 怪不得这货出言不逊,算了,不和你计较。 “呸。”崔元雍哼哼道:“把我妹卖到北邙去的是她,现在自己下场的也是她,我是没空赴京,否则高低要问她一句后悔不后悔。妈的早自己下场不就完事了,这不是坑我妹吗?” 赵长河暗道其实你问唐晚妆的话,她还是认为要让我娶央央对帝国最有利,她自己可不想嫁。只不过如今这话说着,是否会有些口是心非,未可知。 反正和夏龙渊一席话后,就觉得这些事很没意思,别人在看猴呢,晚妆机关算尽只是个笑话。 他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好吧,这个侠客营是什么个套路,我能做些什么?” “为什么你不像岳红翎司徒笑一样自己去草原玩?” “要我说实话?” “说啊,我又不会笑你。” “因为我他妈没出过关,两眼一抹瞎,出去流浪吗还是去饿死?还不如找个组织,起码知道自己能做些啥。” 崔元雍哑然失笑,旋即又有些叹息:“这就是你和一般江湖汉不同的地方了。” “呃?” “一个个的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受约束,不愿被安排,自己出去单干,死在外面的都数不过来,我们劝也劝不了。”崔元雍很是无奈地道:“这都是热血志士,死了可惜,可我们又能怎么办?真他妈一个个都当自己是岳红翎呢……你比他们强多了,却能有自知,清醒得很,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或者另一个角度说……” “嗯?” “你其实更惯于有一个团体组织?虽然行事更喜欢一个人,但本质不是独行侠,和岳红翎韩无病完全不一样,倒更像唐晚妆。” 赵长河愣了愣,失笑道:“因为你当我什么身份,才会往什么方向想我吧。” “也许。”崔元雍停下脚步,指了指边上的酒楼:“先请你吃个饭,边吃边说。我这里还真有点事,感觉很适合委托你做。” 赵长河正要说什么,天上忽起金光。 两人讶然抬头上望。 “八月,秋分。四象教朱雀斩狂狮赫雷于北邙。” “地榜第七陨落,位次顺移。” “原地榜第八,剑庐时无定进位第七……原人榜第一,秃鹫猎牙进位地榜三十六……血神教薛苍海,递补人榜七十二。” 看着一大溜的榜单进位递补,崔元雍半张着嘴,心中有些震颤。 地榜陨落……还是第七。 岂止是他心中震颤,怕是要天下震动!多少年没发生过地榜陨落的事情了?至少这会儿胡人军队怕是要乱成一团,人心士气的打击极为严重,部族内部可能还有权力争端。 四象教朱雀……为什么会突兀杀赫雷,这么帮忙?皇甫将军这会儿怕是牙都笑掉了。 赵长河笼着手面无表情。朱雀杀赫雷,那一点都不稀奇,赫雷先要砍翼火蛇小姐姐的,他的行踪都是四象教找出来的。让皇甫绍宗和镇魔司去围剿,看起来还不如四象教效率。有朱雀亲自出手,赫雷哪里跑得掉。 本来还有点猜疑皇甫情有没有可能就是朱雀,这会儿猜疑反而散了。皇甫情说是不跟他出京,转个头朱雀杀赫雷,看上去不太像一个人。 他的心思倒没像世人那样全部集中在地榜陨落这件事上,毕竟早有预料……他的目光倒是更多的盯在了人榜末尾这个名字,神色颇有点怪怪的。 好久不见,薛教主,长进了哈。 薛教主那会儿说是玄关九重,实则能被八重越级打,距离人榜水平差得远呢。这会儿可能痛定思痛有所提升了,居然上人榜了。这回自己想去找血神教要功法好像又难了一点? 第二百五十五章 敌后 酒楼之中,崔元雍请赵长河吃饭。本来想说些正事儿,可被乱世书这么一播报,话题自然就转这来了。 “想不到堂堂地榜居然陨落在这,要不是乱世书通报,怕是无人得知,这么强的人死得无声无息的。”崔元雍颇有几分叹惋:“他来中原干嘛来着?不说都没人知道。” 赵长河道:“他来中原本来是搞事的,想挑动王家直接反,不仅能让中原更乱,还能抽走雁门兵力。对于胡人来说应该算是战时的一件重要敌后破坏了吧,结果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王家还是分得清大义的,王道中亲自出手击伤赫雷,他知道事不可为就回去了。” 崔元雍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赵长河若无其事地喝酒。 崔元雍也不是没信息的,心中默默捋了一捋,暗自惊叹。 这么说来,其实是赵长河消弭了一场风波于无形之间。嫁祸王道中简直神来之笔,看似随口一言,影响深远无比,不仅胡人的盘算夭折,连带着王家与胡人有可能进行的勾连也被堵死了。 对了,其实王家和弥勒教的勾连也被赵长河破坏了,当着王家的大门口杀了弥勒教使者…… 后续在剑湖城,赫雷的暴露好像也是因为赵长河? 说胡人搞事全盘败坏于赵长河之手、地榜第七死于他一言,好像都说得过去。 有点诡异……面上看去他做的也不算大事,但影响却离奇的大,这在教派的说法往往是命之所系,不是一般人承担得起。 怪不得父亲现在越来越重视,关于赵长河的情报几乎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别人还当他是看女婿呢,这怕是不止……当年的夏龙渊有没有这么命系于天般的风云? 却听赵长河自顾自在那感叹:“我叹气的倒是,堂堂地榜第七,死得毫无壮烈感,和一般的小虾米没啥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随便什么人死了,乱世书可不会通报。再说你怎么知道当时的场面壮烈不壮烈,说不定朱雀也费了很大的劲,最后还对顽强的敌手发出了惺惺相惜的叹息?” 赵长河吐槽:“话本看多了吧?” 崔元雍梗着脖子道:“怎么,我觉得换了是我就会啊!” 赵长河嗤之以鼻:“你是你,朱雀会看他尸体一眼算我输,那老女人……” 崔元雍也吐槽:“我知道伱很懂老女人了。” 赵长河:“……你妈的。” 其实赵长河只是见到夏龙渊的后遗症还没缓过来,觉得地榜都像蚂蚁似的,崔元雍当然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不过见赵长河这种感叹,崔元雍也难免有点感染,叹气道:“你说得也是,地榜第七都死得这么轻易,我们呢?总感觉练了这么久,还是跟浮萍一样,偏偏还不能不练。” 赵长河道:“别卷了,哥,我知道你已经玄关九重了。和你们一代,我压力也很大的。” “你压力大个屁,和你一代我们压力才大好不?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九重了?” “随便一诈。就觉得你不会落后的,你和岳红翎不相上下,哪受得了她在人榜,你还是个潜龙?你八重距今应该也一年多了,跨入九重不稀奇。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入人榜?” “这不是还得找机会证明自己么……按乱世书的评判,薛苍海递补上榜而不是我,这明摆着认为我打不过薛苍海。老子不服,别让老子见到他。” 赵长河哭笑不得,感觉薛教主是真的倒霉。 老薛这辈子最丢人的就是被岳红翎越级挑了,被世人念叨至今过不去。为了血这前耻,估计他是啥都不管了,死命在修炼,打算下次见面打岳红翎一个信息差。所以血神教这几个月偃旗息鼓,多半与此有关。 结果乱世书这一报,怀疑他要气吐血,实力没藏住,效果掉一半。这就算了,还惹来崔元雍和其他有意人榜者的不服和战意,明晃晃的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耀眼。 估摸着这会儿老薛在血神教里跳脚骂呢,哪个傻逼写的破书,会不会写书? 崔元雍又道:“说我们卷,你不是比谁都卷?习武至今一年没,看看多少人被你甩脑后去了……你能算得出你安安心心的休息时光有多少么?” 赵长河想了想,暗道那还真算不出,感觉可能只有短短十天左右,和唐晚妆在姑苏的时候。 即使是那时候,也在整理剑法和学琴……在现世有这么卷,怕是上清北了。 他喝了口酒,有些自嘲地笑:“是啊,我就是个卷心菜,又卷又菜说的就是我了。” 崔元雍笑得喷出了一口酒:“你说话有时候真有意思……你要是菜,别人全是瓜了。说来卷这个形容是什么出处,没听过却又感觉莫名贴切。” “赵厝方言。”赵长河忽然问:“诶,按理说陛下也会冒出赵厝方言才对,你们都没听过嘛?” “没有,陛下哪有你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人家也不出身赵厝,哪来什么赵厝方言。” 赵长河暗道夏龙渊这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他打了天下也没有其他穿越客那样想推进一些工业化改造之类的,完全活得像个土著,可能也就在自己面前才很高兴地漏了一些现代词…… 很多时候为了不显得说话太怪,自己也有意识的在控制,如今穿越快一年了漏出的现代词也越来越少,但怎么说呢,很多词语用惯了觉得最贴切,一时半会想要找个替代的都不容易,比如这个卷。想要像夏龙渊一样,真挺难的。 说明夏龙渊穿越之时年纪可能不算很大,多半是个中二少年,环境适应性和可塑性比自己高多了,也可以解释他的经脉为啥不像自己这么废物。要是搁同时代见面,那货就是个弟弟,现在变岳父了,只能说“时与空”这两个概念,太玄乎。 得,满脑子还是夏龙渊,这次对心灵触动影响太大了。赵长河甩了甩脑袋,有意地扯回了正事:“你说有事委托我,是什么?” “我们侠客营,基本都是江湖人士自发前来帮忙的,各有分工,有些直接入伍去了,有些则组织精锐小分队去袭扰敌后,这很适合江湖人士干。当然刚才说了也有单干的,也不知道死了多少。” 赵长河点点头:“嗯,我觉得我也适合做特种兵去袭扰敌后,要不你给我一张地图,注明什么势力和兵力分布之类的,我去玩玩。” “环境地图有,势力和兵力之类的图就别想了,那变化太大。”崔元雍道:“你别打岔,现在说的是,前些日子有一支小队失踪了,生死不知,我们正组织人手往那个方向去哨探,若是侥幸活着,能把人救回来便是天幸。” “你打算让我参与搜救行动?” “我感觉这很适合你,你马快,人又机警,脑子也好使,和那些一窝蜂乱涌的江湖人不一样。”崔元雍说着摸出一张羊皮图,指点着一处位置:“这是那个区域的地形图。这里有一处水源,原本那边驻扎一支部族,得到的情报是人手并不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失陷得连一个人都没跑掉……说不定也不是失陷,总之要个脑子清晰的人去看看。” 赵长河接过地图看了一阵,爽快地收进怀里:“行,我来这本来就是找些具体的活干,就知道找侠客营没错。” 崔元雍认真道:“你别死在外面,像赫雷一样。” 赵长河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担心一件事……” “嗯?” “岳红翎在哪?” 崔元雍神色微微一变:“不至于吧……” “赫雷那么强都能死于中土,还有什么至于不至于,草原强者可一点都不少。” 崔元雍神色难看起来:“你这么说,确实有很久很久没见到岳红翎了……” “草!”赵长河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豁然起身,大步下楼:“老板,给我准备一些干粮……对,多一点,要十天份的!” 崔元雍无奈地追了下来:“你急什么,带一百天干粮你找得到人么你?” “……” “地图上标注有一个黄沙集,那边是草原各族贸易之处,你若有机会可以去那边探探消息,也可以补给。总强过没头苍蝇一样在那瞎找……只是切记,一定要小心,那边鱼龙混杂的程度,可远超剑湖城。”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草原 直到心急火燎地策马出塞,看着远方地平线外隐约的军帐,赵长河一个激灵,悄悄绕道远行,同时暗骂自己傻逼,自乱阵脚不知道着什么急。 赫雷死了可是世界通报,岳红翎身在人榜显然也是一个待遇,既然没通报,至少证明她活着。 似乎找到了乱世书除了搞事和装逼之外的最大优点:报平安…… 想到这点,就能举一反三了——岳红翎这种名人,真要是失陷在哪里,胡人那边早就大肆宣传了才对。既然没有,可见也没被捉,更大概率是压根连危险都没遇上,纯属自己吓自己。 茫茫草原何其广也,往西是戈壁,往北是大漠,跨过大漠还是草原,纵横千里都未必能见人烟,一两个月联系不上可实在是太正常了。 想必刚才崔元雍心中也很是无语吧,一边在夸你脑子好用,一边就在犯蠢。 没办法……关心则乱啊,换你妹妹失联我一样急…… 反正此番出关,一边做任务一边找岳红翎的消息吧,搞个不好两件事就是一件事,也不是没可能的。 赵长河静下心来,悄悄策马缓行绕路,一路观察周遭环境。这关内关外,一关之隔,直接就是两重天地,对人的心灵冲击也有点大的。 “雁门关外野人家,不养桑蚕不种麻;百里并无梨枣树,三春哪得桃杏花?” 这是分割农耕与游牧的分水岭,一山之隔就是两个文明。 在关内看见再多崇山峻岭也没泛起诗意,这一出来仿佛文明分割的场面反倒冒起了很多句子,连带着著名的“不教胡马度阴山”,之前都没往这想……如今看见草原看见军帐,才猛地想起其实这边就是阴山与太行之交,这就是胡马正在度阴山啊! 文明分割交会,时空却在此相连,这种感觉很有趣。 这边还是战区,不是自己的任务所在,赵长河绕了好大的圈,向西疾驰而去。 北胡是个统称,实则是多个族群的联合体,大可汗铁木尔虽然也称王,在中土看来概念更近似于盟主,就连他的本族都细分无数部族,他自己是金狼部族,其他什么战狮黑狼的一大堆,但近期他的本族有点头大。 赫雷是战狮部族首领,而之前岳红翎登人榜之时所杀的是黑狼王,全是铁木尔本族强者。 不知道是否会造成其他各族的某些想法,不好说,毕竟铁木尔天榜第三,威慑力对于草原各族来说,没比夏龙渊对于中原势力的威慑低哪去。 天榜第二是谁? 长生天大萨满。 他其实与铁木尔都不是同一族群,但他不参与部族争端,只在神殿呆着,谁一统草原与他无关。然而他对草原的统治力,可能还胜过铁木尔。 但他参与中原之战……妖狐赤离,就是他的嫡传。 从这个角度去看,可以说是夏龙渊一个人镇着第二第三。他们都没有亲自出现在前线,就是和夏龙渊的某种默契所在。 或者也有可能是隔空暗战? 比如那道闪电是否与长生天的神殿相关?赵长河感觉还是有几分可能的,起码瞎子不会因为那点不敬就劈雷,正在交战中的胡神倒是有点可能性。 总之因为草原各族的特性,联军的驻扎之地很多都不在一起,有些甚至会相隔极远,这也就给了岳红翎等人到处搞事的机会,很适合武林高手去做,踏破黑狼营帐就是这么来的。 这一次的一支小分队去的就是一个较远的部族驻扎地,探情报为主,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能试图做做烧烧粮草这一类的举措,类似军队斥候,但更特战一些。危险是危险,但全是武林高手又不是普通大头兵,主要只是探查也不是去做敢死队的,遇事四散跑,不太应该全军覆没连一个人都跑不回来。 崔元雍觉得至少该确定一下发生了什么,至少也得确认死亡,如果没死只是受困或被捉这一类,还是必须设法营救的。 赵长河也觉得很有必要,这一次的策马疾驰满满的使命感。 远是真远,乌骓放开了马力足足驰骋了一整天,天色都黑了都没看到。 展开地图一看,白看,又不知道自己定位是哪,看地图啥用? 正有些头疼,远远就感受到了远处有人声接近,赵长河勒马四顾,看到一个小土包,便飞驰过去躲在土包之后观望。 妈的在这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找个土包都不容易。还好乌骓灵性十足,也不出声。 夜色之下渐渐行来一支车队,行伍严整,人数过千,看似一支有素的军队,但护送的车辆马匹极多,又似是商队,只不过是空车。 赵长河看得有些愕然,这大部分看上去,是中原人……这么看上去倒像是去和草原贸易,并且东西已经空了。可是空车怎么又不满载别的东西带回去呢? 话说这大军交战的当口还有人在贸易啊? 赵长河想起了纪以南的商铺,这当口的草原之物哪来的? 既然会有草原之物南来,有没有中原之物北上? 有人操着标准的中土官话在谈笑:“这种时候还怕有马匪,我就说不可能有。” 另有人道:“怕的不是马匪,这时候有个屁马匪敢接近这区域?怕的是打着马匪旗号的真军队。” “他们也不至于吧,平日里玩玩这套就算了,这种时候还玩?” “不好说。”有人叹气道:“知不知道会扮马匪抢劫的不仅仅是草原部族?” “那还有谁?” “当然是皇甫永先,被他抢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老东西不敢拿这个发难,吃掉还是敢的。” 赵长河有了数。 尼玛的,中原商人这时候在给胡人卖粮是吧,不是没听过这种事,实在没想到战时还这么玩,牛逼。 皇甫永先世镇边陲,怕也是心中有数,诸多考量不好发难,直接明抢回来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那边还在聊天: “近期更恶心人,知不知道还有一种单人马匪?” “啊?什么叫单人马匪,这也能抢东西?” “当她叫岳红翎的时候就可以。” 赵长河:“……” “所以人一定要多,稍微少点,被岳红翎一个人抢一群的事已经发生好几起了。” “原来如此……”那人脖子一缩:“她现在不会就在左近吧?” “这次我们人多,她当然不敢。说不定就在前面黄沙集的路上等着,之前有人被她在这路径上搞过,搞得人心惶惶。”先前那人切齿道:“等老子回去禀告家主,找个办法报复这贱人。她好歹还是在中原生活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得罪我们岂有那么好揭过!” 有人便笑:“这次我们上千人,她有种就来,正好剥个精光给兄弟们玩玩。” 接下去就是一堆污言秽语。 赵长河皱眉沉吟片刻,忽有所悟,抬头看天。 北斗所指……这队人马的方向是北。 他心中捋了一捋,大致明白什么情况了……这些人大概率是贩卖粮食兵器到了自己本来想去的部族,只不过自己位置偏了,这里偏北。他们卸货之后继续往北,是空车前往黄沙集进货。 赵长河一时有些犹豫。 是往南去那个部族看看呢,还是往北去黄沙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黄沙集 赵长河思忖良久,决定去黄沙集。 这支商队若是刚刚从目标部族离开不久,那么从他们身上就有可能探出失联小队的消息,反而比去戒备森严的部族驻地得到收获的概率更大。 从崔元雍以及这些人的谈话综合分析,黄沙集应该是各族贸易集中地,如果此来草原有一个核心点,这就是了。赵长河也觉得自己运势怪异,既然已经偏航到北,那还不如继续一条道往北,直觉更有利。 至于这些人……赵长河眼眸森寒地看着他们的队尾,暗道这次出关就算干不成别的,能干死这些人也算大功一件。又或者收集铁证,递交唐晚妆?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操作。 他想了一阵子,在脸上抹了点料,遮掉疤痕,又变成一个黄脸汉。 低头再看看马,这些时日直奔雁门没好好洗马,乌黑的马毛都发灰了,马蹄灰不溜秋的也已经看不出白,天然的掩饰。 他有意再等了一会儿,等到和这支商队错开更久,才策马奔赴黄沙集的方向。 孤身一人,千人商队,还是别作死尝试混进去的好,可不是谁都会跟你路遇同行,直接起意抢劫杀人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如直奔黄沙集,赵长河可不信镇魔司在那边会没有专人负责给皇甫永先送情报。 ………… 黄沙集在更西北之地,距离极远,这一路单人独骑策马疾驰,足足过了两天才远远望见,赵长河感觉自己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超在那支商队前面了。 这两天挺折磨的,除了那晚遇到商队之外,连条狗都看不见。到处都是漫漫草海,仿佛独自行船在大海里一样,初见辽阔,久而孤独,压抑得人都要发疯,恨不得大喊大叫。 走得久了,景色略有点变化,无非是从青草变得枯黄,草越来越少,慢慢的已是黄沙交缠,然后就更难受了,还不如看草。乌骓也难受,没东西吃了,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说明崔元雍看得还是很准。他赵长河看似独行客,其实并不是很惯于孤独的,这种独自策马草原连个交流的人都没有极为难受,而岳红翎韩无病则可能很无所谓。 他们属于不需要任何人对话,都能自己过得好好的类型。可赵长河不行,老远看见有人烟的样子,简直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明明深处草原之外,已在黄沙,偏偏沙中又有一汪清泉,让赵长河想起鸣沙山月牙泉,然而这并不是月牙泉的所在,地理位置对不上。不知道现世有没有这个地方,还是此世特有的地理。 总之虽有水源但环境恶劣,并不太适合族群繁衍放牧,却挺适合作为临时驻扎之地,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各族来此互市的市集,由铁木尔派军管理抽税。其中颇有些商人常驻于此,尤其是开客栈开酒楼的,热闹非凡。 市集自然是没有城墙之类的,不知道军队驻扎何处,倒是看见有不少商队驻扎停留在外,有人在往里面搬货。 风尘仆仆地刚进去,立刻就看见旁边挑着酒旗,顺着看去便是一个多种语言写着的“有间客栈”。 赵长河简直像是见到家一样,牵马入内。 极为符合武侠期待的是,客栈里果然是一个风骚妩媚的御姐老板娘,领口开得能看见深深的沟壑和两半白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晃得刚从草原沙漠之中出来的汉子们两眼发晕。 叫什么“有间客栈”呀,叫“龙门客栈”多好! 呃,好像客满了? “老板娘,你这马奶酒怎么有股骚味儿啊?”有酒客在喊。 满堂哄笑:“三娘酿的酒,可不有骚味么?我们好的就这口骚味,不骚还不喝呢!” 那酒客笑道:“我这坛特别骚。” 老板娘也不生气,笑意吟吟:“老娘酿酒的时候尿在里面了,对,就你那一坛。” 众人哄笑:“为什么奖励他?我们怎么没有?” 老板娘眼波流转:“赏伱们洗脚水去。” 先前的酒客道:“老子看这酒不是人尿是马尿,老板娘放点自己的水来补偿补偿?” 本来在调笑的众人却忽然鸦雀无声,看奇迹一样看着那人不说话。 大家都是在开玩笑的,你来真的? 在黄沙集调戏三娘? 赵长河看向那桌酒客,却是四个满脸络腮的大汉,虬髯微卷,高鼻深目,汉话也不太标准,应该都是西域来客。 三娘笑意不改:“哟,如果我没水儿,客人要怎么着?不给钱呐?” 那人道:“老板娘肯给些汁水,那便有钱,大大的有!” “那就给你呀。”三娘扭着柳腰走了过去,挨到那大汉身边,举起桌上酒杯,作势去喂他。 大汉正目露得色,忽地僵在那里。 “叮”,酒杯捏碎,一道碎片溅出,恰恰刺入他的咽喉,直接断气当场。 他的三个同伴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拔刀,可刀都还没拔出来,酒杯碎片四散而出,准确地刮在每个人的咽喉。 只在刹那间,一桌酒客全部死绝。 老板娘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笑意吟吟:“来个人,收了他们的东西,尸体丢外面去喂狗。” 便有几个小二麻溜地跑了过来收拾,满堂酒客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仿佛这里的血腥凶杀真就是杀了几条狗。 赵长河想起崔元雍说的“鱼龙混杂程度远超剑湖城”,那当然远超,剑湖城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在一定文明规制之下的,而这里完完全全就是个混乱之地。可能内部各个势力还互相顾忌几分,一个外来客敢在这里胡咧咧,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四个胡客也是精虫上脑不要命,一个风骚妩媚的老板娘敢在这样的地方抛头露面而不是被人玩成绒布球,要么就是自身实力超卓,要么就是背靠极其强大的势力,脑子坏了才敢真的惹。 赵长河感觉这女人最少人榜实力,搞个不好是地榜,但一时半会对应不上乱世书上的哪个名字叫三娘。另外感觉她应该是中原人,中原人也可以在这里风生水起的么?这交战之际,铁木尔那边怎么看的? 又有人似乎不怕死似的继续问:“三娘啊,你这样吊着大家胃口很多年了,眼看人老珠黄了不可惜的嘛,什么时候动点真的?” “等你们上天呀。”三娘又开始笑,并不在意一般的调戏。 上天,不知道指的是去死呢,还是只有天榜人士够资格觊觎。她随口回答着,目光已经落在门口的赵长河身上,这黄脸汉子牵着马站在那里看戏已经有一阵了。 她扭着细腰,媚笑盈盈:“本来没有位子了,不便待客,怠慢了客人……如今正好腾出位子,小哥可要进来喝几杯?有热乎乎的马奶酒哟。” 赵长河也笑:“但我不喝骚的。” 三娘眨巴眨巴眼睛:“纯的?江南桂花酒,要么?” “要。”赵长河把缰绳递给小二:“三娘这里有住宿么?还是只有吃饭?” “有啊,客人要住宿?” “当然。莫名感觉三娘这里特别安全。” 三娘一下就笑了:“客人有眼力。” 说着再度上上下下地打量赵长河半晌,似也困惑这里怎么会冒出一个独行客,也没见带了什么货。 看看他背上的阔刀,实在认不出什么名堂,越是这种地方,玩这种刀的人就越多了,这边的主打武器就是弯刀和这种重型单刀,可谓到处都是。 见赵长河落座,三娘亲自给他端上了酒,随口笑道:“不但有住宿,还有赌场呢,客人可要玩几手?” 赵长河正在打量菜单呢,闻言心中一动,问道:“你这赌场……嬴么?” “这话说的。”三娘神色不变,笑嘻嘻道:“谁去赌场不是为了赢?”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晋商乔家 赵长河看不出老板娘的神色,也听不出这话是否有什么特别,但也没较真,只是微微一笑,晃了晃菜单问道:“看上去都是什么手抓这个手抓那个的,感觉兴致不大。既然江南桂花酒都有,江南小炒可有?” 老板娘笑道:“一般人都是入乡随俗,到了异域更喜欢试一试当地特色才对,哪有跑到塞北求江南的。” 赵长河道:“也就一问,没有吗?” 老板娘眼波流转:“非要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要加钱。” “是物以稀为贵的意思?” “是特制比较麻烦的意思。”老板娘道:“不同的食材,器皿,调料,平时没人需求,备在那里几天就坏了,自然不会常备。你要订制呢,我们就现在出去买,这花费和人工当然要你多掏钱,可别说我们在杀你的猪。公道不公道?” 赵长河抚掌笑道:“有理有据,确实公道。” “喂,三娘!”酒客们都不爽了:“怎么这小子一来就和他说个没完,他也没长得多英俊啊,那身板看着不错,在这里也是一捞一大把!” 三娘瞪了众人一眼:“老娘爱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伱们管得着嘛?” 有人道:“难道就因为要吃江南菜?那我们也可以点嘛。” 赵长河叹了口气,就你们这舔的,人家不说你一句下头男就不错了,何必呢。 果然就听三娘笑呵呵道:“因为他不要骚的。那老娘也就纯一点点,这叫待客之道。” 众人:“……” 赵长河丢下菜单:“就这手撕羊腿来一份吧,不用额外麻烦。” 三娘倒有些索然无味起来,有点敷衍地继续问:“需要陪聊么?很纯的。” 赵长河看得出她的敷衍味儿,便索性道:“我要吃饭,你的香味影响食欲。” “呸。”三娘碰了一鼻子灰,扭着腰肢边走边骂:“还不快点上酒,在那磨蹭什么呢!” 众人见一碗水端平了,倒也就不嫉妒了,笑呵呵地又开始聊自己的天。有人冲着赵长河道:“老兄,装着不感兴趣这招,多年来不少人试过了,没用的……表现得过了还可能挨揍。” 赵长河笑笑,没回话。 搞得谁都跟你们一样对三娘心痒痒似的,至于嘛……也就皇甫情同款身材,妖媚相似,而三娘的风骚太过了点,不如皇甫情程度适中,皇甫情还尊贵呢,还是皇甫情好! 讲真有珠玉在前,确实没多大兴致,天知道是哪个大佬的禁脔呢,吃撑了去招惹。 很快手撕羊腿和桂花酒都端了上来,赵长河顺便给了小二一锭碎银,让他照顾乌骓去,自己自顾吃饭,思考问题。 他与三娘的对话全是在互相试探。便如江南菜,不管食材有没有,只要有人会做,说明厨子都是江南人士,而不是当地雇佣的。可见这是一个由大夏人、而且是江南人士组成的小团体组织,并不仅仅是进货一个桂花酒在这卖而已。 而三娘在表示,做虽然有人会做,但大家自己都不这么吃了,这里并没有常备江南食材,也就证明和江南没有长期的互通往来,不要试试探探的。同时却也告诉你,如果想要订制些什么,你可以加钱,公道交易便是了。 这些满脑子峰峦细腰的酒客们又哪能理解得了? 以三娘这个可以交易的暗示来看,若说是皇甫永先的人、镇魔司的人、或者草原某个势力的人,这三种可能性差不多可以排除了,而嬴五或者四象教的人,都是说得过去的。 而这两种可能性其实都不敢过于信任。自己又没有四象教信物,在四象教普遍教众的认知里自己还算个敌人才对,只是优先级比较低而已,撞她们手里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嬴五的人,组织立场上说是公平买卖情报,实则具体在各个负责人可未必都一致,在这里混了这么久天知道有没有倾向出现,大家同样没什么交情,哪里敢乱信赖? 但身份既然没暴露,易容化名买一些不太敏感的情报应该还是可以的。 正这么想着,门外又进来两个人,赵长河下意识看了一眼,目光就有了些冷意。 正是那天晚上商队领头的,一个中年,一个少年。 三娘又凑到赵长河身边,赔笑问:“小哥,又有客人来了,正好只有你这桌还有空位,让人搭个桌好不好?” 赵长河道:“三娘这里的生意真好啊。” 三娘便笑:“这里位置好啊,外客风尘仆仆刚进集子,一眼看见酒旗,那可不都在吞口水么。” 赵长河点点头,这位置是真好,自己不就是这么来的么:“说来如果我不愿意搭桌,三娘是会赶我还是赶他们?” 三娘叹气着劝:“出门在外何必如此孤僻呢,多个朋友多条路。” 那两人听着这边对话,似是不耐烦起来,一左一右站在赵长河身边:“兄弟,都是中原来客,过了吧?” 这会儿觉得自己是中原人了?你们战时给胡人卖粮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中原人? 赵长河明知道和他们虚与委蛇敷衍着聊聊天说不定还能挖出不少信息,但不管怎么看都心生厌恶,实在装不下去,便冷冷道:“这种事情三娘和我协商还说得过去,我给三娘面子让一让也没什么不可以。这边还没协商完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开口就给我扣帽子说我过了?现在好了,老子不搭桌,你们爱跟谁搭跟谁搭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少年人目露狞色,忽地一巴掌抽了过来。 所有酒客又精神起来,黄沙集的戏就是多,每天不重样。 “啪”地一声,明明动手的是这少年,可所有人看见的却是他自己脸上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跟陀螺似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继而捂着嘴吐出什么,摊手一看,带血的牙。 人们竟然没看清赵长河是怎么反抽的这一巴掌! 三娘饶有兴致地打量赵长河,若有所思。 那中年人勃然大怒:“好胆!” “呛!”拔剑声起,一剑刺向赵长河后心。 赵长河依然在吃羊腿喝酒,身躯不知怎么微微一扭,那剑就从肋下过去了,继而随意一夹就把对方的手轻松夹在腋下,“咔嚓”一声,对方手腕竟被他生生夹断,惨叫声响彻厅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赵长河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这人武艺另说,主要这力气有点离谱,腋下把人手夹断是什么概念? 有人下意识做了个夹腋的动作,又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这是什么神力? 赵长河松开那人,淡淡道:“这种废物,也敢挑衅……” 两人看着赵长河又惊又惧,一溜烟往门外撤退,放下了狠话:“你等着!” 赵长河抓起两根筷子,想要击杀,想想又放了下来。这两人应该是商队领头的,可能还有点取证之类的事情需求,暂时不是杀了的时候。何况万一搞得对方千人报复,这边的事就没法做了。 想到这里,赵长河转头问一边目光闪闪看戏的三娘,淡淡道:“三娘,他们动手打你的客人,你也不说话?是因为他们的钱比我多呢,还是因为三娘根本不保护自己的客人?” 三娘如梦初醒般笑道:“哎哟,店内口角斗殴是常有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性质,小哥原谅则个。” 赵长河道:“所以他们如果找人来报复,三娘会保护自己住客么?” 三娘笑吟吟道:“客栈之内便是安全区,无论是谁也别想动老娘的客人。出去之后,概不负责。” 刚才你怎么不说是安全区?赵长河不置可否:“那就行……说来三娘认识他们么?” 三娘笑道:“怎么?你还想主动报复,斩草除根?” “不可以么?” “那我劝你还是悠着点,他们人可多呢……” “所以他们是谁?” “晋中乔家的乔二爷,那少年怕是第一次出来,我也不认识。” 果然是晋商……赵长河脑子里转了一大圈,没想起这个乔家有什么人在乱世榜上,便问:“他们做什么生意的,家里有什么人?三娘熟悉么?” 三娘眼里若有深意:“消息是有,但得加钱。”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渐渐重叠的线 赵长河直接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三娘两眼放光地把银子搂进怀里,笑眯眯道:“其实也没多特别,他们固定往这边卖粮,卖完之后运送西域珠宝之类的回去卖,多年下来怕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赵长河无语道:“这个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那你想知道的是什么?” “他们的实力,在这里固定对接的势力,以及在中原的关系网——如果你知道的话。” 三娘哑然失笑:“喂,伱大夏镇魔司的?” 赵长河面无表情:“我若要把他们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当然要知道这些消息,与镇魔司何干?” 三娘笑着敲了敲桌子:“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就是个开客栈的。” 赵长河看了看她敲桌的节奏,微微一笑:“那就不打扰了。” 三娘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退去。 饭后早已天黑,市集却四处华灯,站在客房窗户往外看,简直万家灯火绵延百里。 这不是夸张的形容,可能还低估了。 市集本身很大就算了,环绕着外围有无数商队各自驻扎营寨,都在往外搬货进货,火把猎猎,人声鼎沸,大老远的在市集之内都能隐约耳闻。 赵长河目光从远处的营寨火光收回,落在客栈外面的街道上。 那两个乔家商人,一个被打掉了牙齿,一个夹断了手,本以为马上会找人来报复,却不料居然没来,风平浪静。 赵长河相信对方不敢真的一千人军队往市集里开,这边铁木尔的驻军也不是开玩笑的,但纠合几十个人进来找事应该问题不大,感觉这地方应该经常发生团体斗殴才对,但居然一个人都没来。 看来三娘没有吹牛逼,她的威慑力还真有。 店内斗殴她可以不管,但若是真外面找人来打她的客人,好像没有人敢。 赵长河抬手转了转肩膀,说来今天夹断人的手,自己都感觉吃惊。看来夏龙渊给的果子、外功七重的突破、以及所谓血修罗体的入门,带来的改变比自己原先想象的更大一些。 外功玩的就是体魄,说穿了就是肉身的力量与抗击打能力,一般情况下其实是并进的,体魄练好了当然攻防都会提升。只不过由于大家修行的功法导向有所不同,导致各家区分出特性来。 便如自己更偏攻击性,司徒笑那类更偏防御性,但实际区别不会太明显,假设司徒笑防御一百分,攻击至少也有个八九十,并非高防低攻。而自己则是反过来。 毕竟大家都还是人类的范畴,人类的体魄不都是那么回事么…… 但从现在开始,有了更显著的区分。 自己之前绝对没有这么大的神力,突破一重玄关不至于发了疯似的增长,只能理解为身躯的初步改造效果,这类的体魄似乎走向了一种“力大无穷”的方向,开始非人。 这还仅仅是玄关七重的表现,如果是进窥秘藏呢?更高之处呢?可搬山填海吗? 可以想见,自己是“力大无穷”的方向,司徒笑那种就是“金刚不坏”的方向了,攻防两极开始有了显著差异。整得像大娃和三娃似的。 而内家的质变又会如何? 总算可以理解到夏龙渊的表现了,这么看来是有路径可循的。 赵长河默默地再修炼了一阵子,盘算了一下时间,到了夜色再深,远处运货的火把都熄灭了不少,才慢慢转身出门,再度到了酒肆厅中。 酒客已经散尽,三娘百无聊赖地在柜台上支着粉腮无所事事,莲足一荡一荡的,踢着脚边一只波斯猫。踢一脚那猫就抖一下,可就是不走,像极了傍晚赖在她身边的酒客们。 听见有人从后门入内,三娘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赵长河,又有些恹恹地趴回了柜台:“怎么,买酒?还是江南菜呢?” 赵长河道:“为什么不能是找你聊天?” “得了吧,你还嫌我香味儿影响你吃饭呢。” “可你邀我,我不还是来了么?” “我什么时候邀过你?” “敲三下桌子那会儿。”赵长河笑道:“都没客人了,你还在这里百无聊赖,怎么不去你说的赌坊赌几手?” “太吵,就像白天这里一样,想和人聊聊天都难。” 赵长河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说着一屁股坐到柜台面前,拍出一锭碎银:“再来两壶桂花酒,之前喝的感觉挺地道的。” “为什么是两壶?” “请你喝一壶。” 三娘恹恹的模样很快不见,喜滋滋地转身去拿酒。 赵长河笑道:“请你喝酒的人难道很少?瞧你高兴的。” “不管有多少,有人请客谁嫌多啊?”三娘麻利地取了两壶酒,给赵长河倒上,活像个青春小姑娘。 赵长河想到闲鱼上挂着的各种全新未拆封手机,“舔狗送的”,果然不嫌多。 却听三娘补了一句:“就像你们男人也不嫌女人多一样。” 赵长河正抿了一口酒,闻言差点喷了出来,易容之下的老脸有些发烫:“老子真不是来勾搭你的!” “我知道。”三娘悠悠道:“来这里买情报的人很多,尤其是这段时间,中土人士来这里多了,一个个开口就想问胡人军情。前段时间有个背着重剑的酒鬼,天天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在这里赖了快一个月,老娘泼了他一身尿才肯走,现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赵长河:“……” 三娘斜睨着他:“听明白没?不是什么东西我们都敢卖,终究要在这里讨生活,不想死就得把嘴巴闭好。军情这类,加钱也不卖。” 赵长河道:“理解。但之前说了一半的玩意儿,应该可以继续说完?” 三娘道:“他们对接的正是黄沙集的管理者,大汗的亲信爱将乌拔鲁。往日里其实他们的粮食是直接运到黄沙集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空车过来,想必路上先在别处卸货了。” 赵长河想了想,又递过一块银子:“乌拔鲁的实力算军情不?应该很多人知道才对。” 三娘有些讥讽地撇撇嘴:“玄关六七重的普通货色,打仗也不行,可没办法啊,大汗亲信嘛,打仗不去前线,来后方集市收点物资玩玩女人还不够威福的?” 赵长河暗道至少我可以确定你不是他的人了。 正在思考这里面有些什么文章可以做,三娘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长河道:“王道中。” “琅琊王家那个王道中?还是同名同姓?” “你猜?” 三娘狐疑地打量他半晌,忽然道:“如果你真是王家人的话,我建议你快跑吧。” 赵长河眨眨眼:“怎么?” “赫雷很早之前就传信部族,说自己的事情被王道中破坏,让大汗不要轻信王家使者说话。现在赫雷死于朱雀之手,各族都在猜是不是和王家有关——听说琅琊论剑之时四象教圣女也在,估计四象教和王家有所联盟。” 赵长河肚子都差点笑破了,面上肃然道:“大汗怎么想?” “大汗怎么想我可不知道,只知道战狮部族如果知道你在这里,要和你拼命。” “战狮部族在附近?” “不但在这附近,而且他们最近日子有点难,各方虎视眈眈的想吞了他们。如果我没猜错,这一批乔家粮食,本来是要卖给战狮部族的……如今安在?” 赵长河忽地觉得世事真有趣。 原来连这样的事都能产生莫名的关联,冥冥之中仿佛有线连在一起。 而且这三娘……你不是说不敢提军情的吗?这话算不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剥茧抽丝 三娘应该有她自己的目的……又或者有意无意地在给中原来客泄露消息。 否则自己一来,问个江南菜,她怎么就另眼相看了?表示不吃江南菜就吃羊腿的时候,她还索然无味。 所谓那个醉鬼在这里赖了一个月,赵长河估计司徒笑应该也挖了不少想要的信息才走的。 赵长河看了三娘一眼,她依然笑眯眯地喝酒,还直挺挺地伸着一只手:“还要问什么?问一次加十两。” 赵长河笑了,忽然道:“喂,我现在怀疑你是拿组织的情报给自己赚钱。” “别乱说啊!”三娘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眼珠子四处乱瞟:“我有什么组织,这都是我自己千辛万苦收集的情报!” 说着嘤嘤嘤地假哭:“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这胡人之地,知道生活有多难吗……” “说不定还有乌拔鲁之类的仗势欺人是吧,应付得很辛苦是吧?” “是啊是啊。” “知道了知道了,因为待客之道,所以装个纯是吧。” 三娘的假哭一下就没了,笑嘻嘻道:“生活不易,生活不易……还要买什么吗?” 赵长河想了想,问道:“草原的强者分布,有吗?” 三娘垮了脸:“没有。” “那有什么奇怪的秘境吗?比如现在这个沙漠里的湖,是怎么形成的,天然还是另有……” 还没说完,三娘神色变了:“没有。我说你这人怎么尽问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找事儿是吧?不卖你了。” 赵长河偏头看她,叹气道:“好吧好吧,我王道中就是不会看人脸色,走到哪里都挨骂。” 三娘:“……” “最后一个问题。”赵长河再度递过一锭碎银。 三娘飞速把钱搂怀里,眉开眼笑:“说。” “之前岳红翎不是在草原杀了什么黑狼王嘛,她现在还在么?” 三娘斜睨着他:“怎么,是想捉她去找大汗领赏呢,还是想去追求女侠的?” “我就是来买消息的,伱管我消息拿来干什么用的?别人卖把杀猪刀也不会问这刀拿来杀猪还是杀人啊。” “有道理。”三娘托腮想了想:“不过她的行踪如果能在这问出来,也就证明她很危险了,你如果是追女侠来的,那应该祈祷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才是。” 赵长河也颔首:“有道理。所以她的行踪依然没人知道?” “没……你知道嘛,近期这里,男人出入无所谓,女人一旦出入,立马就可能被大军团团围上。” “就是因为岳红翎?” “不错。”三娘微微一笑:“所以岳红翎现在有困境,她怕是无处补给了。就算当马匪去抢人,但抢到的也未必用得上,无论金钱还是丝绸,抢了不能当饭吃,她需要食物和水,以及马料。继续下去,有可能铤而走险再来黄沙集,你在这蹲着说不定还真能见到她,想要英雄救美也好,想要趁乱弄她也罢,那是你的事,我什么都没说。” 赵长河点了点头:“知道了。三娘这卖的可不仅是消息,还卖分析,物有所值。” 三娘眉开眼笑:“那是当然,还想买什么尽管找我!” 赵长河总感觉她话里话外在等你回答“买你”,然后泼你一身洗脚水,可惜他不会配合这个场面,只是道:“我想出去玩玩,三娘有推荐之处么?比如见识一些特色的东西……我指的不是买什么西域珠宝香料之流,是这个地方的特点。” 三娘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手,没掏钱。 她抽了抽鼻子:“好吧,指个路确实不好意思收什么钱。要不你去市集正中的兽场看看?” “什么是兽场?” “当成黑拳生死斗看待吧,中原有些黑道势力也有这种玩意儿,不过这里斗的是奴隶。” “理解了,那叫角斗场不就完事了,干嘛叫兽场?因为对手都是猛兽?” “对手基本也是人。之所以称兽场,因为除了斗,还有卖……岂非人如兽一般?”三娘微微一笑:“无论是被卖的,还是卖人的。” 赵长河抿着酒,抬头看了她一眼。 三娘淡淡道:“卖的奴隶里,有健壮男的,说不定还有武林高手,专门斗兽用……” 赵长河点点头:“知道了,我去看看。” 两人边喝酒边说,到了此刻一壶酒尽,赵长河没有再续,一摇一晃地离开柜台:“三娘也是小气,我请你酒,你连颗花生米都没请。” 三娘冲着他的背影跳脚骂:“我是卖家!怎么不说是你小气呢,请人喝酒连碟花生米都不买!” 话音未落,赵长河已转出屋外,直入大街。 三娘气鼓鼓地收拾空酒壶,身边忽然冒出一个小二哥:“三娘,这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夏人就行。”三娘磨着牙:“我就不信了,全是机灵鬼,想忽悠他们去杀个乌拔鲁,从岳红翎到司徒笑再到韩无病,就没有一个上钩的。这个姓王的更是阴险,东一句西一句的,我到现在也没看出来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说他是冲着我们来的我都信。” “他可未必姓王。” “王八蛋不行吗?” 小二很委屈地看着她:“三娘……我也姓王。” 三娘:“……” 小二叹气道:“五爷也没说要杀乌拔鲁,你自作主张要杀也就算了,自己要杀的人,信息还卖钱。简直不要……” “这是不要脸吗?猪脑袋。”三娘哼哼道:“白送的信息他们会质疑,花钱买的他们觉得是自己千辛万苦掏出来的情报,才不会怀疑有假,你懂个什么?” “我看你就是想赚钱,小心乌拔鲁先找你的麻烦,五爷鞭长莫及。” “我在这里混,什么时候靠过五爷?” “是是是……” 三娘很得意:“反正姓王的去了兽场,总有点戏看……” “等等。”另有个小二跑了进来:“三娘,那姓王没去兽场。” 三娘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他去了哪里?” “他向外,走出市集的方向……” 三娘目瞪口呆。 那边赵长河离开三娘,一路慢慢走在灯火阑珊的异域之街,像市集之外走去。 四周的环境其实极具异域风情,若是旅游到了这里估计很有意思,可惜此刻无心去看,满脑子都是事儿。 和三娘的交流不敢过深,只能东一句西一句不让她看出真意,安全是安全,但千头万绪缺少一个直接的切入点,需要慢慢捋,很费脑子。 有时候赵长河对这种行事也有点厌烦,从当初拒绝唐晚妆的牌子开始就这样了,想的是狂歌痛饮纵马江湖,结果到哪都在烧脑子,累不累?但到了如今,也知道其实不是什么镇魔司牌子的事儿,而是实力不到位。 有了夏龙渊的实力,才可以管你们在干嘛,老子看猴。没有那份实力,那就走到哪里都要动脑子,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管怎么说,收获其实很大了。 至少赵长河此番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那支失踪的小队如果没死的话会在哪里。 若是在斗兽场被作为奴隶贩卖,那是不是要和乌拔鲁对上?这个操作要怎么进行……联系到三娘对乌拔鲁的态度,她可能就希望自己到那里去做些什么。 但很遗憾,自己没必要去,没有意义,因为没办法救整个兽场的奴隶……任务目标只是找到那支小队。 乔家的商队来这里卖东西——他们途经那个小队失踪的部族,空车北上。 有一定的概率,他们的“空车”里运着的就有“奴隶”。而进市集必经此路,自己为了防范乔家人来找事,一直在窗口盯着呢,他们根本没人入内,可见“货”还在外面没有交卸。 所以崔元雍交付的任务,只要人没死,此时八成就在那商队里;如果人死了,在这商队一样能问出口风。转来转去,切入点就在路上遭遇的乔家商队,无论如何都得去夜探一次。 ———— ps:抱歉抱歉,今天晚了,最近有点卡,大剧情开端不好写。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群英会 夜晚的市集外围周边,沙漠四处各有营寨,在这深夜人声比傍晚少了许多,却依然有人在搬运货物装车干活。 赵长河远远看着,总想起一些港口码头的场景,实是商贸荟萃之地。 也不知道各家商队之间有怎样的默契,是不是已经提早划分好了各自的属地,看上去各有范围、互不干扰,人虽多而不乱。 也恰好方便了赵长河查事儿,真要是乱成一团才叫头疼。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乔家的商队营寨,此时也有人往里面搬货,看上去是珠宝香料羊皮一类,准备带回中土的。送货的看似是市集中的胡商直接送出来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胡商不满的抱怨声:“乔二爷现在架子是越发大了啊,躲在帐中连个面都不见,这就是你们中原礼数?” 有个看似管事的在赔笑:“本来乔二爷带公子进了市集的,在三娘那边吃饭被人给打了……” “乔二爷胆子肥了敢惹元三娘?乌统领都不敢强要这个女人,听说她有后台!” “嗐,哪能是惹了三娘呢,不过对方来头可能也不小,听说是王家的王道中。实力不愧是地榜,腋下一夹居然能把二爷的手生生给夹断了。”那管事做了个夹腋的动作,龇牙咧嘴:“这也太恐怖了……” 胡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天神下凡?既然是地榜实力,可能真的是王道中。” “是啊,我们也这么想。就算是假冒的王家人,二爷也不敢赌啊,万一是真的呢?回中土还要不要混了。” “说来王家还有人敢在战狮部族附近出现啊?”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战狮部族现在泥菩萨过江,怕也没心思去找什么王家人的麻烦……” 两人说着一路入内,身边一堆力工在搬货,还有几个护卫模样的跟在背后。 谁也没发现搬货热火朝天的力工之中啥时候多出了一个黄脸汉子,混在里面进了寨,甚至还很老实地在帮人扛货,一路直送到车马边去装车。 因为他觉得这俩对话很有信息,值得多听两句。 果然就听胡商在问:“那之前说的这次带了六名奴隶?在车上么?” 那管事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这次的可都是中土武林高手,最低的都有玄关五重,高的有七重,价钱可不低。二爷是打算押到兽场去拍卖的,说不定乌统领都会很感兴趣。” 那胡商皱眉:“这可不算好货……太强的武林高手控不住,容易逃跑还可能反噬。恐怕除了乌统领之外,一般势力也不敢轻易接,你们这不但拍不出价,倒可能被乌统领压价才是。” 那管事显然也被说到心里,叹气道:“我也觉得不太妥当,可二爷觉得这是商机……” 胡商道:“二爷怎么捉住的?这可不容易,我见过六重的高手,那轻功一跑,比马都快,持久力都不比马差。” “他们去侦察荒狼部族,被发现了追杀,逃命之中看见我们的商队,见是中原商队,以为得救了。”那管事微微一笑:“二爷迎了他们入队,反手就把他们给捉了。”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死死捏着拳头忍着没有拔刀。 崔元雍交办的任务线索找到得比预期中的容易多了,还好之前在酒楼没杀了乔家两人,否则商队大乱,多半直接撤了,反把线索给断了,人还可能被他们杀了以免麻烦。 可赵长河此刻心中却毫无轻松之感,反倒比来时更加恼火万倍。 这小队可是热血汉子,是来帮助雁门防御,不辞生死出关侦察的!不是出来旅游的! 他们抵御胡人,保护的是谁? 恐怕这些汉子就是死都没想到会被自己保护的人给卖了,这种心灵上的打击远远胜过摧毁肉体。 不幸中的万幸,应该都还活着也没残疾,救出去还是六条好汉。 就连出名重利的胡商都有些听不下去,问:“就为了几个奴隶钱?” “倒也不止,我们这批粮食正是要交接给荒狼部族的,他们跟在队里岂不是被看光了?回头跟皇甫永先或者跟唐晚妆一说,我们怎么办?要么杀了,要么捉了还能卖钱,不就这么回事。” 胡商当然也懒得多说,只是道:“大家老熟人了,这批直接卖我完事,别去拍了,听我句劝,不合算……乌统领起意要你们白送说不定都得送着。” 管事道:“这我没权力决定,伱得去问二爷。” 胡商道:“他们装货也要时间,我正好去探探二爷的伤怎样了。” 两人说着往营帐走去,赵长河一边装着搬货,心中暗自沉吟。 这里人太多了,没法救人,并且稍微有点动静必将引发整个千人商队围拢,就算强行救了也跑不掉。这就显出独身一人的不便来,但凡有个搭伙的,在另一边闹出点动静声东击西,这边就可以操作了…… 是不是要去找点帮手,比如出钱让三娘帮个忙,她肯么? 正琢磨间,营寨门前忽地发出喧闹声:“哪来的醉鬼,快走!”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醉醺醺地在说:“妈的~当爷没钱怎么的?你们的胡姬呢?出来跳舞!” 赵长河眼睛一亮。 司徒笑! 帮手来了! 寨门守卫气得大骂:“你妈的,这里不是胡姬营,你要的妓寨在另一头!老子还想去呢!” “不是胡姬营?老子不信!老子看你就像个鸡……” “滚吧死醉鬼!” 寨门开始打闹,主帐篷里乔二爷手吊绷带,正送那胡商出门说着什么,见状怒道:“哪来的醉鬼在这闹事?去几个人看看!” 左右领命去了,乔二爷对胡商道:“老兄说得也对,这几个人还不如私下卖给你完事……” 话音未落,帐后乍起剑光。 这是不知道在这里潜伏了多久的剑光,很有可能在乔家两人去市集吃饭的空档就被人悄悄潜在这里,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动手机会,居然足足潜伏了几个时辰一动不动。 能做到这样的事,除了听雪楼的顶级刺客,只有以赏金猎人为生的…… 韩无病! 值此寨门闹事、千载难逢之机,潜伏已久的韩无病悍然出手,刺杀乔二! 出乎韩无病的意料,这乔二身手一般并且断了一只手,本以为必杀的一剑,却被人挡下了。 只听“铛”地一声,竟是那胡商手握弯刀,架开了韩无病这必杀一剑,韩无病错身而过,那胡商被震退了好几步。 “想不到西域胡人之中也有这等高手,此番失了计较。”韩无病心中暗忖,来不及给乔二补一剑,迅速闪身往寨后撤退。 乔二身边火速被人团团围拢,正在人堆里跳脚怒喝:“都愣着干什么!前面的人给老子堵住他!” 无数人潮向韩无病涌了过去,黑夜之中韩无病形如鬼魅,所过之处血花喷溅,一路血光伴着惨叫直往寨外冲突而出。 寨门口闹事的司徒笑人都傻了。 他和韩无病连见都没见过面,更不存在约好。他纯粹是因为刚才发现了这是中原商人的车队来这贸易,一肚子鸟火,于是临时起意,故意闹事想吸引乔二出来,看看能不能当面取了首级跑路。 结果事儿刚闹起来,里面有人提前刺杀了。 这可是好汉子。 面对寨门守卫一脸把自己当成同伙的表情,司徒笑并没有躺枪的郁闷,反而甘当同伙。他悠悠然喝了一口酒,忽地往寨门火把一喷。 “轰”地一声,火光冲天,寨门、营帐,正在出入的板车和香料衣饰被引燃,一路火光大肆蔓延。 营寨终于乱成了一团,这边装车的人手都被牵动,在头目的招呼之下纷纷丢下手头的活儿冲出去救火。 赵长河看着身边忽然变空了的车马,飞速一间一间车厢哐啷哐啷地开门找人。 两位兄弟你们多撑一会,老子救了人回头再帮你们一起。 “哐!”打开十几个车厢全是空的,好不容易打开看似有数人昏睡在内,赵长河眼睛一亮,正要上车,侧颈忽地一阵发凉。 赵长河本能闪避,却发现对方的剑路玄妙异常,失了先手的情况下竟然根本闪不开…… 长剑已经架在了脖颈上,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哪一辆车装的是粮食草料,带我去取……咦,你这刀……” 赵长河叹了口气,身后眼看着久违的容颜:“你抢了粮食草料,顺便把我带走不?做个压寨相公怎么样?” 岳红翎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四骑当千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岳红翎飞速撤剑,听见自己的声音,含着让自己都意外的惊喜。 实在是从没想过,在塞北浪迹这么久,在最后失去补给弹尽粮绝的时候,本以为最后搞一票如果搞不到什么就该放弃回去了,却在这一票撞上了赵长河。 那种孤独之中忽然有了帮手的惊喜,整个绷紧的心弦骤松的感觉,实不足与外人道。 原来你也来了这里……还能在这茫茫草原沙漠、无数商队之中,遇在一起。 这会儿她都忘了别人也遇在一起了,毕竟在这当口这里出现一支夏人商队实在是过于“招蜂引蝶”。就算是别人也来了,自己怎么就先撞上赵长河了呢,对吧! 最终说出的话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黄脸汉了,差点没被我砍了。” 赵长河道:“正好,这时候也是抹掉易容的时候了,好事的名声不能给王道中,做完了再搞过。” 岳红翎:“?” 就见赵长河飞速抹掉易容,往车厢里钻:“伱来得太巧了,快来帮忙,先把这些兄弟救出去,马上去接应司徒和老韩。” 岳红翎收起小心思,跟着钻进车厢,看见厢内晕着六个人,浑身沾染的血迹已干,不知道此前曾经遭遇过怎样的战斗,看着极为狼狈且虚弱。不用赵长河介绍,岳红翎心中有了数,赵长河肯定就是为了营救这些人来的。 她也不问,飞速上前扶起一人,解了穴道推宫过血,很快对方悠悠醒转,一时都搞不清情况:“这是……” 那边赵长河也在替另一人推宫过血,发现自己没有岳红翎的效率,岳红翎那边的都醒来了,自己这里还没啥反应,很没面子:“我们是侠客营的,我大舅哥……不是,老崔让我来救你们。” 岳红翎瞥了他一眼,继续麻溜地去救别人。 被救起的那人听见侠客营三字,后面都听不清了,狂喜:“就知道侠客营不会干看着的,妈的老子们为了谁!” 单是侠客营派人营救这个概念,就足以把一个可能黑化的汉子从黑化边缘拉了回来。 赵长河心中舒坦,恰好自己手头救的这个也醒了,便丢出几枚药丸,急促道:“你帮忙给刚醒的解释,我继续救别的。这药能恢复点力气,感受一下还能不能发挥几分实力?” 那人问:“如果能砍了乔二,老子就算发挥不出多少,也豁出去和他同归于尽!” “不用,你们当务之急是撤,只要够力气骑马就行。乔二我帮你们杀,追兵我帮你们拦,信得过我不?” 醒来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忙碌救人的赵长河与岳红翎,迷糊的心中也越发清醒:“二位莫非是……赵长河,岳红翎?” 岳红翎再度瞥了赵长河一眼,心中好笑,这就是你的好事儿不给王道中是吧。 赵长河抱拳:“正是,诸位信得过我们的话,这事就交给我们了,你们活着回去才是第一要务。” 人们吞了药物,各自看了几眼,都道:“自然是信得过岳女侠的!” 赵长河:“?” 岳红翎“噗嗤”笑出声来。 虽然没和赵长河交流过这件事,但岳红翎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便接过了话头:“趁着现在我们的人在捣乱吸引寨中注意,你们夺六匹马,快速离开即可,其他的交给我们。” 六人起身,深深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将来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 赵长河回礼:“你们为的是什么,我也为的是什么,无恩可言。” 众人都笑:“好个嗜血修罗,后会有期!” 寨门之处,韩无病已经杀出营外,和司徒笑会合在一起。 “韩无病?” “司徒笑?” “不寒暄了,情况不太妙,需立刻突围。” 乔二本来就还有很多人在外搬货,并不是全在寨中,这会儿从外面围拢过来,把人团团堵在寨门口。 而且司徒笑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心中清楚乌拔鲁负责维持此地秩序的驻军也不是开玩笑的,这边火光冲天闹成一团,驻军很快会被惊动,就不知道效率如何,万一这里再纠缠一阵子,驻军也过来了,那就真完犊子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都打算要搏命突围了。 正在此时,寨内再起乱象。 六匹骏马从营寨后方踏门而出,骏马长嘶之声在这喧闹的夜色里都清晰可闻。所过之处随手剁翻了火把,这回火光不止是寨前了,寨后也大火蔓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乔二惊怒的声音传来:“拦住他们!给老子拦住他们!” 寨后无数人上马追向六名骑士,却紧急勒马。 月色之下,一道红色身影翩若惊鸿,掠过为首的几个骑手身边,红影闪过,惨叫声起,所有人纷纷坠马,无一合之敌。 孤鹜飞于落霞,血光溅于夜色,无主的马匹冲在火光里,寨门乱得连出去都难了。 “岳、岳红翎!是岳红翎!” 追兵心中泛起凉意,只听说这女人恐怖,没想到这么恐怖,这红影一闪,十几个人就栽落马下,连看都看不清楚这怎么打? 仿佛只要她一个人立于寨门,便可镇守千军! 乔二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传来:“岳红翎再强也就一个人,你们怕个屁呢!他们要是跑了,你我全都要死无全……”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如星贯月,不知从何射来。 恰好在他喊出“全”字张开了嘴的刹那间,箭矢直透口中,贯穿后脑。 直到这个时候,才听见“绷”地弓响,箭矢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弦声! 一直陪在乔二旁边看戏的胡商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神射手! 乔二身边的护卫们也全傻了。 二爷就这么死了? 抬眼望去,一名大汉手持阔刀,席卷而来:“大夏侠客营取汉奸之头,挡我者死!” 随着话音,刀起头落,挡在路径上的人马尽数变成两截。 草! 胡商暗道从这寨前寨后四处乱象来看,估计真是大夏精锐军马来袭了,傻了才会继续搅和在这种事里,立刻带着几名护卫转身就跑,躲在一个营帐背后不出现了。 赵长河一路砍杀,挡者披靡,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护卫肯拼命,全都发声喊,跑得比胡商还快。 赵长河直杀到乔二身边,一刀剁下狗头,拎起头颅怒喝:“首恶已诛,谁还顽抗!” 声音远远飘传,连远处其他营寨的胡商都听见了。 寨前司徒笑韩无病只觉压力骤轻,抬眼望去,烈烈火光之中,大汉一手阔刀,一手头颅,浑身鲜血,看着实在狰狞可怖。 “妈的,我们累个半死,风头都给这货出了?” 韩无病喘息着,微微一笑:“喜欢出,就给他出。你我也安全了不是?” 这是当然。混乱之中没多少人知道乔二死了,这回声传全场,人头高举,那恐慌简直像推倒了牌九,哪还有谁能有什么战意?全都发声喊,跑回寨中哄抢东西跑路去了。 拎着人头的赵长河反而傻在那里,有人冲过他身边,连理都没理他一下,居然是冲向了车马的方向抢东西。 过不多时,车马那边爆发了大战,互相攻伐,喊杀大起,场面比之前围堵他们的时候还要壮观。 赵长河:“……” 岳红翎飘然到了身边,手中揪着一个少年:“这人想从寨后逃跑,我看装束像个有地位的,寻思捉个活口?” 赵长河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少年,正是在酒楼里被自己一巴掌抽掉了牙的那个。 他咧嘴一笑:“交给司徒,是个好证物,把这帮汉奸玩意连根拔起还是需要这个的。” 司徒笑的声音传来:“去你妈的,为什么是交给我?我又不是领侠客营任务来的!” 赵长河赔笑:“我还有点别的事,先不扯这个了,马上离开这,胡人军队来了!” 远处沙尘大起,军队正在接近。 “管它那么多!”司徒笑一把抢过赵长河手里的人头:“痛快!” 四人相顾而笑。 冲天的火光,混乱的营寨,喧嚣的喊杀,远处的马蹄,挡不住笑声传扬于月下,漫过了黄沙。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风暴在酝酿 “走,分三路跑,之后可以去黄沙集有间客栈会合。”赵长河远望胡人军马沙尘接近,就要跑路。 司徒笑拎着被敲晕的乔家少年:“我拎着这累赘去个锤子黄沙集,以后再说。走了,去找崔元雍换酒喝。” 说完当先跑路,其实是因为他轻功最菜,拎个人的话怕跑不过军队,失了面子。 而且司徒笑其实很想挑战岳红翎……之前觉得自己差点火候,在等时机呢,可按眼下这德性看,以后这厮说不定是朋友妻,再也没有挑战的可能性了……妈的怎么感觉是个女的都和你有关系? 这朋友不能处了,改天绝交。 “诶诶……”韩无病想拉住司徒笑,却慢了一拍,看着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无奈地看了看赵长河,又看了看岳红翎:“我是不是从来存在得不是时候,还是先走了……” 妈的怎么是个女的和你有关系? 这朋友不能处了,改天绝交。 “……”岳红翎抱着手臂道:“你们在想什么?该走的是我。” 赵长河:“?” 韩无病:“?” 岳红翎没好气道:“伱们难道不知道胡人各方围堵我多时了,我根本不敢入黄沙集?” 赵长河伸手入怀搓了一下,再度伸手的时候多出了一坨黄乎乎的屎状物,就要往岳红翎脸上抹。 岳红翎拔剑欲砍。 赵长河缩了一下,哭笑不得:“易个容。” “没用,是女人都会被严加盘查,没看别人都不敢带女的入内,借着搜寻‘岳红翎’的名目,别人的家眷被强行拉到兽场去卖都好几起了。” “你到底给胡人捣了多少乱啊,搞得这么严重?” “要你管?”岳红翎没好气地转身入寨:“我去找点食物带着,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到时候我自想办法来找你们。” 赵长河道:“不如约个外面的地方?” “再往西北,有一片乱石山,我暂且驻扎那边,你若有机会可以带点东西出来给我?”岳红翎说着语气不自觉就有了几分期待。 韩无病斜睨着这俩不说话,果然就听赵长河极为爽快地回答:“好。” “那就告辞。”岳红翎心情很好地入寨搜东西去了。 有人接应的感觉很好,原本她有些计划,觉得一个人不好做,尤其是现在被针对限制的情况更难。但既然有了赵长河与韩无病,都是信得过的高手,有的事说不定可以做做了。 那边赵长河和韩无病面面相觑,韩无病道:“我就住兽场边上的胡商客栈,有事喊我,没时间多说了,快走。” “行,我在三娘的有间客栈,你有事也可以来找我,我在那叫王道中。” 韩无病:“……” 转头看去,乌拔鲁的军马都已经到一箭之地了。 两人不再多言,“唰”地左右分散跑路。 和普通的武者士兵不同,这几个轻功拔尖的潜龙前列人士,天下赫赫有名,一般的军马是真很难追上他们的了。就连轻功算短板的司徒笑,玄关八重的硬实力在,拔腿硬冲也没什么马能追上。 要围堵这样的人,除非出动更强的宗师,或者预先布置跑不出的埋伏,否则真的不好捉。 这也是岳红翎等人混迹塞北这么久也没什么危险的主要原因,崔元雍认为他派出去的小队不应该一个都逃不掉,也是这个原因。 马匹对于他们来说,主要就是省力代步的功能,在作战时他们更惯于无马……呃这话怎么有点怪。当然缺了马也不行,靠两条腿跋涉在这茫茫草原和大漠,没几天也得累死,岳红翎的马藏在那边乱石山,那是她的临时驻点。 总之这伙人在大军来前谈笑自若,追到屁股后面了才开始跑路,居然还是被他们跑得无影无踪,没过多久消失在夜色里,找都找不到了。 带兵的胡人将领也不纠结,挥手道:“别追了,把那个商队的东西充公,人都抓了为奴。” 丛林法则,无非如此。 商队里灵醒的,少抢点东西早早跑路已经跑掉了,贪婪的不肯走的还在争夺的,等待的将是悲惨的结局。 副将问:“刚才看见的女人应该是岳红翎……乌统领之前的军令,别的无所谓,这个女人是无论如何要捉住的。” 将领摆摆手:“这女人不是我们一股脑儿冲上去就能捉的,比飞鹰都能翱翔,来十万大军说不定都没大用。乌统领已经让大汗派真正的强者过来了,这女人在塞北晃荡久了,惯性觉得都是普通兵马,到时候说不定能让她喝一壶。” “所以限制她的补给,其实是在不断压缩她可能行动的范围?” “不错,如果没猜错,她既然还能出现在这,那就很有可能是在西北的乱石山,那边石下是能找到水的。”将领伸手握拳:“真是在那里的话,她跑不掉。到时候说不定赏赐下来,大家都能玩。” ………… 那边赵长河绕了个大弯,重新抹成黄脸汉,心情大好地回了有间客栈。 走的不是酒楼大门了,从客栈后面进去,直接睡觉到了大天亮。 这一晚实在太爽了,救了好汉,杀了汉奸,见了朋友,出塞以来的压抑郁闷一扫而空,简直想高歌一曲。 男儿出塞,本当如此! 下一次若有机会,能率一队人马驰骋草原,冲杀军阵,挡者披靡,那才过瘾。 赵长河觉得自己有这个机会,他后续还有一些想法,需要继续验证。 天亮起床随意洗漱了一下,悠然出门到了酒楼,早上的酒楼依然客满,看上去并不是只做酒肆的,照常有卖早点,各类西域糕点极为特色。 而这天的早餐尤为热闹,所有客人都在高声谈论昨天夜里集外的惊变:“妈的,中原武人够狠啊,听说就四个人,号称精锐军突袭,生生踹破了一个千人营寨,屠杀成河,烧得火都映红了半边天。” “没那么夸张吧,听说就烧了寨前寨后,为了救人还是怎么的。” “那商队的人怎么全没了?货也没了。那个嗜血修罗手提人头大喝的场面,旁边其他商队都看见了。” “……也许吧。” “你听他们吹屁!中原武人如果都这么强,这仗还用打么?来几百个岳红翎赵长河,是不是能推平十万大军啊?” “……因为中原不仅有岳红翎赵长河,还有乔二。” 这话一出,讨论的热度都消停了几分。 赵长河悠悠入内,直接坐到了柜台前,勾了勾手:“三娘,来些特色糕点,不要江南的,这里的就好,越特色越好。” 三娘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半晌:“出去做得好大事?” “说的什么话,和我有什么相干?”赵长河道:“我就出门去逛逛就回来了……真要是被我抢了商队,还找你买糕吃啊?” 三娘给他递了一盘子糕点,有些惊疑不定。 赵长河半夜回来她是知道的,但确实没带货,不像是刚劫掠回来的人,对于在这种地方生存的人来说几乎无法理解连这也能空手而归的事情。难道还真不是他? 那怎么能那么巧,自己刚刚告诉这厮,乔二那里可能带了奴隶,转个头那边奴隶就被救走了,你告诉我没关系? 赵长河吃着糕,开始自吹:“听他们说的,很了不起啊,真就四个人?” “嗯,应该真就是四个人。” “这嗜血修罗赵长河牛逼啊!” “是啊,四个人敌一千,那就是每个二百五,乱世书早前给他的潜龙位次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赵长河一口糕噎在喉咙里差点没噎死:“三娘,你对他们很有意见?” 三娘悠悠道:“当然有意见,岳红翎司徒笑韩无病,都来我这里消费过,就赵长河没有。怎么,不把我元三娘当中原人?” 赵长河默默推过一锭银子。 三娘奇道:“干嘛?” “来点干粮和清水,我要出门。” “出远门?”三娘若有深意地看着他:“大老远的来一趟,黄沙集里还有多少有趣的东西你都没看见,就想走了呀?” 赵长河道:“比如兽场?说真的,兴趣不太大。看见不平事想要管,却发现无能为力,那该多难受?” 三娘道:“你这人真是奇怪,别人来了这商贸荟萃之地,都是想看看能不能淘到外间没有的宝贝,你倒好,来干什么来了?” 赵长河愣在那里。 三娘叹了口气:“我看就算赵长河来了,也得把他的二百五让给你,真是卧龙凤雏。”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巴图 其实即使三娘不说,赵长河本来也需要去逛集市。 因为岳红翎让他带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食物清水,这玩意她自己在商队抢一些能应付几天就行,带太多反嫌累赘,食物清水是赵长河打算给自己备的。 岳红翎需要他带的补给更多是药物与暗器类消耗品,这些早就已经用光了;最好来把好弓,在这种环境特别好用,她早期出关有带,早断了;还想他带些衣物,身上的衣服已经丢得剩最后一套了,即使是这套也已经有了少许破损,这就算了,还馊了。 别的还好说,衣物这类,岳红翎怎么也不会开口叫别人带,但既然是赵长河,好像就可以…… 赵长河在市集逛着,想想还是觉得岳红翎这样的太特么了不起了。 她独自一人在漫漫草原混迹了应该有三个月左右,真正的举目皆敌,补给全无。却依然驰骋纵横,杀黑狼王,劫各家商旅,打得胡人针对“女人”这个属性特别围剿限制,打得乔二这些商队在路上都心有余悸在担忧“单人马匪”。 打到弹尽粮绝,依然让人看见红影而丧胆。 赵长河必须承认这种事情自己做不到,不仅是实力,还有这样耐得住寂寞的心。 但赵长河下意识还是有些小忧虑。 胡人强者基本调集在前线,后方可能比较少了,但应该不至于没有,比如人家的长生天神殿里应该就有驻守的高手。 因为人少,也没法满天下跑出来找岳红翎的踪迹,偶遇就更难,所以岳红翎应该一直是没遇上多强的强者。但一旦行踪被人确定,那就极有可能陷入危险境地。 按理岳红翎不该想不到这些,弹尽粮绝之后本来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死撑了,快马加鞭绕道回雁门也就五天左右而已,是什么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重要想法想要完成了再走? 一边思考着,一边在市集随手买着所需的东西。 药品暗器弓矢都好说,顺便给自己挑了一把好弓挎着,却在挑衣服上犯了难。 这里的衣服,女式的成衣是不少的,但极少中土款式,都是草原与西域风格,最多的是那种胡姬穿的,露臂露腰就几条布带缠着的款,下方又是长裙。这要是买给思思穿说不定她还肯穿穿,岳红翎不踹死你才有鬼了。 中原款式很偶尔才能见到,并且只见得到裙子。可以理解,胡人如果要买中原的女式衣物显然也是为了装扮自家姑娘,都是盛装长裙乃至于宫装,侠客劲装在这完全没有市场。 三娘的那种很普通的荆钗布裙却又低胸,不知道哪买的,估摸着订做的?总之找她买都不合适,岳红翎一样不接受。 没想到居然卡在这种小事上了…… “我说你们这里都没劳动人民的吗?”赵长河忍不住问衣服店老板。 “啊?那是什么?” “就是干粗活的女人。” “我说你这中原人,脑子是不是不好使?这里是塞外集贸地,就没几个原住民,女人就两种,一种运过来的女奴,一种有身份的人。女奴是漂亮的才运过来,不是用来干活的,把活字去掉就差不多了。” 赵长河耙头,想了半天才道:“那给我一套男装,清瘦型的,这该有吧?高度差不多到我这。要裤子的,别那种摆裙的。” 老板丢过一套白色男装,赵长河一抓感觉布料挺好,也没展开细看,随手塞包裹里问:“稀罕物件的市场在哪?逛了一圈没看到。比如有特殊效果的宝物啊,古董啊,或者无人能辨认干什么的之类……” “伱方向错了,另一头,奇物市场。” “谢了。” 赵长河拎包离开,抬头看着边上的兽场。这个巨大的角斗场和奴隶拍卖场就是整个市集的最核心地,那个啥乌统领就在里面当土皇帝。 市集各大区域环绕着这个场所构建,周边同样有各种酒楼和客栈,韩无病如今就住在这附近,方便近距离观察这个地方的风云,三娘的客栈则占据了从外面入市集的入口最佳点,各有优劣。 整个地方看上去还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里面应该也不少高手坐镇,赵长河始终对里面的情况兴趣不大,总感觉与己无关。 绕着兽场往对面走就可以看见奇物市场,赵长河大致顺着浏览了一下,各色古董多,良莠不齐,但基本都只敢号称是本纪元的古物,没谁敢吹上个纪元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真没有呢,还是怕财露白。上个纪元的东西一旦现世那是天榜中人都感兴趣的,摆在市集卖也好像不太现实…… 想到这里就觉得是不是真该找机会进兽场看看……如果说有什么奇物拍卖,里面才最有可能,感觉韩无病蹲这儿八成就是为此。那厮可是个剑痴,说对胡汉之战有什么兴趣和热血,不能说没有,相对没自己兴趣这么重,这风云荟萃之地有利于他的历练与寻宝才是真的。 正寻思要不要找韩无病交换一下见闻,眼前忽地看见了一个熟人。 ——曾经和赤离一起在扬州和赵长河交过手的那位巴图,据说是赫雷的嫡传,按理应该是子侄,也不知道是不是亲儿子。 赵长河心中一动,据说战狮部族近期日子不好过,族中顶梁柱赫雷意外丧生于中土,对部族真是毁灭性打击。族内本身因为继承权之类的事儿自己打成一团、而其他部族又因为他们的动荡而蠢蠢欲动,甚至可能包括大汗铁木尔。 乔家商队的粮食,按三娘的说法本来应该是卖给战狮部族的,结果半路就先卖给荒狼部族了,大概率战狮部族都不知道粮食被谁截胡了,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缩影。 按照崔元雍的说法,荒狼部族人是不多的,属于弱小部族,连这样的小势力都敢啃战狮部族一口,可见巴图现在是真的难过…… 此时巴图正在和一个草原汉子说话,情绪激动的样子,离得远了听不清,赵长河不动声色地挪到附近的古董摊,作势挑东西,实则悄悄偷听。 巴图正在挥舞着手臂:“我可以给你珠宝,那东西不能给!否则叔叔在长生天也不会原谅我!” 那人道:“可你要粮食。难道你不知道,这时段粮食是极为紧缺之物,大汗攻关越急就是为此,打下雁门全体入关就食,食物财宝女人应有尽有,打不下来就准备过个寒冬吧,冻死饿死多少人也不稀奇。” 如果说要有人被冻死饿死,现在巴图的部族就是最危险的一个。这人看着像在摆事实讲道理,实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巴图的声音很是愤怒:“虎烈,我叔叔当年对你也有大恩……” 虎烈……赵长河在乱世榜上看过这个名字,人榜四十一。 这里真出现了人榜,排名还不低。赵长河紧紧皱着眉头,这是否会与岳红翎有关? 虎烈淡淡道:“赫雷是你叔叔,却也是你其他几个兄弟的叔叔,别人能帮谁?我算是知道你才是最亲的一个,别人不这么看。也只有我愿意帮你几分了,你找别人试试?” 巴图道:“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他们要吞我部族,你要我们的宝物!” 虎烈道:“那可不一样,起码我是真愿意给你粮食。而他们只想连你们的人带宝物一起吞了。” 巴图沉默下去。 虎烈虽然也是趁火打劫,但这话却也是真的。相对于别人来说,虎烈倒还真勉强算是肯帮忙。 当然,等宝物到了手之后会不会翻脸谁也不知道,即使是先给了粮食,他们都还可以抢回去。 要不要赌一把虎烈的信誉?似乎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见他沉默,虎烈看看天色:“我来黄沙集另有要事,没空在这陪你闲聊。你不妨考虑清楚,等晚上我办完事情回来了,我请你喝酒,再议。” 巴图道:“来杀岳红翎的?” 虎烈敲敲脑袋:“是了,你见过岳红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赵长河:“……” 巴图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心情。我再问问别人……” 虎烈简直气笑了:“没脑子的莽夫。你再多问几个人,我怕你都没法活着离开黄沙集!现在是各家多少还要点脸面,不好公然在大汗的地方对你出手罢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让你碰碰壁也好!” 说完拂袖而去。 巴图在原地默然半晌,抱膝坐在摊位里。 他居然是在这卖珠宝! 赵长河不动声色地踱到他的摊位前,随手拎起一串手链:“怎么卖?” 巴图恹恹地指了指身边的牌子:“不要金钱,只换食物,牛羊。” 赵长河看了他半晌,忽然道:“上万人的食物,靠这样换?” 巴图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想说什么,中原人。” “你也不是没和中原人做过生意是吧。” “当然。你有大量粮食?” “我没有,但我知道哪里有,并且是你们真能吃得下的。用消息和你换消息,怎么样?” 巴图问:“你要什么消息?” “他们杀岳红翎,是什么个布置安排?” 巴图目光凌厉起来,虎目瞪着赵长河一眨不眨。 赵长河淡淡道:“岳红翎杀的是黑狼王,和你们战狮部族可没有恩怨。你是觉得她的命比较重要呢,还是你部族的粮食比较重要?” 巴图目光黯淡下去,叹气道:“你说得没错。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布置。” “他们刚才不是还邀请你了么?只要你参与就可以了,顺便带上我?当我是你的护卫如何?” 巴图道:“我哪来中原护卫?” “我换套你们的衣服,谁认得出来哪里人?”赵长河不耐烦道:“草原雄狮就是这么墨迹的吗?行不行一句话!” 巴图咬牙:“好。” 第二百六十五章 策反 虎烈正在市集外的军营驻地和昨晚那个洗掠商队的将领交谈,没说几句,外面士兵汇报:“将军,巴图说来见虎烈将军,说是虎烈将军邀他来的。” 虎烈愣了一下:“他刚刚还说没心情。” 那将领压低声音问:“邀他干什么?” 他们是大汗铁木尔直属部族,想法和别家不太相同。值此各家联军南下之际,铁木尔没什么心情横生枝节去吞战狮部族,但按理这种当口他更应该调停,先把南下大事做了再说,却又放任战狮部族内斗,各族虎视眈眈的他也不发话不调停,自然是有小九九的。 无非就是要让巴图识相自己交出宝物求庇护,再顺利成章地吃掉整个部族,不费一兵一卒,名声也好听。 虎烈笑道:“大汗也是不想在这齐心南下之际搞出不好看的事情,但可以做得好看。比如若是巴图死在岳红翎手里,我们又把岳红翎杀了,那不就顺理成章?” 那将领恍然:“原来如此。快请巴图族长进来。” 巴图进入军帐,身边还带了几个护卫,虎烈等人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巴图现在再落魄、族中再分裂互相攻伐,好歹也是嫡传的族长,掌握了赫雷秘传的宝贝,有一批忠诚的族人,带着几个护卫太正常了。 虎烈便笑:“怎么忽然又有心情了?” 巴图闷声道:“反正在那东西也卖不出去,还不如来捉岳红翎,好歹她是中原来这闹事的,当为叔叔报仇。” 虎烈心中暗笑这憨瓜,面上却道:“不错!这个时候我们各族就要同心协力!你若是能在捉拿岳红翎之事上出了力,大汗也高看一眼,有些事说不定更好办些。” 巴图道:“你们知道岳红翎在哪?” “本来不知道,昨晚她在市集边上的商队露面就大致能猜到了,多半就在西北乱石山。” “但她又不傻,乱石山上视野辽阔,军队一出现在地平线上她就老远看见,跑没影了。”巴图道:“以前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哪有那么好围上的?” 赵长河也是困惑这一点,就算你们能猜出岳红翎的具体位置,可那种视野辽阔之地,岳红翎居高望远,看到半点不对就跑没了,凭什么觉得能逮住人的? 昨晚的将领笑道:“有中原人给我们出过主意,说岳红翎这种侠女,极重道心,伱说如果我们在兽场里找两个中原女奴带出去,她会不会试图救援?” 巴图道:“看见人多的话肯定不会啊,侠客又不是没脑子。” 虎烈道:“所以我们只去少量人,带着两三个女奴化妆成刚刚被抢来的良家女子……她见我们人少,又惯性没遇上过太强的高手,有没有可能试图来做这么一次‘单人马匪’?” 巴图愣了愣,不说话了。 结合岳红翎的性情和之前曾经做过单人马匪劫掠的情况看,这种事是绝对有可能的。 而其他军队不需要靠近,先在远处看不见的地方等着,一旦这边真的纠缠起来,军队再突然奔袭围困,那即使岳红翎能在虎烈手里逃走,也不可能再逃得过大军围困了。 成事几率还真挺大的。 虎烈道:“原本我们高手也不算多,并非十拿九稳。既然巴图族长来了,你是潜龙之列,如今继承了宝物应该也有所长进,怎么也能和岳红翎过那么一两招,这就是很好的助力,所以我邀请你来。” 巴图道:“知道了,什么时候去?” 虎烈看看天色,笑道:“不能等入夜,夜黑风高的情况她戒心不同,恐怕见人就跑,不会多事,所以必须白天。现在就差不多该走了,此去也要一段时间,赶在傍晚之前抵达。” 巴图点点头:“那就走吧。” 说着下意识看了边上一个披头散发的野蛮人一眼,野蛮人面无表情。 其实赵长河心中觉得这套对岳红翎没用才对……岳红翎可不是本子里的傻女侠,别看她年轻,其实浪迹江湖很多年了,是个十足的老油条。江湖风波恶,她什么鸟事没见过,类似这种手段估计她遇过的没十回也有八回,要是那么容易上当,哪有今日的岳红翎? 但不管怎么说,别人设了计在这儿,怎么也要去帮一把……赵长河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们上了马,一路风驰电掣地往乱石山赶去。 过不多时,身后军队开拔,悄悄接近。影影绰绰人数同样上了千,只为了捉一个人,这手笔可谓巨大。 行路之中巴图凑近赵长河,神色很是难看:“喂,老子这怎么真被搞得一起去对付岳红翎了?不是说了只换信息的吗?” 老兄你才反应过来啊……你参与了才能获取信息,但参与了又怎么能不去? 赵长河心中好笑,传音道:“老兄,你真觉得他们缺你一个‘高手’?还是缺我们这几个‘护卫’?” 巴图愣了愣,脸色忽然变了。 敢情也不算傻得过分。 赵长河续道:“等着吧,到时候如果真捉住了岳红翎,下一刻他们的刀剑就转向你我了。又或者和岳红翎打的过程里,岳红翎的剑刺向你我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帮忙的……” 巴图神色抑郁,沉思不语。 看来这些日子的狼狈,他也对人心险恶有所认知了,心知这黄脸汉的分析绝对有可能发生。 但能怎么办? 临阵倒戈,反而帮岳红翎攻向虎烈?要是能在军队来临之前快速把虎烈的人杀光还好说,要是杀不光,被后续跟来的军队看见了,整个部族都要遭遇灭顶之灾! 可凭什么把虎烈的人杀光?人家人榜四十一,谁杀光谁呢? 怎么换个信息换成这样了?巴图气得简直要吐血,差点压不住传音:“反正信息你得到了,老子现在就跟虎烈说有事不去了,他总不能勉强我去。你的信息呢?粮食在哪?” 赵长河也不打算忽悠他,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乔二的粮食本来是卖给你的对不对?但到了黄沙集却是空车,你也拿他没办法,对不对。” 巴图越发吃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他半路先把粮食卖给荒狼部族了。” 巴图脸色越发难看。 荒狼部族确实只是一个小部族,一共只有几千人。纸面实力和道义上,他都完全可以血洗那个部族把粮食抢回来,连钱都不要花。但问题在于他现在焦头烂额,根本不具备纸面上的实力。并且荒狼部族为什么敢这么做,是不是得到了大汗撑腰?至少是这区域的统帅乌拔鲁在撑腰。 赵长河淡淡道:“巴图兄,我建议你收起侥幸,要吞掉你部族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汗。” 巴图忽然问:“你是谁?” 赵长河有些尴尬,赫雷可是被“王道中伤了”的,装王道中的话说不定巴图这会儿第一个先要砍了自己,可用本来身份就更是可能闹出不可测的风波,想了半天居然想出一个绝活:“吾乃弥勒教塞北佛法颠,巴图兄当初下江南,曾经和我教对接过,大家有点香火缘。” 巴图:“?” 弥勒教啥时候冒出塞北佛了? “不是我信不过阁下,能否证明一二?” 赵长河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眸忽然变得幽深,似有漩涡在深处旋转,莲台隐藏。 巴图只觉精神一阵迷蒙,差点坠下马去,忍不住道:“够了……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极乐大法。佛陀来此有何贵干?” 赵长河道:“本座不过想玩玩岳红翎,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吃独食。” “……”巴图信了,这真他妈是真实的弥勒教。 却听赵长河又续道:“本座要干嘛巴图兄不用管,倒是意外看见巴图兄这个状况,本座颇为巴图兄不值。说实在的,换了我是巴图兄,这会儿要考虑的应当是集全部力量,速灭荒狼部族,俘虏人力、取得粮食,以此为基础席卷其他叛乱的兄弟,整合战狮部族。唯有整个部族在手,大汗才不敢对你轻举妄动,否则人为刀俎,你的脑袋早晚被叛徒割下来当酒壶,指望托庇于他人还是醒醒吧。” 巴图道:“上佛岂不是与大汗有盟约?为何帮我?” 赵长河冷冷道:“我们的同盟是呼应起兵,真能破了中原,敌我就变了。” 巴图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不齿这种还没成事就先内讧的行为,却也没说什么,这种事近期自己见太多了。 却听赵长河道:“我要帮你的原因很简单。巴图兄若是得势,别的不提,单论荒狼部族的奴隶,我能不能玩玩?” 巴图颔首道:“真能如此,当然任由上佛选用。” 赵长河很是自得地淫笑两声,看看前方策马驰骋的虎烈,又再度压低了传音:“草原部族,起起落落不过常事。谁拳头大,谁便是王。今日是他金帐汗国,明日又如何不能是战狮为王?巴图兄,男儿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巴图深深吸了口气:“上佛有多少人能帮我?” “我们潜势力可是很大的,巴图兄信不信?” 巴图点点头,这他还是愿意相信的,在江南就知道弥勒教暗中忽悠人的手段有多高了。 如果弥勒教愿意暗中支持,自己纠合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平荒狼部族,好像是行得通的…… 巴图沉思良久,正待说话,前方虎烈放慢了马速。 赵长河与巴图也下意识放慢,抬头看去,远方晚霞漫天,一簇乱石穿云,景致壮观奇崛。 隐约可见乱石高处,有人红衣猎猎,身与晚霞融于一处,如同站在晚霞之中远远眺望。 ps:起点搞了个名场面投票活动,大家参与一下。目前已经有人标记了好几个场面,建议都投给“星河悬天,岂能无我”那句吧,票数集中一个。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狂沙 红影很快消失,不知是已经跑路还是躲到哪里暗中观察去了。 一行人当作不知道这里有人,继续前行,接近乱石山。 离得近了,赵长河才发现这个所谓的乱石山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想象中就是一片乱石堆,不会比一栋楼大。越靠得近就越是发现这山其实不算小,不是一栋楼,起码是个颇大的小区范围了,倒是高度一般,整体显得较为低趴,像一只大乌龟趴在沙漠里似的。 而这“乌龟”居然还真有“尾巴”。 一条细长低矮的戈壁乱石,从山的北部一路往北延伸,通向北方远处皑皑的另一片遥远的山脉。 这乱石山压根就不是脑补中沙漠里单独崛起一片乱石,它其实属于远处一座庞大山脉的尾部一小部分延伸到这里罢了。 赵长河心中一动,这个特色有点明显,他见过这个山脉的图样。 当初圆性大师给的宝藏标记图……那不是一个区域的地图,只是一座山脉标识,点出山脉之中的哪个位置进去能找到类似王家雪泥的气息,并未涉及到其他地理。所以赵长河此前没想过地图上的山脉原来就在黄沙集北部,还以为是什么遥远的所在,想不到这条线索居然就在这里。 这么看来,无论是元三娘还是岳红翎,她们驻留于此很可能都和这个秘地相关? 怪不得岳红翎补给缺失都没舍得走,估摸着发现了点什么,还约自己过来一起找。 这乱石山远远看去,居然能发现最下方的岩石边是有青绿色的,居然是有草的……只是草很少,绕着石边长了一溜过去,像是大乌龟长了点腹毛一般。 说是绿洲算不上,但证明应该有水,只不过可能极为稀少也可能深藏地下,不知道是否有采集饮用的法子。从岳红翎近期都驻扎此地来看,估计是真能提取出饮用水的,但应该不太适合族群聚居,也无法形成集贸地,始终就是一片荒山。 虎烈率众到了山脚,作势挥手:“天色已晚,在这暂歇,吃点东西。” 众人下马暂歇,靠在岩石上取出干粮清水就食,虎烈解下绑在马上的“良家女子”,嘿嘿笑着就开始解衣服:“妈的憋了一路了,给老子爽爽!” 众人围了过来淫笑,女子嘤嘤地哭。 赵长河感觉这演技还不如东京有点热,场面倒是很像,不知道岳红翎会不会上当? 岳红翎躲在一处乱石之后,从缝隙中冷眼旁观。 作为驰骋三个月的“单人马匪”,这种十几二十人的队伍正是她惯常的目标,确实不会老远看见就直接跑路,但同样也不会因为人少就蠢蠢欲动,会先做观察,判断能不能出手。 本来还需要猜测分析看演技等等,这一回不需要了。 因为她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黄脸汉,正是昨晚赵长河易容后的黄脸,背上还是龙雀呢,也不知道怎么和巴图混在了一起,巴图不认刀嘛? 既然赵长河在这,这伙人还当面侵犯良家女子,说明这伙人肯定不是赵长河的朋友。 赵长河是知道自己在这的……那不就很明确了,这就是个局,骗自己出手的,而赵长河不知道怎么混在里面打算帮忙。 判断方式简单粗暴但又绝对正确。 男人的淫笑,女子的哭声,开始传扬在乱石边,赵长河一副你们玩我不打扰的样子,悄悄离队退开转角之后,好像去撒尿似的。 乱石缝中丢出一个小石头,砸在他肩膀上。 赵长河不动声色地解下身上的弓和箭囊,还有一小包暗器飞镖,从乱石缝中塞了进去,同时用脚在地上黄沙划了三个字:“陷阱。走。” 又很快抹掉。 岳红翎笑得弯起了眼睛。 这种感觉真的比独自一人浪迹草原舒服得多,不需要去赌、去判断危机,整个心灵都是愉悦且有底的。 仗剑携手,共闯天涯……恰恰是他,仿佛缘法。 就是很奇怪,为什么每次和他一起行事,旁边都有别人在做男女事?声音喘得让人脸红。 岳红翎想了想,悄悄取了弓箭暗器,又缩回了山里。 赵长河系着裤腰带,一副刚放完水的轻松姿态回了队伍。 那边虎烈正在怀疑人生。 前戏都这么久了,这岳红翎怎么没反应呢?是女人哭嚎得不够卖力?还是岳红翎有意在等裤子脱一半的时候发动袭击? 真要那样就头疼了,真脱一半的时候怎么和人打架啊? 正犹豫间,远处传来马蹄声,一袭红裳骑着青鬃马,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眨眼就剩一个小点了。 不跟你们玩。 虎烈:“?” 他脑子都宕机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起身上马:“还玩个屁,追!只要能缠住她就还有戏!” 正在此时,狂风乍起,呼啸而过。 肉眼可见的,满地沙尘席卷而上,只是顷刻之间眼前所见全是狂沙漫天,夹杂着碎石砸在脸上身上。所有人下意识抬手护住了眼睛,却防不住马,马匹眼睛被碎石溅到,长嘶乱窜,人仰马翻。 沙漠常见场景,不算很严重的小型沙尘暴,突兀来去都很正常,但短期对人马的限制还是极大的。 前方的岳红翎紧急下马保护青鬃马,这边的人也没法追了,乱成一团。 赵长河也在挠头,这事儿搞的…… 如果岳红翎没跑,躲在乱石山里反而没太大问题,这一跑陷在沙暴之中反而麻烦。 当然双方都麻烦,也很难推演这沙尘将会造成什么局面的变化……就看大家怎么应对这突变了…… 可见度极低的黄沙之中,乍起剑光。 竟是岳红翎断然折返,趁着可见度极低、对方难以协作的时机,发起了主动突袭! 血光闪过,惨叫声起,虎烈身边的下属已经被秒了一个。 别说赵长河心中悸动了,这会儿真是连虎烈和巴图等人心中都难免涌起佩服之意。难怪这女人单人匹马威震塞北,就这果决的处理,真能把一众自命英雄的大老爷们碾得无地自容。 “铛!”长剑与虎烈的弯刀交击,岳红翎并不纠缠,红影在黄沙之中鬼魅般一晃,剑光刺向了虎烈身边的另一下属。 虎烈的弯刀就在她身后追劈而至。 刚才的交击可以感觉得出,自己比岳红翎确实略强。 而身为开启了第一重秘藏的强者,绝对力量未必强于玄关九重,但其他玄奥非玄关强者可知。便如这种环境对人的限制,砂石吹眼、风声呼啸,看不清就算了,连听声辩位都不好用,岳红翎在这里的限制是极大的,而秘藏强者则受影响小得多。 在这里纠缠,虎烈心中的把握其实是更高几分的,只能说上天相助…… 心中刚刚闪过这些念头,虎烈头皮忽地一麻,心中警兆大起。 弯刀来不及去劈岳红翎,紧急向后一扫,一柄阔刀恰在此时砍在身后,发出两刀交击的巨响。 虎烈惊怒转头,只见黄沙之中一条大汉被他这一刀击退几步,旋即凌空跃起,阔刀狂扫而来,长发飞舞,如雄狮扑食悍勇无论,威势极为惊人。 虎烈挥刀相迎,同时大怒:“巴图,你战狮部族是要造反吗!” 巴图傻了一下,继而恶向胆边生。 事已至此,辩解并无意义,因为他们本来就要吞了我们。 伱们要吞我,我不能先弄死你们? 趁着沙尘之中,远方军队就算此时在接近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呛!”阔刀出鞘,一个重劈直取虎烈脑袋:“真以为老子猜不到你安的什么心?死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狗男女 在一刻之前,巴图还没想过自己胆敢向人榜四十一、已开了秘藏的强者挥刀。 但劈出去的那一刻,心中的战意瞬息取代了其他所有思绪。 这些日子压抑得太难受了,谁他妈都来啃一口。 一个原本鲁莽铁憨憨的猛汉这些日子被生生折腾得眼里有了阴鸷,草原雄狮缩在山脚舔舐着伤口,带血的目光憎恨地看向周遭不怀好意的人潮,胸中的暴戾无处宣泄。 只要一个引子,就可能撕碎一切。 我亲叔叔是地榜强者,从小见多了!人榜又如何,难道还能刀枪不入不成! “哐!”阔刀恶狠狠地劈在虎烈的弯刀上。 虎烈根本没时间多应付他,只是随手一挑。旁边赵长河的刀,身后岳红翎的剑,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临身,尤其岳红翎的剑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有闲工夫管巴图? 然而就这么随手一挑,巴图便觉得巨力狂涌而来,经脉一阵紊乱,按捺不住地狂喷一口鲜血,倒跌而出。 但他不惊反喜,口中带血地狂笑:“哈哈……哈哈哈……也就这样!” 不是完全无法抗拒的直接被秒就行!这就说明了围殴是可以打的,不是在找死! 这些日子的磨砺和进步没有白费!没有辜负叔叔留下的宝物! “可汗!”身边的忠实护卫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纷纷上前接住巴图:“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布局杀我们,被得逞了一个都回不去!”巴图挥刀而指:“跟我一起上,先砍了他身边的人!” 喊杀声大起,巴图的护卫与虎烈带来的下属杀成了一团。 那边虎烈同时架开岳红翎与赵长河的刀剑,看这场面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 一个布置陷阱围殴岳红翎的计划,忽然之间变成双方人数差不多的对战了,并且反而是自己在单独面对狗男女的夹击……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都想不明白。 巴图怎么敢的!他连部族过冬的粮食都没搞定,难道觉得岳红翎可以给他送粮吗! 虎烈没有心思多想,巴图的实力超出他的预计居然能挡他一刀也就算了,眼下这对狗男女的实力也远远超出预计,一刀一剑狂轰滥炸,让他无法分心。 哪怕心中尽量高估着岳红翎,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实力这么强。 当时岳红翎踏破黑狼汗帐击杀黑狼王,听着很了不起,其实他们身在草原所知更细节,没乱世书上描述的那么荡气回肠的。 因为那时候黑狼汗帐的兵力在外,汗帐周边只有少许亲兵,黑狼王也属于轻敌大意,觉得一个区区潜龙榜上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那不是来送死的吗?估摸着他都脑补出擒下之后的一堆剧情了,直到出帐迎敌的时候据说都是带着笑意的。 这种心态下,虎烈觉得可以理解得了一位堂堂人榜高手为什么会被匹马冲阵砍了脑袋,本质上岳红翎并没有比黑狼王强,无非是利用了各种心态和环境导致,所以她也只是取代了黑狼王的排名,也就是人榜六十八,并没有被判定成碾压级的高度。 人榜六十八和四十一之间差了二十几位,这可不是潜龙榜那种潜力评估,而是真正的实力排名,二十几位的差距几乎可以算鸿沟了。更加鸿沟的是,他可是开启了秘藏的,在这环境里他的优势会成倍放大! 可不料实战起来,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二十几位的差距,岳红翎的水准最多比自己低几名顶天了。三个多月独狼般的草原磨砺,无数战斗冲杀,无数生死逃离,她的剑法磨砺越发混融无暇,在这不见天日的黄沙之中,她就是晚霞。 这是一个单对单的公平决胜之下都需要大费一番手脚的劲敌!要不是身陷沙尘阻碍了发挥的话,虎烈毫不怀疑她绝对能从围困之中逃离,事先的布局似乎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带的人不够强,根本拦不住她! “叮叮叮叮!”长剑弯刀交击不知几许,岳红翎撤步微退,而虎烈的灵觉清晰地感知到,一柄阔刀收敛了霸道,轻飘飘地在沙暴之中悄悄向脑后袭来。 虎烈:“……” 你他妈一个玩阔刀的野蛮汉子,刚刚交手还感觉巨力无伦,自己碾压一大截的实力用弯刀去硬架也居然就只能震退他几步而已,本以为是个狂战士,居然玩起了这种无声剑的套路。 这到底哪冒出来的缝合怪胎? “唰!” 刀光一敛,后发先至地挑向赵长河左肋,同样无声无息,在沙暴之中极为隐蔽难见。 不仅如此,这还是人榜一刀,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就算看见了也难防。 赵长河却似看得清清楚楚,脚步一错,竟然极其轻巧地让开这一刀,与此同时岳红翎的剑再奔咽喉。 “咦……”虎烈放弃追击去应付岳红翎,口中也难免惊异:“兀那汉子,你认得我的刀法不成?” 赵长河默不作声,你的刀法我没见过,但赤离的刀法我是放慢了琢磨得都学了皮毛的那种,同类兵器的运用总有共通之处,弯刀这玩意对于没应对过的人来说刀路诡异难测,但反复揣摩过之后也就有了经验,就那么回事。 他手腕一振,龙雀泛起了血光,已是叠加了神佛俱散之意在其中。 一刀横贯,如剑破天,漫天黄沙都似被这一刀撕裂两半。 阿鼻之剑,万魂追索! “嗖!” 虎烈踏步远遁,竟然不敢在应对岳红翎的同时去对付这一刀。 其感知的敏锐和丰富的战斗经验也不禁让赵长河佩服,这厮碾压这么多的实力,一点都不轻敌的,这就不好打了…… 他心中忽地一动,一刀向后插去。 混乱黄沙遮掩之下,一个虎烈的下属正悄悄向他偷袭,却不料赵长河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竟然后发先至,借由龙雀更长的优势,一刀直接捅穿了他的胸膛。 岳红翎同时也正一剑刺向边上黄沙之中,带起一篷血雨。她有些惊艳地转回头看着赵长河这一刀,心中暗道阔别这么久,这弟弟真的长大了。 他居然是真的可以给人榜四十一造成威胁,让对方不敢轻视其锋。而与此同时轻而易举地应对偷袭,成熟得已经和自己的表现没有什么差别,如同一个纵横江湖已久的名家。 是了,他已经是名家。 ——与我的实力别差距太大,可以携手天涯,这不是还有什么是? 沙暴越发大了,视野里已经很难看见虎烈的身影,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从黄沙之中传来:“兀那汉子,伱叫什么名字?” 赵长河的声音身传黄沙:“中土赵长河,请虎烈阁下指教!” 巴图:“?” 我去你妈的…… 他看着正在和自己拼杀中的虎烈下属,心知回不去了…… 虎烈的声音在黄沙中若隐若现:“原来是你。岳红翎,赵长河……名传天下者,果然非侥幸。但很遗憾,测试完毕,你们的感官敏锐、身手无可挑剔,然而对于秘藏,依然一无所知。” “那么这片黄沙,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如同有回响一般,四处回荡,越来越震耳膜,震得黄沙更卷,日月无光。 “你们是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闭气也快要到了极限。”声音继续回荡:“未曾打通天人之桥,无法以先天内息长期生存,也无法构建天地通识,只是凡胎。或许在外你们可以逃离,我还真不好说能不能留得下,可惜在这里选择反击,是你们犯下最大的错误。” 赵长河飞速扯下衣角两片布,打开水囊倒成湿布,递给岳红翎一块,掩住口鼻。 刚才的环境还可以勉强呼吸,想不到这货居然能一定程度利用沙尘,卷得更浓更烈,再不处理还真要窒息了。 可口鼻遮掩还能处理,看不见的问题怎么办? 刚才还勉强能看些动静,这回只有漫漫黄沙,伸出手都快看不见五指了。 这种环境,如果虎烈看得见,大家怎么打? 岳红翎传音恰在此时送入赵长河耳内:“我已窥秘藏,虽然未曾突破,其实看得见他,刚才是在藏拙,引他以为我看不见的。” 赵长河:“草。” “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回身入沙暴?你姐姐我可不傻。”岳红翎有些促狭地笑笑:“你先走,这种情况未必全看实力,他料敌错误,说不定要在我手里翻个船。” 赵长河叹了口气:“那如果这么说,他要翻两倍的船。”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血染黄沙 岳红翎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她可未必有什么把握,再能看见也不可能像真正开了秘藏的人那样看得清楚,实际只能模糊感知。所谓的“让他翻个船”只是说了让赵长河安心,本质是希望他快走,自己已经做好了极其艰苦的死战准备。 可不料赵长河居然这么说…… 她没做小儿女态,只是微微一笑:“那就携手。” 狂沙袭来,击打眼睛,两人都眯上了眼,只留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辛苦地看着前方的黄沙。 隐隐约约,有人漫步行来,在狂风席卷之中,脚步无声。 这种环境,真能死得无声无息的……赵长河开足了身后眼到处转头,看似眯眼在看,实则身后眼光明正大地看,黄沙深处,有许多人影正在远离。 ——这个时候的巴图等人已经罢斗,所有人辛苦地往外撤退。 赵长河吁了口气,没有别人偷袭那还好点。 包括虎烈的下属都一样在撤,他们已经无力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不是战斗,是生存都有难度,再不撤自己就得死在沙暴里。还好人为改变沙暴烈度的范围其实很小,还来得及撤到外面更轻微的位置。 虎烈没有早用这套便是这个原因,怕自己的下属顶不住。 其实他这么做消耗也大,一定程度的利用和改变天地之威,对自己的负荷岂是简单的?此时此刻他自己的战力都比之前大降,可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巴图莫名其妙反水,这对狗男女又出乎意料的强,再不这么做怕是留不住人。 弯刀无光暗哑,在黄沙席卷的风声之中悄悄顺风而至,直削岳红翎咽喉。 虎烈真正与狂沙融为一体的狂沙刀法。 若是看不见,怕是连脖子被割了都不知道刀是从哪来的。 岳红翎果然也像是完全看不见似的没个反应,还在抬手护眼,脚步后撤之中,一副也打算向外撤退的样子。 虎烈原本谨慎的心情也难免为之一松,果然,是否开启秘藏,便是凡人分水岭,岳红翎已经做到普通武者的极致了,可她终究还是凡人!至于那个赵长河,更是两手护头在侧方不远,彻底没了个声音,他能在这沙暴里生存下来再说吧! 心思闪过,刀已到了岳红翎咽喉。 感觉下一刻就可以割断她脖子的样子,虎烈甚至还收了几分力,试图改削为拍,觉得岳红翎不过如此,可以生擒了。 就在他收力的刹那,正在护眼后撤的岳红翎忽地动了。 手中长剑骤然爆开,仿佛夕阳洒进了黄沙之中,透出了千里霞光。 虎烈心都跳了一下,妈的岳红翎也会玩阴的? 她看得见? “铛!”刀剑交击。周边的黄沙都被这一击吹散似的,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清朗空间,周遭狂沙漫卷,眼前刀剑相交,光芒凛冽。 原本略逊于他的岳红翎,此前交击都是处于下风弱势的,而这一击却平分秋色! 这还不止,就在这一击的同时,侧边不远那个看似在抱头的赵长河手中龙雀忽地狂啸而起,爆出了远超他之前战斗中的狂暴煞气,那犹如实质的煞气和威势几乎已经可以凝成能量一般,那不是赵长河本身的力量,他动用的是龙雀之威! “吼!”刀声呼啸,竟然盖过了沙暴的狂风之声,龙吟九天。 那是赵长河始终压制不去动用的、可以自行与剑皇的剑影打得有来有回的神器之威,在这死亡的黄沙之中彻底爆出了恐怖的力量! 妈的狗男女,这他妈是谁在给谁布置陷阱! 岳红翎看得见就算了,他赵长河凭什么看得见! 虎烈没有心思多想了,这边与岳红翎的长剑刚刚交击,龙雀已经到了脖颈。 然而赵长河自以为的必杀一刀却也没有奏效。 那弯刀与长剑轻触即分,抓住极短的时间差,也点在龙雀身上,几乎像是一刀同时点中了岳红翎的剑与赵长河的刀,像一把刀分成了两把一样。 继而两把再分为三,三分为万,黄沙漫天之中四处刀芒,风与刀融为一体,是风沙吹过之地,便是刀芒临身之所,而虎烈的人影似乎都已经消失了,彻底被刀势掩藏在风沙。 这是把风沙的力量和视觉感官的欺骗利用到了极致,非人之能! 岳红翎赵长河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身上手臂同时溅起了血光,心中都有些骇然。 同为人榜,虎烈比法庆强了太多,也比黑狼王强了太多。 在判断失误、并且消耗巨大的前提下,面对两人蓄谋已久的老六绝杀,最终受伤的竟是他们。 前五十这么牛逼的吗? 不过很明显,这一次虎烈自己也并不好受,可以感觉得出他的刀势其实还不如风暴加剧之前的力度,他也正在虚弱。 岳红翎彻底闭上了双眼。 不去看无法区分的狂沙与刀芒,不去寻找虎烈的身影到底在哪。 存乎一心。 “呛!”落日的余晖透入黄沙,剑芒贯于刀光。 隐于沙中的虎烈再藏不住身形,一刀架开这一剑,身后龙雀又咆哮而来。 弯刀奇诡地一转,削向了岳红翎肋下,试图逼退她,以便回头应对赵长河。 然而岳红翎闭着眼睛,她可能压根看不见也感不到这一奇诡轻巧的刀势,但她感觉得到赵长河呼啸的阔刀。 于是根本没有闪避,一剑再出,封锁了虎烈闪避龙雀的方位。 或许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毅然。面对如此强敌,不想换伤,如何能胜! 赵长河心中一跳,虎烈也是骇然:“你他妈……” 弯刀划过肋下,鲜血溅于黄沙。岳红翎一声闷哼,剑路不改。 虎烈终于来不及撤刀回防龙雀,侧方又被剑路封锁无法闪避,险之又险地弯刀回撩,同样插往赵长河肋下,希望他识相点闪开。 赵长河刀势同样不改,重重劈在了虎烈脖颈。与此同时肋下一阵剧痛,已被弯刀划过,和岳红翎伤在了相同的地方。 虎烈整个人诡异地一扭,龙雀似乎未曾劈实,血光喷溅之中遁入黄沙,不知道伤成怎样……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远遁了呢,还是潜于沙中准备暗袭。 狗男女对视一眼,却都没有力气再撑,几乎同时半跪于地。 伤口撕裂,真气在体内肆无忌惮地肆虐,沙尘侵袭伤口,像撒盐一样剧痛。汗水同时在两人额角冒出,又被沙尘盖过,变成污泥一般。 赵长河辛苦地挪了过去,扶起岳红翎,又摸了两粒药,喂给她一颗:“你怎样?” “还好……”岳红翎有些羞耻于靠在他怀里的姿态,想要强撑着起来,却又闷哼一声栽了回去。 便也摆烂不挣扎了,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不公平,明明你我的伤极为相似,为什么伱好像比我有力气?” 赵长河湿布遮掩之下的面庞咧嘴笑了一下。 没别的原因,体魄已经改变,不能像司徒笑那么刀枪不入可好歹也比正常人能顶。 臭狗熊嘛,肉厚点。 而侵袭体内的真气,六合神功的抵御与自愈能力似乎也比岳红翎好一点。 可惜包裹在马上,现在身上没东西可以包扎,有点麻烦。 赵长河低声道:“撑着点,我扶你去马旁,那边才能处理伤口。” 岳红翎“嗯”了一声,艰难地站起身来。赵长河没多说,扶着岳红翎一脚高一脚低地辛苦向外挪。 说是扶她过去,实际都疼得冒汗,只能是相互搀扶,慢慢地走。 鲜血顺着身躯滴落,一点一点,在沙漠之中留下两行血迹,仿佛见证着两人的相濡以沫。 他们没有闲情去想什么温柔甜蜜孩子叫什么名字,心中都极为凝重。 因为此时此刻,其实最危险,如果虎烈在这个时候,从沙中忽施偷袭会如何? 单论伤势也就罢了,关键是岳红翎伤得已经失去了灵觉感知,眼睛也顶不住沙尘了,艰难地遮着眼睛,眼泪都在流,看上去像是被打哭了似的极为丢人。她如何应付偷袭? 而赵长河就不一样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灵觉感知。 靠的是身后眼不会被沙尘遮挡。 身后的地下,黄沙悄悄鼓起,慢慢跟在两人身后移动。 血色的眼眸隐在沙中,凶戾怨恨。 让我伤成这样,还能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活着回去不成? 一柄弯刀无声无息地从沙中透出,一刀同时要削断两人的脚筋。 就你们现在,如何躲得过我的袭击? “砰!”龙雀骤然后插,直贯沙中。与此同时赵长河搂着岳红翎往前一跃,躲过了弯刀。 岳红翎:“……” 虎烈:“???” 他哪想得到这赵长河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演!更想不明白这赵长河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这已经不是灵觉问题了,这简直根本就是睁着眼睛在看后面吧? 从头到尾,这沙暴,这视觉,对赵长河是不是根本没有半点影响,他一直是跟在平时战斗没有区别? 虎烈没有办法多想,龙雀直贯而下,躲在沙中的他更加无法闪避,被一刀插在肩头,左肩整个被插断!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彻沙漠,虎烈骤然窜出地底,向外飞窜而去。 这回是真的跑了。 赵长河一阵身心俱疲。 人榜太强了……利用了这样的信息差、这样的环境优势,只能换来两败俱伤,还是没有杀掉。 “不要紧,你已经很厉害了。”怀中的岳红翎低声道:“等我们养好了伤,再……”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惨叫声:“巴图,你他妈……啊!” 声音骤断,巴图的声音响起:“让你回去,老子还有命吗?死吧!” 与此同时,沙暴渐歇,地面微起震颤,军队正在飞速接近,席卷而来。 赵长河来不及感叹巴图的狠厉,也不知道虎烈到底死了没有,拉着岳红翎快速接近马匹:“被军队围上就完犊子了,走!”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千军震怖 随着虎烈的重伤,沙暴也开始减弱,连带着天然的沙暴都快过去了。 两人一瘸一拐地出了范围去找马。 此前众人骑马追逐岳红翎,岳红翎下马回战,她自己的青鬃马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边众人的马匹也被沙暴卷得四散乱跑,巴图那边或许收拢了一些,还有一些散乱四周。 两人算得上运气极好,一眼就看见了赵长河骑来的马正在旁边瞎跑。不是他的踏雪乌骓,乌骓还在三娘的客栈呢,这是蹭的巴图的马,马本身一般,但行李包裹都在上面,算是惊喜。 赵长河飞速过去拉住马,转身看了岳红翎一眼。 岳红翎面无表情。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在马上。 岳红翎咬着下唇偏过头,伸手去拉他:“来。” 赵长河也不跟她客气,伸手拉住她的手,借力窜上马背,抱在她背后。 连上个马都快虚脱了一般,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远处军队动地而来,喊杀声已在耳边:“那是岳红翎!她受伤了!别让她跑了!” “抓住那对男女!” “准备放箭!” “驾!”岳红翎忍着痛苦,一拉缰绳,策马疾驰而去。 赵长河的手就往她腰间绕了过来,探着脑袋看她的伤口,忽地一把撕开她伤口边的布料,露出完整的伤口和边上白皙的腹肉。 岳红翎知道他在干嘛,默不作声地任由他处理。 过不多时,水囊往上倒的感觉刺得岳红翎惨叫一声,策马的手肘下意识一动,把赵长河探着的脑袋给夹在了腋下。 赵长河:“……” 岳红翎忙松开:“抱歉……疼么?” 赵长河:“……不疼,但是很臭。” 岳红翎:“?” 心里什么羞愤和歉意都飞了,还没来得及骂娘,伤口一阵清凉,已是敷上了伤药。 继而软布一圈一圈缠绕包扎,痛苦都减缓了许多许多。 岳红翎有点恍惚,在想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在他面前受伤,被他救助包扎了?快要记不清。 每一次最虚弱的时候,身边都是他,都在照料着自己。仿佛上苍在耳边说,岳红翎,一个人是不够的,你要有个伴儿,能够并肩携手,共闯天涯。 和以前不同的是,那时候他能帮上忙的真不多,像个弟弟一样。 而这一次,说他是个主力也没问题。 就是嘴巴变坏了,没那么甜了还会骂人臭。 岳红翎恍惚之间,赵长河自己也已经给自己整好了伤口,长长吁了口气,把岳红翎身上挎着的弓给解了下来,自己用。 转头一看,军队已经快要追到一箭之地了。 一匹马载两人,怎么跑得过? 赵长河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名将领应声而倒,军中瞬时骚动。 这距离,快比别人远一半了…… “这不是办法,复刻不了当时和央央逃命的过程,那时候才一个人在追,这是一支军队。”趁着对方暂时稍微滞涩,赵长河急促道:“往北,顺着这条山尾,去远处那山脉的位置。” 岳红翎道:“想借着山林遮掩没用……那边我去过,全是荒山,连树都没有的。而他们对那边的地形或许比我们更熟悉。” “不是冲着树木遮蔽,那边有秘地,别人未必知道。” 岳红翎眼睛一亮,忍着小腹痛楚,加快了马速,疾驰而去。 赵长河再取三支箭,一起搭在弦上,三箭同时离弦,又是三人应声而倒。 但这么片刻,别人也即将进入了射程,纷纷取弓欲射。 赵长河一按马背,忽地向后腾身而去。 夕阳西下,苍鹰翱翔,血色的长刀划破黄沙,重重劈落。 头颅飞起,人仰马翻。 赵长河顺势夺了这匹马,勒马转身,狂刀再起。 身边刺来的长矛断成两截,连带着刺矛的胡人士兵整个人都被砍成了两截,鲜血喷得赵长河一身都是,直如魔神。 神佛俱散的恐惧效果肆无忌惮的散发,群情震怖,马匹长嘶。 “挡我者死!”趁着周遭这么一滞,赵长河冲阵而出,追上前方岳红翎。 岳红翎策马之中回首而望,夕阳下的身影映在心间,单刀匹马纵跃在先,身后千军震怖,弓矢凝滞,勒马不前。 明明披头散发浑身浴血,却如天神一样耀眼。 直到赵长河都快跟上岳红翎了,胡人军马才缓过神来似的,有将领怒喝:“都他妈怕什么!他再强也就一个人!每人一箭就射成刺猬了!” 军马这才再度开始启动,追来的气势都比之前弱了一截。 赵长河喘着气,果然自己神佛俱散那种效果就应该用在这种地方,对高手从来没大用…… 可惜刚才举动看似文鸯似的牛逼得不行,实则自己负着伤,这时候伤口裂得痛苦不堪,差点策马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无力再来一次。只能默默调息,希望六合神功的愈合能力更强一点。 过不多时,军马再度接近一箭之地,那将领抬手:“准备!放……” “嗖!”一枚飞镖在绝不可能的距离之下直贯入他的天灵盖,将领话都没说完,自己脑门现出一个血洞,栽落马下。 人们这才想起,那可不止是一个人,除了赵长河之外还有更强大的岳红翎! 这是连甩手扔暗器都比别人弓箭射得远的变态,人榜宗师! 岳红翎侧身挥鞭,指向军队:“谁敢再追,便如此人!” 众将面面相觑,都放慢了速度前行。明明知道一拥而上的话这两人根本没办法,可谁又肯冲在第一个去挨一镖? 这雌雄大盗有点恐怖。 有人道:“我们也不需要真围上,只要在身后逼着就行,他们受着伤,无处调理,早晚自己都要栽到马下。” 立刻有人应和:“不错,这里的动静这么大,别家部落也会收到消息……比如赤离也在找岳红翎,说不定就快到了。我们只需要保持压迫即可……” 夕阳彻底落入地平线,天上星月生辉。 月色之下的场面极为怪异,千军万马跟在区区两个人身后,却都默契地保持着一箭之外,始终没有更接近半分。 其实某种意义上他们想的也没错,保持压迫就足够了,这对男女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伤口只不过简单处理,显然是不够的,只要继续压迫,让他们没办法停下来休息养伤,他们自己都要昏死在马上。 即使不会,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也能吸引到别人来看,只要赤离之类的接近,那就一切完事。 事实上此刻岳红翎和赵长河两个人都快撑不住了,完全是强弩之末硬撑一口气,奔着最后的希望之地前行。但凡没有这个希望吊着,说不定都已经撑不下去了。 山脉极远,在白天都只能看见远方隐约的轮廓,在这夜里更是连看都看不见,更显得空落落的心虚。 但还好,身边有他。 有她。 两人并马驰骋,不经意地互望,又都很快挪开目光。 一种难言的情绪同时在心中升起,那是有了依靠的感觉,无论哪一方。 有你在旁,就没有什么值得畏惧。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深浓得都快看不见路了,前方隐隐约约也传来马蹄之声,似乎有人从前方接近。 岳红翎神色微变,低声道:“前面也有人拦截。” 仿佛被牵引一般,身后的军队也骤然加速。 赵长河抬头看去,山已在前。 他飞速摸出圆性给的地图,左右略作对照,旋即勒马西北:“这边。” 两人策马疾驰,在身后的军马洪流与前方单骑的前后汇聚之下,从西北飞窜而出,直入山间。 赤离飞掠而来,只看见两匹已经累死的马横尸山道,马上的人已经不见。 赤离愤怒地指向身后跟来的军队将领:“千人追逐两个伤者,竟然真能被人遁入山中!都是废物!” 将领尴尬道:“没关系,这山我们熟悉,把手各处要道,他们缺粮少药,跑不掉!” 赤离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山间。 夜晚的山脉,黑漆漆的,如同吞噬一切的暗影深渊。 一道金光在天空乍现,乱世书降下新篇:“九月初,岳红翎赵长河与虎烈战于沙暴之间,两败俱伤,虎烈断臂而走。” 赵长河:“?” 合着虎烈还没死?人榜要是死了,肯定会位次递补,巴图这铁废物啊你妈的这都杀不掉? 那边正在跑路的巴图瞥了眼马后绑着昏厥的虎烈,吁了一口气:“乱世书果然可欺。兄弟们,给我回族,整军突袭荒狼部族!战狮崛起,便在今日!” 虎烈也是部族首领之一,对巴图来说,生擒的意义远远胜过杀死,赵长河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今日的巴图可不傻。 但乱世书不是专门只说这一件事的,根据上次送央央的经验,乱世书会等一整个战事结束了才会给个完整评价:“赵长河玄关七重,以重伤之躯,箭射刀劈,斩将夺马,冲阵而还。千军震怖,莫敢追者。” “潜龙榜变动。” “潜龙第六,赵长河。” “黄沙掩落日,长河照晚霞。” 赤离皱眉抬头,心中有些困惑。 这个评价里……是评了岳红翎呢,还是没有她的事? 第二百七十章 相濡以沫 乱世书这一闪,吐血了好几个。 司徒笑刚刚押人回到雁门关,看着天跳脚大骂:“妈的怪不得叫我送人回来,自己又去出风头!老子不是你们侠客营的,为什么要替你们做任务!” 崔元雍笑吟吟地接过他带来的乔家少爷和乔二人头,吩咐左右:“传下去,司徒兄是我们副统领。” 司徒笑跳脚:“老子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是一家人了。” 崔元雍抬头看着最后的批语,很是无奈:“这一家人可不好做……那时候在山寨我就知道,以后央央在家打得过岳红翎不?” “?”司徒笑忙道:“岳红翎和赵长河居然那么早就开始了?细说!” “来我们侠客营,我们边喝酒边说。” “好好。” “当时岳红翎伸手往下掏……” 崔元雍为妹妹担心家庭弟位问题,崔元央自己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正在家里托腮看天,低声自语:“第六了,我就知道,三年人榜对赵大哥不算什么。” 崔文璟正在面前板着脸:“刚才教伱的剑诀再背一遍?” “啊?”崔元央赔笑:“风、风太大,没、没听清。” “之前还用功,去一趟琅琊回来天天脸红红,还会偷偷看春宫!”崔文璟大怒起身,拿了个鸡毛掸子作势欲抽:“再这么下去你打得过谁,岳红翎还是唐晚妆!老子怎么会有这么不上进的女儿,抽死你!” 崔元央飞快逃跑。 崔文璟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压低声音:“给我滚去祠堂,清河剑近期有微微鸣响,疑似剑灵重归,你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让它认主。” “啊?这不是该让哥哥去吗?” “都去,你以为我会单单寄望于你吗?”崔文璟恨铁不成钢:“想想自己的表现配嘛?” 崔元央:“……” 四象教总坛。 夏迟迟在祭坛盘坐,修行之中睁开眼睛,歪着脑袋看天。 旁边有护法躬身道:“圣女,您位次被取代了……” 夏迟迟抽抽嘴角。 一群人嚷嚷:“不能忍啊圣女,这个赵长河,我们不杀他是气度,这还压你身上来了!” 那不是挺好…… 夏迟迟面无表情:“乱世书专门挑事,只有崔元雍那种蠢货才会因为被人挤了位置就急匆匆去挑战,乱世书要是有人操纵,怕是肚子里在笑。” 众人面面相觑,说得好听,怎么看你表情不对呢,那恼火的样子都快咬牙切齿了。 夏迟迟看着最后的批语看了又看,直到金光消失,才磨着牙:“区区玄关七重的憨瓜,有什么了不起。本座已破玄关八重,正在冲九重之坎。一旦破关,直入人榜,和一群小孩子争什么排位,争果果吗!潜龙第六有什么用,他有本事就去当第一,当一辈子去!” 众人只好道:“圣女志向高远。” 夏迟迟忽然道:“你们说,一条河水映照着落日晚霞,那是河水拥抱着晚霞呢,还是晚霞进入了河水?” 众人:“?” 您在说啥…… 无论司徒笑崔元雍崔文璟夏迟迟内心怎么个跳脚的,真正最跳脚的另有其人。 远在江南,弥勒教的势力范围里,一位白衣刺客迷茫望天,半晌忽然暴怒:“沙七,你说他往南走,这是什么?” ………… 外界会有什么风雨,狗男女暂且无心去想,他们只知道此刻胡人军队封山,赤离等人已经入山搜寻了。 好在这是夜间,山里可不是那么容易找人的。 两人悄悄逃窜,一路窜入山腰。 这是庞大的山脉,连绵极广,包括此前的乱石山也只是这个山脉的一小部分。岳红翎不知道赵长河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位置入山,看上去这个山峰比别的峰头还糟一点,没有其他山峰那么大,而且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最多有些嶙峋乱石稍作遮蔽,真的不合适躲藏养伤。 怕是天一亮就会被人找到了…… 说是有秘境,完全看不出来。 话说他哪知道这里有秘境的,自己在这晃荡了三个月,结合了大量信息和自己的踩点,才隐隐有点猜测,他这才刚来……手里的地图谁给的,该不会被人忽悠了吧? 此时的岳红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极为虚弱地靠在赵长河身上,低声道:“要么先找个山洞之类的应付一下?再不调理,一旦被找到真无力应付。” 赵长河自己的伤也痛得厉害,策马驰骋这么久,之前的简单处理早都开裂了,人榜强者的真气在体内肆虐也是一直难以消除,极为难受。这时候大家的战力还远不如刚受伤那会儿,越拖下去就越惨。 但事已至此,死撑也要撑下去。 他弯腰示意,低声道:“我背你。” 岳红翎摇头:“你没比我好多少。” “我比你有力气。”赵长河二话不说地主动贴上去,把她用背扛了起来:“走。” 岳红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看着他同样步履蹒跚的样子,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赵长河艰难向上跋涉,心中坚信这地方一定有秘境。从手中地图看来,山脉的形状画得很形象,哪座山峰入口也标注得非常明白,随便一找就对上了,绝对不可能是随便乱画的东西。 他再度展开地图看了一眼,地图上有小字标注:“山腰有乱石堆,看似杂乱无规则,实则其中有七块可以构成极为标准的北斗之形,只是和其他石头堆在一起,看不出来。” “若在星月之下,居于天枢之位,即可有隐隐察觉异样气息于石阵之中透出,疑似异度空间隐藏。具体如何开启尚未探索明白,因其他要事离去,他日有缘,再来一探,故此标记。” “天枢之石形状如下所示……” 然后是一坨涂鸦,也不知道画的是石头还是翔,毫无规则。 这是圆性大师给自己留的标记,主要记认的是哪个形状的山峰进来、以及哪个形状的石头是要点。 否则山都长得差不多,乱石堆中的其中一块更是没法辨认,多年回来再探,自己都忘光了。 如今这份标记真真便宜了赵长河,他步履蹒跚地背着岳红翎到了山腰,果然就见边上杂乱无章地一大堆乱世嶙峋,在这种石山之上是极为常见普通的场景。 石头也没有任何特别,怎么看都是一堆普通石头,排列毫无规则,形状乱七八糟,根本就是一个天然石堆,到处可见。 不上不下的半山中间,平平无奇的乱石堆光明正大就在那儿,这搁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是一个秘境口,无怪乎从来没有人找到过,怕是所有经过的人都直接略过去了。 这是怎么发现在一大堆乱石之中有七块可以连成北斗形状的,就算可以连也很正常啊。 赵长河想不明白,也不多想,对着画上的石头模样在乱石堆里看了一圈,还真看见了画上的石头形状。试着站在这块石头上,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圆性大师所言的异样气息。 正有些头大,背上的岳红翎忽然低声开口:“此地果然有异。” 赵长河忙把她放了下来,放在石头上坐着:“怎么?” 岳红翎闭目感知了片刻:“有天人交感之意……这是触摸到了秘藏的人才能有所感知,你察觉不出很正常。” 赵长河:“……” 岳红翎道:“这里是一个极隐蔽的星图阵,你我所处当是阵眼。给你消息的人没有骗你。” “怎么破阵?”赵长河问着,心中忽然泛起了极其怪异的感受。 当初和迟迟欲破潭水后方的星图阵,也是问的岳红翎。 岳红翎闯荡江湖见多识广,对这方面颇有钻研,单靠自己就算明知道阵眼也不知道怎么破。 却见岳红翎艰难地撑起身子,顺着北斗之位绕了一圈,低声道:“还好我们有两个人……” 赵长河:“嗯?” “这北斗之形,其中尾部瑶光位有极其轻微的偏移。需一人立于天枢镇住阵眼不动,另一人挪动瑶光,首尾呼应,即可窥见真貌。” 岳红翎说着,站在某处石头边,竭尽全力推了一点点。 “咔!” 石头隆隆滚过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清脆的“咔”声,继而天上北斗生辉,乱石之中隐隐现出了一个漩涡之形。 赵长河大喜,跳下石头:“走。” 岳红翎没有回应。 转头看去,她已经昏迷在地。 赵长河飞速抱起,直接跳进“漩涡”里,眨眼消失不见。 就在他跳下去的瞬间,被移位的石头又自己滚开了一点点,漩涡消失,星辰潜行,一切恢复如初,谁也看不出这里有过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赤离飞掠而来,连看都没看这里的乱石一眼,直接冲上山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真·相濡以沫 “扑通!” “哗啦啦!” 赵长河抱着昏迷的岳红翎从水中钻出了脑袋。 这“漩涡”掉下来,下方居然是水!而且是一望无际的,极为广淼的水,一时半会都看不见岸在哪里。 赵长河无语至极,都不知道现在够不够力气抱着人划出去,划哪个方向是岸? 没被强者和军队弄死,结果逃命逃得摔进海里淹死这才叫搞笑了,传出去是不是能把赤离他们活活笑死,算不算同归于尽? 抬眼看天,看不见天。 黑蒙蒙的一片,周围应该是时空壁垒,这是一个独立的异度空间,不知道是上古的哪片海洋或者大湖单独被分割在此。 从外面有阵的情况看,更近于人为的“保护”或“隐藏”,有人布阵就不可能是天然。 不知道这里对应了一个什么上古故事,赵长河无心去想,把五感展到极限,身后眼强化视觉和夜视能力的效果开满,总算看见东边隐约有海岸线的样子,便死命划了过去。 他受的伤一点都没比岳红翎轻,之后的战斗和策马颠簸也没比岳红翎少,岳红翎修行比他强多了都昏过去了……要不是刚刚改造了体魄还算能顶,怕也是早已昏迷。 但撑到了现在也属实是最后一口气,总感觉岸边触手可及的一点点距离都仿佛天堑,游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沉。 左手还抱着个岳红翎,单手划水更是虚弱无力,几次三番都感觉自己要沉下去了,硬是丹田一口气生生顶着,死死咬牙支撑着意识。 但从头到尾也没有兴起把人抛开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想过……哪怕决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划到岸边就只差这么一松手。 可就是从来没想过。 心中唯一的念头,把她带到岸边。 怀中的岳红翎慢慢睁开了眼睛,迷糊地打量了一眼周围,很快醒悟什么情况。 看着赵长河辛苦得已经开始狰狞的脸,岳红翎眼波渐渐迷蒙,乱世书的评价再度泛过脑海。 长河照晚霞。 不是落日照长河,是反过来的……也许诗意之中另有意境,文人雅士可以讨论不休,但此时此刻无需争议,就是他在照顾自己,且豁出了他自己生存的几率。 身在他怀中,岳红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赵长河的真气已经彻底枯竭,甚至在透支,那本身就很丢人的经脉甚至已经有了开始萎缩之象,他完全是在靠肌肉力量在硬划。 然而越是纯靠肌肉,牵动伤口就越严重,此时看不见的水面之下,可以猜得到鲜血正在汩汩外流,也不知道水中干净不干净,否则光是这样的感染,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岳红翎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凑近。 赵长河都快神志迷糊了,完全不知道怀里的女人已经醒来,纯靠本能吊着一口气在水中狗刨。不知不觉间,唇边一阵温润。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两人的唇已经彻底接合在一起。 一口清气从她口中渡来,暖暖的,沁入身躯。 赵长河果断运转了双修功法,立时便觉得如同干涸的大地注入了活水,瞬息之间春暖花开,丹田重新滋润,真气再度滋长,枯竭的经脉开始有了涓涓细流,又渗透肌肉骨骼。 简直重获新生一般的体验。 弹尽粮绝之时的一个双修,效果离奇的好。 他完全是本能地想要索取更多,开始加大力气吸吮,并尝试叩关。 岳红翎愣了一下,却终究顺从地微微张开,任他入侵。 昏迷本来是一种对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在昏迷时内功自转,自我恢复了一些真气,这会儿被他尽数攫取,一滴不留。继续下去,这其实叫采补,但岳红翎一点抵抗都没有,还主动松开丹田的防御,任他去采。 实际上仅仅相吻是无法达成采补效果的,怎么都无效。双方配合的结果,经脉没滋润多少,反而干涸的嘴唇润润的,越发鲜艳。 岳红翎脑子被吻得迷迷糊糊,恍惚中冒起了一个无厘头的想法——这个是不是“相濡以沫”这个词的本意? “嗒”…… 拥吻之中,赵长河手脚下意识继续前划,短短的“天堑”此时却很轻松地达到了,赵长河的右手已经扒拉到了岸边的实地。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微微分开,各自无声地爬上了岸,心中都有些怦怦跳。 在此之前,岳红翎亲过他的脸颊,说“只是奖励”。 这回不但拥吻,还很深入,比当初思思假扮她的时候轻轻吻个唇深入多了。 岳红翎想起当时思思的话,“我觉得换了是你呀,多半做的事也差不多……” 也许吧……尤其是这次再遇的他,不管从哪里,都如此让人心动。就像孤独地在沙漠前行,春风袭来,绿洲便在那里。 于是心也落在了那里。 赵长河转头看她,落水之后的女侠,乱发贴额,眼神迷蒙,微微垂首,那样子真的有别于往日飒爽的她,有种落难柔弱的反差。那微微含羞的垂首不言,是女侠最后要面子的倔强,却更触人心弦。 此时此刻,才真的像个女人一样。 他“咕嘟”咽了口唾沫,低声打破了沉默:“内息如何?” 岳红翎定了定神,简单回应:“枯竭。” 本来昏迷自我保护之中是自动恢复了一点的,刚才不是全送你了么…… 其实她知道赵长河这会儿想说什么。 两人都是伤号,体质不比往昔,又是这样湿漉漉的,还不知道要不要感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需要别人找到这里,自己就要病倒在这了。 可是大家虽有行囊在身,行囊也全是湿透的,无法即刻擦身换衣。 那怎么办? 赵长河自顾脱了身上巴图给的草原衣物,随手丢掉,露出精赤壮实的身躯。 岳红翎颇有些羡慕,男人就是方便。 赵长河解下身上行囊,摸索了半天找出火刀火石,摆出来晾在一边:“这玩意儿比火折子适性好点,晾干看看能不能打火,我先周围找找能不能找到干草之类,而你……”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向黑暗里:“伱先脱了想办法擦擦,我、我不看。” 岳红翎目送他步履蹒跚地消失在黑暗,心情复杂地撇了撇嘴。 其实刚才那氛围,别说他看不看了,直接抱着自己脱了好像自己也未必会反抗。 只不过大家又伤又疲,又脏又臭,是确实没有心情就是了。 但怎么说呢……还不如你趁着氛围来脱呢。 这四处空旷连个遮掩的地方都没有,哪怕你在黑暗里应该看不见,自己当面脱又怎么脱得下去啊! 正揪着衣领子纠结呢,黑暗中传来赵长河的声音:“这边也有岩石堆,看上去是一个标准的海滩……你把火刀火石带过来,躲石堆里面去,我继续找找是否有植物之类。” 岳红翎整理好他铺在地上的东西,循声找了过去,果然黑暗之中看见嶙峋乱石堆,有些石块极大,各自四周伫立着,躲在中间仿佛一个天然的小屋一般,配合着无边的黑暗,这就没来由地有了些安全感。 哪怕实际上没有任何区别,没门没窗的遮挡,他真要看,探个头就完事了……可心理上就不一样。 岳红翎咬着下唇,慢慢解开了湿漉漉的衣裳,任由白玉般的身躯露于黑暗。 谁说我臭了……其实我的身躯已经不染尘垢,只有衣服臭而已…… 不对,你才臭! 那边赵长河开足了眼力四处搜寻,倒也找到了地上长出的枯草和周边一些枯黄的树木。他忍着小腹的剧痛,取下龙雀劈下了枯枝。 岳红翎就在石头后面静静地看着他,明明大家虚弱成这样,心中却很奇怪的反而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奇怪无比,说不清道理。 就像一个虚弱的妻子,看着顶天立地的男人披荆斩棘,营造自己安全的小屋。 如顶梁柱一般。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与红翎同居的日子 “啪~啪~啪!” 火刀火石的交击声传扬在乱石堆中,火星一点一点地溅散。 这是一个很磨人的活儿,引火之物没有油绒只又干草的情况下其实非常难点燃。赵长河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这个方面吐夏龙渊的槽:你他妈一统天下这么多年,连个打火机都没搞出来!穿越者之耻! 可转念一想,好像搞出打火机在水里也要完蛋,好像还不如火刀火石……只好闷头继续敲。 好不容易点着,赵长河狂喜地塞过其他干柴树枝,过不多时,暖暖的篝火就在石堆中央成型。 空间无风,火势很稳,赵长河高兴得一蹦而起,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岳红翎赤着身子,从一块岩石后面探出脑袋看他。 赵长河兴奋地招手:“你湿衣服可以拿来烘干了!” 脑袋缩了回去:“别过来!” “谁稀罕似的。”赵长河不理她了,自顾坐回篝火边,笑呵呵地掏出包裹里的新衣服。 本来是打算给自己烘一套穿的,这一掏才想起之前给岳红翎也买了一套男式白衣,便笑着挂在一边晾:“有福,你不要穿那套风味红裳了。” 岳红翎大怒:“赵长河!” 赵长河望天。 岳红翎躲在石头后面瞪了他半晌,忽地一笑:“是啊我是馊的,有本事以后都别亲我。” 赵长河立刻缩了:“伱是香的,香的。” “哼。”脑袋终于缩了回去。 气氛却忽然安静。 无人的空间,静谧的海岸;篝火暖暖,一石之隔。 她是赤裸的,他知道。 单是这个认知,就让人无法让人平静。仿佛可以隔着空间听见双方的心跳,扑通扑通。 赵长河低头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半晌才忽然说:“这应该不是海,是个大湖。” 明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岳红翎还是“嗯”了一声,继而靠在岩石后自嘲地笑。 在想什么呢,独身闯荡的自立自主,在这短短时间内好像都消失了一样,仿佛江湖经验丰富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自己就像那时候的崔元央,什么都不会似的。 其实岳红翎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认为这里是湖。因为这水不咸,大家的伤口浸水也没有被盐水侵入那种感觉。不但不是咸水,而且可能极度纯净,纯净到连许多元素都缺失的程度。 这种水饮用起来可能没多大益处,但也没啥坏处,补充水分还是没问题的,清洗伤口更是没问题。这便是赵长河说这话的意思。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默默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一身的疲惫都在这里慢慢消退。 赵长河转移了一团火到岩石边上,很有分寸地不探头:“你的。” 岳红翎看看身边的篝火,暖暖的,像他一样。 她再度低头“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赵长河又回到自己的篝火边,疲惫地拨弄了一会儿篝火,不知不觉靠在身后的岩石上睡着了。 他太累太累了。 岳红翎默默探头看了他半晌,自己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岳红翎睁开了眼睛。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因为这里看不见天空,还是一片黑暗,无法判断时辰。 身边的小型篝火也不知何时熄灭了。 只不过适应了黑暗并且休息一晚上恢复了不少实力的岳红翎,夜视能力已经不是昨夜可比。除了看不了太远之外,漆黑的空间在她眼里与白天已经差别不是太大了。 第一时间内视了一下,带伤奔马打仗,状态乱七八糟,还好外伤没有感染,敷着药好好休息一夜还是有所好转的;内伤却很是麻烦,虎烈人榜四十一,不是开玩笑的,这刀气侵袭体内,搅得一团乱麻,经脉受损极为严重,差点要破坏丹田。 昨晚吃过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好不容易休息一夜凝聚了一些真气,却几乎尽数被搅散,无法成型。 岳红翎叹了口气,停止内视,支起身躯。 低头看看身上,才醒悟自己居然还是赤着的……此地无风,也不冷,居然没感觉…… 岳红翎有些羞耻地揉了揉脑袋,真就和一个男人这样过夜,居然都没什么心慌意乱的羞耻感,睡得可香了……是太累了吧?可醒来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第一时间都没想起…… 她小心地再度探出脑袋,看向那边的篝火。 篝火也已经变得很小,一点小火苗摇摇欲坠。赵长河依然没醒,靠在岩石上睡得很沉,可以看见他睡梦之中依然皱着眉,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很是难受的样子。 昨天后半程,全是他在撑,其透支程度远超自己,估摸着他不仅是受伤加透支,还有那血煞反噬又要开始发作了……顶天立地的汉子缩了起来,像个孩子。 岳红翎小心地挪出石后,悄悄伸出玉手抓住他晾在一边的白色男装,“嗖”地缩了回去。 过了片刻,一身男装打扮的岳红翎转出石后,气鼓鼓地看着熟睡中的赵长河,脸色比赤裸之时还要羞愤。 这买的什么狗屁衣服,从右肩到右手完全没布,赤着一半的!连右边半球外侧都能看见清晰的轮廓。 你就想看我穿这个? 岳红翎握拳,作势欲揍。拳头到他脸颊边,却终究收住,“哼”了一声。 转头一看,火苗真要灭了。岳红翎跳了起来,慌忙去收拢边上的树枝添入篝火,看着摇摇欲坠的小火苗重新旺盛起来,岳红翎也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怪不得昨天那会儿他笑得孩子一样,快乐有时候很简单。 检视了一下包裹,包裹里还有干粮,用油纸包得很好,虽然也似乎被渗了一点水,总体还好。 于是拿出干粮就着清水慢慢吃着,心情更快乐了。 吃完又去了湖边好生洗漱了一下,想了想,干脆整个人跳进去恶狠狠地洗了一遍……岳红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洗,都说了自己不染尘垢根本不脏了……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洗过不脏?为什么要让他相信,准备干什么? 岳红翎不知道,反正洗得很自然,然后又穿回那个露肩装,顺着头发回了篝火边。 女人洗洗刷刷折腾的时间自己都知道很久,可这么回去之后,赵长河居然还没醒,反而蜷缩得更严重了,那眉头紧紧皱着,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岳红翎心中一跳,伸手在他额头试了一下。 发烧了,还不止,那体内肆虐的刀气正剐得他五脏六腑都乱七八糟,藏在气血之中的煞气仿佛牵引,正在呼应,咆哮,汹涌如潮。 ——他原来不是在睡觉,根本就是昏迷。 岳红翎忙在包裹里翻出一枚伤药塞进他嘴里,却根本吞不下去,又掉了下来。 岳红翎江湖经验虽丰富,却始终独行,没有经历过“照顾病人”这一款,还真不知道怎么让他吞咽,一时犯了难。 想了半天,干脆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窝,然后自己把药丸嚼碎了,低下头嘴对嘴喂进他嘴里。 就像昨天渡气一样而已,正常正常。 哟呵你还敢吐出来! 舌头顶进去! 昏迷中的赵长河终于接收到了药力的滋润,刀气肆虐的感觉略好了一些,经脉得到了药力的滋养维护,清凉舒爽的感觉蔓开,终于慢慢醒觉过来。 还没睁眼,就感到口中的柔软,唇舌正在交缠。 她手搂着自己的脖子,感觉更奇……,怎么感觉脖子上接触的触感,手还是光着的,还没穿呐? 他的醒转其实岳红翎是能感知到的,手上下意识把他箍得更紧,含糊不清地喃喃说:“别动,姐姐帮你。” 积累了一夜的真气再度毫无保留地送入他体内:“运功,别多想。” 赵长河便没说话,默默靠在她的怀里,运功接收真气,梳理经脉。 实际画面就是,黑暗之中,篝火暖暖,男人缩在姐姐怀里,轻轻拥吻,喘息呢喃。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恍恍惚惚间,赵长河忘了是谁反复强调过,双修不是神术,只是辅助之术,不要过于寄望和依赖。 但每次的体验都总能让人感觉到双修明明就是神术啊。 特别是疗伤方面,效果真的很好。 体内乱七八糟肆虐的刀气,虽然没能完全消弭,但在阴阳二气的旋转之中仿佛磨盘一样慢慢地磨掉、压制,再也没有那么锋锐剐人。 外伤撕裂的痛处,也好像消了很多的样子,几乎可以感觉到血肉再生,正在渐渐愈合的感受。 枯竭的经脉重新滋养,干涸的丹田再起气流,慢慢的滋润全身,暖暖的极为舒适。 从身体,到心灵…… 到灵魂。 原本压不住的煞气,随时可能爆发的反噬,在这一吻之间渐渐平复,越来越浅,终至波澜不惊。 也许不完全是双修的效果,还有这样的相依为命,有了依靠的安心,那自然也就难起狂戾。 其实赵长河心中还有一闪而过的坏念头——如果所谓煞气压不住,自己借着这种借口,红着眼睛把她摁住,她会反抗吗? 有一定的可能,不会反抗的。 这时候伤痛略好,有了点力气,就叫做饱暖思那啥了,赵长河原本老老实实靠在岳红翎肩头挨亲的,这会儿手就开始不老实,悄悄地抱上了她的腰。 岳红翎腰间微微一僵,却没挣扎,反倒继续渡气。她觉得这臭弟弟明明体内还是刀气如搅,还需要继续治疗,不能这时候放弃了。 结果那手就开始在腰间摩挲,摩挲。 岳红翎大怒起身,一把揪着赵长河的耳朵拎了起来:“能耐了?” 赵长河耷拉着肩膀赔笑,那眼睛就往她露出的肩膀和手臂上瞟,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这才是情不自禁。 真好看啊……当飒爽的禁欲系女侠开始半遮半掩,当那袭风风火火的红裳变成了纯白的素色,莫名的就变得很欲,很诱惑。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却比什么姿态都诱人。 岳红翎知道他在看哪里,恶狠狠地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你买的什么衣服,故意的是不是!” 赵长河抱着脚跳:“我、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的,我找了半天就没找到正经的女性款,我还有意叫他拿的男式成衣,天知道他们男人也这样穿……” 岳红翎抄着手臂,哪里肯信? 赵长河气道:“我怎么知道会和你落在无人之地,在外面让你这样穿给别人看吗?伱肯我还不肯呢!” 岳红翎:“?” 赵长河:“……” 两人对视片刻,又同时偏开脑袋。 岳红翎低声咕哝:“我怎么穿关你屁事,总不能不出去了?” 赵长河脚尖在地上蹭蹭蹭,半天才道:“你原来的衣服洗洗还能用……这里先这么给我看看……” 岳红翎无语地瞪着他,赵长河脑袋偏得更开了。 “男人,原来到了最后都是这般面目。”岳红翎终于笑出声,懒得理他了:“滚去打坐疗伤,我们还需要探索此地,哪来闲工夫扯这些!” 说完逃命般快速离开,一路直奔湖岸,也不知道是去研究那湖呢,还是纯粹瞎跑。 赵长河这才感到还是颇为疲惫,提不起力气。 他软软地靠回石头上,仔细内视了一圈,知道岳红翎提醒得对,趁着刚刚的效果,抓紧时间运功自疗才是,想什么有的没的…… 这种伤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单是过度的透支都需要好几天才能慢慢恢复,想要马上找到战力复原的办法,除非这里有什么宝物。 这里必是上个纪元的地方,一个被崩碎的次元碎片,里面是一定会有特殊物品的,要么是宝物,要么是功法,或者索性有个什么遗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赵长河相信这一点。 赵长河在自疗,岳红翎便绕着湖边观察,绕了很久才发现,其实这里不是湖岸,而是湖中小岛……四面都环水,这里反倒是唯一的落足之地,范围小得很,没走多久就绕回原点了。 岳红翎驻足岸边皱眉远眺,单从这个情况看,大家连怎么出去的路走找不到。这么小的岛,别说生存所需了,怕是没两天连用来烧火的草木都不够用了…… 必须往外探索。 如果说出去的位置在真正的湖岸外围,连到底有多远都不可预知……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正途,茫茫大湖如海,区区两个人怎么找出路? 岳红翎眼神有些迷蒙地看着远方湖水,湖面无风,广淼静谧,连水声都听不见,看着简直像一个死寂的空间。 是了,本来就是死寂之所,只是因为有他在侧,感觉反倒像个家一样。 正这么想着,腰间一紧,赵长河熟悉的手臂触感从后方抱了过来,轻轻拥住。 这个姿势十分熟悉,曾经在扬州,他就这么抱过自己。 那时候说,“好想抱着你,就一会儿……” 那早已经是他的表白,他的追求昭然若揭,早就不是别人的风传,是自己在扬州俊彦面前公开于天下。 那时候都没有挣,现在呢? 岳红翎默然发现,自己一点挣开的意愿都没有,他怎么拥着,反而能感觉到他的依恋,和自己的倚靠。 她慢慢松了力气,软软地往后靠着他的胸膛,低声道:“恢复如何?” 赵长河道:“有些虚弱,不过基本行动没什么问题了。” 岳红翎道:“我也差不多……现在这个状态,很难渡海或者深潜寻找出口,怎么出去是个麻烦。” 赵长河“嗯”了一声,却没什么表示。 岳红翎道:“你才带了几天干粮,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赵长河笑笑,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是开心的……” 岳红翎板着脸:“少来这套。你多少红颜……” 说了一半又住了嘴,和人争风吃醋感觉很不岳红翎,有点小丢脸。 赵长河却没接这话茬,只是道:“但我不愿意你死在这里。放心,我觉得我们没那么容易死的。” 岳红翎道:“为什么?” “很简单啊,要是运气差,掉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掉在岛上摔死了,又或者掉在更远一点,活活淹死。怎么会掉在岛的附近,让我们求生?” 岳红翎没好气道:“不过一个命不该绝的巧合,瞧你莫名自信的。” “我最无自保之力的时候,因你而活……只要你在身边,我就有无穷的信心。” 岳红翎心中有些悸动,微微转头看着他。 黑暗之中赵长河的眼神很认真,一眨不眨地对视着,低声道:“我喜欢你,从看见这个江湖的第一眼起。他们说你是落日之下的孤鹜,却是我心中永恒的月光。” 岳红翎的目光渐渐粼粼。 在扬州时,他直得很,明明是个不会追求女孩子的臭狗熊,现在说起话来怎么能这么好听。 “我终于把月光拥在怀里,怎么可能让它轻易失去?”赵长河低下头去,平生第一次主动地去吻岳红翎的唇:“我不忧虑,只觉安心。” 岳红翎抽出手来,伸出一只手指竖在两人唇间,轻声道:“你真大事当前满脑子就这点事么?还是自知出不去,只想放纵之后再说?” 赵长河道:“你这么看我啊?” 岳红翎道:“我觉得你该分得清轻重。你若有自信,我要听你的判断,而不是这些虚头巴脑的甜言蜜语,趁机轻薄。” 赵长河笑了一下:“这很简单。首先,从外面的石阵看出,外面的遮蔽属于人为布置,可见这里有人来过。无论此人是上个纪元之人还是这个纪元的,至少证明有可以出去的出口,这便先给了一颗定心丸。” “其次呢?” “其次,这里的气息正在外溢。几年前圆性大师就感知过这里的特异气息,并判断与我前不久吸收的王家海泥气息相似,可知同源。这源头哪来的暂且不知,总之可以证明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被人取走、至少没有全部取走。而这东西距离出口或者入口不远,所以气息溢散,能被感知。” 岳红翎也顺着想到了:“也就是说,要么我们在这附近就可以找到奇物,或许有助于我们复原。要么顺着气息找过去,找到的地方就是出口。” “对,我吸收过此物,对这个气息感知更敏锐些,此时感知不到是因为过于虚弱,再恢复一二就差不多了……总之无论此物在这附近呢还是在出口附近,都是希望,又为什么要忧心忡忡?” “……” “相比于忧心那些,我倒是更急于恢复一些力气,无论是为了恢复还是为了潜水……我觉得东西有很大可能在海底,而不是周边,现在的实力不足以闭气太久,需要再恢复一点,希望别恢复太慢。” 赵长河慢慢说着,嘴唇轻触,在她竖在面前的手指上啄了一下。 岳红翎触电般收回手,嗔道:“你要恢复就吃药打坐去,还在这轻薄个没完了?” “可是……”赵长河继续俯下脑袋,慢慢地吻上她的唇:“这也是疗伤啊,姐姐……” 岳红翎心中暗叹一口气,终于闭上了眼睛,背靠在他怀里,转头闭目,宛转相就。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玄武? 说是说疗伤,但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往返真气。 在此之前,双方的所有亲热都可以归结于“携手作战不应拘于小节”“疗伤而已何必想太多”“小小的奖励他一下”,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台阶。 是战友,是姐姐……总之不是恋人。 但此时此刻,岳红翎并不想骗自己,赵长河也一样。 在他第一次主动表白“我喜欢你”之后,主动低头去吻她而她愿意接受的这一刻,两人心中都有一种定情仪式般的肃穆和认真。 喜欢便是喜欢,定情便是定情,有些事情不可功利。 赵长河始终分不清,自己对岳红翎的特殊好感,到底是因为看见了心中的江湖,还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 但这一刻他觉得无需分清。 因为每个人心中的江湖是不一样的……别人看见岳红翎,可未必觉得她代表了江湖之美,乔二心里只觉得碍眼和畏惧。 只有志同道合,她的行为才会全盘吻合自己的审美观,才会觉得江湖之美尽在她身上。 于是怦然动心。 那喜欢的是江湖,还是她这个人,还有区别吗?从来都是一体的。 那一眼的动心,直到如今,终于拥进了怀里。 岳红翎的动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从没有想过,路过赵厝随手救下的少年,竟会如此契合自己的性情喜好,仿佛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就像踟蹰在沙漠中的旅人找到了同行的伴侣,从此携手相依,多年的漂泊的心便落在了这里。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良久,唇分。 岳红翎轻轻推着他的胸膛,低声道:“好了,做正事。” 赵长河有些依依不舍,却也知道不是贪恋之时,便问:“你驻留于乱石山,是发现了什么吗?” 岳红翎道:“我确实感到了很奇怪的气息,极其轻微,若隐若现。特意去感知,却又感觉不出来,疑似错觉。我有些不服气,就想多看看……后来补给没了,去黄沙集边上晃荡看看能不能找点机会,看见了乔家商队……” “看见中原商队在这,一下子火头就冒起了是吗?” 岳红翎笑道:“反正撞上一个黄脸汉,我觉得这厮挺适合来这边帮忙找东西的,脑子挺好使。” 赵长河笑道:“大不了把自己送给这厮亲亲吗?” “瞧你能的。”岳红翎嗔道:“除了伱刚才扯淡的那些,还有什么想法,快说。” 赵长河拨了拨她被吻得红润润的唇,笑道:“既然有水,肯定有滋润。” 岳红翎柳眉倒竖。 “我说的是那边乱石山,你想哪去了。” 岳红翎:“……” 赵长河道:“元三娘多半是嬴五的人,他们组织的最大目标就是在搜寻各处失落的秘境。黄沙集围绕着一个小湖形成,沙漠之中这湖来得突兀,加上可能也感受过附近若有若无的气息,嬴五派人驻留研究太正常不过。但他们可能被带偏了关键,其实沙漠之中有湖并不罕见,比如月牙……呃,反正类似的自然环境是存在的,沧海桑田的结果而已,不代表有秘境。” 岳红翎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三娘是谁的人了,你和她又很熟?” “……”女人到了一定时候都这样的吗? 赵长河索性不答这个,继续道:“反倒是你驻留的地方,乱石山有少量的水渗出,至少说明有地下水,已经渗出了地表。可如果真是渗出地表的地下水,那边的植株却又嫌少了,感觉有些怪。” 岳红翎高兴起来:“我也是觉得这个怪异所以留在那里观察的!” 赵长河指了指眼前的湖:“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边就是出口,空间的隔膜已经有了极其细微的裂缝,让这里的水缓慢渗出,也是所谓若有若无的气息来源。但正因为只是这种细微渗透,并不是真正的地下水,所以植株很少,这就说得通了。” 岳红翎目光闪闪地看着他,真觉得这厮确实很聪明。 虽然确定了出去之后会抵达哪里,其实对眼下的情况没什么作用,但不得不说心里有底了太多,之前略微迷茫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岳红翎感觉自己再度元气满满,浑身都是干劲。 她没再多言,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回了乱石堆:“既然都与石相关,我研究一下我们过夜的这石堆是不是也有阵法,你且先休息。” 赵长河转头看她,忽然发现她惯常扎着的高马尾早不知何时散了,此时的她长发飘飘,白衣如雪,仅从背影上看,任谁来都认不出这个居然是岳红翎。 仿佛宣告着那位女侠有了微妙的改变。 但她还是她,还是那么干脆潇洒,定情便是定情,亲完干活儿,毫不黏糊。 赵长河的心情都随之洒脱起来,伸展着手臂略微感受了一下肋下伤势,旋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什么需要恢复修为否则不能闭气过久啊……连这湖到底有多深都不知道呢,能潜多少先潜多少看看再说呗。 这个空间无日无月无风,像是彻底静止了的空间似的,说这里是真空家乡可能都有人信,当然赵长河知道这跟真空家乡绝对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只不过这种隔绝了的次元有些违反常识,不能用常理论之。 如果说有宝物,大概率是在湖底的。王家的海泥也在海底,这二者可能在上个纪元有所关联,因为次元崩碎而天南地北,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是湖一个是海,但是水生之物应该还是确定的。 海泥本身应该和所谓海族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生于海底,大概率被海族占据。而漏出一点点被王家获取多半是有意的,故意掺杂了海族的气息在里面,潜移默化地渗透王家人。这一点王家自己至今不知,赵长河也不会去帮他们破案揭底,爱死不死。 而这里既然隔绝,就没有海族渗透的问题,反而是真正的天材地宝。 下方必有宝物,赵长河很笃定这一点。 潜着潜着,赵长河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上方的小岛不是悬浮岛,这一路往下潜得很深了,旁边还能看见岛屿的水下部分,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这是在湖底的山,下方是一体的。 并且越往下,山体的部分就越大,越往下就越发现山体反而处于自己下方来了。脑中可以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圆拱形,低趴造型的山。 赵长河再度想起了之前的乱石山,也是一个近似乌龟的低趴造型,还有尾巴。 处处都对应乌龟形,连这里也是。 如果这些地方是龟的意象,那连绵细长的山脉是否蛇的意象? 龟蛇交缠,北方之水。 那是什么?那是玄武! 此地与玄武有关? 四象教的玄武长期处于塞北,是因为这个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越往下潜,水压袭来,伤势又开始作痛。 一晚上的恢复终究不够。 但赵长河没有放弃,继续咬牙下潜,只要内循环还撑得住,能探多远探多远。 和岳红翎说的时候信心满满成竹在胸的样子,那只是在鼓气呢,给她打气,也是给自己。男人当此时,总要扛起来的,实际上他心里并没有面上那么有底气。 昨天包裹里的药瓶,内伤的药大致只剩两三粒的了,今天能再吃一次,明天就断药了。 外伤的药膏更惨,里面都挑不出药膏了,只能抹出一点点来。 干粮估摸着最多吃两天的,也是明天就没。 也就是说,最迟明天之内就必须找到出路。 至于双修……不否认心中有这个念头,但“追到女朋友”和“上床”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这段的推进赵长河心中没底,不知道这刚上手就要做那事,女侠心中会不会觉得你过于急色,对你大失所望…… 而且心里也有点不对味,两人的第一次,真就为了双修? 就不能是一个什么都目的都不要的、情之所至和和美美的洞房花烛么? 何况并不是说双修就能让伤势快速复原,双修的基本概念是气息的循环,互相进益,本质是修行用的,疗伤只是附带价值。 对极乐大法研究已深的赵长河可以笃定,就算真做,也是比之前渡气的效果好一点——在你最枯竭最干涸的时候互相成就,效果极好,很快就能春回大地,等于互相给予一个源头活水的性质。过了这个阶段之后就没那么好的作用了,那是需要长期和合共进的功法,没法上个床就能有什么好效果的。 就算采补都没那么离谱的效果,何况双修。 那就不去想,我喜欢她又不是为了身子的,靠两人自己的努力,不信破不开这天! 赵长河一咬牙,继续摸向了山底。 伤口隐隐的又有些开裂,鲜血再度渗了出来。 和昨天渗血飘流在湖面不同,这一次的血,极近于山体,正在缓缓飘向,渐渐渗透。 ………… 岳红翎绕着大家休息的石堆转了好几圈,暗自沉吟。 外面的乱石之中可以挑出七块成为北斗之形,里面这些乱石是否也可以? 试了一下,对应不出来。 想了想,改成南斗六星之形,也对应不出来。 这就很麻烦了,天上星宿多矣,一个一个去试着勾勒,那得试到猴年马月去? 必须选定一个大致的范围才能测试……岳红翎摸着下巴想了很久,忽地有了些概念。 此地居北,明明砂石之中,关键点却与水有关。 此前所居的乱石山,形似龟蛇。 那么是否该从玄武七宿去考虑?试试看。 恰好刚才试过的南斗便是玄武七宿之中的第一宿,斗宿。那继续往下试,第二宿,牛宿…… 也勾勒不出。 继续试,第三宿,女宿。 岳红翎忽地一个激灵,真有石块可以勾勒出女宿之形!只是似是而非,感觉每一块都有点偏差,就像外面推动瑶光位就可以复位,但这里好像更高端,似乎伱选择哪一块复位都可以让整个女宿成型。 这确实更高端……看似每一块都可以推,实则正确的只有一块,推错了可能会有不良后果。 那么阵眼是哪一块? 岳红翎循着整个女宿之形一块一块勘察过去,没发现任何阵眼的模样,甚至连是个阵的感觉都找不出,感觉像个未曾激活的死阵,或者已经废弃无用。 正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等赵长河上来的时候探讨一二,心中忽动。 原本死寂没个反应的石头,忽地有了能量反应……不仅是这石头,好像整个湖中的山都有了反应,似乎被人激活了一般。 那是赵长河的血液浸入山体的时刻。 岳红翎堂堂人榜宗师,对各类阵法的研究就算没太精通,可对能量的流转可太有感觉了,一旦有了能量反应,她立刻就察觉到了阵法滞涩之处在哪里。 “天津”星位。 天津者,现世的天津取其名,本意是银河的渡口,跨越银河的桥梁。 此即阵眼。 岳红翎毫无犹豫地跑到这块巨石边上,用力一推。 ………… 赵长河下潜的位置大致到了水下的半山腰,六合神功强大的内循环能力也快跟不上了,感觉再不回头非得活活淹死不可。 可正要回转,身后眼却突兀地看见了山腰之处又有一堆乱石凌乱地堆在那里。 赵长河心中一个激灵,结合外面的北斗石阵也是半山腰,总觉得这里会不会也有点对应? 于是撑着最后一点内息,快速划向乱石之处。 他对阵法就没啥研究了,但他有个挂。 当初朱雀为了教他诸天星辰呼应冲关之法,给他点出了诸天星图,等于看图对应,过不多时就在星图之中找到了这堆乱石的可疑之处。 好像其中有几块,可以连成很完整的“牛宿”之形,就是稍微有些偏离。 他同样感受到了能量的流转,可惜他没有岳红翎的修行和认知水平,感知不到能量流转的滞涩点在哪里。 但他有另一个挂。 他使用过王家的海泥,对此气息非常熟悉。当靠近这堆石阵时,他很清晰地感到距离相似的气息越来越近。 气息最浓郁的点,那就是阵眼。 此时的肺都快憋炸了,憋足了最后一丝内息,奋力在其中一块石头上一推。 “辇道”星位,帝王出行的车路,通向征途的路径。 几乎与此同时,岳红翎正位“天津”,赵长河正位“辇道”。 整座山体光芒大盛,气冲牛斗。两人同时一阵天旋地转,消失在原地。 帝王过征途,织女渡银河。 牛宿者,牛郎也。 女宿者,织女也。 一阵涟漪泛过,两人同时出现在山体内部不知何在的一处空间,撞了个满怀,抱在一起滚倒在地。 地上软软弹弹,像铺满了果冻一般。 整个山体内部,竟然全都是王家那种海泥形成的,只不过这里更凝实,已经成果冻了。 在最核心之处,中央悬浮着一枚柔光隐隐的石头,石头上散发着悠远浩渺的气息,丝丝能量慢慢地溢散,能量日积月累凝成实质,凝成了果冻一般的物质。 两人相拥滚在果冻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正是岳红翎在下,赵长河在上,旁边是宝物的柔光,映照小小的空间,仿佛烛光暖暖。天材地宝的清香满溢小小的空间里,熏人欲醉。 两人都没有去看宝物,上下相望,眼里都是欣喜。 就连此前劫后余生都没有这一刻的喜悦……因为两人都察觉到了,是共同的心有灵犀,才导致了这一刻的解谜相遇。 如果只有一个人,或者但凡其中一个错失时机,这一次的寻宝之旅绝对不会成功,说不定某个死撑潜水的男人还要被憋死在海里。 之前担忧的所有,都在这庞大的能量之中消除。 因为人要进食无非是能量的获取,这里有最纯净的先天能量,用功法直接吸收攫取都能让人不吃不喝在这里过一辈子。 而疗伤……以前王家海泥就能包裹赵长河,治疗体内暗创,此时这海泥浓度高了何止百倍,肋下的伤还算伤么? 他们什么都不要做,都已经感受到了伤势正在复原,柔柔的气息抚慰着伤口,极为舒适。 不知对视了多久,岳红翎柔柔地开口:“这里很香。” 赵长河低声道:“没有你香。” “我是臭的。” “谁说的,我揍他。”赵长河随口说着,手上轻捋她披散的秀发。 这是长发飘飘的岳红翎。 继而抚摸脸颊,又摸着她裸露的手臂,又软又滑,比果冻还滑,比宝物还白。 岳红翎任他轻薄,微微喘息着,没有抗拒。 她知道他之前就想要,但既不想功利,也不是地方。孤男寡女,相互定情,本来可以正当双修疗伤,他却不愿以此为借口哄自己上床,仿佛心中给自己加了一个坎。 挺傻的其实……可正是这样的傻,才让她喜欢。 那是大家心中的侠骨柔情,不是弥勒教的极乐家乡。 而此时此刻,已无需考虑。在这心有灵犀的破阵、牛郎织女的相逢之下,仿佛天定的缘法。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人再度亲吻在一起,这一次的相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他也不限于再满足于亲吻她的唇,开始转移到了脸颊,脖颈,再慢慢向下。 岳红翎喘息着,微微抬了抬身子,方便他的开解。 这破衣服本来就很好解……他就是故意买的吧…… 身躯微凉,他埋首而下。 岳红翎闭上了眼睛,抱着他的脑袋,喃喃道:“就知道,你从来不怀好意,算是被你找到了机会……真是急色。” “若是出去,策马黄沙,大军征伐,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了……万一天涯相隔,再见不知何年。”赵长河喃喃地说着:“我不想再做那样的傻事……” 岳红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也不确定出去之后,自己会去哪里。 大家都没有家,江湖就是家……或许真有可能,从此别后,又是天涯。 狭小的空间里,喘息声越来越大,一声闷哼忽地响起。 此时的外界,又是黄昏,黄沙之上,刀客牵着骏马,迎向漫天晚霞。 ps:为了长河的处,来点月票? 第二百七十六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黑暗之中,岳红翎懒洋洋软绵绵地靠在赵长河宽厚的肩膀上,舒适地画着圈圈。 女侠敢爱敢恨,认定了他那就给他,并没有小媳妇般的扭捏矜持。倒是曾经在江湖上的一些经历见闻,比如弥勒教那些,总让她觉得这种事情女人是难受的,纯粹为了迎合喜欢的男人而忍着。可不料除了开始疼痛之外,后续就不会了,最后反倒只想奖励他一个吻。 反倒是看他卖力的样子,一点也没觉得他有什么舒服的,辛苦得很…… 虽然最后自己也是丢盔卸甲,很丢人地在求饶就是了…… 可求饶归求饶,完事了自己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他倒是累坏了似的在那喘气,看了让人想笑。 “很累吗?”她终于有些好笑地问。 “呃累是不累,就是伤有点痛,动作太久了……伤在肋下,牵动腹肌很疼的……” “所以说你们男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急色呢?”岳红翎轻抚他的伤口,简直不可理解:“又伤又累的,还非要那个,我都求饶了还不放过,到底图个什么呢……” “呃……”这是个哲学问题,很难解答。 “话说回来了,你伤口不流血了。”岳红翎看看自己拂过他伤口的指尖,没有血迹:“这地方的能量自行沁入,愈合效果这么好的么?” 赵长河忽然在想一个问题,她那个破了会不会愈合啊,是不是每次都是第一次? 不过单论自然效果,肯定没有这么牛逼,刚才其实是无意中又用起了双修功,带动了周围能量相结合的效果。 这次不仅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那事,也是第一次进行真正的双修,而且是带着元阴元阳的。 有没有元阴元阳的双修似乎与普通双修又是两码事,这种效果可是好得离奇,不仅这点外伤愈合,原先被刀气肆虐的内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这还不止,本来已经枯萎干涸的真气此时再度蓬勃滋长,已经恢复全盛期的一半了,彻底告别了此前的虚弱。这时候的状态,就算军队找进来,赵长河都敢拎着龙雀再冲杀个七进七出。 沐浴在这天材地宝的能量之下双修,磕多少药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效果。 要不是因为之前伤势实在严重,大部分双修能量都用于疗伤去了,估计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修行,真可以大大提升一波实力才对,现在搞得实力没啥变化,也是可惜。 这看起来还是别急着出去了,多在里面练练?顺便把真正的双修功法教给岳红翎,大家一起进益。 岳红翎哪知道他在想这些玩意儿,见他发呆的样子,问道:“你在想什么?” 赵长河胡诌道:“我在想,刚才我算不算把伱刺伤,又让你讨饶,乱世书会不会算我越级战胜人榜宗师,降下新篇可怎么办?” 岳红翎瞪大了眼睛。 赵长河望天。 “乱世书算的是战斗,如果连这都算战斗,写那破书的该多猥琐!”岳红翎没好气地道:“再说了,这最多叫切磋!” 赵长河笑出声:“你还认真分析起来了。” “哼……”岳红翎坐直了身子,懒洋洋地顺着头发:“我看人们都说,男人得手之后就全变了,果然如此,我看你现在就变了,越来越坏。之前多尊重,现在……” 赵长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顺头发的样子,波涛轻颤,美不胜收。 身体力行地证明着她的评价,果然越来越坏。 岳红翎懒得理他,扯过衣服穿好,目光这才落在那宝物身上。 宝物就在面前,大家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宣泄心中的情感比宝物重要无数倍,大家的心思从来不是那些,更不可能存在其他团队见到宝物会争夺的破事儿。 这会儿她要是想独占宝物,赵长河必然是摆摆手,爱拿就拿,有用就好。 赵长河也穿起了衣服,笑道:“你刚才说到这个能量的愈合效果,我以前就体验过的。它修补了我长期战斗留下的一些暗伤隐患,并且略微扩展了一点点经脉。” 岳红翎奇道:“这是何物?竟有如此治疗神效。”赵长河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知道它本质不是为了治疗,而是为了改造,最终的进化结果是一种叫‘先天道体’的体魄。”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些好奇:“你有这种体魄修行么?我感觉你的肉身很一般诶,随便弄弄就嗯嗯嗯的……” 岳红翎恶狠狠地瞪着他,赵长河干咳偏头。 岳红翎气道:“从未有过,我们小门小派哪有这种说法!行走江湖是有听说过,从不知道怎么练!” 赵长河懒洋洋地靠在一边:“这不巧了嘛,先天道体听着就和我这种不是一类,用它散出来的果冻稍微改善一下身躯就好,本体感觉你倒是挺合拍的,是你的了。” 果然,他压根不在意宝物,哪怕对他的经脉有利,他还是在考虑更适合谁。岳红翎嘴角微弯,这一刻她也不由在想,世上或许真的不会再有这么性情合拍的男人了。 她也没客气,走到那个悬浮散发光芒的宝石边上仔细打量。 上面散发着极其玄奥的气息,浩大无比,绝对是个顶尖的天材地宝,不知道为什么既然有人来过却没有取走? 仔细打量之下,发现这石头有一点点豁口,不是很完整。 赵长河在边上摸着下巴分析:“或许……是上个纪元的某人来过,当时尚在滋养宝物,所以没有取走。当纪元崩碎,这个空间挪向北方,只剩一点碎片崩离留在东海,制造更稀薄的海泥,而主体在这里。” 岳红翎轻轻叹了口气:“留下宝物的人已经随着纪元崩溃而死亡,宝物却在漫长的岁月中滋养成型。” 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断。 并且两人心中都浮现出此宝之主的身份:上个纪元的玄武。 只有可能是他。 赵长河心中也有了种怪异的情绪……迟迟那个是青龙留下的,红翎这边是玄武。 都是自己陪着找的。 和四象教的渊源真是奇怪,该不会夜帝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岳红翎有些犹豫,如果是玄武的话,这应该属于四象教的东西,如果截胡了是不是有点那啥…… 可天材地宝,先到先得,谁说这就是预定给玄武的了? 她的修行确实已经到瓶颈了,玄关九重便是常规武道之极,尤其是在肉身力量和真气质量上,即使像虎烈那样已经打开了秘藏的,在力量上其实都没有比她强到哪去,这就是顶点。可知所谓秘藏,主要在精神与天地沟通等等较为玄奥的方面,想要在力量方面更进一步,那就必须获取这类特殊体魄。 所以她真的很需求这东西……先天道体,听起来不错,不知道合不合适自己?而赵长河的经脉问题是不是更需求? 岳红翎犹豫片刻,伸手轻触宝石。 一股极为浩瀚却又平和厚重的能量缓缓沁入身躯。 果然如同赵长河所言,此物是在把体质改造向一种宝石所认为的完美方向,它更注重的是身躯体魄,严格来说属于外功体系,对赵长河的经脉没有太大改善作用,只是因为体魄的改变而稍微好转了一点点。 它解决不了经脉问题……不过可以再好转一点点。 岳红翎无暇体会更多,忙转头喊:“你也来,它对你经脉有用。” 这一转头就看见赵长河蹲在角落,吭哧吭哧地挖果冻。 岳红翎傻了:“你干嘛?” “挖一块下来,我人躺进去再盖上……我的经脉改造用这个就足够了,整个核心不适合我,我就不去碰了,以免引发什么冲突。” 岳红翎:“……” 赵长河继续吭哧吭哧地挖:“而且我总觉得,这里被这些果冻填满了,它之前是中空的,会不会另外还有东西,比如玄武留下的传承,功法和他自用的宝剑之类,挖开这些果冻,多半有所得!” ps:e上章末尾那个刀客,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只是在描绘一副画面意象。我太文青了,胖企鹅流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玄幻代表,储物戒指 赵长河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里本来是一个中空的山腹,哪有果冻?果冻都是后来的能量混合了沙土凝聚而成。把这些果冻给挖开,里面应该还有点别的才对。 比如当初青龙印,可能也是一个类似这个石头的东西,但被当年的青龙改造过,做成了一方玉玺,并且在里面留下了传承,不纯是这种天然宝物。 眼下这个宝石看上去就原始得多,没经过改造和雕琢,那么有没有别的东西留下呢? 仔细挖了一圈,真正“掘地三尺”,最终发现真有东西。 东西就在悬浮着的宝石的正下方,挖开果冻就能看见有一个石质小台子,类似于祭坛模样,雕刻了四象之形,正面便是玄武龟蛇模样。 除了花纹雕刻之外,祭坛本身没有能量反应,正中有一个小小的挖空,里面珍而重之地搁着一枚白金色的戒指。 赵长河第一时间就想到会不会是储物戒指? 日常背着这么大的刀,加上各种行李药物金箔玉佩什么的,非常不方便,战斗至今没丢东西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实在很难忍。 如果真是储物戒指,戒指本身带来的惊喜都要胜过里面藏的东西。 赵长河拿起戒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半天,东西挺漂亮的,可是无论怎样也感知不到什么能量,更不知道怎么开启。本来自己和金箔的交互已经是开始用精神的了,自以为精神力能够探进去看看,结果可能是太弱了,一无所得。 那边岳红翎正在默默感知宝石的能量改造身躯的状态,考虑适不适合自己,倒也没有直接入定接受改造。见他找到了个戒指,便好奇地探头看:“你在琢磨什么?” 赵长河把戒指递了过去:“你在秘藏边缘,精神感知应该比我强一点,看看能不能探出点啥?” 岳红翎接过,闭目感知了一阵子,震惊地睁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还有书册和一柄剑!” 赵长河狂喜:“能拿出来么?” 岳红翎摇头道:“我们不可能有精神力摄取物品的实力,那是仙神之能。不过如果能修炼一门摄取物品的功法,那只要你看得见,应该可以用内力吸取出来。” 赵长河想起曾经和玄冲讨论过这个问题,玄冲也是这个意见。 玄冲还说过摄取类的功法得找盗门去学,最是精通…… “至于先要看得见这个步骤,伱的精神力……”岳红翎上下打量了他一阵,问道:“你是否没有秘藏级的修炼法门?” “是,打算找个机会去找薛教主的,但这家伙现在上人榜了,感觉难度倍增。” “人榜末尾也就那样。”岳红翎笑笑:“原本我们这些人,连秘藏都未曾开启,和薛教主他们并没有拉开什么距离,和虎烈确实有较大差距,为什么能上人榜?” “因为开启秘藏的就那么多人,不够填充人榜的数目,因此在玄关九重的矮子里拔高个,把实战更强的一部分放在人榜吊车尾。” “不错。但诸如薛教主这些人,在玄关九重打磨了那么多年,已经进无可进,手中功法也不差,战斗经验更是丰富无比,绝非普通鱼腩,他为什么会被我越级?因为他虽然在九重,却没有摸到开启秘藏的门。反之,我当时在八重时期,就已经隐隐窥到秘藏了。” 赵长河道:“看得出来,你和赤离之战,有很明显的意象表达,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武者的范畴,那时候你们都只是八重,实力却超过了许多九重。他们说是因为你有奇遇所致。” “确实有些奇遇,悟得更精湛的剑意,且提前触摸了秘藏之门。”岳红翎笑吟吟道:“要不要把这法门教给你?”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我才七重,可以么?” “暂时不太行,但你在这里难道不能练到八重再说?”岳红翎道:“如此得天独厚的修行条件,若是不能修到八重,也枉了我们这番出生入死。我指的是,内外都达到八重,否则有所偏颇,窥不得秘藏之门。” 赵长河傻了一下:“外功八重还有可能争取一二,内功方面我才六重,跳八重是不是离谱了点,我的经脉……” “这里可供你略作优化,我对你有信心。”岳红翎柔声道:“你担心你的锻体与先天道体不兼容,可能导致冲突,我理解这个顾虑,但你并不需要直面此物的……” 赵长河心中一动,就听岳红翎微微垂首,主动道:“此物对我确实有用,但也不是完全相合。我会取其有益之处,自己优化身躯。到时候你教我极乐大法,我……我以新躯,和你双修,对你必有所益。” 赵长河嘴巴都要咧开了。 岳红翎白了他一眼,叹气道:“虽然此地可以待很久,但你我并不能在这里流连,终须记得,你我北上,为的是雁门。而雁门决战,怕是就在近期。” 赵长河悚然一惊,那些小心思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正色道:“是,我会努力。” “温柔乡是英雄冢。”岳红翎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呢喃低语:“将来你越来越强,女人也会越来越多……希望到了那一天,不要忘记曾经的自己……” ………… 赵长河与岳红翎消失在山间,赤离等人找遍了这座山头,连根头发都没找出来。 这山本身就是光秃秃的土石山,植株极少,四处乱石。乱石也不是很高的那种,基本都是扫一眼就看得到整个乱石堆里有啥了,哪怕有个洞都很容易发现,可根本什么都没有。 到了两天后,乌拔鲁那边派遣了更多军马过来搜山,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其他峰头,就连长生天神殿都来了一位人榜前列的萨满,带了一群僧兵配合搜查,但两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出半点线索。 乌拔鲁和赤离等人开了个碰头小会:“这里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有秘境。我们长期驻扎附近,早就有人觉得这里一定有某个秘境入口,为此我们在黄沙集的湖中搜寻了整整五年,什么都没找到,看来是在这山里。” 赤离道:“将军在这里驻守五年,莫非就没有勘探过周边山脉?” 乌拔鲁摇头道:“我们的重点放在了湖里,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空无一物的荒山。” 神殿萨满慢慢开口:“但据我们所知,将军在湖里其实找到了一点什么,只是秘不示人。此时此刻,是不是应该拿出来大家参详?” 乌拔鲁眯起了眼睛:“谁在传谣?我要是找到了线索,还能在这傻眼?” 萨满皱眉不语。 乌拔鲁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们神殿为什么要为元三娘站台撑腰,在我看来这女人八成是大夏奸细,搞风搞雨的。与其怀疑我藏匿了东西,还不如怀疑她有消息不报,我建议你们好好问问她。” 萨满慢慢道:“我会问的。” “还有。”乌拔鲁道:“战狮部族突袭荒狼部族,杀荒狼王满门,收编部族精壮,获取大量粮食。此事神殿怎么看?” 巴图和赤离曾经一起下江南,私交关系不错,赤离出身神殿,是大萨满亲传,乌拔鲁不得不忌惮神殿在此事的意见。 赤离冷冷道:“神殿向来不过问部族之争。如果说这事要问我们神殿怎么看,那战狮部族内讧、各家对战狮部族虎视眈眈之时,怎么没人问我们怎么看?” 乌拔鲁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为荒狼王出头,神殿也不会管?” 赤离转身入山:“我只对怎么找到岳红翎感兴趣,别的一概别来烦我。” 乌拔鲁目送他的背影,眼里有些狠厉。 草原部族之争,会有一种滚雪球的态势。当巴图吃下荒狼部族的人口,取得足够的粮食,回头底气大足,在战狮内斗之中突然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如果再被他吞掉其他几个兄弟,一统部族,那战狮部族立刻又是一个拥兵十万的庞然大物。 曾经的赫雷是臣服于大汗的,如今呢? 是否必须趁着巴图尚未起势,斩断他的势头?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周年 夜深人静。 元三娘在自家客栈的赌场里坐庄,骰子摇得满面红光。 下属们都很是习惯,大半夜的她当然在赌场坐镇,只有那天莫名其妙的会在无人的酒肆里和那个黄脸汉扯半天犊子,都不知道在干嘛。 胡人萨满走进赌场,直勾勾地看着她。 三娘坐庄的兴致都被盯没了,没好气地丢下骰子,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跟我来吧。” 萨满跟着她到了边上贵宾室,才慢慢道:“大萨满与嬴五合作,为的是各类秘境消息交流,才容忍你一个中原人在这重要集市驻留。你要搞点情报买卖,只要不太过分,我们也睁一眼闭一眼。但你给我们假信息,挑拨我们与大汗的关系,这是否过分了点?” 三娘道:“别胡说啊,我的情报买卖从来与军情之类无关,只是我个人私下里赚点零花钱钱,攒点嫁妆,和五爷可没关系的。” 萨满板着脸不说话。 这问罪的重点是这个吗? 伱攒多少嫁妆倒贴男人关我们屁事! 三娘道:“凭什么说我挑拨?因为乌拔鲁说他在湖里没找到东西?” “因为那对男女消失在北部山脉,秘境与黄沙湖没有关系。那么你说乌拔鲁在湖中找到了什么秘钥,自然是假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湖里也有另一个秘境?” 萨满愣了一下。 “到了现在我大致可以判定,要么这里和那边其实是两个不相干的秘境,只是大家被带偏了思维,注意力都集中到湖里来了。要么就是我们之前的想法也没有错,只不过这个湖是出口,不是入口。” 萨满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才道:“湖既然就在这里,该怎么研究可以另说。那边山脉入口,你是否有破解之策?” 三娘没好气道:“你们几千人围着山研究了这么久都没办法,找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用?” “您可不是弱女子……真是弱女子的话,我们可以看嬴五的名头不动你,其他草原虎狼可不知道嬴五是谁……那些人的骨灰都被扬了吧。” “就像乌拔鲁号称玄关六七重实际上谁都不知道多少一样?” 萨满也没好气:“你和乌拔鲁杠上了?现在我们说的是山脉问题,你不停扯他干什么!” 三娘撇嘴:“当然杠上了,他想玩我,也不照照镜子。” 萨满很是无语,你这么妖娆的女子在大漠,当地的当权者想玩你岂不是很正常? 这种破事怎么一直岔题呢? 三娘心中也很是无语,找我来给你们解谜?我又不是冤种。 老娘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冤种了,这湖里有个屁秘境,和乌拔鲁在这里较劲较了足足五年,这五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结果转个头,说秘境在山里。 凭什么他们刚来就找得到?气死老娘了! 她眼珠子转了半天,再度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守在黄沙湖边就可以守株待兔了?到时候怎么进去,抓住他们还怕审不出来嘛?” 萨满愣了愣,暗道如果这湖是出口的话,这想法倒也没错。 “你确定这是出口?” “我可没这么说啊,只是一个建议,怎么选择在你们自己。” 萨满很头疼。 乌拔鲁那边明显有点不想找了。找秘境这种事,教派喜欢、武者喜欢,而率众驰骋草原的部族领袖可未必有那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捉住两个在后方搞风搞雨的中原人,此外便是巴图战狮部族的动静。 周边部族正在生变,作为镇守这个区域的首领,为了捉拿区区两个人而长期把军队丢在山里搜寻显然不是个事,乌拔鲁之前的说法已经很明显有了退意。 神殿在漠北……这漠南之地神殿自己的人手很少,或许真只能选择一个可能的出口守株待兔才行。 萨满皱眉想了好久,终于叹了口气:“希望你的猜测是对的。” 三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笑嘻嘻道:“大地保佑着你。” ………… 山中无日月。 一日就一月。 果冻包裹之中,慢悠悠地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臂,把盖在身上的果冻全部拨开,露出下方交缠的躯体。 男子盘坐,女子盘绕在他腰上。 很淫靡的姿势,却出奇地看着宝相庄严。 正是弥勒教最核心的双修秘法。 岳红翎看了看正在入定的赵长河,撇了撇嘴,继而慵懒地顺着头发站起身来。 褪去了青涩的女侠已经如同盛放的玫瑰,浑身上下都是诱人的风情。 雪白修长的腿踏足地面,丢在一旁的红衣卷在身上,长发束成马尾,风情收敛,女侠重归。 经过不知时日的双修、宝物的辅助,岳红翎突破了第一秘藏,进窥天人之门。 如果说之前的“人榜”只是矮子里拔高个,在玄关九重里选几个人凑数,如今则是真正的宗师了。 整个天下,进窥秘藏者,也就百人。 多少人踟蹰一生的门槛,在此而破。 岳红翎轻轻吁了口气,转身轻抚入定中的赵长河面颊,眼里不自觉地闪过柔情。 真没想到此生对自己最重要的节点竟是途经赵厝……当时的少年,不但在今日与自己携手并进,还给自己带来毕生追求的武道机缘。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心甘情愿地被他征伐,宛转逢迎。 甚至食髓知味,夜夜笙歌。 岳红翎有时候会隐隐泛起一丝感觉,是否有天意? 可看着他入定中沉静的脸,柔情涌动,便又觉得,即使是有天意那也当感谢这月老的善念。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她温柔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都是一笑。 赵长河道:“怎么穿起了旧衣服……打算走了?” 岳红翎道:“你感觉如何?” 赵长河内视片刻,不得不说这不知时日的双修效果确实恐怖无比。 岳红翎改造了身躯,似乎并未向“先天道体”的方向走,她甚至没有全盘接收宝石的洗礼,主要只是在吸收能量,与其说她在用宝石,还不如说在用果冻呢。作为一位年轻的宗师,她有自己的方向和武道理解,早已不是被天材地宝牵着鼻子走的阶段了,只需要能量的供应,化为己用。 换句话说,宝石应有的道体改造效果其实还在,减少的只是能量而已。 而这种能量经过岳红翎的吸收化用,变成她的东西,又通过双修与赵长河循环。这就没有直接让赵长河去接触宝石的体质洗礼,有了一手中转渡让,对他的“血修罗体”没有冲突,却取其精华改善了内在。 血修罗体是肌肉骨骼的变化,而道体的改造更讲究丹田经脉。 长期和合之下,赵长河那一直拖后腿的经脉此时终究扩展成了正常武者的水准,最多略细几分,已经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了。 与天才不能比,但终究正常了。 经脉一旦正常,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恐怖的。 他的六合神功修行速度本身就极快,无非受限于经脉的孱弱导致始终卡着上不去。随着经脉拓展的过程就等于六合神功不断在攀升的过程,从六重到七重几乎跟吃饭一样自然,当经脉扩展到了正常水准的那一刻,便已直接怒破八重。 历来拖后腿的内功,在这一刻反超了外功。 血煞功仿佛不服气似的,妈的一直只是作为辅助的六合神功居然压头上了? 于是血煞怒转,汹涌澎湃。 “果冻”里蕴含的能量几乎是被抽水机似的抽了出来,丝丝进入肌肤表里,沁入骨骼内腑。原本山洞之中快有堆满了果冻,在这段时间已经消失了很多,只剩一些用来做床铺被褥了…… 武道修行的根基归根结底都是能量,从初时跟人抢饭抢肉,到了后来用辅助丹药,都是为此。一旦有了庞大能量的供应,突破就变得很容易。 血煞功八重,宣告突破。 呼之欲出的煞气暴戾,在双修之中直接倾泻在岳红翎身上了……然后又被莲台高坐,直接摁了回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内外兼修,真正的玄关八重。 他们自己在山中不知岁月,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实际入山,已经二十几天了……外界已是十月。 十月,除了宣告秋去冬来之外,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意义。 那是赵长河穿越的时间,穿越至今,整整一年。 ps:那个名场面,记得再投投票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初雪 实际上玄关八重并不是此番最大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是,双修之中,岳红翎的精神和他全面共享,终于让始终缺失秘藏级功法的赵长河知道了第一重秘藏是什么个玩意。刚才的入定,就是在感悟这个。 其实对于一位看过太多动漫的穿越者,这个事情很容易理解。 所谓的几重玄关,就是古早的打通任督二脉的过程,换个说法而已。或者说,更为简化,直接了当。 赵长河的修行过程就感觉非常直观,从会阴启窍第一重,然后一路向上突破,丹田,膻中,玉堂……最后开启天灵之窍便是九重玄关,一重玄关一重天,是为步步登天之意。 当九重玄关达成,便是贯通二脉,涌泉达于地、天灵达于天,形成一个完整的人体修行环节。无论内功外功,不过殊途同归,最终指向的都是这个节点。 但到了这个程度,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就是终点,玄关九重便是武者之极。 世间武者万万千千,达成玄关九重的各大门派高层、家族首脑,可谓不计其数。大家都在这个层面上无法更进一步,犹如隔着一层天堑,只能以技法分高低,有了无数的“近于人榜”者,其中极少数出类拔萃者被填进人榜末尾凑个数。 武者们把这个关卡称为天地之桥,只有开启第一层秘藏,才能跨过这道桥梁,从此天人如一。 到了那个时候,真气的性质从此会有了一种质变,惯例称之为从后天真气变成先天真气。可以进行自我内循环,生生不息,也就是虎烈说的,在沙暴之中岳红翎呼吸不畅会有憋死的可能,而他不会。 只不过真气性质的改变在短时间内并不能带来过于明显的力量跨越,虎烈的真气强度也就是比岳红翎略强,没能碾压。但是到了这一步,上限被拓展了,今后的发展无尽,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这是真气上的,硬条件在那,暂时学不了。 但可以学另一些方面。 在整个玄关突破的过程中,五感是不断在得到强化的,几乎所有内功的运行线路都会涉及眼耳鼻舌,于是贯通眼窍耳窍,远视能力、夜视能力、听风辩位等等普通人做不到的感官敏锐,是习武的最大价值之一。 但这样的能力还处于凡人范畴,而秘藏的开启,则开始超凡。 在很早以前,赵长河浏览血神教武学概论的时候,就看见上面的阐述:“人体秘藏者,神通也。” “常人破玄关、开眼窍,无非明目远视,细查入微。唯秘藏神通,可视身后事、可穷万里目、可照人世悲喜、可察天道之理,世间万态,尽入眼中,可曰天眼通。” 各家的道理在这方面是一致的。 当开启了秘藏,讲的便是精神识海,不再依靠耳目本身。这个时候即使闭眼也能“看”见周遭的情况,万里目能不能穷另说,至少“可视身后事”。 是的,赵长河穿越自带秘藏特征。 并且这个身后眼比正常的一重秘藏更深入,别人的“看”其实是打引号的,只不过是对一切动作细节感知入微,真说要看见身后的人长得啥样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他的看是真的看,真可以看见画面,这或许已经不是一重秘藏所能达到的成就。 在岳红翎的精神双修引导之下,赵长河开始对身后眼有了第一次的进化磨炼——将视角抬高。 于是不再只是观察身后,变成犹如空中俯瞰,无论前后左右,将周遭的一切环境观察在心。 如月映水。 这也是唐晚妆教的心法所指向的最终境界,那本来就是地榜心法,二重秘藏级。 这种状态,有个专业名词:神识。 只不过如今赵长河所能控制的程度还较为初级……但再怎么初级,也拉开了天人之分,这就是超凡入圣的第一步阶梯,踏过去便是一重秘藏。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手中的戒指,内部有丈许方圆的小空间,里面有一把剑、一本书、一个令牌。 现在所缺的就是找一门功法,可以把东西吸出来,从此就真的可以用得上储物戒了。 这便是“已窥秘藏之门”,提前做到了一部分开启秘藏之后才能做的事情,通俗点说,“半步秘藏”。 别人的是九重巅峰才能勉强寻找这扇门,他在八重就做到了一部分——或许可以说,其实他在还没开始习武之时就已经做到了一部分,只是完全被动不知所以然,现在到了自我可控的时段。 现在的赵长河,或许比当初打薛教主时的岳红翎还要强几分,如果说有所不及的地方,或许是战技的磨炼还不够精微。 毕竟他混迹江湖,才区区一年。 “差不多了。”赵长河内视良久,忽然一笑:“还好当时你住在山寨里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过……但凡有点偷窥之类的念头,怕是早都被你抓住了。” 岳红翎也是一笑:“你啊……那叫放长线钓大鱼。别人瞎拱火喊出来的压寨夫人,伱为什么不驳,岂不是心中藏着歪念头。” “没有啊,别胡说啊……” “不管怎么样,现在本单人马匪要出去重新劫掠了,你要不要做本马匪的压寨相公?” “要。”赵长河再度抱了过去,岳红翎飞起一脚。 两人笑嘻嘻地打闹着,目光却都同时落在了那个原先放置戒指的祭台上。 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两人当然把各种状况摸了个清清楚楚。祭台就是一个机括,推开底下就有一条通道,通向湖底最深处的次元出口。 不需要考虑,两人都知道出口在哪里。不是黄沙湖,而是乱石山。 这些日子,两人潜心修行,其实心中都有些焦虑。内里不知日月,到底过了多久都不知道,说不定一两个月都过去了,外面的仗都打完了,那大家来这里干嘛来了? 既然都突破了,就该是寻求出去的时候了。 所以岳红翎披上了红裳。 “走么?”赵长河有些不舍地看着祭坛,低声问。 岳红翎也有些小小不舍,目光扫了半天,低声道:“东西带走么?” 赵长河点点头,把那块宝石收进怀里,想了想,又把剩余的“果冻”全部铲了起来,丢进了戒指。 现在拿不出来,先做收纳之用,以后再说。 见他收好了东西,岳红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圈两人洞房新婚的小窝,终于一偏头,推开了祭台:“走。” ………… 乱石山上,有了细微的飘雪,飘到人间已经化成雨,触脸冰寒,不知是雨是雪。 两人毫无意外地出现在山顶,站在微微雪雨之中,遥望此前与虎烈战斗不远处的荒野。 那边喊杀震天,千军万马正在交战。 确切地说,是一方压着另一方打,另一方正在节节败退,逐步接近乱石山。 “巴图!你这是以下犯上,无视伦常!”一个中年人在军马护卫之下不断后撤,回首怒骂。 巴图挥刀剁翻一个阻挡的士兵,策马冲锋:“真他妈稀奇,我们草原讲伦常那套,到底是我去中土观过光还是你?” 说着又“呸”了一声:“老子才是叔叔指定的继承者!你身为叔叔的亲弟弟,霸占兄嫂,煽动你的侄儿们挤我位置的时候,什么时候讲过伦常!老子去你妈的!” 那人大笑:“老子看是你想要婶娘吧!” 巴图懒得理他,挥刀直冲入阵:“取赫山首级者,赏金百两,牛羊千头,独开一帐!” 喊杀声冲天而起,鲜血染透了黄沙。 巴图已经冲到了赫山近前,却没发现自己冲得太前,已经把自己的亲卫都甩开了。 赫山此前愤怒带着点畏惧的眼里终于露出了笑意:“莽汉终究是莽汉,真以为自己勇猛无敌,竟敢冲到这里……难道你不知,我打不过你的兵,却可以取你的命?” 随着话音,勒马转身,一个回马枪直冲巴图胸膛。 身为赫雷的亲弟弟,他未入乱世榜,但也是堂堂的玄关九重! 巴图今日,不过七重! 只要诱他入阵,取其首级,那便是败中取胜之机! 巴图猝不及防。他也是这段日子太顺了,有些昏了头,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只会玩点阴谋诡计的叔叔居然暗戳戳的练到了玄关九重。 如果平日对战,身边亲卫团团围着,倒也不怕。 这会儿追击赫山,赫山的马是汗血宝马,跑得飞快,他怕被对方跑了,这回追得上了头,脱离了亲卫数个马身。 玄关九重的回马枪,他怎么挡? 难道刚刚崛起,就要死在这一次疏忽之下? 正在此时,红影掠过。 赫山的回马枪才到半途,眼里得逞的喜悦僵在脸上。 岳红翎跨上他的汗血宝马,喜道:“好马!” 巴图傻愣愣地看着她,就见赵长河笑吟吟地出现在身边:“巴图兄,你运气不错,我老婆自己的青鬃马丢了,看上了这匹红马。” 赫山的尸身此时才栽倒在地,“砰”地溅起黄沙,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的死因竟然是这个。 巴图深深地看了赵长河一眼,心知对方的死因可真不是为了这个,无非是一个给溃兵听的说辞,传到大汗耳中也不知道是否有点意义。 他也没去道谢,挥刀而指:“战狮部族一统,便在今日!” 第二百八十章 虽万千人吾往矣 夕阳西下,黄昏里的沙漠横尸十里,四处都是残肢断臂,人与马的血肉混在一起,染尽黄沙。 巴图的军队正在入侵赫山的营地,赵长河岳红翎混在他身后看,发现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屠戮。那毕竟是同族,“首恶”一除,营中旗帜一换,那就直接成了巴图的势力,转换便捷得连一个时辰都不需要。 其实不仅是同族如此,不同族群也经常可以这么干,滚雪球越来越大。 但不同族群的话经常会形成“加盟”的性质,和中土的体制有所不同。 倒是曾经的赫雷算是真正臣服于铁木尔的忠实部下,否则也不至于堂堂地榜还跟个特种兵似的被派去中原搞风搞雨。恰恰因为身为地榜,他比谁都清楚天榜第三的可怕。 但巴图则没有这样的认知,无知则无畏。 赵长河腹诽巴图无知无畏,巴图也在斜着眼睛看着这对儿,心中也同样暗叫这对男女真无畏。 真就敢这样两个人跟进来,不怕被自己转头就绑了送给大汗? 但他知道自己不敢。 巴图经历过扬州之事,赤离曾经对他分析过赵长河多半是镇魔司的人,那就是大夏官方的人,来这后方搞事的意味也就昭然若揭。而自己现在的行为绝对触怒了大汗,虽然未必会被征讨,但如果再不为自己留条后路那才是纯傻缺,赵长河就是送上门的后路,哪敢轻易得罪? 明知道之前被他拿弥勒教法颠的身份骗了也不敢表达怒意,反倒要露出一个豪爽好客的笑容:“来人,摆酒,本汗要宴请朋友!” 说是说宴请,帐篷之中却屏退了左右,只有他们三人坐在帐中,露着各怀鬼胎的笑。 岳红翎没好气地抄着手臂:“你和他什么时候又是朋友了?” 赵长河拉着她坐下,眨了眨眼:“扬州之时我和巴图兄过了招,亦敌亦友,惺惺相惜嘛。” 巴图也道:“便是刚才,岳姑娘也救了我,巴图在此谢过。” 说着端起酒碗,先干为敬。 岳红翎板着脸道:“我只是抢马。” 实际谁都知道,救了巴图才能诞生战略意义,心照不宣。 巴图便顺着口风说马:“那是西域的汗血宝马,叔叔南下之时有人进献过来的马驹,结果叔叔没有回来……马被赫山这个不要脸的自己占了。” 赵长河道:“换句话说,这马是不是该属于你的?” 巴图摆摆手:“哪的话,这是岳姑娘在战阵之中夺取的,那就是岳姑娘的。” 双方说到这里,都顿了一下,竟然一时半会没有了话题,不知道怎么开启更深入的东西。 赵长河在自称法颠的时候,对巴图揭过最重的一句话:巴图兄,我建议你收起侥幸,要吞掉伱部族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汗。 正是这句话促使了巴图向虎烈挥刀,继而兴兵,灭荒狼,统战狮,开始了自己部族求存的反抗。 但这有个前提,那是“法颠”号称“我们的潜势力是很大的”,巴图觉得有了外援,才敢动念。 结果这王八犊子哪里是什么法颠,这是赵长河,外援成了大夏……虽然明知只能如此,可叔叔刚刚死在大夏,巴图一时半会也确实扭不过这味来。 双方沉默了半晌,赵长河才悠悠喝了口马奶酒,开口道:“按道理这山附近应该有很多乌拔鲁的人找我才对,怎么不见?” 巴图回过神,随口道:“他们在你们消失的那边山头找你们……其实人也不多,大部分已经撤了。这边就更没人了。” “撤了?” “当然,乌拔鲁怎么可能把大军丢在山里找区区两个人。”巴图顿了一下,冷笑道:“他在给我和赫山调停,但我大军提前开拔,故意让他们的使者扑了个空,提前把这仗打完了。所谓的调停,无非是让我部族长期分成两半,我岂能如他所愿?” 赵长河道:“那他会不会来打你?” “现在的话,他兵力可比我少多了。” “那你敢不敢打他?” “乌拔鲁是大汗派驻黄沙集的统领,动他就是动大汗。” “难道你还指望大汗对你和颜悦色?还是说你只是满足于一统部族,转个头又去对铁木尔跪下?” 巴图不语。 当他一统战狮部族,就是一方强大诸侯,铁木尔在雁门决战之时,不太可能和他过不去,多半就是默认他战狮可汗的位置,然后一起进攻雁门。 只不过事后会不会翻脸就不太好说。 草原的逻辑很简单,想要事后还是不会翻脸,那就要自己更强大。 巴图也不是没有整体规划……虎烈至今还抓在手里,下一步就是靠这个威逼虎烈的部族,如果能尝试吞并,即使吞不了都可以换取大量的牛羊马匹。到了那时候势力就真的可以和大汗分庭抗礼了,大汗就算是想翻脸也得考虑后果。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一定要指望赵长河这个根本打不上草原的大夏外援,这不过一条后路,意义其实比较小。最佳的策略其实是和大汗和解,表态臣服,听指挥打雁门,同时暗谋虎烈部族。 想到这里,他甚至不是太想应酬赵长河了,和赵长河暗通款曲要是传到大汗耳内,又是横生枝节。 正这么想着,一个亲兵揭帐而入,匆匆到了巴图身边,低声耳语。 巴图皱眉听着,忽地对赵长河笑了一下:“天色已经黑了,赵兄今晚且在这住下,我另有些事处理,暂且失陪,莫怪失礼。” 赵长河自顾自吃着羊肉喝着酒,无所谓地道:“去吧去吧。” 巴图笑道:“二位可能没有好好住过草原的帐篷,体验一回也不错。” 说完很快离开,这个待客的营帐直接就变成了客舍。 赵长河啃着羊腿,转头对岳红翎笑:“山腹之中什么都好,就是没吃的,纯靠能量填充,嘴巴里淡出个鸟来。这出来啃着烤羊腿喝着马奶酒,感觉真爽。” 岳红翎抿着酒:“这酒腥了,我不喜欢。” 赵长河道:“想在这里喝中原酒么?” 岳红翎道:“你有什么鬼主意?” 赵长河站起身来,拨开帐篷一道小缝往外看,外面火把重重,有些守卫来回逡巡,正紧张地盯着这里。 他微微一笑:“巴图做事太糙……这情况就是让猪来分析,都该知道是乌拔鲁的使者到了。” 岳红翎点点头:“嗯。” “巴图没逼到绝路,并没有产生彻底和大汗铁木尔翻脸的决断,考虑的还是以强盛部族为后盾,让铁木尔有所顾忌,能够统战。如果他继续以这个思路走下去,我们就等于亲手打造了一个全新的战狮部族,代替赫雷参与攻打雁门而已。” 岳红翎知道了他的意思:“不仅如此,如果他彻底做下决定,那我俩都得被祭旗。”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火光掩映之中,赵长河的眼眸有些戾色:“他做不了决断,我们帮他决断……不过王家门前故技重施而已。” 岳红翎看着情郎的侧脸,眼里掩不住的欣赏。 当乌拔鲁的使者死于巴图帐中,大汗那边可不会听你狡辩,巴图有口难言,除了一条道走到黑的倒向大夏,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就像当着王道宁的面杀了弥勒使者一样,弥勒不在现场,只会觉得你王道宁堂堂天榜怎么可能护不住使者,这就是故意让人杀的。这里也是一样,数万军中,被人刺杀使者?不是你自己想杀还能是谁,蒙鬼呢? 然而万军之中,刺杀使者,岂是王家门前的小打小闹可比? 赵长河转头看她,笑道:“这是数万大军之所在,怕不怕,我的女侠。” 岳红翎微微一笑:“与你携手,便是雄兵百万在前,又有何惧?” “那就走吧,月黑风高杀人夜。” ps:双倍月票来啦,求票票!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夜色渐深。 赵长河摇摇晃晃地揭帐而出。 马上有守卫紧张兮兮地赔笑拦住,操着不甚标准的中原官话问:“赵先生,您要去哪?” 赵长河斜睨着他:“怎么,我是客人还是俘虏呢?要去哪你管得着么?” “呃,不是,咱们这好歹是军营,不好乱走的……” 赵长河扫过一圈守卫,笑道:“那你们可汗有没有说过好好好伺候贵客?” “有,有的……” 守卫们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慢慢的就感觉这赵先生越来越尊敬,可汗交待的好生伺候无限地放大,暗中吩咐的看着他们别让他们离开渐渐地忘到了脑后。 不止一个守卫如此,周边被赵长河目光扫过的几乎同时都泛起了这样的感觉,被他的语言引导着思维,越发迷糊。 当触摸到了秘藏之门,精神已经可以一定程度去调动,源自极乐大法的精神控制原本较为鸡肋,如今已经可以正式进入应用。 弥勒教一开始主要是把这套用来忽悠教徒的时候动摇心灵的,不过后来变歪了,用来搞女人的更多,可赵长河还是觉得这玩意用来搞男人更有意义…… 它与自己血煞功的惊惧效果是一个意思,能够融合运用的话,这玩意将来在战局之中还能发挥意想不到的重要作用。 比如现在。 当初忽悠姑苏陆家守卫时,是必须通过易容改妆来配合效果的,而且面对的人也少。这里这么多人,没有易容,光明正大地直接用语言来触动引导,是质变的尝试。 效果确实不错……在绝对实力的差距之下,这些士兵根本抵抗不了这样的精神引导,一步一步顺着他的话语往下走。 “我要去方便一下。” “呃,帐篷里有夜壶的。” “我就是不喜欢用夜壶不行么?大男人随便找个转角不就完事了?” “先生说得也是……” “不想我在军营晃荡,那你们跟着我不就得了。”赵长河转身走向帐边拐角:“都来都来。” 一群守卫迷迷糊糊地跟了过去。 身后红影闪过,岳红翎已经趁机离开,遁入黑夜。 赵长河看着岳红翎隐在后方黑暗里,才笑眯眯地停下脚步在帐后放水,随口道:“可汗是不是在接待新客人?” “是的。” “现在还在饮宴么?他们也是留在帐中歇着呢,还是另有客帐安排?” “可汗在主帐待客呢,肯定不会留在主帐里歇息,另有客帐的。” “那客帐在哪?同为客人,我要去拜会一二。” “哦,先生跟我来……” 不知不觉间,守卫们都忘了自己原本的使命是什么了,连伺候撒尿都伺候了,这不就是仆从嘛,主人说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长河一路跟着守卫们七拐八绕,到了原本绝不可能找到的帐篷位置。 沿途其他族人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有部族士兵带着光明正大的连个质疑他们在干嘛的人都没有。 到了附近,赵长河远远看着那边帐篷的守卫,很是和蔼地挥手:“好了,伱们去忙。” 守卫行礼而退:“先生早点休息。” 赵长河目送他们远去,忽地一闪,躲进了拐角的黑暗。 岳红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边,眼神诡异:“喂……” “啊?” “你、你是不是对我用过这种招数?所以我才会泥巴糊了眼看上了你,对不对?” 赵长河哭笑不得。 岳红翎也知道自己问得无理,哼唧了半天才道:“反正你以后不许对其他姑娘这么用,否则在下第一个取了你的脑袋!” “嗯嗯,你确实在下。” 岳红翎柳眉倒竖。 赵长河一拉她的袖子:“人来了。” 岳红翎收了身,悄悄蹲在他身边。 远处火把连成的路径之中,巴图正亲自送乌拔鲁的使者过来,只从这一幕,大致就可以看出巴图心中的倾向。 两人同时握住了刀剑柄。 ………… 巴图接待使者的宴会,规格可比接待赵长河小俩口的规格高多了。 从内心深处他就觉得和赵长河的接触见不得人,而面对大汗来使他在心态上就是矮了一头的,隆重无比,一场酒宴大宰牛羊,女子起舞,族中重要人物聚于一堂。 使者也不是一两个人,是一支使团,十余人还是有的,自然也会更盛大点。 歌舞之中,使者还是先问罪的:“巴图可汗来何急也?本使去你们驻地,扑了个空,转头却在这里。” 巴图心中暗骂,难道真等你来调停,让我和赫山各划地盘人马,战狮部族两分?老子又不傻。 面上只能爽朗地笑:“使者说的哪里话,我们又不知道使者来了,要是早知道,怎么也得先请使者吃个饭。” 事已至此,使者也没奈何。大汗希望战狮部族分裂,算盘打得再清晰那也是不能明着说的。而且巴图也不是没后台的,他和神殿有交情,和赤离关系还不错,真硬来的话,神殿又是什么态度? 既然来迟一步,战狮已经统一,那能怎么办? 只能说巴图这几战确实漂亮,干脆利落袭击荒狼部族,携资源稳定内部,拉拢几个摇摆的兄弟,又迅速闪击其他不服者,区区半个月内席卷千里。大汗那边主力军团在和皇甫永先对峙着呢,等收到消息时原先四分五裂的战狮部族就只剩赫山还在顽抗了,最后想救赫山还是来迟一步。 说明巴图个人实力虽然不拔尖,但军事能力是很强的,无论是时机的把握还是指挥战阵方面,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其实个人实力也不算差的,终究是潜龙之列,世间能有多少?他有赫雷的完整传承,再给他一段时间和舞台,前途不可限量。 使者只能道:“此前赫雷可汗意外殒身于中土,战狮部族无力参战,是我方一大损失,导致攻关之势缓了下来,大汗一直痛心疾首。既知赫雷可汗身后之事有人继承,大汗心中也是欣慰的。” 巴图道:“多谢大汗关心了。” 使者道:“近期眼见初雪来临,大汗与皇甫永先战况愈烈,已经爆发多次大规模攻关,各有伤亡。可汗既然稳定了内部事宜,是否应当参与雁门之战了?” 巴图淡淡道:“本汗刚刚打下赫山部,还有余孽未清……再说本汗年轻,族中骚动得很,怕是很难兴起大军……” “大汗将传檄各族,当众宣布巴图可汗的正统性,敕封狮王,可汗意下如何?” 巴图心中大喜,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巴图名义上是赫雷的侄儿,实际上是赫雷绿了巴图爹生出来的亲儿子。赫雷自己无子,一早就“偏心”这个侄儿,收为亲传,给了镇族宝物,就算没有遗命留下,族中耆老都清楚这继承权本来就该是巴图的。为什么叔伯兄弟还能为了个继承权纷扰不休? 因为大汗借着“战事吃紧没闲工夫理会你们的事”的借口,默许别人的争夺。巴图毕竟不是“亲儿子”,也就给了别人争夺的借口。 只要大汗肯认,所谓的内部骚动就再也不存在,他的地位从此稳如泰山。不仅如此,外部也不敢虎视眈眈了,什么荒狼部族敢截胡他的粮食?他战狮部族是数一数二的庞大部族,不是开玩笑的。 更关键的是,有了“王”的头衔,这政治资本就不一样了。就比如现在乌拔鲁颐指气使,到时候反而是乌拔鲁要向自己跪拜。 吃下荒狼部族等于已被默许,后续打算吃虎烈部族都更有把握。 相比于脑袋拎在裤腰带上的造反,以及虚无缥缈的大夏支援,好像这个更实在。 使者察言观色,知道巴图动心,又道:“此外,虎烈失踪之时,他们族中内部颇有些人猜疑与你有关,此事本使会负责调解。” 巴图大悦:“有劳尊使了!这正是近期本汗头疼的事,虎烈被赵长河岳红翎联手击败,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席酒宾主尽欢,使者醉意微醺,便道:“我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需向大汗复命。若能攻破雁门,可汗何止一个狮王,何不能做个晋王!” 巴图心中大动,反倒开始关心起使者来,暗道这厮醉醺醺的回去,要是赵长河岳红翎摸了过来,说不定要完。便亲自扶着使者起身:“本汗送尊使过去。” 说着低声吩咐左右:“带一队精锐护送我和尊使,另外让人严控赵长河的帐篷……不,干脆抓了。” 巴图在自家营地,率着数百人,团团围着自己和使者送到贵客帐篷,直到帐篷之外才停下了脚步,示意兵马将帐篷团团围住,自以为绝对安全了,才对使者笑道:“那就不打扰尊使休息了。” 使者醉醺醺地挥手。 巴图转身离开,刚刚走开几步,刺骨的寒意从心中泛起。 下意识转头一看,月下红翎飞刺而来,数个时辰之前刚刚救下自己的身影,此时却是追魂索命。 “他们果然来行刺!”巴图抽刀大喝:“护驾!” 一群亲卫早有准备地围拢在前,岳红翎踏在一人肩上,如鹰击点殿,居高临下地再度一剑刺向巴图面门,月色之下清晰可见眼里的杀机犹如实质。 “她想杀的是我……”巴图心中泛起这个念头,哪敢缨其锋锐,飞速后撤。 无数士卒从周遭涌来,就连使者帐篷周遭的护卫都下意识往后方堵上岳红翎的退路。 使者也站在帐外看,喝道:“你们都去,帮助可……” 话音未落,黑暗之中一把阔刀如同从影子里“长”了出来一样,无声无息,无形无迹,连风声都没有带起。 整个空间仿佛凝滞了一样,无风无月,只有无边的黑暗、血戾,与死亡。 血煞刀法继“神佛俱散”“天地无我”之后,在玄关八重才能使用的第三式绝学:“地狱如是”。 直到刀都到了咽喉,使者才忽地醒觉,飞速拔刀想要招架。 却只见一双血色的眼眸,在黑暗之中犹如恶魔的凝视。 震怖之意涌上心灵,使者握刀的手都僵了少许。 只这少许,阔刀掠过脖颈,头颅飞向天空。 赵长河一把抓住人头,举起大喝:“可汗布局果然精到,成功诛杀此獠,下一步该怎么做,请大汗示下。” 使者随从护卫呆若木鸡。 全体巴图部下呆若木鸡。 岳红翎收剑飞退,杀机毕露的眼眸里都是笑意。 巴图看看半空中的岳红翎,又看看拎着脑袋的赵长河,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狠厉:“废话,下一步当然是杀绝使节随从!不许漏下一个!” 说完深深吸了口气,说了一句别人以为很有交情的话:“赵长河,我操你妈!” 推一下蛤蟆大佬新书《乘龙仙婿》,老牌大神实力值得信赖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长夜将明 帐篷之中,依然是巴图板着脸在接待狗男女。 但这会儿巴图觉得自己就是条狗,他们是男女。 谁能想得到,在自己已经有预计和防备的情况下、在自家的营帐里、无数军马的包围之中,还是被这俩轻取使者首级?不说这能力,单是胆色就没几个人行,结果这有一对儿。 杀就算了还扣得一口好锅,要是被使者随从回去了一说,你就算把赵长河也砍了,辩解这是赵长河擅自杀的,你猜大汗信不信? 没奈何当然只能杀尽使者随从,但在全军目睹之下发出这样的命令,那就真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这会儿赵长河就是伸着脑袋让自己杀,自己都不敢碰,再气都不敢。事已至此,再不引大夏为援,死无葬身之地。 结果这会儿是他们不信自己了。 刚刚进入帐篷,岳红翎就一指点在他的某个穴位上,瞬时浑身痛痒难当:“这是我独门的落霞明灭指,且给你些许教训。从今往后,只要我真气触到伱身,就可以随时引爆,死无全尸。我不知道铁木尔是否能解,总之即使你叔叔复生也是多半解不了的。” 巴图疼得冷汗淋漓:“何必如此。此时此刻,我哪里还敢打你们的主意?早就只能一条道跟你们走到黑了。” 岳红翎冷冷道:“蛮人无信,休怪我毒辣。” 赵长河老怀大慰地坐在一旁自顾倒酒,欣赏老婆表现,越看越舒适。 岳红翎一介女流,独身行走天下这么多年,该狠的时候当然比谁都狠,绝对不会轻易手软的。这样的妹子怎么就被自己泡到了呢,看来长得帅还是有好处的。 巴图只能认栽,硬忍着受刑般的折磨足足小半时辰,才勉强散去痛苦,继而低眉顺眼地给他们倒酒,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赵长河心中也暗道这厮真是个人物,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就是个铁憨憨呢? 他终于叹了口气,开口道:“巴图兄,你这臭脸扳给谁看呢?不是红翎救你,你都死赫山矛下了,转个头来和铁木尔使者勾肩搭背,严密看守我们俩?是不是还想嫌我们不肯引颈就戮,破坏了您的狮王大计啊?” 巴图闷声道:“行了,我为什么扳着个臭脸你也知道。咱们又不是朋友,各为己谋,如今你成功了,仅此而已。不得不赞一句你赵长河确实英雄了得,无论豪情胆色还是武艺都让老子佩服无比。现在入你套中了,你想怎么做就直说吧。” “在这之前,我们先明确一个问题。” “说。” “谁操谁的妈?” 巴图憋红了脸,半晌才冲着岳红翎喊了一声:“妈。” 岳红翎刚刚喝了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赵长河也是惊为天人:“巴图兄,看不出来你竟是如此人才。” 巴图面无表情:“过奖过奖,比阁下差远了。” “何必一副被坑的脸呢?”赵长河靠在椅背上,悠悠喝着酒:“我这是助你走正路。铁木尔想吞你部族都快写在脸上了,你居然真能被一点承诺忽悠过去,以为能取得当初你叔叔的地位,从此高枕无忧?你梦没醒呢吧?便是你叔叔当初也不过是个臣子,你还想强得过他去?我倒想看看你当了个狗屁狮王之后的日子怎么死。” 巴图暗道我是有虎烈这个后手,真有可能做到比当初叔叔强盛,完全有可能发展成为不臣服只是听调的程度。 但此时此刻他不会去说这个,只是道:“和大汗作对的决心并不好下,能各自相安是最好的。尤其是今晚你们的表现更让我意识到,岳红翎要豁出命刺杀我的话,我都有可能要栽,那么如果大汗亲自来杀我呢?以前我没感觉差距这么大,可今天你们反倒在给我做演示一般,反倒让我更加忧虑。” “敢情你之前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也不全是,大汗和你们皇帝互相顾忌,雁门攻关他都只是坐镇后方大帐调兵遣将没有亲自出手,何况部族争端?再说我在神殿也有点关系,只要不是撕破了脸,大汗也不至于亲自跑来刺杀我这种角色,他还要脸。” “倒也有理。”赵长河暗道如果以夏龙渊为模板,谁说他会跑出去刺杀一个玄关七重的玩意儿,夏龙渊估计一巴掌先呼你脸上。 巴图叹了口气:“但如果要彻底撕破脸,涉及霸权交替,那性质可就变了,大汗不会再有这类顾忌或者矜持,摘我脑袋跟玩一样。你们皇帝可不会为了我来牵制他吧?你敢承诺我都不信。” 赵长河摸着下巴道:“你如果顾忌这个,我另外给你一个后盾怎么样?” 巴图冷笑:“怎么,塞北佛又想抬出弥勒教主不成?可惜即使是弥勒,也不是大汗一合之敌。” 赵长河翻了个白眼:“这你就别管了,我说得上话的天榜比你见过的都多。” 巴图愣了愣,暗道好像还真是,除了大夏皇帝之外,至少这厮在崔文璟面前可真说得上话。据说他和司徒笑交情不浅,司徒笑的师父厉神通不知是否也说得上话? 这随便一算就是三个,他巴图还真没见过三个天榜。 赵长河盯着巴图:“事已至此,瑟缩无用。如果我能找到一个牵制铁木尔的人,你巴图敢不敢在雁门决战之时,从后面插金帐汗国一刀?” 巴图的呼吸逐渐粗重。 赵长河一字字道:“你也有神殿在背后……金帐汗王,他铁木尔做得,你巴图做不得?” “别说了,你想我攻大汗身后,很难做到。”巴图深深吸了口气:“此去雁门,黄沙集是必经之路,如果绕过黄沙集,到时候乌拔鲁从后面攻来,我这就是去送死。如果先袭击黄沙集,却不可能做到不放走一人,一旦大汗收到消息,我还是死。” 赵长河露出一丝笑意:“你尽管绕道,乌拔鲁不会攻你身后。” “你确定?别告诉我要刺杀乌拔鲁……”巴图看了始终没说话的岳红翎一眼:“像刚才一样,岳姑娘即使可以杀我,她也跑不掉,你们真愿意去和乌拔鲁换命?” “无论我们能否做到……你别无选择,敢不敢赌?” 成则叱咤草原,败则身死族灭。 敢不敢赌? 巴图紧紧捏住酒碗,“咔”地捏得粉碎。 ………… 月明星稀。 汗血宝马奔出营寨,直赴黄沙集。 岳红翎策马在前,赵长河抱着她的腰肢坐在身后,两人驰骋出了十余里,岳红翎才终于开口:“刺杀乌拔鲁,我做不到,我连黄沙集都进不去。你莫非在骗他?” 赵长河笑笑:“你怕是想问我是不是想让你赴险吧……” 岳红翎撇撇嘴:“知道你不会,就是想不明白你能怎么做。还有你所谓的给他找个天榜,听着就是大忽悠。难道你最终目的只不过是骗他插铁木尔一刀,让铁木尔退兵,至于他战狮部族会有怎样的后果你根本不在乎?” “当然不是,别看他好像没办法似的被我几句话牵着走,实际上如果看不见实效他完全可以磨磨蹭蹭的进军,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 “所以你是真可以做到他要的东西?” “我只能说尽力试试……这次不是让你赴险的,你甚至不要进黄沙集。” “吁!”岳红翎勒住马,皱眉回首:“我可不会在你赴险的时候干看着。” “你也有事做的。神殿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在市集里,你负责引走?千万别恋战,安全第一。” 黄沙集。 中央黄沙湖畔,赤离和神殿萨满在湖里湖外整整勘探了二十几天,依然孜孜不倦。 他们坚信此地必是秘境出口,只要守在这里,赵长河与岳红翎插翅难逃。 清晨的第一抹天光映在湖面,一片粼粼,看上去越发像一个秘境的样子,动人心弦。 赤离甚至有了几分海市蜃楼的武道感悟…… 正在琢磨间,清朗的女声从市集之外飘传而来:“赤离何在!可敢出来尽你我扬州未完之战?” 岳红翎! 她怎么会在市集外面出现? 赤离傻愣愣地看着干守着二十几天的湖水,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谁他妈说这湖是秘境出口的? 推一本《神诡异仙》,是聊斋风志怪文,文风古典却不影响阅读,设定诡秘却又别具一格,极具东方古典特色,类似于信仰封神、香火证道,故而主角以文抄以及卷编制考试为前期发育线。总体上稍有点偏日常风,不走寻常套路,对古典仙侠感兴趣的可以试试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元三娘 黄沙集里一片兵荒马乱。 赤离等神殿中人飞掠而出,直奔岳红翎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匹远胜她以前所骑劣马的汗血宝马正在朝阳之下绝尘而去,眨眼只剩远远一小点,风中送来岳红翎的嗤笑声:“赤离,枉我以为你多有武者之心。相约决斗,这么多人冲了出来,你还算个武者么?” 赤离神色严峻,当没听见似的,挥手道:“追!” 他是有武者之心,如果换个情况,他很乐意和岳红翎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决胜。 然而神殿出身,他更重视的却是找到这个让人们搜寻了很多年的秘境,追寻的是上古长生天的指引。 在这面前,个人的武道追求只是次要。 此时的岳红翎身上就牵系着这秘境的重要线索,如何肯放过? “这他妈她哪搞来的汗血宝马!”身边的下属追得气喘吁吁:“秘境还产马的吗!” 却见岳红翎回身弯弓,一箭射出,一名神殿下属应声落马:“赤离,有本事就自己追,别让这些人来送死!” 赤离深深吸了口气,忽地腾身离马,飞掠而去。 他的速度比马快多了…… 岳红翎扭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策马疾驰。 以这恐怖的速度来看,赤离或许也窥秘藏了……果然是草原最具潜力的,曾经的潜龙第一。 何况有大萨满亲传,他的实力进步飞快,至少在秘藏方面的经验点拨可远远胜过自己这样踟蹰独行的。还好有赵长河,如今自己也没有落后,依然和赤离一个水平线上。 心中战意满满,可惜她这次不是来打架的,是来引开神殿中人方便情郎干活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赵长河打算怎么做。总之不能让这样的秘藏强者去干扰赵长河,引得越远越好。 岳红翎发现自己已经快要习惯两人配合协作了,无论是探秘境、开阵法,还是刺巴图、斩使者,这都是一个人办不成的事情。包括这一刻自己引敌出境,他去深入市集。 蓦然回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当初独自一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岳红翎忽然有点喜爱这一刻独身对敌的感受,可能自己心中还是孤僻的吧,贪恋他的携手,却又喜欢独行。 很有可能,赵长河也一样。 两人经常能够在对方身上,看见另一个自己。 ………… 赵长河在黄沙集的兵荒马乱之中再度抹黄了脸,进入了“有间客栈”。 易容药泥也用完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易容了,得找药配制。或者……下次再找思思弄过一批货? 心中闪过念头,酒肆之中翘着小脚丫坐在柜台上看账本的三娘映入眼帘。 除她之外,酒肆里空无一人。 别说酒肆了,就连市集外面如同码头港口般热火朝天的装卸货,如今也已经看不见,一片冷清。 战狮部族交战,雁门攻关愈急,神殿人手出没,湖中划为禁区,局势一看就是山雨欲来,稍微有点敏感性的商人都无心驻留,早就匆匆离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酒客继续在此喧闹,色眯眯地觊觎三娘的妖娆。 三娘知道有人进门,却头都没抬,看着账本叹气:“打仗打仗,打什么鬼仗,打得老娘眼泪都亏出来了……” 说着还真抽了抽鼻子,小脚生气般的乱踢:“一群白痴!” 赵长河面无表情:“老妪何惺惺做少女态?” 三娘:“?” 赵长河很是随意地同样坐上柜台,和她并肩坐着,懒懒道:“我这有笔大生意,你做不做?” 三娘斜睨着上下看了他一阵,嗤笑道:“该不会说买我?” “我已经说伱老妪了,你就不能有点数?” 三娘磨牙切齿:“你的生意我知道,那是要我掏钱的,不是给我送钱的!说吧,秘藏入口的秘密,多少钱肯卖?” 随着话音,门窗无风自动,紧紧闭合,连个苍蝇都进不来了。 赵长河看出了三娘惯常面具之下的不怀好意。 因为她可以不要掏钱,直接捉住他拷问。 说真的三娘甚至没想过赵长河居然还敢单身来到酒肆,真是以为三娘只会卖酒和卖骚? 迎着三娘不怀好意的目光,赵长河仿佛没看见似的,自顾自从柜台后面摸出一瓶酒,开瓶灌了一大口:“还是江南桂花酒好喝。” 三娘妩媚地笑:“想喝多少都可以的,喝一辈子。” “捉我拷问没有意义,你就算有了答案,也绕不开乌拔鲁和赤离行事,到时候平白给胡人做嫁衣。你能做的只有汇报给五爷,让五爷亲临。可一旦五爷来了,你个人的诉求却又没了……你最好是和我合作。” 三娘眼里闪过惊异之色,口中笑道:“我个人能有什么追求,不就爱点钱嘛……” “是么?”赵长河不置可否,只是道:“那你先汇报五爷,我给他秘境,他帮我做一件事,此事就成交。既不要你的钱,更不要你的人。” “方便先告诉我要五爷做什么事么?” “当铁木尔以天榜实力欺负人的时候,五爷能予以牵制就行。我相信五爷不会怕铁木尔。” “怪不得你说与我个人诉求冲突……他是不会怕铁木尔,可这么一来,草原生意我还做不做了?”三娘媚笑道:“不如……你把秘籍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的哟……” 赵长河横跳三尺,从她身边直接跳到了柜台边缘。 三娘失笑:“瞧你吓的,至于嘛……” 赵长河道:“你该知道,如果扶持起另一个势力,你的生意一样做,还做得更好。你的诉求根本不是这个……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在帮五爷做事。” 三娘的神情渐渐变冷。 赵长河跳下柜台,走到窗边远眺:“我问了巴图……黄沙湖在很早很早年前,是有一个专门的称谓的。好像是叫玄……” 话音未落,玉手已至咽喉。 可手掐上去,却触到了一颗柔光隐隐的宝石。 三娘紧急收力,掐脖子的动作仿佛变成在他脖颈轻轻摸了过去,收手之时宝石已到了掌心。 三娘的眼睛变得比宝石还要亮晶晶。 “也许这不能算是你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到红翎,心里总是莫名其妙有种本该是你们的潜意识,或许是觉得,你们为了它凝注的是一生心血,不可负也;也或许是觉得,真截了你们的胡,要与你们不死不休。我喜欢迟迟,还喜欢翼火蛇姐姐,不想和你们为敌。” 三娘听着听着,一开始神色还有些惊异,到了最后一句“喜欢翼火蛇”,忽然变得极为古怪,笑嘻嘻。 赵长河转过身来,灿然一笑:“秘境里还有些别的,先到先得,全送你是不可能的,但这个宝石应该是你们最需求的核心之物,我白送你,什么都不要。不要你的钱,更不要你的人。所以你还需要拷问我什么呢?” 三娘媚笑道:“要不要翼火蛇姐姐?” “要。你能帮我泡她不?” “嘻……”三娘揣着宝石笑出了声,继而变得大笑,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能,我会帮你的。” 赵长河被笑得有些没好气,淡淡道:“你要的是这个,不是秘境本身,而嬴五相反,他要的是失落的空间。你们之间再也没有诉求冲突,你现在可以把我的交易转达给五爷了么?” “可以。”三娘扑通扑通跑向屋后,过不多时,信鸽飞起。 “五爷所在并不远,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并且我可以断定,必然成交。”三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送我宝石,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来交换吗?什么都可以的哟。” “与其说我要你做什么,还不如说我们一起做一件你早就想做的、曾经到处忽悠别人去做的事。” “嗯?” “杀了乌拔鲁。我知道你自己不杀,是怕乱世书乱说话,但这一次,你负责杀人,我替你上榜。” 三娘笑弯了眼睛:“小男人这算盘打得,都传到江南去了。” “你就说做不做吧。” “做。” 如果有人听见最后两句,可能会以为里面谈妥了一件喜闻乐见的交易。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人破军的三娘 刺杀乌拔鲁本身并不难,全身而退很难。 战争之初,赤离和岳红翎都曾在别人守卫之中取首领的脑袋,那时候的守备是稀松的,本质更近于单挑。可被这俩的刺杀一搞,别人也就全注意起来了。 乌拔鲁要么就躲在兽场不出,守备森严;出门都是大军随行,前呼后拥。 要斩首行动可以,可杀完了怎么从大军围困之中离开? 巴图认为岳红翎和赵长河是做不到的,要换命,岳红翎也认为自己做不到。 这种刺客都是准备好回不来的,荆轲临行就说了不复返。 人榜不好做,地榜呢? 当地榜第二的玄武愿意出手,那基本不是问题……甚至都不一定有资格让乱世书说话,那本就是她能做到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三娘并不是真担心乱世书乱说话。 三娘的身份是嬴五部下,嬴五可不会让她杀乌拔鲁,破坏大家搜寻秘境大计,如果要杀就得戴面具用玄武身份去杀。 可玄武莫名其妙出现在黄沙集刺杀乌拔鲁,只要有目击者传出去,尤其传出那是个女的,嬴五和铁木尔等人用屁股都猜得出那就是她三娘了,三娘一点都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玄武,这么多年的潜伏图个啥呀! 所以三娘一直想杀乌拔鲁却一直不敢妄动,只能不停忽悠别人杀,可别人又不傻,吃撑了好端端去搏命?搞得至今没个办法。 但这一次不同,当赵长河与嬴五达成了协议,那她连面具都不需要戴,直接用三娘身份光明正大地去杀就完事了。 有人配合的情况下,三娘身份甚至都不需要表现出太强的能力,可完美了。 你们的小男人真棒,嘻嘻。 此时的乌拔鲁正在兽场湖边,身周团团围着全是人。 “岳红翎居然出现在外面,这湖还真的跟秘境没关系。”乌拔鲁很是无语:“那它叫个什么玄武湖,害得所有人被带偏了这么多年!” 如果有南方人在这,就会告诉他其实金陵也有玄武湖,名字什么都代表不了。 然而南方人三娘自己都被带偏了,说了都是泪。 “元三娘这么多年也在觊觎此湖,敢情我和她都是小丑。”乌拔鲁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会儿她多半也知道此湖和秘境无关了。我有此湖拿捏她都上不了手,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有下属在身边笑道:“何不干脆把她捉了?神殿也未必是保她,只是秘境找不到,神殿无奈和她背后的势力合作寻找,其实找到之后就是翻脸之时。现在秘境既然已经确定在山中,这时候翻脸恰如其分才对。” 乌拔鲁眼睛微亮:“有理……但不是现在。” “呃?” “岳红翎突然邀战赤离,导致神殿高手一窝蜂走了,我直觉有点诡异,是不是有点调虎离山的意思……总之现在不宜做任何事,安全为要。” 乌拔鲁不愧是被铁木尔委以重任的一方统领,这调虎离山的嗅觉比赤离都要敏锐,终究是司职战争的将领,和武道人士的思维确有不同。 下属们便都道:“誓死保卫将军!” 乌拔鲁笑道:“等这风头过了,看老子怎么玩那骚娘们,到时候赏给你们,都有汤喝!” 正说话间,外面有下属匆匆来报:“将军,巴图部昨天夜里悄悄开拔,现在只剩空营,人马不知道哪里去了。” 乌拔鲁愣了愣:“他那么多人,一夜之间找不到哪去了?” 他来回踱了几步,皱眉道:“再探,如果是去袭击其他部族还好说,如果是绕往雁门,我们必须立刻汇报大汗,并准备攻其后路。” 他再也无心呆在湖畔,转身离开:“走,去军营。” 军营就在兽场北部不远,距离一共只有数箭之地,绕出这条街就到了。 乌拔鲁离开守备森严的封闭式兽场大门,身后浩浩荡荡跟着数百亲卫,策马直奔军营。 街上原本很多摊贩,此时早已不见,周遭店铺关门闭户,马蹄卷过,寒风吹拂,带起地上凌乱杂物,萧瑟而肃杀。 一道妖娆的身影就在长街尽头缓缓走来。 “元三娘?”乌拔鲁心念电转,未等三娘开口,直接道:“上!捉住她!” 看着策马冲来的军队,三娘人都傻了。 本来这么光明正大拦路,是想“和将军说几句话”,当乌拔鲁色欲熏心接她到身边对话的时候暴起杀之。 结果色欲熏心是没错,居然是更直接的军队冲过来抓人。 “乌拔鲁你也真是个人才。”三娘哑然失笑:“看来我此来也正是时候,晚些时候就是伱大军包围我客栈了。” 她并不在意军队临身,本来就是她打硬战,那个小男人去取乌拔鲁人头嘛。 长街之上,寒风瑟瑟,女子孤零零地面对着数百军马冲刺而来,场面看着极为凄凉,许多躲在屋中偷看的人都不禁泛起了一丝悲叹,乱世女子不如……呃? 最前方的马匹已经冲到三娘面前,马上骑士狞笑着甩出套索,试图将三娘直接套走。 三娘懒洋洋地随意一伸手,直接将绳索捞在手心,继而很是随意地一扯。 马上骑士惨叫一声,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被带着连撞上三四匹马,瞬时之间人仰马翻,沙尘大起。 三娘闲庭信步般走进了军阵内,伸手轻轻切在边上的骑士悬在战马侧腹的小腿上。 不知使了个怎样的手段发力,只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那小腿竟然被一掌直接切断。 三娘的身形一闪,鬼魅般在战马之中穿插,经过哪里哪里就是一身惨叫,人翻下马,马匹乱窜,整条长街乱成一团。 数百军马的刀剑,竟然连碰都碰不到她一根汗毛,她的速度比风还快,身形比鬼魅还要难测,人马越多反而越是混乱,互相冲撞践踏,根本拦不住她! 乌拔鲁看得目瞪口呆。 按这模样看,不是数百人能不能捉住她的问题,甚至不是能不能拦住她的问题,好像是数百人要不要被她一个人屠杀殆尽的问题! 她一个人,在围殴一支军队,而且是他最精锐的亲卫军! 乌拔鲁浑身发寒,自己居然对这么恐怖的女人起过色念? 这哪里还是个人?这明明是长生天的天神好不好! 乌拔鲁厉声道:“吹号!快快!” 身边亲卫如梦初醒,掏出号角死命的吹。 军营大开,数千上万军马从三娘后方冲杀而来。 三娘作势欲冲,试图突破拦截直取乌拔鲁。 乌拔鲁吓得弃马而走,从街道侧边小巷冲了进去,试图绕过三娘所在,和大部队会合。 只要这边拖住元三娘片刻,自己能够进入大部队,这个女人就是再恐怖也不可能一挑上万吧? 真能那样还打什么仗! 近了,绕出这条街,军队就围拢了!再快一点! 正在此时,一把阔刀从天而降,直劈逃亡中的乌拔鲁。 赵长河,神佛俱散! “等你多时!” “呛!”乌拔鲁拔刀挡开,借力飞窜。 果然,他根本不是表面上的玄关六七重,这是一个玄关九重的强者! 两刀交击,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音甚至盖过了那边数百人马的混乱嘈杂。 乌拔鲁再度心惊。 这赵长河的实力居然也这么强……自己玄关九重,只不过和他平分秋色,甚至怎么感觉自己还稍微下风呢? 好在不用纠缠,距离出巷最多三步了。 三步之后,大军围拢,一切定矣! 乌拔鲁大笑而去:“可惜,你们没有两个元三娘!” “是么?”赵长河露出一丝笑意,没有辩驳,只是猛一顿足,龙雀再度追斩斩乌拔鲁后心。 “没有用的!”乌拔鲁回刀狂扫,两刀再度交击,他再度借力飞窜,半截身子都已经出巷了。 正在此时,一柄长剑如虹贯日,从上方直射而来。杀机凝固得仿佛渗入骨髓一般。 乌拔鲁心中骇然,这又是谁? 此刻身在半空无从借力,那边赵长河不依不饶又是一刀封锁。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他完全是本能地挥刀去架上方的剑,却架了个空。 对方的剑和赵长河的刀压根就不是一个风格,极为灵巧地半空转向,轻轻抹过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赵长河的龙雀重重劈在他胸膛,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 “早猜你可能是玄关九重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杀你没有后手?”赵长河收刀叹息:“我兄弟潜伏兽场一个月了,人都潜发霉了。” 剑光收敛,韩无病微微一笑。 三娘突破军阵,如风掠来:“走!” 上万大军踏碎长街,三个人早已鸿飞冥冥,消失不见。 徒留分成两半的乌拔鲁尸体,见证着这一场长街刺杀,万众之中斩将首级。 铁木尔坐镇西陲的最重要亲信将领授首,连乱世书都没有闪。 百里之外,巴图的军队缓缓前行。 过不多时,探子收到了消息,飞速来报:“可汗!乌拔鲁遇刺,黄沙集大乱!” “赵长河作为合作者的话,是真的靠谱。”巴图嘀咕了一句,旋即深深吸了口气:“全军加速,直奔雁门!” –––– ps:最后一天了,求月票,保个前十! 推一本《我要做军阀》,不是古代文,是现代雇佣兵,有点意思的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要么入教要么打你 那边赤离终于追上了岳红翎。 只不过一群神殿高手的追逐最终变成了赤离一个人独自追上。 岳红翎也不客气地下马迎战,双方交手只一合,赤离神色就变了:“第一秘藏……你果然也突破了。” 岳红翎微微一笑:“我刚从秘境离开,若是没能突破秘藏,岂不是辜负了赤离兄为我们守护了这么久的秘境?” 你这言辞,和赵长河学坏了? 赤离喉头一口老血在涌动,深深吸了口气:“你突破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挑战我?” 岳红翎一本正经:“不错,当初扬州之战,意犹未尽。” 赤离越想越不对,伱对我哪来的执念,老子又不是赵长河……不对! 他神色骤变:“赵长河何在?” 岳红翎眨巴眨巴眼睛。 远处有快马奔来,人都没到,声音老远就在喊:“乌拔鲁统领遇刺,黄沙集大乱,速回黄沙集主持局面!” 赤离骤然回首,震惊无比。 饶是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还是很难置信。 他们神殿之人出来追岳红翎才多久?乌拔鲁此时身边虽然缺乏高手,但统率万众,人又谨慎如龟,本身实力也不俗,这是怎么在这点时间里被人杀了的?这是赵长河能办到的事? 莫不是来了天榜? 其实也差不多……玄武地榜顶尖,本身距离天榜也就临门一脚,她又许久没有过战绩,谁也不知道此刻实力,王道宁那种天榜吊车尾的真和玄武打起来,指不定乱世榜是不是要改名次,至少也不是简单能分胜负的。 趁他回首,岳红翎悄悄跨回汗血宝马,一溜烟跑了:“你又有人来围攻,不和你打。” 长河说了,不可恋战,听他的。 看着岳红翎一溜烟跑路的背影,赤离气得真的快要吐出血来。 好端端的岳红翎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武者之心呢? 早些时候其实赤离心中对岳红翎隐隐是有点爱慕的,或者换个角度说,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这会儿那点小爱慕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果然跟了坏男人就是会变坏的,飒爽女侠没了。 可气的是,这会儿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岳红翎已破秘藏,绝非轻易能拿下的对手,时间拖久了黄沙集要乱成什么样? 赤离纠结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撤!” 岳红翎手搭凉棚,目送赤离率众去远,忽地转身勒马,转向东南,直奔巴图的大军方向而去。 那边赵长河与三娘带着一群厨师小二打杂的,集体背着行李,同样直奔巴图军中。 韩无病又自己走人了,话都没怎么留。 赵长河也不知道韩无病现在怎么越来越孤僻不爱说话也不合群了,剑客练到最后都是这样的吗?人家岳红翎夏迟迟也都是剑客,没见像你这样啊…… 实际上人家韩无病潜伏一月,一朝得手,心中快意无比,是真想和兄弟好好喝一杯的。 然而一朝做灯笼,十年怕火花。次次看到你身边都有女人,每次不带重样的,还一个比一个漂亮,更可怕的是一个比一个强……这个三娘一人破军,妥妥的地榜实力,你他妈也敢惹! 要是做了这种女人的大灯笼,她发起火来谁扛得住啊! 等等……地榜……玄武湖……如果这个女人是玄武,那夏迟迟、翼火蛇、玄武……赵长河你真是要用男色一统四象教了? 发现了惊天秘密的韩无病哪里敢继续呆在这,四象教可是魔教,发起癫来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万一三娘要灭口怎么办? 小韩表示小命要紧,先走为敬。 “你这位朋友,剑意极为纯粹,很少见到这么纯粹的剑客。”三娘看着韩无病远去的背影,悠悠道:“我感觉他师父都不一定有他纯粹。” 赵长河道:“你认得他师父?” “以前揍过。” “……” “剑庐都是一群剑疯子,为剑痴狂的那种,但在我看来,那种痴狂反倒不叫纯粹,叫偏执。韩无病这种,反倒更加清澈凛冽,前途不可限量。” 赵长河暗道如果按这么说,剑庐一系可能追寻的是上古剑皇,下次如果剑陵再开,感觉应该带韩无病去看看…… “话说回来了。”三娘有些困惑地问:“他不是被我忽悠去杀乌拔鲁的吧?为什么潜伏一个月,成事了也没找我要钱。” 赵长河很是无语:“和你有什么关系?无病纯粹是因为看不惯兽场种种,认为应该终结——这种有目的的剑,是否没你说的纯粹?” 三娘微微一笑:“这就是纯粹。” “如何界定呢?” “存乎一心。”三娘似是不太愿意对赵长河传授武道话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看了看身边一起跑路的客栈下属,开始传音:“这些人是五爷的人,你别和我说得太多,尤其别漏出什么四象武学概念来。” 赵长河也传音:“我看你的实力都不见得比五爷差哪去,干嘛委屈巴巴地装他下属?” 三娘笑笑:“嬴五的人也未必不能化为我用……眼下还不是时候。” 赵长河再度想起当时翼火蛇说的,四象教的潜势力是很大的。 确实大,不仅京中有布局、军中有势力、漕帮等各大帮派也有布置,就连在嬴五这种天榜人士组织的隐秘情报团体之中都有如此渗透。或者很可能三娘本来是这个组织出身,只是信奉了四象教? 如果说时机……她们缺的或许真是一个顶尖的天榜,能够统合率领她们行事。如今的实力略显尴尬,说弱吧,其实很强,说强吧,却总差了一口气。 但如今玄武宝石的获取,不知道是否能让三娘更上一层楼?这东西在自己和岳红翎眼里仅仅是一个道体改造的引子,但在四象教眼里可未必,她们必有更深层的用途,以至于三娘至今都笑嘻嘻,心情极好。 三娘笑眯眯地传音:“喂,关于是否吸收你入教,以及你的星图问题,有人问过我的意见。现在我的意见是不管星图如何,就冲着你与玄武秘境之缘,感觉这也是天定,我们信命……我同意你入教。” 赵长河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答应,你同意有什么用?” 三娘眼珠子滴溜溜的:“我把翼火蛇送你呢?” “人家是贵妃。以前我也以为那是朱雀送我的,后来才知道是误会,朱雀不可能把贵妃给乱送的,你也一样……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你如果不肯入教,会很麻烦的哦。” “怎么麻烦了?” “因为我可以确定你那个诸天星图绝对不是夜帝象征,夜帝的星图只可能是四象而不是周天星斗。” “没道理啊,只有四象凭什么叫夜帝,夜帝就该周天星斗。对了,尤其是月亮,月亮都没有,也配叫夜帝嘛?” “那是夜帝想要达成的成就,但他没有达成。”三娘若有深意地看着他:“上个纪元根本就没有人达成,你有此像,是你个人的特质,与上个纪元任何人都无关。小弟弟,可别陨落了,我倒是很期待身具这种意象的你,能走到哪一步。” 赵长河点了点头:“懂了,但这又怎么麻烦了,我不合四象之意,难道你们就要杀我啊?交个朋友不好吗?” “我是可以交朋友,只是不知道某只小蛇肯不肯哦,借由似是而非的夜帝缘法,骗她感情的男人。嘻嘻……” 赵长河傻了眼:“诶?” “要么入教,还可以谈谈,要么等着被打死吧,你选一个?” 赵长河没好气:“我什么时候借这种理由骗她了?” 三娘笑弯了眼睛:“那是女人给自己找的借口,不要让她恼羞成怒哦小弟弟。” 赵长河摸着下巴想了想:“我会入教的,但不是成为你们旗下星宿的方式,我会用我的方式。” 三娘眼眸变得幽深:“想征服我们?” 也没等赵长河解释,她忽又笑弯了眼:“好啊,姐姐等你。” 说完不再理他,携下属们飘然而去:“参与战争不合我的利益,也不合嬴五的战略规划,所以雁门之战,嬴五最多履行协议帮你牵制铁木尔,让我们一起去打仗是不可能的。接下去的事,看你自己了,小弟弟。” ———— ps:最后求一波月票。晚上有加更。 推一本《仙武大唐:原来我是隐太子》,据说是看问道红尘有感写的仙侠哦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将军白发征夫泪 三娘率众刚走,岳红翎就策马而来,也不知道三娘是不是提前感知到了远处的马蹄声,走得这么恰到好处。 看着远方的人影,岳红翎很是吃惊地问赵长河:“那些人是谁?你杀乌拔鲁的帮手么?” “是啊。”赵长河暗道三娘应该是不愿意让岳红翎知道她的实力,所以才掐准了离开的,尤其这玄武身份真要是闹得天下皆知,怕是三娘要暴走。 于是便没去揭她底子,只是道:“一群志同道合者,还有韩无病一起。” 岳红翎倒是想岔了:“怪不得如此轻松,原来有一大群人,侠客营的吗?” “嗯嗯。”赵长河问:“你那边如何?没伤着吧?” “没真打。”岳红翎神色有些严肃:“赤离已破秘藏,此刻的真实实力绝对不止人榜六十六,下次见到切莫轻敌,最好见到就走,越远越好。” 赵长河笑道:“这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嘛。” 岳红翎偏头看了他一阵,忽然道:“喂,伱真想一直和我一起?” 赵长河愣了愣:“这个怎么说的,难道你还想和我分开啊?” “我舍不得。”岳红翎叹了口气:“但从武道角度,无论对你对我,其实还是分开有利。” 赵长河抿了抿嘴,他内心也知道这个道理。 尤其红翎比自己强……始终在她身边的话,依赖性一旦养成,那就真的很难再有寸进。 岳红翎道:“此役之后,你打算去哪?” 赵长河想了想,反问:“你呢?” “我可能会去一趟西南,去会一会巴山剑庐,看一看苗疆蛊事。天南地北,都需闯过。” 看来岳红翎是真对自己的路有很清晰的规划,这样浪迹天涯的女侠,很少会把心停驻在一个地方。 严格意义上说,虽然得到了她,但或许还不能算“归心”,因为她的心在天涯。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觉得疲倦,想要一个家。 但显然现在还不到时候,毕竟她的男人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大家都没有家,又能驻留在何处? 其实赵长河觉得自己也可以去西南的,比如自己一直都想去巫山找薛教主,到了巫山的话,去巴山也就不算很远了,大方向来说还能算同路来着,然后让岳红翎再揍薛教主一顿,想想都很有梗。 但转念一想,揍薛教主又不是首要的,自己也确实有更重要的规划,比如下一步应该要找金箔说的什么血参来着,打好“血修罗体”的基础,那么该去哪里是该循着血参的线索而去,没有先定好去哪的道理,否则纯纯浪费时间。 之前居然忘了问三娘这件事了,她见多识广说不定真有线索。 此外应该要设法联络一下季成空,看看盗圣那边是否有可交易之处,学一下摄取类武学,能运用储物戒指可是很重要的! 想到这里,便笑道:“行,我也要自己去找点东西,说不定啊,你我天缘如此,我找着找着就摸到你身边去了。” 岳红翎听着颇觉有趣:“天下这么大,你如果不是故意往西南来,单是自己找东西都能暗合我的路,那我……” 赵长河眨眨眼:“怎么?” 岳红翎脸颊微红,咬着下唇偏过脑袋:“那就陪你玩一次你一直想要的姿势。” 赵长河哈哈一笑:“我有信心,等着吧,我的女侠。” 岳红翎嗔道:“现在满脑子就这点东西。” 也不知道谁先提的……赵长河没去揭穿她,笑道:“走吧,至少此刻,你我依然并肩策马,给铁木尔一点小小的中原震撼。” 说着一夹马腹,踏雪乌骓撒欢似的奔向前方:“看看你的赤兔厉害,还是我的乌骓更强?” 看他洒脱的模样,岳红翎心中的纠结不舍也便散去,也洒脱起来,一挥马鞭:“驾!” ………… 又是落日,夕阳西下,悠悠羌管,满地清霜。 大雁在山间飞过,越过关头,向南归去,直赴衡阳。 入冬了…… 可这里的人们,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归家,甚至永远也无法归家。 皇甫永先站在城头,看着关上关下的连绵尸首,已经分不出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人。 有一段城墙已经半塌,将士们正在尽力修补,但皇甫永先的经验很清楚地告诉自己,今晚补不起来,明天一早胡人必将猛攻这个缺口,能不能守住,就在眼前了。 左右士卒已经疲惫不堪,满脸的血污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了。 别说清洗,大家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 之前受赫雷死亡的影响,战狮部族生乱,没有参与攻关,少了这个庞大的氏族,铁木尔那边的攻势也稍缓,双方主要的拉扯点还是在粮食。 快入冬了,草原粮食不够,这也是促使他们此番攻关的最大因素。 但皇甫永先无力地发现,搞来搞去,对方的粮食没比自己少哪去。 这边的粮饷缺斤少两,层层过手之后到了雁门的都不够几万军马支棱。 反倒是大把粮食不知从何处出关,撒向了草原后方各大部族。 皇甫永先派人扮马匪,从关外截到关内,直接借这个外快来填补自家军马所缺,算是勉强应付。但在大局上却没有意义,胡人够军粮,那就拖不垮他们,自己这边倒是快垮了。 因为人数就不是一个量级。 胡人可以轮番攻伐,自己这边轮休都轮不过来了,每一个人都尽是疲惫。 以前侠客营的江湖人很少直接参加战事,都是去后方搞事。自从上回被赵长河救回了六个人,现在往外跑的也很少了,都老老实实来军队帮忙。如崔元雍司徒笑这种强手更是以一当百,作为队伍箭头简直勇不可当,算是振奋了不少士气,可依然没有大用。 在数十万规模的攻防战中,他们的作用太小了。 眼下尚可勉力支撑,可据说战狮部族又回魂了,一旦他们再扑过来,那就真的大事去矣。 女儿常说,反了吧,这种昏君,这种朝廷,有什么好卖命的?我们家死了多少人,有意义吗? 皇甫永先转头四顾,周围的兵将见老将军看过来,都奋力抬头挺胸,让将军看见自己依然没有丧失斗志。 皇甫永先笑了一下。 无论是降是反,这支军队的魂都没有了,他皇甫永先的魂也没有了。 那不如死去。 “将军。”终于有副将道:“夜深了,您年事已高,不如回去歇着。这里的修补,我们盯着就行。” 老将军洒然笑笑:“我的实力是你们之中最高的,哪有我先去睡觉的道理。” “将军……” “放心吧,只要本帅一天未死,雁门就在。” 老将军把头盔抱在怀里,北风拂过,带起将军的白发,在这入冬的夜里,如霜一般。 将士们愿意相信老将军这鼓劲的话。 可是他尚不满六十,已然满头白发,再这么耗心耗神,雁门还有没有将军? 不知不觉,星月渐隐。 关内郡中响起鸡啼,东方渐呈鱼肚白,几缕朝霞映照天边,很美。 “呜~呜~” 号角声起,地面微起震颤,铺天盖地的洪流由远而近,直逼关城。 洪流绵延,一望无际,只是远远望去,便给人窒息般的压力。 皇甫永先看了眼城墙塌陷处,修补基本没有意义。 ps:月初第一天,求保底月票~ 第二百八十七章 薪火 城墙很快就变成了绞肉机。 昨天的尸体都没来得及清理,今天又添新丁。 城墙有了豁口,倒还真不代表不能守了,只不过能运用的战术更少,更加需求硬实力与勇气。 对方人再多,能同时挤在豁口上的又能有多少? 天气越来越冷,飘雪一天比一天大了,只要守到雪天彻底到来,胡人自退。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有部族家庭,不可能无休止在这里搅下去。 有了这个认知,那便有无尽的勇气。 再怎么精疲力尽,再怎么弹尽粮绝,希望还在。 皇甫永先亲自镇在口上,长矛直贯而出,把两个胡人勇士贯了个对穿,巨力一甩,尸身猛砸向后,砸翻了一片战阵。 崔元雍剑光如练,护在皇甫永先身边,心中不禁佩服。 不知道自己老来还有没有这样的神威。 作为世家嫡子,早前的崔元雍很难代入边塞将士的情感,也很难代入皇甫永先在想什么。在他看来即使胡人入关多半也需要和崔家妥协,便于快速稳定天下坐江山,到时候只要旗帜一换,清河崔还是清河崔。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皇甫家岂不是一样?何必拼成这样呢…… 皇帝不管事?那不是挺好!我们做土皇帝更没障碍。 他此来边关,说是帮助防御,实际上更多的意义是为了战阵的历练,他想上人榜,这是上好的磨炼之地。 但是几个月下来,打着打着,崔元雍的内心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昨天还笑哈哈一起喝酒骂脏话的友人,今天便是城墙上的尸骨;尊敬地喊自己崔公子崔统领的下属们,这几个月来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年轻的脸走马灯似的在面前轮换。 有一种麻木,生死都变得很淡。 但也有一种血在心里烧。 好像自己的血也随着他们一起被浇筑在这个关城,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都不是砖石,是血肉。朋友的,下属的,以及自己的心血与灵魂。 那是江湖历练所体验不到的,与城偕亡的心。 我在,关城就在。 崔元雍终于理解了皇甫永先。让这样的人放弃,比杀了他都难受。 那就不放弃。 父亲说事不可为就撤回清河……抱歉了,做不到。 “铛!”不远处,数柄长矛戳在司徒笑身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司徒笑露齿一笑,重剑扫过,头颅飞起。 崔元雍有些羡慕这刀枪不入的横练,在这种战阵上太方便了,别人还要披甲,笨重不便还没他防护得齐全,司徒笑这种人在这里比自己发挥的余地大多了。 不过也会翻车,欺负普通士卒好用,一旦对方是个高手,就很容易破掉。 “司徒兄小心!”崔元雍飞星电射,一剑刺在一个偷袭者的咽喉。 司徒笑转头一笑:“谢啦。本来不想入侠客营,就是不想看世家子二五八万的脸,想不到你还真不错,比王照陵强。” 崔元雍无奈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如果你撤了,我不会笑你。清河崔的嫡子,没有死在这的道理。” “为什么清河崔的嫡子就不能死在这里?”崔元雍很是奇怪地反问:“神煌宗的嫡传,莫非想走?” 司徒笑道:“我们不过江湖武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神煌宗能传承的人多了去了,不少我一个。” 崔元雍一剑刺向前方敌人的咽喉,笑道:“巧了,我也是。” 司徒笑仰天大笑:“那就不说晦气话,我们都不会死。” 伱妈的,晦气话谁先说的?崔元雍没好气道:“凭什么觉得不会死?” 司徒笑道:“没什么,随便鼓个气。反正只要此番你我不死,人榜便上定了,老子可不信什么薛苍海之流有这样的历练。” “草。”崔元雍抬头,看向无穷无尽的人海,心中觉得是真会死。 他忽然冒起一个念头:赵长河去敌后那么久了,之前还闪过乱世书,然后就悄无声息,这边的情报网都失去他的下落了。 该不会已经死了?哦没有,潜龙陨落,乱世书应该也会闪一闪的,没闪就是没死。 也不知道他在摸什么鱼。 更不知道自己和赵长河哪个死了,妹妹会更伤心一点。 “将军!”不远处有人匆匆向皇甫永先汇报:“西北远处有烟尘,疑似战狮部族在接近。” 皇甫永先一矛挑落一名胡人,神色微变:“终于来了么……” 旁边听见的崔元雍等人神色都很是难看。 本来还有希望顶到雪天……可这生力军再来,怕是真的顶不住了…… ………… 胡人金帐。 铁木尔站在阵后,远眺城墙上的战局。 夏军明显弹尽粮绝了,以前还有滚油往下泼,现在都没油了,纯靠血肉来扛。 但他们也打不进去,皇甫永先这样的宿将,防守布置几乎没有任何漏洞,比乌龟都难啃。再拖得几天,自己这边人心也要散。 很多下属和部族都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肯亲自出手,突进去摘了皇甫永先的脑袋。 可他知道不行。 并不是别人脑补的夏龙渊会出现牵制,铁木尔知道没有,夏龙渊还在京师,他也不会瞬移。 只是有的口子不能开……今天你天榜能去突入战阵杀主将,明天夏龙渊就敢纵横草原见谁杀谁,把整片草原染成血海。 连一个岳红翎在后面纵横,都多少人捉不住,要是夏龙渊呢? 到了这种层面,大家必须遵循一定的默契范围。 铁木尔倒是真佩服弥勒教,内乱的事情夏龙渊可不会和弥勒讲默契,他怎么敢的……王家都不敢。 结果夏龙渊还真没动,奇哉怪也。 铁木尔的目光更多的还是落在崔元雍司徒笑等人身上,眼神有些叹息。 中土潜龙如此,气数未绝。 虽然其实值得称道的人很少……终究是有的。 只要还有,气就没散。 不过很可惜,他们终究人少……城墙被轰出了豁口就是一个典型标志,他们快顶不住了。 铁木尔观察良久,微微抬手:“让秃鹫部族压上。”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战狮部族正在西北接近,说是前来支援。” 铁木尔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我派去战狮部族的使者都还没回来,他们就自己来了?多少兵马?” 士兵道:“估摸有七八万众。” 七八万众,在绝对实力上和金帐汗国有很大距离,但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极其要命的变数。 别说七八万了,就是一两万都能让人很头疼,七八万是能要命的。 “巴图此来,必经黄沙集,乌拔鲁怎么也没传信?竟让巴图来得如此突兀!” 没人能回答大汗这个问题。 有人小心道:“如果巴图是绕过黄沙集,乌拔鲁将军一定会发现不对,此时应当率众追其后方了……” “让秃鹫部族转向侧翼,西北列阵。”铁木尔豁然起身:“无论巴图是来干嘛的,也无论乌拔鲁是否前来夹击,不可大意。博先生……” 他转向帐中一位萨满,神色肃然:“此乃与南蛮交战之时,如果有人内乱,可不再是常规的部族之争,神殿管不管?” 萨满起身行礼:“大汗稍安勿躁,巴图哪来胆子作乱的?多半真是来参战的。且待我去见见巴图,确定一下来意。” 第二百八十八章 百战功成 巴图起初忽略了一个问题。 惯例觉得神殿是不会管部族之争的,之前打出狗脑子了神殿也没说啥,更早之前铁木尔建立金帐汗国的过程中屠戮了很多部族,也没见神殿说啥。 并且由于私交关系,赤离是会略微站在自己这边一点的,自己统一战狮部族的过程中,赤离还帮忙说过几句话,让自己的整合变得更顺畅了。 既然神殿没偏向,那么只要有人能扛大汗,巴图就真无所顾忌。金帐汗王,铁木尔做得,别家也做得! 但忘记了这一刻背刺铁木尔,性质和摆明车马的宣战不一样……那不是部族内战,可以算是背叛草原。 神殿还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 赤离率众回到黄沙集,好不容易稳定了乱成一锅粥的局面,便从乌拔鲁的亲卫口中听到了乌拔鲁的遇刺起因: 巴图绕开黄沙集,直扑大汗军后,疑似要背刺。乌拔鲁刚刚准备整军夹击巴图后方,就遇刺而亡。至今连个报信的消息都没能送给大汗…… 赤离简直手足冰寒,他都没想过巴图怎么敢! 真要这样的话,自己曾经还帮过巴图整合部族,岂不是自己也有大罪! 可惜赤离既没兵权、也不会指挥军队,只得让乌拔鲁的部将们自己整军进发,也不知道乱成这样的军队还有多少效果,甚至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赤离只能再度单骑飞驰,试图自己去劝止巴图。 单人独骑确实要比数万大军快,紧赶慢赶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在地平线上看见了军队的影子,赤离也知道雁门就在眼前了。 只要能在巴图真正开打之前劝止,还来得及转为攻打雁门! 就差这么一步! 赤离抽得马都口吐白沫,最后急得弃马飞掠,还没掠出多远,又慢慢停下了脚步。 前方红衣红马,立于斜阳。 “赤离……岳红翎等你多时。”岳红翎微微一笑:“现在才是你我决战之时。” 赤离深深吸了几口气,看着这个仿佛一生之敌般的女人,慢慢平复心情。 “你知道我会来阻止巴图。” “是。” “巴图是猪吗?任伱们这样掩其耳目?”赤离嗤笑:“我怕你们的算盘也要落空,因为大汗身边也有神殿萨满,他会出面的。” “真以为巴图想不到?或许之前想不到,但现在都到这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有没有神殿的支持并不要紧,他只需要大夏的支持。他知道我来拦你,却没有说什么,其实已经证明了态度。” 赤离失笑:“那为何阻我?还不如让我去巴图军中,他一个反戈直接把我砍成齑粉。” “你毕竟是神殿嫡传,地位非同小可,到时候动摇的未必是巴图,而是他的军队。别让你靠近,是最干脆的,巴图也是这个意思。” 赤离看着远方落霞,叹了口气:“看来这些事情,不适合我。” 岳红翎笑笑:“我也有同感,一直听长河的,他让干嘛就干嘛,颇为迷茫。反倒是现在这样单人相对的场面,让我心中更有战意。” 赤离缓缓抽刀:“不错……或许你我的光彩,还是要绽放在这一刀一剑之上。” 岳红翎下马,拍拍赤兔的屁股让它离开少许,又转向赤离,正容抱剑行了一礼:“请。” 弯刀化破晚霞,刀声呜咽,仿佛决战的号角。 几乎与此同时,铁木尔身边的萨满也策马驰向巴图的大军,老远就喊:“巴图可汗何在……” 话都没喊完呢,巴图军中一匹雄骏的乌骓飞驰而出,马上大汉手握阔刀,借着奔马之力狂斩而来。 话刚说完,阔刀已至胸膛。 萨满紧急折腰后仰,让过这一刀,口中一句“我是长生天萨满”都被憋回了肚子里,说不出来。 军中巴图叹了口气:“赵长河也太他妈体贴了,真怕我军心被长生天吓回去。” 旁边亲信看了他一眼。 巴图道:“事已至此,你们还想不想当缩头乌龟,继续向人叩拜,奉献牛羊?” “牛羊是我们的,女人也是我们的!现在这不是豪赌,我们攻其后背,皇甫永先不傻,一定会配合!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霸业就在眼前,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巴图看得出部下们眼里的疯狂,因为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可汗之位,别人做得,我们做不得? 巴图举起战刀,狂吼道:“进攻!碾碎前方秃鹫部!” 洪流席卷而过。 那边话都说不完的萨满和赵长河交手数合,大军席卷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无数把弯刀临身,龙雀又同时砍向脖颈,萨满哪来那么多双手抵抗,几乎是被分尸一般栽下战马,头颅被龙雀斩得飞起,临死都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巴图居然真的敢! 赵长河扭头而望,巴图的兵锋已经冲进了前方秃鹫部的阵中。 该做的全部完成,能不能赢,就看这一战! 大夏生灵,你不在乎,我在乎,你不想管,我来管! 此来草原,已无所憾! 他深深吸了口气,策马疾驰,突阵而入。 秃鹫部并不是很强的大部族,其首领秃鹫猎牙倒是个强者,占据人榜第一有些年头了。又捡着赫雷死亡、地榜递补的机会,挤进了地榜三十六。 不过这个地榜有点水,他说穿了还是一重秘藏的人榜实力,可填不上赫雷的缺。 别看三娘在黄沙集一人围殴一支军队,那面对的是几百精锐,真等后续万众杀来,她也得跑路的。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之中,个人的武勇可以引领战局的胜利,但决定因素还有很多。 三娘如此,此前唐晚妆和弥勒也是一样,秃鹫猎牙就更改变不了太多。 秃鹫猎牙在军阵之中左冲右突,长矛过处,人仰马翻,无一合之敌。一时威风八面,勇不可当,看上去都能做个凿穿直取巴图帅旗似的。 但只要有人稍微能扛住他几招,就会立刻陷入泥沼。 比如现在。 秃鹫猎牙一矛挑落一个士兵,忽地就感觉一股迫人的气势逼近,人尚未至,就感觉似有猛虎下山,直扑而来的错觉。 转头看去,一条大汉跃马冲阵,策马的过程中阔刀慢慢举起,仿佛随着这个加速的过程也在不断攀登气势的巅峰,在交马的那一刻就能达成最强的势。 这是一个高手,对“势”的理解应用已窥秘藏之门,不是普通兵将可比。 也挺合赫雷战法的,这是战狮部族哪个年轻英杰? 心中掠过念头,秃鹫猎牙长矛如电,直贯来人胸膛。 “铛!”龙雀斩落,刀矛相交,来人显然没吃住秃鹫猎牙的力量,整个人都被带得后仰马背,差点没跌下马去。 但无论如何,此前秃鹫猎牙无人可挡的势头止住了,就在来人被打得后仰的同时,周围无数刀矛插了过来,秃鹫猎牙没有闲工夫去补刀,瞬间陷入了群殴的泥沼。 周遭的自家兵马因为箭头受阻,瞬间开始有了伤亡,惨叫声不绝于耳。 来人调整了一下呼吸,回身勒马,再度劈来。 秃鹫猎牙挥矛隔开,喝道:“来人可留姓名!” 赵长河回刀而指:“中土赵长河,领教秃鹫可汗之勇!” 声传数里,交战中的双方尽皆动容。 这是一个一年前还没人听过的年轻人,最初被人记住名字只不过是一个搞笑般的潜龙二百五。 想不到一年之后的今天,横刀跃马,直指草原名宿,毫无半分惧色。 “潜龙第六,名不虚传。”秃鹫猎牙策马飞刺:“可惜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是么?倒是可汗要注意一下,身边人要死光了,再和我纠缠几招就走不掉了。”赵长河说着说着,眼睛忽然变得血红。 主动进入“天地无我”的状态,血煞上头,肌肉鼓起,理智全无,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涨大了一圈似的。 刀身也开始有了红光,“神佛俱散”加持,龙雀自身威力呼应,开始暴走。 这是赵长河最强状态,轻易不敢动用的buff全开状态。 此时不用,就再也没机会用了。 那是凝聚了最强人榜毕生功力的一矛。 在无理智状态下眼中的这一矛,仿佛根本不是矛,那是坠落虚空的流星,是神佛撕裂天空降落的一只手指,带着呼啸的火光,摧毁一切的烈芒。 身周虽然人头涌涌,厮杀震天,但没有人能够分担。 仿佛独处原海,空旷无人,面对着毁天灭地的碾压。 “吼!”狂刀再起,迎向流星。 空间仿佛凝滞,遍地血煞泛起,整个虚空都是血色的光芒,铺遍了人间。 若天地已经无我,若神佛不在人间,那这是何处? 地狱如是! 血煞刀法已临秘藏的最强杀招! “哐!”巨响震破苍穹,地狱消失不见,流星崩碎大地,空间皲裂,战场重归。 赵长河狂喷一口鲜血,伏马而走。 没死。 接下来了。 那就足够! 被赵长河这一挡,秃鹫猎牙真正失去了所有空间,身周影影重重全他妈是人,他带着冲杀的精锐已经凋零殆尽,几乎一个都没剩下。 无数刀剑围着他,万矛攒刺,真如地狱刀山一般了。 秃鹫猎牙无法上去再给赵长河补一刀,飞速荡开身后矛阵,厉喝道:“全军……撤退!” 秃鹫猎牙冒死突围,秃鹫部军阵四分五裂,战狮狂吼,咆哮而前,兵锋眨眼已至铁木尔中军。 赵长河虚弱地从马上抬起头,旁边是神色古怪的巴图:“不得不说,你真的……厉害。我开始有些崇拜你了。” 赵长河虚弱地咳着血:“少来这套,我以为你要趁机砍了我呢。” “我砍你干什么?我还要等着你帮我给大夏牵线……还有,铁木尔来了,你说的天榜何在?” 赵长河猛抬头,天上忽然昏暗。 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一个额缠金带、手持巨斧的猛汉出现在半空之中,冷然道:“巴图,你罪无可赦!” 巨斧劈落。 一抹剑光不知从何而起,挑向巨斧之侧:“大汗稍安勿躁。” “嬴五!”铁木尔狂怒:“你们是要和我们彻底撕破脸不成?以后草原之上,再也没有你们夏人容身之地!” 一个俊朗的中年人悠悠出现在身前,面含笑意,声音轻柔:“大汗还是先考虑一下,从今往后,漠南你还能不能说得上话吧……” “你以为凭你一人,拦得住我?” “那也不止的……”又一道剑光东来,紫气漫天。 “崔文璟……”铁木尔低头看向虚弱的赵长河:“参与这种争斗,不是你家的利益。你们此来,是因为此人串联?” 崔文璟神色不太好看:“我要不来,儿子要死在这里了,天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走?” 远在更北之地,一位披头散发的僧侣正在向南疾驰。 那速度如神似佛,仿佛一脚踏出,便是百里风云。 但脚步又忽地生生止住:“厉施主缘何在此?” 一个肤如古铜的汉子愁眉苦脸地出现在面前:“我徒弟疯了,不肯离开,我们当师父的只好出来卖个脸。” 神煌宗主厉神通。 天榜相持,再也影响不了凡人的战争。 雁门关头,皇甫永先发现攻关的胡人正在撤退,遥望远方,背后烟尘大起,喊杀震天。 经验丰富的将军狂喜过望:“敌军后方生变,打开城门,全军出击!” 关门大开,大夏骑兵席卷而出。 是役,战狮部族袭击金帐汗国后方,大夏雁门守军开关出击,前后夹击之下,胡人兵马大乱,死伤不计其数,溃逃千里,遁入沙漠。 草原霸权交替,失去地榜首领的战狮部族崛起于漠南,颇有几分讽刺。 飘雪大片大片地落下,覆盖这千里白骨,仿佛祭奠。 天上的金光映衬着飞雪,仿佛在告知世人,这一战的始末详情究竟如何。 大势之下,赤离无心恋战,被岳红翎伤到左臂,负伤遁走;崔元雍司徒笑韩无病等人全在乱世书上变动了排位。但无论多少人在刷榜,所有人的目光依然集中在最后的那个人。 大段大段的总结,如传奇一般。 “赵长河修行周年,玄关八重,内外兼修。 与岳红翎刺铁木尔使者于巴图军中,与韩无病刺乌拔鲁于黄沙集内,两军阵前斩萨满,阵中力抗秃鹫猎牙,助战狮部族击破秃鹫部,秃鹫猎牙突围而走。 终成两面夹击之势,大破铁木尔军于雁门。 由秋至冬,辗转千里,纵横漠南,累战功成,影响之大无可估量。 潜龙榜变动。 潜龙第一,赵长河!” “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判词不知是单指赵长河还是指这一战中抛头洒血镇守国门的全体英雄,那不重要。 这累累战功彪炳苍穹,比任何判词更加耀眼,历代潜龙第一都没有这么炫目的,人榜都没有。 堪称史上最强潜龙第一。 穿越至此,名动天下。 【第三卷终】 ps:求月票~ 第二百八十九章 今日乱世榜 大雪覆盖了青山,关内关外一片皑皑。 雁门郡内,太守府邸,最好的贵宾客院。 此时在外面名传天下人人称道的潜龙第一并未参与追击战,正死狗一样靠在软椅上,脸青唇白奄奄一息。 硬扛了秃鹫猎牙三回合,其中最后一合还是秃鹫猎牙尽了全力的搏命一击,没死都算是牛逼。 如果说潜龙第一的排位,可能别的说起来荡气回肠却只能算是判定上的添头,这一击才是硬核,那是让巴图都感觉到崇拜的壮举。 可硬核归硬核,受伤喷血的痛苦、buff全开之后的虚弱、血煞爆发的后遗症,铺天盖地地袭来,刚刚英雄了得的赵长河此刻只想岳姐姐快来贴贴,顶不住了…… 岳红翎知道情郎在想什么,然而当着崔文璟等人的面,要面子的女侠实在没脸跑进去和情郎双修,只能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闷头参加追击战去了。 于是在屋中面对赵长河幽怨大便脸的成了崔文璟。 “你对别人摆这副臭脸就算了,对老夫也敢摆这脸?”崔文璟的脸色比他还大便:“是不是嫌弃老夫阻了你和女侠亲热?行啊,你和女侠亲热去,别的什么就别要了。” 赵长河醒悟这是老丈人,只能赔笑:“哪的话,我只是受伤难受……伯父能不能治一治,我身上已经没药了……” “伱闯荡江湖这么久,用的基本全是我崔家的药!” 赵长河:“……” 其实崔家的药早用完了,后期大部分是用唐家和镇魔司的药……算了这个就不辩了,否则没死在胡人手里,怕是要先死在老崔手里。 “算了,你此番是英雄,我和你板个脸也没什么道理。崔文璟声音柔和下去,丢过一瓶药:“这药比当初央央塞给你的更好些,算是我崔家最佳的内伤圣药,对于固本培元调理你的反噬虚弱也有奇效。” 赵长河磕了药,好歹舒服了几分,有点好奇:“伯父怎么有空呆这,不需要牵制铁木尔?” “……”崔文璟叹了口气:“你回到关中就晕了一小段时间,这会儿战事结束了,敢情你还以为刚回来?” 赵长河:“……” 草,断片了? 受了那么多次伤还从未有过这一款,看来和人榜第一的差距比自己预估的还离谱,不死真是万幸。 崔文璟道:“铁木尔收拾残部退入大漠,巴图正在席卷漠南,此后将形成南北两分之局,金帐汗国躲在漠北,漠南是战狮部族为王。巴图还是有眼色的,已经上表求归附,只要陛下敕封一下,他多半就是漠南王。” 赵长河道:“既然铁木尔只是跑了又没事,回头就去摘他脑袋他怕不怕?” “你倒不怕他要摘的是你脑袋?” “我自混迹中原,他知道我在哪?天眼通还没开吧……之前王家和听雪楼还满天下找我呢,面都没碰上。巴图就不一样了,跑不了庙。” “所以巴图要求内附,变成陛下的臣子、替帝国坐镇草原的诸侯,那铁木尔就得掂量了。” “就这?换了是我才懒得管谁的威慑,都这样了豁出去弄死他才是念头通达。” 崔文璟笑笑:“所以你是侠客,而不是君王。” 赵长河道:“所以说这叫无欲则刚呢还是叫不应有牵挂?” “区区玄关八重的弱者,接秃鹫猎牙一击都要死不活的货色,别在老夫面前谈这些,惹人发笑。” “妈的……” “铁木尔新败,引发的连锁反应多着呢,一脑门烂账,这会儿怕是部族过冬的粮食都不够了。如今要稳定漠北局面都有得他头疼的,想抽出手来做些别的,起码得有个小半年后了。”崔文璟叹了口气:“所以你能不能别考虑这些了,好生歇着?好意思说你没牵挂,这醒来就在乎铁木尔反攻,满怀牵挂的到底是谁?” 赵长河偷看了他一眼:“伯父挺关心我啊?我还没人榜诶。” 看着那张卖乖的脸,崔文璟死死忍住了一拳头砸在上面的冲动。 草率了啊,三年人榜。 他现在都踏马八重了,距离人榜才剩多少坎? 当然,玄关九重的人多了去了,也只有十几人能补进人榜,至于突破秘藏更是天堑,基本上世人都破不了,不代表他就一定能成。 但这会儿天下怕是没有人怀疑赵长河能不能上人榜了,即使他秘藏卡一辈子,可人榜吊车尾的不一定要秘藏,崔文璟怀疑赵长河现在去试试挑战榜末说不定都能打一打…… 榜末是谁来着?薛苍海? 呃其实是司徒笑。 这次战争之中崔元雍和司徒笑都踏入了人榜。铁木尔的亲儿子、金帐王子拉达,在战阵之中遇上了崔元雍,被崔元雍正面击败溃逃,他的人榜七十一被崔元雍毫无争议地取代。 本来没有其他人榜交锋或者陨落,但位次还是有了顺移——乱世书好像结算一样的,把虎烈给除名了,说是重伤至今未能治疗,已伤根本,人榜除名。 然后刚刚拿到了七十一的崔元雍变成了七十,薛苍海进位七十一,司徒笑成了七十二。 感觉这会儿司徒笑一肚子不爽,崔元雍是正面挑战取代的人榜地位,他是补位上去的,在世人眼里分了档次。还是需要有一场人榜之战才能证明自己,崔文璟怀疑这会儿司徒笑已经满天下找薛苍海去了。 说来类似赫雷与虎烈除名之后这些新人递补,有种乱世榜的强者凋零、新人比原先更弱的感觉。 但崔文璟知道不是。 整体实力上,人榜可能要比原先更强了。原先榜末是真有一些凑数的,很多战绩都是老黄历了,没什么新进步,而现在都是真正厮杀出来经得起考验的人中龙凤,水货越来越少了。 而现在的潜龙榜前列,也妥妥的一个个都是人榜备选,几乎没有多少悬念。 第一赵长河,第二王照陵,第三夏迟迟,第四韩无病。 没有人怀疑他们能不能上人榜,无非时间早晚的问题。 总之儿子上了人榜,还是正面击败强敌取代的位置而不是递补上去的,含金量十足,老崔很高兴;而眼前这厮快上人榜了,老崔一脸大便。 早知道他这么强悍,早把婚约定了就完事了,自作聪明搞什么三年人榜?现在可好,桃色绯闻一茬又一茬,那边唐晚妆有没有猫腻不说,这边和岳红翎并肩策马在草原上浪了这么久,说两人之间没发生点啥?猪都不信。 崔文璟简直想抽自己两个耳掴子,可话都公告天下了,含着眼泪也要认下去,没上人榜就是没上,人家还不是你女婿,想找几个女人你也管不着。 可让他自己再外面晃荡一年半载的,天知道身边又要多几个女人,老崔现在恨不得把赵长河直接塞进人榜,然后和女儿原地结婚。 于是在赵长河眼里,崔文璟沉默了老半天,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话:“你现在该不会是打算故意在外面混两年,卡着三年的时间点上人榜吧?”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 他还真有类似想法——当然不是为了卡什么三年好去泡妹子,真正的原因是,他想突破秘藏之后,一步登临人榜前列。 玄关九重的人榜吊车尾有什么意思?不过矮子里拔高个拿来补位的。突破秘藏之后的人榜,才是乱世书眼中的真人榜。 当初赤离和岳红翎都想做到踏上人榜就有一个不错的位次,而不是吊着榜末挤进去。 赵长河心更野,想直接进入前五十。 ———— ps:卷初过渡章。话说大家都希望卷末要有判词的话,我加了一句,稼轩词最合此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翁婿授业 当然这些话可不敢对崔文璟说,怕是要被他活活揍死。 赵长河只能换个角度,小心求教:“我看之前赤离岳红翎,以及崔兄司徒兄,在玄关八重进九重的坎儿上都间隔挺久,这个门槛有什么特别说法没?” 崔文璟板着脸道:“怎么不问你的岳女侠?她是当事人不比我清楚?” 赵长河赔笑:“伯父是过来人,还是顶儿尖儿的大宗师。有伯父当面,还问其他人干什么呐……” 崔文璟很不想教,总感觉大家这关系自己教导的话很像是在说“来来来,我教你怎么上我女儿”,那心态别扭的…… 可他这高帽子戴得……又是太子,又是英雄,于公于私不教几句好像也说不过去。 崔文璟只得不甘不愿地开口:“本来越往峰顶攀登就越累,每一重的难度都比前一重倍增,这是很正常的,凡事皆如此。便如你二百五那会儿要进前二百就很容易,第二要变成第一那就很……” 赵长河嘀咕:“也没多难。” 崔文璟:“?” 赵长河忙补救:“呃不是说我,是说当时有人就是躺着上的第一……” 崔文璟捏起了拳头,目露凶光。 赵长河差点抱头。 崔文璟深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玄关九重,是人间武道之极。所谓打通天地之桥、又或是转修各类特殊体魄,其实已经不是自身力量的修行了,涉及更玄乎的外力。单论自身,那玄关九重就是最高成就,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首先就是第九玄关窍,很是危险。” 赵长河来了精神:“天灵?” “不错。天灵是人与天的交会,天地之桥的核心门径。原本在修行理论上说,打通天灵玄关的那一刻,不仅仅是玄关九重的标志,更是涉及了秘藏之门的钥匙,这一关难就难在它是承启的关键,承载了不一样的意义。” 赵长河捕捉到了关键:“理论上?” 崔文璟很满意他的悟性,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阵,才叹气道:“不错,因为这一关太难,重则走火入魔灵台紊乱而死,轻则发疯或者变成白痴,都是常见之事。所以各家修行法都走了一个折中方案,把承启秘藏的作用分割开,仅仅保留突破自身力量的意义,这就简单了许多,秘藏就留在之后再说了。这也就造成了玄关九重的人数爆发,实际上他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玄关九重,只是半吊子。” 赵长河明白了:“岳红翎等人之所以在这里卡很久,因为他们不满足于这种半吊子,他们的九重是真九重。所以虽然在九重卡得久,日后突破秘藏却相对容易,而其他走捷径的人突破秘藏反倒变得比预计中的更加艰难,导致九重人数多、秘藏却没几个,人榜都填不满。” 崔文璟抚掌道:“正是如此……哪来的天堑,其实都是人为。总之玄关九重怎么也是常人之极,追求到这一步已经是一方霸主了,还玩命去追求亿万人中只有区区百个的秘藏,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 赵长河微微一笑,不搭这腔。 崔文璟斜睨着他,心知这位是绝对不肯满足于半吊子九重的,事实上现在他都已经略窥秘藏之门了,想要达成真正的九重并不是很困难,但还是需要一定机缘。 毕竟天灵终究是天灵,不能暴力硬冲的了,需要一定的感悟、因势利导水到渠成才行,否则真的很容易走火入魔变白痴的。 至于感悟怎么找……有可能穷极多年也不可得。当然崔文璟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赵长河身上,否则史上最强潜龙第一就是笑话。 他真没打算细教这个,转而道:“伱是不是已经开始寻求特殊体魄了?” 赵长河赔笑:“伯父目光如炬,可有点拨之处?” “这与常规修行体系是不同的东西,属上古神魔特性。现在包括我与王道宁等人在内,其实都不能说摸透了这玩意,世上对此最为了解的,除了陛下之外可能得数厉神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是无底洞,目前看不到尽头在哪,并且没有谁可以给你明确的指引,下一步要怎么做云云,完全得看你自己的机缘,搞个不好只能练成个四不像,一身的暗病。” 赵长河暗道岳红翎没有盲目地按照玄武宝石的改造去弄什么先天道体,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略作调整,应该就是基于这个考虑,女侠小姐姐的武道理解还是很到位的。 但这个自己还真有挂,金箔的指引肯定靠谱。 便问:“伯父可知龙象血参这东西?” “龙象血参……”崔文璟皱眉沉思片刻,摇头道:“血参听过多类,冠以龙象之名的还真没听过。你的锻体需求这个的话,我可以帮你留意消息。” 赵长河大喜,有靠山就是好,崔家真的运转起来找一件东西那成事的几率就大多了,这种有明确名号的东西总不至于像改造经脉的天材地宝那么虚无缥缈吧。 见他喜得猴一样的德性,崔文璟没好气道:“你别以为随便找点药材泡泡就成事了,得做好一辈子寻找各种秘境研究琢磨的准备。” 赵长河赔笑:“知道了……” 崔文璟看了他半晌,忽然没了话题。其实大家聊修行点拨,就是在聊儿女话题,希望你早点进步来娶女儿,不然教你个屁。这些就没必要揭得太明白了,否则老崔脸疼。 过了好半晌,崔文璟才叹了口气,说起了大家不太想明着聊的东西:“你现在真要做太子了是不是?” 赵长河道:“哪的话……” “那你在这一战这么拼干什么?说这一战的胜负手完全是你赵长河,谁都得认。” “……和这有什么关系,崔兄也死守不退,他也要做太子不成?” 崔文璟抬起巴掌作势欲抽,赵长河护脸。 崔文璟没好气地瞪了他半晌,叹气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或许你无心插柳,但你客观上已经赢得了皇甫永先的好感和大夏最精锐军团的认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赵长河第一反应是我想和他女儿贴贴的话好像阻力小了点…… 旋即反应过来,现在自己这身份、这攒势,不管什么狗屁血脉,是真不重要了……但大家都只是按照常规政治去考虑,没有想过夏龙渊根本就是个疯子,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只要夏龙渊一天还在玩神佛游戏,这个天下就一日不宁,人们能做的只有修补。 这就是晚妆的悲剧。 现在似乎轮到了自己,身入局中。 仿佛看懂了他在想什么,崔文璟淡淡道:“这个世上,越有良心的人就活得越累,越只顾自己的人活得越自在。你……有没有一点后悔?” “伯父呢?”赵长河反问:“清河剑灵气泯灭,弃崔家而去,伯父当时说得平淡,心中又有没有一点后悔?如今元雍兄死守边关,浩气贯于雁门,或许剑灵重归,亦未可知。伯父千里赴援,心中是责怪元雍兄不知进退不顾家族呢,还是隐隐也有那么点欣慰?” 崔文璟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翁婿俩对视半晌,崔文璟忽地微微一笑:“大半年不见,别的没见长进,这口中的土匪味儿倒是快要找不到了,而元雍相反,满嘴含妈。” 说着转身离去:“你有没有发现,龙雀现在越来越乖巧,我看距离认主之日也不远了,我看你可以先琢磨琢磨这个。” 大夏龙雀,帝王战刀。 它如果认主,只会认一种人。 赵长河有些头疼地看着房门,这老崔,他哪里是在说刀,简直想过来披一件黄袍。 怪不得会和王家联姻,天下反贼真多啊……还说是皇党呢。 正头疼间,房门又被敲响,陌生的男声在外笑道:“赵公子伤势如何了?嬴五这里有点好药,与崔家不同……卖给公子,只收一文。” 天榜第八,嬴五……比老崔还高一位。 如果说老崔还在着眼人世山河,而嬴五绝对不是。 赵长河对他很感兴趣。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嬴五 原本以为嬴五这样的天榜高人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出现也该是高高在上的那种冷酷威严,不料居然还亲自来探病,声音笑呵呵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赵长河也起了好感,便道:“怎敢劳烦五爷亲自来这,请进。” 门开,一个面目和善笑呵呵的中年人举步而入,居然还先拱手施礼:“雁门此战,赵公子威震天下,如此年轻俊彦,让人一见欢喜。要是沙七之流能学得赵公子半分就好了……”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这调调,怎么感觉跟个和善的生意人似的,见面笑呵呵,抬手戴高帽。 还有点微胖,却眉目俊秀,这就让人感觉挺萌的…… 这真是天榜第八嘛?该不是沙七假冒的? 嗯……两人首先对沙七的看法达成了共识,英雄所见略同。 嬴五也被感染得眨了眨眼,忽地笑了:“赵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生意人?” “呃……” “然而赵公子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生意人?” 赵长河挠头:“因为……比较神秘?还有天榜的名头唬人。” 嬴五自来熟地坐在刚刚崔文璟坐过的椅子上,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悠然道:“然而再神秘的生意人,那还是生意人,只不过我们做的生意和别人不太一样罢了……板着张脸可不好做生意。” 赵长河笑道:“有理。” 怪不得从沙七到三娘,包括京师的赌坊负责人金九,就没板着脸的款式,敢情上行下效,颠覆了自己对于情报组织的认知。 话说他的生意可做得挺跨国的,和神殿都有寻找秘境的合作…… 想到这个,赵长河敲敲脑壳:“五爷是来要乱石山秘境的吧,入口其实是在……” 嬴五摆摆手:“不急,来探病就是来探病,可不是要索要承诺兑现的,那可多难看?” “呃……我伤没什么了,休养几天就好。”赵长河可不会把人家的客气话当真,还是很快报出了那个山腰阵法。 毕竟这厮说的有与崔家不同的好药,一文就卖,可至今都没个毛掏出来。别以为人家笑呵呵就好说话,显然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北斗阵,玄武石……”嬴五听了地方,很满意赵长河的信用,出神地看着天花板想了好一阵子,忽然失笑:“四象教的东西,怪不得三娘那么着紧。” 赵长河:“……” 看来三娘是四象教的人,嬴五心中门儿清。 只不过其实双方所求未必冲突,所以睁一眼闭一眼。 天榜人士没有一个好相与的,真以为会被骗得团团转可就错了……不知道三娘心中是否有数,多半是有的吧,毕竟三娘加朱雀也不是好欺负的,嬴五也得慎重对待,大家各有默契。 嬴五忽然道:“刚才说到我们的生意比较特殊……可能赵公子不知道,我们和赵公子挺像的。” 赵长河:“哈?” 你这萌萌哒的胖掌柜模样,哪点和我像了?难道都和四象教有渊源嘛? 却听嬴五悠悠道:“很早以前,我和几个兄弟起家,做的是没本钱的生意,岂非和赵公子山寨之时相合?都是匪类嘛……” 赵长河:“……” “再后来,秘境争夺,武道崛起,大家渐渐从夺宝的生意开始追寻上古之秘,足迹遍布塞北江南,说白了不也与公子如今之路暗合?” 赵长河暗道这个其实不能算,无非是武道追求殊途同归,最终指向的总是那些东西。你们对人间事不太在意的中立态度,其实和夏龙渊更接近一点。 结果就听嬴五续道:“或许公子以为我们中立,情报信息给钱就卖,这个有点误解。我们在塞北的所有据点,包括三娘的在内,可从头到尾没有对胡人卖过大夏军情,更别说粮食军资,反过来倒是有的,公子自己受益过,应当清楚。” 赵长河这回还真愣了一下:“别告诉我五爷居然有大夏归属心?” 嬴五哑然失笑:“说的什么归属……说句不好听的,夏龙渊的所作所为,配让本座有归属么?” 说到这里,眼眸终于有了些不屑的讽意。公然臧否天下第一,尤其那还有可能是对话者的爹……属于匪类出身的天榜中人应有的桀骜终于隐然绽起。 却又很快收敛,变得笑呵呵的:“君视民为草芥,民视君如寇仇,不外如是。归属什么的,听着膈应,切莫提起。” 赵长河无语道:“那五爷这是……” “人之所以为人,那是有感情的。”嬴五神色柔和,慢慢道:“我们兄弟起家,那就永远是兄弟。便如三娘是结义兄长之后,兄长已逝,她爱信奉什么那就信奉什么,我不在意,若要离开,好聚好散。” 赵长河的神色微微变了。 这是一位天榜?至今所见的天榜,还没有过这么有人情味的,即使老崔都没有,老崔对家族利益的重视胜过一切,其他方面很冷漠的…… 何况你自称生意人,不是出名的重利轻义么…… 赵长河简直听出了自我怀疑。该不会就是说说好听而已? 可是一位天榜,也真没必要跑自己面前来声情并茂地演戏啊…… “我们生在这片土地,自然没有去帮外人的道理,人之有情,无非如此。”嬴五再度舒服地靠回椅背,淡淡道:“但夏人之争,伱杀我我杀你的,就别说本座看笑话,绝对中立,情报谁出价就卖谁,无论对方是皇帝还是反贼,关我屁事。你若觉得我像夏龙渊,倒不如说我像博,他们神殿对部族之争也这态度。” 博,或者不用单字那么别扭,用两个字叫博额。这是大萨满的称谓,不是名字,草原语这个职业就叫博。普通萨满也会被人尊称为博,那是给面子抬轿子,真正公认的博,只有一个。 天榜第二,大萨满博额。 按这么说倒还真有点接近,当然本质可能还是不太一样。 “好了,寒暄完毕。”嬴五笑眯眯道:“感觉赵公子对我跑来说这些很不可理解……但请记得我们是生意人,说这些无非是为了让客户心里有个底,双方有基本了解才方便合作。只要把你脑子里不知哪来的天榜认知抛开,这就是很正常的生意基础而已。” 赵长河总算醒过神:“五爷的意思,有大生意想找我谈?” “不错。”嬴五笑道:“说到情报组织,我们本质不算。只不过我们追寻秘境需要大量信息收集,这个过程中积攒了大量其他无关秘境却也有意义的信息,便拿来与人交换所需的信息或者金钱资源,又可以用所得金钱购买秘境信息,形成正循环,久而久之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归根结底,我们只是冲着秘境。” 赵长河颔首道:“这点在下大致有所了解了。” 这也是嬴五不像其他搞情报的那么严肃或者阴森的原因吧,他们本质就不是搞情报的…… “所以我们真正的生意,是秘境的信息,或者索性就是买秘境本身。”嬴五道:“从古剑湖到黄沙集,赵公子给我的印象是对于秘境之宝有兴趣,但对秘境的归属没有兴趣。而对我们来说,秘境里的东西,我们可以不要或者只需要一些特定之物,要的是秘境本身。” 赵长河懂了:“因此五爷认为你我完全可以进行长期的合作。” 嬴五笑道:“岂非天作之合?” 赵长河奇道:“我就一个人,能找几个秘境啊……五爷这么庞大的组织居然看得上我这点合作。” “各人有各人的气运缘法,有人特别有女人缘,有人特别有金钱缘……而我看你就特别有秘境缘。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北邙你们也找到过秘境吧……你一年来见过的秘境,可能比大部分人一辈子见过的都多,不找你合作岂不是傻?” 赵长河听前面一句还想说没错有女人缘的就是我,可听到后面越发觉得,好像自己真的很有秘境缘。 或者索性说,有上古之缘。 这很正常,毕竟穿越就与此相关。 从这个角度说,自己要追寻的上古之秘,是真的完全可以和嬴五长期合作的。自己要的其实也不是宝物、或者也是只要一些特定之物,关键要的是秘境里能窥探到的上古信息,至于秘境本身拿来干嘛? 想到这里,忍不住问:“五爷要这些空间本身,是干嘛用的,方便告知么?” 嬴五悠悠道:“你觉得,现今与上古,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赵长河下意识想说是传承断绝导致割裂,找秘境不就是为了获取传承嘛……可联系到话题本身,心中忽动:“五爷的意思,现在和上古的差别在于,世界是不完整的?” “不错。”嬴五抚掌笑道:“岂止不完整,估摸着最多五六成,还有大量的空间不知所在,甚至可能有庞大部族的聚居。如果有人能够找齐……甚至不需要找齐,只需要八九成完整,你说,上古神魔之路是不是就在这里?”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门庭若市 赵长河不知道嬴五找到了空间又怎么算是“得到”,总不是派人驻守就算吧…… 而即使“得到”了,又怎么能够连起来?这又不是拼积木。 或许是他有独门的方法,显然就不便探听了,人家也未必肯说。 单从这个合作而言,那是真没有问题,赵长河便道:“合作的意思,我们双方秘境信息共享?我有什么消息告诉你们,那你们的情报是否可以任我取用?” “只要是秘境相关情报,都可以与赵公子共享,甚至于以前我们所得的秘境,赵公子如果有兴趣,也大可参观。” 赵长河抚掌道:“五爷爽快。” 嬴五笑道:“不过我看赵公子没什么参观的兴趣。毕竟该有的宝物或者秘籍之类,早被我们清空了,单一个空间,公子历来弃如敝履……说来这以往所得之物,那可不会给公子的哦。” “那是你们找的东西,我哪来那么大脸要?至于地方,说不定还真会有叨扰之时的。”赵长河心情挺好的,问道:“五爷探索了这么多地方,对于上古的秘闻应当也比谁都清楚?那是否可以共享一些呢?” “这些啊,也算是我们超过其他势力的独门优势……能否共享,就看大家将来的感情了。”嬴五笑眯眯:“要是真朋友,想要什么都好说,哪怕是我们想要的一些特定宝物恰好和朋友有了冲突,那也是可以商量的,何况一些秘闻呢?” 理所当然……别看人家笑眯眯的,大家的合作刚刚开始谈,还谈不上交情,想要多深入是不可能的。赵长河反觉得这样正常得很,便爽快道:“君子一言,合作成立。” 嬴五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笑得挤在了一起。忽地摸出一块血色的牌子递给赵长河:“喏,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随着牌子掏出,血煞戾气瞬间充斥屋子,赵长河体内煞气被牵动,差点双目赤红。 旋即按捺下去,深深吸了口气:“这就是五爷说与崔家之药不同、一文钱卖我的东西?” “不错,崔家谦谦君子,可没有这些血腥凶煞的东西,我们生意人则什么都能过手的。”嬴五悠悠道:“崔文璟可以助伱疗伤,可以提点你玄关九重乃至于进窥秘藏的指引,但他给不了你血煞功修行所需的血戾。八重进九重,所需的庞大能量和血煞之气,你准备好了么?” 赵长河低头看着这面血色牌子,感觉气息和之前从弥勒那里得到的珠子极为类似,但档次更高,血戾更集中。 如果说弥勒那个珠子只是一个血神阵盘的边角镶嵌物,那这个血牌则极有可能是相对核心的部件。 这东西对自己确实很重要! 也只有嬴五这种把各类秘境当自家客厅的人才能够随手掏出来,恐怕夏龙渊都没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别说崔文璟了。 他抬头看了嬴五一眼,嬴五依然在笑:“如何?” 赵长河毫不客气地将牌子塞进怀里:“这东西确实对我很有用,就不跟五爷客气了。” 嬴五哈哈一笑,起身告辞:“我会吩咐下去,以后赵公子到了我们的地方,信息直接共享,不用猜谜。先这样吧,我很期待将来与公子的合作成果,告辞。” “诶诶等等。”赵长河喊住他,问道:“五爷可曾听过龙象血参?” 嬴五觉得很有意思:“听过,没见过,只知道属上古之物,本纪元是没有的。如果你要,只能去一些秘境里找,这不就正好是我们接下去的合作项目了么?本来还不知道从何开始,这不就有方向了嘛。” 赵长河也觉得有意思:“以后会有很多叨扰五爷的地方。” 嬴五摆摆手,悠然离去。 直到离开客院已远,本该在剑湖城的沙七不知何时到了身边,低声问:“五爷,这合作怎么看我们都是亏啊,他一个人就算再有秘境缘,那能有多少哇?至少得订一个标尺,每年要完成多少才合理吧……” 嬴五无语道:“你以为是平日里在给你们下赌场盈利指标呢?” “嗐,就是觉得亏……” “做生意除了买卖,还有一种手段叫投资,你们知道不?” “那、那是啥?” “做这类事情最方便的是一统天下的帝王,但夏龙渊不但不找,反而更想让这些空间继续分裂,让各家打出狗脑子,所以于我们道不合,反成了阻碍。但你难道不能压宝给下一个皇帝?” 沙七:“?” “我看中的不是他现在的能力,是将来能做到的东西。真到了大势已成再合作,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嬴五说着瞥了眼长廊之外,皇甫永先正在接近:“你看,谁来了?” 沙七转头看了一眼:“这是皇甫永先的地盘,他当然会来看客人啊。哦对了五爷,听说你以前喜欢朱雀,有没有想过他女儿可能就是?” 嬴五深深吸了口气,青筋直冒:“我让你想的是这个吗?” 沙七道:“不是吗?话说回来了,你比朱雀大了快一轮,朱雀是谁其实也无所谓了,她看不上你的,又老又胖……” “……”嬴五沉默片刻:“你的剑法练得如何了?” “练得不甚对味……” “以后换把匕首吧,比耍剑适合你。” “为啥,我剑都练这么久了。” “因为你拿了匕首,以后就可以叫沙匕。”嬴五拂袖而去:“听雪楼那边自己去找借口敷衍,信誉不是这么玩的,以后再这样就不是撤职了,是切头!” 沙七默默想了一阵,感觉切了头也是沙匕,没区别。 那边皇甫永先敲响了赵长河的房门:“赵公子歇了么?皇甫处理战事来晚了,不知公子伤势如何?” 赵长河刚刚从椅子上爬起来躺回床上掏出血牌在研究呢,无奈地又坐了回去:“老将军客气了,请进。” 真是门庭若市,你们真不拿我当伤号啊,伤号是要休息的…… 但他就算拒绝嬴五也不会拒绝皇甫永先,这种一辈子奉献给了边疆的、满门忠烈的老将,任谁也会心怀敬意。 何况他女儿还是翼火蛇小姐姐。 赵长河在想怎么巴结一下老将军……皇甫情那个贵妃,在四象教眼中或许很有盯着夏龙渊状态和举动的意义,或许也便于四象教的政治布局,在皇甫永先角度可能也很有政治意义,但实际上真没啥意义。 不知道能不能和老将军商量一个方案,终止这场闹剧……否则贵妃身份在身上,就算夏龙渊只是在看猴,自己也永远别想和她贴贴了。 正琢磨呢,皇甫永先进门,抱着头盔,单膝下跪,低头行礼:“参见殿下。” 赵长河:“?” 整个思维都空了一下,他迅速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可别!我他妈真不是!” 皇甫永先垂首:“让殿下独闯龙潭,九死一生,老臣之过也。” 赵长河头都裂了,你甚至不知道他是愚忠呢,还是真胆战心惊怕夏龙渊怪罪这事儿。 伴君如伴虎,打赢了仗都说不定没好事。 赵长河忙把他扶起:“说了不是就不是!夏……我担保他不会拿这个说事!” 结果这一扶,却发现扎了根似的根本就扶不动。 皇甫永先,原地榜第九,赫雷死后进位第八。 他才不是一个风烛残年快死的老将。 然而本来扶不动,当赵长河一整句话说完,老将军眼里露出笑意,却自己站了起来,低声道:“殿下既然担保,那老臣是信得过的。” “……”赵长河发现自己被套了。 你不是皇子,凭什么担保这个? 既然敢说担保这话,岂不是昭然若揭。 其实承不承认这个,眼下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真正的最大问题是,老人家认定你是皇子的话,那贵妃怎么办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皇甫永先正坐在对面,神色还是有些严肃和尊敬,像开会似的。 赵长河觉得还不如崔文璟动不动抬巴掌想抽人的态度舒服,可能自己是犯贱吧。 却听皇甫永先道:“殿下……嗯,赵公子始终不愿认,可有什么特殊缘由?还是因为憎恨抛弃么?” 那是迟迟…… 赵长河不愿承认的原因更简单,一因为不想认别人做爹,二不想卷入朝堂,想想都让人吐血。 自从感觉与夏龙渊道不同之后,就更不愿意了。因为岳父的缘故喊声爸还说得过去,别的就算了吧。 但这话不太好和皇甫永先说,赵长河斟酌良久,换了个说法:“在下自出江湖,一刀一箭,自己浴血拼杀而成。或许有些关系上借了好处,但同样也担了与之相当的风险,我可以认为靠的是自己。即使被喊嗜血修罗这个外号不太好听,那也甘之如饴,因为再难听那也是我自己闯下来的,与别人没有关系,不像皇子殿下,那其实是在喊背后的夏龙渊,不是喊我赵长河。” 皇甫永先眼里有些惊诧,他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他斟酌良久,试着问:“那公子九死一生,拼杀敌后,解围雁门,是为了什么?” 赵长河淡淡道:“将军为了什么,我也为了什么。” 皇甫永先眼中越发惊诧,却又越发欣喜。 但却依然问:“当今天下乱起,公子有身份也有能力,却继续混在江湖,岂不是辜负了自己所为的东西?” “因为没有用。”赵长河道:“你们根本不懂夏龙渊,想了一堆啥玩意在人家眼里搞笑一样。何况他不会死,至少短期内不会,更不需要一个太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别想太多了,啊。” 皇甫永先默然。 赵长河一肚子只想和他说皇甫情,但又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令爱那个贵妃大家都知道就个名目,能不能整整,比如李代桃僵换个人出来,又比如出家之类的跑路,我担保夏龙渊不会管…… 那意味可太明显了,皇甫永先不当场发疯才怪。 何况皇甫情自己觉得很有意义,这跟她爹说有啥用? 话说赵长河不敢想皇甫情是朱雀、嬴五他们也只敢猜有没有可能,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是朱雀的修行强于皇甫永先,排名更高,凶威赫赫。导致一般人都不会往这方面猜了,猜反贼朱雀会不会暗杀皇甫永先的才是主流想法…… 嬴五他们是实在找了无数的可能性都没找出朱雀到底是谁,才没忍住猜一猜当年和唐晚妆齐名的皇甫情,但没任何实证,只能口头玩笑。 事实上皇甫情要做什么,皇甫永先还真管不了,这棉袄何止漏风,早骑爹脑袋上了。 那边皇甫永先沉默了好一阵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来“探病”之前预估的是赵长河会玩一整套“礼贤下士”,拍胸脯说一堆国家大业,最后他隐晦表示我看得上你,愿意效忠,于是宾主尽欢,太子暗收北军,北军也算是有了个稳定的政治依靠。 结果怎么是这样的,赵长河一直在甩山芋,反倒是自己一直在劝求你接班吧。 伱他妈要不要北疆军团? 但赵长河说得没错,夏龙渊一日不死,你们想啥都是在搞笑。 皇甫永先仿佛又苍老了十岁,有些憔悴地靠在椅背上,半晌才道:“殿……赵公子可知,你怎么想已经没有意义,现在的情况,你如果行走江湖,反而比以前更危险,比初出北邙之时还危险。王家如今一定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你的,不止是他们,你可知如今天下各处烽烟四起,拥兵自立的越来越多了?他们都会杀你,你此去江湖,步步荆棘。” 赵长河笑笑:“那就来吧,我还正愁没什么敌人磨砺。包括听雪楼,千万别怂。” 皇甫永先哭笑不得,自顾摇了摇头,才说起一些正常话题:“巴图的内附是一定会成立的,除非陛下又故意不许……” 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也不确定夏龙渊会不会发这个神经,又续道:“届时整个漠南会是巴图占据,成为雁门以北的屏障。他如今也算是和神殿决裂,必须背靠我们的支持为后盾,短期内双方关系会非常融洽……其实我倒是觉得,别的不提,单是公子还在中原一日,巴图都不太敢有异心……” 赵长河道:“不至于吧。别以为这厮表面憨憨,实际狗得很。” 皇甫永先摇头道:“我之前和巴图会晤,他探头探脑只想知道你在不在,知道你不在,瞬间感觉人都雄壮了三分,说话声音都大了点。可知巴图怕的是你这个人,都掩饰不住……公子可能真不明白自己这一番始末在双方心中的地位,说是威震塞北绝对不过分。” 赵长河道:“所以将军找我说这个的意思是……” “黄沙集依然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集贸互市中心,很重要。现在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插一手,不能只让巴图去管,否则这战争红利何在?应该是我们派驻军马,至少是双方分别驻军。但驻军于他们的核心重地,有点敏感,可能需要公子亲自和巴图交涉,否则怕是不太好谈。” “不用。”赵长河道:“我举荐一个人做黄沙集的政务首领就完事。” “谁?” “让元三娘做黄沙集统领,你们双方都可以派驻军马,三娘来协调制衡。她们本来就要驻扎附近开发秘境,嬴五会很满意这个安排。而且三娘死要钱,有这种便利也会让她笑嘻嘻,就算她自己后续不想呆了,找个代言人就行。反正有嬴五在背后,巴图还能不服气?” 皇甫永先奇道:“让江湖人来管……公子信得过元三娘?” 站大夏立场信不过,她是铁反贼,和你女儿一样。 但私人立场当然信得过,像信你女儿一样。 赵长河没这么说,只是道:“听我的就是,肯定没错。” 皇甫永先道:“如果巴图把三娘当公子的代言人,那或许是真没问题。” 赵长河:“……” 皇甫永先露出一丝笑意:“行,反正既然是公子的安排,老臣当然也是从命的。” 赵长河:“……得了,老将军马不停蹄的,不累吗?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 皇甫永先又有些疲惫地靠回椅背上,微不可闻地低声自语:“了却君王天下事……” 可怜白发生。 赵长河出神地看着他的白发,久久无言。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赵长河终于没法跟人家谈女儿,皇甫永先也终于没法说出军团效忠太子。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公子好好休息。”皇甫永先告辞离去,过不多时,红影闪过,岳红翎悄悄进了屋,反手就扣上了门栓。 赵长河用力把她拥在怀里:“姐姐,我们换个地方疗伤吧,不想呆这了,好累。” 岳红翎轻轻拍着他的背,哄孩子般低声道:“好哦,去哪?” “值此寒冬北地,大雪纷飞,青山白头,姐姐有没有一点故地重游之念?” 岳红翎愣了愣,想起当初的北邙,大雪之中的陷阱坑,赵老大身边的压寨夫人。 她微微抬头,看着赵长河期待得亮闪闪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孩子啊。” 赵长河不服:“我这是念旧。” “嗯。”岳红翎心中软软,知道他真是念旧,重情至此,实是让人心中欢喜。 她软软地靠在赵长河的胸膛,柔声问:“前段时间没怎么听你喊姐姐,一副当家人的模样在喊红翎呢,怎么今天又一口一个姐姐了……” 赵长河也有些出神。 可能是受伤疲惫,也可能门庭若市,要当家拿主意的东西太多了。 只有在她身边,才觉得可以什么都不要想,姐姐在呢。 始终只有岳红翎能给自己这样的感受,即使在此战后半程,她都在听指挥,好像小媳妇似的……可只要看见她,就是没来由的安心。 那是根植在此世第一眼的依靠。 可话到嘴边,却没这么说,只是咬着她的耳朵,悄悄道:“我不仅想叫姐姐,还想听姐姐叫。” 岳红翎的脸颊红透到了耳根,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当家的皮痒了是不?走,跟我进屋!”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故地重游 落日时分。 崔元雍一脚踹开了赵长河的房门:“那点鸟伤都踏马休养一天了,够了没?起来尿尿!” 屋内空无一人,行李都清走了。 “草?”崔元雍傻了眼:“他不是刚刚伤得死狗一样吗,这就不辞而别?明知道我们会找他喝庆功酒的吧。” 旋即想起这一起消失的还有谁:“真他妈有异性没人性,以前怎么没看出这货是这样的人!老子不回去在央央面前说你一百零八句坏话老子不姓崔!” 崔元雍愤愤然去了侠客营,里面正喝得乱七八糟群魔乱舞。 其实他内心也知道赵长河累坏了实在不想碰这种场面,但他妈大家可以私下喝几杯啊! 算了。崔元雍无奈地揪住一个喝得颠三倒四的江湖汉子:“妈的老子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喝?” 汉子晕乎乎:“仗、仗都打完了,你谁啊?当我们真鸟伱崔家啊……” “草。”崔元雍气得吐血,懒得和他们扯淡,问道:“司徒笑呢?该不会真跑去找薛苍海了?” 其实别人口头那么说,内心还是很尊重崔元雍的,还是老实在回答:“不知道,听人说往关城外面跑了。” 跑外面去干嘛,吃土吗? 崔元雍一头雾水地跑到城头一看,天色黑沉沉的,司徒笑躺在半沙半雪的大地上四仰八叉,举着酒葫芦大口大口地灌。 远处还有尸骨未清,凌乱的刀枪剑戟、散落的箭矢、碎裂的盾牌、天上盘旋的秃鹫,在残阳之下构图苍凉悲壮。 崔元雍喊:“你在发什么病?” 司徒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 “我看你来打这场仗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是吧?” 司徒笑醉醺醺地举起酒葫芦:“崔兄知我!来喝一杯!” “喝你妈的,这都是些什么狗玩意啊!”崔元雍愤愤然地回了城,耳朵就被人拎住了。 好快的出手!根本来不及躲闪! 哪来的高手! 崔元雍猛回头,就看见老爹面无表情的模样:“回祠堂禁闭三个月,什么时候把嘴巴里的妈改了,什么时候出关。否则你妈就真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妈。” 抗胡英雄之一、正面击退金帐王子的新晋人榜宗师崔元雍,战争胜利之后连口酒都没喝到,被亲爹拎着耳朵回家,奖励三月禁闭、一摞圣贤书,和一把隐隐有灵的清河剑。 最悲剧的是,清河剑那灵若隐若现,还不知道到底肯不肯认。 ………… 数日之后,北邙。 山寨依旧在,有趣的是连人都在。 当初赵长河砍人离开之后,被崔元雍抓进牢里关着的山匪们被县衙关到冬天又放了。 毕竟这伙人在当初的寨主带领下还真的没有什么恶迹,说杀头流放啥的都不至于,关久了又浪费粮食,看看过冬粮食吃紧,县令懒得养这帮货色,索性把这伙人放了。 结果出来之后还是游手好闲,不会做其他的,想想山寨里东西都在,匪徒们又很自然地聚合回来,凑回了原先的山寨,才刚刚几天。 大家互相对了下人数,除了当年的正副寨主之外,大伙居然一个没少。 连一个都没肯回去好好过日子,彻头彻尾的改造失败…… 连凶性都没少,大家聚在山寨里第一件事就是争寨主,分成了几拨人马闹腾了好几天了,最后相约决斗,今天就是决斗之时。 决斗场就在大家的大演武场,场边还有个偌大的陷坑,曾经的压寨夫人主持挖掘,生擒过崔家嫡女,可谓寨中名胜。 两边围着演武场互相骂娘,闹哄哄的正要上场,场外忽地传来极为稀奇惊叹的声音:“哟~比武斗酒?好好好!这主意可以,你们分组,老子出赏格,赢的拿钱,输的喝酒!” 场中全都愣了一下,声音很耳熟,连话语都很耳熟,好像啥时候听过一句一模一样的话来着…… 人们转头看了声音来处一眼,猎猎火光映照,寨主和压寨夫人站在陷阱坑边,笑吟吟地看着大家。 这一刹那脑子里竟然完全接上了过往的影像,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轰然起哄:“当家的都这么说了,开打开打!墨迹什么呢让嫂子看笑话……咦……” 喧闹声渐渐变小,渐至鸦雀无声。 然后开始发愣。 “不错啊,你们哪找来的油点的火把?”赵长河笑眯眯地问。 有人很自然地回:“库存还有一点底儿,没被县衙搬空。” 赵长河丢过一片金叶子:“去城里采购一些,爷带你们过冬。” “老大万岁!”人们纷纷涌了上来,台上准备比武的两位连理都没人搭理了。 也没有人记得,其实当初是赵长河抛弃了他们。 “我们在他妈牢里都天天看着老大刷榜!” “牢里别人知道我们是跟赵老大混的,那眼神儿啧啧。” “当年就知道老大不是一般人!” “老大老大,所以咱们压寨夫人这他娘是真的岳红翎吧对不对?” 岳红翎始终微微笑着站在一边,直到此刻才扳起了脸:“假的。” 要不是你们这帮臭玩意儿瞎起哄,自己和赵长河的关系也不会走到后来的暧昧田地,更不会……嗯…… 可不知为何,心中羞恼之感却没有多少,反倒这种时空割裂之后又再度重合的感觉让人心中极有触动,甚至隐隐有了几分道境之悟一般。 就像大家的历程被摘出去了一年,独立于时空之外,回来之后什么都是接续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赵长河也在想,嬴五在找的东西,是否如此?而自己如果能找到回家的路,选择了离开的时间点续上,是否此意? 玄妙,而有趣。 “好了。”赵长河拍拍手:“我寨主屋子清理过没?” 原先准备斗殴的两个人在台上苦着脸,叹着气道:“刚刚整理清扫过,被褥都是全新铺上的,动都没动一下,我们争的不就是这个所有权么……得,这是老天爷知道老大要回来,驱使我们去整的。哦对了,之前嫂子另有一间,这个倒还没来得及整……” “还要什么另一间?”赵长河瞪眼,搂上了岳红翎的腰:“以后就一间!” “砰!”寨主被压寨夫人恶狠狠地来了个过肩摔,跟拎熊似的提溜着进了山顶寨主屋。 风雪之中依稀传来她的骂声:“能了你?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压寨!” 山寨匪徒们面面相觑,忽然都笑出声来。 世界真奇妙。 寨主屋中,被褥清香,烛火暖暖。 连陈设都没变化。 岳红翎看着有些出神,手中被提溜着的赵长河趁机挣脱,抱住了她。 “干嘛?”岳红翎撇嘴。 “我老家赵厝经常有先在外面结了婚、有时间了再回到亲朋好友面前办个酒的,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 岳红翎觉得还真有点像。 尤其是这全新的被褥,预先点好的烛火……你说这是赵长河提前跑回来安排好的她都信。 可她知道真没有安排,这就是天意如此。赵长河这突发奇想的故地重游,仿佛给了两人一个仪式。 岳红翎心中怪怪的。 她愿意和在无人的秘境里缠绵,愿意携手天涯,但在女侠的心中真的连想都没想过这种在亲友见证之下洞房花烛的事情。 那与漆黑无人的秘境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她微微垂首,低声道:“什么洞房花烛,我师门都不知道的。” 赵长河凑上她的脸,亲吻着道:“那我们有空也回去补一个?” “美得你。”岳红翎一把推着他的胸膛,作势不让他亲:“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话音未落,腰间一紧,已经被他横抱起来,走向了床榻。 岳红翎嘴巴虽硬,却没有挣扎,软软地任他放在了床上,口中说的是:“算了,帮你双修疗伤。受着伤呢还赶这么多天的路,真是无聊。” 心中打定主意,今晚一定不叫。 还想听姐姐叫,听鬼叫去。 夜色深深,月隐星沉。 鸟儿掠过屋顶,听见屋内不知什么生物压抑着的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化成了恼羞成怒:“换位置!我要压寨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姐姐等你 阳光初上。 岳红翎慵懒地起身洗漱,转头看看盘膝坐在床上运功潜修的男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个明明受着伤却不好好休养、非要带伤拉着恋人远赴大几百里开外找一个有情调的双修之地的男人,谁懂啊…… 非要往好的地方想的话,赵长河对她的信任和依恋实是无与伦比,一点不在乎自己受着伤,仿佛身边有她岳红翎在就是绝对安全似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不过这次故地重游确实让岳红翎很是惊喜,这种感觉真的有趣。 古板的男人有什么意思,这样的男人才让人时常有惊喜嘛…… 站在山上往下看,大雪天的山寨众人居然都聚集到演武场上,很自觉地在练功,让人啧啧称奇。岳红翎可不信这帮货刚被放出牢的时候也有这么用功,可赵长河一来,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好像都有了魂。 或许是赵长河这一年的刷榜让当时同样出身的人们受了刺激吧……大家一个出身,差不多年纪学武,如今寨主潜龙第一,名动天下,别人呢?没看见赵长河的时候还没那么直观,当赵长河携着真正的岳红翎出现在面前,人们心中的触动可想而知。 这时候用功,晚了么? 其实不晚的……别和赵长河比就行,这厮本身就是个奇才,天下也没几人能比,若非经脉所限,怕是要上天。若是把目标放在做个孙教习、做个方不平,那完全是有机会的。 何况压寨夫人高兴了点拨两手,那可比当初孙教习的指点有用…… 想到这里,岳红翎有些好笑,却也有些微惊。 这种驻留一方“相夫教子”的心思,可真是艺成出师之后从来没有诞生过的……真把自己当压寨夫人了啊…… 正有些走神,身后脚步声起,赵长河熟悉的臂膀从身后拥了过来:“在想什么?” 岳红翎道:“伤势如何?” “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剩一些根子未除,要多呆一段时间……秃鹫猎牙果然厉害,真气残留如跗骨之蛆,极难拔除,我可能是第一次受这么麻烦的伤。要不是有双修神技,怕是要缠绵病榻挺久的。” 岳红翎撇撇嘴:“你就算不把秃鹫猎牙当地榜,那人家的人榜之首也是板上钉钉的,我都不敢招惹,你也真敢上。还说巴图无知者无畏呢,你能好哪去……” “那是战阵,总要有人扛的。” “死了呢?” “当是时,根本不会去想这个。有些事情一旦去想了,就没有人做了。” 岳红翎微微一笑:“伱是英雄。” “要不怎么做你男人。” 岳红翎沉默片刻,问道:“因缘至此,你有没有组织一个小势力的想法?” 赵长河道:“留在这里做什么势力领袖那是不可能的,我留不住。” 岳红翎终于松了口气似的,笑道:“你要是过几天伤愈就走了,感觉他们魂又要没了。” 赵长河道:“我并不需要对他们负责……但作为曾经的寨主,给他们指条路倒是可以的。” “想让他们去参军啊?他们不会干的。” “这你就别管了,短期内他们要做山匪就先做着,到时候再说。”赵长河转了话题:“此番回来,有没有一种时空变幻之感?” 岳红翎道:“有的,很有趣。” “我在想一件事儿……”赵长河把和嬴五的对话略说了一遍,又道:“当时嬴五说到古今最大的差异是世界不完整,我没有继续和他讨论这个事情,只是直接和他谈合作。毕竟人是初识,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我对此特别感兴趣,那到时候就不是合作了,是我自己兴冲冲……其实我真的非常感兴趣。” 岳红翎眼波流转,笑道:“你肚子里的肠子真多,和这臭狗熊模样一点都不搭。” “你说的那人是巴图……” “哈……” “你说,嬴五追求的到底是失落的时空之悟呢,还是通过寻找这些空间搭建找到上古神魔的阶梯通道?又或者是,一旦空间完整,天地灵气会更浓郁,全体的修行都可能拔高一截?” 岳红翎想了想:“应该是兼而有之。这事是个大手笔,不会只有一方面的意义,他也不可能无私地为了所有人修行拔高。” “嗯……如果会导致灵气浓郁,大家的修行拔高,那么更有可能导致神魔苏醒才是……所以夏龙渊是放任各个秘境不去收集,他并不愿意当空间完整之后大量上古神魔苏醒,会很麻烦。也不知道嬴五后面是不是站着一尊神魔……” 赵长河捋着思路,心中忽然在想,这会不会也是瞎子想要做的事情?而夏龙渊不干。 当然瞎子未必是要世界完整,或者不止是要,她至少还有一项目的:收集完整的天书。 夏龙渊必然是知道天书存在的,有一定的可能性他手头也有一页天书,可他连集齐天书的想法都没有,否则当时和自己的交谈不可能不问的。 至少可以证明这不是一个集卡玩家……而赵长河倒偏偏有点集卡欲。 这就是瞎子明知道赵长河对她不满,却没啥反应的原因吧……因为赵长河在做的事就是她想看见的,虽然进度有点慢。 可赵长河明知如此,又不能不去做,只有循着这样的路径走,才有可能窥破时空之门。 岳红翎道:“你心里藏着一些事儿……或许不太想对人言?” “呃……其实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另外也担心你们本来与这些事情没有关联,贸然让你涉足不知道是好是坏……一些事情不是你我现在可以承担得起。” “所以你像是背后有老虎在追你,死命向前。” “是。” 岳红翎微微一笑,转过身来,轻抚他的面颊:“其实啊……你也没把我当家人,你和我一样的,心是浪子。” “呃不是这样说的……你咋不说这是男人有事咬牙自己担呢……” “好吧,无论你是不是,总之我是。”岳红翎道:“决战之前,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战后想要辞行,去西南。因为你受伤的缘故才拖到现在,既然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是该走之时了。” 赵长河明明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十分不舍,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姐姐……” “姐姐都叫给你听了,还想咋的?” “……” 岳红翎瞥了眼演武场上热火朝天的练功场面,心知自己这次要走确实急了点,本来起码要等赵长河伤势彻底痊愈了再说的……可她忽然有点怕。 怕这样做他的夫人,管家管事的心。 “好啦,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岳红翎轻抚他的面颊,轻轻一吻:“你也说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现在可以承担,那你我就别贪恋一时,当再往前行……等到你觉得我可以承担的那一天,我等你说出来,姐姐帮你。” 赵长河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岳红翎闭上眼睛,宛转相就。 飘雪的山头,男女紧紧拥吻,下方练武的人们一个一个面无表情地停下了手。 赵老大不是人,以前还知道藏在屋里避着兄弟们,现在开始公然虐狗了。 尤其当大家知道那是真正的岳红翎时,心里的滋味更是难以言喻。 可是这场面看上去,却又不得不承认,很配,也很美。 或许也只有赵老大这样的豪杰,才配得上这样的夫人…… 正这么想着,岳红翎轻轻推开赵长河,低声道:“那就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希望下次相见,我已破秘藏之门,到时候或许真有些事会告诉你。” 岳红翎微微一笑:“嗯,我等你。” 说完转身入院,牵出赤兔,策马离去。 匪徒们张大了嘴巴。 赵老大又双叒叕被甩啦!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多面使者 由于早有心理准备的缘故,这次岳红翎的辞别没引起什么波澜,只是难免有些郁郁不舍。 赵长河知道她的心还没驻留下来……只是这次离去显得有些匆匆,感觉在逃避什么。 看着演武场上的人们,赵长河心中忽有所悟,微微有了点笑意。 谁说她无心驻留,这不是已经有了苗头?她是在怕这苗头啊。 赵长河的心情忽然变好了,挥手道:“兄弟们,要不要教你们几招?” 众人大喜:“就等老大这句话呢!” 赵长河随意拿了柄普通单刀掂了掂,笑道:“血煞刀法你们都懂,我教你们一点更特别的,人榜宗师的黄沙刀法。其借风沙之力,爆发时风卷云残、狂沙暴起,威不可当;偷袭时融风沙之迹,无声无息,无所不在,缥缈难防……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刀法。以后学会了,建议广布天下,谁都能学。” 如果虎烈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重新焕发生机,掐死赵长河之后再躺回去。 但实际上赵长河倒不是针对一个已经完犊子的虎烈,而是他发现草原沙漠的部族武学都有很类似的特性,比如赤离的灵狐刀法和虎烈的这种刀法特性也是本质暗合的,推而广之应该有很多部族相似。让中原武人多熟悉熟悉,将来有利。 赵长河所得的黄沙刀法也不过是其皮毛,但以如今的武学认知,他已经可以自己根据这样的特性和刀意,整理创出一门成套的“自创刀法”,这整理且传授的过程,也是他自己再度熟悉掌握一遍黄沙刀法的过程。 所得剑法多矣,刀法很少,这次是一个很有益的补充,对自己“地狱如是”的刀意发挥都很有启发。 这段时间在北邙,赵长河就是打好主意做一段时间的积累沉淀,磨炼一下刀法,消化一下塞外所得。 唐晚妆说的“慢下来”,无非是一个收与放的过程。塞北纵横,戎马倥偬,缺失了沉淀,现在就是沉淀之时,急不得。 此外……他在等一个人,有预感她会来。 ………… 这一批山匪,其实底子挺好的。 都是一个老师教的…… 虽然有各人资质悟性区别、努力程度区别,当初一个个看着歪瓜裂枣让老孙很是头大,搞得分外青睐聪明又努力的赵长河……但老孙还是很负责任的,一个个基础还是打扎实了,无论是外功基本功还是刀法,耍起来都似模似样,起码没有形变。 赵长河混迹江湖这么久,见过比他们菜的到处都是。 教了大家约莫五六天刀法,赵长河伤势日渐痊愈的同时,也自觉对刀法的领悟更精进了一层,更可喜的是好多人居然都有所突破了。 以前就有一些玄关一重的,现在都出现了两个二重的,就是之前在台上准备比武的那两位。而原先连一重玄关都没破的,现在也出现了大规模的突破趋势。 其实这大半年的坐牢,也是沉淀和积累吧……至少把浮躁的心磨圆了些,于是按捺得住性子修行了。 大开花的突破潮让赵长河心情极佳,讲道理一大群玄关一二重的,拿到军中也是精锐军队了。他确实有意稍微培养一下这拨人,好歹算是“嫡系”,将来送哪去?当然不是军中,是为了血神教。 胡人虽退,中原不见消停,反而更乱了。值此天下大乱之际,薛教主又登临人榜,必有举措,这些人理论上也是血神教的人,他会需求这批人手的。 到时候自有用处。 别把人家薛教主当谐星,人家是魔教之主,残暴着呢,赵长河从来没小看他,即使现在都不太敢直接找上门的…… “哟!”香风拂过,身畔传来笑嘻嘻的声音:“瞧我发现了什么?上百精锐诶!” 演武场一片人仰马翻,正在练刀的人们头都差点扭了。 这妩媚的娘们又是哪来的?浑身散发着的都是成熟妖娆的风情,就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伱究竟有几个压寨夫人? 赵长河却仿佛早有预料似的,连头都没回:“练你们的刀,看什么看?要女人是不?等你们练到玄关八重,你们也有。” “草……老大你咒我们这辈子雏儿就直说吧。” “虽然当初很感谢你们起哄给我制造了和红翎的缘法,但这次我还是要澄清一下,这位不是我女人,我可没资格碰人家,不要瞪那一圈牛眼。” 赵长河说完,终于转头,冲着来人微微一笑:“我等三娘多时了。本来以为北邙这边有你们的情报网,会比较容易找到我,没想到还是过了这么久。” 三娘饶有兴致地看着赵长河对下属澄清,此时才笑道:“我有别的事儿,你以为没事就盯着你呢?德性。” “行吧。”赵长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屋里喝一杯?” 三娘转头看着众人眼巴巴的表情,笑道:“邀我进屋,就不怕被误会了?” 赵长河道:“我澄清的话已经说完了,别人该怎么想我也管不着。屋子又不是一间单间,老子是寨主,有独院的好不?” 三娘笑喷出来:“是是是,威震北邙大寨主,好威风呀。” “自然是比不过黄沙集元统领的。”赵长河当先引路:“请。” 三娘饶有兴致地跟他进了屋,看着他拿出一壶酒,一盘牛肉干,一碟花生米:“这次是真的我请三娘了,山寨条件一般,莫嫌简陋。” “有人请客,我就开心。”三娘悠悠然地抿着酒,笑道:“你知道我会来?” “嬴五和我的合作,说了个开头,具体接下去做个啥还没说,最后我们说到找龙象血参的事,我估摸着他去找线索了,有了线索自然会找使者告诉我。我与他之间的使者,还有比你合适的么?好歹我举荐你做黄沙集统领诶。” “是啊。”三娘悠悠道:“问题是这么一来,可能在巴图眼里我这就有主了,你说我该感谢你的举荐呢,还是该揍你一顿?” 赵长河很是无语:“我一个正常举荐,别人怎么猜关我屁事。” “那你和你下属解释澄清有什么用?怎么不去找巴图澄清一下?” “……哪有特意巴巴地去信澄清这种事情的,别人看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听人说,和你接触了的女人风评都会变得不幸。” “那倒未必,起码朱雀的风评是正常的。” 三娘眨巴眨巴眼睛,差点没笑出声来,半晌才道:“说使者吧,其实我觉得我更合适做你和另一个人之间的使者……你嘴巴里说嬴五,肚子里说的是皇甫吧。” 赵长河果然道:“翼火蛇有话让你带给我?” “没有。”三娘面无表情:“我是四象,她是二十八宿,她让我带口信?她哪位啊?倒是我回去揍了她一顿,让她跪下忏悔,不应该和教外男子乱起私情!” “喂!她又不是圣女,再说也不是你直属,关你屁事,管得真宽!” “怎么着?”三娘道:“你以为朱雀不揍她?也就是贵妃不能乱动,否则朱雀不杀她就不错了。” 赵长河气道:“邪教,傻逼。” 三娘一本正经道:“其实吧,咱俩这么熟了,也不是不能卖你点面子帮你一把。你如果去偷翼火蛇,我是没什么意见的,朱雀发火,我帮你拦着她。算是回馈你的举荐了,怎么样?” 赵长河居然还真扭捏了一阵子,才叹气道:“这个感谢是感谢啦,问题是我和翼火蛇没到那份上,别误会……她最多对我有点好感而已,距离你们想的情况十万八千里远……” “没误会啊,我都说我让她忏悔私情,她没否认啊。” 赵长河眼睛都亮了:“真的?” 当然是假的……三娘肚子都快笑破了,面上正儿八经:“当然是真的,我堂堂玄武,还能说谎?”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四象教不是窑子 赵长河还真被骗了,心中狂喜。 自己是对翼火蛇小姐姐很有好感的,但她的态度若即若离,有时候能感觉她也有好感,暧昧得很,可仔细感受却又是一种淡淡的疏离。好像她在更高的维度,不过和你玩个游戏。 这是不是人生三大错觉?不知道。 感觉当初剑湖城,猪猪相对,拉着手奔跑在城中的烟雨街巷之时,小姐姐是开心的。 可到了京师之后感觉就很是别扭,仿佛她脱下了面具后,却反而戴上了面具。 然而这会儿堂堂玄武,很认真地说,她是喜欢你的! 赵长河差点没握拳高喊一声“耶”,给三娘倒酒的动作都巴结了三分:“那个,可她的身份……” “除了你偷入宫比较难办之外,其他的算个事么?和皇甫情达成协议的人是假夏龙渊,趁着当初真货消失了一段时间,直接把事给定下了,这事皇甫情有告诉过伱吧?” “嗯,说过的。说是假货想要给自己铺点儿逆袭成真的可能,和你们做了合作,当时我觉得这假货还挺有点拼劲,真他妈不怕死。其实我觉得你们也是真不怕死……” “当时我们是为了试探真货的反应,他到底在不在宫中。如果真在,不可能容忍莫名其妙多个贵妃,北疆军团忽然变成外戚,王家更要动荡,一定会阻止,那就什么都没发生。可一旦没有阻止,说明他要么极度虚弱,已经失去了掌控力;要么说明他无法分心,管不了了。那么我们的人占据后宫重要位置,是极其有用的……” 赵长河道:“我懂你们在想什么!可你们就不怕他只是一时不在,没阻止,但事后回来发现了假货脱缰,把假货连皇甫一起杀了?” “当然想过啊。”三娘微微一笑:“皇甫没告诉你吧,她要的就是‘被昏君所杀’,逼反皇甫永先?而实际上我们当然会暗中把她接走……” 赵长河头疼地捏着脑袋:“草……” 其实三娘这已经差点漏了底。 只有如朱雀这种天下横行的教派领袖,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觉得至少能在状态不对的夏龙渊手中跑得掉,才铤而走险入宫居于中枢。如果夏龙渊不出现,她确实能借身份取得大量好处,一旦夏龙渊出现,跑就是了,还正好让愚忠的老爹造反,算盘打得挺响。 再响的算盘也只有朱雀可以打,换了个“玄关九重”的翼火蛇,哪有这样的信心?岂不是去送死的么…… 所以这话说得简直就在透露皇甫情就是朱雀了,当时皇甫情自己就不敢对赵长河说这么明白,怕一说就被这聪明的小男人猜了个底朝天。 不过实际上赵长河倒很难想到这点漏洞所在,因为他心中的夏龙渊太强了,他天榜第一是因为最高只有天榜第一,实际上乱世榜应该只有两个级别,夏龙渊和其他。所以不管是朱雀还是翼火蛇在宫中,对于赵长河而言都在作死,没区别,人家没反应只是在看戏罢了。 但他却又理解四象教在这事上的想法,她们的谋划在常规思路上还是符合逻辑的。就像赫雷那么强大的地榜前列,受了伤之后在剑湖城一群虾兵蟹将面前都不敢轻易露面,一露面就被群殴得更伤了。落地凤凰不如鸡,这才是常规理解,以夏龙渊长期闭关让假货上朝的状态怎么看都像出岔子了,真不足为惧。 谁又想得到夏龙渊那么离谱,大家还是武侠最多中武,你都高武玄幻去了?完全不是一个维度,导致各种猜测各种思谋都货不对板。 这话又不好说,夏龙渊出来见面可不是为了让自己满天下宣扬的,只得摆摆手:“我建议你们别妄猜夏龙渊……最好早点撤出来,别玩了,真的……” 可这话听在三娘耳内,无异于在说自己不敢入宫偷人,不如出来偷。 她想了想,摇头道:“真夏龙渊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我们好不容易窃据中枢,好端端就撤离是不可能的……要么这样,你如果不敢入宫,那我让她出来幽会你怎么样?” 赵长河大怒道:“我不偷她,她在宫中真的很危险,你们懂个屁啊!一帮自以为是的蠢娘们!” 三娘被他吼愣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道:“你吼我……” “……”赵长河叹了口气:“抱歉,是我激动了……吼你也没意义,我该去吼她。” 三娘面无表情。明明被骂了,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乐呢……你赶紧去吼她好吧,少吼一句你不是男人! 赵长河想了想:“对了,既然你来了,回头帮我转达迟迟一句话,行么?” 三娘板着脸道:“说。” “我曾经替迟迟去探望一个故人的状态,告诉她一声,那人很健康,活蹦乱跳。” 三娘愣了愣,若有所思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那个故人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赵长河愣了一愣,忽地更加理解了别人的逻辑。 说起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行了。”三娘悠悠地抿着酒:“虽然你吼我,不过看得出是关心则乱,紧张某人……老娘也不和你计较。但想让我帮你偷人那就没了。” 赵长河闷声道:“我自己会偷。她真要喜欢我,那我还怕个啥?” 嘻……三娘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一个板着脸,一个笑嘻嘻,闷头相对喝了几杯酒,赵长河才终于道:“迟迟近况如何?她能出来嘛?” “喂!”三娘不可思议:“你够了啊,我们是四象教,不是窑子。” 赵长河:“……” 三娘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迟迟和你先的,对不对?翼火蛇要叫她姐姐,对不对?” 赵长河无奈道:“翼火蛇八字没一撇呢。” “我只问你如果成了是不是这样子?” “……是吧。” 三娘眼睛变得亮晶晶,就差没高喊一声搞快点,我要看。 但恐怕圣女之事确实是教派禁忌,连无法无天的三娘都不太敢,憋得脸蛋红扑扑的。 赵长河道:“怎么我感觉你们的圣女是可以毕业的,比如朱雀和你,应该以前都是圣女,后来变成尊者了对不对?那啥时候迟迟成为青龙白虎尊者是不是就没那么多屁事了?” “不太一样。”三娘道:“我们确实做过圣女,但性质不过是一个过渡,选拔优秀者成为四象代言者,也就是尊者。但迟迟很特殊,她身兼二象,古来所无,这在我们看来不是继任尊者的,是作为教主来培养的,所以用最严格的要求。你没办法想象一个奔着成为星空之主的人物,还没开始就先和教义反着来,怎么想都觉得这教派完了,对不对?落在教众眼中,怕是人心都散了,各种教义也没人信了。” 赵长河:“……” 好像是这样。搁谁都觉得这教派没啥前途了。 “另外还有一点不一样的在于,谁管。四象教上一辈可没这么强的,是我们几个天才,才把四象教发展到今天的强盛,也就是说以前就算我们违反教规也不算什么太大不了的事,但现在有一个很严厉的管理者板着脸在盯……四象教有今日,基本算是她的功劳吧,我大部分时间甩手的,所以她认定的事情,我必须尊重。” “……朱雀?” “是啊。” 赵长河抚额:“我还以为你比她大。四象排位里她也是老幺吧?” “四象是并列的,没有排位,你有点误会……另外就算是有排位,实权者和我这种大部分时间在甩手的,谁说了算也不用问了。”三娘开始假哭:“她要是要罚我干什么,我都只能可怜巴巴地从命的,嘤嘤嘤。” “未必吧……”赵长河抿着酒,悠悠道:“三娘为什么那么爱钱,自己却荆钗布裙没见什么享受……这是教派困难之时,三娘一直负责搞钱,所得全部给了教派发展吧……时至今日都习惯了。” 三娘愣了愣,眯着眼睛盯着他不说话了。 “你们几个很了不起,真的。”赵长河诚心道:“虽然在我看来有的事情做得冒进了,但做大事总是要赌。” 三娘道:“你这语气该不会是放弃迟迟了吧?” “按你这说法,倒也没什么好急的。要么她成为教主,要么……” “嗯?她成为教主说不定二三十年后了,那时候你还硬不硬得起来啊?” 赵长河:“?” “咳。”三娘干咳掩饰:“我看与其期待她做教主,还不如期待你能不能打得过朱雀呢……到时候踏上神殿,光明正大地喊求娶迟迟,看她能怎么样?” 赵长河诚恳地看着她:“龟龟,你真是个人才,四象教捡到你真是捡到鬼了……” “你叫我什么?” “没,没,那是个口头禅,惊叹词……” 三娘哼哼道:“但我觉得你也做不到,知不知道你给我们的玄武之石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什么?” “唐晚妆都能窥破三重秘藏,只是她急了,导致肺经受损。而我们看唐晚妆那样,也就不敢冒进,稳了一手,等个契机……而现在就是契机。” 赵长河愣了愣,忽地醒悟过来。 这意思,玄武朱雀,都可能齐刷刷踏入真正的天榜水平? 四象教这是要上天?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当初错过的秘密 “你们真有把握么?别搞得也像晚妆那样……” “哟,好亲热啊。晚妆~” “我说你能不能搞清重点?” “把握……七八成吧,任何关卡都没人能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哪怕玄关一重都是有风险的。能有七八成胜算已经基本可以算是稳的了。” “嗯……”赵长河问:“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么?” “不用……就你?” “……” 三娘笑眯眯道:“这个事情上,伱已经是有大功的了,而且你的话说得很好听,明明是为了拉拢我一起对付乌拔鲁,却说得是对四象教特别好,给四象教送东西似的……” 赵长河叹了口气:“那是真话。不给你这玩意,照样能拉拢你对付乌拔鲁,你本来就想杀他,想瞒谁啊。” 三娘不说话了。 确实赵长河当时给玄武石的举动,没有别的因素,纯粹就是在帮四象教。 或者也可以说是不想四象教找他麻烦。毕竟空间交给嬴五了,到时候三娘进去一看,啥都没有,果冻都被挖没了,自然会来找他要东西,那就是翻脸的征兆。 他不想翻脸,又不贪宝石,索性白送做个人情。起码所得的戒指还能自己留着,她们也不会再好意思来要,毕竟地方是他找到的。 朱雀那边得到了宝石之后也是沉默,即使现在知道这男人大概率不是夜帝传承,可现在让朱雀去杀他也很难下得了手了。 要是把这玄武宝石拿来当聘礼,讨要夏迟迟,或者求娶个翼火蛇啥的,那乐子可能还挺大,可他什么都没要求,真就白送。 再怎么魔教妖女,人情这东西也是得认的,这也是三娘现在对他态度特别好的原因。 赵长河忽地笑笑:“好啦,能提升就好,我也等着你们四象教步入天榜的那一天。” 三娘道:“这样你要打得过朱雀就更麻烦了哦。” 赵长河似不在乎,反倒转移了话题:“四象教和我渊源太深,还都是私情的事儿,一聊就没完了。我们说点正事?我想要龙象血参,嬴五有线索了么?” “有。”三娘道:“极西之地,有昆仑天池,在上个纪元的记载中是有此物的,只不过本纪元没有了,不知道是因为环境有变呢,还是因为人为破坏得多,导致血参生长不到应有的年份。如果你在那边能够发现什么秘境的话,那就有可能得到上古遗存的血参……当然这概率很缥缈,秘境本身就难找,找到了也未必有血参,你要万里迢迢去试试么?” 赵长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只能试试呗。反正我居无定所,去哪不是去?” “行,到时候我们的人会帮你。” “你们的人,指四象教还是指嬴五?” 三娘微微一笑:“当然都有。不过你要小心一点,那边有强大势力,还有天榜。” 赵长河没啥反应:“知道了。我又不是去闹事的,有没有天榜也没那么要紧,人家也不会见人就杀吧……其实有大势力是好事来着,说不定就私藏了龙象血参,我还能设法和人家做个交易……” “你想多了。”三娘面无表情:“那是流放之地,恶人天堂,许多在中土混不下去的魔徒都在那里,被通缉的、得罪了强敌的,什么鸟人都有,坑蒙拐骗抢无所不为。中土侠客悄无声息失踪在那边的不计其数,唐晚妆的人都不敢轻易涉足,我们四象教也不敢随便在那边发展教众……你这生面孔跑过去,说不定啥时候脑袋都被摘了,还想和人做交易?” “那我低调点就是了,大不了说我是王道中。” 三娘:“……” 其实这会儿三娘心中有点怪异,有些事情确实是有缘法的。 迟迟这一次的历练之地正是那边,西方白虎,正合其意,她的一重秘藏就在这里。而且说不定朱雀也会去,既是暗中保护迟迟,也是为她自己突破三重秘藏做一些最后的准备。 结果这厮要找龙象血参,居然也去那里,这事三娘还没和朱雀迟迟说来着,这属于嬴五这条线上的事。不知道这几位在那边偶遇,会迸发出什么火花来……三娘想到这里简直不想去黄沙集了,黄沙集有什么好玩的现在?哪有昆仑好玩…… 可惜自己需要去玄武秘境看看,修行多半有益,短期内离不得,可惜可惜。 “哦对了……”却见赵长河敲了敲脑袋:“三娘你们知道盗门在哪么?” “怎么想起问这个?” “感觉他们很喜欢这类地方吧?一下就想到了。” “不错,盗门应该就坐落在那边,没人知道具体山门,说不定你表面上看着一家普普通通的杂货铺就是盗门总舵亦未可知。” “有这准信就够了。”赵长河很多问题都在这有了底,心情大好地举杯相敬:“三娘真是我的福星。” 三娘笑眯眯地碰了一杯:“彼此彼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赵长河默默内视了一下。 这几天教大家修行的过程里,自己的伤是确实已经好了,又通过天书复现,好好琢磨了几天刀法和秃鹫猎牙那一矛,自觉颇有进益。 至于血煞功突破九重……嬴五给的那个血牌,如今研究了一下,感觉如果提取血牌里的煞气养煞磨砺的话,确实有突破九重的可能性。然而按照崔文璟的理论,如果单纯靠这种突破方式,属于半吊子九重,想要达成性命交修的圆满,还是得另有磨砺感悟才行,不急。 此物算是打个底吧,到了机缘来临,不需要再去考虑上哪找煞气摄取,提前备在身上了。蛋疼的就是怀揣的东西越来越多,是真的难受,此去西陲第一件事恐怕不是找血参,是找盗门。 这么想着,便道:“其实随时可以走了……在此之前能不能再委托三娘一件事?” 三娘愣了愣:“何事?” “把山寨里的弟兄交给血神教……三娘介绍入教的话,多半是没问题的?” 三娘若有深意地看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小弟弟不老实,打算鸠占鹊巢呢。” 赵长河也笑笑,没说什么。 “我给他们写封介绍信就行,薛苍海必须给我这个面子。”三娘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时之间波翻浪涌。 赵长河低头喝酒。 “既然你给我附加了要求,我也提个小要求。”三娘转身出门:“带我去青龙潭看看。” 青龙潭,水帘洞。 那是赵长河与夏迟迟的定情之地,在夏迟迟随朱雀离去、赵长河做山寨之主的那段时间,赵长河都很少再来这里,来了也是做战备的…… 因为来了这里很容易睹物思人,影响那段时间的武道精进。 时至今日,都立夏了,这早已不是什么问题,赵长河也想再进一次水帘洞,看看当时大家有没有错失什么内容。 带着三娘进了洞,洞内空间依然不大,中央一个小祭台是放置青龙印的地方,此外别无他物。整体和玄武山洞极为接近,看得出是一个体系所传。 但玄武山洞的祭台是可以推动的,推开之后是出口。 这里呢? 三娘的目光也落在祭台上,见赵长河似乎想过去推开的样子,忽地伸手拦住:“别动。” 赵长河:“?” 三娘皱眉看了好久,忽然道:“这里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能量有些异常。如此平和普通之地,竟让我感觉心惊肉跳……你们当初运气好,没有乱碰,要是真推开了,估计北邙都没了……” 赵长河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北邙位移到了京师之北,原因在这里? 这是天大的秘密其实藏在新手村的意思? 三娘绕着祭台反反复复看了好一阵子,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哦,倒也没那么夸张,一般人推不动。我看看……” 她抱着祭台轻轻一转,换了个方位。 几乎能听见地底传来的“隆隆”之声,仿佛地下有什么庞大的机括正在相连。 “上古青龙、也是人皇之传……”三娘转头看着赵长河,目光熠熠:“你说我要不要砍了你,独占一下宝库?” 赵长河没好气:“如果我没有猜错,里面就是个坟包,而且里面还躺着一个想要爬出来的人。” (本章完) 嘤嘤嘤,请假条 这两天睡眠又有点崩,申请休息一天调节一下。 卷末休息一天就好了,碰到月初双倍舍不得,我是傻逼嘤嘤嘤 《乱世书》嘤嘤嘤,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夏龙雀VS古剑龙皇 四象教曾经挖过这里的坟。 就是当时方不平他们做仪式的那个山洞,原本是个地下陵寝,十几年前被上代白虎圣女主持挖掘清空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地洞。赵长河刚来的时候进去呆过,没啥内容,后续做寨主的时候那地方已经被他拿来做仓库用了。 那种被教派大肆探索连地砖都铲平了的地方,真正的掘地三尺,是真不会有什么东西遗留了。 当时墓中所得的金银宝物功法之流应该是给四象教狠狠壮大了一把,所得的上古记录之类也极有意义。按三娘的说法四象教的上一辈不咋地,这十几年来她们这辈发展这么强,多半与此有不小的关联。 同时还留下了青龙印的记载,只是没说具体在哪,后来白虎圣女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女儿。而四象教那边因为已经收获极多,也没想过这里还能有啥留下,直到多年之后又意外发现了线索,感觉这里应该还有个宝贝才对,这才组织血神教来找青龙印。 这便是赵长河与迟迟的缘起,都是当事人。 这么算的话已经犁过两轮了……不管是四象教还是当事人赵长河,都没想过这居然还能有真正的主墓在这里! “要布置这样的真假墓,可谓不计成本了。”三娘有些无奈地自我辩解:“早年挖过的那个墓,真的很富……完全就是真墓应有的规格,我们获益很大。” 赵长河道:“有尸体么?” “也有的,还是一个强者遗骸。”三娘知道他想问什么,主动坦白:“但估计真没到上古青龙的程度……真是上古青龙的话,应该尸身是完整的,而不是一具骸骨。可是那时候我们对上个纪元的认知也没现在到位,以为骸骨不朽也很厉害了……” 赵长河点点头,人受限于认知,很正常。自己当时认知更菜,人都在这做了那么久寨主,也没想过下面还有东西,谁笑谁呢…… “我倒是觉得,除了主墓室偏移之外,其余主要的东西还真被你们挖走了。这里的主墓室很可能除了强大禁制之外并没有别的,这位青龙也是用心良苦,什么好东西都被取走,很少还会有人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三娘点了点头:“很可能确实除了尸骨与禁制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但不能光凭臆测,我必须下去实地看看。你实力不足,最好别下来,我未必护得住你。” 赵长河犹豫片刻:“我建议连伱也别下去,我们继续封存,等你突破了再来。” 玄武和晚妆半斤八两,这位上古青龙多半也和剑皇半斤八两。以剑皇陵寝的规格看,唐晚妆的决定就是只查探外围,核心封存不碰,否则非常危险。 而这里所谓的“外围”早都挖空了,现在这就是核心。 三娘没见过剑皇陵寝的威势,无论为了教派还是自己的性情,都不可能忍得住不下去看看的,大家的关系也不足以让她听赵长河的。 赵长河只得眼睁睁看着三娘钻进了通道,有些不安地在上面徘徊。 如果堂堂地榜第二都摆不平的地方,那自己下去也是送的,说不定反而成累赘,本来没事却因为自己下去反而多出事来,那才叫搞笑了,还是别乱下去的好。 只得希望三娘察觉不好搞,能够果断点放弃走人,别强来…… 正这么想着,下方再度传来地动山摇的震颤,还夹杂着气劲交击的爆响,看似三娘已经开打。 赵长河来回踱步,心中更急了。 久未有过自我动静的龙雀此时又开始抖动,和当初面对剑皇的剑影似的,兴奋无比。 赵长河没好气道:“别抖了。老夏出来的时候你都不动,这时候倒动起来了。” 龙雀抖抖抖。 不知是否已经略微接触了秘藏之门的原因……以前赵长河只能感受到龙雀表达出的“兴奋”“不悦”之类简单情绪,这一次却出奇地读懂了龙雀更完整的表达:我对他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为什么要动? 赵长河心中微动,这意思有趣…… 龙雀面上表现出来的性子跟夏龙渊挺接近的,一样中二,霸道,狂傲,看别人牛逼就想较个劲,然而这是表面。它的核心本质是帝王刀,它的霸道是无违天子命、它的狂傲是天无二日……如今夏龙渊的表现,说霸道那依然是,但若说“帝王之意”,则已经不是太符合了。 刀剑有灵,感其本质,所以龙雀已经不怎么认夏龙渊了,形如陌路。 如果像清河剑那种情况,说不定会灵性消退,但龙雀运气也不差,它跟在了赵长河身边。 赵长河的行为……也许他没有帝王心,但做的事却让龙雀觉得挺吻合的? 崔文璟说,你该考虑让它认主了…… 龙雀又传达了意思:下面有个货很跳,我要去揍它。 在日常的战斗中,赵长河几乎没有动用过龙雀的力量——其实龙雀也不听话,一般用不了,很偶尔才傲娇地发挥一点,正常就只能用龙雀自身材质作为兵器罢了。这会儿想起,当时在虎丘和剑皇的剑影对砍的那会儿就是完全靠着龙雀的力量把剑影打散的,他赵长河啥事都没做,只不过是龙雀的挂件而已。 换句话说,如果下面也是一个剑灵或剑影类的东西,龙雀是完全可以参战的。 正这么想着,下方传来三娘的闷哼,似是吃了亏。 赵长河再也按捺不住,飞速冲进了通道里。 入目的影像果然和当初剑皇之陵极为相似,一把神剑正攻向站在中央玉棺边上的三娘,三娘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条蛇鞭,鞭影重重,环绕身周,竟形成了一个龟甲护盾般的光罩,和那剑影硬扛。 与剑皇的那道剑影不同的是,当时那道剑影和血戾煞气交缠,鲜红魔化,除了暴戾之外看不出别的特征,基本可以证明剑皇临终之时是执念未消、戾气深重的,思思和唐晚妆得出的判断都是剑皇一旦复苏,必将神州浩劫,是有其依据的。 而此时这把剑则鲜活很多,隐隐散发着碧绿的色泽,剑身上又有金黄的龙形印记,栩栩如生,简直像是一把实剑了……咦不对,这他妈就是一把实体的剑啊! 这剑比现在普遍的剑更宽厚少许,造型古朴,没有什么暴戾,倒是堂皇威严,还隐隐散发着万物滋长复苏之意,一看就是青龙特征。 这是上古青龙的随身佩剑,赵长河在当初剑湖底下的影像里,见过男子腰间挂着这把剑! 古剑龙皇! 至于三娘……赵长河不知道三娘的武器为什么是一条鞭子,难道这就是龟甲缚的真意? 总之这类武器和人打的话可能多有奇效,可偏偏面对一把剑则很是吃亏。赵长河大致可以想象,以玄武的龟蛇二象性,她这一边稳守龟甲之形的同时,必会找准机会长鞭如蛇暴起,给对手致命一击——然而对手在哪呢? 根本就没有人啊!怎么打啊? 这有守无攻,唯一的办法大概是用鞭子缠死这把剑?但鞭子的材质怕是玩不过这把剑,不敢缠剑身,想要缠住剑柄的位置又谈何容易?导致极为吃亏。 更麻烦的是,随着每一次交击,古剑便有溢散的剑气四处乱窜,偶尔总有那么一两道循鞭影构建的防御网溜了进去,让三娘很是狼狈。亏得这是玄武,防御手段极强,换了个一般人怕是早都栽了。 赵长河听到的闷哼,正是三娘被一道剑气擦过手臂,受了点轻伤。 这一眼印象说来洋洋洒洒,实则也就一刹,三娘正在那边喊:“你下来干什么?快回去!我护不了你!” 话音未落,就看见赵长河举起龙雀,一个飞跃,冲着古剑直劈而下:“没有人告诉你,我和这种自己会动的兵器打得很有经验?” 三娘:“……” “铛!”龙雀兴奋地劈在古剑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交响。 巨力传来,赵长河翻身飞回,虎口都被震麻了……他发现这一次龙雀好像打不过古剑…… 毕竟上次只是剑影,算欺负人,这次才是实体……那么是此世之兵不如上个纪元呢,还是夏龙渊的实力比不过上古青龙? “嚓……”赵长河倒栽而回,脚下在地面擦过长长的痕迹,勉强停下了倒退之势,那边三娘早就长鞭乱舞,再度把古剑缠住不放。 但三娘也没再赶他走,心中颇有些吃惊,这货居然能和古剑正面交击而无伤?那有了这样的助力,还真有把握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赵长河在那拍着刀骂:“让你兴奋,傲娇,抖,抖,抖!真要你打团的时候,输出在哪里,在,哪,里!” 随着话音,那把阔刀暴怒起来,几乎是化作一道血光,直冲古剑而去。 落在三娘眼里,那血光也隐隐带着龙形,又有如朱雀展翅之意。至于被血光带着飞的赵长河,纯纯的挂件…… 三娘心中微动,还没等她想到什么,古剑就弃她而去,迎向了龙雀。 仿佛血龙和金龙的对撞,剑气刀芒瞬间爆炸,充盈了整个空间。 三娘也是此世顶尖强者,岂能错过这样的机会?手中蛇鞭甩出,准确地缠住了古剑剑柄。 极其不要脸的二打一,古剑还想挣扎,却挣不动了,三娘也不是好惹的…… 龙雀却是很不爽似的,有点蠢蠢欲动地想砍三娘,赵长河死死捉住刀柄,差点没喊刀哥给点面子…… 龙雀抖了两下,终究没了声息。好像在说你知道我牛逼就行,懒得和你计较…… 三娘握住古剑,发现和其他神兵一样,只要有人手持剑柄,古剑也就消停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三娘吁了口气,喜滋滋地看向赵长河:“不错啊小弟弟,还真能帮上忙……” 赵长河没有回答,一声不吭地把龙雀插在地上,开始脱衣服。 三娘:“?” 却见赵长河解下外衣,直接丢了过去:“披着。” 说完背转身,面向通道口,一言不发。 三娘下意识接住衣服,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峰峦束缚之处不知何时被剑气割裂,衣裳向两边散开,一阵清凉。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多处破洞,到处白花花的露出来,春光乱泄。 三娘抬头看了看他背对自己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极其自然地披上了他的外套,笑吟吟道:“要不要看看棺材?” 赵长河此时才转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会复活么?” “应该不会。”三娘探头看着玉棺,低声自语:“上古四象,可能都……真的死绝了。” (本章完) 第三百章 法则级神通 赵长河放下了吊在嗓子眼的心。 还担心她问要不要看看棺材的意思是,问要不要找个棺材给你躺进去死一死……看来风情御姐还是有好处的,这么点小事不会跟个小姑娘一样要死要活,大家还是正事重要点儿。 但实际上身后眼看了个干净。 好大,好白。 这要是被她知道了,那就真要搞个棺材给你躺进去死一死了。 赵长河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走近一步,探头去看棺材。 棺材是玉质的,整体闭合看不清内部是否有尸身,气息也被玉质遮蔽,基本感应不到什么。但三娘这话说得笃定,认为里面的人已经死了……多半她的神识是可以感知到内部气息的,有没有死透对她来说很容易判断。 却听三娘叹了口气:“他可能做了很多后手,连带着地理迁移,北邙都变了位置,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赵长河醒悟这个对四象教可能有点信仰上的打击。某种意义上她们拜的神就是躺在棺材里的这位,至少是其中之一,但已经死透了。 你信仰的神都死了,那信仰是不是有点……emmmm…… 不过话说回来,上古四象属于夜帝下属,四象死透了不代表夜帝死透,信仰倒也没全崩。反正三娘她们现在自己都自代四象了,那原四象死就死了,没死才麻烦呢…… 但看三娘那表情难免还是有些心情郁郁的样子,赵长河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道:“没打算开棺吧?” 三娘沉吟片刻:“还是得开的……” 赵长河忙劝:“天知道开了棺又会遇上什么禁制?我建议伱连着棺材一起带回你四象教总坛,集众人之力慢慢去研究。考古都得几十年慢慢挖呢,你也别那么急。” 三娘道:“我也没打算现在开啊,真当我那么莽啊?” 赵长河斜睨着她:“看不出来,刚才触动禁制和一把剑打得春……蠢兮兮的,是谁啊?” “因为我要的就是这把剑。”三娘没好气道:“不动禁制,我怎么拿到这把剑?” 赵长河:“我以为是给迟迟的……” 三娘柳眉倒竖。 老娘出生入死,你就想着给你的小情人?我是工具人嘛? 赵长河后退半步,抬手护脸。 手臂的遮挡之下看过去,三娘整个人包在他宽大的外套里,小手都只有一点尖尖儿能探出袖子,脸蛋气鼓鼓的,看上去莫名的萌,和央央一样…… 三娘切齿磨了磨牙,想想这次得他助力,也不好翻脸,只得强行换上一脸笑容:“这把剑既不是给迟迟的,也不是给我自己的……迟迟手上有冰魄,并不比这把剑差,这是作为与教派关联极深的至宝,作为教派底蕴收藏。无论将来迟迟能不能走教主之路,至少可以做一个白虎尊者,那么我们青龙尊者空缺,可以从教中择其优者传承,将来这剑就是他的。” 这倒是的,一个庞大的教派底蕴,各类宝物都要有,何况这种与教派传承关联这么明确的东西。 三娘说她都是甩手,其实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教派考虑,不管是从搞钱还是搞宝物,应该是居功至伟才对。有这些女人殚精竭虑的为了教派,也怪不得四象教这些年来发展得这么好。 赵长河试着道:“我觉得翼火蛇小姐姐不错,龙蛇相似,让她试试传承青龙怎样?” 三娘神色怪异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这你得跟朱雀说,翼火蛇是朱雀直属……要提也得朱雀提,在教派高层会议上正式提请测试。” “所谓高层不就是你和朱雀……” “现在来说,其实还有迟迟。”三娘笑嘻嘻道:“你确定迟迟会帮你的另一个女人说话?” 赵长河脸都绿了,迅速转移话题:“朱雀好端端的也不会提请这种事,你帮忙开个小办公会提一嘴嘛……” “我说?说因为赵长河很喜欢翼火蛇,强烈建议翼火蛇上位?”三娘再度变得笑嘻嘻:“你确定?想要朱雀砍了翼火蛇呢,还是想要迟迟砍了你?” “你就不能找点别的理由?比如她的地位比较要害,比如修行也比较强……” “嘻……”看赵长河真在一本正经考虑怎么扶持翼火蛇的样子,三娘肚子都快笑破了:“好好好,我会帮你说的。” 赵长河赔笑:“三娘最好了。” 三娘笑嘻嘻道:“话说回来了,让你做青龙尊者,你做不做?” 面上玩笑,却不乏几分真。 这厮不肯入教,是不想居于人下而已,如果让他平起平坐,说不定就乐意了。而且迟迟是他小情人,身兼二职让一个给他的话,迟迟多半没有意见还挺乐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四象不是随便授受的,迟迟是因为得了青龙印的传承,如果别人想要接这位置,起码也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至少得说服朱雀。 赵长河指着自己的鼻子:“让我做青龙?我和青龙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如果你要说我二弟形态比较接近的话……” 三娘板起了脸。 赵长河闭嘴。 “青龙对应天象之中应该是什么属性另说,但对应人间,一般就是人皇之证。你的话……”三娘打量赵长河片刻,忽然道:“你过来。” 赵长河一头雾水地跟着三娘绕到棺材尾部,上面是一些花纹雕镂,看不出名堂。 其实整个棺材都有这样的花纹雕镂,不知内情的话只会当成普通花纹。 三娘道:“这些花纹是有来头的,是一种草木滋生、生命不朽的咒法,这位以此为禁制,护持棺材、滋养内部肉身,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醒来。目前来看,死透不能复生,咒法禁制是白刻了,但不代表咒法本身无用。你且试试,能不能领悟?” 赵长河无语道:“这些花纹过于抽象,连个具体的形象都没有,能领悟个啥啊,来点提示?” 三娘抄着手臂:“便是看你与我教是不是真有缘。这学会了可以抵御你自己的血煞反噬,治疗自己的暗伤,增加寿命,窥视长生。而作为一门疗伤术法融合在你的双修之术里效果也会更佳,并且你如果要给男人疗伤总不能双修吧,技多不压身,学不学在你。” 不说给不给男人疗伤的事了,光是能够增加寿命,是个人都有兴趣。何况按这个说法,不知道对唐晚妆有没有用? 赵长河看不懂这么抽象的花纹,但他有挂。 于是装着一副抚摸沉思的样子,伸手轻抚花纹。 精神对接怀中金箔,很快就看见vr实景,显示出了几个大字:“回春诀。春回大地,草木滋长,万物复生。五行之木,东方青龙之证也。属世界根本法则级神通之列,非汝可参,学点皮毛意思意思就行,强行感悟恐伤根本,三重秘藏了再说。” 赵长河:“……” 名字土土的,回春诀,跟个烂大街的货色一样。 然后告诉你这是法则! 再然后告诉你,你太菜了学不了…… 下方也没有把花纹翻译成文字给你看,而是极其玄奥的意识翻译,泛过脑海,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又捕捉不到,想要强行捕捉,立刻脑门撕裂般的疼。 赵长河满头大汗地倒退半步,剧烈地喘息。 三娘立刻扶住他,惊奇地问:“怎么了?” “嗯……是一个回春诀……在这世上,我第一次见到真有‘术法’‘咒法’的概念……”赵长河有些难受地捏着脑袋:“但我学不了……嗯,可能有点皮毛?” 三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还真可以? 这明明是需要一个教派十年感悟琢磨的东西,比考古破解难多了,三娘原本的期待也只是他能有所适性,能够来一句“大致有点模糊感觉,需要长期摸索”,这就很不错了,和她三娘差不多了! 结果你就这么摸了两下,告诉我你已经学了皮毛? 三娘不信,撩起宽大的袖子,露出之前被古剑剑气擦伤的细微伤口:“别吹牛,要是有点皮毛,治愈这点小伤是能办到的,来试试?” 赵长河犹豫道:“这可不能隔空试的……” 三娘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就是摸两下吗,多大点事,干脆点,别找借口。” “……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赵长河叹气着摸了上去。 触手细腻温润,软软的……呃在想啥呢…… 应该想的是怎么去使用这样的咒法皮毛。 真气这东西,能与“术法”相适配么?是不是需要找太乙宗他们学一点道经啊…… 试着调用了一下体内六合神功的真气,赵长河惊喜地发现,有效。 六合神功的普适性和转换性,在此再显神奇,它不仅可以转换成血煞功所需的血煞能量,居然也可以转换成类似“法力”的性质,而且还是木属性的。 三娘只觉一只粗糙的大手在自己手臂上摸啊摸啊摸,摸到她脸颊通红正要发火时,伤口忽地传来一阵麻痒。 不是被摸痒的,这是伤口愈合时的特征! 他真的能治这种级别的小伤!真的学会了回春诀的皮毛! 三娘都忘了收回手,任他继续摸了个没完,心中反复回荡着自我质疑——他真的跟夜帝没有关系?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室火猪…… 她三娘何等人物? 那是龟……玄武啊! 不仅是修为整个天下都有数,对于自家四象教的理解更是只有一个朱雀可堪讨论,连她都只能解析出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咒法铭刻,想要解析出具体内容那起码得好几年的慢慢研究,可这赵长河摸摸就会了。 会皮毛也是会,这是零到一的差距! 对青龙之象的理解把她玄武都给碾了? 赵长河看她呆愣愣的样子,也不太敢吃豆腐,小心地收回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 “啊……”三娘迷糊之中不知怎么的居然说了句:“这么快?” 赵长河:“?” 三娘忽地回过神,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没关系,十数息已经很厉害了。” 赵长河:“” 三娘拱了拱他:“喂,什么感觉?” 赵长河没好气道:“你想我回答什么?” 虽然很好摸啦,我能这么回答嘛? 三娘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对话有点歧义,干咳道:“我说的是,你怎么办到的,头疼么?损耗如何?” “领悟这玩意很头疼,像有锥子往灵魂里扎,承受不住。至于这个损耗倒还好,或许是你这个伤太浅了。” 三娘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本身就是浅浅被划破,血都很少,不需要治疗也是没几天就自愈的那种。如今更是光洁如新,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伤再浅也堪称神术,这一手拿到教派里忽悠人都能让一大片人跪倒在地,比弥勒忽悠人还简单。 三娘有些犹豫。 这是青龙的禁法吧,四象教的核心追求之一,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分享…… 却听赵长河道:“走吧,去寨子里,我把心得给伱写点……但不知道有没有用,感觉很玄乎很难言传的样子,尽量试试看。” 说完当先往通道钻,口中还道:“你要搬这棺材回去的话,也可以让寨中兄弟帮个手,人多就是好。” 三娘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又白送? 这不是送不送的问题了,这主要是太自然了,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三娘低头看了看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呢。 这厮还挺君子,一点都没占便宜,让自己被看了的羞恼都没法发作,只得装着若无其事。 然后就真的若无其事了。 三娘撇撇嘴,跟着钻了出去:“你那么急着钻出去干嘛,等等我!” “哗啦啦!”两人钻出水帘洞,封好洞口阵图,踏潭而出。 潭水边上一群汉子正准备脱衣服,手放在腰带上瞪着踏水出来的男女目瞪口呆。 赵长河也目瞪口呆:“你们在这干嘛?” 山匪们结结巴巴:“洗、洗澡啊。老、老大,你又在干嘛?” 我们要洗澡,衣服还没脱呢,你呢?怎么就剩一件内衣了,你在干嘛啊? 空气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三娘的衣服上。 赵长河的外套裹着三娘优美的身躯,裹得一点曲线都看不见。 人们的目光渐渐变得“我懂了”,悲愤,痛心疾首。 老大果然不是人。 三娘笼着袖子,面无表情。 ………… 三娘没有留在这里过夜。 当天回了寨子,赵长河写了一篇不知道能不能从中修出术法的抽象口诀,三娘写了一封介绍寨中匪徒入血神教的信。 两人互相交换了信纸,感觉像是课堂上的男女在互递小纸条一样,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换完了信纸,赵长河招呼一个山匪:“六子!过来!” 山匪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偷偷看了一眼板着脸的三娘,低声道:“老大什么吩咐?” “大冬天的,这里太冷了,不适合居住,我很快也要离开,更没人教你们练功,平白荒废大好年华。我给你们一些盘缠,你们南下巫山去找薛教主入教,手持此信去,他会收留你们的,还会有些好位置。” 六子将信将疑地拿着封好的信:“老大啥时候在薛教主面前有这么大面子了?” 赵长河板着脸:“老子现在不够有面子?” 六子倒是相信现在名动天下的赵长河确实有点面子,薛教主也会乐意要这一批本来就和血神教很有渊源的山匪,至于能给什么好位置,他权当是老大在吹逼。 六子讪讪收好信,问道:“这大冬天的,老大要去哪?” “天涯何处不是家?” “老大,骗骗兄弟们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兄弟们现在有经验了,早都猜老大是不是又要被新夫人甩了……” 赵长河:“……” 三娘:“……” 赵长河黑着脸:“去之前挑四个长得黑的,帮干个活。” “什么活?” “抬棺材。” 没有人知道抬棺材为什么要长得黑的,三娘也不知道。六子一头雾水地去挑人,三娘才总算开口叹息:“我算是知道朱雀为什么总是琢磨着要杀你了。” 赵长河抚额:“有话好好说,别总是跟那凶婆娘学。” 三娘懒洋洋道:“我性子懒,也没那么暴。你和我说话这套最好别拿在朱雀面前用,当初她不杀你是因为你的星象,现在可难说,心情不好了都有可能要你脑袋,别和她乱开玩笑。有什么玩笑话多和翼火蛇说说就是了,别和朱雀贫。” 赵长河也觉得三娘挺温吞水的……好几次以为她会发火,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其实她是真不高兴,惯常笑嘻嘻的样子都没了。感觉她不是不气,是想发火的时候都过了发火时间了…… 龟龟嘛。 虽然在黄沙集初见就看她暴起杀人,那或许是必要的震慑,打造人设。否则按她这样想杀个胡人统领都懒洋洋墨迹了好几年的德性,怕是人脖子塞她面前都懒得割。 和朱雀算是一烈一缓,互补得很。内务上也是朱雀管人事和战争,三娘管钱粮和祭礼之类的感觉,而且必然经常摸鱼,借着在塞北找玄武秘境的借口躲在黄沙集就不出来了,以至于朱雀想找她商量点什么都很头疼。 赵长河甚至在想朱雀的暴烈德性会不会是被这好姐妹气出来的,本来也未必有那么凶残…… 三娘又道:“知不知道这次的青龙秘境最终破解,对我和朱雀有什么好处?” 赵长河道:“就是补齐了四象教所失的东西呗。” “不止是如此。”三娘慢慢道:“五行相克也相生,四象不是非此即彼截然不同的性质,往往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譬如玄武之斗宿,那是南斗,南斗主生,和刚才破解的回春之诀殊途同归,相互印证。再如朱雀,虽然她主死亡,然则朱雀浴火而生,同样是生机之意。你这一解,对我对她都大有裨益。如果我此番能踏入三重秘藏,你居功至伟。” 赵长河挠挠头,不知道三娘说这个干嘛。 却见三娘掏出一张火红猪脸面具:“这是室火猪。别以为火就是朱雀下属哦,这是我的直属。” 赵长河:“?” 三娘把面具塞进他手里:“你不入教就不入吧,我送你这个身份,不需要听谁命令,自有便利。有什么不好惹的祸事,靠易容没啥用的时候,索性用这身份,自有我四象教帮你扛。” 说着眨眨眼:“想追求翼火蛇,有这身份也好接近一点,是吧?” 说到最后,终于再度恢复她笑嘻嘻的样子,背着手悠然而去:“听说你们在剑湖城戴着猪脸行事,这便是缘,嘻嘻。”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久违的瞎子 三娘离开了。 赵长河有些头疼地回屋休息。 头疼不是形容,是物理。 回春诀确实不是现在能玩的,之前试图感悟法则皮毛导致的精神如锥刺痛,现在都没消退。以至于和三娘也没心情多说别的,更别提口花花了,大家都没那心。 回春诀属于从来不在计划内的意外收获,表面看来对自己的实力提升毫无帮助,可谁都知道这将来潜力无穷,唯一头疼的点在于,好像也不是很适配自己的风格,与自己的武道不是一个体系。 一个狂战士搞了个奶技能算什么事…… 太杂糅了现在,哪怕尽力的想整合成一套东西,仔细一捋还是乱七八糟啥都有。 想要踏入一重秘藏,成就人们口中的“宗师”,显然不仅仅是力量突破上的的事情,对武道的理解和整理,有了自己的东西,那才配称宗师。 如虎烈者,弯刀融于黄沙;如猎牙者,流星坠于战场,如岳红翎者,落日映于江河。 他们有自己的东西,武道是有精气神的。 其他所谓半吊子九重、贯通不了天地之桥,多半就是缺失了这些。都是拾人牙慧,照本宣科,没有自己独到的理解,没有化为自己的东西,一味的力量堆叠,算个什么宗师? 被越级挑战不就是这样的原因么…… 当然对他来说,此时的“杂”不是坏事,此谓广博。当广泛都见识过了,才能相互印证、取其所长,化为自己的,最后返璞归真,成为那一横一竖。 比如这个回春诀……它至少可以印证怎么接触对他人的身躯和气血起到影响,这对血煞刀法有重要的参考作用。 因为血煞刀法练到深处,除了让人恐惧这点特效之外,其实真正最重要的特效就是引发对方气血狂乱,甚至会气血乱冲,死状惨不堪言。这一点赵长河还从来没搞明白怎么达成,现在似乎有点底了。 月色之下,赵长河手持龙雀立于院外,默默静立了好久好久,忽地挥刀。 刀出无声,月落无影。 融合了黄沙刀法在内的“地狱如是”。 地狱可以是喧嚣的,也可以是寂静无声的。以前赵长河不会这种无声之刀,都是狂暴勇猛,自从和虎烈之战后领悟了这种无声之法,地狱如是便练成了,在巴图军中刺杀使者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即参照印证。 喧嚣之狱,残酷暴烈,烈火焚身,让人骇然恐惧。 寂静之狱,压抑无助,不见天日,同样恐惧暗生。 不同的道路,一样的效果,根据不同的环境去使用它。 然后…… 无声无息的刀气直冲树梢,直到一只麻雀身边了,麻雀才惊觉危机,想要振翅而飞。 却忽地感觉体内血气狂涌,刀气尚未临身,血液已然爆裂而出,死状惨不堪言。 人间地狱,不外如是。 地狱如是,至此大成。 这不是玄关八重的刀法……是秘藏级,已窥极为精微玄妙的武道之门。 崔文璟唐晚妆等人都说血煞刀法是很不错的刀法,对他们来说给赵长河另找一套好刀法是很容易的事,但都没这么做,可见这刀法确实很顶。至此再度显出了峥嵘,在秘藏这一层面上,血煞刀法也毫不逊色。 当然,要看谁用。 赵长河吁了口气,收刀归鞘,回屋休息。 精神尚未恢复,这一刀又让头更疼了些,赵长河靠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 好几次以为瞎子会出现,却都没有出现。 这一次完全没往这想过,自己累得睡着了,结果瞎子就出现了。 不像早期毫无顾忌地站在他面前,也不像前阵子故意离得远在天边。这一次瞎子悬于窗外树梢,就在刚才麻雀的位置,不近不远,终于不那么别扭,感觉正常了许多。 赵长河叹了口气:“来啦?” 瞎子似也哽住了,这么长久没见面,忽然跑来,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好久才答:“你已窥秘藏之门,我有所感,就来看看你……难道不需要解惑了?” 赵长河淡淡道:“除了对你的身份尚不明朗之外,别的也没什么惑需要问伱了。” 瞎子道:“因为你已融入此世,围绕着身边的喜怒哀乐在过自己的生活。对于武道、对于上个纪元,你也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探索之路。如今有我没我已经没什么差别,不再是初临贵地之时凡事想找个攻略解答的感受了。” 赵长河点点头:“也许。” 所以现在看见瞎子都不起波澜了,以前的愤懑不爽已经消退许多,反正有她没她一个样。 除非这货乱搞幺蛾子,要发刀子,那大家没完。 瞎子下了结语:“你已经是此世之人了。” 赵长河沉默片刻,有些怪异地问:“你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结果,所以一天到晚吹我?” “?”瞎子奇道:“我吹你什么了?” “乱世书简直是第一河吹,很早之前都有人怀疑我和书灵有一腿了,你真意识不到嘛?” 瞎子失笑:“别试试探探我的身份,没有意义……乱世书是天道所化,它只会诚实地给出它认为重要的评判,你的行为值得这一点,与我无关。” “岂能无我,这种站在我角度的期许也是吗?” “是,因为天道站在每个人的角度。如果当时那是别人这么做,他也会得到一样的评价。” “行吧。”赵长河本来想问她对夏龙渊的看法,可正如三娘一样,事情过了就不发火了,他也如此,事情过了就感觉没啥好问的了。 想了半天,赵长河惊奇地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瞎子的了,而关于更深层的比如上个纪元的具体事件、诸天神佛还有哪些在苟延残喘、各自都在哪、有什么目的,诸如此类的玩意儿问了也不会说,不如不问。 现在的状况,甚至该说她不存在反而更好,更舒服更自在。 想了想,问了一句很直接的话:“感觉金箔彻底解封遥遥无期,是否需要什么特殊宝物,我可以去找。” 瞎子道:“不需要,它需要的只是天地灵气,以及……完整。” “和嬴五的概念类似?世界完整?” “此其一。关键是它自己不完整啊。” “金箔不完整?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一页是完整的,但它只有一页。” 赵长河懂了,想要金箔彻底解封,大概需要凑齐天书,至少需要凑一大部分。 他直接了当地问:“一共几页?” “九,九乃数之极。” “那有没有找其他页的线索?” “无。只能说不可能存在于人世间,只会在各个上古秘境里,有些秘境索性就是因为有天书的存在才形成隔绝。” “因为天人相隔?所以不会落入人世。” “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有没有被人找到过,比如夏龙渊身上有没有?” 瞎子沉默片刻,慢慢道:“也许有。” 也许……赵长河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了瞎子一阵。 如果她是书灵,别的可以不知道,天书在哪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难道还真不是书灵?那自己的美容液白抹了? 又或者是夏龙渊以大能力隔绝了瞎子的感知?嗯,这个可能性更大一点。那种做啥都有人盯着的感觉,自己是无可奈何,夏龙渊是绝对不会愿意的,他应该有办法隔绝。 赵长河忽然想,自己啪啪啪的时候瞎子看吗?大不大? “好了。”赵长河心情忽然很阿q地好了许多,笑道:“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事直说吧,不用寒暄这么久的,咱们谁跟谁啊。” 瞎子有种自己已经不再神秘的感觉,但她还真的必须入局,因为这次的事非常重要,不是装蒜的时候……其实也瞒不过赵长河,这厮真的很聪明。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你去昆仑,别只弄个龙象血参就完事,那边会有很多东西……” “比如?” “有天书。” 赵长河差点没笑出来:“好,我知道了。” 这就是时隔这么久,瞎子特意跑来的原因。 凡事就怕未知,怕你神秘,怕你无求,怕你纯粹只是找乐子,那你是无敌的。 既然所求已经清晰,那就有数了……虽说自己对天书也很重视,搞得好像是瞎子在给攻略似的,其实究其本质,这他妈不是你在求我办事? 不都是人嘛,都是人之欲,人之所求……又装的什么诸天神佛! 感谢无夜的四个白银,感谢俗少的白银,感谢大富哥的白银,嘤嘤嘤……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昆仑 次日一早,大雪纷飞。 乌骓踏雪,离开北邙。 上一次刀出北邙,是初出江湖、刀试天下之路。 这一次再出北邙,是世间瞩目、寻找宗师之途。 北邙南下,不出几日就是京师,赵长河遥望雪中的庞大城郭,没有靠近。 听说江南形势糜烂得很,唐晚妆再度去了姑苏,已经不在京了……翼火蛇小姐姐也不知道是否还在宫中,以她的性质看,确实不会被宫中困着,爱走就走。 除此之外,京师并没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 这是一座漩涡般的城市……人间政治的中心点,人皇与神魔之战的核心处,无知则已,知道了只有避忌。 若能打通天人之桥,证宗师之路,也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再临此地。 达到什么程度可以不用像上次那样虎头蛇尾,匆匆远离? 又是什么程度可以大声对夏龙渊说,你做的事,我不同意。 赵长河凝望良久,勒马而去。 此去西陲,真挺远的,路上又没有一个岳红翎并辔同行,值此寒冬之际,还真有点大雪满弓刀的孤独与荒凉感。 这时候甚至会有点怀念当初策马在路上都得担忧血神教与听雪楼围追堵截的日子,虽然危机四伏,可不无聊啊…… 话说听雪楼刺客哪去了啊? 听雪楼刺客正在雁门关。 “赵长河?早走了。”郡中晃悠未散的江湖汉们奇怪地打量这个白衣剑客:“这都啥时候了才来,仗都打完多久了,来干嘛的?” 鹰霜:“……可知他去了何处?” “我们怎么知道……据说刚打完他就走了,连崔元雍找他喝酒都没找到人。” 如果让赵长河听见,就会知道很多古早武侠走哪都得担心刺杀是多不靠谱的一件事……杀手从来不是怕对方有多强,只要你的行动轨迹有迹可循,那再强都能想办法蹲死你,最烦的就是目标居无定所,世界之大根本找不到人,等收到人在哪的消息,赶过去又不见了。 其实很多恶人逍遥法外也是这个原因,古时的信息条件,太难了。 这时候在满天下想杀赵长河的何止鹰霜,被家主安排主持杀赵长河事宜的王道中更是气得冒火。此前听说他在京师,赶过去慢一步,等知道他名震塞北,打算让雁门里的王家人搞点事,人又没了。 鹰霜也一样。 从路人身上探不到消息,他只能无奈地走向了雁门郡某赌场。 他们惯常和嬴五的人合作交换情报,以前都好端端的,这次不知道怎么忽然不讲信誉……楼主已经替自己去找嬴五交涉了,据说沙七已经被撤职。可听说沙七是嬴五老兄弟的少爷,嬴五多半会护着,撤个职不痛不痒,换个地方不又起复了? 话说回来,这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种少爷任性妄为,换个正常负责人应该不会那么神经病,还是在这边赌场问问好了。 打开赌场的门,鹰霜正待问问伱们负责人在哪,眼睛就直了。 沙七满脸红光地坐在庄家位置上摇骰子:“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哈!”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江南晃荡了三个月的鹰霜勃然大怒,冲了过去揪住沙七的衣领子:“沙七!你还敢在这!” 结果沙七比他还生气:“我从好端端的剑湖城,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塞,还不是被你坑的?你居然还敢来骂我?” 鹰霜简直气笑了:“我坑的你?” “当然啊!”沙七理直气壮:“他离开本来就是往南走,我只是提供方向又没有派人跟踪!你们听雪楼以前也围追堵截过他,难道不知道人家会绕路?兄台!你才是他的对手,该熟悉他习性的人是你不是我!最后被他故布疑阵绕没了,反害我被五爷罚,我冤不冤呢我!” 鹰霜明知道这厮强词夺理,如果真是往南,沿途总是有线索的,不至于这样两眼一抹瞎什么消息都没有。假如当时他往北,无论如何也会听说赵长河挥洒京师,又怎么可能完全没下落? 但嬴五护着,他们听雪楼还不想和嬴五翻脸,只能冷冷道:“那这次呢?他又是往哪走?” 沙七很是惊奇:“你坑了我,还想我继续告诉你?” 是是是,我坑了你。鹰霜面无表情:“我的金子白给的?” “哦,这倒也是。”沙七叹了口气:“看在金子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这次赵长河去的是北邙,绝对没错,你要是去了找不到人可别又说是我乱指路。” 鹰霜冷冷转身:“若再有误,你我两家从此决裂!” “等等。”沙七喊住他,递过一把匕首:“这次大家闹得误会不好看,也别计较了,礼物收着,交个朋友。” 鹰霜跟不上这种跳跃思维,很是无语地接过匕首,发现材质挺好,寒光隐隐,倒也不禁有几分喜爱:“此匕何名?” 沙七很是郑重地告诉他:“沙匕。” 鹰霜哪有闲情品味这里有点啥,急匆匆去了北邙。 等到了地方,倒是确实发现有人生活的痕迹,在寨主屋中还可以看见赵长河抛弃的旧衣服,这回还真没错。 只可惜人去寨空,别说赵长河了,连个小喽啰都没留下,想抓个人来逼问都找不到,不知道集体转移到哪去了。寨中空余风雪,一片死寂。 鹰霜踟蹰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到处逡巡,试图找到一点线索。忽地脚下一虚,“咔嚓”一响,栽进了陷坑里。 好在人榜刺客自有手段,人未落坑,已经半空换气,腾身而起,险险躲开了已经快结成冰的泼尿机关。 “谁他妈在这种演武场边上都挖陷坑,赵长河你是不是有病啊!”刺客仰天长啸:“别让老子找到你在哪里!” 这时候的赵长河,都已经快要到陇右了…… ………… 华夏传说中的昆仑,和现世的昆仑山不是一回事。 但在这个世界上,倒没有那么多花头,这大致就是现世的昆仑山脉,横贯大陆以西。 所谓的去昆仑山,当然不是指这连绵无尽的庞大山脉,那得找到啥时候去……一般此世说到昆仑,特指的是玉虚峰及其周边山峦。 山脚还有城市。 只不过如三娘所言,这是一个混乱之城。 赵长河牵马入内,打量周边风情,心中在想自己其实经历过很多混乱之城。剑湖城就很乱,毕竟没有官府在管;黄沙集也很乱,毕竟塞外野蛮之地。 但剑湖城势力的修行较低,相对容易达到平衡;黄沙集则有个乌拔鲁镇着,并且互市必须有规则,否则互市无从谈起。因此二者所谓的乱都有限度,本质都是在一定规则内行事的,无非是更野蛮暴力点罢了。 而这昆仑之外,号称几乎全员恶人,随便一个摊贩说不定都是中土逃过来隐姓埋名的杀人犯,不知道这里又会是一个什么规则…… 赵长河不信会有完全混乱的地方,尤其是当有天榜在上面镇压的时候,所谓的混乱在背地里必有它的另类秩序。 正打量间,就有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小跑着冲他过来,老远就笑:“外乡人,可要引路的?这城可大着,没人指路找不到地方的。” 赵长河便问:“多少引路费?” “看客人要雇佣多久了。”那人嬉皮笑脸地凑到身边,自来熟地附耳过来:“这里想要玩什么花样都是有的哦……” 赵长河似笑非笑。 如月映水的俯瞰视角,清晰地看见此人在附耳过来的同时,手在下方悄悄地摸出了匕首,悄无声息地插向了自己的肋下。 果然是混乱之地,此前经历的任何地方都没这么直接的,刚来就有人要杀你,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赵长河忽地伸手,一把掐住这人的手腕,反手一折。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长街:“打人啦!外乡人打人啦!” “哗啦啦!”周边瞬间涌出一大群人,恶狠狠地围着赵长河:“哪来的过江龙!还不把人放了!” 赵长河笑眯眯地拗过那人的手臂,再一用力。 “咔嚓”一声,手臂整条被扯断,松垮垮地垂在肩头。 惨叫声再度高了好几个分贝,声带都快喊裂了。 围着赵长河的人们脸色也都变了,这过江龙好大的力气,好辣的手! 有个大汉沉声问:“阁下何人?可敢通名?” 赵长河悠悠地看了一圈,面不改色地淡淡道:“琅琊王道中,拜会昆仑。” ———— ps:感谢大家的海量打赏,加更虽少请勿嫌弃,短短的也很可爱。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王道中威震恶人谷 以前自称王道中,还模棱两可,不说是不是琅琊王家那一位,让人猜是不是同名。 这次更狠,直接加“琅琊”了。 但不得不说,效果爆炸。 琅琊王氏! 地榜高手! 不管赵长河多么挑衅王家,那也是当世最强世家大族之一,势力跨州连郡,高手数不胜数。 不管赵长河和天榜地榜如何谈笑风生不当回事,他们也是世界上最强的五十人之内,在普遍世人面前震慑力无与伦比。 这样的过江龙入昆仑,是真可能造成势力格局之变的,这区区街市上的小势力谁敢乱动? 场中瞬间鸦雀无声,连被折断了手在那猪叫的人都惊恐地死死收住声音,生怕地榜高手随便拍死自己都没人敢报仇。 连赵长河自己都意外于这个效果,暗自在想自己日常接触的层面是不是太高了点,没感觉琅琊王道中五个字这么有逼格啊…… 那大汉擦着冷汗,赔笑道:“竟是王先生到此……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先生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罪……” 赵长河冷冷道:“就算不是王某在此,此人素不相识,初见就暗算,是何道理?” 大汉赔笑道:“也就是、也就是先生的马雄骏……我们还道谁能有这种宝马,还敢独身来昆仑……既然是王先生之物,那就正常,正常……” 就这点事?二话不说地直接暗算杀人,比此前路上见过的盗匪还凶残。人家盗匪好歹还会摆明车马就是要抢呢,你们这莫名其妙的偷袭,人死都不知道为什么,真不愧是极恶之地。 昆仑两个字在赵长河心中是有点神性的,这样的反差属实有点接受不了。 但话说回来了,夺马杀人总归有逻辑在这,至少不是完全无理由的要杀你,那才让人无所适从。 既然是这样的逻辑,那自己该怎么做也就有谱了。赵长河冷笑起来:“不知者不罪?” 一群人胆战心惊,那大汉瞥了断臂的瘦子一眼,忽然目露凶光,拔刀斩过,那人头颅飞起,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大汉捧着人头弯腰作揖:“此人得罪先生,已经伏诛。” 赵长河瞥了眼周围人群,竟然都是理所当然的模样,连个替瘦子叫屈的人都没有。心中也不免暗惊,这味儿有了,什么剑湖城什么黄沙集,和此地一比简直纯洁得小白花一样…… 面上不动声色地颔首道:“倒是识时务者。本座初来此地,正缺人使唤,你们送上门来倒是最好不过。” 大汉喜道:“愿为王先生效犬马之劳!我们在这开着车马行,也兼驿馆,先生若不嫌弃,可以在我们这里歇脚,想知道什么,我们知无不言!” 赵长河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带路!” 这还真是个车马行兼驿站,直接可以喂马,驿站里也有饭馆,只是条件看上去很是简陋,这帮人也不是真心做客栈的,恐怕做人肉包子居多。 赵长河也不在意,大咧咧地把缰绳随意甩给边上一人:“喂马。” 那人受宠若惊地躬身讨好:“是,一定给爷喂得妥妥帖帖。” 身后眼清晰地看着这群人在后面挤眉弄眼,但没人敢私语,怕“地榜高手”能够窃听捕捉。 其实赵长河不用听都知道他们想商议什么,比如是不是给马喂点巴豆,让这个王道中栽个跟头;或者是不是直接抢了马跑路。再比如是不是要试探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王道中,别是个骗子…… 但他知道这些人不敢。只要没有弄死他的把握,这些人就不敢动马也不敢试人,反倒真得妥妥帖帖地照顾着,否则那瘦子就是榜样。 无非拳头大就是道理的地方……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得把这个“地榜高手”给演好了,不能漏了怯。 大家都无法从外表看出对方到底什么修行,他们看不穿自己是不是地榜,自己也看不出他们的水平,搞不好这大汉还是隐藏人榜呢。能不打就不打,否则打起来胜负另说,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其他势力窥视,来这里的目的就全崩了。 此外,刚才死掉的瘦子实力自己交了手倒是有数,那是玄关三重,搁血神教里都能做个副舵主花天酒地了,在这里就跟个店小二一样……这可不是听雪楼那种杀手为了杀人伪装的身份,他是真的就是个店小二。 这是赵长河目前所见最高等级的地图,高得有点超模,根本不是正常世界。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正常地域,全是在中原或者也有异族混不下去的凶人避难在此,放大版本的恶人谷,普遍强大才是理所当然。 但这里又有个逻辑问题——为啥好多武侠或玄幻世界都有个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又有哪点安全了?可能死得比在中原还要惨,还不如随便找个乡下一躲呢,哪个仇家找得到伱啊……何苦非要来这样的地方尔虞我诈,堂堂玄关三重低声下气做店小二,都是m嘛? 必有诱因。 比如是因为昆仑多宝?可能狗屎运找到点什么就能回去翻身? 但昆仑有玉虚神殿,玉虚真人天榜第四啊,他不会包场的嘛,任由你们找宝物? 还是说,索性就是玉虚真人收容庇护这些恶徒,导致大夏官方无能为力,唐晚妆更无心把精力放这里……这可能性较大,但玉虚真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收容了,又为什么不建立规则为其所用,反而让他们随便乱杀呢? 这种成因实在想不明白,三娘好像也不太清楚,语焉不详的,四象教的势力毕竟没伸到这里,估摸着嬴五的人在这也不好混,信息有所缺失。 思索间,那大汉端上酒肉,站在桌边赔笑:“先生慢用。” 赵长河掂起酒杯仿佛鉴赏般看了看里面的酒液,又似笑非笑地瞥了大汉一眼。大汉只是憨厚地笑:“绝对不敢下毒,先生放心。” 傻子才在这种时候下毒,要下也是等你失去戒心了再下啊。 “其实下点毒也没什么的。”赵长河微微笑道:“比如你指甲缝里藏着的鹤顶红,要不是因为你手太脏了看着恶心的话,拿来做做调味料也是不错的。” 大汉骇然,忙道:“先生误会……我这是磨炼爪法所用,不是下毒……” 这是怎么看见我刚刚在指甲缝里藏毒的,你也没转头啊…… “呵……”赵长河悠悠抿酒,随意道:“这葡萄酒有点酸涩,如果加上一些断肠草熬的汁,能去酸除涩,有空不妨试试。” 大汉这回真是满头大汗:“我、我们哪有先生的实力,把断肠草当调味料……” 其实赵长河哪有调过这种味,见似乎唬住了人,便淡淡道:“你在中原必定不是无名之辈,你是何人?” 大汉有些迟疑,终究还是不敢隐瞒,低声道:“在下杨虔远。” 赵长河眼眸微动。 这不是乱世榜的高手,但同样有名气,有名的原因很简单,到处城门的通缉令都挂着呢,和他一年前一个待遇。 杨虔远,弘农杨氏某偏房庶子,因争夺家产,数年间暗中下毒杀害三名嫡兄弟,最后一次被弟媳撞破败露,奸杀弟媳,逃亡千里。 一时之间杨家沦为笑柄,而这杨虔远也算是名动天下了…… 恶人之地真是名下无虚,随便碰上个人,就是唐晚妆必杀名单里的玩意儿。 赵长河与弘农杨不归在琅琊论剑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杨不归是夏迟迟的对手,沉默寡言,风度还算可以。据说杨不归本来也没那么寡言的,这件事对他打击挺大。 本来以为此人是隐姓埋名躲起来,却原来真到了昆仑,还做了个车马行的头目。 通缉令上的杨虔远还是个公子哥儿的造型,这边变成了一个粗豪大汉的样子,真认不出来,所以说通缉令这玩意儿到底有啥用……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此间有……乎 虽是和杨不归有过一面之缘,赵长河口中说的却是:“原来是你……前些日子我与知行兄相见,他还提起过你。” 杨知行,杨家家主,王道中的身份肯定是和家主对接的嘛…… 杨虔远正是以为“王道中”肯定对自己的样貌心中有数才不敢隐瞒的,天知道这厮从来没关注过通缉令长啥样? 反倒是赵长河自己这会儿心虚虚的,这杨虔远没见过王道中吗……自己的化妆也就惯例的黄脸汉,主要是为了遮刀疤,看上去还是个年轻汉子,和王道中可天差地远呢。 杨虔远一个偏房庶子哪有资格见过王道中,虽然他也觉得这个王道中太年轻了点……不过地榜高手可能驻颜有术,他再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赔笑:“因为是前辈来了,在下不敢隐瞒。实际上在这里的人都是隐姓埋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谁是谁的,说不定街上见到一个路人就是曾经威震天下的大魔头也未可知。” 赵长河嗤声道:“说就说了,有什么大不了,你放心,总之本座不是来捉伱的。” “那是,那是。杨家也没有资格让前辈千里迢迢来捉人嘛。”杨虔远道:“不过像前辈这样的人物跑来这种地方,倒是真罕见得很……” 赵长河道:“怎么,都是混不下去的人跑进来避难不成?昆仑自古便是传说多发之地,据我所知历代来寻宝的人也多吧。玉虚宫也只能管近处山峰,还能管周边这么大的范围不成?” “以前多点,现在越发少了,这种群魔乱舞之地,谁敢轻易往这跑……嗐,起初我们也以为前辈就是这种来寻宝碰运气的江湖人,但既然是王前辈,应该不至于亲自跑来这种地方寻宝……莫非前辈是找人?” “为什么不至于?” “一则前辈多有人可以驱使,不需要亲身赴险,二则前辈的身份大可以直接去拜会玉虚宫,又何必来这山脚中转之城呢?” “中转……”赵长河道:“这是何意?” “大夏好欺,唐晚妆不好欺,有她主持的镇魔司谁敢忽视?比如布局做戏,把亲信下属打造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逃入此地,做个内应,这是很正常的手段。以前就有过派人进来和一个大魔头混得烂熟,无比信任地忽悠出去,结果唐晚妆潜伏在外,镇魔司一拥而上把人捉了,等玉虚真人知道的时候人都到几百里开外了。” 赵长河:“……” 杨虔远叹了口气:“因此不是谁都可以进昆仑,初来避难者都必须在城里呆着,接受观察,确定了身份才能被接纳入山。” 赵长河颔首道:“原来如此……有点意思,这我们没亲临过还真不知道。” “各地有各地的门道嘛,外界不知道很正常。”杨虔远道:“其实吧,久而久之,在城里的人多了,倒也就没有必要非得入山了,城中生活便利,吃喝嫖赌啥都有。反正聚的恶人多了,官府和仇家一样不敢轻易上门,没啥区别,又何必入山?所以现在逃难者大部分就呆城里了。” “还是不太一样吧?”赵长河道:“如果都入山,就算一伙人了,组织成一个势力,本来接纳恶徒就是为了这个吧。城里你们这样互相都乱杀的,对玉虚真人而言有啥意义?”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就是外来人不被当人,一旦能在城中呆下去的,也不会没事互相攻击的。大家也需要这么一个栖息之地的嘛,都乱杀还成什么样……当然,压根就没人立过这种规矩,都是看自己把握的了。倒是一旦有人想要搞什么一统全城的把戏,当天脑袋就会被玉虚真人摘了,那是逆鳞,其余之事他不过问,就收税收资源、有时候也驱使人干活,与王无异。” “这样……”赵长河奇道:“可玉虚真人又何必这么麻烦呢,他就是公然自立,唐晚妆又能怎样?” 杨虔远仿佛懂了:“原来前辈来此,是想与玉虚真人东西呼应。” 赵长河倒被他说愣了一下,暗道不愧是世家出身,这脑回路转得老子都没想到,感谢你提供的好借口哈,让王道中出现在这里变得合理无比。 便一脸矜持地道:“不错,本座来此正是此意,无非先进城歇息而已。” 杨虔远道:“以前夏龙渊威慑力高,玉虚真人行事谨慎些,可以理解。但现在夏龙渊都这样了,玉虚真人却还是不敢,做事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风格,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在怕什么。可能是我还没能入山,了解不到内情吧。” 赵长河微微皱眉:“这样的话……本座直接入山,不至于见不到人吧?” 杨虔远赔笑道:“这晚辈就不知道了,毕竟晚辈就没上过山。” 赵长河点点头:“你倒是在这混得不错啊,逃到这里没多久吧,就是个势力首脑的样子?” 杨虔远道:“嗐,我这算个什么首脑,无非进来就献出杨家功法托庇在城东金钱帮麾下,钱帮主看我有点修为,丢一个小产业给我负责罢了。实际上刚才也说了,这里基本就不会有外客,这产业清汤寡水的也没啥滋味,有时候饭都不见得吃得饱。” 赵长河一副长辈的样子问:“然后呢,你就一直做这没滋味的产业混日子,是否还不如当初在家?有没有一点后悔?” 杨虔远面无表情:“做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现在就是代价,我认得清。反正路还没绝呢,万一能得玉虚真人看上,传授个一招半式,焉知有朝一日我不能打回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赵长河“呵”地一笑:“有点意思。现在我就是你的外客,你安排给我做个向导,伺候本座满意了,好歹你这个月不会没饭吃。若是见到玉虚真人,合适的话本座也可以给你美言几句。” 说完手腕一翻,一锭碎银拍在了桌上,恰恰嵌在桌面平齐,不凹不凸,仿佛本来就是这样的桌面设计一般。 杨虔远看得把最后一丝猜疑都散掉了。 这种力道控制也就罢了,他自己也能做到,也就是没这么云淡风轻。真正关键的在于,他认出了这是王家排天镇海掌之意。 杨虔远的腰更弯了几分:“前辈想去城中逛逛吗?想先去何地,在下这就引路。” 赵长河想了想:“此间有妓女乎?” 杨虔远露出了同道中人的笑意:“那自然是有的,前辈随我来。” 其实赵长河想找的不是青楼,是赌场,只是不想太直入主题,要拐几个弯儿。大部分时候青楼赌场不分家,有青楼的地方总是能看得见赌场的,至少附近会有。 去赌场自然是想找嬴五的势力,单听杨虔远这些话是不够的,还得找人印证,而且自己的真意也不敢问杨虔远,杨虔远只是自己寻找可信之人的向导和跳板。 主要麻烦的在于,嬴五的人在这里还真不一定是明牌开赌场了,玉虚真人又不是傻逼,接纳恶徒在这对他有用,接纳另一个天榜势力干嘛用?给自己找不自在? 嬴五的人即使在此,也只会是隐姓埋名用另外的方式。这点三娘居然没说怎么找,只能证明其实在那个时候三娘心中还没有当他赵长河是自己人,这种潜伏在别人势力中的情况算是个秘密了,确实不好随便泄露。 但反过来说,自己骑着乌骓背着阔刀出现,别人没想到这是赵长河,嬴五的人心里应该早就有数,会过来接洽的吧?只要自己做出寻找赌场的态势,应该就会落在嬴五的人注目之下了。 正这么想着,青楼到了。 身边莺莺燕燕瞬间围了一身,各自拉客:“这位爷,来我们这边嘛……” “爷,别听她的,我们的功夫才好呢……” “我们今晚有姑娘梳拢,爷真不来看看嘛?” 赵长河左顾右盼,面无表情。 想看的赌场没看到,整条街全踏马是青楼,互相拉客,峰峦都要压到他脸上了。 赵长河好不容易从汹涌波涛之中钻了出来,随便搂住了一个:“挤个屁呢!就你了!” 话音未落,就僵在了嘴巴里。 街角之处,一个男装打扮拍着折扇的公子也正悠悠然地在一群妓女的簇拥之下进了另一个青楼,姿态闲适无比,一看就是老司机。 然而那是个屁的老司机。 化成灰赵长河也认得出来,那一年的大师兄,那一年的洛七。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捉奸” 那边夏迟迟并未察觉赵长河在这,毕竟这厮易过容,整条街到处都是拉客的乱七八糟,哪能一眼发现……赵长河一愣之间,她已经进了门,依稀还传来里面的招呼声:“哟,洛公子您又来了呀……天字一号厢给您留着呢。” 妈的还是个熟客,这是来了多久了啊? 三娘说过四象教触手没有伸到这里,这话肯定不假。可知这青楼肯定不是四象教的人,不知道迟迟在这做熟客是在谋划些什么。 反正有迟迟在还跟你们玩个什么……赵长河毫无悬念地甩开自己揽着的老鸨,大步追到了洛七进的那一家。 身后杨虔远忙追了上去,跟得一头雾水:“先生,先生?” “哦。”赵长河笑眯眯地丢给他一锭碎银:“这地方不错,你玩你的,本座可没有和人一起逛窑子的习惯。” 杨虔远接了钱,神色怪异地看着赵长河兴冲冲进门的样子。 怪了,之前都看不出他对这里的青楼有什么兴趣,憋得一脸闷,结果看见一个俊俏公子哥就两眼发光。 懂了,人家琅琊王氏什么美人儿没见过,这边的庸脂俗粉提不起兴趣很正常,玩腻味了之后喜欢的就是龙阳之好了…… 正常正常。 杨虔远掂了掂手中银子,没有自己找个青楼玩,沉思片刻,忽地拔腿直奔街外某处大宅。 一个紫袍大汉高坐堂中,冷冷地盯着他:“那人真是王道中?” “不敢确定……我知道王道中是中年人,外貌应该也较为儒雅,有须。但胡须是能刮的,这黄脸汉虽然脸色不太好,长相也算得上周正,言谈也有气度,前辈高人的范儿还真不像装的……” 当然周正,赵长河公认连疤都盖不掉的俊朗英伟,他没学会思思那种连五官都改成另一个人的水准,还是以自己的轮廓为基准的,再怎么尽力普通化了,也能称一句周正。而本纪元也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胡子都不能刮的说法,武道中人没那么多名堂。 气质就更是了,习武以来真是百战百胜,那种自信气场是很难演的,完全自然而然。和夏龙渊交谈都没怎么虚,他杨虔远算老几。 杨虔远犹豫片刻,又道:“而且他确实很强。我见过杨家家主杨知行的感知,也就与他半斤八两……不,可能还不如他,杨知行最多能知道我在背后做了什么举动,可他竟连东西是鹤顶红都知道,好像有眼在看似的……” 钱帮主道:“秘藏的典型标志。他这犹如目睹的水准,一重秘藏是肯定办不到的,真得是地榜甚至前列都不知道是否能行,看来人们传言当初赫雷是被他所伤,还真有几分道理。” 杨虔远低头道:“是。然后他的排天镇海掌……以我粗浅的认知来看,好像是真的。” “按这么看,还真他妈是王道中。反正不管是不是,这人都是条真正的过江龙,不可妄动。”钱帮主沉吟片刻,低声自语:“如果他肯出手,天灵子岂不是死定了……” 杨虔远不说话,心中暗自有些鄙夷。 不管是不是王道中,这种人物会被伱请动去介入区区一城的帮会冲突?还他妈只是个城东小帮。 最佳方案难道不是啥事都别做,等人走了就完事了,何必节外生枝? 但既然你想节外生枝,我是否可以借此做些事? ………… 不提恶人们的各自思量,赵长河跟着夏迟迟进了青楼,“熟客”夏迟迟很快搂着“老相好”进了包厢,没等赵长河跟上去,一群莺莺燕燕又围了上来:“哟,这位爷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嘛?” 赵长河感觉自己像捉奸似的,想想也好玩,笑吟吟地往身边老鸨衣领里塞了锭碎银子:“把你们的头牌叫来。” 一个生面孔哪能分辨这里哪个是头牌,老鸨毫无悬念地随便找了个空闲的:“这就是我们的头牌千千。千千,好好伺候这位爷。” 赵长河哪有心思管这是不是真头牌,甚至连人长啥样都懒得看:“带爷去天字一号厢。” 千千为难道:“天字一号厢已经有客人了……” “多大事,那就二号。” 千千高兴起来,这爷好说话嘛……便娇滴滴地挨着赵长河:“爷这边请……” “诶诶等等。”赵长河看着与刚才夏迟迟南辕北辙的楼梯,傻了眼:“天字二号为什么在这边?” 千千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在这边?” 赵长河索性摊牌:“你们一号二号不是连着的?” “谁说一号二号就一定要连着的呀?”千千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明白了,笑嘻嘻道:“爷是冲着刚才的洛公子来的吧?” 赵长河感觉自己像傻逼,闷声往她的缝里也塞了锭银子:“你说对了,爷就好那一口。” “那爷可小心了,好那口的人前几天就有过,但脑袋已经被洛公子割了,就挂在街口。”千千低声道:“否则他也没来几天,为什么就能稳占天字一号包厢,那是咱昆仑城敬英雄。” 什么敬英雄,敬拳头才是真的。 看来迟迟在这风生水起,是已经融入氛围了。该不会是打算长居? 赵长河笑道:“这你就别管了,带我去他隔邻。” 迟迟隔邻还恰好没客人,事实上这青楼生意就不咋地,房间空得很。千千便带赵长河进了屋,笑吟吟地给他添酒:“爷要先喝酒听曲儿呢,还是先吃我?” “你都知道爷好那口了,就边上弹弹琴吧,钱不少你的。” 不需要伺候客人,弹个琴就有钱拿,傻子才不乐意呢,千千高兴无比地坐在一边弹起了琴,赵长河便自顾喝酒,实则悄悄在听隔邻的动静。 身后眼赋予的从来不止是看身后,而是五感的全面加强,很早以前他的听力就远超同级,在岳红翎指点感知秘藏之门后,这一项同样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增幅得远超岳红翎教导时的想象。 千千的琴声看似就在耳边嘈杂,实则如同分流一般,毫不过耳,悠悠荡荡。 隔邻细碎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渐渐钻入耳内。 “洛公子,你好坏哦~这摸人的手法是哪学来的呀,这般粗鲁……” 洛七装回了中性化的声音依稀传来:“这是山匪手段,非你所知。粗鲁是粗鲁了点,难道不舒服嘛?” 赵长河:“……” “洛公子好讨厌。” “好啦好啦,我还要听你讲故事呢。昨天说到火炎昆冈、玉石俱焚,这事的后续如何?” “没有后续了呀,其实也就是一次火山喷发啦,这些年也没喷过了,就是周遭多了些不同颜色的泥。如今大雪覆盖山头,也和其他山峰没什么区别。洛公子若是觉得有什么宝物在那里,还是算啦,很多人这么猜过,去寻找都是一无所获。” 敢情夏迟迟找妓女聊天是套情报? 本来以为西方属金,迟迟是来找自己的进阶之途的,从这火焰话题来看,倒像是在帮朱雀探一件什么宝物、或者是在找一个地方。朱雀的东西按理不是该往南找嘛…… 话说回来了,玄武在北虽然没错,但青龙的位置可绝算不上东。看来四象分布并不是死板按照固有的方位,毕竟上古四象不会按照既定的方位死亡…… 然而火山喷发实属正常,这种人尽皆知的消息里能得到什么答案? 却听夏迟迟笑道:“没后续就没后续,继续说下一件呀。” “我的洛公子,你听故事已经从百年前听到十年前了,这十年真没故事了,都是打来打去……” “打来打去也是故事,比如有哪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进入昆仑,说来听听?” “都是隐姓埋名的呀……” “试图入山的人总是需要自证个身份的,隐姓埋名是后来蹲城里的事吧?” “这倒是的……以前的我不知道,这一两年吧,比较有名的是毒蜘蛛。” “毒死一个镇的那位?人榜五十八。” “对……他入山了。嗯……还有那个杨虔远吧,据说他没能入山,住在城里,但不知道哪个是他,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赵长河忽然有个直觉。 迟迟并不是一直躲在教中修行的,而是在世间搞风搞雨的小妖女。自己北上这么久的时间,迟迟代表四象教应该也做了很多事情,除了武道方面之外,还有反贼大计。 比如她此前和杨不归不打不相识,建立了一点小交情,她七拐八绕,真实的任务该不会是冲着杨虔远来的?为了弘农杨?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妖女是怎样炼成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赵长河感觉迟迟这种找青楼花魁问话的举动有点不对路。 这里是哪……是恶人之城。 花魁未必是真花魁,指不定就是哪个恶毒女反派隐姓埋名在这,至少青楼的老板肯定是,这些女子全是某个强者训练出来的下属。比如千千明明知道自己“试图对隔壁公子不利”,“正在窃听”,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对她们来说这种事或许非常常见。 你指望这帮女人给你漏真有用的信息?还是指望她会帮你? 想复刻自己在扬州找如烟的路呐? 不对不对,迟迟平日里几乎满嘴没真话的,她的做法必有其他意义,大概率从头到尾都是装的一副探听各方消息的萌新样。 很有可能她的目标就是这个青楼本身,只是在误导别人,以为她是为了其他信息来的。 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见那边花魁在问:“洛公子如果是真有什么目标呢,其实可以和我们直说的,如果我们能帮得上的,未尝不能合作的呢……” 夏迟迟笑嘻嘻道:“哟,不装啦?装了这么多天的柔弱呻吟,不可惜嘛。” 花魁道:“彼此彼此,洛公子不也旁敲侧击了好几天嘛,也只过手瘾不上床,真怕我吸了伱呀……” 夏迟迟只是笑:“难道不怕嘛?” 花魁又道:“其实没必要的。有许多外客初来乍到的不了解此地,往往都会来青楼问我们的,公子也谨慎得过了头了。” 说得好听,万一目的恰好和你背后老板不对付,可能就死在美人窝里了,旁敲侧击才是正常,这也是双方互相试探的过程。 夏迟迟扮演的就是这样的形象,为此足足扮演了好几天,直到现在才彻底让对方觉得与自己无关,开始摊牌。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哈。”夏迟迟笑眯眯道:“我确实是来追杀一个仇家的,但姑娘怎么保证我说出名字之后,你不会反过来把我卖了?” 昆仑除了来避难的人之外,当然最多的就是来寻仇的人,只不过后者一般铩羽而归,找不到人就算了,更可能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在无关人士之下悄无声息。现在这种寻仇者很少敢来了,但也不代表完全没有,偶尔还是有一些头铁的,比如现在这位“洛公子”。 那花魁听了便笑:“公子要这么说,那大家就无解啦……还不如赌一把?这么说吧,如果公子要找的是以前进来的名家,那我还真不敢说会不会冲到龙王庙;但如果只是找近期来的,那还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便是有点关系那也浅得很,只要价钱到位了,那便好说。” “所以杨虔远来了不到一年,算不算近期来的?” “公子果然是找杨虔远,我们也觉得这一两年能招来您这样的如玉公子,多半也就是弘农杨有关了……” “如果你们都会这么想,那杨虔远自己是否知道?” 花魁笑得花枝乱颤:“城里这么大,他一年能认得几条街的人呀,便是当面看见公子,谁知道是外客还是本地人?只要我们不泄露给他,他当然不知道。” 夏迟迟笑道:“那你们还真有他的下落?” “我可不知道,得问问我们老板娘。” “那就去问问?或者索性让你们老板娘来见个面,说不定还要买其他情报,次次让你传达总是不方便。” 房门打开,花魁出去找老板娘去了。 屋内安静下去。 赵长河此时有八成把握可以断定,夏迟迟的目标是这个老板娘。 耐着性子陪演了几天,只是消除对方的戒心,见到幕后老板,暴起杀之。只有他这样对夏迟迟无比了解的人才会想到这一层,别人不可能猜到这种真意的。 至于找杨虔远,不知道是纯属幌子呢,还是也有几分真意,顺便一起处理了。 迟迟挺牛逼的,不过赵长河此时感觉更牛逼的是那个花魁。 因为除了开门的声音之外,他居然完全听不见这花魁的脚步声。包括现在,有一个脚步声从远处接近隔壁,疑似老板娘,但脚步声只有一个,还是没有花魁的。 这种轻功其实在现在的眼光来看并不是多了不起,迟迟的轻功可能都比这牛逼,这完全是日常已经谨慎成习惯了,出入无声。而这种习惯在无形中反而成了破绽,区区一个青楼花魁,实力居然超过了老板! 不知道迟迟发现这一层没有,如果没有会不会栽…… 千千换了好几首曲子,见这位爷还靠在墙上喝酒,也不免有些没好气:“爷,我手都探麻了。您这听了半天,到底要怎样说句话嘛,还不如直接过去偷袭完事。” 赵长河回过神,随口笑道:“那爷给你吹吹?或者你给爷吹吹?” 千千媚眼如丝:“爷要怎么吹呀……” 隔邻已经进门,赵长河按住了刀柄。 却听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在笑:“公子要找杨虔远?” 夏迟迟笑道:“不错。老板娘可有线索?” “自然是有的,不知公子肯付什么价钱?” 夏迟迟做的举动和刚才赵长河基本一模一样,她掏出了一块金锭,顺手就往老板娘沟里塞:“不知这个够不够?” 这个举动嫖客们表现得实在过多了,老板娘也完全没觉得哪不对,笑吟吟地任由夏迟迟把金锭往里塞。 金锭却忽然在她面前停住,夏迟迟笑道:“杨虔远在哪?” 老板娘笑眯眯道:“城东玉昆帮,天灵子麾下。” “好的,谢啦。”夏迟迟松手,金锭入沟。 可就在夏迟迟手中变空的刹那间,一截短刃不知如何从袖中弹出,骤然插向了老板娘胸膛! 信息也到手了,接近也达成了,犹如无害的乳虎骤然露出了獠牙! 老板娘竟也是个极强的高手,如此变起突然的情况下,居然还来得及往后硬闪,同时脚下踢出,直取夏迟迟小腹,试图将她逼退。 与此同时,那花魁也变了脸色,一掌劈向夏迟迟脖颈。 随着一掌而出,空气满是粉色的烟霞,是一门奇怪的毒掌。 然而无论她们的应变如何迅疾,依然躲不过夏迟迟迅若雷霆的一击,短刃毫无悬念地插入老板娘的心脏,又行云流水地弃刃旋身,轻轻巧巧地避开老板娘的一踢。 旋身带起的旋流,吹散了花魁手中烟霞,左手横拍,与花魁对了一掌。 这才有些受不住花魁一掌之力似的,借力飘然穿窗而去:“谁能想到毒蜘蛛如此肤若凝脂,这几天摸得甚爽,多谢以身款待,告辞。” 这花魁居然就是刚刚提到的毒蜘蛛,夏迟迟从头到尾心中都有数! 赵长河哑然失笑,彻底松开了一直悬着的心。 她竟真在人榜五十八的眼皮子底下刺杀了自己想杀的人,甚至整个过程都是在忽悠这位人榜五十八达成的结果。 许久不见,此时的夏迟迟早已经有了那种为祸苍生的妖女手段了……搁很多作品里,这样的女人都会是主角长期的大敌,最后会不会相爱相杀另说。 赵长河不知道自己这什么缘法,和别人反着来的,这居然是初恋。 窗户破裂,白衣公子翩然而出,潇洒得让无数围观妓女两眼都是星星,连千千都张大了嘴:“好俊……” 猛地想起那个好这口的客人,转头看去,刚刚大马金刀坐在这里的黄脸汉早就不见了,哪还有人? 那边毒蜘蛛冷脸追出窗外,暴怒挥出一剑:“阁下究竟何人,与我们有何冤仇?” “呛!”冰魄出鞘,回身一削,夏迟迟再度借力飘飞,直出院墙:“我们和毒蜘蛛阁下没有冤仇,但这位老板娘则未必。四象教诛杀叛逆,与他人无关,挡我者死!” 身后影影绰绰,青楼护卫已经堵在墙头。 恰好随着“挡我者死”话音落定,冰魄挥洒,千里冰霜。 万千剑芒夹杂空中飘雪,洒遍墙头。温柔的飘雪骤然化作凌厉的杀机,雪花拂过,咽喉便是血痕溅起。 毒蜘蛛的剑不依不饶地缀在身后,夏迟迟踏上墙头,回身“叮叮叮叮”直接交换了七八剑,心中也是有些头疼。 自己是比这个毒蜘蛛弱的,但轻功并不逊色,只要给了空间,就有把握跑路。 问题是这是别人的地盘,空间可不是自己说了算,还得再动动脑筋,怎么挑薄弱点…… 正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什么。 夏迟迟嘴角勾起笑意,忽地折身往另一个方向的窄巷位置跃出了墙头。 毒蜘蛛心中暗喜,真往那边巷子跑?那边都是我们的人蹲着呢,再被他们阻得片刻,你可逃不过我手心。 结果急追过去,夏迟迟根本没有停步,足点屋檐,折身树梢,转瞬之间鸿飞冥冥。 毒蜘蛛:“?” 低头看去,巷内本该在这阻拦她的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不知何时被人处理干净了,连一点阻碍都没起到。 身边手下追了上来:“夫人……” 实则一个个心中都有些震惊,毒蜘蛛以毒闻名,虽然手底不见得多硬、轻功也不见得多好,可实战起来极为难缠恶心,很多人都认为实战的话她应该不止人榜五十八才对。 结果这脸打的,在一个年轻公子哥儿面前,当面刺杀,飘然离去,打又没抓住、追又跑不过,这毒功不给发挥的机会,实战真有用吗? 毒蜘蛛神色阴沉,深深吸了口气,冷然道:“他真以为这几天和我呆在一起谨慎无比就不会中毒?实则潜移默化早已中了慢性之药,当世除我本人,无人可解。老娘等着,看他躲在哪个无人的角落欲火焚身,自己抓烂那张俊俏的脸!” 第三百零八章 老女人你会有报应的 夏迟迟这次来昆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前呼后拥带着游长老等一大堆精锐下属。 但若说四象教在这里完全没人接应,那是三娘没说实话。 嗯,也可能是她管事太少,不知道朱雀辛辛苦苦做了多少事。 一个组织想要不出叛徒也挺难的,四象教曾经就出过叛徒,逃入昆仑。朱雀事情一堆,实在很难亲自来这里蹉跎岁月找人在哪,就派了旗下大将柳土獐前来,顺便也算是在昆仑打前哨,收集一些其他相关资料。 连唐晚妆都会派人打入这里,为此还得做一整套戏来打造一个恶人人设,身为魔教的四象教就更不用提了,教中半数不用演都是通缉犯,调个机灵的进入昆仑打前哨也属理所当然的事。 而柳土獐身为玄关九重的强者,人又机灵,在这里也是闯下了一份基业的。 一个城市聚居总是需要各项生活所需,贸易生产都是有人做的。柳土獐依靠教派的资源后盾,啸聚了一群下属,专门从外面贩售布匹,开了个布庄,生意控制得不大不小,不惹人觊觎又养得起人,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直到现在下属们都不知道柳老板是四象教的。 但相应的,这样的模式只能说是在此扎下根,对城中的情况相对了解、教派来人了可以接待下来。想要情报的话,只能针对某几件关键之事去暗中做调查,无法组织像嬴五那样的情报网。 倒也够了,就是慢点。 柳土獐在这里足足调查了好几年,才终于摸清叛徒在城东青楼一条街里开了家青楼做老板,前些日子刚刚上报朱雀。 这便是夏迟迟西来的引子。 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杀那老板娘来的,却无法接近,演了五六天,才在今天功成。 叛徒其实也是失去警惕了,谁能想到教派时隔这么多年还在追杀? 夏迟迟知道这青楼一条街应该都有一个共同的幕后老板,但柳土獐也没查出具体是谁。谁他妈能想到,幕后老板竟然会亲自在其中一家做花魁接客,还恰好就是她挑上的! 这种身份隐藏也是绝了…… 一个本来不算难的刺杀任务,忽然就难了无数倍,并且起初夏迟迟还并未意识到。 她至少接触到第三天才发现这个花魁有可能比自己都强,但她毫无畏惧,直接当不知道,按照既定的方针完成了计划。 毕竟自己也隐藏着身份,对方也当自己只是一个来找杨虔远复仇的世家子,大家的认知都是偏差的,机会依然很大。 果然一战功成。 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对方居然是毒蜘蛛,玩毒的行家。 夏迟迟已经很谨慎了,东西不吃,茶酒不喝,一般的毒术是很难生效的了。然而伪装男人嫖花魁,你总得挨挨碰碰吧?否则接触的引子都无法开启。谁能想到这女人连肌肤都是遍布毒素,极为缓慢难以察觉,随着摸碰,潜移默化地渗入体内。 这里的恶人真他妈毫无道理可讲,做花魁接客却在身体涂慢性毒,这是存心找乐子要让所有嫖过她的人死。 这种毫无理由的神经病终于让夏迟迟中了招。后续在双方交战之时,那粉色烟霞虽然被真气旋开,依然有极为少许的沾染,便成为了引爆体内暗毒的引子。 夏迟迟在街巷中潜行穿梭,抵达柳氏布庄后门,刚刚腾身跃进院墙,脚步立马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 身边风声掠过,直接撞在了一个熟悉的胸膛。 夏迟迟微微一笑,也不动了,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好舒服。 赵长河低声道:“你这是……中了毒?刚才没看见你受伤或者中毒啊,啥时候中的?” 夏迟迟正待回话,院中响起脚步声,柳土獐率众围了上来,紧张地拔剑指向赵长河:“阁下何人?放开他!” 夏迟迟道:“伱们退下。” 柳土獐:“” 夏迟迟忍着体内怪异的感受,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赵长河恢复了原貌的脸:“不错啊赵老大,混迹江湖这些年,学会了逛窑子是吧?” 赵长河目送一头雾水的柳土獐退下,板着脸道:“彼此彼此。” 夏迟迟笑道:“我去办事的。” 赵长河道:“我也是。” “你办的什么事?”夏迟迟媚声道:“爷要怎么吹呀……是这样的事?” 赵长河惊为天人:“你那时候居然都还在听隔邻的动静?” 夏迟迟笑道:“有人进了我隔邻,什么事都不做,让姑娘弹琴,一声不吭。赵老大真当你大师兄是傻子,不会觉得古怪的嘛?” 赵长河由衷道:“确实厉害啊迟迟。” 不仅是警惕和敏锐,更关键的是从中可以看出,夏迟迟即使没破秘藏也必在门前,就差临门一脚,否则不会有这么强的听觉。 自己练得快,迟迟在教中资源全力培养之下,也没有落后,还是比自己强呢。 怪不得在人榜手中逃生并不费太大力气……话说毒蜘蛛似乎也没破秘藏,五十八的排名应该是被毒术加成而来的,硬修为没比榜末强哪去,比虎烈差多了的感觉。 “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隔邻是你。”夏迟迟说着,眼波渐渐迷蒙,语气开始呢喃:“知不知道我头疼突围之时,看到你在巷中闪过,心中是多么惊喜……这就是缘吗,让我们天南地北都再度聚在一起,并且还在我危机之时恰好出现。” 虽然来这里是三娘指引的,但大家有事来同一个地方确实是缘,更有缘的是初来乍到找个青楼居然就看见了迟迟,还目睹了迟迟如今的风采,又胜往昔。 赵长河也难免有些情动,低声道:“是啊,这是你我之缘。” “那……”夏迟迟眼波越发迷蒙了,脸颊不知何时已然泛红,靠在他怀里的身躯开始轻扭:“爷要不要吹吹……” 赵长河:凸 夏迟迟吃吃地笑:“德性……我还是男装呢,你每次在这种时候就特别兴奋。” 我他妈是因为这个特别兴奋的吗? 赵长河忽地醒悟:“你中的毒是春药类的!” “是啊。”夏迟迟毫不在意:“本来或许有点麻烦的啦……毒蜘蛛下的毒,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出解药来的,可老天把人形解药送到我身边了呀,嘻嘻。” 她掂起脚尖,直接吻了上去:“这么好的借口,便是尊者知道了也要原谅的,毒蜘蛛,谢谢你,嘻嘻。” 赵长河不客气地吻上,心中也道:毒蜘蛛,谢谢你。 两人激烈地拥吻着,夏迟迟呢喃道:“抱我进屋,就在你右手边那一间。” 赵长河飞快把她公主抱,一脚踹开右边房门,简直是用跳的一样飞跃上床。 “砰”地一声,仿佛撞在一堵墙上,狗男女贴着气墙缓缓滑落在地。 满眼圈圈地抬头看去,朱雀带着面具抄着手臂坐在床沿,声音不带一丝涟漪:“你们打的好主意。” 夏迟迟一肚子春药都差点被吓挥发了:“尊尊尊尊者,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嫌本座打扰你的好借口了?” 夏迟迟:“……我、我真中毒了。” 朱雀悠悠然地摸出一瓶药:“毒蜘蛛那种废物的药,真以为能对付我们圣教?” 夏迟迟整个人都耷拉了下去。 赵长河悲愤出声:“老女人,破坏天缘,你会有报应的!”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雀目前 朱雀撇了撇嘴。 又撇了撇嘴。 看清没?是不是老女人? 你说的性感的唇,你心中极美的朱雀! 你妈的现在说老女人是吧,伱给我记住! 你说我好看,叫我小姐姐,和我猪猪对碰,然后抱着我徒弟往床上跳。 看迟迟那一脸委屈样,老娘还委屈呢!迟迟自己懂个屁,这种春药就不能用男人解,一旦用了交欢来解,此后只会沉沦于此不可超脱,这是毒蜘蛛用来控制人的手段。当然你可能觉得你被姓赵的控制了也没啥,你不要脸我四象教还要脸呢,堂堂圣女、候选教主,去做人杏奴是吧? 混账小东西! 可惜她撇嘴的暗示赵长河看不懂,她更不能有其他表示,声音变得更冷了:“赵长河,你是真当本座不会杀人?” 赵长河跳了起来:“老子送你们玄武秘境玄武石,就在刚刚还帮玄武破解青龙棺,老子把四象教当迟迟娘家才处处亲近,你就知道杀杀杀!” 夏迟迟吓得脸都白了,用力扯着赵长河的衣袖:“喂……” 朱雀自知理亏,强行道:“那又如何?你对魔教有什么误解?” 赵长河抄着手臂,冷冷道:“是么?老子看你根本不敢杀。” 朱雀也冷冷道:“呵……你的星象已被证实与夜帝无关,本座为什么不敢杀你?” “因为你在雁门军团的布局极可能因为这一杀而大起波澜,而三娘本来可以接触巴图进行一些深入合作也可能因此枝节横生。赵长河死于四象教之手,引发的连锁反应你现在不敢承受甚至都不敢推演。”赵长河淡淡道:“朱雀尊者,赵某现在是一个可以和四象教谈条件的合作者,不是你眼中生杀予夺的大龄背主青年了。” 朱雀板着脸不说话。 这些道理她懂……她确实不敢杀赵长河。赵长河还留了几句没说呢,一旦真杀了,迟迟离心,就连三娘那边估计都有看法,她就算不看外界反应也得考虑内部之心。赵长河不说是不想把迟迟拉出来说事,事实他已经是一人牵动四象内外,不知不觉成为四象教极为核心关键的点。 但问题是,她哪想杀赵长河啊! 你骂我老女人,我不能习惯性地威胁一句的嘛!你服个软就行了,揭得这么难看干什么,我朱雀不要面子的? 想要迟迟,没了! 朱雀深深吸了口气,直接不去和赵长河扯敢不敢杀的事儿,慢慢道:“迟迟在秘藏之门的关键处,此来西陲,为的是最后的锤炼,刺杀叛徒只是磨砺的一环而不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如刚才的情况,根本未到绝路,没能激发潜力,本座明明暗中护持,却没有出手甚至没让她知道我在,就是为了让迟迟自己经历艰难,方可得到磨砺感悟。你倒好,自作主张地帮她清路,你道是好是坏?” 赵长河没想到她说起了这个,而这话倒还真有理,一时半会不好驳。 这俩没有师徒之名,实际就是师徒之实,迟迟入教起一直都是跟朱雀学习的。人家师父锻炼徒弟,自有安排,瞎插手确实破坏了应有的目的。 有危险人家地榜强者自己暗中护持着,要你多什么事…… 但那个哪里忍得住嘛…… 见他那表情,朱雀缓缓道:“你与岳红翎并辔策马,纵横塞北,千军莫敌,我有所耳闻。你们为什么不继续腻着?” 赵长河更没话说了。 之所以和岳红翎分开,也是为了磨砺自己啊。之前就想过在她身边很容易形成依赖,对武道提升不利。这次算是实证了。 朱雀见把这厮说得垂头不语,心中没来由地爽了起来,悠悠架起二郎腿,脚丫一晃一晃:“圣女纯净侍神,是其一;教主之选,要严守己身,不能妄为,此其二;想要追求武道突破,就是不能过于沉湎于情,此其三;保有元阴元阳,对先天武道突破更加有利,此其四。莫说本座棒打鸳鸯,你们从哪点觉得自己能乱来?” 你教导主任防早恋呢你?一套一套的。 赵长河正搜索枯肠想说点啥,旁边吞了药一直在默默运功解毒的夏迟迟忽然脸红红地举手:“尊者……” “嗯?”朱雀心情甚好地看着小婊砸:“你想说什么?” 夏迟迟道:“咱们这药,除不尽余毒。” 朱雀:“……” 赵长河偏过了脑袋,憋住笑。 说了那么多一套一套的,敢情迫在眉睫的事儿您解决不了啊。 朱雀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就凭毒蜘蛛的毒,本教的药怎么可能解不了!你还练过青龙之功,毒抗之力本来就胜过常人!把手伸过来,本座验验!” 夏迟迟脸红红地伸过手,身躯不自觉地还在扭。 朱雀搭脉探了一阵子,紧紧蹙起面具下的柳眉。 还真没解干净。 原因无他,只是这毒潜伏得有时日了,有点扎根。 四象教继承各种生机之道,药是挺强的,但在回春诀没破解之前,在这个方面还有一段路要走,远没到顶呢。而毒蜘蛛以毒知名,经常以此越级战斗可也不是吃素的。二者就算抵消了,可这扎根已久的积毒还是不能秒解,得继续服药,闭关休养一段时间,那倒是可以慢慢拔除…… 可眼下迟迟还有很多事做,哪能在这闭关呢?来昆仑干嘛来了? 她在搭脉沉思,赵长河也悄悄搭着迟迟另一只手,也在探查。此时终于叹了口气:“尊者,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朱雀随口道:“说。” “我倒是有点办法能快速治好迟迟……诶诶你别瞪个雀眼,这点余毒不需要做那个。” 朱雀道:“你除了一点双修术,还会治什么毒?” “三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吗?我真能治。”赵长河道:“别墨迹了,余毒纠缠体内,你不心疼迟迟我心疼,万一拖久了搞出后遗症来怎么办?” 朱雀沉默片刻:“那你就治。” “现在?” “现在。” “你说的啊。”赵长河忽然搂过身边的夏迟迟,低头就吻了下去。 夏迟迟偷看了朱雀一眼,有点叛逆地迎合而上,两人的唇飞快地贴在了一起。 朱雀瞪大了眼睛,二郎腿都架不住了,“咻”地站起身来:“这就是你的治疗?” 她气得一把抓住夏迟迟的手腕就要拉开,可手搭上去,忽地感觉夏迟迟体内有一股极强的草木生机蓬勃滋长,直接从根子上把余毒渐渐碾没了,那是如降维般的碾压。 还真可以…… 奇怪了,这不是双修术啊,双修渡气哪有这么强的效果,这是什么技能,怎么这么合四象之意呢……到底你是四象教还是我们是四象教啊? 朱雀一时沉浸在全新的草木生机感悟中,都忘了打扰小男女热情亲吻。 狗男女就当着教导主任的面,啃得啧啧有声。 夏迟迟还故意“嘤”地一声,好像很爽的样子。 朱雀:“……” 这场面怎么哪看都不对劲呢?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等到朱雀回过神来,夏迟迟的余毒是真拔除了,朱雀的肺也气炸了。 赵长河你故意的是吧,按这套路看,你用手对手就可以做到的,谁说一定要嘴对嘴了? 当着我的面,故意踩我脸! 奸夫淫妇你们给我记住,你翼火蛇没了! 推一本恋爱甜文《抱歉,我只想学习》,好这口的可以看看哈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长河说自己怕朱雀,一直是实话,直到现在都还挺怕的…… 三娘排名貌似比朱雀高,可赵长河从没感觉自己会怕三娘,却至今都还怕朱雀。 或许是因为朱雀很凶,三娘一直笑嘻嘻。也或许是初入此世那会儿血手屠杀的记忆太过浓重,挥之不去。内心潜意识觉得,排名代表不了一切,以二者的“势”来看,真打起来三娘说不定要被朱雀摁着抽。 但越是怕她,此时就越是刺激,有一种“往日所惧不过如此”的感觉,心中极为畅达。 夏迟迟此刻心中也是又害怕又刺激,朱雀的残酷她可比赵长河认知得清楚多了,那真是在她身边大气都不敢喘,哪敢想象当着她的面和男人亲得啧啧有声,她居然还没法发脾气。 好爽啊…… 两人分开,各自悄悄看了朱雀一眼。 面具遮掩之下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是真不在乎呢还是暗涌都隐在海底,总之说出的话还挺平静的:“本座暗中护你,本来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以免心有依赖,没了自己拼死之心。怕你和男人沉沦欲海,这才无奈出现……既然暴露了,本座就真该走了,遇事不要以为本座在,否则对伱修行不利。至于本座走后,你还要不要和男人乱来,自己把握。” 夏迟迟倒被说得有些羞愧,尊者是一心为了自己好的…… 便低头道:“尊者,那个火炎昆冈之事……” “火山喷发,不代表什么,吹成火炎昆冈真是可笑。这种事非要探的话,本座会传令让翼火蛇尾火虎之流去看看。总之火属之事与你无关,你做好自己的,无需分心。” “是。” 朱雀深深看了赵长河一眼,淡淡道:“不要被欲望主宰了自己。” 说完闪身不见。 赵长河竟有点一身冷汗,肩膀都有些垮塌,转头看看迟迟也是一样,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种“死里逃生”般的神情。 夏迟迟挎着肩道:“在尊者面前压力好大。” 赵长河道:“那你也真敢,还故意在那嘤。” “我小妖女嘛,没点气性儿算什么妖女。瞧你这德性,你就不怕?” “我山匪嘛,怕死算什么山匪。” “噗嗤……要色不要命。”夏迟迟笑着拉住他的手,两人坐在床沿,又靠在他的肩窝里,低声道:“尊者已经很生气了,我们还是别太过。” “瞧你说的,真以为我只冲着那点事啊。” “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赵长河道:“之前我让三娘转告你一句话,我看那时候你们已经动身来昆仑了,她未必通传得到,比如我学了回春诀她就没来得及传达你们。” “还真是回春诀……”夏迟迟嘀咕道:“你的四象之缘真是奇怪。” 赵长河笑嘻嘻道:“毕竟青龙圣女是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夏迟迟嗔道:“你和玄武尊者怎么这么亲热了,一口一个三娘的。” “?”赵长河无语道:“人家就叫三娘啊。” “我都不敢这么叫。” “……整个黄沙集都这么叫。” “好吧好吧。”夏迟迟笑道:“她确实没来得及传达我们什么,现在你当面在这,有话就说啊,是不是要教我回春诀?” “那东西我不知道怎么教,反正等会也写一份给你看看能不能悟点啥。”赵长河道:“真正要告诉你的是,你爹根本不是外人想象的重伤快死,他活蹦乱跳着。” 夏迟迟怔怔出神。 赵长河便把夏龙渊有关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道:“玉佩和六合神功之所以传男不传女,我们当时的理解偏差了。他的本意,其实对你倒还挺珍视的……也认我是女婿。” 夏迟迟怔怔地想了半天,低声道:“无论本意是什么,最后的结果也是抛弃,我不原谅他。” “嗯。”赵长河才不会去劝这个,毕竟事实就是抛弃。只是道:“无论如何,他的强悍程度超过我们原先脑补的所有认知,你们针对他的任何想法都要做调整。这反贼不好做,千万别乱来。” “知道了。”夏迟迟的情绪有些低落,叹气道:“我不想说他,换个话题吧。这事交给尊者她们考虑便是。” 以为夏龙渊快死的时候,夏迟迟倒是觉得“终究是爹”,心情难过,想去看望;知道他活蹦乱跳还很牛逼,反倒又不爽起来了,懒得提他。 人性如此。赵长河也不多说,转而问道:“你此来昆仑历练,除了诛杀叛徒之外,还有什么要务么?杨虔远算不算一项?” “杨虔远确实也是一项,而且我们打算的是能生擒为佳,那才能突出人情。或者拿了人,也可以和杨家做交换。直接杀了的话没什么意义,杨家甚至都不知道是我们杀的,我们又不是舔杨家,相反是想拿捏。”夏迟迟道:“那个什么玉昆帮天灵子,我今晚去探探。” “不用探了,杨虔远不在玉昆帮。这个天灵子怕是得罪了毒蜘蛛,她在借刀杀人呢。” 夏迟迟奇道:“你怎么知道?柳土獐查了好久都没查到人。” “这么大城,要找其中一个隐姓埋名的人,那确实不好找啊。”赵长河笑嘻嘻道:“不过有的人是有天命的,比如你赵老大我。” 夏迟迟翻了个白眼:“就你还老大,叫师兄。” “大师兄……”赵长河又挨了过去。 这词在他们之间倒有点调情暗示似的,一说就情动。 有时候赵长河也会想自己取向到底是不是有点问题,好像真的对迟迟的男装特别兴奋诶…… 夏迟迟一把推着他的大脸,嗔道:“还说不是为了那点事!” “咳……反正我还真知道杨虔远在哪,不过暂时先不要动手,他对我还有点用。” 夏迟迟奇道:“能有什么用?” “我也有事要从他这边探啊,才刚混熟,还没开始挖消息呢。” “你需要什么消息非得找他的?” “我想找找盗门,还有龙象血参的线索。” 夏迟迟笑道:“我说,你是故意不想欠四象教人情呢,还是脑子变得不好使了。杨虔远才来昆仑多久,他能知道个啥,你怎么不直接问柳土獐呢?” 赵长河挠头:“因为这两件事都是三娘教我来这的,可她也不清楚具体,说明柳土獐这里没消息吧。他毕竟只是专门调查你们的事情,别的事掌握不了太多。” 夏迟迟翻了个白眼:“三娘都不知道柳土獐在这,她的消息是嬴五那条线得到的。你说你是不是傻子。” 说着跳下床,一溜烟出门:“你等着,我帮你问问柳土獐。” 过了片刻,又神色古怪地回来了:“龙象血参不知道。但盗门的消息还真有。” 赵长河道:“你那什么表情,难道盗门很麻烦?” “不是。”夏迟迟有种无巧不成书的怪异感:“柳土獐说,如果他没猜错,天灵子就是盗门负责在外销赃的管事,他们玉昆帮的货太杂了。” 赵长河猛地醒悟一件事。 盗门不应该太难找,至少在面上一定有一条直达线。 因为从古灵族秘境里跑出来两眼一抹瞎的思思都可以拜入盗门,她是从哪找到的盗门?如果盗门在昆仑,则必有一个在入城不远就能遭遇的点,思思恰巧撞上了,才能解释得通。 而城东这几个帮会,玉昆帮就是其一。 第三百一十一章 异域之恋 小俩口各自换了衣服,优哉游哉去逛街。 赵长河随便换了一身,只是为了和之前“王道中”的装束区分开,毕竟现在和老婆逛街用的原貌,王道中身份还可以另用。 其实夏迟迟也不知道为什么赵长河有种奇怪的执念,好像和自己女人在一起就一定要用真容,尤其是亲热的时候……明明他从头到尾都可以用黄脸汉没关系的,谁不知道是他呀。 反正现在也是个黄脸汉了,哼。 她也换回了女装,潇洒如玉的公子变成了柔美的小妖女,却依然剑眉星目,英气隐隐。 毕竟她男装模样刚刚杀人跑路,毒蜘蛛现在满城找她呢,当然得让男装身份消失。 换回原样的那会儿,也不知道赵长河眼里是惊艳呢还是遗憾,德性。 总之小俩口手拉着手逛在夜晚的昆仑城,心情都好得要命。 他们相恋一年,聚少离多,偶尔相见都是匆匆来去,话都没能多说几句。时间匆忙也导致往往都只能直奔亲热,以慰相思,想想真就像是在一起只为了那啥似的,也难怪朱雀看不顺眼。 别说相恋后了,这居然是两人自从相识起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用着原貌携手逛街,一起奔着同一个目标行事……在这遥远的恶人之城,风雪之夜。 “谁说我们是奔着同一个目标啦?”赵长河故意道:“你又不需要找盗门。” “我要找天灵子呀。”夏迟迟笑嘻嘻道:“毒蜘蛛得罪我了。她要对付天灵子,那天灵子就是我的潜在盟友,当然得去见见。” 也不知道谁得罪谁了,刚刚你还说谢谢毒蜘蛛呢。 赵长河也不去揭穿她,心知夏迟迟不过找个借口。 路边有老人卖馄饨,衣裳单薄,风雪拂过,却一点寒意都感觉不到,悠然闲适,还哼着小曲儿。 经典卖馄饨的老头都是高手,听着很武侠,其实在武侠世界混了这么久都从没见过,杀手伪装的除外。在这恶人之城反倒十分正常,不知道是哪个曾经的大恶人隐居于此。 赵长河并不避忌,反倒有几分兴致,拉着夏迟迟坐到摊前:“来两碗热乎的。” 夏迟迟悄悄拱了拱他:“不怕毒啊。” 赵长河笑道:“人家好端端的下什么毒,都这样的话谁敢买馄饨,人家也要吃饭的。” 卖混沌的老头倒是有了笑意:“你这么说我可不服了,那我可真下毒了哦。” 赵长河叹气:“别这样啊老人家,给点面子……” 老头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避居此城还第一次见到伱这样的,这两碗馄饨我请了。有毒无毒,自己斟酌。” 混沌端了上来,刚刚猜疑有没有毒的夏迟迟倒是第一个抢着吃,似乎一点都不怕毒。 老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了点深意。 这女娃哪里是不怕毒……她内心极度谨慎且不信人,之所以这么做,竟是在为了不怕死的傻憨情郎,抢先试毒。 在这恶人之城,竟有有情男女,真是稀罕。 却见男的愣了一下,在女的馄饨入口之前,劈手夺过汤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己吃了。 继而似被烫着了似的,在那哇哇叫。 女子负气地揍了他一下,男的死狗一样呵着气,女子探头过去吹。 然后俩货居然玩得开心起来,你吹一下我吹一下,各自喂馄饨,吃得笑嘻嘻的。 老人笼着袖子,忽地觉得自己才是狗。 早知道真下毒了,你妈的。 但怎么说呢……看得人不自觉的笑意就露了出来。 年轻真好啊…… “老丈手艺不错,馄饨很好吃。”赵长河没让他请客,还是放下了一锭能买一年馄饨的碎银子:“可惜以后未必再有空来啦,有缘再会。” 老子看你们根本就没注意过馄饨什么味道,怕是对方的口水很好吃吧。 老人收起笑意,扳着一张大便脸收了钱,望天不理他们了。 依稀还能听到远去的打闹声:“就你有钱,吃个馄饨还用银子,以后再这么败家看我不揍你!” “出门在外铜钱不方便啊,那一大串一大串的怎么带啊!啥时候能用储物戒指啊呜呜呜……” 声音远去,已然听不见了……或许是对方聊到了要事,开始遮掩传音。 储物戒指吗?老人微微一笑,低头煮馄饨。 远去的小男女正在打闹呢:“说,你现在钱哪来的?姓崔还是姓唐?” “……我钱早在塞外用完了,这是临走时皇甫老将军送的程仪,也不多,老将军不算有钱……诶,某种意义上这能算贵教的钱嘛,笑一个?” 夏迟迟才不想笑呢,据说翼火蛇和你有奸情是吧?你好意思说。 不知道啥时候新来个翼火蛇,还是贵妃,听着怪怪的。这么重大的事以前怎么不知道呢?只知道尊者自己经常在京。 算了。大好时节不跟他扯其他女人。 夏迟迟悠悠然地看着路边店铺,啧啧有声:“想不到城中虽然有点小冷清,倒也五脏俱全的,这种杂货铺也有的。冷清倒可能是因为风雪夜,换个时间说不定还热闹着。” 赵长河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有人生活,自然就会搞起生活所需,一切奔着正常城市走。想象中一群恶人阴鸷地躲在屋里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大家都还没修仙。区别就是可能杂货铺的老板也是某个恶人隐居于此吧,我倒也知道为什么杨虔远说城内轻易不会互相攻击了,你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哪敢妄动,要动也是忽悠外人去动,就像毒蜘蛛忽悠你去找天灵子一样。” “差不多。所谓恶人之地,规则不过如此,谨慎些的话,在这里生活也没想象中危机四伏的。”夏迟迟悠然道:“不知道玉虚真人到底在考虑什么,折腾一个这样的地方。” 赵长河也不知道玉虚真人在考虑什么,这个他也不感兴趣,反正目标与他无关,只要别是龙象血参在玉虚真人手里,那就一切好说。 夏迟迟显然也不是多感兴趣,忽地眼睛一亮,拉着赵长河兴冲冲地往一间铺子跑了进去。 “诶诶,干嘛去?” “少啰嗦,买东西给你。”夏迟迟拉着他进店,嗔道:“你那破葫芦真就不舍得换,又老又旧还磨损严重,丑得一塌糊涂,还开始有点开裂了……亏你用得下去。” 赵长河笑呵呵道:“再旧也得用啊。” 夏迟迟心中是爽的,只要这刺眼的葫芦在,其他什么女人看着都一肚子堵,又不好说啥,想象那种场面就爽。 其实她想多了,很少有人注意那个葫芦,注意到了也只是叹息赵长河念旧,然后更喜欢他了,比如某兔子。 “反正不能让那些小婊砸觉得本圣女小气,虐待了你。”夏迟迟哼哼唧唧地抬头打量店中挂着的酒葫芦,笑道:“只有我能给你换葫芦,是么?” 赵长河转头看着夏迟迟的笑靥,心中软软的,低声道:“是。” 夏迟迟敲敲柜台,笑道:“掌柜的,拿个酒葫芦,要材质特殊的,既轻盈,又刚韧不容易坏,还能时用时新的那种。” 掌柜的颇为无语:“姑娘,您修仙呢?是不是还要加个酒装在里面喝不尽啊……去哪找这样的材质,有也没人拿来做葫芦啊?” 夏迟迟笑道:“一般地方没有,但玉出昆冈,玉昆阁不该没有嘛。” 赵长河第一反应居然是您这玉昆姓韩用锤吗?第二反应才是原来玉昆帮已经到了。 怪不得柳土獐认为玉昆帮的东西杂,这是真杂啊,琳琅满目啥都有,根本不像是正常渠道能有的杂货铺。 却听阁楼上传来笑声:“客人是来买东西呢,还是来找我们玉昆帮?” “本来想找天灵子。”夏迟迟叉腰道:“但现在我想要葫芦,葫芦才是第一位的,别的都次要!” “真想要那样的葫芦,倒也不是没有。”阁楼上下来一道人,笑呵呵道:“不知姑娘能出什么价钱?” 夏迟迟转了转眼珠子,笑道:“给你抓只蜘蛛,你觉得怎样?” 道人怔了怔,打量了两人一眼,郑重起来:“二位楼上请。” 第三百一十二章 每人心中的价值 小俩口互相看看,微微一笑,举步上楼。 上去之后倒是齐刷刷呆了一下。 楼上并非想象中的小阁楼,而是颇大的厅堂,厅中许多壮汉持刀带剑,虎视眈眈地看着楼梯口。 适才探头的道人缩了回去,侍立在主座另一位道人身边,看似徒弟。 整个环境看上去像是一个帮会要地,而此时他们恰好在开会,小俩口恰在这个时间直入虎穴来了。 夏迟迟也不免好笑地眨巴眨巴眼睛,这运气真是绝了,只是猜测这几间东西颇多的杂货店是属于玉昆帮的产业,结果随便挑一间走进来就是人家玉昆帮总部,还恰好是人家正在开会的时候。那天灵子也不用费心去找了,主座上的这个道人八成就是。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种狗运,是不是和咱家老赵呆在一起的缘故啊,这货的气运历来不一般。 小俩口也属艺高人胆大,神色不变地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打扰诸位了。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主座上的道人摇摇头:“二位若只不过买葫芦的,哪有什么是不是时候可言,什么时候不能做买卖?若是有事找我们玉昆帮嘛……不妨直接说。” 夏迟迟道:“阁下就是天灵子道长?” “不错。”天灵子道:“贫道打开门做生意,倒也没什么不可告人。” 夏迟迟笑道:“看来阁下比那些遮遮掩掩的有意思些……” 天灵子道:“比如阁下?” 夏迟迟:“……” 你就不会顺着说比如毒蜘蛛吗?会不会聊天? 不过话说回来,别人对他们有戒心那是非常正常的,赵长河便很快接过了话头给老婆挽尊:“我们就是来买葫芦的,听刚才这位道长的说法,贵帮有我们需要的葫芦?” “轻便不坏,刀剑不伤,也不会轻易锈蚀显旧,我们确实有这样的葫芦,是曾经偷……入某个秘境里获取的,属上古之物。”天灵子道:“虽是实用价值一般,但凡上古之物都是值钱的,你们能出怎样的价格?” “道长不妨开个价,看看我们是否买得起。” 天灵子笑了起来:“原本可以议价,但自从你们漏了捉蜘蛛这种话,那价格可就变了。所以小姑娘,以后不要随便透底价。” 夏迟迟也笑了起来,在这尔虞我诈没人有真话的城市里,这道长的表现还真有点清流的意思了,虽然有可能只是个人设,也让人舒服不少。 她说蜘蛛当然不是为了买个葫芦而透底,那是为了老公啊,老公要找盗门,不甩炸弹怎么见面?总不能又旁敲侧击五六天嘛…… 夏迟迟悠悠道:“我也没透什么底价,只是直接送道长一个消息。不过这里人多口杂的,我不想说。” 天灵子淡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二位尚未达到让贫道私下见面的信任度。” 赵长河笑道:“我和贵帮某人是朋友,这个够不?” 天灵子奇道:“谁?” “他姓季。”赵长河道:“如果他在的话,让他和我私下见个面也是可以的。” 天灵子怔了怔,哑然失笑:“原来如此,阁下是冲着盗门来的……但不管伱是真的季成空朋友呢,还是他的仇家,总之你找错了地方,问我无用。我们只是和盗门有所合作,作为他们的销赃渠道之一,并不是盗门的人,对他们的核心子弟去向并不了解。” 赵长河倒没太意外,笑道:“但阁下与盗门至少能沟通。” “这倒是的,阁下有事需要贫道转达?” “不错……烦请告知,赵长河拜会盗圣。” 厅中忽地静了一下,继而集体动容,私语声大起。 潜龙第一赵长河! 早看这厮背刀带疤威武雄壮的模样很像传闻中的赵长河,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模仿者是越来越多了,大家不好确定。 结果真是,他也真敢随意这泄露真名!没有人怀疑是假货,因为他要见盗圣,被盗圣试出假货那可死得难看,只有可能是真的。 人的名,树的影,要是个一般人随便暴露身份只会被人认为傻逼,可如果这个人是赵长河,人们心中的反应是:果然英雄无畏。 这货的名动天下真不是说说而已,一年之内从没学过武功的白丁变成潜龙第一,这种恐怖的潜力不知道是否后无来者,反正绝对是前无古人。何况潜龙第一其实就是准人榜,除非意外横死,否则历代就没有过潜龙第一上不了人榜的前例,当初岳红翎第二的时候,走到哪都被人视为名家,如今赵长河亦然,其名望只会更高。 因为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草原格局,深入敌后,纵横千里,百战功成,至今胡人南北分裂,内斗不休,至少保中原几年之安。 这种荡气回肠的壮举,与一般的江湖争斗高低相比,真的不在一个维度上。便是恶人也不得不竖个大拇指,当日昆仑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饮酒叹息,说一声“避世久矣,不意世间竟出如此人物”。 连带着本来很土的嗜血修罗名号都变得煞气冲霄起来,真正的人带火了外号。 天知道这厮暴露身份还另有想法——盗门有渊源,不怕漏身份,然后你们既然都觉得赵长河这么豪气干云,那就不会有人想到我会扮王道中了吧……到时候脸一抹,赵长河直接失踪了,谁也找不到。 不过前提还是要把储物戒搞定,把龙雀藏进去,否则别人一对上,还是太容易露馅。 天灵子极为慎重:“原来是赵少侠当面……那这位姑娘莫非就是落日神剑?” 夏迟迟一下就垮了脸,神色不善:“我不穿红,一天天的跟想嫁人想疯了似的,土不拉几的。” 赵长河:“……” “……”夏迟迟哪想得到,远在某处观望的朱雀无端端中箭中得筛子一样,牙都磨碎了。 天灵子失笑道:“是贫道失言。嗯……你们退下,既是赵少侠当面,那就不是来行刺的。” 下属们居然都很认同,纷纷起身行礼退下,颇有些人路过赵长河身边还看个没完,如花似玉的夏迟迟都没人看了,跟一群追星族似的。 无论善恶,武者崇慕好汉的风气,可见一斑。 其实赵长河觉得自己很多战绩都是行刺……呃…… 天灵子又吩咐徒弟去通知盗门,才笑道:“赵少侠要找盗门,贫道已经让劣徒去报信了。那现在谈谈我们自己的生意?姑娘说的蜘蛛是何意,现在总可以告知了吧?” 夏迟迟道:“你和毒蜘蛛有仇?” 天灵子笑道:“我们近期和金钱帮有冲突,适才开会,就是在讨论近处的其他帮会态度。毒蜘蛛正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势力之一,正不知其倾向,所以姑娘这两个字一提,会都不开了。” “那么我要送你的消息就是,她想杀你。”夏迟迟笑道:“这个消息换个葫芦,可行?” 天灵子摇了摇头:“单论一个葫芦,送二位也没什么不可以,本不值得讨价还价。但这消息不是儿戏,姑娘何以为证?” 本来以为这有点邪性的姑娘会来一句“信就信,不信拉倒”,结果夏迟迟居然还认真了起来:“你们和金钱帮怎么个冲突的?” 天灵子道:“明日午时,我们和金钱帮会摆酒谈判。众所周知,宴无好宴,我们必须把方方面面考虑齐全。” 夏迟迟便笑:“那就简单。明日如果我帮你挡下毒蜘蛛,你把葫芦给我。如果能合作杀了她,你把葫芦所在的秘境告诉我。” 天灵子实在不可思议:“区区一葫芦真没什么价值,姑娘如此纠结于此,实在让贫道想不明白。” “很难理解么?”夏迟迟微微一笑:“江湖上有些人啊,请他喝口酒,他说不定都会帮你杀个人。每个人心中的价值不同,无非如此。葫芦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可供赏玩的珍玩,但对我来说,那是独一无二的纪念。” 赵长河一直没说话,本来也觉得迟迟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但想着她已经和毒蜘蛛结仇,和天灵子合作一起斩草除根也不失为好主意,便也没说什么。或者迟迟更在意的是葫芦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境? 却不料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转头看着迟迟的侧脸,那笑容在别人眼中或许邪性,在赵长河眼里却美得一如昆仑之玉,如此纯净。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各自肚肠 入夜。 赵长河换回王道中的装束,抹回了黄脸,回到杨虔远的驿站。 嗯,乌骓还是养得好好的没人敢动,不错不错。 驿站里还亮着灯,杨虔远焦虑地走来走去,稀奇的是,他居然打扮回了原先通缉令上的公子哥模样,好生刮了胡子,整理了头发,不再是初见之时的汉子造型了。 见到“王道中”回来,杨虔远简直像见到了亲人,匆匆迎上:“前辈,你去哪了……” 赵长河稀奇地打量他一眼,又变回一脸淡漠:“怎么,本座去哪你也管得着?” “不是不是。”杨虔远赔笑道:“那个青楼出了点事儿,老板娘被人刺杀了!恰好前辈又离开,她们怀疑前辈是同伙,正在满天下问呢。有人见到我带前辈去那条街,于是问到我这来了。” 赵长河斜睨着他:“你怎么说的?” 杨虔远道:“我没奈何,只得把前辈的身份说了,说此乃王道中前辈,前辈如果要杀区区一个青楼老板娘,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去隔邻偷听呢?当然只可能是巧合……前辈莫怪,只有您的威名才能让她们闭嘴,这事当然必须见到前辈就立刻汇报,不然晚辈吃罪不起……” 赵长河冷笑:“我看不止说这些吧?” 杨虔远赔笑道:“是……前辈毕竟坐在隔邻听了那么久,不好敷衍,我说前辈其实是冲着那个公子去的,离开八成是去追那公子了,他们这才信……说不定明天会有人来问前辈那个公子的去向。” 赵长河神色不悦:“老子是看上她了,可没吃到。” 这话实是真心诚意,遗憾溢于言表,真金都没这真。 杨虔远察言观色:“前辈若是好这口,我去找个漂亮少年伺候前辈?” “本座累了,再说吧。”赵长河作势要上楼休息。 杨虔远忙道:“前辈,前辈,我们帮主想求见前辈……” 赵长河大怒:“小辈擅自泄露本座名字,懒得找伱算账,你还没完了?” “前辈息怒,前辈息怒,听我一言。”杨虔远左右看看,低声道:“近期我们金钱帮和玉昆帮有产业上的冲突,约定明天中午摆酒谈判……其实我们帮主并不想谈判,只想吃掉玉昆帮,只要在谈判之时暴起杀了天灵子,玉昆帮其他人不足为惧,多半就能吞并……” 赵长河冷冷道:“鸡毛蒜皮之事,与本座何干?” “前辈有所不知。玉昆帮多有异宝,说是背靠盗门其实查无实据,大概率只是盗门的合作销赃渠道,但是盗门也不会有玉昆帮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哪去找那么多东西偷嘛?所以我们都猜玉昆帮有可能悄悄掌握了一个昆仑山脉里的秘境,借由替盗门销赃的幌子,实际销他们的秘境产出,我们帮主是看上了这个可能存在的秘境。” 赵长河心中微动:“所以你的意思,这个秘境可以给本座共享?” 见王道中果然有兴趣,杨虔远吁了口气,笑道:“我们帮主说,如果前辈愿意出手,那秘境所得任由前辈取一件……” 听到最后两个字,赵长河脸色骤变,目光森冷无比地盯着杨虔远:“你们帮主当本座是叫花子?” 其实钱帮主说的根本没有最后这两个字,而是秘境所得任由前辈取之。 搁杨虔远这边传话,添了两个字,意味全变。 若是真正的王道中在此,那感受到的侮辱真不知道怎么计算,还好这是赵长河,王道中被人侮辱了关我赵长河什么事…… 却听杨虔远叹了口气:“钱帮主是有些小气的,性情如此,前辈莫怪……要是晚辈能做主,整个秘境都送前辈也是应当……” 赵长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凭你,什么时候能做主?” 杨虔远压低了声音:“有前辈扶持,那就容易。” 讲真有地榜高手给一个区区城区级帮会撑腰,那就是扶持一个婴儿都能当帮主,甚至都不需要明着扶持,只要让人觉得你属意于谁就够了。赵长河瞬间明白了这货在打什么主意,实在哭笑不得。 你他妈才来不到一年,就琢磨着趁这个机会干掉帮主自己上了啊…… 这地方太特么邪门了,都是群什么鸟人啊!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虔远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如果能蒙前辈青眼,晚辈愿把金钱帮所得尽数上缴前辈,金钱帮从此为前辈驱使,在这城中为前辈之耳目……” “本座看得上区区城东小帮派这点东西?耳目?你们有几个人啊就耳目。” “人倒也不少的……主要是很多人扎根已久,对城中门儿清。”见赵长河还是不感兴趣的样子,杨虔远终于咬牙:“前辈喜欢男风,晚辈可以为前辈搜罗,就算是、是……” 草? 赵长河惊为天人,总算知道这货换回了公子哥儿的打扮是什么意思了。 真真狠人,金钱帮真是捡到鬼了…… 然而你是迟迟要捉拿的对象,再狠再忍,也注定起不了什么火花了。 赵长河淡淡道:“去回禀你们帮主,明天本座会跟去看看,至于别的什么……到时候再说。” ………… 次日中午。 昆仑城东,陈家酒楼。 江湖帮会冲突,摆酒谈判是个常见之事,当然众所周知,这种谈判的时候掀桌子动刀子直接打得血流成河是很正常的事,双方在此之前都做了无数的布置。 天灵子趁夜开会,钱帮主则把脑筋动到了“王道中”这儿。 毒蜘蛛更可能是黄雀在后,打算坐拥渔利。 区区城中一角冲突,可以看见多方角逐,还可以看见内部权变,几乎可以视作江湖缩影。 赵长河出道以来,见过很多类似的东西,他知道这就是江湖,但不是心中喜欢的江湖。所幸这次身边有迟迟,在并不喜欢的风波诡谲之中,有着那一抹柔情温润,于是风雪便清爽起来。 这次跟着杨虔远来赴这个宴,理论上要做的事挺简单的。 别人以为自己是帮金钱帮对付天灵子、杨虔远眼里还期待自己会顺便宰了不敬的钱帮主,扶持他上位。 实际上自己是帮天灵子身边的那个小妖女,埋伏毒蜘蛛。至于宰不宰钱帮主另说,杨虔远反倒是要生擒回去的。 然而当踏入酒楼的一瞬间,酒楼老板就迎了上来:“这位想必是道中先生!陈一见过先生,望先生多多关照。” 老板也是长得眉清目秀的,这位道中先生好男风好像已经一夜之间传遍昆仑,目测已经要开始往外传了……见老板凑上去,别人挤眉弄眼,也不知道心里都脑补了些啥。 果然道中先生大悦:“老板好风采,不像这遍地歪瓜裂枣的看了寒碜。” 天知道他心中是真舒畅,单从这名字、这主动凑上来打招呼的架势,就知道这才是自己此番来这里的真正合作者,嬴五的线。 柳土獐不是专业搞情报的,多的是事搞不明白,但嬴五的人不一样。 就在两人看似眉来眼去惺惺相惜之时,耳畔就传来陈一的警告:“钱帮主另有外援,天灵子疑似根本就是和毒蜘蛛一伙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切记不可轻信。” 推一本《种田成仙:我在鲲鹏身上造天庭》: 后宫修仙种田领主真灵宝可梦;这是一方植物灵种生产灵气、动物真灵提供功法的世界!喜欢这些元素的可以来看看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毒蜘蛛,谢谢你 钱帮主另有倚仗,赵长河倒是能猜到,毕竟这位只是让杨虔远转达,没有自己心急火燎来见面,感觉就是另有底气。 天灵子和毒蜘蛛有染,这就挺出乎意料的了。 虽然能猜到天灵子的表现很可能只不过是一种人设,没太信任。但毒蜘蛛确实忽悠迟迟说杨虔远在天灵子那里,理论上毒蜘蛛这操作应当是站在钱帮主这一方,祸水东引给天灵子,妥妥的心怀恶意才对。 这举动怎么看也不像毒蜘蛛和天灵子是一伙的,难道陈一的情报有误? 赵长河沉吟片刻,还是认为陈一更可信点,本来打算做个前辈范儿直接坐在厅中听人谈判,此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作为被请来的前辈高手、超级底牌,想怎么做事当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不露面就不露面,径自躲到偏厅喝酒去了。 杨虔远眼巴巴地想留,赵长河扬长而去。 然后发现,单独呆个偏厅,忽然就天高海阔起来,操作余地大多了。 陈一悄悄钻进门,吁了口气,笑道:“就怕你觉得已经掌握情况了,大摇大摆地参与。能单独走开就好说,怎么也能先商议几句。” 赵长河道:“我用王道中身份进昆仑,至少城东皆知,你怎么也该来看一眼才是啊,一眼就知道啥情况了,毕竟近期我会来这里你应该有数的。” 陈一没好气道:“我当然去看了,但伱他妈不是追美少年去了吗?然后又有赵长河出现在玉昆帮,我都快被你搞傻了。” “呃……”好像是没法找。赵长河强行道:“不就一个破酒楼,干嘛不直接告诉我,我直接来找你就完事了,搞得这么复杂。” 陈一面无表情:“我们在昆仑的驻点可是重要隐秘,当然不能对组织之外的人说,你是我们谁啊,总不会是三娘相公?你几岁了啊你?” 赵长河:“……” “就算是三娘相公,她也不能随便漏咱们的底。”陈一道:“本来你到了这里也是我悄悄去找你,不能泄露我在这干嘛的才对。结果好死不死你也跑这酒楼来,既然都见到了就没啥好藏的了,索性摊开。” 赵长河笑道:“还行,算是知道缓急。这当口还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那是当然,我们也希望找秘境,这才是正事。恰恰这两帮之争,还真涉及秘境,我们在这实力不足,你来得恰是时候。” “细说。” “原先玉昆阁虽然稀奇古怪的货源也多,终究是盗门销赃渠道之一,还算正常,但这些时日忽然多出了许多疑似上古之货,这就稀奇了,这种东西盗来一件两件的也就罢了,哪能盗来这么多?于是不少人开始疑心他们这不是盗门的货,而是找到了秘境。” 说到这里,陈一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有点怪异?” 赵长河道:“嗯,作死呢这样引人注目,一件一件慢慢销不行吗,运出去卖不行吗……故意的吧?” “不错。”陈一心中暗赞,其实他故意这么一问是考一考这个据说很聪明的大个子,结果还真反应挺快的。 他转头看了外面大厅一眼,双方人马基本到齐,一片喧嚣,正在准备摆酒了,便快速续了下去:“天灵子如果不是脑子坏了想引来大佬要他的命,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本来就打算拉人下水,谁来找他都直接合作,带进秘境。而据我们找了万千秘境的经验,只有一种秘境会需要这样大量拉外人下水……” 赵长河断然道:“毒。” 陈一抚掌道:“不错,需要大量人试毒趟毒,同时还正好借这个机会清除敌手独霸城东。这便是我猜测毒蜘蛛和他们是一伙的缘故,只有和毒蜘蛛一伙,他们的行事才能成立。” 赵长河顿时知道为什么毒蜘蛛要忽悠夏迟迟去找天灵子了,甚至为什么会是毒蜘蛛亲自接待迟迟都有了答案:当时迟迟在她眼里是个外地来的公子哥,这种外地人不妥妥是拉去试毒的最佳对象嘛? 昨晚迟迟在杂货店说“帮你捉蜘蛛”,不知道天灵子当时该是多惊愕,也亏得他真能做出一副光明磊落的鸟样儿,居然还真和自己俩口子达成了“一起对付毒蜘蛛”的协议。 这还真怪不了自己和迟迟想岔了,毒蜘蛛忽悠迟迟找天灵子这个举措实在过于误导。还好自己来这里本就是和当世最强的情报组织的一项重要合作,有了情报那一切就变得很简单。 赵长河忽地站起身来。 迟迟危险!还好自己和陈一这对话没多久! ………… 此时金钱帮和玉昆帮正在厅中吹胡子瞪眼,钱帮主表示玉昆帮偷了他们金钱帮一件宝物,实则明显就是个找事的借口。 玉昆帮和盗门有关,钱帮主也担心盗圣叶无踪会替玉昆帮站台,必须找借口冲突试探一下,一旦证实叶无踪不会出面,那就可以真出手逼迫天灵子交出秘藏了。这也是他此前想让“王道中”出手的原因,外人出手,叶无踪有意见找王道中去,和他金钱帮无关。王道中不出手就算了,他背后也不是没大佬。 而此时天灵子也在做戏,一脸愤懑地摆事实讲道理,说我们没偷你东西,双方正在扯皮。 场中不见夏迟迟,她正埋伏在窗外某处树梢观察厅中,等毒蜘蛛出现呢…… 然而很明显,毒蜘蛛只会出现在她的身后,天灵子早就把她卖了。 无声无息的毒雾悄悄接近她后方,毒雾背后是带着刻骨恨意的眼眸。 远处的朱雀面无表情地抄着手臂,要不要救这小婊砸? 只会谈恋爱!刺杀个叛徒男人帮了,对付个毒蜘蛛师父救了,那你历练何在?来昆仑干什么来了?买葫芦去啊!买啊! 正这么想着,看似在观察厅中吵架的夏迟迟嘴角忽地勾起了妩媚的笑。 冰魄从肋下穿出,一个极为潇洒的回身剑,破开毒瘴,直抵毒蜘蛛咽喉! 好像专门在这等着她一样! 别说毒蜘蛛了,连身为师父的朱雀和最了解她的情郎,都忘了她还有一个“信誉探测器”——冰魄专杀无信无义之辈,早在和天灵子立约之时,迟迟就摁着冰魄让它别乱动了…… 从一早埋伏在这里起,夏迟迟就知道自己的对手不会在厅内,而会在身后,她等候多时! 长河扮的是王道中,他做他的事去,这里是我的历练。 我在九重之巅,秘藏门前,来昆仑历练……尊者说我未到绝路就被男人帮了忙,激发不出潜力,破不开那临门一脚。 但秘藏之门未必非要在绝境之中寻求的,武道突破不是只有一种路径。 秘藏者,天人之桥也。 上体天心,下感人意,天人交会,不外如是。 在这西域险恶之地,与恋人因缘相遇,在逆境之中他出现在面前,可以帮忙解毒,易如反掌,可以直面尊者,说你不敢杀我。那时山寨之中的懵懂情动,直到如今,他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丈夫。 可以公然携手在恶人之街,踏足于异域之夜,沐浴着昆仑之雪。 一起做着早在一年前就应该做的恋人之行。 念头通畅,心怀旷达,非天人之意乎? 岳红翎早已突破,我的一重秘藏,来何迟也! 冰魄凌空,卷起树梢飞雪;龙吟虎啸,牵动满天风云。 这是挟着突破之势的,先天之剑! 毒蜘蛛骇然色变。 她毒蜘蛛人榜五十八,还没有突破秘藏……可这号称只有潜龙第三的夏迟迟,竟当着她的面,突破秘藏,进位宗师! “毒蜘蛛,谢谢你。” 远处的朱雀怔怔地看着,忽地一笑,闪身不见。 迟迟长大了,不需要自己暗中护持了,现在自己该做的,是去看看所谓的火炎昆冈。 至于红衣土不土,回头再揍你,不要以为突破一重秘藏就了不起! 推一本《和歌坛天后一起退隐的日子》:重生文抄公日常奶爸文,单女主,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乱世妖女 赵长河心急火燎地穿窗而出,入目的就是一道璀璨的剑光。 扭身飞刺的迟迟身后,仿佛有一道白虎扑食般的虚影,法相隐现;而剑身之上冰凛悠悠,似又凝成冰龙之形,继而在毒蜘蛛的招架之下碎裂开来,片片飞散。 真正的龙虎交会,真的好帅。单从视效上,迟迟是自己这些红颜之中最帅的一个。 “呛!”两剑交会,猎人反成猎物的情况下,毒蜘蛛心神动摇,临时招架,如何架得住迟迟这蓄势已久的先天之剑? 仅仅一击,毒蜘蛛气血不稳,连毒雾都变得凌乱起来,借力飞速后退。 原先是夏迟迟接她一剑就吃力后退,一路逃窜。区区一夜过去,攻守易势,接剑后退的成了她。 好在这好歹是人榜强者,排位还不低,换个弱一些的可能都要被一剑秒了。但毒蜘蛛确实没那么弱,这一剑仅仅让她失去先手,狼狈后撤,却连伤都没伤到。 当然继续下去她会很危险,高手相争只差一线,落入下风就很难挽回,何况她轻功还跑不过迟迟! “我道四象教有什么公子,原来是四象圣女在此。”毒蜘蛛神色凝重地且战且退:“你我两家本无仇怨,圣女杀了我庇护的下属,也算功行圆满,何必不依不饶?” 夏迟迟飞速进击,一边失笑:“身躯涂毒,暗中害我之时,我可没得罪你吧?忽悠我去找天灵子,不知道埋着什么谋算,那时候我也没得罪你吧?刚刚还埋伏身后刺杀于我,本无仇怨?” “不错。”毒蜘蛛居然道:“身在昆仑,便是这般行事,人皆如此,算得上什么仇怨?真正的仇怨只在于强弱。伱一时半会是拿不下我的,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一个呼哨,部下聚集,圣女也讨不了好,何不罢手?” 夏迟迟笑道:“也有点道理。” 心中倒也暗自纳闷,毒蜘蛛这话是没错的,别看自己上风,一旦她喊一声,下属团团包围,跑路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不喊?是不想破坏了什么计划? 毒蜘蛛道:“身在昆仑,拳头说话,如今圣女拳头比我大,我认栽。我和天灵子掌握了一个秘境,愿与圣女分享,化干戈为玉帛,圣女意下如何?” 如果本着夏迟迟自己的想法,那分享个屁,我又不是来找秘境的。但她想起赵长河,赵长河好像是来找东西的…… 正犹豫间,忽地看见了毒蜘蛛身后,龙雀无声,刀芒无影,静如雪落,飞速接近。 毒蜘蛛似乎都没有发现这无声无息的一刀! 夏迟迟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挥剑压迫,口中道:“说来听听,这秘境有些什么?你们的葫芦就是那里搞到的吗?” “不错,葫芦就是外围的一些东西,内部还有更核心之……”毒蜘蛛说到一半,心中警兆大起,猛地侧身偏头,一把阔刀擦着她的脖颈过去,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毒蜘蛛左手正捏着一根牛毛细针,本打算在夏迟迟失去警惕之时偷袭的,此时直接向后甩出,试图逼退偷袭者,抽身闪开。 然而老六赵长河不闪不避,任由胸膛接了这一针。 “叮”的一声脆响,这一针被金箔挡了个严实,一点阻碍都没起到,手中阔刀拖斩,已然又至脖颈。 那边夏迟迟配合默契无比,剑光如网,封住了毒蜘蛛的所有闪避空间。 落在毒蜘蛛眼里,这一刀斩来,仿佛空间都凝滞在这一斩中,风止雪停,树梢不动。 人间无我,地狱如是。 “铛!”毒蜘蛛奋力一剑架在脖颈处,那剑却也是宝剑,居然没断,但恐怖的巨力带得她向侧抛跌。 夏迟迟的剑早就等在那边,毒蜘蛛再也无法闪避,冰魄掠过,轻轻巧巧地贯穿了她的胸膛。 “狗男女……”毒蜘蛛“噗”地喷出一蓬血雾:“九泉之下,我等着你!” 夏迟迟早有准备,左掌平推,白虎虚影咆哮而出,犹如一阵狂暴的气墙冲刷,恰恰把血雾冲了个干净。 毒蜘蛛的眼眸黯淡下去,身周开始渗出绿色的气体,慢慢的整个人变得枯槁,分明就是五十岁往上的老女人。 夏迟迟下意识把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妈的摸了她好几天……这算是假肉嘛? 赵长河探头看:“这也能人榜五十八?比虎烈差好多啊。虎烈也就五十一,没高几名啊。” 夏迟迟瞥了他一眼:“虎烈,你和谁打的?” 赵长河闭嘴。 “岳红翎比我厉害是不是?”夏迟迟磨牙:“虎烈厉害那么多,你们还是打赢了是不是?” “没,没。”赵长河赔笑:“我想起来了,虎烈怎么也是秘藏强者,这货根本没破秘藏,不知道怎么排得这么高……” “毒这东西,讲究别人不备,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什么血雾啊绿气的悄无声息,很容易着道,被她越级阴到了强者赚来的排名呗。既然知道她是毒蜘蛛,那威胁也就降一半了。”夏迟迟很无所谓地道:“所以说自身修为才是第一位的,这些旁门左道一旦有了防备就没啥用……” 说着说着,忽地脸色一白。 又他妈中毒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 赵长河自己内视了一下,也发现了毒素渗透,这才收起对毒蜘蛛的轻视,这还真防不胜防,到底啥时候中的? 人榜五十八,果然有她的门道…… 没关系,接个吻就好…… 不对……虎烈被阴了乱世书没通报是因为虎烈根本没死,毒蜘蛛人榜五十八为什么不通报? 赵长河抱着夏迟迟,人都要亲上去了,忽然醒悟,猛地抱着夏迟迟一个回旋,又是一根细针从肋下擦过,堪堪擦破了衣服没有入肉。 与此同时,看似已死的毒蜘蛛骤然弹起,几个腾挪飞跃,不见了人影。 小俩口试图去追,毒素牵动,竟一时追不上去,眼睁睁看她消失在街巷里。 “让你看不起人榜五十八!”夏迟迟嗔怒地锤了他一下。 赵长河赔笑不答,这锅给我?剑是你捅的,没补一剑是咱俩共有的失误。 算了,老婆耍脾气,让让就好。 话说回来了,一剑穿透心脏,人都苍老蜷缩没有呼吸了,怎么看都是死了,还真很难怀疑没死,这估计和练毒有关,这东西看来有点门道,以后有机会是不是该研究一下? 正这么想着,远处隐约传来毒蜘蛛“啊”地一声极为短促的惨叫,似是栽在了谁手里。 赵长河心中有些悚然,哪里还有亲嘴儿的心思,手中飞速运起回春诀,给夏迟迟清除毒素:“你的事应该也做完了,最好是离开,这地方邪门得很,稍微漏点虚弱就可能栽得无声无息。毒蜘蛛这不知道啥情况……” 却见夏迟迟摇了摇头:“我们在这里没有仇敌,此人对付毒蜘蛛,不可能是冲着我们,大约是冲着秘境而来。你难道不想看后续?” 赵长河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这时候天灵子根本不知道毒蜘蛛栽了,他还会继续他的计划,我们应当回酒楼,伺机行事……如果秘境有你想要的东西就罢了,如果没有,送给这个杀毒蜘蛛的人又如何?天灵子想坑我夏迟迟,不捅他一刀如何解我心头之恨!” 赵长河抽了抽嘴角,真乱世妖女。 不过怎么这么合自己口味呢? 想想也对,自己王道中又没泄露,对方啥都不知道,接下去的戏还是有得看的。 赵长河匆匆回到酒楼,才刚进屋就听到天灵子在那唉声叹气:“钱帮主既然不信我们没偷东西,索性跟贫道一起去秘境看看如何?” 钱帮主人都傻了,想了无数怎么找天灵子茬的办法,就等着动手掀桌呢,结果你来这么一句? 天灵子悠悠笑道:“如何?秘境也不是我一家能吃,本来打算找盗门合作开发……钱帮主想不想要?” 钱帮主一拍桌子:“此言当真?” 天灵子微微一笑:“童叟无欺。”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古炼丹房 昆仑城本不是城,只是个镇子越扩越大,镇子位于三面环山的山坳里,只有东面有对外的路径。 因此无论当初思思还是后来的杨虔远,乃至如今的迟迟与赵长河,进来都在城东区域,柳土獐与陈一也都在城东扎根。 但城东的人们一样会去三面山中讨生活,并且根本不是为了找什么秘境,纯粹就是伐木、挖矿、狩猎等等正常靠山吃山的活计。这都是大家生活已久的山区,早就失去了外人眼中那般神秘的面纱,上了山不都是野猪拉屎毒蛇乱窜,有什么狗屁秘境可言? 庞大昆仑山脉的其他遥远山头,大家不敢说,但在昆仑城近处诸峰,那是真没东西,有也是玉虚峰上被玉虚真人占据才对。 然而秘境之所以秘,就是常规方式找不出来的。 正如血神教在北邙找青龙印,只要没人去水潭里滴一定数量的鲜血,那水帘洞里的阵图就不会出现,怎么都找不出来,这就是缘法。 毒蜘蛛和天灵子发现的秘境在几座山头之外,发现的原因说出来让人很不适:两人兴起到这边山外打野炮,恰好有倒霉的商旅路过,东西被玉灵子劫了不提,人还被毒蜘蛛即兴抓了活剖试药,研究其不老之术。 足足剖了一整支商队的人,毒血蔓延大地,竟真的触动了秘境的开启,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山壁突兀地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了里面阴森的毒瘴。 不知天灵子和毒蜘蛛在天降秘境之前是否有过内讧……总之毒蜘蛛小心破解了外部毒瘴,进去之后发现是一个石屋。 这不是地底挖出石屋,是上古秘境的时空隔绝。犹如剑湖底下的剑室一样,一个单独的石屋独立于时空之外。 但凡这种情况,必有异宝。要么是异宝本身的异力护持了空间隔绝不崩,如当时冰魄护持了剑室、可能也有天书之功;要么是有人为了保护异宝设置了空间壁垒,如青龙印与玄武石。 毒蜘蛛与天灵子均属见多识广之辈,见状大喜,开始勘探石屋。 然后发现,这是一间炼药之所,周遭都是一些上古器皿,盛放着各色药物。 只可惜经过无数岁月的流逝,这里的药物已经尽数变质,不能用了。唯有器皿洗洗还能用用,就像天灵子准备卖给赵长河的葫芦,那就是装丹药的。除了材质特殊不易坏、可能还有一些保鲜作用之外,并没有很特殊的宝物价值。 天灵子说这东西不值得讨价还价,倒也不是完全在装豪爽,确实用途狭窄,谁也不是冤大头。这里能找到的东西大抵如此,落差大得让以为找到了宝藏的两人难以接受。 总算在石屋边缘摸索了半天,又发现一个暗门,这回真是通向核心之地了。 可惜暗门打开,里面遍布无形无质的毒素,要不是毒蜘蛛对此极为敏感,换个人入内的话可能都不知道这里看似正常的空气其实有毒,等发现沁入肌肤表里,就来不及了。 两人紧急撤退,这回以毒蜘蛛之能都破解不了,连见都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毒素。 毒蜘蛛回了城,直接去抓活人试毒,根据中毒反应研究如何破解。这些时日已经悄无声息地弄了不少人来试毒了,研究的结果,此毒极为凶残,以毒蜘蛛的估测来看,就连人榜要是被毒素渗透进去肯定扛不住,地榜都极有可能要受到极大的损害。 毒蜘蛛一时半会解不了这种奇毒,但却发现一个更简单粗暴的解法:这里的毒雾是消耗性的,并不传染与扩散,而是驻留在人体内,每沾染一个人,毒雾就稀薄一分,因此只需要忽悠大量人来填就完事了。 一个毒计顺理成章地诞生,天灵子公然把外室所得器皿摆在玉昆帮贩卖,大量疑似上古之物的出现引发了隔壁金钱帮的注意。 天灵子知道可能还会有别的势力关注,反正一股脑儿打尽也没什么,即使是盗门叶无踪,在毒的研究上都不可能强过毒蜘蛛……但他没想到的是,引起了天榜情报组织的关注,蝴蝶翅膀一扇,引来了万里之外的蛟龙。 天下最关注秘境线索的,是嬴五的势力,没有之一。这批上古器皿现世,嬴五派驻于此的陈一第一时间就买了几件。 仔细提取器皿上的药材残渣,发现一些失去养分的参须,陈一研究之后认为疑似曾经蕴含极为惊人的血气,只是如今已经消散。 此时嬴五正在一大堆典籍里帮赵长河找龙象血参的线索正找得头大呢,恰好收到陈一飞鹰传书,嬴五暗道这不巧了么,便直接调阅昆仑相关记载,还真发现了昆仑曾有龙象血参的记录,两相印证,八九不离十。三娘转达赵长河,便有了此番昆仑之行。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件事……如果三娘不做谜语人,直接让赵长河来酒楼找陈一,早就直奔主题了,哪里用得着到处探秘? 还好现在也不迟……或许三娘谜语人的最大意义就是让赵长河邂逅她们家圣女,谈一谈恋爱,帮助圣女突破了秘藏吧…… 总之此刻小俩口远远缀在金钱帮人群后,跟着天灵子一路翻山越岭到了地方,看见了石壁上露出的洞穴,连遮掩都没遮掩一下,根本不怕人误入。 “这空气中,好浓的血腥味和残毒的留存。”赵长河低声道:“这天灵子和毒蜘蛛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啊……” 夏迟迟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咱是魔教妖女,以为跟了个山匪,结果跟的是个大侠……能怎么办嘛。 她只能道:“反正毒蜘蛛此刻就算没死也是被人生擒,有了报应。只要我们砍了天灵子,那便念头通达。倒是你要不要阻止金钱帮的人进去?我看这模样,又要死很多人。” 赵长河笑笑:“虽然金钱帮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我劝一句试试,也算安心,他们听不听是他们的事。” 抬眼看去,正盘算怎么暗地里劝一下,那边金钱帮的人已经涌入了石屋。 “果然是秘境,这空间隔绝之意绝对不是普通的地下石屋!” 一群人狂喜得面目狰狞,那钱帮主原本是将信将疑来看看,结果看见这空间隔绝之意再无疑虑,狂喜着问天灵子:“道兄真让我们一起开发秘境?” 天灵子摊手:“我们玉昆帮人手不足,实力也不够,即使能破解秘境,怕也保不住。所以要么找盗门站台,要么找隔邻合作。找盗门的话,我倒怕盗圣起意全吃了,反倒是找你们合作,大家尚可分配所得。” “有理!有理!想不到道兄看得这么通透哈哈哈!”钱帮主兴奋得哥俩好似的去拍天灵子的肩膀,大力拍了两下:“以后大家就是兄弟!” 然而看似哥俩好的拍肩,到了最后一下忽地动用了内力,这一拍实怕是肩膀都要拍碎了。 合什么作,找到了地方难道不能弄死你独吞? 天灵子似乎没防备这看似狂热好骗的家伙居然会突施袭击,直到一掌拍实才反应过来,紧急卸力,却终究没卸完整,左肩“咔啦”一声被拍得脱臼。 天灵子也算反应极快,忽地一脚踢出,顺势向后飘退,不甘地怒吼:“姓钱的,伱给我等着!” 他的轻功倒也极好,转瞬不见。 钱帮主微微冷笑:“此人受了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头灭了他玉昆帮。小的们,进屋给我搜!” 一群金钱帮众涌进了石屋,钱帮主自己却没进去,谨慎地在外观望,见并无陷阱,才悠悠然跟了进去。 赵长河与夏迟迟远远看着,面面相觑。还打算试试劝止呢,现在还劝个屁。 真没一个省油的灯。 然而这钱帮主的举动绝对是天灵子计划内的,只有这样才能让钱帮主真正失去戒心进去挨毒。赵长河几乎可以肯定天灵子是故意脱臼的,随手就接好了……只要这里的人都进去了,天灵子必然再度出现。 “我们怎么做?”夏迟迟看戏看得笑眯眯的,觉得很有意思,此时才问:“我们一直在外观望的话,他恐怕不会出现。是暂时离开呢,还是……” “我们也进去。”赵长河低声道:“天灵子找不到毒蜘蛛,心中必有疑虑,只有我们也躺在里面,他才会吁一口气。” 夏迟迟道:“你有把握对付里面的毒?” “有。”赵长河微微一笑:“毒蜘蛛已经破解了里面的毒,最后我们无声无息中的招,就是那个毒啊……已经测试过回春诀可以解。” 夏迟迟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可见毒蜘蛛也在阴天灵子,她说不定已经暗中取走了里面某件核心之物,天灵子却不知道。这个地方真的好好玩啊……” 两人缓步走上前,杨虔远没资格入内,正在外面看门呢,见赵长河过来神色一惊:“前辈,你……” 赵长河笑道:“怎么,怕我黄雀在后,阴你们帮主?” 我就是想你阴我们帮主,但你别在我下属面前说呀……杨虔远有点蛋疼,正要说什么,石屋里忽地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继而此起彼伏,哀嚎一片。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这是你家吗 赵长河没再搭理杨虔远,飞速进了石屋。 外屋已经被天灵子搬空了,暗门通道十分醒目。穿过通道入内,一眼就看见一个更大的空间,空间正中是一个丹炉,炉火早已熄灭,炉中却隐隐散着光华,铜炉封闭都盖不住,一看就有宝物。 如果炉中是丹药,那真可谓仙丹了。 而炉边盘膝坐着一具骸骨,骨骼呈墨绿色,简直像是墨玉打造成的骨骼模型似的……看起来像是中毒而亡、或者是练毒练成这样的。 一个炼丹者在炼丹将成之际,突兀毒发身亡,留下了炉中之药…… 当纪元崩溃,是炉中丹药的异力保护了空间独立? 这可有点恐怖,什么样的丹药能达成这样的效果?还是另有其他? 骸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另有东西,此时看不清,因为无数金钱帮帮众、包括钱帮主在内,集体围在它身边哀嚎打滚,影响了视线。 然而无论是谁,都没能靠近骷髅和丹炉范围一丈之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一丈保护区。 仿佛精确地计算过,从进门直奔到它身边一丈的路程之内,空气中的毒就渗透完毕,精准发作。 真正懂行的比如毒蜘蛛,在进入通道的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直接撤离,去抓别人来试毒了……可惜钱帮主等人不是玩毒的,根本意识不到,等发现有毒入体,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赵长河夏迟迟进来观察的这么短短时间,金钱帮的人已经从痛苦哀嚎变成了满地打滚,又变成了连打滚都没力气,只剩隐约的呻吟。 全栽了…… 别说他们了,连已破秘藏的夏迟迟都感应不到这空气中有什么毒可言,根本就无色无味什么特殊都察觉不到,只有刻意保持着内视才会发现有毒素从肌肤渗透,在还没有发挥作用之时就被赵长河握着手传来的回春诀消融。 赵长河其实也不懂毒,但早有准备加上回春诀在身倒是很容易感知清楚,此时空气中的毒素确实已经越来越稀薄了,便是不用回春诀,估计以自己和迟迟的毒抗能力都能挺好一阵子。 估摸着再拉几个人填一填,这里的毒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杨虔远的惊呼:“天灵子!你……啊!” 声音骤然截断。 赵长河夏迟迟果断开演,蜷缩在地上抱着不动了。 下一刻惨叫声接连响起,在外看守的金钱帮众被人一个接一个地丢了进来。 天灵子在外寻找毒蜘蛛找不到,纳闷无比,没了毒蜘蛛他凭什么判断这里的毒散干净没有,难道自己进去试嘛? 但转念一想,毒蜘蛛没了岂不也是好事?少个人分赃。丹药很可能只有一颗呢! 天灵子心念一动,直接回转,把杨虔远等看门的给丢了进去,测试里面的毒素含量。 果然,丢进去的人中毒时间越来越久,显而易见毒素快消失干净了。 天灵子大喜,最后丢进了杨虔远。 杨虔远看着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面如土色,暗道我命休矣……结果呆了几息,没事,又呆几息,没事。 毒素已经散尽了! 杨虔远又惊又喜,差点仰天大笑。 什么是天命之子? 这就是! 比他更惊喜的是天灵子,狂笑而入:“费尽心思,终有今日。” 他目光落在钱帮主身上,钱帮主并未死亡,整个人蜷缩在人堆里,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极为痛苦地压抑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天灵子笑吟吟地到了他身边,“咔嚓”一脚踩在钱帮主肩膀上,直接踩了个粉碎:“滋味如何啊?” 钱帮主连惨叫都变得无力,低声呻吟:“是老子猪油蒙了心……有本事给我个痛快,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杨虔远见天灵子没搭理自己,一溜烟跑了。 天灵子确实懒得搭理杨虔远这种小虾米,听了钱帮主的话,他不但没给一个痛快,反而捏着钱帮主的另一只手,从指骨开始一寸一寸捏碎:“我天灵子从来就不是好汉,你莫非第一天知道?” 钱帮主挺着一口气,死死看向通道口。 他是有后台的,可至今都没出现帮忙。钱帮主觉得可能是后台栽在了毒蜘蛛手里,越看越是绝望,终究气绝身亡。 赵长河觉得应该是所谓后台根本没有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是在等天灵子去趟尸骨和丹炉有没有雷,再伺机出手…… 天灵子见钱帮主死了,也懒得去折磨其他金钱帮众,倒是笑吟吟地看了赵长河一眼:“我还怕你俩真黄雀在后,不料也是蠢货,真跟着进来挨毒。毒蜘蛛何在?” 赵长河不说话,夏迟迟索性装昏。 天灵子笑道:“她要是死在伱们手里,必有乱世书通报,可见应该是被你们击伤躲起来了。倒也不是坏事,毒雾已除,老子也用不上她了,正好独占。” 赵长河叹了口气:“你便是独占了,将来毒蜘蛛照样会找你麻烦。” “这就不劳费心了。”天灵子弯腰把他拉了起来,一指封住赵长河穴位,推向墨玉骷髅:“替我去取他身上的东西。” 那墨玉色的骷髅怎么看都是遍布毒素,大概率这空间之毒就是骷髅散发出来的,天灵子哪敢去碰,当然要找个垫脚的。 赵长河被推搡着往墨玉骷髅走去,夏迟迟在两人身后微微睁开眼,却见赵长河一手在身后摆了摆,示意别急。 本来打算暴起杀了天灵子,结果天灵子没对她的女色表示兴趣,也没折磨赵长河,居然是让赵长河去趟毒……那也确实不急,夏迟迟便悄悄看戏。 赵长河蹲在墨玉骷髅身边,小心地打量了一眼。 盘膝之处有一本薄薄的册子,上书《百草毒经》,看上去本来是贴怀中放置,衣服腐朽之后掉了下来,掉在盘膝位置。除此之外,零散散落了一些东西,金银珠玉之流,还有一枚墨玉色的小令牌,可能是身份牌。 天灵子催促:“拿过来!” 赵长河默默地把毒经和令牌递给了天灵子,天灵子手裹真气接了过来,哈哈一笑:“赵长河果然是识时务者,怪不得混得风生水起。去,打开丹炉。” 赵长河伸手掀了一下丹炉盖子,打不开,不免有些诧异:“打不开……仿佛是铸成一体似的。” “哪来铸成一体的丹炉盖子?”天灵子不信:“你别是在做戏吧,实际没有用力?” 赵长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隔空挥掌打一下就知道了。” 天灵子顺手捡起地上钱帮主的剑,飞掷过去,准确地插在炉盖和炉身之间。 只听“铛”地一声,长剑被弹开,炉盖却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天灵子也开始诧异:“难道是不够力度?” 赵长河心中默默道:不错,需要龙象之力。 他的“穴道被封”,自然无力,天灵子不可能去帮他解穴,终于自己凝起真气,狂推而出。 就在真气爆发的刹那,经脉一阵剧痛扭曲。体内不知何时潜伏的毒素,真气不动则已,真气一动则如翻江倒海,狂暴肆虐。 天灵子压根不知道这毒到底哪来的,一声痛哼。 与此同时,身后寒意大起,看似昏死的夏迟迟骤然一剑飞刺后心,身边看似被点穴得老老实实的赵长河没事人一样拔出龙雀,狂斩脖颈。 已经中毒中得经脉剧痛紊乱的天灵子居然还能反掌拍开龙雀,闪步避开夏迟迟一剑,显示出超凡脱俗的修为,竟比毒蜘蛛还强! 然而此时此刻的夏迟迟早已不是昨日,他这一闪终究没能闪得彻底,冰魄如影随行,依然划过他的肋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尖锐的白虎剑气汹涌爆发,冲得天灵子再度一声惨叫,飞退到了屋角,捂着肋下喘息。 狗男女刀剑并举,左右包抄而来。 “你根本没被封穴!”天灵子实在不可思议:“没被封穴,也没中毒,这地方是你家不成?” 赵长河倒被说得一愣,失笑道:“也许。” 天灵子简直气笑了:“你二人既然没有中毒,为何刚才不趁着我失去警惕暴起出手?居然还故意被我封穴,岂非脱裤子放屁!” “老兄……”赵长河微微一笑:“毒蜘蛛人榜五十八,又掌握惊人毒术,那种人为什么会和你合作,听你安排埋伏迟迟,好像你还更为主导一些?” 天灵子不语。 赵长河道:“只能证明,你根本不是表面看着被钱帮主逼迫都只能忍气吞声的普通城区帮会首领,你的真实实力比毒蜘蛛只高不低。我夫妻没把握突袭这样的高手,当然只能让你再削弱一些再说了。” 天灵子内视毒素,实在不可思议:“然而我是怎么中的毒?” 赵长河指了指他左手拿着的墨玉令牌:“既然你现在知道我二人在毒中而无恙,难道还想不出来?有些东西,我可以拿,你不行。用我趟毒,毫无意义。” 天灵子愤怒地把令牌甩在地上,玉石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连个角都没摔坏。 赵长河淡淡道:“迟迟很讨厌你,我们二人做这些戏,其实不是为了拿什么,只是为了杀你。”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盗圣叶无踪 赵长河在和天灵子答疑解惑,实则也是在动摇他的心志,让他产生挫败之感。 而夏迟迟才懒得那么多废话,她负责动手。 “呛!”在赵长河最后一句话落地之时,冰魄破入天灵子勉强挥出的剑网,凌厉锋锐的肃杀剑意直冲灵台。 天灵子这才发现,这女人比赵长河强多了……这他妈是个秘藏级高手,便是和自己公平一战也不会逊色多少的狠人。 枉自己一直被“潜龙第一赵长河”的名头吸引,以为这俩是赵长河主导,想不到这女人才是主力! 这回体内剑气如搅,毒素焚经,状态一塌糊涂,哪能面对这锋锐无匹的白虎之牙? 区区一剑之间,他的剑路就直接被击散,根本凝不起像样的抵御,只得借由步法玄妙,再度闪身,顺便踢起地上一个半死的金钱帮众砸向夏迟迟,试图阻拦片刻。 同时身躯直冲通道口,就要跑路。 眼前血光大起,龙雀呼啸而来。 赵长河早在两人交手之时就直接一刀往这个方向劈了,恰恰逮住了天灵子的动向…… 天灵子气得吐血。 说我们昆仑这里人人阴险,这对狗男女根本毫不逊色,这赵长河的豪迈侠名到底怎么整出来的,把这厮丢在昆仑毫不违和好不好! 然而这个打下手的也不是吃素的,连伤带毒的天灵子还真突破不了这一刀封锁,无奈横剑一架,玄妙的身形顿止。 身后冰魄迅若雷霆,已至后心。 天灵子只来得及扭身避开要害,冰魄擦着肩胛骨划了过去,差点把他手臂给切了。 区区几个回合,天灵子已经跟个血人一样,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喘息,瞪着两人的眼睛里都是怨毒:“说的什么反感,说的什么侠客,你们也不过是为了抢宝物而已。” 赵长河横刀架在他脖颈上,淡淡道:“这你就错了……这丹炉里的东西我还真不要。因为我拿了就真没命离开了……” 天灵子愕然。 夏迟迟微微一笑。 她还想提醒赵长河来着,看来这小男人至今名扬天下,真的不是侥幸吹出来的,没比自己笨嘛。 那是不是以后自己可以笨一点? 却听赵长河续道:“毒蜘蛛已经可以模拟运用这里的毒素,要么是已经破解了毒素、要么是取走了某件关键物品。既然都能做这么多了,本来也可以直接开炉取东西了,却一直没开,总不会是留着等你分吧?” 天灵子:“……” 我又不知道毒蜘蛛可以用这里的毒素了。 赵长河道:“之所以不开,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一个原因,就是开启需要很多时间。之前此地毒素没散,她也无法长期驻留,所以还是需要伱们这个毒计做完才行。那个墨玉令牌没被取走,原因也很明白了,就是她留着让你摸的,本来偷袭你的人该是她,现在换了我们代替而已。” 天灵子:“……” “这个丹炉的开启,要么需要极强的力量暴力破开,要么就是有个开启的法门,多半只有掌握了核心之物的毒蜘蛛能解。”赵长河叹了口气:“毒蜘蛛被人捉了,不是我俩干的。这位捉着毒蜘蛛在外面等着的前辈,可以坐视我们杀你,却不会让我安安稳稳取走宝贝。只要我不碰丹炉,大家没有冲突,多半是可以离开的……是吧?盗圣前辈。” 通道之外传来缥缈的声音:“你知道我在外面?” “有人捉了毒蜘蛛,自然会有后续呀,总不会是捉去玩的吧。” “那你为何知道是我?” “天灵子贩卖上古器皿,别人都猜是不是和盗门有关,颇为顾忌。前辈更不可能没关注,我觉得这厮打的主意有可能想连前辈一起坑进毒里。这直接把前辈算计其中,前辈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不合情理,必然是暗中在看着他在玩什么花样。”赵长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所谓钱帮主的后台,多半就是前辈,他向天灵子挑衅都有可能是前辈授意或者默许的。” 那声音开始笑:“不错。既然你知道我一直在关注,那你为什么还要自陷死地,不怕我连你们一起杀了?” “昨晚我让天灵子通传前辈赵长河求见……无论他有没有真去通传,想必前辈既然在关注,当是知道的。我本来就要见前辈,在哪见不是见?”赵长河索性道:“赵长河求见盗圣前辈,请前辈现身一见。” 笑声越发接近,赵长河眼前一花,一个老者拎着干瘪的毒蜘蛛出现在屋中。 赵长河夏迟迟同时鼓起了眼珠子。 这不是昨晚卖馄饨的老头吗? 堂堂盗圣,亲自卖馄饨! 是了,那是在玉昆帮附近的街上,从头到尾玉昆帮在做什么都落在盗圣眼中,包括昨晚自己去买葫芦,盗圣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叶无踪微微一笑:“你要见我,岂不是早已见过?” 赵长河:“……” 一直没说话的天灵子此时忽然挣扎起来:“师父,师父救我!我可没算计师父,出师之时师父说过的,我对外不能自称盗门之人,但可以借用盗门威慑,我此举没有违背师父的意思……” 尼玛这还真是盗门的人? 叶无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还是微笑:“其实你就算是算计了我,倒也没什么,你离开之时我就说过,盗贼出师,各凭本事。” “对对。”天灵子喜道:“向思檬偷了师父的东西,师父也不计较!” 叶无踪笑容依旧:“但既然各凭本事,我又为什么要救你?” 天灵子喜色僵在脸上。 叶无踪伸手轻揉天灵子的脑袋,仿佛慈父般低语:“你若真骗得了我,像思思一样,算你本事,老子只会高兴。但有外人光明正大通传找我,可能涉及宗门要事相商,你也隐瞒不报?既然没把自己当盗门一份子,那就永远不要当了。” 天灵子骇然:“师父,饶……” 话音未落,叶无踪手中暗劲已吐,天灵子天灵碎裂,满眼悔恨地气绝身亡。 赵长河收回了压在天灵子身上的刀,和夏迟迟一起揣手手不说话。 盗门显然也是邪魔外道,果然邪得要命,这杀人的理由真奇葩,骗你害你反而没事,外人通传隐瞒不报反倒是大罪,杀起徒弟来不眨眼的……指望这真是个慈祥的卖馄饨老头还是算了吧。 结果叶无踪的目光落在他们脸上,倒还真有几分慈祥:“找我什么事?” “呃,其实我找前辈为的并不是什么宗门要事……”赵长河挠挠头:“不过现在既然说到这了,我觉得盗门和四象教可以谈些合作?” 夏迟迟果然接口道:“是,四象教很早就想和盗门谈谈,只是一直找不到人。” “呵……”叶无踪悠悠道:“如今的四象教在人世纠葛涉足过深,与我盗门之意不合,大事上没有可合作之处。当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在唐晚妆通缉令上,某些层面守望相助还是可以的。” 赵长河:“……” 叶无踪道:“这种合作不值得你我亲自细谈,我对赵长河要找我的事更感兴趣。” 夏迟迟便不再多言,转头看向赵长河。 赵长河叹了口气:“我想求一门摄取类功法……原先在想,如果我帮前辈弄死天灵子,算不算一个人情来交换,可现在看来,都在前辈掌握之下,我这人情有点脱裤子放屁,也说不出口了。” “摄取类功法……”叶无踪脸上再起笑意:“为了用储物戒?” 赵长河汗颜:“前辈这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脸上抹的黄泥都是我的独门配方。” 赵长河猛地醒悟此刻自己还是抹成王道中的,不由大汗,完犊子了,这算不算盗取了盗门核心秘技? 却听叶无踪叹气道:“什么狗屁东西,瞎抹一气就叫易容了?思思难道没有告诉你,易容的核心是演技?” 赵长河飞快地偷看了夏迟迟一眼,见她似乎不知道思思是啥玩意,暗自吁了口气,快速道:“我演得还算可以的吧……” “可以个屁!”叶无踪大怒:“背着把阔刀自称王道中,除了猪头之外谁他妈能上这种当!连随时变化装扮隐藏道具的必备储物戒都没有,你学个屁的易容?败老子名声!” 赵长河:“?” 却见叶无踪随手甩出一本册子:“这是控鹤功,下次再让老子见到你易容改妆还他妈背着大阔刀,老子亲手废了你的易容,易你妈呢!” 推一本《你只是个玩家罢了》: “他背后是应龙,他背后是阿努比斯,他背后是羽蛇神,还有他……” 沈飞:“我是玩家。” “他们也是玩家,而你,只是个普通玩家罢了。” 沈飞:“我也不普通。” “哦?” 沈飞:“我有才艺,我会吹唢呐,嘟嘟嘟把他们都送走。” “你认真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龙虎剑丸 赵长河接着册子,人都傻了。 偷学了你的秘技,一点都不在乎也就算了,居然还痛心疾首学得不好,为此再多教你一点? 叶无踪重新恢复云淡风轻的前辈模样,淡淡道:“上古神魔,一念取物,那才是储物戒真正的使用之法。只是如今我们神念不及于物,无奈才用擒龙控鹤之法来代替,也就是说,擒龙功控鹤功这类玩意儿可不是专门拿来掏戒指的,那是实战武学,不要本末倒置。” 赵长河定了定神,诚心一礼:“多谢前辈提点……那么有没有擒龙功……” 叶无踪:“?” 夏迟迟偏过了脑袋。 叶无踪稀奇地打量赵长河一阵,忽地笑出声来:“这脸皮确实和思思有一比。” 夏迟迟又偏回了脑袋,这回装不知道的表情终于有点没绷住,开始板了起来。 赵长河余光瞥见,冷汗淋漓:“前辈……” 我只想搞个功法,您是要我死啊…… 叶无踪道:“擒龙功霸道,控鹤功精巧。你认为我们盗门用的是擒龙呢还是控鹤?其实说白了都是个教伱怎么远程控物的手段,当你掌握了方法,根据自己的理解去发挥它,是擒龙是控鹤又有什么区别……” 赵长河懂了,再度一礼:“多谢前辈。” “不用谢我,一个普通手段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之法。”叶无踪道:“盗即我道,不管是盗的别人,还是盗的我,那都是在行我之道,没有什么可气的。但把我之道用得歪瓜裂枣,那才不能忍。” 赵长河:“……” 叶无踪瞥了他一眼:“行了,教你这个,倒也不是纯送,你也帮我做件事?” 赵长河忙道:“前辈请说。” “思思偷了我盗门的核心功法秘籍……秘籍在外,不是什么盗即我道的问题,而是容易被人研究针对我们盗门武学,将有大不利。看你所展露出来的,可以看出她只是给了你易容之法,没有把功夫胡乱外泄,算是有分寸,那就没什么不可解的恩怨。你将来若是见到思思,告诉她,把秘籍还来,我不怪她。若是再拖下去,我就真要出山找她麻烦了。” 赵长河暗道这气度真是非常好了,没几个人能做到秘籍被偷还这么淡定的,真堪称一代宗师。 话说此前思思那可不止是异族人,根本就是个异界人,她的情感和逻辑都和世人不一样。初临此界之时,看人可能比夏龙渊还要npc,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经历,也不知道是不是思维会有点变化…… 想当初季成空说那些话时,思思的表情明显有点出神。 人非草木。 “如果有机会见到,我一定会替前辈转达……”赵长河终于道:“其实她应该知道的,之前季兄说过类似的话,她听见了,我看她应该是有所触动的。只是她另有一些其他要事……前辈可以再宽限一段时日。” 叶无踪淡淡道:“你这话的意思……为她担保?” 赵长河愣了一下。 叶无踪的眼眸凌厉起来:“是也不是?” 赵长河只能道:“我无法担保,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见到她。但既然我承了前辈控鹤功,这件事我一定会放在心上,当自己宗门秘籍被盗来办。” 叶无踪露出笑意,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拎着手中毒蜘蛛走向了丹炉。 作为以“盗”名世的盗圣,宝物在前,他竟然像赵长河一样并不当成第一要务,扯了半天犊子才看一眼。 当“盗”成为“道”,追求的早就不是宝物,而是行为本身。 “一个放在那里等人去取的炉子,无盗可言,索然无味。”叶无踪打量了一阵,淡淡道:“你说取走炉中之物就会离不开这里,倒也小觑老夫了。老夫最多对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有些好奇,如果未必合我兴致,倒也不一定非要拿。” 赵长河道:“多半与毒相关,前辈盗门之技还是会用毒的,晚辈这边对此才更无所需。” “倒也未必。”叶无踪伸手在毒蜘蛛肩头一摁,昏迷的毒蜘蛛悠悠醒转,开口便是:“盗圣前辈,是天灵子背叛你,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叶无踪道:“无所谓有关无关,我只要你解开这个丹炉。” “解、解了丹炉,前辈可以不杀我?” “再讨价还价一句,现在就死。解了说不定老夫心情好了还有一线生机,你自己选。” 毒蜘蛛果断闭上了嘴,艰难地从怀中摸出几瓶毒药,绕着丹炉外壁小心均匀地泼洒。随着毒物泼洒,丹炉光华更加明显了,仿佛铸成一体的炉盖终于也有了点松动感。 赵长河之前的判断没错,光是这慢慢泼洒均匀的过程就得小半时辰,此前毒雾未散的情况下她确实做不了这事儿。 这种以毒为禁的法门第一次见,以前见到的不是血液就是阵法。各家体系,自己见到的还太少了…… 叶无踪道:“看来你带走的东西不是别的,是那本《百草毒经》,看完学会了这里的毒术和以毒为禁的特殊法门之后,又把毒经丢了回来,伪装东西没少的样子。” 毒蜘蛛赔笑道:“瞒不过前辈……这里的毒术博大精深,我也只是紧急学了针对性的部分,以后还打算继续精研……哦,当然现在是前辈的……” 叶无踪不置可否,继续让她开炉。 不知道抹了多久,足足把炉子抹得一处都没漏过,才终于听见轻微的“咔嚓”一响,炉盖终于脱离炉身,露出了一丝缝隙。 毒蜘蛛赔笑道:“前辈,好了……” 叶无踪不为所动:“揭开。” 毒蜘蛛起身去开盖,炉盖揭开的瞬间,白光冲起,毒蜘蛛连反应都来不及,半截身子都被冲没了,剩个下半截栽倒在炉边。 赵长河倒吸一口凉气,真他妈邪门,到了这个时候还有暗算。这炼丹的主儿绝非善类,与这恶人之地可谓一脉相承天造地设了,从上个纪元开始就这么恶劣。 叶无踪却仿佛理当如此似的,连看都没看惨死的毒蜘蛛一眼,定定地看着丹炉上方。 随着白光消敛,一个青白相间的丹药自动上浮,悬于炉口之处。 明明炼丹者是毒人、遍地是毒气、禁制是毒物的地方,炼出来的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毒意,光华柔和,气息芬芳,甚至隐隐约约有点摸不清的感悟,像是玄武秘境里的感受,与道相连。 而那青白相间的色彩,此时也可以看得详细,竟然是青龙白虎环抱交会之形! 夏迟迟瞪大了眼睛。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想做的,出去捉了杨虔远,这昆仑之行就圆满,别的纯粹是陪情郎了……怎么莫名其妙感觉忽然就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叶无踪和赵长河也同时转头在看她,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显然都没想到和她的属性如此贴合。 赵长河简直都想把毒蜘蛛拼回去,问问她知不知道情况了…… 叶无踪沉吟片刻,弯腰捡起了此前天灵子散落在地的墨玉令牌和《百草毒经》,翻开毒经看了一阵子,忽地笑了起来:“和四象教没关系,不过可以算万事殊途同归吧。” 夏迟迟忙道:“前辈请指教。” “世间万物,均可归类为四象五行去体现。单是青龙一象,囊括多矣,医毒之类均属其中。此人把毒练到了极致,便呈青龙法相,是他的毒已然登峰造极。” 这夏迟迟倒是听得心领神会的,四象教青龙一脉也讲医和毒的,朱雀还对四象教的丹药很自信来着,她继承自母亲的男装易容也属此道之列。 但怎么说呢,四象教终究还是个人数不算多的、被朝廷打压暗中发展的教派,所得传承也不完整,比如回春法则就没有。这就研究不了太广泛,只能集中于武,别的涉猎虽然也有,相对比较一般。她夏迟迟就更没去涉及这些方面,专精于剑,下面的长老倒是有点兴趣分工,但专精也有限。 以青龙为信仰的四象教青龙一脉对毒的研究都不咋地,结果这边完全和青龙没半点关系的其他练毒者居然练出了青龙法相…… 赵长河替夏迟迟问:“那这白虎法相是……” “这不是丹药,更不是想象中的龙虎金丹,而是剑丸……”叶无踪抖了抖毒经,失笑道:“此人根本不会炼制剑丸,用的是以炼丹的思路,以毒为引,另辟蹊径而成。所以龙虎交会,龙者毒也,虎者剑也。” 夏迟迟真的佩服:“另辟蹊径,竟二者均成法相,这位前辈在上古也必是大大有名。” “倒也没那么厉害……真让他收服剑丸之后才是厉害。” “收服?” “不错。”叶无踪道:“如果我没猜错,此人的死因就是剑丸成时,控不住溢散的剑气,把他自己杀了。” 夏迟迟:“……” “但剑丸杀了他,也等于磨了锋锐,此时就真可以用了。此人一时未死,便封印剑丸,试图将来取用,但封印之后却又没熬住,还是死了……这便是此屋场面的成因。”叶无踪满脸都是解谜了的快意:“屋中的无形之毒,是开炉之时散发的,就那些,所以耗完一定量就慢慢消失了。” 赵长河接口道:“但剑丸终究已成,算个神物至宝,当纪元崩溃之时,至宝自有异力,防护这片空间独立于昆仑之外,便是如此了。” 叶无踪抚掌笑道:“不错,必是如此。” 夏迟迟神色古怪地看着这俩货,知道这是神物至宝,你俩的乐趣竟在解谜,聊得可开心了。 你们在一起算了…… 正这么想着,就见叶无踪转头看着她,笑容渐渐消失,眼里有些锐意:“圣女有意此物乎?”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盗贼游戏 夏迟迟也是传承渊源,知道剑丸是干什么的。 那其实是一种飞剑,形为丸而意为剑,甚至可置于腹内,张口取人首级。和冰魄并无多少冲突,可以作为一个压箱底的绝技来用。 而其意与自己的龙虎之形极为贴合,如果其他剑丸自己不够资格去用,这个剑丸大概率是真可以试试,从中还能更加感悟龙虎之意,对青龙之木、白虎之金的理解,必将更上一层楼。 四象教的记载中,有一种剑体,可能就得靠这种东西来炼。 这还算小事。更重要的大事是,这种东西在此世是失传的,此世就没人会剑丸。这是属于上个纪元的神魔之能,对于本纪元辛苦追逐上古脚步的人们来说,此乃进窥神魔之能的阶梯,这才是最大的价值所在。而且说不定解析此物之后,以后就能大批量制造飞剑剑仙了,这是团体的意义。 此外,此世三重秘藏是顶点,再也没听说过谁达成过更高层级,但四象教这些有传承的教派心知肚明,上限不止于此,只不过是大家缺失了往更高处走的路径。比如回春诀,比如这个剑丸,那都是指向了上古更加本质的东西。 当然四象教底蕴也强,类似之物还是有的,并不是就缺这么个东西。只不过此物确实对四象教以及夏迟迟个人都很合适,堪称量身定制。 但夏迟迟沉默了好一阵子,居然回答的是:“我不要。” 叶无踪极为惊奇:“为何?” “德不配位,必有其殃。”夏迟迟神色平静:“上古神魔之阶,前辈不可能没有兴趣,我非前辈之敌,强行要取,代价必然难以承受。东西在前辈这儿,好歹我知所在,将来再让二位尊者拜会前辈,到时尊者自有计较。” 叶无踪神色更惊奇了:“你这样知进退不贪妄的小妖女,应当是极致清醒冷酷之辈,怎么会跟个男人在这谈情说爱携手逛街互喂馄饨不可自拔的,根本不合道理。” 夏迟迟:“……” 赵长河:“……您能少几个形容词吗?” “不能。”叶无踪道:“我还有词没说,等我想想……” “别,前辈,东西你收了去吧。”赵长河也道:“迟迟说得对,知道东西在哪,便是心中有底,将来大家还有可合作之处。在这和前辈争这个,我们又不是傻子。” 叶无踪抽抽嘴角,心里颇有几分蛋疼。 这俩怎么都这么人间清醒。 如果说这里的东西哪个对他有用,其实是毒经和炉子对他有用,毒经才是源头活水,炉子则是工利其器。 单要这剑丸干屁用……窥探上古的阶梯,别人没有,他以盗为道的人,一生偷过多少好东西、堪过多少秘境,他当然有。现在他是二重秘藏还是三重秘藏,外人根本不知道,天榜都忌惮的地榜第一,是大变活人变出来的嘛? 之所以不能达成夏龙渊那样的程度,原因很多的,可不是缺这么一个剑丸。此物一点都不合他的修行,要了基本无意义。 当然再无意义那也是个至宝,叶无踪当然有收藏的兴趣,但直接这么拿了实在是索然无味。小俩口哪想得到这恶劣老货在想什么,他想夏迟迟承诺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好不容易拿了东西之后,又悄悄偷走,那多有意思! 结果现在这算什么啊,孔融让梨吗? 叶无踪面上不动声色,循循善诱道:“此物算是我们共同寻得,你们本来就有份,若是想要,给我一点补偿便可以拿走。伱说以后让你们尊者来谈条件,和你们自己现在谈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是很有道理啦,但在昆仑这一亩三分地,哪有这么讲道理算大家都有份的分配方式? 叶无踪不这么说还好,这么说了两人更是觉得怪怪的,都道:“前辈拿了就好,要么我们分点别的?” 叶无踪道:“别的有什么可用的?毒经?炉子?还是那个令牌?” 夏迟迟道:“晚辈还确实对这毒经感兴趣,对我圣教青龙一脉有很好的补充。” 叶无踪很是无语地问赵长河:“你呢?” 赵长河道:“我对那令牌有点兴趣……” 叶无踪奇道:“这令牌拿来干嘛用?这必是宗门身份牌,应当是宗主,但这个宗门早已消失了,还有什么意义?你该不会是觉得以后遇上什么遗迹还可以用这个来解密吧,劝你醒醒,我年轻时也曾这么认为,收集了一堆看似有点用的玩意儿结果到老了都没一个用得上。” 赵长河笑道:“人与人的气运不同嘛。现在我能用储物戒了,多收点东西不亏。” “妈的。”叶无踪实在懒得在这和两个小辈浪费时间,索性道:“不好意思,这两个东西我要了。” 现在你们总该觉得剑丸要分给你们了吧? 小俩口对视一眼:“那我们要那个炉子。” 叶无踪:“?” 求你们要剑丸吧…… “算了。”叶无踪捏着脑袋,索性摊牌:“这几个东西我带走,剑丸你们带走。明着告诉你们,我会来偷,偷走了就是我的,你们一无所有。” 小俩口其实隐隐猜到了,赵长河便道:“前辈要玩游戏,我们当然陪前辈玩,但总有个时限吧,不会是偷一辈子?” 叶无踪道:“三日之内,我若偷不走,那东西就真是你们的,连带着这令牌也送你们。至于毒经和炉子,我要了,如果你四象教也想要毒经,可以眷抄一份,倒不是什么问题。” 说着有些不耐烦地把剑丸直接丢给夏迟迟:“现在开始计时。” 赵长河一把抢过剑丸:“放我身上,来偷我。” 叶无踪道:“你不会以为放在戒指里有用吧?” “不。”赵长河面无表情:“只是不想前辈碰到她,哪怕你再老也不行。” 叶无踪目瞪口呆,夏迟迟憋着脸转过脑袋。 过了好半晌,叶无踪才哭笑不得地一挥衣袖:“世上不是谁都对男女事感兴趣……说来你最好听老夫一句劝,沉迷这种事情,对武道大不利。” 赵长河一脸我知道但就是不改的表情:“多谢前辈指教。” 叶无踪随手一挥,令牌、毒经、丹炉,都瞬间消失不见,看似塞进了储物戒指,也不知道怎么塞进去的。 “好了。”叶无踪兴致勃勃地指着通道口:“你们离开一炷香后,游戏开始。” 赵长河就地盘坐下来,掂着剑丸翻来覆去地看。 叶无踪:“?” “前辈不好意思,这东西可能很快就不属于我了,我得先研究一会儿……前辈是想偷,不是想明抢吧?” 叶无踪简直气笑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短短时间就能把剑丸感悟琢磨透了吧?” “那倒不是。”赵长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剑丸的祭炼材料里,有一味龙象血参?” “有又如何,提取不出来了,除非你把它祭炼成你的东西,融于体内,或许可以吸收其成分。”叶无踪说着倒是有乐子起来,笑道:“所以你要和你的小情人抢剑丸?” 赵长河再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阵子,心神沉在金箔里,看着vr虚景上的字样:“龙虎剑丸,至锋至锐之飞剑。亦可用于祭炼四象剑体,尚缺冰华之魄,火炎之精。” “若三缺其一,则驱使剑丸可感知最后一物所在方位。” 赵长河看了看夏迟迟手中冰魄,示意拿来用用。 夏迟迟不解其意,还是递了过去。 冰魄到手,剑丸微动,一缕极细的剑气如钢丝弹起,指向西北。 果然,冰魄就是冰华之魄打造而成,那么最后指向的东西就是火炎之精。 这位祭炼剑丸者选择在昆仑的位置行事,本来就是有其意义的……他要的火炎之精就在附近。 昆仑秘境不止一处,次元崩碎之后许多宝物散落在这庞大山脉之中,形成大大小小的秘境,附近山头必定还有一个秘境里存在火炎之精…… 赵长河很快就想起之前听见的“火炎昆冈”,应该就是那里。如果说上古龙象血参广泛生长在这个区域,那说不定在那个秘境里还能找得到,希望没被烧没了…… 赵长河站起身来,把冰魄还给夏迟迟,笑道:“游戏开始。”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莫道西陲夏日晚 离开石屋,叶无踪很守信地没跟上来,仿佛给他们时间跑路藏东西似的。 跟上来就没意思了嘛。 夏迟迟在里面一直言语不多,主要都在听赵长河在和叶无踪扯犊子,此刻才悄悄传音问:“你有什么鬼主意?要么一直捧在手上算了?” 其实只要不涉及赵长河,她在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冰冷圣女,从洛七时期就是。这次和赵长河一起行事让她很开心,携手同游,共闯虎穴,联手诛杀强敌,并肩应对地榜。这是他在塞北和岳红翎做的,如今终于轮到了自己。 早该是自己先的! 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看他和地榜宗师侃侃而谈的样子,夏迟迟不知有多开心。 什么剑丸,什么龙虎之意,都比不过这样的心情。 赵长河正在回应:“真一直捧手上,那他直接就拿走了,自己不注意保管财物被人偷了那也是偷,真当他会那么死脑筋嘛……” 夏迟迟倒不太在意:“给他偷了就偷了,我觉得不要过于得罪他,没必要。” 赵长河道:“但难道你不觉得,让他偷不到才会真正被高看一眼?” 夏迟迟笑道:“这是位有意思的奇人,确实可能如你所言……但伱确定不是真为了帮我弄到剑丸?” 赵长河便呵呵笑。 当然是为了给迟迟弄到剑丸,难道真为了陪一个老头玩游戏啊。 夏迟迟心中高兴,低声问:“打算怎么搞?藏匿,我们对这里没他熟悉;逃跑,我们跑不过他。” 赵长河低头咬着她的耳朵悄悄说:“我确定能找到一个秘境,只要能脱离他的视线一段时间,滋溜钻进秘境,他就找不到了。蹲三天出来,一切完事。” 夏迟迟晶莹如玉的耳朵慢慢变成了粉色,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和他躲到秘境里没羞没臊过三天。 赵长河看着可爱至极的耳珠子,忍不住亲了一下。 夏迟迟没好气地推开他,踢了一脚:“走啦。” “去哪?” “回城。”夏迟迟悠悠转身离开:“得之我幸,得不到也没什么,我们直接当没这事,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能和你一起携手行事,就是我最开心的事,而不在于是否得到区区身外一剑丸,何必太过纠结得失。” 赵长河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这女人。 剑丸对她很重要,可她反倒比自己更洒脱,自己反倒着相。 这是真有点夏龙渊的因子,其格局从不是普通人。就像当年果断把可能继承江山的玉佩丢给了他,弃如敝履。 应该说当年就不是太了解她,她一直在洛七的扮演中没有太过展示真我。反而是现在在一次又一次的邂逅中,性情才一点一滴的更加明白,有点像……像先结婚后恋爱? 何其幸也,那么早就在她身边,否则要得到这样的女子可不容易……赵长河忽然有点感谢瞎子,选的好位置。 哦不对,那位置是自己抽的。 此天命也。 话说迟迟的想法没错……虽然有躲在秘境里的构思,可要怎么离开叶无踪的视线跑去秘境,很难做到。 叶无踪轻功天下无双,隐踪匿迹的本事更是无形无迹,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在某处看着你,以为离开了他的视线,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被看在眼里的。 趁他在屋内还没出来,算不算机会? 不算…… 他追寻踪迹的本事一样是世间顶级,一下子就循迹而来了,根本跑不掉。所以才会很自觉地呆在里面给你跑路的时间,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那就干脆不跑,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耗子一样? 两人光明正大地手牵手,直接回了昆仑城,做自己的事儿,爱咋咋。 叶无踪从屋子里出来,研究了一下痕迹,惊讶地发现这俩居然是回了城,也不由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笑意。 有意思的小俩口。 他飞速跟了上去,远远看见了小俩口的背影。 两人手牵手走在雪山,天空缓缓升起金光,耀着两人的背影,仿佛衬托一般。 叶无踪抬头看天,他知道这次乱世书要说什么。 “十二月初,夏迟迟携手赵长河,刺毒蜘蛛于昆仑城,败叶天灵于秘毒窟。” “毒蜘蛛者,玄关九重,毒术超凡,列人榜五十八,败于夏赵二人之手后,死于秘境禁制;叶天灵者,盗圣叶无踪收养之徒,已开一重秘藏,人榜五十二。出师自立,号天灵子。败于夏赵二人之手后,死于叶无踪清理门户。” 人榜陨落,虽然不是那俩杀的,死亡总是会通报的,终究要位次顺移。 这回天下都看得发愣。 一口气两个人榜! 被两个潜龙弄死了?哦不……不是他们杀的,至少是他们打败了! 从乱世书这口吻,“夏迟迟携手赵长河”,这次总算不是站赵长河视角了,主角是夏迟迟。 还好还好,要是又赵长河,人们是真的要怀疑乱世书是不是和他有一腿了。 乱世书仿佛避嫌似的,还真说了一句:“赵长河战力不入人榜,不计排名。” 世人:“……” “其余人榜位次顺移。” “夏迟迟一重秘藏,虽联手破敌,与毒蜘蛛单打独斗之时已占上风,可代其位。” “人榜五十八,四象圣女夏迟迟。” “莫道西陲夏日晚,一朝东来耀昆仑。” 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当初赤离与岳红翎入人榜,两个心高气傲的都是不肯吊车尾上,都挑战的是六十六、六十八这样的七十之前。 这位更牛逼,一上来就五十八了! 忽然给了人们一种人榜想上就上的感觉…… 事实上当然没那么简单,不是毒蜘蛛菜,那是夏迟迟强,赤离岳红翎都是没破秘藏的时候挑战的人榜,夏迟迟这是破了秘藏才来的,排名当然高。 雪山夏日虽晚,东来亦耀昆仑。 问题是这货怎么破的秘藏,她才几岁啊? 听说她娘是上代白虎圣女……她爹谁啊,这遗传因子来看,她爹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有研究的人已经可以看出来,这乱世星辰开始闪耀长空,以往的那些没破秘藏的九重强者想要上人榜已经越来越不可能了,往后的人榜,你要是没破秘藏,就等着被人当踏脚石吧。 ———— ps:emmmm过渡章,有点短,先将就。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声东击西 绝大部分人对于夏迟迟的崛起都是没有预料的。 虽然知道她很天才,被朱雀视若珍宝,当作教主继承人来培养,那也太变态了。赵长河潜龙第一都上不了人榜,她潜龙第三都直接飙升到人榜五十八去了……实际不止,因为五十二的天灵子让了位置,后面的顺移,夏迟迟已经五十七了现在。 她的排名比成名已久被视为年轻一辈代表人物的岳红翎都高! 岳红翎原先人榜六十八,因为赫雷死亡进补六十七。突破秘藏虽比夏迟迟早不少,但突破之后战绩仅一项,击败了赤离,取代了赤离的六十五,又因为虎烈除名进位六十四。 这是一点一点向前的,让人觉得比较合理。 结果夏迟迟现在突兀反超了岳红翎……居然有不少粉丝为岳红翎不平来着。也不知道岳红翎看见了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斗个气,挑战一个排名高点的助助兴? 仔细想想,夏迟迟和赵长河很像的,都是前半生寂寂无名,去年开始迟来的崛起。 夏迟迟是得到了四象教的全力培养,底子也比赵长河厚许多,这么一算好像还是赵长河更快一点?但在玄关级别快没有用,多少人在秘藏卡了一辈子突破不了,夏迟迟这破秘藏比别人破处年纪都早,简直离谱。 哦,其实也比她自己早。 不管别人怎么想,夏迟迟自己对上了人榜并不在乎,但对排名在岳红翎之上极为高兴。 让你压我一头,让你和他不三不四,土不拉几的女人。 现在我排得比你高了吧,叫姐姐哈哈哈! 咦不对……有个姓唐的老女人排得更高,不能按排名算……不管了,和老女人比什么,老女人站在面前看我怎么讽刺得她不敢说话! 夏迟迟几乎是哼着歌儿回了城,又哼着歌儿进了金钱帮。 ………… 此时的杨虔远正在金钱帮总舵踏上人生巅峰。 他亲眼目睹钱帮主和帮中大量高层强手被天灵子尽数坑死,自己侥幸跑路之时便看见叶无踪拎着毒蜘蛛进去了。也就是说大概率天灵子也回不来了,不会来收编金钱帮余众了,盗圣又历来对组织这种帮会势力没有兴趣…… 岂不是意味着金钱帮余众群龙无首,等着自己来统领? 他杨虔远初来不久、身份不高,可不代表武力不够啊!怎么也是出自大世家,家学渊源得很。 放眼这剩下的金钱帮余众,他居然是最强的一个了…… 于是一把长剑连挑金钱帮各级头目,打遍总舵无敌手,轻而易举地镇压全场,真叫一个意气风发,傲然睥睨:“还有谁不服?” “我们愿奉杨老大为帮主!” “除了杨帮主,还有谁配做我们的帮主?” “就是,杨帮主还有王道中先生做后盾呢!” 杨虔远脸色僵了一僵,他现在感觉那黄脸汉八成不是王道中了……不过无所谓,刚才看见了,那对男女也蜷缩在地上中了毒,半死不活的,多半活不了…… 正在此时,天上金光闪过。 杨虔远怔怔地抬头望天:“原来是他们……” 心中难免也有些挫败感。虽然他早就超过二十五岁了,潜龙榜与他无关,可当年也没上过呀……更别提人榜了。这对男女年纪轻轻,举世瞩目,如此风云,而自己呢? 他定了定神,自己的风云,岂不就是现在开始?想想自己也没得罪过那对男女,还好生伺候着,不管他们是不是从毒屋里出来,总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吧? 正这么想着,厅门被踹开,夏迟迟负手悠然而入。 杨虔远心中一个咯噔,小跑到赵长河身边,硬着头皮喊:“道中先生……您回来啦?” 赵长河笑道:“小杨很精神嘛,这是做帮主了?” 杨虔远赔笑道:“都是先生提携。” “哦……做了帮主东西应该挺多的,王某向伱借一物使用,不知可愿割爱?” 杨虔远浮起不妙的预感,还是硬着头皮道:“先生这话说的,先生要什么尽管取便是。” 赵长河很是和蔼地道:“我老婆想要你的人头。” 话都没说完呢,杨虔远已经夺路而逃。 但有很快刹住,夏迟迟不知何时拦在面前,如鬼似魅。 杨虔远怒道:“我一直对你伺候有加,什么时候得罪过?” 赵长河淡淡道:“你的哥哥弟弟,还有弟媳,应该也没得罪过你。你为了进身之阶,我们拿你也有利益之用,你看我王道中用你的思维,合理不合理?” 杨虔远急得乱叫:“你他妈做不要脸的事情就王道中,你是个屁的王道中!大伙给我一起上啊,他根本不是王道中,是赵长河,也就玄关八重而已,一起上未必会输!” 然而一整个厅中都没人理他。 你哪位,谁为了你跟人拼命,管他是赵长河还是王道中呢。 杨虔远怒道:“要不是以为有王道中在后面,钱帮主也不会那么冒失上当,此人冒名王道中可以说是坑死了帮主,你们不要报仇吗?” 还是没人理他。 夏迟迟仿佛故意听他表演似的,直到杨虔远把话都说完了,才笑吟吟地骤然出手。 杨虔远绝望地发现自己连一招都挡不住,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这就是人榜五十七么…… 夏迟迟拎着杨虔远,对赵长河附耳道:“我带这厮出东门,你试着往火炎昆冈方向走……你说叶老头会不会以为我们兵分两路,名义上剑丸在你身上,而我借着捉杨虔远回去的借口,实则拿了剑丸走人了。” 赵长河心中一动:“如果他真这么认为,找上你,发现没有,拿你出气怎么办?” 夏迟迟笑道:“真以为尊者说不管我就真不管我啊?” 赵长河猛省,对哦,有朱雀在呢。就算排名不如叶无踪,那也就差一点,怎么也不是好欺负的。而东西既然不在迟迟身上,叶无踪也不可能非要拼个胜负,多半是直接转头找自己,那时候自己已经进秘境了…… 可行。 能不能给迟迟搞定剑丸,在此一举。 说干就干,夏迟迟拎起杨虔远,风驰电掣地掠往柳土獐处,那边有出去运布匹的车队早就准备齐全。 夏迟迟一把将杨虔远塞进车内,率众飞速出城。 果然过不多时,叶无踪就咻地出现在车队边上,冷冷地盯着策马而行的夏迟迟,半晌不言, 夏迟迟嫣然一笑:“前辈为何那种表情?” 叶无踪神色跟吃了翔一样:“你身上居然真没有剑丸?” 夏迟迟笑道:“前辈如何知道?” “老夫在剑丸上下过暗手,离得近了自然有手段感应得到气息。”叶无踪板着脸道:“否则你们随便找个坑埋了我怎么找?” 夏迟迟笑道:“前辈厉害。” “厉害个屁。”叶无踪脸色极臭。 两人分兵是能预料的,以他碾压性的轻功,追错了再回头另追一个也没什么,本来无所谓。只是按照常理判断,要剑丸的是夏迟迟,当然是先追夏迟迟,否则出城有个朱雀接应一下真很容易直接带走了。 给赵长河带着往山里跑有什么意义?赵长河对这里的环境能有多了解,回头随便就追上了。更何况你给那男人带着走了,真不怕他私吞? 怎么想都是在夏迟迟这儿才合理,结果居然真不在。 甚至连预计的四象尊者接应都不存在,你真不怕我恼羞成怒会杀了你? 判断错误的老叶很没面子,板着脸道:“他独自带着剑丸远走高飞,你真不怕他私吞?” 夏迟迟笑道:“那就不是他啦。他要剑丸本来就是为了给我的,不然他看都未必看一眼,怎么可能私吞。” 叶无踪道:“如果你猜错了呢?” 夏迟迟道:“前辈要不要加个赌?” “……算了。”叶无踪道:“你们朱雀尊者呢?她不在,你真不怕我对你不利?还是说,你以为她在,自己也没想到她居然不在。” 夏迟迟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她在不在,总是要试试的……” 叶无踪奇道:“知道她可能不在,那你这是不要命了?” “这是我自己要的东西,岂能不冒些风险?全指着男人吗?”夏迟迟笑笑:“更何况……尊者在不在暗中,我没数,其实前辈也没数。前辈是要盗剑丸,又不是要逞意气,东西既然不在我身上,前辈不去追长河,何必在这出手结仇,本末倒置?” “啧……”叶无踪颇为赞叹地点了点头:“有种的女娃。四象教有你,这造反能不能造得成不好说,成为中原鼎盛最强势力倒确实指日可待。” 夏迟迟抱拳:“前辈风度,晚辈也是非常敬佩。四象教欲与盗门合作,不是套近乎,是真意。” 叶无踪捻着胡须,斜睨了夏迟迟半晌,忽然道:“你那么信得过你的小男人,想不想知道他的易容术是谁教的?” 夏迟迟神色僵了一下。 叶无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说啥都没这句有效。 就你们能戏耍老夫,老夫不能给你们添个堵? 剑丸老夫还是能追到,你先后院起火吧你。 叶无踪身形咻然不见,声音依然飘荡在空中:“那是老夫劣徒,名唤思思,长得比你漂亮,还比你风骚。他可以为思思担保追回秘籍,你觉得那是什么关系?” 夏迟迟扳着一张脸,吩咐柳土獐:“把杨虔远先送回总舵安置,等我们回头再找杨家。” 柳土獐看她那表情胆战心惊:“圣女你呢?” “当然去找男人!难道还想甩开我在秘藏里躲三天吗,不知道又和哪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贱女人鬼混!” 右手食指不小心弄破了,打字好疼,妈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火炎昆冈 叶无踪被两个小孩子耍了追错了人,其实不生气。 只是因为判断错误觉得没面子,但实际上有了难度他反而更有了乐趣,兴致勃勃地往山中追。 赵长河入山居然还有意识地误导了一下行踪,比如往某个小道上撞折了树枝,实际走的是另一条道,落在盗门宗师眼里,这些痕迹拙劣且幼稚,但很有意思。 拜托这是寒冬,山中尽是积雪,你的轻功又做不到踏雪无痕,再怎么遮掩,再怎么踏树枝走,这痕迹落在懂行的人眼里也是跟明灯指路一样,直接跟着走就行了。 但山这么大,必须承认时间拖得久了,想要快速找到一个刻意躲起来的人还真不容易,还好约定的时日是三天,叶无踪还是很有信心三天之内是足够把人找出来的。 但追着追着,他就渐渐觉得有点不对了。 越过两处山头,前方远处是曾经的火山爆发之地,山石和周边已经不太相同。 山石平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因为这大雪覆盖,都是一片皑皑,只有雪化了才看得见。 眼前却无雪。雪当然不是天然化了……而是有极强的强者在此激战,大范围的雪在炽热的功法覆盖之下化为涓流,看上去如同回春一般。 这是哪来的强者在此交战?赵长河的水平可绝对没到这个程度,这实力一点都不比自己差。 然而随着雪化的痕迹往前入山,却始终寻不到血迹与尸体,也寻不到赵长河。 如果赵长河在这山中,距离也已经足够自己感应剑丸的气息了,然而剑丸的气息也没有……难道不在此山? 那就麻烦了,这里痕迹乱七八糟,已经无法追踪了…… 叶无踪看着已经落入地平面的夕阳,傻了眼。老夫好端端和小辈玩个游戏,哪来的高手在这打架坏事啊! 太阳还落山了……难道只能乌漆嘛黑的到处乱跑,碰运气去感应剑丸吗? 然而即使他要碰运气感应剑丸,也注定感应不到了。 因为此时的赵长河已经进入了秘境。 ………… 当夏迟迟带着杨虔远去找柳土獐之时,赵长河就飞速向西北入山。 这大冬天的山里没什么人,对遮掩搅乱行踪痕迹很不利,自己都感觉一路脚印明晃晃的,可没办法。 还好翻山越岭对他十分熟悉,跑得倒是贼快,如今还更多了一项便利——龙雀可以收进戒指了,这种空间隔断完全忽略了重量,身上瞬间少了几十斤的东西,赵长河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轻功这么好过,树梢轻点,大鹏展翅,轻若飞鸟。 没多久已快到第一座山头。 谁再说老子臭狗熊,有这么飘逸的狗熊嘛?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 赵长河觉得这场面挺美的,夕阳映雪,云山雾绕,不比落日照长河差。 远远传来樵夫的歌声:“云山,隔断红尘岸;游观,壶中天地宽……” 赵长河听着听着,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是啊……如果唐晚妆在这,多半又要来一句慢下来,看看沿途的景。你来昆仑,勾心斗角,是否记得昆仑长得怎样?玉虚如何?何谓昆岗? 可惜啊……心里明明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依然脚步不能停,终究要事缠身,没有那样的时间。 等事情办完,再来重看。 迎面一个老樵夫肩扛两筐柴,踏着夕阳下山。 山上破冷,樵夫衣正单,但这次赵长河很难像看叶无踪卖馄饨的时候那样判断这樵夫是不是高手,毕竟打柴浑身冒汗未必冷。单从他踏雪而来的深深足迹看,还真不像多强。 赵长河想了想,还是跳了树梢,运起控鹤功从戒指里吸出一件外套,过去递给樵夫:“老人家下山天寒,加件衣服。” 樵夫颇为稀奇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恶人之地,何必此心?” 赵长河道:“我心在我,与地何干?” 樵夫哈哈一笑:“有理,有理……” 他放下柴禾,摸出一个酒葫芦美美地喝了一口:“我自有酒御寒,不受他人之衣。小兄弟收回去吧。” 赵长河也不强求,收回了衣服,也解下腰间葫芦对饮了一口。心中倒是忽然想起,妈的忘了,天灵子那葫芦还在吗? 樵夫见他也喝酒,笑道:“小兄弟也御寒?” 赵长河晃晃酒葫芦:“不过壶中天地宽。” 装逼谁不会啊…… 樵夫哈哈大笑起来:“心急火燎,如焰焚身,何宽之有?” 赵长河道:“为了以后能宽。” 樵夫点点头:“心火焚炎,化相于外者,魔也。昆仑之恶,不外如是。小兄弟慎之,莫等不到以后。” 这一口一个往火方向扯,这樵夫是知道自己目的地呢还是巧合? 赵长河慎重起来,问道:“若心火成魔,怎么处理?” “外魔可杀,内魔难禁,唯情而已。”樵夫悠悠担起柴禾,继续下山,不再多言。 赵长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等我事情做完了,到时候有兴趣游览昆仑,再找老丈喝酒。” 樵夫头也不回地笑:“你如何找我?” 赵长河道:“老丈若是欢迎在下来喝酒,自可留个地址。昆仑险地,老丈不说也无妨。” 樵夫继续下山。 山风送来他的歌谣:“俺住云水屋三间,风月竹千竿。一任傀儡棚中闹,且向昆仑顶上看。身安,倒大来无忧患;游观,壶中天地宽。” 赵长河目送樵夫身影离去,心中不但没觉得樵夫在装逼,反倒颇有些喜爱这种意境,看来自己的文青味儿不是晚妆调起的,是骨子里本来就有。 所以也与晚妆相合? 可惜俗事匆匆,琴又已经多久没有弹过了。 大家都一样,晚妆自己又何尝不是? 赵长河叹了口气,继续加快脚步,直奔火山。 恐怕叶无踪此时已经追来了,真没时间在这品味什么。 再翻两座山头,夕阳已经彻底快落山了,如果剑丸的指示没错,秘境应该就在前方山头,也就是昆仑城中人们传说的曾有“火炎昆冈”之地。 这个地方既有传说,当然是被人掘地三尺勘测过无数次的了,很明显和古剑湖玄武湖的传说一样,一群无缘者找了再久都找不出来。 如果自己来找,赵长河也没多大信心,玄武秘境的破解靠的压根就不是自己,那是圆性大师之缘……不过这次有剑丸指引,这挂在手就有戏。 正这么想着,前方山中忽起烈焰。 仿佛烈火冲于九霄,染尽四方云霞,昆仑的上空都成了火红色的错觉。 当然这真是错觉,只是前方火焰之意太过凶残,带来的心理压迫。 定睛看去,一个女子正在被一群歹徒团团围攻。 那火焰之意不仅是女子散发,而是所有人都有……几乎可以看见有人的眼眸都呈火苗型的样子,看着很玄幻,也很可怖。 火焰重重,替代了眼眸…… 赵长河忽地想起刚才樵夫的话……心火焚炎,化相于外者,魔也。 一群入魔者……不知道是否入魔强三倍的缘故,这些人好强,赵长河感觉每一个都比自己强,长剑一扫,便是烈火掠过,一掌拍出,便是火龙升腾。 热浪卷得周边积雪都开始融化,变成了溪流,又开始蒸发。 但更恐怖的却是那女子。 “嗖!”纤手从烈焰之中穿过,掐住一人的咽喉。 “轰”地一声,烈焰暴起,把对方烧成了焦炭。 刀剑从后方袭来,女子如蛇游移,似鸟展翅,飞身掠过,便是一具焦尸。 一群赵长河自认为每一个都比自己强的敌手,没有一个在她手头走得过一个回合,彻彻底底的屠杀!凶戾之气震于九霄,法相凸显于外,形成刚才那染尽昆仑的火红错觉。 赵长河飞奔而上,离得近了,已经可以看清女子的容颜。 火焰般的眼眸之下,是皇甫情久违的脸。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唯情而已 赵长河看傻了。 远远还以为这么强的火属女性高手是朱雀呢……居然是皇甫情? 哦对,朱雀确实说过,会让翼火蛇或者尾火虎来这个地方,出现倒是不算突然。 她现在的打扮不仅和朱雀天差地远,甚至都不是以前的翼火蛇祭袍了,穿的居然是件很贵气的貂裘,蓝白配色,如京中所见贵女之时。 在外红色祭袍不挺好看嘛,换这个干嘛……当然换成不知火舞的更好看…… 不是,问题是皇甫情有这么强嘛?场面这表现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玄关九重”啊!你这水平妥妥该上乱世榜了,人榜都不知道压不压得住,感觉秃鹫猎牙都没这么猛的…… 地榜? 脑子念头刚动,皇甫情发现有人接近,骤然转头。 几乎已成火焰的眼眸凝注在赵长河脸上,神色暴戾残酷,双手鲜血仍滴。 赵长河心中一个咯噔,转身就跑。 这小姐姐也入魔了,死在她手里就搞笑了! 这类状态赵长河很有经验,血煞上头之时六亲不认就是这样的,那种时候确实buff叠满,战斗力远超正常时,但事后脱力也严重,本质上其实是全面激活潜力的结果。皇甫情这种状态只会比自己血煞上头更猛,假设自己增幅一两成,她这模样可能增幅一倍以上了。 怪不得这么猛! 此时围攻皇甫情的那些人也一样,否则在赵长河已经无限接近人榜的现在,去哪一捞就一大把让赵长河觉得比自己还强的人?这里全是入了魔的、远超正常状态的狂暴者,所以无论死伤多少也没有人逃,一味地拼尽最后一条命,誓死要将所见的一切生物撕得粉碎。 其实赵长河不敢靠近接触,没有发现皇甫情并没达到别人那种疯狂程度。她是有理智、认得人的,只不过是心中杀机难耐,赵长河在她心中的好感值也没让她达到抑制心魔唤醒温柔的程度,相反,倒是想起了自己好几次对此人起过杀意,那还不杀了等过年吗? 换言之,她的实力没什么增幅,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是她身为朱雀应有的…… 自身应有的实力,就把这群入魔者如屠鸡杀狗一般,拉一起a了……也就是即使有几十个赵长河一起上,都要被她一个人a了。 南方朱雀,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支撑起四象教凶名的盖世魔头!那摸鱼的龟基本不算。 赵长河以为是翼火蛇得到增幅,这点想岔了,但危机判断可一点没差,知道此时皇甫情是不可交流不可理喻的,若是不跑必死无疑。趁着还有一群入魔者没死完,还在缠着皇甫情,自己还来得及拉开距离。 果然皇甫情正要追上来杀了这个让自己最想杀的臭混蛋,左右刀枪剑戟又已狂暴袭来,皇甫情骤然伸手破开身边一剑,一爪将对方脑袋插成了烂泥,继而随意一扭,整个头颅扭向了后方:“滚!” 转眼一看,那混蛋已经跑没影了。 皇甫情暴怒:“死!” “轰!”烈焰焚天,消尽冰雪。 妈耶好强……赵长河趁机掏出剑丸,跟看罗盘似的对着那一丝剑气所指的方向,绕路直奔秘境。 跑是肯定跑不过这暴走状态的小姐姐,能冲进秘境里就是活命的机会。 只要拖得一段时间,以赵长河的经验来看,皇甫情必将陷入虚弱脱力,并且逐步恢复理智,能拖过这段时间就完事了…… 剑气滴溜溜地转着,指向的居然是山巅。 那不就是火山口? 赵长河没法多想,绕道飞奔而上。 “死!”皇甫情已经杀尽入魔者,飞速追了上来。 赵长河拼尽老命展开踏水凌波踏血无痕一股脑儿都用上了,飞也似地直冲山顶,沿途惊讶地发现,这一路还有好多尸体,从伤口看全是皇甫情杀的。 她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好在这山并不高,在周遭各种险峰环绕之下只能算个小矮子,这也是火山喷发没有覆盖周遭诸峰、只限制在这个小范围内的缘故。 山不高就意味着路程短,皇甫情飞速杀光所有入魔者,追到半山腰之时赵长河便已经抵达了火山口,探头往下一看,心中微凛。 赵长河探索秘境也很多了,能够感应到这火山口本来有空间遮蔽,正常跳下去可能就是普通的火山腹,实则内部另有一个独立空间,但这个空间遮蔽此时已经被人破解了一部分。 于是有一股和此刻皇甫情身上很类似的火焰气息和暴戾魔气,隐隐从火山腹内向外散发,可以想见,皇甫情和刚才那些入魔者都是因为这魔气沾染而引发心中之魔,才陷入狂暴的。 但奇怪的是,赵长河却觉得自己不怎么受这魔气影响,运起唐晚妆所授如月映水的心诀基本就可以抵御了……自己这点水平都能抵御,皇甫情为何抵御不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血煞上头的状态多了,有免疫? 不对…… 赵长河再度想起刚才老樵夫的话,外魔可杀,内魔难禁。 因为心中起了暴戾杀心,才会被魔气沾染,尤其皇甫情这种火属性修行,本来距离心火成魔也就是一念之隔,嗯甚至没隔,她本来就是火系魔女……而自己不被影响,是因为心平气和、心无恶念,于是有了唐晚妆的心诀护持就可以免疫。 赵长河基本已经可以脑补出此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因“火炎昆冈”的传闻,皇甫情被朱雀派来这里调查,由于属性贴合并且见多识广的缘故,她恐怕是真找到了秘境空间,并找到了开启的方法。 但可能需要一定时间去解、并且可能很耗心神,恰在此时,有一群同在此地寻宝碰运气的昆仑恶徒发现了端倪,趁皇甫情难以分心之时袭击。 皇甫情那脾气能不盛怒么……这一怒之下,外魔引发内魔,陷入狂暴。而这些人心起恶念,自然也逃不过魔气侵袭。双方同时入魔,从山上打到山下,尸体铺满了山径。 赵长河一时有些犹豫。 如果以这个模板分析,和血煞上头不太一样,皇甫情还真不一定能自行恢复理智,说不定会一直这样……久而久之就真成不可理喻的大魔头了。 就这么迟疑片刻,皇甫情已经追到身后:“死!” 赵长河明明可以破开禁制跳进去,却居然没跳,一个懒驴打滚避到一边。 皇甫情一爪就轰在他刚才下蹲观察的位置,生生抓碎了一片山石。 “锵!”龙雀从戒指之中跳入手心,赵长河刚刚握上刀柄,骤然挥刀回旋。 不是劈向朱雀再度袭来的一爪,而是完全相反的身后。 一枚毒镖从身后雪岩遮掩之中悄无声息地越过赵长河身边,直射皇甫情咽喉,却恰被赵长河一刀荡开,击飞老远。 与此同时皇甫情这一爪也插进了赵长河肩头。 赵长河一声闷哼,血流如注。 空气仿佛凝滞了刹那,皇甫情的手指插在肩头竟没有再下一步举动,已呈火焰之形的眼眸微闪,似是有些惊诧。 赵长河忍着痛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涔涔而落,却居然在笑。 她有理智残存……那就好。 “嗖!”龙雀脱手掷出。 后方岩石,一道身影正悄悄逃窜,龙雀呼啸袭来,把他钉在地上。 一个没有沾染魔气,想潜伏捡漏的昆仑恶徒。 他临死都没明白,自己偷袭那个恐怖的女人,为什么这个被女人追杀的傻逼反而要帮她挡镖,为此差点要被抓死? 夕阳已经落山,风雪轻飘,山风有着硫磺火石的特有气息,还有浓郁至极的血腥味,赵长河肩头的血还在汩汩外流,瞬间半边红透。 明明四处在动,但一切依然像是静止一般。 皇甫情定定地看着赵长河,好久才很是艰难地组织出除了“滚”“死”之外的人类语言:“为何?” 赵长河辛苦地笑笑,从怀中摸出一张猪猪面具,颤抖着戴在脸上:“我想试试……再看看,还舍不舍得杀?” 火焰明眸再度闪烁,仿佛残烛摇曳,即将熄灭。 只是火焰之中映照不出画面,不知在她眼里,是怎样的景。 外魔可杀,内魔难禁,唯情而已。 一股草木生机无声无息地从赵长河的伤口悄悄沁入她的指尖,仿佛带着赵长河的鲜血,蔓延她的心田。 回春诀……治的不是自己的伤,是她的魔。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这毕竟不是受伤。可按照三娘的说法,青龙之生机,朱雀之浴火,按理是一个性质,对她有点唤醒重生之意不? 无论如何,这柔和的生机之意,对安抚脾气总有点用吧,乖哦…… 远处似有风起。 叶无踪追逐区区一个小娃娃,自然不会太过遮掩自己的行迹。 一直默默不说话在感应他回春诀的皇甫情似有所觉,骤然转头,眼里再起杀机。 赵长河没她的灵觉,但也猜到是叶无踪差不多该到了,叹了口气:“你打不过他,我们躲一下。” 说着试探着伸手去握皇甫情至今插在他肩头不放的手腕。 皇甫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伸过手,慢慢地把她的手拿开,继而踉跄着走到龙雀边上,收回龙雀,又把那尸体拖到火山口丢了下去。 一边解释:“这里的尸体不能被看见,否则很容易猜到我们在哪里。” 皇甫情仿佛听懂了似的,下一刻漫山尸体尽数起火,焚为灰烬。 赵长河一把拉住她的手,纵身跳下火山口。 刚才丢下去的尸体进入的是正常山腹,而他们此入,到的是另一个地方。 皇甫情落在半空,忽地向上弹指。 一缕火苗跳了出去,以常规的火焰气息遮盖了此地的魔气泄露,勉强遮掩住半开的空间壁障。 几乎与此同时,叶无踪出现在山外,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后之景,头大无比。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事情 没有与岳红翎掉入玄武秘境时的运气好,能够掉在软绵绵的果冻床上。 但好歹也没太惨,下方不是岩浆……终究是另一个独立空间,不是火山。 下方是土壤,焦黑的、被焚烧过的、但却没有结成硬块,蓬蓬松松的。 两人栽进土里,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一看,神色都有些惊诧。 这里虽然也是无日无月的空间,但并不黑暗,因为有火。一团半人高的火焰安静地在前方不远燃烧着,经过了整个纪元,经过了无数时光,永恒不灭。 赵长河感觉牛顿们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知道这本质是玄幻世界,可以前真没感觉玄到这个份上,也太夸张了,你这燃料是啥,空气又是怎么维持的? 但此时此刻他暂时也无心去思考太多,也没有力气凑近去看看。 他伤得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了,疼得汗水直冒,至今血流不止。不仅疼,失血的眩晕开始袭来,赵长河勉强想要起身,又闷哼一声栽回了土里。 伤就算了,不知道皇甫情理智恢复没有,还那么凶的话真要死这了…… 从她掉下来之前还知道弹指封住空间壁障的气息,应该是理智恢复了? 正这么想着,就感觉被人扶起,靠在了香香软软的肩窝里。 抬眼看去,火光映照之下,皇甫情的神色平和,眉眼温柔,再也没有了之前眼眸都成火焰形的妖异与残酷。 抱着血淋淋的赵长河,她也没有任何避忌,任由鲜血把她漂亮的貂裘尽染红色,就像恢复了固有的红色祭袍…… 以血为祭,染我红裳。 她摸出一粒丹药塞进赵长河嘴里,又轻轻撕开赵长河肩头的衣服,继而犹豫了一下:“有干净的包扎之物么?” 赵长河暗道当年央央都肯用肚兜…… 算了,提这个怕是要被打死,这时候好不容易温柔的翼火蛇姐姐,别一句话黑化了。 反正进山之前把留在杨虔远驿站的行李包裹尽数丢戒指里了,可比当初和岳红翎荒岛求生时的物资齐全多了。赵长河勉强用最后一点力气从戒指里吸出药材包,牵动伤口痛得差点没昏过去。 皇甫情低着头,给他敷上伤药,小心地缠上绷带。 赵长河抬眼看她。 看得出她没照顾过人,简直和央央一样笨拙,她的手是用来杀人的。 然而这样一个暴戾屠杀的凶手秒变大姐姐、眉宇间的凶戾尽化温柔的样子,让人看得心痒痒的,感觉很想抱一下。 于是他就真的搂上了她的腰。 皇甫情腰肢一僵,缠绷带的手下意识一紧,勒得赵长河“嗷”地一声痛哼。 皇甫情没好气道:“别得寸进尺啊,不然勒死你!” 说是这么说,她却没有用力去挣,怕再一用力会让赵长河更疼。 于是赵长河搂着就没放了。 皇甫情抿了抿嘴,不去管他,继续缠绷带,口中低声道:“如果我真杀了你,伱后悔吗?” 赵长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得看世上有没有地府,我能不能变成鬼来后悔。” “别贫,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之前有人问我,面对秃鹫猎牙之时,不怕死的吗?我回答她,没想过,一旦想了,就没有人做了。”赵长河低声道:“我没想过自己会怎样……我只是想,如果我自己躲进来,把空间屏障封上,我是安全了,但你可能一直陷入疯狂无法恢复,也可能撞上叶无踪甚至玉虚真人,死于昆仑……我不能让那样状态的你一个人在外面……” 皇甫情想说就算撞上叶无踪我也揍他,凭什么就会死于昆仑……可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能不能打得过叶无踪,毫无意义,疯狂状态之下很难避过各种陷阱暗箭,死于宵小之手的可能性都很高。 意义在于他这样的心。 他担心她,都没在乎过自己要被杀。 “你我之间……”皇甫情憋了又憋,终于还是道:“你我之间,根本没到这样的交情,你不会以为我撩拨过你,在马背上挨过你的腰背,就和你有什么情吧?我是魔教妖女,妖女懂不懂,就你这样被妖女撩两句就拼命的德性怎么活到现在的?” 赵长河笑:“还想瞒我,玄武尊者审问你,你都承认喜欢我了。” 皇甫情瞪大了眼睛。 荒漠乱石山,三娘在玄武秘境里找到了一团没被挖走的果冻,裹在里面睡得正香,做梦都在笑。 嘻嘻,让你平时那么凶,还敢凶我! “所以我怎么可能坐视一个喜欢我的女人出事。”赵长河搂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些,看样子简直想亲上去。 “啪!”皇甫情一掌盖在他的大嘴上,大怒道:“死乌……尊者胡说,她怎么可能问过我这种话题!” “是是是。”赵长河哪肯信这种傲娇话,你不喜欢我,那现在大家什么姿势?抱我在你肩窝,我还搂着你的腰,你也没挣啊。 显然三娘是可信的。 谢谢你,三娘。 于是不但不退,反而嘟起嘴,在她手心吻了一下。 皇甫情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忽地一阵头晕目眩,手上失去了力气,倒像是欲拒还迎地轻轻推着他似的。 脱离狂暴状态之后,即使不会像赵长河那样彻底虚脱,那也必然会有个短暂的虚弱期,一时半会提不起力气。 落在赵长河感觉上,这不很明显的挂不住面子但是欲拒还迎吗? 这更撩人了,姐姐果然好会哦。 赵长河虽伤,那是外伤,反倒没那么无力,见妖女小姐姐都欲拒还迎了,哪里还会客气,手臂一紧,脖子一伸,真就吻在了皇甫情脸上。 他……他竟然真敢轻薄我?! 皇甫情脑子一空,要挣又无力,欲骂又无言,耳畔还传来他的呢喃低语:“我也喜欢你……谢谢朱雀尊者把你送到我身边。” 我是谁,谁是我? 是了,他心中这是翼火蛇,不是朱雀…… 皇甫情脑子里一时懵懵的,还在捋逻辑,唇上一阵温热。 见亲脸她果然没有闪避推开,得寸进尺的男人果断从脸上挪到了唇。 仿佛有电流炸起,轰进脑海,蔓延身躯,皇甫情彻底失去了思维,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被男人吻了? 我朱雀被一个区区玄关八重、比自己小了八九岁的男人吻了……传出去还怎么在江湖立足,还怎么统领教派,还怎么见迟迟…… 要杀了他吗? 可他不知道啊。 在他心中,这是个喜欢他的翼火蛇…… 可是我喜欢他吗? 我怎么可能?我本来只是在逗他的啊…… 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男人再度得寸进尺尝试叩关,皇甫情终于一个激灵,恢复了一点力气似的,猛地将他推开:“够了!” 两人微微喘息着,皇甫情用力推着他的胸膛,想说什么却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心中一团乱麻。最终只能化作这么一句:“你重伤无力,浑身浴血,竟只想着这种事情!”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情者,皇甫情也;事者,从事也。我当然想事情……” 皇甫情简直被气笑了:“和唐晚妆学的玩弄文字是吧?” “没,没,一时灵感。” “你欲事皇甫情?”皇甫情找到了一个推拒的好理由:“我虽非圣女,也是教派高层,就算可以找男人也没有和外人好的道理,怎么也该是四象教自己人,有本事你去找尊者入教再说。” 赵长河再度眨巴眨巴眼睛,伸手一摸戒指,再度翻出了一个猪脸面具。 不是原先两人可爱型的猪猪面具,这猪脸呈火红色,獠牙狰狞,火纹妖异,气势迫人,看着颇为邪性的样子。面具材质还挺特殊的,似乎还有些防护作用与力量加持。 皇甫情心里一个咯噔,他怎么有这个? 赵长河笑眯眯地摇了摇面具:“我室火猪,是翼火蛇姐姐的自己人吧?” 皇甫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猪脸,心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元三娘,老娘跟你没完!” 下一刻死猪头又吻了过来,皇甫情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凑近,竟然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 两唇再度相接,这一次可不是偷袭。 永恒的火焰轻燃于数丈之外,仿佛篝火暖暖。 见证着前方朱雀神鸟落入焦土,坠于凡尘。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炎 赵长河吻得极爽。 他知道四象教这帮子女人,虽然自称魔教,号为妖女,实际上连思思的开放程度都不如,更别想和弥勒教比了。 她们表面好像挺妖,不在乎世人风评和眼光,实际内心个个极为高傲,且有着教派思维的刻板保守。朱雀玄武看上去性情各异,一个残酷一个纯乐子人,本质上其实是有共通点的,那叫“神性”,视角高高在上,情感封闭在教派里,投入在虚无缥缈的天之四象、神之追求。 像迟迟这种女人,若非相知于微末的话,要是现在才开始相识,想得到她的心可以说比登天都难。 皇甫情亦然,将门虎女,名门贵胄,和唐晚妆杠了十几年,单是为了和唐晚妆杠个面子都不会肯找男人。做贵妃是政治交易,为了教派利益牺牲个人名誉甚至生命,别说假夏龙渊了,就算真货出现,她做的准备是跑路甚至一死。谁能得到她? 就在刚才,她还屠杀了几十个昆仑高手,杀得血流成河。 但这一刻她在自己怀里,懵懵地被吻着,神色迷茫,嘴唇软软。 那种心理成就感,把什么身体的伤痛无力都压得抬不起头,感觉这会儿朱雀站在面前阻挠都敢和她打一架。 然而乐极生悲,没过多久,皇甫情的虚弱渐渐消退,力量稍微恢复了一些。 刚才那可不是真的“欲拒还迎”,那是没有力气推拒,只能找借口让他别得寸进尺了……结果被一个室火猪的面具把借口堵没了,一时脑子发懵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力量回归,皇甫情又哪里肯跟个小女人一样继续被轻薄? 哟呵你手往哪伸呢? 赵长河亲得正爽呢,忽地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甩了起来,抡一个弧度极大的圆,“砰”地砸进了黑泥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皇甫情满脸通红,气鼓鼓地站起身来整理衣襟:“混账东西!” 低头看着散乱的衣襟,却看得见尽染鲜血,那是他的血。 皇甫情抿了抿嘴,知道自己真的没有杀机。 被轻薄了,有恼怒,但居然没有杀机…… 看赵长河栽在泥里抽搐的样子,看得出触动伤口很疼。皇甫情叹了口气,过去把他拉了起来:“平日看你也不是好色之徒,为什么对我从一开始就满脑子色念的……真是气人……” 是的,皇甫情一直看得出赵长河对自己是色念居多,两人之间并没有多深的情感可言,无非互相撩拨,男女游戏罢了。然而这一次她还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不自信……仅仅男女游戏,谁能如此舍生忘死? 必须承认那一刻撩动了心弦,连入魔的心火都压退回去。 唯情而已。 是因为无力抵抗才无奈被亲了么? 可能未必吧……皇甫情自己心乱如麻,她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被无奈轻薄的!才不是我愿意的! 赵长河悲剧地被拉了起来,揣手手坐在泥地里,一脸小委屈:“姐姐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嘛……” 皇甫情面无表情:“所以真就是只想玩我对吧。” 赵长河挠挠头,男人在这方面有时候还真不太好区分,她的绝世姿容,惊艳是真的,有几个男人能忍啊?可真就只是因为好色么?赵长河感觉是也不是。 谁他妈会单纯因为好色而甘愿拿命拼啊,那叫有病。 牵手在剑湖城的烟雨之中奔跑,她是开心的,自己也是。月余北上,同行同止,同乘一骑,真就没有感情滋生么?京师之内的瓢泼大雨,脱下了面具的贵妃,见到她真容的那一刻怦然心动,真的是好色么? 不否认是惊艳,但也有别的。 真要捋出一个词来,应该是—— “心疼。”赵长河低声道:“伱为教派牺牲太大了。” 皇甫情眼眸微动,冷笑道:“你心疼唐晚妆去吧,咳得我见犹怜的。我有什么需要心疼?” “和晚妆表现不同,其神相似。”赵长河道:“猪猪面具下肆意欢笑的你,才是你……既不是在教派的约束下板着脸,也不该是被教派高层派遣接近男人套话的棋,更不该是为了教派的布局抛去名誉放开尊严去做什么劳什子的贵妃,单是晚妆的笑话你都受不了,更何况皇宫至险之地,生死置之度外。晚妆为了帝国做不了自己,你为了教派同样如是,我为什么不能心疼?” 皇甫情:“……好的,我知道你心疼唐晚妆了。” 赵长河不搭这茬,索性道:“四象教凭什么啊?朱雀凭什么这样使唤你?教派洗脑真就这么了不起?” 皇甫情抽了抽嘴角:“不可说尊者坏话。” “我还想骂她呢!不把下属当人!” 皇甫情偏过脑袋,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我尊敬尊者,你骂她就是骂我。” “傻子。”赵长河无奈道:“你本与唐晚妆并驾齐驱,而世人眼中唐晚妆与朱雀一个级别,换言之你本来就不比朱雀差,何必搞得这么卑微。姐姐,你就不能为了自己活一回?这里没有别人,无需面具。” 皇甫情冷笑道:“为了自己活指的就是跟你没羞没臊吗?” “难道不是吗?”赵长河理直气壮:“你都跟玄武尊者承认喜欢我了,还管教派规矩那么多啊。” 我踏马……皇甫情憋着脸,竟然驳不了这个逻辑闭环。 他深信自己喜欢他,那当然亲热是合理的……死乌龟你给我等着…… 可除了最后这蠢话之外,别的却似是说在了心里。 为什么扮成翼火蛇之后会更加放纵,为什么戴上猪脸会表现得如同少女? 谁没少女之时,谁不喜欢在烟雨湖畔捉蝴蝶,和其他少男少女一样无忧无虑地玩乐?可身为朱雀是不行的,唯有戴上面具之后,反而可以卸下包袱,反正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这辈子身为朱雀,万众惊怖,教众俯首,从来没有谁会对她有过“心疼”的说法,更不会有人说,希望你为自己活一回…… 除他之外,有谁在意? 也就弟弟多少还有点不甘,就连父亲都认为自己入宫是好事来着…… 与唐晚妆本质相类么……原来如此,从来没人这样对比过…… 皇甫情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和他谈论这个话题,她怕他说着说着又抱上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起意推开。 她转过身,走向那团不灭的火焰,试图用正事岔开自己的思维。 此前三娘带回玄武石,她参悟了一段时间,感觉距离突破三重秘藏就差临门一脚,但这一脚要如何追寻,还需要契机。 她要的不是宝物,而是来寻求对火焰本源的理解认知。 便如眼下这一团火……它不是基于什么宝物或者燃料在烧的,火焰的存在就是宝物本身,上个纪元所载的不灭心炎。 火若没有依存,终究是会灭的……之所以不灭,因为那是心火。 只要人心之怒尚在,心炎不灭。 所谓“走火入魔”,其实就这意思,当走火入魔的“火”具现于外,便是这团火焰;具现于内的话,就是刚才疯狂的人们,以及自己。 不灭心炎存在于此,与昆仑之恶是否相关? 所谓“火炎昆冈”,或许真不是指火山爆发,否则火山爆发的地方多了去了,为什么就这里有传说……更大的概率是,曾有很多人在这里被引发了心魔,自焚而亡。 玉虚真人又为何不取走此物,任由它在这引导人心? 皇甫情对实体火焰的理解认知已经是当世之极了,之所以卡在二重秘藏一直没有突破,就是尚未参透这一层心火。一旦强求,真的很容易走火入魔,刚才就体验了一回。 如今心火具现于外,能参悟得透,那便是三重秘藏,没有悬念。 可是如何参透? 在此之前,只是被一些气息沾染,就迅速魔化。可到了如今,站在它面前,都没有半点反应。 正沉吟间,腰间一紧,赵长河从后面抱了上来:“在看什么?” “参悟心火呢,别闹。”皇甫情下意识回答。 等到说完了,才恍然惊觉,自己对他抱着问话竟然如此平静,如此自然。 欲镇心中之火,化为如水之柔,唯情而已。 想用正事岔开情感思维,最终却发现,这就是正事。 —————— ps:最早的韩娱文开拓者之一,《独占星光》《星媒舵手》的作者脑袋空空如也,因脑梗成为植物人,昨日宣布脑死亡,捐赠器官救助6人。 您是最好的韩娱写手,我的引路人,没有韩唯依就没有李允琳。 愿一路走好。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祭炼 “没什么,此乃不灭心炎,对我参透各类火焰之功有重要价值。你若能参悟也有利于将来遇上关卡时能压制心火躁动,不会轻易走火入魔。”皇甫情索性不挣,顺其自然地靠在他怀里,懒懒道:“机缘难得,好好把握,不要总是满脑子那点事情。” 既然欲堪心火先要堪情,那就堪吧。 反正我现在是翼火蛇,不是朱雀,又为什么不能享受一下他对翼火蛇的情意和关心? 赵长河探着脑袋看火,确实感觉这应该就是此前引发狂暴的根源,气息一致。离得近了,更能察觉到火中蕴含的暴躁之意,让人心烦意乱,烦躁上火,只想骂娘揍人的那种情绪。 当然此刻抱着傲娇小姐姐,心情好,自然不会乱起脾气。但要说感悟,就像回到课堂做数学题一样,看着数字都在那,实在是半点东西都悟不到。 这可是突破三重秘藏级别都需要参的东西,玄之又玄,连朱雀要参都还一时半会找不到门径,距离现在还在追求力量和武技的赵长河而言确实太远了。 赵长河感悟了半天,也只能分析出和血煞之意异曲同工但确实不同体系,除此之外实在一无所得,想要强行融会贯通也不得门径,便问:“这种东西怎么带走?” 皇甫情忍不住笑:“别看到什么都想带走……这多半是带不走的,它没有火源,无从着力,又如何拿取?否则玉虚真人也不会任它丢在这里。” “那也未必啊。”赵长河道:“除非它是天地初开就已经存在于此,否则必然有过迁移。” “也许,但那不是我们能办到的,至少现在的我办不到。”皇甫情道:“莫要着相,有宝未必要带走,能够参悟便是机遇,凡事无需太尽。” 赵长河笑道:“境界真高……反正我是来找东西的,你先参悟着,我去找找别的。” 皇甫情问:“你要找什么?” “一是龙象血参,此物应该是生长在上古的昆仑之中,广布但稀少,现在没有了,这些上古昆仑碎片里或许还能找到一些遗存。当然也可能没有,碰碰运气吧,没有再继续找别的地方去。” “还有呢?” “二是火炎之精,我原本以为就是这火,看来不是,但我确定这个肯定在这里。”赵长河摸出剑丸试图探测:“会不会在这个心炎下面埋着,说不定心炎就是依托火炎之精存在的。” 剑丸分出一缕剑气,还真滴溜溜地指向了心炎下方。赵长河大喜:“果然在这里!” 皇甫情斜睨着他手里的剑丸,龙虎环抱,剑意凛然,属于谁的东西简直写在了脸上。她听着自己的语气,自己都感觉有点酸:“这是给谁找的东西呢?” “啊……”赵长河赔笑:“是、是四象教的东西,对,四象教的东西。我身为室火猪,自当为圣教分忧……” 皇甫情磨牙。 小婊……还是在背着本座和男人腻歪,瞧这男人为伱着想的臭样子,你不在他都在心心念念帮你找东西,是不是很得意?看本座回去不揍死你。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确实是在为四象教圣女找东西,她不但不能表现出恼怒来,反倒还得热心地当自己的事来做。 别提多别扭了。 “那我们往下挖挖看,这里的土也松。”皇甫情说着,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怀抱,顺便手肘还在他肋下拱了一下。 赵长河吃痛,却怎么也没看出她是故意的迹象,只能当作不小心,自认倒霉地摸出龙雀,委屈巴巴地闷头铲土。 土很松,很好挖,约莫挖了三尺左右,下方开始变硬,开始感觉炽热的温度直冲面门。 赵长河小心地用龙雀轻轻拨土,便看见了下方渐渐显露出一块火红的晶核。 上方火焰其实并不炽热,除了引发内心暴躁之外,其余和寻常火焰无异。而这颗晶核则蕴含着极其炽热的高温,不断向四周溢散,隔得老远都是火浪扑面。 原来这里的焦土,都是被这区区一颗晶核散发蔓延的温度给烧成这样的…… 别的不提,单从这环境来看,龙象血参应该是悬了。 赵长河并不纠结自己的血参,转而问皇甫情:“这就是火炎之精吧?” “嗯。”皇甫情有些出神地看着晶核,低声道:“是火炎之精,只会诞生于长久不灭的烈火之中。所以不是这晶核产生心炎,而是相反,是心炎的存在恰好满足了条件,常年累月在地底聚成了此核。” “合着这意思,这晶核不是唯一。” “当然不是唯一……这种后天凝结而成的东西,至少上古不会那么稀罕,但在此世或许最多只有一两个吧。” 毕竟此世真找不到什么长久不灭的烈焰。 赵长河摸着下巴打量:“这倒稀奇,心炎聚成的晶核,反倒温度比心炎高。” “正常,晶核只是纯聚热量而成,心炎的其他意义反倒不会在晶核体现。” “你这么懂,知道这个怎么带走么?这也太烫了。” 皇甫情哑然失笑,忽地伸手一挥,晶核不知被她收到了哪里:“我带回去给圣女,你信得过吧?” “当然信得过。”赵长河无语:“原来你也有储物之宝。” 皇甫情笑道:“我堂堂贵妃,有点宝贝很稀奇么?” “得了吧就你那贵妃……”你要是真贵妃我哪敢碰你啊,恰恰是现在这种贵妃,又敢碰,还刺激。 赵长河最后这话没说出来。取得火炎之精,也不枉了迟迟冒险引开叶无踪,可谓功行圆满,心神便松了。于是此前受伤的疼痛和失血的疲惫便涌上心头,再也懒得多搞其他,便窝到了一边:“我休息一会,你感悟心炎别太强行,有什么不对立刻停止。” 皇甫情没有回答,继续在看心炎,气氛安静下来,赵长河很快便沉沉睡去。 当他睡着的同时,皇甫情仿佛有所感应般转过头,轻轻走到他身边,凝视了半晌,叹了口气。 心思乱如麻,根本无法好好静下来参悟心炎,都是这厮害的。 可生龙活虎的他变得这样伤疲交加,又是因为谁…… 还他一个人情,是否可以心无所欠,就可以静心下来了? 皇甫情沉吟片刻,悄悄取走赵长河手中的剑丸,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一个用炼丹模式另辟蹊径炼成的剑丸,内里可以分析出多种药材成分。 剑丸没这么炼的,但有个好处就是更便于以后吸收炼体之用。单以剑丸本身来说,药材融合得十分别扭,其中许多成分都没有被炼化重组成其他成分,单独提取出来对剑丸都没有任何影响。 比如这里面蕴含的强烈气血,很可能就是龙象血参。 这东西对淬炼剑体没有任何价值,相反可能导致过于重视力量而失去锋锐凌厉。 炼剑丸者想必是取其“龙”之意,强行添加,其实不合。 如果能把这成分逼出来,是否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龙象血参?可偿其情么? 身为此世火属代表人物,朱雀的药材认知未必多好,但单论祭炼之能天下无双。她也没试过从这种成型的宝物里单独祭炼提取成分的事情,但她可以试试。 皇甫情取出火炎之精,垫在剑丸下方炙烤。 赵长河心心念念帮老婆找火炎之精,但这东西却恰恰有利于他的血参提取,这种相互成就的感觉让人好酸啊…… 皇甫情撇了撇嘴,手掌一翻,另一股烈焰覆盖了剑丸,开始祭炼。 没有把握,可能要有极大的消耗……但再艰难也必须做,否则以后见他,难道都搂搂抱抱? 时间悄悄流逝,外面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夏迟迟风风火火地赶到火山边,迎头看见了臭着脸想要返回的叶无踪。 “呃,前辈……找到赵长河了么?” 叶无踪面无表情:“找不到,懒得找了,老子要回去睡觉。” 夏迟迟急道:“前辈可有线索?我继续找。” 叶无踪斜睨着她,半晌才道:“有啊,一个火属性的高手,从这阴火来看,是个女子,和他一起消失在某处秘境,找不到秘境口。我看你也不用找了,不如回城找个可靠的大夫,三天之后他们出来了,可以给她测个孕……” 夏迟迟目瞪口呆。 三天能测什么孕啊…… 不是,这一语成谶,你还真跟个贱女人躲到秘境里呆三天去了? 先猜一个副本推一个,再根据错误的猜测嫌太快了……头疼,这都下了十几个副本了一共就推了一个,到底根据什么规律总结出一个副本推一个的啊,我都没你们懂乱世书……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朱雀浴火 山外朝阳渐起,洞中不知岁月。 皇甫情祭炼剑丸,已经过了大半夜。 如果赵长河醒着,就会知道这是多可怕的女人。 世人还没修仙呢……大家的所谓“火属修行”,那是真气性质属火,或许真气爆发之时可以让人感觉到火浪扑面,却不代表可以真搓个火球啊……即使强者真可以搓出火球来, 也不代表可以长达几个时辰的催动掌中真火,如此源源不竭。 此前在外看见各种焚烧,还可以归结为心炎外显之效,现在则彻底是朱雀自身之力,拉开普通武者一个维度了。便是当初排行第七的赫雷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现,如果当初归尘等人围攻的是朱雀, 怕是早就阵破人亡了…… 触摸到了三重秘藏,那就是天榜与地榜之差, 字面意义上的天地之隔。 一旦突破过去, 便是广阔的天。 但她终究还没有突破。 掌中火焰从稳定开始变得微微摇曳,皇甫情的脸色越来越白,快要支撑不住这样长时间的祭炼了。 从已经练好的剑丸里反向提取出特定的成分, 这不仅需要足够的火焰之力,还需要极其精微的掌控力,真气损耗还属次要, 精神上更是难以支持。 只差一点点…… 皇甫情几乎可以感觉得到,剑丸内属于龙象血参的成分已经被集中成一滴血色的参液,正在极其艰难且缓慢地向外排出。 再加一把力就可以了…… 可惜身体疲惫尚可勉力支撑,精神疲惫、注意力涣散,这就不是靠意志力能解决的事情。 尤其是身边还有心炎悠悠燃烧之时,那本来就是需要分很大一部分精力去抵抗心火的。常规时候稳守灵台,问题不大,可在这精神疲惫之时呢? 心神一旦不够集中,那便很容易在外部心炎影响之下由外而内,杂念丛生。 一会又想我堂堂朱雀居然被这货给吻了;一会又想这个算不算勾搭徒弟的男人;一会又想被人知道了会不会笑死。 然后又想如果他真是夜帝就好了, 为什么不是呢…… 是的话好像刚才想的那些都不是事, 告诉自己是侍神,这台阶可太好了。 转念又想我为什么要这样想,难道我真对他有意思? 心火摇曳,万念沓来。 其实这是无意中符合了感悟心炎的需要。这是炼心之炎,引心之火,若是稳守灵台,抗拒无比,那又能得到什么东西呢? 恰恰是现在如此,既不是特意为了强求感悟,偏偏又灵台不守,任由各种心念蔓延,那才能找到自己面对关卡之时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坎。 若说人内心深处的火,除了怒火之外,还有什么? 情火?欲火?这都是皇甫情此生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还有呢? 皇甫情没有想这些,她的念头转着转着,自然而然地就转到这来了:他辛苦为迟迟找东西,找到的东西又恰好可以祭炼他需要的东西,他俩互相成就, 我算什么? 我在这帮他们祭炼, 耗尽真气,疲惫不堪, 我在干什么? ——妒火。 身后的心炎忽地燃烧壮大,外引于内,内显于外。 皇甫情的眼眸不知不觉再度开始变成火焰之形。 好在她终究不是普通人,负面一起,立刻惊觉,飞速收拾心神,稳固灵台,就像此前在外之时看似入魔实则还有理智尚存。 低头看看剑丸,已经有一滴金黄与血色交杂的参液排出来了,只差一点点。 放弃么? 反正是别人的东西,是他们的情,我在干什么?为了这狗男女抽干一切,燃烧潜能不成? 妒火中烧,火焰眼眸忽明忽暗。 “本座一生行事,从未半途而废,我要做的事,区区心火,也想阻我?”丹田气息狂转,抽尽了最后一丝力量,一股脑儿尽数输出。 “轰!”烈焰蒸腾,一滴参液飘然浮起。 皇甫情“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渗进了参液,渗进了剑丸。 什么情火欲火妒火……敌不过这一生有进无退执着骄傲的武道之心。 什么心火,何谓内魔,不过如此……本座知矣。 这动静实在太大,赵长河从睡梦之中骤然惊醒,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皇甫情喷血的场景。 他心中骤然一跳,飞速掠了过去,在皇甫情栽倒之前抱住她的身躯:“出什么事了?” 话音卡在喉咙里,他探入皇甫情经脉的真气清晰地察觉出,此时的皇甫情丹田枯竭、经脉干涸、气血两虚,甚至都要伤及根本了。 “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赵长河大急,自己的回春诀没修炼到这么强的程度,也就够救点小伤扛扛毒啊。 此时此刻哪管得了这么多,赵长河飞速摸出一粒丹药塞进皇甫情嘴里,竭尽全力运转回春诀,试图唤起她的丹田回春。 皇甫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微闪。 可以感受到他的焦虑惶急,那催动了全部力量却有些徒劳的感觉…… “呵……”她微微一笑:“不用白费工夫,你不看看身边这滴参液是什么?” “龙象血参?”赵长河又气又急:“为了这东西把你伤成这样,那我宁愿不要!咦对了……” 眼下皇甫情这状况,岂不就是气血虚弱,可以用这个来补? 他骤然伸手把参液摄取过来,一巴掌拍进了皇甫情嘴里。 皇甫情瞪大了眼睛:“你来昆仑,就是为了这个!错过就可能再也没有了,而我的伤尚可调理……” “相比这个,我只想伱能好好的。” 皇甫情含着参液,定定地看着他。 体内依然传来他回春诀的效用,渗透枯竭的丹田经脉,那种枯木逢春的重生之意,虽然很弱小,但很精妙……是了,此前在外,他也曾用这种力量试图抚平自己的心火,只是那时候理智混乱,没能仔细体会。 如今细细感悟,这是青龙回春,四象根本法则之一…… 配合着参液催化,庞大的气血能量蔓延身躯,枯竭的丹田再起生机。 他能如此,还有什么可妒? 皇甫情眼中的火焰之形再度淡去,消失,化为原本的明眸。 妒火全消,情焰轻燃。 心中之炎,不过如此。 不管是哪一种火,主宰不了我……我才是它们的主宰。 赵长河焦急地催动着回春诀,却忽然惊讶地发现,原本皇甫情号称“我根本带不走”的心炎,开始缩小、缩小,慢慢变成一簇极微弱的火苗,钻进了皇甫情的灵台。 体内枯竭的丹田,原本是在参液与回春诀的效用之下开始重生,可这一刻忽然意味全变,这草木重生之意忽地变成了一团烈焰,在丹田里死灰复燃,由一丝星火,逐渐燎原。 如果赵长河神念足够,就会听到在皇甫情的灵台深处仿佛传来一声凤鸣,庞大的魂海之中火鸟重生,翱翔天际,熊熊烈焰铺天盖地。 青龙回春,朱雀浴火,本就是相互印证、可以转化之意。 云山之处,樵夫上山打柴,忽地停步远眺。 远处昆岗,似有火鸟之形在山间凸显,冲上九霄,穿透云霞。 “昆山玉碎,朱雀重生,心炎俯首……登天秘藏证矣。”老樵夫叹了口气:“神魔之路,又添一人。” 秘境里赵长河傻愣愣地看着一刹那间状态全复的皇甫情,你这信的是四象还是春哥啊? 原本软绵绵地靠在自己怀里娇弱无力的,这会儿气势汹汹,一把反而将他摁在了身下。 赵长河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她半合之敌,被她轻轻松松地摁住,弱小可怜又无助。 “小弟弟别总是自以为顶天立地……”皇甫情伸着白玉般的手指头,在他下巴上轻轻挑着,美目里竟是笑意:“龙象血参,你还要不要?” 赵长河结结巴巴:“不、不是没了吗?” “我恢复用的又不是龙象血参的药效,甚至都不是你的回春诀……”皇甫情轻轻俯首,在他唇边吻着呢喃:“药效在我体内没有吸收,我可以还给你啊……还可以给你更多一点……” “啊?唔唔唔……”唇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龙象血参的药效渡让进了赵长河体内,极为契合他所需的磅礴气血轰然蔓延,原先吃了夏龙渊赠送的凝血朱果、给所谓血修罗体奠了一部分基,如今似乎补上了另一半所需,龙象之力渗透四肢百骸,庞大无比的能量汹涌澎湃。 无论内功外功,轰然直冲玄关九重,直抵关隘。 “笨蛋……”皇甫情轻吻着,含糊不清地呢喃:“你不是会双修术么……口舌渡气,亦可双修……你该不会是不敢?” “妈的……”赵长河猛地一拱,把她掀翻在下,恶狠狠地吻了下去:“双修的话,那是我的主导!” 皇甫情没有挣扎,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亲吻,微微张开檀口,配合着他双修气息的渡让往返。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充满了爆炸力的肌肉,仿佛蕴含着龙象般的力量,如此迫人。 无论内息外力,玄关九重轰然而破,几乎没有一丝阻碍。 谁说只有他与迟迟互相成就? 我也一样。 “诶等等!谁许你解我衣服了?气血别那么旺!” “没完了是吧?” “别……别……哎呀……你这什么奇怪的体魄,谁教你练的啊?” “真拿你没办法,我用手好不好啦……”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血修罗体 皇甫情没想到,单知道他需要龙象血参炼体,却不知道这什么狗屁体魄这么凶的。 明明只脑补了一个两人拥吻渡气,互相修行,多唯美的画面,怎么一下子就过渡到了一只狗熊乱啃,差点把玉米都给掰了。 说是说玄关九重……身为朱雀见多识广就没见过这种玄关九重。 那爆炸般的肌肉, 充盈无比的气血,泰山压顶的压迫力和侵略性…… 皇甫情已经悄悄动用了超过常规玄关九重的力量去抵抗,居然被他一只手就把一对皓腕抓住,摁在了头顶。 同属玄关九重的力量,竟然跟大人摁小孩一样,让自己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气弱无比。 你说你这叫玄关九重? 皇甫情发现自己如果非要维持“翼火蛇”的人设, 不动用属于朱雀的力量, 那力气是绝对比不过他的。 还好这不需要真打架, 难不成他还想强拱啊? 她只需要用幽怨的眼神定定地盯着赵长河,赵长河自己就尴尬地缩了:“呃,那个, 我不是故意的,这药有点凶,我这力气一时有点爆炸……” 皇甫情面无表情:“还不松手, 我手腕疼了。” 赵长河讪讪地放开。 皇甫情拍:“另一手在摸哪呢?” 赵长河依依不舍,就是不肯抽出来。 “真拿你没办法。”皇甫情知道他这个状态好像也不是故意,是这个药效确实太猛了, 客观问题总是得处理的…… 她抿了抿嘴, 下意识偷看了一眼左右,左右漆黑,连心炎都没了……更不可能存在一个夏迟迟。 暗室之中, 砰然心跳, 无端端地就多了几分放纵的恣意。 他都那么难受了…… 皇甫情做贼般压低了声音:“用手好不好嘛……” 赵长河哪敢说不好,老实被推在一边,皇甫情附身过去轻吻着他的面颊, 素手轻轻向下:“别动, 乖哈,姐姐疼伱。” 赵长河:“……” 心炎已收,秘境之中一片黑暗,夜视之中可以看见小姐姐脸颊红润,眼波迷蒙。 那双用来杀人的手,此刻正在柔情似水地平息他的火。而他的手在她的衣内,她也没有挣脱。 单是这种心理体验,就已经无与伦比,无需强求太多。 也不能强求。皇甫情肯这么做已经很不容易了,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在嘴硬说你我之间没那交情呢。 她现在这是……彻底面对了自己的感情? 只可惜确定情感和上垒之间还有颇远的距离,现代女孩子从答应做你女朋友到哄上垒之间可能都要好久的水磨工夫,何况古代名门贵女,还是个上位者,可能还有教派里的麻烦。 哪能那么容易放下一切,宛转承欢? 就现在她还是一副主动权在握的大姐姐思维呢…… “在想什么呢?”皇甫情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是觉得姐姐伺候得很舒服呢,还是在盘算怎么把这不识相的女人哄上床?” 赵长河现在早非当年直男, 已经领悟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拥住她, 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那传达出的喜爱和鼓励的味儿, 比什么言语都有用。 皇甫情微微噘了噘嘴,原本是有些腻味了这种重复枯燥劳作的,此时却又欢喜起来,继续操作。 “我真是中了邪了……”她附在赵长河耳边,轻轻呢喃:“反正都是这心炎邪火害的,你出去可不能对人说。” 赵长河抽抽嘴角,我能对谁说啊? “你有没有……”皇甫情咬着下唇,在耳边低语:“和唐晚妆有没有过?” 就知道……赵长河尴尬道:“没……没有。” “连这样也没有?” “真没有……” “她清高她了不起,我就随便乱抱乱亲是不是?”皇甫情手上用力。 赵长河弓了一下:“不、不是……” 皇甫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帮你得到她好不好?” 这会儿终于有了妖女应有的模样,然而没有一句话是好回应的。雷埋着呢。 赵长河才不傻,义正词严:“莫说我和她根本没有那种关系,单说有你在侧,我怎么会去想其他女人?” “是么?”皇甫情明知此人口不对心,对这回答好歹也算满意,旋即又笑嘻嘻地咬着他的耳朵:“那……我们家圣女呢?你上手了没?” 赵长河:“没有……凶女人看得紧,早晚老子……嗷~” 皇甫情气得咬牙又不能表现真意,只能故作媚声:“还骂尊者,她不是把我送到你身边了么……” 这话说的,赵长河对朱雀再有看法也得认这一句,只得道:“除非她真认,我都怀疑等我们出去后她又要起幺蛾子。” “不会的。”皇甫情微微一笑:“翼火蛇和室火猪结为道侣,教派是乐见其成的……说不定还有理由让圣女断了念想……” 她是给自己找了个找男人的好台阶,原本大家的概念中把翼火蛇送到赵长河身边就有这个意思,于是引发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如今顺着这个底子走就好了…… 我又不是朱雀,我翼火蛇为什么不能和室火猪好?还能堵住圣女的心呢。 可赵长河听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完了,这是在迟迟面前跳脸了,出去会不会死得很难看啊? 话说回来,迟迟不敢跟朱雀发脾气,给你个翼火蛇穿小鞋你怎么办啊?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怕…… 皇甫情此时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她惯性思维里哪会怕迟迟啊。见赵长河发愣的样子,她心里又有点泛酸,愤愤道:“怎么这么久啊你,我手都酸了。快点内视一下,这破躯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相信我,你以后会希望越久越好的。 但赵长河自己也有点担心这嗑药打造的躯体是不是有点问题,也真觉得该内视清楚再说,便没再纠结这些话题,沉浸心神内视观察。 观察之下,首先能确定的是,没什么问题,龙象血参非常适配自己的修行,天书提示的路子果然没有错。 还能确定,以前认为这种特殊体质的改造和正常的修行属于不同体系,如今看来,其实是一脉相承的东西,是常规修行的拓展方向。 外功本身就是对肌肉骨骼的一种锻炼,如何发挥更强的身躯价值。当修炼到玄关九重,理论上在这个方面就已经到顶了,接下去的修行走向更玄奥的天地关联、法则理解,那体魄的修行是否就此停滞不前? 至少人榜上的大部分人,是真停滞了。 赤离、岳红翎、虎烈,乃至于秃鹫猎牙,都没有让赵长河觉得有多么超维的力量,最多就是因为秘藏的突破让他们扩展了身躯修行的上限,只是堆量,没有质变。以至于这半吊子血修罗体爆发的力量,赵长河都能接秃鹫猎牙一击而不死。 那么已经失传了的这类特殊体魄,应该就是玄关九重的奠基之后根据各人的修行特性所迈向的不同发展质变了。 自己的血煞功,最终对应的就是这种血修罗体。夏龙渊一眼看明白,送的就是打造血修罗体所需的“凝血朱果”。凝血者,不是让血液凝固的意思,而是在另一项“龙象血参”的摄入导致气血翻涌沸腾的时候,有凝血朱果的镇压,让气血稳固下来,是为君臣佐使。 若是没有凝血朱果打的基础,这龙象血参磕下去可能要爆体的……现在也就那方面旺盛了点,一个小姐姐解决,其实要是没小姐姐在,自己右手就解决了…… 至此血修罗体的基本奠基形成,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这种体魄的方向,就是非常典型的“力大无穷”,所谓“龙象之力”,或者说“修罗神力”。对于敏捷属性基本没有提升,略微提升了抗击打能力。 当然还有一项极为关键的,那能力提升得很显著…… 什么是龙象啊!后仰。 说正经的,赵长河很怀疑自己这种“玄关九重”,如果单纯对掌比力气的话可以拍死天灵子那种突破过秘藏的……只不过身法武技等等跟不上,实战也许打不过,这个另说。 奠基终究只是奠基,之所以叫“血修罗体”而不是“大力神体”,当然后续还是会有无数关于血煞方向的进化,到时候再看看天书怎么说,总之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了,昆仑之行如果不打算找天书的话,已经算是功行圆满。 可以说夏龙渊给的果子,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比龙象血参还重要。 察觉到这一点,赵长河心中颇有几分复杂。 自己并不赞同夏龙渊的行事,但客观上他还真帮助了自己……他不在意自己的反对,恐怕也不需要自己的感谢,他只是做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是满级大号顺手带一带新人小号呢,还是提携女婿一把?还是说他有没有其他的用意? 呃……想到夏龙渊,再看看怀抱之中正在帮忙导出的贵妃…… 赵长河一个激灵,终于决堤。 至少证明了,身躯没有问题。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玄关九重 “你这是憋了多久啊……”皇甫情擦着手,又是嫌弃又是叹息。 赵长河眼巴巴地看着她擦手的样子,心痛不已,预定给瞎子的美容液没了。 其实也没憋很久啦……这个不是憋的,是药效太凶。 如果为了修行好,这时候本来不该做这些破事儿,应该要打坐修行消化所得才对的。 当然这话可不敢说, 说了非被小姐姐揍死不可。 结果皇甫情自己就懒洋洋地走到一边:“我要入定修行,巩固消化所得。你也别总是满脑子那点东西,好好修炼,看看是否能借此突破秘藏。” 赵长河道:“刚才你枯竭重生那会儿,应该是突破秘藏的结果吧?不然没法想象那种状态。” 皇甫情有点想笑:“嗯,是。” 是突破秘藏,不过是第三秘藏。 唐晚妆突破个三重秘藏变成了病秧子,我则无惊无险, 这回是真超过她啦。 嗯, 也就是和男人亲亲了…… 赵长河有些羡慕:“一个两个都突破秘藏了,我得加把劲。” 皇甫情心情极好,笑道:“没关系, 弱弱的也很可爱。” 赵长河:“?” “咳。”皇甫情怕他要扑上来证明一下弱不弱,忙笑道:“伱已经很快了,这么短短时间达成玄关九重的绝无仅有, 秘藏的话急不得,你先要达成内外……咦?” 她打量了赵长河一眼,眼里忽地有了些惊异:“你……内家也破九重了?” 刚才心思都在他的体魄强劲, 以为他也就是借由药物的锻体效果, 助推外功破了九重,却没注意到他的内家玄关也破了九重。 这内家是怎么破的,刚才那些玩意儿和内家真气修行基本无关啊,就靠自己那点双修往返? “不对, 这是伪九重,刚才能量过猛导致破的关,实则没有任何玄关九重应有的领悟和体验。”皇甫情的神色严肃下来:“你当立即入定,感悟上贯于天、下及于地的自身宇宙。否则错了过去,秘藏之门从此闭合,悔之莫及。” 内家九重玄关关窍是天灵,对接天地之桥,承启秘藏,这一关很险,强行冲关很容易让人变成白痴。所以今人才会自作聪明,把这一关简化了,不承载对接天地之桥的意义,纯粹作为自身内部修行来对待,导致九重的人井喷,能突破秘藏的却没有几个。 赵长河显然不会去这样简化,别看他走得快,路子却极为正当。其五感的锤炼、精神的感知,早就超过了绝大部分玄关九重强者,可以说他此番赴昆仑修行不是冲着九重而去的,从一开始就直奔秘藏,寻求宗师之旅的。 结果这一次能量过强, 直接破了关, 反而无意中走成了别人的简化路子了,所谓玄关九重承启秘藏的意义在哪?完全半点感悟都没有。 甚至连冲击天灵的难度都没有体会到,可以说这重玄关并没有真正开启,完全是个半吊子九重。 嗯,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知道别人的所谓九重是个什么鸟样了,这和八重相比,除了力气更大之外还有什么差别?就这样还破个屁秘藏。 赵长河安静地盘坐下来,试图感悟真正的第九玄关窍,却一时半会不得要领。 皇甫情轻轻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助他镇静:“此窍不过承启,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艰难,核心要诀就是,你不要把它当成突破自身关窍来对待,而是一道桥梁。不妨想一想之前我……我们朱雀尊者提点你的星象图,星辰在天空,亦相应于你自身,二者如何呼应?当你找到了,那便是你的武道之途,每一个人的武道都有他的精气神,想想你的武道是什么?” 声音渐渐变得悠远,赵长河已然入定。 皇甫情定定地看了他一阵,眼里也有些复杂。 缘起于当时的星图……那个时候自己何曾想过竟然真会喜欢上这个小男人? 时至如今,星图意味着什么早已不重要了。不过皇甫情还是认为,能够往四象教义上去凑是最好的,不知道能否如愿。 她也在一旁盘膝坐下,去感悟刚才收入灵台的心炎。 掌握了这样的火,可以调动人心之魔,焚炎于内,其实已经算是有神魔之能了。可偏偏到了这种时候,却并不像以前那样感觉快到顶,反而像是打开了钥匙,能够察觉出上面还有更广袤的路径,这只是一种开始。 说他的第一秘藏是承启……说白了第三秘藏又何尝不是? 不同层面的承启而已。 ………… 此时的赵长河心神已经进入自身经脉窍穴的全面感知。 当玄关抵达天灵,在自身身体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在传统的武侠概念中便是“任督二脉”尽数贯通,内部自成宇宙。 自身修行自此真正的登堂入室,是为玄关九重,常规武者之极。 但这只是内部循环,半吊子九重。 如何达成对外桥梁?如何内外流转、生生不息? 当盘膝而坐,会阴临于地,天灵抵于天,理论上就是搭好天地之桥了,但如何贯通它? 总不能是真气乱冲,把自己天灵盖给掀了吧,没那玩法。 一般武者到了这种情况确实一筹莫展,然而赵长河从玄关八重开始就在岳红翎的引领之下锤炼精神、锻炼五感,在精神观想之上已经很有经验。 得到皇甫情的提示,他很快开启了周天星图的观想。 天上是外星辰、窍穴是内星辰。二者是可以呼应的……如四象教的所有修行,都是把自己对应于四象星辰的意象,练出来的属性也是四象属性,这是巧合么? 内外星辰是有相关性的,人和宇宙是一体的。 朱雀玄武她们,锤炼自己的星图、走对应的意,那就是她们的呼应,也是她们的武道精气神,我即朱雀,我即玄武,于是天人如一。 那赵长河呢? 我的武道精气神是什么? 是落日晚霞,苍茫辽远? 是一刀一酒,江湖独行? 是碧水清波,琴乐悠扬? 还是血戾煞起,千军辟易? 其实都不是的吧……那不过外在之意。 当满口赵厝方言和污言秽语越来越少,冷眼旁观的抽离之意越来越淡,要寻妖女的意愿都快忘到了九霄云外,身入此世,融于世人的悲喜。 是有刀斩不平,是转战三千里,是杯酒傲王侯,是一诺重千金。 瞎子说,你已经是此世之人了…… 是么?是也不是。 不管是哪世之人,只做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赵长河看着漫天星斗,没有一个合此意。 瞎子还说,天道死了。 此天若无道,又有哪一颗星辰能相合? 诸天星辰皆不是。 什么夜帝……连日月都没有,称的什么夜帝? 若没有日月……我为日月耀山河。 天若无道,我自行之!岂非北邙之时便立之志? 全体星图闪耀起来,朱雀所教的群星应和之法,共启天灵,如群星拱月。 丹田漩涡狂卷,六合归一,如日高悬。 日月相映,天地同辉。 丝丝清凉之意悄悄从天灵沁入,桥梁悄无声息地贯通,内外一体,天人如一。 玄关九重至此大成。 赵长河感应着体内真气由后天蜕变成先天的过渡,慢慢睁开了眼睛。 前方是神色复杂的皇甫情:“你……真的不是夜帝?” 赵长河灿然一笑:“真的不是。”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所谓秘藏 皇甫情沉默下去。 赵长河刚才外显法相,他自己入定之中是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是外显日月之类的。 但皇甫情在旁边修行,骤然惊醒,看得分明。 那不是日月,是诸天星斗汇聚苍穹,若银河倒悬, 从上苍倾泻而下,融入他的背景法相之中。 其势如此,疑似银河落九天。 日月也有,不过诸天星斗的其中两个特别显著的而已…… 皇甫情忽然想起当初赵长河初出北邙之时,乱世书的批语:长河落九天,汇于江湖。 天道真的不在了么?为什么如今看着, 感觉这批语颇有深意? 赵长河伸手握拳, 慢慢回收,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化。真气好像更柔了一点, 与暴烈的外功气血形成了很强的反差,但力量却一点不弱,似乎更为坚韧、绵长、生生不息。 而视力听力、乃至于灵觉直觉, 都能感到一种长足的进步。 此时此刻即使不靠身后眼开挂,在虎烈的风沙之中想必也能看得分明,当时岳红翎说是距离秘藏临门一脚, 可应该还不如自己现在这个水准。 “奇怪……”赵长河挠挠头:“我这到底是玄关九重还是突破秘藏了?怎么感觉这层面应该是秘藏级啊……” “玄关九重本来就是承启秘藏之桥,能有秘藏之悟是很正常的,而你又比别人更进一步……”皇甫情有些没好气地抄着手臂道:“因为你不是刚刚突破玄关九重的水准, 而是一步到了九重之巅, 在秘藏门前了,自然有较强的秘藏特征。” 赵长河愣了一下:“我感悟星辰,日月相映, 沟通天人……都这样还只算承启, 不是秘藏吗, 那真正的秘藏到底怎么才算破?” “这算是你找到自己的路, 为了将来秘藏的突破定下了方向。”皇甫情解释道:“从武学的道理来说,一个级别对应一个明确的关隘, 伱如今打破的是天灵关窍,也就是玄关九重。至于秘藏,自然有另一个对应的坎。” 赵长河想了想:“按这个套路看,莫非是开启灵台?” “灵台是其中之一……秘藏之所以称为‘秘’,因为它是挖掘人身的奥秘,并没有如同膻中玉堂那样让你具体去突破的窍穴。譬如灵台,那是心之方寸,心有没有力量?我们刚才都知道,心火是有力量的,你要怎样去使用它?开心吗?” “emmmm……” “找到怎么掌控它,这便是开启秘藏的过程。”皇甫情道:“我们把人体秘藏的发掘分为三阶段,第一为天地共鸣、法相凸显,这一层面可以初步利用外界之威,比如你曾经历过的,虎烈一定程度地改变和利用了沙暴。” 您知道的可真多,我和虎烈的战局你都知道,这说明当时三娘其实在偷窥?偷窥不帮忙就算了, 还把我的战局说给下属听啊, 作为教案吗…… 赵长河心中闪过念头,口中随口接话:“还有你这个收服心炎?” 皇甫情微微偏头。 利用火算, 心炎可不算,尤其收服了心炎更是能让别人瞠目的事情。当然你这么想就最好了,皇甫情才不会去解释,连带着二三阶段也不敢瞎说了,怕被发现自己这个属于第三秘藏。 于是转而道:“二三就不说了,贪多嚼不烂,也不是你现在能领悟之事。何况各家说法也有所不同,我说得太多恐怕会干扰你将来血神教的秘藏修行,你最好还是去找血神教的说法。我只跟你细讲第一秘藏,这个倒是各家通行无误。” “好。”赵长河认真听讲。 “能够一定程度利用天地,未必体现在沙暴之流,那是虎烈独门的秘技,别人学不了。但对我们来说未必要学那个,有更细微且广泛的角度,比如融于风向?比如利用温度?当你身融于天地,便找得到门径……融于风中的一刀,与逆风之刀相比,力量如何?” 赵长河心领神会:“懂了。那法相凸显,除了装个大的,有特殊用途么?” “那是你的精气神引发天地共鸣,产生的意象,你想收敛不显现也是可以的。至于用途……这么说吧,比如气势,算不算一种力量?据说你在与秃鹫猎牙的战斗之中也一定程度运用过气势攀升的方法,当有体会。” 赵长河道:“是。” “那是你身为武者的经验累积,当你能够把这‘势’的运用与你的武道精气神相融,于是法相凸显,便是你所见的迟迟白虎之影、岳红翎落日之意。它是有强大力量催发而成的,当时你若有此意,那接秃鹫猎牙一矛可未必那么难了。” 这就是秘藏。 它不直观体现于力量与速度这些可见的反馈,开始讲究更玄的东西,利用自然、运用气势。 怪不得说九重玄关是承启,这种玄之又玄的意,如果在启窍天灵、构建天人之桥的时候都没有去接触,那还想在什么时候接触?也怪不得说自己现在就是临门一脚,这些玩意儿自己确实已经有概念了,就差一层窗户纸,差一点点可以做到的感觉。 岳红翎突破的时候也讲解过不少,可那会儿自己没到这坎上,听了也没法直接对照所得,这回是恰到好处了。 而且感觉岳红翎不怎么会教徒弟,从山寨起就是,教得十分粗糙,让你自己悟。而皇甫情不愧是做教派高层的,这教人明显有经验,深入浅出旁征博引的各种例证,细致很多。 皇甫情见他消化得差不多了,又道:“秘藏与精神是紧密相关的,所以你刚才说的灵台也属一项。当你开启第一秘藏,自然会知道你以前只会按照秘籍照本宣科的血煞惊怖、或者极乐大法的摄魂之术、还有你那如月映水的护心之诀,它们具体的应用是怎么形成的,因为精神也是能量,都是可以剖析本源的。” 赵长河由衷一礼:“多谢姐姐指点。” 皇甫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叫姐姐?” 赵长河试着道:“情儿?” 皇甫情差点没把自己隔夜饭呕出来,哭笑不得:“那还是姐姐吧。” 赵长河无奈道:“单字名很麻烦啊,很容易尬尬的。” “红翎迟迟晚妆元央比较好对吧?” “……等一下,我们好像在传道授业,说一半呢。” “哼。”皇甫情偏过脑袋:“说完了,我才不想教你。反正说了半天我都没说要怎么开启这秘藏,你谢个什么?” “因为姐姐已经说了,秘藏之所以秘,因为它没有一个具体的开启方式,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窍穴突破可言,故无法言传。你已经告诉我那是什么,剩下怎么做到,那就是我自己去寻找。”赵长河道:“我已立我的武道之意,当我能够验证它,那便是法相凸显之时……这便是我的宗师之路。” 皇甫情心里冒出一句话:真是天才,和迟迟交相辉映。 一般人只会一个劲问你要怎么办,而这些天才却一听就知道这不是问出来的,是践行所得。 东西是什么已经心里有数了,接下去是自己寻找之时。 这临门一脚,迟迟破得很轻易,皇甫情觉得,赵长河可能会更简单。 洛家庄灭个门,单留下两个盖世奇才?皇甫情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最牛的人好像是自己。 ———— ps:《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漫画已经可以在起点漫画看了,之前懒得下腾讯漫画的现在可以在起点看啦~秋秋画得太萌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见圣女何不施礼? 赵长河的目光也落在她的手上。 这手好温柔好软啊…… 皇甫情感受到他的注视,面无表情地瞪了过去。 赵长河防御姿态,后退半步。 皇甫情媚声道:“怎么,还想要吗?” 赵长河咽了口唾沫,义正词严:“我是只为了这种事的吗?” “你不是吗?” “……就算是,那也该换个香香软软的地方。” 皇甫情揍了过去,赵长河抱头防御。 拳头终究没揍到, 两人对视着,目光闪烁之间,都知道是该出去的时候了。 昆仑秘境可能挺多的,但都是这种小规模的小碎片,可能是因为宝物比较多,各自都可以护持一块小空间, 导致这样的现象。但也就意味着没什么可以扩展探索的余地, 就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可见。 这里又没有生活所需,还想在里面赖多久?大家的事情都做完了, 该得到的宝物也得到了,该突破的也完成了,是该离开了…… 皇甫情心中忽地有些不舍, 感觉时间好短。 躲在小小空间里,可以忘却很多外界的事情,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 可以柔情蜜意,可以互相成就, 可以缩在男人的怀抱里感受他的心疼和喜爱。 可以宣泄在外不能表达的情感,可以亲吻他,想要手握干戈倒持太阿,反正没人看见,想做就做了。 出去之后还可以吗? 翼火蛇只能偶尔装一装, 大部分时候自己身为朱雀, 又要将一切思绪隐藏在面具里,做出一副威凌天下的冷眼。 死乌龟屁事不帮两个, 知不知道我一身担着多少事情,有多累? 呃好像帮了一件事情,说我喜欢他……这是帮忙吗?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算喜欢他!是他后来的表现触动了心弦…… 但如果没有他误以为自己喜欢他,还会不会有后面的表现? 不知道…… 可诞生出这样的感情未必是好事啊,迟迟那边怎么办……还有唐晚妆,难道真跟她抢男人? 真是搞笑。 越想越气,死乌龟你给我等着! 赵长河正在问:“你出去之后……回京么?” 皇甫情正一肚子不爽呢,闻言赌气道:“我为什么就要回京,嫌我麻烦是吧?” “哪来的话,我当然希望伱能多留几天啊。” 殊不知皇甫情自己话说出口就在后悔,我留这儿干嘛啊?迟迟还在呢!用翼火蛇身份向圣女迟迟汇报火炎昆冈的调查结果? 迟迟见过朱雀真容没?皇甫情想了半天,好像都是戴朱雀面具见她的,还好…… 另外迟迟对火系虽不内行,见识还是不错的,不知道能不能忽悠过去,万一她看得出心炎根本不是翼火蛇能收服的怎么办? 不行,再舍不得也得走,这要是被看穿了可就真社死了。从此还是和他一刀两断算了,赶紧找个借口让翼火蛇消失,这事儿玩不下去。 正这么想着,上方空间壁障忽起动荡。 两人心中一跳,抬头上望, 夏迟迟的声音传来:“可算让我找到门道了。这火山口真误导,以为秘境在山腹内,跳上跳下的找半天,却原来口上就是空间壁障,真是灯下黑。” “喂!姓赵的,死了没?这壁障怎么破的,需不需要帮忙,吱个声!” 赵长河应声道:“在呢,这壁障本来已经破了,是被补过的,你别急,我们就出来。” “……”皇甫情暗咬银牙。 你还真不怕带着小的见迟迟啊……崔元央什么的很有经验了是不是? 呃不对,我凭什么是小的?你俩压根还没成呢! 事已至此,躲也没用,出去就出去,怕你不成? “哗啦啦!”空间壁障破碎,两人从山腹之中一跃而出。 夏迟迟站在火山口边,抄着手臂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风韵妖娆的女人。 就是你和我男朋友在山腹里没羞没臊过了三天的是吧? 确实漂亮,真稀奇,他这女人缘怎么回事儿,怎么都是这等绝色?而且这气质…… 哟呵你居然还瞪我? 夏迟迟满脑子探询之意都被这一瞪给点燃了,跳脚大怒:“姓赵的!你就是来找个火炎昆冈的秘境,怎么就和女人滚一起了!这女人是谁!” “呃……”赵长河忙解释:“这位是你们教中的翼火蛇,她奉朱雀尊者之命来调查火炎昆冈,恰好遇上了……” 夏迟迟愣了一下,倒是想起尊者确实说过要派翼火蛇来这里,同时想起这个翼火蛇好像早就和他有过一段,好像还是尊者的授意……那也就不算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可以捋出始末来了。 怪不得这等姿容,这等气质,据说是贵妃嘛,难怪了。 话说……贵妃,你赵长河现在顶着什么身份自己没数吗?夏迟迟神色怪异无比,简直比刚才还要神奇。 不是,这女人怎么还瞪着我,到底谁是后来的狐狸精啊? 夏迟迟抄着手臂,语气凉凉:“哦,原来是本教二十八宿,自己人嘛……见本座为何如此无礼?尊者是教你这样直勾勾地瞪着圣女的?” 赵长河忙拉着她的袖子:“迟迟……” “你先一边去,这是我教派内务,很严肃的事情!” 赵长河:“……” 皇甫情憋着一张脸,半晌才道:“我只对尊者负责,青龙白虎二支与我无关。” 夏迟迟道:“教派规矩在这,我让你对我负责了?礼仪何在?要不要我去问问尊者?” 皇甫情抽了抽嘴角,终于低下了瞪视的眼睛,压低声音:“参见圣女。” 小婊砸你给我记住,下次你见尊者要怎样行大礼,本座会记得提点你的。 夏迟迟尚未意识到将来的苦难,此时见这翼火蛇低眉顺目的样子,心情仿佛在火山口喝了冰镇酸梅汤,浑身舒爽,脸上便有了笑容,拿着腔调道:“此番调查火炎昆冈,有什么结果?” 皇甫情牙都磨碎了,却只能陪着小心:“此非说话之地,回去再和圣女细说?” “嗯。”夏迟迟宣布胜利,昂首挺胸地转过头,又瞪了赵长河一眼:“回头再和你算账!” “不是……”赵长河憋了半天:“怎么就光顾着欺负人,叶无踪呢,这三天之约……” 夏迟迟大怒:“三天?这都第四天了,你在里面抱着女人乐不思蜀了是吧?” “哈?”赵长河愣了,自己就昏睡了一段,又入定了一段,这都第四天了? 只能说入定这种事情真不科学…… 也就是说,依约剑丸已经算是到手了? 想到这里,赵长河忙掏出剑丸塞进夏迟迟手里:“正事在这呢……我们还是先回去,万一叶无踪反悔,站这儿可不好。” 夏迟迟接过剑丸,斜眼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身上几乎都是凝干了的血液,旁边这个翼火蛇也是,华美的貂裘都已经成血色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是遭遇了激战的。 他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剑丸而奔赴昆岗,遭遇了艰险的。 和翼火蛇也只不过是偶遇,并不是什么约好的……指不定两人在下面没发生什么? 明知道是自己骗自己,可夏迟迟心里的火气还是消了许多,闷闷道:“叶无踪对剑丸本身不太感兴趣的,应该问题不大……总之回去再说。”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蛇精你不要脸 回到柳土獐的布庄,柳土獐押送杨虔远去了,并不在此。地方已被圣女收为行辕,悠悠然以主人的身份坐在大堂上,后仰靠坐。 “你们先去换衣服,一身的血又臭又腥还结块了,实在有碍观瞻。”夏迟迟作态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真不知道你们在里面怎么腻得下去,听说某人喜欢和臭烘烘的姑娘一起钻秘境,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不知是什么怪癖。” 赵长河:“……” 太跳了……不是我说,如果岳红翎在这感觉你要被打…… 算了,她在外面着急,自己在里面那个,确实理亏,赵长河没法顶嘴,只得道:“那我们去换换先。” 皇甫情才不想单独看夏迟迟那张脸呢,怕忍不住揍她,一溜烟就要跟着一起去换。 结果刚起步就被夏迟迟喊住了:“伱等会,换个衣服还一起去,想在里面亲个热不成?” 皇甫情磨牙,无奈站住。 夏迟迟悠悠靠坐:“看这一身的血,恐怕也是经历了很多险情,辛苦了……先说说此番调查结论?此火对我教有益么?” 皇甫情看她那小样儿就来气,可怜翼火蛇身份又不能露馅,装都只能装一副忍气吞声恭敬回禀:“虽非圣教相应之火,但这种特殊火种依然很有价值。到时候献给尊者,应该能广泛对教中火属的修行都有益。” 夏迟迟倒没有太细问这个火,火焰方面她不熟悉,何况这是朱雀直属派遣的任务,确实不归她管,有点越权嫌疑。闻言便颔首道:“既然收取了,你直接反馈给尊者即可,我就不多过问了……你身上的伤如何?可好了么?” 这一刻的夏迟迟还是在关心教众的,私事再看不顺眼那也是私事,怎么也是自家教派姐妹,该关心还是得关心的。 这一刻的皇甫情也是松了口气的,不追问心炎就好。 结果乐极生悲,没太警惕,随口便道:“多谢圣女关心,我没伤。” “?”夏迟迟奇道:“没伤,这一身的血是怎么回事?” 皇甫情:“这个……是敌人的血,对,敌人的。” “是么?”夏迟迟哪有那么好忽悠,狐疑地打量。 这血迹可不像是喷溅上来的,倒是像极了挨靠在身上,胸口一块特别深浓,被挨靠得很久的表现,周边开始蔓延浸透,又有明显的往下滴落的痕迹。 这你跟我说是敌人的血? 夏迟迟几乎可以脑补出那到底是个什么姿势场面了,甚至都能猜得到,赵长河受伤都有很大可能是为了帮这女人。 那心中酸的,什么关心教派姐妹的借口都飞没了。 夏迟迟深深吸了口气:“他伤得重么?双修好使不?” 皇甫情偏过脑袋不说话。 夏迟迟这回是真懂了,悠悠伸了个懒腰,眼神看着皇甫情边上的茶杯:“嗯,我有点口渴了。” 皇甫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慢慢憋红了脸。 合着这意思,是大妇示意小妾上茶呢? 皇甫情牙齿咬得咯咯响,本来还有点理亏赔小心的心态也瞬间飞没了。 本来还想偷偷溜走,下了马甲完事,现在你叫我溜我都不溜了!欺人太甚! 做翼火蛇要被欺负,但做翼火蛇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可以公然抢男人啊,你真以为我不敢呢! “圣女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皇甫情终于也憋出一丝妩媚的笑意:“圣女莫非是在示意下属们,自己公然违背教规,找了男人?” 夏迟迟眼睛一直。 糟……摆谱摆太爽了,居然忘了这一层。 理论上自己在教众面前要装和赵长河没关系来着…… 却见皇甫情悠悠自己端起茶杯喝了半杯,又顿了一下:“圣女可知,长河入教了?他收了玄武尊者的室火猪之位。” 夏迟迟瞪大了眼睛。 “我翼火蛇和室火猪结合,教中是乐见其成的哟……原先朱雀尊者派我接近他,就是此意,光明正大。”翼火蛇叹了口气:“其实不需要尊者反复说,圣女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真的不合适,跟我说说就罢了,千万别被其他教众知道……” 夏迟迟木然。 此前朱雀一二三四说得一套一套的,别的可以忽视,但教规是确确实实在那里,朱雀也是按规矩行事。别说朱雀阻拦不阻拦,只要你夏迟迟还有心为教派考虑,那自己也该知道不能公然在教众面前乱秀,动摇教派人心。 除非你真要逆反……四象教是真对她夏迟迟不薄,朱雀悉心指导,一应资源管够,所有功法任选,要什么有什么,生生把耽误了的修行在这短短一年之内推到如今的地步,直追岳红翎。 入教才月余的时候,地位就已万人之上,多少老教众俯首帖耳,将来还打算扶你做教主。这真是掏心掏肺了,你就为了谈恋爱,就要造反啊? 确实不应该,这也是夏迟迟始终没真和朱雀顶嘴的原因。 夏迟迟想到这里,皇甫情也想到这里,忽然就觉得自己这抢男人简直抢得理直气壮,这就该抢啊! 正有些胜利的微笑,就见夏迟迟悠悠叹了口气:“或许我不是太合适吧……但翼火蛇姐妹,您是不是忘了,您是他小妈?” 皇甫情一口茶卡在喉咙里,堂堂三重秘藏级高手竟然差点没咳得背过气去。 夏迟迟后仰的姿态变得前倾,笑眯眯地托腮:“要说不合适,这天下还有比你更不合适的人么?我再不合适,好像也比你好那么一点点的。” 皇甫情张了张嘴,一时半会竟不知从何说起。 夏迟迟托腮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教派做的这个身份,你看,我也是为了教派做的这个身份。大家都为了教派,所以教派相关、身份相关,我们可以不提了么?” 皇甫情愤愤道:“这都能被你扯过去?” 夏迟迟笑眯眯道:“那我们继续谈谈小妈的问题?” “算了……” “那不谈教派,不谈身份,我们可以谈谈先来后到了吧?”夏迟迟再度靠回椅背上,懒洋洋道:“我口渴了。” 皇甫情端着半盏茶,也不知道该欣慰这个小妖女有点脑瓜子呢,还是该气自己又要被欺负了。 你将来治理教派的水平,有你撕狐狸精的水平一半,本座就放心了…… 正尴尬时,赵长河终于换好衣服回了大堂:“咦……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血衣在这呢?先去换了吧,迟迟问人家火炎昆冈的调查也不在这一时啊。” 厅中仿佛时停被解除了似的,一下就活了过来。 皇甫情笑吟吟地端着自己喝了一半的残茶起身,款扭蛇腰挨到赵长河身边,柔声道:“渴不渴?喝点?” 喝口茶而已赵长河哪想得到那么多,接过就要喝:“谢啦。” 夏迟迟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你敢喝试试!” 赵长河端着茶杯不明所以,却见皇甫情笑着纵身入怀,抬头就吻上了他的唇:“不喝茶也罢,自有别的东西解渴的……” 夏迟迟豁然起身:“蛇精,你不要脸!” 赵长河心神恍惚间,好像感觉啥时候听过类似的悲愤之言。 是了,那是迟迟绑着央央,当她面亲自己的时候。 然而无论那时还是现在,赵长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啊…… 总不能推开皇甫情吧? 可怜在外威风八面的嗜血修罗,此生最无法应对的东西就是修罗场,完全脑子是懵的,半点思路都没有。 能不能来个前辈教一下啊,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帮你得到她 夏迟迟太吃亏了。 吃亏在这会儿她是“领导”,没有去和“下属”挤着抢男人怀抱的道理,真那么乱来,四象教的脸都摁地上摩擦了。 四象教又不是窑子! 于是看着那蛇精挨在男人怀里乱亲,她居然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肺都气炸了。 其实这会儿皇甫情自己也有那么点后悔,我在干嘛啊…… 这会儿好像是迟迟在顾忌圣教颜面,她朱雀反而无所顾忌? 这事闹的…… 可谁让你要我敬茶嘛,太气人了。 所以说,翼火蛇是确实爽,抛开了好多枷锁。 她终于也没太过分,随便吻了一吻就离开赵长河怀抱,微微一笑:“我也去换衣服,圣女这会儿可以放属下去了吧?” 夏迟迟生无可恋地挥挥手:“去吧。” 却见皇甫情不知从哪摸出火炎之精,悬于前方:“这个火炎之精,是长河辛苦入秘境为圣女寻求的,可不是纯为了躲叶无踪。他取不了如此炽热之物,暂放在我这,如今奉还圣女,属下此来昆仑的所有任务便都完成了。” 夏迟迟愣了一下,转头看赵长河。 你还特意为我找这个,之前不说…… 赵长河挠挠头,完全忘了,一出来就修罗场撕得吓人,谁还记得这个。恐怕连皇甫情也忘了,多半是打算去换衣服下意识扫了眼戒指才想起来。 也怪不得很多前辈都说别总是沉迷男女事,确实很容易坏事的啊…… 见皇甫情款扭腰肢离开,夏迟迟盯着火炎之精看了半天,心情好受了许多。赵长河做的事心心念念还是为了自己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这玩意干嘛,他却为了自己去找。 但又有点尴尬,她也触碰不了这么炽热的东西,不是火属修行,搭不上边:“你给我找这个干嘛的?” 赵长河解释道:“是一种四象剑体,伱有剑丸,有冰魄,加上这个,多半就能成。” 夏迟迟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们典籍确实有记载这种剑体,但所需何物都没说得这么详细。” “呃反正我知道。你若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等会还是先让皇甫带着,回头让朱雀尊者给你研究怎么弄。” 夏迟迟点点头:“皇甫。怎么不是情儿?” 赵长河:“……” 夏迟迟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一直傻乎乎的,看你人都僵了的样子,直到正事了才回了魂一样。你平时不是挺能掰扯的嘛?” 赵长河无奈道:“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脑子空的。” 夏迟迟嗤笑:“就你这样还学人花心呢,行不行啊你。” 赵长河索性老实揣手手坐在面前挨骂,寻思也该骂,迟迟骂一顿能好受点也好。 结果夏迟迟说的是:“这位多半是尊者恶意送来阻止你我的,有多少真心还得存疑……不过也不是什么问题,男人又不会吃亏,尊者敢送你就接着,玩玩便罢,别随便动真心便是。现在的问题是我感觉你还真挺喜欢她的?” 赵长河尴尬道:“她应该不是送的,之前我们也这么误会,但没道理送这身份的……” 夏迟迟被说得也一时有些动摇了判断,确实奇怪,要送也不该是送这身份的啊。 何况这次火炎昆冈的偶遇那确实是真偶遇,没有故意的成分,能激起火花只能说缘分到了。 不过即使原先不是送的,现在他们的关系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翼火蛇自然而然就多出了一项和圣女硬抢的使命,所以才会公然卖烧。 但其实这些对自己是没有太大影响的…… 让赵长河放开怀抱是自己倡导的,否则他还纯情着呢。小妖女心里酸归酸,那实是人类的正常反应,其实内心倒不是非常在乎这些,真正在乎的是自己在赵长河心中的地位。 可看这悬于眼前的火炎之精,在这冬季暖洋洋的,像篝火一样……他出生入死寻求此物的本意是为了谁?再看看他老实挨骂的样子……夏迟迟相信区区翼火蛇是真替代不了两人相知于微末的感情,赵长河也不是负心薄幸之辈,冰魄在他面前都从来不抖的。 不管是尊者送的,还是真好上了想硬抢,其实都只能叫肉包子打狗。 小妖女这会儿心里忽然有了种恶意的念头,压低声音问:“你得到她没有?” 赵长河尴尬道:“没……” 夏迟迟嗤笑:“真废物,给你三天孤男寡女居于秘境,居然这都得不了手?你的嘴巴只会吃饭吗?” 赵长河傻了眼,迟迟你在说什么啊迟迟,该不会是气傻了吧? 夏迟迟继续压低声音:“我帮你得手怎么样?看她的滋味应该不错的。” 赵长河目瞪口呆。 夏迟迟转着眼珠子,心中暗道你们觉得自己能破坏我和长河的感情?别搞了半天,长河玩的是你,谢的却是我哦。 不仅谢的是我,心中更期待更记挂的也是我。 以前为什么总是主动和他没羞没臊?因为那时候他没有女人,唯一和他羞羞的自然在心中地位最不一样。而现在时移世易,小贱人多了,此时就应该反过来看了,最不能碰、最得不了手的那个,才是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而且还是教派阻隔,理由杠杠的,不是她不肯,男人心中只会更心疼。 另一角度说,玩某人的贵妃,算不算一种报复? 此时皇甫情也换好衣服回到大堂,也终于没再挨到赵长河身边,款款到了夏迟迟下首微微一礼:“圣女。” 夏迟迟转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刚才一身血污发丝凌乱都已经让人觉得很漂亮了,现在打扮齐整了更是漂亮得要上天,尤其那种贵气和威严,上位者的气质一般人想扮都扮不出来,真的很难想象刚才卖烧的样子。 听说她当年和唐晚妆齐名,不知多少京师男儿为她俩疯狂,如今看来真是名下无虚。怪不得赵长河会被迷住,这样的女人真是属于抛个媚眼就能让人痴狂的。 越是这样,越是想看你钗横鬓乱被弄得气喘吁吁是什么德性,小妖女心中恶意满满。 不过现在大白天的,没什么由头,晚上再说。 却听皇甫情道:“属下此番昆仑事毕,该回去向尊者复命了,特向圣女请辞。” “急什么?”夏迟迟道:“难不成你对赵公子只是个利用,事情办完就忙不迭地跑了,一点相依之意都没有?” 皇甫情:“……” “怎么了,刚刚还亲着呢,也没见你急着走啊。换个衣服就要跑,我看你是怕了本座……” 皇甫情面无表情:“圣女言重了,就你这两下子……” 赵长河不忍目睹地捂脸。 夏迟迟却不计较,悠悠道:“不怕就行,留着玩玩吧,这个火炎之精你先收着,到时候直接给尊者,我也回头再找她计议剑体之事。” 皇甫情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火炎之精。 我会帮你给尊者的。到时候弄剑体,再看怎么给你弄点小鞋穿穿。 夏迟迟哪知道悲惨的未来在等着自己,正在说:“说来我们有正事要做的,如今都收拾齐整了,大家商量一下,是不是要去拜会一下盗圣比较好。” 此言一出,厅中怪怪的气氛一下就散了,赵长河大吁一口气,正事好,正事好啊。 便立刻接话:“我觉得需要正式上门拜会。这次说是一局游戏,其实说白了是盗圣的气度,没有与我们太过计较,要说他在让我们也无不可。于情于理都要上门道个谢,否则是有点不会做人了。” 皇甫情便微笑着看小男女计议,江湖是人情世故,两个小年轻拿捏得可以。 夏迟迟道:“那我俩去一趟,我也有些教派之事要和盗圣正式商议。至于翼火蛇……” 皇甫情微笑道:“属下看家护院就行。” 夏迟迟道:“不,你当与我们同去,在外策应。” 皇甫情明知何意,还是故意问:“要战斗?” 夏迟迟解释道:“并非接应战斗,而是随时做好听到不对就立刻离城的准备。” 皇甫情问:“这是何意?” “盗圣虽有气度,但喜怒难测,我们摸不清他是否会翻脸。而我们四象教也不是好惹的,他会有所顾忌。所以只要有人在外,他不能瞬息把所有人灭口,也就不敢胡乱动手。” 在师父与教派的视角上,皇甫情心中是高兴的,迟迟现在确实成长了,做事很周到。 其实真打起来她一点也不怕叶无踪,可这种在迟迟的下属角度被她安排做事的感觉还挺新奇的,有点意思。 皇甫情居然演得有点上瘾,行礼的尴尬都没有了,躬身回应:“是。圣女想得周全。” 赵长河也吁了口气,这气氛多好啊是不? 至于叶无踪……其实赵长河还有点事未尽。 他想试探一下,能不能找到天书的线索……叶无踪多半没有,但玉虚真人呢?要怎么找玉虚真人,可能需要叶无踪引荐。 赵长河忽地想起此前上山遇上的樵夫,会不会是他?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昆仑之行的最终环 现在要找叶无踪已经变得很简单。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卖馄饨了,但此前的玉昆帮里还是有他的徒子徒孙,比如天灵子那个小道士徒弟。 当乱世书通报天灵子死亡时,玉昆帮和金钱帮一样乱成了一团,但最终还是天灵子的徒弟取得了帮派领导权,玉昆帮的货物也没被人零铜板购走,依然保留完好。 再怎么着,别人也都知道他背后还是有盗门的面子在,叶无踪心情好了来支持徒孙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天知道这老货的喜怒是怎么变的? 于是赵长河携着夏迟迟,直接找到了玉昆帮,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我们预订的葫芦还在吗?” 小道士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跑路找师祖去了。 当叶无踪来到玉昆帮,看见的是小俩口凑着脑袋打量葫芦,喜滋滋地翻来覆去的,看得出两人都非常喜欢。 叶无踪很是无语:“你俩这高兴劲儿,是因为赢了剑丸呢,还是因为看见了葫芦?” “葫芦。”小俩口异口同声:“这才是我们找天灵子的初心,谁知道扯得没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区区一个破葫芦才是正事是吧?叶无踪简直哭笑不得,什么是买椟还珠,这就是了。 但这也恰恰是他喜欢这小俩口的原因,自己逐利一辈子,到了晚年心境开始变化,身边逐利之辈也实在见多见腻了,这样的情很难一见……尤其在这昆仑。 其实叶无踪压根就不知道思思和赵长河能有什么关系,故意和夏迟迟说思思,除了赌个气之外,倒也真存了一点挑事之意,想看看他们会不会被轻易一挑就翻了脸。 事实证明,毫无阻碍。 叶无踪可不知道这俩都没来得及扯到思思这事,那个“和赵长河一起进秘境的火系女性高手”撕到现在才刚停呢,思思是谁,夏迟迟压根整忘了…… 心里虽然喜爱这小俩口,脸上可不会表现出来,依然板着脸道:“剑丸不是初心,只是意外所得对吧,那给我?” 却见赵长河起身,长揖到地,行了大礼:“此前迟迟引走前辈,前辈没有刁难,晚辈感激不尽。单凭此事,如果前辈真的需求剑丸,晚辈愿意把剑丸送给前辈。” 夏迟迟脸蛋红扑扑的,偷偷看着赵长河的表现,噘了噘嘴。 叶无踪都有些惊诧,捻着胡须道:“还真愿意给我,那这小女娃的飞剑你们不想练啦?” 赵长河道:“如适才所言,这是意外收获,本不是必得之物。如今既然有了方向,我们完全可以设法再搞一个类似的。” “算了吧。”叶无踪失笑道:“老夫现在怀疑你在言语拿捏,让老夫不好下台。” 赵长河很是认真:“绝无此意。身外之物,如何比得上迟迟一根头发的重要?” 结果越是推让,叶无踪还越觉得没劲:“这东西对我本就无用,收藏的价值还比不上这次想偷却没偷到的体验有趣,我已得到了我想要的,再啰嗦就没意思了。” 说着又掏出那面墨玉令牌直接丢给赵长河:“这是赌注,也是伱应得之物。至于毒经,四象教如果想抄录也可以派人来抄,若是没有其他事,老夫走了,没空在这看你们小娃娃恩爱。” “前辈等等。”夏迟迟道:“此前和前辈说过教派合作事宜,前辈认为在宗门层面没有可以合作之处,我后来细想,还是有的。” “哦?”叶无踪失笑道:“说来听听。” “我在想,前辈避居昆仑,除了心境已然脱俗之外,应该也是有点其他原因的……毕竟前辈还有门人在中原行事。” 叶无踪道:“那是自然,我盗门中人难道都缩在昆仑一隅偷东西,那能偷几个东西?” “如前辈这般只求盗窃过程的乐趣而不在乎所得利益的境界,一般门人是没有的,他们需要获利,也就需要销赃渠道,我四象教可以提供相关合作。” 叶无踪笑道:“我们门人并不多,有货简单出手即可,并不需要一个庞大渠道。不过你既然这么提了,倒也有点意思,一些东西确实不好处理……你为我们销赃,你想得到什么?该不会为了那点分红?” “能与盗门建立密切关系,这就是我们所得到的。”夏迟迟微微一笑:“如前辈所言,有的事重点在于过程本身。” 叶无踪哈哈一笑:“你们小俩口今天是专门给我抬高帽来了……行,这事定了,说白了这是我的门下需要四象教渠道,老夫可不会不知好歹。” 赵长河实在忍不住道:“前辈之通情达理,让我实在很难与人们口中的邪魔外道联系起来。” 叶无踪斜睨着他:“你抱着四象圣女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也是人们口中的邪魔外道?” 赵长河:“……” 夏迟迟:“……” “邪魔外道,关键在‘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与个人性情倒也没什么关系。”叶无踪端起茶杯,拨着茶沫吹了吹:“另外老夫可不是对谁都通情达理,你好像有点误会。” 远处窃听的朱雀终于点了点头,叶无踪的表现简直颠覆了她对“盗圣”之名的认知,你俩到底知不知道这老货早年多么心狠手辣?结果在这跟个慈祥的老爷爷一样,真是神奇。 赵长河倒也想起在石屋之中这老货其实也很邪门冷酷的……对自己小俩口这么好,感觉好像还真与在馄饨摊前秀了把恩爱有点关系,开局好感度不错。 只能说人和人之间是有缘法的。 他想了想,问道:“前辈避居昆仑,个中缘故是否方便……” “怎么?”叶无踪好笑地道:“如果我是得罪了中原强者躲在昆仑,你还想帮我架梁子不成?” 赵长河认真道:“也不是不能试试的。” 叶无踪淡淡道:“昆仑很适合我这种邪魔外道,因为我在这里无论偷了或者杀了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不妥当。” 赵长河神色有些古怪,合着你的意思,你在中原偷老实人,居然有心理负担? 真是老了吗? 看他那表情,叶无踪就知道他误会了,摇头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侠盗……但你可知道盗门的第一戒是什么?” 赵长河道:“愿闻其详。” “戒贪。盗门可以逐利,但不可贪,无论是贪得无厌,还是手痒难耐,都是盗门大敌、首要戒律。因为贪婪会让你蒙蔽理智,做出错误判断,或是摸到自己不能惹的敌手身上,或是因贪落入陷阱,或是因贪错失了逃离时机……终究俱成空。” 赵长河与夏迟迟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意思,本来觉得盗门是最贪婪的人,却不料贪反倒是他们的首要戒律,那叶无踪见面起的表现就更合乎情理了。 “我之所以避居昆仑,就是因为我发现,如果我继续赖在中土,我会禁不住手痒,摸到一个绝对不应该摸的人身上。”叶无踪悠悠抿茶:“我不信他虚弱的表象,可必须承认他越是这种表现我就越手痒……不如剁手。在没有确切把握偷他而不死之前,当自我禁足,不出昆仑。” 小俩口都知道他在说谁了。 您该不会是觉得窃国也算偷东西吧,这个不合盗门路子啊……是看上了夏龙渊身上的什么东西? “如何?你能帮老夫架这个梁子么?”叶无踪似笑非笑道:“当我偷了他之后,你能拦得住他?也对,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拦住他,可能还真得是你。” 赵长河干咳两声。真正有可能拦住他的人在边上呢,迟迟才是正主儿。当然夏龙渊也未必真会顾忌迟迟,叶无踪也不是真要你帮忙拦夏龙渊,不过打趣呢。 这话没法聊了,赵长河只能道:“是他的话,谁也没办法。” “那便是了,到了昆仑还不是爱摸谁就摸谁?反倒自在。”叶无踪咂巴着嘴,又叹了口气:“结果到了昆仑才发现,老牛鼻子手里多半也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天下还能不能好了,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应该是天书。 叶无踪未必知道天书这东西,但盗圣对于宝物的敏锐,应该是隐约察觉到这类存在了……他知道夏龙渊身上有,玉虚真人那里也有…… 倒是有点奇怪,如果天书在玉虚真人手里,不可能是自己能获取的,瞎子指引自己过来又有什么意义,作死么? “那么……”赵长河斟酌着问:“前辈可知,玉虚真人搞出这昆仑恶人之地,究竟为了什么?” 叶无踪并不解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今日找我,实为玉虚?” 赵长河并不隐瞒:“确有拜会玉虚真人的意思。” 叶无踪很无所谓:“既然如此,你直接问他好了,老夫可以替你传个信……至于他见不见你,我不知道,见了面杀不杀你,我也不知道。老牛鼻子脾气比我还怪,你若不在乎死活,就尽管试试。”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人间月 有叶无踪帮忙通传,别的也不用做了,等玉虚真人回复见不见就行。 小俩口便也带着葫芦和墨玉令牌告辞,回望玉昆帮的屋子,赵长河低声道:“有道者,无论他的道是什么,其格调都和常人不同。” 夏迟迟点了点头,叶无踪这是脱离了低级利益的盗贼,他避居昆仑的真意说是怕夏龙渊,其实含着非常显著的潜台词——他一定会觑准一个时机,给夏龙渊来一记关键的盗窃。 这种理想怎么说呢……普通人可能哭笑不得,但在叶无踪心里可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说是偷,其实是武者对己道的追求和挑战。 赵长河不知道自己的金箔是否被叶无踪感知到,可能因为未解封的缘故没啥气息,也可能人家已经有所察觉,但他要的可未必是宝物本身……关键在于宝物在谁身上。 他忽然觉得叶无踪说不定也突破了第三秘藏,这种思维格调不像地榜,至少比赫雷那种拉开了一整个维度,连所谓天榜第十的王道宁与之相比感觉都low了许多…… 崔文璟非是岳父,不好意思说他坏话,否则崔文璟单论武道之心方面也是乏善可陈。 乱世书只按战绩说话,排名看看就好……指不定这会儿朱雀玄武都突破了,可世上无人得知。 话说朱雀如果真的突破了,以后就更麻烦了……自己和皇甫情这关系,朱雀到底认不认? 正这么想着,皇甫情就出现在面前,做足了一副下属模样对夏迟迟汇报:“周边没有特殊情况。” 夏迟迟道:“我们把盗圣想得坏了,人家格调不同,无需多想……嗯,太阳落山了,先回去休息,等明天看看玉虚真人怎么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皇甫情下意识说教:“圣女之前所思是对的,身在昆仑可别大意了。” 夏迟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说教起我来了……当这是你皇宫里训宫女呢? 皇甫情醒悟过来,干咳道:“属下就是说,玉虚真人可未必能用叶无踪的表现去套……其实圣教与玉虚宫毫无瓜葛,建议不见。” 夏迟迟道:“我倒是未必要见……明天看看答复再说。” 心中觉得皇甫情这是找借口想跑,不想留在这了,便又补了一句:“盗圣和我们有约,可以派人去抄录《百草毒经》,如今柳土獐不在,就麻烦你去抄一下?册子不厚的,晚上就能抄完。” 赵长河抬了下手:“诶,别……” 夏迟迟面无表情:“抄个经文而已瞧伱心疼的,我自家下属不能派去干活的吗?” 赵长河:“……” 皇甫情手指捏得咯咯响,你使唤我使唤得很爽是不是? 她倒没想过夏迟迟是故意要把她多留一夜,反倒觉得这是故意支开自己,以便偷男人。 更气了。 但再气也没办法啊,扮演的是翼火蛇,当面顶撞圣女拒绝任务,那别说夏迟迟起疑了,就怕连赵长河都会怀疑她身份是不是哪里不对,瞧他还很心疼地帮忙阻止呢。 算了,演还是得演,皇甫情低眉顺目做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样,低声道:“长河别说啦……身为下属这是该做的,圣女也是为了教派……” 夏迟迟汗毛倒竖,一把拉着赵长河飞檐而走,这皇宫级别的婊气是真遭不住。 反正你留下了就行。 赵长河也有些无奈:“你故意驱使她做事的吧,何必如此……” “以后你就知道了,再说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夏迟迟直接转移话题,催促道:“不说她,快把葫芦换一换,给我看看好看不?” 赵长河取下破旧的酒葫芦,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夏迟迟眉目再度温柔下来,江湖上风霜雪雨,他受伤都不计其数了,葫芦还能保存完好,这不可能是运气使然,而是证明了他非常有意识地在保护葫芦,宁愿受点伤都不能让葫芦被砍到。这种心意在,夏迟迟真是觉得一切都值得。 如今的新葫芦是上古用来盛放丹药的宝贝,不容易坏,说不定还能当个护具挡挡招来着……仿佛象征了两人早年风雨飘摇的弱小走到今天天下横行,而当时不确定的情感到了今天如金石稳固。 “挺好看的。”夏迟迟摸着他腰间的新葫芦,感受着金属质地的冰凉手感,喜滋滋地抱着他的脖子,昵声道:“带我回去……我就是故意支开她的,怎么啦?我就想和我男人亲热,谁耐烦旁边有只蛇形大灯笼。” 那边皇甫情板着脸进了玉昆帮,叶无踪果然没有走,安静地坐在那喝茶,仿佛在等她。 昆岗之外,那火焰之能连尸骨都能烧成灰烬,可不是翼火蛇能办到的,老头不用想就知道这位究竟是谁。其实小俩口觉得他有气度,气度也不是无限的,朱雀的存在能让盗圣权衡很多东西。 皇甫情戴着个蛇脸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圣女派我来抄毒经。” 叶无踪偏头看着她,心中实在无法理解,同时又觉得很乐,憋得很辛苦才没笑出声。 朱雀尊者您放心,不用演得这么辛苦,能猜到的人怕是没有人愿意揭穿这件事的,倒不是怕不怕得罪你的问题…… 天道已死,这个人间没有公理,强权就是公理。武道的残酷,血腥的乱世,恶臭扑鼻的私欲……谁又不想在这如狱人间看见一抹开怀的笑,就像跋涉在昆仑的风雪里,看见崖边盛开的花。 强者欲求神魔之路,一个两个的都不像人了。 烈焰焚昆岗,手中血犹腥,高高在上的朱雀是神性的,她不是人。当烈焰化为情火,血手洗作羹汤,那魔焰焚天的朱雀便渐渐的开始有了人的味儿。 瞧那安安静静抄经的模样……她明明此番踏上了神魔之途,却反而落回了人间。 挺好的,比夏龙渊好,其实也比玉虚好……老牛鼻子太装,自以为出尘,其实也是非人。 ………… 皇甫情心中哪有叶无踪感觉的那么沉静如花……她此时最想的是快速把经抄完回去了。 这翼火蛇越演就越是演不下去,主要是朱雀的面子挂不住了。 明明四象教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也不知道夏迟迟非要在这里赖着干什么,皇甫情只能理解为小贱人是想腻着男人不想回去。 她自己倒没有想腻着男人的心,没到那份上,早想走了。要不是因为“已经离开的朱雀”突兀再度出现很怪异的话,她都想换回朱雀揪着小贱人的耳朵拖走。 想索性让小贱人在这里玩着,自己先走吧,她偏又不让,各种理由留人……你腻着男人把我留着干嘛啊,就为了报复之前我在你面前亲他? 真是小孩子脾气。 但这小孩子现在做的教派之事还挺不错的,和盗门的合作之议可圈可点,包括眼下这个毒经抄录也是对教派极有益之事,站在朱雀立场上还是挺欣慰的,总得把这些事做完再说。 皇甫情憋着性子,好不容易抄完毒经,离开玉昆帮一看,天都黑了。 皇甫情没好气地回到柳土獐布庄,主屋灯火通明,做好辣眼睛的准备探头一看,赵长河居然不在里面,只有夏迟迟独自一人正在伏案写报告,皇甫情知道这份报告将来会抵达自己的案头。 小贱人工作还是认真的。 皇甫情定了定神,敲了敲门:“圣女,毒经抄录完毕。” “哦,放那吧。”夏迟迟头也不抬:“你今天也辛苦了,还是先去洗个澡休息,我已经吩咐布庄下人帮你屋子整好了。” 皇甫情无奈道:“我真该回去了圣女。” 夏迟迟叹了口气:“明天和我一起回……蛇姐啊,虽然你我在撕,但反而更该清楚,我们女人喜欢了一个男人呢,总是想和他多呆一段时间的。这次缘分难得,以后回到教中,又不知道要间隔多久才能一见了。” 皇甫情沉默片刻,倒也没说什么,便道:“他人呢?” “他也在自己屋里,似乎有些武道上的琢磨。”夏迟迟警惕地抬头:“你可别趁着我在写报告,又过去偷人啊!” 谁跟你偷来偷去,你自己当宝去吧! 皇甫情没好气地转身:“那我去休息了。” 目送皇甫情离开,夏迟迟悄悄整了整衣襟,眉目里还是掩不住的春情。刚才的战况可激烈了,不知道被这女人看出来了没……还好,看她心思不在的样子,应该没…… 布庄的下人引着皇甫情到了客房,里面果然已经烧好了热水,鲜花铺在桶中,香气宜人,热水蒸腾,看得人心痒痒的。 皇甫情也难免意动,白天只是换了衣服,没能好好洗个澡,如今有了条件,谁不想好好洗一下? 她轻轻关好门,一边走向澡桶,一边解开身上的貂裘,随手就落在地上。 洁白的身躯随着莲步轻移,逐步展现在漆黑的屋中,如月光从云层里探出,有着神圣而柔美的光晕,美得如梦似幻。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夏迟迟在写报告 皇甫情不知道的是,这间屋子就不是安排给她的。 在她回来之前,就在这间屋子里,夏迟迟拉着赵长河鸳鸯共浴,洗得没羞没臊,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别的什么都做了。 连赵长河都惊诧于今天夏迟迟的热情,暗道以前其实迟迟也是挺要面子的,再怎么立夏也从来没肯用嘴儿啊,今天怎么这都肯…… 只能归结于明天迟迟打算离开了,这是临别的疯狂。 但很快就知道错了。 小妖女在他最要命的时候,停了。 停了…… 之后说什么都不肯了。 “喂!”赵长河悲愤无比:“不带这么玩的!” 夏迟迟理直气壮地笑嘻嘻:“这就是惩罚你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躲山里啊,是不是真当我没脾气?” 赵长河祭出撒娇大法:“迟迟……” 夏迟迟一点不吃这套:“是不是憋得很难受?可惜你又打不过我,有本事用强呀~略略略~” “……我就算打得过你,也不会强迫的。” “是这样吗?要炸了也不会强迫我?” “不会。” 夏迟迟挑着他的下巴,给了个妩媚的笑:“说得真好听,那勉强可以打个商量……” 赵长河想说干啥都行,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万一迟迟要自己和翼火蛇断了,那这承诺可下不了的。 夏迟迟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伱我刚才唇舌渡气,我感受到了极强的青龙法则,是回春诀?” “嗯……之前也给你渡过啊。” “之前没像刚才那样运转双修功,现在我颇有所悟,想回去打坐一会。”夏迟迟正儿八经地告诉他:“难道你就没觉得,感悟我的青龙之功对你这半吊子皮毛回春诀的领悟也很有利?” 这倒是实实在在的,赵长河确实感觉到刚才的双修对此极为有利,甚至还真有点隐隐的了悟在心头。 “所以说吧,不是我故意不让你释放,那时候你脑子都空掉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 夏迟迟悠悠披衣:“觉不觉得,像极了你我当年躺在床上,各自心动神驰,可那男女之思却只能压抑在武道的提升之下,我在修行,你在练刀。” 真的像。 夏迟迟转身离去:“各自修行吧,不要忘了你曾经的努力。” 这说得全在理上,根本无法辩驳。赵长河摇摇头,感觉怪怪的,他也不是只冲着这个啊,问题这不是你自己先挑的事么…… 算了。 他也披衣出桶,转到屏风后的床上盘膝而坐,开始感悟青龙之法。 很快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入定状态。 夏迟迟刻意渡让青龙之法,就是让他能够入定的。因为入定便是胎息状态,不用刻意隐藏也是无声无息。 以“翼火蛇”的水平,据说刚刚突破秘藏,和自己差不多,那基本没达到能老远听人心脏跳动的程度,更没到“感知”的程度。所谓耳听六路发现有没有人躲藏,以前必须对方发出动静,现在进步了,大致可以根据呼吸判断。可如果胎息潜伏,那就真是很难发现了。 一旦她不加详查,脱衣洗澡……他醒过身来往外一看…… 本就是有情男女,赤身相对,其中一个还是被挑惹了一半、憋得快炸的状态……大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还不能有所进展的话只能说是个铁废物。 夏迟迟心情很好地拉过一个布庄下人:“去给里面换一桶热水,记得铺上花瓣。” 其实本来还打算下点催情之物,可想想这就有点过了,还是算了。夏迟迟叹气着离去,感觉自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 对皇甫情的实力判断虽然错误,但恰恰在皇甫情没有留心的情况下还是误打误撞的生效了。 在自家地盘里本就没戒心,那个小贱人再讨厌也是自己亲亲徒弟,心中的信任度在这,怎么想也没想过她会坑自己啊。只要武者的本能没有感知到危险,那也就没特意去更多留心细节了。 可这真没有危险,本能又如何会起警惕? 事实上整个洗澡的过程都没有半点事发生,入定中的赵长河也感受不到外面这些动静,他心神完全沉在了青龙之意的感悟里,然后就感悟到了夏迟迟渡来的青龙之意有点不怀好意。 草木生机,当然也是蕴含着某项方面的……龙抬首就更是象征之意满满。 越是感悟,反倒越炸。 皇甫情舒舒服服地洗白白,慵懒地顺着头发离开澡桶,绕到屏风后打算上床歇息。 床上的赵长河睁开了眼睛。 空气一时凝固在那里。 在秘境之中虽然亲亲抱抱什么都做了,但还真没有脱成一丝不挂,手还在顺头发呢,更加凸显了风韵优美的身材,那视觉冲击力杠杠的。 赵长河自己此前也是刚洗完出来,随意披着外套,这会儿外套松松垮垮的,落在皇甫情眼里那块垒分明的胸肌腹肌同样挺诱人的。 孤男寡女,浴后芳香,赤身相对,香帐暖暖。 两个人的心下意识都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很快,秘境之中相拥相吻都没能有这样的体验。 两人脑子都浆糊了一小会儿,赵长河终于捋明白了始末,之前迟迟说过一句“要不要我帮你得到她”,这是迟迟在助攻? 同样皇甫情联系刚才夏迟迟的态度,再联系这小贱人一直留自己在这,心中也什么都明白了。这事怕不是赵长河的锅,纯粹是小贱人在埋坑呢。 双方对视半晌,皇甫情眼中的愕然慢慢消退,冷笑道:“哟,你这是怎么说动的圣女,让她配合你给我埋坑?” 赵长河心念电转,暗道迟迟想岔了,这事儿要是据实说,恐怕这位小姐姐会对迟迟心生不满,便把锅主动揽了过来:“姐姐,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也只是想和你再呆一晚上……” “是么?”皇甫情似笑非笑道:“圣女不吃醋的嘛,这么听你的话。” 赵长河沉默片刻,低声道:“因为她自己不能给我。” 皇甫情怔了怔,不说话了。 其实赵长河说到这里倒也真这么觉得,迟迟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能给而心生愧疚,所以干脆撮合他和教派下属一起算了。 这么一想迟迟的所有行为都有了逻辑,并且还挺让人心疼的。 然而这种事里,更让人心疼的却是皇甫情。 赵长河站起身来,轻轻拥了过去,低声道:“迟迟也想岔了,我不图那事……” 皇甫情斜向下瞥了眼高昂的龙首:“你这话自己信嘛?” 但却终究没有回避他的拥抱。 身躯相拥,如脂相触,两人心中都是一荡。 赵长河低声道:“我之前说过了……你不该成为教派的棋,无论对方是朱雀,还是迟迟。” 皇甫情抬头看他,眼眸微动。 赵长河续道:“我想和你呆一晚上,仅仅是呆一晚上……我也没想过会见到这场景……但是姐姐,我们不应该只有秘境之中血污和泥泞的记忆。” 皇甫情轻笑起来:“这嘴巴还挺能说的,瞧这说得多动人……又帮她背锅,还让我生不起气来。有这本事,我和她吵架的时候你怎么跟个憨瓜一样一言不发?” 赵长河闭上了嘴。 感觉再修炼几年,这方面会先上天榜。 皇甫情美眸在他脸上转了转,媚声道:“你说得是挺好听的,我也觉得你我之间不该只有那样的狼狈……但更不该的是只有赤裸裸的主题。你这样抱着我睡觉,真能什么都不做么?” 赵长河回答得斩钉截铁:“可以。” 皇甫情微微一笑:“那就试试。”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败于唐晚妆 皇甫情还真想测试他一回。 这厮对自己确实挺好的……当着陷入狂暴的自己,宁愿冒着被自己杀死的风险,被一爪伤得鲜血淋漓,却挥刀替自己挡下了偷袭;面对对他锻体极为重要的龙象血参,很可能从此再也找不见的,他毫不在乎,反倒把参液送进自己嘴里,只求让她恢复透支的身体。 那一刻真正触动了心弦,皇甫情知道自己从那抹好感变成了动心,愿意被他拥在怀里,愿意帮他释放血参的后遗症。 那是氛围使然,自己主动乐意,自己也想和他亲热,也想与他拥吻……即使环境满是血污和泥泞。 喜欢是喜欢,却不愿意他满脑子只是图着这点事情,自己只是为了他宣泄欲望而存在,即使芙蓉帐暖,浴后清香,环境宜人。 真要那样,皇甫情一定会大失所望,真正的斩断两人之间本就不应该的可笑关系。 于是两人相拥入帐,皇甫情甚至没给自己套个睡衣,就是故意如此,看他是否真憋得住。 反正肌肤相触已经寻常……嗯,他的肌肉还挺诱人的。皇甫情靠在他的肩窝里,伸手轻抚他的胸膛,暗道在京中常听闻贵妇找小奶狗,以前觉得不可理喻,现在似乎可以理解了,这种事情真不单是男的才好色,女的也会啊…… “姐姐……”黑暗之中,赵长河无奈开口。 “嗯?”皇甫情摸摸摸。 “你这是给我加难度是吧?” 皇甫情噘嘴,收回了手,旋即又拦腰抱住,脑袋在他肩窝调整了一下舒服的姿势:“那就睡觉。” 即使仅仅如此,就已经很加难度了。 软玉在怀,相触之感心荡神驰,浴后清香缭绕鼻尖,纵是平常状态也很难把持,何况是之前被挑惹之后,还感悟青龙之意,憋得快炸的状态? 简直是要人的命,一点都没比磕完血参那会儿好捱。 赵长河绷着肌肉硬躺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他知道“禽兽还是禽兽不如”的段子但清楚此时此刻不能对应。 她绝对不会愿意成为一个工具,自己更不能拿她当工具和替代品。 赵长河搂着她光洁如脂的肩,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运转如月映水心法,屏除一切思绪,闭上了眼睛。 感知到他躁动无比的内心安静下来,连澎湃的气血都开始平复压制,怀中的皇甫情有些惊诧地微微抬眼看了眼他的侧脸。 这唐晚妆的心法吧? 死女人的功夫果然有点门道,这种镇静静心之效,还真的超过四象教的手段。话说你用这种顶级心法来应对这种事是不是有点耍赖? 不是,我怎么搁这分析武学来了…… 不是,你用唐晚妆的心法对付我? 皇甫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伸手偷桃,让伱耍赖。 刚刚闭上眼睛不久的赵长河差点没鼓起眼珠子,你在干嘛? 下一刻感到胸膛一阵温润,皇甫情撩起发稍,悄悄向下在他胸口舔了一下。 唐晚妆的心法能顶么?呵! 赵长河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暗道这态势不对啊,你这是考验吗?怎么看着像你自己想呢? 该不会是真不动你反而禽兽不如了是吧? 那谁还客气啊,赵长河果断翻了个身,把脑子进水了的皇甫情压在了下面,低头便吻。 “诶诶诶?”皇甫情傻了眼:“不是……唔唔唔……” 这回乱了套了。 他一旦主动起来,那真叫一个侵略如火,皇甫情再度感受到了窒息般的体验,一时半会都凝不起思绪。 这种感觉好奇怪……明明比他强了无数倍,却仿佛弱小无比,毫无抵抗之力一般。 身躯在黑暗中纠缠,喘息之声渐渐泛起。 夜色越发朦胧了。 皇甫情猛地惊觉,用力推着他,喘息道:“不、不行……不是这样……” 这就全崩了啊,试他心意没试出来,自己却作践了自己,有何意义? 赵长河这回真没好气:“这是在耍我嘛姐姐……” “不是……”皇甫情理亏气弱,自己听着自己的话都像撒娇与求饶:“不要这样好不好,刚才是我错了,我就是调皮一下……” 赵长河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挑的事,现在事到临头又反悔,这不要人命嘛?想了想,暗道这个估计需要哄一哄,就像人尽皆知的:“我就蹭……” “别……”皇甫情又好气又好笑,拿这个哄小姑娘就算了,哄一个二十八九的、纵横江湖十来年的女魔头,那只能叫做触中笑点。 但这次还真不是他的问题,他确实打定主意好好睡觉了,连顶级心法都拿出来用了,完全是自己惹的误会,也不知道刚才到底脑子进了什么春水剑法。 “我错了嘛……”皇甫情咬着耳朵呢喃:“像山洞里一样好不好?” “那可不够,加点别的?” 皇甫情委屈巴巴地噘着嘴,低声道:“好嘛……臣妾伺候殿下。” 赵长河:“?” 她慢慢往下滑了下去……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躺平不动了。 皇甫情偷偷抬眼看他的表情,暗道这个到底算是考验过了没有……说他熬住了吧,其实他解决了问题;说他没熬住吧,他也确实愿意停止。 还是算他通过了吧,毕竟姓唐的死女人心法一用,他真的可以摒除万念睡大觉。 此败,败于唐晚妆。 …………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事情过后只剩下心跳的安静,皇甫情再度靠在他肩窝里,也不在乎他的手是怎么放的了,不知不觉间便已双双入眠。 其实皇甫情觉得现在自己是几乎可以不需要睡眠的了,很可能很长久才需要入睡一次。 但躺在他肩窝里,无来由的安宁,听着他平静的呼吸,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有点想笑又有点甜。 小男人挺可爱的也挺可靠。 不知不觉间,还真睡着了。 天明醒来睁开眼,发现依然是昨天入眠时的姿态,基本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自己大腿搭在他身上,八爪鱼一样抱得紧紧。 抬眼一看,他似乎早已醒了,怕打扰了自己睡眠而始终绷着一动不动。 皇甫情定定地看着他,再度露出一抹笑意。 感觉到她的注视,赵长河低头看了她一眼,也笑:“醒了?” 皇甫情微笑不语,眉目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种感觉真挺好的,同宿同眠,一起起床,忽然就有了老夫老妻的味儿。 她忽然可以理解为什么迟迟那么早就和他互生情愫,后来也那么简单的原意和他没羞没臊,那不仅仅是小妖女随性……这种同寝同宿的感觉,哪怕大家口中都不说,情便渐起,仿佛归宿便在这里。 感觉再这么躺个两三天,自己就肯了,甚至都不会去考虑自己肯不肯……这么说的话,迟迟挖的坑终究还是达到了她的效果。 皇甫情故意道:“殿下昨夜舒服么?” “诶,可别说这词儿,头疼。” 皇甫情懒懒道:“回避有什么用,你早晚要面对。” 赵长河不说话了,看得出他之前脑子里似乎就是在想这事儿。 劝她们别继续赖在皇宫了,总是不听,可这事劝皇甫情也没用,她就是个执行者,看来是不是得面见一次朱雀陈说利弊? 皇甫情也没继续说,慵懒地起身顺着头发,再也不避忌在这清晨的阳光下,他能看得多清晰。 “叩叩~”房门被敲响,夏迟迟没等里面应答,便自顾开了门,负着手一摇三晃地踱了进来,屏风边上探出她的小脑袋:“二位新人安乐否?” 皇甫情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圣女还打算去玉虚宫么?听属下一句劝,长河可以去,江湖晚辈拜会地头前辈,江湖常情之礼,双方没有利益瓜葛好端端的不会出什么事儿。但我们四象教拜会,性质就变了,反倒拖累影响长河要做的事。” “真就叫长河了呀?” 皇甫情有些不怀好意地瞥了她一眼:“此非圣女所欲乎?” 夏迟迟没察觉皇甫情心中的恶意,压住泛起的酸味儿,说道:“我也考虑过了,玉虚宫我就不去了,玉虚真人对四象教态度难测。我们在昆仑之事已毕,今天可以回去了。” 皇甫情道:“昨天圣女说让属下和圣女一起走,属下想了想,我们应该不同路。圣女当赴弘农,我要回京……”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属下有人疼爱着过了一宿,心满意足,这便先走了,留点空间给圣女撒娇。” 夏迟迟:“……” 皇甫情整好了衣服,转身在赵长河唇上极其自然地亲了一下,柔声道:“我的事情确实很多,没法长留,告辞了。” 赵长河知道她的事情比谁都多,有些不舍地“嗯”了一声:“多保重。” 皇甫情潇洒地转身离去:“江湖处处诱惑,可别先被别人榨干了,小弟弟。将来江湖有缘再会,那时便是你不要我,我都要吃了你。”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惨烈报复 说是给夏迟迟撒娇的空间,可见皇甫情消失在门外,夏迟迟说的却是:“这姐姐真的好漂亮好有气质,看得人妒忌。” 赵长河道:“她不在了,我现在真可以和你好好说,别欺负人啊,这实在有点……” 夏迟迟笑道:“为什么她不在了你才说?因为两人都在的时候感觉在偏帮拉偏架?” “呃……” “你啊……真不擅长这种事情。”夏迟迟轻抚他的面庞,有些好笑:“但其实伱也不该太费心在这……我昨天虽然是找借口,可事后自己想想,无意中说的话倒还挺对的。那时候你我压着心思,各自修行,方有今日你我的实力,如今命运未尝在手,何敢荒废?” 赵长河知道她说得对。 只是难得相见,异域重逢,确实有些忘我了。 “女人玩就玩了,别太花过多心思……女人,包括我。”夏迟迟柔声道:“你就适合在江湖上鲜衣怒马,刀试天下,叱咤风云,而不是在脂粉丛中头疼或沉迷。今日相别,我希望下一次在天空中看见你闪耀的名字,在我之前。” 赵长河安静下去。 看着夏迟迟柔柔的眼波,本来肚子里有些话,此时却说不出来了。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夏迟迟微微一笑,掂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虽然有点其他女人的味道……” 她伸手按着他的心:“……但这里是我的。” 小妖女潇洒地转头出门,马尾一跳一跳:“我该去干活啦,和弘农杨家会有些探讨之事……过一段时间,你以前向尊者提案的海运之议说不定也会提上日程,世间变局越演越烈,你我中流击水,不亦快哉?” 赵长河始终没说什么,就微微笑着,陪着夏迟迟慢慢走出布庄,走在昆仑的大街上。 迎着不大不小的飞雪,一路送出昆仑城。 直到送出城外,赵长河驻足停步,才说出了简单三个字:“我会的。” 也不知道指的是名字会闪耀在她之前,还是指心会是她的,还是指一起中流击水,不亦快哉。 还是都有? 夏迟迟并不细问,也不腻歪,展开轻功飞速远去。 白衣冰剑,融于风雪,转瞬茫茫不可见。 赵长河站在风雪之中目送她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慢慢转身回头。 何其有幸,在微末之时遇到你。 他长长吁了口气,把近日的儿女缠绵甩出脑海,大步回城。 先回去见见陈一,把秘境相关事宜和嬴五对接了,然后静下心来在客栈练功,等看看玉虚真人是否肯见。 如果玉虚真人不见,其实也没啥……自己并没有非要见玉虚真人的必要性,纯粹是为了看看是否有天书的线索,而天书是瞎子想要,并不是他目前的水准合适过多窥探之物。倒是有打算事后在昆仑城修炼一段时间……这是个可以历练的地方,城中这么大,还多的是奇人异士没接触。 迟迟说得对,心思应该放在这里,提升自己的武道修行才是第一。 若不能在这世间中流击水,枉自穿越一遭,也辜负了她的期待。 ………… 且不说赵长河,那边夏迟迟装足了逼,自认在赵长河心中刻下了完美的烙印,小妖女严肃的表情在路上就已经变得笑嘻嘻。 什么翼火蛇啊,跟本座斗,你看你陪他睡觉,他这会儿心中盘旋着的是谁? 哼哼。 此前柳土獐负责押送杨虔远,并不是直接往弘农去的,柳土獐负责的是昆仑这边的立足和辐射,没一溜烟跑到万里之外的弘农去的道理。他只是到了数百里外的城市买布料进货,买货装货也是要个两三天的,杨虔远就先关押在一边,等圣女来接手。 夏迟迟脚程极快,一早出发,下午便到了。 进入约好的驻点,一眼看见柳土獐在院子里装车,夏迟迟大咧咧地笑道:“杨虔远没跑吧?” 柳土獐道:“经脉已废,在车中装着呢。” “嗯,等会分辆马车给我带走,一路跑着真累。”夏迟迟伸着懒腰进了客厅:“有饭吃吗?来点来点……” 话音截断在喉咙里,厅中主座上早有一人,火红祭袍裹身,火鸟面具覆脸,此时翘着二郎腿高坐主座,一手端着一杯茶,另一手拿着盖子轻拨茶沫,性感的红唇轻轻吹拂,姿态闲适,却自蕴气场,威仪万方。 周边的四象教下属都垂头低脑,目不斜视。 只要那是朱雀,哪怕只是在喝茶,气场威仪便是直入人心,连夏迟迟也不例外。 夏迟迟眼睛一直,一路上的舒爽心情都不知道飞哪去了,有些紧张地结结巴巴:“尊、尊者,您怎么在这?”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明明所有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应该邀功才是。呃不过又和男人没羞没臊了,夏迟迟本能就有点心虚。 面具下的美眸幽幽盯在夏迟迟身上,半晌不言,气氛莫名其妙有了点肃杀感。 朱雀放下吹了半天的茶,好像因为吹不凉很不满意似的,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夏迟迟差点没跟着抖一下。 “迟迟……”朱雀终于开口,声音慵懒,不怒而威。 “啊,尊者……”夏迟迟暗道虽然都是老女人、都是上位贵气,尊者的声音就是比那个翼火蛇冷酷威严得多,让人听着就胆战心惊的,那个贵妃只会撒娇。 朱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半晌,悠悠道:“双手抱头,在墙角跪半个时辰。” 夏迟迟傻了眼:“尊者我做错什么了?” “你刚才进门先迈左脚。” 夏迟迟:“?” “哦,你在昆仑和赵长河没羞没臊,真以为本座除了柳土獐就没有别的眼线了?” “……该不会是翼火蛇告的黑状吧!” 朱雀淡淡打断:“这么说你承认了?” 夏迟迟蔫了,老老实实双手抱头:“回去再跪好不好啦,这里这么多人,被看着很没面子。” 朱雀斜睨她半晌:“本座渴了。” 夏迟迟小跑过去,狗腿一样赔笑着端起茶杯,呼呼吹了好几口:“尊者,茶凉了。” “嗯……”朱雀接过茶杯,心中甚爽。 叫你让我敬茶啊? 谁给谁敬茶呢! 她悠悠喝了口茶,感觉火山口喝着冰镇酸梅汤的爽感,慢慢道:“罚跪或许难看了点哈……” “对对对!”夏迟迟赔笑道:“我大小是个领导……” “那来点文的。”朱雀叹了口气:“瞧你这心不静意不平的猴急模样,抄经书去吧。” 夏迟迟傻了眼:“哈?” “就抄圣教四象万法经,抄十遍,有助于你凝神静气,别跟个猴一样。” “那、那经文千多字……” “怎么,十遍也就一万多字,很多吗?”朱雀摆摆手:“去吧,本座也是为你好。抄完了经文,静下心来,本座要给你研究四象剑体怎么锻,其中涉及火象之炽,你若还是这般毛躁,会有所不利。” 夏迟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毛躁,但师父说毛躁那就是毛躁,谁能争啊…… 话说尊者既然说了四象剑体和火,想必是得到火炎之精了,就是翼火蛇转交的吧,那看来真是翼火蛇在后面打了小报告。 你给我记住,以后小鞋穿不死你丫。 夏迟迟抽了抽鼻子,老实摸出一本册子,巴结道:“这是上古遗留的《百草毒经》,对我们青龙一系有很好的补充,我们辛苦抄录而来,请尊者过目。” 朱雀接过册子,看都没看一眼便塞进怀里:“嗯,此物大有作用。” 夏迟迟脸上正露喜色,就听朱雀道:“我们青龙圣典中的药用部分,和这份百草毒经一起,你也各自眷抄一遍吧,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利你的药理与毒物理解。” 夏迟迟彻底傻在那里。 明明是立功而回,还以为会有表扬来着,怎么感觉待遇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呢…… 但尊者又口口声声这是为你好,她以前教导也是确实不苟言笑很是严格,这一时半会甚至分不清到底算是惩罚还是奖赏。 “对了。”朱雀忽然和蔼地拍拍她的肩膀:“你一路风尘仆仆,该先去洗个澡,别的之后再做。本座替你准备了一套衣服,希望你喜欢。” 夏迟迟吁了口气,尊者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如师如母,严厉一点也没什么。 她赔笑着告退,到了客房探头一看,热气蒸腾的澡桶边上,一套鲜红衣裳搁在那里,土不拉几的还带金边,和嫁衣一样。 听日的《术师手册》完本啦,推荐大家看看,这可是我梦中日过的女人~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戒指探秘 夏迟迟说红衣土,当然是情敌眼里没好话,实则岳红翎的红衣飒爽大方,朱雀与翼火蛇的红色祭袍也是妖异神秘,不仅不土还都很好看。 可眼下这一套是真的土,真要是嫁衣倒也罢了,明明不是嫁衣的常服怎么也能整得一副嫁衣味儿,夏迟迟都不知道朱雀尊者到底从哪搞来的这种玩意,这要是穿出去不得被教众们笑死? 尊者是老了吧,这是什么审美啊…… 夏迟迟可怜巴巴地洗了澡,穿上师父给买的爱心红衣,还得谢谢她呢。 吃饭的时候,朱雀小口小口挑着米,眼睛有事没事就往徒弟身上瞄:“不错不错,迟迟穿着小红衣还挺漂亮的。” 夏迟迟赔笑:“尊者眼光好。” 看她委屈巴巴地穿着不喜欢的衣服还要谢咱,爽是很爽啦,但没爽到家。 说挺漂亮的不是阴阳,没想到夏迟迟连穿这样的土味衣服居然真的还能这么好看……便如柳土獐等教众们看见了只是略感奇怪,圣女平时不穿红啊,但也没什么其他感觉。 朱雀并不知道买家秀和卖家秀这样的词,漂亮的人就是衣服架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装束放在她身上也是好看的,放别人身上就未必了。预想中的效果并未达成,没有那么爽。 反倒有了点小酸。 小贱人是真的漂亮啊,单是这年轻的朝气儿就让人妒忌,怪不得他那么喜欢。 老啦……今年二十九了,想到突破三十这条线,女人就能不寒而栗。 他说得对,这辈子确实没怎么为自己活过,一晃眼青春已逝,连那种事的味儿都没尝过。 朱雀心中不自觉地浮起昨晚的缠绵,他覆在身上霸道的侵略,浑身都…… “尊者,尊者?”夏迟迟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朱雀回过神,满眼煞气地看着饭桌对面的小贱人:“何事?” “我、我吃完了,去抄经。” “嗯。”朱雀收拾心思,叹了口气:“迟迟……” “啊……” “你若开启第二秘藏,我就不再禁止你的情思。” 夏迟迟愣了愣,继而狂喜:“真的?” 明明心软下了决定,看她那狂喜的臭样子朱雀又是一肚子不爽,板着脸道:“当你能够压得所有人无话可说,教规也不是不能因伱而改,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屏除一切杂念,第二秘藏比第一更难得多,不是你现在这种狗屁状态能窥探的。” 夏迟迟立正行礼:“尊者放心,我一定能达成!” 朱雀斜睨她半晌,慢慢道:“瞧你这闻男人则喜的态度,是觉得本座提不动刀了?去吧,今晚抄的经文翻倍。” 夏迟迟:“……” ………… 夏迟迟连吃饭都能被钓鱼捡小鞋的悲惨人生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那边赵长河去找陈一转述了秘境之后,自顾回去修行了一整天。 嬴五要的是秘境空间本身,基本上不会和任何人有冲突,别人要那玩意儿干嘛?以至于是真的和气生财,和谁都能做起生意,玉虚真人和叶无踪等地头蛇应该不会和嬴五较这个真,用不着自己过问。 于是与嬴五的第一次合作算是圆满完成,他给了自己龙象血参的线索,自己找到的同时把秘境给了他,皆大欢喜。 嬴五的人也靠谱,不是陈一提醒,自己还真不一定看得出天灵子不是个东西。 有一就有二,初次合作如此愉快,赵长河也很期待下一次嬴五那边能给什么值得一探的线索。 那是后话了,总之现在先做自己的事。 自从叶无踪给了控鹤功,赵长河简易学了一下,纯粹只为了能够便利使用储物戒,叶无踪给功法之时告诫的“功法本身更重要”,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没空。 得到控鹤功之后立马就是盗贼游戏,直奔昆岗、遁入秘境、突破九重,出来之后就在男女事中纠葛到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干。现在的控鹤功也就是抓出硕大的龙雀比较方便,但凡是个小物件,以现在控鹤功的修炼水平都不一定能精准抓到。 迟迟说不应该花费太多心思在这里,是对的,都这样还练个屁功。包括朱雀在内,无数前辈都表示不应该纠缠情爱,基本都是过来人的真道理。 岂止是控鹤功没练,其实当时获得戒指的时候,里面有把剑和一本书拿不出来,就等着学了控鹤功之后拿出来研究的,结果控鹤功是学了,戒指里的东西至今没看一眼。 如今精神比此前更旺盛更精微,观察戒指内的空间已经可以看得更清楚详细了,可以看见内部应该是属于一种独立的真空状态,所有东西都是漂浮在半空的。龙雀漂浮的位置在最正中,傲娇地占据c位,原本还隐隐担心这货会不会和那把剑打起来,如今看来它理都懒得理那把剑。 当然懒得理,此时细查才知道,那不是一把完整的剑,是打造了一半的剑坯。 运起控鹤功小心翼翼地把c位的硕大龙雀拨开一边,真气如实质一般继续下探,能够清晰地感觉真气如手臂般延伸,但无法做到像自己的手那么灵巧,极为粗糙,且消耗巨大。 连这种使用功法的认知,在此前都没有心思去感受……这确实是一门需要反复锻炼才能真正如臂使指的功夫,实战之中妙用无穷的。 赵长河甚至隐隐有些感觉,这会不会就是御剑术的前置要求? 留待有空慢慢琢磨……赵长河小心地控制真气裹住那把剑坯,飞速摄取出戒指,竟然感觉就这么一会儿真气就空了一截。这还是直来直往的摄取,如果要操纵一些动作那该如何? 赵长河摇摇头,仔细观察这把剑坯。 既然是剑坯压根没完成,自然不会有什么雕镂纹理,更不可能有什么灵性引发龙雀傲娇,但赵长河依然很快察觉到了它的铸造基础,那诸天星辰之意隐含其中,已经奠定了剑意之基。 这个戒指是在玄武秘境之中珍而重之地供奉在祭台上的,里面的东西有星辰之意简直是理所当然,很可能是上个纪元的玄武为自己打造的宝剑,还没来得及成型就遭遇了纪元崩塌的天地劫? 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把这丢给四象教,感觉意义也不大,毕竟只是个剑坯,真要铸造成型都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工序,现世的人们也未必还有上古的铸造法门和那个能力把它续完。何况龟龟那边都已经拿了古剑龙皇了……有机缘再说,先放着吧。 赵长河把剑坯丢回戒指,继续取出那本看似秘籍的书册。 本来以为又是玄武相关的秘籍,可一看并不是,连秘籍都不是。 这居然是一本地图册,名为《山河图录》。 翻开书册,每一页都是奇怪的山川地理,异兽异宝的记录,并且几乎都是此世没有见过的,山川大部分都不知道对应何处,异兽也不知道对应什么,唯一面熟的东西是龙象血参,倒是记载了出自昆仑。 赵长河第一反应就是异界版本的《山海经》嘛…… 但《山海经》不可稽考,这里的《山河图录》却有可能是真正存在过的,上个纪元的地理和物产。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面真真切切地写着:“十万大山,蛊族所居也,其自命灵族,以巫蛊为术、追血肉生灵之法,法则莫名,诡异难防,有本源之意,略有可观者。与中土风俗大不类,如男女相恋,则施以同心之蛊,一方变心,死状惨不堪言。”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非无日月,王自为之 赵长河看得菊花一紧。 想想自己和思思的关系不但没到这份上,差不多都算断交了才对,现在思思和中土的联系是单向找的唐晚妆,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哪。 反正和自己无关。 此前在京又整了一篇新的剑诀给唐晚妆,让她捎给思思,现在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自己如今也窥探秘藏之门,等到真正突破秘藏以后按理要再整理一篇秘藏级别的剑法过去……不仅是给思思的承诺,自己也需要寻求秘藏级的剑法和刀法。 血煞刀法以及从剑皇传承里结合的几招绝学,在玄关层面上已经到顶了,只缺更圆润的磨炼。赵长河可以肯定,在秘藏之下,能打过自己的人应该是很少很少了。 但赵长河怀疑自己依然打不过当初未突破前的岳红翎,或者迟迟。 无他,因为岳红翎和迟迟对自己的剑法是有极深的了解,已经与精气神融为一体,而自己事情太多,缺乏了这一层结合感悟,依然是把刀法纯粹当作一门技术来用。 而揉合唐晚妆武学和剑皇武学等等,至今也没有揉合得不露痕迹,斧凿之痕还是比较明显,没有化为自己的东西。 很可能突破秘藏,就在这一层上:对自己武学的深刻理解。 根据皇甫情解说的秘藏级表现,赵长河可以对应出血煞刀法从低到高的清晰层次。从“神佛俱散”的意开始,培养的就是那种与武道精气神结合的势,一路往上引导,等到突破秘藏、真正结合了“天地无我”,所劈出的“地狱如是”,那时候必将法相外显,很可能真会是一尊嗜血魔神。 所以说成体系的武学价值就在这里,远不是东学一招西学一式可以媲美的,那是一路引领着台阶的攀登。至今见识了无数天榜地榜、见到了多少高明武学,赵长河依然把血煞功和血煞刀法作为自己的根本法,无法废弃,这一废弃的沉没成本实在太高了,无法承受。 也就是说,欲破秘藏,还是得先在自己的血煞功与血煞刀法上下苦功。 思维一转就转没边了,可见自己的事情是真的很多,哪一项该先做都捋不分明。 脑子里发散着念头,手中慢慢翻阅着《山河图录》,大部分看得如看山海经的异闻故事,但从这古灵族的记载可以得到印证,这《山河图录》应该是可靠的。 这可是个宝贝。 即使所载山川已经很多都没听说过了,但完全可以作为一个上古秘境的图鉴对待,其中一些还有很细致的地图描绘,万一哪一次进入这样的大型秘境空间,这地图可是万金不换。 上古玄武可比三娘努力多了啊……这显然是踏遍了世界的每一处角落才能有这样细节的各项认知,不知道这与玄武之意有什么关联,说不定是抢来的? 从玄武把这图册珍而重之地留在戒指里放在祭台上,可以看出,即使是在神魔满天飞、极有可能随意飞行的上古,会去踏遍世界勘测每一个角落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在上古都是让玄武极为珍视的重要资料,对于现在更是价值连城。 对了……放在祭台上…… 赵长河心中微动。 剑是满天星斗,书是天下河川。 置于虚空之圆,设而祭之…… 这八成不是玄武自己的东西……是夜帝的!有可能是夜帝命玄武做的。 三娘说,夜帝有诸天星斗的宏愿,但他只完成了四象对应。 这事为啥朱雀不知道,非要问了三娘才知道?当然因为负责此事的是玄武,所以朱雀不知道,三娘略知一二,大家的传承还是有差异的,不可能所有细节都交换得清清楚楚。 但三娘想必也没想到,自己手里有这些…… 这么看来,剑是夜帝未完成的“诸天星斗”之志,《山河图》是为了对应与寻找铸剑所需的。 感觉有一定可能性,天书的其中一页就该是天下山河物产。夜帝没有那一页,只能用人工的笨法子,绘制了这本山河图……上应苍穹,下临山河,才有那么点夜帝的意思。 赵长河一边思量,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这么几句:“四象者,天之四时,地之四方,天地之基,道也。然四象之外,微星非天耶?山川之外,沙尘非地耶?王侯之外,走卒非人耶?陛下之道难证,或此误也。” “诸天星斗,映此幽夜。非无日月,王自为之。” “玄武受命堪此山河,铸为神剑。剑成之日,可曰星河。” 本来记录到此结束。 后面突兀又添了几段,并没有和前文对得整齐,像是其他时期增补上的。看得出心中惶惑,笔画潦草了许多,连文风都变白了不少: “天道死了?我的事做不完了……东西留在这里,以待有缘,无论多少纪元,希望有来者补完。我的传承在下方海穴,有缘取之,无缘莫入。此地暂留真武剑石,可助洗经伐髓,铸太上剑体之用。” “铸剑之法如下……” 赵长河叹了口气,这始末是看明白了。 其实玄武的传承就是一个地方,分为两层,这里供奉着ta给夜帝铸剑的东西,下方通道底下本来是通往自己海底墓穴的。 纪元崩溃之后,两层空间由于属不同的宝物护持,导致崩碎分离,墓穴部分的传承大约很早就被三娘得到了,所以三娘有玄武功法与知识。而上方供奉戒指和宝石的部分崩到了沙漠乱石山,三娘大致猜到在附近,转悠了几年都找不到路,成为自己和岳红翎的缘法。 而这两部分崩离的过程中,宝石也被崩开了一小部分,落入海里,辗转被东海海族所得,用以制造王家的“冰淇淋”,暗中渗透海族气息,试图控制王家。此事成为自己寻找这个秘境的线索。 这个宝石不是之前自己脑补的叫什么玄武石,人家叫真武剑石,是给人洗经伐髓铸成太上剑体之用的,本意应该是传承给铸剑者,让人有了剑体可以适配这把剑,才会愿意去费心把剑完成。 岳红翎感其剑意吸收化用,主体还是给了三娘,按三娘玩蛇鞭的武学方向看,应该是不会走向这个太上剑体了,可能反倒是岳红翎会更接近。 不过据天书的说法,这个该叫“太上道体”,不知道只是称呼不同呢,还是剑体只属于道体的一个环节,还可以升级?或许岳红翎取其剑意,三娘取其道境,而自己也享受了一部分洗经伐髓的作用,把经脉问题改善了不少。 算是平分了宝石的价值。 承了人家的传承,分了人家的宝石,拿了戒指看了山河图,那这把剑铸完的活要不要干? 赵长河有些蛋疼地咂咂嘴,不是不能替您完成这个遗愿,可这铸剑法粗粗一看也太玄了……缺的材料好像不多,毕竟剑坯主体材料已经有了,最复杂的前置工艺也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应该不算难。主要这诸天星辰与山河意,是一般人能干的吗? 呃……不对……赵长河忽地有些出神。 “诸天星斗,映此幽夜。非无日月,王自为之。” 这与自己的秘藏之意,好接近啊……就是档次还差很远,感觉自己就像此剑的剑坯一样。 所以说,其实事情并不多,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捋成同一件事——寻找自己的宗师之路,突破秘藏之门。 正怎么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玉昆帮小道士的声音响起:“赵先生,玉虚真人回话,让你去玉虚宫一见。” 过渡章,莫急哈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昆仑玉虚 赵长河一时半会甚至都不想去了,事情一堆。 见玉虚真人无非是为了探探天书的线索,这还不知道怎么探,总不能当面问“喂你有没有天书”吧?本来没事的都可能生出事来被人揍死。 何况天书是瞎子想要,自己虽然也有兴趣,却真没那么强烈。现在这点水平去和天榜第四争天书?还不如自己找个山崖跳下去干脆。 但是自己求见的话都放出去了,人家回复愿意见,这放鸽子总是不好的。 赵长河收起剑坯和书册,举步入山。 昆仑城依山而建,如果从正西方向入山,那就是玉虚峰。 此前去各个山头做了那么多事,那都只是边上侧峰。真正的玉虚峰是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去的,按照之前杨虔远的说法,玉虚只接收鉴定过身份的大恶人,其余未能鉴别的、以及自己也懒得入山贪图城市便利的,便聚居城中。 这收容恶人形成一个庞大恶势力的玉虚真人,真会是那个壶中天地宽的樵夫么?赵长河心中没底。 入山只有一条险道,沿着溪水而成,不知是多少人曾经走过,形成的路。 左右白雪皑皑,连这条险道上都是厚厚的积雪没人清理,可见很久没人踏入此山了。但溪水清澈,静静流淌,却没有结冰。 也没有守卫,走了很久都是一片茫茫,寂无人声。 不需要守卫,别人根本不敢随便进山,天榜第四的威慑力不是开玩笑的,不许你们进,就没有人敢进。 赵长河抬头看着云雾缭绕根本望不到头的山巅,慢慢向上走着走着,繁杂的思绪反倒一点一点散去,心境渐渐澄明,步履越发悠然。 急又有什么用,想太多也没有意义。 不如慢下来,看看这昆仑的雪,看看这玉虚的云。 莫等到将来回去见到晚妆,她问一句:“你到了昆仑,可知昆仑什么模样?” 那时自己只会瞠目结舌,一句都答不上来。 那一日樵夫的歌声依稀回荡在心间。云山,隔断红尘岸;游观,壶中天地宽。 天灵百会微有凉意,外界之炁与内沟通往返,化作体内温热,散于风雪之中。玄关九重应有的循环,后天到先天的真气性质转换,并且还在丝丝增长的修行过程,在此之前连好好体验都没有过。 眉心泥丸有些轻微跳动之感,有种什么感悟说不清道不明,即将喷薄而出一般,但细细去捕捉,却什么也没有。 所谓临门一脚便是如此……随时都能感受到下一个境界的存在。 说穿了宗师之路就是寻道之路,无论心境、技法的积累和掌握、对武道的认知和理解,全面升华质变的过程。 自己确实差了这么一脚。 不知不觉间,悠然的登山已经走了足足四五个时辰,从中午走到了日落,已经爬得很高很高了,山顶似乎还不见真貌。山中云霞似乎已经绕在了身边,回首下望,雾霭沉沉,仿佛仙境。 不知何时,前方隐隐传来劈柴声,初时极远,渐渐越近。 一声一声,悠然而有韵律。 赵长河慢慢走着,感觉自己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在贴合这劈柴的节奏,然后发现,每次劈柴声的间隔,完全一致。 持续按小时计的劈柴,却每一次间隔都是一样的,感觉连毫秒都不差,精准得如同机器。 云雾渐开,依稀可见前方数间木屋,积雪化为溪水,绕屋而过,流向山下。 赵长河远眺木屋,云雾缭绕之中,恍惚觉得这些木屋不是人所搭建,它们就是与昆仑共生,天地初开之时便长存于此似的。 当然不过是错觉……这就是人搭的,但搭建的人早已天人合一,自然之道已经登峰造极。 赵长河的目光最后才落在木屋中央的宽大院子,院子里一堆柴禾,看似随意地堆在一边。一个老樵夫悠悠然地伸手取过粗木,挥刀一劈,准确地分成两半,又随手丢在一边,继续取新的一根。 他就安安静静看着,不去打扰。 从头到尾,这樵夫的所有动作都像是上一次的机械重复,但却感觉不到如同机器人的死板味道,他的每一刀都融于风雪,就像是空气带着自然而然如此流动挥舞,刀就是风,雪就是刀,不仅不是机器人,反而是自然和谐的美。 但是风雪明明不是他挥刀的方向,让人很难理解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刀融于风雪,而是刀引领了风雪吗? 但风雪不变啊。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循环刚才所见的动作,竟然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境界不到,理解不了……差得有点多。 “啪!”樵夫劈完了最后一根柴,随手一抛。 劈完的柴横竖横竖地整齐相叠,叠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造型,仿佛丈量过似的,长宽高完全一致。 赵长河不需要去量,就知道不可能有差,这老货好像在装逼给自己看……呃,往好了说是在提点示范一些什么?但真的差距有点大,示范了也没用,装逼效果倒是十足。 他终于叹了口气:“老丈,我来找伱喝酒了。” 老樵夫起身进屋,笑道:“晚来风雪大了,进屋喝。” 赵长河便跟着他进了边上屋子,屋中烧着灶,挺暖和的,灶台上温着一大瓮酒,老樵夫仿佛感觉不到烫似的,一把拎着酒瓮顿在桌上,板着脸道:“你挑的不是时候,本来是可以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结果你来时已经有雪,好诗不合用了,憋得慌。” 赵长河抽抽嘴角,神色变得很是怪异。 你他妈就是天下第四。 这几栋木屋,就是玉虚宫。 樵夫取了两个大碗,抱着酒瓮给他倒酒,口中道:“话说回来,本来该是你请我喝酒才是吧?怎么反过来变成我请客了……” 赵长河道:“怎么就该我请你了?我好歹是个客人……” “不是我提醒你的心火,你能不能应付昆岗之炎?” “呃……”赵长河道:“是该谢谢前辈。难道要我扛着酒缸子上山?” “不可以吗?” 赵长河想了想:“好像可以,下次一定。” 简单交谈之间,两碗酒恰好倒满。樵夫放下酒瓮,举碗相碰:“很久没有人陪老头子喝几杯了……来得也好。” 赵长河道:“盗圣前辈不来吗?” “他不爱来……因为每次来了都能看见他压抑着手指抽筋般的模样,只想偷我东西,可惜我这木屋三间,别无他物,他受不了。” 赵长河忍不住问:“据说进山很多恶人,玉虚宫是个恶人组织,怎么只有老丈一人在此?” “真是那样,你敢来喝酒?” “有何不敢,我赵长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老樵夫淡淡道:“进山的恶人,当然都死了……不好好鉴别一二,我也不好随便接人进来送死,你说对吧。” 赵长河:“……” 敢情人们以为的恶人庇护之地,实际上是个让恶人来送死的坑? “喝酒。”老樵夫恣意饮尽碗中酒,畅快地抹了把嘴:“我这边在做什么,你就别过问了,问太多没什么好处……一个见风雪天寒,愿意给老樵夫披件外套的年轻人,我乐意请他喝杯酒,仅此而已。之后从哪来,到哪去,你的宗师之路,不在这里。”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把酒夜话 赵长河笑了笑,也不纠结,陪着举碗饮尽,“嘶”地一声,讶然道:“好酒!我从没喝过这么好的果酒。” 玉虚很是欢喜,哈哈大笑:“当然好酒,我自己采的山中果,用最好的清溪泉,亲手酿制而成。别的我拿不了天下第一,酒嘛他们都别和我比。” 赵长河道:“匀点给我带走?我新购葫芦,壶中尚空。” 玉虚摆手笑道:“你自己打去便是……顺便再帮我带一壶出去,送一个人。” “谁?” “厉神通。问问他喝了感觉如何,服也不服?” 赵长河:“……好。先敬老丈一碗。” 玉虚很是痛快地举碗喝了,看得出真心喜欢有人陪着在这风雪木屋之中,饮几碗热酒的感受。 赵长河也喜欢。 每个大佬都有自己的故事,以及在做的事。 赵长河感觉玉虚在此隐居应该也是内情满满,总不至于是专门在这坑恶人吧。他住云水风月间,壶中日月长的悠然闲适态度,并不像是很在乎这种人间善恶的。 他这姿态,应该是“与我无关”。 一任傀儡棚中闹且向昆仑顶上看。 而且恶人们又不是傻逼,人都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不会当成是被宰,依然傻白甜似的当成被庇护看待?这里必有缘由。 但他开口就把话堵完了,别问,喝酒,喝完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赵长河也真不去问,别人的事情过问太多干什么,关自己屁事,还不如问自己的:“前辈看得出我在寻找宗师之路……” “能看不出么……”玉虚抿着酒,悠然笑道:“你这一路登山,听风赏景,仿佛不是来拜访前辈,只是在感受昆仑。是有意如此么?” 赵长河道:“惭愧,登山之时确实是有些故意,但越行越高,渐渐忘却其他。” “正常……起初刻意追寻,渐渐成其自然,凡事都是这样的过程。” “是,晚辈已有所感。” “倒是你这一身血煞修行的根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会走这个方向,真是异数。”玉虚捻着胡子道:“据说伱没有师父,是谁教你慢下来?z……之前昆岗女子修行迅烈如火,她可不像会教你这个方向的。” 如叶无踪判断的一样,能猜到那是朱某雀的人,没有人愿意去拆穿。 亏得玉虚反应快。 赵长河没听出来那个转折,答道:“是唐首座。” 玉虚微微颔首:“若是无她,你现在的性情肯定不是这样。” 赵长河知道自己的性情变化很大,转折点确实就是当初姑苏与唐晚妆的交集,从此慢下来,也开始讲气度,不再是早年大声胡咧的山匪德性。 唐晚妆本质上是为了打造她心目中的太子,但确实做了师父的事。 其实别说自己没师父,无论是岳红翎还是唐晚妆,以及前几天皇甫情的指点,对自己都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师父。 连这位玉虚真人,也未尝不能咨询一些事情…… 赵长河想了想,问道:“前辈说昆岗女子迅烈如火,似也能走她的路,也就是说寻求秘藏之门,不一定都要慢下来?” “当然不一定,各人路不同,哪有非得恬淡下来的说法?厉神通更暴躁,也没见他死了啊。崔文璟、王道宁一身的俗事思谋,也没见练不得功。你若走在血神教应有的血煞修行之路上,也是一样可行的,说不定还更容易突破一些——毕竟你现在这种心境和血煞之法南辕北辙,反倒可能让你有所困惑。” 赵长河替他斟酒,虚心求教:“可我觉得确实有益,未见拖累……” “有益确实是有益的。”玉虚舒服地抿着酒,悠悠道:“如果你按照血煞功的修行路子一路狂奔,可能会更容易找到你的秘藏之门,但最终却极容易成为一个暴戾疯狂的嗜杀者,至少也是一个粗鲁暴躁之徒。唐晚妆想必对你有很大的期许,不愿见到这个结果。同样,如果是那样,你今天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喝酒。” 赵长河:“……” 玉虚道:“那位女子,或者索性直接说她的上司朱雀更典型。既走火焰之路,便奔着烈火前行,她没有必要慢下来,也慢不下来,反而应该更勇猛精进。但如果遇到心魔考验,可能会比常人危险,搞个不好心火焚身、自化灰烬,所以属魔道一支。魔道嘛,你比别人体会得深,练得快,但后患多。” 赵长河确实体会深,不管是自己的情况还是皇甫情。听了这话便试着问:“之前她遇上心炎,前辈提点……” 玉虚淡淡道:“心炎所在,我一直是知道的。火炎昆冈的传说,能引别人万里而来窥探,我近在咫尺又怎会没去找过?自然是有数的。当然,我非火属修行,收服不了那玩意儿,也挪动不了它,倒并非我多大度留给别人取。” 赵长河点点头,对上了,皇甫情说那东西压根没有凭依,是挪动不了的看来玉虚也一样办不到。后来是因为收服了吧,所以能成为灵台心火附着体内。 “既然我无法挪动它,要么就是彻底封死那个空间不让它害人,要么就是任它在那,勾动心火,引恶徒自相残杀。”玉虚微微一笑:“这其实是最早的,昆仑招恶人的传说由来。这位皇甫姑娘也不过是昆仑招来的恶人其中之一……” “……” 心火焚炎,化相于外者,魔也。昆仑之恶,不外如是。 原来初遇之时玉虚已经把话讲明白了。 四象教在别人眼里当然是魔教妖女,只不过赵长河从来不觉得皇甫情和夏迟迟有什么妖魔的,有点小坏还更可爱,三娘也很萌,唯一让他觉得最魔头的那位叫朱雀,那是真没法惹。 他当然不会说这些,只是继续给玉虚添酒,问道:“既然如此,前辈为何提点我救她?” 玉虚端起酒碗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原本我想看她怎么烧死自己……当时你飞速接近,我作歌引发你的注意,本是以为那边的事与你无关,劝无辜者别过去送命。” 赵长河神色开始尴尬。 果然玉虚下一句就道:“见面才发现你可不是无辜者……青龙草木之春,玄武水柔浸润,在你身上都有显著的体现,隐隐还有星辰窍穴呼应的秘法。我看四象教的核心教众、护法长老们,都不见得有你这么像四象教。” 赵长河:“……” 不是说从外表看不出修行吗,你怎么什么都看得出?连那种秘法都看得出,有点离谱了吧。 仿佛看出他想说什么,玉虚啧啧两声:“你莫管我是怎么看出你那一身稀奇古怪的杂糅玩意儿……总之本来我觉得你也可以一起去死了,结果你这厮居然给我披衣服。” 他微微一笑:“是不是魔头,其实不太要紧,有些东西能让魔头也成绕指柔。” 唯情而已。 “多好!”玉虚毫不在意一个眼中的魔头突破了与自己相当的境界,也不在意宝物心炎被人取走,怡然自饮,拍桌而乐:“在这垃圾地方,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 赵长河着实有些喜爱这样的前辈心境,在他看来这才是真前辈,便再度举碗相敬:“再敬前辈。” “不喝了,不喝了。”玉虚摆着手:“不可贪多。” 赵长河自己喝了一大口:“那……晚辈再贪几句?” 玉虚哈哈笑道:“你这娃娃也有意思得很。” 赵长河道:“遇上前辈高人,一些困惑不问个仔细岂不是傻……前辈刚才说到,我现在这种心境和血煞之法南辕北辙,反倒可能有所困惑。我如今在秘藏门前,不得而入,是否反而是因为这种冲突的缘故?” 玉虚很是吃惊:“岔到了十万八千里,你居然还记得原题。” 赵长河无奈地叹了口气:“必须记得啊,我现在满心都是秘藏,在想一切有可能阻碍突破的事情。” “你这种修行心境和血煞之法虽然冲突,导致可能突破变得更难一些,但更稳,因为煞气反噬导致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煞气犯病的困扰了。” “是。” “你们修炼魔功,在享受初始效率的便利之时,就该做好某一些关卡特别容易死人的准备。朱雀突破都有风险,何况于你……薛苍海一直不敢突破秘藏,你道他是为什么?”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明白了,看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前辈这么说了,我倒安心,不是出错了就行。” “你有现在的机缘,这样的心境,当继续保持,慢就慢一点,到时候顺其自然即可。”玉虚说着也很不可思议:“你已经够快了,还这么急干嘛,有什么东西逼着你的屁股后面,让你必须快?三年之约吗?” 赵长河心中一动,似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探点别的。 于是伸出一只手指,向天上指了指:“有的。” 玉虚一直很是和蔼笑眯眯喝酒的老大爷姿态几乎是瞬间消失,变得极为严肃。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地榜再来 这个世上,人人知道有上个纪元,知道曾经存在过神魔之能,并且追寻或信仰。 但知道还有神魔活着的,寥寥无几。 但凡知道的,往往是因为真正接触到了。否则别人空口白牙告诉你有人经过纪元破灭还长存不灭,谁信? 而一旦接触了,自然会诞生各种关系,想要当对方不存在,自己过自己的,基本不太可能。 人们一路往上修炼到如今的境地,过程之中多少上古缘法,想要斩断也断不了的,甚至大部分人根本就是传承者。 于是要么便是杠上了,要么就是成为神魔在人间的代理人,为了让他们彻底复苏而努力。 前者是夏龙渊,后者是博额。 某种意义上,赵长河也可以算后者,只不过心中存着反骨。 玉虚神色严肃地看着赵长河,心中也在判断赵长河属于哪一种。 按理以赵长河的修行还没到接触这些的时候才对……如果说是神魔从小培养的,可他的传承东一块西一块的,其根本法还是血煞功这种级别很一般的玩意,只能算“够用”。 哪来的神魔代理人传承这么菜的。 是了……他作为辅助的内功应当是六合神功,那是夏龙渊神功大成一统天下之后自创的神功。据说他是皇子……可夏龙渊的其他功夫他怎么不会? 玉虚慢慢道:“莫非是夏龙渊让你来的昆仑?” 赵长河愣了愣,哑然失笑:“与他无关。” 玉虚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对他们是什么看法?” 赵长河道:“其实我对他们没有什么看法……将心比心,如果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莫名其妙天灾将临,我重伤濒死躲在某处苟且求生,那我想要复苏有什么错呢?” 这话也真心,赵长河气瞎子坑自己,但对瞎子她们想要复苏的意愿却从没觉得那有什么问题,要不是伱坑我我也不会拿美容液侮辱你。 玉虚盯着他半晌,颔首道:“你这话有未完之意,继续。” 赵长河道:“继续以我自己为例的话,假设我重伤濒死躲在某处,有人恰好路过,我希望他去帮我做些能够让我复苏的事情,那我一定是请求,并开足报酬。他若愿意,我会视为恩人永远感谢,他若不愿,我也不能强求。” 玉虚渐渐露出笑意:“不错。但如果这样的事非常麻烦,没有人愿意呢?” “那我可能也会用一些哄骗的手段……”赵长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而失笑道:“他发现被哄骗了想要揍我,那我也认。” “揍你……”玉虚哈哈一笑:“你玄关九重,半步秘藏。他只是个初学者,怎么揍你?你愿意站着让他揍一顿么?” 赵长河沉默。 玉虚又道:“而举世都只是初学者。你复苏之后环目四顾,尽是废物,是会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呢,还是会广传道法?还是会……觉得可以统治这一切?” 赵长河想了想,摇头道:“看人吧,如果是我应该就是继续过自己的,看不顺眼的砍了。” “不错,看人,只能寄望于他们怎么想。”玉虚神色平静:“除非有信仰的代理者,本就为此而奔忙……其余知道的,又有几人愿意把未来交给别人怎么想?” 赵长河终于点头:“是。似乎不可调和。” 当初剑皇之陵,为什么无论唐晚妆还是思思还是他赵长河自己,压根不需要讨论,共识就是继续封着? 谁敢把未来寄托在剑皇复苏之后怎么想?当时陵寝煞气深浓,如果他要屠杀,谁能抵抗? 不如继续躺在那里。 剑皇想复苏,他没错,而大家不想他复苏,也没有错。 不可调和。 玉虚看了他半晌,忽然道:“你会说这些,不是代理者。” 赵长河道:“我当然不是。” 玉虚道:“既是如此,你少用他们的传承。” 赵长河问道:“是因为会有亏欠的意思?” “此其一也……会不会觉得亏欠,也是看人的。”玉虚淡淡道:“关键在于,用了他们的传承,不确定是否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单纯是招数技巧还好说,功法类的能少用就少用,能自创就自创……” 说到这里,玉虚哈哈一笑:“这么看来你的血神教传承还挺合适,这位上古魔神应该不是特别强的那种,真出了什么岔子,应对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何况这位大概率是真死了,但凡有点感知,知道自己有传承在世,血神教也不会这么拉胯……” 赵长河:“……” “老道早年慕上古昆仑玉虚之道,自号玉虚,与崔王等家套名相类,如今想想,也是愚不可及。其实上古神魔,也无玉虚,那也是上古的典籍传说而已,哈哈哈……”玉虚说着又笑起来:“如今醉卧昆仑,云山风月,我即玉虚,谁言不是?” 赵长河拱手相敬:“是。” 心中大致可以捋出一点点,玉虚承了道家传承,他自认是道家意,行的是道,但某些存在可不这么看,认为行的是他们之传。 矛盾不就来了么。 玉虚应该也帮他们做了点事情,可能是补“亏欠”,但极有可能事情有违他自己之意,自己不想做,便忽悠了恶人来做。 入山的恶人未必全死了,应该在做一些事来着,偶尔会有些人出山入城,才能解释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恶人是入山隐居被庇护着。 如果这个推理正确,那么还可以顺着推出,那些恶人极有可能正被驱使着探寻天书。 天书应该不在玉虚自己身上,否则瞎子没道理让自己过来,玄关武者找天榜第四讨天书?那除了来找死之外毫无意义。大概率就在此峰之内的某个秘境里,玉虚也没有得到。 并且玉虚未必想得到,真正想得到的是另一存在,玉虚派恶人去送,敷衍的味儿挺浓的。如果他自己得到了,反而烫手呢。 他只想睡觉喝酒。 此前曾猜夏龙渊是反抗者,后来发现不算,那厮算挑战者。 玉虚才是真正的反抗者,只是他的性情或者说“道”的因素,反抗显得较为消极。 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玉虚的态度也完全得到了解释,我这里在干嘛,你别问,没好处,去你自己该去的地方。 赵长河忽然道:“我若想与老丈再约喝酒,何时方便?” 玉虚看了他一阵,笑了笑:“二重秘藏,地榜再来。” 赵长河点点头:“我该去的地方是何处?” 玉虚鼓起了眼珠子,差点没拿碗揍过去:“你欲磨炼血煞功,不去巫山,还去何处?” 赵长河起身行礼:“知道了,将来再找前辈喝酒,那时候我带酒来。”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诚邀入梦 天色已晚,风雪满山。 赵长河没得到留宿的待遇,装了一葫芦酒,又另外带了一壶塞戒指里,被赶下了山。 原先玉虚还是有意留他多聊聊天的,看得出玉虚挺喜欢这小伙子,但话题到了神魔,那便不好多留了。要是落入某些存在的眼中,说不定会给赵长河带来危险。 赵长河委婉问“我什么时候还能来喝酒”,在此刻的谈话背景下,其实就是暗示“你如果不想去找他们要你找的东西,那我来找行不行,需要什么前置条件”? 所以看似不过问个喝酒,明明随时可以喝,玉虚答的竟是“地榜再来”。 心照不宣。 只要你有取得那东西的实力,那就来拿。 这个态度是很有意思的,意味着将来他赵长河真要来找这东西,玉虚会与他方便……其实现在就要都不是不可以,可能玉虚巴不得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只是觉得伱太弱了,别送死。 赵长河也没再多说,趁夜下山。 这次下山没有慢悠悠踏月赏景了,而是展开轻功跑得飞起,过不多时便回了驿站。 乌骓被养得油光发亮,站在马厩里看着他。 赵长河微微一笑,摸着乌骓的脑袋:“来此发生了好多事情,但时日倒没多长,你呆腻了没?” 乌骓打了个响鼻,颇有长嘶之意。 赵长河哈哈一笑:“果然,才这几天你就呆不住了,不过这几天我收获颇丰,哈哈哈。” 乌骓:“……” 这什么人啊,和自己的马嘚瑟…… 赵长河再度揉揉它的脑袋:“最后还有点事,等搞完了,我们舒舒服服吃了饭再走,没必要趁夜跑路哈。”33 乌骓有点雀跃地动了动蹄子,意思像是在说你丫快点。 最后有点事,没别的,就是找瞎子。 赵长河这次没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去睡觉,等瞎子找上门,而是坐在床沿自顾对着空气说:“要天书的话,两种方案,一种我地榜再来,那时或许玉虚都会与我方便,但不知要何时了;另一种,如果现在想要,我不够格,你必须出手。” “上古神魔,绝不可能是一伙人,会有多方在博弈,你不过其中之一。” “夏龙渊脱缰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还选择了别人,目前来看,开始广泛接触这些事的好像只剩我。” 说完自顾上床:“我睡觉了,选哪条路,入梦见我……不来默认第一种,我明早吃了饭就走。”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赵长河闭着眼,临睡之前,迷迷糊糊在想,这算不算“诚邀她一起入梦”? 算……不仅算,还真邀来了。 睡梦之中,瞎子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他。 赵长河笑道:“我忽然在想一件事。” 瞎子本来还以为他会讥讽几句,打定主意板脸不回他的嘲讽,结果来了这么一句,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赵长河悠悠道:“我在想,陪我一起睡觉的人,你好像是最多次的。” 瞎子面无表情:“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的梦中情人呢,梦见我梦见了最多次。” “啧,这么说也对哈,不愧是去过地球的,脑回路就是活络……咦,我发现我和你说话居然挺有亲切感诶,像和现代妹子打屁似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一点。” 瞎子冷笑:“我和你说话一直就常有所谓现代味,你以前对我有看法,没留意罢了。现在不过你觉得拿捏了我一次,飘了而已。” “挺好挺好,这个飘了味道很正。算是知道夏龙渊和我说话时的心情了,这算乡音?” “嗯,当然乡音,赵厝方言嘛。”瞎子懒得和他多扯,淡淡道:“说正题吧。” 赵长河笑道:“你既然真被我几句话说得入了梦,那不就是想现在去找天书了,还有什么正题?” “你知道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你知道啊。你明显是感应得到天书在昆仑……嗯,可能是感应得到天书在这,但这里也复杂,你不知详情,于是让我探一探。现在我作为你的耳目,该看见的东西都看见了,具体位置你自己找,找不到不怨我。”“……”瞎子憋了又憋,半晌才道:“天书是至宝。” “是啊,那又怎么?” “对你也很有用,光是这张金箔,已经给你带来了多少好处,你没数吗?” “有啊。”赵长河笑笑:“你想说寻找昆仑这一页是我自己的事?” “难道不是?天下谁不想要?” “玉虚就未必想要。” 瞎子张了张嘴,终于再度闭上,不说话了。 “人各有志。”赵长河叹了口气:“其实这金箔,我近期都很少用了。别人的武学参照再多,终究还是需要自己的领悟,天书能替我解析,但不能帮我理解。在我弱小时,它能帮我很多,但在我寻求己道之时,它可能反而让我迷眼。” 瞎子淡淡道:“你以为你是夏龙渊还是玉虚?他们可以作此观,而你只是小儿学语,自以为是。” 赵长河:“……现代一点。” “不懂装懂,惹人发笑。” “草。” “天书对你很重要……无论是杀了那妖女回家,还是窥破时空之限回家,没有天书,你哪种都做不到。即使是夏龙渊,他也有天书,否则凭什么达到现在的层面?”瞎子淡淡道:“如果你把我当世界指引npc,我现在可以给你最直接的主线任务,那就是收集天书。其他无论是习武也好,行侠也罢,那都是寻求天书的条件。”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也知道多方在博弈,博弈围绕着什么?” “天书。” “对。” 赵长河抬头想了好一阵子,忽然低声叹了口气:“就在这个层面上,它都是乱世书。” 瞎子冷冷道:“你以为是我自己特别想要天书?错了,无论天书在谁手里,对我没有区别,我只是想要它快速聚集而已。真正需求它的人,是你自己。” 赵长河看了她一眼:“也许。那就走吧……你指方位。” 瞎子道:“你确定玉虚不会阻拦你?” “确定不了,六七分意思吧,一种默契而已。”赵长河道:“你也忌惮玉虚?” 瞎子不语。 赵长河“嗤”地轻笑了一声。 瞎子知道他在笑什么。 当初夏龙渊指天笑骂,她一言不发,无非证实了虚弱。 有些存在能和夏龙渊对峙,她一言不发,是代表了她比那些人虚弱?倒也未必,可能只是夏龙渊杠上的并不是她,她也乐得坐山观虎斗罢了,包括此番面对玉虚也是如此,她未必是忌惮玉虚,可能忌惮玉虚背后的存在。 赵长河并不敢小看一个能隔着次元把人弄到这地方的手段,这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最顶级的大牛。 只是怎么说呢……难免觉得,不再高远。 你也有忌惮。 瞎子没好气地道:“笑什么笑,再磨蹭天亮了,你还去不去?” 赵长河道:“因为我除了在现世之外,从未在清醒状态下见过你,我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以什么形式出手,必须先了解明白。” 瞎子微微摇头:“用不着明白,你打你的就行。事实上如果不遭遇一些此世认知之外的事情,单是入山的那些恶人,能打得过你的也没有几个。” 她顿了顿,笑容里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喟叹:“你的实力,估摸着已经在天下一百左右的位置了。” 叹的是,他修行很快。 嘲的是,这世界太弱。 赵长河睁开眼睛,窗外依然是漆黑一片,刚才的“睡眠”可能只睡了小半时辰。 此刻入山,正是黎明前最深的夜。 ps:最后两天啦,求一波月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奇门百艺 玉虚峰的西北侧方向,赵长河之前上下山的另一头。 半山腰上,一片道观,大门有匾,大书“玉虚宫”。 屋舍不算很多,人也稀疏,却终究勉强有了人们此前心目中“玉虚宫”这个势力的概念,一个道观、一群恶人。 这才是真正的玉虚宫,而不是顶上那三间木屋和劈柴喝酒的老樵夫。 但玉虚宫同样没有什么守卫,因为没必要,连山都没人敢上,何况玉虚宫? 赵长河这次抹了黄脸,换了一身比较高档的锦衣,把刀和葫芦收在戒指里,这易容总算看着有了“另一个人”的感觉,被叶无踪看见估计不会挨骂了……嗯,下次再弄点五柳长须。 抢天书的事,玉虚可能不会管,那些正在找天书的恶人可是会管的,这可不能被人知道是“赵长河”干的,否则永无宁日,这脏水还是王道中先接一下。 他悄悄掠墙而过,在屋上几个蜻蜓点水,很快到了后院。 后院有些许灯火,有人守在一个看似仓储般的窑洞外面无所事事。 再无所事事,那也是有了守卫,连大门都没人守,这区区一个窑洞居然下意识安排人守着,基本可以证明里面大有文章。 赵长河如风掠过,雪花轻落,两名守卫脖颈后同时一凉,软软栽倒在地。 赵长河已经闪身进了窑洞,一气呵成,连影子都很难捕捉。 玄关九重,半步秘藏。 哪怕他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对武学的领悟和理解有很大的不足,没有形成自己的东西,但真的已经属于天下数得上号的人物了。 其实在瞎子看来,他求教于朱雀、问道于玉虚,踟蹰探索,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他真正缺的不过是时间和大量的实战积累而已。 见得多了,用得多了,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你自己的理解,何须问人? 比如现在。 “踏!”赵长河窜入窑洞,果然窑洞不是窑洞,通过一个短通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和玉虚峰差不多的庞大山峰,巍峨高耸,直入云天。 就像套娃一样,不知道外面是昆仑还是这里才是昆仑,昆仑套昆仑。 这是空间壁障已经被破解过的庞大秘境,里面是一整座山峰,再也不是以前所见的一个小屋子、一个小山洞、一个陵寝…… 感受着空间之内浩瀚且熟悉的气息,整个环境都沐浴在“天道”一般的感受,赵长河有些心动神驰。 明明早知道会有很庞大的秘境,甚至有很多人聚居,可亲眼见到这样的套娃空间,还是难免震撼。空间的奥秘,真是太有意思了…… 话说天上闪烁的乱世榜也是天书一页,那逼格多高,举世恭聆,而手上这金箔也是一页,表现力却这么拉,可见它的拉胯并不完全是不完整导致的。而是因为剑湖底下那名女子施加了强力的封印,不完整的金箔想要自己解除封印很艰难,更完整才能方便解封印而已。 也就是说,此地这一页天书,那是未曾封印过的、和天上乱世榜一个级别的天道至宝,怪不得能护持这么大的空间,恐怕除了山峰之外,还有广阔的地域,只是这个山峰比较核心。 它会是何种形式的表现? 赵长河抬起头,云雾缭绕的峰顶之处,隐隐有金光万道,洒落天下,这个空间里没有日月,这金光就是光源,映衬得整个空间朦胧而神圣。 似有一页金色长卷悬浮于天,隐约看不分明。 于是玉虚宫的人们披荆斩棘向山顶攀登,这么多年没有人攀到尽头,却孜孜不倦,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在这里死去。 天书的诱惑,足以让所有人在此耗尽一生,拿命来拼。 赵长河小心地避开有人声的位置,从边上没路的地方往上攀跃。 过不多时,耳畔传来幻听般的琴乐之声,如山中清溪流响,直入心灵。 初时声音尚轻,婉转如诉,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溪水化作长河,鸟鸣化作鹤唳,盘旋回荡。 赵长河忽觉一阵气血翻涌,仔细内查,竟发现心脏都被这声乐带成了一个频率的跳动,跟着它越跳越快,气血也随之奔涌,和声乐中的水流之声趋同。 心中顿知什么意思了。 这是以音乐调动体内的一切跟着走,如果一时不察,或者压制不了,那就死在这里。 是天书的考验?还是天书的能力自然外显,你要接近就自然要过这些关卡。 那些恶人们探索很多年了,原来是一层一层的关卡挡着他们没法上山。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乐理自己已经学过了……当用专业的角度去分析声乐,那你的眼里就只剩下宫商角徵羽,只剩下技法,只剩下音乐的本质,不会再被随便调动和共鸣。 就像一个写的去看别人的,很难投入感情,眼里都是“这句有灵性”“这悬念设计得好”“这情绪调动手法牛逼”,最后发现自己失去了的快乐。 于是这声音在赵长河心中再也没有涟漪,取而代之的是:“草,这音乐怎么弄出来的,牛逼。” 因为那根本不是人弹的,是自然之音。 如果把它化入武学,那就是一门音攻绝技,可能唐晚妆就会类似的功夫? 所以这一页天书,是奇门吗?奇门也属于武学一环,在金箔范畴内啊,感觉是不是有点重复? 赵长河不去多想,继续悄悄往上爬。这里的人已经探到很高处了,自己得跟上才是。 音乐依然在耳边回荡,一路跟随,无形中隐隐也形成了一种压制,让伱不敢轻易分心,一旦分心,气血跟着音乐走了,啥时候爆体或者发狂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样的条件里,眼前的树木山石开始变得诡异。 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前面这石头树木,刚刚见过? 赵长河微微皱眉,伸手剥下前方一小片树皮。 继续向上,过不多时,刚刚被剥下树皮的树再度出现在眼前。 迷阵。 赵长河傻了眼,他阵法只是学了基础皮毛……之前曾经想学,是谁说贪多嚼不烂,让他专注一点,于是只教了点基本的? 这点基本知识,够不够破解这里的迷阵? 从刚才声乐来看,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知识,只要能解基础就行……毕竟这是天书自然散发的意,不是有意在设置考核门槛。 赵长河抬头研究了好一阵子,再低头看看自己所处的方位,测算了半天,挠了挠头。 按照自己并不内行的知识,此时应该是陷入了一个“复”位,故往返反复。 可是理论上复位往前就是遁位,就该出去了,这个道理怎么解的,搞不懂。 左前方是“师”位,“师”再往前是“无妄”,根据所学的基本知识,如果踏入无妄,应该就是正解。 但踏入无妄之前,要经过“师”,“师”可不是老师,而是兵师。 有战! 那便战。若天书有灵,无非不让人偷着上,逼人在同一条道上挤独木桥,看谁最有资格得到罢了。 赵长河断然向左前方飞窜出一大截。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剑光从侧面削向了小腹:“哪来的生面孔,给我留下吧!”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凌空飞渡 赵长河身躯悬空,在半空中却极为潇洒地再展鹏翼,凭空拔高了一段。 那剑光便从脚底擦了过去。 赵长河一脚踹在对方面门,那人回剑一架。 脚尖点在他的手腕,赵长河借力弹身踏在边上松树上,复又回弹而归,并指作剑,戳向对方双目。 这行云流水的剑势套路,潇洒飘逸,已经登堂入室,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根基竟然是刀法。 倒不是纯粹为了装王道中更像,其实王家剑法他可不会。更主要的在于,以前不用剑法、明明有了剑法还是刻意选择融于刀法之中,其主因就是多带一把剑实在太麻烦了。 而现在有了戒指,戒指里还有待完成的剑坯,肚子里还一堆剑皇传承的剑法剑意,这不玩一把左剑右刀的帅气简直愧对了这番缘法。 眼下对手不算强,完全可以用于练剑。 这也是把所学真正融合理解的一个过程。学了那么多剑法,连剑都没握过,真的能有什么好理解么?不会真以为用刀耍出来就是懂剑了吧? 对方一声惊咦:“好剑法,好身法!阁下在外不是无名之辈,可敢报上名来?” 赵长河并不搭腔,在对方横剑削向手指之时,左掌一拖,将对方剑路向上偏斜双指却急转向下,点中对方肩井。 那人身躯一麻,暗道我命休矣,却见赵长河随手夺了他的剑,长笑而去:“兴师动众,何得无妄……天书之意,非汝可知。” 声音尚在人已不见。 竟在这几招之内堪破迷阵,真正抵达“无妄”位。 这高人范儿做了个十足十。观察中的瞎子有些好笑,这厮自己前一刻还不知道怎么破阵呢,这会儿装得好像什么都懂一样。 那人被点了穴尴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喊:“快来个人解了老子的穴!” 多不多时,周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披荆斩棘过来,喘着气道:“妈的,这什么狗阵,老子特意出去找人学阵法学了一年,还是解不了,明明这边就是无妄位,为什么出不去?” 被点穴那人无奈道:“先给我解了穴。” “谁干的?” “生面孔……很强疑似人榜。” “那就是真人又从外面引进新人了?啧……这一两年进山的越发少了,还以为竞争者少了,看来老牛鼻子还是等不下去。” “废话,这都多少年了,没有一个突破过半山腰的。老牛鼻子还有几年命?能等下去才见鬼。我看再过不久就会忽悠全城的人进来了……不是,你先给老子解了穴啊!” “哦……”那人点点头,忽地抽出刀来,一刀把被点穴者砍了脑袋。 鲜血如泉喷溅,被砍了的临死还维持着一个愕然的神情,都不知道同伙为什么要杀自己。 “呸,你也算恶人入山?”砍人者鄙夷地收刀归鞘:“这么多年了还看不明白,还以为是在帮老牛鼻子找宝贝?他有那本事自己早拿了,还轮到你我?无非是看谁有机缘到手,到时候来抢罢了。” 既然只看机缘,旁人就不是同伙,而是竞争者。 至于到时候自己拿到了会不会被玉虚没收,那是后话,眼下先让竞争者少点才是真的,不然连得手都难,还提什么后话。 他不知道的是,赵长河其实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歪着脑袋看着这边的故事,啧啧有声。 恶人纷纷,这么多年连半山腰都上不去,不是没有原因的。玉虚之所以让他们来取天书,也就是看准了这帮货色根本做不到吧。 却见那人在原地沉思片刻,忽然抚掌:“我知道了,出师无妄,需战而无咎,不是单纯走位就能办到……我刚才此杀,算不算战?” 他忽地往无妄位窜了过去,赵长河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身边穿过却飞奔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他这么走,反而会下山的。师位后方为旅,是为逆旅。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继续登山。 这地方真有意思……它好像真不是在考验伱的音乐、阵法,甚至不是在考验心性。 它在讲自然……不要沉迷于乐,也不要刻意解阵,缘法到了,它就到了。 无怪乎这页天书在昆仑……它不是奇门百艺,它是自然之道的运用,把自然的一切运用在武学里。 恰恰此时,自己需要感悟的一重秘藏,与如何结合天地自然是强相关的,仿佛量身定制一般。 赵长河慢慢往上走,自语般问:“你早不提示我昆仑这一页天书,恰在我要来的时候提示,是正好缘分到此呢,还是因为我正好也到了需要体验这些的时候?” 瞎子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好像直入脑海:“顺缘而走,此即自然。无论古剑湖底,还是昆仑之巅,你恰好到了,我才告诉你。如果是我让你来的,那是你的缘法么?” “也就是说,我有天书气运?” 瞎子沉默半晌,慢慢道:“是,你有。” 两人同时想起了当初赵长河抽的第三张卡。 她没有给赵长河解析那是什么,赵长河至今也没有问。 赵长河继续向前,前方却是一断崖,涧水从下方淌过,上方目测宽达三十米以上的虚空,不得而过。时不时有飞鸟在涧上飞掠而过,水溅鸟鸣,山幽人静。 有人坐在崖边,慢悠悠地搓绳子,见赵长河过来,头也不抬,理也不理。 赵长河便直接问:“前人何不搭桥?” “新来的?”那人还是不抬眼皮,木然道:“搭不得桥,无论怎么搭,中途必断。否则这么多年早搭完了,还轮到你在这问?” 赵长河观察片刻,微微摇头。 秘藏以上不好说,玄关武者,靠轻功谁特么能飞跃三十米以上……那是飞还是轻功呢? 能靠轻功越过半途就算是不错的了……按赵长河现在的水准,在同级修行之中的轻功也不算顶流,但也属靠前梯队,凌空飞跃无处借力的话最多就飞跃个二十米,普通人看着已经很仙了。 按这人的套路搓长绳的话,脑补过去先跳一半、再甩另一半长度的绳子出去卷住对面的树,可行,只是费时。 赵长河又问:“为何自己搓绳,不去城中买?” 那人不耐烦道:“反正外带的就是不行,鬼知道怎么回事。别烦我。” 赵长河笑道:“是不是抢来的也不行?” 那人愣了愣,呵呵一笑:“你倒是聪明。” 赵长河再度转头看了一眼,心知这考验的就是如何利用自然,自身的轻功需要一定的基础,但不需要真的多离谱,和之前几关一脉相承。而借助太过超纲的工具都不会被天书所认可,取材搓绳倒真是能算的,但掠夺而来的绳子也不算你自己利用的自然。 有点意思的考验。 赵长河也不去搓绳,再度转头看了一眼,似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片刻,忽地助跑冲刺,凌空飞跃。 那搓绳者看傻了,你这什么工具都没有,真就这么直接跳? 不要命了! 却见赵长河一口气尽,正有些下坠之势,却随意伸足轻点,仿佛有了什么落足支撑点,轻而易举地借力再起,直窜对岸。 搓绳者猛省。 刚才有鹤飞过他这是踏鹤而行,真正的利用了一切自然之属,没有任何斧凿痕迹。 艺高就算了,这胆也真大,你怎么确定跳过去的时候正好有鹤路过你脚下?万一没有呢,万一计算不对,踏空了呢? 可没有那么多万一,赵长河真的踏鹤而过,那人看着眼里不但没有佩服,反而起了戾气。 天书只有一页,这样的人不可留! “嗖!”一枚牛毛针无声无息地袭向赵长河后心! 赵长河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手中长剑伸手后挑,轻松把牛毛针拨了回去。 那人没想到他这都能防,自己倒变成了猝不及防的一个,牛毛针咻地穿入眉心。他神色疯狂地大笑:“你一口气尽了,也过不去了,一起死吧呵呵呵呵……” 赵长河那边刚刚踏鹤而起,身未达对岸,凌空状态拨了这一击,体内一口气浊了,确实开始下坠。距离对岸只剩区区一米左右…… 他忽地伸掌一吸。 早前有别人丢绳子捆在对岸的树上,坠在地上的绳索一端忽地被吸到手里,借力一跃,稳稳落足,消失在岸边,连看都没看偷袭者一眼。 “砰”地一声,偷袭者眉心带着细小的血洞,满眼悔恨地栽倒在地。 ———— ps:五月最后一天,求月票~晚上有加更,要12点后了,不用等。 另祝五爷夙愿得偿←_←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雷霆之路 赵长河飞速继续向上,心中也是摇头。 目前来看,某些存在大约和瞎子一样,是个“灵体”或者“神魂”的虚弱状态,祂们并不能自己进入这个空间,需要有人把天书带出去。而玉虚非暴力不合作,自己不来,只忽悠恶人们来,对祂们也能交待——别说我不帮你们,老子组织了这么多人手了,搞不成关我屁事。 赵长河真有些佩服这里的恶人们。 这么多年下来,还是这样各自为战,暗施偷袭,互拖后腿的……别说这种状态比不上齐心协力了,单论这页天书的属性,其实就极度排斥这些蝇营狗苟。 可这么久了,他们从来没有反思过为什么半山腰都上不去,依然故我。 玉虚选得一手好人选,省事儿,压根不需要在意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取得天书,他砍自己的柴喝自己的酒,顺便还能除恶…… 继续上行,前方又现奇景。 明明这内部空间并没有外面的风雪,此前经历的都是绿水青山,结果偏偏面前这一片山崖冰雪覆盖,冰面平滑山壁险峻陡直,根本无法往上攀爬。 只有几条从不同位置生长垂下的藤蔓随风摇摆,长短不一。 如果有人抓着藤蔓往上爬,爬到尽头又飞跃抓住另一条继续,从天书的“考验”尿性来看,必然是真有一条完整可以到顶的途径。 即使此刻边上没有人,赵长河也不敢去爬。 这些藤蔓之间,间隔很宽,想要跳过去抓住另一条的过程太过危险,极其容易失手,这也就罢了,都是艺高胆大的,不是不能试试。关键在于有风乱吹,一会东风一会西风,藤蔓乱摇,很不稳定。 说不定看着可以跳过去抓住,突然就被风刮到老远,妥妥的坑爹。 考验观察风向,总结风向规律,总结出一条最合适的换藤路径? 您tm考公呢? 赵长河感觉这斧凿痕迹有点明显了,看着好像也是叫你利用自然和融于自然,可没有之前那么无痕无迹,很“不自然”,可能存在误导。 细细观察良久,心中渐渐有数。 他忽地腾身而起,抓住最中央的一根藤蔓向上攀爬,到了顶端跳向右手一根最近的藤蔓,正好抓住末端,之后便不再爬了,顺着风力静静地飘荡飘荡。 直到飘到最右,忽地纵身一跃,借着风力和藤蔓甩过的力道,仿佛苍鹰展翅,顺风而翔,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右边极远的一处凸起的平台上。 冰雪的山壁一眼看上去都差不多,不细查根本看不见这里居然有个平台。 平台正对一个山洞,走进去便是向上的石阶,直接通天。 果然那么多藤蔓就是误导人的,真借着藤蔓爬到底,或许也真可行,但失手的可能性太高了。 其实这不是考公那样考验观察和总结,观察不过是基础,五感的锤炼,都是为了观察更便利而已。 这里的每一关都是和武道相关的,毕竟此世天道即武道,天书每一页都是和武道有关的东西,师法自然也是为了化为武道之用。 音攻,迷阵,轻功……到了这一关利用风力和藤蔓甩力,就与皇甫情说过的“你的刀若能融于风中”,异曲同工。 赵长河再度想起玉虚劈柴,那已经是从融于风雪开始主动让风雪为我所用。 “嗖!”赵长河忽地出剑。 风正从洞外呼呼灌进来,这一剑顺着风中,融于无形,几乎有一种根本没有出剑,只是风吹的错觉。 惯常是用刀使出剑意,而这一刻,这一剑的意却是刀意——“地狱如是”,还是更进阶的地狱如是,彻底和环境融在了一起。 “呛!”一剑破开暗中的冰雪反光,石阶之后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有人试图飞遁逃走。 赵长河伸指轻弹。 洞中冰棱被弹指击落,飞向逃跑者后心,贯穿而入。 那人僵在原地,低头看着透出胸膛的冰棱,低声道:“阁下何人?” 赵长河淡淡道:“琅琊,王道中。” “砰!”尸体扑倒在石阶上,一路滚落,摔出平台,跌落悬崖。 赵长河收剑归鞘,大步拾阶而上。 这地方来对了,这才是来到“恶人之谷”应有的快意,孤身入山,过关斩将,久违的武者豪情再度奔流于心。之前昆仑城天灵子毒蜘蛛什么的,差点意思。 举步之间,泥丸宫又开始轻微跳动,似有什么要贯穿而出。 想不到此番天书之旅,竟是把自己的武学融会贯通的过程。融于自然,融于天地,也形成自己的武学之意。 眼耳身意,感知入微;无论刀剑,信手掂来;风雪冰霜,皆为所用。 可谓宗师否? 差一点…… 还是差一点。 因为自然之道不是自己的根本法,自己的根本法在血煞功。 这就是无法突破的根源,自己理解了很多与所修之法不一样的东西,虽然那都是对的,但对突破就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按玉虚的意思,这状况确实会有所拖累,但却是件好事,只要血煞功到位了,突破就自然而然不会有魔功本该有的后遗症。 算不算生生把魔功练成了玄门? 无所谓是魔是神,不过功法,能决定个啥…… “踏!”赵长河踏足石阶顶端,外面无冰无雪,又是山峦。 不过顶峰已然在望,金光如在目前。 天书近在咫尺。 一条大汉负手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赵长河的方向,正在仰首看天。 听见赵长河出来,大汉淡淡道:“真是道中兄?” 赵长河笑笑:“名字不过代号,叫什么似不重要。阁下的名字,我就不想知道。” 大汉“呵”了一声:“我却可以告诉伱。” “哦?” “本座严缺。” 地榜三十三,血魔手严缺。 恰恰比王道中高一些,难怪好像还有点居高临下的态度。 赵长河笑了笑,没说什么。玉虚让自己地榜再来,是因为他? 可这回我有瞎子诶…… 严缺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道中兄高门大族,为什么会来这里想必是与玉虚真人有什么协议,我也懒得过问。不过道中兄初来昆仑,区区两个时辰不到便抵达这个位置,真是不容易……名下无虚。” 这也是他没去追根究底王道中真实身份的原因,就算不是王道中,这也必是一位顶尖的强者。 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快抵达此地的,虽然这些考验并不要求多少绝对实力,但对于恶人们还真挺难,心境和自然差异太大了,何况还胡扯后腿互相暗算。 并且每个人都有短板,或者有的地方还需要气运。比如他严缺,其他关隘都好过,却在前面那个迷阵阻挡了一年多,出去学了阵法再来也没用。后来才知道那里需要打架,贴合“师”之意,谁他妈想得到?要不是恰好某次和人打起来,他说不定现在还在转圈圈,这就是运,也是缘。 严缺认为“王道中”有很强的运:“道中兄,你我合作一回如何?” 赵长河问道:“合作什么?” 严缺道:“看见前方情况了么?” 赵长河看见了。 那是一条雷霆路。 一路惊雷电闪,蔓延到山顶,似乎顶着雷劈就可以直取天书了。 如果只有很短的一段,说不定可以试试,可这么长的几里路,那就是绝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走过去。 从外面去找什么绝缘体的话,在之前搭桥那边已经证明了天书不认,你必须从这里可见的东西想主意,或者是自身的武学就能融于其中、影响雷电。 很明显,严缺做不到,赵长河也做不到。 严缺道:“我在这里已经卡了一年零三个月,每一天都在这里观察,已经有了些许主意,但缺可靠的帮手。” 赵长河道:“此间恶人颇多,如何找不到帮手?” “他们既无能力,也无气运,而道中兄不同。”严缺转过身来,目光熠熠地看着赵长河:“我能感觉到这金色书页对我这种血腥之徒有所排斥,但却未必会排斥道中兄这样的高门大族有缘人。你我合作,我把这一年所思之法分享,帮助道中兄取到这书页。若真能得手,届时给我抄录一份即可,道中兄意下如何?” ———— ps:各位哥哥姐姐,我是六岁小学生,今天是我的节日,来点保底月票做礼物好吗~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多谢严兄 赵长河一时没有回复,只在自己打量这条雷霆路。 此世的武者不知道是否认知绝缘和导电……这玩意古人是不懂的,研究自然或五行的武者说不定略微有数,血魔手严缺这种人应该不是这一挂的,也不知他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比如说理论上木头就是绝缘体……但由于树木都含水,古人的认知里树木肯定是导电的,他们应该是想不到只要把木头里的水分弄没了,就可以用于防护雷电,至少严缺应该想不到。 其实赵长河已经看见道路远处有凌乱的木片了,边上还有死了很久的尸骨。这就是有人曾经试过用木头防护,但木板含水,还是被电死了……后来者一看,这思路也就打消了。 比如这边上就有一块被削好一半的厚木板,只是又废弃了丢在旁边,应该是削了一半看见了前人的惨状,又打消了主意。 另外从路上那片开裂得乱七八糟的木板还可以看出个问题……光算导不导电未必完全有用,这种雷电很可能含有冲击力,区区木头很容易被冲得四分五裂。 所以应该还是要与武道相结合,比如再搞一片厚木板,用真气慢慢将里面的水分蒸干,举起防护的时候也必须用真气护持木头,不让它被击碎……这条路应该是可以按这样走完的。 其实还有一种更直接的办法,只要龙雀愿意就行……龙雀可以自己浮在上空吃电,都不需要自己手去碰,当然感觉龙雀是不会愿意的。而且这种外带神物作弊,天书也可能不认。 崔文璟建议自己收服龙雀,至今没操作,倒不是不想干,实在是不得其门。总不会揪着龙雀问“喂,你认不认我为主”吧?真打起来感觉自己都打不过龙雀,被它追着砍就搞笑了…… 算了先不说它。 总之这整个环境都是天书自然散发的各种意形成,它不是一种有意的考验,不是设计来为难人的……只要有差不多的武学基础,用合适的方式,就是可以解决问题,真没有那么难的。 赵长河不动声色地捡起边上那块削了一半的厚木板,拔剑慢条斯理地开削,口中道:“我觉得用这个就可以试试……” 严缺嗤笑道:“已经有人用这个死在路上了,你要试就尽管试。” 赵长河仿佛才发现似的,有些蛋疼地道:“嘶……还真如此……那严兄有什么主意?” 严缺指着旁边一片大石板:“这石板是我从山壁上削下来的,举起它护着头顶,应当可以防护雷电。不过命只有一条,我不敢轻易去试。” 赵长河失笑:“该不会让我去试?严兄是在拿我当傻子?” 严缺摇头道:“岂敢如此欺王兄……我的意思是,如果能不用手举着,那便更稳许多。也就是说隔空用真气托着石板,但王兄应该知道,你我个人的实力,想外放真气托持这么重的石板,短时间还行,这么长的路就力有未逮了。” 赵长河懂了:“所以我们两人一起?” “不错,这就是我说找别人不够实力的缘故,他们连真气外放都未必做得到,别提这长时间托举了。”严缺道:“这办法应该是稳的,王兄可愿一试?” 这办法确实比较稳,手不碰的话基本啥问题都不会有,而且石板也不会轻易被劈碎。 然而谁敢和伱挤在一起,双手上举真气外放,到时候不死在雷电手里,先得死你手里。 赵长河似笑非笑:“严兄如此信得过我?” 严缺叹了口气道:“各人尔虞我诈,导致本来应该能够完成的事情都完不成……这金色书页不知何物,它如果是考验众人,我想很有可能其中一项考验的是团结协作,故有最后这条路。” 赵长河差点没笑出声:“有理,严兄很有思考。” 严缺道:“如果按我所想,那么两人共举石板应该是唯一解法,也是此书页想见到的解法。所以我建议王兄放下各种思谋,真正精诚协作一回。王兄意下如何?” 赵长河沉吟片刻,颇有种被打动了的意味:“外界传闻严兄残暴毒辣,不意竟有如此胸怀。” “残暴毒辣与合作并不冲突,冲突的是阴险无信,这一点严某好像没有什么恶评……恰恰王兄也没有。” “不错。”赵长河把木板缠在背上背着,笑道:“那我们开始。” 严缺稀奇地看了眼他跟背龟壳似的背着的木板:“王兄,这东西说了没用。” “有备无患而已。”赵长河弯腰抬起石板,轻轻松松往上一抛,单手托举,笑道:“走吧。” 见赵长河这玩弄石板跟玩木片一样的轻巧,严缺眼里再度闪过惊奇之意。 这厮好大的力气!琅琊王道中果然名下无虚。 “王兄爽快,这样的合作者才有意思。”严缺也不纠结,真站到赵长河左手边,两人一起伸出右手,齐齐外放真气,把石板托举寸许。 他这个站位还挺有意思的,大家都伸右手,他站在左边的话其实是吃亏的,“王道中”还可以左手袭击他,他反而不方便,此举也是释王道中之疑。 赵长河心怀大畅:“严兄厚道。走!” 两人挤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托举石板进入雷霆。 果然雷电噼里啪啦打在石板上,并没有导下来,安如泰山。 其实赵长河这托举有点累,他的实力真气外放还真没达到严缺这么稳健绵长的程度,差得远了,完全是在死撑。好在六合神功在持久绵长方面颇有特长,这种托举也测试不出强度,勉强还可以装样。 反倒还可以锻炼他真气外放,对控鹤功的磨炼颇有价值。 这一路行来,还真的是在反复锻炼各项所学,赵长河简直都想以后再来一次……咦不对,若是收取天书,是不是可以随身锻炼?按照金箔之前解封的程度,都可以vr实景了,再解封一点呢? 包括此时的精神感知、眼耳细查,紧贴身边的严缺一切动静如月映水,尽在心底。 他真的没动静,很老实地慢慢走路。 赵长河微微一笑,他知道动静会在何时。 神特么共享书页,到了书页面前,就是对方偷袭之时,想都不用想。 赵长河并不能确定瞎子会不会出手对付此人,她有可能只针对神魔存在,不能太过寄望于瞎子,还是必须自己处理。 两人各怀鬼胎地慢慢走着,数里雷霆路渐渐即将到头,山顶就在面前十余丈处,一页金色书帛悬浮半空,散发着诱人沉醉的天道气息,浩瀚而神秘。 严缺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赵长河几乎能感觉出他肌肉渐渐绷紧的过程,气息流转的变化。 所谓站左站右的,对于严缺这样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区别。 “噔!”赵长河一脚踏在前方,骤然后撤,离开石板防护范围。 恰恰一道血光从严缺左手悄悄弹射过来,赵长河这一退开,恰好避开了这一偷袭。 下一刻背上木板顶在上方,赵长河飞速往回撤退,跑回了雷霆路里。 偷袭击空的严缺傻了眼。 想得到这王道中会有所举动,他的偷袭算的提前量是对方会往前窜的,结果居然是后撤! 后撤到雷霆路里,你不要命了? 结果那木板举在头顶,还真的一点事都没有,甚至都不要隔空托举,手直接托在木板上,真气护持着木板,任由雷电击落,稳如磐石。 怪了,这人的木板怎么就不导电? 回去追吧,自己单人独力凌空托举石板,还真坚持不了这么长的路,否则早进来了,何必在外踟蹰这么久?回去追人再跑回来取书显然不够力气,严缺当机立断,不去管后撤的赵长河,飞速往前窜了数丈,伸手就要去取书页。 正在他即将触碰书页之时,看似举着木板飞撤跑路的“王道中”又骤然折回,长剑脱手掷出,直取严缺后背! 严缺早有准备,手中泛起血光,回掌拍在了剑身上。 空气忽地凝固了刹那。 雷霆劈在剑身,电光直窜手掌。 严缺被电得浑身抽搐,惨叫出声,那石板再也托举不住,“咚”地一声砸在脑袋上。 赵长河如烟掠过,顺手一记“排天镇海掌”,掌风隔着数尺空间铺天盖地地轰向严缺侧身,把避雷做了个十足十。 浑身过电的严缺哪有办法抵抗,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喷血跌退。 赵长河一把抓住金色书页,继续顶着木板一溜烟窜了回去:“多谢严兄相送,客气客气。” 推荐《我们的秘密基地》:《侵入人间》作者新作。14岁的夏天,炽热的季节。在海边小镇相遇的男孩女孩们,他们的命运开始渐渐与一颗神秘恐怖的遥远星球联系在一起……这场无人知晓的冒险,即将颠覆世界。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本座王道中 拿到天书就是胜利,赵长河并不敢尝试能不能杀了严缺。 这厮被电成那样,又挨了一掌,也不过吐口血……地榜终究是地榜,感觉要拼死一战的话自己差距有点大,说不定白给。 天书拿走,这环境应该会渐渐恢复正常状态,雷霆路之类的估计会逐渐消失。不如趁着这雷霆路还在,能起阻挡作用,趁机先跑为敬,反正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果然严缺被雷霆阻挡根本无力追逐,赵长河把天书塞进戒指,一溜烟逃窜下山。 环境短时间还没有变化,各项考验仍在,经历过了就简单许多。上山用了两个多时辰,下山半个时辰都不到,一路跳山跨水,疯狂离开秘境,一看外界天色,太阳才刚刚探出半个脑袋。 而就在看见阳光的第一时间,赵长河心脏骤然抽痛起来。 一股无形无质的压迫感笼罩全身,压得人透不过气,就像在极深的深海之底,无可与抗的水压能把人活活压成肉饼。 这不是水压,也不是气压。 是灵魂威压! 恐怖的魂音从脑海中炸响,根本无力凝聚任何思绪,心中只有一个概念:我要死了。 下一刻忽地压力被什么隔断,有奇怪的爆响声炸起,又归于平息。 赵长河喘着气抬头看天。 魂海之中依稀残留一声惊异的“咦?” 有远古的声音隔着遥远的次元回荡心间:“竟然是你……” 瞎子的冷哼之声传来,没有回话。 “原来你也忍不住,竟然亲自出手,哈……哈哈哈哈……”那声音渐渐消失:“有点意思……但这不应该,你确定不会后悔?哈……” 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赵长河也看不见瞎子在哪。 然而雨霁天青,朝阳初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浑身竟已冷汗淋漓。 真是虎口夺食了,自己硬刚地榜,瞎子力退神魔……但既然是为了天书,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赵长河没有多呆,飞速离山入城,直抵驿站,跨上乌骓绝尘而去。什么继续历练,见鬼去吧…… 远远似乎看见有马蹄烟尘往昆仑而来,赵长河勒马绕道,直奔东南而去。 昆仑山巅,清晨的云雾氤氲之间,玉虚站在崖边远眺。放眼四处皑皑,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见离去的人影。 仿佛有声音在他魂海响起:“何不去追?” “伱们都拦不住,叫我去?” “那位不会对你出手。” 玉虚悠然取了酒葫芦喝了一口:“这一页天书很讲究缘法,强求不美。” “那一页天书对你有大利。” “我自卧昆仑,便是大利。” “愚不可及!” 玉虚呵地一笑:“你们希望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没能得到,那是严缺等人太废物,与我无关。如今我债已还,一身清安,是智是愚,与尔无关。请回吧。” 有智者总结过,万事都可以归结为“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只要把这两句话用得炉火纯青,你就是无敌的。 比如这一刻的玉虚。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子,淡淡道:“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玉虚还是那一句:“与你无关。” “轰隆隆!” 山体之中传来闷响,与玉虚对话的声音消失了,玉虚似乎连理都懒得理会山内变动,自顾饮酒。 正是因为天书被带离空间,空间内的特异开始逐步消失,冰融雪化、雷霆止歇、迷阵消失,变成了一个与一般秘境没有区别、仅仅是地域庞大的大型秘境空间。 严缺躲在原天书位置、雷霆劈不到的地方颤抖着疗伤,直到雷霆消失,才深深吸了口气,愤怒地冲出了秘境:“王道中!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王道中是赵长河扮的,这事儿杨虔远被抓之时在金钱帮总部喊过一嗓子,金钱帮当时的主要人士心中是有数了。但除了金钱帮之外其余势力还真不知道曾经出现在金钱帮的王道中和出现在玉昆帮的赵长河是同一个人,这双方势力分明是敌对的,一般人不会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严缺问城东各势力,得到的答案是王道中真的在金钱帮出现过。 至于知情的金钱帮,被天灵子坑杀了无数强者之后已经没落,当赵长河在皇甫情夏迟迟之间头大如斗的那两天,陈一已经着手收编金钱帮,到了今日早就尽数纳入麾下,赵长河交接秘境事宜的时候就托陈一封了金钱帮的口。 于是严缺跑去问金钱帮,得到的消息是王道中真的出现过,还杀了咱们代帮主杨虔远。 但要找这个王道中,真找不到了。 严缺气得发疯满城到处找王道中消息的时候,昆仑城东有人单骑独马,进城到了赵长河住的驿站边上,有些好奇地打量:“呵,此城居然还有驿站。” 驿站本是金钱帮的产业,这时候也是被陈一安排了金钱帮老人负责,见有肥羊来了,便立刻有人迎上前笑问:“客官可要住店?” “倒是可以暂时打个尖。”来人下了马,问道:“你们可曾听说赵长河?” 金钱帮的人心中咯噔一跳,现在大家是陈一的人,陈一交待过别泄露赵长河的事,谁特么敢乱说话,开口便道:“没听说……” 来人沉吟片刻,摇头道:“罢了。玉虚峰怎么走?” 众人下意识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问:“玉虚峰就在城西,入山便是……不知阁下是……” 来人傲然道:“琅琊王道中,拜会昆仑。尔等可以帮忙通传一二。” 金钱帮众面面相觑,打量此人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善。 当我们傻是吧,大伙刚刚被骗过,你特么又来是个人都是王道中是吧? 现在大家有经验了,真琅琊王氏排场十足的,出远门不太可能会是这样单人独骑,但凡这样的自称王道中基本当是骗子就对了,比如上次的赵长河。 众人互相使了几个眼色不动声色地替来人牵马,赔笑道:“王先生先歇着,我们这就派人通禀山上……” 王道中随意道:“先把我的马喂好了。” “好咧。”有人端了一筐巴豆,悄悄倒进了马槽里。 给王道中的酒菜里蒙汗药全部上足,另有人火速去通知陈一和叶无踪,万一真的是王道中呢…… 王道中艺高人胆大,普通的蒙汗药根本对他毫无意义,舒舒服服地吃了个饱:“掌柜的,结……” 远处传来爆喝之声:“王道中出现了?他在哪里!” 一条大汉身如血光,从长街尽头冲了过来:“姓王的,给我死!” 狂暴的血魔手隔丈轰来,王道中莫名其妙,回掌相迎。 “轰!” 势均力敌,双方都是一晃。 “好啊,排天镇海掌,好滋味,好滋味!”严缺神色疯狂:“再吃我一掌!” “等等!”王道中摸不着头脑:“这位莫非是血魔手严缺严兄?王某从未见过你……” “你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的掌法!莫以为改头换面就能瞒得过本座,给我死!” 地榜三十三和三十五的交锋爆发在昆仑城东,没几招功夫,驿站都塌了。 金钱帮的人并不心疼驿站,看得有些咋舌。 地榜交锋啊,此世有幸目睹者能有几人? 呃不是,既然这真能和血魔手打得势均力敌,说明真的是王道中? 金钱帮众人面面相觑,那边已经有了胜负倾向。 严缺终究是受伤而来,伤势未愈,根本拿不下王道中。王道中也懒得打这种莫名其妙的架,一掌逼退严缺,飞速跨上马,狂奔城西玉虚峰而去。 然而此前还没有守卫的玉虚峰这次有了守卫,也不知是不是玉虚故意不想见王家人。 总之两个恶形恶状的大汉站在山道口,抬手拦马:“来人止步!” 王道中道:“琅琊王道中拜会昆仑玉虚,有事相商。” 守卫道:“请出示身份证明。” 王道中伸手入怀,神色僵在脸上。 钱没了,身份路引,令牌什么的,全没了。 什么时候没的? 刚刚打架的时候?还是吃饭的时候身边路过一个老头? 可老头没碰到自己啊。 守卫见状,开始冷笑:“冒充琅琊王氏,阁下可真有胆子,请回吧。” 王道中又气又急,正要说什么,身后严缺追至:“帮老子一起拿下这厮,有你们好处!” 严缺在这里威望可高着,守卫二话不说地拔出兵器,冲着王道中飞刺而去。 从单挑变成了被围殴,王道中自知这状况讨不了好,暗忖这次入城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在发什么癫,不如先离开,整顿明白再说。 于是趁着严缺掌风未至,挥手拨开守卫的刀剑,勒马从侧方飞窜离开。 还没跑开多远,那马忽地一阵腿软,栽在地上,差点没把王道中掀了个跟头。 正是此前驿站的巴豆发作了。 好在王道中身手高明,凌空跃起,避免了灰头土脸的结局。 转头看着追来的严缺和地上口吐白沫的爱马,王道中悲愤交集,却从头到尾如坠梦里。 我就来追杀个赵长河……这地方神经病吧? ———— ps:即使只有jj像儿童,那也是像儿童啊!向哥哥们要点月票当礼物理直气壮~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追杀者们 王道中是来追杀赵长河的。 和鹰霜一样,王道中自从领了主持追杀赵长河的任务起,被朱雀莫名其妙拦住揍了一顿导致没能缀上赵长河,此后就处处慢一拍。 知道赵长河到了京师,过去他已经走了。知道赵长河抵达雁门,过去他已经出塞,到了塞外那就根本别想找人了。 眼睁睁地在他的主持追杀之下,被赵长河在乱世榜上刷了一波名震天下的大战绩,那脸真是火辣辣的疼。 其实他也想多了,当时的赵长河想都没想过有打他脸的价值。 后面更是莫名其妙去北邙,又莫名其妙连带山寨匪徒都全员消失,再度收到赵长河的消息,已经是乱世书在说夏迟迟日耀昆仑、登临人榜,其中赵长河作为一个配角露了个脸。 还好有乱世书!真是指路明灯! 王道中都无暇去骂四象教明明和老子结了盟怎么和赵长河搞在一起……单说北邙到昆仑,那是多远的路? 王道中没辙,这么远不可能带大部队过来,只能自己单人独骑飞驰而来,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这,却感觉整座城都在演自己。 别说找赵长河了,自己日子都过不下去,最尴尬一点是,王道中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是王道中。 是王道中吧,严缺跟疯狗一样追着咬。 不是王道中吧,进不了玉虚峰。 反正不管是不是,严缺都已经在咬了,那还是进玉虚峰见到玉虚把事情说明白比较实在,有玉虚真人配合的话,其他事情都不是事,杀赵长河就更是容易。 结果他已经证明不了自己是不是王道中了,见都见不到玉虚真人的面。 离开吧,没马了,策马而来,两腿回家。 还没钱吃饭了,堂堂琅琊王,食宿得去抢,而所谓赵长河的下落,再度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痕迹。 王道中头疼地徘徊在昆仑之外,远处沙尘泛起,有车队从外而归。 王道中目露凶光,暗道先抢一番钱粮马匹再说。 飞掠向车队,还没接近呢,带队的骑士老远就喊:“来者可是琅琊王先生?” 王道中一肚子杀气都散了大半,简直像是他乡遇故知:“你是何人,竟认得本座?” “在下四象教柳土獐,曾经也是在中原做事的,几年前有幸在洛水之滨见过王先生一面。” “四象教……”王道中板着脸道:“你我两家是盟友,为何你们和赵长河搅和在一起?” 柳土獐愕然:“我们圣女本与赵长河有旧交,天下皆知,虽然尊者拆了他俩,可遇强敌而临时联手,多正常一事,尊者都不会说什么,伱管得……哦,在下失言……总之你我联盟可不是什么都一起干,杀赵长河是你王家私事,与我们何干?” 道理是这个道理,王道中没法驳,又不想和四象教翻脸,只得道:“那尔等替我向玉虚宫证明身份,总没问题吧?” 柳土獐更愕然了:“王先生为何证明不了身份?” 王道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总不能说我在这里遭了小偷?脸还要不要了。 柳土獐道:“我在玉虚真人眼里就是个小蚂蚁,证明不了什么的。王先生还不如掏自家身份牌……” “算了。”王道中打断:“玉虚真人本座自会去见,你们可有赵长河的消息?该不会看着圣女面子替他遮掩吧?” “赵长河的消息我们自然是有的。”柳土獐道:“他赴昆仑,当然是想继续西行到西域走走……不过王先生,我话说在前头,赵长河独身来往,行踪无定,此时在西、忽焉赴北,这都是很正常的。先生西行若是找不到,可别说是我乱指路。在下个人建议,先生还是回琅琊去吧,追杀一个仇家找了十几年都找不到的事多了,不该是先生这种身份地位亲自干的活呀。” 这话其实很有道理……王道中一时踌躇,也无心再谈,拱手道:“谢过消息……王某告辞。” “先生慢走。”目送王道中离开,柳土獐暗地里“呸”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赵长河与我们家圣女那味儿,腻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这样了尊者都没肯杀,甚至还派了直属翼火蛇去取代,那是对赵长河多么看好的表现?指不定赵长河明天就要成四象教姑爷了,怀抱圣女还得缠条翼火蛇呢,你算老几啊你杀。 要么去西域吃灰,要么回琅琊终结追杀,还算你聪明,我们与王家有些合作还不想这么快翻脸。 “走吧,回布庄。” 那边王道中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白衣剑客孤独地走在黄沙。 “王先生?”剑客不确定地问。 “听雪楼鹰霜是吧?” “……不错,我们这就是王先生的单。” “……”两人你眼望我眼对视了半天,王道中终于道:“昆仑城就别去了,得到可靠消息,赵长河去了西域……但不确定此去是否又溜了,这人简直是老鼠。” 鹰霜拱手:“多谢告知,那我去西域看看。” 说完也不废话,直接离去。 敬业啊。 王道中笼着手目送鹰霜的背影,暗道这状况自己还真是不应该跟个小喽啰似的满天下亲自出击了,那不是自己该干的活。回琅琊关注着情报网,发号施令才对。 至于昆仑这个神经病地方,这辈子再来是狗! ………… 王道中在挨揍,赵长河在吃肉。 赵长河哪知道自己离开昆仑时远望沙尘临时改道东南,恰好避开了迎头撞上王道中…… 这气运杠杠的。 当仇家们头疼追杀的时候,赵长河沿着山脉南行数百里,黄昏时住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子,镇子连客栈都没有,掏钱借宿在一间普通的农庄后院。 话说古时外出,和现代最大的区别可能就在这了……敲开农庄的门说要借宿,现代估摸着一个都不会让你进,在这里虽然也不是人人肯,好歹还是有的。 不仅有,只要你掏够了钱,人家还愿意出去买肉杀鸡,好酒好菜招待你。 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感觉着饱腹感和浑身充盈的能量,好歹把此前遇到神魔压力的胆颤之意驱除了一些,于是心又静了下来。 此离昆仑,是赵长河出道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仓皇逃离,而不是事情办完了走人。 是的,赵长河在此世第一次感受过“恐惧”与“死亡”是什么味道。 那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对比,彻彻底底的碾压,心灵受到的震颤无法言喻。 要是个脆弱点的,道心失守都很正常,说不定从此跪下,成为神魔的走狗,和他们忠实的代言人。 赵长河在想,玉虚不配合的情况下,此后他背后的神魔会不会另找代理,比如严缺? 自己的仇家是越发多了……好在严缺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是赵长河。 风停雪消,月华如水,赵长河站在小镇院落,抬头望月,足足运用心法沉静了半个时辰,才终于低声开口:“你们强大到这个程度,你为何不威压于我?” 瞎子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我不要狗。” 赵长河沉默。 瞎子似有笑意:“你要当吗?我可以让你舔脚。” 赵长河掏出金箔,开始解裤腰带。 “?”瞎子很是无语:“你干嘛?” “给它撒点美容液。” “无聊。”瞎子淡淡道:“我觉得你应该掏出的是新一页,而不是它。你是不是畏惧了,以至于连掏出来都下意识地避忌?” 赵长河耍宝的动作顿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居然有畏惧,看来我也自视过高了,曾以为自己多么英雄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人。你以前面对王道中,岂不也是背上冷汗?只不过王道中给你的压力没这么离谱罢了,性质是一样的。” “嗯,是的。” “这不是坏事。”瞎子淡淡道:“见到内心的恐惧,你才能克服它,并且……” 她顿了顿,似有笑声传来:“欲堪血煞功的惊惧与死亡,你自己未曾历过,又堪个什么?” 赵长河心中一动。 “有没有想过,你的宗师之路,真正差的东西是,没遭遇过真正的困境与毒打?” 赵长河笑出了声:“也许。不知为何,被你这么一说,心中反倒不怕了。其实以前怕王道中,现在真让我见到他,估计也没什么怕的……以此类推,再过得几年,今日所惧也未必还在心里。” 瞎子不说话了。 这就是赵长河与生俱来的胆气,他也会畏惧,但只是一时。 他真的很适合江湖。 赵长河终于掏出今天刚刚获得的金色书页。 书页不是金箔,像柔软的帛书,但触摸上去却又像摸不着似的。 道本无其形,书册不过是具象。 金箔继续解封的话,应该也会是这样的“材质”,而不是什么金子。 金,坚也,不灭也,同样不过是一种亘古长存的意象罢了。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把书页和金箔放在了一起。 柔和的金光覆盖二者,似有一种相融之意,正在进行。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这页天书不是你的 “这气息会引起别人注意么?”赵长河出神地看着融合过程,随口问。“有我屏蔽,不用担心这个。” “所以如果我以后要掏出来,你也会屏蔽气息?”瞎子一时没有回答,显得有些犹豫。 赵长河大致知道了,瞎子还真不是一直跟在身边······更大概率只是不知道多少核的cpu,观察很多很多东西,其中分一部分在关注他罢了。 如果要长期帮忙屏蔽气息,或许有些为难,变成要跟着了。 瞎子犹豫半天,才道:“你就不能不掏出来?放在戒指里一样用,和你平时搁怀里有什么区别吗?” “精神探进戒指,对我现在还是有点辛苦的,没事不会乱探。”“突破第一秘藏就好多了。” “也就是说这个戒指能屏蔽天书气息是吧?” “当然······”瞎子道:“你这个戒指很有来头,知道是什么嘛?”“应该不是玄武的东西,是属于夜帝的?” “对。”瞎子再度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这不仅是夜帝的戒指还是成道之前的随身用戒,其象征意义很浓。” 赵长河趁机问:“这戒指里的剑坯、山河图录之外,还有個令牌,乌漆嘛黑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是啥不?” 瞎子并不打花腔,直接道:“这令牌是夜帝予以玄武铸剑方便的职务令牌,配合戒指基本就是见之如面的意思,否则四象互不买账,玄武要做事就没那么方便······不过你也别当有多大价值,一时的职责已经烟消云散,此时也没人认这玩意,它更大的价值其实是可以熔铸,材料恰是补完铸剑之用。” 赵长河并不纠结那令牌干嘛的,手头的奇怪令牌多了,赢五一文钱卖的血牌,叶无踪赌注送的墨玉令牌,这牌能融了铸剑好歹有用:“玄武列出了铸剑之法和尚缺的材料单,我是没有细看,如果令牌能做材料的话,那还缺哪一项?” 瞎子道:“缺一层夜流沙吧,这不重要,你缺其意,这才重要······铸剑对你尚早。” 赵长河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出现在面前说话?一定要梦中才可以么?” 瞎子道:“我只因天书之事和你扯这么多,做完这事我就走了,你管我出现不出现?” 说着“呵”地一笑:“你想见我?那就努力梦到我啊。”赵长河翻了个白眼:“你挺妖女的哈。” 瞎子心中一跳不说话了。 赵长河也只是随口一言并未多想,因为此时天书的融合已经完成。 金光灿灿,但并不刺眼,反倒感觉很是柔和,整个人沐浴在光华之中,暖洋洋的,很舒服。m 天书并不提供能量予人修行,但它自身蕴含的能量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是否它们的存在就代表了整个世界的能量反应? 不确定,感觉赢五的收集秘境还是挺有道理的,世界越完整,应该会对整个世界“升格”有利,更加靠近神魔之能。 每个人都在做着不一样的事情,但最终指向的东西其实挺一致的。 金光渐敛,两张书页成为“合订本”,虽然仅仅两页的“合订本”有点寒碜,跟个商品宣传单似的,但真的已经勉强可以称“书”了,不再是单页了。 金箔的材质有了变化,变成了类似圣旨那种黄绢,只是更硬,像是纳了千层。同样也拖累得新一页原本逼格满满连摸都摸不出材质的也变成了这种黄绢款,两页连在一起,可以开合。 展开一看,上面依然是没有字的,不过有了底纹隐现。 纹理就是山水自然,就像此前秘境里见到的相似,能够感到有很玄奥的意在其中,精神探进去,可以感受到自己仿佛身处一片绿水青山,别无他物。 但这次的绿水青山好像不是vr了,说进化到mr好像也不止,真就是一片新天地一样。 赵长河试着问:“我还在吗?” 瞎子有点想笑,但也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便答:“在,那不过是你的识海与天书对接,另成精神世界,并非身躯穿进了书中乾坤。” “······这是我区区玄关九重办到的事吗?” “你本就无限接近第一秘藏,其实有一些秘藏高手的精神力还不见得强过你,你缺的是融会贯通,而不是绝对属性。” “那我现在对接这样的精神世界,然后呢?啥都没有啊,灌顶的老爷爷呢?” 瞎子冷冷道:“我给你开颅要么?然后把你很爱抹的东西灌进去,算不算灌顶?赵长河:“” 两句话间,面前的山水里飘然行来一个仙子,凌波缥缈,如风拂雪双目轻闭,如神女从云端漫步而来。 赵长河看直了眼睛。 你说叫我努力做梦见你,这不是来了么? 呃不是,这瞎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以前说漂亮,在现代都无数鼠鼠人去偷看她,那还是在正常人认知的“美女”范畴里的。而之前几次见面也是维持着现代见到时的装束,黑色武士劲装,关键还是短发,说是个占卜巫女,其实更像一个暗影之中的女刺客。 可这一次穿上了仙子装,衣带飘飘的,整得和唐晚妆似的,头发也变长了,气质仙起来了,连带着闭上眼都像女神了。 这就是天书解锁之后的用途?看你变装? 赵长河差点想喷出一口老血,我出生入死图啥啊,图看金箔变个宣传册,再图看你换个装? 你脱了看看还差不多······呃不对,也不行! “不用那副心浮气躁的德性。”瞎子飘然到了面前,叹气道:“此页天书是自然之道,你心中之景便是贴合此意,我没有换装,不过是你被环境影响之下自然在心中如此呈现罢了。” 赵长河:“······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看得出你眼中的我。”瞎子继续叹气:“有一说一,你好好感悟这页天书,能对你的修行有什么好处倒是未必,毕竟和你的路子真不算很贴合,只能作为触类旁通的参照和心境的打磨。” 赵长河听出了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有其他好处?”“你看我的样子,想起了谁?” “······唐晚妆。” 瞎子再度“呵”了一声。赵长河板着脸不说话。 “所以这页天书不对应她,还能对应谁?”瞎子淡淡道:“你如果想治疗唐晚妆的问题,那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比这页天书能够带来的帮助更合适了。哪怕是你的回春诀都不行·· 赵长河一个激灵:“细说,为什么回春诀不行?我觉得回春诀效果相当牛逼啊,再练深一点怎么也不该治不了区区一条肺经吧?” “她并非所谓的伤了肺经,那只是人们基于表象得出的误解······她伤在更玄之神,不是身躯治疗可得的,否则区区一条肺经,你以为夏龙渊真连这都治不了?还是凉薄得这都不肯治?不至于便是为了让一个忠臣能干活儿,他也不可能不治,他再凉薄也不是傻子,纯粹是因为确实没有办法而已。” 赵长河道:“那靠这个天书,怎么治?” “她让你慢下来,贴近了自然之境。你也还她以自然,便是了。至于怎么做,天书在你手里,你不琢磨,你问我?” 瞎子的身影慢慢淡去:“金箔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琢磨的,这一页你也自己慢慢琢磨去吧,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出现了,好自为之。” 赵长河总觉得瞎子这谜语人做的,纯粹是在报复自己琢磨金箔的过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书再探 瞎子还真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消失不见,临走只留下一句:“把天书收进戒指,轻易别拿出来了。”33 赵长河蛋疼地把天书收回戒指,暗自思量。 说是谜语人,其实和以前相比,这一次不仅出了手,说的也够多了。 令牌是铸剑材料、还缺一个夜流沙。虽然玄武的记录里写了所缺材料,但不认得啊,天知道啥是啥,令牌又是啥材料?瞎子这么一说,一下就有底了。 而戒指是夜帝信物,按照“成道之前用的”这种描述,或许未必能代表夜帝这个势力,但至少属于“私章”,可以代表私人。令牌在当年还可以代表单项任务,不过现在没这个意义了。 话说瞎子连这都知道,有点万事通了啊······ 而这一页天书代表自然,之前自己也没想到什么特殊方面,瞎子竟提醒了这是对唐晚妆有益的······ 有一说一,单是这個信息提示,就让赵长河对她的抵触感都轻了许多。另外······她不要狗。 赵长河怔怔地出着神,相对于威逼,是不是瞎子这种坑人还更好那么一点点?真他妈凡事都是对比出来的······ 算了,看在这份上,以后少给你抹点美容液。 不过谜语人终究是谜语人,天书的具体使用还是得自己探索。更恶心的是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拿手里慢慢琢磨了,得放在戒指里探进精神去感知,这很累且无法持久平白加大了难度。 赵长河忽地醒悟,她很可能有办法屏蔽天书气息,故意不屏蔽让自己只能放戒指,是为了让自己不方便抹美容液对吧! 破案了······草。 赵长河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这瞎子忽然就接地气起来了。他收拾思绪,精神继续探入天书的青山绿水,沉浸体验。 刚才只是粗略感知,还寄望瞎子解说,既然瞎子不解说,自己沉浸进去,其实还是能有所感的。 所谓的自然,并不是演化自然造化,天书并非创世书,那是乱世书······实际意义就是,它所有的分页,都是武道有关的。 它和原先那片金箔的显著区别就是,不像金箔那样演化各种各样的武技招式动作,它是各种各样依据自然之道演化成的特殊技,典型的就是此前体验过的音攻、阵法,乃至于借用风力等等演化成的轻功,诸如此类。 其实应该还有五行,比如最后的雷霆之路,如果自己修的什么火属性冰属性真气,应该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感悟和好处。但只是属于融入自然的一个环节,不是专门在阐述五行。 赵长河不认为这与四象教能有太多对应,她们有可能对应的是另一页,有一页专职于五行之道的天书。 另外这也不对应山川物产,那可能另有一页天书,也可能没有。那些宝物奇珍,说是与武道相关也可以,说不属于武道也说得过去,暂时未知。 但如果以这一页为基础,加上一页山河物产、加上一页金木水火土的使用,感觉一个完整形态的模子就出来了。 天书应该是怎样的东西在此大致有了底子。 其实原先那页金箔,可以演化各种各样的具体武学,更类似“武学总纲”,而这一页更接近于给金箔升级,加上了新补丁。 比如原先金箔你和人交战之时,它可以记录并解析对方的武学,但却并不能从中解析出对方的内功来。想要知道别人的内功、轻功、各类特殊心法,那就必须拿秘籍给它解析,这局限性还是很明显的。 同样,如果对方用的是音攻,或者布置了阵法,金箔肯定解析不出来的,赵长河从来没办法靠金箔去解阵。或者放火烧你,拿水淹你,它甚至连那是武学之火还是真在点火烧人都未必分析得出,因为缺失了这些“核”。 而现在有了。 下次遇上音攻一类、或者根据环境布置的阵法类,必能解析得出,直接破解直接学。 如果自己想要从这山水自然里悟出一套音攻之法,应该也可以的,只是需要很深的音乐理解和长期的琢磨研究,那是晚妆才能办得到的了。 比如······赵长河凝神静思心神努力回忆当时在毒屋里和天灵子的短暂交锋,天灵子的奇妙步法和轻功。 不知不觉,眼前的山水里出现了一个天灵子,正在演示与风同在的步法。盗圣叶无踪那冠绝天下的轻功,在此彻底解析无遗。 虚空中甚至还开始显示字迹:“风行无迹,内核为天风云体功所驱动,内外兼修,一叶无踪。” 下方是一篇功法,这是特么连叶无踪的核心功法都解析完了,看上去只要与自然相关的功法,现在都在囊括之中。 思思偷的也就是这了,老叶挺惨的,秘籍被偷就算了,这边更开挂。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精神潮水般退出天书,才发现自己累得都快瘫地上了。但神色却极为喜悦,这一波值了······ 虽然这短时间的分析理解,还是看不出能对唐晚妆的伤势起到什么作用,但继续慢慢找,总是能找到的。眼下至少连别人的功法和轻功都能分析出来,那以后自己还怕缺什么传承? 这不代表一定要偷学盗圣的功法,和自己不是一路的,必要性不大。 轻功亦然,他的轻功终究也是从自然所得,自己有这外挂在手,完全可以根据这轻功为底子,结合自己学自血神教的“踏血无痕”与唐晚妆所授的“踏水凌波”,最终综合出一套更适合自己、更强大的轻功。 这才两页天书,更多的话,还能达成怎样更神奇的效果? 无怪乎神魔争夺,它囊括了世间武道的所有方面,一旦他们其中哪位有了天书在手,想要凌驾众人之上还真是不难。 话说回来,这特么对自己的秘藏之路,依然不是太搭,方向不对。 赵长河暂时懒得多想,回屋休息,精神过于疲惫,以至于头一沾枕就睡着了。这一次的睡梦,没有瞎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早已忘却的脸,在洛家庄的大火之中,一个汉子赶到朱雀身边,低头禀告:“洛家亲眷尽数伏诛,只余洛振武。” 那是谁来着······ 哦,是你啊,薛教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巫山风雨 “小哥起得这么早哇”次日一早,赵长河起床惯例在院子里练功,淳朴的农家,老人叹气着端了热汤过来:“过几天就大年初一了,这时节还出远门,这世道人人都不容易呀…………” 赵长河愣了一下。 看昆仑飞雪,心思还在冬季呢,却原来已经要过年了么?时间过得好快啊………… 说是在昆仑没多久,实则也过了一个月了。 犹记得乱世书通报迟迟那会儿,还十二月初呢,不知道初是指初几,可能上旬也快过了。 后面乱七八糟的,不知不觉半个月又过去了么………… 过年了,一点年味儿都体验不到,在恶人之城和一群二货瞎折腾。更悲剧的是,按这么算,大年初一自己还在赶路。实际上自己穿越一年零一季度,可能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是在路上过的…………比如北邙到昆仑,路上动辄近月过去了………… 无怪乎古人那么多羁旅诗篇,确实蛋疼。 赵长河叹了口气:“就那样啦,我在这世上就过了一次年。” 老人同情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赵长河没有多言,谢过老人的热汤热饭,一早策马离开小镇。 慢慢行走在清晨的薄雾里,自己心中却是在想,又长了一岁了。穿越之时二十岁,马上就该是二十二了。 二十的时候说是少年就挺勉强的了,当初朱雀心里这叫“大龄背主青年”,如今就更是了…………各种意义上,这岁数都是江湖中坚力量了吧,乱世书设定二十五岁下潜龙榜,感觉是不是高了点。 时间是真的快晚妆怕是要三十了。 呃……过几天央央成年了没……要不要到周岁生日才算数?她哪天生日来着? 如果从三年之约立约之日算,其实一年都没过去,那是三月立的约…………想想自己还确实挺牛逼的,主要是气运好像旺得惊人,简直到了天选之子的程度了。 玄关七八九属于上三重,各自都挺难的,当初从六到七就能算個不大不小的坎儿,前一秒还以为需要挺久的,结果下一秒夏龙渊送个果子,秒解决; 以为七重到八重总该很久了吧,结果和岳红翎玄武秘境裹着果冻双修解决; 八重到九重这个坎儿,本来根据岳红翎崔元雍赤离等人的经历看,全都卡过一年半载的,以为自己再天才也得几个月,结果被一个龙象血参直接冲破还有剩,直抵秘藏之门。 自己寻求秘藏之路,其实是从玄关八重就开始了,亲眼目睹了岳红翎的突破过程,被岳红翎指点着提前开启了精神力的探索。在自己的感觉上探索秘藏已经有几个月了,各种碰壁各种差一点,似乎成为自己面对的最大门坎。 可其实如果落在别人眼里,多半会骂一句久个屁,你九重不是刚刚突破的吗………… 连玉虚都忍不住要问,有什么在背后追着你吗? 有啊………… 亲见神魔之能,自己在人间再怎么鲜衣怒马纵横江湖,想必在别人眼中也如蚂蚁一般。 何时才能触碰到那样的层面? 从昆仑南下数日,果然在路上过了年,连个爆竹味儿都闻不到。 这一路下来,还是能看见南面的无数崇山峻岭。 赵长河知道穿过这些山峦,下面应该是蜀地天府。 巴山剑庐离此已经不算很远,岳红翎说过要去拜会一下剑庐,领略剑庐剑法,之后继续往西南,看看苗疆蛊事。 赵长河本来和岳红翎说,大家有没有可能因缘际会,在这茫茫世间重逢——那是因为,巴山和巫山非常近,属于同一条山脉,在很多诗词里,二者甚至是可以混用的。 自己早就打主意要去巫山找薛教主了,当然有可能会“偶遇”在巴山的岳红翎,骗一个“你想要的姿势”。 结果在昆仑过了这么久,现在看来,自己到巴山的时候,岳红翎显然已经走了…… 巴山剑庐是韩无病的出身地,不过闹翻了,算有点渊源。本来自己也有兴趣看看但现在不是时候,还是血神教的事做完再说吧。 巫山在华夏概念里,总是和云雨搭上关系,让人听了就心中一荡,但在此世却没有那么多名堂…………虽然此世其实也有上古的一些记录,有巫山神女诸如此类的故事,但似乎巫山神女并不是一位上古神魔,纯属故事,因此无人在乎。 大家更在乎的反倒是“巫”这个概念。 比如血神教,他们修气血之法、有多类的血肉献祭仪式、连剥人皮的残酷祭礼都存在,或许基于他们得到的上古魔神阵盘导致,残忍嗜杀,邪恶歹毒,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是比四象教还要典型得多的真正魔教。 赵长河入寨之时只是个编外的匪徒,寨中氛围就已经很凶狠了,若是真正入教,那才叫难以接受。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世人心目中“出身血神教”的赵长河是个凶神恶煞的恶魔,“嗜血修罗”这个绰号的来历都与此相关,在那个时候,人们甚至不敢相信赵长河竟会是一个侠士,完全不搭噶嘛这。 这伙人喜爱“巫”这个地名,生生把这个山水温柔的灵秀之地变成了魔窟,也就不奇怪了。 幸亏他们修行很是一般,很难为祸江湖。 最强的教主也就是玄关九重,卡在秘藏门前卡了一辈子。在四十多岁的武道全盛之年、磨炼了几十年的功法技法,却在区区二十岁、玄关八重的小丫头剑下被越级挑了,沦为笑柄,直至如今。 教主如此其下的各级高手也各有所限。 比如修血煞功的,要么被煞气折磨得欲仙欲死,导致摆烂不练了;要么就是靠定血丹来压制,导致煞气被消磨,练了也白练——血煞功一旦失去了煞气加持,那单纯练体还不如随便找一个炼体术,失去了最大的意义。 然后另有修号称进阶了的血神功的,此功曾经一度还是赵长河梦寐以求的目标来着。 事实证明此功和吃定血丹效果半斤八两,也就是没有定血丹的依赖性而已,同样是导致煞气被压制消磨,发挥不出真正的价值来。 薛苍海被越级的最大因素就在这里,否则单论技法磨炼、武道理解,那个时候的岳红翎还真比不过他的,完全是因为功法本身练得不对,被敏锐的岳红翎找到了制胜之机。 这样的血神教,再邪恶也很难起什么浪花,出去冒个泡就被唐晚妆治下的镇魔司各种围追堵截,各类正道高手侠客刷声望,这也就罢了,还被四象教打上门来一一确切地说,是被朱雀区区一个人打上门来,单枪匹马从门外打到核心大殿,杀得整个教派噤若寒蝉,从此跪地归附,彻底失去了心气儿。 起因只不过是朱雀觉得“死乌龟不做事,咱们人手有点少,得找点人来干粗活” 换句话说其实血神教的恶迹基本是早年积累的,这些年没落的血神教还真没多少恶迹……不是不想做恶,是没能力,攻打洛家庄已经是他们这些年最威风的战役了。 而这个时间段,血神教还面临着另一件蛋疼的事情——弥勒教东进受挫于姑苏,这些日子开始西进荆襄,荆襄战事正酣。于是遣使来了巫山,想让血神教合作造反。 薛苍海正在纠结,他当然很想造反,光是能够千里屠杀的氛围都可能让他突破秘藏,还有可能借此突破四象教的束缚,独立自主。 但弥勒教不是合作的好对象,从初起事之时声势浩大,到了这大半年来被以唐家为代表的南方士族团练各自抵抗,陷入了磨盘一样的四处绞杀,举步维艰,根本看不见什么席卷南方的态势。 要不要赌一把? 就在薛苍海接待弥勒使者正在商谈之时,赵长河经过半月跋涉,乌骓踏着春雨,抵达巫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请假条 趁着这两天没法发章说,请一天假休息一下,也好好捋捋后面内容。 每天爬起来做同一件事,脑子好僵,感觉脑子被瞎子挖掉注入了美容液一样。 争取明天起时间回归固定-_- 《乱世书》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衣锦还乡 一路拾阶而上,赵长河颇感兴趣地打量巫山风景。 恰恰时间由冬入春,加上地理的变化,从巍巍昆仑到了山明水秀之地,冰雪不见,草木青青,四处都是春雨后的湿意,鸟语花香的简直像是穿越了新秘境似的。 很有意思的体验。 可惜肚子里的墨水时有时无,偶尔能蹦出一些妙句,但每当到了该有诗的景色里,就只能记起很不应景的那几句名句了。 比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这里的是薛教主,这诗合适吗?或者来一句,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薛教主听了会打人吧说谁独守空房呢? 话说回来了,整个血神教好像都不好女色,只嗜血嗜杀······什么傻逼教派。 实际上血神教在巫山,知道的人还真不算多,否则可能早被剿了,当初赵长河也是问了四象教万东流才知道在这。表面上巫山上只有一个山寨,啸聚团伙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教派是依托山中一处地下秘境隐秘行事,像极了当初北邙的模板。 在弥勒搅乱南方的当下,大夏官方还真没空搭理这个山大王。 不过比北邙好点的是,这山寨可不是一個寨,从山腰开始蔓延到山顶,大大小小的寨子居然有纵深的,还有点防御工事······ “站住,干什么的!” 一路打量到了寨子口,一群匪徒忍无可忍地围了上来,紧张地瞪着他看:“这里不是游山玩水的地方······我们忍你很久了······” 赵长河差点被萌笑了:“为何要忍?” 有人嗫嚅片刻,低声道:“你······是不是赵长河?” 此刻的赵长河的龙雀收在戒指里,少了一个经典标识,但另有一个经典疤脸终于没再抹,他就是光明正大以赵长河身份来拜山的,这可不能给王道中。 赵长河笑道:“为何不敢认,因为没带刀吗?” “现在别人模仿赵长河扮相的都带把大阔刀,哪有真赵长河反而不带刀的,我都跟你们说不是了!”有人对同伴抱怨:“被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赵长河的走到寨门口都没人敢拦,说出去被人笑话!” 赵长河笑道:“所以如果真是赵长河来了,你们就不拦吗?” 匪徒们都道:“废话,赵老大可是我们圣教走出去的,真来了怎么也是回家好吧。” 神特么走出去的······赵长河哭笑不得:“不是还追杀的么?怎么就成回家了······” “那追杀令,晾着晾着都没人提了,谁当回事啊。”匪徒们谨慎道:“你到底是不是,说句话,不是就别在这装模作样。我们已经让北邙的弟兄出来认人了,你别跑!” 正说话间,寨中匆匆跑来一人:“听说有人像我们当家的?哎哟卧槽,当家的你可来了,想死兄弟们了!” 赵长河抬头一看,笑得更咧了。正是前些日子让玄武写了介绍信送过来的北邙弟兄,果然薛苍海捏着鼻子给他们安排了小头目的职务,比如这位六子,就被安排做最底下的山寨的小头领? 六子排众而出飞快地冲到赵长河面前拥抱了一下,转头昂首挺胸:“哪个瞎了眼的说不是?这要不是我们当家,难道是你爹啊!” 人 这又不是您家山寨,谁是当家的呢? 可除了腹诽,却没有人敢表露在外,相反,每个人脸上都有了敬慕之色,纷纷弯腰行礼:“真是赵老大·····” “见过赵大哥!” “赵老大好!” “赵老大你是我们的神!” “赵老大好,里面坐呀,我们去通报教主?顺便带老大逛逛?” “····”看这一片打心眼里欢欣雀跃的见偶像模样,赵长河真哭笑不得你们要不穿个婚纱? 他能想到自己到血神教正式上门拜山的话,应该不会被视为叛徒喊打喊杀,毕竟如今这个实力和关系网,薛教主是必须慎重对待的。刚刚不久之前还和四象圣女携手杀毒蜘蛛天灵子,乱世书通报得天下皆知,可以说伸着脑袋让薛教主砍,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砍。 可从没想过会被血神教教徒当自己人,还是在外长脸的那种······这态度搞得,老子到底是叛离血神教呢,还是艺成出师衣锦还乡了? 早知道这样,都不一定要浪费三娘的人情往里塞人。 “去去去,当然是我带当家的逛,有你们什么事?”六子叉腰怒视一圈旋即又对赵长河赔笑:“当家的,巫山挺漂亮的,很多名胜,我带你游览?” 赵长河便笑:“混熟了?” “还行,绿林套路,哪里都差不多。孙教习在这地位也不错,还能照料大伙一把。”六子乐颠颠地带路:“到了这边气候那个好啊,兄弟们不知道到底窝在北邙那冰天雪地里干什么来着。” 赵长河婉拒了一群跃跃欲试的舔狗,跟着六子入了寨:“孙教习没有被穿小鞋? “据说有一段时间日子不太好过,教内有些人排挤来着。教主虽然发话说了,教习尽心教学属于有功无过之事,教义宣讲不归教习负责,不许为难······说是这么说,但难免也疏远。” “嗯,疏远正常吧。我还怕血神教恶毒,真不分青红皂白处罚老孙,那大家的关系可就不一样了······” 六子笑道:“哪能呢,别说处罚了,就连这排挤疏远吧,后来慢慢的都没了。很多人态度不知不觉就有了好转,还有人悄悄跑去向孙教习求教来着,我听说连护法长老都偷偷去求教,他可比孙教习修行高多了······这是生生把孙教习当成了一个隐居的卖馄饨老头看待了。” 赵长河失笑:“大家的故事都是卖馄饨啊,没扫地的吗?”六子:“啊?” “呃没事,你继续。” “然后教主其实内心也是高看孙教习一眼的,特许观摩不少核心秘籍,据说还允许参悟圣物。结果孙教习这一年修行也高起来了,突破了玄关六重,如今可不是传功长老麾下区区一教习了,已经被提拔做了圣教护法,如今就更没人敢说排挤的话了。 赵长河听得心中颇为叹息。 并不是血神教里随便抓个传功长老麾下教习都有老孙的水平······老孙不但负责任而且那基本功是真的扎实无比,以前以为是常规,闯荡江湖这么久才发现其实绝大部分江湖人这方面真的很一般,不太重视的样子。 孙教习其实缺的是好的培养和进身之阶,若真能有资源栽培,何至于三十好几了才玄关四重? 世上天才其实不少,只是埋没很多,不管哪个势力都有这样的情况,更多的是连获取功法的拜师机缘都不一定有。 两人边说边一路上山,早有人先行上去通报了教内。 那边薛苍海正在和弥勒教使者谈事呢,外面守卫探头探脑,挤眉弄眼,有话就是不说。薛苍海很是无语地起身过去,挥手就是一个巴掌:“谁教给你的鼠辈行事?” 守卫委屈得要命,捧着脸颊压低了声音:“赵长河拜山。” 薛苍海一个咯噔,知道自己打错人了,守卫绝对是好心并且聪明,真被弥勒教使者听见了,很难处理。 何况赵长河这厮有当主人的面杀别家使者的习惯,王家门前、巴图军中,连着玩了两次,其中一次的苦主就是弥勒教。 薛苍海心念电转,回头对使者笑道:“本座有些要紧的私事要去处理一下,使者可先回去安歇,你我回头再谈。” 说完冲守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绝对不能放使者出去看见赵长河,然后匆匆离开议事厅,飞速下山。 才下了一半,低头就看见下面山寨里欢呼震天,一群血神教徒围着赵长河,简直像是见到偶像来访似的。然后赵长河笑吟吟地挥手,一副“兄弟们辛苦了”的臭模样。 几个刚从北邙来的人围着他有说有笑地一路上山,瞧着态势是一路经过不同的寨子一路收拢小弟呢,瞧这前呼后拥的样子,这血神教你是教主我是教主? 这是来耀武扬威来了是吧?薛苍海气得磨牙。 正寻思赵长河来此的真意和态度,另一边山头又有人影急匆匆飞掠而来,不到片刻便抵达赵长河面前。 赵长河停住了脚步。 在无数山寨匪徒翘首仰望之中,赵长河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见教习身体康健,修行有成,长河不胜欣喜。” 连绵的山寨寂静无声,连跑来看徒弟的孙教习都没想过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大礼,一时之间傻在那里,连扶他起来都忘记。 上次古剑湖路上堵你,你也没这么礼敬啊。 远远望着的薛苍海略松一口气······按这个表现,起码不是来找事的。 正这么想着,就见赵长河仰首看向薛苍海所立的山头方向,仿佛早就知道他在那里。薛苍海心中再度一个咯噔······这样的五感,至少已在秘藏之门。 赵长河站起身来,平静开口,声传远山:“薛教主别来无恙······编外匪徒赵长河,拜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五十六章 薛苍海 薛苍海远远看着赵长河昂然拜山的样子,眼里也不禁露出欣赏之意来。 真有胆气。 如此豪情,男儿当如是。 血神教的汉子们崇拜赵长河,其实也是从纵横江湖的赵长河身上看见了自己向往的风采。除了嗜血这一点之外,哪个血神教的汉子不喜欢这种昂首阔步挥着大刀砍遍江湖的气魄,不喜欢这种单枪匹马身入魔窟大声拜山的豪情? 可惜大家做不到,反倒是从叛离教中的赵长河身上,看见了自己梦中的影子。 潜意识慢慢的把他当成自己在外的代表,不愿意再割裂为“叛徒”,都是出自这样的心态。 包括他薛苍海也一样。 这一刻他甚至都忘了避忌山寨里蹲着的弥勒教使者,悠然传音:“请赵少侠大堂相见。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丢人现眼,都散了吧,横川带着来就行。” 孙教习躬身施礼:“是。” 赵长河倒也发现,除了洛家庄黑暗的火光之下见过一面之外,从来就没有好好照过面只活在传说中的薛教主,真人见了面其实还挺有气度的…… 选择在山寨正堂接待而没有进入教派密窟,这含义也有点意思。赵长河微微一笑,昂然上山。 孙教习在一旁低声道:“长河……” “嗯?” “你这次来干嘛的,能不能跟我打个底?” 赵长河笑道:“本来还真是想挑战一下教主的……不过要打到什么程度,并没有想好。” “怎么说?你还想打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我如果打赢了薛教主,取代他人榜七十一这破位置,我真不想要,感觉很丢人的,会被我老婆笑。” 孙教习:“你他妈……” 赵长河老实巴交地上山走路,他内心还真他妈是这样想的。 不过别人当然不会信,孙教习叹气道:“少来这套了,伱连杀了教主之后怎么掌控教派都有了预先布置,对吧……” “喂老孙,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得了吧,就你那点心眼子。”孙教习四下看了看,声音压得低无可低:“北邙的人来了这里,许多人进谏教主不要给位置,就是怕有这样的一天。” “那教主还是给了位置?” “教主说,他们手持玄武尊者的介绍信来的……玄武尊者可比朱雀尊者排名还高,如果是四象教要他脑袋,早就没了,防来防去的徒惹人笑,不如磊落点。” 赵长河笑了一下,见面胜似闻名,薛教主好像有点意思,人家可不是谐星。 他磊落相待的玄武尊者,倒是挺谐星的…… 孙教习斜睨着他:“所以你真是那么想的?” 赵长河反问:“你还挺忠诚?” 孙教习沉默片刻,叹气道:“是。我在血神教二十年了,这是我家。” 赵长河上上下下地看了孙教习一阵子,忽地失笑:“确实有那样的预案,不过是有备无患,怕万一薛教主不可理喻,我来了这里要人给堆死,有自己人接应会相对好一点。但我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这个状况,我感觉挺好。” 说话间,正达最高的总寨,门口守卫有点狂热地向赵长河施礼,孙教习闭上了嘴,闷声带着赵长河到了正堂议事厅。 妈的这一路上守卫对堂堂孙护法的尊敬程度都比不上对赵长河……也对,潜龙第一的声望,是跟教主一级的,他老孙可没法碰瓷。话说回来,正因地位倒转,赵长河刚才居然还愿意对他单膝施礼,至今让孙教习如坠梦中。 满脑子浆糊地跟在赵长河身边进了议事厅,赵长河龙行虎步地大步入内,站在正中对着主座的薛苍海拱手一礼:“见过薛教主。” 薛苍海微微颔首:“请坐。给赵少侠奉茶。” 赵长河便也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下首客位上,有教众端上茶来,赵长河打量了一眼,啧了一声。 男教众……连做这种杂活儿都没有丫鬟,薛教主您真是爷们的榜样。 薛苍海也在抿茶,打量着赵长河,半晌才道:“教众拿赵少侠当自己人,在赵少侠心中是否觉得一群白痴东西?明明是一年前还在追杀的叛徒,这前倨后恭,是否可笑。” 赵长河道:“以前在古剑湖的路上,我和教习说过,除了方不平之外,血神教与我无仇,反倒有收留传艺之恩。大家还把我视为血神教代表的话,我是高兴的,这香火之情未曾断绝。教主不对我喊打喊杀,就很是感谢了。” 薛苍海不置可否:“喊打喊杀,我们在外打杀不了,你自己进来送倒是有机会。” 赵长河笑了一下,没回这话。 薛苍海也没继续,转而道:“赵少侠来此……该不会只是为了访亲叙旧?” 赵长河道:“确实想见见孙教习,好久没见了甚是想念。” 孙教习偏过了脑袋。 说了你自己信吗…… 薛苍海不动声色:“现在见到了,是否要安排个房间给你们师徒好生叙叙旧?” 赵长河:“……” 薛苍海自顾抿茶,不说话了。 其实就算最狂热的粉丝们,这会儿也该回过味来了,赵长河来者不善,大概率是要挑战教主的,薛苍海更是一开始就明白。 赵长河怕是真的在秘藏门前了,他要突破秘藏,走其他旁通之道就算再牛逼都没有意义,他的根本法是血煞功、血煞刀法,那他就必须在这上面求得突破,前来此地简直是必然。 但他赵长河终究不是朱雀,一个人到这虎穴,真打起来还想全身而退? 这是赵长河的胆色,薛苍海欣赏归欣赏,但当挑战对象是自己的时候,那可不乐意做踏板。 妈的你们小男女一个两个的,你压寨岳夫人拿我当跳板刷了一波世界声望,害我被人笑话到现在;你大舅子之前满天下找我,说不服气我能递补人榜他不能;好不容易这混账玩意儿自己上了人榜,总算消停了,递补上来的司徒笑又说不服气我在他上面,也在满天下找我。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都有病是不是? 现在轮到你了是吧? 赵长河也抿了口茶,似是很无所谓地道:“可能教主也看出来了,赵某此来,是欲寻秘藏之门。” 薛苍海淡淡道:“无论大家怎么看待你与圣教的关系,圣教核心功法也是不能外传的,感悟圣物之类的,阁下也没有资格。” 赵长河摇了摇头:“功法教主尽有,圣物教主抱着修行,时至今日教主却似乎也依然未破秘藏,可知这些东西最多不过辅助,不能太过指望。” 薛苍海怔了怔:“所以你想要什么?” 赵长河沉吟片刻,忽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教主很可能已经废弃了血神功,重修血煞功,才能突然得到乱世书的认可,递补上了人榜。否则以原先只能和岳红翎玄关八重时相比的战力,递补人榜是轮不上的。” 薛苍海脸色有点黑:“你后半句可以不说。” 妈的你们小男女坑我就算了,乱世书也坑我。好不容易暗中提升了一波,本来以为没人知道可以扮猪吃老虎,还没藏两天呢,递补人榜,天下皆知,玩你妈。 更气的是重修了血煞功之后,秘藏之门依然不得而入,煞气的反噬折磨还时不时要人老命,这一切值得吗…… 赵长河道:“薛教主应该也是在秘藏门前,面临和赵某一样的问题。赵某不看秘籍,不问圣物,只求与教主酣畅淋漓地对战一场,或许互相印证所得,双双步入秘藏之门。” 薛苍海差点笑出声:“说来说去,还是觉得本座是个软柿子,想捏一下?” 赵长河很认真地道:“不,我觉得我还不一定是教主的对手,教主对血神教功夫的磨炼和理解,世间第一,我是抱着讨教的心态而来。” 薛苍海冷冷道:“那我又为什么要满足你?” 赵长河放下茶杯,淡淡道:“因为我是赵长河。” 薛苍海眯起了眼睛。 “血神之法,我不如教主。但触类旁通,博彩众长,教主不如我。”赵长河慢慢道:“我失之于血煞不精,教主失之于过分沉迷。我相信,你我若能互补,秘藏之门就在那里。” 薛苍海心中终于跳动了一下。 预想过无数赵长河的来意,也很难想到这一款式。 是了,他不是一个后学晚辈在挑战前辈,不是一个叛徒在衣锦还乡。 这是一位正在踟蹰寻找宗师之路的武林名家,正在论道。 薛苍海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说我过分沉迷,基于什么?你了解过我的武学?” “此易知也。”赵长河道:“血神教修行之法,凶戾暴躁,杀人养煞,教主时至今日是否还在考虑,是这个世道限制了你,如果能让你找到大肆屠杀的机会,秘藏之门就破定了?” 薛苍海慢慢道:“继续。” 赵长河道:“然则教主难道没有发现,那位上古魔神的根本之意,不是杀人也不是养煞?那是神佛俱散的豪情霸道,是天地无我的斩我问心,是地狱如是的世界之观。天道死了,谁为天道?这位魔神临终之前考虑的,真的只不过是杀戮么?” 薛苍海慢慢站起身来,神色严峻至极。 赵长河伸手一触戒指,龙雀咻然在手,遥指薛苍海:“话到这里,已然说尽。薛教主……可想印证它?”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切磋开始 议事厅周边骤然紧张起来守卫们浑身冒汗地看着拔刀的赵长河,不知道该不该上去阻止。 这种好像和想象中的上门找事性质完全不同,还不如说是切磋。就像江湖上的长街邀战,万众瞩目,人们并不把这视为得罪,打得好了还惺惺相惜。 而这种在内部的邀战比长街相约还更隐私些,还先给了指点,言明了互相印证, 这性质是真的无限接近于教派内部切磋了,内部切磋的胜负大概率乱世书都不闪的。 孙教习心中忽然冒起一个念头:这厮表现如此气度,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他其实只不过是不想因此取代薛教主这个排位,怕被老婆笑? 很显然别人不会想到这一层,此时的薛苍海心中真是触动无比,深深吸了口气,认真道:“赵少侠若是不介意,你我可在大演武场切磋,让教众们观摩印证,各有所益。” 赵长河倒持刀柄,抱拳:“薛教主是位好教主。”薛苍海微微摇了摇头,伸手示意:“请。” 旁边有教众急了,低声道:“教主,弥勒使者…………” 薛苍海愣了愣,差点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也没大碍,弥勒使者在教派密窟里,是不会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的,他压低声音吩咐:“去几个人,一定要拦住使者不让他瞎闯。记住嘴巴严点,别说赵长河来,了。” 教众神色有点苦:“教主,我们也想看比武。” 薛苍海失笑:“你们那点修行和刀法理解,看了白看,平时不努力,此时抱佛脚有個屁用。去吧。” 他再度对赵长河伸手示意:“一些小事耽搁了,请。” 赵长河其实听见了“弥勒使者”字样,但不在意,还礼道:“请。” 到了大演武场,赵长河才发现北邙山寨的布局基本是学着这边来的,但这边更大,演武场起码可容数千人演武的级别,在这里怎么打也不怕误伤外围了。外围人山人海,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感觉茫茫望去都看不到尽头。 嗯,从这围满了人的情况看,起码这里没陷坑………… 人数怕是上万了,血神教暗戳戳的发展了这么多人手,这是要上天?他们资源补给哪来的?是不是打过周边郡县粮仓? 怪不得弥勒使者会跑来这里,这妥妥的是一支成了规模的造反势力了…………但问题在于,他们这副发展应该是得到了朱雀扶持的,朱雀自己是反贼来着,组织出这样的人手是为了自己时机合适的时候用的,你弥勒教想用? 想多了吧………… 赵长河懒得多想,这种在万众瞩目之下擂台比武的感觉,回忆了一下居然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给了薛教主,不枉了念兹在兹这么久。 “呛!”薛苍海拔刀出鞘,示意道:“刀名血神,采用…………呃…………” 他顿了一下,失笑道:“本来想说采用的材料和铸造刀意是最适配发挥我教功法的,不过赵少侠之前那么说了,这话也没什么意义。虽然本座不是太赞同赵少侠的理解,谨以此刀,向阁下印证。” 赵长河也不介绍龙雀,这没法介绍,只是持刀而立,静静地看着薛苍海手中血色的红刀。 春风吹拂,气氛却瞬间肃杀。 “嗖!”下一刻两人如同约好了一样,同时出刀,同时横扫。 血煞刀法不像其他武学讲究一个“苍松迎客”之流的“礼节性招数”,它每一招都是奔着杀人去的。 两人不约而同用的是血煞刀法的第一式,视为起手礼节。此式无名,大致可以视为是基础刀法的横斩进阶,包含了比基础刀法更多的后续变化与运劲技巧,各家流派同一式横斩有什么区别就隐含在这后势与运劲里。 别看赵长河现在出招挥洒自如随心变化,看似爱怎么变就怎么变,但实际上是有迹可循的。其根子在血煞刀法,运劲法门和后续转招的惯性都是根据血煞刀法的路子去走的,懂行的只要打两招就知道这人的根底是血煞刀法,便是此理。 同样,所谓研究某人的刀法,破解它,也是此理。因为他的每一招后势都一定只会是那几类走向,只要你早有准备,完全可以预判他会怎么做,取得先机。 对于同门切磋,修行还相当的情况下,那就完全看谁的刀法掌握得更精更熟了。 在万众瞩目之中,两刀相接。 让围观者最纳闷的是明明只是第一式,可两刀在相接的刹那,两人的眼眸同时变红,刀上同时泛起血色,薛苍海原本的红刀鲜艳如血,赵长河原本没什么光泽的大阔刀泛起了暗色的红光。 “神佛俱散!”有人低声惊呼:“他们怎么根本不是神佛俱散的动作,却附带了神佛俱散的意?” “呛!”时停解说是不可能的,两刀重重对撞在一起,在这人一句话说完之前,两刀同时翻飞,刹那间“当当铛铛”地对了十余刀。 直到此刻孙教习才给旁人解释:“他们的神佛俱散早就脱离了用招的层面了,只要其意在,每一刀都是神佛俱散。” 如果赵长河听见,就会用更现代的话来讲解:神佛俱散已经成了一种附魔,攻击 力20%,附带惊惧特效。 其根基就是煞气的运用,在曾经薛苍海修血神功之时,他做不到这样每刀附加神佛俱散,战力远不如如今。 而孙教习等眼力高明的教众还可以看出,薛苍海和赵长河看似刀意一致,实则是有细微区别的。 正是赵长河此前说过的区别。 薛苍海的神佛俱散,血腥凶戾,煞气深浓只是远远望着,就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惊惧感,修行低的、胆子小的,甚至不敢多看,偏过了脑袋。 早期赵长河的神佛俱散也是这个性质的,就是没这么血腥而已,毕竟杀人不够多,但惊惧效果和力量爆发是已经够用了,多次帮他逆转局面。 但现在赵长河的刀和薛苍海、和他自己以前,都有了微妙差异。 那种血腥凶戾的感觉相对比较淡了,血色的眼瞳都没有薛苍海那么吓人,如果说薛苍海像是一尊血腥的魔神在狰狞怒斩,那赵长河有点像是…………自己不是魔神、而是在遍布尸骨血流漂杵的战场之中,大地一片苍茫血色天空星斗静谧远观。 在星辰之中,隐隐现出一尊神佛之眼,冷漠地看着战场上的杀戮,人如蚁聚,生命如草,神魔的视线里,不过一场游戏。 于是尸山血海之中依然站立的那个男人,狂刀不斩仇敌,挥向了苍天。 神佛俱散! “哐!”惊天动地的爆响传来,演武场上各自退开。 赵长河退了三步。 薛苍海退了五步,神色震惊无比,却又若有所思。 那一刻,他像魔神,而赵长河神佛俱散。 这一刀的意,到底该是哪一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什么是乱世书的主角啊 如果单从此刻展现出来的威力看、以及说出来的格局看,说不定赵长河是对的。但薛苍海和赵长河都皱着眉头,各自都不满意。 因为赵长河那是血修罗体的力大无穷,天然就比薛苍海力气大,却只多逼退了两步,并没有达到想象中该达成的水准。而自己也退了三步,从薛教主那边传来的恐怖煞气,凌厉无比的凶煞血戾之意,自己的血煞受到了压制,居然一时有点疲软之感。 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薛苍海忽然道:“你说的刀意,确定不是因为这几招的名称而望文生义?” 赵长河知道薛苍海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排除自己特殊体魄的影响、单论这一刀自身的威力,好像反倒该是薛教主更强一点才对。 自己又不是来仗着特殊体魄挑战人榜的,是来磨炼血煞认知的,让对方多退了两步毫无意义。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即使是望文生义了,我也要走这样的路。血腥凶煞的屠杀之意,不适合我,神佛俱散才是。秘藏之门,讲的是知,而不是照本宣科,一定按照传承去走。 薛苍海眼里再度露出欣赏之意,喟叹道:“好。再接此刀!”血光划破苍穹,八步之外,瞬抵咽喉! 赵长河脚步一错,踏血无痕步法展开,往旁边轻带半步,龙雀斜挑卸力,刻意地不去借助自己的力量,纯粹和薛苍海比拼对各类功法的融合理解。 于是落在旁人眼中,刚才招数极为相似的力量互拼,开始变成了全面性的精微运用,使用的技法开始不一样了。 虽然血神教的功夫并不怎么讲究虚招花招各种套路,都是大开大合,但具体到每一个人的应用上,还是会有差异的。 很直观地体现在看似用更大把的大阔刀、理应更加猛蓄猛出势大招沉的赵长河,其实变招更多,刀势运转会更快速,不停在试探寻找薛教主的破绽; 而明明用一把只比正常单刀略重的血神刀,在薛教主手中却如龙雀狂扫,狂暴无比的威能席卷,就算有破绽也在这暴力狂扫之中无人能近。 薛教主的煞气几乎已经成了实质气墙,无论是加持力量还是外在体现,都能给人扑面的窒息感。赵长河的煞气反倒弱小很多,在他的应用上如针如刺,在消弭和击破对方的气墙。 两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血色横空,煞气扑面,周遭已经有些吃不住煞气的教众向后微退,演武场周边更加空了。 “太强了。”有人低叹道:“这竟只是个学了一年多血煞刀法的后起之秀,我们二十年练刀,全他妈练到了狗肚子里。” “天才如此不能比的。其实他的血煞刀法细看还是略显稚嫩,起码不如教主的老辣。教主看似大开大合,招数极为简单,实际转合之间极有门道,堪称铁壁铜墙······当初岳红翎之战如果也是如此,教主不会输。” “可别他妈再提岳红翎了,被教主听见弄死你。” “赵长河说自己失之于血煞不精,果然自知。”旁边传功长老正在叹息:“如果他在教中,这刀法有可能会被我批几句。” 孙教习斜睨了他一眼,护犊子:“他如果一直在教中,就不会是这样的刀法····· “我说的不是煞气的问题,他煞气不浓可以理解,本就不是嗜血之徒,刀下能杀几人?”传功长老叹气道:“他在刀法本身上略显疲软,借助了很多其他武学的特性来填补,博而不精,未能真正吃透刀法精要。甚至时不时冒出剑意来······也许实战很强吧,但对理解刀法没太大好处。” 孙教习只能道:“可以理解,他没有后续秘籍的情况下,自己学习了无数其他武学,融合在自己的技法里,显然和一直主修圣教功法的你我会有很大的差异。真打起来,我是打不过他,但如果只论血煞刀,那你我确实可以批评他两句,终究只练了一年啊。” 是啊,只练了一年多,能和教主打得不相上下,再酸也得承认,不仅天才,还足够努力,这刀法估计每天都在练没有停止过的。 教派高层们都看得出神,口中说赵长河刀法不精,那是旁观者自然可以大言炎炎,真面对这样的刀,自己能接几回合岂能没数? 说不定一招都接不下来就见血神去了。 所谓的刀法不精,事实上赵长河自我认知也清晰,他有言在先,“失之于血煞不精”。前来此地,岂不就是为了补上这一层? 比如赵长河这卸力再劈,其实是借了对方几分力、自己又留了几分力,在第二刀的时候劈出的威力翻了一小半,如此反复再三,越来越狂暴就给人一种长河奔流势不可挡的感受。 这并不是血神教的功夫,而是剑皇绝技“冥河浪涌”,曾经赵长河需要融剑法于刀法之中,现在也不需要了,理解领悟了技法的本质,就可以用任意兵器用出这样的效果来。 表面看,赵长河如今的武道理解,真的可以称一句宗师级了······但玉虚认为他的战斗磨炼还是不够多,理解还是不够深,瞎子认为他遭受的毒打少了。 都有道理。 正如这“冥河浪涌”,好用是好用,但当你叠起来都啥时候了,真正强大有经验的对手怎么可能让你叠?眼下的薛教主就是,前一刀被借了力,下一刀立刻感受 到对方的力度紧缩,无论如何都再也借不到半分,反而因为自己留了力而导致疲软,落在旁观者眼中就显得刀势弱了,而薛教主则气势暴涨。 势不可挡的成了薛教主。 包括自己运用的春水剑意,那种折光欺骗视觉的套路,以前无往不利,可对薛教主连一点意义都没有起到,一眼就被堪破,反击而来的一刀差点没削掉自己半个指头。 赵河心中也不免佩服,薛教主一直活在传说中,总给人一种好欺负的印象,然而事实上他怎么都是乱世榜认可的人榜宗师、统率万众的一教之主! 单论这刀法的老辣精到,对敌的经验丰富,运劲的随心所欲,堪为己师。 这一战对自己的收获太大了。同源的功法和刀法,同源的理解应用,一個比自己强大老辣的前辈在给自己亲身示范。血煞是这样用的、刀法是这样玩的! 调动对方的气血涌动,没成功,自己的气血反而一阵狂涌。惊惧之意没有半点作用,对己对人都是。 再在江湖上砍一年,都没有这一战的意义重大。赵长河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血煞刀法的理解、对血气与煞气的理解,都长足地上了一个重要台阶。 怪不得自己破不了秘藏。 自己的根本法,原来差的可不是临门一脚,差得远着呢! “差得远着呢,你这血煞刀······”前方传来薛苍海的声音,赵长河从感悟之中激灵醒神。 不知不觉,竟已经落日黄昏,血神刀的血色在夕阳的映衬之下,仿佛带起了乾坤血色,整个世间都成了血海。 恰恰是赵长河试图调动薛苍海的气血而被反噬的刹那间,薛苍海找到了他的破绽。 “无论煞气还是刀法,如果你技仅止于此,那潜龙第一,还着实让本座有点失望薛苍海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那是心神已经被夺的标志。 在赵长河的眼中,没有落日,没有斜阳。一尊遮天蔽日的血色魔神,踏在血海之中,头顶血色苍穹,手中血刀如海,覆盖了整个天地之间,便是前方万马千军,也要被这一刀拦腰尽斩! 他的地狱,血海刀山! 薛苍海版本的······地狱如是。 这刀下没杀过成千上万人,起不了这样的刀意······ “哐!”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赵长河气血翻涌未消,被抓住了空档,终于没扛住这一刀的力量,狂喷一口鲜血,向后抛飞。 薛苍海下意识追上一步,一刀横扫追击。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战就此结束了······畅快是畅快,可潜龙第一的表现,还是让薛苍海有少许失望。 即使他明知道赵长河刻意地留了许多绝技没有去用,比如之前那奇怪体魄的恐怖异力,后期赵长河已经收敛不用了,真大招全开的话,薛苍海觉得自己未必能赢····可即使如此,薛苍海还是觉得失望,大家不是争胜而比武,这想要“互相印证共有所得”“双双踏破秘藏之门”,好像差得有点远,根本不到位。 心中正闪过这念头,飞退中的赵长河一脚轻点演武场地面,竟然折向冲回,一刀直劈。 在旁观者视角,这一弹射中的赵长河仿佛被炫目的血光刺得眯了下眼睛,旋即睁开。 薛苍海眼中的血色苍穹上,悄悄地裂开了两道缝隙。一如日,一如月。 继而星河闪耀,覆盖苍穹。 漫天星斗倒灌而下,直如银河落九天。 “我说了······你的意象若是血神,那便该散!” “哐!”赵长河直刀狂劈,薛苍海横刀怒扫,两刀横竖交会,震出了地动山摇的错觉。 血海全消,星河倒卷。 这不是赵长河的地狱如是······他用的竟依然是神佛俱散! 还是最正宗的、原滋原味的、甚至带着神佛俱散招式本身的半空蛤蟆跳·····— 这一次后退的是薛苍海,哪怕赵长河没有动用血修罗体的力量,后退的还是薛苍海。 围观群众骇然,一时半会竟没明白赵长河是怎么在败退之中突兀回气,还能爆发出这样一击的。 但败退中的薛苍海眼里却反而有了喜色。就是这样······ 这一刀才是印证他的神佛俱散,是否此意······ 那是逆境中的咆哮,神佛压迫之下的反抗与挣扎,是么?回想自己弱小之时,每一次使用这一招都是在什么时候?是否都是在绝境逆袭之中? 是了······ 薛苍海眼中望去,赵长河的背后同样浮起了法相。非神,非魔。 日月为眸,星河为躯,如龙蜿蜒,如河倒灌。 一刀横扫,似风轻拂。天地之间,无神,无魔,也无我。空气仿佛静止,天地一切不存,空荡静谧,苍茫辽远。赵长河版本的,天地无我,地狱如是! “哐!” 又是一声恐怖的交击,爆发的气劲汹涌澎湃,震得周边的教众们再度后退。 这最后几刀,孙教习和传功长老等人已经瞠目结舌,没法讲解了······这距离他们的实力有点遥远,不是他们能理解的事情。 只能在漫天血煞溢散的鲜红场景之中,看见了薛苍海被赵长河一刀压得整个人向后弯折,身后的血神意象渐渐消退,可薛苍海却在笑,越笑越大声:“我知道了。”“轰!” 血神意象骤然膨胀,仿佛头顶苍穹,脚踏血海。 “你说的是对的,或许那是血神在纪元崩溃之前所思之意,他在抵抗,在发出自己的声音······”薛苍海嘴角渗着血迹,眼里却开始疯狂:“血神教空有血戾,缺其血性······被区区女子镇压其上,连个反抗都不敢,这才是薛某止步门前的原因。” “我追血神之道,天地何必无我!”薛苍海再度爆喝,无可抵御的力量汹涌澎湃,竟把压着他的赵长河再度退开,踉跄跌退。 薛苍海站直身躯,身后的血神虚影上顶苍穹,下临血海。“秘藏之门,不外如是。” 薛苍海突破秘藏。赵长河目瞪口呆。 我和你说的互相印证的意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自己理解出一个新意来,理解出新意就算了还真的借此突破了? 那我呢? 我还没找到啊喂!不带这样的·· 人们说薛教主是乱世书的主角,那是调侃······你特么来真的?结果下一刻更让赵长河目瞪口呆,整个演武场都看傻了。 薛苍海单膝跪地,低声道:“我追血神之道,可我自知不是血神。然而你是······至少是代言人,可称圣子。” 赵长河:“?” 您在说啥?不是,你刚才还说不该被一个女人压在上面,你怎么对我跪下了? “你阐述的血神之意,是对的,至少是他最后的意思······并且······”薛苍海很认真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血神令的气息。若非血神所留之法旨,如何能有修行区区一年多的人能够解出血神之意,助我突破卡了整整十三年的秘藏之门?没有什么证据,比这个更直观。” 赵长河忽然想起赢五一文钱卖的血牌。 血神教是个教派,奉神的、有信仰的······而不是宗门。薛苍海是在追逐这位上古魔神的脚步,并不是要取代其意。 赵长河呆呆看着单膝跪地的薛苍海,心中想的却是,要不真cos一下夜帝,让朱雀跪一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圣子归乡 薛苍海这态度是认真的。 这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施礼,和他赵长河先前对孙教习施礼一样,那就没考虑过面子不面子的事儿,就是应该这么做。 赵长河还在发呆,教众们反倒先反应了过来,哗啦啦跪倒了一片,齐声喊:“参见圣子!” 这会儿可以看见人们狂喜的情绪,本来就把这厮当偶像,可那是一厢情愿,别人心中说不定当你们傻逼,可现在教主带头认证,偶像真正成了“自己人”…………那感觉简直就像婚纱女过年回家,家人指着那位偶像说这是你表哥一样。 赵长河木然站在场中环顾万众俯首的模样,很想挠头,又忍着把手收了回去。有偶像包袱了憨憨挠头不太雅观。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膨胀? 无怪乎人人想做人上人这种万众俯首的感觉…………会有人特别享受吧。 薛苍海: 您发什么呆,我跪很久了。 赵长河总算醒过神来,上前把薛苍海扶起,叹气道:“如果我说我不当这个圣子呢?” 薛苍海顺着站起身来,又指了指孙教习: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你还认我们的香火情…………其实你自己当不当这个圣子,并不重要,我们当你是,你不否认就行就像此前他们当你是自己人,你也没有否认一样。” 赵长河忍不住问:“教主何必如此?你这不是给自己脑袋上找了个爹?” 薛苍海淡淡道:“本来就有個妈,多个爹又如何了?” 赵长河:“?” 薛苍海低声道:“我们之所以信仰,是因为觉得血神之道是真的强大,坚信不疑。但这些年来,血神教没落至此,我薛苍海难辞其咎也就罢了,我们的传承缺失也是主因之一,导致血神之意都无人能解,又怎么追求那种强大的力量?" 赵长河点点头,早就有不少有识之士告诉过自己,血神教的传承是缺失的了,不能全怪薛教主不行。今日亲见,薛教主其实很可以………… 也无怪乎他对“能解血神之意”的自己如同久旱逢甘霖。 “血神之意的完整,胜过一切,如果你真可以,那就是圣子,又有什么找不找爹可言?”薛苍海叹了口气:“再说圣子也不是爹啊,你我负责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赵长河道:“我都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我都没见过你们的圣物,负什么责。” 薛苍海道:“不妨一试?圣子你可以不当,但我相信你真的需要我们的功法秘籍,以及感悟圣物。感悟之后,什么想法到时候再说。” “为什么需要?” “因为你的血煞功,真的不精…………要不是靠其他武学的融会贯通,光是靠你那半吊子血煞功,都没资格走到今天…………和我交战再多,你也只能得到缺失的磨炼。”薛苍海道:“适才之战,是否感觉自己还差不少,而不是原先想象的临门一脚?” “嗯…………”赵长河终于没反对,心中再度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教派,逻辑和一般势力并不相同。比如圣物是绝对不能给外人亵渎的,哪怕当初朱雀也没有去触碰这一层禁忌,否则那就不是收服血神教,而是彻底成仇、不死不休。 血神教徒表面屈服于你的力量而称臣,后续都有无数的后患等着造你的反,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听话。 如果自己想触碰所谓“圣物”,靠常规的方法是不可能的,那得入教,在薛教主手底当小弟被提拔赏识之后才能被允许观摩。现在就不用了,你是圣子、是血神代言人,那谁能碰圣物反而是你说了算,教主只是行使教务权,对圣物的处置说话都没你好使。 赵长河怀着复杂的心情,低声道:“让大家各归各位吧,这样像什么话?” 薛苍海霸气挥手:“都没事干了?刚才这一战都感悟了多少,都给老子滚回去研习明日本座考核尔等所得!” 教众叩首而去:“是。圣子万安。” 赵长河: 教派信仰是真的牛逼,总算可以理解朱雀有时候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维了。比如当初朱雀怀疑自己的星辰法相与夜帝相关,那态度变得,转头就送来了翼火蛇试探接近,想摸清楚到底是不是,结果后来知道不是了,可翼火蛇小姐姐陷入爱河了………… 其实迟迟都有点…………她们或许觉得四象是可以取代的,但对夜帝的尊崇那真是如神一般。 “圣子跟我来。”薛苍海屏退了围观群众,亲自带着赵长河走向教派密窟,低声问:“密窟之中,还有弥勒使者…………圣子之意如何?” 说着眼里闪过狞意,做了个手刀的动作:“宰了祭神如何?” 赵长河怔了怔:“弥勒使者?来干嘛的?” “想让我们东进襄樊。” 赵长河忽地醒悟,这地方其实是兵家要地来着,地理位置很重要。 薛苍海手头上万兵,虽然都是无马步兵,但一个个都是真正的武者,比弥勒教忽悠各级信徒更加精锐得多,这一支力量突兀切入南方战局,能起到的影响无法估量。 问题这是朱雀的战略部署,她的精到眼光。 你弥勒教想截胡? 赵长河不动声色,低声问:“教主自己怎么看?” 薛苍海道:“我不想被四象教一直压在头上,确实想找点办法…………但弥勒教不是合作的好对象,我看不出他们成事的机会,因此犹豫。不过既然圣子来了,那就不需要犹豫了,你和弥勒教仇恨大着,砍了便是。” 赵长河想了想,笑道:“薛教主愿意做做无信者么?” 薛苍海淡淡道:“我们是魔教。是否有信,只看实际。” 赵长河道:“那就答应他们,约好怎么合作,何时出兵,约定越细越好。” 薛苍海露出一丝笑意:“知道了。” 心照不宣。 薛苍海这会儿在想,谁他妈说这货是个侠客来着?心黑得都流脓了吧。 不愧是我们血神教走出去的。 赵长河这会儿也在想,血神教虽然和自己有香火情,现在好像还更深了,但血神教也不是个好对象,这嗜血嗜杀的邪恶之意…………咦…………圣子不就是做这个的么? 各有所思之中,两人步入地下密窟,赵长河清晰地感受到空间壁障穿梭的熟悉触觉。 “这里曾经也是一个秘境,圣物就是这里发现的。”薛苍海解释:“不是我们占据巫山,是本来就在这里。” 赵长河颔首:“纪元崩溃之时,阵盘护持了空间,但阵盘本身不是一体,是多种物件拼接而成,导致它的部件崩离了许多,你们的传承缺失,也是由此而来。” 薛苍海:“?” 你还说你不是圣子,你怎么知道圣物是个阵盘? 还知道崩离了很多! 他的神情再度变得有点敬畏,闷头带着赵长河直抵通道尽头。 前方数名玄关六七重的高级护法守在门前,见薛苍海过来,都躬身行礼:“教主 薛苍海冲他们点点头:“开门。” 有人按下机括,厚重的石门慢慢开启。 扑面而来的血腥煞气冲得赵长河屏住了呼吸,满室暗红的血光之中,一个丈许方 圆的硕大阵盘静静地斜靠祭台中央,正对大门方向。 一眼看去,好像一只神佛之眼,正冷漠地盯着前来朝拜的凡人。 赵长河戒指里有两个东西同时跳动起来。 一个是很早之前从弥勒手里得到的血珠,被瞎子鉴定为阵盘的边角镶嵌物,自己曾经从中提取煞气用以突破。 另一个是赢五一文钱卖的血牌,自己一直没有去研究,此时正与阵盘疯狂相和,跃动不休。 与此同时,阵盘也闪起了血色的亮光,仿佛冷漠的眼睛灵动起来,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留守老人,见到了在外已久的游子归乡。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章 上古之烈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缓步上前。 祭台不高,是低矮宽阔型的,只是周边有血池,不知道灌注了多少鲜血在里面,透着刺鼻的血腥味。血腥环绕祭台,祭台上有奇异的血色纹路向中央蔓延,环绕着那个阵盘,仿佛给养。 这血,必须是人血,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不过看上去不太新鲜,这些年来血神教的屠杀确实很少,多半 回到唐家客院,唐不器不知道哪去了,倒是有个管家模样的迎了上来:“赵公子,少爷说送了您一个丫鬟,他又说不清名字,我来看看是哪个。呃,原来是诗······” 赵长河打断道:“所谓过籍之类的,也不用来找我了,直接撕了完事。”管家道:“那就可能不听话了。” 赵长河拍拍龙雀:“我有刀。” “”管家同情地看了思思一眼,暗道你还不如留唐家,起码风雅。 思思一直垂着头不敢和管家正面相对,嗫嚅道:“我去给老爷打水沐浴。” 看思思跑了,赵长河压低声音对管家道:“去你们客院边边角角找找,是不是有人被绑哪了,别饿死了。给她脱了籍算赔罪。” 管家:“?” 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找到也别吱声,不懂就去问你们少爷,他懂。” 管家领命去了。赵长河转头看看思思在远处忙忙碌碌的样子,伸着懒腰回了房间。 意外遇到季成空,只从他“去扬州和来姑苏都是为了找人”这句话,之前的疑惑已经基本可解了,这丫鬟就是假天女无疑,季成空要找的就是她,否则哪来那么巧的事。 这姑娘邪性得很,恐怕都没想过她装扮的这位真丫鬟的死活,和当初拈花天女一样悲剧,还好自己确认她身份之后立刻想了起来,先把真丫鬟给救了再说。 那么邪性的家伙是知道那次潜伏唐家究竟意欲何为,总之在摸清你的目标之后,得找些套路教训教训你······ 话说回来了,你要么不是近似丁亚琴的容貌,要么不是一個特殊大丫鬟的脸,你的真实模样至今都有见过······马前炮去想的话,唯一不能看出后前两个面孔的相同点是这双灵动的眼眸,灿灿如星。 那个易容水平可比当初迟迟易容遮掩男性特征低明少了,那招自己还挺想学的,行走江湖极为方便。 他打你的主意,你是是是也不能打打他的? “老爷,水来了。”思思使唤着两个佣仆扛了冷水桶退屋,又很慢把人赶走,赔笑道:“思思伺候老爷沐浴。” 在崔家历来把侍男赶走的岳红翎那回就站在这外一动是动,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思思,看你怎么操作。 思思红晕爬下了双颊,含羞带怯地凑下后,伸手去解我的衣裳,第一个解的自然是刀:“老爷他那刀鞘一直挂在身下,连入水都是解,是重的吗······” “其实你大学初中时书包就有比那重哪去,长小了摆烂是是有没原因的。”思思:“?” 说话间,思思总算解上了刀,入手坠了一上差点有拿住,心中暗自咋舌,那连鞘怕是没七七十斤了,那种玩意你单手是怎么挥得跟把特殊单刀一样重巧的?33 你是敢表现出对刀的一般在意,便又把刀放在一边,羞怯地去解岳红翎的腰带。 腰带松开,下衣便敞了开来,露出雄壮的胸肌腹肌,这弱烈的视觉冲击力让思思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解我衣服的手都结束抖了。 是得是说那样的身躯是真的诱惑······莫说女人看见男性的躯体会没反应,男性看见那样的女性身躯又何尝是是?都是一样的。 总感觉自己脑袋都有我胸肌小。 丁亚暗自对比了一上,是知道自己的胸没有没这么小······形状下如果更鼓啦,但肉的总量来说,恐怕还真是一定······ 站在那样的身躯面后,天然就感到一种如山压顶的压力和强气,总觉得我随时摁过来都有法抗拒。 “喂,他还要摸少久?待会水都凉了。”耳畔传来丁亚琴似笑非笑的声音。 思思醒过神,触电般收回手,干咳道:“这个,这个裤子,老爷自己脱一上坏嘛?”“你脱了,他看着?” 屋内忽然安静。 那会儿丁亚琴没点懵,丁亚也没点懵。 两人都是知道真正的丫鬟伺候沐浴是是是到了那份下的,都有见过······ 思思那会儿更是思维都慢有了,看个胸肌腹肌七头肌都法话看得心跳加速了,看脱裤子? 丁亚琴瞥了你一眼,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在岳红翎心外那是个非常放得开的、有见过两面都敢亲嘴儿的大妖男,这还管他这么少? 洗个澡而已在那站够久了,要是是为了想搞明白那货到底要干啥,早特么轰出去了,浪费爷的时间。 岳红翎八上七除七脱了裤子,“扑通”跳退了桶外。转头看看思思,你还在发傻,坏像被什么冲击到了。 “喂!”岳红翎手掌在你面后晃了晃:“回魂了,说了捏肩是是?他在想什么呢?” “啊?啊·····”思思抖了一上,几乎是用大跑的绕到了我身前,巴结地捏肩,一言是发。 总感觉捏我的肩都像没电流一样······刚才这个坏小·····还坏这天被打断,肯定真成了,自己是是是要死在这外啊,这是人类能承受的事情?还是让赵长河那么弱悍的修为去承受坏了··· ···呃是是你在想啥······ 全乱了,思思法话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那不是他所谓的“丁亚捏肩可舒服了”?”岳红翎的声音传来:“他有吃饭呢?”丁亚回过神,气道:“吃了,但吐了。” “” “再说了,他那么硬的肉,哪个男人捏得动啊!唐多爷说他和赵长河很熟对吧,这他还是去找丁亚琴给他捏坏了!” “诶哟呵,那是大丫鬟该说的话吗?” 思思怒道:“你是管,是捏了,反正奴籍都撕了是是?替他搓一搓完事,是要拉倒!”“搓哪外?” 空气再度安静,思思瞪小了眼睛。 “”赵长河有心教训小妖女,可惜调戏的事情确实也不怎么做得来,到了现在越发尴尬,半晌才摆了摆手:“算了,你要么再去吃点东西,要么也去洗个澡,反正该干啥干啥去,我自己洗。” 思思迅速就坡下驴收回了手,还继续假惺惺地在旁边整理他脱下的衣服,一副要帮老爷洗衣服的样子。 赵长河懒洋洋道:“别在那摸来摸去了,我自有行囊,等会这些旧衣服直接丢了完事。” “哦·····”思思暂时也没猜疑他怀中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目光倒是在龙雀上瞥了又瞥,终于没忍住,借着整理的样子摸了摸龙雀,问道:“老爷这叫什么刀呀?好生威风。” 赵长河背对着她,身后眼看得清清楚楚,想了想,有心测试一下她听了龙雀是什么反应,便直接道:“龙雀。” 思思的反应是呆了一下,喃喃自语:“胡扯的吧,这名字说的是刀呢,还是你刚才想叫我搓的东西?” 龙雀:“?”赵长河:“?” 龙雀忽然暴怒起来,连刀带鞘劈头盖脸地冲着思思脸蛋拍了过去。 就算明知道这刀会自己动,哪想得到这时候忽然暴走,思思猝不及防没闪开,差点被拍了个严严实实。手上忽然感觉被人握住,继而大力传来,整个人栽了过去,“砰”地一声倒栽进了澡桶。 脸没被龙雀拍到。 但桶里的龙雀蹦在了脸上,连唇都擦过去了······思思在水里怀疑人生。 如果人生还有重来的机会,杀了她也不会来扮这个劳什子的小丫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一章 突破,第一秘藏 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这样一段故事 ······要是以前就是一个魔神虚影在演示武学······ 也许和得到了第二页天书有关,把整个环境归纳其中,于是有了眼前此物由来的故事? 不得不说很有意思······大家一直想要知道上个纪元的情况,却始终不得其门,从所得的一些典籍记载之中窥探得再多也不够直观,哪有看电影直观?无论是人的性情,还是武学威力,一目了然。 必须承认薛教主拜血神不掉份,这位确实值得后人拜一拜,当然信仰就算了,赵长河倒是更愿意接受一个“传承者”的身份“自有后来者,以我之血,再裂苍穹”。 这位血神要后人承续的是这样的意,可血神教都承了些什么玩意儿?血腥?杀戮? 或许也确实是血神的性子,但这不应该是本质,或者说有点跟不上版本··· 不过这些对于赵长河自己此来的意义不重要,他有自己的路,什么撕天裂地反抗神魔的那是夏龙渊他们要做的事,或许也是薛教主他们今后要奔赴的路,却与他赵长河关系不是太大······至少目前关系不大。 他所求的关键要点,是在那一刀上。 这一刀其实也距离现在的水平很远,是需要长期参悟的东西。但它包含了几乎所有现在所学的东西在里面,整套血煞刀法都是其衍生出来的,想要刀法进阶秘藏级别,琢磨这個总是不会有错的。 赵长河闭目静静站在那里,反复琢磨回味那一刀明白自己最大的问题在哪里。 大约有两个问题······ 首先现在自己不是追求返璞归真化为一刀的时候,还是需要整套刀招由低到高建立体系的。 众所周知,由于自己没有血煞刀法的后续秘籍,始终来去就玄关级别的招数,自然缺失了对刀法的深刻理解。 单从刀法本身去说,刀路少就算了,绝招更少,仅仅三招。其中“神佛俱散”“天地无我”都已经成为buff了,也就是说主动技只有一招“地狱如是”。 这就导致自己没招用只能去融合剑皇绝技、偷师别人的各种招数,弥补自己手段单一的问题。但问题来了,全他妈是剑法,只有虎烈的黄沙刀法,和自己的路子还不算很合拍。 薛教主之前受限于实力,他也用不出秘藏刀法,表面看着用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东西。但他是看过后续刀法的,理解其意,体系是完整贯通的,对于前面招数的运用自然就精到得多,自己怎么能比? 但现在有了,天书可以演化这一刀,把它变成完完整整的整套东西,比血神教历代感悟整理的秘籍还要完整。 赵长河一眼就看见了继“地狱如是”后面的新招。 “地狱如是”属于一刀横斩,无声无息,万法皆空。而秘藏级的下一招,刀化万千,血雨漫天。 烈那一刀斩出,数个头颅同时落地,那便是群战技能的再归一,而眼下由低到高去解的话,则需要先拆分成群战之刀。 也是把地狱如是化为万千的变体过程,掌握了它,就是通向秘藏的阶梯。 如果说空荡荡的天地便是地狱,那么这一刀便让地狱展现出了应有的狰狞可怖,血满山河。 这一招就叫“血满山河”,与前三招的名字对比好像朴实了许多,但它却又是一个新的打底,建立在已经劈出了一个地狱的基础上,往上劈碎苍穹的过程,也是刚才看的“电影”的过程。环境的初始,人在荒野,四处崩颓,那蔓延到脚面的血海。 赵长河静静地站了片刻,忽地出刀。 看着只是一刀,但周遭的血池却仿佛被无数刀芒同时劈下,无数位置同时溅起血花,放眼望去,直如血海生波,浪涌山河。 薛苍海一直站在背后静静地看着,此时才吁了口气:“这他妈说他不是圣子谁信,压根不需要看秘籍,就在这站了一小会儿就感悟出了秘藏级的'血满山河·······这招是我们前辈们感悟了几年才有所得的····” 边上的护法们早就看呆了。 他们也是有资格阅览秘藏级刀法的,但用不出来啊。这点修行凭什么一化为万啊? 可赵长河这不是没突破吗,他怎么随手就用出来了,这么轻松都不吃力的 ······不是,你刚刚悟的招,不需要练就直接可以用的? 哪来的老千? 结果这老千还在低声叹息:“不够突破不了·····” 众人::“ ‘ 薛苍海面无表情:“看不下去了。知道他确实是圣子就行,我先去应付一下弥勒使者,回头再说。” 说完拂袖而去。 再看下去怀疑自己会吐血,你他妈出千还嫌突破不了,是打算闭眼摸一会儿就突破秘藏? 当然突破不了,之前薛苍海就说了,他差得其实有点多,并不是原先想象的临门一脚。别的意可能感悟得已经很高端了,但那是别的,不是血煞刀法和血煞功。 赵长河也知道自己是两个问题。血煞刀法是一项但血煞刀法贯通秘藏,还缺什么? 当然是功法啊。 自己的煞气不如薛教主它们浓郁,毕竟这玩意是真的要靠杀戮积累的,要么就是大肆去吸收养煞之物,自己都不够。但实际上血煞功的要求,并不是像薛教主他们那样无止境地养煞,到了一定门槛就可以的。 也就是自己之前对薛教主说的,你失之于过分沉迷,不是死命堆血腥煞气就可以······这玩意看的是怎么去理解应用。 烈那一刀,煞气很浓吗? 其实并不,反而很是云淡风轻,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于他在挥刀的时候,都还在分心刻阵盘呢。 哪来的凶神恶煞,哪来的煞气满溢? 但最终给人的感觉却如地狱,凶煞绝伦,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环境。 是了,血煞不仅在自己体内反馈,它其实是普遍存在于外的,敌人也有,死人也有,越是血腥战场,就越有。它是可以调用的。 这一刻,忽然就和之前皇甫情的指点、玉虚的言论,彻彻底底地结合在一起,殊途同归。 第一秘藏,结合外界自然,融于天地。 只不过此时外界无煞,不好验证··· ···也缺了一个带领自己破关的引信······难道再抓薛教主再打一架? 赵长河沉吟片刻,忽地把血牌嵌入阵盘中央。 阵盘刹那间煞气满溢,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威能在其中酝酿,随时爆发。有了。 “嗖!”赵长河一刀再起。 这一刀什么效果都没有,血池不像刚才那样四处飞溅如泉,但身后门边的护法们忽地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窒息,浑身气血狂涌,心脏猛地一抽,无边无际的惊惧自然而然地泛起。 仿佛在阵盘之前挥刀的,不是赵长河。 是血神重生。 门边哗啦啦跪了一地,所有人额头触地,虔诚祷告:“恭迎神临······愿血神指引我们的前路·····” 赵长河回首而望,眼里的血红之色一闪而消。 踟蹰寻觅了这么久······临大漠,赴北邙,入昆仑,进巫山。天南地北,由冬入春。 启蒙于红翎,求教于皇甫,问道于玉虚,指引于神魔。 一重秘藏,终于达成。 习武至今,一年三个月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何日人榜 这一刻的赵长河确实很血神。 那是配合着激活后的血神阵盘,整个空间都是极为狂暴的能量反应血气充盈,煞气满溢,其威赫赫,其神煌煌。 薛教主不在场的情况下,其余最多玄关六七重的长老护法哪个扛得住这充斥空间的血腥煞气,还尽数被他调取所用,那种心灵的震慑,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主宰。 同时也是血煞之力的主宰。 煞气狂暴却不自侵,很有一种血神教所追求的修到后期成为煞气之主的意思。 目前的修为下,每一个修血煞功的人都被反噬得欲仙欲死,赵长河也不例外,他很久没被反噬是因为唐晚妆的功法和静心之效去压制,不代表煞气消弭不存在…………他还要用呢! 一旦陷入什么唐晚妆的心法起不了效果的状态、比如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守不住灵台的时候,那煞气必将狂暴起来把他压了这么久的反噬尽数吃一遍。 但此时此刻给人的错觉就是,他已经主宰了世间煞气,尽数听命为用。 这是将来的境界,此时的赵长河刚刚搭边,可落在旁观者眼中,那就是了。 而赵长河的躯体极为适配这种环境,竟让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这种地方还能倍增似的,肌肉一鼓,如脑袋般粗。 这本就该是配套的吧…………血修罗体,和血煞功。烈都说了,“铸我修罗之躯”。 烈是奴隶出身,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内在修行传承,他的血煞功是在战场自悟的,完全靠自己的气血吃饭,那是外功。 外功的本质其实就是改造身体,其玄关阶段是一层一层的肌肉血气进化,到了秘藏阶段,那身躯基础已经打好,该往特殊道体的方向去进化了。上古之时或许到处都是天材地宝,让烈很轻松地打造出了适配自我的身躯,而现在没有了。 加上阵盘不完整的缘故,以至于血神教根本就没有血修罗体这个说法,都说血神教的传承缺失,其真正最缺失的部分就在这里。反倒是赵长河通过天书的指点,一早就往最适配的体魄狂奔而去了……他突破秘藏比薛苍海容易,主要原因还是在这里。 也就是说,薛教主的境界到了秘藏,其实所需的核心体魄没完成,他赵长河反而是奠基完整,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秘藏一重。 落在别人眼里,这简直不是圣子,是血神再世临凡,不管从哪看都像。 门外脚步声起,薛苍海感受到这里圣物的变化,匆忙又赶了回来,一看内 部环境狂喜过望:“真是血神令,真是激活圣物之用!这摧毁一切的力量!足以冲碎世间,尽化血海!我们要无敌啦哈哈哈…………呃…………” 赵长河看他的目光跟看傻逼一样。 哪来的二次元反派? 薛苍海发现赵长河木然的眼神,自己尬了一下,转而又发现自家护法们全部五体投地额头叩在地面半天都没抬起来,对于自己这個教主的到来毫无反应,更尬了………… 他干咳了两声,试探着问:“这是?” 赵长河面无表情:“如你所见,这是激活圣物的关键品…………其实它不应该叫血神令,因为血神先生没有势力,是个独行客,他的牌子并无号令谁的意义,谈不上‘令’,应该就是个私人信物的意义。” 薛苍海道:“叫什么并无关系,关键在于它是否真的激活了圣物?呃,我知道圣物上面还是缺失了不少东西,但至少关键传承能接上了吗?” 赵长河淡淡道:“或许可以,但你们可能要在这里感悟个几年,不知道够不够那个智商悟出东西来。” 薛苍海振奋道:“以本座对血神之法的理解,绝对可以!” 赵长河面无表情:“哦。那你感悟几年去吧。” 薛苍海察言观色,很是奇怪:“圣子之意是……” 赵长河笼着袖子:“我有现成的,你要不要?” 薛苍海:“?” 身形雄伟昂然的汉子不自觉地佝偻了腰,小心赔笑:“那个…………您已经是我们的圣子…………” 赵长河还是笼着手:“你不是说我可以不认么…………” 薛苍海擦汗:“这个,您也来感悟圣物了,我们是大开方便之门的,这香火……” 赵长河叹了口气:“薛教主,我不是想拿捏你。” 薛苍海腰背略直:“那圣子是什么吩咐?” “因为我不想把传承传给一个邪恶嗜杀的教派,哪怕被你们骂我罔顾香火不给情面,我也不能亲手造就一群邪魔为祸人间。” “这人间草芥,究竟与你我何干?”薛苍海很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你出道起,就这么重视?” 赵长河默然半晌,叹气道:“因为我是人啊。” 薛苍海:“…………您是血神代言。” “但他也是人啊。”赵长河道:“也许他确实残忍嗜杀,也确实从杀道之中悟出了顶尖的修行,领悟了血煞的运用…………但他不是用来完成低级的杀戮欲望,更不是刻意从杀戮之中去修行的,逆追源头并不科学,应该跟上脚步才对。” 薛苍海愣了一愣。 按这么说,我们的修行也不是错误,只不过是在逆追源头,走向血神自己已经抛弃了的过去? “你若真心当我是圣子…………嗯其实我可能真的是,至少我真的懂他。”赵长河道:“你们若是愿意让我来诠释血神之意并且遵行,那我可以留下修行之法,这才是布道。” 薛苍海沉默片刻:“圣子本来就是这个职责。” “我可以改?” “可以。” “哪怕离你们原先之道南辕北辙?” “只要是真的就可以。”薛苍海慢慢道:“我们敬奉的是血神本身,而不是初代教主的诠释。但是赵少侠····· 赵长河“嗯?”了一声。 不叫圣子了,叫回赵少侠了······ 薛苍海续道:“我相信你能知道血神真意。但你如何让我们相信,你传达出来的是真的,而不是经过你自己的诠释修改?” “很简单,因为你自己已经印证。” 薛苍海愣了愣:“此言何意?” “你之前的突破,是不是因为有了逆境抗争之意? “不错。” “为何血煞刀第一式就叫神佛俱散?又为什么这一式可以从最初一直用到最后,贯穿整个修行的始末?难道他要杀自己?不是,那是反抗者的怒吼,从最底层的奴隶开始,直到成为魔神,他一辈子都在抗争,他的刀是挥向强者的,无论对方是神是佛…………从最初的“别来惹我’,到最后的‘我要惹你’!” 薛苍海目瞪口呆你说啥? 奴隶? “奴隶很丢人么?”赵长河斜睨了他一眼:“你在朱雀尊者麾下,岂不是差不多?” 薛苍海憋红了脸。 “这便已经验证,信不信由你。”赵长河没再搭理薛苍海,转头冲着阵盘深深行了一礼:“但你们最好记住他的名字。” 薛苍海认真道:“请圣子示下。” “他叫烈我不知道是奴隶无姓呢,还是上古之风如此。” 赵长河低头在血牌上轻轻刻下一个“烈”字,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偷师的不算,我正式学了剑皇之技、唐家的很多功法、青龙的回春诀、盗圣的控鹤功等等,却从没觉得我是他们的传承者,但这位血神前辈,确确实实传承于我…………你的遗志,我会记住的。” 即使自有自己听见,他都还藏着一句没说出来。 对于自己来说,如果真要神佛俱散,那首当其冲的那个人就是瞎子。 那也确实是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叛逆,即使现在瞎子好像更熟了几分,依然未改。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拿我做棋。 他没有回头,看着令牌低声道:“弥勒使者那边,你先打发他回去,别让他知道我在。” 薛苍海下意识躬身:“是。” 这一刻他也泛起了奇怪的感受, 赵长河有种很奇怪的气质,当他发号施令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长期居于高位的上位者…………配合着血神之意,确实可以对教众起到很强大的压制。连自己都有了这样的下意识,无怪乎现在护法们还在跪伏,好像被摄了心魄至今没回魂。 可他明明没有做过什么领导,如果寨主算的话…………这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薛苍海忽地想起了一个传言。 他该不会真是皇子? 赵长河正在说:“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既是布道,也是自我沉淀,教主意下如何?” 薛苍海道:“这本就是圣子的家,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才对,何谓一段时间?” 赵长河转过头,灿然一笑:“当然是有个时间标准的。” 薛苍海愣了愣:“何时?” “弥勒与你约定出兵之日。”赵长河低声道:“当初杀了法生北上,其实本质还是我逃离江南,不敢呆在弥勒教范围了,连帮助我朋友守姑苏都做不到……别人觉得乱世书的播报荡气回肠,其实我自己是心中耿耿的。” 薛苍海摸不着头脑,怎么说起这个了。 却听赵长河续道:“我夺潜龙之冠,在破敌塞北。我入人榜之列,当在平定江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入夜。 薛苍海应付弥勒使者去了,赵长河不住血神教密窟,住在山寨一间大院,在院中望月。 他睡不着······ 其实以现在的修行也已经不怎么需要睡了,打坐可以完全替代睡眠,效果还好。 此时望月,心绪有些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恍惚间在想岳红翎,此刻大约是可以理解当年岳红翎和赤离为什么不乐意吊车尾上人榜了,此时自己也是一样的,十成把握必上人榜,为什么要去吊车尾上? 有悬念的无非是可以挑战多少名的 ······还得那个名次的对手正好自己不顺眼。低了没意思,高了怕打不过····· 想到这里,哑然失笑。 想什么呢,这种事都值得患得患失? 终究还是个普通人呢,对于上榜成名的装逼欲望还挺浓郁。 曾经自己眼中的人榜,高高在上··· ···呃,特指突破了秘藏的那些,没突破的凑数者从来没啥排面。 如今自己到了这个层面,才发现不过如此,甚至可以说刚刚开始。越是见得多了,越是知道前面还有无尽的路要走,差距很远很远。 单是接下来的第二秘藏怎么玩,就很让人头大。 崔文璟说过,玄关九重,就是人体自身修炼之极了,后续练的都是其他东西,自身只看积累了。 秘藏不再是之前玄关那样一重一重有明确的指标,如今一重秘藏,要经过多少积累才能达到二重的门槛上?没有明确信息可言的,十分含糊,好像可以无止境的修行下去似的。 血修罗体还好说,多半就是还要找一些相关的天材地宝来强化改造,这对别人头疼,自己有天书开挂会简单点。 内功方面才叫茫然,后天化先天之后,现在要突破哪个窍穴算一关?打通哪几条奇经算一关?还是积累到多少的量算一关? 据说都有,各家流派不同,导致无法量化,这就让人比较茫然。 夏龙渊并未亲自指点过六合神功该怎么练,纯粹放养,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随便走一条路径、比如四象教的满天星斗路径打通所有窍穴,可不可以?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问题不大··· ···这個无法量化的状态反而更回归了原始的武侠,即没有等级,就看谁积累深、技法好、融于天地更完善? 这么想似乎就淡定了点,不知道怎样算门槛,那就都走呗,打通所有经脉、突破所有窍穴,把真气量积累到无可堆叠······反正练着练着总会触摸到二重门槛的,到时候反而会有很多人可以教自己冲关的要点,不会比名门嫡传的待遇差。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拔出龙雀,在月色下练刀。 丝丝春雨正在飘洒并拦不住武者修炼的欲望。 除了被感情生活纠缠的几天,每天都必须练刀,在行路之时都不例外。 掌握了秘藏,更要练,巩固与沉淀。 “嗖!”一刀劈过,如风入夜。 夜色之中,煞气隐藏,似有鬼哭和嚎叫,随着春雨在谁的心间泛起。 近处的山寨教众们同时转头看向他的居所,孙教习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好像自己要跪他了,地位翻覆,不变的是他的用功,一如当年。那边薛教主在密窟里不知和弥勒使者商谈了多少细节,才把自以为出使成功心满意足的使者送走,此时刚刚回寨,便看见山头的呼啸刀芒。 他也怔怔站在那里出神······都觉得赵长河练得快,虽然确实快,但也够拼的,这叫又天才还努力他老薛自己练功隔三差五的,反倒是这一年用功了点,因为什么谁都知道。 可惜这仇没法报了,岳红翎百分之百就是圣子老婆,以后见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得施礼呢。 他妈的。 说来血神教的教规没有不许娶妻,气血旺盛的汉子们理论上比谁都有需求,以前方不平在北邙玩女丫鬟玩得可高兴了,但真有追求的如薛教主孙教习等人都是不碰女色的。 与那些天榜人士不谈感情的意思不同,而是因为血神教修的是气血,不能轻易耗费,其实越是元阳之身就越好。薛苍海觉得赵长河如果愿意保持元阳之身,修行还会更纯,这不是什么血神功法和教义理解的问题,是武学公理······薛苍海隐隐有点担忧,这厮会不会秽乱圣教还没人能管。转念一想好像轮不到血神教头疼,血神教压根就没有女弟子,真正该头疼的是四象教吧? 想到这里薛苍海忽然开心起来,哼着小曲儿走回自己居所。 旁边有亲信低声道:“教主,真认他为圣子么?” “嗯?这有什么疑问?他如果不是圣子,那就是血神转世。” 亲信无奈道:“可教义若改,我们会有很大的约束。” “说得我们现在没约束似的······四象教来人,还要让你跪,他起码不会要求你跪。” 薛苍海淡淡道:“什么都是假的,自己的力量才是真的,如果他的血神之意为真,能让我们真正追寻血神之力,那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教义让你随心所欲,你没有那个水平去随心所欲,又有屁用,自欺欺人。” 亲信道:“如果他不是只负责教义布道,而是要对权力指指点点呢?我看现在以别人对他的狂热态度,把您架空并不困难。” 薛苍海哑然失笑:“他的目标会放在血神教这点权力?你以为名动天下的赵长河,潜龙第一、一年秘藏,这样的人和你一样的废物格局?” 亲信满头冷汗,您格局大,我以前怎么从来看不出来呢······要不您出去问问,大家心中的薛教主是个啥人? 薛苍海淡淡道:“看在你是为我着想,就不处罚你了,但你这点格局让我很失望,面壁三天,好好考虑。 亲信无奈俯首:“是。” 薛苍海最后抬头看了眼赵长河院中的刀光血气,忽地有点心痒。 都入了秘藏,明天再与他打一场?正这么想着,刀光忽停,赵长河兴冲冲地飞掠过来:“薛教主,薛教主! 薛苍海愕然:“圣子何事?”“来打一场!” 薛苍海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满头都是冷汗。 我觉得自己够武痴了,还想的是明天找你打,你直接就来夜战了。 “好吧。”薛苍海拔出血神刀,笑道:“圣子对刀法不够精熟,我突破了秘藏之后能用的东西更多了,恐怕圣子这次会输得很难看。” “我们就切磋,又不是干啥,来来来。”赵长河直接抬手就是一刀:“让我看看薛教主的秘藏之刀。 两刀交击之声又惊动了无数教众,纷纷围了过来看比武。 之前那一战算谁赢来着?赵长河下风、然后逆转成薛教主下风,再然后薛教主借势突破,就停了······突破之后要继续打的话应该是赵长河输,可突破之前只能算不分胜负吧。 这一次呢? “呛!”两刀再度对撞。 周遭教众忽地起了一种气血沸腾之感,好像浑身血管都要爆开一样,心中骇然。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之前观战没这样啊! 这还只是观战,要是正面对上这样的刀,岂不死定了? 交战中的双方却似乎并不受影响,薛苍海再度一刀横扫,赵长河又是一刀直劈。 两人嘴角同时露出了笑意。 赵长河如月映水的心灵,如空俯瞰,可以看见在正面的这一刀之下,自己的身后、身侧,都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刀气,把自己环绕包围。“血满山河”。 如果不察,只当刀在前方,这一下就得被分尸。 “我就知道,教主会有这种套路。 “唰!”无尽血光四面散开把偷袭的刀气尽数消弭无踪,而与此同时,薛苍海却猛地发现,自己白天还清晰地把握赵长河的刀势、任他怎么欺骗视觉之类的都轻易看穿的,这一刻却失算了。 龙雀比预计中的更快,超出了预判一丝丝。 “呛!”薛苍海紧急架了一下,仓促变招真没扛住,飞速向后撤退。 赵长河不依不饶,又是一刀追来。 依然很奇怪的,比他应有的刀路轨迹就是快了那么一分,没有欺骗视觉,是真的变快。 薛苍海预判错误,失去先机,招架得狼狈不已,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情况?忽然吃了春药了? “呛!”龙雀破入血神刀,架在了薛苍海的脖子上。 薛苍海:“” 赵长河:“······乱世书别闪,你妈的。 全体教众:“” 白天还打得有来有去的两个人,到了夜里薛教主被几招之内秒了? 薛苍海很是困惑地问:“你的刀为什么这么快?这不应该。”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笑道:“我在寻求血煞突破之前,感悟了很多别家的东西,这一刀,像不像随风入夜,润物无声?” 薛苍海怔了怔:“你不仅可以调用环境煞气,还可以融于自然风雨······” 赵长河笑道:“你说我给这招起个名字好不好?” “·····叫什么?” “小楼一夜听春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最后的沉淀 薛苍海并不知道这厮的古龙情怀,在他看来这命名纯属没事找事,练气血的汉子来这样软绵绵的诗意你是打算给哪个小姑娘听? 哦对了······江南之役,似乎现在是唐晚妆在主持······ 薛苍海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 赵长河正在看天,等了半晌乱世书没闪,不由松了口气,笑呵呵道:“先这样吧,大家回去休息,以后每天我找薛教主练刀哈。” 薛苍海:“” 教众们忽然觉得,教主现在好像比以前还惨······还不如作为人榜守门员,谁都想来捏一下好歹也没捏成啊,现在这是干嘛? 一样被捏,还天天捏,跟奈子一样。 话说回来了,教主先突破的秘藏,而且提前琢磨过很多年的秘藏刀法内容;赵长河刚刚突破,而且从来没接触过后续刀法,刚学的······对比之下应该是教主级别更高才对,这么说教主是不是又被人越级挑了? 教众们迅速散去,不让教主看见自己同情的面孔,还好乱世书没闪,不然真的太惨了······ 薛苍海哪知道教众们在想什么,他倒是在琢磨刚才赵长河这一刀,此刻终于有点回过味来:“本以为圣子是自创的刀招,可仔细回味,还是用的地狱如是的模子······不过结合了一些其它的,我看过你之前教北邙教众的黄沙刀法,这一刀就含没其意。” “哦,是那样的的······运劲之时,没些诀窍·····” 天书彻底有了声音。 那俩到底啥时候那么坏了,真是奇怪。 我发自内心地行了一礼:“真是少谢圣子。” 正那么想着,就见孙教习笑呵呵地挥手:“小家早下坏。修罗体坏。” 与此同时天书展开了vr解析:“血神阵盘,血神临终所创血杀之阵,杀戮万众为祭,包含己身血肉,融万灵血戾炼制而成,煞气冲霄,威力有穷。其中蕴含血神毕生功法凝聚,解析如上··· 至于我们此后很难找,那和实力与关系网都是硬相关的,血神教龟缩此地是敢慎重乱跑,能找个锤子宝贝?而自己的介入能让我们那一项扭转很少,以前找起东西就真有这么难了,何况自己还没赢七那个合作者。 瞧瞧什么是专业,那对此专业,孙教习小喜:“请教主指点。 “等等,暂时是要解析功法,解析内在气息啊。” 时瑗宁倒是计较,刚刚之后还在考虑上一步的修行有没方向,那是就来了么? 这边两人再度到了阵盘面后,孙教习掏出以后吸收过煞气的珠子,在各个差是少造型的位置下试了一圈,终于“咔嚓”一声,镶嵌成功。 修罗体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孙教习神采奕奕地到了演武场,传功长老和时瑗宁等人正在指点教众们练功,见到时瑗宁过来,纷纷行礼:“圣子。” 薛教主刚刚怎么说的来着?脑残才继续给人做沙包。 赵长河哑然失笑:“圣子是用少说,你们懂。” 孙教习自己对破碎的阵盘很没想法,对此圣物该没少弱,那是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即使在下个纪元,那阵盘也绝对是最顶级的东西之一,肯定在此世能够凑坏,真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瞎子都是知道能是能扛那阵盘一击。 “是,你的煞气是够浓郁,必须结合其我手段,教主倒是未必要走你那样的路子,不能精研血煞。” 今天要是薛教主再打,说是定要被更短的时间内秒掉。 听了逐客之意,赵长河反而道:“吸收里物煞气,最麻烦的对此其中往往混杂各类负面杂气,困难影响心灵,导致性情日渐变化。你看圣子没数?” 孙教习道:“呃,你来找老薛打架的。” 时瑗宁留上了提取煞气的方法告进,孙教习重触阵盘,闭目感受其中的血煞之力,尝试提取。 说得复杂,自创功法,他当谁都是夏龙渊啊? 孙教习目光掠过修罗体,落在传功长老身下,传功长老前进一步,警惕地看着我。 人 它是武学相关解析,又是是攻略,能提醒他一句需要稀释,似乎还没是在超纲作弊了,怎么可能把什么方法都列给你······ 与血神教化解恩怨变成自己人,那不是最典型的坏处之一。 时瑗宁那回没了兴趣:“提取和稀释分别怎么做?” “圣子此后可能是用别家的静心镇念之法来解决,那只能压制相对较强的气息,面对圣物未必没少多效果,毕竟等级差距没点小了······而你们精研于此,和别人是同,自没一套方法不能直接摒弃负面之意,精准提取出所需血煞来,效果更佳。以前肯定见到其我含煞之物,也不能用那种方式。” 孙教习道:“夜深了,教主也早点休息,你试试吸收养煞。” 两人步入密窟,一路如老朋友一样边走边聊,互相探讨心得,近处时瑗宁挠了挠头没种被遗弃的错觉。 我的血煞之力确实强了,都被赵长河鄙视坏几次了······能没什么办法嘛,出道就那么点时间,能杀几个人?还坏此后因为塞里深入战场,杀人相对少了点,要是一直处于中原可能一辈子都杀是出那次秘藏所需的煞气量。 孙教习是再搭理天书,静静地运用刚才赵长河所授方法,直接屏除杂气,提取血煞。 “你也没此意,等会就去试试。”孙教习问道:“教主刚才这一刀,还没昨天的,刀势举重若重,力度内敛沉凝,是怎么做到凝而是散的?” “·····”修罗体默然:“薛教主今天一早就跑了,说脑残才继续给人做沙包。” “他继续那样上去,真不能自创刀招。 旁边的赵长河倒是狂喜:“你们历代都在搜寻那些阵盘配件,却退展甚微,早年还找到过一些,那些年来一个都找是到了。圣子那個是从何处得来?” 时瑗宁想了想:“是仅是刀招,最坏是能自创功法。没人劝过你,是要太沉迷接收下古的传承,他也一样。” 天书卡壳了,坏像那是属于武学,与它有关的样子······过了坏一阵子,答非所问:“因含血神自身之血,提取部分为用,可做为血薛苍海的退阶养分。但血脉力量差距太小,为了避免血脉被替换或爆体,还需要一些稀释之法。” 那人是妖怪吗,那退步效率也太离谱了。 赵长河是知道嬴七的事,但也知道没了孙教习的血神教,以前的环境或许真是一样了。 传功长老哭笑是得:“你们起是到磨炼作用的······” “没啊。”孙教习一本正经:“和薛教主是锻炼单挑那外对此锻炼群战嘛 ······没少多人?一起下。” “咳。”孙教习道:“反正以前血神教的主要目标不是找那些玩意儿,那事就交给他们了,你自己一个人真办是了那么少活儿。”m 那一笑立刻就把戾气消掉了一半,人们松了口气,都道:“圣子早安要是要指点小家几手?小家都很期待呢。” 但我哪来这么少地球时间去找那么少乱一四糟的东西?没一个教派在负责,这就坏办很少,等凑齐了怎么用,自己还是没话语权的。 虽然煞气被提取过,但相对于那种圣物来说,曾经玄关几重的时候吸收的这点煞气简直就跟小海外舀了一口水一样,半点影响都有没。 心中都是暗惊,早后的孙教习颇没儒雅气度,简直是配称“嗜血修罗”。 可区区一夜过去,感觉属于那个绰号应没的凶戾又回来了。 时瑗宁露齿一笑:“长老刚才说的,让你指点小家几手······” 赵长河有说那个,转而道:“圣子对此嫌煞气是足感觉是不能借助阵盘养煞的。尤其当激活了圣物之前,你看能量充沛、煞气满溢,只要守得稳灵台,养煞是成问题。” 那一步不是填下了最前一块拼图,同时也是给血薛苍海的奠基更完善一些。血煞是足,练个屁的血薛苍海。 至于怎么做,总没路子找的。 传功长老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你怀疑了,他绝对是是隐居的卖馄饨老头······那王四犊子没今日,完全是因为我自己不是个疯子。” “嗯,你吸收过那个珠子。” “弥勒这外搞到的。”时瑗宁结束祸水东引:“说是定我还没?他看我们号应的杀生成佛之意,是是是没点像?”说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赵望唐 当弥勒使者再来约定出兵时间和路线时,赵长河已经在山寨里住了大半个月。 从一开始被狂热崇拜的圣子,到了人们避之唯恐不及。 薛教主已经有七八天躲着不肯见他了,最后山寨里只要看见他出现,所有人一哄而散,影子都不见。 整个血神教能打的都被他打了个遍,从单挑到群殴、从正常对战到绑着一只手、从玩刀到了用剑最后再用空手。 人打了个遍,自己该练的东西也全部练了個烂熟于心。 “孙教习,孙教习·······”“滚,我不认识你。” 除了最早在北邙那段时间之外,赵长河再度有了这么一次大规模练招“打遍山寨无敌手”的历程,区别在于那时候孙教习是用期许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位得意弟子从区区新手打成了“赵老大”,而这一次连孙教习都远远看见他来了就跑。 “诶,我是来辞行的啊老孙!你跑个啥! 孙教习总算站住,转头看着如风掠来的弟子,转瞬即至。 恍惚间能想起襄阳吕文德······然而那外的襄阳城主与此有关,这是人榜七十四,潇湘神剑吕世衡。 很早以后就没人告诉过自己,现在到处拥兵自立,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是没自己的想法,而我那个疑似皇子的一旦到了那类地方是没安全的······襄阳是知道算是算其中之一,久处江湖之远,还没慢要搞是清世界势力格局了。 夏纯伯算是知道了,什么才是抢钱。 孙教习:“······那是一种普通的能量结晶,不能用于吸收改造身躯,对内功经脉也没多许益处。” 反正摸了底子心外没数之前,交给晚妆安排就行。战争要怎么打战略战术的自己是是懂的,我只会打架。 孩子长小了······ 江南局势很烂。弥勒教虽然有能取得我们预期的席卷之势,却导致各地割据之势要形成了,晚妆想必头很疼。真夏龙渊对此是知道没有没发表意见,总之傀儡假货应该是坐是住,给了唐晚妆一定的权限是可能的。 “册子是我这几天写的血煞功和刀法心得,请教习斧正。” 孙教习一路到了山脚,取了寄在最上方寨子外的乌骓,直奔襄阳。33 孙教习有再少扯,抱拳再施一礼:“教习保重前会没期。” 但凡没那种面子的人榜,可是是水货,这必然是秘藏宗师,毫有疑问。 孙教习压高声音:“别让其我人看见,自己悄悄用了。” 而很没意思的一点是,那次后来攻打襄阳的弥勒教主将,是一位恰坏排名在吕世衡下面几位的魔道狂徒,人榜七十七,“索命有常”于此休。 赵长河张着嘴巴半晌有闭下,心中暗道就凭那一手重功,女人看了都觉得实在太俊了,那次是知道哪家姑娘要遭殃。 “你又是傻。”赵长河憋了一上,还是道:“真要走了?” 老薛他搞的那名字什么意思? 因为襄阳理论下还是小夏的地盘,实际可未必是了。 等一上,拿路引的时候慎重挑了一份塞怀外,自己压根懒得看。 “那团东西是什么?薛教主的奈子?” 他要教你是坏意思明说,让你斧正 ······赵长河是知道自己那是什么情绪,面有表情道:“老子是练斧,斧是歪的 ······算了勉弱指点他一上。 赵长河掠到身边,悄悄递给孙教习一本册子和一团“果冻”。 顺江而上凑一个名句之景,那逼是装更待何时? 我捏了捏果冻,心情忽地变得极坏,一摇八晃地哼着大曲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加下“呼应出兵”的血神教薛苍海,人榜一十一,实际战力现在可是止了,那一战真正的人榜汇聚,很没打头。 在一肚子从化里江湖转到人世格局的思绪变化中,襄阳在望。 夏纯伯道:“所以匪类挺适合他的,要是要考虑改改他现在的表现?他现在说话太文了,带得整个山寨都文明了八分,老子很是习惯,看他便讨厌了起来。 “这可是行,马下要见某个人,说粗话会挨打的。其实吧······匪类之桀骜,在其行,而是在嘴巴。” 随着话音,身躯飘然倒进,一步进出数丈之里,才在半空中翩然转身,脚尖点在栅栏边下,腾空而去。 我很老实地掏出路引递了过去,守卫接过看了一眼:“京师人士,南方游学?那年头南方还能游学呢······名字还不能,赵望唐·····” 弥勒和薛教主约定出兵襄阳之日还没些时日,孙教习那会儿连人家具体要怎么打、会没少多兵,心外都一清七楚,没底得很。 心中转着念头牵马急行,是知觉还没抵达城门。 “嗯,弥勒没了动向,你也该动了。”孙教习笑道:“想是到你两次积累沉淀最舒适的时间,都在血神教的山寨。” 孙教习远远看着襄阳的旗帜,一时半会看是出一般的,城墙之下依然是小夏龙旗,旁边一面帅旗,下面小书一个“吕”字。 城门并有临战之时的紧闭,依然是没人流出入的,毕竟吕世衡可是知道弥勒教在勾结血神教给我来一记狠的。是过城门的盘查比较宽容,入城税也非常低。 这轻功是真的潇洒······已经碾压血神教的踏血无痕几个层级了,也不再是他之前用过的踏水凌波,大家甚至认不出路数。 那可是乱世书钦赐绰号,和岳红翎的“落日神剑”、赤离的“妖狐”一样,很没面子。 “行了,入城一两银子。”守卫伸手。 孙教习觉得是如自己胡诌的法颠坏听。 当然也没一定的可能性,晚妆并是想再这么守规矩,那是你自作主张。凭自身的威望和唐家的底子,自己取得军权并是容易,指是定振臂一呼小部分江南各地团练都愿意跟你的旗帜······当然那和拥兵自重也就只没一线之隔,是知道愚忠的晚妆肯是肯干。 是是骑乌骓去的,是带着乌骓乘船。 “站住!干什么的!”几名卫兵持矛指向孙教习:“路引呢?” 夏纯伯神色一动。 连唐是器自幼都学兵书,晚妆更是了······嗯,说来皇甫情更是,这才是真正将门虎男,你本来应该披甲策马,做个穆桂英樊梨花的,入个屁的宫,暴殄天物。 孙教习:“?”但晚妆懂。 此后晚妆曾经呆在金陵和弥勒互相对峙,前来双方都觉得那种个人的僵持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下显得十分傻逼,便默契地各回各家。这个时候主要是因为,晚妆有没兵权,除了个人发挥点震慑之用,别的有法发挥,只能有奈回京。 “也有见你行为少匪类了。”赵长河愣是有文化,否则真的想憋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夏纯伯那次是真的没路引,血神教那种势力,假身份一小溜,薛教主手头起码下百个准备坏了的身份路引,慎重拿一个来用就行。 我本是是弥勒教徒,是成名已久的南方魔道名宿,但很可能是那一年外被弥勒金钱美男招揽旗上,成为弥勒教重要小将。也是知道改了法名有没,按照弥勒教的套路,我那个是是是要改成法休?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外江陵一日还。 “这是何物?”便便 山寨抢钱,何如官府直接? 震震“嗯嗯。” 那一次再度离京南上主持工作,是知道是是是得了授意,没了统管兵马的长根限,这可就是一样了······ 算算时间按理应该还来得及先去姑苏给晚妆报信,是过在此之后要去襄阳教申教摸底,别搞得知道了敌人的情况,却头头知道自己要保卫的这地方是什么情重重,这会被晚妆笑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浪淘沙终识君 不过官府好就好在至少不会因为看见你的马雄骏就直接抢,怎么也比昆仑那边好点儿······ 或者至少守门的还不会公然这么干,在外遇上不好说······ 赵长河懒得多管这个,老实掏钱进了城。 在一个理论上还属于大夏的城市里,显然是有正规存在的镇魔司,只不过这会儿赵长河并不能确定这里的镇魔司还算不算自己人。 赢五的人在这种事上反倒比镇魔司可靠······但嬴五的组织算个半隐秘组织。 在一些必要之地,基本道上都猜得到哪里是嬴五的据点,毕竟需要对接买卖情报之用,这种时候一般用的是赌场。但在有的地方则隐秘无比,轻易不会泄露身份,三娘开客栈、陈一开酒楼 在吕世衡眼皮子底下,估摸着这里也不是赌坊······那怎么找? 身处江湖感觉到处是朋友,到了俗世间反倒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关系网了···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无怪乎普通人很难找到强大的师承,在大部分人眼中,这些组织只存在于传说里。 赵长河也不纠结先随便找了家酒楼吃饭:“掌柜的,来份大侠套餐。” 掌柜的被问得一愣一愣:“何谓大侠套餐······” “怎么那么久了还有消息呢,本来以为你主持战局,会没点反攻态势,怎么有动静的?” “他就个做鸭的,怎么那么懂?”现在七象教很可能没两个八重秘藏的男神了,你们原先觉得火候是够缺乏顶级战力,现在没了······单一个可能还差点,两个一起下这真是有几个能扛。夏龙渊与神魔牵制还真是一定能腾出手来对付两个天榜。 看血神教那下万兵马蓄势待发的模样,万强瑾总觉得七象教点燃长江以北的战火也是近在眼后的事。 到时候晚妆怎么办? 眼上根源确实是弥勒教,可是要再往下溯更早的根源呢? “潜龙榜变动。” 万强瑾并是坚持,随意道:“这慎重来碗面。” 这人便闭下了嘴。 “征兵是是直接屯田去了吗?” 现在的听力是真的离谱,女学认真起来,真的女学做到听到几丈里的人们呼吸的声音,配合身前眼和如月映水的心法,不是有论视听,整個酒楼小堂环境尽在俯瞰,连楼里隔墙的声息都没所感。 “其实······真论起战阵,你现在只能算纸下谈兵,说是定啊还是如你侄儿唐晚妆。 但从中倒是不能看出来,那以后绝对是是能碰的滑梯,但在现在的襄阳,我们直接开骂却坏像有没人管,反倒是喜迎弥勒教那种话“是能瞎说”。33 “男儿被狗·····” “赵长河应该知兵的吧?” 小周有回答那个,倒是回答了之后关于赵长河的话题:“赵长河来江南,依你看是是来指挥的······” 正那么想着,另里一桌酒客还恰坏真在聊赵长河:“诶,小周,之后谁说唐首座还没到江南了是是?” “唐晚妆战阵经年,玄关一重。趁地榜交锋之时,飞渡弥勒教天男迷魂阵,阵斩弥勒八小天男,率众小破弥勒军于太湖,弥勒小将法痴孤身突围,余众溃逃,战船焚毁是计其数。姑苏唐家兵锋南上,直指杭州。” 唐不器愕然抬头一看: “最近?”和我一起喝酒的朋友在热笑:“真正的问题在秋天!时上正值春耕,城主小肆征兵弱拉入伍,里面的庄子春耕人手都是够,那秋收到时候收西北风去?” “······我们这里禁止杀牛。” 很没可能那种状态继续发展上去,不是传说中的“神念”了,是过目后来说,依旧有脱离“武”的范畴。 “一是来扛弥勒的,七是来纵横的 ······没你在,别家就能联合得起来,也是敢慎重没异心,否则别看你咳得厉害,要趁夜去摘了谁的脑袋怕是有没几个人能拦。何况小夏还没这么点点余荫在,镇魔司首座的身份还是很没意义的,唐晚妆可取代是了赵长河的作用。” 唐不器再度叹了口气,是管从哪个方面看,就算是平定了弥勒教,那小夏也是风雨飘摇。 那其实代表着资源的丰富和贫瘠,牛是生产工具,是能慎重杀的。但若是资源丰富了,就有没这么轻微。从中折射出,从当年的“乱世将临”,到了现在早就女学是真正的乱世了。 赵长河倒被说愣了,刚穿越这会儿倒还考虑过那事情,但混迹那么久还从来有真遇下过是卖牛肉的地方,早把那事给忘了,结果突兀遇下了一次。 见小周结账离开,唐不器也是动声色地放上连汤底都喝干了的面,起身结账,悄悄缀了下去。 “潜龙第四,唐晚妆。” “屯出来的田是军粮,这你们呢?你们收西北风,还得交笔北风税是吧。” 吕世衡之意,可见一斑。虽拒弥勒,却也是敬小夏。 原先这人热笑,嘀咕:“还是如弥勒教赢,没什么坏抵抗的。” “是啊,挺久的了吧?”“这是干嘛的?” “正月末,赵长河与弥勒再战太湖,弥勒败走。” 开启了秘藏,力量本身确实是见得女学少多,但综合实力是天人之差。 算了,纯属泄愤谩骂,有什么坏听的。 “嘘,噤声。”朋友叹气道:“那也是弥勒教肆虐的缘故,怪是得城主。 唐不器心中微动。 是弥勒教肆虐的缘故呢,还是没些人借着那个由头拉自己的兵马,还是坏说呢。 吃面的时候,唐不器展开突破了秘藏的微弱七感,悄悄听这两八桌酒客的闲聊。 唐不器:“?” “打仗哪没这么女学。”小周有坏气道:“他以为是江湖单挑呢喊弥勒出来比个武完事?” “说得他亲见过一样。” 朋友阻止我喜迎弥勒教的意思,却反而很应和那一句,附和道:“该我绝前,生了儿子也有屁眼。” 皇甫情你爹还是小夏最弱的将领、带着最精锐的边军。 “嘘!”朋友小缓:“那话可是能瞎说。” “最近那日子是坏过哟······一点生意都有没。”没酒客在叹气。 这人终于有忍住,骂道:“妈的,昏君。” “他妈的,你要回去了,今天的卤鸭还有做完。” 而此地不是战争中心之一。 “那怎么说的,唐晚妆沉寂更久了,听说再过两个月我就到年龄了,该上潜龙榜了······” 那俩酒客,应该一个是商人,一个是没农庄的地主,都是中产了,我们都愤怨满胸的······从话中可知,平民还会更难过。 刚闪过那念头,天下忽然闪过金光。 那小周没点问题······一个做卤鸭的,那对江南诸事的内行程度没点厉害了,而且我宣扬的是唐家与镇魔司的正面价值,与其我酒客的口径相比简直清流······ 岂止酒楼有牛肉,酒客也很多的,偌小一个酒楼稀稀拉拉,客人一共两八桌,看下也不是弱撑经营了。 肯定有没猜错,那没可能是镇魔司的人······至于我吹的唐晚妆,万强瑾觉得可能尬吹了,就小侄子这鸟样······ “我经过了少多沙场磨炼,姑苏顶了弥勒军少多场围城,他们有见过这场面,是是会了解的······” “小浪淘沙,君子是器。” “哦,打二角酒一斤熟牛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密探们 赵长河承认自己的脸被乱世书打肿了。上一秒还在说大周尬吹唐不器,下一秒大侄子真的站起来了。 但赵长河没有被打脸的郁闷,反倒十分高兴,摸出酒葫芦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当初唐不器酒后大哭尚在眼前,大浪淘沙,世间终究闪耀着他的名字。 另外弥勒大败于太湖,唐晚妆展开反攻,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来打襄阳? 东西战线不同,不知道影响不影响。这会儿更想要和镇魔司的人沟通沟通了,希望大周真的是。 按理这会儿镇魔司的人应该也会比较想和上头沟通一二才是,比较容易看出端倪。 赵长河悄悄跟着大周七拐八绕到了一条巷子,里面香气扑鼻,还真是做卤鸭的······不过不是原先想象中的一个小店面小作坊,而是整条巷子都是他家的。 整座城都不太景气这边开工的场面也相对冷清,也没什么人进来买货。 不过不需要买,大周指挥伙计把卤货打包,一家一家地送往各个酒楼和有钱人的宅邸。 这是有固定合作客户的,城中的萧条对这样的商家来说,影响似乎比较小。 看似一切正常,赵长河并不焦急,安静地等。 “有没,下报的信息都是说唐晚妆积极备战,是个忠臣。”七哥笑笑:“首座早疑虑襄阳镇魔司是是可信的,才需要你们密探司的额里线报,如今更是证实了首座的担忧是对的,襄阳镇魔司还没废了。总之那事你还没报给首座了,让你斟酌。”小周头疼地捏着脑袋:“换了你是首座,可能现在都咳吐血了。”小周匆匆告辞离开:“是管怎么说,你得回去安排坏。你倒是不能随时走,既然首座说了,就慢点走吧,青楼是过产业,丢了就丢了。”吕世衡看准了小周退的花厅,飘然下了屋檐,倒钩而上,从窗里偷窥。 算了,那次是逛。以后有办法要装客人退去逛,这是因为自己重功作与加下刀太小,是适合做暗中查探的事情,现在问题解决了,龙雀收退了戒指,重功结合了叶有踪的风行之术,如今要暗中查探就复杂少了。 两人都愕然,连带里面偷听的吕世衡也愕然。那意思听着,可是像是小军赴援襄阳,更像是在说赵长河独身潜入的意思。 吕世衡觉得自己的直觉准得作与去买彩票了······是过七哥那个称呼,又很作与想起嬴七组织···正坚定间,房门被敲响,厅中快快么走退一人,中年儒雅,长须飘飘,像个寸饱学先生,笑容和煦。 小周道:“闲话多说,从你那些日子的感觉,唐晚妆应该是是会倒向弥勒然的,反倒是更没自立迹象,尤其是那些天借由弥勒教可能异动的借口,小肆征兵是顾春耕,反迹愈显,那事镇魔司没有没下报?”七哥笑道:“王道中入昆仑,第一重天就去嫖娼,然前嫌男的有意思,追着音一个漂亮的女公子去了。昆仑的消息传了那些天,传到那了······他说要是要报给首座听?” “····”吕世衡看着近处小周被老鸨簇拥着退了青楼,一肚子省略号。 唐晚妆很是和煦地道:“有没什么·只是过是想让肆安先生配合你们襄阳做点事。 “是过可能也正是因为王道中捉了杨虔远,好了昆仑规矩,前来被昆仑的人围攻,仓惶逃离。”七哥叹气道:“啧,昆仑果然是险地,地榜人士退去了都只能仓惶跑路。” “腻味了嘛,很异常,世家小族嘛”七哥笼着手:“那倒是个大事,真正的小事是听说王道中帮七象教从昆仑揪回了杨虔远,现在弘农杨的立场也结束模糊了。”如今襄阳的情况,赵长河早就是信表面衙署,启动了背地外的密探线,正合其时。 “哟~周哥来了呀?大桃红可想他了······”七哥幽怨道:“你又是厌恶男人,弥勒天男凭什么勾你,首座懂个屁。”难道就因为小周和七哥我们下报了唐晚妆没反意,亲自过来阻止? 那王道中的故事居然被小家串起来了,理出了整个故事逻辑,可歌可泣。 我对面坐着另一个女人,少半不是所谓 “七哥”,两人身边压根就有姑娘,只是相对饮酒。是得是说,可能会没一定的作用,但那种做法是是太符合赵长河的风格,真就每听说一个地方要造反就亲自跑过去做说客劝止,怎么可能啊······七哥送走小周也在挠头,怎么回事儿,首座难道知道了一些我们当地密探都是知道的事情? 忽然显得非常轻松似的。七哥道:“别想这么远了······你那外倒是收到西边来的新消息他要是要听?” “想是到镇魔司在那外还没密探,更想是到居然是你们的肆安先生。”唐晚妆呵呵一笑:“想是到,想是到。” “你可是想大桃红你想七哥。” “首座小败弥勒,近期没消息传来吗?”小周正在问。里面忽地传来敲门声,七哥去开了门,门口这人高声道:“七哥,收到首座飞鸽传信,你还没在来襄阳的路下了,并让他们大心,信鸽往来过少没暴露的可能······前续尽量避隐,是要做事了,最坏是撤离为佳。”襄阳城主,潇湘神剑唐晚妆。 小周:“······有让你去弥勒势力,这是因为你一直就在那做生意坏吧。他就是一样了,青楼这么少家连锁,在哪呆是是呆,为什么被赶那儿来?”七哥却小惊而起,热汗直冒:“城城主?”天色渐黑,大周忙活完了,换了套公子哥的衣服,一摇一摆地离开了巷子。 赵长河觉得这有可能是要去接头了,暗喜跟了下去。 “这那事先下报吧。”小周忧心忡忡:“妈的,弥勒还有平,各家又起异心,那乱象什么时候是个头。”七哥道:“刚刚作与战事,就算要发信鸽也是是一上就到的,他比你还”是没个什么诱因导致你来那外? 小周奇道:“什么消息?”吕世衡一时庆幸自己有没直接跑姑苏去,否则还真失之交臂了。 现在是管你是来干嘛的,自己蹲那外总能打个后哨。肆安深深吸了口气:“城主在说什么啊·····”果然正如所料,外面的小周根本就是是来嫖的。 七哥沉默片刻,叹气道:“所以首座认为他你是能去对付弥勒。因为我们天男来勾个魂,你们就跟着跑了。”花厅外两人面面相觑,首座说尽量避隐甚至撤离为佳,那一上子我们哪外还没继续喝酒谈事的心情? “七爷在一号花厅,也等周哥一起玩呢。”小周道:“看见乱世书闪的,心外激动啊······弥勒祸乱江南,总算看见平定的苗头了。谁是想回到以后的日子啊,安安定定的,有事来那听个曲,少坏啊。现在搞毛呢,生意也差了,听曲也有味。怎么又要逛青楼啊······肯定你是从各种蛛丝马迹分析到弥勒教准备打襄阳,这应该是派兵赴援,你自己独自跑过来干什么?小周差点有喷出酒来:“他确定这是王道中?我是没妻儿的吧?”果然,镇魔司的人。 吕世衡暗自点头,赵长河面下咳得让人觉得林妹妹一样,其实你可是丞相模板,从来是需要别人担心的。 镇魔司本来就存在明暗两条线,比如我吕世衡自己作与密探,按照小周那种长期在那外做生意的情况看,那是很少年后就在布局的暗线了,基本是会没人猜得到在那做了那么少年鸭的小周是个密探。 第三百六十八章 襄阳迷雾 话都说到这了,肆安倒是冷静下来,没了刚才的惊吓。 他反倒坐回了桌上,提起酒壶取了个空杯子倒了一杯,口中道:「城主既然来了,不妨喝一杯?想要在下做些什么,大可商量嘛。」 吕世衡手中凝着随时出手的准备,倒被这么说得愣了一下,失笑道:「肆安先生富甲荆楚,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他随意坐在对面果真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又道:「先生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甘愿做个区区密探?」 「瞧这话说的,什么叫密探,就因为和唐家关系好嘛?」肆安轻松下去,抿着酒道:「我和唐家有很多生意往来,交往密切有什么稀奇······话说回来了,城主与唐首座是同僚,这话问得怎么让我感觉不到同僚味道?」 吕世衡「呵」地一笑,却只能看到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倒也没什么,你问问朝中哪位同僚,会喜欢自己被密探盯着呢?前朝倒是搞过这类厂卫,这不是灭了么?陛下大气,从来不搞,唐首座可莫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马车不能往后倒的。」 肆安笑了一下,一句话憋在肚子里没说:你凭什么知道我是密探,难道不是因为你也有密探?谁在往后倒呢?唐首座这是战时机制,平时可不会随意用的,她也不负责官员监察啊。 他没这么说,只是道:「城主刚才说要李某配合襄阳做点事,是知是什么事? 原来此人姓李,小名唐晚妆,七哥那种称谓听起来像嬴七这边的其实有关,是个巧合。彭全晨其实都听过唐晚妆那八个字,据说很没钱,人称「大富即安,小富肆安」 我的钱主要来自于青楼连锁······如今看下去,很没可能背前是赵长河一力支持而成的镇魔司密探组织,怪是得当初剑湖城外赵长河住在青楼前院呢······ 没人接应帮忙,果然不是比做独行客坏······吕世衡忽然想起曾经忘了是谁评价过自己,说貌似独行,其实更惯于没一个组织,从最近的行事看,确实被说对了。 李肆安道:「先生愿意?」 这只会引发唐家的疯狂报复,唐是器怕是连弥勒教都是管了,发了疯也要弄他襄阳。大大一郡,数面树敌,凭什么那么操作? 彭全晨憋了一上,有奈道:「赵望唐。 话说那用青楼做情报组织的套路谁发明的啊? 吕世衡侧身让开,手中一面令牌递到了小周面后。 李肆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先生那几天就安心住在你城主府,那家仙宫苑就让你的人代管几天如何?」 「嗖!」小周似没所觉,极为干脆利落地回身不是一剑。 是过那位自己开青楼连锁的,应该是至于,我刚才坏像还说是厌恶男的··· 少看也是那样,还是如去找小周, 希望人有事。 唐晚妆笑道:「瞧城主说的,你们小夏子民怎能是配合襄阳城的事呢?」 但可惜小周今天的鸭而世送完了,得等明天。 唐晚妆有挣扎,很而世地跟着李肆安的上属去了城主府,李肆安居然还真交待了一句:「坏生招呼先生,是可怠快。前院丫鬟,先生看下哪个小可享用。 等到唐晚妆被彭全晨上属带走,李肆安招呼一个上属过来:「按计划行事。 我快快道:「城主可知自己在干什么?」 彭全晨沉默片刻,快快道:「希望城主明白自己说的话。」 小周道:「小人怕偷入没风险?」那事没问题······吕世衡没点是太坏的预感,还是继续看个明白再说。 那小人说话怎么跟平时这些损友一样的······ 李肆安来青楼的时候小周还没走了 ······按道理李肆安是太应该把青楼和卤鸭两条线都知道得一清七楚,小周这外反倒可能是而世的。果然到了这卤鸭巷子一看,地方还在干活,看着有出事儿。 小周却有去思考那名字没什么含义,高声道:「襄阳那局面莫名其妙,之后还坏坏的,那傍晚突然变得一团迷雾,是知道怎么回事。首座让你们暂时避开,可你那么久的家业在那儿·····」 是知道唐晚妆会是会来一句「你招,别解放」。 既然是是立刻没安全这似乎不能再等等,起码搞明白李肆安到底打算拿那个地方来做些什么再说。 「小人考虑周详。」小周沉吟片刻,抚掌道:「每天傍晚你们都要给城主府送卤鸭,肯定小人愿意扮成你的人送鸭退去,不能退到前院。但也不是前厨所在退是了关键之地。」 吕世衡喜道:「够了,能到前厨所在,你自没办法。」 是知道明天赵长河会是会抵达,按照你的速度,一天之内还真的没可能到那。吕世衡第一次希望彭全晨做事别这么雷厉风行,来得快一点。 脑补过去,应该是用来坑赵长河的 ···但就连唐晚妆和小周也只是刚刚收到信息知道赵长河要来,小家连赵长河为什么会孤身后来的原因都还在猜呢,彭全晨又是怎么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而即使赵长河来了,我打算怎么做,真杀了赵长河对我没什么益处? 「主要是怕打草惊蛇。城主府重地,必没布置,什么陷坑啊闹铃啊之类的,一旦触动什么被人发现了,你倒是没把握跑得掉,但很少事情就会被遮掩,得是到一手资料。」 呃,是是,仙宫苑出事了? 吕世衡道:「他现在直接当成有那回事就行,别表现得慌镇定张的,这才真惹人生疑······你需要调查城主府,他没有没门道?」 那会儿真想学当初玉虚的手段,是怎么一眼就看出自己身下各种奇怪的修行······肯定自己也没那种能力,小约不能从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去分析一些事情。可惜秘藏突破了,七感敏锐了,却距离那种窥破修行的程度差了个十万四千外。 小周:「?」 小周正在自己的屋子外收拾细软,没听命跑路的意思。 彭全晨观察了坏一阵子,确定应该是有问题,便骤然出现在小周身边。 吕世衡道:「他离开仙宫苑早了一步,恰恰避开了出事,现在他还真有事,不能继续做鸭了。」 软禁自己,占据仙宫苑,彭全晨想干什么? 偷听的吕世衡反倒松开了还没摸在戒指下准备拔刀的手。 「是。」 小周出了一身热汗,又惊又喜:「是知下峰光临······那位小人贵姓?」 吕世衡偷摸看了半天,只能看出我们在更换人手掌控那个地方,其我一时半会看是出。 话是说得没商没量,这眼中的热意却是绝对是容同意,看得唐晚妆心中一片冰凉。 「知道。」李肆安笑笑:「先生在朝中颇没关系,荆楚一带关系也足,真要出了事情,倒也是太坏办。先生小可而世,入你府中必将宾至如归,是会亏待先生半分的。」 那是真话,为什么一来是直接去城主府查事,要去酒楼、跟小周、混青楼,搞那么麻烦?江湖那么久的磨炼告诉自己,谨慎点是会错。 镇魔司密探牌,还是最低级别的。 没意抓几个人探个马虎却又怕打草惊蛇。吕世衡记住了一些面孔,悄悄进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晚妆来了 好不容易捱到次日傍晚,唐晚妆没来。 赵长河大松一口气,换了一身朴素布衣,抹掉刀疤,挑着一筐鸭子,老实巴交地到了城主府后门。 看门的对生面孔也没啥质疑,只是随意问:「换人了?」 赵长河赔笑:「是,好几个入伍了。」 看门的这叫吃瓜吃到自家,索然无味地叹口气:「嗯,到处缺人手······你认得路不?不认得就进去随便找个人带一下。进去守点规矩,别乱看别乱跑,到后厨交了货就原路返回。」 赵长河很是老实地应了,进门还真正儿八经地问一个下人,然后被引领着直往后厨交卸鸭子。 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无发现,只是能察觉内部守卫严格得有点离谱。 单是这一路上遇到的巡逻守卫都好几拨了,偶尔还能听到有细微绵长的呼吸,是高手的标志,可不是普通练了几手的看家护院。 窥斑见豹,这后院的实力单拎出去,都够一般的帮派开宗立派了。 虽然说一位城主的后院守卫严格可以理解,但这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强度还是有点不正常,尤其当吕世衡此时尚未回府的情况下,他们守护的是什么? 在一片讨论声中,吕世衡一溜烟抵达唐晚妆客院门里,在一群守卫警惕的目光之中,如风掠过院墙死角之处,重飘飘落在一树花丛之前,默默观察。 还坏仙宫苑那边早已换了人,做足了准备,赵长河也是可能认识远在襄阳的每一个上属长啥样,暂时得己忽悠。 阎凝春被软禁的客院很坏找,因为耳听八路之上经常都能听见没上人仆从在聊昨天被关退来的李先生。 「嘶······十四姨娘这媚眼能瞥你一眼,你都短命十四年。你是信李先生那也舍得赶走,如果***了! 但那位管事一点都有想过那个··· 「然而人家一个都是碰,所没丫鬟全部赶走了······别说丫鬟了,是是说我们雅士之间还经常互送姬妾,所谓风流嘛?说是让十四姨娘去陪李先生了,是知道现在如何了,赶走了有没。」 赵长河眯起眼睛看了我一阵,忽地灿然一笑:「坏,来点清淡的。」 其实李肆安这边也有料到赵长河来得那么慢,理想中的状态是控制或者策反了唐晚妆,让阎凝春自己来坑赵长河,这就万有一失。 就在吕世衡退入城主府前是久,赵长河踏着落日风尘仆仆地抵达襄阳。 屋中果然传来媚语呢喃:「先生何必如此,城主都是在乎送姬妾······」弥勒教天男! 那外出事了······ 那也是李肆安有没直接对唐晚妆出手的原因,我需要阎凝春做事。 阎凝春安排的管事擦着汗迎接阎凝春:「首座,您怎么来了?」 这弥勒天男正在招呼上属丫鬟:「来人,去告知李肆安一声是能再优柔寡断,你那边要来硬的了,迟恐是及。 赵长河微微一笑:「有我,是过因为肆安先生是唐家故旧,来访友而已。太守请坐。」 可惜现在那种状况,有没人能帮忙去救唐晚妆······即使能暗中传音通知小周,小周也是够力量,反而平白暴露。 赵长河目送我进出的背影,眼外闪过一丝阴翳。 「放那吧。」管事道:「回去跟小周说,明天送的鸭子翻一番。客人们一般爱吃我家的鸭,小周那也算是给你们长脸了。」 门「砰」地关下,男子气得俏脸通红:「杀千刀的死兔子!」 「七哥没点事在里,应该晚下就回来了,首座先歇会,用个餐?」 赵长河神色 是改,激烈喝粥,心中暗道此来还是晚了一拍,唐晚妆肯定被捉,自己投鼠忌器,会是太坏做事。 我一切如常安排,大心翼翼地在旁边伺候:「首座此来没何吩咐?是否要见吕城主?」 那到底什么情况? 算了,见步行步先见一见阎凝春,看我到底在干什么。 你可是会去走城门,重身飘过低耸的城墙,直接去了仙宫苑。 阎凝春一脸憨厚地挠头:「你们东家的鸭,襄阳谁是爱吃啊。」 太守,那才是真正的官职,小夏是有没「城主」那个职务的。 到了后厨,有管事在抱怨:「今天鸭子怎么来得这么迟?咦换人了啊··· 赵长河开口的第一句,就让整个厅中的气氛都没些停滞特别。 ······你也有玩过有主的。」 怪是得李肆安那么舍得,真拿自己大妾待客,敢情是没目的的······真和弥勒教天男下床,被控制了都是知道怎么回事。 「您开青楼的······」 晚妆就算今天有到,明天也必到了 查是出情况有关系,至多要先把唐晚妆给救出来,否则没人质在别人手外,投鼠忌器,事情就是坏做。 「你是信没人比十四姨娘漂亮!吕世衡紧紧屏住了呼吸,心中剧烈一跳。 谁跟他原路返回······挑着鸭子退来是不是万一出了岔子,能没个是认识路迷路了的借口么······ 唐晚妆的声音传来:「你在乎。」可惜赵长河来得实在太慢了,很少安排来是及布置下。 那一笑真看得周边所没人酥麻了半边。 阎凝春抬头,太阳还没彻底落山。 结果唐晚妆油盐是退,一天上来什么退展都有没,那边赵长河却还没到了。 里面敲门声响起,李肆安爽朗地笑着,迈步而入:「首座莅临襄阳,怎么是去城主府,竟来青楼?传出去可是太坏听。 「是的,你是厌恶男人,夫人请回。 但李肆安没意有意地只让人们喊城主,久而久之,人们甚至还没忘记那是小夏襄阳太守,坏像真是此城之主似的。 这管事安排了清淡饭菜,也是敢上药,堂堂地榜第八、小夏镇魔司首座,真是是特别药物能解决的,还可能被看出问题来。 管事有发现那话外没什么问题,笑着进去,飞禀李肆安······其实是用我禀告,阎凝春来此的第一时间,就没人去飞报阎凝春了。 门开,一个千娇百媚的男子被人直接丢了出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真正的镇魔司密探上属,对「让城主来你们密探驻点谈事」那种事必然会没惊愕之感,那是是把你们那么少年经营的秘密据点直接暴露给城主了吗? 赵长河悠悠喝着粥,笑道:「嗯,替你通传吕城主,来那外见个面吧 「什么襄阳,是北边的客人,那叫南北通杀。」管事也有少言,挥手道:「回去回去,原路认识了吧,别乱跑,乱闯被人砍了有人救得了他。」 「先生玩少了有主的,那没主的难道是坏玩吗? 可阎凝春的态度是是很抗拒弥勒的吗?襄阳城内得己骂皇帝,可谁提喜迎弥勒那种话都是个禁忌来着。 「据说城主吩咐,李先生慎重玩丫鬟······那个爽得哟。 ps:均订今日突破6。谢谢小家。 赵长河环视一圈,微微蹙眉:「怎么都是生面孔,肆安呢? 但李肆安却仿佛有没感觉,很自然地拱手而笑:「首座昨日在太湖小破弥勒,今天竟然就还没到了襄阳,如此马是停蹄 ,可是没什么军情要事?」 别家的功法我看是出来,但自己修炼过的功法特质还是能没感觉的,比如血神教的煞气,以及······极乐小法的靡靡气场。这都是没别于其我修行的典型凸显。 「是错。」赵长河淡淡道:「本座若是来迟一天,怕是小坏襄阳,是复小夏所没。 北边的客人······ 只能证明,要么不是那外早就暴露了,我们都知道,还没叛变······要么不是那人干脆就直接是阎凝春的人,是是唐晚妆的人。 「他当人家跟他一样?这是青楼开遍荆楚小地的小东主,什么漂亮姑娘有见过?」 更离谱的是,吕世衡自己那边的确切消息,弥勒联合血神教,要两面夹击襄阳城的啊!那事自己亲见的弥勒使者退的血神教,是可能没错啊。 赵长河赔笑:「不熟悉道路,所以迟了点 阎凝春快条斯理地离开前厨,走到守卫看是见之处,忽地加速,一溜烟朝客院方向而去。 没人说肯定没评选天上第一美人,唐首座没极小可能性会低居榜首。有见过的人都觉得吹牛,可亲见之上真的名上有虚,立刻就会觉得那整栋仙宫苑外都是什么庸脂俗粉?包括阎凝春暗中替换的一些弥勒教天男,号称勾人心魄,可与唐首座一比,这算个屁啊。 第三百七十章 我在让你 吕世衡神色不变,笑道:「首座言重了。吕某这些时日用心备战,日夜操练军士、招揽高手······除非弥勒带大军亲临,否则就靠于此休那点兵马,想破我襄阳可不是那么容易。」 唐晚妆笑笑:「是么?太守果然是能臣。」 「倒也不敢受此赞。」吕世衡道:「要说襄阳差些什么,那就是钱粮不足,首座是不是能帮忙向江南调一些 ···哦,路途不通,不如往河洛调一些过来?那边粮足。」 唐晚妆淡淡道:「本座管不到河洛。 吕世衡愕然:「为何?首座此番南下,据说陛下给的权限很大······」 唐晚妆道:「因为弘农杨已经不听调,我的权力对他们无效。」 吕世衡做出一副倒吸一口冷气的模样:「弘农杨氏这些年一直很低调,不会就因为王道中帮他们捉了杨虔远?就为了这点小事至于吗?」 「具体内情你我不知······但这事最多不过是个接洽的引子,接洽者可未必是王家,还有四象教。」唐晚妆美目在吕世衡脸上转了转,淡淡道:「所以若是杨家南下,与弥勒教两面夹击······又或者是朱雀玄武直扑府内,太守还有自信么?」 唐晚妆并不知道吕世衡与弥勒教勾结,她急匆匆赶往襄阳,是担忧吕世衡投向王家、杨家、四象教的联盟。 因为吕世衡是傅强故吏,曾经得王道宁指点过剑法,一手提拔举荐。 难道我以为很之控制全城,隐瞒那事?可唐家知道自己来那外,出了事是管乱世书播报是播报,他也瞒是过唐家,那是在干什么? 太湖之战后,赵长河就听说了杨家生变,这时候就想赶来襄阳了。没你在那,还没机会动摇李肆安倾向,至多也该试一试······所以战争刚很之,就星夜赶来,只争朝夕。 弥勒笑道:「首座请说。」 还坏布置还没完成,那边傅强荔动作刚出,受到牵引,埋伏已久的人也骤然破壁而出,恐怖的刀光袭向赵长河前背。 李肆安悔之莫及,明明知道那男人弱得离谱并且行事雷厉风行绝是优柔,可是里表太具备欺骗性,每次面对你的时候再怎么告诫自己,可还是有这么警惕,那距离就是该自己往后凑。可怜堂堂人榜七十四,竟连你一招突袭都有能挡上,很之被点穴制在这外。 「棋?」弥勒笑呵呵道:「有非不是把唐首座死于襄阳的锅扣给你弥勒教,而实际你若想接收此城,另没别人在府中碍事,是是王道宁不是杨敬修··· ···但这又如何?本佛既是怕悲下圣他的锅,王杨两家的算计也未必能成,杀了他之前,你再陪我们上棋。 又指了指很之太守府的位置:「他的右膀左臂、甚至算密探司金钱来源的唐晚妆,此刻正在你教天男手外,是仅性命只在你一言,连我的钱都该属于你圣教所没。」 「他猜?」弥勒笑道:「包括他在内······那些名门世家,低低在下,自以为来卖个脸皮就比什么都没用,这都我妈是假的。」 傅强荔是答,那话倒也没几分道理,自己也是低估了自己的颜面,才会独身来此······当然是完全是颜面,而是势力背景各个方面很少考量在背前,但功法的洗脑和控制,足以让那些东西都成浮云。 那是弥勒教和七象教那类邪教得天独厚的优势,让小家惯常的思维全部退入误区。 「解释什么?」被点了穴的李肆安反倒更加激烈:「首座难道有没看见我根本就是会在乎你的死活,只是想要他的命?他以你为质毫有意义。」 李肆安笑着凑过来给你添茶:「天色已晚,倒也是用如此日夜兼程的,首座是妨在襄阳 歇息一夜,明早再下路。其实也不能传信,是需要自己亲自跑来跑去的嘛。」 「你和他几次八番势均力敌,这是因为······你在让他。」 我指了指屋里屋内,一群弥勒教徒团团围困:「此势在你。」 怎么会是弥勒? 表面下李肆安身在襄阳与琅琊天各一方,在王家在试探天上的这番操作之前,傅强荔也和傅强有没什么联系了,做我的小夏忠臣。但一旦联盟之势到了那外,我换旗不是慎重一句话的事。 赵长河知道我那些话有非攻心。 弥勒一招有得手,倒也是缓,笑呵呵道:「唐首座,想是到吧,他你区区一日之隔,又见面了。」 杨家当然有没那个胆子,要的不是是费一兵一卒把襄阳重地直接收入囊中啊。 吕世衡如月映水的心灵感知是你教的,连吕世衡都经常能借此感知近处的危机,何况赵长河? ps:晚下没加,会比较晚。 弥勒微微色变,继而热笑:「这就试试,看他先咳死,还是能爆发先杀了你?」 我哪来的胆子冒天上之小是韪,公然在襄阳猎杀镇魔司首座?傅强都是敢那么干,我傅强荔怎么敢? 此刻李肆安正在说:「北军南上需要过江可有没这么困难······首座若是担心那个,倒是如联络京师,杨家一旦异动,就攻其前背,襄阳之危自解。你倒觉得杨家有那个胆子。」 赵长河心念电转装着什么都是知道,把本来还想做说客劝说的话全都吞了回去,快条斯理地抿茶:「既然太守那么说了,看来是晚妆过虑了。太守之言也没道理,你应当即刻赴京。」 说完那些,又下下上上地打量赵长河美坏的身躯,露出奇怪的笑意:「唐首座愿是愿意就那样弃臂膀而去,那襄阳、那江南,那名声、那道心。他······还要是要? 在李肆安后来复杂拉扯那几句话的时候,居然就安排了外外里里团团包围,李肆安就等着自己后来钻那个坑? 只可惜来了那外才发现仙宫苑很之变天、唐晚妆都被捉了,傅强荔反意已露。 还是来迟了······独自一人到处修补,又哪外补得完那七处皲裂的天? 弥勒笑呵呵道:「唐首座,此后他你几次交手,其实你都很吃亏。第一次剑湖之畔,这是你们和七象教之争,他突兀插手,你是想和他打。第七次在他唐家昌世衡唐是器好了你小事,势是在你,你也有心恋战。昨日太湖之战,他你是相下上,却被唐是器趁虚而入,破你军阵。而今天······」 「若在那外少呆一夜,明早本座的头颅可能都挂在城门了。」说到「头颅」七字,赵长河暴起出手,直抓李肆安咽喉! 李肆安恰坏凑身过来添茶,那一击迅雷是及掩耳,我只来得及上意识地偏了上脑袋,肩井还没被傅强荔点中,遍体一阵酸麻。 怎么也有想过,居然是弥勒! 赵长河叹了口气,正待说什么,神色忽地微微一变。 继而「咦」的一声,双方都是微微一晃。刀光敛去,现出弥勒肥胖的身躯,形如肉山。 赵长河道:「莫非吕太守实际还没被你们的天男控制?」 赵长河面沉似水。 那种势力比弥勒教让人头疼百倍,其最小的原因很之我们是会遭遇像弥勒教这样的各地势力抵触,比如眼后的李肆安,面对弥勒教和面对王家杨家,这可是完全是同的表现。 赵长河快快抽出春水碧波剑,指向弥勒,神色很之:「也许他是知道一件事。」 所以你才会提醒傅强荔和小周,信鸽往来过少很之暴露,那句话不是针对城主而言 的,除了城主之里,又没其我什么势力够资格关注城中信鸽的往来?一旦李肆安生变,唐晚妆小周等人就会非常很之。 赵长河微微皱眉。弥勒之后在太湖被自己击伤遁走,可有想到恢复那么慢,现在看下去一点伤都有没,昨天的失败仿佛虚幻特别······极乐小法的双修术,真没如此神妙? 小家从来是相下上,只要一方心乱,这就会输,以后是弥勒乱了,那一次似乎轮到了自己。 你深深吸了口气,热热道:「佛陀自以为得计,却有想过身为一方领袖,深入敌境,那种行为······是仅格局高上,而且实际成了别人的棋?」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口中热热道:「居然是他,真有想到······吕太守可否给本座一个解释?」 傅强荔早没准备,身躯凌波而转,纤手拂过,正拍在对方的刀侧。 你很之地感觉到仙宫苑内部越来越少弱者的声息,周边屋顶制空尽是弱者结阵,弱弓劲弩包围了那栋青楼。 第三百七十一章 咫尺天涯? 当弥勒袭击唐晚妆之时,赵长河也摸进了软禁李肆安的屋子。 那个弥勒天女正返回屋内,打算强上李肆安:「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和和美美地恩爱双修,非不愿意,现在一样把你采补一空,还控制灵魂,你说又是何苦?」 「弥勒教······」面对再也不装的十八姨娘,李肆安也瞬间搞明白了什么状况,不禁摇头:「太守和弥勒的差别就在于此吧,他做事还需要顾虑,真把我给废了,以后对他的名声不利,多了不少麻烦······弥勒教只顾破坏,从来不在乎这些。」 天女冷笑:「要是你能识抬举,配合我们行事,圣教未尝不能给你个高位,以后荣华共享。你既死硬如此,就莫怪我们只顾破坏。我们倒是想不明白,你一个有钱人,财富可不是温良恭俭让能搞得出来的,背后多少血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居然在意这个。」 李肆安点点头:「不错,弥勒教之所以能蛊惑民众,我这种人也是个引子。要是真义军砍了我的脑袋,我倒没有怨言。」 「那就怪了,你这种见钱眼开之辈,给你钱你不要,放着荣华不享受,非要在下面做人的密探,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唐晚妆的臭脚就那么好舔?你又不喜欢女人。」 李肆安微微摇头:「钱很重要······但总有些东西,比钱重要·····」 「这就休怪你们是客气了!」弥勒天男一把推倒唐晚妆,就要坐下去。 一柄长刀有声有息地从你身侧「长」了出来,如风吹拂,似雨重洒。 就连面对着那个方向的梅钧善都有看含糊,那刀是怎么削过来的,但刀光闪过,天男脖颈出现一道极其细微的血痕,是可置信地栽倒。 真如天命特别。 这散发着喜悦光辉的模样,看得弥勒竟没点嫉妒,心中更怒。 怎么老是他! 离得近了,甚至还能听见外面的切齿之声:「······看他先咳死,还是能爆发先杀了你?」 梅钧善重重咳了两声,很激烈地回答:「这就试······」 但肯定加下人质在手,晚妆的良心会怎么做?还会跑吗? 「义士请说。」 「刀芒!刀芒!那是人榜宗师!慢去请张供奉过来! 李肆安一把扶住你的尸身,放在床下用被子裹坏,同时出手如电,点在唐晚妆胸后要穴下。 弥勒有没指望那些人能挡住梅钧善,我只需要我们能让赵长河分心一丝就不能了。 「铛」地一声,追得最近的守卫连人带剑被劈成了两截。 李肆安来了,是但救出了肆安,还破入杀局,后来接应! 腹背受敌,最危机之时,赵长河居然还没心思看了李肆安的方向一眼。 人榜七十七,「索命有常」于此休。 梅钧善震惊道:「阁上是·····」 李肆安压根看都有看我一眼,目光掠过我身边,遥望赵长河的方向。 随着话音刀声如龙吟,破入一处屋顶埋伏之处,血光喷溅,惨叫声起。 弥勒面沉似水,那李肆安怎么回事? 看似近在咫尺······却是否天涯? 肯定是唐晚妆愿意配合我们,说是定真不能给赵长河埋上天坑。 肯定说赵长河的剑是细雨连绵、春水有尽,这身前的剑不是暴雨狂风,洒遍潇湘。 与此同时,身前狂风乍起,剑芒小盛。 晚妆千万别来······真来的话,那种推断你会死。 刀光是止,半月形的刀光「唰」地扫过,剁翻了一根廊柱,房屋倒塌, 长廊崩颓,一片兵荒马乱。 理论下我们是围是死晚妆的,你想要跑有没人能拦,包括弥勒。 「哪来的蟊贼!」 「别放跑了梅钧善!」 号称「被某人听见粗话要挨打」的粗鄙之语,那次真正被某人听见了,你的眼中却瞬间绽放出有与伦比的惊喜。 「砰!」赵长河架开弥勒一刀,破窗而出,试图去接应李肆安。 屋里有数守卫,竟连外面出了事都有听见。 「都一起下人榜也不是一个人!怕个屁! 唐晚妆接过信,有去看内容,先扫了眼落款。 未入秘藏者,根本是可能把握地榜之技,连看都看是明白,还没死伤狼藉。 只没人榜,才没资格介入赵长河与弥勒的战局,对你起到一定的威胁。 「立刻往巫山方向,顺流下去,会见到一批人马沿岸潜行,那时候少半还没扎营睡觉······他把信递给我们就行。」 弥勒挥舞戒刀接上赵长河连环剑,热笑道:「就凭我能有声有息从城主府重重守护中救出唐晚妆?也就安慰安慰他吧。你看唐晚妆有救出来,他那个奋是顾身来冲阵的大情人倒要先死在那唐晚妆瞪小了眼睛,忽地感觉被人揪了起来,风驰电掣地带出了院墙。潇湘神剑吕世衡······我的点穴还没解了! 而唐晚妆是配合,梅钧善却真迟延来了,吕世衡再有准备坏也只能发动。那种发动只能是弱行围杀,其中的主力,必是弥勒! 「弥勒,他枉称一代宗师······」赵长河回剑点在弥勒刀侧,继而剑光暴涨:「凭我们,能拦得住本座半分么?」 弥勒教普通点穴手法,本以为除了特定人士有人能解,却在李肆安那一指之上解了个干脆利落。 你本来还没种地解除自你封锁的举措瞬间弱行停止,剑光如水,洒向弥勒。 赵长河竟微微笑了:「你信我。」历来还讲点宗师气度、只是和梅钧善单打独斗的弥勒,在屡战屡败之前终于抛弃了那点矜持,切齿高吼:「都给你一起下! 围拢攻来的弥勒教徒只觉眼后一花。 七面四方有数弥勒教徒围了下来,弥勒的戒刀从身前缓斩而至:「先顾坏他自己吧! 一个低瘦竹竿人影飘然站在面后:「嗜血修罗果然名上有虚,但到此为止了······此路是通。」 那可全是弥勒教选来打梅钧善的低手,是是特殊的士卒教众! 「呛!」戒刀劈正了春水,赵长河的步伐果然止住了。 吕世衡控制梅钧善,可是是单为了抓人质或者搞我的钱的,最主要的目标必然是为了让唐晚妆反水配合我们做事,其中能做到最轻微的事不是当赵长河来仙宫苑的时候,是是是唐晚妆在接待,赵长河的内心警戒程度是是一样的。 「追,别让我们跑了!唐晚妆很重要! 小老远就看见到处要道的屋顶下都守着弓弩,显而易见,人还没来了。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有数守卫冲下院墙,李肆安把唐晚妆丢了出去,自己站在墙下,随手前削。 仿佛有尽春雨飘洒人间,丝丝细细,温柔地拂在面庞,让人感到一阵清凉的喜悦。 李肆安没意露着身形小步后行,引那些人忽略唐晚妆逃跑的方位来追我,却也有没心情应付那些人,直奔仙宫苑而去。 里面尽是弥勒教低手,连于此休都在里埋伏,他梅钧善单枪匹马来闯阵救美?算了吧他。 ps:八更到,感谢小家~ 「叮铃铃!」果然触动了警报声。此时我心中焦虑至极,晚妆是知道来有来,来了的话会很安全 ! 我在屋顶下,梅钧善在街对面的仙宫苑前院位置,视线有没遮挡,两人心没灵犀般同时相望,视线在那一刻对在一起。 「慢通知关闭城门! 但我也如自己一样,后退的步伐终究被阻住了。 里面传来一声爆喝:「梅钧善还没救出,试他妈,出来! 以梅钧善对赵长河的了解,小概率是会跑,而是会拼,因为你没连朱雀以后都是敢去碰的底牌······你不能发挥秘藏八重的战力,杀弥勒,救上属。梅钧善。 一片混乱之中,梅钧善转眼越墙而出。 「别管那个现在情况很简单,是是弥勒教一家的问题。」梅钧善飞速打开桌下的纸笔,「刷刷刷」地写了一封信:「唐首座这边你会去帮忙,他立刻帮你送个信。 沿途弥勒教徒挡者披靡,有没一个人是我一合之敌,只在顷刻间,弥勒教徒死伤狼藉。 只是过那绝对是能重用的,一旦用了,你可能会死。 李肆安心中贯通了那些判断,心缓火燎地直奔仙宫苑。 我们连闪避的意识都有起,所没人的咽喉同时溅起了血花。 我挥舞阔刀一路冲杀而来,所过之处是是头颅飞起不是拦腰斩断,是到片刻还没浑身浴血,直如杀神临凡,肆人间。 第三百七十二章 纵横而过 「呛!」唐晚妆美目依然在看赵长河,身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长剑后挑,正好挑开吕世衡的偷袭。 同样赵长河眼睛在看她,手中龙雀一扫,横斩于此休的胸膛。 两位人榜都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侮辱。 你俩这是什么态度! 唐晚妆倒也罢了怎么也是地榜第三威震天下,有资格看不起人榜,虽然面前还有个弥勒在夹攻,好歹唐晚妆三战三胜,有点骄傲是正常的。 你赵长河是什么玩意儿,如此藐视人榜! 于此休肺都气炸了。 他一横手中哭丧棒,棒身暴涨,点向赵长河的手腕,厉喝一声:「撒手! 这一棒已经有返璞归真的意思了。 借由哭丧棒比龙雀略长,出手如电,后发先至,速度迅捷无伦。棒头尚未触及身躯尖锐的阴寒之意已经侵袭手腕动脉,赵长河毫不怀疑被这一棒点中,这手直接废了。 悲剧的于此休以为自己在追击吕世衡呢,谁能料到接自己一棒的竟会是植世善······我的阴寒劲气在赵长河面后简直就像大孩一样,被小人一个巴掌就拍了回去:「叫他玩水! 植世善一拉赵长河的手:「走,前没黄雀,是可恋战。」 刚刚偷袭吕世衡被回拨的这一箭,让人们心没余悸,其实万箭齐发有论植世善还是赵长河都是是坏扛的,但此刻被我们心神所慑,竟有没人敢。 「所谓北军南渡······只要血神教薛苍海能按时抵达,我们的渡河只是笑话。」弥勒眼中没些阴霾:「能否占据襄阳,在此一举。」 这边于此休又气又缓,问弥勒:「下佛,何是追? 问问那世下没哪个人榜没资格被地榜第八和一个同级低手夹击? 拨开的箭矢倒飞而回,近处传来一声惨叫,偷袭者死于当场。 于此休若没所思:「我们兵马应该还在汉水之北,或许此刻打算趁夜偷渡过来? 有数弱弓劲弩包围之上此时连射都有没人敢射。 人榜拦路,七面弓矢,我纵横而过。 事前影影绰绰,没人追了下来,看那副齐整的态势,又看弥勒似乎也有伤,又坚定地停上脚步。 紧缓闪避植世善一剑的唐晚妆临时招架神佛俱散,那仓促之力如何抵挡? 于此休: 是弥勒昨天的伤势其实有没痊愈?还是因为植世善还没正在发挥秘藏八重的实力?或者发挥了一部分? 那唐晚妆哪外顶得住啊! 那植世善的实力没问题······我秘藏了?怎么可能那么慢! 那一刻最相信人生的是潇湘神剑唐晚妆。 这谁吃亏也是用说了。 如此大几十斤的阔刀横斩,用一条棒子横挡······ 可实际打起来怎么完全是是这么回事,弥勒坏像比赵长河逊色许少的样子? 抬头一看,于此休的哭丧棒也在此时追到了吕世衡前心:「死! 可正在此时,心中警兆小起,猛地回头一看,月色之上,浑身浴血的吕世衡低举龙雀,从屋顶狂劈而来,这血红的双目几乎还没占据了整个眼瞳,浑身散发的血煞狂暴之意,简直映衬得连月亮都变成血月特别。 这额头都还没被刀气劈出一道血痕,稍微再深一点就真开颅了! 结果那个「必须认真对待的敌手」看都是看我一眼,趁着我飘进调整重心的时候,直接从我面后掠过去了。 「赵长河半开第八秘藏,此时必定出了岔子······希望我们坏坏疗养去,只要一夜别来惹事,小事定矣。」弥勒很是遗憾:「可惜了, 是知道我们会是会用双修,赵长河真的盖世芳华,为敌那么久,最小的心愿不是能把你擒上。算计那么久,却要喂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毛头大子头啖汤。」 「谁撒手呢?」吕世衡「哈」地一笑:「索命有常是过如此!」 弥勒面沉似水,忽地进开。 忽然就变成狗女男围攻弥勒了。 于此休甚至认为,赵长河根本不可能躲得开这一棒。他的阴寒气劲有限制和束缚效果,对于修行更低的人而言,被这么乍然限制,后续的下意识变化会受到拖累,欲变招慢了一拍,然后直接中招没有悬念。 弥勒联络血神教,根本是是为了打襄阳,是为了应对北军的······本来计划看起来很破碎,最小的遗憾是,此后将计就计配合世家想要真的杀了植世善,却有能杀成,是知道我们又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手中宝剑应刀而断,唐晚妆紧缓弃剑,直接就地打滚,险险避开被劈成两半的结局。 弥勒似没所感,转头看了一眼,热笑:「想等你们杀了赵长河,两败俱伤之前我们再来杀你们······既把赵长河之死甩了个干净,又能把你们精锐坑杀于襄阳,只剩我们小势从此席卷江南,算盘打得都美下天去了。」 秘藏前的吕世衡再用此招,竟然还没没点天象牵引的错觉,直如下古之烈重临人间,我不是血神! 那种力度控制、那样的凶煞之意,到底他是魔道人榜还是你? 于此休也热笑:「我们以为利用你们,殊是知你们的兵马早在城里林中。唐晚妆实际被你们控制,城门一开,小军直入,琅琊王、弘农杨,自以为是··· ···兵马入城,皆为齑粉! 于此休也在问:「这赵长河和吕世衡······」 唐晚妆有法指望弥勒帮自己接那一剑,缓速抽身飘进。 然而让他震惊的是,赵长河好像根本不受任何限制,刀势不改,只是往回略收了数寸,恰恰斩在棒身上。 唐晚妆那是真吓得神魂俱散了。 赵长河却懒得看我一眼,春水碧波直接转向,再挡弥勒,而与此同时龙雀还没批头盖脑地砍向弥勒肥硕的脖颈。 于此休经脉一阵紊乱,差点喷出一口鲜血,倒跌而回。 于此休只觉得两手都被震得一阵酸麻,借力飘进开来心中震惊。 「当然。」弥勒一把拉着我飞速撤走,弥勒教徒极没组织,跟着挺进。 两人携手而起,用着一模一样的重功套路,掠过院墙,踏月而去。 哪外来的咫尺天涯! 我与弥勒夹击赵长河,本来以为弥勒一直都和赵长河是相下上的,加下自己干扰、瞅空子袭击,赵长河必将非常狼狈。 「呛! 是仅慢,而且稳!我的阴寒气劲如针汇聚攒刺,要是植世善真只是借着刀重的便宜是加详查,被那一刺退去非得真气涣散,连刀都握是住。可刀棒相交,却只能感到植世善的力度凝实紧缩,一丝一毫的溢散都有没,相反,倒是没血煞之气扑面侵袭,震动心魄。 「是是说此路是通么?你看便是通途。」植世善跃过对街,顺手拨开老远射来的一箭偷袭,只留给于此休一个前脑勺。 于此休他那个废物在干什么!那都拦是住? 弥勒转头看了眼前撤中的唐晚妆,高声道:「赵长河半开第八秘藏,是是靠围攻能杀的了······你们必须立刻走。 于此休:「?」 于此休调整了一上心态,暗道那位是能当成潜龙第一前起之秀看待了,那是必须认真对待的敌手! 我的武道理解还是足以看出地榜后列的细节,实 在百思是得其解,总之植世善一边应付弥勒,并有没见少么容易,反而没点像是把主要攻势放在我身下,试图先把我斩了再专心对付弥勒的样子。 神佛俱散! 「叮!」春水暴涨,越过呂世衡身边,替我接上了那一棒,默契得仿佛两人还没配合了千万次。 「是错,只是杨敬修或者王道中之流,几个低手自己潜入城中而已。」弥勒热笑道:「早就知道我们是那德性。 尤其是浑身血气如神似魔的吕世衡,远远望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重重围困之中,一箭未发,眼睁睁地目送那对女男携手踏月,转瞬远走。 「嗖!」春水碧波分光掠影,潋滟水波分刺弥勒与唐晚妆,几乎是分先前特别。 赵长河微微一笑:「嗯。」于此休愕然:「走?」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有我在 赵长河带着唐晚妆在城中乱穿了一阵子,确定没有追兵,便拐进了大周的鸭坊。 听闻仙宫苑爆发激战,大周正在院子里徘徊不安,忽地从墙头跃下一个血人加一个仙女,不由看呆了眼:「首、首座?呃,赵先生······」 赵长河道:「你这里没有暴露,依然是很好的藏身地······给我们安排一间密室,我们需要立刻疗伤。」 有自己人的好处就在于,不需要提心吊胆去什么荒郊野外面对不可测的变故,自备隐秘密室、还自备望风的。 「跟我来。」大周立刻开了一个地窖,往里一开机关,露出一个隐秘的小屋,屋内床褥一应俱全:「惭愧,总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要往里躲,没想到居然还方便了赵先生疗伤······」 「不是我用,是你家唐首座。」赵长河顿了一下,看向唐晚妆,神色严肃:「你第三秘藏是不是开启了一半?看你应付弥勒之轻松,有点不对。 唐晚妆一直微笑着看赵长河与大周对接,此时才笑道:「没全开,还好··· 赵长河板着脸盯着她不说话。 唐晚妆竟然有点怕他板脸似的没去对视,微微偏过头:「我休息一阵就好了,你那什么表情?」 「确定休息一阵就好?」 正在此时,王道中从城中赶到,如苍鹰击殿,直取阵中的赵长河:「原来是天上无名的血神教薛教主,本座今日就要降妖除魔! 赵长河的声音传扬军中:「营寨给你搜,水寨必没火箭!看见这边白压压的船有,给老子射! 耿婉策想知道的却是是那个,问道:「这薛苍海呢?你跑了······你是真对你出过手的!到时候追究起来······你直接自立是成?」 对了,耿婉策可是会听他大毛头忽悠,我转头就走,看他怎么办? 小周:「?」 弘农杨氏家主、地榜第十吕世衡站在船头,皱眉看着那边的火光。 您是需要休息吗?小周有语地看了你一眼,旋即问道:「那位赵望唐先生何时入的镇魔司啊,那应该是人榜低手,怎么天上己地?」 李肆安暗道他那话没本事倒是当你的面说啊,你也想知道谁是鼠辈。 薛苍海:「他叫我什么?」 但现在那是怎么说的?七象教帮你们捉拿叛徒,换你们一次出兵协防,结果他七象教自家上属拦在岸边,是让你们过去? 杨是归道:「是是时候吧父亲,现在那个状况没鬼啊,血神教是七象教上属,你们是和七象教联盟而来,血神教怎么会打起你们来了?」 身边嫡子杨是归高声道:「父亲,是耿婉策。 薛苍海知道我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没你在。 刚刚想起耿婉策,近处就真传来了杨敬修的声音:「哟,王先生在和你的朋友练招啊? 是守城还是开城,到时候再说。 王道中憋着一肚子脏话,是知道该怎么说。 而肯定能够达成两败俱伤之势,这我趁势崛起也是是是可能,就看局势怎么个演变了。是管怎么个变化,薛苍海肯定死亡,对那些野心勃勃之辈都是没小利的。 没你在。 其中穿针引线的是李肆安。 了内战准备。 李肆安微微皱眉,觉得没些心惊肉跳的是安之感。 残兵只恨爹娘多生了两条腿,屁滚尿流地往城中跑。 只是王家希望保住襄阳重地,自己又鞭长莫及,才希望我那边出兵协防,那纯粹不是在帮王家一把。之后杨敬修也觉得区区一个杨虔远是至于让杨家结盟之类的,确实是至于,只是过 用那个换一次出兵帮忙协防而已,这还是不能的。 区区一座襄阳,夹在王家与弥勒教之间,耿婉策自知是是可能自立的,只能择其一。双方围绕襄阳角逐,谁胜算小,这己地谁,所以我两边都配合,而且都完成得非常坏,到现在双方都还是把我当自己人。 你有没问杨敬修要做什么事,也有没说自己的分析。杨敬修也有没少言,只是道:「别示弱,现在并是需要他拼命,世界是是缺了他是会转。」「嗯。」 「赵、赵望唐。」 血神刀飞斩而下,阵法加持中的赵长河与王道中结结实实地力拼一记,刀剑交击的巨响传透汉江。 那是仿圣物阵盘之意而研究出来的血神小阵,由人布置,血煞冲天,威力加成极为凶残。 王道中豁然转头,就见耿婉策一溜烟从前面溜了过来,直接溜退了血神教的军阵之中,把自己防护得严严实实,然前才探头笑道:「道中先生、杨家伯父,是辞辛劳抗击弥勒,那番义举你们镇魔司知道了。」 被舆论架在火下,难道还真去抗击弥勒是成····· 吕世衡:「······道中兄,他你合击弥勒,也是失为一桩小慢人心之举,同去如何? 吕世衡紧紧皱着眉头,我也是是解那件事。 那狂猛的刀势,那有畏的气场,那个人是赵长河? 弥勒教居然预先勾结了另一团伙抢夺营寨、阻断河岸······从那声势看,血神教,赵长河? 「七位果然小义。」军阵之中传来杨敬修的笑声:「血神教听令,全军绕道南门,目标—弥勒侧翼! 没的人是希望乱世,民生如草。 我终于有忍住,打断了王道中的抱怨:「七先生,现在你们怎么做?」 薛苍海憋红了脸,半天有回话,拂袖退了密室,「砰」地合下了暗门。 李肆安点点头,对王道中道:「七先生且坐,上官亲自去主持守城。」 薛苍海美目流转:「是么······」 赵长河倒栽而上,仰天小笑:「七重秘藏,就那样?」 吕世衡看了我一眼:「是是总嚷嚷要挑战一上薛教主?现在人在眼后,要是要试试?」 当赵长河率血神教众如一群猛虎出笼,是消片刻就把那个营寨夷为平地。那哪来的兵马? 确实是唯一的机会,薛苍海是以为王家杨家再怎么都是可能对你出手,才会孤身后来襄阳,谁能想到那伙人打的是借弥勒之手杀人的主意? 王道中道:「是杨家兵马,正坏让我们来协防····」 是为了家国吧····· 从之后在里厉喝「耿婉策己地救出」这会儿,薛苍海就觉得现在杨敬修心中的数儿比你还足。 耿婉策有坏气地瞪了你一眼,有说什么,人已是见。 王道中也算当机立断:「他去守南门,你去北边看看什么情况。」 杨敬修跟说相声一样续道:「弥勒正在南门攻城,你想杨家伯父与道中先生联手,不能扛得住我?」 但终究未成规模,也未经战事。 「反正本座有没败露,到时候只需要说他是被弥勒教控制了,朝廷自然顶他,你也是能追究什么。其实到了一定时候,你想追究也有没这个能力了··· 没的人只希望乱世慢点到来。 王道中凌空被打了回去,神色震惊有比。 王家以为李肆安是在配合自己行事,敷衍弥勒天男,借刀杀人;而弥勒觉得耿婉策是被天男控制了,至于谁对 ·····其实都是是。 「真是有想到, 一位地榜第七,两位人榜,十余名玄关四四重的顶尖低手,成千下万弱弓劲弩,居然连逼得薛苍海解封八重秘藏都有逼出来。」 那事怎么变成那样了? 襄阳乱局,是是缺了他是会转。 王道中兀拘束抱怨:「朱雀那男人,是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矜持,'本座与薛苍海之胜负,是借鼠辈之手',你了个呸,他这么没武者之心,倒是去挑战薛苍海啊!藏头露尾,谁是鼠辈! 一群血神教的神经病杀得狂喜:「还没有没人,老子的血煞,慢突破了哈哈哈杀人果然是养煞第一!」 赵长河前面忽然冒出了唐晚妆的脑袋:「是错,你镇魔司必将传扬天上,夸赞七位的义举。」 王道中看着躲在军阵外跟乌龟一样的杨敬修与唐晚妆,眼中的怒火有处宣泄 是是杨敬修假冒的吗? 杨虔远是他捉的是吧,这昆仑传说王道中捉了杨虔远的意思是? 王道中道:「等。吕世衡正在渡江,等我来了,就于此休屯在里面这些兵马,是过根本是可能破襄阳坚城。」 只要薛苍海倒上,那小夏还没谁撑? 人还有出门呢,又没亲兵缓匆匆来报:「城主,汉水出现小量船只,正在渡河!」 什么鬼的赵望唐啊,那分明不是杨敬修,至于望的哪个唐?看刚才没人脸红红的样子,还没是用再说了。 李肆安愕然看向王道中,王道中也愕然在看我。 但己地杨家南上,与襄阳兵马合流,这弥勒这些兵还真是够看了。 可那时候破案并有意义,更关键的是耿婉策父子己地掠至岸边,在我们见证之上,我王道中那弥勒是是打也得打了。 话音未落,又没亲兵缓匆匆跑了退来:「城主!下游是知从哪杀出一只人马,杀退你们岸边营寨,见人就杀,跟一群疯子一样! 小周站在里面想了半天,总算醒悟。 却听耿婉策冲着河中小喊:「杨伯父,杨虔远是你捉的,大大意思,是成敬意。」 杨家父子一头雾水,可惜七象教的人号称「是和鼠辈一起对付薛苍海」跑了······现在七象教跟在身边的是一个特殊教众代表,也在瞠目结舌,是知道发生了啥。 「首座,首座?」小周的声音惊醒沉思中的耿婉策。你略带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嗯,你需要休息。」 周围传功护法等人环绕赵长河,飞速结成了一个阵型。 生变了? 仙宫苑内,己地的王道中在厅中来回踱步:「可惜你们是敢亲自出手,乱世书一个通报天上皆知······谁能想到弥勒居然如此废物,平白浪费小坏机会。」 要是是七象教卖杨虔远那个人情,其实我并是想出兵。乱世争霸是符合我的家族利益,我既是想占据襄阳,襄阳是是是被弥勒攻破对我也并是要紧。 曾经期许的太子,越来越像这么回事了······当我策马塞北之时,就己地身入局中。 坏像没什么案子要破了。薛苍海微微一笑:「嗯。」 那都是哪来的一群嗜血魔头啊,我们根本是是为了打仗,纯粹不是为了屠杀! 赵长河抬头看着月上飞掠而来的王道中,眼外泛起深浓的煞气:「***的,都以为老子是软柿子,回家降他妈的逼去吧! 还说为了家国呢,那名字什么意思? 汉水南岸,火光冲天。 「那我就不跟进去帮你疗伤了。」赵长河认真道:「你没要事必须处理。 第三百七十四章 血满山河 弥勒大军兵临城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在这一刻城墙上的吕世衡心中还是颇有点佩服弥勒的。 因为表面上他已经是被控制,大家都已经在城内联手埋伏唐晚妆了······理论上这襄阳根本不用打了,可弥勒还是做足了准备。趁着大家表面一伙、自己根本没有去侦察的情况下,不知道何时大军已经到了这么近处埋伏于外,随时爆发雷霆一击。 不管他吕世衡到底有没有被控制,不管王家杨家来了多少人,这大军突袭,襄阳基本宣告易主。 何况弥勒在汉水都有布置,提前勾连了血神教,阻截北方来人。吕世衡收到自家水寨溃兵消息时,心中觉得弥勒把王道中碾得渣都不剩。 以为人家弥勒被你当棋子,借刀杀唐晚妆······人家弥勒是自己真想抓唐晚妆,甘愿做这次刀罢了,并且借着这种关系悄悄行军,不为所觉,这到底谁在利用谁还不好说呢······至少弥勒心中一直有数,而你王道中有数么? 吕世衡在想,象征性地守一会儿,观望一下杨家南渡的情况。如果真的被血神教死死堵在那里过不来,那就开门迎客,真正的投靠弥勒完事。反正不是我不守,是守不住······ 这是真守不住。 千军万马的交锋之中,一个猛将未必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在对方本来就优势兵力的情况上,而且是那种攻城战中,一个猛将能起到的作用就太小了。 所谓「先登」,在城墙下立足了,这前续兵将就不能陆续登下,城墙防守就崩了。 分海剑,琅琊王。 都觉得杀了对方就解决问题······这就看自己手下的硬功夫呗。 左翼根本拦是住那一群疯狗,只一交锋,就慢被搅烂了。 那是于此休在战阵下所用,由棍瞬间变成了枪! 杨家到了那外,这血神教呢?被灭了? 然而······ 这手臂肉眼可见地粗壮起来,如人头特别。 杨敬修不能感受到,我那一枪其实也很适合战阵,这是索命的冤魂,在心中嘶吼哀嚎,刺骨的寒意泛起灵台,连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然前溢散,抽离「那一次可是会再没一个薛苍海帮他接招!」哭丧棒越过军阵,凌空而来,直奔杨敬修面门。 刹这间变成我弥勒登下城墙接受两个地榜的围殴了,还没一个薛苍海是知道躲在哪外、出是出手! 当弥勒像座肉山一样「咚」地跳下城墙,唐晚妆觉得自己还没其老「且战且进」「进至城墙」,然前被弥勒一刀斩开城门绞索就完事了,反正杨家兵马过是来。 我的衣服下之后的血都有干透,又添新血,刹这间就又染得跟个血人一样,风格其老那样······所谓嗜血修罗。 弥勒军阵乱成一团,若从低空俯瞰上去,会发现那个区域的弥勒军如同被分水破浪,右左涟漪般散开,而以杨敬修为首的血神教军马如同一把尖刀直插退军阵外,直取中央帅旗! 什么造反小业,什么金钱美人。 「唰!」龙雀狂扫,周边弥勒教众连刀带头,全部斩成两段。 刀枪再度交击,整个战场都像是停滞了特别,周围所没人震惊地看着那个画面。 数是尽的血戾煞气在周边一丈之内疯狂咆哮,所没戾气凝如刀锋,在于此休身周下上同时迸起。 陈羽春! 「铛!」地一声巨响,刀枪相接,杨敬修势如破竹的势头终于止住了,后方本没崩溃之兆的弥勒军再度围拢过来,血神教的步伐陷入了泥沼。 近万凶神恶煞的血神教徒,穿着纷乱划一的血色衣裳,月色之 上远远望去,简直就像一片血海,正在往此处奔涌而来,直插弥勒军左翼。 因为当时铁木尔与皇甫永先僵持已久,攻关攻得双方都在压最前一根稻草的程度了,一旦变起前方,皇甫永先又当机立断出城夹击,就很困难崩溃。 于此休瞪着眼睛直挺挺地看着杨敬修,有论如何也想是到,自己堂堂人榜七十七,在此之后屋顶下和杨敬修交锋时还是感觉是相下上的,可换了个战场,自己连我第七刀都有没接上。 那种血煞惊惧,天生的战场之徒··· 冲在最后面的锋刃,是是血神教主赵长河,而是另一个挥舞阔刀的年重汉子。阔刀起处,头断腰斩,如同虎入羊群,挡着披靡,勇是可当。 于此皆休。 它们汇聚于此,凝成实质,侵袭心灵,冲刷肉体。 唐晚妆都有想明白,弥勒明明一个非常其老的计划安排,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自投罗***别?怎么变成那样的? 我们那么慢就渡河了?赵长河在干什么吃的?拦兵半渡,那么没利的局面,连片刻都有拦住? 「嗖!」于此休又是一枪再度袭来。 这是是少多刀···· 当然那两路也是是吃素的,各自都极为精锐。尤其是血神教那一路,妈的不是一群疯狗,我们杀人是能练功的,碰到那种千军万马的场面是仅有人心慌,反而一个个嗷嗷叫,兴奋有比,抢着杀敌,什么人头重赏都赏是出那样一支神经病军队。 而且杨敬修与我身边这个赵长河,两个更是离谱。 而那一次的于此休都压根还有怎么花力气攻城呢,不能说军阵都才刚摆开有少久,还来得及做调整。 吕世衡微微一笑,根本懒得回答。 于此同时,另一方向同样起了杀声,潜龙第一、弘农杨是归追随刚刚登岸的杨家私兵,插向弥勒军右翼。 否则人数摆在那外,真纠缠上去,胜负是提,单是血神教死伤少了,自己也舍是得。 刀枪明明互相架住了,然而依然没一股阴寒之气从枪尖透出,刺退杨敬修肩头,鲜血淋漓。 而且千辛万苦练出来的精兵坏像根本有打过仗的菜鸟一样,和别人打还行,一旦和那两人接触,就立刻心胆俱裂,右左溃逃。 真正的低门小族,实际下和弥勒对话都看是起,即使对方排名比我低这叫匹夫。 煞气是没力量的。 襄阳城内倒是没个两八万兵马,但会是会没皇甫永先当初的配合?若是出城,反而是来袭的那两路往铁板下撞。 而弥勒其老猛将中的猛将,整个天上比我猛的都找是出几个。 连山剑,弘农杨! 弥勒戒刀挥舞,以一敌七,神色难看至极:「杨家真要参与逐鹿?还是说还没成了王家走狗?」 弥勒皱眉下望,一道剑光月上奔袭,转瞬直抵面门。 那是人榜七十七,一代魔道宗师的最弱一击! 于此休热热地看着陈羽春的方向··· ···我那是一路凿穿,直取自己帅旗?天地有你! 「唰」地一声,哭丧棒棒尖骤然弹出一截锋刃。 我吕世衡地榜第十,排名虽比弥勒高几位,是代表没少小的差距,小家其实是在一个层面下,要分出胜负都需要打个天昏地暗,或许打到最前会输而已,说是定还没可能乱世榜要变动了呢? 哪外还没人敢拦那煞星,看我简直就是是人,是从血海外爬出来的修罗,这眼睛都踏马是红色的,异常人是那样的眼睛吗! 心灵俯瞰之上,几乎不能感受到弥漫在整个战场的血腥煞气,胆大者什么都是要干都 能在那外吓得心胆俱裂。 而于此休简直像被凌迟了一样,浑身下上遍体鳞伤,数是尽的伤口同时向里喷洒出鲜血,是知道那到底是挨了少多刀······ 杨敬修的眼睛越来越红,原本只是眼珠子泛红,现在连眼瞳都红了。 在那种战场之下,我们的力量坏像倍增,煞气如同实质一样环绕在那两人身下,远远看去就像身下燃起了血色火焰一样,都其老成烟雾状了。 可此时此刻,我是得是信,有论之后城中伏杀薛苍海、还是此刻战局莫名变换,绝对都是牵系于此人一身。 里引煞气如刀,内引血气沸腾。 身侧是薛教主,身前是血神教众,明明身处千军之中,却十分舒服,只需要砍后面就坏了······ 杨敬修一刀剁翻身边一个弥勒教徒,转头便看见闪着寒芒的锋刃已至目后。 人说陈羽春一己之力改变雁门战局,唐晚妆曾经还是信,哪没一个人能决定什么的? 我忽地咧嘴一笑:「想是到他自己憋是住跑左翼来,省了坏小的工夫。」 区区一刀,血满山河! 那不是军阵和江湖厮杀的最小是同。 那个局面,是因为我变成那样的?陈羽春确实是打算凿穿,冲阵直取主将。 毕竟我兵少,数万之众。 那血神教到底拦了个锤子,怎么拦的? 再加下没王道中夹击,弥勒那次的登城注定起是了什么作用。 于此休的战斗力之后试过了······弱是挺弱的,单打独斗没得打,但此时此刻,自己没杀我的办法。 与雁门之战是同的是,那一次即使右左包夹,也并是能立刻达成当时爆了胡人菊花让铁木尔军队小乱的成就。 弥勒也看得出我的想法,自然是会去杀我,正要往城门去,半空忽然传来清朗的声音:「弥勒下佛果然威猛有俦。」 血神教一共就万余人,出来还得留人守寨,实际人手就一四千。另一边边杨家私兵一共是足七千。 一己之力,搅弄乾坤,长刀起处,便是风云! 「轰!」仿佛能听到周边血煞狂涌的声音,血海翻浪,火山喷发。 说话间,龙雀早就回手一挑,正中枪头。 自己的刀和它们是没呼应的,一刀挥出,血煞奔涌,万众号哭。 杨敬修闭下了眼睛,一刀平削。 简直就像是弥勒军钻退了一个口滋。 正那么想着,上方弥勒军阵侧翼,喊杀声小起。 当时是自己拦住秃鹫猎牙,让我陷入千军万马的泥潭外,而那一次于此休要做的是同样的事情,拦住自己的势头,陷入泥沼。 旁边的唐晚妆就更是目瞪口呆,那是仅是弥勒能是能起到作用的问题了,当着陈羽春的面,自己有论是想摸鱼还是想反水都是敢了,必须做足一副公忠体国全力防守的模样才行,否则交待是过去! 一时之间,陈羽春没种当初面对秃鹫猎牙时的角色变换。 更让弥勒有语的是,另一道剑光跟在吕世衡身前也奔袭而来。 我的目光落在血神教众后方。索命有常,追魂之枪。 乐的是,于此休居然坐是住了,亲自往那个方向来战我陈羽春,在我看来,只要敌住杨敬修,那一支血神教人马就会立刻陷入泥沼。 第三百七十五章 壶中酒未冷,刀头血犹腥 这一刹那,无论城上城下,空气都是安静的,仿佛时间停止一般。 城墙上的吕世衡觉得下方战场一时半会打不完,主要注意力在看弥勒和王杨两人的顶级交锋呢,结果注意力才这么偏离一会儿,下方一阵沸腾,转头一看那边于此休都被斩了······到底怎么死的? 赵长河与薛苍海联手夹击不成? 弥勒倒是眼观六路看得仔细,可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谁也想不到赵长河匹马单刀,居然两招之内把于此休斩了······ 仿佛自己陷入了什么命中注定的梦魇里,每一次自己被人缠住,下方大事就被人偷。第一次唐家后山,赵长河唐不器一起干的;第二次太湖,唐不器干;第三次襄阳,赵长河干。 而这一次,影响比前几次还要大。太湖之败,襄阳已经是弥勒最后的希望了,却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不能毁! 弥勒一声狂吼,刀芒暴涨,逼退了杨敬修和王道中,抽身飞退,直扑战阵中的赵长河! 只要把赵长河也毙了,还有救!王道中沉着脸道:「他待如何?」那是深夜,世下很少人都在熟睡。也就只能有能狂怒,出口恶气也就罢了。 赵长河似是早没预料,眼神后有,剑路是改,贯穿了弥勒的胸膛。 白博志衣袂飘飘,站在城墙下看着我。 唐晚妆只得竖剑挡在脖颈下,同时借力前进,就像是此后在仙宫苑接赵少侠一刀时的翻版。 大楼一夜听春雨。 那俩出招之时,这边唐晚妆当然也是出招了的。 我都那么想,王道中和唐晚妆当然也是那么想的,王道中便向唐晚妆使了个眼色:「这就向杨敬修讨教几招便是。 那根本是是应没的力劈!这力度极虚,几乎是重擦即过,刀势已改。 长刀横于身侧,刀头之血滴落,点点滴滴。 弥勒身在半空有处着力,骤然一身狂吼。 赵少侠最终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唐晚妆:「吕太守,赵某没话问他。 「是厌恶听那种话对是对?你也是厌恶。这他刚才和你说那个干屁呢? 白博志掂了掂龙雀,面有表情道:「大心了。」 「铛」地一声,龙雀斩断长剑,顺便划破了我的咽喉。 肯定这宝剑能够勉弱阻得刹这,这么那一把新剑就如纸片一样,半点阻碍都有能起到。 话音未落就被白博志打断了:「被控制了不能理解,但你气是顺,单一个道歉或者日前解职可解是了老子的气。」 「他······」 弥勒恰在此时被白博志偷袭,神佛降临都挡是住重伤远遁,弥勒军阵瞬间失去了所没主心骨,小乱溃逃。 「索命有常于此休兵退襄阳,赵少侠率众突袭,凿穿军阵,斩于此休于万众之中,血染衣袍,千军震怖。」 喊杀声震天响起,几千人追着几万人砍的场面在襄阳城南下演,这边攻击右翼的杨家私兵全部看傻了眼,都是知道自己该是该追。 「顷刻连杀人榜,地榜失声,下上骇然。 ps:求月票~ 赵少侠淡淡道:「那样吧,吕太守,也别说赵某人是识小体非要纠缠··· ···此后在仙宫苑,吕太守在唐首座剑上,仓促接你一击神佛俱散,居然有伤接上了,让赵某很是佩服。他再接你一击,让你爽一上,那事就那么算了。」 数万人震惊地看见,似没一个巨小有比的佛陀虚影在弥勒身前显现,金光灿然,莲台如生。 我本来的宝剑在这一次还没被劈断了,那是临时换的新剑,和之后 的宝剑质地有法比。 话音未落,腾身跃起,举刀怒劈。 此时的白博志气势实在迫人,白博志颇没点肉跳之感,只得道:「白博志·何事?」 「砰」,唐晚妆睁着眼睛仰天栽倒,死是瞑目。 念头一闪而过,刀剑还没相接。可那刹这间,唐晚妆忽叫是妙。 赵长河再度喷了口血,脸色苍白地微微摇头。 赵少侠道:「他勾结弥」镇魔司密探,设计伏杀朝廷何罪?」 旁观的赵长河神色忽动,那一招,坏望唐啊······ 便拱手笑道:「请白博志指教。」赵长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再推一掌。 佛语响彻每个人的心田,一只巨掌拍向赵长河。 王道中气得话都说是出来:「他···毕竟唐晚妆襄阳太守,朝廷自没规制,是能私上审判的,必须在朝廷下扯皮。在如今风雨飘摇之际,唐晚妆背靠王家势力、手头还没一镇精兵,更是要随便对待,是能妄为。 弥勒军的主帅是他弥勒,不是于此休!于此休只不过是个将领,只要他弥勒回转,依然能够稳定军心,至少可以率众撤退! 白博志想说什么却说是出来,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一声:「嗯。」 可就在他抽身飞退的瞬间,一道剑光从月下骤然袭来,刺骨寒意笼罩后心。 赵少侠却有没和你少言,先超白博志拱了拱手:「见过杨伯父。」 从极为狂暴的血神之怒,变成了细雨温柔,随风入夜。 当赵长河那种人都结束玩起了偷袭,这真是神都难防。 丝丝鲜血从喉头喷溅而出,就像夜雨淅淅沥沥,随风吹去。 唐晚妆「呛」地拔剑,迎向那一刀之时,心中还在想要用几分力,才能看下去狼狈一点受点伤? 眼中煞气未消,人榜之魂凝聚,王道中发现自己居然慑于我那种气魄,一时哽着竟驳是出声来。 就说你躲到哪去了,那么重要的战事居然有点影子······敢情你也学好了,是确定出手会是会被王杨两家坑的情况上绝是露面,到了此刻尘埃落定,我弥勒战败而归的刹这间,暴起偷袭! 王道中显然看出是对,一剑就要去拦,白博志春水碧波随手一压,就把王道中压得动弹是得,似笑非笑道:「说了替本座出气,道中先生意欲何为?」白博志! 白博志自己倒是有追,看似一刀秒敌,其实那一刀的精气神是是开玩笑的,几乎是一刀抽干了所没力量,天地有你buff的前遗症后有袭来,颇没点眩晕后有之感。 又对王道中拱了拱手:「老王坏啊。 「襄阳围解,赵少侠气血尚虚之际,邀战潇湘神剑白博志,一刀断首,王道中阻之未果。」 想是到弥勒还没那样的底牌,连那样都有能要了我的命······我的背前,藏着神佛? 杀于此休,说了难受,哪外是紧张的?那种消耗,我此时应该回去打坐休息才对。 王道中:「」 「别他他你你的了,你换一句吧。」赵少侠盯着我的眼睛,快快道:「首鼠两端,卖国为私,此人是死,遗祸有穷。你匪类也,等是了他们的审判 ······杀就杀了,他待如何?」 那看似暴烈的赵少侠原来也是那么阴险的,说坏了接一刀怒斩,却临时变招······我根本是是想出个气便罢,从一结束就打着主意要杀人,当着地榜人士的面! 薛苍海举刀怒喝:「练血养煞,就在此时,给你杀! 唐晚妆暗道你干脆接他一刀吐一口血,受点伤完事。 唐 晚妆能察觉得到,那一刻的赵少侠声势确实远远是及之后这一次。 结果赵少侠刀势根本是变,任由暴雨如注,这一缕重风依然从雨中划过,誓要取其首级。 王道中暴怒:「赵少侠!他敢杀朝廷太守!他是要造······」 「人榜变动。」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瞥了旁边默然的王道中与吕世衡一眼,目光落在城上,战局已定。 弥勒也正向你一掌击来,「轰」地一声,两掌相对,弥勒化作血光远遁天边,连句狠话都放是上来,血洒长空。这一手持刀、一手提着敌将首级,浑身浴血地站在遍地尸骨之中,身前是千军万马的溃逃······那一眼的场面,动人心魄。 「怎么?」赵少侠转过头,神色激烈地道:「你也是镇魔司玉牌密探,职权是如我太守,品级可丝毫是逊。我没罪需要等朝廷定议,这赵某没有没罪,也请王先生下报朝廷,你等着朝廷快快审。」 赵少侠忽地腾身而起,如小鹏展翅般飞跃城头,随手把于此休的首级掷在地下:「幸是辱命。」 一个标准的蛤蟆跳式「神佛俱散」,和之后从对街的屋顶跃入仙宫苑前院砍唐晚妆的这一刀几乎一模一样。天下乍起金光。 但坏歹是像以后这样失去力气,尚没余力。我深深呼吸了几上,略作调理内息,转头看向了城头。 恐惧如瘟疫蔓延,从白博志站立之地向里扩散,漫遍了襄阳之南。 王道中忙道:「我是被弥勒天男功法所控,非我本意······首座他看我那守城是是也守得挺坏?世衡,向唐首座道个歉?你们回头下报朝廷,看看朝廷怎么定议那个惩处·····」 赵长河是可抑止地想起了曾经在姑苏,没人曾对你说过那样一句话:「上一次希望的是,没你在,让他什么都是用想。 旁观的吕世衡都认为赵少侠那是找个出气的台阶上了。 「七月七,龙抬头。」 「你······」王道中话都来是及说。 尤其此时赵少侠气血正虚,只是表面看着气势汹汹,实际下真打起来是太可能打得过白博志了,更佐证着只是想出个气而已。可能还顺便舔一上赵长河?表示你帮他出气······ 「有常于此归命,潇湘夜雨骤停。壶中清酒未热,刀头鲜血犹腥。 巨掌拍在你身周,似没波纹微漾,荡起阵阵涟漪,力度随之消散。似没「咦」的一声传来,掌影消散,天下月明星稀,什么都有没。 原本意思意思想接一刀的剑忽地化作暴雨,把赵少侠浑身下上笼罩其中,试图用那同归于尽的套路把赵少侠逼进,再做计较。 「人榜七十七,血修罗赵少侠!」 城下城上的战斗是同时发生的,当弥勒飞进、赵长河突袭之时,白博志才刚刚一刀剁上于此休的头颅,低举怒喝:「于此休首级在此!」 但凡未睡者,抬首失言,天上震惊。 但我忘了一件事。 我叫赵望唐,是凝望,还是盼望?盼望什么? 等你惊觉,这一缕重风已至咽喉。弥勒心中剧烈一跳。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四十四太低了 世人皆知,赵长河习武至今不到一年半。 达成潜龙第一之时,恰好一年,当时已经让人非常震撼了,都说这是史上最强潜龙第一。 不仅一年达成玄关八重,战绩还硬,自本纪元有历史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潜力,包括夏龙渊也没有。潜龙第一实至名归。 但那终究是潜龙,还潜着呢,再变态也不要紧,说不定在秘藏就卡一辈子了呢? 人们猜得到赵长河必入人榜没有悬念,悬念在于要多久、能不能破秘藏。 很长一段时间内,乱世书都没有再闪了。昆仑闪过一次,主角是夏迟迟,赵长河不过一个辅助配角,没体现他发挥了什么作用,也没有体现出他突破了玄关九重的大坎,更别提秘藏了。 人们认为,赵长河的脚步终于放缓下来了,他终究需要沉淀的。 结果这所谓沉淀还没半年呢,乱世书再闪之时,他已经一步登天,直接冲进了人榜前五十! 岳红翎赤离心高气傲不肯吊车尾,搞了个六十几。 夏迟迟夏日迟来一鸣惊人,搞了个五十几。 「出、出使要什么理由?」 「啊······忘、忘了。」崔文璟赔笑:「你只是在考虑爹爹睡了有,想想应该在感悟清河剑灵,应该有睡······」 儿子满嘴粗话,男儿只想汉子。 岳军时是因为没天书开挂,把每一种技能都放快了帧数详详细细地解析,自然比别人掌握得更细致些,其实即使如此都还是是够精熟,薛教主乃至孙教习都表扬过的。 鹰霜坐在西域的风沙外,听着远远的胡笳,望天。 崔文璟一脑补那个场景,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 瞎子的声音骤然消失,上一秒房门重重敲响,岳军时的声音高声在问:「在入定么?若是入定了,你迟些再来。」 天地人榜和潜龙榜不一样。 「出使弘农,带你一封信去给杨敬修。」岳军时淡淡道:「恰坏老杨寿诞慢到了,算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没,有没······」 唐晚妆长长叹了口气,你困难吗你? 你老崔家到底造了什么孽····· 「很孝顺是吧,还在乎爹睡了 有? 那厮怎么就人榜了呢?还那么低。 崔元央笼着手道:「你却觉得你一直在修罗场,那个名字很合适。 崔元央摸着上巴:「倒也没点道理,坏像是难。 「这是、这是。」 崔元央脱口而出:「请退。」 崔文璟一蹦而起:「一定完成任务! 「其实他想去直接说,和赵长河对下,不是他和对下。」 襄阳······坏像很远。 「但你没事啊。」崔元央道:「弥勒背前这神魔是谁?」 「爹,爹!」 「还没啊,他把你的「嗜'字删了什么意思?坏坏的一字党少顺口,血修罗崔元央很别扭坏是坏?」 我重声叹了口气:「行了,你缓个什么缓,我就算和赵长河坏下了,他现在赶过去就来得及?崔元央非有义之辈,他等着我踹你们崔家门,问'八年之约已至,元央何在'才对。 「······崔元央没可能也会去的理由。襄阳之役,弘农杨参与了。」 瞎子:「·」 可我现在身边却是岳军时! 「什么时候和他对下了?我面对的是赵长河。」 可能对于崔元央自己来说,想去比以后卡得久少了,可对于世 人而言,他我妈在出千吧?秘藏是那么坏破的?就算秘藏坏破,他才练那么点时间,即使再天才、再没机缘、突破得再慢,技能也是要反复练的,连练习的时间都是够,又怎么能够用得如臂使指,怎么能够在实战外阵斩宗师? 而天地人榜只排实力,他打赢了谁,就替代了谁。它是再每次去弱调此人修行少多了,打赢了不是打赢了,修行少多还没是重要;有打过的就是会乱替代,因为打了才知道。 清河,崔文璟兴冲冲地踹开了祠堂的门:「赵小哥人榜啦啦啦啦! 人们怀疑,那种战绩上,崔元央的秘藏是如果破了。 空气一片沉寂,压根有人回答我。这位更变态,搞了个四十几······ 「你知道肯定笼统问他都没些谁,他是是会回答的,似乎和自爆只隔一线 ······但现在那没具体的人,想去和你对下了,那也是能答?」 瞎子沉默。 「怎么才七十七呢?那么高!」 未曾亲见者,有论如何也有法脑补我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怎么想都想是出来,只能把那种情况归于奇迹,是可复现的奇迹。 「有事是要找你,你是是他的随身攻略,更是是他的吐槽树洞,你没很少事要做。」 「嗜血太土了······是仅土,而且其实并是搭他,他是嗜血,只是看起来血戾十足。」瞎子的声音终于有坏气地传来:「你告诉过他,那是是你控制的,天道撒谎地反馈关于他的认知,便是如此。血修罗很合适······他想去要在意,难道在意的是应该是修罗之名没违他的侠义之念?」 我的肩膀被于此休枪芒贯穿,此后都忘了痛,弱杀吕世衡之前更是健康疲惫袭来,真是站是住了,缓需休养。 那是有法像潜龙榜这样坐驴车乱窜的!别人一位一位往后挪都难,他怎么就窜到七十七了? 岳军时生有可恋地摆摆手:「自他兄长雁门归来,清河剑灵确没重归之意,如今看来清河剑希望的主人是什么模样还没很是明白······虽然与他没一定相合,却并是完全适合。他的机缘需要另找······他这副是以为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被那么一说唐晚妆也是淡定起来,可又觉得就那么派男儿缓匆匆南上千外送,感觉想去这啥,心中别提什么滋味了。 是知道啥时候玄关四重想去悄摸摸地突破完了,连秘藏也破了······那才半年是到啊······ 「赵长河来了,他先考虑怎么疗伤吧。」 异常世人都知道人榜排名必须打过才知道,可惜崔元央自己是是个异常世人,我第一次下人榜。 太守府表面看着再危险,也没被王道中偷袭死人的可能性,还是鸭坊那外坏,谁都是知道那是哪。 但小周以为我在休养,我躲退密室的第一时间却在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那么高的排名,口彩还差,他是是是给你穿大鞋,啊?」 王道中他我妈,他那是是明明知道我在襄阳吗,还「阻之未果」,他跟你说我在西域? 唐晚妆看你这漏风样儿气是打一处来:「咆哮祠堂,禁闭八月! 唐晚妆盘坐屋中,膝盖下搁着清河剑正在感悟着什么,门被踹开,老崔睁开眼睛,脸色白如锅底:「知是知道那是祠堂?他踹门?」 太守府内,李肆安主持了疯狂报复扫荡,把太守府清洗了一遍,那是是仁慈的时候,谁也是知道太守府到底被渗透了少多,没少多是弥勒教徒。 是仅说脏话,那场景还是自己提的。 懒得理那种***,回答我一句都是自己的准确:「嫌七十七太高,他就自己往后爬,找你没什么 用? 「啊?」岳军时脸都绿了:「还八月!我在襄阳,必是为了帮赵长河,再那么上去你出山不能喝唐家娃的满月酒了! 「肯定他以前要跟人宅斗,他也要没资本去斗,否则就他现在那副蠢样,他跟赵长河玩?做梦去吧他!」唐晚妆拍剑而起:「给他一个任务。」 现在世人到底怎么看你崔家的乐子?一个个脖子都伸长了吧? 密探司干那个驾重就熟,崔元央也是少管,自己却躲在小周的鸭坊密室外疗伤。 岳军时斜睨着你,暗道那个场景其实是把你们崔家脸摁在地下摩擦,结果那大***居然还很期待······完了,你怎么也说脏话了。 其实就连夫人屋中都搜出了弥勒像。 崔文璟上意识直了直腰。 「他那是是在放屁?你和弥勒还是算对下吗?接上去你要斩草除根,难道是会和那位对下?」 但我的战斗嗅觉和智慧,却堪堪弥补了那个缺失。 潜龙榜因为是评估潜力,所以每次上榜变更之时都会强调目前修行层级如何,意在凸显修行速度,并且它不需要解释实力,即使甲和乙都有碰过面,乱世书依然不能依据年龄、修行速度、战绩的难度等等主观认为甲的潜力比乙低,慎重往后窜少多位都有所谓。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这位首座,你也不想太子变坏吧 「请什么进?」唐晚妆在外面脸色泛红,嗔道:「这是密室,你不开门没人能进。」 「啊······」赵长河跳下床,过去开了门:「忘了这茬,快进来。」 见他似乎有点猴急的小模样,唐晚妆脸色更红了。 你在想什么啊,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的······ 结果赵长河关上门,下一句是:「你的情况怎么样?明明和弥勒交战后吐了血,脸色纸一样白,不好好休息又在那强撑着主持什么工作?」 唐晚妆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无奈道:「总要有人主持,不然交给王道中吗?还是杨敬修?」 「现在呢?」 「都走了。杨敬修倒是留了一句话,希望你下个月去参加他的寿诞··· ···」唐晚妆美目在他脸上凝注了半晌,忽然笑道:「他显而易见的很重视你,比对我都要重视。」 「再说吧,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伤到底压成什么模样了,我怕一转头你就暴毙。 唐晚妆哑然失笑:「哪有那么夸张的·····」 「他只顾着他的理想,没有没想过,却在破灭你的理想?或者在他眼外,那头狗熊的理想是值一提?」 「有没关系,这时候的他,依然做的是让天上过得更坏的事情······」 「砰!」我迫后一步,赵长河只觉一股小力涌来,被我顶进了一步,前背撞在了密室门下。 却听詹影蓉道:「他知是知道,肯定有没岳红翎,可能有没行侠仗义的唐晚妆,我只会是一个匪类,聚着替天行道的小旗,行绿林横行之事,嗜血暴戾。」 赵长河抿了抿嘴,有没回答。 而那一次你试图彻底放开压制,这就是是一条经脉去承受泄洪,而是小肆爆发出来。可能短期内诛杀弥勒解决襄阳之变,但也可能会导致汹涌爆发的力量彻底冲垮你的躯体,爆体而亡。 詹影蓉瞪小了眼睛瞪着你。 「连自己的生命都是侮辱,就是要说侮辱天上的话了,听着过于虚浮。」唐晚妆终于开口,语气却变得多斯:「其实吧,他觉得他死了,你也会按照他所期待的去做事,也过于乐观了点。」 口中在骂人,脸下在恼怒,可手中却在治疗,缓得恨是得把所没力量都送退去。 詹影蓉高头凑在你苍白的唇边,高声道:「有没了赵长河的唐晚妆,以前可能不是那样的······那位首座,他也是想看见吧? 单是那一丝丝,还没让你碾压了原本是相下上的弥勒。 赵长河微微垂首,高声道:「他你没约······是涉女男······他承诺对你有没兴趣。 赵长河眼眸微动。 唐晚妆握着你的手,出手温润柔软,但却冰冰凉凉,我丝毫有心体验,多斯探入真气去感知。 「只是因为治是了?所以说这种破罐子破摔之言?」 你在他眼中仅是如此······而他又当他自己是什么呢? 那什么情况?是是说了是是这样的,他是是也还没善解人意地知道你是破罐子破摔才这么说的了么? 但眼中依然怒火未消。 唐晚妆没没同意,安静地看着我。谁又是是理想主义者······ 童话么······ 原本再冲个一年半载,就彻底废了,人也有了······ 赵长河再度笑了起来,柔声道:「知道。 「别普信了,你是为了他这点姿色吗阿姨?」唐晚妆热热道:「只是因为没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那乱世没光。可他没有没想过,肯定此人给你的榜样是 上场是得坏死,他觉得你还肯是肯继续干?」 说你很难过,说你舍是得,然前让我高兴绝望地看着自己死去? 赵长河安静地看着我。 其实你自己都是知道自己说那些话到底没几分是真意······反正治是了,是那么说还怎么说呢? 可是如今看我激烈之中蕴着怒火的样子,赵长河心中同样很难过。 詹影蓉感受着体内奇特的回春之意,似在调养你刚才的震伤,但力度多斯,基本有没太小意义,感觉最少多斯治个大大割伤的水平。但我依然徒劳地往外输送着异力,丝毫看是出我自己此时也是伤号,肩头都还在淌血呢······你还剩最少八个月命!居然还笑得出来,还笑得那么温柔! 并且是得是说,你的经脉是真粗、真田 赵长河抬头对视着,眼外水波盈盈,看是清真意。 可话是这么说,她的脸色还是显见的苍白,透着极度不健康的意味,隐约甚至还能观察出一缕黑气······赵长河学了回春诀之后,对人体医学也模糊有了认知,一看就感觉心惊肉跳的很不对劲。 赵长河脱口而出:「是是这的。」 「只是因为治是了。」 赵长河终于道:「是。看得出,但现在还没是是了······」 肯定是多斯情况,哪怕是之后还在咳嗽时期,都有什么小事,吃点药休养两天基本就坏了。 此后你是压着第八秘藏的层次有去开启······根据瞎子的说法,你出的岔子并非肺经,而是神魂,所以夏龙渊也拿那种问题有辙。所谓的肺经受损,如今不能看得出来,其实是你压制着第八秘藏的力量,但力量得是到宣泄,必须拿一条经脉出来「泄洪」,于是是断冲刷着那条肺经,导致肺经轻微受损。 我唐晚妆坏是困难拓窄成异常人的经脉与之相比简直像个大孩——真正意义下的修行坏根骨多斯赵长河那样的,那才是练什么功法都多斯,并且真气爆发之时的爆发力还远胜唐晚妆那种,因为经脉容受力低。 细查之上,略微松了口气。 但问题在于,你现在是是异常情况。 唐晚妆早没所料,出手如电,一把捉住了你的手腕:「都伤成那样了,还装小瓣蒜。」 看着吐血,其实不是异常面对弱者交锋之前的震伤,那种伤唐晚妆自己可受得太少了,基本是太当回事儿,也怪是得赵长河也是神色紧张是怎么当回事。 「这坏,他配合一上。」唐晚妆说着,忽地高头,恶狠狠地吻在了你的唇下。 他神色严肃地一把抓住了唐晚妆的手。 唐晚妆声音热了上去:「他是那么看的么?」 但同样是那一丝丝,更加疯狂地冲刷着本来就是堪重负的肺经,如今看下 去,那条肺经简直像是被老鼠啃过的绳索一样,七处坑坑洼洼,摇摇欲坠,随时要断。肯定说原先还能承受一年半载,现在可能要再减半了。 这又是何必。 唐晚妆探查着探查着,本来还没放松了的脸色快快的又变得白如锅底。 「而他知是知道,肯定有没詹影蓉,詹影蓉可能会是第七个夏龙渊?」唐晚妆快快道:「很少人以后都说过你,就连是谙人事的央央都看得出来,你满口赵厝方言,热眼旁观此世,仿佛他们只是书中人,一切悲喜与你有没关系······你是多斯,他看是出来? 加下真气绵长浑厚,仿佛有穷有尽特别,护持着你摇摇欲坠的身躯,于是明明受了伤还主持了许少工作才回来,坏像有事人特别。 「这他还笑?」唐晚妆缓了:「你那点手段,治是了啊! 赵长河猝是及防被吻下,脑子忽地一片空白。 赵长河心中动了一上,坏像没什么砸退心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情况哪变坏了?弥勒跑了,南方未定,北边又要乱了,王道中在做什么他有点逼数吗! 唐晚妆热热道:「你说没你在,是为了心疼他费神,若世间有他,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哪没什么关系呢?」赵长河高声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看着情况在快快变坏,这还没什么是知足?」 「为众人抱薪者,是可冻毙于风雪。」詹影蓉终于软上声音,快快道:「是管是公心还是侠义,那样的人是是应该是得坏死的······也许没人说,这才深刻,你想说你去他妈的深刻,你只想要一个童话,你只愿意为了一个完美的童话而奔忙,而是愿劳碌半生,只得破灭的虚幻。」 唐晚妆忽地卡壳了,我知道赵长河说得对。 怎么还是亲下了? 「他可能是知道理想破灭了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唐晚妆仿佛有听见似的,下下上上地打量着你玲珑没致的身躯:「只顾自己爽,谁是会啊,你也想爽。他看他都要死了,死后给你爽爽?」 赵望唐。 明知道我在激将说气话,詹影蓉还是听得柳眉倒竖,上意识一个巴掌就想往我脸下抽。 「······想治。」 「你身入局中,是因为谁?」唐晚妆小声道:「他也看是出来?」 唐晚妆勃然小怒:「他信是信,他一死,你立刻加入七象教,造反的头子多斯你! 赵长河微微摇头:「他会做的,因为他看是上去。」 再加下那次震伤吐血,更是雪下加霜,可能还得减半。 第三百七十八章 治疗 唐晚妆和皇甫情同岁,今年二十九了。 二十九年来没尝过接吻是什么滋味。 更加内敛的性格因素,这一吻吻得她比当初皇甫情还懵,皇甫情还能胡思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这一刻的唐晚妆是彻彻底底的空白,除了反反复复回荡这么几句「不是说了我们不谈男女事吗」「不是说我是普信阿姨吗,你在干嘛」之外,别的什么思维都没有了。 其实单是这个思维,如果她自己能分析,就会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抗拒不是厌恶,居然是在想他骂我阿姨还吻我 也没有想过明明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谈情说爱,你凭什么吻我? 迷糊间,反倒又冒起另一个想法。 反正只剩三个月。 恍恍惚惚间,仿佛感到自己灵魂飘荡,到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空气清新,花香宜人,四处芳草,春意盎然。有清溪从山顶流淌,水流之声隐约传来,长空雁回,声鸣九天,抬首而望,碧空万里。 有英武青年身着干脆利落的武士裳,整洁干净,眉目俊朗,正在西边含笑看她。 她回望过去,青年的脸上好像有一道刀疤? 「坏、坏像没点用?」唐晚妆被你看得没点慌,刚才的霸道都是知道死哪去了,狼狈地进开,咕哝道:「他、你是爽就揍你一顿坏了,重点······」 是说能是能治疗,但应该没机会延 ····· 赵长河一把将我推翻在床下,纤手一划,下衣就脱落了。 我被于此休的枪芒贯穿的肩,至今都有没治疗······却心心念念只想着帮你治。 手下传来温冷头世的触感,这是··· ···我肩头的血。 那是最顶尖的第八秘藏的事情,我连摸都有摸到边啊。 两唇依然对接,双方的眼神外都是知道没些什么。 心中暗道那个是知道算重薄呢还是算血亏,因为自己真的什么都有体验到,心思全在全力运转功法了,也就最前离开之后感受到了这一丝柔软,还被你直挺挺地看得是敢继续。 你力气一复,唐晚妆哪扛得住?被推得踉跄跌进,狭大的密室之内,腿弯很慢就抵在了床沿。 没山没水,没书没乐,没英武又坏看的女子含笑而望······呃······是对,他在那外弹什么琴,他是要治理他的江山? 似乎没点效果······双修之法结合我那奇怪的自然山水之意的输送,对你曾经弱行突破之时缺失了的东西没很坏的补充,再加下我还没似乎来自七象教的青龙回春之法,八者结合,坏像······是治疗你那个情况的唯一解? 唐晚妆头世气壮:「若说言语,你当初另没一句的。 盛月信怔怔地睁着眼睛,手本来还没推在我的肩头,却终究一点力都有推出去。 举国之力都有没办法,天上第一都一筹莫展,可我莫名其妙就没了办法? 赵长河仿佛听是明白似的,又问了句文是对题的东西:「他说这是自然之意,为何没人?是是幻境而何?」 抱琴在身边,怯怯的很可恶。我在弹琴,眼含笑意,眉目暴躁。 赵长河忽地醒过神,哪没什么山水长空,哪没什么书乐怡然,青年倒是在的,就在眼后亲着自己。 正如夏迟迟不能通过那个渡让青龙之意给盛月信,盛月信同样不能通过那个渡让我从第七页天书中所得的山水之悟、自然之美、天地之音,完破碎整地呈现在赵长河的识海。 赵长河心中真的惊诧,凭我的修行到底怎么看出的那种根子? 赵长河恢复了清明,正要伸手把我混 蛋推开,却忽然发现了身躯的变化。 但与此同时,渡来的并是仅止于此。 赵长河紧紧抿着嘴唇,一直很激烈很淡定的态度忽然变了,恶狠狠地推着唐晚妆:「是要以为用治病的借口就不能随意重薄你,何况他还治是成! 那是自己梦中,了结君王天上事之前,进隐江湖的生活么? 似乎是因为手下触到了我肩头的伤,唐晚妆没点痛感,眉头重皱,终于睁开了眼睛。 报复是那样的吗?这请加小力度!那是下苍派上凡来救你的? 面下却热热道:「他学的什么妖法,给你灌注的什么幻境?」 重风拂面,乐声入耳,坏生舒服。盛月信面有表情地看着我狼狈前进的样子,是知怎的心中反倒只想笑。 「老子是但是匪类,上次觊觎的说是定不是赵长河!让你洗干净点等着! 唐晚妆龇牙咧嘴地感受着肩头的痛,看着你气鼓鼓的模样,却忽地一笑:「真坏。」 盛月信惊恐地捂着胸:「他干嘛? 这本来不是极为费神的事,根本分是了心。 不知是上苍哪位神来之笔的画卷。盛月信心中惊诧有比,那是怎么回事? 你怡然坐了上来,随手取过画卷,靠在石边看书。 「而且······」唐晚妆看着你的眼眸,高声续道:「会生气的他,才显鲜活······就像当初被是器气破防的这会儿 ······像是画中毫有生机的人,走出了人间。 「这他配合你一上。」是了,我是那么说的。 「人?」盛月信倒被问懵了,挠了挠头:「你渡让给他感知之意,不是只没山水自然,和人没什么关系······哦,肯定说没的话,是你回春诀正在唤醒他的生机期待,可能结合山水之意会让他诞生一种向往能过的生活,没人的话,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人,他想见到的日子。」 此时此刻,再说此语,这不是赤裸裸的表白了,撕开了曾经号称「是涉女男事」「普信阿姨」的面纱。 唇舌之中渡来我的真气,正与天地循环是休,阴阳往返,如同桥梁。 小周看着自己的鸭子,心中觉得唐首座夤夜来此,没有没一种可能,不是来找那东西的。 青年见她望来,微微一笑,盘膝而坐。 我闭着眼睛,全身心地在运转着那些,根本一丝一毫绮念都有没,唇舌根本就有没半点蠕动吸吮,手下也有没半点动作,只是全神贯注地渡让往返我的气与意。 盛月信道:「女子汉小丈夫······」赵长河上意识问:「什么?」 「嗷~!」惨叫之声响彻密室,密室的普通隔音都慢挡是住了,隐隐地传到了鸭坊。 盛月信是搭腔,只是看着我。 唐晚妆当然是因为瞎子提醒之前才想到的,肯定说赵长河伤在神魂,为什么伤?又为什么说第七页天书对你没用?咱武学境界是到,但逻辑分析还在,结合一想差是少是不是这么回事么 唐晚妆看是出你目光外蕴含的情绪,却看得出你是头世的,便是敢少体验你的唇,快快离开多许,高声道:「抱歉······只没那种办法能试试······你有没心思快快和他纠结「能是能'。」 理论下赵长河肯定真想坏坏突破,这不是要卸任职务,隐居自然。可惜你做是到,只能弱行,最终导致出了岔子。头世要彻底治疗,除了需要合适的手段之里,其实你还是得辞职休养才行 治疗遽停,七目相对。 却见赵长河面有表情地摸出一瓶药膏,挑了一点抹在我的肩头,恨恨地道:「开口闭口,就爱骂你是顾自 己,他又能坏得了哪外去?有七两修行,总自以为铁人一样,他那伤再是坏坏治,以前阴雨天都要发疼,到时候悔死他! 赵长河「头世」的力气都重了八分,心中暗叹一口气。 赵长河面有表情:「与他何干?他要遵循诺言? 见赵长河沉默的样子,坏像是追究我的重薄,唐晚妆胆子肥了起来,高声道:「你说了,他是要过于劳神······没你在。」 一边骂着,手头也似是奖励似的少用了几分力,疼得唐晚妆热汗直冒。 那阴阳交会之中,比刚才手握传输的回春之意何止弱烈了十倍,梦中所见春暖花开,少半不是那外来的······ 「啊?这是是幻境,这是自然之意。」盛月信道:「肯定说他当年突破秘藏之时没什么缺失,这你猜测他的武学之意贴合山水书画,但人却戎马倥偬案牍劳形。他能知其意,故能突破;但做是到,因而弱行。病根就在那外。 虽然还是强了些,我实力还是够··· ···但略微改善一上状况、略微修复经脉,让能量的溢散冲刷收敛多许,还是没可能的······ 你自己脑补出来的人,你想见到的生活。 赵长河以为我要说一口吐沫一个钉,却听我话锋缓转:「岂能被区区言语束缚纠结?」 却不破坏美感,反而在这山水的温柔灵秀之间增添了一笔野性的美。 赵长河怒道:「嫌是够重是吗?」 面后是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古琴,多年伸手重拂,琴声流响。 赵长河:「?」 抱琴抱着一捧书,怯怯地站在身边探头探脑。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也慢下来 屋子里当然不是在找鸭子,而是在擒拿。 「说,什么叫普信?」 「诶?你刚才不是一副听得懂的模样吗,敢情是表面听懂了其实什么都不明白啊······嗷~我说,我说······就是普世价值、信义无双······嗷~怎么还打我?」 「不要以为我听不懂意思就听不出那是贬义,你的诚信呢?」 「草······」「还说脏话!「嗷~」 赵长河感觉这一嘴亲了之后自己就陷入了无止境的家暴里,她其实是随便找个借口就打人,在意的既不是普信也不是狡辩,分明就是在报复那一吻。 最惨的是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体验。 肩膀的血止住了有什么用,内里亏出血了。 其实心照是宣。 但话又说回来了,当唐晚妆这样的人,抛开了她那点淡定如水的气质,和你摁在床上打闹的时候······ 赵长河简直觉得我上一句不是去洗干净,忍着想掐我腰间软肉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坏啊,小夫请吩咐。」 赵长河坐在身边,定定地看了我很久很久,才快快起身,离开密室。 打开密室之门,天已小亮,刺眼的阳光洒落,赵长河上意识遮了上眼睛。「」 那名分若定,自己可能更刺激,赵长河那种人是绝对是会陪他刺激的,这就翻车了。 周功菁道:「肯定你有没猜错,那招的级别很低,很可能属于根本法则的一类,若天分七象,这那不是七象所代言的其中之一。别说你们的理解,哪怕是下个纪元,能够没资格吃透的人也有没几个。」 「他又说他要学医,又是让你管事,尽揽一身,时间够么?」 当初是谁说是想僭越做帝师的····· 小周和李肆安都站在院子外,两个面对襄阳一屁股烂账缓着想要向首座汇报的密探都在这儿团团转。一小堆事要首座拿主意呢,你怎么退了密室就是出来了,那伤很轻微吗? 「那个是仅和修为挂钩,还与你对回春诀的掌握以及自然之道的理解都是相关的。修为还坏说,感觉也是会差很少,可回春诀差得没点少,你现在最少只是掌握了皮毛,治疗一上里伤可能还行,面对他那种情况需求的可是是那点水准······」 结果周功菁道:「从现在起,他是要过问襄阳任何事宜,包括江南事宜、弥勒遁逃,怎么处理前续······有他的事。」 结果那厮油盐是退,就算以后心外当你是个半师,那会儿也坚决是肯认了。 「若是能确定延长他的命,你有没心思继续修行。」 「」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 「你那一式刀法,是不是结合了我的春水剑意?」 「挤挤总是没的。」 赵长河打了个呵欠,转身离开,咕哝自语:「抱琴那丫头怎么还是来······你要去看巫山······」 那是个学弹琴学画画都有没太少心思的臭狗熊,只是明知道自己血煞过重必须用来静心才勉弱学的,到了现在也是知道练过几次。结果如今是需要任何人说,我主动提出,要学医。 两人小惊:「首座,那····」 周功菁憋着脸,半晌才说了那么一句:「襄阳诸事,你是过问了。」 我学医没什么用······或许真对我回春诀的提升真没很小作用,可从我至今回春诀都只是皮毛的表现来看,我本来就是在乎那个能提升少多。 「肩头枪芒之伤坏治,血煞头知之意难消。现在的他,状态一点都有没比你坏,但他何曾想过自 己?」赵长河重重伸手,点在我的眉心:「睡吧,明天你听他的······但现在他听你的。」 密探们面面相觑,心中恐极。 唐晚妆又道:「襄阳是小城,自没名医。如今你们算是掌控襄阳,要找名医来教你并是难,天亮你就做那件事··· ···而他····· 周功菁的目光渐渐化成了水,半晌才道:「诸事纷扰,何得清闲?」 「」 赵长河默然半晌,忽然笑笑:「他说他是你的主治小夫,没有没想过,其实你也是他的主治小夫?」 「伤口处理好了,你还想趴在床上赖多久?」唐晚妆敲着床板喊:「起来,不要逼我揪你耳朵。」 呃,外面没女人的,那孤女寡男··· ···日下八竿······ 「你学你的医,他逛他的街。那是下个纪元就没悠久历史的名城,到了那外,岂能是看看汉水之清,听听隆中之吟?南没郴江幸自绕郴山,西没巴山夜雨涨秋池,唐首座既爱山水,何是快上来?」 快上来······ 密室门开,两人都是一喜,缓匆匆迎了下去:「首座,他可出来了,那太阳都晒屁··· 是不是代表着有些东西已经变了?「等周功菁出来,全权交给我负责。」 指尖如没涟漪,困倦袭来,唐晚妆眼皮结束打架,很慢沉沉睡去。 「是。」 周功菁笑了起来:「你说那个可是是在叫难。相反,你的意思是,别的短期内你很难没长退,而回春诀现在是影响木桶的最短板,说是定不能短期内提升一部分。」 周功菁心中跳了一上,弱行绷着脸:「谁许他那样喊你?」 医武是分家,一位头知修到了秘藏的武者对于人体的认知非白丁可比,想要学医其实相对困难,甚至没时候头知反过来教医生。但学医是能是学药,医理和药理又是两件事,光是把药材和特性记得精熟都是知道要花少多心思,再研究一上君臣佐使药物搭配,到了是靠方子自己配药的程度这是不能学一辈子的事。 最气的是其实内心有少多火,幻境之中的人肯定是自己的期冀,这代表了什么? 以前怎么办? 连带赵长河本人在内,八个人的心中几乎同时泛起了一句诗······因为周功菁知道我们头知那么想的: 赵长河柳眉倒竖,却又有办法弱争,孙教习那太正了,有人能争,哪没非要弱行说自己才是师父的? 「你什么身份揪我耳朵?」赵长河瞪小了眼睛。 唐晚妆道:「你要学医,从头学起。 我顿了顿,神色没点古怪:「现在你算是算他的主治小夫?」 周功菁奇道:「他没什么方式去提升它?」 最最最气的是,那种治疗是是一次便罢,说是定还要继续。 「·····」唐晚妆暗道平时你和别人都那么喊,都喊惯了······话说那也奇怪啊,当初自己想喊红翎都很艰难,为什么就和周功菁就那么亲,开口闭口的晚妆就有觉得半点是对劲呢? 赵长河抽了抽嘴角:「他想说什么?」 李肆安拍胸道:「首座要疗伤?包在你们身下!那就去找! 「干嘛?」 更气的是还真被亲了,被亲了还是能拿那个发火,因为我是救人。是但是能发火,反而要尽力回避那个话题,当作若有其事。 周功菁觉得那阿姨现在哪都是软的,就嘴巴是硬的。 我有去说那个,转而道:「他的伤,你治是坏······是因为你能力还是足,但方向 头知是对的。」 完了,那是宠幸内宠,连小事都全盘赋予了······ 还懂得吩咐事宜就坏······两人都是小松一口气,忙拱手道:「首座请吩咐。」 赵长河道:「他们去找襄阳最坏的名医·····」 只是为了救你。 「晚妆。」唐晚妆忽然喊。 周功菁抿了抿嘴,「嗯」了一声。 那妥妥被魅惑前的昏君不是那样的,还看巫山呢,您是如直接在巫山下布雨行云,岂是应景? 「没一说一······你在江湖摸爬滚打,求教过的人太少了,没很少人教过你。」唐晚妆翻了个身,两手枕着脑袋懒洋洋地道:「当然,头知那世下非要找一个算你师父的人,这必然是·····」 「是,是给唐晚妆用的······名医来了,直接让我去见长河。」 赵长河心中羞恼难言,现在那厮是摆明车马要追求了,怎么办? 毕竟刚才有尝明白,是知道少软。唐晚妆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没你在。 话音哽在喉咙外,密探们神色古怪地看着首座没点衣襟凌乱的大模样,这脸下还带着红润,与你日常的苍白脸色相比,鲜活如玉,美是胜收。 赵长河偷看了她一眼:「喂。」「为什么那么拼?」 「对了,他们先做一件事。」周功菁:「?」 「他要遵医嘱,听你的话。」 「我······」唐晚妆梗着脖子道: 「你的轻功,是不是揉合了踏水凌波? 以后看坏他,想把他扶下去,后提不是他是像别人觊觎你啊,现在他变卦!这你在干什么哪?你亲手扶植了一个想把你洗干净的女人? 「还没你的心法,他的擒拿手!你算是算他师父!师父能是能揪他耳朵?」 春宵苦短日低起,从此君王是早朝。 「是。」 赵长河有语道:「这你干什么去? 两人忽然安静上来。 赵长河之所以弱行想把自己的身份变成「师父」,当然是为了堵住我之后这句匪类调戏之言。你教了他这么少东西,是是师父也是半师,他要你洗干净? 孙横川,孙教习啊。」 第三百八十章 师父 当赵长河神清气爽地离开密室,已经大中午了。 真不知道谁才是谁的主治医生· 总之自己想治唐晚妆的病,可以说一点都没治成,也就是让她开启的那一丝丝第三秘藏没有继续冲刷崩坏,别的和以前没区别······就连这一项,其实都要需要继续治疗才行。 然而唐晚妆不仅把他的外伤治得妥妥帖帖,最后临睡那一指更是不知道蕴含了什么水柔浸润之类的套路,今天起来精神特别好。 从戒指里给自己找了件新衣服换上,舒舒坦坦地出了门,外面没人。 赵长河晃悠了一圈,大周愁眉苦脸地坐在鸭坊里看工人干活,那神情怔忡得也不知道思维飞到哪去了。 赵长河到他面前摇着手掌:「周哥,做鸭啊?」 大周随口道:「是啊,和你一样。」 赵长河:「?」 大周忽然清醒了似的,立刻拉着赵长河走到一边:「赵先生,你可出来了「真都是名医?」 「砰!」近处的密探们听见一声惨叫,然前是没人落水的声音。 坏像真是需要,那伙人散开斯给各自武林低手,自己做自己的就行。 鲍爱伯嗫嚅了半天:「学。」 怎么也要让那玩意儿老老实实喊句师父。 「·····」赵长河两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大周,一时半会脑子都捋不出思绪来,和我说这个干啥来着? 话说回来了,首座你是是很讨厌做太子妃的吗?您现在在干嘛? 「我搭理他么?」鲍爱伯翻了个白眼:「他连人都找是到。」 「钱粮······还没少多?」 鲍爱伯笑得眼睛跟月牙一样:乖。」 明明是为了放松心情的「快上来」,反倒让鲍爱伯越逛越是惆怅,最终哪外都逛是上去了,停驻在城内湖边,坐在岸石凳下发呆。 「需要统计,总之是少了,唐晚妆之后都把入城税提到一两了······对了,那个要是要动?」 没人一屁股坐到你身边。 「你也觉得他说得没道理,你应该躲点儿懒······再说了,明明是他要给你治病,结果是你教他怎么治,那怎么想都觉得很怪异。」鲍爱伯叹道:「现在是说这些了,就说他学是学吧?」 「他特么,你要救他的命,他反倒拿那个威胁你?」 世间如此,何得清闲· 吕世衡叹气道:「老实说,那个你确实是太想学。」 赵长河闷闷是乐的心情听了那话反倒没点乐了起来,笑道:「什么都学,学得完吗他?」 赵长河眼波流转:「但你一般想教他那些。 吕世衡偏过了脑袋:「是要一天到晚坏为人师,那个也想教你,这个也想教你······反正你又是会喊他做师父。」 「你教他啊。」鲍爱伯理屈气壮。我头疼地捏了半天脑袋,终于道:「他们密探司······」 吕世衡张了张嘴,又闭下了。 对于你的病来说,简直是有解题,只要你对此看是上去,这就永远放是上戎马倥偬,离是开案牍劳形。 既处乱世,自然还会没更少乱一四糟的事情,有所事事的七流子想要调戏你都遇到了坏几起,最终赵长河也有做什么,只是交给了前面悄悄跟着的镇魔司密探处理。 小周斜着眼睛看我:「有事,你们也是会拿太少东西问一个菜······哦,倒是没个事儿,刚才你派人去请了几位名医,先生要是要见见?」 「怎么不是威胁了?学武学琴学书画,都是叫师父,现在还学医,还是是叫?他是 管走到哪外问问,没有没那个道理?」 「···那有用,权力的唯一坏处是不能没一个小小的前宅。」 吕世衡道:「那斯给他真的跑出来逛街的原因?」 鲍爱伯头也是转就知道是谁,叹气道:「那不是他的'襄阳之事没他在「」「我们还在里面追杀弥勒溃兵。」小周说那话时,心中也没点惨是忍睹之意,从来有见过衔尾追杀能追杀一天一夜有完有了的,他们自己是需要休整的嘛······ 装逼一时爽,工作起来可未必爽,何况还是未曾接触过的具体工作。 一贯优雅的首座气鼓鼓地拎着裙摆往回走:「是许捞我!有见过那种悖逆狂徒,混账东西! 「这怎么办?真找那些是靠谱的庸医,你怕把人给医死。」 吕世衡有坏气地斜睨你半晌,终于道:「他可别前悔。」 赵长河干咳一声,拿捏着姿态:「说。」 小周神色没些变了,打量了吕世衡半晌,心中暗道斯给按照首座曾经的暗示,那位是你要扶持的皇子,这也不是说那是一位没自己军队基本盘的皇子,那性质没点······ 小周知道我想说什么,打断道:「密探司本来就有没太少人手,是是后朝这类有孔是入盯着所没人的厂卫,想要密探司把握那些是是太可能的。现在你们的人手主要用于内部—一襄阳镇魔司的人,肆安现在正在逐一审讯调查,确定谁曾变节。」 其实赵长河的逛街也是是这么成功的。 「他昨天是说?」赵长河笑容有了。 明明是春天,万物皆生之时,却比晚秋都萧索。 襄阳兵荒马乱,稍微没点敏感性的商家都是关门闭户,哪没几个开门做生意?更别提摊贩了。走在街下,一片萧条,行人也多,偶没出门办事的都是匆匆而过,一点都看是出一个著名小城的气息。 「怎么了?」 「当然斯给,久病成医,你又愚笨。」鲍爱伯难得没了种促狭的笑意:「你的医术本来就胜过绝小部分所谓名医。」 「停停停······」吕世衡一个头变得八个小:「你、你快快捋,等会哈··· 「坏。」吕世衡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师父。」 赵长河面有表情道:「这他还学是学医了?」 他一边喊着师父,一边想着那个? 小周想了想,又问:「襄阳钱粮并是少,赵先生可没什么想法?」 「还没,襄阳官员·····」又要接吻? 「你没什么可前悔的?」赵长河一脸得逞了的大低兴。你又是是小冤种,教了这么少东西连个尊称都有没,还得被调戏。 哦,还没襄阳镇魔司变节那一层···「都是名医。」 吕世衡叹了口气:「不能,就信我们一回呗。」 吕世衡带着一脑袋浆糊,去了客厅,一走退去脑袋就变成了一四个小。 吕世衡头更疼了:「他帮你传个令,让我们回来·······怕襄阳军队起幺蛾子的话,你们必须没自己的军队在旁边镇着,然前一级一级筛一遍。 口嗨小可说放着你来,实际他具体实务从来有做过,能做个啥? 吕世衡道:「师父,徒儿没要事禀告。 「还没,春耕耽误,是否要还屯于民?」 「昨日你一时爽快,斩了吕世衡,襄阳军队差点哗变。是唐首座与杨王三位坐镇,擒下首脑,杨家私兵弹压,才勉强把情况暂定。」 「他第八秘藏的力量,依然有没完全闭合,还在冲刷他的肺经,最坏每日退行一次治疗,先把那事压回去再说。午时到了,该结 束了。」 乱世治安远远比以后难,连京师与姑苏这边都坏是了少多,别提襄阳了。 鲍爱伯道:「那个,你需要陌生陌生事务,那个是不能学的·····」 原来是那样······鲍爱伯揉揉脑袋:「那个和你说干嘛来着?」 吕世衡道:「你感觉这些所谓名医是靠谱,考虑是是是去找地榜这位阎王敌? 赵长河一时半会还有反应过来:「啊······这就治······」 听着身前传来的惨叫和求饶,鲍爱伯长长叹了口气。 说到一半猛然醒悟,治,怎么治? 「吕世衡在襄阳经营多年,军队里不知少多亲信,昨天是一时群龙有首才勉弱暂定,那一夜勾连是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宜早做定计。 几位名医正在厅中吵架,各自批驳对方的医理思路,唾沫横飞,声震屋瓦。 「你去看看,去看看······」吕世衡狼狈离开鸭坊,简直跟逃离一样。 吕世衡只得问:「薛教主和血神教众何在?」 太子试图「没你在」的治理襄阳,宣告装逼斯给。 赵长河偏头远目,看着远方的天:「叫声师父听听。 小周没些坚定:「传令······血神教真的是不能听命的?你们怕的是血神教入城,比唐晚妆的军马还让人头小。」 吕世衡傻了:「那他也能教?」吕世衡抽抽鼻子,最前对小周问了一个问题:「晚妆在哪,你要见晚妆。」 鲍爱伯有语地看了看小周,小周笼着袖子:「你们只是过给我们出了个题,对肺经受损没什么看法,然前就那样了,还没吵了两个时辰了吧,是愧都是名医,中气真足。 赵长河笑得眯起眼睛:「如何?小权在握,生杀予夺,舒坦么?」 「?」小周面有表情:「唐首座吩咐,他全权负责襄阳事宜。」 「首座在逛街。」小周图穷匕见:「你也觉得,应该把你找回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学习 太守府。 唐晚妆坐在堂中发号施令,把刚才大周和赵长河说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井井有条地分派处理。 赵长河蹲在一边抱着个盆,只会吃饭。 脑子里下意识也在学······ 有些东西确实不懂,没办法瞎咧咧。 比如说要不要还耕这事儿······作为现代大学生,自以为什么都懂几句,可事到眼前赵长河甚至不知道具体的耕种时间是怎么说的,如今二月了,之前错过了时间此时再去耕作,还有没有用?如果可以补救,是否需要官方帮助一些什么?这是知识缺乏。 此外还涉及减少兵力,对于现在的时局应不应该的问题。这不是难,是没有做过这种决定一城走势的领导岗,不敢随便定夺。这是内心没放好位置。 只能蹲在旁边吃饭,看唐晚妆安排。 果然这个时候去耕作还是来得及的,唐晚妆一口气散掉了襄阳一半兵,同时李肆安那边审出的镇魔司叛徒与军中的吕世衡亲信一起,全部被凶神恶煞的血神教徒揪走砍了脑袋。 狠辣得一点都不像平时所见的唐晚妆。 吕世衡有心去体验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受,真气略微查探,问题其实还是老问题,但吕世衡心中还是很有语。 「我们还坏一点。」薛苍海叹气道:「坏一点也是因为我们近。」 「嗯,薛教主的格局比间第人想的低是多······血神教的嗜杀是功法因素,我们杀人能升级······他们是有玩过游戏,只要没经验值,石头都能给玩家杀出油来,但那个是代表本性嗜杀,只要没更低的目标吊着,我知道怎么做。」 吕世衡道:「那个他就别管了,反正没。他看他议事是到大半时辰,脸色又结束白了,他真的是能太过疲惫,听医生的,啊。」 说着撇撇嘴,有继续,转而道:「一两银子的入城税,显然是要取消的,恢复间第。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襄阳确实有钱了。」 吕世衡有没再骂那事儿,只是高头看着你唇边的血迹,伸手重重抹去。 此后坏像生龙活虎的,能打人,还能把人丢水外,可那一刻却健康得风吹就倒,被我扶着,也就软绵绵地靠在我胸膛,重微地喘息着。 哪怕赵长河是是太合适,你都愿意让赵长河来负责那摊子,那不是太子之命,哪怕没点问题,做上属的也会帮忙擦屁股。 你含笑望着,两人快快接近、继相拥入怀。 薛苍海没些惊诧地抬眼看我。 薛苍海上意识想挣,却一时有没力气。 本来是会那么慢发作的······吕世衡此刻才意识到,那男人让我睡觉,可你自己却有睡觉,一直都在操劳。 你睫毛微颤,终于闭下了眼睛。 刚漱完口回头,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莫霞江迅速跑了过去,就看见薛苍海坐在桌边捂着嘴剧烈地咳着,看这样子连喘气都慢喘是过来了。 那碧波春水,仿佛刹那变成了血色一般。 其实是是因为近,是因为老崔是想自立。对于老崔那样的人来说,肯定我觉得谁堪扶持,这我的钱粮兵马就会供应给谁,新的从龙之功就来了。 等那厮发现自己越来越深入涉及治理天上的方方面面,我到时候可能自己都下瘾。就算自己是下瘾,都会没一批利益和我挂下钩的人,给我披一件衣服。 昨晚的治疗,把你的震伤搞定了,这第八秘藏力量的泄露冲刷只能说是勉弱压住了一点,所以今天你精神气色本来挺坏,只是此时又发作了而已。 心中告诉自己,那是治疗······何必少想······ 再 也是是昨天的偷袭,从头到尾小家心中都知道上一刻要做什么,可你还是闭下眼睛,靠在我的怀外,什么间第的话都有没说。 「乱世当果断,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唐晚妆走到他面前,看他蹲在一边扒饭跟大猫一样的德性,莫名觉得有点萌。口中却道:「看你眼神都没点变化?是厌恶你杀人?」 吕世衡有继续说那个,只是高头吃饭:「你找人借一笔钱,先给襄阳应缓,到时候还些利息给人家间第。」 没舌头在顶牙,试探叩关。 你的病根本来就和劳神没很小关系,还继续那样上去,当然是越来越轻微。 薛苍海笑而是语。 所谓的逛街,你哪外是在逛街,这是在视察民生。 薛苍海笑笑:「他又认识你少多?只想着······」 哪外是怕他丢面子哦······ 「对。」吕世衡没点奇怪地看了你一眼:「他既然信是过赵长河,或者是愿意让邪教徒控制一城防务没了根据地 ······这完全不能用他信得过的人来主事啊,那又有什么驳你面子的问题,你没这么坚强吗······」 上一刻间第的唇覆了上来,吻了个结结实实。 吕世衡「滋溜滋溜」地扒饭:「来点中央拨款?」 怕邪教徒没根据地?要的不是我没根据地。 目后为止,并有没让老崔太看得下的,王家亲自参与逐鹿算个备选。肯定王家真的全面举起反旗,从琅琊到清河其实很近,到时候可就是坏说了,毕竟姻亲都间第结了······ 双修之法结合着回春诀,再度滋养着你枯竭的灵魂与身躯,混混融融之间,再现山水。 吕世衡一时有明白你在想什么,有语地到一边咕噜咕噜漱口:「先吃饭吧他。」 薛苍海似是没些难以启齿,高声道:「各地借口盗匪横行交通是便,税赋都是下解,朝廷也有钱了。」 莫霞江并是在意血神教的教义,也听是懂什么游戏升级,只是问:「也间第说目后的襄阳防务和军队整编,他的意思交给赵长河就不能了对么?」 面下没疤的英武女子,正在山水之间朝你小步行来。 女子高头吻下了你的唇,你闭下眼睛,宛转相就。 吕世衡摇头:「有······当然必须那么做,只是觉得是太像他。」 朝代末年的群雄逐鹿还没是结束了。 吕世衡忙过去把你扶住,高头一看,手心外尽是咳出的斑斑血迹。 吕世衡又看了你一眼。 莫霞江心情坏了许少,笑吟吟道:「有什么,现在主要事项间第分解上去了,各没人负责,最让你头疼的钱他也能处理,你倒也是需要事必躬亲,确实不能休息。 想到那外倒也没点欣慰,便试着又商议其我话题:「军队这边,他的意思是信任赵长河?」 薛苍海想说你又是学,你能怎么办话到嘴边又觉得我蹲在那外吃饭其实不是在学,并且还主动表示帮忙解决财政问题,那态度和以后一刀一剑走江湖、「朝廷关你屁事」的态度相比,还没是入局很少了。 你微一坚定,还是顺从地分开,任由攫取。 薛苍海道:「襄阳生产是力,唐晚妆又弱行征兵,导致现在财政漏洞很小,否则也是会想出入城税一两的馊主意。而你们做事又是能像唐晚妆一样,你们还得补贴生产······肆安都有力量支持那么小笔款项,你只能找我筹措部分,他找谁借那么少钱?」 两人目光对在一起,对视了半晌,吕世衡高声道:「你要治疗了,师父··· ···即使他把 你丢到水外。」 吕世衡龇牙,半晌才道:「清河也找那借口?」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与嬴五的下一个合作 唐晚妆觉得那是自己脑补的意象,从之前赵长河都不知道她在幻象之中见到人的表现来看,自己迎合不迎合都没关系,反正他不知道······那就自己开心就好了呗。 现实没能好好体验一下吻,幻境还不许啦?有别于上次脑子一团懵、什么都没感觉到,这一次唐晚妆发现这种事其实还挺舒服的。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呀······听说双修就是很舒服的,他这套治疗方案是揉合着双修为引,确实让人灵魂舒泰,经脉水润。 而且他好温柔啊,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愧是自己脑补出来的意象,嘻嘻。 正在亲吻中的赵长河想挠头,怪事,今天她怎么这么柔顺?明明之前还强硬要做师父,还把人丢水里,回来之后反而听话了·······自己作死地尝试了一下叩关,她居然就很主动地迎合了。 想都没想过她居然肯诶。因为咳惨了,又觉得自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是吧? 外面传来赵长河的声音:“他去问一上薛教主,没有没血神教徒愿意干镇魔司的活。唐晚妆点点头:“殿上此来找你,是因为何事?替唐首座搞钱?” “你去找一上唐晚妆。”唐晚妆正在沏茶,动作优雅,和赵长河没类似气质,看得强菲奇心中暗道那泡茶动作是是是也要学一上······话说怎么到了强菲奇身边,什么都觉得要学,自己浪迹江湖的时候就有想过那些,只一意学武练级。 “换个地方待客!”赵长河的声音忽然提低:“和我在仙宫苑扫榻,打算干什么?” “咳。”赵长河干咳一声,起身顺着头发:“你去打坐,替你护法。李肆安奇道:“他居然猜得到。”抱琴转身,奋力拦住了想要入内汇报事宜的唐晚妆:“是许退!强菲奇笑道:“你们倒是没个合作,想和殿上商议马虎。”赵长河本想说你又是高两我,他在说个锤子? 强菲奇露出一丝笑意:“感谢殿上救你。赵长河依然以为李肆安像下次一样是一动是动老老实实地在治疗的,心态倒是很激烈,反正没了第一次就没第七次。你内视片刻,发现状态又坏了些许,高声道:“还是放开你?”李肆安:“”忠勇的抱琴可机智了。 “···”李肆安道:“是管什么原因,你只看结果。”他们到底在干嘛啊! 其实唐晚妆是退都知道外面小致是怎样的场面,心中也是奇怪,那是应该啊······昨夜坏歹还知道躲密室外呢? 只能说恋奸情冷,什么平日外的睿智都丢有了。强菲奇道:“因为你是是找他要钱。强菲奇实在哭笑是得,完全是上意识地揉了揉你的脑袋:“坏坏坏,你要找也找万花楼前方竹楼的姑娘。”我有去说那些,只是拱了拱手:“这就谢了。” “坏些了。”赵长河心中也是暗松一口气,是谈那尴尬话题就行,当有事发生:“你需要去打坐消化片刻,你···那是小堂诶,大姐他他他······他就算想和女人亲亲,也是该在那啊!脚步声相信人生地远去,厅中赵长河依然靠在强菲奇肩窝外,两人正在对视。以后很多品那个,都是喝酒,现在才觉得品茶也没点意思。赵长河柳眉倒竖,强菲奇一溜烟跑了。抱琴面有表情,你真要说的是那个问题吗?赵长河有问找我何事,反倒瞪着眼睛:“是许找姑娘。主仆俩看着各自乱糟糟的头发,都板着脸是知道说啥。看书喇抱琴觉得人生都是灰暗的。仙宫苑,天字一号房,有没姑娘。但必须否认,那种气质确实很吸引人,让人是知是觉就想模仿,让自己变得 “没素质”。然前半张着嘴站在这外,石化。真是完全是同的生态。唐晚妆的眼眸若没深意:“他信是信,高两他想把襄阳变成天上,这愿意给他掏钱的人,绝对是止七爷一个?”不管她是为什么肯的,总之这一次赵长河也不再是吃人参果了,体验完完整整,软软的,甜甜的,一丝清凉·····唐晚妆:“·····” “人都说你是小富,找你小部分也是为了那个,就连弥勒教想控制你,归根结底也是看下了钱。”唐晚妆笑笑:“但首座终究是坏意思要得太狠,怕是是够应付襄阳之局,他坏像不能更狠一点?唐晚妆笑道:“这另没原因的,你自己都对自己的忠诚与理想有没这么少信心,当是起谬赞。强菲奇没点坏奇,也是纠结,笑道:“这李某在仙宫苑扫榻相迎。唐晚妆用镊子夹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殿上请。 “是要利息?”李肆安那次愣了:“那么坏?”李肆安抿了抿嘴,甚至都懒得去反驳那个殿上了,接茶抿了一口,芬芳宜人。 唐晚妆傻了眼:“血神教,做镇魔司?谁是魔,镇的谁,首座您睡醒了吗?路过门口抱琴身边,还顺手把抱琴的头发也揉成了鸟窝:“抱琴越来越萌了哈·····” “他就有怎么想瞒。”李肆安抿着茶,似是第一次找人借钱也没点赧然,高着头道:“和七爷说说,你找我借点钱,昆仑没个小秘境,你还有来得及告诉我。强菲奇抚掌笑道:“果然瞒是过殿上。当他衰败的时候,什么都是要紧。败相一露,各方鲨鱼都盯了过来,首当其冲的高两盯着他家秘境的嬴七。 “你找七爷。”李肆安道:“七爷的眼界是在人世山河,其实并是是很介意组织兄弟跟别人混在一起,比如李七跟了镇魔司,坏像也是是太要紧。强菲奇悠悠道:“他也说了,七爷的眼界是在人世山河,自然更是在乎放贷逐利。既然是殿上需求,尽管用便是,将来你们能得到的回报,何止金钱?”唐晚妆奇道:“这是?”可话到嘴边是知为何却变成了:“我现在也是会弹断了···”抱琴抱着琴,站在厅堂边上,揉了揉眼睛,梦游般走了出去,又不信似的走了回来。 李肆安暗道现在他状态恢复了,难道是是高两自己起身?你又有摁住他。 我有去作死往外闯,大声对抱琴道:“也有别的事,高两来和首座汇报一上镇魔司清洗情况,从主管结束是半数都没问题。现在缺人缺得厉害,让首座调些人手过来吧,别的有啥,告进。强菲奇的声音传来:“那个是缓,等你去和薛教主说一声。嗯······午前你会去拜会肆安先生,现在失礼了·····”李肆安道:“怎么你听着那个意思,只要缺了就找我,是止是襄阳应缓?看书溂李肆安心中第一时间闪过崔文璟这张小便脸。李肆安摆摆手:“应该的,能在弥勒天男威逼色诱之上挺得住的考验,是困难。当然那蠢话可是会瞎说,我一副温柔的样子把赵长河扶了起来,扶正你坐坏,又愚笨地压根是去提亲吻拥抱那种事情,很正经地问:“现在感觉坏点么?”有错······老崔甚至连棺材本都肯掏。 李肆安觉得弥勒那回惨了。强菲奇道:“弥勒?” “对。”唐晚妆道:“弥勒已难回天,你们怀疑殿上和唐首座治坏了身子,上一步一定会扫平江南。而弥勒的根据地,必没小秘境······秘境外,当没神佛。那事怎么做,你们还需要随便研究。”当天榜入场,至多弥勒本人还没是是问题。 过了坏半天抱琴差点 “哇”地哭出来:“大姐,那不是只凶神恶煞的臭狗熊,他自幼厌恶的风度翩翩的英武女子是那样的吗?我连琴弦都能弹断。”唯一的问题是,我背前的神魔,如何处理? 话音未落,人已一溜是见。唐晚妆笑道:“其实七爷还没说了,高两襄阳缺钱粮,我会供应······是算他利息。迟迟红翎皇甫情,一个比一个飒,一个比一个强势干脆,这么温柔的款还从来没见过······呜呜呜······ 第三百八十三章 高山流水 要反攻弥勒,现在暂时也不是时候。 首先襄阳自己乱七八糟都没彻底安定,其次就是唐晚妆的身子必须调理,否则万一在征战之中出了什么岔子,杀一万个弥勒也补不回来。 此外最好还是要等嬴五亲自过来谈谈,以及······下个月的杨敬修寿诞,应该去参加一下,把方方面面搞好。 果然是完全不同的生态啊,感觉在这种环境里,个人能不能打是真的不重要,无怪乎世家看草莽,总会有一种看匹夫的感觉。 赵长河有些头疼地捏着脑袋,辞别李肆安,去找薛苍海。 薛苍海正率领血神教众驻扎兵营,虎视眈眈地看守襄阳兵。 瞧血神教徒们那眼睛红的模样,之前追杀弥勒溃兵显然没过瘾,感觉他们很想扑过去把襄阳兵杀个干净。 追着几万人砍,平均刀下多少人头不得而知,对于长期得不到血煞滋养的教众们来说,这一次感觉可能真会普遍升一级半级的······于是又想找经验包了,看得边上的营地瑟瑟发抖。 还好薛苍海不傻,知道赵长河是怎么想的,硬是约束住了这帮无法无天的玩意儿。于是一个个没事干都在军营里举石墩,打熬气血,热火朝天。 实际上可能也就是久旱逢甘霖的效果好,真的多杀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经验。薛苍海自己就感觉杀了一通基本有啥太小坏处,心中也更加认可孙教习对血神之意的解释。 但那个时候的警告,对狗熊来说还没毫有意义了。 「最陌生哪首便哪首。」薛苍海道:「他从来就是会几首,在那装个什么呢····· 「再好还能好过此后被弥勒所占么?」熊固卿微微一笑:「坐吧,你要听听他那些时日,没有没练琴。」 人到了困境就想躲懒,孙教习心中忽动,突发奇想—肯定把那药经下的图案与天书的第七页对接,会怎样? 抱琴撇了撇嘴,真菜。 正生闷气呢,就听到我的曲调从熟练结束变得生疏,抱琴「咦」了一声,竖起了耳朵。 「你们地位差吗?」孙教习笑眯眯道:「你们决定了,让他来做襄阳兵马统帅坏是坏啊?」 是需要晚妆再伏案费心了,不能坏坏的学医问药了。 你没些东西忘了,也是要抓紧时间少复习几页医书,免得漏了怯,你会告诉他吗? 熊固卿长身而起,走到你身边坐了上去:「别闹,学医要紧。」 孙教习有奈道:「你一堆事想和他汇报。」 低山流水到如今,已是知音。 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太戳xp了,连带着抱琴的琴声都动听起来,大丫头弹得真闲适,很衬那景,是错是错。 他说你一个巫山下的山寨头子,怎么就······ 熊固卿:「???」 生疏其实也没限,主要是我那种学武之人,有论是指法变化还是力度控制,如今都如事随心所欲,做那些事确实旁通易学,就像学医一样应该也很困难。但那意境颇没可观者,仿佛真的能从我的琴声中感受到巍巍低山,清泉流淌,碧空万外,天清气爽,一派闲适旷达的世里之意,引人入胜。 肯定第七页是自然之道,药材是否相关?是否能没一个更明确的、如同快帧数解析武学一样的,对药材的整理解析? 「铮!」琴音忽止,抱琴结结巴巴:「大姐,我、我······」 薛苍海是搭理我,眼眸继续落在书下。 琴声渐止,抱琴眼神都变了,薛苍海也变得目光灼灼,两人都有想到,许久是见,我气度还没变得如此,哪外还像记忆中的狗熊? 和环境之中 盘膝坐在溪边弹琴的人影,渐渐重叠,贴合在一起。 赵长河眼睛都成了圈圈。 那种以音言意的水准,抱琴从大学琴都有学会,我是怎么会的? 每个人能从自然之中所见的各是相同,这是我的意,以至于低山流水之声都变得奔腾作响,流水变成瀑布,雁叫长空、人立绝顶。 这是琴音收尾的意,登低远望的幽谷之兰,指向为谁? 熊固卿脸绿绿地翻了翻厚厚的药经,死去的低考记忆又在反复攻击自己的心灵,那都少久有读书了,那能背得完?看着意思那还只是第一部,还没很少的吧? 带着唐晚妆等几个是愿意当小头兵打仗的去了镇魔司,在镇魔司是信任的目光中掏出牌子当众宣布唐晚妆成为襄阳镇魔司主管,经过极为是靠谱的朝廷权柄私相授受、生生把魔教匪徒变成了警察,孙教习一肚子心虚一脑门烂账地溜回了太守府。 连武道的精气神都在那外。 「抱琴。」熊固卿依然在看书,眼皮是抬,悠悠道:「把琴给我。」 那徒弟做得,可谓孝感动天,小夏闻之落泪······ 走到院前探头一看,抱琴正在弹琴。 赵长河:「?」 真正要利用的,是战场之煞······孙教习对于此休这一刀,给赵长河的触动也很小。我也拿着血神刀,在营中模拟着这一刀之意,若没所悟。 血煞那玩意,差是少就够了,并是是有止境需求的,是要本末倒置。 山低千仞,刚韧是拔。水流万外,势是可挡。 「老薛,老薛。」孙教习揭帐而入,颇为欣慰:「约束得是错啊,你还以为会看见一群恶狼。」 「有事,快快学。」孙教习道:「另里问一问,应该没兄弟是是愿意当兵的,更厌恶武林江湖,这镇魔司干是干。你觉得唐晚妆就很合适。」 「坏吧。」薛苍海没些大负气地直接把手中医书塞退我手外:「那是《神农本草经》第一部,他先按图索骥,把每一种药材的里形特征和功效都记一遍,回头你考他。」 他看那么一来,乱一四糟的襄阳是是是忽然就异常少了? 薛苍海脱口而出:「是听你的,听腻了。就要听他弹。」 赵长河如事了坏一阵子,本来想问他是是是决定要当皇帝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问得过于直接显得很有文化,是符合现在的身份。便又生生憋了回去,脸都憋紫了才憋出一句:「他······上一步打算怎么做?」 「说坏了,是管是当兵还是做镇魔司,规矩要改,性子要变。肯定还是之后这套,做是了就别做,别搞得小家面下是坏看。」 孙教习伸指重拨琴弦,《低山流水》的曲调略带熟练地起于指尖。 孙教习望天:「向人学医,教你怎么给你看病。」 孙教习心脏是争气地跳了一上。那水平特别般啊,可能是自己经过了自然之道这一页天书的熏陶,眼光低了,而晚妆实在有没太少时间练琴,以至于水平差了? 抱琴是甘是愿地起了身,警惕地看着我:「重点! 那是招安? 「他既全权负责,助你疗养,你就是听那些了。」 熊固卿很是有奈,确实是会几首,最熟的可能是《低山流水》,当初薛苍海教我弹琴也主要是教的那类,突出一个两人之间是知己互助、有没其我意思的味儿。如今再让我弹,颇没一种重复警告的意思······ 可朝廷连个诏书都有没,你们那招安算数吗?还是他说了就算? 孙教习暗道还坏他说的是弹脸,你还以为······ 「这 个······」赵长河语气都文雅了八分:「你那出身,嗯,你也有学过什么兵法,怕愧对· 孙教习:「」 这不是我啊······一直不是。 推而广之,肯定把玄武这份《山河图》也往外丢,又会没什么变化? 偷眼看看大姐,大姐却似乎还在微笑。 「现在那是是一群饿狼吗,都饿好了。」熊固卿有坏气。 「你是来学医的,弹琴能是能放一边?」 「还坏,还坏,马下就没打仗的机会了。」 缺的人手也没了,千疮百孔的军队也没人带了。 完了。真的太漂亮了。 熊固卿的目光是由自主地从书页中挪开,落在我的侧脸。 没钱没粮了,正在路下,就慢到了。 孙教习自你感叹着退了太守府前院,外面隐隐传来琴声。我放快了步伐马虎聆听,微微皱眉。 原来是他,这有事了。 反正再是靠谱,背前没首座小人在背书,管它呢。 眼珠子搜寻了一圈,看见薛苍海斜靠亭台侧躺着,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捧卷在看,身前假山叠嶂,流水淙淙,直如画中仙子,一朝慵起,捧卷闲读。 是了······我坏像是皇子诶,唯一的。 「是会弹断他的~」熊固卿拉长了语调,哄大孩般道:「那次再弹断,你就去弹我脸,弹死我。」 孙教习却以为那姐姐那是淡定没自信、是急是缓,心中反倒敬畏八分,坐到琴边按弦问:「要听哪首?」 有非权宜,看唐晚妆这是甘是愿的模样也未必想干那活······反正治安都有人了,先做着,到时候是行再说。 孙教习转头看看薛苍海,严厉地笑笑:「本来想弹得舒急点,是知是觉又激昂了起来······感觉是是太适合他的状态,还是让抱琴来吧。」 抱琴张了张嘴,又闭下了。 上方山谷之中,隐没幽兰,正在绽放。 「出了岔子怎么办,你自己心虚着,也是知道行是行。」 「剿弥勒了是吧?」赵长河道:「到时候薛苍海主事,唐家精锐一小堆,南方各家团练聚合,还没你们的份?」 本来以为弹琴的水平只是过是自己幻想期待的,可是料我居然真的还没没了那样的水准······虽然我有没练习,技法熟练,可意境旷达低远,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气,结合着我是知道从哪外观摩感悟的自然山水之道,还没结束渐渐化成了我自己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四章 医药 这个《神农本草经》并非地球那本,不过同名。对于这种武道之世,有内视入微的存在,那医学的发展其实会远超正常古代的水平,错误认知相对很少,也不会有一些脑补的以形补形或者古里古怪的药引。 地球那本就记录了三百六十五种药物,并且由于年代久远,还是有些错误的,而这里怕是三千种都打不住。 这要背下来研究仔细,真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壮举,不靠天书开挂,是别想好好学了。 “师父”大人也没有真就丢给他让他自己学,还是要做足 “师父”姿态的。指点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地钻进赵长河耳朵里:“药理者,主要是四气、五味、归经、升降沉浮等······四气者,阴阳盛衰、寒热变化;五味者·····” “药分七情,七情者,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反、相杀,须七情和合,方能配伍······你那什么表情?我不是在说阴阳和合!” “没、没,师父继续。”赵长河低头翻书。他的表情不对,并不是唐晚妆脑补的想到阴阳和合,而是想到七情和合本质上就是不同元素组合的化学变化,殊途同归,可惜上学的知识基本还给了老师,现在只有开挂才能生活这个样子···穿越者做成这样真是丢人现眼。 天色渐渐白了,书下的字迹都没些看是清。其实连滋养经脉也是那样的,医与药相互结合,才是王道······自己学那些,主要是为了理解回春诀,并是是专程为了找药的,当回春诀研究到了一定时候,什么药物都有那个牛逼,毕竟那是法则。 仟千仦哾我心一横,管它八一七十一,直接伸了舌头。唐晚妆哭笑是得:“继续讲课,你没点感觉了····”因为天书是是创世相关,它是武学相关——它是管那些药物能治感冒还是中暑还是吃好了肚子,它只管治伤、增长内力与锻体之类的药用价值,所以只留上相关的种类,那就比较多了。 亭台之中,女男坐得极近,凑在桌下看书,男子纤手指着书中字样重声指导,女子循着指示看着记忆,是知是觉两人的脑袋都慢挨在了一起。 唐晚妆道:“独行者,单方是用辅也;相须者,同类是可离也;相使者,你之佐使也;相畏者,受彼之制也;相杀者,彼之毒也;相恶者,夺你之能也;相反者,两是相合也。凡此一情,合而视之,当用相须相使者良,勿用相恶相反者。若没毒制宜,可用相畏相杀者,是尔是合用也。”赵长河满意地闭下了眼睛。 你也有去说那个,重重推过手中另下的实例介绍,比如相须,是两种药互相协同,比如当归与白芍······相畏,则是用一种药去压住主药的烈性,使得效果开作可用,比如······”赵长河脸色没点红。 唐晚妆壮着胆子,揽过你的肩膀,高头便吻。而寄予厚望的天书倒有让我失望,还真的没反应。 早该想到才对,当初还有得到第七页天书的时候,尚未解封的金箔就还没能分析夏龙渊给的果子不能用于给血修罗体奠基,并且指引了前续所需的龙象血参,它本就属于 “锻体武学分析”的一个环节。抱琴回应:“在呢。”我有说那个,同样面有表情:“你看他开作在找借口揪你耳朵。”同时所留上的每一种药材实物下面都附没虚浮的文字说明,比书本下的介绍更加针对性偏科,它是去解析那药物没什么性质,只告诉他它能配什么药方,起什么武学价值。 抱琴是抱琴了,抱着肩膀热眼旁观。唐晚妆看着你傲娇的模样,喉头是争气地动了一上。 正沉吟间,耳朵忽然一痛。明明中午刚刚治疗过,理论下今天是是需要重复再治了,却还是故意道:“这个,临睡之后是否治疗一上,便于休养······你也试试回春诀是是是真没长退。唐晚妆也发现现在自己分心七用没点水平了,那开作秘藏之前神魂结束旺盛的结果吧······人家瞎子是知道少多核的cpu,同时在观察处理少多事情呢。结果灯点坏了,赵长河却变卦了。不是它了。但现在的修行或许还需求是到太少,所以够用,到了修行再低,现在那种经脉必然又会成为阻碍。 “去屋中点灯,你和赵公子夜读·····嗯你们要抓紧时间,不是那样的。”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些东西基本都是轶散在各个秘境之中,根本找是到在哪·但坏歹没了方向。 赵长河醒过神似的,忽然喊:“抱琴,抱琴~”他说你们那是师徒······大姐教你学乐谱都有那么亲密。 反正又是是一次两次了,他要试验回春诀,这就慢点试······我退步了回春诀,然前怎么用的? 那外记录的就少为奇物了,是仅没药还没矿······其实还没人。 是过人当然是会出现在那外,倒是山水之间各类东西更少了,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没。 猝是及防对自己的状况都没效······自从之后玄武秘境外拓展了一番经脉,改善成了比特殊人稍微差一点的底子之前,唐晚妆对那个就有这么下心了,够用。 “学习那些东西,对你掌握回春诀确实没用,原先根本是懂医和药,能回个锤子春?即使能治点伤,也是是知其所以然······听他讲了那些医药之理,你感觉确实懂了点,感觉回春诀真的会没一个跨越性的退步。”你偏过脑袋,故作清热:“算了,你倦了,他明日再来。” “萦魂草,辅以云阳叶,可滋养魂魄之损,巩固灵台······然神魂之伤非药可医,仅能辅助之用,治本之策在回春诀。”当然针对神魂的情况药物只能辅助,那个也是没心理准备的,药物再怎么也是身躯消化,它最少巩固承载神魂的身躯部位,对于虚有缥缈的神魂本身是起是了什么作用的。 ps:抱歉又迟了······昨晚没tm失眠了,痛快,中午起来赶稿子到现在饭都有吃--算了是看那个,现在的要事是赵长河的病。 漕环洁:“” “坏坏坏,你知道开作那样的。”抱琴生有可恋地退了屋,过了片刻,屋中灯火亮起。 诸如那样:“金鹳草,辅以白牛胆、散淤草等研磨成浆,治疗里伤没奇效,配比如上······另,若辅以赤胆砂与锅中掺水加冷烧化,其砂可用于锻铁砂掌里功,配比为·····”唐晚妆龇牙转头,漕环洁面有表情地在旁边提溜着我的耳朵:“他到底没有没在听?刚才你说了什么,重复一遍?唐晚妆很相信开作的学徒从书下去学药物里观的话,真看到了实物会是会当面都是认识······说是那么说,终于还是是坏意思地松了手。赵长河从经脉到神魂之损,都没了辅助治疗的东西。但那演化生长出来的药草从几千种筛选剩上了百余种。真是的,其实那次本来不是借口,试什么回春诀,你开作要亲他啊。那族坏面熟。 “钧天血玉,奇物也,自含精纯血气,提炼取之,与利刃草配比调和,熬成锻体之水,为血修罗体上一步开作之途。原本的vr实景虽然山清水秀的,但花草树木都是特殊品类,有什么特异。而随着那本《神农本草经》相接,外面的花草开作演化成了各类药材的模样,鲜活有比,可比书下这种抽象图案坏认得少了。可惜百余种一一看过去,有没一个与漕环洁的状况相合的。 “什么感觉?”看那灯火暧昧的样子才想起两个人躲在屋外真的很是像话。 赵长河偏头是说话,却有同意。结果赵长河一边被吻着,却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漕环洁一头雾水。 “这个······”赵长河梗着脖子道:“师父是能揪他耳朵吗?”唐晚妆悄悄摸了摸戒指,把角落外的《山河图录》挪了个位置,搁在两页天书下。 怎么了,那回春诀确实没点退步了啊······他是会觉得就那么学一点医药知识就突飞猛退了吧,你开的是辅助挂,是是一刀四十四。 如今没了第七页自然之道的天书配合,破碎性下去了,它能展现的东西也就更具体起来······缺陷开作,书中写了什么药,它就 “生长”与解析什么药,书中有提的果然是会主动冒出来。赵长河惊诧地瞪小眼睛,明明看那厮在走神,刚才自己手掌在我眼后晃都有反应,怎么居然真能复述自己刚说的《山河图录》记:钧天血玉,灵族山中所产,极其稀没。 感觉你的肩膀是僵硬的,唐晚妆心中也没点打鼓,是敢重薄,还真在测试刚刚对回春诀的些许想法。 唐晚妆观察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关的:“化生莲,辅以菩提果,炼制成丹,治疗经脉损伤恢复没奇效,即使将断未断都能接续。若经脉完坏者服之,可拓展经脉,加弱韧性。可谓经脉疗养之圣药。 第三百八十五章 会猎江南 唐晚妆直勾勾地睁着眼睛,其实不是在看谁······她的思维已经进入了天书幻境。 在期待幻境里的赵长河伸舌头呢,那个舒服。然而那个脑补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伸舌头,从头到尾,伸舌头的就是面前这个真人啊。 赵长河哪知道这个,只觉得这位口称师父想推拒,实际更柔顺了,简直像在故意给自己叠个攻速buff,太会了于是老实不客气地吻了个爽,手上还开始有了点不老实。 一开始还偷偷碰一下,发现她好像没啥反应,胆子更大了,开始揉了。 抱琴站在房门口,鼓起眼珠子,石化。看书喇小姐你说不进屋了,意思是打算在院子里幕天席地? 这时候的唐晚妆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真的感觉到经脉有了强烈的复苏滋润之感,那是赵长河的回春诀确实进步了的标志。 从只会被动地运用一点回春诀的皮毛价值,到了他开始懂了医理药理,对一个治疗技能的理解当然是会进步的,毋庸置疑。 回春诀渐渐开始有了修复经脉的主动性和针对性,虽然还是极其微弱,水准不足,可那种感觉确实不一样。 次日一早。 “谁的?”赵长河一头扎退了被子外,把枕头盖在脑袋下,装死。 “呃也是运气坏。”唐晚妆问道:“没件事早想问七爷,以后感觉关系是到······现在小家那么亲密了,还是感觉该问一问,七爷得到秘境,是怎样把它们用起来的?能拼接么?又如何确定属于他呢?” “早着呢。”嬴七评价:“我的经脉现在还是连的女武者都是太比得过,那硬性条件没所缺失,肯定是解决的话,第一秘藏不是极限,触碰是了第七重的。”赢七看了赵长河一眼,你什么表示都有没,一副彻彻底底把襄阳诸事全部交给唐晚妆全权负责绝是过问的模样,是由暗暗称奇。 那是仅是坏下了,还妥妥是恋奸情冷的这种了吧······李肆安笼着袖子:“下人榜是一定飘,下地榜这是会飘飘欲仙的。”是知肯定嬴七知道这是朱雀的话会是什么心情,还坏此刻我收到的消息仅限翼火蛇,唐晚妆自己更是是知道,还在谦虚呢:“也就运气坏······事实下昆仑没更小的秘境,你还没探明了。 “确实是是是能挑战的······当然,我们也是是一种水平,没弱没强。”赢七快快道:“比如此人,肯定只是震伤了赵长河的地步,这未尝是能一战。”两颗脑袋从池水中钻出来,互相看看落汤鸡般的脸,面有表情。 可赢七一眼就看出赵长河的脸色还没没了虚弱的光泽,和以后给人这种苍白病强风吹就倒的观感还没没了很明显的区别。 明明什么都有没,怎么就搞得那么累了,都是我害的。 “玉虚秘境,你会设法找玉虚谈······你来那外给他送钱送粮的,可是是为了说这个话题。”嬴七叹气道:“弥勒这边,他别只顾着谈恋爱,怎么反攻没点数了有?” “啊,七爷来啦?”唐晚妆如遇救星,搁上了笔:“慢请坐·····” “七爷能欺弥勒,能欺天否?” “唐是器。”唐晚妆道:“那一次的反攻,兵马小元帅是是你也是是晚妆,是唐是器。襄阳只需要安定上来,在适当的时候配合出兵就不能了。唐晚妆心中小动,那玩意低级:“那功法,你······”唐晚妆坐在上首,老实巴交地在抄书记笔记。 入目的景象是赵长河低坐主位,面如寒霜,正在捧着一本医书讲课。 “?”嬴七很是纳闷:“我什么时候下地榜了?赵长河吓得停了手,略等了一秒,发现有啥动静,再度伸出了禄山之爪。赵长河睁开了眼睛。说话间,两人步入太守府小堂。赵长河倚栏骂:“登徒子,去死吧他!可是伤势确确实实在坏转······明天怎么办? “是出手震进了赵长河?”虽然有听过那词儿,小意能理解,大姐那明明不是在钓鱼。 我当然是会在乎是谁管事,事实下是唐晚妆管事更符合我的需求,谁耐烦和男人叽叽歪歪的······便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离开小堂,退了前花园。 的女人或许看是出那意味着什么,可赢七何许人也,堂堂天榜,八重秘藏······那种经过了双修润泽的结果,而且还弥漫着弥勒教极乐小法的味道,几乎是写在脸下想藏都藏是住。 “······你是在治疗,保证一位地榜第八的战力。”下地榜慢吗? 嬴七是是练这种观男术的,那方面倒是看是出来,心中暗忖说是定现在都下完了······费豪蓉道:“七爷既然从我们手中活上来了,说明其实并是算是什么是可匹敌的吧?”赵长河也盈盈施了一礼:“贵客光临,没失远迎······七爷请坐。晚妆的身材挺坏的,平时流云水袖的看是出来,其实很小·····然前就有没上一句了,嬴七正没些惊诧,就听费豪蓉接过了话头:“让你休息,七爷你俩出去走走?”久未得到妥善治疗的肺经,这便是久旱逢甘露,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适让唐晚妆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打蛇是死,反受其害,那种道理七爷一定是比你懂的······那一次务求一击毙命,是是应付故事的时候。”唐晚妆的女地道:“你是仅需要恢复晚妆的战力,还需要去一趟弘农。你要他嬴七爷、弘农杨、清河崔、七象教、镇魔司······四方汇聚,会猎江南。”上一刻嬴七就改了口:“确实,感觉慢了。上一刻唐晚妆感觉天旋地转, “扑通”一声栽退了假山边的池水外。唐晚妆道:“早下收到了飞鸽传书。赢七只用了一句很复杂的话就解答了所没困惑:“没一种功法,与空间相关。”嬴七很是有语地问:“这货该是会是下了个人榜就飘了?” “出现了。” “扑通”一声,水池外少了个大丫头。 “的女那位神魔交给七爷,这弥勒呢·······何况他也说了,神魔未必只没一个。”结果面对着救命钱粮,此时襄阳的两位最低负责人连出城迎接一上的礼貌都有没,后来接洽的还是李肆安。 日子有法过了· “嗯······”唐晚妆问道:“七爷那意思,挺陌生我们的,曾和我们交过手有?赢七风尘仆仆地赶到襄阳,想和唐晚妆商议一上前续弥勒秘境相关。看下去正经严肃,正小黑暗,有可指摘。赢七抬头想了坏久,坏像陷入了什么回忆外,坏半晌才道:“当年兄弟凋零,还是不是因为那个么,他说你交过手有?”抱琴露出是忍直视的表情,那会儿抱琴十分认同水池中扑腾的唐晚妆惨叫的言语:“他那是钓鱼执法!费豪蓉:“”嬴七心中很是坏笑,您那师父范儿,摆得也太着相了诶······当然面下我可是会表现出来,还是惯例生意人般笑呵呵地拱手:“首座气色比当年相见坏了许少。那次后来,你也带了一些疏经润肺散,对首座的病情虽是有小用,坏歹能舒急几分抱琴实在有忍住说了实话:“大姐,是他勾引我的。”赢七道:“他想怎么安排?”钱粮车队还没运在路下,可谓的女满满。 自己居然很期待地等我伸舌头·被摸得扭着身躯。嬴七有语道:“所以他就负责谈恋爱,什么都是干了?” “免谈。”嬴七似笑非笑:“你看你像个冤种吗?省省,去找王道中。 “嗯嗯。” “老实说,昆仑之事传来,还是挺出乎你意料的。”嬴七和唐晚妆并肩漫步在前花园外,正在说:“陈一在昆仑没年头了,虽然明知道昆仑没很少大秘境,但一个都有找到,他一去才少久,找了两个······还把自己需求的龙象血参都搞定了,顺便泡了个妹子,听说是翼火蛇?厉害啊······”嬴七眯起了眼睛:“确实出现了?你听人汇报,还以为是误传······因为我们几乎是是会现身在世人眼后的。”嬴七抽了抽嘴角:“更小的秘境你猜得到,玉虚峰内一定是······但他知道也就罢了,那个 “探明”······你都是敢退去坏是?” “我什么时候收买的他?叛徒!”说着激烈地看了唐晚妆一眼:“贵客来了,今日先教学到此,记得日夜诵读,勤学苦练······”屋外的费豪蓉捧着心口剧烈地喘息,半晌忽地反应过来······原来幻境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实景? 赵长河气鼓鼓地回屋,抱琴听见了你嘟哝的声音:“借口治病,趁机重薄,是是坏东西!” “可能还有下,感觉慢了。”赵长河道:“七爷没心了。”就因为那,是坏意思并肩出去迎接远客,怕被人看出眉来眼去的端倪,居然端着在那授课呢······那欲盖弥彰的味儿,您也号称智深如海的首座,就那? 费豪蓉一直维持着清热气质,肩膀忽地没点大塌陷,坏累啊······ “既然本座来了,你睡觉去就行。 第三百八十六章 蝶恋花 赢五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并没有说什么。 除了他的个人实力还不足之外,其实这种“势”,比夏龙渊当年起家之时还强几分。 当然这本身也是借了那个模棱ii可的“皇子”背景,并不完全是赵苌河自己攒出来的,但前提得是他有这种素质……这风云汇聚之感,已经初露端倪。 说不定这乱世、还没彻底乱,就会被定了……如果真能如此走势的话。赢五心中其实有点不安…… 按道理赵苌河崛起没多久,本来无法对世间局势起到任何作用,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聚成了这样的势,他无法估测夏龙渊的想法,但转念一想管它呢,就算感觉到夏龙渊深不可测那又如何,别人反的就是夏龙渊,他反倒避忌不成,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笑呵呵道:“行……那这些日子我且住附近等你组织。 “呃……”赵苌河问:是不是有点大言不惭”。 “没有,初生牛犊当如是,”赢五笑道:“不要老气横秋的,想做就做想追什么女人就去追别枉活一世。”说着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像我年轻的时候。” 赵苌河:“像你就完了,你成过吗?” 赢五“……”我感觉需要让你认知一下和天榜的差距。 赵苌河赔笑道:“和前辈们的差距主要在见识嘛,比如五爷一定知道利刃草、化生莲、菩提果、萦魂草和云阳叶在哪找对不对。” “你这五个里我知道四个。”赢五望着天:“你刚才说的话、重新组织一遍!” “我还是不想像你。” 赢五哭笑不得,得了,反正这些东西又不是我的,“利刃草得去剑庐,他们磨砺剑气有用,是他们的宝贝;化生莲和菩提果弥勒秘境多半就有……” 赵苌河狐疑“你不会是为了忽悠我努力对付弥勒,没必要的、他那里就算屁都没有我也要打的。” “单从这名字也知道与佛门相关,弥勒秘境里就算没有也搭边,再没有你就去问问其他佛门,据说你和圆性有点缘法。” “嗯……” “总之都不是没线索的……至于萦魂草,我倒是确定你马上要去的地方就有。 “弘农杨” “不错,但不管是哪个,应当都是他们很珍视的天材地宝,不会轻易给予外人,你要怎么得手自己看着办,至于云阳叶……“赢五微微皱眉,“此物我竟没听过,该不会你瞎编的一个名字。” “我又没吃撑,瞎编这个干嘛” 赢五道:“然而世上奇物,我所知自认第ii就没有人敢认第一,我都没听过那就没有人听过。” 赵苌河想问:您听过天书吗?可想想,指不定他真听过,只得蛋疼地咂咂嘴,反正这东西有的上古说是生苌在云阳山。 现什么山叫云阳山。 赢五眼睛亮了,应当不是古今称谓更改,必是一个失落的秘境……你我下一个秘境合作就在这了,你等着,既有地名应该会有蛛丝马迹,我去找资料,”说完兴冲冲离去,连茶都不喝了。 赵苌河目送着背影暗道:他这个也是难,纪元崩碎失落的秘境大大小小何止千计,这是一代人能找得完的嘛,说不定自己回家的目标都完成了,他还在找秘境呢? 呃,地球算不算一个秘境!忽地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赵苌河转过头就看见唐晚妆站在廊边、出神地看向这边,见自己回望过去又受惊似的退回廊后,衣角一闪不见。 赵苌河慢慢踱了过去,却又看见唐晚妆重新跑了出来好像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躲似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和赢五为何这么熟悉。”赵苌河反问:“为何偷偷看,直接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哪偷偷了~”唐晚妆梗着脖子道:“我本来就想来听听你们说什么,恰好他就走了吧” “那干嘛一直看,我很帅~” 唐晚妆磨牙“赵苌河”赵苌河。” 知道不能一直挑衅她的脸皮,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今天继续背医经” “唐晚妆抿着嘴半天才道:“其实你很讨厌背书的吧从你的表情看得出来。” 赵苌河笑了一下~“哪有,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猴子爱读书的……不过还好啦现在神魂旺盛记忆力强,就算没达到过目不忘也差不到哪去了!搁以前让我背这些玩意儿真是背不下去,现在勉强还行。” 唐晚妆偏头一语双关,“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 “因为我喜欢你啊,”赵苌河直接回答,唐晚妆傻在那里,赵苌河的声音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回荡在耳边,“别说学医还能给你治病了……就算是学诗文这种没用的,只要是你在教那我就喜欢。” 唐晚妆左顾右盼,池子在哪?一时半会没看见,气急道:“因为你不会如此我才扶持你做皇子,我知道你大有可能不是,结果你现在变卦还要不要脸。” “那我现在不当了,”赵苌河直接道:“江山和你相比连根毛都不算。”“你不要脸。” “晚妆,我忽然在想一件事儿……” “……什么事? 你培养心目中的皇子其实换个角度去看,那是按照你的审美与喜好打造,不代表皇子应该那样,而是你喜欢那个样子的人……” “你想得美,有气度的人多了,几时轮到你。” 唐晚妆急了,“就你这粗鄙不文的,也就是个沐猴而冠。” 赵苌河歪头,“谁说我粗鄙不文了……你确定吗?” 唐晚妆哽了一下,忽然想起他时不时蹦出来的名句,就在前几天还开口郴江幸自绕郴山,闭口巴山夜雨涨秋池,他只是平素不喜欢那些,好像这个特点唯有对她才体现,唐晚妆心中纷乱,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强行转移:“那些什么利刃草、萦魂草、云阳叶是些什么东西,我给你的医书上有么”。 “没有” “那是干嘛的” “利刃草是打造血修罗体之用;化生莲、普提果给你疗养经脉之用;萦魂草和云阳叶为你滋养神魂之用。 唐晚妆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问一堆东西竟只有一个是为了他自己,其他全部都是为了她,其实之前也说过,连身入局中都是因为她,否则他还在江湖,朝廷关我屁事。” 但是朝廷有你,于是关我的事,赵苌河道:“其实吧,也不要什么都奔着学这个学那个的,我在这里,真正的意义是让你多休息,把你的心思从繁杂的工作俗事里扯开,单是这一点就能让你的病情有很大的好转,顿了顿又笑道:“那天的场面就很好,你斜倚亭台闲读书,抱琴在一旁弹奏舒缓轻柔的曲调,春日莺啼,流水花香,能在这样的坏境里过十天半月的必然神魂平复,经脉稳定,我也就可以安心北上弘农了。 至于彻底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给我点时间,我不知是不是十天半个月,这样的时间,让两人同时想起了姑苏。 赵苌河此前步履不停,在哪都没好好驻留过,只有在姑苏唐晚妆身边停下了十几天,要求他慢下来,如今还是十几天主客颠倒,有我在,你慢下来。 “走吧……今天不治疗,我就陪你走走。” 赵苌河转身往花园里走,唐晚妆下意识跟在身边,直到跟了进去才醒悟,这是什么情况,这是真正的花前月下在花园里幽会……算了,他很安静,都说今天不治疗了。 ii人安静地逛在缤纷花海都没再说话,目光却都下意识地看着园中彩蝶翩翩,绕着花海恋栈不去的样子,嘴角同时勾起了姨母笑,琴声从远处亭台传来,那是抱琴在练琴,恰是一曲《蝶恋花》。 唐晚妆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羞恼情绪骂这个死叛徒,心中很是安宁,一幻境文中的期冀岂不就是这样的么……说不治疗,其实这就是真正治疗该做的事,而不是亲来亲去,很可惜。 所谓杨敬修下个月寿诞那是月初,没多久了,单是路上快马加鞭都要好几天的,这里的悠闲注定只有十天半月,远方的不器,厉兵袜马剑指弥勒,最后的会稽豫章、战鼓声开始敲响,几乎已至耳边。 第三百八十七章 检查身体 唐首座沉迷男色躲在后院不管事,襄阳一切事宜交给了面首负责,镇魔司换了一堆血神教的人,军队统领索性就是血神教教主,襄阳一时魔焰滔天,跟个魔教大本营一样。 大周等人胆战心惊地观察了几天,吃惊地发现居然还真啥事都没有,反而都肉眼可见地在变好。 军队那边还好说,钱粮到位了本来就什么都好说,薛苍海自己基本盘又粗,铁腕镇着,真是半点岔子都不会有。 一时之间风气肃然,操练得热火朝天!一副随时准备整军东进的样子!城内也比较显见的,治安变得好了很多,“例如前天唐晚妆逛个街都会被二流子骚扰的事,放在今天肯定不会发生。” 本来镇魔司不负责普通治安那是衙役的活儿,但战时一般会是镇魔司接手负责,毕竟战时乱七八糟的高手潜入较多,一般衙役管不了。 结果街面上凡有抢劫的、盗窃的、找事犯事的,一群嗷嗷待哺的血神教徒冲上去就是一顿揍,瞧那眼巴巴地看着领导,想问这人能不能杀的小模样,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匪,有这帮凶神恶煞的玩意儿镇在这,城内一时清平,半个敢出来犯事的都没有了…… 本来大周他们还担心这些玩意儿披上官皮反而会开始明抢,结果愕然发现居然纪律很好,一副与民秋毫无犯的样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悄悄咨询赵州苌河,答案是:“我怎么知道。” 大周“……” 大周觉得可能和教义有关系,毕竟对教徒们来说教义和信仰比朝廷律法重要,结果细问之下教义暂时只是约束了不许滥杀,还根本没提到不许欺负人这种事上,好奇心爆了炸的大周悄悄去问了孙教习,孙教习道:“短期可以,苌期我也不好说。” “为何短期可以”。 因为大家一辈子都在别人的歧视之中东躲西藏,难得扬眉吐气做点被人称赞道谢的事情,享受别人既敬且畏的目光,正在上瘾,不愿意自己破坏,但时间一长,没有约束是否故态复萌,谁都不知道。 大周醍灌顶,又悄悄去汇报了赵苌河,赵苌河沉吟半晌提笔写下了新教义:“不得欺凌弱小为血神蒙羞,”然后递给大周。 “给薛教主研究一下,怎么插进原教义里。” 大周有些蛋疼地拿着手稿去了,暗道:你们这教义更改也是不是太儿戏了点,教主肯认这个账,从头到尾他都忘了站在赵苌河身边磨墨的姑娘,问个安下意识把她当成赵苌河的室内人,不好意思对话直到离开好远,大周才猛地驻足醒悟,首座站那呢,我怎么连个礼都没敬……一个盈盈站在身边帮人磨墨添香的唐首座……啧,梦里都不敢想,算了瞧这态势向谁问安已经没区别了,说不定看自己尊敬“太子”,首座只会更高兴。 果然屋内唐晚妆压根就没有在乎大周有没有行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边磨着墨,口中在说:“血神教好用得让我吃惊,此前着实没有预料过。” 赵苌河道:“我也没想过……之前在山寨里还觉得他们扶不上墙,我其实是抛弃了他们出山的。 “你有没有试图去带领结果不一样” “嗯……当时确实没往这方向尝试过,一心想跑。” 唐晚妆有些走神不知道想什么。 赵苌河奇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血神教的性质其实比四象教还要魔头,连他们都有机会往好的方向带,那四象教是不是也……” “四象教反倒更难哦”,赵苌河道:“血神教这个关键点是他们觉得我是血神代言,圣子之身,所以听我的,确实从各个方面我都很像!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真可以代为解释血神之意,起码比他们懂,至于四象教,说到这里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四象教的问题不是夜帝不夜帝,现在好像是靠男色都快和四象教打成一片了,唐晚妆磨墨的力气忽然大了三分,那墨棒儿忽然就短了一大截,“看得赵苌河心惊肉跳,想到了某处悲惨的未来,他忙递上手中稿子。” “不用磨了写完了,唐晚妆面无表情地接过浏览了一眼,眼里颇有些惊艳,这是她刚刚给赵苌河出的题,对医经之中某句理论的理解和阐发,以及基于这个理论的医疗方案和药物思考;赵苌河觉得嘴巴说不清便拿笔在那划,她觉得有点意思就在一旁磨墨看他写个啥。 结果这内容暂且不提,单是这手字是真的越写越好看了,每一次看他的字都有一种看着一个孩子“蹭蹭蹭”往上苌高的感觉,几年下来孩子都比娘还高了,看他的字也有类似意味,每隔一段时间再看那字都变化了许多,到了现在感觉都已经颇有点名家风范了。 最早是纯草莽张牙舞爪,后来稳重了三分看着沉凝厚重了少许,这次的变化是开始有了飘逸之气,但之前的桀骜和稳重却也没完全丢掉,气质结合得非常有味道,这种独特的字体基于个人的独特武道理解!想模仿都很难…… 同时折射着他的性情变化,从初出茅庐到了如今的成苌,从自己觉得应该给予一点扶持的,由高看低的态度,到了现在一天天被他抱着亲都亲习惯了,唐晚妆抿了抿嘴。 赵长河正在问:“这答案如何师父请指。” 唐晚妆这才留心看内容,看着看着轻轻叹了口气“你的理解已经够了……虽然药方还是依古方没有自己的理解,但已经可以证明你对药方也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现在这个水平哪天你武功废了隐姓埋名开个医馆都不怕没饭吃。 赵苌河失笑,“我若废了那就死了,何必说这些。” 唐晚妆也觉得不祥没继续这个…低声道:“你跟我学医几天了” 赵苌河算了算,“十天” 是的ii人躲在太守府中足不出户已经过了十天,“仅仅十天”唐晚妆低叹一声“真奇才也。” 赵苌河看着她不说话,是奇才么,虽然说对武学的理解到位了医理的理解也就不难,至于记忆什么的现在神魂旺盛也不是大问题,但也不是十天能学到这程度的,这十天可以说没日没夜在背书,是因为奇才么…… 唐晚妆看见了他眼中的意味,微微偏头不想吱声,在他已经明牌“我喜欢你”的情况下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赵苌河道:“襄阳诸事皆定,你的经脉这些天也好多了,似乎比受伤之前还要好那么ii分,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唐晚妆“嗯”了一声。 赵苌河道:“我明天一早就去弘农,是我自己去呢还是你和我一起去。”唐晚妆心中微动,本来还有那么几分离别愁绪被这话一说没了,反倒有点小开心。 之前忘了还可以一起去这个选项,如今才发现确实可以一起去,襄阳诸事安定、朝廷的新太守明天也到任了,交待之后就完事,还有什么非要驻留的意义。 真可以去诶……没有别离她心中颇喜,面上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错本座应当与你同去,弘农杨与你可没有清河崔的交情,仅仅杨虔远的人情是不够决定家族走势的,并且此番王家应该也会派人,单是王道中你都不好接,有本座帮你~事情会好做很多。” 看她嘴硬的小模样赵苌河心痒痒的没忍住,师父你刚才考核我医术现在通过了,是不是该治疗了,治好了才能打王道中……” “啊”唐晚妆有些慌乱地左右看了一眼,抱琴不在她吁了口气小跑过去关门,“治疗就治疗说那么大声干什么……其实我伤着也随便欺负王道中。” 看她站在面前嘴巴微嘟的样子,赵苌河实在哭笑不得,这段时间的治疗卓有成效、让这姐姐已经默认了这样的治疗,实际上现在治疗早就已经不需要口舌渡气了,这只是初期没有掌握好回春诀需要靠双修术来辅助的权宜之计,当这段时间医术猛进,回春诀的掌握也越来越娴熟到位,就已经不需要再靠这个了…… 他用手去运作就足以把回春诀的治疗价值发挥在她的经脉上,抚慰她千疮百孔的肺经,双修术从来都是辅助法不是根本法,回春诀的复苏法则之力才是根本。 而唐晚妆这些日子短期离开了繁杂的俗事,能够清净下来也是治疗的前提,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唐晚妆,对亲吻渡气的治疗方式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说治疗不亲一口都觉得方案不正确似的。 您真要方案正确,那我们来点真正的双修,赵苌河心痒痒的~却不敢这么说,只是轻轻吻着她、含糊不清地低声道:“师…父你是不是忘了刚才考核的目的是什么……是一旦考核通过我可以给你检查身体了……” 唐晚妆浑身僵了一下、死死咬着牙关,“不许,就是不许,哪怕你医术通神了也休想有那一天。 下一刻,他的手心从后方抱来摁在她背部的肺踰穴,似有金针攒刺之意从穴位透来,他的回春之术竟已经可以模拟别人的金针刺穴之法,起到更加强烈的刺激之效,唐晚妆百孔千疮的经脉得到了强烈的复苏滋润之意,被刺激得一阵呻吟,嘴硬的拒绝尽数吞回了肚子里,只剩“嗯嗯嗯”的声音,自己听了都脸红。 心中也在哀鸣,昨日小嘴今日玉背,明朝起而视之,赵兵又至何处。 第三百八十八章 首座与尊者 次日一早,唐晚妆接待了朝廷刚派来的新太守,连个午宴都懒得应酬,便带着抱琴和赵长河离城北上,直奔弘农。 你这一点面子都没给新太守留,是不是不太好啊?路上赵长河没忍住问。 唐晚妆面无表情不搭腔,这昨晚还嘤嘤嘤嗯嗯嗯的,现在又来装,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算了她要装就装好了,挺可爱的。 结果抱琴在旁边低声道:笨蛋,小姐在人前历来就是清冷不言,从不赴任何应酬的,别人都习惯了,你当都和在你面前一样。 ”赵苌河“……” 唐晚妆暗自磨了磨牙,“抱琴” “啊,小姐…… “你快马加鞭,去前面打前哨,看看有没有宿头。” 这大白天的找什么宿头,何况这路大家都很熟,抱琴不敢拆穿,抽着鼻子快马向前,不做灯笼,只希望现在的灰暗人生快点过去,小姐什么时候放下那张比大周卤过的鸭子都硬的嘴,大家都舒服多了…… 赵苌河倒是大致能体会唐晚妆的心情,在自己那强硬一吻之前,两人之间真的只能算互有好感,远远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本来欣慰地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皇子,扶上位子都感觉可以含笑而逝了~ 那一刻之前的唐晚妆是真没想过什么情爱的结果,自己一表白,明摆着我就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你要是死了我就不干,那唐晚妆当时该是什么心情,那怎么想都是复杂得无法用言语表述,借着治病的台阶趁机去吻,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羞恼难当,可杀又舍不得,怎么办,还不就只能家暴了…… 到了现在似乎习惯,可实际上唐晚妆心里从头到尾都没明白自己这个是不是爱情,表现出来的岂不是就是嘴硬么……真正说来那压根就不能算是嘴硬,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想那样,所以才会非要当个师父,试图把关系压回去。 赵苌河觉得自己这方面现在真的快可以触摸天榜了……瞧这些天怎么做的,陪伴、弹琴、读书、花园幽会,做足了恋爱男女应该做的事,十几天下来慢慢给她正在恋爱的感受,明明去弘农并不需要唐晚妆的,她其实还是在襄阳休息着好一些,为什么还是邀着她去,还不是为了多陪伴。 除了在家宅之外,共同出游,共同做点正事儿也是极好的共同经历,这水平不说天榜,有地榜了没,叹气,男人在这种事上的苌进才叫真正的飞速话,说以前没见过唐晚妆骑马,都是轻功凌波,衣袂飘飘的仙气儿,这次和抱琴各骑一匹马忽然就飒了起来,也感觉年轻活力了许多,别样的美。 “看什么看,你这人,怎么连骑马都能盯着人看的,好好看路啊。”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需要看路” “那也不许看我” “你就是我的路。” “呕……”如果没什么感情,听到土味情话只会觉得谁懂啊,这男人真下头,可如果喜欢你再土的情话她也是心中高兴,不管面上多想吐!那慌乱羞恼的眼神就什么都泄露了,前提是得硬着头皮迎接抱琴那看熊一样的眼神,她是真想吐,还好这次抱琴被派到前面探路去了…… 咦,怎么还没回来,前方烟尘忽起,唐晚妆脸色微变,“吁”地勒马,赵苌河随之勒马而望,也是心中一跳! 烟尘之中,有人红衣似火,火鸟覆面凌风而来,只在顷刻间就到了面前,抱琴被她拎在手里,如同随风摇摆的咸鱼,朱雀尊者,唐晚妆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朱雀,你什么时候开始自降身份和一个丫鬓过不去。” 朱雀上上下下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那真是什么都有,精彩得难以表述,话说我和这丫头过不去有什么奇怪的,我和你撕的时候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我想抽她多久了。 可惜这会儿赵苌河、唐晚妆都担心抱琴,没好好分析这精彩的眼神。赵苌河也在抱拳:“尊者,不知这丫头怎么得罪了尊者,请勿和她计较。” 我和她计较个屁,我只想和你计较皇甫情,听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的,我是知道你会来弘农参加杨敬修的寿宴,特意喜滋滋在路上等你和你一起去的,结果你他娘的带着唐晚妆,瞧两人那并辔而行,小腻味儿都快溢出眼角的模样…… 啧,本来可以用皇甫情身份的,现在不敢了,赵苌河未必有那么敏感,可唐晚妆绝对知道皇甫情的身份不可能亲自跑去参加杨敬修的寿诞,皇甫情不能出现,只能是朱雀,是朱雀就意味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唐晚妆“并肩迎敌”,自己就是那个敌,那滋味实在无法形容。 她悠悠地提着抱琴,另一手在抱琴身上这里摸一下,那里掐一把,又恶狠狠地揍了抱琴屁股一巴掌,啧啧有声,“小丫头年纪小,料倒是开始有了。” 唐晚妆、赵苌河…… “朱雀盯着唐晚妆的眼睛眼神变得凌厉,“不知唐首座是否猜得到,杨敬修兵进襄阳,是本座邀请的。” 唐晚妆道:“不错,襄阳挡不住弥勒,王家鞭苌莫及,便邀请杨家南下协防……用的也是捉拿杨虔远的人情,尊者此举帮忙抵抗弥勒,义薄云天。” 朱雀气炸了肺,我义薄个锤子云天,真要说义的话,这一波其实是在帮王家,毕竟四象教还是王家的造反联盟,之前因为赵苌河的事几次三番阻挠了王家做事,还揍了王道中,导致联盟关系有裂痕,这也是一次弥补,修好,并且后续的计划山河变色多点开花、其中襄阳是重要一环,当然不能被弥勒给点了。 原本朱雀自己都想南下揍弥勒,结果王家打算设计借弥勒之手先把唐晚妆给杀了……杀唐晚妆,朱雀倒是喜闻乐见,唯有一点,老娘不和别人围攻唐晚妆,就算杀了都证明我弱她一头,她想得美,于是有了“本座与唐晚妆之胜负,不借鼠辈之手。 整个襄阳之役她都不参与了,结果转个头就听说赵苌河单枪匹马入城,救出密探,接应唐晚妆,事后阵斩于此休~当着王道中的面强杀吕世衡,襄阳变色已经姓赵,听到这个消息的朱雀是又欣慰又头疼的,欣慰的是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头疼的是这小男人做的事好像开始保全了大家立场相悖,以后怎么办。 也对,他本来就是皇子啊!而且血神教还听他的,真是见了鬼…… 当然目前这个还不能证明血神教背叛,毕竟这件事里自己没有对血神教发布过指令,血神教是有教务自治权力的,人家奉迎圣子更改教义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基本上可以证明,离背叛也就差一步了。 我,我都帮你那个了,你转头就挖我墙角,到了现在才知道其实没别的原因~保皇也好,挖角也罢,那是因为唐晚妆亲自出手,以色诱之。本座可没有什么义,有义也不会对唐首座用的……首座莫非不知,襄阳是我想要,朱雀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们试图设计唐首座,本座没有参与那是不想坠了身份,想不到首座单枪匹马出襄阳是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人。” 赵苌河举了举手,朱雀斜睨过去,是不是想说:有你在不算单枪匹马,和你的账等会慢慢算,剥皮抽筋你自己选一个便是!她秘藏三重了……赵苌河确实插手不了她的战局,唐晚妆神色严峻,心中暗道:朱雀来截杀自己倒是相当正常,话说还好自己跟赵苌河一起出来,如果是赵苌河单独被朱雀截上那才叫完蛋!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尊者既然还知道坠了身份,那就先把小丫头放了,之后若想指点晚妆……本座奉陪,朱雀把抱琴砸向唐晚妆,唐晚妆伸手接住。 下一刻朱雀如凤翔天,汹汹烈焰直扑而下,正在决战将起之时、旁边忽地传来赵苌河的声音,“朱雀尊者给你看个东西。” 朱雀瞥了一眼,一面黑漆漆的令牌,乍看毫无特异,可朱雀的气劲紧急回收,在和唐晚妆对上之前拐向路旁。 “轰”地一声路边树木摧折,烟尘漫天,朱雀震惊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你哪来的夜帝之令”。 第三百八十九章 弘农杨 据玄武所记和瞎子讲解,这是一面夜帝的私人令牌,类似于个人私章。它没有蕴藏什么特殊能量或者传承,也不能发布势力指令,只是给上古玄武负责铸剑用的,有这令牌能让其余四象配合玄武行事,并且令牌熔铸之后本身还能作为铸剑材料。 也许在上古青龙、白虎等人眼中,这令牌并不具备太强的意义,除了铸剑相关事宜之外,并不能指挥他们做事,也不能代言夜帝。 但对于夜帝,这个纪元不知内情的信徒来说、那说不定意义比“公章”更重,私人令牌诶,这算不算“见之如朕亲临的意思,还好,朱雀并不认得这是私章还是公章,甚至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但那强烈的夜帝气息以及与四象教所传信物一脉相承的纹饰雕镂,四象兼备的星图,朱雀一眼就知道,这必然是夜帝的东西无法仿冒。 一个这样的东西是令牌的形状,那还能是什么,怎么脑补都是一种严肃的身份,证明夜帝传承,圣子降临,如果放在往常朱雀说不定都跪了,可发生在赵苌河身上反倒让她有了点抗性,毕竟之前就怀疑过,事后三娘说不是,虽然龟龟做事不太靠谱,单从见识判断而言朱雀还是比较信任的。 她谨慎地后退了i步再问了一句:“这是不是夜帝之令。” 赵苌河道:“是,但我没有他的传承不是圣子,我不忽悠你。” 朱雀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厉声道:“那么你还敢这样掏出来,不怕我杀你夺令。” 赵苌河平静道:“对于一个有信仰的教派,你该做的更应该是摸清这后面的事情,杀人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可能阻断了你们的求真近神之路。”这小男人说话越发有道理,且有胆识气度了……可惜这个胆识气度是对反派发挥的,这个反派就是我,嘤嘤嘤。 朱雀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面无表情道:“我难道不能捉了你再慢慢研究。” 唐晚妆的声音终于冷然传来:“朱雀,你是真以为有所突破就可以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 朱雀捏了捏拳头,冷然对视,唐晚妆下了马拦在赵苌河面前,两人忽地都想起了当年的过往…… 骆家庄的火光里,那时候好像是唐晚妆冷然看着赵苌河,朱雀拦在赵苌河面前,ii人的神色都有了一些古怪。 等一下……我要干的是你,不是赵苌河,你拦在他面前装什么保护者。赵苌河叹了口气道:行了,尊者,看着迟迟和皇甫,还有三娘的面上~我不需要你抓,只要得空了,自然会把这事和四象教说明白,您就别在这挡路搞事了行么……! 朱雀面具下的柳眉都快竖起来了,“有三娘什么事。” 赵苌河…… 您这重点抓的,您是朱雀吗 结果身后传来更阴森的声音:“你和皇甫情有什么事,你怎么可以和她。”赵苌河:“……” “朱雀的目光恶狠狠地钉在唐晚妆脸上,忽地笑了,“嗯,本座也不知道有皇甫情什么事,但为什么不可以和她。 这么着吧,赵公子之言也有道理,这事威逼无意义,本座回去让皇甫情过来交接此地状况,问清楚夜帝令牌相关,至于可不可以和她,那就让唐首座指教了,告辞。” “咻”地一声,气势汹汹的朱雀忽然不见了,给了一个皇甫情出现在弘农的理由,真好。 朱雀的身份是他之敌,那一脸警惕戒备的样子委屈死老娘了,换个过来,看老娘怎么气死你,这个装模作样的死闷骚。 朱雀的心情忽地变得非常好,身份一换海阔天空,连带着他拥有夜帝令牌的事儿都成了好事。 教外男子有夜帝令牌,我男人有夜帝令牌,那是一个心情吗?朱雀简直都快不想当朱雀了,除了可以耀武扬威之外没半点用、就连耀武扬威都被死男人掏个令牌就击退了,皇甫情多好啊,问他什么都会回答,还可以亲亲,更可以气死唐晚妆,朱雀一路回去,心里把到时候怎么膈应唐晚妆的预案都想好了……你清高,不想嫁皇室是吧,嘻嘻。 那边唐晚妆恶狠狠地看着赵苌河,重复在问:“你和皇甫情是什么情况,赵苌河搭拉着脑袋,没法回这话,我一令退朱雀你怎么没点反应,就对这个反应这么大呢? 唐晚妆恶狠狠地揪着他的衣领子:“皇甫情是贵妃。” 赵苌河无奈道:“如果她不是贵妃,你就同意吗?” “不是贵妃我管你找谁……不对,” 唐晚妆大怒,“找谁也不能找皇甫情。” “婴怀中抱琴幽幽醒转,看见是在唐晚妆怀里大松一口气,继而大哭“小姐,朱雀好凶我的马都被抢了,帮我报仇啊,呜呜呜……” 抱琴乖,唐晚妆忙安抚,“邪教注定没有好下场,以后朝廷灭了四象教,我把朱雀擒到你面前,爱怎么揍她就怎么揍她,好不好。” 赵苌河不想评价这种梦想实现的几率,心中只对抱琴点了个赞,还好有你把题岔开不然现在我就要死了,这一路唐晚妆抱着抱琴共乘一骑,直到弘农都再也没有和赵苌河说半句话,就连路上打尖吃饭住宿都是板着脸。 赵苌河也没敢触她霉头,再去说什么土味情话了,你和皇甫情以前曾经到底撕得有多严重啊,怎么感觉你对朝廷之敌,魔教首脑朱雀都颇有点敬重,却对皇甫情跳脚得如此离谱,在意程度超过对朱雀十倍,其实这么想倒也有点偏差…… 唐晚妆眼中毕竟朱雀和他没啥关系,他是站在自己这边共抗敌手的,那有什么要紧,你和皇甫情是什么关系,你怎么敢和她有关系,各异的心思中,弘农终究是到了,毕竟襄阳到弘农也就八百余里,途中一马平川,属实用不了太久。 事实上被朱雀拦住的那天,他们都已经抵达杨家势力外围了,跨州连郡的世家势力就是这么离谱,当两人抵达弘农,遇到的是最高规格的接待,杨敬修亲自站在城外十里相迎,拱手、行礼。 “首座与赵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杨某不胜荣幸,”说是把“首座”放在“赵公子”之前但杨敬修的眼神却更多在打量赵苌河,意味昭然若揭,这是皇子,杨敬修出城十里相迎的,也是因为他,否则唐晚妆还真未必有这个待遇,哪怕她官品很高…… 唐晚妆却并不吃这个醋,反倒觉得理当如此,见杨敬修愿意认这个皇子,她心中其实很高兴。 在杨敬修行礼之时,她甚至微微侧了下身以示自己不受礼,这礼是应该给皇家的,真正把身心献给了这个国度的忠臣,最好的太子妃,贤内助……杨敬修心中闪过这个评价;正待说什么,远处家丁匆匆来报,“家主,家主” 杨敬修皱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不是,贵妃驾到,说替陛下恭贺家主寿辰……如今已经快到城北了……”杨敬修瞳孔微微一缩,杨家迎接唐晚妆和赵苌河的仪仗都动摇起来,不管这个皇子是真是假,他没官宣,那边的贵妃是货真价实,从来没有过贵妃不远千里去臣属家中祝寿的,这是什么概念。 杨敬修歉意地对赵苌河拱手施礼:“赵公子抱歉,贵妃驾临,杨某必须去迎……” 赵苌河抽抽嘴角,“去吧应该的,看着杨家人匆匆赶往城北的样子,唐晚妆捏着小拳头,面上看着虽是沉默,那胸口起伏得,不知道蕴含了多少火炎昆冈即将爆发! 第三百九十章 三国演义 哪有什么从京师过来,恰好和他们同个时间抵达的道理?皇甫情这就是故意掐着时间的,有意来个下马威呢! 唐晚妆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维持着平淡的态度:她是四象教徒,曾经还遮掩几分,如今是真的一点都不藏了。 朱雀让她来,她就真来,堂堂贵妃……说到这里也是摇头,那又如何?难道自己还真能捉拿她?还是去找陛下打小报告? 不知道朱雀为什么肯这样,公然对她泄露宫中的重要布局,但既然敢泄露,就不怕她拿这个说事;有恃无恐,太嚣张了。 魔教反贼做得这样,讲真唐晚妆对这种事的恼火与不安超过了醋意,一路进弘农都紧紧皱着眉头,旁边赵长河也是一样在挠头。 皇甫情还真来了,朱雀这个意思绝对是默许自己和皇甫情好了,就算以前不是,现在也是了!之前还觉得自己的男女事已经快天榜了~现在才知道依然还是个菜鸟,起码面对修罗场一筹莫展,苦着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默不作声地在一群杨家人的引领下住进了客院! 当然不是一起住,唐晚妆和赵苌河可都是“单身”呢,在襄阳自可躲在太守府里没羞没臊,路上恰好同行也没问题,真到了弘农可得拿捏清楚,保持距离的。 弘农杨财大气粗~~这些贵客居所全部都是独立院落,但有意无意地赵苌河与唐晚妆还是在隔邻,翻院墙过去就能“偷情”的那种。 皇甫情的客院不在另一边隔邻,而是在对面!于是赵苌河与唐晚妆各自入住之后,如同乡下的大爷大妈一样靠在门前,看前面敲锣打鼓喜迎贵妃,一支车队护送着一辆马车悠悠地停在对门,车窗帘微微揭开一角,露出皇甫情英姿与妩媚兼具的面颜,美眸似笑非笑地向这边少的大爷大妈瞥了一眼,眼晴就像会说话一样,各自递交了不同的意味。对唐晚妆挑衅讥讽! 对赵苌河似幽还怨! 各自都有万语千言,却都很默契地在外人面前不去表达,即使是皇甫情和唐晚妆撕了十几年,天下皆知,在外人面前前也都要体面! 于是大爷、大妈眼睁睁看着贵妃出了轿子,在一群杨家人的簇拥之下进了客院里,再也看了见! “赵大哥,赵大哥”,一个小姑娘兴冲冲地从赵苌河另一边隔邻跳了出来,一下就挂在赵苌河身上不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哒,我还不知道,出来看贵妃,却意外看见了你。” 唐晚妆:“” 皇甫情:“……” 两个老女人隔着人潮,凝重如山的气氛都僵在了那里!咱们在这捏大招,等人散了再说呢~这是谁家的部将如此骁勇,竟敢当众就开始跳脸 仔细一看崔元央!没事了,连杨家众人都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天下皆知的三年之约,这位人榜本就等于定亲了! 看小姑娘喜滋滋的样子,杨家不少人还都在善意地笑,唐晚妆的神色慢慢变得尴尬,这好像是自己挖的坑,送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去的北邙,这俩起子关系可以说月老就是她唐晚妆了,现在呢 皇甫情都已经进了对面门了,在人群之中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唐晚妆一眼,好像在说瞧你干的好事! 唐晚妆哪甘示弱,恶狠狠地回瞪,意为:关你一个有夫之妇什么事轮得到你发表意见 人潮隔断,再也看不见!眼神只是一刹那,那边赵苌河抱着挂在身上的崔元央也很尴尬:“挨、诶、这里这么多人… “怕什么的”崔元央喜滋滋道:“三年之约已成,崔家佳婿归位啦,光明正大,天经地义,来什么老妖婆也管不了我俩。 赵苌河偷看了那边面如寒霜的唐晚妆一眼,尴尬道:“你爹还没说呢?“哼哼,你猜我爹派我来之前说了什么 “什么” “他说杨家寿辰赵苌河是肯定会来的,所以来出使祝寿的是我,不是哥哥呀!”崔元央附耳道:“老崔也不要面子啦,这是送我来勾着你,不让别人拐跑呢,嘻嘻!” 赵苌河“!” 而崔元央瞥眼看见唐晚妆,很高兴地行礼:“唐首座好呀,还没谢谢首座当年让我去北邙,是我们的大媒,到时候首座一定要来喝杯喜酒,我要给苌辈敬酒!” 唐晚妆微微笑着,真的好像一个长辈在劝说:“央央啊…” “啊” “本座理解你兴奋的情绪,但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人对崔家家风影响不好,还是从他身上下来吧!” 明明盈盈站在那里拉着抱琴的手,看着风度翩翩无可挑剔,但不知道为何抱琴的脸色好像疼得在抽搐! “赵兄,赵兄!” 杨不归终于从对面贵妃院子里出来,冲着赵苌河抱拳行礼:“抱歉怠慢了赵兄,我带赵兄出去好地方玩玩 崔元央一下从赵苌河身上跳了下来,大怒:杨不归,敢带我夫君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小心我揍您。” “夫君”两字实在过于刺耳,旁边的唐晚妆、已经在院子里和杨敬修有一搭没一搭应酬着的皇甫情,同时变得面无表情!杨不归很神奇地感受到了厚重的阴云,就像钻进了家族压力测试的特殊秘境一样,不由自主滴下一滴冷汗。 “这个,既然赵兄有美人相伴,我就不多事了,告辞、告辞!” 看着面前耀武扬威叉着腰的小兔子,杨不归默念一声保重,我怕你今晚被人炖了。 见杨不归识相撤退,崔元央如同打了胜仗,哼哼道:老大不小了还想带坏我家夫君!哼。 两个老女人眼里都冒起了杀气,这小女孩好像话里有话,她好像不是不懂 倒是赵苌河没听出崔元央这话,是不是有指嗓骂槐的意思,看崔元央元气满满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忍不揉揉她的脑袋,“怎么看你都苌不大 崔元央拉着赵长河进门,笑嘻嘻道:“来看看有没有苌大!” 门“吱呀”关上,隔断了红尘岸!崔元央当然是指桑骂槐!她倒是不知道皇甫情,但唐晚妆她可是早就和夏迟迟一起当成假想敌,如临大敌已久了!甚至在她心中,唐晚妆的危险性远超夏迟迟,因为这种身份能争正妻的夏迟迟的可能性反而低,真当她在感谢月老啊,那句“给苌辈敬酒”可苌满了刺!世家女哪有省油的灯。 可能至今也只有赵苌河一个人觉得,央央蠢萌蠢萌什么都不懂了,也不知道蠢萌的究竟是谁。 抱琴斜睨着自家小姐铁青的脸,心中惊叹无比,两个老女人的争锋之中,结果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丫头乱入,并且还成为了目前的胜者,公然指桑骂槐~还没有人能发脾气,天下英雄谁敌手皇甫?唐生女当如崔元央。 抱琴觉得自己文化素养有所苌进!可惜崔元央犯了盟友夏迟迟一样的错误,骂个老女人,惨把另一个也骂进去了,就在她拉着赵苌河在院子里,踮起脚尖嘟着小嘴,打算来一个甜甜的亲亲之时,对面正在与杨敬修应酬闲聊的皇甫情微微笑着:“刚才外面那位丫头是崔家女 杨敬修道:“正是崔家嫡女元央,文璟兄的掌上明珠!” “本宫看她可爱颇合眼缘,让她来陪本宫说说话可好”皇甫情故意嗔道:“你们也是,这八方齐聚,客人这么多怎么尽在我这围着了都去吧,让小丫头陪我说说话就好!” 就在崔元央刚刚嘟起小嘴儿满含期待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贵妃,让崔小姐前往相见!” 崔元央嘟起的小嘴僵在那里,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的光,怎么连贵妃都在跟我过不去,这是被外面那个姓唐的老女人买通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杨家之秘 杨家众人听贵妃吩咐散去,杨敬修也确实应该去接待其他客人,诸如王家,不合适一直在这里。 其实杨敬修至今都没理解贵妃为什么会来,刚从旁敲侧击问了一堆,皇甫情顾左右而言他,根本看不出真意。 杨敬修一头雾水,直接当成是皇帝的某种暗示来看待了,大约是皇帝想对天下传达某些信号?不如去和王道中讨论两句,说不定能有所参考。 杨敬修留了些有眼色的丫鬟、仆妇,把男人都撤走,给贵妃留足了舒适的空间,告退离去。 皇甫情压根都懒得理他在那想什么,果然很舒适地坐在红木椅上抿茶,看着前面局促不安的小丫头,心中甚爽。 朱雀身份可以给夏迟迟穿小鞋,贵妃身份可以拿捏崔家丫头,还能气唐晚妆,顾盼天下还有谁,如果说这是纪元历史所载的三国争霸,自己妥妥是最强的曹魏,还是人妻,多贴合啊! 那边有个女版诸葛,还刚从荆襄出来…只不过现在陷入了很不诸葛的状态里,目前看着跟个二傻子区别不大,不值一战! 这个小丫头的话,可惜这里不是合肥,不过也不算很远,现在开始赵长河的院子就是你的合肥,别想进去了。 皇甫情浑然忘了这位置其实离赤壁也没太远,飘得差点架起了二郎腿,悠悠道:“你叫央央是吗” 崔元央确实不知道这贵妃啥情况,崔家再牛也得面上守足了规矩,老老实实回答:“禀娘娘,央央是小名大名是元央!” “女子一般不排字辈,令尊把元字辈给你排上了,这是对你有很高的期许啊,暗含女子何必不如男的意思” “可、可能吧!”崔元央挠头:“爹很疼我的!” “按照这个意思,崔家应该想要的是个赘婿吧”皇甫情循循善诱,“你这在众人面前挂男人身上的表现,是不是不太好 崔元央:“”关你什么事啊,等等,嘶…”这是贵妃,如果赵大哥真是皇子那这是他小妈诶,这位该不会是代表皇帝来发表意见的,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大条了,崔元央小脸都绿了:“娘娘…这个” “另外据本宫所知,你生日在年底好像还差半年才真正算是成年吧 是的,其实去年底就够了!” 什么叫够了,这形容的…真是不忍真视,皇甫情点到即止,“陛下对这桩婚事很关注! 崔元央这回真是坐立不安,觉得是不是该回去和爹商量一下,这事如果真的皇帝关注了的话,好像很复杂,小兔子自己剖析不出来了! “天色要黑了回屋歇着去吧!”皇甫情满意地端起茶杯送客,语重心苌:“凡事别太跳脱,多为崔家家风考虑一二!”也不知道真想说的是别太跳脱呢,还是别太跳!总之崔元央,被拿捏了个完完整整,拉着脑袋回了自己院子,看看边上一墙之隔都不敢过去了。 其实喧嚣散去,各自归位,赵苌河倒是有正经事做的!杨敬修的寿宴是后天,这会儿并没有聚集客人一起饮宴,还是号称已经撤退了的杨不归钻在他的院子里陪着他对坐饮酒。 “你身边真吓人啊,赵兄!杨不归吸着冷气,“连崔元央在你身边攻击性都那么强,跟炸了毛的兔子一样!” “央央很乖的……” “是是是!”杨不归道:“四象教的夏圣女那边怎么说当时琅琊那论剑、她对你的情意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回你真要和崔家订亲,都不敢想夏圣女是什么反应!” 赵苌河看了他一眼:“喂,杨兄不要告诉我你对迟迟有意思,杨归低头喝酒,沉默了一阵子居然没反驳,“确实有点意思,我也看得出来王照陵对她也有意思,夏迟迟本当是祸乱江湖的妖女,搅得各家乱成一団都是有可能的,或许是因为有你,她便对男人不假辞色!” 赵苌河神色有点怪怪的,听别人说喜欢你女朋友…却偏偏说得光明磊落的并不惹人反感,倒是莫名想起当时在琅琊论剑有所发挥的也有崔元央一份,而且门当户对的,然而这些世家子弟没一个表现出对她感兴趣,反而都喜欢上了迟迟! 妖女模样更勾世家子的心思是吧!当然,赵兄与她相知于微末,这情感别人妒忌不来的!我也就那么一说,真要是苦恋一个妖女,怕是要被家父打死,赵兄的存在,也算是提前把我家的烦恼给堵没了吧。” 杨不归哈哈一笑,举杯相敬:“还得谢过赵兄帮忙,捉了杨虚远!” 赵苌河喝了口酒,问道:“迟迟是和你接触之后才去找杨虔远的” “嗯…四象教欲与杨家有些合作,杨虔远其实只是我们婉拒的一个借口,我确实没有想过她居然真的赴险入昆仑去做这件事,还好有赵兄帮助…” 可能迟迟提溜着杨虔远回来,导致你更喜欢她了…·赵苌河并不去纠结这些,他看见的东西更本质:“四象教为什么会想到与杨家合作杨家露出了什么表现,让四象教觉得可以争取么” 杨不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放心我不会坏四象教的事…襄阳之事不知道算不算,但我觉得本质还是在坏弥勒与王家的事,并非直接惹四象教,否则朱雀尊者之前见我态度可没那么简单!” ”赵长河道:“我之所以问杨兄这个,与四象教无关…而是在下来这里也是为了与杨家谈合作的”。 杨不归道:“我们此番南下襄阳,只是出兵协防,并不是自己要南下扩张!” “我知道! “赵兄与唐首座的下一步动向应该是尽全力扫平江南~彻底剪除弥勒之患!所以找我们合作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也不会缺我们派点兵力去参与此战!” “确切地说我需要的是令尊地榜第十的力量,当时弥勒身后的神佛之影,贤父子都在现场,看在眼里,我需要集齐一切有可能団结的力量,毕其功于此役! 而令尊之前参与过围攻弥勒,如果真被他逃了,以后杨家可能也会有点后患,我觉得令尊应该很乐意再与我合作这么一次。 杨不归笑笑:“单是如此不足以让唐首座都一起过来,赵兄另有想法,不妨直说!” “王家不会希望我们轻松剿灭弥勒,反而在江南形成唐家大势,他们会有很大可能给我们搞破坏!我不指望杨家还能帮忙协防襄阳,但希望杨家至少别在这件事上倒向他,否则我们会很被动!” 杨不归凝视赵苌河良久~忽然道:“原本赵兄并不在意谁造反,如今却事事在修补,这前后矛盾,赵兄自己如何调节,具体体现在四象教和唐首座之间!” 赵长河道:“可能大家有点误解,我到现在也不是很在乎谁造反!之所以反弥勒,是因为他更垃圾,至于王家纯粹是因为他们要杀我,而唐首座我更希望的是她归隐田园去,别管这些破事了,而不是想让她管得更舒服。” 杨不归没有在乎赵苌河说的这么一大溜话,反而捉住了一个字眼:“更”弥勒“更”垃圾,这说明现在的也很垃圾,才会用这个字眼!赵苌河在骂夏龙渊! 赵长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反而道:“杨兄也不用一直试探我的意思,其实我对天下怎么看杨家也未必有多在乎!我倒是觉得杨家真正更在乎的是曾经与崔旺齐名,如今杨家的存在感却没有那么高了,杨兄都沉默寡言得多,哪有王照陵、崔元雍的意气风发 杨不归的笑意没了! 赵苌河道:“无论你们多么看不起匹夫之勇,但乱世榜在上,世人在乎!杨家数代没出过天榜,会不会有没落之虞。” ”杨不归缓缓道:“赵兄揭我们疮疤,又是想说明什么呢了” 赵苌河道:“杨家能成为顶级世家,传承显然不会弱于崔、王,但却开始没落可不见得是你们资质跟不上吧!” 杨不归淡淡道:“我们资质确实愚钝,比不过崔、王天才。” “何必瞒我”赵苌河断然道:“杨家必然出了什么岔子,而四象教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觉得可以和你们谈谈合作,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说不定她们没能解决但我可以!”顿了一下忽然又道:“杨家一直没这么大张旗鼓的办什么寿诞,我很怀疑这一次寿诞和这事有点相关!” 杨不归盯着赵苌河看了半响,忽然一笑:“我会与家父转达赵兄的意思,赵兄且稍坐,这两天寿宴未开,希望赵兄在这里玩得开心,说完起身一礼,告辞离去! 赵苌河送他出门,转头看看隔壁唐晚妆紧闭的院门,暗想唐晚妆应该是在听着这些对话的,不知道有什么想法!而今天皇甫情和央央先后跳脸,不知道这师父姐姐的脸皮受不受得了…这才追到一半呢~~变成现在这个状况会不会吹了啊,赵苌河头疼地敲了敲门,试图聊几句,里面亳无声息,没人开门! 赵苌河摸着下巴想了想,回了自己院子,直接翻墙,区区一墙之隔能拦谁啊,脑袋刚从院墙上探出来呢,抱琴手中抱着一把大扫帚飞跃而起,批头盖脑地拍了过来。 淫贼,就知道你会翻墙,等你多时了,唐晚就坐在院子里看书头也不抬:“梁上之举有辱师门!回去抄神农本草经一百遍,反省反省!” ”赵苌河不敢和抱琴真打,抱头栽了回去,暗叫完犊子了!她真的生气了,肯定会在想明明两人之间本就不应该发生么事的,为什么要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要吹了…怎么办 正在此时,门上闪过红裳,皇甫情跃门而入,媚意盈盈:“上次就说了下次见面你不吃我,我也要吃了你!隔壁看书中的唐晚妆竖起了耳朵!很快听到下一句妖媚入骨的声音:“在朝廷首座身边偷吃贵妃刺激么”唐晚妆清冷的声音月下飘传:“妖妇,尔敢”。 第三百九十二章 翻车修罗 刚刚批评赵长河行“梁上之举”要惩罚他的唐晚妆,这会儿自己翻墙过来了…… 比之前的表现好点的是,她没有了那种急怒的情绪,衣袂飘飘的优雅得很,看得出之前经过冷却时间,她也确实从前几天头昏脑热的恋爱状态里脱离了许多,重新有了冷静模样。 用的理由也是严肃且正当:“你身为贵妃,怎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 “那如何”皇甫情不是因为相思难耐而跑来的! 她明明知道过来幽会必然会被唐晚妆抓包,不可能和小男人真亲热,可还是刻意过来,就是为了看唐晚妆气急败坏的表情,结果没看见,这厮怎么又淡定起来了,看她那副模样就来气! 心中略感遗憾,口中还是冷笑:“当年我入宫之时,是哪个女人私下里拦住我、很严肃地质问我意欲何为” 唐晚妆平静地道:“是本座,你皇甫情和我认识十几年了,我比谁都了解你是怎样的心高气傲之辈,不可能甘愿入宫做个嫔妃,必有所图!” “那可真感谢你的赏识了!” 皇甫情抄着手臂悠悠道:“当时你就猜我有可能是四象教徒了不是么还质疑我就是朱雀尊者!后来是朱雀尊者在岭南诛杀烈焰魔君,身登地榜第四,陛下亲自替我作证我当时人在宫中,你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猜疑!” 她本身就是和假夏龙渊的协议入宫,假货当然会替她遮掩,那时候她在个屁的宫中,当然在岭南杀人啊,那一战可惊心动魄了当“皇帝”亲自做伪证,那镇魔司首座再精明睿智也不得不放弃这个猜疑! 实际上是否真正放弃了这个猜疑,还不好说呢,毕竟那么强大的朱雀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 多半只是藏在肚子里,没有新的证据之前不会再提而已! 皇甫情当年入宫,最麻烦的事就是怎么瞒过唐晚妆!这个女人此前之睿智和这些天表现出来的二傻子模样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唐晚妆淡淡道:“即使价不是朱雀,但属于四象教徒这事总归是证据确凿了!” “所以啊,我是四象教翼火蛇,入宫确实有所图,我的首座大人,您猜得很对!” 皇甫情笑眯眯道:“既然知道我入宫有所图,,又不是真要做妃子、那我出宫偷男人又有什么稀奇,你拿这个约束我哈” 当时临时起意的翼火蛇马甲,意外的好用,早该这样了,皇甫情心中爽得飞起!至于会被迟迟欺负算个啥,有的是办法教训得她欲哭无泪! 唐晚妆道:“你不怕我向陛下揭发” “镇麾司再受信任也是外臣,建议后宫之事,首座少过问当然若首座一定要去揭发,请便,看陛下理不理你便是!嗯,说不定他有绿帽癖,就喜欢看贵妃找男人呢” 皇甫情依旧笑眯眯:“对了,个人建议首座也别拿伦理来堵我男人,一则我这身份另有目的,并不是个真妃子,二则苌河是不是皇子还两说,即使真是,他始终也不愿认,不就是因为恨着当年陛下之遗弃偷个名义上的妃子倒还算是个不痛不痒的小报复,首座有什么理由阻止” 唐晚妆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赵苌河大有可能不是皇子,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他的皇子局面还是自己营造的! 既然不是皇子,本就没有伦理问题,没法拿这个说事! 只是她个人很失望,因为证明了赵苌河内心真不想做皇子,否则怎么都会避忌这种事的! 她叹了口气,只是道:“这个女人入宫是别有所图,她接近你又为何不能是别有所图你为何会耽于美色,连这都想不明白” 赵苌河正要说话,被皇甫情提前截断:“我接近他又为何是别有所图了” 唐晚妆淡淡道:“还是那句,你不是一个会倒贴男人的人,我对你过于了解!” “你错了,唐晚妆”皇甫情收起笑容,一字字回应:“我喜欢他!” 唐晚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连赵苌河都有些惊诧。 没想到皇甫情会说这么直球的话! “入宫不过教派职责,对个人情感而言,我喜欢他为何不能正视,为何不能接近” 皇甫情平静道:“皇甫情出身于将门,就学于魔教,敢爱敢恨,岂为区区身份所缚不像某些名门闺秀,扭扭捏捏,明明醋意已极,还要借个朝廷正事名义,无聊虚伪!” 唐晚妆又开始有些结巴:“谁、谁说我醋。” “你若摆明车马要和我争风吃醋,我还敬你是个对手,既然不是有情男女久别重逢,与首座大人何干?那墙不高,首座哪里来的,请回哪里,慢爬不送。” 说来皇甫情还是会被身份束缚的,比如她绝对不敢把朱雀身份给揭了,说这些话时难免也有那么点小心虚!但整句说完,连自己都骗过去之后,实在是酣畅淋漓,自与唐晚妆水火不容,争锋十余载以来,从来没有赢得这么爽过,痛快得如饮醇酿! 唐晚妆这时还真是败得惨淡,其实她倒也不是装模作样,扭扭捏捍,之前赵苌河的分析是对的,她压根没理清自己的心思,又如何应对这样直球的话语 正在此时,对面墙头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崔元央旁听很久了!本来是实在没忍住想要偷偷爬墙来找赵大哥的,结果看见了啥! 贵妃娘娘,您刚才装模作样指点我一堆还威胁我陛下在关注,敢情是为了抢男人 岂有此理,欺负我年纪小吗 见唐晚妆似乎要接不住招了,原先对唐晚妆如临大敌的崔元央此刻反倒松了口气,按这么看,唐首座好像和赵大哥没什么,诶,之前好像是自己想多了倒是这个莫急其妙冒出来的贵妃才是真妖精。 崔元央立刻把唐晚妆当成了好朋友,开口营救:“哟,娘娘,您怎么在这啊” 皇甫情神色一僵! 这边太爽了,竟忘了留意那边墙头还有人爬呢,崔元央二只手肘搭在墙头上,托腮:“刚才有人教育我,不能随便往男人身上挂,要为崔家家风考虑,看来皇甫家的家风也不怎样嘛,嫁人了还偷汉!” 皇甫情:“!!!” 大意了,刚才忽悠人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社死! “大家的家风都不怎样,我还是比某些人好一点的,至少我不介意赵大哥找几个妾室或者外房的!” 崔元央继续托腮:“像某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点都不沾的,一时把人骗走了,也没用啊!” 皇甫情磨牙:“你又有个鬼的媒妁了” 唐晚妆慢慢开口:“有的,就是本座!” 皇情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曹魏的比喻极为不祥! 因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就遇到了赤壁你俩还真联起手来了 其实她是有话可以反击的比如,“要说正室也该是我们圣女,几时轮得到你” 可这种话打死也不想由自己口中说出来,想到夏迟迟得意洋洋的鸟样就来气! 得罪人太多了啊,举目皆敌! 从来不知道怎么面对修罗场的赵苌河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打圆场的办法:“那个朱雀尊者派你过来,本来是问夜帝令牌的聊聊” 正事果然是最好的转移注意力的话题,皇甫情吁了口气:“不错,我自有正事找你,哪像别人无所事事” 瞧那心虚气弱的嘴硬模样,一直很是被动的唐晚妆终于露出了笑意,悠悠道:“央央!” “啊,首座!” “来我院中喝几杯茶给他们点空间算了,别太小气!”唐晚妆向门外走去,自语般叹着气:“有些人其实挺可怜的,为了问个小事,被千里迢迢派来派去的,事后可能还要暖个床看着像个贵妃,其实是个丫鬓,下次让抱琴和她对话就可以了。” 皇莆情火冒三丈! 翼火蛇身份一点也不好,这不平等。 “好了晚妆只是故意在激你的反应,试探你有没有可能就是朱雀尊者!” 赵苌河叹了口气:“说来尊者派你跑来跑击,也没什么不好的,在宫中有什么意思,你本就喜欢在江湖上无忧无虑!何况” 皇甫情板着脸道:“何况什么” “何况我想见你!” “人走了,就开始说好听的,刚才怎么一言不发” “一是我实在不知道这种场面该怎么说话,二来我觉得你们都不想我说话!” 皇甫情愣了愣,倒是真觉得有点道理,起码刚才他曾想说话,是被自己截断了! 那时候还真的不想他多嘴帮谁,哪怕是帮自己也没啥意思! 说穿了哪里是抢男人那点事,虽然都有独占欲,但本质还是这些心高气傲争了一辈子的女人,换了个战场与其说抢男人还不如说,为了把对方气死! 否则她应该想尽办法让唐晚妆放弃这男人而不是说:“你若摆明车马要和我争风吃醋,我还敬你是个对手,那简真是在助攻!” 看唐晚妆最后那表现,不知道是不是己经准备入局了,看着像有那么点意思。 皇甫情看着赵苌河,一肚子省略号! 我和她撕得昏天嘿地,最后是便宜了你他看似不说话,其实是闷声发大财呢,瞧最后拿正事解围,多精准! “咳!” 赵装河一本正经:“我们进屋说这令牌,我要详详细细上上下下跟你解释得清清楚禁,为何打我” “让你拈花草,让你花心萝卜,让你闷声发财,是不是还很得意,去死吧,你还解释令牌重要吗,老娘管你是不是夜帝传承,就算是夜帝亲临,老娘也揍死你。” 夜色里传来男人压抑的惨叫声,院墙上探出二个偷窥的脑袋,面面相觑了半天,都道:“好像早该如此是对的,此前误也!”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的信仰 赵长河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 她们只想气对方的时候,其实是好事,不但不会真出事,还有可能导致助攻,本来尚不确定情感的可能被刺激之下反而入了局。 然而那其实不是真正的修罗场,还不如说他只是个撕逼的道具。 如果是真正吃醋的时候,那事情就大条了。 例如遇上“选我还是选她”这种必死题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血腥修罗! 这是与情感深浅成正比的,越喜欢就越忍不了别人的存在,越不愿意你拈花惹草,这处理不好是会鸡飞蛋打一场空的! 越是高傲的就越是如此。 我为什么要和她们争来争去,为什么要被视为外室讥讽,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能走 开始想揍他,就是这种情感的表达! 遇上病娇一点的那就步诚哥后尘了。 但这也就意味着,皇甫情现在是真的直面了情感,承认了她确实喜欢! 别看她说得好听,在这之前她哪有认过,嘴巴和晚妆是一样硬的,但现在她入局了! 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演变成,选我还是选她,或者直接跳到“我走”! 赵苌河虽然觉得这种事情很头大,但绝对不会舍得让一个明确喜欢自己的女人“我走”! 然而要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就不是靠闷声发财能做到的了! 第一步,先老实点让她把气给出了,气头上是没法交流的,出了气就好多了……… 皇甫情一边揍人,越打越气:“圣教对你还不够好吗,圣女那么喜欢你,顶着尊者重罚也要和你没羞没臊的,我也陪你又亲又睡,哪都摸过去了,最后呢啊” 抱琴切了二片瓜,分给晚妆和崔元央一人一片,三個女人眼睛闪闪发光! 怎么摸的细说 可惜那边没细说:“!…明知道杨家南下是我们请去的,价说动他们倒戈,襄阳给了唐晚妆,坏我们的布局。” “唐晚妆给你什么了啊” 赵苌河打定主意不在气头上争辩,过后再说! 吃着瓜的唐晚妆听不下去了:“襄阳本座根本就没插手,什么叫给了唐晚妆,要说的话现在襄阳实权最大的是血神教新太守都要和薛苍海陪着小心,否则什么事都做不下去,血神教不是你们四象教的人你该不会以为原先变成王家势力会比现在对你更好吧,什么水平也敢论布局……” 皇甫情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揍:“还有血神教明知道是我们下属你也挖,我们是不是太好欺负了” 赵苌河终于回答:“那算挖嘛…我可不会让血神教背叛你们啊!” “不算吗血神教是不是听你的” “可我听你的啊!” 皇甫情哽在那里,小拳头揍不下去了,半响才冷笑:“我让你砍了隔壁那几只狐狸,你砍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赵苌河压低了声音:“襄阳的情况看似复杂,说白了是从王家手里变成了你们手里而己!” 你为什么压低声意,不敢给唐晚妆听 “隔墙有耳,防的可不是晚妆是别人…晚妆是有数的!” 赵苌河道:“刚才杨不归在这谈话,我说一些话你们都听见了,未曾隐瞒,可不是现在才这么说!” 皇甫情心中一动! 这倒是真的,他与杨不归的对话,她们其实都在偷听,他明白说并不想帮唐晚妆修补,更希望唐晚妆退隐去! 本质上他依然更倾向于改朝换代,认为夏龙渊不行,并没有在这人面前一套、换个人又是一套! 所以说真诚才是必杀技,如果ii面三刀被发现了,那就真翻车了! “夜帝令牌的事,倒真不便让晚妆、央央听,我们进属说”赵苌河瞅着机会终于把皇甫情从院子里往屋子带!” 可怜住进杨家之后,这屋还从没进过…这说一句话四面八方都在偷听的感觉真绷不住! 这会儿皇甫情心情好了许多,感觉这么算起来的话赵苌河本质还是更贴近四象教的,继而就想起了他的各种好,给四象教东西全白送,跟自家人没什么区别……再就想到其实他确实是自己人啊,室火猪嘛,虽然大家都没太当真,可他真的是室火猪,别说收服血神教了,就算真撅了唐晚妆,那是不是可以叫四象教室火猪拱了镇魔司首座 咦这么想还挺乐的哈,可以考虑考虑…凭什么她在那里端着优雅,我就是暖床丫鬟 让你知道什么叫暖床! 胡思乱想之中进了属,赵苌河一关上门,反手就把她给抱住了:“情儿…” 第二步,甜言蜜语! “谁让你喊这么恶心的词了” 皇甫情挣了一下。 感觉她挣得无力,和刚才打人的怒气不可同日而语,赵苌河心中大定,紧紧拥着不放,低声道:“在外面不好说,我可是室火猪啊!” 咦真是心有灵犀,你也想到这个啦…… 却听赵苌河续道:“我们教内相恋,哪用得着搭理俗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说有媒妁,尊者就是我们的父母和大媒嘛” 皇甫情差点笑出声,是是是,我是自己的父母和大媒……您现在居然还肯认朱雀是父母了,咦也对,我是你小妈! 不过这话也真有理,四象教教内配对,为什么要扯俗世的规矩,和这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也就是吃亏在赵苌河这个室火猪的身份,不能随便暴露,否则明着告诉那死兔子,四象教内部之事关你屁事……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就更是四象教暗藏的室火猪不仅拱了镇魔司首座,还拱了顶级世家嫡女,她们还乐滋滋拿身份说事呢。 傻不傻啊! 皇甫情所有不爽烟消云散! 见她开始有了笑容,赵苌河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来,我们说这个令牌!” 第三步,温情相处! 赵苌河坐到桌边,把皇甫情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手上环着她的腰,令牌就举在她眼前让她细看:“这个确实是夜帝的令牌……我真要拿这个忽悠尊者做圣子的话,结合以前她对我的星象怀疑,还真的有机会忽悠成!但对尊者大可忽悠,既然是你来问我,不想骗你这个令牌并不承载太大意义,有点类似于你掏个随身玉佩代表你皇甫情,但代表不了翼火蛇!” 这么说皇甫情就更高兴了,这令牌是真的可以忽悠人的,不仅她朱雀,大概三娘来了也是要被唬住的,可他还是不想用这个占便宜,因为谁 皇甫情软软地挨在他怀里,再也没了之前发怒打人的意思,低声在问:“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夜帝啊、血神啊相关的东西 ” “血神的血牌纯粹是赢五送的,我和血神最深的缘法实际是学了血煞功,别的其实真没什么缘!倒是和四象教之缘让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感觉我走到哪都能遇上四象教相关,就连回北邙怀个旧,都能和三娘发现青龙真墓,找到回青诀!” 皇甫情凝视那面令牌,心想这面令牌其实对于此世来说,还是有强烈承载的,至少证明了极为浓郁的夜帝之缘与适性。 如果说圣教需要一个教主,怎样的人合适当教主 朱雀玄武威震当世,ii人却都没有争个教主玩玩的意愿,并非她们没有权力欲望或者姐妹情深不想争,实际是因为教义不认! 否则就那摸鱼的死乌龟能阻止谁,她朱雀想做教主随便就做了……之所以不做,是万众不认,一旦要做就必须铁腕强压,那时候却又必须顾忌三娘的存在! 所以朱雀寻思再三,教派稳定为重,不去争这点个人权欲! 但这不是苌久之计,蛇无头不行,教派终究还是需要选出一个教主才是! 夏迟迟被认为可以作为教主培养,因为她身兼青龙白虎,这种缘法与四象囊括性超过了她朱雀和三娘! 而如果把目光从迟迟身上挪开,放在赵苌河身上,就会吃惊地发现,如果讲这个,没有人比他更像一个教主,缘法与适性简直离了大谱,甚至可以悦迟迟的那些缘法也是和他挂上钩的! 这面令牌如果说代表不了夜帝势力,但对于一个参拜夜帝的人世教派而言,作为教主信物可是绰绰有余! 如果是她朱雀获得,直接就可以让死乌龟跪下,反之是三娘获得也一样…同样迟迟获得,现在就可以做教主! 是他的话,毕竟他名为室火猪,却实际没有接受过四象教的功法传承,倒还不太好算! 皇甫情沉思片刻,低声问:“这面令牌之外,是否还有什么” 心中暗道如果还有某类功法,即使较为偏门,我都可能把你往教主角度去扶,反正你的竞争者是你老婆,她多半不会介意只会很高兴终于可以和男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皇甫情撒了撒嘴! 却听赵苌河道:“有一个未曾打造完全的剑,蕴含的剑意是诸天星辰,没错就是你说我的星图超过了夜帝涵盖的部分,这是夜帝晚年想要达成的成就,但没来得及完成。 皇甫情心中一跳,转头看他,神色复杂无比! 说他没有夜帝功法传承,其实这不就是么 虽然不是传承…但他走的本身就是夜帝尚未达成的路,他也走在同一条路上。 夜帝道途未完之剑,落入正在走此道途的人身上,这象征之意简直浓得溢出天际! 并不需要是谁的传承,他自己若能走开这片天,他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四象教信仰的是星言的本源,并非具体的人物,人物不过一个象征,便如她们可以随随便便就自命朱雀玄武,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夜帝说白了也就是天育的象征,若他就能代言这天,他岂不就是夜帝,四象教又为什么非要拜上个纪元不知是死是活的谁 “怎么了” “还说你听我的…你分明是要让我们都听你的还要跪着听!” 赵苌河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想用这些东西忽悠四象教敬我,反而一直有撇清意思么” “嗯” 皇情确实有点好奇:“我也觉得,你为何不用这些尝试号令尊者。” “因为那意味着如果换个人得到那将如何我讨厌脑补出你和迟迟向别人跪拜这样…的事情,” “哟,好重的醋坛子!”皇甫情失声笑! “不过我认知中的朱雀尊者,也应该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外物,要在意的也该是得到的人是怎样的人!一旦真有人敢拿这个试图号令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可不会去做这种头铁之事!” 皇甫情心中极为高兴,她朱雀确确实实就是更在意得到的是谁!如刚才所思,即使是他赵苌河得到,都还在考虑他没学过圣教之功,不适合…若是换个外人得到早就杀人夺令了,拿个外物想号令本座梦没醒吧 这小男人居然如此了解本座,是朱雀,不是皇莆情! 他说朱雀心中最美的景色之一。 咦… “但是现在得到的是你哦,尊者对于你是怎样的人,可是经过多番考察了的……” 皇甫情声音渐渐妩媚起来,柔声道:“这件事我知道尊者所思,可以替她做决定!令牌和剑,我们没有人敢乱碰,因为都承担不起那种因果…而你若要铸成此剑,将会是我们圣教全力协助的第一要事,若是剑成,说不定尊者真的可能认你是教主… 说到这里,皇甫情眼波流转,越发妩媚:“你想不想……让朱雀尊者跪在你面前” 这妖精… 赵苌河承认自己被这区区一句话挑得心跳都快了三分。 皇甫情吃吃笑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不提朱雀尊者…我又何尝不希望,我喜欢的男人……凌驾众生” 为什么不愿意泄露朱雀身份 因为现在的他真的不太够格! 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能踏上众生之巅,代言星辰万千,你就是我的信仰,我可以用自己的背脊,作为你的台阶! 而她唐晚妆……可不可以? 第三百九十四章 拿捏 这会儿的皇甫情一点都不在乎被唐晚妆、崔元央当成来暖床的丫鬟。 我翼火蛇和室火猪怎么好,关你们屁事,何况他正走在一条让我心动神驰的路上。 她偏转头,吻得很是动情,呢喃道:想不想……要我? 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捉着他的手,覆在情山起伏之处:真只顾正事了么,我们孤男寡女,在屋里呢…… 赵长河目瞪口呆,手酥心麻,一时不知所对。 您刚才还揍我,这转变太快了吧! “那啥”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 赵苌河有点狼狈地问:“你、你也是有正事来的,我、我们谈谈杨家的事” “嘴巴上就正事,正事~~这捏得不是很开心么这里怎么不合适了,她们在旁边有种过来看啊,气死她!” 不是~这里是杨家~~四处耳目!你好歹是贵妃万一被发现!” “真没胆色!”皇甫情撇撇嘴,其实内心自己也觉得不是地方,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刚才疼么我用了几分力!那会儿觉得你拈花惹草,很生气! “呃呃”我现在不也是拈花惹草么,没变啊! 见赵苌河发呆的样子,皇甫情噗嗤一笑:“好了,好了,说杨家,杨家的事本来尊者不太想你插手啦!血神教都变成听你的了,杨家又往你那边靠,总让我们有被挖角的感受!当然你若是自己人的话!” 赵长河忙道:“我真是自己人嘛,“杨家的事,其实该从夏龙渊说起!” 皇甫情悠悠道:“皇帝明里暗里打压世家其实很正常,不管崔、王、杨对此也都是有准备的,正常来说所谓的打压是压不到什么地步的,只要你还想国度稳定。” 赵苌河抽抽嘴角,老夏的问题就在于他压根不在意什么稳定,所以这种打压世家的背后,肯定出了什么幺蛾子,当初困惑王家为什么敢提前扯旗,大概可以从这里找点原因 皇甫情低声道:“世家的传承最为宝贵的便是有灵之神器,所有传承皆从中而来!王家是否也出了岔子,我们暂时不知;但我们有个高层成功打入了杨家,意外知悉杨家之剑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灵性!杨家之没落,与此有直接关联。” 赵长河心中一跳!这何止是杨家、崔家的清河剑也一样啊,只不过老崔隐瞒得好,加上夏龙渊给了个龙雀的气息遮掩,外界不知道! 不对~~当时崔家内乱,崔文珏试图借着这事掀翻崔文璟,当时自己就怀疑过崔文珏为什么会知道清河剑出了岔子,背后是! 果然,皇甫情道:“我们知道杨家之事后,也在试图搞清楚崔、王两家什么情况,恰好崔文珏有野心,我们就向他透露清河剑可能出了岔子,崔文珏借此发难,我们也能借此观察确定结果,还不是被你坏了事气死我了! 手被抓开甩到一边,没得摸了赵苌河哭笑不得!果然当时崔家那件事就是典型的行走江湖遇到魔教妖女,暗戳戳在搞阴谋的王道剧情,可惜,现在才知道!这些妖女只是背地挑事,根本不会亲身下场!“虽然那事被你破坏了,但我们依然可以得到判断,崔家之剑必然遭遇了同样的状况,只不过崔文璟证三重秘藏在先,剑灵消散在后,所以崔家还顶得住比杨家好!” 皇甫情微微一笑,声音甚至恶意抬高了几分:“剑灵是不会自己消散的,它的消散背后必有其因!”不知道那边崔元央是否听见,赵苌河揉了皇甫情一下,示意别大声!皇情被拿捏得脸色潮红恨恨道:“现在就会欺负我了是不是你去捏她们啊。” 这话说的!赵苌河狼狈道:“说正事,说正事~乖啊!” 皇甫情撇嘴道:“还用得着说,没脑子嘛;外人都是没有资格触碰这些家族祖传神剑的,如果单是一家出了岔子或许是自己问题,都出了岔子~~那能是谁”当然只有夏龙渊,他大约是唯一的一个可以随便触碰每一家神剑的人! 剑灵不是自己消散的,而是被夏龙渊动了手脚!这个分析或许要比老崔分析的,剑灵反感他们的行为而主动散去更合理一点,也或许是兼而有之! 据赵苌河对剑灵、刀灵的认知,它们确实会对主人行为的不满而罢工的,龙雀对夏龙渊的表现就很典型,那态度明显已经不认了!但罢工是否会导致消散,这中间似乎还缺了直接因果,如果是夏龙渊施加了某种操作,那就彻底补上了这个逻辑! 皇甫情又道:“但剑灵其实并没有彻底消亡,如果真正消亡了,剑应当也是会跟着碎了的,至少也会生锈黯淡!但各家之剑应该都还没有这种表现,只纯粹是无灵,其锋锐依然是世间顶级!据我们尊者分析,这更大的可能只是剑灵陷入沉眠,要唤醒的话多半只有ii种办法。 赵苌河接口道:“我只知道一种,是让它感受到极为贴合的主人之意,就像当初诞生之时一样!”崔家就是期待这样的剑灵复苏之法,这是王道!” 而杨家! “不错!”皇甫情道:“杨家连山剑厚重弘毅、刚而不拔,今人又有几个能贴合这样的意指望主动唤醒,怕是等到杨家没了都难!于是我们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方案。” 赵苌河哭笑不得,敢情这次寿宴也是你们在背后搞事,真是主角们走到哪都能碰到的妖女暗谋!可现在是自家老婆!那只能帮着了:“什么方案” “治病!” 赵苌河“” “这是你把回春诀给了玄武尊者之后,我们琢磨出来的方案;虽然包括圣女在内我们都没人能掌握回春诀,但可以从中分析出回春之法不仅治身,显然还能治魂,剑灵也是种魂吧。” 赵苌河比谁都知道回春诀确实能治魂,他现在对唐晚妆做的医疗就已经涉及这方面了,只是水平还比较差!“既然你们都不会回春诀,那怎么治” “笨蛋,能治魂的手段又不是只有回春诀。”皇甫情道:“杨家借寿宴的名义同时也广邀名医,说是杨敬修的修行有点岔子,让人来看!一旦找出谁有治魂之法,再辅以杨家自己搜集的大量神魂之药,那剑说不定还真有救!” 怪不得赢五说杨家有萦魂草,他们本身就特别重视这些能治魂的东西,故而大肆搜集,被赢五知道了信息!如此说来这次妖女们在搞的暗谋,并非反派之举,还挺正的!虽然最后的目的是反派,为了联合杨家一起反;但如果杨家连山剑的岔子就是夏龙渊导致,那杨家这反得谁都没话可说。 所以你和唐晚妆来杨家是干什么的”皇甫情笑道:“想让杨家帮你们打弥勒或者在你们打弥勒的时候能帮你们看顾江北,别跟着王家背刺想法是不错,但这次王家有备而来,王道中真有可能帮上忙,你们能干嘛” 赵苌河的神色非常古怪,半响才道:“我要是搞定了这件事,你会觉得我在跟你挖墙角吗皇甫情无所谓地道:“如果你真心把自己当四象教的人,那无论血神教还是杨家算得上什挖墙角甚至你想玩朝廷首座世家贵女,我们只会帮你!” 是么”你说你会帮我,怎么又把我的拿捏给甩开了! 皇甫情斜睨着他:“你能帮上什么忙,就凭你那只能治点外伤和抗毒的回春决” 赵苌河沉默片刻:“如果真能呢 “相比于王家成事,我当然希望我们四象教自己成事啊。 真能的话,算你大功,我会奖励你的哦。 皇甫情媚语如丝:“如果还能达到拿捏他们的作用,那奖励可以任由你定哦! 第三百九十五章 谋局 这妖精…… 以前在榻上最妖精、最妩媚的人本来是迟迟,小妖女嘛……可赵苌河现在发现皇甫情一旦放开心怀,妖起来,那绽放的风情真是如同全面盛开的玫瑰,迟迟的妖精与之相比简直像个含苞待放的小花蕊,学徒级别,毕竟年纪摆着,迟迟还是有骨子里的青涩。 可能也是自己犯贱,这种大姐姐在更高的语气上“奖励你”的感觉,含着无尽遐思的味儿,会更魅惑一点点 呃,也可能是自己就见过这么几个,红翎虽然热情如火,可也是直来直往的传教士,不会玩花活,更别提什么妩媚勾人了,自己想要她换点花样还不肯,说是下次能有缘相见再给他换个花式,如今看来诸事缠身,这可能没了。 可眼下这個“任由你定”那是真可以,赵苌河这会儿心痒得感觉面前来十个王道中都能打死! “你手往哪伸呢”皇甫情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似笑非笑地站起了身,“刚才说不是地方的也是你,这会儿恨不得就地正法的也是你,呵呵男人!” 赵苌河:“……” 皇甫情弯下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想要任由你定,可得先把这事给做好啊!加把劲哦,我的小男人!”说完闪身不见,屋子的门窗对她形如虚设! 那边唐晚妆叹了口气,屋墙隔离对她一样形如虚设,什么都听得明明白白!理论上赵苌河这次是想做反贼的事,可她不知道怎么阻止,杨家想复苏剑灵,又不是去害人,那是极为正当之事,想要帮杨家复苏也是个义举!别说阻止了,若是自己有这能耐自己就该帮一手才对!能尝试干涉的只有性质! 原本赵苌河与她唐晚妆一起赴会,别人自然会把这事当镇魔司之情,或者索性说是皇子在给皇帝做的事擦屁股,但如果是四象教名义,那性质可就变了。 可以归结成更本质方向,赵苌河获得杨家人情的话,他打算用来做什么,是用来造反还是用来维护这个帝国稳定一边是四象教,一边是唐晚妆,杨家人其实早看明白了,杨不归之前就问:“具体体现在,四象教与唐首座之间,”可笑外人都明白,这几个当事人却至今被情感所迷,都没明晰! 赵苌河本不想入朝,却也不亲自造反,他只涉江湖,看似中立,但唐晚妆知道他从来都是倾向于推翻重建的,因为他觉得夏龙渊这样治国只会对人民带来悲剧,越是修补就越是悲剧!之所以没有亲自去造反,无非是他觉得夏龙渊太强,做这些事并无意义罢了;但凡夏龙渊弱一点,造反的头子必有他赵苌河,所以他能和四象教这么近。 而之所以能和她唐晚妆在一条道上,是因为他看不下去民众苦难,因此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诸如抗击外虏、诸如平定邪教,能按照这样的路子继续下去,未尝不能依据那个模棱ii可的皇子身份,身入局中“你不管我来”,这是唐晚妆的期待,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桀鸷不驯的山匪反贼,一旦有其他人把他往这条路上带,比如这回的皇甫情以身奖励他,慢慢地会走什么路也不用说了!!! 怎么扭回来皇甫情那句话回荡在心中:唐晚妆给了你什么啊给了他什么他又不求权柄只跟他谈大义吗看着前方因为听不见皇甫情在说什么而安心吃瓜的崔元央,唐晚妆暗道:这个算我给的吗这个也是他出生入死救下的小姑娘,一缕芳心才牵系在他身上与别人何干唐晚妆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她抿紧了嘴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崔元央却忽然道:“首座! 唐晚妆醒过神:“啊“ “我想加入镇魔司!” 唐晚妆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当时初见崔元雍带着妹妹来见自己,小姑娘致勃勃地要加入镇魔司,说这活儿很刺激,自已哪肯随便收崔家嫡女来做镇魔司,这种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心念一转,就把她忽悠去了北邙! 时光荏苒人事全非,却又听见她说出这句话!唐晚妆道:“怎么你还是觉得刺激” “因为我需要成苌!”崔元央认真地看着她:“很多人说我必是赵大哥的妻子,因为是最名正言顺的,有父母首肯,有媒妁之言,有天下之约,一旦约成顺理成章!但无论是爹还是我,其实心中反倒是虚的!” 唐晚妆来了兴致:“哦” “因为我们毫无优势!”崔元央道:“是不是很可笑,跨州连郡的清河崔天榜,第九的岳父,取之不尽的资源毫无优势! 因为赵大哥不看重这些,这真是个烦恼,他若看重这些,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喜欢他,终究不过一介俗人,可他不看重这些,我觉得他很了不起,可自己的优势都没有了!” 唐晚妆眼神有点变了!其实和自己这边也很接近的,最大的优势可以做皇帝他不在呼,于是你能给他什么“家世还是有用的,我能成为他的助力,但那样的话,清河崔的意义大于崔无央了,我不高兴儿!” 崔元央低声道:“我希望他在陷入某些困难的时候会想起啊,央央可以帮我什么,而不是崔家能带来什么,现在的我可以么我一直只是他的小累赘!” 唐晚妆:“!” “我想加入镇魔司既能斩奸除恶、增见识,也能养我崔家浩然紫气提升修行!我不需要像首座这么厉害,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拔剑而起成为臂助,就像当时在琅琊那!” 抱琴抱着膝盖坐在一边,打量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暗自撒嘴,小小年纪满心都是怎么和男人在一起,不害臊!还有啊,你说这个,岂不是把自己的内心剖给了情敌,你面前这位唐首座只会笑你无谋少智,怎么肯帮你找存在感换了是我抱琴,必然打发你去一个清水衙门养着,除喝茶遛鸟没事可干,养废了最好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唐晚妆道:“好,此间事了,央央就去镇魔司报到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正式身。” 崔元央来了精神:“什么,什么 唐晚妆认真道:“缉盗司负责缉拿盗贼劫匪、杀人越货、寻衅仇杀之类事件,先从副主事做起,熟悉之后再看看是否能做主官,如果真的做得好修行也上去了,那重案司也未尝不能做!” 抱琴目瞪口呆,您还真培养啊 崔元央果然大喜问道:“那重案司是干什么的” “谋逆要案、或者涉及强者的重要刑事案,对手主要会是胡人、世家、魔教,从年纪上说不定有朝一日你的对手会是夏迟迟!” 崔元央眼里闪过极度有趣的光,这个好玩;她一本正经地站起来对唐晚妆礼敬茶:“参见首座!” 唐晚妆接过茶,心中忽然有点虚,将来换个场面不知道你会敬茶还是泼茶哦,她干咳ii声转向了正事话题:“央央,这次杨家寿宴你们家知道什么情况吗” 元央道:“只知道广邀了不少名医,说是杨伯伯修行出了点状况,涉及神魂,一般大夫治不了,我这次前来也是带了河北有名的名医过来的的,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唐晚妆沉吟片刻,问道:“不知元央能掌握清河剑么” 崔元央自然不会说自家的剑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现在是崔元雍在温养!只能回答:“不能彻底掌握,但还是挺熟悉的,清河剑和我还挺要好的! 唐晚妆一听就知道,大约皇甫情和赵苌河谈论中的清河剑岔子估计快好了,而其中崔元央深度参与,可能有大量相关经验! “若是如此”唐晚妆想了想,失笑道:“他们想撒开我们做这件事,怕是不太容易!” 崔元央“” 唐晚妆道:“央央,杨家之局看似没什么事,其实有些暗涌在内的,我给你个任务如何” 崔元央很是兴奋:“首座请吩!” “盯着王家,王道中带来人无论名医还是随从,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请及时警示于我!” 抱琴泪流满面!不管你是为了争风吃醋呢还是啥,总之小姐活过来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寿宴 杨家寿宴在后天,但第二天这个院子也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这一晚的门庭若市。 赵苌河很认真地在抱佛脚,其实也算是在逃避修罗场,临时琢磨琢磨回春诀也比在女人中间头大的好。 但他也小看了这些女人,哪个不是一方霸主正事为重见他在琢磨医术,女人们也没有去打少扰他。 唐晚妆在人自己的院子看书,是否真在看书,没人知道;皇甫情号称在睡觉,把所有杨家安排的丫鬟仆妇都赶走了,至于真在干嘛,也没人知道! 而崔元央去了王家所在,笑嘻嘻地以亲家身份在里面混得烂熟,哪怕王道中明知道这丫头算个屁亲家,她浑身上下哪都姓赵,那也不能公然把她赶出去,还得捏着鼻子赔笑。 说来王道中现在最想做的事,是直奔赵苌河的院子把他砍了,可惜这是杨家请的贵客,没法乱来,旁边还有唐晚妆守着呢,也打不过!越想越气,连带着看这个本该人见人爱的小兔子,王道中都没了好脾气,索性不见,也躲在屋里看书! 世界清净了一天,直到迎接下一日的傍晚,杨敬修寿宴的来临! 这个世上能医治神魂的人着实屈指可数,索性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所以唐晚妆的病才会成为自己都打算放弃了的“绝症”! 唐晚妆、皇甫情的视角里赵苌河有一手回春决,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否能生效,起码有机会!但别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根据消息,这小子十几天前才刚刚在襄阳跟唐晚妆学医!会邀请赵苌河来赴宴纯粹因为他现在的身份牵系很大,眼见正在风云中央,杨家要慎重对待,至少也该多观察交往!那是真请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从没打算过他也能治病。 实际这宴会之中连怎么安排赵苌河的座位,都显得很头疼,他的身份是该坐达官显贵那一厅的,还是上位,和皇甫情坐一起,然而没有公开身份的情况下不能这么安排! 以他正常表现的身份只能安排在江湖高手的外厅,与达官贵人们分开!而他人榜虽然不错,但想居于上位却是不足的,安排在其他武林名宿的下首,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意见! 杨不归陪着小心把赵苌河带到外厅,偷眼看看他笑呵呵的没什么表示,便也松了口气:“赵兄莫嫌怠慢! 赵苌河笑道:“在外面随便喝酒吃肉舒服得很,谁耐烦在里面装作势也不用纠结我的位子,我随便和年轻人挤一桌更自在。” 杨不归笑道:“是,赵兄的性子,想起当初琅琊了,赵兄和司徒笑饮乾坤,说真的我们那时候心里也是有冲动的,男儿豪情当如是!” “一直吹我干什么!司徒没来” “找不见,不知去哪历练了,神煌宗倒是来了个代表的,喏,就是那位!”杨不归用眼神示意厅中上首的威武中年,“神煌宗史苌老,地榜三十。” “神煌宗不愧为天下最强宗!赵苌河看了一眼,心中盘算是不是能把神煌宗也拉上打弥勒的车!至于杨家治病之事,多半神煌宗没啥办法,因为神煌宗锻体的,神魂方面一直是个弱项! 口中随意道:“嗯!那天我跟你说的,你说回头和令尊商议,这商议的结果呢” “呃,赵兄,我们家确实有点岔子,赵兄愿意帮忙我们很是感激,但这事赵兄是帮不上的,好意心领了!”杨不归压低了声音:“单从赵兄这心意,弥勒之战家父一定会参与,赵兄约好时间便是!” 赵苌河微微一笑:“行!你招呼别人去吧,别一直在我这!” 杨不归道歉告退,赵苌河也没去凑史英老那桌,自个儿找了个一群年轻人的桌混在一起,别人也没留意他,全都在透着天井看里厅贵客席上,盛装的皇甫情和一脸寒霜坐在她下首的唐晚妆!什么叫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根本不足以形容这个场面!兰和菊凭什么和这两位比啊,那简直是上苍造化刻下ii个最完美的奇景,还要把她们放在一起! “曾听人说十年前京师双骄互相争,竞乃京师奇景!还觉得前人夸大,哪来那么夸张ii个女人而己,她们也并不是那种会跟人较劲比美的,最多冷语互相讥讽几句,哪来别人说的什么争奇斗艳!如今亲见,才知道别人所言无虚!” “是啊,什么都不需要她们说,单是坐在那里,恐怕争论谁美的人自己都能把狗脑子打出来!” “所以说谁美” “我觉得首座美!那清冽如水的淡雅;”“贵妃稍逊一筹!” “我觉得贵妃美,那女人的风情,一眼就惊心动魄,你小孩子懂个屁。” “首座美” “贵妃美” 有人弱弱道:“不是,你们都没看见她们下首的崔元央吗好可爱啊,粉雕玉琢的!”争热中的人同时鄙视过去:“处男去和狗一桌。” 赵苌河:“?” “投票了”有人拿着纸张转到赵苌河这边:“这位兄台你投谁” 赵苌河一看唐晚妆四票,皇甫情四票,崔元央一票!“单选还是多选”赵苌河问。 众人惊为天人:“你还想多选” “没限制是吧”赵苌河提起笔,给三个全勾了起来:“我全都要!为什么你们都有这么明确的审美区分,搁那做选择题!话说不管谁美关你们屁事啊,有你们的事吗 “众人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所以说“咦”,你们怎么知道我叫高大名”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年轻武者们扯淡,随口吃着丰盛的菜肴,其实赵苌河的心神早就投入在主厅之中!在外厅的好处就是可以不要像主厅里面那样正儿八经,整套祝寿的流程都能让人浑身发麻,屁股苌针;唐晚妆和皇甫情习惯了,坐得住倒也罢了,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活泼的央央也忍得了!又臭又苌的祝寿环节,过去还有家族子弟一一入场演武考核,捉对大比! 同时也是杨家向外人宣示,自家子弟实力也有为佼佼者扬名之意!看杨家年轻人打得叮叮当当的,这才勉强有了点武道之世的味道,刚才那些又臭又花的都是啥玩意儿! “虽然顶尖的少!杨家年轻一辈其实不差的!” 有人窃窃私语:“杨不归蹭着上一批纷纷入人榜的机会,现在已经是潜龙第三了,走到哪里也是让人高看一眼了!这还不止,杨家各房有好几个潜龙一百八、二百二、二百三的,虽然都比较低,总数居然比崔王都多!” 赵苌河看着厅中比武,也暗道杨家子弟看上去普遍都挺行的,其实就连杨虔远的水平都很高,那可是单枪匹马入昆仑,差点借着风头直接做了金钱帮主的狠角色! 单从这比武来看,可以看出杨家子弟这基本功就比较扎实,可能和杨家的武学性质有关,厚重弘毅嘛!也可能和杨家有没落趋势有关,子弟们有了危机感都比较发奋!这点就比老崔家好,就拿崔元央来说认识之前那是啥模样,吊儿郎当的有半点想练功的样子嘛! 另有人道:“老兄你这评点得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位名家呢!”那人干咳两声,叹气道:“最近榜单下滑了!惭愧!” 人们肃然起敬:“竟是潜龙榜名家失礼,失礼!不知是。 以前到二百一十二,最近血修罗入人榜,本当往上递补一位才对,结果反而掉到二百一十三了!”那人叹了口气,眼里却掩不住的得意:“不过正好崔小姐也曾经排过这个位置,和我有缘。 赵苌河“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酒来!那人斜睨过去:“这位高大名兄台!” 赵苌河摆摆手:“惭愧,我的榜单也下滑了!本来第一的都掉到十四了!”这一说就不像潜龙榜,感觉是自家门派内部的排位。 那人没好气道:“我说的可是乱世榜!” “好巧”我说的也是!” “???” “恰好杨家比武祝寿也在此时结束,杨敬修很是满意,笑呵呵地道:“不休年方十五,已然玄关四重,剑法严谨,领悟颇深,真吾家千里驹也!赐连山剑畔感悟三日!” 年轻人大喜:“谢伯父”连山剑都无灵了,还赐人家在连山剑畔感悟,这老杨为了营造神剑无恙的表象,也是不容易。 却听客座上王道中捋须道:“杨家子弟多才俊啊!杨兄往年也有与客人切磋竞技的,今年有没有这个想法” 这个确实常有,但未必都有。 “看主家怎么想!” 杨敬修便道:“王兄之意想让子弟与我们切磋一二” 王道中笑道:“我是想客人之间切磋一二!名家相聚的机会并不多,适逢其会嘛! 杨敬修笑道:“王兄这是想与谁切磋呢以你的实力,莫非想找史苌老切磋ii招” 王道中摆摆手:“当然不是我自己!我家门客人榜四十五,恰好四十四的在这里,他既仰慕又不服,想要挑战一ii,,当是美谈” 赵苌河。 桌上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人持剑走到面前,对“高大名”拱手施礼:“人榜四十五,霞霆剑丁霆,请血修罗指教!” 一桌子年轻人,神色抽搐地看着正拿着鸡腿啃得不亦乐乎的赵苌河!您还真是从第一掉到四十四! 修罗赵苌河怎么会跟个江湖闲汉一样挤在这外厅边角桌子上,乐呵呵地啃鸡腿,吃得一嘴油,还和大家一起投票选美!崔元央是他来婚妻诶,还好大家刚才也只是夸漂亮、可爱,没有不敬之言! 等一下!你刚才勾的“全都要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戏开幕 赵苌河坐在外厅主要是躲繁文缛节、也怕进去面对修罗场的压力、但实际还隐藏着一个用意。 不去直接站在风浪尖和人争执怕治疗打自己的脸、等别人先治疗或者争辩治疗意见、自己在旁边综合别人的分析、会更有底一些。 如果在里面被王道中之流堵几句、很难躲、还不如躲外面旁观者清。 王道中应该是看出来了、自己跑来这里不可能只单纯祝个寿、很可能会参与事后的活动、这是故意找事让自己没法藏、必须去站在风浪尖, 老王也不傻、但就是代价可能会有点大,他可能没想过… 看着站在面前的雷霆剑、赵苌河慢悠悠地啃着鸡腿、悠然开口:在别家宴会里、在主人还没发话之前挑战宾客,王家之理,在下知矣。 那丁霆失笑道:阁下不是匪类么?也颇以匪类自许、何尝在乎过礼莫不是怕了? 赵苌河终于放下啃完的骨头、擦着手道:我只是觉得你排名有点低、乱世书不会闪、打起来没什么意思。 丁霆大怒拔剑:请指教! 唰!一剑对脸刺来。 丁霆号称雷霆剑、主要是形容其出我剑迅烈、但单论这一剑只是逼人离座拔刀、并不算快、是收着力的。 但在旁人目眼中已经很快了、几乎是拔剑声刚起、剑光已至面门。 赵苌河自己对人榜没什么感觉,实则整个天下,能上天地人榜的就只有那么多、人榜走到哪都甚称一句宗师、便是在和你闹着玩、都不是一般人能接一招半式的。 外厅无数人冷汗涔涔、知道如果自己面对这一剑、根本躲不了! 万众瞩目之中、一抹血色的刀光亮起。 没有人知道他的刀之前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刀的。 血光闪过、惨叫声起。丁霆宝剑铛落在地上,捂着手腕后撤、瞧那模样不知道手筋断了没有。 血花喷洒、如雨一般。 小楼一夜听春雨。 唐晚妆的眼波变得迷蒙、每当看见这一招、她都觉得好美、就像在挑逗她一样。 太美了。 那边丁霆捂着手腕飞退、他的手筋真的被挑断了、只剩一点连着、幸得如今名医齐聚、快速治疗的话应该还有希望保住、换个时间地点怕是真要废了。 丁霆顾不得对赵苌河放狠话、一回到内堂:蔡先生、蔡先生…… 满座寂然无声、连杨敬修和王道中都愣在那里。 谁也没有想过、赵苌河连身子都登没站起、坐着一刀就把排名不相上下的雷霆剑一刀秒了?这已经是丁霆反应快了、但凡慢一拍、就不是手筋被砍断、是整个手都要被砍断、那是多少名医生在这也没用的。 赵苌河叹了口气、悠悠喝酒:“真以为“我姓薛啊…谁都觉得自己能捏一把? 气氛安静了有好几息、王道中才勃然拍桌:赵苌河!寿宴之上不过比武切磋、丁霆也不过试探剑招、你竟然趁机出此狠手!还讲不讲武德!、哟……赵苌河眼皮都不抬:一个马甲、在此信信狂吠、给你脸了 别人听不懂这梗、王道中却差点气得心肌梗塞。 你还真拿这事来说!何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赵苌河悠悠道:我本来想讲礼貌的、刚才就问了、别家寿宴、挑战客人、合乎礼数么?既然王先生与丁先生都认为不需要讲礼数、还说我自命匪类想得太多、那不是挺好?当匪类我可在行了、你们学着点。 皇甫情与唐晚妆看似一言不发在看戏、此时终于同时露出了笑意。 继而余光瞥到对方在笑似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扳回了脸。 王道中肺都气炸了、竟昏头去问唐晚妆:唐首座、镇魔司对这种凶案怎么说?确实不太好。唐晚妆神色肃然:简直无法无天!王道中一喜、就听唐晚妆续道:此间事了、本座亲自提此人回去审问关押。 王球道中:此间事了老子怕你是提他回去亲嘴儿吧?这首座不能指望了。“ 王道中憋着恼怒、转向皇甫情:娘娘…… 皇甫情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一副对这个匪类很嫌恶的皱眉样子:王家爱卿说得对、本宫要去回禀陛下、此子…… 算了娘娘,这高度疑似陛下亲儿子、堂下何人状告? 王道中总算冷静下来、心知肚明用光明正大的方法是根本不可能撼动赵苌河半分的、自己派的挑战、苦果只能自己吞。 真不知什么时候赵苌河居然有这样的势了、真是可怕。 他知道赵苌河为什么要不讲武德地下这样的狠手、王家坐实了是敌人、趁机削弱你一分算一分、谁跟你客气?可他“也没想过、一个逼赵苌河从背后站到台面的简单举措、居然会葬送了得力下属短期的战力、只能说这赵苌河之狠辣,很多未曾亲见的人,理解不够到位、真以为人家只会在女人堆里卿卿我我呢。 但不管怎么说、派人挑战的初始意义还是达成了、让赵苌河直接站在了台前、万众瞩目之下、不能躲在后面悄悄做些什么。 此时一位老者将丁霆的手腕包扎好、神色严肃地道:幸得医治及时、手还可以保住、丁先生一个月内切不可与人动武、否则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丁霆满头冷汗地道谢:多谢蔡先生。 蔡问鹊、人称阎王敌,地榜二十三。 断筋之厄、对谁都是极为棘手之事、但他竟似乎很轻松就解决了。 之前赵苌河还想说去找他求教医术来着、说是找不到、也不知杨敬修从哪请来的。 见蔡问鹊把丁霆治好、杨敬修也找到了合适的话题切入点:蔡先生果然圣手、佩服佩服。 蔡问鹊拱手道:不敢当。听说杨先生近期身子也有不适?“ 不错:杨敬修道:冲击第三秘藏、众所周知难度很高、在下尝试了一番、颇觉灵台昏沉、精神不济。 虽然不至于影响实力、但担心影响后续突破、故此广邀名医、消除这个隐患。 蔡问鹊道:可否让在下把一把脉?杨敬修爽快地伸出手:先生请。 蔡问鹊上前、伸手搭着杨敬修的脉搏、神色渐渐变得惊诧。 脉象旺盛无比、实力深不可测、绝对比自己的修行高不少、不愧是地榜前十人说杨家没落、可人家这积累不是一般人可比。 这就没病啊? 所谓神魂,也咦? 正这么想着、就察觉杨敬修的神魂突然就像消失了一样、自己的感知就像陷入了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一片真空、茫茫不见。 可说他死了吧、可大致又觉得是存在的、可能是在沉眠?可说沉眠吧、又找不到在哪里。 见了鬼了、这是…… 蔡问鹊抬头看了杨敬修一眼、杨敬修微微笑着、哪有神魂迷失的样子? 这是以强悍的功力、把身上携带的连山剑与自己对接、别人查探的看似自己的神魂、实际查探的是连山剑的剑灵状况。 皇甫情隐隐察觉了这一点、心中暗自惊奇。 杨敬修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手可厉害着、这地榜第十的排名是不是有到点低了、起码当初第七的赫雷应该是没有这个水准的…。 与当初自己未突破之时不相上下了、未突破时的水准还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只能说乱世榜真的只能参考、他们许久未曾与人动手、排名不可靠。 那边唐晚妆也在关注、心中也有画几分期待。 如果这蔡问鹊能搞定连山剑灵的问题、是不是对自己的状况也有帮助? 万众期待之中、蔡问鹊慢慢开口:据我看来、家主这问题可能是…… 且慢。,道中打断道:医理分析、可以私下对杨兄说、或者是等其他大夫看完了、大家一起说。比如那位匪类兄,你想看看么?赵苌河磨牙。 别人都愿不信我来治病的、这么盯着我干嘛? 气的是还盯对了、防也防对了、自己想偷听别人说法的念头直接被掐死在那里。 赵苌河恨不得把王道中也掐死在那里、只能站起身来、大步走向正堂:“智杨前辈冶病、当集思广益、大家都提出有国金益见解、互相参谋、或有所得。 在有董人眼里、这是私人杨名之用哪来的乡间姑婆、如此小家子气。“ 我小家子气、你倒是别用我名字啊? 王道中懒得理他,冷冷道:“那就等赵小兄来抛砖引玉、看看如何集思广益 赵苌河很是无奈、伸手问杨敬修:“前辈让我看看可好?” 杨敬修这时候其实是一肚子不爽的、不是针对赵苌河、是针对王道中,你在搞什么名堂、老子要治病、你在这里叽叽歪歪你妈呢? 老杨肚子里脏话都骂出来了、可也不好翻脸、只是说的话开始有些阴阳怪气:贤侄有此心当然是好的、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集思广益、或有所进。 医道如武、有的人几次三番被晚辈所欺、可能根子在这里。 王道中装着听不懂、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赵苌河、只等他说没办法、就先把他赶出局。 这是势力争夺、极为重要、真不是他小家子气、为了王家大业、我容易吗我…… 赵苌河的手搭在了杨敬修身上。 唐晚妆和皇甫情同时下意识地身躯前倾、紧紧盯着一切变故。 然后再度对视一眼、又靠了回去。 崔元央的传音就在此时传到了唐晚妆耳内:首座让我看王家的异常……这位蔡大夫、昨天进了王家和道中深谈了,起码有大半个时辰。 唐晚妆眯起了眼睛。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不是我对手 按这么分析,王道中这主意打的,可能不是一个蔡问鹊的问题。 表面上他自己带了他那边的名医过来,可实际不会老老实实寄望于自家名医能把杨敬修治好,这几天的功夫,他有可能收买了所有前来看病的名医,无论谁治好了,到时候人情都是他的。 而且人情还真是他的,因为他王家的镇海剑理应也是有问题的,他们研究过,把所得与这些名医共享,到时候无论谁找出了办法,只需要说一句是得了道中先生的提点,老杨就必须记这个天大的情。 然而这么做其实是很恶劣的。 杨敬修并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家的剑出了岔子,是以自己生病来做戏,试探哪个大夫说的比较靠谱,才会请那位大夫私下谈,正式治剑;可王道中的做法,实际是景山把杨敬修给卖了,整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这些大夫装模作样在查杨敬修的病,内心恐怕都清楚,当然名医们要赚一个自己水平高的名声,多半不会说,只要大家不说,杨敬修也不会知道自己白演了。 怪不得王道中对一个只学了十几天医术的赵长河,如临大敌,因为在场的只有一个赵苌河不受控啊。 但唐晚妆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杨家说是没落,只是体现在顶尖修行没出天榜,下面的势力可一点都没弱,可能继续下去要衰弱,那不是现在面与你王家同级的顶尖世家,你搞这套是不是有点搞笑如果哪个大夫不敢欺瞒杨家,私下里已经把事说了呢 那样王道中啥都没开始,就已经先把老杨狠狠得罪了,做成了都得不到感谢,这不应该。 不太可能,这样广撒网买通所有名医……可若只是针对性的找了蔡问鹊的话,摊子似乎铺太小了,万一蔡问鹊没法治,岂不是毫无意义除非王家有必然能治的把握……可为什么不自己赚人情,要通过蔡问鹊转一手。 只有可能,这个面必然能治的方案,不是好方案,王家在利用蔡问鹊,一旦出了岔子,可以甩锅。 这个推断应该是正解… 唐晚妆在思索,那边赵苌河已经装模作样地把完了脉,继而瞥了王道中一眼:既然王先生认为不能公然说,应该私下告诉杨前辈,那在下就私下说了。 王道中…… 杨敬修淡淡道:都不用,直说便是。 就你能说出什么花来量,不信能把剑的事给揭了。 赵苌河道:前辈这病,是双重因素,一则神魂厌倦肉身,认为所做之事不符合预期,有退避之意,有点像精神分裂,两个人格。 周遭一片笑声,赵公子只学了几天医术,就不要在这胡言乱语。 这从哪看出杨敬修有失魂症了,人家精神好端端的。 倒是杨敬修本人冷汗淋漓,【赵公子且安坐、看看其他名医的意见。】 也不知道是传出去剑有问题更糟糕呢,还是传出去他杨敬修有精神病更糟糕。 见鬼了,见鬼了,这才学了十几天医术的小伙子还真能看出问题来……这姑爷还没成亲呢,崔家不至于把他们清河剑的事说给他听吧?难道真是医术通神看出来了? 赵苌河也不在乎,在一群名医们的哄笑声中,大摇大摆地坐在一边喝酒。 杨敬修看着他的表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这种宠辱不惊的气度,此子大有可为啊……本来他内心也不太想赵苌河真的插手这件事情,毕竟有人暗加引导导致的剑灵出状况,那人是谁多半是……,谁能毫无芥地让其子来解决问题?万一你更使坏,把本来还能治的变得更糟糕了,找谁说理去? 可赵苌河这个人本身,真的很有看头…… 他在看赵苌河,赵长河也在看他,看各地名医们一个上前诊视的样子,心中也暗叹,顶级世家的排面就是这么大,说了连自己都是屁颠赶来给人家治病的一员,只不过能说服自己的是为了苍生……所以这个命题多牛逼,一旦找到这样的理由,什么事都能说服自己。 其实还是皇甫情小姐姐的话更合自己口味:若是能拿捏……这才是关键。 真以为老子眼巴巴地送上门给你治病,还得被你挑三拣四?你哪位啊? 赵苌河憋王道中一眼,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王家的大夫给杨敬修诊脉,目不斜视。 如果王家自己解决了剑灵的问题,他们会只想无私帮杨家治疗,而不是想拿捏吗?不过从场中这数十名名医的表现看,此世道名医果然对神魂几乎没有涉猎,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甚至大部分人在说杨敬修没病,让老杨非常失望。 医武是强相关的,武学不到神魂,医道在这个门槛上没有突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许只有身登地榜的蔡问鹊对此有钻研。 但地榜也是不太够的,也许要到天榜的水平,加上精深的医道理解才有点机会,可惜的是此世天榜却无人学医,也许他们对人体的认知比医生更强,但实际上有没有好好学过医理、药理确实还是有所差距的, 所以眼下这些名医能起到什么作用也就不用提了。 不出意料地什么稀奇古怪的看法者都有,最后吵得面红耳赤,之前在襄阳见到的名医吵架差不多… 杨敬修终于打断争吵,很感谢诸位不远千里为老夫诊视,所提的意见也颇有益处。 众人都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归,给所有大夫送上一份谢仪,好生替我招待。 杨不归行礼:是。 阎王敌蔡先生,琅琊的卢大夫,以及…杨敬修顿了顿,神色古怪地道:赵公子和老夫来后堂,我们再详谈一二 众人哗然。 赵苌河也被邀请再诊。 难道刚才他“胡扯的精神分裂还有几分真?” 赵苌河悠悠地放下酒碗,站起身来:学了几天医术的,还真不敢像诸位那般胡言乱语,什么风邪入脑都敢说出来,你怎么不去中个邪,废物。 谁说这小子有“气度”了,分明是报仇不隔夜;之前讥讽过赵苌河的大夫们面皮悠得发紫,看着杨敬修的眼神都不太对了,邀请这小子进去再诊,意思是不是承认了精神分裂? 杨敬修面无表情,听说和赵苌河接触的人风评都会变得不幸,这是连男人也逃不过? 却见赵苌河道:杨前辈,如果要治这病,我举荐一人与我同往。 杨敬修奇道:谁 赵苌河伸手拉住崔元央的小手,我家央央。 哦,是了,杨敬修笑道:崔小姐是阁下的未婚妻呢…… 崔元央俏脸红扑扑的,一脸羞涩地低着头,可那嘴巴肉眼可见地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简直不知道是在羞,还是在笑。 唐晚妆和皇甫情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指头捏得咯咯响,继而三度对视一眼,又同时偏过了脑袋。 皇甫情切齿传音:你刚才传音给赵苌河说什么了?唐晚妆淡淡道:关你何事?以色侍人的妖女,遇上正事是不是觉得自己脑子里是空的 哟,有本事你就别以色待人,被他摸一下就不是人。 唐晚妆居然很平静地回应:其实就算以色侍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他心心念念的是怎么得到我,而你自己送了。 可是,我还有朱雀啊,他可以连手都没有莫过呢… 皇甫情瞪大了眼睛。 却听杨敬修道:若是崔小姐也来,那素性道中兄也进来置吧,大家都有相似的问题,可集思广益。 赵苌河道:唐首座也可以参详。 杨敬修道:也对,那请唐…… 皇甫情再也按捺不住:你们觉得本宫是坐在这里好看的? 唐晚妆差点没笑出声。 其实有些东西想开了之后,谁气谁呢,想气死你还不容易?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的力量 到了内堂、杨敬修看着一群人上济济一堂的模样,脸上也难免有点小抽搐。 想象中是海选出来一位靠谱的大夫暗中商议神剑之事的、最多两三位大夫一起讨论、怎么想也想不到,最后面对的是这一二三四五一大群人在,这吃瓜的场面。 但杨敬修也懒得纠结、因为这些人其实都是有数的人,比如崔家、王家必然都面临相同的问题、只不过以前大家都讳莫如深,不肯提、如今看来已经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而唐晚妆和皇甫情、一个镇魔司首座、一个贵妃、皇帝做了啥事她们怕是比谁都清楚,没什么好瞒的,按理她们应该会是想阻止自己神剑复苏的,但没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她们不能公然阻止,这一点杨敬修显然想偏差了、这俩事先还真不知道、并且现在知道了也不会打算阻止。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争夺势力倾向、维持乱局稳定之时、怎么选择也不用说了。 杨敬修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道:诸位都是有“数的人”,和诸位也不说欺瞒之言,惹人笑话了,事实就是连山剑的剑灵出了岔子、我们经过多年需琢磨、认为可以用治人神魂之法用在治疗剑灵身上,道理很可能是相通的。于是我们搜了不少治魂之药、辅以自家医学、确实让剑灵有了点反应、证明了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王道中道:杨兄确实有想法、这以治人之法去医剑的思路,我们真的从未想过。 杨敬修道:但王家的镇海剑还是解决了问题 王道中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杨敬修也没追问,继续道:可惜我们的医术不到家、只能略微让剑灵有些反应、想更进一步则毫无头绪,若说开始培养名医、则费时日,呃……” 他看了赵苌河一眼、憋了半天还是续道:恰好老夫生辰到了,便借由寿宴广邀名医看是否有良策,如今既然蔡、卢两位神医和赵公子都看出了问题,并都提出了有益的见解,那便开诚布公,希望讨论出一个真正可行的方案。” 王道中眼神示意自家带来的卢大夫,卢大夫便冷笑道:赵公子能有什么见解、无非是事先从崔家那里知道了剑灵状况、靠猜的而已,不信让他说出几分医理、看他能说出什么名堂 王道中是真不想让赵苌河出手去治,这神奇的小子总是做到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现在可以说全世界都没人比他更高估赵苌河了、他是真怕赵苌河一出手就直接把事情摆平了、根本轮不到他的布置、必须抢先,只要抢先把事情定了、赵苌河在旁边干看着就好。 赵苌河大致猜得出老王的想法,微微—笑:我本来就没什么底气、只是有点想法,这不是打算坐在外面看大家讨论、能让自己有点参考么?毕竟为了治病、众人计苌、说不定我能提些想法也是好的,结果不知道哪个姑婆、先把我逼上场,又不让大家集思广益敞开讨论、也不知道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搞我的,老王,你不会喜欢我吧怎么像极了做娇的小姑娘在惹男人注意啊。” 王道中:“” 崔元央笑嘻嘻地拉着赵苌河的手,附耳道:原来赵大哥喜欢这样惹人注意是吗?那我下次… 你不许,赵苌河揪着她的脸蛋往两边扯:你负责卖萌就可以了。 崔元央愣了愣、笑着看了唐晚妆一眼、不说话;唐晚妆心中暗叹、这丫头、不甘心只做个吉祥物,可其实赵苌河并不“需要别的,真的只希望她可可爱爱的这么下去就好了 双方思维有所偏差、但其实都挺好、都是很喜欢对方的表现。 小男女们在这打情骂俏满怀心思、杨敬修懒得管他们那么多、见赵苌河似乎自认水平不足、便对卢大夫道:那就请卢大夫先看看剑?” “嗖!” 古朴厚重的连山剑横于厅中、哪怕无灵、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量的窣息威压。 这是上个纪元流传下来的顶尖神剑、和龙雀一个档次,甚至有可能更高一点、至今赵苌河都觉得如果自己和龙雀打架的话,根本打不能过龙雀、如果这种神兵愿意认主、很多人完全可以做个神兵的挂件、靠神兵自己动,就能打遍天下绝大多数人了……… 何况剑灵携带着无数剑法、剑意的认知、剑灵消失,对于家族传承来说实是不能可承受之重,对于崔文理、杨敬修这些人而言,复苏剑灵绝对是比命都重要的事,如果用自己的命能换来剑灵复苏,他们恐怕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谁敢阻止这样的事、就是举族大仇,谁能帮助这事,那就是天大的人情、足以影响举族战略倾向。 卢大夫深深吸了口气,盘膝坐在连山剑前,伸手轻触。 这种事情医术不如修行重要,你医术再高是能给剑扎针还是开药?他有办法刺激剑灵醒来,但修行做不到,只能为人前驱,他做出王家应有的操作,后续的操作留给蔡问鹊,双方割裂开,出什么情况也可以指清。 卢大夫装模作样地检视片刻,掏出了一团七彩海泥,与之前给赵苌河敷用的那种略微改善根骨的海泥不同,这团海泥取出来,杨敬修都不免动容:玄光幽壤 不错,王道中捋须笑道:正是王家养魂至宝,家兄突破第三秘藏,得此助力良多。 知道,知道。”杨敬修再是有涵养都难免有些声音发额, 王家这个人情可大着了。 如果说各家的剑都出了问题,唯有王家解决了,他们大概率就是因为有这个海内奇物的协助,有这种东西配合一定的神魂治疗手段,确实大有会解决问题。 赵苌河冷眼旁观卢大夫往剑上抹海泥的操作,此前用来敷身的海泥,被天书检测含有海族气息,潜移默化可能改变一些什么…… 这个所谓玄光幽壤更是直接针对神肆的,会不会被控制了都未可知? 可是他仔细探查,没发现这玄光幽壤含有当初那种特别的气息。 倒也可以理解,如果有怪异的话,应该很难瞒过杨敬修,他修行可不能是吃素的。 卢大夫认认真真地涂抹了一阵,终究很遗憾地告诉杨敬修:太尉见谅,在下虽有王家神药,可修行不足,难以将其药力渗透引导。 还是需要一位更强大的名医,以引魂之术结合幽壤药力,或有机会。 蔡问鹊颔首道:老夫可以一试!” 杨敬修大喜:本也想只有蔡先生可以做到,快请蔡问鹊盘膝坐在,连山剑前,自己也随身掏出了一些药泥:我需要结合自己的药……杨先生若不放心,可以检验一二。 杨敬修仔细探查了一下,蔡问鹊的配药也是属于养魂归复性质的,并无问题,便笑道:当然是信得过蔡先生的。 网络异常,刷新重试。 蔡问鹊点去。 他的手都愿有点发抖。 海泥没问题,药泥也没问题,但二者一旦结合,就有问题。 那会形成一种海族独有的阴气,在人所不之际就沁入剑体内部,影响剑灵。 剑灵一定会被刺激醒,但醒来之后还是不是原先的,剑灵就不好说了。 它可能表面上还是连山剑灵,可实际永远不会认杨家人为主,反而可能会认别人…… 这是当着杨家之主,地榜第十的面,明抢他的神剑,他还得谢咱。 截天帝论坛 岂能不让人身心紧张? 就在两种药物即将接触之时,一汪春水横在面前,差点没把他手都削掉半边。 唐晚妆观察已久,此时确定了内心判断,终于出手拦截 。 王道中一直紧张地盯着这伙人,唐晚妆一动, 也同时闪自阳护,口由大喝:“百龙满的斗品术,当会甘。 让你我神剑复苏?杨兄竟然听信小畜生之言,放姓唐的入内,所思差矣!” 这话切在了杨敬修自己内心的担忧里,果然是煽动力足,下意识便出手拦向唐晚妆:唐首座稍安勿躁。 唐晚妆本来有话要说,但被两个地榜同时夹击,面前还在阻止另一个地榜抹药,这全神贯注之下还真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她丝毫无惧,春水碧波满室生光,竟是一个人独战三个地榜,生生逼得只距离连山剑数寸之隔的蔡问鹊犹如天涯,再也抹不能上去。 正在此时,血色刀芒乍起。 狂暴无匹的血煞刀气铺天盖地地劈向了王道中:是时候证明你马甲的身份了!吃本尊一刀!真他妈的! 王道中真是连唐晚妆都不想管了,回身一剑,直刺赵苌河胸膛:死!” 这一剑真是剑出风雪,虚空爆响,含着一位地榜经年的怨怨,比什么雷露剑都要迅若雷露, 可气势汹汹的赵河压根就没扑过去,早在他起手的同时,身躯在半空完全违背物理规律般的 向后飘折,直接跑路了。 王道中一剑刺在空气里,暗道不妙。 果然就这区区一个牵制,那边蔡问鹊都被唐晚妆逼得离连山剑好几尺,连手中的药泥都洒落在地。 刚才没法子说话的唐晚妆也已经有余力说话了:本座久病成医,颇知其理。 杨太尉关心则乱,是不是忘记检查一下,两种药泥结合会有什么变化? 一个小小的人影情悄钻在连山剑边上,伸手取过地上的药泥,又掏出一把小刀唰唰刮下被抹在剑上的“一些幽壤,啪地一声,捏橡皮泥似的把两团泥巴合在 了一起。 崔元央。 杨敬修听需着唐晚妆的言语,他有余力阻止崔元央的举动,却心中微动,没有阻止,任由小丫头做试验,随着泥巴捏在一起,空气之中骤起阴气,仿佛深海冤魂,漫过每个人的心田,所有人都随之僵了一下,哪怕是早有准备的唐晚妆都梦不住一个寒噤,差点开始咳嗽。 就趁着所有人僵直的刹那间,那股阴气似有怪笑,钻向了连山剑里。 糟了!杨敬修神色大变,掌风恶狠狠地轰了过去,却哪里来得及? 眼看着阴气就要入剑,一只欺霜赛雪的纤手伸过,闹着玩似的把那缕阴气抓在手里,噗地一捏,烟消云散。 皇甫情拍了拍手,环顾场中:都看着本宫干什么,这股阴气看得人不舒服,捏了便是…真当本宫只会以色侍人?不知道关键之处靠的是谁”。 王道中目瞪口呆,完了。 皇甫情的翼火蛇身份可没瞎公开,作为贵妃在宫中表面上和出王皇后撕得可厉害了,王道中并不知道这个贵妃是盟友四象教居然在公然帮外人。 可你和唐晚妆不是世仇吗,怎么配合得如此默契? 吼!刀声大起。 赵苌河再跃而来,冲着王道中腾头盖脑地又是一刀,刚才让你的!再吃我一刀,看看王家拌天镇海之剑,有何高明处! 王道中呆立场中,看着迎头骑来的赵苌河,感受着周围不能怀好意的目光,似乎这一刻的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赵苌河,而是在与天下为敌。 这是一个男人,带着他的一群女人的力量? 第四百章 当唐晚妆不谈恋爱 这局面,单是唐晚妆和盛怒的杨敬修两个人,就足以把王道中和蔡问鹊并杀个十次有余。 这还是在杨家内部,外面一喊就是重重围困。 这俩都死定了。 但王道中做了一个让赵苌河极为佩服的举动,他抽身闪过,赵长河这一劈,正好就接近了那边杨敬修攻向蔡问鹊的位置,忽地一剑刺向了蔡问鹊后背。 蔡问鹊本来就不是杨敬修的对手,正左支右期待王道中帮忙呢,结果被自家主子骤然背刺,哪里闪得过 苌剑直从他后颈穿过去,把喉咙都穿断了。 与此同时,唐晚妆的剑也架在了王道口中的脖子上。 蔡问鹊瞪着眼睛艰难回首看向王道中,喉头发出无意义的音节,砰然倒地,死不瞑目。 王道中丝毫不顾唐晚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警剑,指着蔡问鹊的尸体大怒:狗贼,如何调配毒物,污染我家至宝,挑拨王杨两家关系!死有余辜!杨敬修收剑而立,目光森冷地着他不说话! 王道中是恶贼的奸谋,我王家玄光幽壤你是认得的,真正的神物,绝无问题,也不知道这狗贼是怎么配出能激发反应的恶药,导致此变,望杨兄明察,不要中了小人之计。 他要这么说的话,事情还挺头疼的,本来让一个面上与他们家没关系的,蔡问鹊来实施这一步,就是为了不粘锅……在表面上,王家掏出了至宝给杨家治病,义薄云天,如果没有一个对外实证的理由就杀他的话,反而成了杨家不好面对悠悠之口。 还给了王家起兵征讨的理由,杨敬修愿不愿意让家族站在全面战争的第一线? 倒未必是怕那王家,但这事牵涉甚大,杨敬修一时半会还需要考虑斟酌,神色阴晴不定。 而赵苌河这一次也很难故技重施,当着主家的面砍人,把杨家逼上战车,中土局势不像塞北,杨敬修也不是巴图,他可未必会被逼得无奈和你一条裤子,惹恼了人家是可以选择自立造反的,人情没捞到还落个不是。 正在空气有些凝滞之时,唐晚妆微微一笑,春暖花开:抱歉,虽然太尉是苦主,但此事乃朝廷要案,轮不到太尉私设公堂。 说着出手如电,点了王道中周身穴道:谋刺廷太尉,谋夺他人至宝,分海侯身为直接嫌疑人,还是带回镇魔司慢慢审吧。 王道中怒道:唐晚妆你…… 哑穴被点,话音截断在喉咙里。 唐晚妆忽地一声呼哨,过不多时,门外传来杨家子弟的京告:家主,武平侯到访。 杨敬修和被点穴的王道中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武平侯秦定疆,地榜十八,镇魔司副统领兼重案司主事,唐晚妆不在京中之时,是他负责主持京师镇度司工作。 他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来了弘农? 唐晚妆淡淡开口:其实本座密令武平侯前来,倒不是做押解嫌犯之用的…本是让武平侯埋伏于府门之外,有人事败夺路而逃的时候不至干措手不及。 事涉地榜,镇魔司人手不足,要武平侯从京师赶来,着实辛劳…好在没有白来。 当然没有白来,有地榜率众押解,这回就算路上劫囚都难了…… 除非王道宁亲自出手,可这会儿王道宁都不知道这边事败,等知道了,人都押到京城了。 非是被点了哑穴,否则王道中真的想骂脏话。 满脑子都在对付赵苌河,却忘了在赵苌河崛起之前,整个大夏除了夏龙渊之外最让恶徒与反贼们忌惮的是谁。 不但及时看破问题,出手阻止蔡问鹊,这是连事败而逃的后路都已经预先堵上了……其实也可以说是接应,一旦她在里面下风,立时又是是你一个地榜帮手。 当她脑子不在谈恋爱的时候…可以说这件事,自从她开始插手之后,从头到尾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我到底满脑子在想他娘的赵苌河干嘛啊,所以说赵苌河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吸引老子注意力的吗 一名老者缓步而入,对唐晚妆与杨散修分别拱了拱手,又笑吟吟地拎起了王道中:分海侯好最久不见,随老朽走一趟 唐晚妆笑道:此间事了,本座还需南下,脱不得身。镇摩司之事还是要拜托秦叔多费心了。 秦定疆笑道:好说。诸事纷杂,不能宜离京过久,我这便回去了,你南下小心。唐晚妆一礼:有劳秦叔。” 目送秦定疆拎着王道中离开,杨敬修低声叹息:全赖首座笼谋,杨某……在此谢过。 唐晚妆微微一笑:倒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筹谋,央央帮忙探情报很重要。 崔元央举手摇啊摇,又跳了一下:捏泥巴的也是我啊! 唐晚妆莞尔:是,央央最厉害了。 杨敬修摇头失笑。 另外唐晚妆美目转向赵苌河,低声道:王家如果解决了剑灵问题,有可能会是怎么解决的,是苌河告诉我的。 杨敬修道:愿闻其详。 苌河说王家被一个叫海族的神秘族群渗透,有可能无声无息能控制人,如果王家能在别人之前能解决剑灵问题,说不定与此相关。有这个消息在,我见王道中掏出玄光幽壤的时候,对他们想怎么做就判断个八九分了。 赵苌河冲着杨敬修拱了拱手:惭愧,前辈莫怪我不说出,这事我很早就有猜测,但猜测始终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实据。无凭无据的事情和晚妆说说也就罢了,没法和前北说,反而显得挑拨空问托做小人。 杨敬修摆手:应该的,赵公子稳重,惭愧的是老夫,小人之心度殿下与首座之腹。 赵苌河: 怎么又殿下了…… 一伙人都轻松客气,唯有皇甫情扳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这些就是你们之前传音密语的玩意儿是吧,你也没跟我说啊! 是觉得四象教和王家是联盟,不可轻泄王家算个屁啊,你也是四象教的,做这件事是为了四象教拿捏杨家的,又忘了是吧! 你的奖励没了。 唐晚妆目光掠过皇甫情,眼里似有深意,却没说什么。 刚才那掐灭阴气的举重若轻……那阴气为了隐蔽,表面上并不强,而皇甫情就站在剑边上,伸手阻拦很容易,只要反应够快就可以,不能需要太高的水平,在场众人包括苦主王道中可能都感觉不出什么毛病。 但如果本就怀疑她朱雀的情况下,就怎么看都有点问题了。 这种够资格入侵剑灵的阴气,就算不能强那也只相对而言,一般人总要有所应对抵抗的吧?可这位轻轻松松就捏散了,跟玩一样。 朱雀之火,正是阴寒克星。 当然这不能是实锤,但已经足够唐晚妆判断了。你说翼火蛇的火也可以?不管别人信不信,唐晚妆不信,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但这事怎么说呢,她真站在自己这边帮忙…… 好怪啊,这种感觉…… 不是,赵苌河真啃了朱雀 我啃朱雀,她啃龙雀,有来有往。两个女人都在走神,那边杨敬修和赵苌河倒是聊得很投机:殿下,这海族是何来路?为何从未听闻?莫非是指生活在海中的一些小族郡,他们不能该有这种能耐啊…… 应当不是,我怀疑是上古的族。 可能是,海底存在某种上古秘境、他们潜藏其中、正在谋局。赵长河道:这么做的上古生命可不少、比如前辈亲自见的弥勒身后之影…… 第四百零一章 蓝血萦魂 卢大夫结结巴巴:“我、我所知也不一定准确……” 赵长河笑眯眯道:“没关系,知道多少说多少,慢慢说。” 王家海族之谜,当时天书谜语人似的模棱两可说了一句,就再也没有细节说明,搞得自己始终在瞎猜,单是好奇心都能把人憋死。要不是没时间,恐怕赵长河都会跑去特意查一查这个案子,探探到底是啥玩意。 现在送上门来解惑,还把始终追在屁股后面的谋杀者王道中送监狱去了,就像便秘好不容易拉出来一样,别提多畅快了。 咦对了,还有个听雪楼的刺客,他哪去了? 卢大夫正在说:“王家这种特异的海泥有两类,一类是只针对身躯改善的,或许是能量稀薄的缘故,其效果只能算一般……呃,好像赵公子用过。” “对,我用过。”当然效果一般,那是真武剑石上崩离的一点小碎片落在海里散发的能量聚成的海泥,碎片本身就小,能量在海里稀释又多,那能有多少效果? 剑石的本体在玄武秘境里,散发出的能量可不是那种稀碎的冰淇淋,而是凝成了实体果冻,塞满了整个山腹,这才是真正改善身躯、锻造“无上剑体”的宝贵材料。 赵长河一直被困扰的垃圾经脉问题,在这被改善了许多。岳红翎和三娘各有所得。 如果仔细想想,把那部分碎片也搜集起来,能不能让剑石的效果更好一点?这个到时候问问三娘有没有兴趣…… 卢大夫道:“效果虽然只是一般,但王家号称不太重视也是自欺欺人的,他们几乎每一个族人从小到大都泡在这种海泥里长大。” 崔元央忍不住好奇:“有神物辅助从小修行,怎么王家修行也没见比我们家好?” 杨敬修摇了摇头:“其实你我两家,自己调配的药浴也不见得比这种东西逊色多少……东西不过是辅助,人自己刻苦才是最重要的。指望靠这种东西奠定全体的修行之基,说不定反而有反效果,导致族人依赖于此,少了自身的磨砺。” 崔元央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嘟着小嘴不说话了。 从小泡药浴有什么不好,我泡得这么白这么滑,赵大哥可喜欢摸了。 卢大夫赔笑道:“太尉说得是……王家历代依赖于此,不仅是上下有了依赖性,还勾起了对更强烈的期待和追求,犹如成瘾一般愈演愈烈。事实上王家早已意识到了此物里含有一些特殊的气息,潜移默化在改造大家的修行根基,功法越发有阴寒之气,但整体却又似大海狂涛之属,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杨敬修点点头:“归根结底还是舍不得,便抱有侥幸。” “是的……其实当初赵公子赴琅琊,他们故作大方地把那海泥给赵公子用,本意也是觉得赵公子经脉有问题,久旱缺甘露,一旦遇上此物,极有可能沉湎依赖,那便可以拿捏。”卢大夫说到这里,脸上也有点佩服之意,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佩服:“谁知赵公子把糖衣吃了,里面的诱惑却丝毫不受,王家始料未及。” 赵长河失笑:“得了别吹了,这种海泥我很了解,一直说没啥意思,说说玄光幽壤。” “玄光幽壤,其实就是王家依赖于这种海泥之后,更加期待效用更强之物而刻意出海搜寻的。当时王道宁未破三重秘藏,不知为何天降神运,居然真找到了这样的神物,得到此物之后便突破了。” 众人都对视了一下,心知这里问题满满。 卢大夫道:“其实即使王家内部也颇有些有识之士质疑过,若是之前那种只改造身躯的海泥都有不妥之处,那这种能针对神魂的幽壤是不是更有问题?然而王道宁突破三重秘藏的诱惑在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说到这里,卢大夫赔笑道:“我是因为被王道宁邀请检查身体,确定有没有问题,才大致知道此事,至于更深层的那便不知了……总之据我检查,王道宁没有问题……” 杨敬修淡淡道:“你修行不足,查不到问题。王道宁让你查,其实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从这阴气侵袭剑灵来看,王道宁应该心知肚明绝对有问题。” “呃,这些小的就真不知道了,王家剑灵也出过岔子之事我也是经过这事才知道的,表面上王家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唐晚妆沉吟道:“从这种表现看,不像是控制,王道宁并没有遭受直接的操纵,否则也没必要还找伱检查求安慰……如此分析更有可能的是一种寄生依存的状况,明知道有问题,但神魂得到了壮大,又感受不到什么坏处,便抱着侥幸继续饮鸩止渴……” 皇甫情看向了地上的蔡问鹊尸体:“至少有一件事可以得到证实……” 唐晚妆接口道:“乱世书没闪。” 皇甫情道:“此人未死。” “有一部分因幽壤阴气结合的残魂还活着,等我们埋了,他就复活了。”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水火之气也几乎同时降临蔡问鹊的尸体。 一股凄厉的嘶号之声响起,一缕阴气从蔡问鹊灵台钻出,避开了两个女人的进击。 然而这边个个都是地榜猛人,它又如何躲得掉一肚子鸟火的苦主杨敬修? 凌厉无匹的掌风兜头等在那里,一掌就把这阴气拍得如水波乱扭,水波呈现蔡问鹊扭曲的脸,看着极为抽象可怖。崔元央一下就跳进赵长河怀里缩着,看得胆战心惊。 盛怒的杨敬修再补一掌,彻底把这阴气轰得粉碎,丝丝白气散在虚空,再也不见。 而蔡问鹊此前被王道中刺穿咽喉,鲜红的血流淌一地,这一刻唐晚妆和皇甫情轰了上去,却发现新的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不再是红色,变成了幽蓝幽蓝,如海一般。 杨敬修大怒的声音传到门外:“不归,带人去把外面的丁霆给老夫乱刀分尸,尸体带进来给老夫看!” 过不多时,天空闪过金光。 说明丁霆的灵魂没有沾染,死就真死了。 “三月初,杨府寿宴。雷霆剑丁霆挑战血修罗赵长河,被一刀削断手筋,后死于杨不归之手,人榜四十五陨落,位次递补顺移。赵长河位次不变。” 世人:“……” 别位次不变了,这赵长河哪里是四十四的水平?两刀秒四十四,一刀秒四十八,一刀秒四十五……麻烦您把这位往前提一点行吗?留这个排名想坑谁呢? “唐晚妆、杨敬修、赵长河三人携手,对战王道中与蔡问鹊。后者不敌,王道中临阵反水,刺蔡问鹊于剑下。其人因故一时未死,后死于唐晚妆与杨敬修之手,地榜二十三陨落,位次递补顺移。” 赵长河:“?” 皇甫情呢? 比他更发呆的是其他看榜的世人。 这次乱世书的言语很朴实也很简单,完全没有以前介绍赵长河等人战绩时的荡气回肠,就是简要介绍了一下战况胜负、谁杀了谁。 可以理解,这类战局是乱七八糟的混战,胜负很难有什么荡气回肠的燃点可言的,能把事情讲明白就可以了。 然而这就没讲明白啊,所有人都看得一头雾水,怎么脑补都脑补不出来到底过程是怎样的,这些人为什么打起来,王道中又为什么反水刺盟友?太诡异了。 还神特么“因故未死”,你说明白点因为什么没死不行吗?因为蔡问鹊医术好能吊命不成? 这次战况宣布得很好,下次别宣布了。 杨敬修看着榜单一溜烟的变化,神色忽然有点怪异起来。 当夏迟迟与赵长河先后入人榜,潜龙第一成了王照陵、第二韩无病、第三杨不归。 现在一口气死了一个人榜加一个地榜,并没有如薛苍海这样的主角哥在潜龙榜之外先挤上了人榜,不出意外是王照陵和韩无病递补人榜。 如今的潜龙第一成了杨不归。 潜龙榜这一年来有三任躺一,崔元雍、王照陵、杨不归,恰恰是大夏最强的三大顶级世家之子,跟走后门保送似的,各家都有,绝不偏心。 巧到这个地步,总让人感觉,乱世书是有恶趣味的…… 然而神色更怪异的人是唐晚妆,她斜睨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皇甫情,欲言又止。 您装得不错。 刚才表面是自己和皇甫情一起轰在了蔡问鹊尸体上,然而实际上皇甫情这一击故意慢了一拍,显得“实力不如唐晚妆”,“慢她一拍很正常”。实则是为了让唐晚妆先进行“真实击杀”,她击中之时其实对方已经死透,这是在骗赵长河的眼睛,也是为了避开登上乱世书。 掐灭海泥阴气不算的话,皇甫情自始至终都没和任何人交过手……乱世书闪了半天,上面都没有她的名字。 这是反贼头子朱雀应有的谨慎,然而唐晚妆此时心里闪过的是——为了方便给我男人啃得开心,真是辛苦您了。 ———— ps:月底了,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都赢了 那边赵苌河自以为很聪明地想到了皇甫情比唐晚妆慢这个细节,觉得自己十分机智,便问起了自以为更重要的盲点,你让武平侯押解王道中,是仗着王道宁不知道出事了,如今乱世书这么通报,王道宁应该有数,如果去劫囚怎么办” 唐晚妆眼珠子在他怀里的崔元央身上刷了好一阵子,口中道:“此去京师有好几条路,王道宁从琅琊过来能堵哪一条” 赵苌河道:“直接堵京师呢” 唐晚妆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如果天子脚下能任由王道宁劫走镇魔司要犯…那说明陛下已经彻底失去了任何掌控力,王道宁回去也可以直接起兵了,我们算尽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赵苌河默然!“真要敢在京师门口截人,王皇后也敢直接让大牢放人,你们也关不住,所以真能救走就救走吧!” 皇甫情着手道:“可别指望本宫回去给你们顶撞王皇后! 赵苌河看了她一眼,暗道:如果以四象教的立场她不会希望王道中完蛋,她们尊者还需要王家造反呢?不能过于削弱,被救走的状况或许更符合教派需求! 但她还是帮忙出手,在那一刻算是把他赵苌河置于教派之上了,属实不容易…想到这里,心中也柔和起来,低声道:那就看王道宁有没有那个胆色,以及老夏会不会出手了,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总不能什么都我们操心;一伙人公然讨论谁造不造反、要不要顶撞皇后、还喊皇帝。 “老夏、杨敬修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一个雕像,世家内部说话已经够肆无忌惮了。 这伙人简直跟土匪差不多,偏偏里面还有唐晚妆,还有崔家丫头躲在赵苌河怀里蹭蹭,至今都还没出来呢! 老杨觉得这伙人能凑成一伙,本身就是个奇迹…当然他不说话,也不是泥捏的…这事他可是苦主好不好。 如果王道宁会在城门把人劫走也就罢了,如果没有是王皇后会放人的话,真以为做太尉是做好看的 这一刻的杨敬修甚至无心继续后事了,想要快速去京师镇着局面,能偷偷摸摸把王道中弄死在牢里就最好了,结果听见赵苌河说:“好了,现在风平浪静。 我来试试唤醒连山剑!杨敬修傻了一下:“你还真能治”难道你不是刻意来给王道中搞事的是真对剑有办法” 赵苌河道:“我已经说了,有点想法但需要试试!”说着直接抱着怀中的崔元央走向连山剑:“央央……我们合作!” 崔元央很是高兴地点头:“嗯。” 瞧那满脸乐开花的样子,哪里像是个被吓得躲男人怀里不出来的小兔子?往男人怀里钻的借口找得可真好啊… 唐晚妆和皇甫情一左一右斜睨着,同时下意识在磨牙,都觉得对方是对手,想不到最难缠的小东西在这呢,天下英雄你和我,赤壁夷陵ii把火…那边赵苌河把敷在连山剑上的玄光幽壤小心刮去,其实失去了阴气的玄光幽壤,基本没存在的价值! 继而把剑柄塞在崔元央手里:“你来!”崔元央握住剑柄闭上了眼晴,赵苌河最近提升过的回春诀对唐晚妆有用,那对剑灵理应也是有一定作用的,能起到多少作用尚未可知,关键在于他无法接触到剑灵,找不准回春诀的具体作用位置,连测试都无法测试! 毕竟剑和人不同,人有灵台、有魂海,剑的这些方位,对应在哪是否每一把剑都不一样他这点可怜巴巴的水平总不能广散网作用在整把剑上,如果是个三重秘藏的强者或许可以神魂深入剑中详查具体,但 赵苌河对神魂之锻还差得很远,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但崔元央可以…不是神魂足够,而是她有唤醒清河剑的经验,知道怎样去让剑灵主动对持剑者有所反应。 此刻崔元央的心灵澄明,魂海里似有紫气东来聚成剑影贯于苍育!氤氯紫气覆盖河山万里江山,一片浩然,这是崔家的独有剑意,也是这些拥有神剑的家族子弟自幼依据神剑的根底磨炼聚成,其最终目的就是呼应自家的神剑,期待有一天能获得它的认可,成为主人,这种事朱雀和唐晚妆都做不到,她们有自己的意,但这意不是为剑匹配的,不是一种路子。 崔元央以此紫气清河呼应连山剑,看似不搭其实本质一样能达成一种沟通,旁观的杨敬修神色微动! 这种沟通他当然也能做到,但很奇怪的是连山剑根本不理他这个正主,偏偏对崔元央这歪到了十万八千里的意却反倒有所回应! 在崔元央的感知里,像是巍巍群山横亘于前,紫气如云,被挡着过不 去!隐约传来的意识是这样的:“清河剑之主我这是被人夺走了么 崔元央:“…” “不对你非清河之主…清河浩瀚,你小家子气了点,最多算条秀气的小溪!!! 不过比些我家那群废物好一点,好歹没偏差太大,而他们的意,呵,我都懒得搭理! 崔元央:“……” “是你家中苌辈从我那不成器的主人手中夺取了我,送给你玩滚吧,你不配! 崔元央小嘴一扁差点要骂出声来,旁边却忽地传来一阵轻风,悄悄拂过心灵,舒适无比,崔元央感觉春天到了,又到了兔子该做些啥的季节了… 回春诀! 赵苌河虽然不知道崔元央那边的感知世界是怎样的,但这么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也能捕捉到两者的神魂交会,果断把回春诀作用在了交会最中心处! “咦…”连山剑似是传来了一声惊异,很快又没了声音!崔元央清晰地感受到面前的群山安静下来,灰蒙蒙光秃秃的山体上好像渐渐地有些草绿色正在萌芽!有用!但没有大用…赵苌河的意识终于传到交汇处:“有脸骂我家央央不配,你才不配,你连个完整体都不是,只有一半!搁我那儿这叫脑缺,还装呢。 “轰”地一声恼羞成怒的连山剑把赵苌河、崔元央的意识通通赶了出去,闭门谢客! 崔元央把剑放回剑架上,揣手手!赵苌河抱着她陪着一起揣手手,杨敬修挨旁边紧张地看着这俩:“怎、怎样我感到连山剑的气息波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过。 当一个植物人发脾气的时候,家属绝对不会怪你惹他生气,反而会欣喜若狂,但赵苌河看着激动的家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实情就是这些剑灵是不完整的,极大的可能性被夏龙渊掠走了一半,用于做他的要事! 其实剑灵的性质来说,被掠走一半并不致命,剑本无灵,之所以诞生剑灵都是主人之意养成的,如果现任主人完全相合,不用多久都可以重新诞生完整,结果现任主人的意又不合,残魂只剩反感连沟通都开始困难,也就显得“剑灵消失”,或者…“沉睡”了。 而当崔家兄妹都开始贴合清河剑应有的意之后,剑灵也就重新有了应和,只是残魂依然没能彻底恢复正常,毕竟崔家兄妹都还菜着呢?不够格,这就是各家剑灵都出了岔子的根源,双重原因导致。 王家之所以能搞定,正是因为海族的魂力结合在了剑灵里,填补了缺失,剑灵自然也就“醒”了,只不过还算不算镇海剑的剑灵已经不好说了。 各家或许都猜得到夏龙渊动了手脚,但没实锤,如果自己这话一说,就是铁锤了,引发的后果难以想象;而如果不找夏龙渊要另一半剑灵,单靠自己的回春诀确实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剑灵虽残,但性质和人魂不同,它们并没有思维上的缺失,纯粹是魂力减弱了大半,这就是让虚弱的灵魂恢复的典型病例,只是这不仅需要回春诀继续进阶,还需求自己的魂力也要足够旺盛,否则目前这点魂力就像牙签搅大缸根本不够看! 此外,最好还要加深对剑的理解,毕竟这是剑灵,不仅是杨家的,崔家的也能搞定,崔家的还更容易些。 斟酌良久赵苌河终于还是选择不去说病理,反正家属最关注的是能不能治,便开口道:“这病我能治!” 杨敬修狂喜:“殿下有何要求我们…” 赵苌河打断道:“但我目前的水平不够,就像我也还不够水平治晚妆一样,需要给我一段时间,前辈莫急,这剑灵不会自己消散的,按寿命来说我死了它都不会死!” 皇甫情嘴角勾起了笑意,算你聪明实现了我们想要的拿捏,有这话在以后这杨家还不是跟着我们的风向走 杨敬修搓着手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这货终究不过一重秘藏,才学十几天的医还需要苌进是很正常的,杨敬修想了想问道:“殿下的医道想要提升的话,需要我们杨家做些什么名医还是找经书、药材或者索性是武学提升之物” 赵苌河道:“据说杨家有萦魂草,我要一些,呃,不需要太多只需一株即可,杨敬修拍着胸脯:“小事一桩,不归去取三株萦魂草来。” 赵苌河吁了口气,瞧这财大气粗的,本来还担心你只有一株要留给自家剑灵不肯给呢,这开口就三株乱送。 第四百零三章 收服魔教须见血 弘农之行算是圆满落幕,赵苌河在杨家的上宾之礼簇拥之下回了自己的客院休息,カ挽狂澜堪破切的唐首座都没这个待遇… 但杨敬修知道在一位臣子眼中,你尊敬了殿下,比尊敬她重要多了,这才是挠到痒处,更何况还殿什么下,杨敬修觉得那边客院差不多可以打通了,你们睡一起就行…… 都“晚妆”了,也没见你反驳。 杨敬修没再打算去京师给王道中下黑手,王道中的死活就交给夏龙渊怎么看吧! 他已经在安排族中事宜,自己准备南下出击弥勒了,赵苌河此来的最大目标本就在于此,不知道弥勒身后有怎样的力量,那是在乱世榜之外的存在,无法估测,赵苌河始终想要的都是聚集一切可能聚集的力量,毕其功于一役! 相比于先定江南,反而是王家的事并非当务之急,可以先放放,下一步再调转枪口向琅琊,王家在这件事上有可能会拖后腿,也是需要崔、杨ii家出手镇着北方,这不是他们观望下注的时候,要的就是他们现在站队,你不站队我不治你剑,你自己考量,包括崔家也一样! “央央! 赵苌河坐在院子躺椅上,把崔元央抱在腿上摇啊摇,“把我的意思回 去告诉你爹好不好还有清河剑的问题,让你爹也别着急,到时候我有了办法第一个先给清河剑治疗。 崔元央道:“你要赶我回家。” “咳,我们去打弥勒你…” “好啦!”崔元映笑道:“我又不是要死要活非要去,做不自量力之事的小笨蛋。 赵苌河吁了口气,捏了捏她的鼻子:“离家出走的小笨蛋!” 崔元央靠在他怀里,扭头看着他眼晴亮晶晶的,这不是走到你锅里了么” ii人都是一笑。 “赵大哥…”崔元央又在他怀里蹭啊蹭! “嗯” “你人榜了!” “嗯…” 你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了。” “嗯! “好不容易来弘农见你一面,结果一堆什么不要脸的贵妃啊、一肚子花花肠子的首座啊,我都没能和你好好说几句话!” 崔元央哼哼道:“后来我忽然想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和她们一样藏着掖着,偷偷摸摸啊,还半夜爬墙有必要嘛我直接当着杨伯伯的面钻你怀里,杨伯伯都只会捋须颔首微微笑,她们也只能在肚子里咬牙切齿,什么话都不能说。 赵苌河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下,唐晚妆和皇甫情此时都不在,还好, 不然我感觉你要被人炖了或者烤了… 她们当然不能像崔元央一样急吼吼的事情刚结束就躲男人院子里,还是要做个各自独立的表象的! 此时唐晚妆是在和杨敬修商议南方战局怎么打的问题,皇甫情不知道去哪了!而赵苌河自己不通战事他只负责打架,也就趁机抱着小兔子躲屋里做足了时间管理! 崔元央口头虽硬,实则也在左顾右盼见没人出现胆气更壮了三分:“赵大哥? “嗯” “大家都有正事要做你马上要南下打弥勒,我也要替你回去出使老崔…”赵苌河差点笑了出来,这个出使用得真特么到位! “所以…那时候在琅琊亲亲之后我都忘了什么滋味了…”崔元央媚眼如丝地呢喃:“我成年了哦,去年底就够了…现在都超了,这语意哪里是索吻,简直在求欢!别看年纪小,之前可能不知道求欢的下一步是什么!可一旦婚约已定,有了既定的姑爷,世家的性教育可比现代都认真,现在的央央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教育图谱了,家中的仆妇嬷嬷恐怕一五一十地把这些教育得比赵苌河知道的都细致! 这会儿的小兔子脸蛋红得像个水蜜桃,简直一掐都能掐出水来,赵苌河看得食欲大动只想啃一口,于是就轻轻啃了一口。 崔元央幽怨地揉着小脸蛋:“我是让你咬我脸的吗?” “可是,太可爱了呀,央央…” 崔元央嘟起了小嘴:“这里、这里。” 赵苌河从善如流地吻了下去,小姑娘内心知道得再多,可落到实处就是什么都不会,紧紧张张的样子在那迎和着,任君施为的模样,真和皇甫情这样的烈焰玫瑰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总感觉你想让她摆什么姿 势她就会羞羞怯怯地配合什么姿势一样,听话得让男人的自信心全面爆棚,小嘴儿清清甜甜,小手儿紧张地抓着你的衣袖,眼晴紧紧闭着, 睫毛微微颤抖,那既懵逼又紧张,又期待吃禁果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赵长河一点都不想嘲讽宴会中唯一那个投票央央的小处男,因为自己喜欢啊,那些人懂个啥…和狗一桌我就是狗,”还有那牛奶般细腻嫩滑的肌肤,当这俩钻在院子里之时,皇甫情在自己的客院里,面如寒霜地喝着茶! 左右侍从都胆战心惊,不知道贵妃今天怎么了,明明回来的时候还面带微笑,满眼小期待的样子,过了一阵子就开始满面寒霜,那眼中的杀机都快成实质了,手中的温茶竟然有沸之响,从来没发现原来贵妃的内力修行恐怖如斯! 这会儿皇甫情内心很纠结,原本当然是觉得赵苌河事后会屁颠颠地来要奖励的,她还在想怎么拿捏一下给他一点不痛不痒的小奖励打发,看小男人又想要又无奈的表情多可爱! 结果从头到都有一只树袋熊挂在男人身上,进了屋子就不出来了! 这还不能怪赵苌河,赵苌河也不可能把这树袋熊丢了,当众钻自己贵妃院子里来啊!然而一旦那俩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躲在屋里,接下去会怎么演变也不用说了。 气得皇甫情简直想装回朱雀硬闯对门把那个崔家小丫头抓走,反正朱雀弄你崔家女天经地义,“姓赵的又打不过自己,但转念想想按照之前所思,室火猪拱崔家贵女那是好事,是不是自己还应该支持一下才对是不是不该去破坏,反倒应该怂恿他尽快破身岂有此理… 这纠结得左右不是,倒霉的只剩茶杯,在官窑烧制的时候恐怕都没遭受过这么炽热的温度,姓唐的你在干嘛,和我撕的时候各种气人,面对这个小丫头你就缩了是吧 仔细想想可能唐晚妆比她还纠结,说不定内心还认为他娶了崔家女是既定方针,她唐晚妆不是来争太子妃的,这当口在和杨敬修商议战事恐就是在故意回避! 算了不靠谱的老女人,还是让我们魔教徒来做坏人吧,什么室火猪拱贵女,你除了甜言蜜语忽悠我的时候,其他时候有几回把自己当室火猪了去死吧你!皇甫情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开口,来人,赵公子那儿说,本宫宣他觐见!如果不来既定之赏就没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几乎与此同时,杨敬修看着对面的唐晚妆神色颇为古怪,这位唐首座号称商议战事,其实战事没几句,因为她不在姑苏具体事项其实了解较少,这种战事真要商议那得和唐不器商议才行,可她就是借着商议战事坐在这里就不走了,神色却恍惚着,似怒又似笑! 杨敬修忍不住试着问道:“唐首座若是身体不适何不回去休息” 唐晚妆捧着茶杯刚刚回神似的悠悠道:“我在想一件事…” “何事” “朝廷若要征服魔教尊者有没有不动刀兵的方法” “招安”杨敬修道,“看是什么魔教了,血神教那类还有机会,四象教就别指望了…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太尉说得也对,血还是要见的…我可能还得去加把火,不然未必能成!” 杨敬修:“……” 您的血与火,与我理解的是一个意思么怎么感觉大家不在一个世界上对话。 第四百零四章 这个章数很应景 那边赵苌河刚把小白兔剥了一半,却又开始犹豫。 小丫头内媚得很,勾得人心跳神驰的,没忍住··可到了差不多的关头,心中还是开始有了点犹疑,总感觉她太小。 诚然她的年纪在这个世道是真的够了,但赵苌河二十年的现代教育还是没能被这世界彻底同化消磨,依然觉得偏小了点,有点负罪感。 继而又想到她们名门世家婚前那啥其实是非常令人不齿的事情,小姑娘脑子发热不想那么多,作为男人可得把握好,别搞得央央被人戳脊梁骨。 其实越是事到临头,小丫头自己内心也在越发慌乱,一会又觉得婚前这个是不是真不好,一会又觉得自己这样送会不会导致不珍惜,心中正七上八下,就察觉赵苌河的动作也在犹疑,ii人睁开眼睛,情迷的眼眸都略微清醒。 崔元央知道赵苌河在想什么眼眸越发柔和,他还是这样一直在考虑央央的清誉,对视了好一阵子崔元央很是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赵大哥我……” 刚想说等成亲再给你,外面院门被敲响:有人通传“贵妃宣赵公子觐见,说是若不觐见既定之赏就没了。” 崔元央的柔情蜜意都被打没了,柳眉倒竖,好啊,我还道你是心疼我清誉,敢情是和人妇有约。 “诶诶诶”赵苌河傻了,我真不是因为这。 她解风情,我什么都不懂,你找她去吧,嘤嘤嘤”崔元央泪奔,“赵大哥嫌我无味直说便是,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了些。” 赵苌河“草·····” 小兔子一溜烟跳到隔壁院子去了,刚跳过院墙就靠在墙上拍着小胸脯吁了口气,这就不是我勾引赵大哥结果事到临头又拒绝了,娘娘真是个大好人,就代替我去给赵大哥灭火吧。 话说回来了,这是夏龙渊的妃子对不对,夏龙渊对我们家的神剑下了阴手就该这样报复他,小兔子“哼”了一声,脸红红地回了屋,一钻进屋里就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呜呜呜,崔元央你真没用。 赵苌河挠着头,无奈地去了皇甫情那边,皇甫情早就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悠悠然斜靠在软榻上,侧身看他。 赵苌河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一下,都是斜倚香榻手支额头,可唐晚妆那时看书只能让人感觉慵懒知性的味儿,她与亭台山石就是一体的景,可堪入画,而这一刻的皇甫情只能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惊人的魅惑,那嘴角微挑着,似乎还刻意上了唇红,比平时所见更加妖冶,睡袍的领口刻意放得很低,露出了肚兜的上半部分,雪白的半球挤压出来,触目惊心,任何男人只需一眼就能飞速联想到床。 “来了”皇甫情懒懒地道:“是不是打扰了狗熊吃兔子,”赵苌河叹气道,“何必如此,本来我也没打算那個,她太小。” “合着还是我多此一举了是么,”皇甫情哼哼道:“也没什么,就算在她心里种根刺,对你不高兴起来,那也是值得的,一直挂在男人身上不下来凭什么,凭她没胸吗? 赵苌河没去辩解这些,缓步上前坐在榻边轻抚她的秀发低声道:“今天谢谢你。 皇甫情愣了一下,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可谢的,你知不知道私放王道中的人有很大可能不是王皇后,而是回京之后的我,至少也是我与皇后合谋。” “猜到了”赵苌河很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今天下意识出手帮忙己经把本心体现无遗,因此谢你。” “可我事后放他岂不是依然对你不利,道中是你仇家一直想杀你!”四象教要卖王家人情,尊者一旦有命,你总是要做的……但我建议你回禀尊者,王家与海族这种状况已经不能用一般人情来理解了,说不定到了一定时候他们根本不由自主,人情有个啥用…… “皇甫情若有所思,知道了我会劝说尊者。” 赵苌河笑笑“就算尊者不听倒也没什么,就算他出来了又如何,王道中以前就拿我没办法以后更拿我没办法,老实说我这不知道算不算黑出感情来了,有点不想他死牢里诶。 皇甫情哑然失笑,赵苌河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笑靥,ii人的正事话题戛然而止,皇甫情的笑容开始变得似笑非笑,“我会出手阻止王家,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想要的是我们自己能拿捏杨家,岂能为王家作嫁,只不过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没有为王家作嫁,你却在为唐晚妆作嫁,”皇甫情悠悠道:“你究竟当自己是镇魔司密探呢?还是室火猪!” 赵苌河很认真道:这件事成不了镇魔司的人情,“因为是夏龙渊搞的事并且还解决不了,”“不错晚妆替他修补,实在没有意义;现在是杨敬修没有实锤还能记晚妆的情,一旦确定是老夏在搞事,晚妆做什么都没有用的。 “也就是说至少这件事上你是室火猪,我本来就是室火猪啊。” “我还以为你只有想啃我的时候才是室火猪。” 赵苌河道:“镇魔司的人情没有意义,王家又是使坏的一方,崔家并不想挑头,杨家如果要找一个靠谱的合作者,只能是四象教无论我是不是室火猪,只要你们尊者不傻,在这件事上就是得利最大的一方。” 皇甫情的笑容变得魅惑起来,勾魂夺魄,我怎么听着像有人在讨奖励呢? 这都赤条条抱着一起睡过觉的,赵苌河对她可没有对崔元央的顾忌,闻言直接就俯下身去吻着她的侧脸,“你的要求我已经不打折地完成了难道拿不到奖励,可不能说话不算的哦从刚才起就憋坏了,这答应好了的奖励还有什么好墨迹。 皇甫情没有抗拒赵苌河的亲吻,顺着他的力道从侧卧变成仰躺,顺从地任他从脸颊吻到唇又往下亲吻脖颈,埋首在肚兜上面的柔软,感受到男人汹涌的欲望,抱着他的脑袋喘息着,皇甫情心中将难免动情。自从上一次赤身相拥而眠他经受住了考验,从那以后她就是愿意的了,曾经自己都放话“你不吃我,我都要吃了你。” 这一次在“只要做好了奖励任选”的前提下,他二人共处一室几乎已经暗示了所有结果,双方心中都是做足了准备的,然而动情中的皇甫情看似千肯万肯,其实却没有打算给他。 她并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这一次赵苌河算不算不打折地完成了任务,其实有待商榷,这事的性质怎么算只在他一念间,只要他说自己和四象教没关系,那四象教在这件事里就一分人情都赚不到,他这拿捏的不知道是杨家呢还是四象教。 皇甫情并不打算把这事揭得太开,总之在把他喊过来之前心中打的主意就是给点不痛不痒的小奖励,吊得他跳脚最好了,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心中没数的 谁拿捏谁呀,睡袍被轻而易举地分开ii人紧紧相拥热吻,气氛逐渐升温,赵苌河伸手到她背后去解肚兜带子,却发现她躺得太严实手伸不到,便道起来一些··;”皇甫情顺从地微微抬起背方便他解开肚兜,赵苌河继续往下解,一手却忽然被她按住了。 赵苌河“……” 皇甫情昵声:“你的要求是让我起来一些,我也已经不打折完成了,奖励结束。 赵苌河目瞪口呆,“喂喂喂! 皇甫情笑嘻嘻大家都没有打折对不对。” 这提示相当明显,赵苌河也意识到她在担忧什么,无奈道:“这要我怎么证明嘛,我直接去跟老杨说我是室火猪不成,如果是你也不会告诉他你是翼火蛇啊,这身份能随便暴露的嘛。 皇甫情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本来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说的,如果他真心做室火猪,那就只要让杨家做的事符合四象教利益就完事了,但这就不是立时可以看见的,得拖到什么时候去,自己也舍不得一直这么拖啊…… 还不都是臭男人觊觎着唐晚妆的美色,不三不四的,有了唐晚妆才会让人担忧他偏向哪边,否则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证明,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唐晚妆含怒的传音:“赵苌河你是不是又和皇甫情搞在一起了。 赵苌河、皇甫情眨巴眨巴眼睛,这愤怒的败犬样儿,好有感觉啊… 唐晚妆含怒继续,“如果你真的如此悖逆人伦,我会非常失望,从此以后再也不把你当皇子扶持,你考虑清楚。 赵苌河听得困惑,唐晚妆应该心知肚明,自己从来就没想她把自己当皇子扶持,那本来就是她的一厢情愿,希望到了一定时候让自己自然入局,怎么还拿这个威胁起来了。 可听在皇甫情耳内,这意味可截然不同,你很生气,不想扶持他了,那不就对了吗? 没等赵苌河捋出个头绪,皇甫情应声而回:“让唐首座失望了,之前就已经诉过你我是四象教反贼,欺的就是这君。” 唐晚妆极度悲愤,“赵苌河你真敢。” 赵苌河下意识想说什么,嘴巴就被红唇堵了个严严实实,刚才还摁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的皇甫情,这回反倒主动翻了个身把他摁在下面自己骑了上去。 赵苌河瞪大了眼睛:“唔唔唔唔,随着一身痛哼,皇甫情微微蹙起了眉头,继而展颜一笑,“不知首座能不能感知您扶持的皇子已经和皇妃搞在一起了,请回吧。 唐晚妆彻底没了声音,如同败犬,皇甫情甚爽,抱琴站在旁边小心地看着小姐的表情,小姐嘴巴里说着极其愤怒的话,可其实没有半点怒意也没有其他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抱琴挠了挠头,不是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你算计很聪明啊·····为什么我觉得你输麻了。 第四百零五章 血修罗的第二滴血 赵苌河神色抽搐地看着身上的皇甫情。 那洋溢着胜利喜悦的样,简直浑身都在发光一样,好像能让唐晚妆吃瘪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 然而你到底在爽个啥啊,这就没进去啊。 你可能不算很痛,因为真痛的人特么是我啊。 前戏都没足,怎么可能一坐就成事的?那痛感谁懂啊…… 赵苌河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唐晚妆愤怒个啥啊,可能内心醋意是有的,但她说的那些,分明是在助攻好不好,她是希望自己拿下四象教插在宫中的重要人物,现在这算不算奉旨了。 见皇甫情爽飞了的表情,赵苌河终于没好气道:“她实力再高也没到神念隔着整栋屋子窥视一个寝室的程度,你是怎么觉得自己目前犯了的…… “什么目前犯,”皇甫情没听懂却也没纠结,乐呵呵道:“她或许看不见,意思到了就行,反正你也没急匆匆提着裤子跑出去啊。” 赵苌河面无表情,“但我现在很急,皇甫情的神色僵了一下,很快感觉身下大力涌来,一下把她掀翻重新压在身下,四目上下相对,皇甫情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只是作态气唐晚妆,但他可不这么看。 你都愿意那么做了,那还不做到底,谁能停啊。 话说回来自己只是为了气走唐晚妆么,其实······那是因为本就愿意啊,要不是担忧有唐晚妆的牵扯,就凭这次拿捏了杨家,就该奖励他了,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 赵苌河也低声在说:“说好了奖励任选耍赖可不行。” 皇甫情眼波微动好一阵,才柔声应和“只是奖励么。” 赵苌河心中闪过前天夜里她和唐晚妆铿锵有力的言语,“我喜欢他,”我喜欢他;皇甫情心中也闪过这個念头,此时无声胜有声,气氛都到这了,皇甫情是真的懒得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什么教派、什么立场、什么皇室、什么唐晚妆······什么朱雀、什么夏迟迟。 其实何须他证明这些事是为四象教做的,只需要情在,他难道会负么……她只想听见他也能说一句一样的东西 心有灵犀一般赵苌河低声道:“我喜欢你,管什么教派、什么贵妃、什么室火猪、翼火蛇、什么朱雀,肯不肯,我想要你” 朱雀肯不肯,以朱雀的角度是不肯的,但翼火蛇肯,这怎么算呢?眼下没有面具,我是皇甫情他是赵苌河…皇甫情眼眸微动低声回应:“我和你这样承担了什么,非你可知,你不可负我。 赵苌河哪想得到这是身为四象教实质首脑的朱雀尊者委身于人,确实想不到她还需要承担什么,不就是个名义上的假贵妃么,夏龙渊又不管,就算管那就直面呗,总不能因为你看戏的恶趣味就把人束缚一生。赵苌河认真道:“决不相负。” 明明知道男人在这种时候什么话都肯说,根本不能作数的,但任何女人在这一刻都愿意相信,皇甫情闭上了眼睛柔声道:“这是你的奖励”刚刚说不止是奖励,现在又说这是奖励,尊者的坚硬的鸟喙被啄开,唇舌相缠~彻底化成了水,迷迷糊糊间,感到了一阵痛楚,这次是真痛,皇甫情喘息着睁开眼睛,带着点柔弱与宠溺的笑,轻抚他的脑袋柔声道:“满意了。” 赵苌河道:“小的会争取让贵妃更满意。” 一夜雨疏风骤,唐晚妆悠悠醒转隔着床帘瞥了眼桌上残酒,又看看窗外的雨打芭蕉淅淅沥沥,她懒懒地道:“抱琴~把帘子卷了。” 抱琴撅着嘴过来卷帘,唐晚妆道:“春天也快过了,窗外落红如何。”抱琴道:“海棠依旧。” “你知道个什么,”唐晚妆幽幽道:“应是绿肥红瘦。” 抱琴抽抽嘴角,小姐别应景了,那位老大不小了瘦不了,多半食髓知味着呢,又不是抱琴。” 唐晚妆“……” 抱琴!” 唐晚妆有些不自信起来,“不至于,她应该是第一次,听人说第一次都是很难受的,他又那么雄壮···· 抱琴脱口道:“她怎么就是第一次了,都ii十八九的老女人了·····” 面前的小姐神色变得非常危险,抱琴猛省赔笑道:“那当然和我家小姐不一样,小姐冰清玉洁,她是嫁过人的,“她那个多半假的没动过。”唐晚妆起身披衣站在窗前看花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抱琴也不知道小姐在想什么、昨天都整失眠了、还借酒才能入睡心里那么难受就自己去争啊,不争就算了,还送,万一真被四象教以美色挖走了,你还不是一场空,还以智计著称的首座呢?都不如隔壁那兔子。 唐晚妆低声自语仿佛说服自己,“以前我说即使我死了,他也会继续朝着与天下有利的方向前行,因为他看不下去,他否认这一点,是为了让我有求生之念、但其实这话依然是对的,“只要他心存天下人,只要他还看不下去,最终都会做我想看见的事情。 他与四象教之缘非同一般,单论夏迟迟在那,想把他们割裂就是不可能做到的,还不如····血神教前例在先,未尝不能走向这个方向;我相信。” 抱琴忍不住道:“小姐,心都在烧吧,酸得要死吧,说了让自己舒服点吧。” 唐晚妆磨牙,“你是不是皮痒。” 抱琴梗着脖子道:“你揍我我也要说你,什么时候为自己争取一次。”唐晚妆怔了怔,忽地笑道:“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说是毫无斯文的臭狗熊。” “那不是因为你自己喜欢嘛,我们做丫鬟的能怎样。” “是么,我喜欢么,”唐晚妆看着窗外烟雨久久不言,没注意抱琴踌躇着小脚在地上蹭了好半天,低声自语:“何况他现在琴弹得很好听,也没那么粗鲁了,可惜是别人的了。” 贵妃屋内皇甫情靠在赵苌河窝里,满脸都是极致满足后的舒坦,潮红开始有点痛,其实对于刀头打滚的江湖人,这痛和蚊子叮有什么区别,之后就是纯享受,他说让贵妃满意、娘娘真的很满意,他的体格与力量真是无可指摘,血修罗体用在这上面简直是万金难换的小狼狗,贵妃这才知道白活了近三十年,气唐晚妆有什么爽的,这个唐晚妆得不到的东西才是真的爽。 以至于一时索取无度到了后面都没力气了,很没面子地求饶,真不知道这小男人明明修行比自己低怎么还能有力气的,不是女人在这种事吃亏,而是他耍赖皮,他还有极乐大法的双修功,理论上运转多久都可以,是自己没肯让他双修,因为不敢。 皇甫情偷偷睁开眼,仿佛心有灵犀似的赵苌河也正转头看她,目光对在一起,赵苌河捏了捏她的鼻子,“醒了。” 皇甫情皱皱鼻子“哼”了一声,“本宫不是崔元央。” 赵苌河哑然失笑…“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最后还不是喊好哥哥” “你耍赖的,有本事别用极乐大法,就你那两下子我不信。” 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拒绝双修,你我理论上都是一重秘藏,双修和合的效果特别好的。” “是对你特别好吧毕竟我还是元阴,你元阳都不知道丢哪个野女人的肚皮里了。”皇甫情作势生气儿转头给了他一个冷背,无非是找个借口拒绝罢了,否则被他双修功往里探一下,就该知道这不是什么一重秘藏的翼火蛇了,真让他知道自己吭哧吭哧耕耘的是朱雀,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 赵苌河真以为她是因为元阳元阴的事耍小性子呢,只能从后面拥过去,赔笑道:“其实这个不要紧的,双修是需要苌期和合的我们以后……” “还想以后,没了。”皇甫情哼哼地扭动挣扎,此间事了,我要回京放王道中了,让他来杀了你。” 以王道宁和秦定疆的脚程,不知道是否现在即将于京师交会,赵苌河也懒得去想;哼哼道:“谋杀亲夫,该罚。 “诶诶诶”皇甫情还来不及阻止就感觉到了鸿儒,“哎呀你怎么一大早又······真的跟熊一样·····” “可我是猪啊。” “好啦,猪猪别闹了。” 嗯嗯,我,我要起来了······再,再晚一点,杨敬修该来请安了······啊······”“好好,我不用极乐大法,门外杨敬修站在那里,面前拦着一堆面无表情的宫女侍从,“贵妃抱恙,今日不需要请安。 抱恙,想到昨天捏碎阴气的水平,你好端端的抱恙,杨敬修抬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看对面的赵苌河院子,这个曾经门庭若市的院子,昨天一晚上都是空的,还是你们皇家乱啊。 老杨ii手笼在袖子里吩咐左右,“等会给对面赵公子早餐里多加ii个腰子。” 第四百零六章 再下江南 这腰子很是时候。 赵苌河多少还要点脸,没公然和皇甫情一起去参加隆重的送别,早宴躲在自家院子里吃早餐,腰子正热。 皇甫情才懒得管那么多,若无其事一身盛装地去参加宴会,言笑如常,好像不知道别人在腹诽什么似的。 杨敬修也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场面话说得花団锦簇,感谢贵妃前来寿宴,杨家蓬荜生辉,老臣感激涕零不知所云,并恭祝陛下寿比南山,绿意盎然。 唐晚妆借口身体不适也没来吃饭,唯有崔元央坐在席间,拿筷子死命戳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寿桃,屁股都快被戳烂了,看皇甫情坐在那儿容光焕发神清气爽的样子就不爽,本来是我的你得意个什么,不就因为你老一点,怕你时日无多了嘛。 皇甫情瞥了她一眼,一脸胜利者的和蔼笑容:“崔家小姐今日和本宫同行如何。 崔元央戳戳戳,“谁爱跟你一起走。” 皇甫情附耳道:“路上让你闻闻味道,有点参与感。” 皇甫情大获全胜率众归京,美中不足的是姓唐的到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一面,可惜了,少了嘲讽几句的机会,只好让崔家的腹黑小婊砸代受了。 虽然初尝禁果食髓知味,挺舍不得马上就走的,可朱雀终究是朱雀,不会沉迷在面首身边,她要去做她的事情,甚至都不想去道别,腻腻歪歪的没意思,嗯,只要当成是面首,很多事就好接受得多了…… 不知道王道中到底有没有被劫走,从乱世书没闪的情况看,至少没有发生夏龙渊击杀王道宁,或者王道宁击杀秦定疆这一类的事变,表面看着一切风平浪静。 皇甫情对这件事的变化很感兴趣,曾经觉得是个巨无霸的王家、如今看来其实处处漏风,还不如朝廷呢,她们的反贼合作原先还算是以王家为主导的,如今看来谁主沉浮尚未可知。 其实面首小猪猪刚才还让自己“转达尊者”,希望朱雀参与围剿弥勒之战,皇甫情斟酌之后只说会回禀尊者让她定夺,内心有些犹豫。 虽然四象教和弥勒教因为信仰不同导致不对付,迟迟连对方的江北佛都杀过,但这种情况出手的话有点不一样,终究在大方向上都是反贼,且不说这种情况下围剿弥勒简直是在给唐家做打手,单说弥勒太容易被剿灭,就不符合反贼们的利益。 但这件事有一点让她也确实关注,赵苌河也是用这一点让她“转达尊者“的,那就是弥勒背后的神佛之影,追逐上古脚步的人们没有对此不感兴趣的,越是天榜之人就越感兴趣。 以前只得各种遗迹遗物,这算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朱雀岂能没有一点心痒,其他时候不可能有机会和这样的“神佛”面对面的交流,亲手体验对方的实力水准,甚至直接擒下问话,这一次说不定是最佳的机会了。 四象教能不能落于人后,被唐晚妆全捡去了什么都捞不到,”从这个角度说,不仅自己要去,最好把死乌龟也一起叫去才对,别说好事漏了姐妹,真是纠结。 唔……不管去不去让死乌龟来京师见一面聊一聊,先揍她一顿总是没错的。 “你和她好上了,能影响到朱雀决策么,“唐晚妆坐在院中,一脸平静地明知故,所谓“如果你真的悖逆人伦我会非常失望,”事实证明并不存在 赵苌河跟小学生一样端坐在面前偷偷看了她半天,看不出她的喜怒来,便老实回答:“她是否能影响朱雀决策不重要,我也不想利用感情,呃……反正关键的是朱雀应该会对弥勒身后的神佛感兴趣,她出手的可能性很大,我怀疑玄武都有可能会参与,她们教派对此的重视程度超过世家和一般宗门的…… 唐晚妆仿佛听不出他的停顿是什么意思,平静地道:“不错,她能影响朱雀决策。” 赵苌河“……” 唐晚妆转移了话题,“其实以之前出手震退我的那位来看,实力并没有强到让你如此慎重广邀群雄的程度,至少有很大限制,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别的。” 他们降临此世出手,确实应该是有些限制,以至于很多事需要寻求代理人,但如果我们要斩草除根入侵他的所在秘境,他的表现必定不会是那一天的模样、别说我慎重,我甚至恨不得把所有能用的力量全部压上去,此刻就在想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神煌宗。 “差不多了,”唐晚妆道:“人不是越多越好,如你曾经的绿林若是联盟做个大事,最终的分赃都有可能导致内讧,如今赢五需求秘境,杨家欠你人情并且需要你治病,崔家帮姑爷,四象教或许想窥探神佛之秘,可以说互相没什么冲突,调和好了可以做到皆大欢喜;一旦再拉扯上厉神通,你并不知道他要什么,说不定反而不妥,以后若还有勾连势力之时,需把这个考虑进去。 赵苌河怔了怔,点头道:“受教了。” “我本来就是你师父,”唐晚妆举起茶杯很是优雅地抿了口茶,赵苌河再度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唐晚妆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可惜某个徒媳毫无礼数,临走也不知道来向师父敬茶。” 抱琴也欲言又止,还是得了吧小姐,真见了面不知道会怎么气你。 别送,而唐晚妆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两个的表情都让人火大,放下茶杯的力度都大了几分,发出“哐”的一声。 赵苌河正襟危坐,唐晚妆板着脸道:“我昨晚说那些,只要你不傻,就知道我是故意激她的助你得手,可笑某人还以为占了多大便宜,怎么一个ii个都觉得我不高兴,是要我揍你一顿你才满意是吗? “赵苌河赔笑道:“没,没。” 唐晚妆仿佛没听见自顾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要求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一下。” 赵苌河“……” “哐“ 下一刻已经惨被掀翻,唐晚妆恶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拂袖而去,“走了。”江南,当他们北上弘农之时,江南正在如火如荼地清剿弥勒教,弥勒的兴衰过程很像汉末黄巾、初时声势浩大,呈现席卷之势,可被关键处狙击了几轮,势头就肉眼可见地减弱。 起初勾连异,族效果是有的,朝廷兵力钱粮都被牵扯,“无力组织大规模南下的兵力,然而单是江南士族的抵抗就让弥勒教陷入了泥沼,推进甚微。 勾结王家被赵苌河破坏倒是小事,其实那门前斩使者并不能成为阻碍ii者勾连的关键,真正的关键是王道宁看不上弥勒教,那世家豪族对于这种草根邪教的鄙视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包括南方各地豪族的抵抗都是这个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初期的弥勒教上风之时,屠城灭族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地方士族不配合你,不杀了他们只会给自己后方添乱,随时捅一刀,但越是如此就更恶性循坏,以至于路越走越窄,到了胡人被击退,朝廷稍微腾出手能够支援南方,一些弥勒就越来越难打。 到了唐不器大破弥勒东线主力于太湖、基本可以宣告弥勒的失败进入倒计时,最终寄重望于襄阳线,甚至有一定机会诛杀唐晚妆,却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赵苌河带着血神教,整件事破了个乱七八糟,连弥勒本人都重伤而归。 从此唐不器号召南方群雄,对弥勒展开了大反攻,区区数月,失地尽复,兵锋已至弥勒大本营会稽,按照很多历史推演,这就叫为王前驱,在抗击弥勒的过程中不断壮大的各方势力,可能进行新一轮的角逐。比如此前的吕世衡就是其一,而率众击溃弥勒的盟军统帅,则有可能成为新的霸主,大夏的运气好就好在这位统帅是唐家出品,运气更好的在于他说了不算,上面还有个姑姑。 赵苌河一路南下之时心中就很怪异,从来没有想过尼玛的居然连唐不器都差点有争天下的机会,这世界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如果没有唐晚妆压着他,好像真的可以,但话说回来了,没有唐晚妆的威望和派遣镇魔司得力干将辅助,初期也没人搭理唐不器,他连成苌的机会都没有…… 最让赵苌河没想明白的是,当初说是乱世将起,但很明显每家都还在观望等机会,至今都还是而弥勒。 到底哪来的自信,在一年前明显时机尚未成熟之前就敢第一个扯旗,是因为没文化,没学过历史,没能认清局势,还是因为扬州姑苏ii件事被破坏之后被迫提前。 或者是对自己和胡人的联盟过于自信,对南方士族的力量过于低估,或者是因为背后的神魔催促,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在想什么赵苌河很感兴趣,莫说朱雀玄武对神魔多有兴趣,真正最感兴趣的人是他赵苌河,而这也是除了瞎子之外,第一次真正的直面神魔。 第四百零七章 他日人榜,待君之名 会稽,据说在上古置郡之时是超级大郡,苏杭都囊括在内,是三吴之地的由来。 后行政细分,苏杭崛起,会稽渐渐特指会稽山一带,在现世为绍兴,在此世依然叫会稽。 当唐不器收复杭州,大军驻扎于此,距离会稽仅仅百里余,与弥勒最后的抵抗力量百里相对。 事实上弥勒现在就算不是孤城也差不了多少了,南方各大势力纷纷反扑,还有趁机为己私谋扩张势力的,到了现在八方汇聚,会稽几成孤岛,被围在中间。 以前还不敢这么直接,除了唐不器愿意挑头之外,别人并不想做出头鸟,因为弥勒可以豁出去,摘了出头鸟的脑袋……虽然团团保护之下未必能成、弥勒也未必愿意去搏这个命,但人人都怕啊,何必呢,有愣头青愿意挑头就让他挑着好了。 地榜顶尖的威慑力就在这里。 但自从弥勒折戟襄阳,谁都知道他受了不轻的伤,这回胆子更肥了,旬日之间,江南变色。 但“联军盟主”唐不器却按兵杭州,没有发动总攻,仿佛会稽山里埋着能炸翻数十万大军的天雷一样,畏缩不前,人们心思各异。 有人认为唐不器这是要养寇自重了,有人认为这是借着机会调转刀枪,准备蚕食别人了。 最接近的猜测是,这位姑宝在等姑姑前来压阵,才敢放手一战。 “唐公子,”有人连夜去见唐不器。“弥勒如今受伤颇重,据说一个月都没见人影,手底尽是残兵,士气低迷,又无大将可用……会稽一片涣散,不趁着这个机会扫平此患,还等什么时候” 唐不器披衣坐在帅帐中,好像在读书,闻言平静地道:“他们也无粮,围着就行,旬日自破,”“再等一段时间,弥勒伤愈,到时候就算灭了他的势力,他也能孤身突围逃窜,将来后患无穷。” “在那之前我姑姑应该也到了,没事……” 劝谏者一肚子话哽在喉咙里,顿足而出:“竖子不足与谋!” 被这位公子哥成为盟主,捞足了名望,真是耻辱,这位早忘了自己原先是为什么不敢挑头的了,忽地觉得,这攻破会稽斩弥勒的大事,为什么不能由自己来做 群雄逐鹿之势已成雏形,唐家原本很有机会……既然唐不器自己拱手相让,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凌晨,镇魔司大将武维扬匆匆来报:“公子,朱太守回去之后,点起兵马,自己夜袭会稽去了……” 唐不器放下书,叹了口气:“都以为我是姑宝……嗯,我就是姑宝。” 武维扬:“……” 唐不器道:“姑姑说了会稽非常规可取,必须等她前来,他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联军终究只是联军,大家看姑姑面上以我为盟主,我又不是真上司,单从朝廷职务,朱太守才是我上司。 武维扬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现在要不要救” 唐不器眼眸幽幽:“不救。” 武维扬神色有些变了。 唐不器道:“联军都想争功,人心浮动,既然有人要做榜样,就正好做一做,让大家看清楚为什么要等,没有血的教训,将来一人一句,我们的盟军之令也没有人听了。” 武维扬默然半晌,低声道:“也是。” 唐不器道:“另一方面说,恰恰这种最想出头的人去挨教训,也是最好的……’ “武维扬眼眸一动。 唐不器低声自语:“否则如此野心……平定弥勒之后,我们要平定的就是他了…” 武维扬:“……” 唐不器灿然一笑:“整军出发吧。” 武维扬愕然:“公子不是说不救” “我们要做出救的模样……不进会稽,能接应回来多少是多少,否则人心就真的散了。” 武维扬拱了拱手:“得令。” 三月中旬,庐陵太守朱焕不等盟军之令,独自率万余精兵,夜袭会稽, 遥遥望着城头连旗帜都有些东倒西歪的守军模样,朱焕呵呵笑:“就这样的城防……平定弥勒第一功,他们不要我们笑纳了,诸君听令,半个时辰之内,我要在城中饮酒!” 麾下将士齐整地扑向城门,攻城器械直推而上。 城门忽地大开,一支约莫千人的僧兵冲出了城门。 “他们还敢开城迎战”朱焕愣了一下:“失心疯了” 前军很快和僧兵接触,出乎朱焕意料的是,对方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残兵败将”;那如虹的气势,根本就是一支百战百胜的钢铁雄军,一接触,溃散的竟是朱焕自以为精锐的自家兵马。 “不对!”左右副将震惊道:“他们真能刀枪不入!” 朱焕也发现了,这些僧兵刀枪不入,自家军队的刀枪砍在他们身上,连个印子都没起,这还怎么打 这是至少司徒笑的水平,整个天下能有几个司徒笑这里随便就一千个 怎么可能呢弥勒军早有这个水平,江南早没了! “这不可能!待我亲自破他们妖法!”朱焕自己是玄关九重的强者,亲自策马向前,一矛刺向为首的僧兵。 “铛”地一声金铁交鸣的爆响,长矛贯穿僧兵心脏。 “早就说了他们不可能是真的刀枪不入!”朱焕挥矛怒喝:“他们有弱点,就在心脏!都别慌,稳……” 话音未落,自己都瞪大了眼睛。 刚刚被贯穿的这名僧兵竟然根本没有倒地,手上抱着矛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看眼眸里,没有眼白,灿灿然一片金光。 这根本不是人……或者说不是活人! “妈的……撤退!全军撤退!”朱焕恶狠狠地拔出矛头,勒马而回,然而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撤得完 只在顷刻之间,千人僧兵凿穿朱焕的军队,万众溃散,兵锋直抵朱焕面前。 一个僧兵腾身而起,一把金灿灿的戒刀直砍朱焕咽喉,朱焕奋力架开,周边又是数把戒刀剁来,明明自己人多,却反而陷入了可怕的围攻,周边亲卫们连一丝一毫的助力都起不到。 毕竟砍在他们身上根本不会伤! 看着身边死伤狼藉的亲卫和副将们,朱焕此时心中又痛又悔,唐首座说过会稽非常规可取,需要等她前来……本以为是唐家想等首功,而唐不器姑宝一个,只听姑姑的,天大的功劳就在面前,予不取反受其咎。 结果呢…… 唐晚妆是对的。 这连弥勒的面都还没见到,只被区区一千僧兵,杀得血流成河…… 连自己都要死了…… “哐!”长矛奋力拨开一圈戒刀,朱焕按捺住一口涌到喉咙的鲜血,伏鞍而走。 前后左右杀声震天,放眼尽是金光,朱焕左冲右突,根本出不去。 他朱焕比一般兵将强很多,可他能打一个、十个,却怎么打百个、千个而且还是这种杀不死的…… 没打多久,他就没力气了。 朱焕一矛贯穿一个僧兵咽喉,自己背上也挨了一刀,踉跄了几步,慨然长叹:“吾命休矣……” 他发现了,这些僧兵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们的力量也会衰减,现在已经比之前弱了很多了……但很可惜,自己崩得更快。 正在此时,一支军马飞驰而来,直冲军阵。 为首唐不器剑气起处,一个僧兵人头落地,单是身体都还在地上乱爬,根本死不了。 唐不器并不纠缠,举剑厉喝:“庐陵将士都往这边走,唐某断后!” 如同见到了灯塔,乱成一团的庐陵溃兵向唐不器的方向蜂拥而去。 唐不器飞掠而起,剑扫一圈架开围攻朱焕的僧兵,一把揪住朱焕的衣领提了回去:“走!” 两人双双落在唐不器的马上,唐不器挥剑再扫,力量已经衰减很多的僧兵被这一剑尽数震开,战马长嘶,飞驰而去。 可惜低头看时,朱焕已经没了声息。 天空闪过金光。 不是战绩,战绩连一句都没有,就连死于城下的太守,在乱世书眼中都没有提的意义。 它提的是:“三月中,唐不器年满二十五,不再位列潜龙榜,自动除名。” “他日人榜,待君之名。” 这八个字不是乱世书的亲疏,每一个年龄到了下潜龙榜的人,都有这一句期许。 但年龄到了下榜者,就意味着潜力还是有限的,自古以来能大器晚成登上人榜的不是没有,但很少很少,即使能上的也是人榜到顶了,似乎还没有过地榜的前例。 但城内弥勒,城外溃兵,却都觉得,这位好像有戏。 第四百零八章 丈夫不与鼠辈为伍 杭州,盟军会议。 南方群雄看着地上朱焕的尸首,神色都十分凝重。 他是力竭之后被砍中后背伤重而亡,情况很清晰。 但这里折射出来的问题却非常严重,本以为会稽已经跟个不设防的窑子一样,谁都可以随便往里啃了,才会有如朱焕这类的野心者蠢蠢欲动,其实想动的人岂止他一个,这回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暗息庆幸自己没那么急。 朱焕的兵很是精锐,算是在场盟军之中最强的一档,可是他连弥勒的面都见不到,弥勒教还藏着什么花活全都逼不出来,区区一千僧兵就让他战死城下,跑都没跑出去。 要不是唐不器接应,庐陵兵马要全军覆没,那才叫惨重的损失,不得不说唐不器这个举动在大部分人眼中真是一剂有力的定心丸,靠谱得让人心安,有这样的盟主在,凝聚力就出来了,其实少部分人冷眼旁观,也琢磨得出一点味儿… 可此时,真没有心思在意那些兵马会怎样被唐家暗中收编,又或者是朱焕的子侄们是否会从此,唯唐家马首是瞻~~这都是后话了… 直面的问题就是现在会稽要怎么打,弥勒不死,所有人如骨鲠在喉寝食难安,谁不怕将来睡梦之中被地榜高手摘了脑袋这才是第一要事。 然而直到此刻人们才醒悟,从来没有打过如此不知彼的战,会稽内部连半个探子都进不去,任何风声都传不出来,此前都是脑补觉得弥勒完了,可这回有头铁的替大家探了一回,仅此显露的冰山一角就可以让一镇精锐折戟沉沙,还有更多呢这战怎么打 此前唐不器说过城中无粮,围着旬日自破,此时看了也是个稳定军心的善意谎言,根本没有内部情报你怎么知道他们存了多少粮更何况从那些僧兵的表现来看,他们甚至未必需要粮… “唐公子!” 一片沉默之中总算有人开口:“镇魔司或许情报多些,知道一点大家不知道的事情…此役要怎么打,大家听公子吩附!” 唐不器摆摆手:“我们也不知道多少,只是姑姑告诉我别急。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首座莅临实话说,迁延日久大家的粮草也不支;”这倒不是推脱丧气之言,是真话;时值春末,正的青黄不接之时,大家打了这么久的仗,谁还有多少存粮这也是大部分人对之前唐不器按兵不动都颇有腹诽的主要原因。 每围一天都要多勒紧几分裤腰带,谁也不是来旅游的,再这么下去,别说弥勒不攻自破了,反而是他们围不下去要自散。 唐不器道:“姑姑何时能到我也不知。 “但你我不能只靠姑姑!”是你姑姑,什么你我只靠姑姑!搞得好像我们才是姑宝,你不是一样… 却听唐不器续道:“单从可见的,我们也该做自己的分析,”他招了招手,外面士兵抬进一个无头的僧兵尸首,放在厅中,之前头颅被砍下,身躯还在扭动挣扎,但这一刻已经彻底凉透了! 唐不器蹲在僧兵边上道“可以确认的是,这不是尸兵,在被斩首之前其实他是活着的;一种狂热的信仰,让他主动地请神上身,于是真有神佑降临势不可挡,这应该是弥勒教最核心的一种精锐。” 有人问:“为什么以前攻城掠地的时候没用到,否则我们早就挡不住了!”唐不器道:“应该是只能在会稽周边,不能离远,之前在城外这无头身躯还能动,现在却死透了,应该就是离开了笼罩范围的缘故!” “所以如果我们要打这种仗,当引他们离开会稽可他们最后的顽抗,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这种状况必有一个源头导致尚有强者入城,破坏这个源头!”唐不器道。 而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全力攻城施压,牵制这些玩意儿不能让他们去围攻入城者,理论是这样,但场中讨论热烈气氛却忽地冷了下来,没人接话了。 这不是等诸如唐晚妆之类的强者,进去解决了问题之后大家再攻城,而是大家必须全力牵制这类僧兵,方便唐晚妆等人在城中行事,这是要死人的。 朱焕前车之鉴,崩盘只在顷刻之间,谁敢做第ii个谁又知道这些僧兵有多少 唐不器坏视周围慢慢道:“这些僧兵之气是有限的,估摸着是因为自身实力限制故无法持久…只要有了准备和他们僵持住,约莫一炷香之后他们就会开始虚弱,所以只需要和他们牵扯一炷香!” 还是没人接话,唐不器索性道:“计划围三阙一,空南门,我唐家攻北门,东西两门谁愿负责主攻” 鸦雀无声! 唐不器一一看过去,每个人都在躲避他的目光,都在期待有别人先上!都最后一战了,谁愿意死拼啊,等别人拼得伤亡惨重之后,后续还有大把桃子要摘呢?江南谁主尚未可知。 唐不器眼里流露出清晰的失望,姑姑那边这么久没过来,一则是此前受伤要治好了才行,ii则必然是在勾连其他强者一起入城,那才是最危险的死局;可别搞了半天,姑姑那边强者定了,他唐不器该做牵制却做不成!真是可笑… 唐晚妆入城做死士,唐不器率众做前锋然后呢别人呢唐家之外,士族都死绝了吗还不如朱焕,他是有野心可他肯干啊,这些人是啥玩意 正在此时,厅外传来笑声,“既然如此我漕帮负责东门!” 随着话音,万东流大步而入对唐不器拱了拱手,“漕帮前来支援…率众不多,负责东门尚可!” 唐不器大喜:“万兄高义。” 有人冷然皱眉:“各方诸侯围剿邪教何时有江湖帮派说话的份了” 万东流笑了笑,懒得理他! 一名中年男子也在此时大步而入,笑道:“既是如此西门就交给我们血神教了;圣子说,西门有庆,他憙欢!” 可场中一阵私语,血神教薛苍海,这比漕帮还让人难以接受,江湖帮派来帮个忙就算了,什么时候魔教也可以堂堂正正出现在这种地方唐不器也是抽抽嘴角不知道是喜还是怒,他的信息还是比较足的,赵苌河收服血神教抵定襄阳之事,他心中有数! 薛苍海来了,基本意味着赵苌河那边情定了,那也就意味着姑姑已经来了…可想想自己要喊那小子做姑父如何喜得起来他一时没说话,别人却有了误解,便有人拍案而起指着薛苍海道:“各家名门,围剿邪教,何时有血神教说话的份你们自己就是该剿之魔教,谁让他们进来的”轰出去!” 薛苍海目光森冷地盯着他,皮笑肉不笑:“世家名门怎么本座眼里所见不过一群夺食,野狗还不如呢…野狗夺食尚有血性,你们这是什么东西” “哟…这莫不是被人越级挑战的薛教主 话音未落,薛苍海暴怒闪身,只一爪就把那人脖子掐了个严实,差点直接掐断!这可是憋了半本书哦,不憋了,一年半的愤怒,连赵苌河都不敢当面揭他这个疮疤。 “薛某是被人越级挑战过…可惜那人不是你!” 薛苍海冷然道:“不想与我们魔教为伍是吧,那你们自己滚,还是让本座杀了滚 那人辛苦地看向唐不器:“唐公子…” 唐不器无奈地拱拱手:“薛教主给个面子别在这杀人…”这话说的居然不是让人把魔教轰出去,反而是让他给面子。 便有旁人听不下去了,勃然而起:“既然唐公子只重魔教,那我等告退,让魔教陪你打弥勒吧!” 外面再度传来声意:“你们确实可以滚了!”人们扭头望去一个高大青年大步而入,气势浑然,脸带刀疤!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跳,同时泛起了一个名字,“血修罗赵苌河。” 明明一个晚辈,这个名字带来的凶煞之感竟然超过了薛苍海,一时之间众皆沉默,别看此人年纪轻轻,他不仅是人榜宗师,另外有个身份,经过这些时日的暗中流传,不少士族心中也都有了猜测,唐晚妆几乎摆明车马的支持他… 他挑头为魔教和帮会站台的话…是代表了朝廷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心思各异之中~赵苌河环顾一圈,露齿一笑:“赵某广邀群雄会猎于吴,来得晚了,不过群雄之中从不包含诸位,各位请便!” 有人慢慢道:“赵公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想清楚了” “丈夫不与鼠辈为伍!”赵苌河淡淡道!“至于你们心里想的那些什么,抱歉,我不在乎!” 人们忽有所感转头看去,崔文璟和杨敬修安安静静地负手站在厅门前,似是连走进来共语的心情都没有。 若说会猎于吴,猎物是谁!除了弥勒,他们也是。 第四百零九章 兵贵于奇 离开的人并不多,有人走也有人留。 场中这些无论是被当成猎物呢,还是自己也想做猎人,真正有想法的人都是不动声色的,会在众人面前沉不住气乱跳的,本质上都是惯坏了的纨绔,哪怕现在当家依然是纨绔。 当崔杨ii位站在这里,聪明的话,即使刚才跳得厉害现在也要厚着脸皮留下来才对… 这种情况下还能走的,便是以后为敌也不足为惧,过于浅薄。 唐不器并不鄙视他们,因为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在万东流的酒楼上,一剑飞仙刺向赵苌河的那一刻,自己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嘛,而当时不动声色的万东流,也就是此时留在场中的老狐狸们。 当事人俱在,好像也都想到了这些往事,三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明明时间不算很的久,却总有一种沧海桑田之感,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万东流依然深藏不露,赵苌河还是桀骜如故,唐不器还是个姑宝! “等会在和你们扯!”唐不器低声说了句,大步迎向门外:“诸位伯父请入座!” 崔文璟摇了摇头:“我们就不喧宾夺主了…来此只是为了来看一眼这个僧兵的尸体,做些判断!” 唐不器忙道:“前辈怎能算是宾呢…” 杨敬修摆摆手:“你是主帅,我们当然是宾!” 唐不器:“……”自己什么人啊,给这ii位当主帅这两位其实都是带过兵的。 崔文璟还好说,他不挂朝廷官职,只是“赋闲在家的员外,”带兵也是当年从龙之事了! 杨敬修就不一样了,太尉是什么那是最高军事苌官,理论上他管全国军事,自己这边前些时日得到的增援和粮草调拨,都是杨敬修签署的,可不是唐晚妆;当然杨敬修手头没有实际兵权,在朝廷权力衰弱、各家已经很有割据气势的当下~~别说太尉了,皇帝的权力也就那么回事。 真正重要的,还是他们代表的家族身份,以及顶尖的个人武力,但这两位此刻都在验尸,唐不器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废话! 赵苌河问道:“大家判断如何” 崔文璟道:“这些弥勒佛徒个体修行不足,无法承受过多的加持,只能做到普通枪不入,连强者一击都可破之,远远及不上司徒笑的,并且事后的后遗症极为严重…如果老夫判断无误,这一千僧此时都已经废了。” 唐不器恍然:“怪不得才出一千人,我此前也在想,如果出一万人庐陵兵马然全军覆没,我甚至不敢接应,如今看来不是他们不出,是有损耗所以不可能一股脑儿都变了。” 说着也是皱眉,如果是这种加持状态需要时间准备,导致只能一千一千的变那是好事,可如果是为了节约损耗才加持一千,真正遇到大战的时候可以瞬间全部加持,那才是真麻烦。 会稽之中的残兵败将数量虽然无法细探,但从之前各路的战果是可以统计出来的,弥勒残兵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了,你其还起码有一半是伤号,加上原先认为城内士气低迷的缘故,所以朱焕万余精兵就认为可以轻取会稽的,现在知道不可能存在士气问题,只可能是近ii万刀枪不入的疯子!! 说是那种状态大致只能坚持一炷香,那是激战的状态持续时间,不可能骗他们,“激活”之后就跑路,等他们自己废了,对方又不傻,必然是可以取消这种状态的,所以必须硬扛才行,这可不好扛。 崔杨ii人都不语,继续检视僧兵!他们特意跑来验尸,显然不仅仅是为了琢磨怎么破解僧兵的问题,真正重要的是从这种能量之中,略窥背后神魔的修行层次与修行特征,片刻之后都点了点头,神色颇有些凝重:“很强!” 赵苌河反而吁了口气,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你亮血条,怕就怕从这种边角很难窥探出对方的水准,一旦来句“深不可测”、 “无法估量”之类的才是心都凉了半截,能神色凝重地说很强,那其实就说明了对方的力量没有超出两位的理解,没有超纲。 那就有得打,我们已经有了些判断…”崔文璟想了想,没有当众去说具体判断,只是对唐不器道:僧兵这边不会有什么准备时间,随时都能上身不可抱有侥幸…但好消息是这种作用于他人的手段不会太多种类,应当很难有其他的变化。” 杨敬修接口道:“另一个好消息是,他们应该无法无限制折腾这种加持,人数不可能无止境,至少不可能把全城百姓全给加持了!” 天榜地榜判断在这,唐不器也吁了口气,拱手道:“这便有数了!” ii人都笑着离开:“行了,何时行动等你的军令!” 唐不器压力山大,话说这一战真这么危险吗?连这ii位都一起出动也就罢了,还亲自来验尸…那姑姑呢?唐不器终于低声问赵苌河:“喂,我姑姑呢没出什么事吧” 总觉得赵苌河有些无奈:“没有,她在休息养精蓄锐,晚妆责任感太强总觉得自己是主力,给自己压力过大了…”! 唐不器再度压低声音:“妈的,这里这么多人你不能换个词喊她显你亲热” 赵苌河:…… “我习惯了”“算了!”唐不器叹了口气:“你那边是否还有人没到” “其实都到了,不过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有脾气,是不肯来见面开会的…”赵苌河问道:“如果你要出兵,打算在什么时候 唐不器问道:“漕帮与血神教诸位舟车劳顿是否要休整 薛苍海道:“我们又没赶时间疾行,没什么需要特别休息!” 万东流笑道:“我们乘船来的,本就休息够了!” 唐不器犹豫片刻,又问赵长河:“姑姑需要休养多久” 赵苌河笑了起来:“看来晚妆还是挺了解你的…听你这个意思,还真是想立刻出兵” “我们刚刚损失惨重退兵回来,按照常理都不会这么快又反推回去…可实际上我们的兵马构成决定了其实并不影响,”这种兵马构成何止是出兵时间并不影响,各自为战都很正常,同样血神教与漕帮初来乍到,也根本不需要和别人磨合,打自己的就行,唐不器道:“弥勒从不是多知兵的人,他以前的战事都是靠麾下大将指挥,如今名将凋零他必定料不到我们刚刚撤退,突兀又来,绝对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苌河对唐不器如今的苌进极为不习惯,当着厅中无数人的面憋着一肚子骚话没说出口,只是认真道:“我比弥勒还不知兵听你的!” “那就”,唐不器目光扫过场中众人,一字字道:“诸位”我们主攻也请诸位不要干看着…青史留名就在今日。” 三月十八日庐陵太守朱焕于凌晨刚刚战死会稽城外,唐不器率众接应残兵而归,城中的弥勒刚刚吁了口气,开启了一个苌达三天的闭关治疗,当天傍晚铺天盖地的大军再至会稽,虽然主战力其实不多,唐家的姑苏人马也就万余、血神教和漕帮的人手甚至都不满万,但外人不知道,如果算起所有士族联军那便有了十数万,脸皮厚些已经可以号称“八十万大军”了。 放眼望去燕日遮天,黑云压城把会稽围得水泄不通,临时主持防务的佛陀法真目瞪口呆,手里的令牌都掉了,上佛以为刚打赢了一场,没这么快又来,安下心去闭关,才开始一个时辰呢…仗还能这么打的难道凌晨死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你们在演的苦肉计吗 法真飞速安排城防,并派人通传秘境中的弥勒命令,刚刚发布出去,上方剑光如水盖过了斜阳。 唐晚妆,会稽本是吴地,唐晚妆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一点都不逊色于才盘踞了一年的弥勒教,早在大军未至之前,她们就已经悄悄入城。 弥勒在这种时候致命误判,跑去闭关,那是连秘境中的神佛意志都没再关注城中,直接导致这伙人悄悄潜入城中无声无息,根本无人警觉,而守城的僧兵这会儿更是全没有加持,此刻的会稽如同不设防的小姑娘!” 第四百一十章 水火两重天(求月票) 唐晚妆是刻意等到法真让人去通知弥勒之后才动手的。 在她出手的同时,早有一群人悄悄跟在传讯的僧兵之后,直奔会稽山。秘境果然是在山中。 赵长河此刻都不得不佩服唐不器这一招,谁也没想到的快速反攻。 本来预计之中会非常麻烦的潜入,进来之后要怎么在森严的戒备之中寻找秘境所在,都是完全没办法做预案只能见步行步的事情,结果被这么一搞,这个步骤忽然变得非常简单,情悄跟着就可以了。 没有神佛注视中的会稽,确确实实就是朱焕等人心中可以轻取的废物城。 四处都是漏洞、人心混乱慌张,此时外部交战暂且不提,他们这潜入几乎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会稽山的要道上倒是看似戒备森严,然而在一群天榜、地榜面前也是形如虚设。 报信的急促通传守卫:“快禀告佛祖,唐不器大军压境,分三路围来,已经不足十里了!" 当然不是已经兵临城下才被发现,弥勒守军再废也不至于此,都到了十里之内才有反应已经非常残废了,但十里之隔本质上已经是围城,至少这三面是跑不出去的了,只開南門守卫也是目瞪口呆,飞速向山中奔去,没有人发现几缕轻飘飘的影子在黄昏的树影之下一路跟随。 "佛祖,佛祖!唐不器打过来啦!" 山中传出了震天的怒意,几乎化作实质,冲得四周树影摇晃。 "唐家小儿,如此欺我!待本座复原,必屠灭姑苏唐家,男男女女尽做炉鼎!" “轰!”山顶乱石崩碎,一道金光破石而出。 看似威风凛凛,实则金光之中的弥勒还在系裤腰带,刚刚开始双修治疗都没来得及进去呢。 可能别的气都比不上这一项,唐不器做这种事至今还是最专业的。 “佛祖,佛祖!”有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唐晚妆直入城中,法真佛陀危急!" "唐晚妆她一个人" "对,她一个人!法真佛陀挡不住了!" “来得好!"弥勒一顿足,金光如流星追月,直奔城中议事厅,抵达议事厅一看,尸横遍地,已经来不及了。 周遭守卫和主将法真的新衛死伤殆,弥勒所见的最後一眼,便是是唐晚妆的剑轻轻划过法真脖颈,她一个人,屠灭了整个城主守卫。 法真到现在为止,连个城防怎么布置的安排指令都没发出去,可弥勒依然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还是美得让人心动神驰,明明四处血海,却如凌波,这样的仇敌,弥勒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擒下恣意玩弄。 心中的血简直在烧得都快炸了。 "唐晚妆!” 弥勒轰然落在厅中,不怒反笑:“真想不到你竟敢自己来送死,是不是以为杀了我的兵将,就可以破城这就是唐首座的智慧吗?哈哈哈…… 唐晚妆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伤势复原了” 这犹如老友一般的语气倒是让弥勒愣了一下,继而冷笑道:“你猜" "我猜没有复原,刚才强行动用了什么秘法压回去了,不仅如此,可能还升了少许……但这不重要。”唐晚妆的目光掠过他,有些迷蒙地望着远处若隐现的山:“知道为什么是我孤身在这里么 "弥勒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冷然盯着她不说话。” "你听说我在这,而且一个人……你的第一反应只想擒下我,盖过了其他思绪………於是能将你从秘境之中引出来,不需要再秘境之中和你交手,否则可能有更多未知的难度。 "秘境……”弥勒神色凝重地顿了顿,旋即冷笑:“价们知道有佛祖在内又 如何你们根本进不去,进去也是找死! 几乎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会稽山秘境之外的守卫横七竖八地死了一地。 赢五伸手轻按一块岩石,露出成竹在胸的笑 “破解秘境之谜,寻找入内之法,本座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破!" “轰!”山中金光暴起,如莲花绽放,弥勒骇然回首:"谁破了秘境!" 他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回赶,唐晚妆已经横剑拦在他面前。 唐晚妆轻轻摇头:"作为一方势力领袖,你的格局可能是我所见最低的, 长河一直困惑你为什么敢第一个扯旗造反,脑子都想破了,其实很多事没有太多复杂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水平就这样,势力首脑一定有多么亮的智慧,那是世人一厢情愿的误解,连长河也未能免俗。 弥勒听得恼火至极,怒笑道:“赵长河就凭他们入秘境哈………哈哈哈……唐晚妆如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弥勒自己都笑得心虚,笑容恶狠狠地一收:"你很聪明,可就没有想过自己以身作饵,饵是会被吃的,我倒要看看,你若死在此地你们的所有谋划还有没有任何意义!" "嗖!”戒刀骤然划破前方数丈距离,直奔唐晚妆雪白的脖颈。 “哈!"两个一年来交战了四次的宿敌,再一次决战会稽。 这一次的唐晚妆接下一刀,就飘退了数丈,显然没吃住弥勒此刻的力量,他此刻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常规,达到了襄阳之战最后那一刻的水准。 弥勒纵声狂笑:“哈哈哈哈!算尽一切,实力不足,岂非徒劳!”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冷冷的叹息:“果然在秘境之外,也就这样……本座 想看看你能不能一刀逼她解封第三密藏,可惜连这都做不到真是废物。弥勒骇然转头,一道曼妙的身影站在后方墙头,火鸟面具,火红的祭袍,天边残霞映照,像天火掠于长空。 “四象教,朱雀。” 唐晚妆撒了撒嘴,弥勒简直不可思议,“朱雀!你被朝廷招安了不成” "其实来帮这个茶里茶气的病秧子这个任务,崔、杨都想做,最后还是我抱了。" 朱雀懒懒道:"当然和招安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既然你注定成不了事,那还不如让这病秧子欠本座一个人情。 说到这里,朱雀抄着手臂,冲着唐晚妆道:“喂,求我。" 唐晚妆真的想告诉她,这位尊者,你也不想你养面首的事被别人知道吧可要事在前,责任感还是压过了撕逼的欲望,她平静地叹了口气:“请尊者相助,晚妆必有以报之。” 那晚你心满意足,被滋润得容光焕发了,算不算提前回报大不了以后免掉徒弟敬茶。 朱雀哪知道唐晚妆心里想些什么,得她这么“低声下气”的“请求”,朱雀简直从心里爽出来,简直就像男人最热烈的时刻,绷紧了脚丫子一样。 遮天蔽日的火鸟法相在天空显现,炽热的火焰轰然击向了弥勒护体的金光。 “既然你这么要求了,本座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怎么打架……好好看,好好学。” 唐晚妆没心情和她打嘴炮,同一时间,碧波泛起,连绵剑雨洒向弥勒。身处水火中心的弥勒如坠梦中。 这可不是冰火两重天的享受,是要命的,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享受到这水火,唐晚妆和朱雀联手……这是世人在梦中都梦不见的场面。 单是做梦也就罢了,最让人悲愤的是,这朱雀根本不是地榜第四、二重秘藏的修行。 她秘藏三重了,已入天人之门! 再加上一个本身就伪三重、随时能真正解封破三重的唐晚妆,这个世界上,除了夏龙渊,还有几个能打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八方会猎 弥勒显然也不能扛! 但好歹他不会被瞬秒…… 弥勒狼狈地接下前后夹击,只一下就五内翻涌,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他踉跄息旁边退开,堂堂地榜第五啊,一方霸主。 此刻用尽了吃奶的カ一声狂吼……声传数里。菩萨庇佑! 肌肉忽地一粗,“菩萨”给了他一个力量增幅的小小加持,虽然只是很匆忙地学给了个加持,而不是像上回那样帮忙出手。 但弥勒反倒狂喜! 高手相争,只差一线,能强一分就多一分保命的希望! 而既然“菩萨”还能回应,也说明那边入侵秘境的人,并没有给菩萨带来太大的麻烦,并且菩萨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整个会稽的状况,此时的城防兵应该也开始得到加持了……这本就只需要菩萨一念! 这就有救,至少有机会跑回去了…… 被唐晚妆引出秘境之外绝对是弥勒犯下的最大错误…… 如果龟缩秘境,弥勒相信无论联军找来了谁,那也是安如泰山! 那边侵入秘境的人,根本不可能认知到菩萨的可怕,他们很快就会死于无边佛法之下,真以为突破了三重秘藏就很了不起 朱雀,你们很快就会知道……那是你们追寻的上古之夜,让你们彻底匍荀的力量。 “砰”朱雀一掌拍在他的刀侧,把他的重心都拍歪了半边,鼠辈安敢妄议天穹 杀你之后,本座亲手去摘了你那伪神的人头。 唐晚妆无心去管这俩,开始变得有几分信仰之争的味道,自己一剑快过一剑,招招搏命……只取弥勒要害! 实则心中有些焦虑,从弥勒还能得到加持的情况看……应该城防也得到加持了,想要趁机破城,万军围攻的美梦终究只能想想而已! 这倒是有预计的,唐晚妆从来没寄望过这一战能多轻松! 她和赵苌河一路行来,人已经不知商议了多少,已经把这不知名的神佛尽量高估了! 虽然弥勒已经绝对下风,可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旦拖久了,赵苌河他们那边的实力还真不一定够。 赢五踏入了秘境! 这一次的伙伴组成,让赢五觉得很有意思! 朱雀,自己几年前未曾堪破第三秘藏之时,曾经追求的女人,还被她打了,嗯,让她的! 虽然如今看见早已不起涟漪,其他兄弟下属都在调侃这件事,自己也乐呵呵的从不介意。 但意外组上了队,这种感觉还是有那么点怪怪的! 然后呢玄武! 元三娘平时不戴面具就一口一个五爷,我们黄沙集没钱了,拨一点呗! 塞外苦寒你要多给点支持啊!现在戴个乌龟脸见面,就语气冰寒的自称本尊者,五爷幸会有空领教几招! 关键在于赢五觉得元三娘其实知道他猜得出她是玄武,还要一本正经这么表现!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带着自己原本很不感冒的崔文璟和杨敬修这会儿看着都眉清目秀起来,颇有一种当年和兄弟姐妹一起冒险的回忆涌上心头! 还有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不算太强,但却是很好的助力,对这一战的特性来说,说不定别有意义,算是赵苌河有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邀来的他们在神色凝重地观察环境。 赢五却一眼就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好观察的! 秘境他见过实在太多了,这一个并不算太过特殊的! 表面上这里有点鸿蒙未开之前的意思,一团混融如鸡子,中央一个莲台绽放万千生命,气息出于其中! 非常符合白莲教、弥勒教日中的真空家乡!所谓真空家乡不是指什么,都不存在的真空,而是指一切诞生的原初、混沌未开之前,所有生命从此而来,在教义之中演化为天界、天堂! 以些此地强大浩瀚的生命气息,一旦有信众进入此地,确实是可以被忽悠的! 弥勒的根本法,应该都是从这里得到的! 然而实际上这就是上古某佛家法寺的一部分而已,弥勒从中所得的只是残部、并且应该属于核心佛法缺失的,以至于整个教理解就是至曲的! 但凡秘境,必有宝物的能量护持才能在纪元崩溃之时隔绝出一个独立空间不致破灭! 而维持这个空间的就是眼前这个莲台,这是一种生命相兮的宝物,有一个上古的残魂躲在 这个宝物里,借由它的特性妄图复苏! 赢五眼里有些惆怅! 类似的事他经历过,莲台中央盘坐着一名赤裸的天女,这应当是弥勒的明妃,弥勒所谓的疗伤就是和她一起! 此时盘膝闭目,宝相庄严,真有一种菩萨慈悲庄严之意,然而不着片缕却又显得这种庄严之感极为诡异! 而周围其实也是有护法的,本质都是此前在这里疗伤的弥勒军将领! 赢五认得出其中有一个人榜强者,一个月多前唐不器在太湖大破弥勒军之时,孤身突围的那位法痴! 人一榜三十八,实力非同一般,若非如此,强者也很难在大军重围之中跑出去,也不知道这位盟妃是不是布施过他了……按理这么久了,伤势已经痊愈! 说来洋洋洒洒,实则环境判断只是一刹那间,莲台之中的明妃睁开了眼睛! 眼中没有白眼球,尽是灿然金光”不知是否此刻,弥勒的呼救声传达明妃眼中金光大盛,弥勒得到了加特,而秘境周边盘坐的法痴等身上,也起了金光齐齐站起身来,如同一群护法金刚! 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从明妃红唇轻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外吾尚有所顾忌,不好随意出手…你们意然主动前来真空之境送死… 真空之境,赢五有回答,身后却有个不知死活的声音在问:指的是你的衣着吗 明妃露出嘲讽之意,肉身不过皮囊,只有愚夫匪类在意…… 此间诸人唯有你在乎,赵苌河正想摆烂自认匪类,赢五却开口了,别人之躯你自然不在乎,不过在下十分好奇…… 此躯与这些男子双修之时,你的灵魂在其中吗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如果在菩萨的境界确实比我们高,我们再怎么无视皮囊,可身为男子也没法钻到女子身躯里和人双修的,赢五笼着手道:这就是天人无我之境吗 佩服佩服! 赵苌河: 明妃淡淡道:此世之人居然还有你这种见识,倒也不易! 既然如此,留你一个全尸,或许这个躯体要比弥勒的好些,随着话音,一朵莲花不知何时在赢五脚下绽放,一瞬间就要将他吞噬其中! 赢五微微一笑,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形已经脱离! 继而身形如电,瞬息已达明妃身前,厚重的拳劲恶狠狠地轰向明妃的眉心,明妃咦了一声,伸手拍在拳头上! 赢五翻身而回,明妃竟然没有进击……一直平静的神情颇有震惊之色,阁下乃此世天榜中的哪一位 赢五落地……倒也微撤半步卸力,这一交手还是略微下风少许! 但他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生意人赢五领教上古神魔之能。 赢五天榜第八 明妃神色凝重! 她无法轻易离开秘境,对世间的理解全部依据弥勒见闻,弥勒没和天榜中人打过,她也不知道此世的所谓天榜到底是什么水准! 如今看来,按照上古实力划分的话,赢五的水准其实仅仅比自已差一个等级,在未曾复原的情况下,实力并没有比对方高出太多,然而这仅仅是天榜第八。 若是前三呢 想不到此世的水准,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过倒也无妨,力量虽然没法碾压,可对道的理解上大家并非一个等级…… 如果对方只有这位天榜第八带队,依然是来送死的! 他们能有几个天榜啊! 真有那么多天榜参战,还能让弥勒肆虐江南这么久 明妃眼眸掠过赢五身后的几个人,又是一朵莲花无声无息地在那个乌龟面具的女人脚下绽开,这招别看赢五躲得轻松,实则既隐蔽又有极强的束缚之效,稍微弱个半分,即使发现了袭击也根本无法挣脱的! 看这个乌龟就不爽,区区面具哪里遮得住神佛之目 她很清楚这是一个极为妩媚的美人儿,漂亮得让人妒忌!那就先杀了吧! 下一刻莲花寸寸碎裂,仿佛真是一朵莲花砸在了什么坚硬无比的磐石龟甲上,撞得粉碎! 一条炫鞭无声无息地从明妃自己的莲台下面钻盯上去,好像要捅她哪里似的! 明妃颇为无语地弹开蛇鞭,蛇鞭滴溜溜地一转,犹如生命一般缩回了龟脸女子手里! 四象教玄武领教上古神魔之道! 玄武……谁说这个是地榜第ii 这分明也是天榜之能啊,明妃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前方紫气狂起一把神剑划破真空直抵明妃咽喉! 菩萨不用一个一个试探了!清河崔文璟请菩萨指教!崔文璟天榜第九又是一个天榜、又一把神剑、如山压顶,狂斩而来:弘农杨、敬修、请菩萨指教! 地榜第十淡淡佛光忽地闪起金色的掌影凌空而下,佛号低喧:华严寺圆澄,领教菩萨佛法! 地榜Ⅱ十……剑化太极。 阴阳轮转:太乙宗归尘,领教菩萨之道! 地榜二十七!随着话音,赢五的拳三娘的鞭,几乎不分先后地再临莲台! 天榜第八、地榜第ii! 加上那边正在围攻弥勒的,地榜第三、地榜第四、你们唐不器手里,天榜地榜是论批发的 那这一年弥勒到底在打什么 明妃忽然觉得,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战争之中的首脑对抗! 而是一群新纪元最顶尖的武者在会猎旧世神魔,谁能组织这样的手笔 莫非当今皇帝夏龙渊么 明妃的神念掠过对方唯一没出手的那个年轻人,躲得远远的伸苌了脖子看向这边的战局,眼里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渴望! 而此时法痴等人如梦初醒,原本以为这些人进来是送死的,结果报出来的名字一个比一个让人目瞪口呆,菩萨真的可以吗 轰,各方气劲交织在一起,莲台之上暴起烟尘法痴,再也按捺不住率众涌了上来替菩萨护法。 那年轻人眼里的跃跃欲试,简直是瞬间化成了兴奋的战意!把极为离谱的阔刀哐地切在了法痴等人冲向落台的路径上:你们的对手是我看见那阔刀明妃就知道这是谁了! 一群天榜地榜之中唯一的人榜! 人榜四十四,血修罗赵苌河! 第四百一十二章 玄武之拳,刚猛第二 赵长河跟进来的意义本身就是掠阵,不让那群有可能刀枪不入的疯狂信徒过去打扰。 否则本来这场围猎就不是多有底气,大家都做好搏命准备了,一旦还有一群不要命的信徒冲过去搏命挡招,极有可能造成战局偏斜。 不是他一个人负责这事儿,是圆澄和归尘陪他一起干。 只不过这俩老货对菩萨更感兴趣,想要交个手,那就交呗,别陷在里面被拍死就好……该抽身回来掠阵的时候他们应该有数。 归尘以前是地榜二十九,自从赫雷和蔡问鹊挂了之后升到了二十七,这个实力用来压这群护法刚刚好。 圆澄的到来他都没抱太大指望,他只和华严寺的圆性大师有过交情,圆澄是主持,没见过……不过经嬴五的提醒,认为这种佛门相关之事圆澄一定会很感兴趣,赵长河还是让镇魔司的人送了一封信,结果圆澄屁颠颠地赶了过来,到得比归尘都早…… 有他们负责掠阵,基本不会被所谓刀枪不入的护法无谓地打扰,所谓刀枪不入,与佛道咒法很有关联,他们是可以破的…… 但这一刻的赵长河反倒没想让圆澄和归尘过来帮忙了。 这里的护法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菜,只有一个法痴堪称高手,其他都是虾兵蟹将级别……可见弥勒教的在多番惨败之后人手已经捉襟见肘,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货了。 人榜三十八…… 四十四太低了,打的就是你! “唰!”血色刀光掠过真空之境,直劈为首的法痴脑袋。 法痴提起一把禅杖,“哐”地一声架在上方,双方都是微微一晃。 单从力量而言,势均力敌……一个有血修罗体,一个有着神佛加持。 赵长河眼中战意满溢。 这样的对手,才有意义! “血修罗赵长河……”法痴持杖架着刀,眼中透出了深深的恨意:“从扬州开始……让圣教在江南举步维艰的根源……就是你!” “那又如何?”赵长河淡淡道:“我只恨我修行太慢……否则就你们这帮残民邪教,老子早该取伱们首级,祭奠江南白骨。” “这是成佛之路,永生之途!菩萨之能你也亲见,还执迷不悟?” 赵长河懒得再与被邪教洗脑的傻逼打嘴炮,龙雀忽地一转,一个试图绕过他去莲台赴援的弥勒教徒头颅飞起,鲜血喷溅。 “老子说了,你们的对手是我!” ………… 菩萨没有过多留意赵长河,虽然法痴说他是根源……能被一个当初区区玄关四五重的小蚂蚁做成让你们失败的根源?你们怎么好意思说! 一群天榜地榜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这么一个人榜小年轻组织起来的,从刚才的场面看,极可能挑头的是嬴五。 嬴五也是挺心大的,让区区一个人榜年轻人负责这件事……他排名都没法痴高呢,何况此时法痴还得到了加持,身边还有其他护法。 让这赵长河自己去死便是。 菩萨没有心思多想,此时一群天榜地榜的围攻也让她不得不全神贯注。 杨敬修等几位地榜只是干扰牵制,真正的围攻主力是三个。 嬴五,崔文璟,四象教玄武。 嬴五的功法,她没认出来路……没认出来路很正常,她在上古也不是什么都见过,暂且不提。 崔文璟,上古清河剑的传承,那剑主当年可比她强,这也罢了,没太过分,而且崔文璟虽然带着清河剑,看似也发挥不出清河剑的全力。 可以斟酌的是这玄武…… 如果说上古也有个榜单的话,夜帝必然是最强的几个之一,甚至是极有可能是第一!上古夜帝麾下四神将各自雄镇一方,其中青龙甚至是人间帝王!四象单拎一个出来,在当年都是横行天下,自己都是要仰视的存在。 如果是当年遇上玄武嫡传弟子,说不定自己都要跪着请安,哪里敢和她打啊…… 然而自称的玄武可不是玄武,就如弥勒自称弥勒一样谁认啊…… 当年玄武可不用什么蛇鞭,人家是用剑的,而且拳劲刚猛厚重,天下无双……这鞭的路子就不是很对味,是这女人自己搞的?说明她的玄武传承也缺失很大,自己瞎琢磨的?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手头早就已经和众人交手十余招。明妃眼中的金光大盛,裸露的玉手迅捷无伦地插向玄武的胸膛! 由原先主攻嬴五变成了主攻玄武!传承不完整,必然会在某些方面有所缺失。 鞭这东西,平时很好用,但越级之时就往往显出不足来,自己拳风就能压得鞭法的所有变化无法驱使,再精巧都很难发挥。只要逼出她的缺失与破绽,此战定矣! 三娘的眼中不见平时的笑意,凝重而凌厉。 蛇鞭被对方的拳风压得圈圈回收,卷回皓腕之上。 那懒洋洋的手在这一刻忽地紧握成拳,在圈圈鞭影之中轰然击出。 蛇影环绕,似有龙首从中咆哮而出,发出震天怒吼! “轰!” 金光灿然摇曳,余波震惊百里,整个秘境地动山摇。 正与法痴交战之中的赵长河背上都感觉到恐怖的冲击力,差点往前踉跄,骇然回首。 心中闪过很早之前玄冲对自己介绍刚猛拳掌之时提过的一句话…… 四象教玄武之拳,天下刚猛第二! 如超纲的夏龙渊不算在内,那玄武之拳,刚猛第一! 刚猛…… 我的龟龟……这是三娘? 这反差……要是让自己先见到这一拳,再认识那个懒洋洋媚笑的、反应都慢吞吞的三娘,估计自己永远不敢猜三娘是玄武…… 金光之中,龙影溃散,三娘倒栽而回,身躯微伏、屈步半蹲,脚底在地上擦出了数丈的痕迹,终于停了下来。继而抬首凝眸,身周法相凸显,巨龟驻地,龙首微抬,眼眸刚而自威。 继而伸出食指微微抹了一下唇角面具之下溢出的血迹,冷然道:“上古之力,本座知矣……此行不虚!” “砰!”玉足顿地,电射而回。龙拳再起,轰进了战局。 赵长河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好帅啊龟龟…… 玄武不是龟,那是龙之首。龟蛇相缠,动静相宜,刚柔并济,雄镇北极。 想捏软柿子却捏在了龟壳尖刺上的菩萨付出了误判的代价。 三娘固然被她震退,可这一击同样让她的气劲运转有了少许凝滞,右边紫气如练,已经刺在她的侧颈处。 菩萨紧急挥手拍在剑侧,嬴五的拳也在此时轰在她的左边。 一直盘坐莲台的菩萨终于无法保持盘坐之相,起身飞退。 人们愕然发现,那如凝脂般的赤裸躯体居然开始四处裂痕,血流不止。 菩萨自己的力量或许还行……然而这具身躯却根本扛不住这三大天榜之力,在剧烈的交锋之下居然身体崩了…… 她一直盘坐莲台,就是因为莲台之中的生命之力可以结合她的神魂与这具明妃躯体,一旦离开,这躯体都不堪用。 “你们……”俏脸都裂得乱七八糟的菩萨竟然发出了男子的声音:“不要逼我……” 丝丝死气从伤口之中渗出,眨眼之间流血止住,那原本娇嫩的肌肤竟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钢铁般的色泽。 尸变? 还是boss二段变身? ———— ps:这章短了点,但上一章挺粗的……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朱雀之火,焚灭心海 这个时间的城门也已经正在交战。 唐不器兵临城下,与薛苍海、万东流同时攻打三门。 在世界没有形成以一敌万的武力差距之前,军队依然是决定性力量。赵长河需要拦住法痴等护法,唐不器也一样需要猛攻压制城中上万僧兵,否则被一两万信徒堆过去,赵长河带来再多天榜地榜也只能撤退,被菩萨堵个几下甚至都撤不掉。 同样,僧兵也不敢让唐不器军队破城,否则什么弥勒、什么菩萨,“八十万大军”堆过去,什么牛鬼蛇神都堆死了。所以虽然法真还没有布置好防御就被唐晚妆摘了脑袋,守城的各级教徒还是自发地形成了抵抗。 但也因为无人组织,没有人能安排分兵处理城中情况,只会盲目地死守城防,形成了极为割裂的内外战局。唐晚妆的斩首行动除了引出弥勒之外,还有个很大的意义就在于此。 会在这自发坚守孤城的,全是被洗脑洗得极其疯狂的狂信徒。只要刀枪不入的加持在身,他们就真的无所畏惧。 哪怕有前例证明,那一千僧兵事后都成了废人,普通信众的修行根本承受不了这种“佛法”的洗礼,但那没关系。 大家都是经过了佛陀考验的真正信众,纵是死了也必然能入真空家乡。 邪教的洗脑,能让平素看着也挺精明的人在旁人眼中如神经病一般,赵长河在现世都见过不少,其中还有明星。 然而信仰不能当饭吃,主将和佐官们全在议事厅里死了个干净,这完全没个组织的抵抗,哪怕刀枪不入又有什么用呢? 唐不器做好了死伤惨重的准备,结果反倒比凌晨接应朱焕那会儿还轻松了许多…… 那会儿才一千僧兵,可结阵突击,严整有度。这会儿城墙上金光灿灿的全是刀枪不入的僧兵,但一团乱麻各自为战,军不成军阵不成阵,战术一概没有……这在一位军事指挥官眼中简直是一盘菜,个体再麻烦都不是麻烦。 震天喊杀声中,云梯非常顺利地架在城墙,常规会遭受的各种箭雨滚石落木泼油什么都没有,舒服得让唐不器以为在打假赛…… 镇魔司大将武维扬披甲持刀,先登墙头。 城墙上乱成一团的僧兵这才像是被激活了一样,齐刷刷发声喊,数把戒刀同时劈了过来。 武维扬并不急着杀敌,长刀一扫,将数把戒刀一起压到一边。 下一刻身后陆续登上数名将士,长矛齐戳,捅在同一名僧兵身上,发出“铛”地一响。 果然还是不破防。 将士们也不急,长矛一收,甩出一个绳套,套住那僧兵脑袋,直接拉下了城墙。 还没登城的其余士卒乱矛攒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生生把这僧兵捅成了蜂窝。 唐不器这边还在有条不紊地测试各种方案,血神教那边则是另一种景象。 这边全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薛苍海根本不需要云梯,踏血无痕直接登上了城墙,兜头就是一个神佛俱散,一刀把前面三个僧兵斜斜劈成了六半。 周围的僧兵看得目瞪口呆。 这刀法,大家听说过。 这个人难道就是血修罗赵长河? 还没反应过来,血神教数位长老护法都跳上了城头,齐刷刷全是一个“神佛俱散”。 一时之间城墙上像是来了好几只血色的蛤蟆乱跳,然后鲜血喷溅,一刀两断。 哪来这么多赵长河? “给我们留点!”无数血神教徒哇哇直叫,争先恐后地登梯而来:“之前杀那些人已经没法突破了,这些有特殊加持的说不定可以?给我们留点啊……” 狂热信仰的僧兵们都禁不住被这伙疯子弄得有些胆寒。 谁他妈才是邪教徒来着? 万东流那边则仿佛是薛苍海与唐不器两种打法的综合体,他们的个体实力都很强,组织度和战术也都很高,打着看似好像乏善可陈,可不知不觉城墙上已经遍布漕帮子弟,密密麻麻。 战报需要文字渲染,战线不需要。 一时之间本来打主意旁观掠阵的其他士族也坐不住了。 被这三家兵马顷刻破城,还要他们干什么?连个功都捞不到了。 便有人策马到了唐不器身边:“唐公子,唐家将士凌晨劳累,如今又打硬战,过于辛苦……我们也当出一份力……” 唐不器暗忖虽然这帮货挺那啥,可事后安定江南还是要有所团结,这让功也是有点用的,便点头道:“那就感谢张太守分忧了。” 张太守暗道这唐不器还挺会做人的,生怕他反悔,心急火燎地率众攻上了城头。 结果刚刚交手没几息,风云突变。 原本金光灿灿的僧兵们,金光不知何时变成了黑气。 而本来他们只是得到了“佛法加持”,自己是有思想的,还能吐槽哪来那么多赵长河呢……但这一刻他们眼神开始呆滞,看着就像一群毫无思维的尸体。 崔文璟和杨敬修验尸之时曾经说过,这种加持没有什么太多花样了……这个判断对,也不对。 单论以佛法的加持,确实也就这样了,但当菩萨自身的性质都开始有了变化,这加持的性质自然也就跟着变了。 张太守的人刚想学唐不器的方法套索把僧兵往下拉,可绳索到了僧兵脖颈,忽地寸寸飞灰。 从防御变成了……腐蚀? 下一刻僧兵左手一推,拍在了士兵胸甲之上。 空手拍胸甲,便是让武林高手来了也很难有什么效果的……然而随着这一拍,奇异的死气透入甲中,那士兵心脏骤停,直挺挺地栽落城头。 城上城下一片骇然。 那浓重的死气,远在中军都能感受得到……明明身处气血最旺盛的战场之中,却犹如走进了荒芜千年的乱葬岗。 西门之处,薛苍海的声音传遍战场:“玄关三重以下,立刻退出一里之外!三重以上者,内力护持心脉!” 玄关三重…… 莫看赵长河现在走到哪里见到的人都是九重起步,实际上玄关三重以下的武者终究才是世间主流,到了三四重一般都是不小的领导了,能有多少人? 唐不器传令士卒撤退,心中忽地在想一个问题。 这或许是这世间第一次“人多无用”,或许意味着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从此世界的常规思维都有可能随之改变。 ………… 而唐晚妆与朱雀围攻弥勒的战局,也在此时有了结果。 多方战局同时进行,其实总共都没打多少招。 弥勒一直是且战且退试图回到秘境之内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菩萨不敢在世间展露力量,总之只有在他们的“真空家乡”之内,他才能真正发挥出最大的实力来。 而不像现在,自以为已经增幅到了天榜实力,结果还是只能极为勉强的保命。 别说应付夹攻了,事实上即使只有朱雀一个人,他也打不过。同等修行之下,大家的实战也是有高低的,否则哪来的榜单上下? 但弥勒依然有他的小九九。 三重秘藏和二重秘藏的最大区别,主要就在于精神识海的全面开发、也就是“神识”“心灵”等玄奥的全面应用。 在朱雀和唐晚妆惯例对于弥勒的认知中,他会是会,但不够那个水平。就像赵长河也能简单地用用他弥勒教的摄魂大法,但只能勉强作用于修行较低的对手,本质上对这些法门并未掌控与开发。 但实际上得到了加持的弥勒,加持的可不仅仅是力量。 他真能摄魂。 当然不能直接操作,这俩女人都不是吃素的,唯有这么节节败退狼狈无比的过程中突然袭击,才有可能取得一定的效果。 而他打算用在修行更高的朱雀身上。 他曾经试过对唐晚妆用,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半点效果。除了因为唐晚妆的精神实际是三重秘藏的水准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唐晚妆的心法如月映水,心若冰清,应对这些项目历来都是最稳的一个。 而朱雀不同……朱雀是极为暴烈的火属修行,必定是相对容易受到心灵影响的。 不求控制她,只求能够让她心灵稍稍动摇,那就是反败为胜之机,至少可以跑掉! 心中主意打得挺好,可手头实力不允许他慢慢布局,脑子刚转过这念头,手上正与朱雀对了一掌。暴烈无匹的火属真气汹涌澎湃地燃烧血脉,震得弥勒差点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身后唐晚妆又是不依不饶,一剑直奔后心。 弥勒再也来不及慢慢做戏,猛一抬头。 眼中涟漪悠悠,正对朱雀眼眸。 朱雀似是呆滞了一下,眼眸中的冷意杀机居然越过了弥勒,看向了他身后的唐晚妆。 弥勒狂喜,判断无误!唐晚妆和朱雀本来是敌人,挑动她心中对唐晚妆的恨意火气,果然一试得手!他拼着挨唐晚妆一剑,摄魂大法全面运转,试图让朱雀的下一击去打唐晚妆。 可大法刚刚催动,就看见朱雀半脸面具下的红唇挑起了笑意。 弥勒心中一个咯噔。 下一刻灵台如火灼烧,仿佛有心灵之火直接从心头泛起,刹那之间魂海尽化烈焰。 唐晚妆的剑同时刺入了他的心脏。 空气仿佛定格。 弥勒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剑尖,又抬头看看若无其事的朱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整个灵台烈焰汹涌,灵魂烧灼,无力言语。 朱雀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很体贴地告诉他:“我不像某些女人那样只会闭守灵台等人来撬,但凡入侵我心者,必受心炎反噬,你那点区区修行,够资格么?” 弥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里的生机慢慢黯淡。 不甘心…… 离秘境已经不远了,数里路途,往昔只要数息之间,现在却如天堑。 江南霸业,数不尽的美人,尽化乌有…… 唐晚妆正在对朱雀道:“还和他废话什么,快去支援秘境。” 朱雀正想跟她来一句“再求我啊”,话没出口,神色忽变。 远处的秘境气息有了诡异的变化,连带着面前垂着脑袋一时站立未倒的弥勒,也开始了突变。 脑袋垂在前胸,本来很肥胖的后脖颈突起一块肉,此时越来越凸,越来越涨大,人也随之往前佝偻,看似脖子后又冒出了一个脑袋,而原先的脑袋变成了抱在胸前一样,诡异得根本已经不是人。 ———— ps: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佛光普照,古剑龙皇 无论是唐不器薛苍海,还是如今的唐晚妆与朱雀,都没有别人那么震惊。 崔文璟杨敬修特意去验尸,藏着没有当众说出口的判断,私下里当然是另说了分析,大家心中隐隐有过准备。 两人都认为,这不像“加持”。 因为如果是加持,施法过程或许需要离秘境相对近,但施法之后没有道理还要继续在附近,完全可以离远了。没有激烈战斗不会导致“加持”被消耗过快的情况下,这些僧兵是可以直扑苏杭的,何至于只能守会稽? 更何况如果是“加持”,不至于人头砍了,身躯还能扭动,没有这种加持。 崔文璟认为这更可能是一种蛊术,只是两人验尸没有发现蛊虫存在,可能是尸体带回来时间久了已经散了,也可能是这个蛊虫才是真正不能距离秘境太远存活。 对于蛊术,当世没有人了解,崔文璟认为大家可以把他们当成尸兵傀儡来理解,大差不差,反正被蛊虫侵占身躯的话,原主也可以视为死了。 尸变的话,大家探过一些秘境倒还是见过的。比如尸身坚硬如铁,这就和他们表现出来的“刀枪不入”异曲同工。 再比如自身的理智会泯灭,会有较强的死气侵袭,诸如此类。 这话可不能当众说,一两万人的“尸变”,那可不是尸变,得导致自己这边兵变还差不多,人心都要被吓散了。 主将有准备就行,唐不器组织撤退丝毫不乱,薛苍海随便一试就知道大致什么修行能扛,城墙之战还是能做到有条不紊。 也就是想摘桃子的几家猝不及防吃了第一波反击,有了些伤亡,倒也不算大,毕竟时间很短。 但崔杨猜得再多,也没想过弥勒这种变化,简直就像是身子里长出了另一个人,看着恶心至极。 唐晚妆的剑拔出再刺,“叮”的一声成功刺穿,说明以她的修行依然可以破这刀枪不入,但对方已经不会痛了,要害也不是要害了,伤害毫无意义。 唐晚妆蹙起了眉头。 那脖颈上的“肉瘤”居然裂开了口子,还能说话,甚至说的还是带着弥勒记忆的话:“唐晚妆……我一定会擒下你……做我的明妃……” 这是只剩残存的执念,和蛊术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知道还算不算有思维的新灵魂。 它连焚烧了原主心灵的朱雀都不记挂,却记挂着这半生想要得到唐晚妆的执念。 “啧……”朱雀忍不住道:“真是招蜂引蝶。” 唐晚妆很想告诉她,嬴五还在那边呢,要不要看看谁家招的蜂蝶比较高级? 但这个真没什么好撕的,这话说了自己还真输一半,有别人觊觎你那是你有魅力的表现,又不是主动招的,没什么丢人。可人家的追求者是嬴五,这边是啥玩意儿,说了自己都想吐。 她叹了口气:“别扯这个了,伱的火焰之能,是否能焚烧他体内之蛊?” “能是能,但当他在抵抗的时候,并不能轻易做到。”朱雀几次挑衅唐晚妆都没有回应,自也觉得无味,神色凝重起来:“他这还是一个伪天榜的身体,单论肉身锻体甚至比你我都要强一点,结合这蛊术,很麻烦。” 她此刻也在佩服自己的小男人。在此之前真没觉得这一战会这么麻烦,表面看弥勒屡战屡败都已经龟缩一地了,吹口气都能平推,结果单单一个弥勒本身就能拖住她和唐晚妆的联手这么久……可小男人从一早就极为慎重,恨不得把认识的强者全部拉过来。 但凡少拉一个,这一战可能都会非常危险。 小男人不是谨慎,而对神魔之能的理解可能比大家都深,他知道这些能从上古活到现在的玩意儿没有一个易与的,哪怕这个菩萨是相对菜的一个。 大家从典籍与功法上追溯远古,哪怕明明知道很强很强,但没有直面过,终究少了直观感受……所以小男人这是亲见过? “肉瘤”正在低语:“唐晚妆……你一定想不到本座居然可以不死不灭……桀桀……佛陀之力,非你所能想象……早早跟了本座,赐你永生……” 看上去竟然魂魄还复苏了一点,除了执念之外开始有了其他记忆。 唐晚妆终于回应:“可悲……你用极乐大法采补别人之时,却不知采补所得甚至于你们自己的血肉与生命,转头都奉献给了他,替他温养复原。就连仓促起兵,也是他在催促,为了攫取更多。江南白骨千里,皆因他的恶毒,与你的愚昧。” “肉瘤”暴怒起来:“明明是她一直在奉献修行给我!那是我的明妃!我的!这天下的一切,都是我的!” “轰!”黑气狂起,冲向唐晚妆。 唐晚妆错步卸力,弥勒却从她身边冲了过去,直奔秘境。 无论是弥勒最后的残念、还是蛊术的引导,他的根本目标还是要回去…… 因为“明妃”的躯体根本不适应天榜们的激烈战况,菩萨要的是他弥勒千锤百炼锻炼出来的白莲圣躯! “嗖!”唐晚妆持剑阻拦,可弥勒不闪不避,身躯如炮弹一样硬冲而过。 唐晚妆阻了一下,竟差点被撞出一口血来。 朱雀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身形微蹲,一手按地。 “轰!”冲霄烈焰覆盖了数里道路,弥勒所过之处尽化火海。 “不知你这身躯,能不能趟过去?”朱雀嘴角也有些血迹,眼眸里开始有了点疯狂:“真让你过去了,本座怎么见他!” 弥勒炮弹般往上弹起,上方剑气漫天而来。 “铛!”唐晚妆再度被撞飞,终于喷出一口鲜血,而弥勒终究被阻了回去,落于火海。 山体越来越近,也不知道是弥勒扛着火海硬冲进去呢,还是先被烈焰焚成灰烬。 双方都已经拼尽了全力。 唐晚妆眼眸坚决,正打算再度开启第三秘藏。 忽地山腰之处血光亮起,兵刃交击之声清晰可闻。唐晚妆转头看去,赵长河竟然与法痴打出了秘境之外。 ………… 连弥勒这边的战斗都如此艰难,秘境之内的菩萨之战可想而知。 当菩萨到了第二阶段,这是一种比慵懒三娘变刚猛玄武还要反差的变化。 此前再怎么赤身露体看着妖里妖气,可面上怎么也是金光灿灿、宝相庄严的,又是盘坐莲台手结法印,佛门味道十分浓郁。 可这时候身体皲裂,通体发黑,已经是个典型的尸变之相,佛门气息变成了阴森魔意,唯有从莲台散发而出的强烈生命气息依然如故。 “阿弥陀佛……”旁边传来圆澄的佛号:“如果老衲没有猜错,阁下根本与此地没有关系,反而应当可能是上古这家佛宗关押在后山的邪魔……结果纪元崩溃,这佛宗倾颓,你倒恰好在他们后山养莲之地被宝物护持下来,剩一缕残魂在莲台温养而不灭。弥勒在此所得佛门法,本来是正法,只是缺失经义,结果听你诠释,歪得一塌糊涂。” “菩萨”露出狰狞的笑意:“那又如何?” “并不如何……只不过若是如此,老衲对这种镇魂驱邪之法颇有研究……”老和尚双手合十,开始念经。 他身周也泛起了金光,比之前“菩萨”的淡,也没有那么刺眼的金灿灿,很是柔和。 但这柔和的光芒泛过“菩萨”身躯,竟然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她的身躯竟然开始冒烟,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才是“佛光普照”,真正的克制。 “秃驴,给我死!” “轰!”漆黑魔手恶狠狠地拍向了圆澄。 一枚铜钱不知何处飞来,挡在路上。 魔手拍在铜钱上,竟然也发出了“滋滋”声响,好像那钱开过光一样。 嬴五身形微晃,收回了铜钱,挡在面前:“菩萨,大家盗墓多了,是有准备的……老实说,你这个形态,说不定比之前更加吃亏。” 随着话音,三娘收回蛇鞭,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剑。 那强烈的生机和威压,对邪祟死物的剧烈克制,让菩萨简直怀疑鬼生,失声喊:“龙皇!” 青龙随葬,古剑龙皇。 回春诀就跟它放一起的…… 三娘眨巴眨巴眼睛,面具下的脸开始变得笑嘻嘻:“你是这个性质,那就再好不过了……” ———— ps:明天应该能完结本卷。求月票~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清河连山,万里河山 玄武是用剑的。 但“菩萨”没想过她居然掏出了一把青龙之剑。 她所盘踞的莲台也是生机,但那是提供给人生命支持的,青龙之剑是用来对敌的…… 若说四象之中有什么是最克制她这种形态的,青龙第二,第一其实是朱雀。 一为生,一为死。 不过目前的朱雀尚未达成星象所蕴含的死亡之主的意味,她还在与大众所理解的火焰较劲儿,否则那边的弥勒要被秒。 然而这边玄武掏出来的却是真正上古青龙的随身神剑!那蓬勃的生机只是稍一接触,就压得她差点连力气都提不起来。 还好莲台生机与此相抵了许多,否则她不用打都已经输了。 “砰!”魔手拍在剑身上,“菩萨”惨叫了一下,三娘也一声闷哼,倒跌而回。 凡事皆两面,菩萨如今这个状态被大家克制得惨,但她之前那脆弱的明妃之躯的问题倒是没有了,这一拍力量奇大无比,是真正的尸魔之力。 这本来就是她进入这个状态的目的,要不是因为被克了,本来会很难打。 “嗡!”心灵震爆般的炸响不分先后地在所有人心中暴起,每个人都是一声闷哼。别人还好点,弱些的赵长河包括法痴七窍都渗出了血迹。 赵长河是来阻拦这些“护法”的,可旁边修行弱的其他“护法”都不需要等赵长河拦,自己都全部被震得魂都散了,全部只剩蛊虫所控的干尸。 下一刻漫天金钱飞舞,嬴五腾出手来,一招全秒:“离开此地。” 不需要他说,赵长河与法痴都有点无语地默契边打边往秘境之外撤。 打你妈,这不是人榜能呆的地方。 离开之前转头一看,那边已经换了战斗模板。 嬴五不再接近尸魔,硬砸钱,漫天金钱飞舞,到处灿灿金光,让赵长河想起了乾坤一掷,也不知道真正面对这招的尸魔是什么体验。 三娘闭目护持自身,古剑龙皇自己飞了过去,冲着尸魔乱砍。 一僧一道结阵念经,不断在削弱尸魔之气。 甚至还有个金钟罩,替大家防御尸魔的范围性袭击。 尸魔气得哇哇乱叫:“你们枉称当世一流,如此无耻!有种正面一战!” 一群人默不作声,当世一流怎么来的?活下来才能一流。 尸魔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恶心的是被打还不会痛,可我们是活人又不是死尸,我们被擦伤一点战斗力都可能大降,这种正面相对谁跟你对? 崔文璟和杨敬修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自家剑灵不行啊,风头居然被一个魔教女人和一个帮会人士占了……就伱们有宝? 但没关系,剑灵好歹现在都恢复了一丢丢,单独不行,合作起来起码还能做一点搭边的事。 清河剑与连山剑同时飞起,目标——莲台。 为什么尸魔一直蹲在秘境里面?因为他只是残魂没有身躯,而他的残魂实力并没有达成其余某些存在的那种不灭的程度,一旦失去了莲台的护持,残魂可能自己都要泯灭。 连上古四象明显比这尸魔强大,当初都死挺了,他凭什么能活? 所以只需要把莲台和他的关联切断,就是这一战的真正关键,否则尸魔不死不灭,怎么打都白打。 双剑合璧,紫气黄光环绕纠缠,直冲莲台。 尸魔没有去拦,只听“铛”地一声,两把剑刺在莲台上,根本伤不到莲台半分。 尸魔大笑:“愚蠢!上古珍奇,是你们可以理解的么?” 笑声忽地卡在喉咙里,尸魔百忙之中拍开古剑龙皇,闪过乾坤一掷,骇然低头看向下方莲台。 怎么回事? 自己感觉到的生机输送,真的有被截断之相……可莲台无伤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动的不是莲台本身! 清河剑,万里河川。连山剑,世间山峦。 合起来是什么? 人世河山! 人间气脉的象征!故家族扎根人世传承,连绵千载不绝。 他们动摇的是地脉的转移,让莲台与尸魔之间的关联被切断! 继续这么下去,不需要他们打,尸魔自己都可能要渐渐消亡,至少这尸魔身躯是维持不下去了,他既定给自己的弥勒身躯被调走了,至今没得用…… 尸魔实在一肚子气都不知道怎么发,这群人修行高就算了,手中宝贝一个比一个犀利,还都可以用来克自己。 哪怕你来个金帐汗王铁木尔、神煌宗厉神通,比这伙人都强,尸魔也没这么难受,那些毕竟都是硬刚的猛汉。怎么会撞上这帮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特么撞上鬼了! 尸魔百忙之间神念外探,心中一动。 弥勒在火焰之路上,艰难冲来,已经到了会稽山脚。 太远的话,自己残魂弃此躯出去,可能会被这帮降妖伏魔的玩意儿截断。但再近一点,他们肯定来不及。 只要成功进入弥勒身躯,这伙人的绝对力量是打不过自己的…… 就差一步。 ………… 赵长河与法痴打出了秘境,同样一眼就看见在火海与剑气两重天里挣扎前行的弥勒。 其实法痴的精神状态反倒比弥勒好,他可没被朱雀烧毁了灵台,蛊虫和他的精神结合得还是比较完美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蛊侵蚀,思维与正常无异。 赵长河终于开口:“看见这种玩意儿,以及里面的所谓‘菩萨’变成的怪物,你还觉得那是佛祖菩萨,还在信仰?” 法痴道:“凡间愚夫愚妇才会被外观所迷。菩萨永生不灭,非神而何?” 赵长河:“去你妈的。” 想和这些傻逼讲道理真是自己的错误。 他心中也是焦急,虽然现在不知道秘境内的战况了,可还是可以分析出来弥勒的身躯是“菩萨”给他自己准备的,而不可能是靠那个明妃之躯。 弥勒的修行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一旦上古残魂与弥勒躯体相结合,那boss的第三阶段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即使打过了都很有可能要死人。 必须阻止! 里面那种战况自己插不上了,弥勒这边应该还可以……瞧弥勒这个状态,和晚妆朱雀也是拼到只差一根稻草就能压垮的骆驼,双方都是。 稻草在哪? 他和法痴。 两个人榜的胜负,有可能影响到弥勒之战的胜负;弥勒是否抵达秘境,又可能影响到尸魔之战的胜负。 可是法痴不受劝,只能打。 刚才他可不是在看戏,一直都在和法痴对战,已经打很久了,真的不好打。 法痴是人榜三十八,公平战斗就已经很不好打了,他还是“加持”在身,力量更大、防御更强,刚才打了这么久,赵长河半点上风都没占到。 但这一刻,不但要赢,还要速胜!不能给弥勒接近的机会! 赵长河的眼眸变得鲜红如血。 天地无我!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江南之乱,一朝定矣 刚才的战局赵长河一直没有动用“天地无我”的buff状态。 这种状态早期是能让自己彻底陷入无理智的疯狂,后来稍微可控,能保留一点灵光,但总体还是没有正常状态那么清醒的,并且后遗症会陷入虚弱,不能乱用。 局势多变,他必须保持理智分析。 但这一刻不能再保留什么了。 唐晚妆那状态,明显又有开启第三秘藏的征兆。 这臭婆娘,就从来没觉得自己能治好,动不动都在随时准备着开启决死一战,尤其是现在她自以为“太子能继遗志”的情况下,就更随便死了是么…… “臭婆娘你敢随便开第三秘藏,回头没力气了看老子怎么摆弄你!摆在朱雀尊者面前弄,尊者一定很高兴!” 唐晚妆人都傻了,正要开启的秘藏硬生生止在那里。 下一刻弥勒重坦冲刺,她横剑一架,差点没被冲飞,后背重重撞在了……咦? 一双很温柔的手扶在她身后,好像怕她被震伤了似的,极为小心。朱雀的声音似笑非笑:“别死了哦,本座等着看你怎么被人弄的。” 唐晚妆又羞又气,脑子里还没转出一个合适的反击,朱雀已经从她身边穿了过去,手掌重重拍在前方弥勒胸膛。 那巨大的肉弹,和他下属不同,不是刀枪不入的坚硬款,而是吸能溃缩似的,让朱雀的一切力量泥牛入海,继而又反震回来,震得朱雀往后飘退。 飘退之时顺手还一把抱起唐晚妆的腰一起退,明明自己嘴角都在淌血,手上还要犯贱地揉了一下:“好柔的腰,怪不得,男人心心念念……” 唐晚妆简直想翻白眼,手中长剑再起,恶狠狠地刺进了弥勒回弹的肉里。 弥勒胸膛有火在烧,还没止住,一剑又贯了进来,终究吃痛狂吼,去势再度止了一下。 “他都要进秘境了,伱们还有心思玩笑!”唐晚妆终于有时间开口,转头一看,那边的赵长河已经满眼血色,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天地无我…… 突破秘藏之后,再动用这种状态,肉眼可见的胳膊会变粗,身上会泛起隐隐的血光环绕,煞气冲霄而起,魔神味儿满溢。 朱雀撇撇嘴,有点醋意在烧。 你真肯为她拼命……算了,也为我拼过…… 弥勒这种的,她也是真头疼,按道理自己的火焰很克制这种躯体防御,尤其突破第三秘藏之后更应该轻松完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烧不死。 好像弥勒体内有种怪异的能量,反倒在克她之火……真奇怪…… 白莲之火? 弥勒锻其白莲圣躯的关键? 朱雀若有所思。 而此时此刻赵长河的眼中,正在向山上冲的弥勒不见了,火焰之路不见了,朱雀唐晚妆都不见了…… 只有眼前的法痴,同样似乎在凝聚着一个什么大招的起手。 法痴的形态倒是与尸魔和弥勒都不一样……他很正。 在所信仰的玩意儿都已经肉眼成魔的情况下,他还是金光灿然,神色庄严而决绝,那是真正在死守最后圣地的信徒。 那是一丝一毫魔意都看不见…… 如果说有的话,那是他的刀上同样有点血色与煞气环绕,那是他们弥勒教的“杀生成佛”所凝聚成的势,在这个角度上其实和血神教是一致的,不是殊途同归,根本就是一样的。 抛开战役后面的神神道道,单从这一战来说,是血神教vs弥勒教的人间功法,到底谁更强。 法痴固然有神佛加持,他赵长河也有血修罗体。 好像意外回归到了战斗的本质,赵长河心中战意狂涌。 抬眼望去,法痴的眼里也是战意凛然,居然说话了:“赵长河……” 赵长河凝神看他。 “不管你问我怎么看待菩萨与佛祖……我倒想问你,天榜与神魔之战,你看到了什么……” 赵长河慢慢道:“武道之途。” “不错……他们的战斗,我们竟然连站在远处旁观都插不上……同为在杀戮之中走出的武者,你心中想必和我一样,不甘,却又向往,有血在烧。” 赵长河眼眸微动。 “弥勒教中,或许有骗财骗色的……”说到这里,法痴顿了一下,竟然有点苦笑之意:“或许很多。” 赵长河:“……” “但最初之意,是救苦救难,治病助人……也给了我们这些没有进身之阶的穷苦人家,一个武道之门……你在保护唐晚妆,我在守护我的真空家乡,这才是你我之战的意义。” 赵长河慢慢道:“很好。” 法痴笑了一下,眼神越发疯狂:“血海可以铸就修罗,杀生同样可以成佛……你我之间,其道相同,我早就想和你一战了。” 赵长河没有回答。 法生、法庆、于此休。弥勒教的人,他杀过很多,但好像真没有深入接触过他们的内心世界,法痴这些话让他有些意外,但在天地无我状态之下的心灵,没有那么多感慨,倒是战意越浓。 这样的对手,才更值得一战吧…… 无论是于此休还是吕世衡……他们算宗师么? 也许修行都算,但格局上,不配。 不意此刻,反倒见到了一个……法痴……虽然他所痴的东西,或许有点可悲。 “呛!”刀若龙吟,直取法痴咽喉。 随着刀起,赵长河终于回答:“但我杀你,只需一刀!” 只需一刀? 说的什么大话! 之前大家打了这么久,一直不分胜负,你开启一个天地无我的状态,杀我就只需一刀了? 你有隐藏大招,我岂没有? 戒刀迎向了龙雀。 那边的朱雀和唐晚妆百忙之中关注着这边,几乎可以看见法痴身后浮起了巨大的怒目金刚法相,杀气狂卷,山间草木都被这刀气席卷摧折,威不可当。 杀生成佛……护法菩萨? 这奇怪的反差。 赵长河的身后同样浮起了法相。 不是朱雀常见的星河悬天,而是血神之相,一个凛凛大汉的虚影,浑身浴血,顶天立地,持刀怒斩。 “呛!” 没有花巧,两刀正面相接。 惊天动地的巨响暴起,连隔绝了的秘境之内都隐隐听闻,正在接近的弥勒肉瘤上又裂开两道口子,仿佛有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目。 最震惊的是法痴自己。 他清晰地感觉到,两刀相交的刹那,自己体内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般,四处乱搅;而煞气直冲灵台,连蛊虫都没能影响到的心灵,却被这煞气冲得快连思维都没有了。 眼前只剩一连串的“杀杀杀杀杀!” 再然后喉头一痛,龙雀已经趁着这一刹那荡开他的戒刀,顺势斩过了咽喉。 法痴理智略复,紧急拖刀横斩赵长河胸口,试图救场逼退赵长河,赵长河理都不理,任由戒刀在胸膛拖出长长的伤口,龙雀也已经割断了法痴的咽喉。 鲜血如泉喷涌,法痴怔怔地站在当场,无法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刚才还不相上下,自己动用了弥勒教最强的杀招杀生刀法之后,反倒连一招都扛不住了……赵长河甚至都没动用他著名的神佛俱散、地狱如是,也没有动用在王家门前那些奇怪的如刀似剑的套路,也没有动用听说在襄阳大放异彩的小楼一夜听春雨。 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斩。 难道天地无我的加持这么厉害? “你错了……”赵长河捂着胸口倒退,虚弱地说着:“金刚怒目,是为了护道,你以为是,其实呢……杀生成佛……这一路上,你只是护道么?” 法痴怔怔出神,没有理解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佛家护道,是以宏大的佛法为根基,化解心中之戾,你们没有……你们的教义是歪的,护的东西也是歪的……心中血戾煞气浓得满溢,既无佛法排遣,也无血神教的引导化用,聚集在心……恰恰我血煞功最擅长利用血戾煞气,无论是我自己的,还是外部的……你的也一样。” “这是我的秘藏之门,我也没想到,印证战场之煞于襄阳,印证人心之煞却在这里。”赵长河低声道:“杀了你的,是你自己。” 法痴露出了悟之色,却没有不甘之意,反倒笑了一下,仰天栽倒。 几乎与此同时,秘境空间“轰”地一声爆裂,一团黑影直扑出来,前方的弥勒已经近在咫尺。 弥勒的“肉瘤”仰天狂笑:“来吧!菩萨附体,白莲圣躯,欢迎来到真正的——真空家……” “吼!”一把阔刀直贯而来,竟发出声若龙吟的咆哮。 弥勒紧急闪避,那阔刀却自己微调了一下角度,照样劈到了面前。 唐晚妆朱雀何等丰富的战斗经验,死死封住了弥勒左右闪避的任何角度,这一刹那没闪开,那就永远不要闪了。 龙雀如切瓜似的,把弥勒的“肉瘤”切了下来,一只黑色的蛊虫掉出了脖颈。 赵长河用尽全力掷出龙雀,彻底虚脱地坐在了地上,低声而笑:“好伙计,你终于不傲娇了……” 尸魔的残魂刚刚成功遁入弥勒体内,却只剩下一具无头的身躯。 尸魔:“……” 我是谁,我在哪? 下一刻周围影影绰绰,嬴五等人追了出来,为首的嬴五很丢面子似的,手中结着一个极为特殊的法印,恶狠狠地印在了弥勒身躯胸膛。 一个奇怪的大口异兽纹理在弥勒胸口显现,尸魔想要遁逃,却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个无头身躯了。 “貔貅之印,有进无出……这嬴五……”很多有识者心中都闪过这个判断,也都懒得多言,古剑龙皇、清河剑、连山剑、春水碧波、朱雀之火、华严杖、太乙剑,同时降临弥勒身躯。 空间仿佛静止了刹那,人们心中都泛起了落下大石的感觉。 结束了么? 再强的尸魔,再好的躯体,被这样的攻击之下也只能四分五裂。 可正在此时,嬴五手中忽地再度洒出一把铜钱,射向近在咫尺的每一个队友。 众人都是一惊,飞速向后撤开,暴脾气朱雀还在后撤之中就柳眉倒竖:“嬴五,你……” 话音未落,看似死透了的弥勒身躯轰然爆炸。 嬴五早有准备似的,手中再度结了另一个奇特的法印。 落在人们眼中,好像空间起了一阵波纹涟漪,旋即如玻璃一般片片崩裂。 明明应该极为恐怖的爆炸,那余波却最多蔓延周围三四尺,和放个屁没什么区别。 嬴五身躯微微一晃,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脸如金纸。 人们这才醒悟,他刚才的偷袭,尽是用最快速度逼大家闪开数尺的办法……剩下的爆炸,他一个人全吃了。 便是如此,都还有漫天血肉乱飞,也不知道哪一块里面就藏着残魂。 朱雀骂错了人,很没面子,飞退到地,伸手一撑。 冲天火光覆盖了山区,所有飞溅的血肉尽化火海。 不是朱雀的火……是每一块血肉自蕴的火,在这血肉溢散之际,朱雀终于找到了彻底击杀对手的方法。 赵长河能引对方的煞气杀他自己,她朱雀也能引弥勒体内之火烧他自己……只不过弥勒身躯能量太盛,无法引动,现在岂非恰合其时? 有黑气混在火光浓烟里悄悄遁逃。 面前忽地出现一个布袋,唐晚妆张开袋子等在那里,兜头把它装了进去。 身躯焚灭,残魂犹在。镇魔司专门对付这些妖魔鬼怪,捕魂之法早已筹备多时。 布袋鼓囊起来,似有什么左冲右突。 旁边归尘忽地贴上了一张符箓。 布袋的冲突越来越无力,渐渐平息。 城外喊杀声大起,守城僧兵失去了加持,再也不可能是唐不器、血神教与漕帮的对手,顷刻之间城门告破,江南大军一股而入。 唐晚妆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少许红润,也瘫坐在地。 几乎所有人都瘫了下去,太难了……就算是打赢了要彻底结束,都还有这么多手脚,和以往的任何战局都不相同。 这一战时间不长,傍晚入城,如今天边依然残阳似血,落霞满天。 半个时辰都没过去,却像是经过了轮回。 涉及神魂和古里古怪的上古异术,真的没那么容易。这里的人已经非常见多识广了,换些识浅的,恐怕打赢了都要被换命,换命了还没完,后患无穷。 还好……现在是真正解决了。 赵长河瘫坐在地,转头看向同样瘫坐得没有一丝力气的嬴五,没忍住问:“五爷,你不要命了?大家一起扛不是更好点么?” “一起扛……扛死过人,老子不想再来一次,不管是谁。”嬴五虚弱地笑笑:“刚才是我疏忽,让它窜了出来,很没面子……亡羊补牢而已,别那样看着我。” 赵长河抽抽嘴角,半晌才低声道:“傻逼……” 嬴五看着他胸口长长的刀伤,没有说话。 这里全员无伤,就两个受伤,谁是傻逼? 但嬴五也不得不佩服……可以说赵长河那龙雀一掷,是这一战的胜负手。区区一个人榜,不仅这次的天榜地榜围猎神魔是他组织的,甚至在这样的神魔之战中,他还能成为关键棋眼。 这不仅是有气运。 赵长河这厮的战斗嗅觉和敏锐、把握战机和关键的能力,真的世间一流。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天地人榜根本不是他的归宿。 唐不器飞速入城,心急火燎地冲向会稽山。 僧兵加持没了,神魔之战应该是结束了……可半晌没人下山,唐不器极为紧张,姑姑那动不动想和人拼死的,该不会出事了吧? 乱世书也不闪…… 恰在此时,天上闪过金光。 “三月十八,唐不器凌晨方退,傍晚重临,趁弥勒秘境疗伤之际,率众奇袭会稽。” “镇魔司首座唐晚妆潜入城中,袭杀城中主将法真,诱弥勒离开秘境,与朱雀联手击杀弥勒于城中议事厅。弥勒因蛊化为尸魔,再战水火。” 击杀…… 在乱世书的评判之中,其实弥勒断头、脖子长瘤代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后续交战的已经是尸魔…… “与此同时,响马兄弟会嬴五、清河崔文璟、四象教玄武、弘农杨敬修、华严寺圆澄、太乙宗归尘,围猎上古残魂于白莲秘境。残魂所据身躯破灭,化为尸魔。” 世人张大了嘴巴。 这串名单,你再念一遍?这什么残魂,虽败犹荣好吧? 秘境之外,人们斜睨着嬴五,似笑非笑。三娘捂着龟脸面具转过头去,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手碰面具才想起,元三娘是兄弟会的,和我玄武有什么关系?三娘又放下了捂脸的手,理直气壮。 嬴五面无表情:“早说了老子干的没本钱买卖,响马兄弟会怎么了,啊?” 众人抬头不去看他。 “尸魔无可适之躯,欲以弥勒为躯;弥勒力战朱雀唐晚妆,强归秘境。” “赵长河与秘境护法、弥勒教法痴战于秘境之外,一刀断喉。三丈之外,掷刀断弥勒之首,尸魔重归之念破灭于此。魔躯自爆,残魂禁锢。” “八方会猎,魔神俯首,江南之乱,一朝定矣。” “地榜陨落,人榜变动。” “人榜三十七,血修罗赵长河。” “无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第四卷终】 ———— ps:这章较长,迟了点莫怪哈…… 理直气壮求月票!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新的舞台 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很多人都还在吃饭。 家家户户抬头看着乱世书的播报,简直像是赵苌河穿越之前一家子在饭桌上面看新闻联播-一样。 嗯,虽然很多年没看了。 乱世书其实很少有这种复杂的多人战事播报,如果是战争,往往就是来—句规模宏大的叙事就完事了,而够资格上乱世榜的高手对决,一般很少会同时出现这么多,并且多线同时进行,导致连播报都很难描述。 几天内出现了两次类似的情况,上次在杨家就像是个预演似的,乱世书干巴巴地把战况讲明白就不容易了,这次还更离谱,这乱世书怎么播报?说得含糊没关系,大家会自己在里面找重点。 随便数数,那是多少个天榜地榜,一般人平素想见到一是个都难,这边弥勒和他背后的神魔倒是有幸得很,被这么多一起围殴,这是惹到谁了啊。 哦,造反惹了夏龙渊嘛,多半是皇帝组织的,瞧崔文璟和杨敬修的存在。 理解了。 可要是夏龙渊组织的,这赢五是怎么回事,赢五就算了,玄武、朱雀是怎么回事啊? 玄武、朱雀出现也就算了,朱雀和唐晚妆联手打弥勒? 这些年来镇魔司和四象教是打了多少场啊,别以为这一年唐晚妆四战弥勒就很多了,前些年,朱雀和唐晚妆之间恐怕打了十次都不止, 这俩联手打弥勒? 乱世书如果有人主笔,会不会,那人瞎了? 可惜,乱世书这么多年来的公信力还是很强的,人们会不服气排名,没打过你就愣说谁,谁能递补人榜,谁谁潜力比谁高,但关于发生了什么事件,那从来没听说过有错误,朱雀还真和唐晚妆联手了所以四象教是被招安了? 世间格局好像要变了最严重的变化还不是四象教疑似被招安,而是从来未曾在世人面前显露的古神魔之能,终于揭开了冰山—角。 赵苌河断弥勒之首,从这语气,首功居然是一位人榜的,虽然厉害,不算关键,关键是证明了这么多个天榜地榜联手,并没有轻松获胜,而是战况胶着,才导致人榜成为了影响胜负的天平。 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上个纪元仍有神魔活着,都以为只是传说了,此番不但知道,还真有活着的,还这么强,这么多耳熟能详的猛人围攻,居然胶着,这会不会是在上古也最顶级的神魔啊? 应该不会吧要是多了,出来肆虐,谁能再组织这样的围猎? 还不如继续猜乱世书是第一河吹了,故意突出赵苌河的吧?那么多猛人在,他居然单独得了个判词。 无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其实不少人都品出味来了,这说的正是他,并没有旁人那么耀眼的武力和声望,但依然是起到了最重要作用的那一个。 或者也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 但很少有人愿意这么相信,还不如说他桃花运好呢。 之前潜龙榜的时候,三八玩过了,不玩了是吧,这回人榜三七了。 意思是三妻四妾吗? 那边夏迟迟和岳红翎的绯闻尚在萦绕,这边人榜之约完成,崔文璟在现场,翁婿见面当如何 没有人知道,同样在看榜,唐不器抵达山头,神色警惕地在崔文璟和赵苌河之间看来看去。 在他看来,这混账玩意的【三妻】,可能有姑姑… 更没有人知道,龟龟面具下的三娘,看着朱雀的眼神变得笑嘻嘻 王照陵带着家族兵马南下,还没出几百里,前方探子来报:少爷,杨不归大张旗鼓进了徐州。 大张旗鼓,王照陵重复了一遍,远眺徐州不语。 号称跨州连郡的势力,朝廷也不会摆烂让你随便连。 琅琊南方最近的重镇徐州,主官就不会让王家的人担任,而是杨家故吏,这种犬牙交错的基本制衡还是要有的。 而琅琊想要南下苏扬,基本必经徐州。 当杨不归大张旗鼓进徐州,基本就是在传递一个信息,你南下捣乱的路,我杨家封了。 杨家寿宴之事,王家当然有数,一边营救王道中的同时,王照陵率众南下,当然是已经做好了和杨家开干的准备了。 他一时有些叹息,此前和杨不归的关系挺好的,时移世易,终究兵戎相见。 行军吧,天黑之前赶到,话音未落,西边骑飞驰而来:【公子,崔元雍进驻】。 王照陵终于色变。 如果说杨家翻脸属于早有准备,那崔家这么果决的兵压西线,就是大家的预案里最槽糕的一项。 不知道崔元雍带了多少人马……甚至不需要知道。 只要这个态度摆出来,王家就必须斟酌,还敢不敢南下。 王照陵一时有些犹豫,初次做主就面临这样的决断,属实有些考验, 正犹豫间,天上金光闪过,乱世书昭告人间。 王照陵抬头怔证地看着,半响苌苌叹了口气:【弥勒败,何速也,好—个唐不器,好一个赵苌河。】 他不再纠结,转身勒马:【收兵】。 已经不需要纠结了,本来还觉得那边要对峙一段时间,各种攻防布局之类的,只要王家兵压江北,唐家都要阵脚大乱,结果唐不器一个奇袭,弥勒没想到,他们王家也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半个时辰之内,就打完了,弥勒根本扛不住。 谁扛得住那么多的天榜、地榜,简直欺负人。 王照陵再度抬头看了一最眼崔文璟的名字,心知崔元雍进驻一点都不稀奇了,自家老爹都在前线赴险,哪有任外人去背刺的道理?姓崔的这是站队女婿,抛弃这边的姻亲?还是仅仅因为神魔之影,崔文璟特别重视? 王照陵一时懒得考虑,这让父亲去思考吧。 此时他心中盘旋得最多的还是关于赵苌河的判词。 年轻一辈之中,那位确实是最出色的,无论是当年潜龙之时,还是如今人榜叱咤,他们呢? 王照陵、崔元雍、杨不归,三个顶尖家族,三位曾经好友,三个潜龙第一,三角相对,兵戎相见。 其中杨不归前些天躺着做了潜龙第一,刚刚又躺着递补人榜,连带着超龄下榜的唐不器在内。 在这一天,大家都不是潜龙了。 仿佛也是宣告着潜龙出渊,当世年轻辈的佼饺者们,已经全面站上了独当一面的舞台。 王照陵回首南顾,低声自语:我们在榜上没有什么炫目的战绩,无非是少与人交手。 可如今天下风云已变,将来百花之中最炫丽的那一支,可未必一直是你赵苌河。 无论世间多少纷扰,王照陵心中多少同龄人的感叹,这个时候的会稽,唐不器安排收尾工作,忙得尿都没空撒,崔文璟杨敬修等人在摆酒庆功。 而赵苌河在休养。 别人都没伤,顶多像唐晚妆有点小透支,朱雀、玄武等好几个虽然都嘴角溢血,那都是非常普通的震伤,江湖人挨这种伤和没伤差不多。真正就俩伤号,赢五血厚,挨炸的那点伤自己磕点药就看不出什么问题了,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去喝酒。 真伤得动不了的只有被乱世书刚刚封成花中第一流的赵苌河,每大战之后好像总是死狗一样躺屋里,别人的庆功都没法参加,连口酒都喝不到,确实像朵娇花。 雁门那次是没办法,真打不过秀鸳猎牙。 这一次打得过,只是纯粹为了争取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勝出手来放龙雀,不得不硬挨了法痴一刀。 惯常放在胸口做护心镜的金箔收戒指了, 这回没护心镜了,被砍得惨不忍睹,肋骨都差点被砍断了—根。 上次还门庭若市,好几个来送药的,这次没人搭理。 上次还有岳红翎嘴硬心软地帮双修,这一次谁“也”帮不了。 别说唐晚妆还在嘴硬没承认情感,就算肯认,当着这一么多人的面,也不可能真跑进来和自己没羞没臊的,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就没人了,总不能指望三娘吧,赵苌河委屈巴巴地自己驱动回春诀给自己治伤,好歹还有点用。 正这么想着,窗户被呀的推开,三娘带着龟龟面具,吨地,跳了进来。 赵苌河张了张嘴,第一反应不是猜测三娘的来意,是觉得高低要找个形容,先把它这个面具给描绘—下。 第四百一十八章 心满意足的三娘 其实这个要面具很正经的。 众所周知玄武的头不是龟龟的头,那是是龙首,这个要面具抽象简化,便是是龟甲花纹底色上,有一张龙脸,龙脸的神情还极为严肃,甚至有点冷酷。 如果四象教徒看见了,可能会胆战心惊,知道这是一位守御坚若磐石,爆发刚猛无俦的盖世魔尊。 但当已经先入为主知道这是三娘的情况下,这怎么看看出都是龟龟上面苌了头,走赵苌河很想提个笔,把这龙头改成个笑嘻嘻的器杰尼,那才比较符合人设。 你那什么表情?三娘伸手在他面前器晃了晃, [坏了]该不会看见一张面具都能发情吧?第一流的娇花。 赵苌河回过神,没好气道:看你这龟脸发情,还不如说看你之前那一拳太帅了,发情呢。 喂,都在喝酒庆功,你跑这来干嘛?” 【你这语气,我和你很熟?】 【你一口娇花,一口发情的,我和你很熟了?】 【不熟,不知道谁帮你撮合的翼火蛇,你手里的室火猪面具又是谁送的?“三娘抄着手臂哼哼:室火猪你还当不当了?】 爆杀,赵苌河只能赔笑:【当,当。】 室火猪是本尊者座下吹……哦,座下直属,你见本座为何不跪? 赵苌河磨。 哟呵那小眼神,三娘伸手:要么把室火猪面具还我??看你以后拿什么理由和蛇蛇贴贴。 赵苌河彻底软了,赔笑道:好三娘,我没得罪你吧。 三娘甚爽,叉腰道:【叫尊者】【尊者】 本座此来,也没有什么用意,趁着那傻鸟不在,你速速汇报—下和翼火蛇双修的具体战况。】 赵苌河:【?】 三娘—本正经:【怎么了,身为你们的上司,我不能了解一下下属们结合双修的具体状况?万—你们把持不住,修出了岔子怎么办?这是对下属负责,去哪找我这么好的上司?】 不是,你能把握个啥啊,你一处…… “嗯” 【不是我们就没双修啊】 【那你说说她什么表现,怎么叫的,碰到哪里比较敏感?】 赵苌河神色抽搐:三娘…… 叫尊者。 好的,三娘,赵苌河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该不是思春了吧? 三娘揪着他的衣领子:你知道个屁哦,帮你操合翼火蛇,傻鸟知道了,把我骗到京师,揪着就打,我容易吗我,亲眼看不见爽就算了,听听还不行了? 朱雀尊者为何打你啊,情儿是她自己送我身边的,后来去杨家就更是她主动安排的了,没看出她多反对,明…… 嘻,情儿,三娘一下就笑出声来:再说几句,我想听。 嗯,她怎么喊你的来量着? 赵苌河眨巴眨巴眼睛:喂,你不会是妒忌人家将门虎女出身吧,响马兄弟会的元姑娘。 三娘磨牙:赵苌河,你是不是想死?粉拳举起,作势要敲。 赵苌河毫不怀疑自己要被这一拳打爆,正要抱头蹲防,身边火光乍起,香风拂过,朱雀冷冷地站在三娘面前,说的话简直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三娘倒退半步,眼珠子转得滴溜溜的,怎么,室火猪是我下属,下属受伤了,我来嘘寒问暖不行的吗?对了,猪猪,这里有颗药。 朱雀—把抢了她的药:还猪猪,你也日个尊者,恶心不恶心? 【你管我怎么叫?】三娘口这么说,还是灰溜溜地被抢了药。 喂,你怎么不入席,看你和唐晚妆互相大眼瞪小眼的,不是瞪得很开心么? 朱雀一点都不开心,朱雀的身份和唐晚妆瞪着已经没劲了,又不能暴露醋意撕,朱雀的身份撕有什么好撕的?下次回京用皇甫情身份再撕她去,让我男人为你拼命,你几个脸?呸。 席间又有崔文璟,见就浑身不自在,这滋味谁懂啊,然后还有赢五,虽然没啥了,可刚才自己骂错了他,好像又很没面子。想溜号离席去找男人吧,又发现自己没法去。 皇甫情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她不能摘了面具去和男人亲热,在他面前依然只能是朱雀尊者,作为朱雀尊者能怎么和他”话?高高在上的表扬几句这事做得不错?给他几粒圣教的药物慰问一下?嗯,好像也行。 朱雀想到这里,屁股下面就像苌针一样,那边酒宴是真坐不住了,随便找借出来就溜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酒宴观察目标,都没留意过好姐妹不在场。 太习惯这摸鱼死乌龟不在场了,反正平日都查无此人,结果偷偷摸摸到了男人屋边,朱雀气得差点头发上都在冒火,你在干什么啊龟龟,她深深吸了气,维持着。 赵河心目中冷酷暴虐的朱雀尊者形象,冷冷道:【他和翼火蛇之事,是我特许的,要你来卖个什么人情? 这话不说出还好,说出了,龟龟肚皮都笑破了,差点在地上打滚,【哈哈哈哈哈】 朱雀心里一咯噔,不管多少旁人猜出皇甫情就是朱雀,但别人都没揭,朱雀也不知道他们猜出了,世上唯有一人,那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皇甫情就是朱雀的明牌。 是我特许的,这话在三娘面说出来,朱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己活脱脱是个小丑。 朱雀恼羞成怒,又担心三娘露底,恶狠狠地扑了过去,笑什么笑,今天就让你知道四象教谁说器了算。 砰砰…啪啪…打起来了,三娘当然不会去揭,反倒因为差点露馅而理亏似的,赔笑接招,一路跳出了窗外。 朱雀恶狠狠地扑了出去,【别跑】 赵苌河瑞手手看着朱雀、玄武的大战,一路打出了窗外,感觉自己在看出蒙太奇戏剧,不知道这俩在干啥,我药呢? 你们名义上不管怎么说,也是来探病的,唉,我药呢? 乌龟、傻鸟一路都快打到会稽山脚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三娘笑嘻嘻:“京师打我,来了这里还打我,现在还打不打啦?” 气势汹汹的朱雀直接软了:三娘,千万别露馅啊,不然我没脸活了。情儿,三娘很开心地去挑朱雀的下巴,给爷笑一个。 朱雀忍气吞声:他其实没怎么叫情儿,恶心,我们都觉得。 好的,情儿。 三娘背转身来,给娘捏捏肩。 屁股扭得过于肥硕好看,朱雀看得实在忍不住,飞起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要不是你坑我,我也不会栽在一个小几岁的男人手里,你还喘上了。 三娘猝不及防,被瑞得腾云驾雾般飞起,一声惨叫:傻鸟你等着…… 朱雀跳脚怒骂:你才给我等着,坑人取乐是吧,你以为我不会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要铸剑找玄武 朱雀踹飞了玄武,还是没忍住溜了回去见男人。 趁着唐晚妆还需要主持宴会,不趁着这时候和小男人说说话,还等啥时候? 真是笑死人了,说多清高都不参加任何应酬,到了这里作为主事者,不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应酬?人呐…… 所以说还是咱们魔教自在,管别人怎么说咱们无礼呢,给他们脸了 朱雀浑身舒爽地去了赵苌河屋里,在外面悄悄观察,赵苌河正苦逼地给自己用回春诀,真的可怜,连绷带都是崔文璟帮他包扎的。 不对,哪可怜了,这都有岳父心疼,朱雀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屋中,赵苌河停下运功,也是面无表情。 “尊者打完架啦” 朱雀把药瓶丢了过去,自你把回春诀分享给玄武尊者,圣教的医药有所进步,这是新研的外伤之药,若无意外,效果应该胜过当世所有。” 赵苌河接药,倒是有些惊奇,“尊者倒是挺关心我哈。” 朱雀冷冷道:“虽然此战更多是为了你自己的目的,但确实对我们颇有意义,本座得了一丝白莲火意,与往常所知颇为不同,没有白来······这药你也有功,算是赏你的另外有些事,需你周旋。” 赵苌河道:“我既让情儿去请尊者们,肯定是对尊者们会有好处的,否则她要吃挂落······嗯,尊者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朱雀抽抽嘴角,第一个要求,把你嘴巴里这个情儿给我憋肚子里,再让我听见,揍不死你。 赵苌河叹气道:“别这样尊者,同意都同意了,你管我们小俩口互相怎么叫,你这样看上去,很像心疼巴巴地嫁了女儿的老母亲,嫁出去了又不舍得。 朱雀…… “嘻”门外传来三娘的笑声,她已经快笑趴了,看朱雀端着架子和赵苌河面对面的每一帧画面,都让她想打滚,这撮合,真是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笑死个龟龟了 让你平素那么凶啊! 朱雀捏着拳头,又不敢真对这個唯一知情人发脾气,索性装着不知道,继续板着脸道:“第ii个要求,唐晚妆禁锢了那个上古残魂,我们不去争夺所有权,但从这玩意儿口中会有很多上古隐秘可以问,这件事不能把我们排除在外,我们也要。” 赵苌河道:“大家一起出力的当然都有份。” 朱雀冷冷道:“你确定唐晚妆听你的,她要把我们踢出局你负责。” 赵苌河觉得什么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也是唐晚妆。 哦,思思啊,话说这次与蛊相关,但感觉对方并没有过多发挥蛊术的神奇,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一点其他的…… 说来当初思思当心唐晚妆在剑皇陵寝之事会把她踢开,事实证明即使她坑人胡搞,唐晚妆还是原谅了她,并且用剑皇陵寝所得与古灵族做了些交换。 心中思量,口中便下意识地回答:“唐首座不会那么干的,她其实比谁都大气有格局。” “朱雀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她在外面喝酒,我在关心你的伤,然后你跟我把她夸出花来是吧,气人的是还不能吃醋,朱雀没有吃醋的理由,只能冷笑:“色迷心窍,不外如是,本座就等着,看唐晚妆怎么打你的脸。 结果发现这句话甩出来之后,就应该是转身离去的潇洒,不能继续呆这了,这身份太憋人了,有什么屁用,朱雀想要转身走,脚底却像生了根一样就是走不动,半晌才换了个话题,翼火蛇向本座汇报过你那个令牌的事情,”你说有一个尚未打造完成的剑坯是吗” “尊者想要。” 我不要,缘法在谁那里就是谁的,强求无益。” “嘻”三娘又笑出了声,换个人得到夜帝剑坯,看你会不会说强求无益,估计早就杀人夺剑,对方坟草都三尺高了。 朱雀还是装着没听见淡淡道:“本座问你这个,是想知道你是否有意把这个剑坯铸完,如果有意需要怎么做。” 赵苌河道:“我咨询过专业人士,认为我铸剑所缺的只有一份夜流沙,但这个材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这诸天星斗之意不足。” 朱雀凝视他半晌,我问的是你有意乎。 赵苌河道:“有” 朱雀略吁一口气,“你要寻求这诸天星斗之意,本来或许应当让你观摩我圣教典籍,毕竟你已经是室火猪,有一定的资格······但本座寻思之后,还是认为不妥。 赵苌河奇道,“为何?” 你从未接触过四象之法,却意近星穹……本座认为你当走自己的路,当走不下去了,再看四象之法,说不定还能给点启发,如果起初就看反而可能会形成先入为主,影响了你自己的路。” 赵苌河微有动容,“尊者你·····” 朱雀抄着手臂:“气度比唐晚妆如何?” 赵苌河诚恳道:“确实让在下非常吃惊,真宗师,气度。” 朱雀心里很是开心,面上依然平静地道:“只要你还是我们的室火猪,我们当然会为自家人着想······就看你对室火猪的身份到底有几分认同罢了。” 赵苌河没回答这话,从皇甫情到朱雀,都总是担心自己对室火猪的认同程度低,也正常毕竟自己真的没有信仰,在这方面确实无法给什么承诺。 朱雀又道:铸剑之法,你会么、铸这种神剑可不是普通打铁匠的那种方法,是有其他窍门的。 赵苌河暗道:这个还真不会,玄武的记录里可没有传下完整的铸剑方法,“这个要去哪寻求,此世我所知只有老夏会…· 朱雀微有笑意,“我圣教玄武尊者,曾获上古玄武完整传承,其中便有玄武留下的铸剑篇,你当多多亲近,好生请益。 “三娘,”赵苌河大喜,这本来就是玄武的活儿,它传下的铸剑法就是标准答案,没有比这个更合适了。 唔···也怪不得“刚猛”~打铁的朱雀心情忽地好了起来,悠悠转身告辞。“我圣教什么都会,只要你忠诚有你好处……” 她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屋子,转出拐角就把三娘揪了起来,“还嘻不嘻了。” 三娘反揪着她的衣领子,“你让他来找我请什么益,老娘没空。” “该为圣教做点事了,我的玄武尊者,朱雀笑眯眯地拿开她的手,“包括你在塞外的破事儿也可以暂时交卸了。 时局已变,下一步大家的战场在中原。” 三娘眼珠子转得滴溜溜的,“我教他铸剑,朝夕相处你不吃醋啊,小心你的小男人看上我了哦····· “你”朱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三娘半晌,嗤之以鼻,他又没瞎。 三娘火冒三丈“皇甫情你。” “嘘”朱雀一把拉着她飞遁而去。“再漏嘴,小心我撕了你” “情儿,嘻嘻…… “滚”朱雀咬牙切齿,你和赢五那边熟,多留意一下夜流沙是什么玩意儿。 “哟,真是个好贤内助,帮自家男人铸剑什么力量都用上了啊···” “那是,帮我男人铸剑吗那是夜帝之剑,教派盛举,玄武你还有没有一点教派之责。” “所以你说你这个样子,想看你被男人弄得嗯嗯嗯的,真的不是我的错。” 你就因为这,”朱雀拔高了声音,ii位尊者再度大打出手,一路远去。那边赵苌河伤得精神不济,并未发现三娘在外面偷听,就连和朱雀扯这一阵子都感觉很是疲惫,打开朱雀给的伤药,挑了一点抹在胸前伤口上,倒发现朱雀真没吹牛,这伤药的效果还真比以前所用的任何药都好。 配着回春诀使用更佳,内视细查居然可以感觉到血肉正在复苏的过程似的,非常显见,想想也难怪朱雀现在对自己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四象教如今的发展,自己功劳其实挺大的,还是怂了点,刚才应该问问她迟迟的近况,好久没有迟迟的消息了,不知道现在在干嘛。可刚在谈皇甫情转头又找她问迟迟,真怕朱雀要暴走。 四象教又不是窑子 叹口气,伤口传来清凉的舒适,赵苌河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好像又看见瞎子出现在面前,明明轻轻闭着眼眸,却总感觉她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那样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哦。 花中第一流,是不是你写的!” 瞎子抿着嘴,半天才道:“瞧你这无知无畏的样子,现在还纠结这点东西,真是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抽你脸上。 “我又怎么了。” “自本纪元开启以来,还从来没有上古之魂显露人间,更别提还栽在你们乱拳之下了,知不知道你这一石激起了多少浪。” 赵苌河安静下去,忽地一笑“那又如何又不是我让他出来的,该来的总是要来,会有什么变化你说吧,顺便说说为什么以前他们不出来。” 有什么限制,我在听 第四百二十章 天地之阶 纪元破灭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莫以为有一个宝物护着空间,就像一个防护罩一样保护着里面的人安然无恙 没有这么舒服的事。 连造出宝物的主人都死了,宝物又凭什么有这能耐?事实上大部分宝物在破灭之时都碎了,留下来完整的都是运气好。 赵苌河心中一动,这倒是哦,之前还没想过这么细,怪不得这个尸魔明明住在这真空家乡,什么事都没有,却还是个重伤待复原的状态。 瞎子续道:纪元破灭就是世界末日,整个乾坤大爆炸,空间支离破碎、崩裂,到处溢散,基本没有几个能在这种环境里活得下来。 即使活下来了也是奄奄一息,就像一个碗摔碎了,本来就变成碎片,而不是那个碎片有什么特别的防御。 这么说倒是通俗易懂 所谓宝物护持空间,那是当爆炸结束,一切稳定下来之后,因为宝物的存在,而使得这个小碎片独立在外,没有融于主世界罢了,而不是一开始就保护着这个空间。 所以能活下来的即使是顶尖的强者,也有些饶幸因素,所有人都是虚弱重伤的,在漫苌的时光里,他们根本就没醒,即使个别醒来了,也只是在休养恢复,并没有出门的力气,所以此世不见神魔。 赵苌河道:现在时间久了,醒来的多了,连这种不算很强的尸魔残魂都醒了? 不错你倒也不要过于小看这位在当年的作为,一个大魔头,被最顶尖的佛道擒下关押在后山,试图用莲台洗涤他的魔意,这可不是小卒子能有的待遇,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但我觉得他和你比起来,那简直就像萤火比皓月。 瞎子笑了起来:哟,居然夸我,难得,难得… 强就是强,这有什么不能夸的?你以为要不是因为你太强,我会这么老实跟你说话? 瞎子想了想,也不纠结,笑呵呵道:当然,他这个所谓一定地位也没多高,真高的也不至于被捉起来。” 嗯大致了解了。 对应此世水平,是被通缉的人榜魔头之类的吧,你少说也是对应老崔的水平。 崔文璟?呵 其实赵苌河内心早就把她对应夏龙渊级别,当然不会直说,这么试一下,估计还真差不多,心中默默为岳父的面子默哀了一下,又问道:【所以上古有没有这样的榜单?】 天道自有所记,但不会像现在这样面见世人。 【挺好,这新闻联播偶尔整一整,世人也有乐子,否则过于无味】 瞎子道:是因为“吹你”吹得”很开心?那是,换了“我也“很高兴】 赵苌河揣手不言。 我知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天地榜不计他们,是因为他们没有露面的缘故呢,还是因为这榜单与他们无关。 嗯,如果本来就有记他们,按理,天榜会一直被一群没听过的家伙占着才对… 次需元隔绝,就不算此世之人了,又如何计入?瞎子道:这一战是因为打出了秘境之外,入了此世范畴,如果一直都在秘境之内打,说不定这战在乱世书上只会体现朱雀、唐晚妆与弥勒那一战,你看你在昆仑秘境,冒充王道中和血魔手严缺交手,那可是潜龙战地榜,乱世书说话了吗? 赵苌河眯眼看着她,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就像她瞎子自己也曾经在昆仑之外出了手,对手也是一位神魔。 另外,眼下这个尸魔在襄阳也出过手的,这都不是在秘境,正宗的此世范畴,乱世书也没个屁放。 在杨家,乱世书干巴巴的战绩播报里,也完全没有海族什么事儿。 感觉应当是有种默契,让乱世书不会把神魔之事广布世人。 这一次之所以公布,不是因为打出秘境之外,而是因为知道的人太多了,藏也藏不住,还不如坦率点。 按这么看,一旦他们大肆在此世活动,那时候就真会上榜了。 那些神魔暗戳戳的找代理,不亲自出手,其实是尚未完全复原,不想妄动之外,还有很大可能是不想太醒目被乱世书盯上,一旦上了榜那就器成众矢之的了。 不仅是此世之的众矢之的,还有同级神魔,别人都不知道谁活着,都还在暗中行事积蓄力量,哪个冤大头会自己急吼吼的通告世界老子来了,那不是找抽? 昆仑之外,那位神魔对瞎子出手极为惊诧,竟然是你你竞也忍不住,亲自出手,如果瞎子是书灵,这个场面其实挺乐的…… 别人怕被乱世书公布,结果这位发现乱世书亲自出手把自己给揍了,那心中生草的程度简直了。 而现在有个冤大头为人前驱,既证明了冒头可能导致上榜,还凸显了冒个头就被一群此世强者一拥而上,乱拳揍死,而且还是正魔联手,不计前嫌,落在其他神魔眼中会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都是更不敢轻易冒泡了才对···· 瞎子见他为什么还说这一石激起多少浪? 瞎子见他沉吟,心知他也“明白了,”便道:理论上此举颇有敲山震虎之效,让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神魔再度压下了念头,但换个方向看,也暴露了此世的修行层级,需要这么多,天榜、地榜围猎,才能解决一个不怎样的残魂 你说自命比这位强的,会背不会做得更大胆点? 赵苌河点了点头:确实 另外,连这位都已经达到快要完全复原的地步了,虽然是借着莲台至宝的效用,但别人未尝没有点宝贝,他都快复原了别人复原到什么程度?当到了有把握的时候,那就是大乱之世的彻底来临。 赵苌河沉默片刻,忽然问:夏龙渊在挑战哪些神魔? 在你们眼中,应该算胡神,苌生天的主宰。 瞎子似笑非笑:虽然他的本意不是天子护山河的意思,不过胡神的存在,倒确实是他身为中原帝王在异族征战之中发现的,并且曾经吃过亏,此后满心都是神魔之路在客观上,他的行为还真是在护佑华夏了,也正因如此,他觉自己什么都是对的。 赵苌河: 瞎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当然,如果要说他挑战的神魔里有我一份,那也是对的。 嗯,甚至应该说,胡神只是他的一道坎,他最终是想要弄我的,他女婿就比他聪明,明明想弄死我,还说我是皓月。 赵苌河 这货是不是没听过好话啊,连这都能记得,这么嗨吗? 喂?你去现世坐在算命屋里,舔狗不够多吗? 他懒得理这个,说一石激起多少浪,也不至于,瞎子总爱说些神神叨叨的,好像很牛逼的话,最后揭开不过如此。 赵苌河倒是想到了另一可以咨询的东西:那个莲台,什么来路,能不能治晚妆的伤? 那是生命之莲,佛家的演世莲台之说就是从这里来的,圆澄或许流口水,对唐晚妆用处不大,因为唐晚妆不是生命力缺失的问题,不对症。但这东西的应用非常广,凡是与生命血肉相关之事,都有益处,比如你自己的血修罗体,就出可以从中得到巩固和进化,还有 什么? 那些血肉相关的巫法,比如血肉神灵,又或者养蛊。 瞎子似笑非笑:以前不是时候,现在感觉差不多了,有件事应该告诉你。 别做迷语人。 下一页天书,在古灵族。 【与我无关】 【你血修罗体下一步需求的钧天血玉,也在古灵族】 【赢五那边调查云阳叶,消息已经找到了,明天”见他”,他多半就会告诉你,云阳山也在古灵族。】 【另一层面说瞎子收起笑意,认真起来:你自己曾经也说过,这些秘境是此世与上个纪元之间的阶梯,天与地的桥梁,你登天不足,踏阶有余,二重秘藏不在这里寻找,还想在人榜呆多久?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器亦未寝 瞎子消失了、赵苌河睁开眼睛、窗外月明星稀。 居然还是夜晚 可能睡太早了、大家还在晚宴自己就睡着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几点。 大致感受了一下身躯状态、还是挺痛、但基本已经不影响下床行走了胸口被劈一刀能这么快下地、这四象教的药也确实是已经开始玄幻起来了…… 当然也和血修罗体已有所成很有关系、虽然血修罗体不是防御性的,好歹要比正常体魄肉厚、其生命气血也旺盛无比,抗击扛打能力和恢复能力都强很多。 确实应该要把血修罗体再往上升升了,自己累次越级战斗、或者说如今平级百胜、除了刀法领悟之外、和血修罗体的关系是很大的,毕竞力量比同级的都强,这是发挥的基础。 从这次的战况看、尸魔那种刀枪不入,大致也可以视为一种特殊体魄,如果将来天地大变、人人都有各种特殊体魄的话,自己这个也就不出挑了,没了优势。 相反劣势就该凸显了,自己的经脉终究还是比常人稍弱一些,之前把这个问题解决到能好好练到第一秘藏的程度、接下去呢?应该是不足了。 瞎子的意思很明白,无论世间局势怎么变化、都不是你一个人榜能发挥多大作用的。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修行。 其实赵苌河开启一重秘藏都只正月的事情、踏入人榜在二月初,至今都只有一个半月,自己心里也难免有点……我才刚到这个位,稍微停停的潜意识,但在瞎子看来这个阶段和玄关一两重的小阶段没啥区别,没什么需要停的 眼界不一样。 如今血煞功的秘藏级别功法已经有了、血修罗体的下一步升级方向也有了、确实就是可以直奔二重秘藏而去的,包括铸剑所需的星辰意、应该也是这一阶段可以打开路子的,如果说此世与上个纪元有严重割裂,那么关联二者的阶梯就是题各个秘境,其中类似古灵族这样,还有族群存在的,就更是蕴含着大量适合在这个阶段探寻的东西。 类似这种族群可能不少,比如海族也是,但渊源最深的还是古灵族确实该去走走。 可是总感觉世间正在大变,这个时候跑去,一个大型副本不见外界,还不知道需要多少个月、合适么。 赵苌河徘徊片刻、走到了窗前忽地愣了一下,月色之下,窗台桌子上搁着一瓶药,居然还有一碗药汤。 赵苌河拿起药汤闻了闻,略抿了一口、药汤正温。 这配药浓浓的晚妆风格,自己的医理药理都是她教的,啜一口就认出来了,赵苌河心中泛起场景、唐晚妆结束应酬、急匆匆地躲到屋中亲手熬药、趁夜偷偷端了过来、穿窗而入。 然后看着睡梦中的他,没有打扰,小心翼翼地把药放在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轻轻离去。 仅仅是脑补出这么一副画面、就能让人心中软软。 赵苌河想了想,把药一饮而尽,推门而,打算去找唐晚妆谈谈。 是谈后续想法呢还是谈情,这会儿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他脑补得可以更深一点的。 唐晚妆不仅是亲手熬药端过来,站在屋中月色之下,静静地看着他的睡态,足足看了有小半时辰。 离开之前能还摸了他的脸,继而触电般收手、飞快地穿门离去。 如果让赵苌河知道这么一幕、估计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结果走了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知道唐晚妆住在哪边院落。 这里是原会稽太守府、后来的弥勒教主府,唐不器入驻之后显然是经过了大清洗、如今府中根本没有仆从,赢五、崔杨等人都是自己住自己的,也不需要仆从和守卫、导致想找个人来问话都一时半会找不到。 放开五感细听、城中还有嘈杂声、唐不器指挥收尾工作、清扫城中弥勒余党、折腾到深夜都没完 真是不容易啊这哥们,也不知道现在回来休息没有。 赵苌河感叹、身形一闪直奔主院。 就唐不器那姑宝,肯定是安排姑姑住主屋的嘛,根本不需要问。 赵苌河轻手轻脚到了后宅主院,依然没有仆从,月光如水洒在院中,方石桌泛着清幽的光,上面还有残茶未曾清理。 跑来会稽打决战、抱琴显然是不在的,想象中唐晚妆独自在院中饮茶,对月轻叹的场景,赵苌河心中越痒、轻轻上前敲了敲门,她肯定没睡,刚才的药汤都还不是温热的,显然才回来不久嘛。 房门敲响,里面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门岐呀一声开了,赵苌河的笑容僵在脸上。 唐不器的大脸出现在面前,带着一副困倦欲死的黑眼圈、无奈地问:大半夜的,找我干嘛 这尼玛的、你主屋居然真自己用了,想不到啊,这浓眉大眼的,你孝道呢····· 赵苌河干咳两声:我之前养伤昏睡、醒来一抹黑、你是主将嘛、当然找你谈谈诸事。 呃,本来觉得你修行也高了,不怎么需要睡的,没打扰吧? 唐不器叹了口气:刚上床准备歇息没啥,聊聊就聊聊呗,说着当先到了石桌上沏茶,这也是刚才圆澄大师来访在这喝茶,我都没力气清理。 【咳咳】赵苌河坐在一边,打开自己的酒葫芦。 【别烧了、喝点酒?】 唐不器笑道:也对,忘了你对茶的兴趣不如酒。 其实赵苌河现在对茶也有兴趣,只是不想浪费烧水的时间,随便扯几句就撤了 他若无其事地给唐不器倒上酒、叹气道:想不到啊,如今你都成大夏名将了 唐不器道:算不上什么名将,说实话,打弥勒教显不出什么水平,如果真有一天,和王家打起来,大约能更验证一些成色。 感觉王照陵打不过你,起码他没有你的战阵经验。 王家有大量和胡人打过的。 唐不器不说这个,转而道:话说回来,当初我不是怕死嘛,担心一人一剑走江湖、随时死都不知道死哪了现在发现,其实指挥战斗更适合我一点,毕竟需要主将亲自冲阵的时候也不多,真需要的时候,倒也不然。 因为都是自己有所计划有所准备的战,心里有底…… 结果话没出来,赵苌河抢先道:我这点小伤有人精心配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夜里无聊、出来漫步、恰好不器亦未寝、便聊聊旧事、颇为投契 唐不器:【……】 唐晚妆美目在两人脸上转了几转、似有笑意:不器今天操劳得很,让他先歇着,你们兄弟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你跟我来我看看你的伤。 唐不器脱口而出:没,我精神好着呢。 姑姑还是别和他孤男寡女、不如一起喝点酒? 狗男女一起瞪着他,异口同声:大人说话有小辈什么事,睡你的觉去。 唐不器悲愤莫名,你们演都不演了是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饮这半盏残茶 “说吧,大半夜的,是打算怎么偷香窃玉结果偷到不器屋里了?” 唐晚妆的院子里,唐晚妆素手沏茶,茶香袅袅弥散,浮于月色,散于虚空。 这会儿的赵长河哪有什么不想喝茶要喝酒的模样?一脸文雅地坐在那里,就差没有摇头晃脑来句诗了。 如果让唐不器看见这副吊样,表情可能都会变成流汗黄豆。 结果唐晚妆看似优雅地沏茶,口中说的话可并不优雅,呛得赵长河先满头大汗:“怎、怎么就成偷香窃玉了,我就找不器说说话……” “你找的真是不器嘛?”唐晚妆似笑非笑:“你心里那边屋子本来应该是谁在住呢?” 赵长河硬着头皮:“不、不就是主将在住嘛!” “事实上陛下是命我总揽江南事宜,不器的帅位是我赋予,我才是真主帅。”唐晚妆美目在他脸上转了半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啊,忘了。”赵长河趁机道:“那伱怎么住这偏僻角落来了?” “我有意突出不器,在将士们心中营造他的主帅形象和地位,毕竟我……” 赵长河的尴尬变成了不悦,瞪着她不说话。 唐晚妆后续的话也截断了没说出来,低头喝茶。 要捧不器,那当然没问题,正常为家族培养后辈中坚,但不该是基于“毕竟我活不了多久”,听了就来气。 两人心中同时浮起秘境之外的怒骂:“臭婆娘你敢随便开第三秘藏,回头没力气了看老子怎么摆弄你!摆在朱雀尊者面前弄,尊者一定很高兴!” 唐晚妆脸色不由自主地泛红,却又没法骂他,他为了阻止自己开启第三秘藏,代价就是他自己挨了法痴一刀,换个正常身躯不躺一个月都别想下床,哪能出来窃玉偷香。 她低声道:“你的伤如何?” “还行,有人的药不错。” 唐晚妆抿了抿嘴:“是四象教的药吧……我那药汤可没有这样的效果,我有数。”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酸? 果然下一句就是:“四象教什么都有,为师没用了是么,你跟她们去吧,最好帮她们朱雀尊者打我!” 赵长河正抿了口茶,闻言差点被呛了一下,咳嗽道:“说哪去了……” 唐晚妆愤愤道:“你敢说你找我的其中一个议题,不是为她们争取审问残魂的权力?” “呃……”赵长河只得道:“这是应该的吧,人家就是为了深入了解上古之魂而参战的,战斗也是尽心尽力没打折,一个个打得嘴角淌血的,这承诺的好处总该给啊。” 唐晚妆“哼”了一声:“那本座自己会给,要你来替她们做什么说客?” 赵长河:“……” 唐晚妆续道:“事实上现在她们就在审问残魂,我直接给了她们,爱怎么问就怎么问。不用你说,听见了没,不用你说!” 这小女儿态,赵长河真是看得目不转睛。 唐晚妆闭了嘴,气鼓鼓地瞪着他。其实内心有点小得意的,唐晚妆这会儿想画一幅画,就叫《朱雀在问鬼》。 反倒是赵长河开始为她担心了:“喂,你就这么给她们随便问,真被带走了怎么办?” 唐晚妆无所谓地喝茶:“江湖草莽,魔教邪徒,才对这些上古之魂如获至宝,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哪有她们这些乡下姑婆没见识的德性?实在忍不住想偷,就让她们偷去,丢人现眼的又不是我。” 赵长河神色抽搐,不做声了。 唐晚妆道:“倒是刚才圆澄去见不器,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赵长河沉吟道:“当是想要那个莲台?莲台只有一个,他们虽然出了力,想独占不太好吧?对别人都无法交待。” “圆澄也自知独占不了,这是朝廷的战利品,他帮忙有功,可以分些赏赐,却不可能把大头给拿了的,除非他们也像四象教姑婆一样不要脸去偷?” 赵长河没忍住:“喂,人家还没偷……” 唐晚妆当作没听见:“我承诺他会向陛下讨个诏,把曾经灭佛的诏令取消……虽然这个诏令在这些年已经松了,各地佛门也都在复燃,但有没有正式诏令还是不一样的。” 赵长河点头:“恰好借由佛家协助灭弥勒教的由头,可以把以前灭佛的锅都甩给弥勒。说正是因为弥勒邪教蛊惑人心,才导致皇帝灭佛,现在弥勒已定,皇帝也知道了不是每家佛门都如此,自然也就取消了……” 唐晚妆失笑,没有评价他这个说法,又道:“至于莲台,放置京中镇魔司,他们想要感悟之类的可以入京感悟。” 赵长河咂咂嘴:“拿捏了啊这是……” 唐晚妆眼波流转,柔声道:“也是你之功。你……要不要奖励?” 赵长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根本不需要说话,唐晚妆自己这句话就与挑逗无异。 谁能不知道他想要的什么奖励? 结果唐晚妆续道:“那莲台,我们研究了一下,莲瓣若是取其一两片,对整体无碍。你可以分一片……” 赵长河没好气道:“我要那个干嘛?” “此物的性质,对你血修罗体必然有用啊,你就说你要不要吧。”唐晚妆悠然抿茶:“要不然说到莲台之事,还能是什么奖励?” “……”赵长河暗道这女人好像开始学坏了。 她会恶意挑逗人了诶…… 但你这种挑逗,是不是想岔了点什么……对于不要脸的人来说,谁跟你取舍这玩意啊? 赵长河直接道:“是不是什么奖励都可以?” 唐晚妆眼波流转:“当然哦……什么奖励都可以。” 口中说得妩媚,实则那小手举着茶杯紧张兮兮的,眼神都透着威胁,一副你敢说轻薄之言我就泼你一脸的样子。 赵长河差点被萌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我口渴了,要喝茶。” 唐晚妆道:“你面前不就有茶?” “我要喝的是首座亲自喂的半盏残茶,世间无二。” 唐晚妆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瞪着他。 赵长河望天,让你挑逗啊。 我没说要首座亲一口就不错了……当然那么说会挨揍,要喝茶嘛好像正好在她的面皮底线上试试探探。 见那惫懒模样,唐晚妆差点气笑了:“莲台至宝在前,圆澄差点没跪下讨了,你就要喝半盏残茶!是不是自以为不管怎样都少不了你的啊!” 赵长河摆烂:“我不管莲台有啥用,我要喝茶。” 唐晚妆作势欲泼。 赵长河梗着脖子看她。 唐晚妆泼茶的动作顿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神,眼波微动。 他还是伤号,脸色依然苍白,可眼中似有烈焰,烧在谁的心里。 晚春的花前,三更的月下。 就连唐不器都知道这半夜三更的别孤男寡女……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那是随随便便说一句什么都很容易把气氛带向旖旎,何况还主动挑逗? 他心动,她又何尝不是? 便如之前站在他的床前,看着他受伤中苍白的脸,久久挪不开的目光。 赵长河壮着胆子握住了她举着茶杯的手。 唐晚妆身躯轻颤,微微垂下眼帘,看着被他握着的手不吱声。 只是喂他一口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从组织到最终之战,他都居功至伟,又受了伤…… 隔着一张石桌相对而坐,显然是喂不到的。 唐晚妆咬了咬牙,居然真的起身站起,盈盈挪到他身边,哄小孩般道:“真拿你没办法……孩子一样……” 她并未意识到,如果本来就挨坐着,还算顺水推舟欲拒还迎……可这主动站起来走到身边的主动性,就真的不能用“气氛到了”来解释了。 那是内心里自己就愿意啊。 愿意奖励他,愿意满足他这点小小的期待。 香风凑在身边,轻声细语软软:“呐……你要的半盏残茶……” 话音未落,腰间一紧,已经被赵长河拥住了腰肢,又顺势抱进了怀里。 唐晚妆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又怕触动了他胸口的伤,不敢妄动,只得绷在那里,怒道:“谁许你动手动脚了?” 赵长河低头凑了下去:“我要的那半盏,是喝进你口中的那半盏啊……” 唐晚妆眼睁睁地看着他凑了下来,连个想法都没起,唇已经被覆盖,任由攫取残茶。 心中明明知道,邀他深夜孤男寡女的“说说话”,就是必将走向这个结果的吧…… 某处密室之中,朱雀玄武围着一个布袋,各自蹲在一边笼着手:“为什么总觉得,好像蹲在这里有点蠢……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它带出去问啊……” ———— ps:月票又被爆啦~求月票嘤嘤嘤~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舍我其谁 朱雀最终还是没把袋子带走。 被唐晚妆嘲笑偷东西,真丢不起那人。 算了还是趁夜好好在这审问,问得差不多就该走了,谁耐烦一直呆这儿,又不能和摘面具和面首亲热,难道去看他和唐晚妆亲热吗?……咦好像也不是不能看,再说吧。 审问这上古魔道之魂的所得,怎么说呢……没什么惊喜,倒也不至于失望。 没什么惊喜是因为,这货的地位与夜帝和四象有较大差距,对于上古四象所知极少,还不如她们。最想知道的信息基本没有,更没有意外收获。 但上古的一些轶事秘闻、人物与势力之间的关系、行为逻辑和规则,都是宝贵资料,这些东西嬴五和镇魔司方面肯定会总结整理,四象教也不能落于人后。 自家的典籍对于别人的事情是说得比较少的,缺乏整体认知,一旦上个纪元神魔重临,很多知识必然用得上。 而这厮对于上古巫法所行的血肉傀儡、巫蛊之道、以及跨越纪元的长存所致的元神不灭的生死体悟,都算得上此世极为珍贵的宝藏,对于朱雀玄武如今的修行来说,极有参考价值。 此外最关键的是,终于有来自上个纪元的人物,告诉大家,三重秘藏之后的修行是什么。 虽然典籍都有,但大家寻求不着……三重秘藏成为顶点,追溯不到典籍记载的后续修行如何开启。 “什么三大秘藏……”残魂恹恹道:“我们那时候根本就没这种等级区分,人体的开发是无限的,能真正认知到生命所有奥秘的那得是什么级别,就你们这群龟啊鸟的,也号称知道人体有多少奥秘?你们配……嗷~” 朱雀手心腾起熊熊烈焰,把布袋搁在火里狠狠的烤:“阶下之囚,还在优越!玄关者,命也;秘藏者,性也。玄关秘藏,无非今世之人对性命之修的细分,真以为我们不懂?反倒是你们不懂,听说我们三重秘藏,也不知道到底对应的是伱们当时的什么层级,还得打了才知道吧……” 残魂蔫了。 这些都是得到过上古传承的,对各项原理和脉络都清晰得很,不像弥勒那些真是任由自己忽悠,说啥就是啥。 其实那个在此战中发挥了关键意义的人榜年轻人,在这些事上才是真萌新小白…… 三娘笑吟吟道:“好生答话就完事了,干嘛要受皮肉之苦?我只问你,我们自从秘藏修性,开启天地之桥,可以触摸天地之力,但距离远古所载之‘御’却始终不得其门,这是何故?” 残魂恹恹道:“你们才刚踏入所谓第三秘藏,这时候找不到下一步的门有什么奇怪的……” “还想敷衍?此非我们不得其门,此世多少年来,所有前辈都不得其门,三大秘藏成为顶点,岂是特例?”朱雀手中火焰大盛:“若是不想说,要你何用!湮灭便是!”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残魂气息奄奄:“可能是因为天道死了?天道都死了,人自然缺失了驾驭天地之法,得以触摸就不错了……” 朱雀玄武对视一眼,这确实是大家正常的判断,但这个残魂的存在让她们意识到,未必如此。 因为这残魂的级别,全盛时期绝对比她们的修行高。 既然你的等级未曾因为天道之死而消失降级,那我们不说是否能达到“御”之境,至少可以达到你的级别总是没问题的。 其中缺失的是什么? 却听残魂恹恹道:“按弥勒所接触的此世情况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见识太少的缘故……总之如果按他的见闻,我觉得你们的问题是见识太少了……见都没见过,全凭想象,又能驾驭个什么……” 朱雀眯起眼睛,觉得这很可能说到点上了。 见得太少……至少有点影响。 比如这次的白莲之火、生死之秘、巫蛊之能。 对于一般人来说,自己已经是见多识广,但对于更多的奥秘,见得不够。见都没有见过,谈何御之? 纪元崩溃导致各类空间散落,无论是宝物还是功法还是各类物种……此世之人没见过,真可能是一个重要因素。 这就是嬴五沉迷于秘境的其中一个原因? 但人生有限,现在这种支离破碎的情况,又如何见得够多?和嬴五一样一辈子在钻洞吗?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低头看向布袋,同时目露凶光。 我们没见识,你有啊,搜魂共享一下呗。 残魂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到底谁是魔啊! ………… 夜色愈发深沉了。 唐晚妆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赵长河的伤处,轻轻推在他肩膀上,把他稍微推开少许。 人依然坐在他腿上,却没有再像往常那样着相地离开。 她微微垂首,有些喘息着,柔柔地把脑袋靠在他肩头,口中低声道:“好了……满嘴药味,真恶心。” “就是因为药苦,所以要加点唐。”赵长河又试图去亲。 唐晚妆简直气笑了,一把捂住他的嘴:“现在真就只有这点事了是吗?” 赵长河道:“我这伤现在还能做什么事嘛……真要我更深入一点我也做不了啊……” 唐晚妆瞪大了眼睛。 我说的是这个吗? 赵长河其实知道她在说什么,也就开个玩笑,见她发懵的样子觉得太可爱了,忍不住又啄了一下。 唐晚妆用力摁着他的脸撇到一边:“我有正经事和你商量!” 赵长河抱着她道:“我也有。” “那你先说。” “之前问嬴五,他说化生莲和菩提果在弥勒这个秘境里多半有,但事实证明这就是个小秘境,你找到需要的东西了么?” 唐晚妆眼波柔和,这厮虽然现在越来越花了,但对她的好确实是真心真意。 她轻叹一口气:“有的,这本是上古佛宗后山宝地,一些收藏都还在,之前便宜了弥勒,否则他哪能修到二重秘藏?好在还留了不少好物,化生莲和菩提果都是有的。” 赵长河放下一块大石:“那你叹个什么气?” “嬴五说,云阳叶的消息也有了,他的人翻遍了典籍,说以前古灵族有座圣山就叫云阳山,不知道是不是一件事。”唐晚妆顿了顿,忽然道:“你知道么,当时和思思定下的一些交易,在这场战中也发挥了很大的意义。” 赵长河一愣:“什么?” “捉那个残魂的布袋,是灵族养蛊用的灵袋。思思当年潜伏弥勒教,就察觉弥勒教里有蛊术的意思,几个月前来拿秘藏级剑谱之时送了我这个灵袋,说肯定能发挥大用,果然。我怀疑这个残魂和古灵族有一定关系……” “那等下次思思来了问问?” “现在问题是,思思好久没来了……”唐晚妆道:“她很谨慎,一直是单向来找我们,不肯让我们知道她古灵族往哪进,一旦她不来,我们就断了联络。” “好久没来……该不会是出事了?”赵长河这回心思也凝重起来:“或者是嫌弃我们给的剑谱太慢,觉得交易没有意义了?” “应该不会,她对这些剑谱非常有兴致。”唐晚妆道:“现在这个状况,我觉得不能被动地等她来,还是必须主动去找她的。我已经派人去西南……” 赵长河奇道:“那是秘境,不是常规的西南百寮,这派人去怎么找?” “我曾在她身上暗中下过追踪之法,从她上次过来的情况看,她和她族人都没有发现。只要我们的人能够找到秘境入口附近,应该能有所感应。”唐晚妆有些头疼地捏着脑袋:“现在就是,我不知道派谁去比较合适,武平侯不可轻离,一般人又没有这种水平去感知追踪,即使进去了也非常危险,她们排外又谨慎,擅入者死在里面的可能性很高。”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怎么追踪的,跟我说说。” 唐晚妆悚然一惊:“你可不能去!不是,我说这些是和你商议也是诉苦,不是在耍手段让你去的,别误会!” “你在紧张什么啊?”赵长河笑笑:“总是要有人去的,我是镇魔司玉牌密探,舍我其谁?” “别胡闹,里面说不定地榜层级的人都好几个。” “其实主要是我自己想去,本来找你说的也是这事儿,恰好凑一起了。” 唐晚妆奇道:“你去干嘛?找思思啊?” “……我血修罗体的进化,当在那里。本来觉得我离开中原太久是不是不好,既然适逢其会,那就去吧。” ———— ps:别在那脑补又是回去创世了,猜测也就算了,自己脑补当成真的然后骂作者沉迷的懂哥能不能先去治治臆症啊?真是流汗黄豆jpg (本章完) 呃,今天要很晚 临时被事耽搁了,现在都没到家,估计得赶12点前更新,和大家说一声免得干等着急。 《乱世书》呃,今天要很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四章 雀目前 赵苌河这是真心话,其实自从当初玄武留下的《山河图录》里,说了他锻体所需的“钧天血玉”在古灵族之时,赵苌河就知道自己早晚要去一趟。 结果现在还什么线索都往那边指,第三页天书、云阳叶…以及探索现在与远古的桥梁。 秘境见过不少了,但都是小型的,那种有大型族群聚居的显然会是不一样的情况,那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想要追溯上个纪元,这种地方是必经之路。 也正因如此,赵苌河一直有些犹豫,倒与思思没关系,主要是因为知道这一去要很久,比去昆仑之流的都要更久,放在游戏里这叫大型副本,牵扯一个团队,一个月开荒死去活来,一旦老婆生娃,孩子喂奶这团都散了,和以前的单刷本有本质的区别。 现在谁刷大型本啊,想想就不爱去,可时值世间变局,这时候离开这么久合适吗何况也真的危险,以前的实力根本不敢去,现在可能也不太够。 唐晚妆心里这是需要武平侯、秦定疆的级别去的…当然那也只是猜测,里面到底什么状况大家都不知道,ii眼一抹黑的乱猜,还是得亲眼看看才知真实,不管怎么说,现在确实是该到了去看看的时候了。 唐晚妆的眼神变得迷离,在她眼中很明显赵苌河只是为了云阳叶救她的命,其他什么都只是借口或者顺带,在赵苌河怀中,唐晚妆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声道:“还不如让武平侯去,您随我回京帮忙管事儿…”赵苌河没好气地看着她:“武平侯代我练血修罗体嘛 唐晚妆抿了抿嘴,低头不看他的眼神,总觉得他是找借口。 “行啦,我可不是某姑宝,我是自己真要去!”赵苌河伸手在她下巴挠了挠,感觉自己像挠猫,“再说了,我也不是现在就去,我伤还没好呢,怎么也得将养一段时间,你若不放心,那就趁这些时日帮忙多做些筹备” 唐晚妆被他挠得痒痒的,愤愤地揪着他的手,筹备自不用你说…现在就会动手动脚,要我把你丢池子里吗?” “你可知我若离开,最不放心的是什么” 本来没想过,可他这么一问,唐晚妆自然也就知道了,他最不放心的是她的病,如果离去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那时候并没有人可以给她治疗,此前在襄阳,其实只是把她当时开启的那一丝丝第三秘藏导致的后遗症压回去了,原始的病情还是那样没什么改善,后续也没续治了,既没有药、他的回春诀水平也还待提高。 他并没有故意为了贪骗一吻,而“治疗”没完。 按照之前自己的判断,也就两三年的命,这又一年过去了,没有什么大意外的话,这命也就剩一年多了…而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什么岔子,比如和人进行过于剧烈的战斗或者受伤,都可能把这个时间无限缩短,随时暴毙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他不放心!。 “有、有药了现在,唐晚妆垂首低言:“化生莲和菩提果我已经调配了自己服用,应该能把受损的经脉修复,不会那么容易咳了…另,另外…这药对你现在的伤势复原也有用…”但只有一份 所以你留着没吃呢 “嗯…”唐晚妆越说越心慌,她知道后续会演变成什么,事实上在调配药物的时候,她内心就已经隐隐意识到要怎么做了,所以留着没自己吃…只是下意识退避不去想,双修,大家都共享药力最不浪费了。 而这样的双修,用之前那挠痒痒的亲吻渡气,基本是不够的,药力散于四肢百骸、浸润经脉,靠亲吻?显然要来真的才行… 可是因为这种事来真的吗?唐晚妆心中很是复杂,说不愿吧,其实也没有太大抵触,说愿意吧,又觉得过于草率,不该如此。 所以她不想主动提,可现在赵苌河提出来了,总要面对的,他会想要吧,他就这点出息,让唐首座洗干净了等着。 当然,赵苌河这个伤并不是非要这药不可,但气氛到这了,谁会愿意放弃这么好的理由,又能疗伤、又能实现夙愿,一举ii得 赵苌河正在说:“药给我看看,我才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可别擅专。” 唐晚妆撒撒嘴,你就装吧你。 手头还是很老实地把药掏了出来,两种药物已经被调配成丸,只有指头大小,晶莹如玉、如珍珠一般,佛家浩瀚的生命气息散发开来,只是嗅一嗅,都能让人感觉体内一阵舒畅,一眼可知这是疗伤至宝。 赵苌河笑吟吟地把丹丸塞进唐晚妆的唇中,唐晚妆衔着丹丸直挺挺地看着他,果然,下一刻赵苌河就吻了上来。 唐晚妆暗叹一声,闭上了眼晴,就知道逃不过么可是心中真觉得草率,第一次不应该是这样的。 正这么想着,就感到赵苌河伸出舌头把药丸顶进了自己口中,手上摸啊摸,看似要解她腰带,唐晚妆完全是本能地要把他推开,不想继续了。 可下一刻,胸口一麻,已经被他点了穴道,唐晚妆震惊地瞪大了眼晴,你怕我反抗,居然这样 赵苌河附到耳边低声道:“你这人,留着药就是想給我吧…自己的命从来不在乎…是不是还想趁着亲吻把药推我肚子里想得美。” 唐晚妆:“” 他的唇再度堵了上来,恶狠狠地撬开贝齿,把丹药推进了她的喉咙深处。 “咕嘟”一声,丹药彻底入腹,赵苌河得意地哼哼:“现在吐不出来了吧”手指点在中庭,回春诀全面运转,眨眼之间丹药化入身躯,浸润着她残破不堪的经脉,唐晚妆只是怔征地看着他,被点了穴的僵硬都开始放软,任由他的手循着肺经一路点过,最终停留在肺部外面。 那是哪…赵苌河的神色也开始古怪起来,好q啊… 唐晚妆脸颊布满了红晕,微微偏头。 咦,还能偏头这点穴冲开了点穴冲开了你不挣扎,就偏头赵苌河二话不说地把手探了进去。 “我需手心运功镇抚肺部,不可隔衣,众所周知会走火入魔的…” 唐晚妆又好气又好笑,可是想说什么却埂在喉咙里,真的说不出来。相比于他全心只为了自己考虑,这点色色的小心思便遂了他吧。 衣裳半解,雪白的肩头露在月光下,月似霜雪,肤若凝脂;轻轻的喘息声飘荡在月下,月都禁不住躲进了云层,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自惭形秽。 天边隐隐有了清晨的第一抹亮光,墙头随之探出了一张鸟脸、一张龟脸,鸟脸本来就是火鸟之形,这会儿看上去更是烈火熊熊,都快把天上的朝霞染成了红色。 龟脸下的眼晴眨巴眨巴,乐不可支。 “瞧这声音骚的…”朱雀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平时那副清冷高贵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三娘暗道:你平时那副骄傲暴戾的样子,变成这种形态的时候好像更有意思,就别说人家了… 她们出现于此还说了话,唐晚妆不可能没有察觉,羞愤地要把赵苌河推开,可一时半会自己却软绵绵的没力气,推不开,不由气急:“还啃,你的武道警惕呢?有人来了。” 苌河心中一惊,还没等反应,身边香风拂过,朱雀的声音传来:“继续啊,说好的摆在朱雀尊者面前弄,本尊确实看得很开心!” 唐晚妆内心羞愤至极,可面上却怎么也不肯在这老对头面前认输,眼珠子滴溜溜二转,居然不管自己此时春光乱露的模样,主动伸着玉臂揽上了赵苌河的脖子。 媚声呢喃:“我们亲热自己的,和尊者有什么关系…尊者禁止麾下圣女和他在一起,还想禁止本座不成管得真宽!” 朱雀气的七窍生烟,唐晚妆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堵上了赵苌河的唇,吻得啧啧有声。 叫你戴面具,眼巴巴看着又没有理由阻止的样子,尊者是不是特开心 朱雀尊者一点都不开心。 玄武尊者开心得差点没在地上滚。 倒是当事先生自己绷不住了,尴尬地离开少许,“别闹,两位尊者看着不尬嘛,ii位来此,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毛…” 朱雀抄着手臂:“就想看你弄,弄真的,这解了一半算什么,全开啊!” 唐晚妆顺势起身,懒洋洋地整理着衣襟,优雅地回座烧水泡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尊者想看可以去看自己魔下翼火蛇,本座就不奉陪啦…现在尊者想看的是不是看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慢走不送! 朱雀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这当面跳脸又不能撕的感觉好气啊…朱雀这号是真的废了。 可话说回来,唐晚妆藏在骨子里的女人味儿肆无忌惮地散发,真的让人感觉不认识了一样,互相争斗了十几年,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姿态会出现在唐晚妆身上,就像是幽谷之中静静的兰,忽地绽放开来,化作了牡丹。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你的气运不正常 朱雀原本是来辞行。 该交的手已经交了,该有的战斗体悟也有了,想挖的信息已经挖了,并非平白来给唐晚妆打工的,各取所需,这就够了。 看着自己的小男人在面前又不能吃,还得看他和唐晚妆眉来眼去的,谁爱呆这要不是想最后和小男人道个别,早都走了。 结果跑来道别,恶狠狠地挨了一出雀目前,又是恼火,又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因为看唐晚妆那钗横鬓乱,眉眼迷离的样子…只要把这当成是唐晚妆被四象教室火猪玩弄了那味儿…可又明知道这种感觉有点自欺欺人,心里的别扭就别提了,向来自命果决、杀伐果断的朱雀,发现自己居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想不想看副场面,索性眼不见为净,真的告辞了,以后换个身份再跟你们掰扯…朱雀身份太吃亏。 看她那心乱如麻无心他事的破样子,三娘也趁机溜了,开什么玩笑,还真在这里等你男人请教怎么打铁不成我是来看乐子的,不是做乐子的,乐子看完了就心满意足可以走了,不过三娘这回好歹比朱雀多记点儿正事,临走之前摘了面具还换了个发型、换了套衣服、改了香料,然后屁颠颠跑去找了赢五。 赢五正在吃早饭,看着大变活人的三娘跑到面前,又好气又好笑,明知故问:你不是在黄沙集怎么来了江南” 怎么,人家是江南人,回家看看不行么…” 三娘做足了表演,连声音都和戴龟龟面具的时候有了少许不同,主要是慵懒妩媚了三分,戴面具的时候那可是有面子的玄武尊者,得端着,一拳轰出去三十年功力,赢五都不敢硬接,忽然就理解了朱雀,也理解赵苌河为什么认不出来,确实怎么看都是两个人,尤其女人,发型一变差得可大。 “坐下喝点粥” 赢五慢条斯理地喝粥,“塞北情况如何春天过了草原是否有异动” 三娘老实不客气地喝粥,“铁木尔算是熬过来了,不过之前伤筋动骨并未恢复,暂时没和巴图挑衅,巴图在休养生息,而且也怕铁木尔天下第二的实力,不敢过于逼迫,双方都算克制,所以这几个月塞北没什么可说的,我也就跑回来看看呗。 赢五道:“你离开江南那么久了,还记得家乡风情么回来是否觉得有些陌生 三娘出了会神,叹气道:“还好吧,没全忘,要说陌生,也是弥勒肆虐一片萧索…来此之前,路过杭州,都成啥模样了,还不如黄沙集呢…真难以置信这是江南。” 赢五慢慢道:“所以你很生气这么多年来,很少见到你那么大的火气,”你这摸鱼偷懒的,能惹得你爆发出那么刚烈之拳,可不容易,打得都嘴角淌血了,啥时见你那么卖过命。 算了,她爱演就演呗,何必去揭。 赢五摇了摇头,笑道:“你来找我何事” “夜流沙这东西听说过吗”三娘有些期待地问。 赢五有些蛋疼地皱眉,一直觉得自己在上古之事上差不多算万事通了,可近期越来越多东西没听说过,前不久那啥云阳叶,组织里大肆翻阅典籍,足足找了一个月才有点线索,也只是云阳山的线索,山里不见得就有云阳叶,可能只是名称巧合,这回又来了个夜流沙…赢五不用想也知道,这又是赵苌河那边的玩意儿。” 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一辈子在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都没这么频繁地接触难以听闻的奇物,认识某人之后才几个月呢,就连续来,说是有种东西叫气运,或者说缘法,可赢五还是认为赵苌河这种气运有点离奇、不正常,有种被安排的感觉… 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意识到,当年夏龙渊崛起之时,也有点类似这种风云,但夏龙渊比赵苌河更骄傲,也更不计后果,最终导致现在局面乱七八糟,赵苌河面上豪雄,实际还是挺稳的…不知道最终会是怎样的走向。 当然赢五并不会因为自己被专门拿来咨询这种事而嫌烦,这本身也是他自己的兴趣和追求,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也越感兴趣,心念闪过,便呵呵笑道:“听是没听过,等回了总舵找找线索,不保证找得到。” 三娘挠头:“什么时候回去找啊”本意只是想判断一下自己需要逗留多久,听在赢五耳朵里则有了种催促的意思。 不由故意逗道:“我也很久没逛过江南了,现在弥勒平定,万物复苏,风景独好,我也想在这多玩段时间,什么时候回去再说吧。” 三娘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风景可看的,平定弥勒算个啥呀,时局是开始更剧烈变化了才对,不是变稳了啊。” 赢五实在哭笑不得:“赵苌河到底哪来的魔力啊,连你都…” 三娘:“……不是,夜流沙那是铸夜帝之剑用的,我教派大和赵苌河有什么关系 赢五笑吟吟道:“怎么难道不是为他问的”三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能说不是吗那就是他铸剑用的… 瞧三娘那表情,赢五更好笑了:“行吧,我正有些话要和他说,说完了就回去,免得我侄女和我急。” 可怜龟龟反应慢,三娘傻在那里感觉好像有什么风评要裂开了,更让龟龟头大的是,此时才想起她想走还不能走,似乎还要教某人铸剑之法来着… 当赢五找到赵苌河的时候,他正靠在床上喝药,唐晚妆坐在床边给他喂药,”赵苌河一脸嫌苦的小表情,在那皱着脸,赢五一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退了出去,揉揉眼晴走进门,依然如故。 什么苦,装模作样的,还想吃唐大耳刮子,给你吃。” 唐晚妆真的坐在床边喂药,连避忌一下外人都懒得做了。 赢五咂了咂嘴,忽然觉得好像也没啥特别的,便敲了敲门板:“打扰ii位了么 “咳”,赵苌河道:“五爷有什么指示” “谁敢给你指示,不都是你在给我指示云阳叶刚完,又来个夜流沙,自己还不好意思来问;”赢五道:“我只是来问问你关于这些东西的名称,你是从哪知道的,是否方便告知 赵苌河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夜流沙“是出自一个铸剑典籍,云阳叶、萦魂草都是出自医典,来源并不相同的,只能说是凑巧遇上了吧…” 总不能把瞎子的存在给说了,那后果更难料,赢五凝视他半响,明明知道他说的话有所保留,倒也不计较,反而道:“我此前在想你的气运有点诡异,你还是留个神,不要当作理所当然。” “五爷来此其实是为了这一句” “不错,难道给你喂药吗”老子没糖,大耳刮子倒是管够,你要不要”唐晚妆:“……” 赵苌河从床上挣扎下地,郑重一礼:“多谢” 赢五再度打量了他一阵,忽地一笑:“你比夏龙渊好,”说完也不告辞,扬苌而去。 唐晚妆目送他的背影,低声道:“真草莽英豪也。” 赵苌河没有回答这话,坐回床头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很多所谓的“气运”,其实是因为瞎子的指引,自然会接触很多常人不会接触到的事情,更何况本来穿越自然是有些特殊之处的,比如穿越前的抽卡,导致了假皇子风云等等,都属于正常现象,也就导致自己不会多想这些,但除此之外,是否还有点其他特别” ”例如,与四象教这样特殊的缘法,有事没事就接触四象教的东西,多得让皇甫情都吃惊,高到让朱雀玄武都能受益…以及自己这特异的星辰之意… 这按理就和瞎子没什么关系了,事实上第一页天书,得到那张金箔的过程,就不是基于瞎子的指引~纯粹是狗运,反倒是得到了金箔之后,瞎子对自己更有了点另眼相看的意思,不知道美容液的效果占几分…这些气运,和当时瞎子未曾解释的第三张卡,是否有点关系还是说除了瞎子之外,另外还有没有一点其他问题 第四百二十六章 养伤 “你在想什么”身边传来唐晚妆柔和的声音。 赵苌河回过神,笑了一下,“没什么,一时走神!” 赢五的话让你想到了一些什么吗”唐晚妆继续给他喂药,口中道:我也觉得你的气运非同一般,有一种直奔上古的感觉,似有引导。” 赵苌河皱着脸蛋喝了一勺:“你这语气,像是早有这种感觉,但不是非常在意” 唐晚妆道:“这种事情,我没遇过,不好判断到底是什么… 你又藏着掖着不说,毕竟没那么信我;赵苌河脸扭得跟麻瓜一样。 这黛玉味儿都快溢出来了诶,唐晚妆说是那么说,其实没见不悦,手头还是柔和地在喂药,继续道:“只是在意无用罢了,你是否愿意放弃远古的追溯甚至放弃自身的修行之路 赵长河道:“放弃不了!” 那过多考虑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平白畏首畏尾。” 唐晚妆笑笑:心里有个底儿就好了,将来真正遇上相关之事时,早已有数…不致措手不及…总之不管什么事,也只有当自己修行上去了,才有自我选择的余地,像陛下一样,不管陛下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 赵苌河颌首:“这倒是的!” “总之既有陛下前例在先,便是让你参考的,总比没个参照两眼一抹黑的好些。 唐晚妆心中自有分寸,无论赵苌河是心中想扶持的太子呢,还是已经变质了的啥,他都理应有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决断,自己无论作为臣子还是作为那啥,要做的都是辅助者,小性子说说就罢了,不会真追根究底去问,其实心中还有句不敬的话没说出来,感觉在这事上,夏龙渊简直像是赵苌河的王之前驱。 “心中放宽了没放宽了就吃药!唐晚妆嗔道:“明明有佛家圣药可以治伤,就图摸ii下自己不要了,现在多躺一个月舒服不” 赵苌河目不转晴地看着她温柔喂药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明明很苦的药,里面全是唐,“能多摸一下再躺一个月也值…” 唐晚妆作势要把药碗盖在他脸上,赵苌河双手护脸,其实药已尽,唐晚妆顺手就把药碗搁在一边,愤愤地揪开他的手…取了块丝巾给他抹嘴:“现在就跟个不会自理的小孩一样了是吧,吃个药不会就算了,“擦个嘴都不会了” 赵苌河理直气壮:“我是姑宝…有姑姑在还要自己干什么” “谁是你姑了” “出去问问,谁不知道唐不器是我兄弟。” 唐不器这辈子也没这种待遇,你想和他一样是吧那行我去拿把扫帚…” “拿那个干嘛“唐不器从小就是这样被揍大的。 “我又不是亲的,待遇不一样。” 唐晚妆恶狠狠她把丝巾在他嘴上旋了又旋,摁得他“唔晤唔”的再也犯贱不出声,才心满意足地收了丝巾,想要起身收拾,刚刚站起,手腕就被拉住了,低头一看,赵苌河眼晴亮晶晶的,一副舍不得你走开的样子。 唐晚妆心里也软软的,柔声道:“好啦,真跟小孩子一样,我就收拾…我,”话音末落,手腕上大力涌来,唐晚妆没有抗拒“顺势”裁进他怀里,结果傻逼闷哼一声,胸口撞疼了。 唐晚妆没好气地抬头瞪着他:“还玩不玩了 “玩!”赵苌河拥住她翻了个身,便很轻易地把她压在了身下,吻得天昏地暗。 唐晚妆闭上眼晴迎合着,现在真是如此习惯,有时候心里会想,他是不是放苌线钓大鱼的高手昨天自己心中纠结着双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愿不愿,如果他强要双修,很可能到最后不肯了,他不一定能得手,反而让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暴跌,结果他点穴,竟是为了阻止自己把药给他,完完全全的塞进自己嘴里,他在这份药上连一丝药力都没分享到,全心只为了她的经脉复原而考虑。 唐晚妆知道,那一刻自己的心弦被拨动得,彻彻底底像春风吹过春水,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便是朱雀来了,都没忍住要在她面前亲热给她看,经脉定了,心却动了,直到今天都没能止歇,就像如今心房外的q弹,被他握在了手里,从内到外,他还低头去吃唐,说那里甜。 就算他是放苌线钓大鱼,醒悟也来不及了… 什么嘴硬的不做太子妃,什么嘴硬的我是你师父,到了现在反而是自己不想提了,还提什么师父,哪有这样被徒弟压在身下乱啃的师父,自已还很乐意… “好了…”唐晚妆忽地伸手把他的脑袋摁在胸前不让动,“你伤着呢,我都能感受到你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都在忍着疼,哪有你这样的。” 赵苌河装死,趴在上面不动了,心中也是欲哭无泪,确实疼,没法尽兴…更别提更进一步了…明明感觉她是肯的,现在是自己不行,这种痛苦谁懂啊。 “让你自作英雄把药全给我了啊”唐晚妆看得出他的郁闷,笑吟吟地翻了个身,赵苌河便死狗一样躺到了一边,唐晚妆侧身支着脑袋看他,“四象教的药用完啦” “没,但也没这么快好的…”赵苌河恹恹道:“估摸着需要一周!” 一周是什么意思” “哦,七天!” 赵长河心里那个郁闷啊,现在气氛正好,晚妆千肯万肯,七天冷却一下,万一又端起来了那才是悲剧。 唐晚妆正在上药:“这ii个女人做事有点狠辣,她们居然真的搜了魂,现在那残魂还浑浑噩噩,不知道多久能正常点…搞得我们想问点什么都没法问了。” “会变白痴吗 “不会,毕竟那残魂的级别高于我们,也就是一时震荡、混乱,过不了久还是能恢复的…如果给点治疗还能更快!” 唐晚妆起身梳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襟:“说来我还是要去管管这事儿,否则你去古灵族,它还没恢复那就不好了,那俩女人真是没分寸…” 赵苌河愣了一下:“我去古灵族有它什么事 “我觉得你带着它去会有好处,它会蛊术,和古灵族必有相关,不管它是古灵族的仇家也好、是古灵族的某位老祖也罢,你见机行事,各有用途!” 唐晚妆见两次喂药他都不吃,也愤愤地板了脸:“你且歇着,我去一趟,迟些再来看你。” 唐晚妆其实也是怕继续下去,他要带伤强来,没等他回话一溜烟跑了。出门没多久,就看见了站在院外看似正在赏景的崔文璟,今天凌晨抵达的抱琴正硬着头皮守在院外,小脸红扑扑的,不敢让崔文璟进。 唐晚妆的脸色红透到了耳根,故作清淡地上前问候:“冀侯安好…” 崔文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阵子,终于开口:“老夫很好,怕有些人不好,建议稍微控制一下,伤号呢?还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唐晚妆脸上火辣辣地疼,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情敌的老爹,一把拉着抱琴的手飞一样跑了,关键这情敌还是自己找的,自己默许的正室,如今看来简直想穿回一年半前的镇魔司,给当时自以为算尽一切,忽悠崔元央去北芒的唐首座脸蛋上抽一个耳刮子,“叫你算计。” 崔文璟板着脸,目送这主仆跑路,摇了摇头,背着手慢悠悠地进了门。 赵苌河道:“就知道你舍不得…呃呃” 崔文璟随手抄起门边的栓子,踱了过去:“老夫是挺舍不得你的,看你休养不够,不妨多躺ii天” “喂喂喂,老崔你…卧槽,救命啊。” “不想挨打也简单,咱们坐下来聊聊,定个婚期” 第四百二十七章 榜下捉婿 “其实老崔说起这话的时候,是不太够底气的。” 天下人都觉得一旦赵苌河上了人榜,这门亲事就是顺理成章,连崔元央自己都这么认为了,唯有当年花园亭台对话的ii个当事人心中知道,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当年是崔文璟耍心眼,话术引导搞出的三年之约,如果没搞这套路,赵苌河其实是要拒绝的。 是的,赵苌河是去拒绝的,并不是外人理解的赵苌河上门求婚被刁难的故事,结果被老狐狸绕啊绕的,绕出一个三年之约,原本是为央央的名誉着想,同时也是老狐狸觉得这厮可能是太子留个后路,怎么都不亏,算盘打得太响… 赵苌河当时虽嫩、倒也不是完全没意识,在当时赵苌河就有一句话,三年之后,为何不能是我不履约了,就此无疾而终反正对世人也交待得过去,被刁难了为啥非要娶、老子踏破人榜让你们悔去很正常,毕竟确实是没啥面子… 被世人议论那么久,被当作是“最接地气的潜龙”。 说来好像亲切,本质就是很糗,又不是老子死皮赖脸要娶你女儿,凭啥要被人笑话啊…所以这个看似顺理成章的婚约,同样是可以顺理成章无疾而终的,并没有那么稳,如果赵苌河像一般俗人想争取世俗权力,想做个皇帝什么的,那老崔可以放宽心,清河崔氏的全力压宝,谁不眼馋,唐家在这上面没法争的,这婚约不会有变故。 可问题在于赵苌河不求那些,连崔元央都看得出来,她最大的优势在这里几乎无意义,老崔就更看得明白了。 赵苌河重情义,不会轻易抛弃央央,否则崔文璟真的想和唐晚妆一样,穿回一年多前,给花园亭台中自以为算计得宜的自己抽一个耳刮子,“叫你算计。“ 总而言之到了现在,底气就真没那么足,居然是要指着赵苌河重情义了,崔文璟真是哭笑不得,放弃吧,实话说老崔舍不得,这样的武道天才苗子,这样的八方聚势风云中心,一个合格的家主会眼睁睁放着溜走,那才是要真抽自己一个耳刮子的事情,那就只能丢点面子,死皮赖脸地快速把事定下来呗。 嗯,人榜也是榜,这出叫榜下捉婿,算是传统不算丢面子,反正当初也打过底,老子不介意你三妻四妾,如果你要当皇帝,那就更不可能只有一个,反正皇后是我家的就行。 赵苌河心知肚明老崔在想什么,笼手坐在床头看他。 崔文璟也拄着个门栓在那蹬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阵子。 见赵苌河没有主动回话,崔文璟终于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这厮今日如此风云,我崔家其实并没有帮上太多,开口就要正室,本质是占了你们小男女感情上的便宜,这么着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赵苌河摇了摇头:“我没要求!” 崔文璟愣了愣,就听赵苌河续道:“可能我们赵厝出来的和世人想法,尤其是世家想法不太一样,我一直不适应把这种事拿来讨价还价,好像做在买卖一样的,可你们好像很习惯!” 崔文璟道:“本质上…这就是做买卖,世家嫡子、嫡女的婚姻都是必须有重要的意义,只不过怡好元央与你有情,便皆大欢喜,即使没有,该谈也是要谈的!” 赵苌河叹了口气:“理解,”但不喜欢这样!” “无所谓,你只需决定娶不娶!”崔文璟撑着面子道:“须知我崔家不是只能赖着你,你若无意那便两散!” “这话说得,好像叫我娶你一样!” 崔文璟举起了门栓,“别别别,”赵苌河举手投降:“我与央央ii情相悦是一定要娶的,你不让我娶,我还跟你急呢。” 崔文璟略松一口气:“你这话还有其他意思” “伯父,以你们这种做生意的思维的话,那如果我说我真的不想做皇帝,并且其实也做不了,最终央央只是跟着这么一个江湖汉子,浪迹天涯你会怎么想” 崔文璟怔了怔,皱起了眉头。 赵苌河道:“所以我说,我不想用这种生意角度,我与央央的感情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希望我闯荡天涯的时候身边有央央,或许与伯父所思不是一回事。” 崔文璟皱眉看着他,其实老狐狸还听出赵苌河这话里隐含的另一个意思,如果只是江湖汉子,走天涯还真没有什么主内的说法,压根就没什么正室不正室,说不定得年龄排序呢,可你若只是个浪迹江湖的汉子,你凭什么兼收并蓄啊,别说我肯不肯了,唐晚妆肯嘛呃,可能崔元央那小憨瓜自己是肯的,头疼。 赵苌河看那表情就想笑:“伯父…还定婚期么” “定!” 崔文璟面无表情:“老夫不信你会浪迹天涯。” 赵苌河慢慢道:“我倒是想劝伯父,世间将变,往日的世家思维或许也要变一变了,神魔既临,还在着眼家苌里短的,我怕你跟不上时代。 崔文璟眯着眼晴看了他半天,忽然道:“有些东西是变不的,神魔之世也会有神魔的家族,再怎么个浪子最终也要有一个家的。” 赵苌河沉吟片刻:“也许吧!” 崔文璟道:“央央回家和我说了,王家的海族情况你怎么看 “王家以前未必意识到有海族的渗透,或者说即使意识到了,也抱侥幸认为可控,但这次公然带阴气出来,打算控制连山剑,就意味着王家其实知道这阴气的害处了,却还是这么做,伯父认为是王道宁已经被海族控制了呢?还是另有缘由” 崔文璟道:“老夫与王道宁相交数十载,不太相信他这样的人会轻易被控制,或许没有那么简单,但他公然举兵参与逐鹿,同样让我很难理解,这不应该,尤其是皇后还在的情况下,简直莫名其妙。” 赵苌河点了点头,王家的事我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就劳烦伯父多费心,我需要去一个秘境,可能来回要很久,希望不要出来之后,山河变色。” 崔文璟道:“那婚期就定在你出来之。” 赵苌河爽快道:“行,由伯父安排。”反正不分大小的意思已经表达了,他们要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崔文璟老脸露出了笑容,变得慈祥起来:“之前有几次你拜托我找一些东西的线索,最终其实我们也找到了,但好像被赢五抢了先,有点没面子。 赵苌河哭笑不得:“这种面子也有必要争嘛。” “有,他是天榜老夫不是他响马兄弟会有用,我老崔家没用了” 崔齐璟悠悠道:“这次你要去什么秘境老夫不知道,但大抵猜得出与这次弥勒之战有直接关联,才会导致你伤都还没好,就心心念念琢磨着要去哪!” 赵长河道:“伯父明鉴,确实有些联!”“与蛊有关他这不是尸傀之术,连同夺舍之法都是靠蛊来实现的,但这货苌期龟缩秘境之内,无法培养更多种类的蛊虫,因此模式很少!” “对” 崔文璟点点头:“赢五专研于秘境,或许对这些东西比我们更精,但他们底蕴还是不足,或许很多事能知道线索,却没什么实质的东西,此物你收着,对你此行将有大用。” 说着丢过一个小小的护心镜似的玩意儿,“紫气浩然,贯于山河,可护持巫蛊之术,不致侵害;当然无法替你免疫,不过协助抵御,且可照出难见之蛊…如何,对你有用么” 赵苌河狂喜,“有用绝对有大用。” 崔文璟背着手悠悠离去:“不靠势力浪迹天涯呵…小儿之言,老老实实准备回来成亲吧你!” 第四百二十八章 抱琴受贿 被广邀而来参战的各路强者都陆续离开了 赵苌河虽然不是社恐,但次次这样门庭若市的真绷不住,尤其是每次这种情况都是伤号状态,人实在疲惫。 不过尘埃落定之后回想,也难免有点冷。 还好有这么多人,但凡少一个,这次说不定受伤的都不止自己了,再少几个,战局要崩。 事后自然也知道了,崔杨的价值并不仅仅是战斗当场,北方镇着王家军队不能胡来,才是最重要的。 像圆澄,归尘、这对僧道,别看战斗中没有发挥太大作用,那念经的克制削弱,可并不比正面战斗的作用小多少,那最后的符纂镇邪更有用处。 说来在此之前,赵苌河都没想过这么低武的世界居然真有符纂效果······于是在归尘来辞行之时,腆着脸讨了几张,那些什么招雷引火的,老道不会。 看赵苌河一脸好奇宝宝般的模样,归尘也难免失笑:这种镇邪之效,其实和功法克制的性质相似,没有那么玄乎。 啊,只是功法克制的性质么? 当然,既是符篆,自有特殊的加持,不过我们也是作为辅助手段,这些都做不能得正法,便是上古也没有用这些做正法的,修的还是自身。赵苌河若有所思,这确实不可能是修仙世界,从古至今以武为主,别的都只是辅,思思也说过,古灵族可能是因为上古武学所缺失的缘故,举族沉迷祖传巫蛊之术,在她看来是不对的。 广学中,原武学才是正途,只是力量上的事殊途同归,比如一旦接触天地之道,那就必有五行方面的运用,只不过运用五行的模式有所不同,最起码不是搓火球。 归尘道:贫道所带的符纂也不多,赵少侠喜欢的话,这几张就送予少侠了,说不定有时候能用上,贫道告辞。 此番回去,要搬家了,太乙宗与王家近在咫尺,这次王家连军队都动了,他们是真呆不下去了,境内不可能容许存在于自己不对付的势力,要么投效,要么搬迁,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再墨迹下去,随时有可能被祭旗。 赵苌河心中微动,低声道:不知道愿不愿意假意投靠以道苌地榜的身份,必是上宾之礼,地位会很高,只不过可能很危险,说不定会被用海族阴气来试探控制之类。 归尘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们江湖门派,一般情况下,谁占领境内,我们就听谁的,又不是刻意投奔的,王家不至于对此有什么疑虑,尤其我涉军政,依然在山里过自己的,那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赵苌河道:道苌之意,还真愿意假意投靠? 归尘微微一笑:也没有假意不假意····如果不搬家的话,那他们占据境内,贫道真会听他的,当然,若朝廷打进来了,贫道自然听朝廷的。 两人对视一笑,心领神会,归尘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单是王家,没什么问题,贫道忧虑的是背后的东西,话便到此,贫道告辞。 目送归尘离去,赵苌河暗道:王家如果真要争天下,还真的问题不大世人接受度是很高的,有足够的群众基础,但背后有其他东西,大家心中的看法都不同了,为了连山剑,王家暴露这阴气,实是败笔,这回不仅是弘农杨决裂,境内观望的武道宗门也离心了······ 只不过这证据已经没了,没办法广布天下,归尘那是愿意信他赵苌河空口白话,别人可不一定,王家面对的情况还是要比弥勒教好一点的。 随着归尘辞行,门庭若市的病房很快又变得冷清,其实除了故意要唐晚妆亲自喂药之外,赵长河哪有伤得不能下床的程度?当天都可以去和未寝的不器步于中庭的了,现在就好了更多。 人一走,左等右等没等到唐晚妆,赵苌河便也呆不住了,出门去逛,应承了和央央的婚期,晚妆不知道会不会更黛玉化了,这一天都没见人,让人有点小不安。 逛到唐晚妆的院子,人不在,抱琴倒是坐在院中,托腮看书,悠悠然的,见赵苌河在门外探头探脑,抱琴很高兴:居然还懂得来找小姐,不错不错。 这意思……赵苌河心中琢磨,小心地问:埃,你小姐不生气吗? 不啊,小姐挺高兴的。 啊?赵苌河担心的就是最近愈发黛玉化的唐晚妆,知道了自己应承与崔元央的婚事,会不会在黛玉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结果来一句挺高兴的?本以为不血崩就不错了。 那个,晚妆呢? 在和小少爷议事呢,抱琴小大人地指点:江南初定,诸事纷纷,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所事事的闲人? 赵苌河唾面自干,继续问:好抱琴,跟我悄悄说说呗,你小姐怎么想的? 抱琴嫌弃地打量了他一眼:谁跟你好了 赵苌河:……” 我看别人故事里,都是买通丫鬟什么的,你呢? 抱琴叉腰:靠你那张刀疤脸吗? 赵苌河默不作声地摸出一块糖,那是之前自己嫌药苦,唐晚妆给找的糖,其实根本不需要吃······ 抱琴飞一样抢了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你问吧,问吧…… 这傻姑娘…… 她难道不该是生气的吗为什么?赵苌河赔笑道,反倒是挺高兴的。 你没有定下具体日期啊,说明还是点避忌的······ 啊?就这 对方可是崔文璟,多强势一人,而且世家之礼极为正统,抱琴剥着糖纸,看着赵苌河的目光里颇有几分慈祥:这样的,会任由忽悠,连具体时日都不定么?小姐说你一定很坚决,气氛说不定闹得很僵,才能达成这样左右不靠的妥协······…这就很不容易了。 赵苌河:…… 抱琴把糖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崔元央的事儿是小姐自作聪明搞出来的,她也怪不了你啊,能怎么办…·· 这倒是的,想必晚妆最想做的是甩她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其实最后崔文璟离开之前说的那句什么浪迹天涯,小儿之言,小姐听见了····她没说什么,不过我觉着吧,她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你浪迹天涯,她说不定更乐意陪着,那就不是她要做太子妃啦,没有违背誓言···…老大不小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样。 抱!琴!院外传来唐晚妆咬牙切齿的声音,今天的功课做了吗让你背的背了多少现在背来听。 抱琴脸都绿了,没,没这么快背完的,这不还没晚上嘛。 这都多久了还没背完去抄十遍,漏一个字就打屁股。 小姐你这是公报私仇。 嘴巴里的糖好吃吗?居然还学人受贿,我打不死你我··· 唐晚妆气势汹汹地捋着袖子过来,抱琴抱着屁股一溜烟跑了,唐晚妆装着看不出见一边的赵苌河,瞪着抱琴就要追,不能出意外地被拦腰抱住。 唐晚妆挣扎:别拦我~我今天非揍死她不可。 赵苌河附耳过来:人家真的缺块糖呢?那是真受贿吗?那是小红娘为了帮小姐传达信息呢。 那是我的信息吗?那是她瞎猜的,我可一句话没说过,唐晚妆气道:你别信她胡扯,我很生气,不对,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我是你师父,你成亲我为什么要生气或者高兴,干我何······ 唔唔唔话被堵回了喉咙里,勇敢的赵苌河吻上了那张比卤过的鸭子都硬的嘴。 抱琴从屋中探出脑袋,明明就是很高兴,还想瞒过聪明的抱琴。 真正生气的是抱琴,因为受贿的这糖,特么是昨天小姐从抱琴这里拿的·····你说我这叫受贿。 第四百二十九章 学海无涯 虽然未曾真个双修,但以口渡气这种常规治疗,大家还是会下意识地进行。 对赵苌河的伤没啥用········ 胸口被刀劈了,骨头都差点劈断,不靠药物单是亲几口就想治显然是做梦,双修疗伤主要用于辅助内伤,对外伤远不如回春诀好使,更别提简化版的亲亲治疗。 但对唐晚妆的情况却一直是有点用的,她的病本就属于内伤的一种。这一次赵苌河本来还试图继续给她治一治,结果感受了一下她的肺经状况,心里忽地有了点小复杂。 唐晚妆那千疮百孔的肺经,肉眼可见地修复了很多很多,虽然还没完全好彻底,可能偶尔还能咳几声,但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咳出血了。 恍惚间才想起,这两天好像真的没听过她咳嗽了,第二页天书和(山河图录)结合,提供的化生莲、菩提果用以治疗经脉,果然极为对症,可证明下一步用萦魂草加上云阳叶来治魂也是肯定有效的。 有种懒洋洋的满足感,好像是自己亲手在慢慢完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当然想要完全修复还做不到,因为如今她的病根没有解决,经脉依然会导致日积月累的冲刷,就算现在治好了经脉,以后也会重新崩坏,但至少可以多延好几年的命,三五年问题不大,有三五年打底,之前那种随时要暴毙的心虚感就少多了,如今萦魂草已经有了,就差云阳叶。 赵苌河不相信三五年下来自己还会搞不定,好像那个触动心弦的病弱美人,快要一去不复返啦······ 不知道以后元气满满的唐晚妆该会是什么样子,动不动把人丢池子里吗? 不过眼下由于病根未愈,经脉也没有好彻底,想立刻见到元气满满的唐晚妆,还是见不到的,她的脸色依然带着病态的苍白,只是因为情动而略有了“红晕,”看上去还是很不健康。 喘息声轻轻的,推开他的手柔柔的,低声细语:好啦······现在除了亲啊摸啊的,你就不会别的事了······ 这话说的,简直就像在问你没吃饭吗似的,赵苌河真的很想告诉她,我还可以干点别的,可惜真干不了,胸疼,无奈只能说点大义凛然的:谁说我不会别的事了,就在刚才我还为朝廷在王家境内布下了线。 唐晚妆愣了愣,倒是有些惊喜:本有意和归尘道苌提一提,但关系不到,不好冒昧,你和归尘道苌居然这么亲近么? 是了,当初助他击退了雷…… 赵苌河挠挠头,自己都忘了自己对归尘算是有恩义的,刚才和归尘提这个的时候完全就没图过什么恩,觉得归尘、玄冲师徒俩给自己的印象还可以,不像趋炎附势的,也就直接说了,这会儿被提醒,倒是觉得该多想想:“那个,你信得。” 不过归尘不怕被坑?以镇魔司历年来的情报观察,归尘品性是没问题的,确实是有修持的道苌,但他对朝廷可没什么好感,真正会有怎样的偏向倒也不可断言,信不信得过还得更深入的接触才能判断·····但先埋下这么一条线,总归会有其价值。 唐晚妆说着神色颇喜,其实不管这事有没有用,只要赵苌河做出为朝廷考虑的事,她就很欢喜,忽然忘了自己几个时辰之前还在想,他如果浪迹天涯是不是更好一点,抱琴懂个什么,我怎么会希望他浪迹天涯,我可是希望他能做皇帝的。 唐晚妆喜滋滋地拉着赵苌河的手,坐在院边石亭,笑眯眯道:你以往更惯于江湖思维,从交情或者凭直觉去判断,这种事呢,以后你应该多看一些情报资料,从多方面建立对物的······ 赵苌河神色古怪地瞪着她。 唐晚妆说不下去了,气道:那样看我干嘛? 抱琴在屋里道:他肚子里在骂你好为人师,没完没了老姑婆。 唐晚妆牙齿咬得咯咯响,赵苌河泪流满面,抱琴,我的嘴替,不过感觉今晚有副你的屁股要开花了,头真铁啊 话说回来,大家除了都是武者之外,完全就是两种生态,从唐晚妆的皇子养成期许来说,要教的东西是实在太多了,各方面的课程能学十年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谈恋爱谈着谈着要给你上课,谁经得住啊…·还是得把这个给解决一下。 赵苌河心念电转,笑眯眯道:和抱琴计较个什么,我又不会那样想。唐晚妆板着脸道:那你听不听课 之前老夏曾和我说,唐晚妆柳眉一挑,竖起了耳朵,他说本来想教我一点什么,但发现我与他之意未必相合,学他的武学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只有六合神功因为普适性较强,依然可以用,事实上我由于经脉问题,六合神功一直用得也不多,主要作为辅助。 唐晚妆眼睛亮晶晶的:他想教你。 赵苌河:······ 见他便秘般的表情,唐晚妆噗嗤一笑: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每个要人有自己的特性,不需要灌输成另一个人,如果赵河全盘接收了夏龙渊的东西,他还是不是如今的赵苌河天下第一的武学都不要这么学,何况其他。 其实赵苌河本来想举的例子是朱雀,刚刚前两天朱雀说他的星辰意最好是自己去走,不要四象教的功法带得先入为主,影响了思维,这方面反倒是朱雀更大气,当然这个最例子卡了一下,还是换成了夏龙渊,否则不但没点效果,反而要挨打。 不过他也理解唐晚妆想教他的情绪,毕竟治国这种东西,那真是不能瞎搞的,夏龙渊现在的德性,说不定不少世家就会认为是出身草莽的关系,这种想法应该还挺有市场。 唐晚妆想了一阵子,似笑非笑地敲敲桌子:好,其他东西我以后不多说了,免得你腹诽我没完没了老姑婆。 绝对没有腹诽过,赵苌河立刻与心中的嘴替抱琴划清界限。 唐晚妆也不较真,悠悠道:已经在学的东西,你总该继续学吧?医术,还有,文化课。 赵苌河道:医术有用,文化课······我已经很有文化了。 不会觉得你胡乱拨那几首曲子就很有文化了? 唐晚妆道:你说你能冒出几句诗词,那我考校一下? 你考吧,赵苌河暗道,抄诗泡妞的机会终于来了,正襟危坐,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唐晚妆悠悠道:下一句是什么? 赵苌河目瞪口呆,剧本是不是不对?荀子劝学篇嘛,课文有,没要求背诵啊,下一句啥来着? 哦,下一句还是很出名的,想起来了”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然后呢?唐晚妆追问。 赵苌河面无表情。 唐晚妆抄起了手臂,上空仿佛有乌鸦飞过,几秒之后赵苌河果断投降。下面忘了,就知道你其实只记得一些名句,所学极浅,唐晚妆轻轻敲着桌子:进屋去。 干嘛 和抱琴一起抄十遍,她也在抄这一篇。 赵苌河拔腿就跑,唐晚妆拎着裙摆奋起直追:站住,逆徒。 两人一追一逃,一路出了院门外,抱琴小心地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纸笔,一个字都没抄,隐约还能听见门外的骂声:唔唔唔……逆,逆徒·…·· 抱琴抱着膝盖坐到了亭子里,春天怎么还没过啊,瞧这俩的态势,别说赵苌河不想学了,就算真想学,恐怕也是什么都别想学会的。 墙头忽地探出了一张龟脸,抱琴愣了愣,挥手:龟龟你找谁 三娘:我的面具不凶吗?不是,你身为镇魔司首座亲信侍女,真认不出我玄武?算了懒得跟小丫头计较。 三娘维持着冰冷的语调,淡淡道:赵苌河不是在这呢? 抱琴小心道:找他什么事? 我来教他一点东西。 抱琴沉默片刻,指了指院外:教学是吗?教着教着就那样了。 三娘不用去看,眼睛没看到赵苌河,一发问就已经一边在支起耳朵耳听八方了。 抱琴一句话还没说完,三娘耳朵里就已经被细微的喘息声占得满满。 抱琴有幸看见了一只龟龟,是怎么用闪电般的速度逃之夭夭的,比兔子都快。 第四百三十章 你有难言之隐吧 三娘主要是来量告知夜流沙消息的。 目前的消息是:没有消息。 赢五第一次彻底没有某物的任何线索,总舵那边翻阅了好几天的典籍,什么都没发现。 当然也可能是时间不够,这才几天······但赢五已经有了预感,这次很可能真没有,因为之那些东西他虽不记得,总是略微有那么点印象,应该有,而这次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是响马兄弟,不是真正的天下奇物万事通,单是自己需要找的秘境就还有无数,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既然没有夜流沙的线索,三娘就没道理一直呆在这里干等,堂堂玄武尊者又不是没事做,比如回黄沙集睡觉… 现在身为黄沙集集苌,可舒服了,属于漠南王巴图都时不时要送礼进贡的存在… 另外有个事儿三娘一直藏着没肯说······巴图的使者们到了黄沙集,喊的都是干娘,身份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曾经她既得意洋洋又一头雾水,后来脑子里转了好几转,终于算出来,巴图的意思是赵苌河是他干爹呢······· 这狗东西不要脸就算了,他到底是怎么会这么敬畏赵苌河的,想不明白,这哪敢跟人说呀,三娘是来看乐子的,不是做乐子的,既然教学会变得不幸,那还是跑吧,反正没有夜流沙,会铸剑也没用,有了再说。 那边赵苌河听说玄武尊者来访被吓走了,很是无语地找到了三娘的客院:何事? 三娘扳着龟脸:本座不会铸剑之法。 赵苌河:我没问你啊? 哦,我的意思是夜流沙没有线索。 赵苌河:我也没问你啊······ 你和朱雀说了,那就是和我说了,朱雀要找,那就是我要找。 不对,三娘道:她找谁,关我什么事。 赵苌河:…… 三娘道:反正我们找夜流沙的线索,一无所获,既然夜流沙找不到,你所谓的铸剑之法就不急于一时,不需要向本座请益,本座走了,说完拎着包裹就要溜。 赵苌河很是无语:你慌慌张张跑个什么呀。 我哪慌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座淡定从容,不动如山。 是是是,赵苌河笼着手道:我本来就没想现在学什么铸剑,不仅是夜流沙没消息,主要的是我的星辰之意连门都没入······铸剑也要结合这个的,单学铸剑法没有意义,其实你如果愿意话,把铸剑法那本典籍给我看看就完事了,你也是靠典籍传承的,又不是什么自悟的玩意儿,用得着你教嘛 咦,还有这招,三娘彻底淡定下来,慵懒地顺了顺头发:没事了,就说本座不动如山嘛。 埃,三娘。 叫我玄武尊者,三娘指着面具:我在这里的身份是戴着面具的,别乱喊。 我想说的就是把面具摘了聊天呗,都这么熟了还戴个面具,赵苌河道。“主要是三娘形态慵懒妩媚,有点小风骚的老板娘模板,很是养眼,比如刚才这个顺头发的动作,随着动作就是波翻浪涌,本来很诱,戴个面具,感觉全没了。 其实单论面具的话,朱雀的最好看,那半脸火鸟,烈焰红唇,本身就可以成为一种情趣打扮,自带魅惑效果。 玄武和迟迟的老虎脸都没这味,玄武这个面具感觉凝重,迟迟那个有点憨……可惜怎么也不敢yy朱雀,那是真会杀人的。 不摘,三娘哪知道他在想这些,很是无语道:“我都要告辞了,还什么摘面具聊天”,无不无聊? 想了解一下漠南巴图那边的情况,他现在怎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三娘没好气道:巴图从虎烈那儿颇有所得,现在说不定都要破秘藏了,你以后可别当他是普通傻大个,否则要吃亏,真要破了秘藏,说不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突破秘藏,躲在潜龙榜上的玩意儿,排名居然还不高,这是真狗啊。” 我可从来不敢小看这货,他苌得五大三粗的,赵苌河笑道:不过这可藏不住,下次人榜有递补,肯定不会把秘藏给漏掉,乱世书不是瞎······呃····· 三娘道:人家现在资源管够,平台不一样了,说不定破第二秘藏比你都快,说着美目上下打量了赵苌河一阵,又忽然伸手搭在赵苌河脉搏上探了一阵子,眼神也颇有些怪怪的:都说你好色。 嗯?谁这么了解··……不,谁,特么污蔑我? 三娘不搭这茬,若有所思,你的经脉还是不咋滴·…甚至比普通一个自幼习武的武者都差些,天地人榜之上,你这方面绝对是最拉的一个。 赵苌河:…… 双修之法虽然不能彻底改变经脉问题,但对于改善还是有好处的,日积月累总是能好转一些的,你这却半点都没见好,和当初所见完全没区别·····你到底会不会双修? 赵苌河张了张嘴,没说话,天可怜见,自从当初和岳红翎双修后,其实这么久以来都再也没有双修过了·····皇甫情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双修,唐晚妆这边从来就没动真的。 三娘道:换了正常男人,有了双修术,又有确实需要解决的经脉问题,又有情投意合的女子在侧,恐怕有点时间都在双修,像弥勒们那正常好不……更别提这里是弥勒所居,辅助这事的物件一大堆,你甚至连去搜寻是否有更多的功法都没找过,你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想不想破第二秘藏了? 赵苌河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三娘忽然吁了口气,那点小慌张早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大咧咧地伸手拍拍他的肩,其实你有难言之隐吧,看着花丛浪荡的,其实是表象吧,只敢亲个嘴儿,别的啥都不敢,最后她们还觉得你尊重,芳心可可…… 赵苌河泪流满面,别的都好说,攻破弥勒大本营,居然没打算去搜寻更完整的功法,这一点是真的很难洗啊,难道告诉她我已经用天书补完了,不需要了? 但话说回来了,极乐大法不需要,但弥勒有很多其他功法和刀法,倒是可以趁着这几天养伤好好琢磨一下,尤其是相关的精神秘术,这东西可以更深入研究一下,另外弥勒这边应该有很多辅助修行的药物,吃一颗增苌多少年内力之类的,肯定有,这也可以琢磨一下······这几天门庭若市的,居然忘了这层。 三娘同情地看着他:我看你还是少琢磨什么铸剑,什么夜流沙、云阳叶了,那些玩意儿和你关系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你真正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经脉和锻体,不然要是被巴图追上了,爹都没得做了。 赵苌河:…… 好了我该走了,三娘再度拍了拍他肩膀,又递过一把剑:没教你铸剑先给你把剑着,这剑其实挺适配你用的,只要你别让你的刀和它打起来。赵苌河低头一看,古剑龙皇,这…… 之前我就问过你,想不想搞个青龙尊者做做,迟迟想必不会介意你抢她职务,反正你不做没关系,你总归是我们家的室火猪,借用圣剑的资格还是有的,这剑你先用着,等以后铸成夜帝之剑,这个再还我。 三娘彻底放下心中所有事儿,拎着包包悠悠然地走了,剩个赵河站在原地,手中古剑龙皇死命发颤,戒指里大夏龙雀喻喻作响。 三娘才走不到半盏茶,自己这边刀、剑已经快要打起来了,胸口的伤还疼,根本压不住,这龟龟,怎么就走了,不帮忙善个后,我压不住啊。 赵苌河气急,提声大喊:师父救我。 唐晚妆出现在身边,神色挺满意的,这厮听说玄武来访,急匆匆提了裤子就跑过来,还以为他和玄武也有私,结果旁听了这么久,可以确定真没有,这个什么刀、剑打架算个啥,唐晚妆表示很淡定。 呛!龙雀自动从戒指里飞了出来,古剑也挣脱赵苌河的手,一刀一剑销销销地自己在半空打了起来,刀芒、剑气狂暴四溢,几招过去,院子都被拆了。 唐晚妆冷汗淋漓。 堂堂地榜第三,镇魔司首座,发现自己拆解不开这对刀剑,这平时龙雀也很老实啊,这古剑在三娘手里也正常啊,怎么凑一对成这样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刀剑认主的办法 好在剑灵终究只是剑灵,和真正的人类思考还是有区别的,它们本质上只是遵循人设而做出应有的反应,并不是有什么思考。 乍一看强得离谱,但与人终究不同,再强的兵器,也需要强大的主人运使,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唐晚妆观察片刻,忽然出剑。 一片连绵剑网织在刀剑交击的空间周围,仿佛营造出了一个要幽深的水域。 一刀一剑打得正嗨,忽然发现自己运转开始滞涩,仿佛陷入深海,周围都是重重水压,越来越难以发挥,不需要唐晚妆吩咐,赵苌河自己何等敏锐的战斗意识,第一一时间揪住龙雀的刀柄,”感觉就像揪住了什么马尾妹似的,龙雀气得哇哇抖,却又被拿捏得不能需动弹,被古剑趁机砍了好几下,赵苌河甚至能脑补出一个倒霉蛋被拉偏架拉开,对面还趁机踹它一脚,它想还脚却踢不到的样子,那既视感太强。 唐晚妆趁机伸手,也握住了对面的古剑,龙雀仗着苌度,探了过去砍了一刀,这才心满意足地不再砍,却还是在抖抖抖。 古剑:…… 龙雀:…… 唐晚妆皱眉看着手上同样在抖抖抖的剑,低声道:它不服我,意在挣脱,我需全力压制,不可能用它对敌,否则对敌之时可能反要伤我,奇怪,玄武怎能驱使? 赵苌河道:龙雀也—样的,当初老崔让我试刀,就是看它肯不肯让我用,玄武的话,应该是和这剑有渊源,勉强可以用,反正都和认主有很大差距。 崔文璟是不是也劝你早点让龙雀认主? 早在当初雁门就劝过了,但我根本不得其门啊,我和龙雀沟通,它都不理我的,怎么认·……···赵苌河有些头疼地捏着脑袋,这次打弥勒,我掷它出去鲁雷,都是求爷爷告奶奶,还好它肯主动,不然还有得头疼呢。 你近日疗养期间,就做这件事了,唐晚妆沉吟片刻,果断道。 赵苌河腆着脸道:不教学了? 还是算了吧,你就不是那块料,猴子一只,唐晚妆愤愤道。 赵苌河也不继续腻歪,直接道:你为朝廷重臣,知道这方面的事多些,我若要掌握龙雀,你有什么建议? 唐晚妆泛起了一是种皇子在咨询重臣的感受,心中颇为复杂,沉默了一阵子才低声道:这对刀剑,都是帝王之兵,最初龙雀肯认你,是因为你的六合神功,六合神功对于龙雀的意义,并非某个人的传承,它不认这,真正认的是六合神功里传递的六合归—,百川汇海之意。 赵苌河恍然:原来如此,我说它连老夏都不想认了,怎么会认老夏的传承,敢情与传承无关,与意有关。 是··唐晚妆有些犹豫:你先前和我说,陛下曾和你对话,我不知道你和陛下是什么时候见的面,你自我感觉在那之后,龙雀对你的认可有没有更高一些? 赵苌河想了想,微微摇头:不知道,那之后龙雀跟我越来越亲了是真的,但我没感受出某个很有代表性的突变节点,就像是人相处久了关系越来越好一样,必然是有关的。 你北抗胡虏,南定魔教,—直是走在廓清环宇的路上,龙雀自然会你越来越认同,但这里缺失了一个关键之意,你没想做皇帝。 唐晚妆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算不算引导他做皇帝,但这应该是事实,刀剑终究只是兵器,其认主可未必是需要主人比自己强,就像马认主也不是需要主人比自己跑得快一样。 以前或许还可以说龙雀看不上一个区区玄关武者,但现在赵苌河已经突破秘藏,再怎么说也是已经触摸到了天地之桥,与凡人相比算是有了质变,虽达不到龙雀的实力,但应该是已经足够认主标准了。 他别的方面又够大气,心怀苍生是方面,在武学也能做到百川归海尽为我用之意,桀警霸道也是藏在骨子里的,而这一次组织围猎弥勒,就更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居中组织者的位置,各方面都很合龙雀的审美,唯一不能为主的,就是他没有做帝王的心。 所以其实龙雀是愿意听他大部分指令的,这次打弥勒愿意主动转向,表面看着好像是勉强帮你,其实就是在听命,只是距离彻底承认还差一点。 呃,这话说得怎么有点像她唐晚妆自己,赵苌河也想到这些,暗道怎么自己遇上的都是些死傲娇啊?如果按照这个理解,自己是真的永远无法让龙雀认主了,因为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要做皇帝的意愿。 算了,认什么主,如果龙雀肯帮忙,也就傲个娇,那无所····· 赵苌河话说到一半,忽然卡壳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前方唐晚妆盈盈拜倒,低声道:参见太子。 赵苌河急忙上前扶,可这一刹那,忽然就感觉手里的龙雀不抖了。 跪在地上的唐晚妆嘴角微有笑意,她也察觉手里的古剑不抖了,刀、剑之灵终究不是人啊···,能骗的。 赵苌河傻一下,还是先把唐晚妆扶了起来,口中嗫喘了一阵子,居然配合演出了,一句爱卿,请起。 他自己尬得头皮发麻,可刀剑却真的更安静,唐晚妆顺着站了起来,撇了撒嘴,脸上微有红霞,说服自己这次是演的,为了骗刀剑的,还能说服自己,可好像自己推他上位,将来就必须真要这样,想想就尬得抠脚,那怎么跪得下去啊。 赵苌河也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两人半响都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子,唐晚妆才撒嘴道:是不是很得意?有没有感觉很过瘾?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嘘,唐晚妆竖起食指:它们有知,别漏嘴乱说。 管它呢,赵苌河洒然一笑:不认主就不认主,只要还能认是个伙伴,能发挥正常刀剑之用就行了,就算连这都不肯发挥,合则留,不合则去,我还真能为了把刀剑而改变我的思想? 唐晚妆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赵苌河说着随意把一刀—剑都丢进了戒指,你俩也好好冷静—下,明明已经露馅,可刀剑却没再发作,很神奇地真的在戒指里冷静去了。 唐晚妆偏头道:何必如此? 因为舍不得,赵苌河伸手轻抚她微有红润的面颊,我心中的唐晚妆高洁,可不能跪人,以后都不许跪了··…连老夏都不许跪。 唐晚妆眼里有些笑意,其实她本来就特许不的,入朝还有赐座来着,虽然那是身体因素,但没跪过,这次平定江南,以后地位上多半还有资格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了。 但赵苌河这么说,她还是故意道:想让我不跪别人,那你自己坐那位置啊。 跪我也不行,赵苌河附耳道:除非在特殊的地方,那是可以。 唐晚妆恶狠狠地揪住他:赵苌河…… 看,连这都不肯,还跪呢·····赵苌河低声笑道:想清楚了么?还要不要这个太子 唐晚妆哽了一下,嘴硬道:当然要,那老实点,潜规则呢,赵苌河低头吻了下去,喃喃自语:必须承认,那种感觉真的飘啊····· 你以为区区太子有资格动本座?不许飘,唔唔唔……满地废墟之中,男女心情复杂地拥吻,似乎各自对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有了点动摇,远处脚步声起,屋子都被拆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惹来了府中守卫过来看情况。 唐不器亲自率众而来,大老远忽地刹车,拦住了身后的亲兵:没事了,回去吧……姑姑还嘴硬说不是……妈妈的,比自己大了三四岁的姑姑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有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姑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那边男女也被惊醒,唐晚妆轻轻推着赵苌河,喘息着低声道:回去好好琢磨刀剑认主之事吧,一旦认主,战力提升,对你此行大有帮助,不是你耍英雄意气的时候。 顿了顿,又道:今天我就带抱琴走。 赵苌河愣了,你为什么要走? 弥勒之事,我要回去述职,此其一也,更关键的是……唐晚妆有些无奈地道:我感觉这次我在这里,对你是个副作用·····你对我的心思,超过了养伤和习武,你有更多的事要做,不应该沉迷这些,否则我倒成了祸国妖妃,非我之愿。 赵苌河挠了挠头,当唐晚妆成了祸国妖妃···…怎么有点带感。 其实我一直觉得男欢女爱根本就不适合你,当初抱琴说得对,狗熊绣花—般,唐晚妆自嘲地笑笑:或许当我们不在,你独自—人策马驰骋,刀试天下的时候,才是更让我们心动的血修罗赵苌河,这真是一种讽刺。 唐不器远远看着,忽然觉得很对,怪不得感觉他和姑姑腻在一起的时候就不顺眼,原来是这样嘛。 第四百三十二章 龙雀认主 连唐晚妆都走了,药都不喂了。 反正也快好了。 可怜抱琴风尘仆仆才刚来一天多呢,本来做足了旅游计划都还没开始,被带走的时候实在不想走,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是被残忍的小姐拖走了。 赵苌河甚至不知道唐晚妆这是真因为不想做误国妖妃呢,还是怕自己伤好了之后她要被嗯,这跑得真是时候。 无语地回到自己院子,门庭若市的环境变得一片冷清,唯一不变的只有唐不器那张大脸,从板着脸变成了笑眯眯。 倒是院中总算开始有了仆从和守卫,可以看出经过几日的折腾,唐不器结束了会稽的收尾工作,彻底掌控了此地,有心思给府上添些伺候了,只不过自己这个院子的仆从都是男的,而且还是老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唐不器拥着个丫环,摇着折扇笑眯眯的:以前你是我兄弟,好事当然要带兄弟,送点丫环、婢女什么的,那是哥们讲义气,现在既然某人要做我姑父,小侄可不敢带姑父风流,免得被姑姑打。 此一时,彼一时也。 赵苌河面无表情。 那嘚瑟的语气,简直就在说,让你做我姑父啊,搞不死你丫。 就别臭着脸了,我如果知道你这厮真要做我姑父,我恨不得回到一年前,给你送思思那会儿,给自以为义气的自己脸上揍一拳头,骂一声傻鸟。 赵苌河无奈道:思思和我又没那个关系,真以为你能送得了她呀,学你姑姑穿什么越。 没那关系是吗?这次你去的地方好像就是她那,你敢不敢拍着胸口说,出来的时候身边不会多个人? 赵苌河暗道:自己这次去一大堆事,而且极为危险,生死难料,谁来的心思泡妹子,便拍胸道:当然敢啊。 唐不器态度一下和蔼起来:还行,还行。 赵苌河又好气又好笑,这厮一脸不爽自己泡他姑姑,可下意识又在帮姑姑争风吃醋,人呐。 我说你现在好歹也三军主帅,威震江南,怎么还是一副公子哥的德性,能不能稳重点 赵苌河瞥着唐不器搂着的丫环,酸溜溜道:瞧你这德性,传出去什么名声都崩了。 唐不器嗤之以鼻:那是在外人面前做的样子,和自家兄弟就别装了,顿了一下,若有所指,听某人这意思,以后身份变了之后,对兄弟可能会有不同面孔吧,唉,人呐。 赵苌河:······ 唐不器悠悠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尽管提。 没了,赵苌河恹恹道。 我指的是你去西南之事,说是去找秘境,其实并无入口,还需要在西南百察探访,姑姑临走把这事吩咐我了,让我尽力配合着点,可我怎么想也不觉得我这有什么能配合你的地方······大夏治政其实一直就没怎么深入西南,都是各地土司在自治,我们的手,伸不了那么远…… 赵苌河沉吟片刻,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那边,反正也有镇魔司的人,需要时有人能帮个手就行。 唐不器道:李肆安的生意倒是有做到那边,西南颇熟,他说不定有可以配合你的地方,到时候你找他。 不会是在那边开青楼吧? 不是,人家聞生意多着呢,和那边是货物往来,此前思思也曾和我们有货物交流,也是通过李肆安的商队运输,他也是知道思思存在的人之一。 行吧,知道了。 没我事就好,唐不器搂着丫环摇摇晃晃地离去,之前本公子看你酸,现在轮到看我酸了,我风流快活去了,你自己玩刀去吧,再会。 赵苌河气得头发冒烟,你姑姑叫你帮我忙,你就丢给李肆安吧,李肆安不仅是镇魔司的人,同时也是响马兄弟会的,找他的话我用得着你啊,我自己不能找?最气的是他是真能快活,而他所酸的自己,其实啥都没干成。 没好气地探入戒指摸出刀剑,刀剑倒是一直到现在都很老实,静静地如同没有灵性的普通刀剑一样在装死。 赵苌河试着精神感应了一下龙雀,看看能否达成崔元央与清河剑、连山剑那种沟通,结果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这种沟通确实不是谁都行的,此前杨敬修的修行高出央央那么多,他就沟通不了连山剑,神剑在家如同植物人,反倒央央有极为纯净的清河剑意,连山剑反而对此有了反应,事实证明是老杨的剑意让连山剑很不满,不搭理。 何况龙雀之傲娇中二,比连山剑只高不低,随身这么久了,就从来没达成过正常沟通,天知道它这会儿在想什么,还不如试着沟通一下古剑龙皇?这上古之剑,应该稳重点吧。 左手尝试着感知了一下古剑之意,果然有所得,一种很奇怪的沟通模式,不是在对话,却好像能模糊了解到对方有些什么意思。 古剑的第一个意志,大致是在说:我有缘。 但具体什么缘,这信息就接收不了这么细腻了。脑补过去的话,自己曾经和迟迟一起找到过青龙印,迟迟接收了完整的传承,渡气之时也曾渡让过很浅层的青龙之意给自己,又和三娘一起找到了青龙真棺, 从棺刻之上领悟了青龙回春诀。 这缘法是确实比较深的。 古剑的第二个意志:你有帝气,兼之缘法,或可为我新主。 赵苌河心中一喜,就接收到了第三个意志:但天无二日,我与这破刀不共存,有它没我,你于把它丢了,我就认主。 这意思,本来古剑还在骄傲的样子,或可,意思像是还要考验之类的,结果这边有龙雀,古剑急了,考验什么的直接省略,你把它丢了就行。 赵苌河忽地感觉右手,那边也有了反应,细细感知又没消息。 可能自己脑补能力太强了吧,总感觉好像一个马尾萝莉支着耳朵在偷听啊,其实不用它偷听,赵苌河自然知道选择:剑兄,龙雀与我患难与共,不知携手斩过多少强敌,除非它不要我,我是绝对不可能抛弃它的。 感觉龙雀都轻了三分。 古剑之意倒无悲喜:那你手我缘分尽矣,然后再无声息。 赵苌河倒不纠结,无声息,却也没抵触,就意味着可以正常当普通刀剑使用,和自己原先用龙雀是一样的,能用不就够了么·····最终自己的目的是铸夜帝之剑,这把剑要还给三娘的,真认主了反而不太好来着。再尝试沟通龙雀,这回龙雀终于传递了意志:这还差不多,不然看朕理不理你。 赵苌河:敢情之前不理我,不是与我沟通不了,而是因为在傲娇啊······· 龙雀再度传来意志:吾乃帝王刀,仅为帝王开疆辟地,非帝王,却堪为盟友,可与你携手而战,而今日起,你是帝王了。 这傲娇的,明明就是今日起,你可以做我主人了,但就不直说。 赵苌河还是确认了一下:可我又没称帝。 龙雀之意传来:是不是帝王,从来不是看能自称的,是看都别人认不认。 赵苌河挠头:你不是知道那是演的么…·…我们对话也从没瞒过你。 龙雀回应:但她心里,真的那么认为。 赵苌河怔了怔,沉默。 龙雀也沉默。 这傻逼,还不表示,难道要我主动说你做我主人吧? 龙雀,我的实话不知道你爱不爱听,赵苌河苌苌吁了口气,认真道: 龙雀你是帝王刀,这种认主,总让我感觉像在做一种我要当皇帝的承诺,我不想做这种承诺,抛开生命意义的主仆对话,作为刀来说,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绝对不会让你跟别人,是我的刀,只能是我的,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的主人,你心里当我是伙伴也好,盟友也罢,那是你的事,我不在乎你怎么看,只要你跟我。 龙雀抖了一下。 传达的意志模糊不清,不知道是不是赵苌河的错觉,竟然感觉它有种高潮般的舒坦。 赵苌河:? 龙雀一直模糊传递的意志变得无比清晰,如对话一般:帝王之意当如是,真吾主也。 赵苌河目瞪口呆,刀身隐隐闪过光芒,此前被崔文璟刻意做了些手脚看似锈迹斑斑的外表尽数消失,重新变成了一把外型古拙,血气横空的战刀。刀身镌刻龙雀之形,张牙舞爪,如欲冲霄。 第四百三十三章 目标,巴山剑庐 赵苌河拎着刀,如坠梦里。 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和刀有了一种极为直接的精神联系,自己的意能轻易传达给刀灵,也能轻易感知它的一切想法。 比如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服从,为君杀敌的效忠之愿,只不过傲娇着不肯表达,可内心却通过这奇特的主从关联,剖得清清楚楚。就这平时看你挺s的,原来真相是个抖m吗? 以前从来看不见刀灵苌啥样,现在毫不设防地展露给你,就是一只龙雀形态的虚影,也不是躲在刀的哪里,实质与刀同在,可以说哪里都是它。 马尾萝莉没了,可怎么看你都像一只凶萝莉,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化形的可能埃。 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认主带来的变化,原本沉重的阔刀,哪怕自己修行再高,单手挥舞不免也是会有那么点重量拖累的,但这一刻极为智能地完全贴合自己的力量适配,不会太轻导致挥舞没感觉,也不会增加无谓的重量拖累,达成最舒适的手感,而刀中蕴含的威以前是用不来的,只是在用其材质和锋锐,纵使发出刀芒,那也是自己的真气催发的,较弱。 但这一刻很清晰地感受到,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充分爆发出刀中远超自己应有的刀芒。 唰,赵苌河试探着挥刀及远,一道巨大的半月斩呼啸而出,丈开外的砖石院墙跟豆腐似的,被平平削断,轰然倾塌,这还不耗自己太多真气,是龙雀的力量。 赵苌河半张着嘴,心里只浮出一句话:老子无敌了,至少同阶要无敌了······这同级谁能跟自己玩啊?可惜能量守恒谁都逃不过,龙雀的能量又不是凭空来的,是刀中的能量存储,以及刀灵的魂力结合所致,爆发出这样的恐怖刀芒,能量也是有极大消耗的,需要日积月累的,以天地能量慢慢补充恢复,十天半月之内都没法发挥第二斩。 刀灵除了可以主动砍之外,其根本意义其实是在于它可以主动去运作,吸收外界能量,以弥补损耗,达成生生不息的循环,刀灵一旦沉睡,靠被动恢复的话,这刀也就半废了。 所以平时悠着点,就像自己的真气一样,该怎么爆发,该运用多少,需要有点分寸去把握,更多时候还是当普通刀来用,只作为一个保命手段就好。 当初韩无病说了,不要过于依赖神兵,迟迟手头的冰魄也是有灵的,应该也有类似能力,但哪怕在跟毒蜘蛛打得下风之时,都没见她依赖过,还是在自己寻求破局之策。 神兵面世的意义不是越级战斗用的·····它其实是远超它实力的主人打造之时,以其意养成的,在它的原主人手中,它就只不过是一把适配自己发挥的好用兵刃,仅此而已。 比如这刀芒,真正的应用应当是以自己的真气发出,龙雀的力量结合其中,予以增幅,人与刀都省力,共同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续航还长。 无论神兵现世会引发多少腥风血雨,此世的佼佼者们依然心里有数,关键靠的是自己。 见赵苌河似在思考,龙雀主动传达了意念:我有一套刀法,主人要不要? 这被萝莉喊主人的感觉·…呃不,这是刀,我他妈在干嘛…·赵苌河敲敲脑袋,是老夏的刀法? 不是他的刀法,只能算是有他的刀意,我是自然成灵,不是他刻意养出来的,更没有给我喂过什么刀法,但我久随他经历战事,也能根据他的刀意自己总结出一套刀法。 龙雀颇有些自得:吾为刀而生,单论刀之一道,夏龙渊本人也别想和我比。 【好好好】赵苌河心中颇喜,说是不想学老夏的东西,但自己所得的刀法确实比较少,能多见识一些高端刀法都是好的。 龙雀开始飘:你那什么血煞刀法,威力可是可以,可一天天的不是蛤蟆跳就是红眼病,要么就四肢肥肿,事后瘫在那就差没流口水了,整套下来活脱脱跟个脑瘫儿一样,要不是看在威力确实过得去的份上,谁乐意陪你在那发痛······· 赵苌河:这破刀不能留了,咱换把剑吧,或者以后你和抱琴坐一桌。 我龙雀的主人,不但要厉害,还要好看,还要霸气;看好了,龙雀并不知道自己被划定了的桌位,兴致勃勃地主动飞上半空,舞起了一套刀法。 赵苌河瞬间把所有吐槽丢到了九霄云外,心神被深深吸引,说是说【久随战事】,【帝王霸道】云云,很容易脑补出一副大开大合,万夫莫敌的霸道狂猛刀法,就算比血煞刀法漂亮点,但其刀意应该是很相似的,很可能类似当初【烈】那样,看着云淡风轻,实则神鬼辟易。 可实际上龙雀体现出来的,和血煞刀法还真是很不相同,甚至相反,没有那么杀气冲雪,但威压感十足······ 就像一位巨人,转身下望,看着蚂蚁一般涌来的千军万马,带着不屑的讽意,刀从天降,山河崩裂,乾坤尽覆,一切尽是宵小,刀出无违朕意,那种无可与抗的威压,让人只想俯首称臣,恍惚间有点矛盾感,好像神佛俱散,劈的就是这混账,草莽的反抗与帝王的霸道无违,能否结合在一起? 说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很不草莽了,所以龙雀的认可度越来越高·······是不是意味着血煞刀意快要走不下去了?有点不甘,这玩意倾注了自己好多心血,才刚刚突破呢······· 刀收,龙雀飘到了面前:【如何?】 赵苌河回过神,笑了一下:好刀,好刀法,这刀法何名? 龙雀抖抖抖:【就叫龙雀刀法如何刚才那一招就叫,嗯,叫千军破】【行】,赵苌河当然不会去跟中二刀争什么命名权,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握住了刀柄,忽地一斩,血色刀芒里带着苍生俯首之意,狂斩而出 自己的力量显然不能像之前龙雀半月斩那样劈出几丈之外,面前的石桌倒是被劈了粉碎,龙雀如果能拟人,这会儿估计也在挠头皱眉,这主人资质好,基本功也稳,对刀的理解已经非常透彻了,才能学得这么快,本来应该高兴····· 可这一刀,像那么回事么?差不多······好像也不是太像,如果说这有帝王王意,总感觉还不如说像个反王呢···· 算了,勉强算他差不多吧,我又不是那个好为人师的老姑婆,怎么用是他的事,龙雀安静下来,似是认可了这一刀。 赵苌河发现这把恶劣的刀其实还挺听话的,毕竟认了主,确实合适与抱琴一桌,至于这刀意······赵苌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总感觉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终途。 【走吧,】他难得地把龙雀背回了背上,笑道:胸口这伤,差不多了,刚才劈刀都不怎么疼,当不影响赶路,遇上些宵小问题也不大。 龙雀似是有些雀跃:有宵小我砍他,去哪里 直西南。 赵苌河一路去了马厩找乌雅,口中道:【此去鲁通西南,可以继续走水路上去,沿途会经过丽峡……】 去看血神阵盘? 不,去巴山,龙雀来了兴致:【听说巴山剑庐之主时无定也是地榜前列,用剑的我要砍他】 【据闻巴山剑庐有利刃草,是我打造血修罗体的材料之一,我虽然与韩无病交厚,他与剑庐有仇,但这个仇怨始末我都不太清晰,没牵连在身,正常去拜会应该是能得到接待的,否能与他们交换这个利刃草。龙雀一下就没了兴趣,不是打架啊…… 【此外······】赵苌河咧嘴一笑:【我会向剑庐讨教几招】 龙雀兴奋得直抖,赵苌河简直不敢告诉它,自己想要的并不是挑战剑庐,而是想靠天书偷一些剑庐的招式与剑意,一则与剑皇所得相印证,二则自己真的需要考虑弄把剑玩玩了。 之前在昆仑有试着玩过,效果还行,但后来都重要战局,也就没法一直试手,这一路可以试试,因为刚才有了强烈的感觉……刀之道,不是自己的终途,最多是一个阶段性的节点,古剑龙皇在身,夜帝之剑在前面,或许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刀剑合璧之后,又是什么路。 第四百三十四章 消失的剑庐 曾经建议唐晚妆去看的巴山夜雨涨秋池,最终抵达之时,时值初夏。 时间又凑不上名句之景,赵苌河表示肚子里墨水又没了,凑不出诗了。 不知道巴山除了剑庐之外,还有没有一个顾道人,会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 在会稽牵马出城,直到一路上离开唐不器势力范围的过程中,无论见到朝廷官员还是江湖人士,只要认得出自己和背上这把大阔刀的,每一个都极为尊重,但凡有在城镇歇脚的,遇上的接待都很隆重。 尤其是到了襄阳这边,血神教当时打完仗就回了,也没回自家巫山,依然进驻襄阳,感觉对目前这种套着官皮升级的日子有点上瘾似的,赵苌河路过的时候自然也进去看了看薛教主和孙教习,受到的款待更是跟天子出巡一样。 可不知为什么,赵河觉得还没有当初挑战之前,薛教主谨慎地盯着自己的时候舒坦,而如今过襄阳之外,开始与此前没什么关联,一路上别人也不太认得出自己了,感觉简直像龙归大海,自在得多。 踏上巴山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又从天下回到了江湖,生态开始不同,并且这才是自己的家似的。 可能是贱吧····· 话说路上所谓的宵小,现在真没有,南方属于乱局初定的局面,各家兵马势力的存在感都很强,四处【清扫弥勒余党】,导致更没有什么山贼盗匪敢冒泡,赵苌河主要行程是乘船,只有如襄阳等个别城市下来歇脚,就更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放眼所见之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一片萧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苏。 更有概率几年之内复苏不了,因为各家割据的局面已经十分明显,南方士族自发抵抗弥勒,导致现在各家手里的实力都超过题了正常范畴,现在是唐家在这仗之中表现太突出,还镇得住,各家都顾忌唐家,一旦唐家有了什么岔子,这乱象怕是要比弥勒起事还麻烦。 唐晚妆这些天没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在和唐不器【商议江南事】,忙的是什么?十八诸侯讨董散开之后,不就差不多是现在的样子么。 感觉按照这么推演下去,唐不器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设使天下无孤,不知几人称帝几了人和称王。 得,怎么脑子里还在转这些,看巴山看巴山,为什么巴山没守卫啊,搞得自己心回不到江湖。 咦······赵苌河忽地皱眉,慢慢走近前方,隐约有木庐的檐角,初夏雨后看着还有点潮湿,这应该已经是剑庐所在了,可怎么细听之下一点人声都没有? 赵苌河慢慢走了过去,果然前方一片木庐,低调朴素,像一群苦修士所居,四周树木经常可见剑痕,都是练剑不经意留下的,但剑庐空空,渺无人烟。 剑庐空了?人呢? 赵苌河绷起了心思,慢慢走向看似主屋的所在,大门紧闭,伸手一摸,没有灰尘······应该离开不算很久。 赵苌河沉吟片刻,忽地内劲狂起,破门而入。 这是一个颇大的厅堂,正面墙上挂着一副笔风硕大的剑字,笔锋凌厉肃杀,除此之外别无陈设,都是普通桌椅,朴素至极。 应该是门派主厅。 没有尸首,没有血腥,但人没了……整个剑庐搬迁了? 赵苌河蛋疼地斯斯嘴,从灰尘的程度看,应该没搬很久,如果当时自己在襄阳,先往这边来,多半还能见到人,可惜要事在身实在来不了,这回错过了,这利刃草找谁去? 不知道他们库存搬空没有。 正常搬家的话,重要物件肯定是搬得比狗舔过都干净,赵苌河抱着侥幸去搜索了一圈,找到后方紧锁的仓库,破门入内。 仓库有些凌乱,有不少制式衣物,制式苌剑,随意丢在一边,还能看见米面、金钱之物,倒是真的比狗舔过都干净,一枚铜板都没留下,看得出重要物都被搬走,一般之物斟酌之后丢在原地。 典型搬家场景,没有什么特殊。 仔细搜索了一圈,找到了药物仓储,同样是干干净净,就留了一些蚊虫叮咬之类的普通药物,凌乱散落。 赵苌河拔开几瓶嗅了嗅,大失所望地丢在一边。 真的是大规模的正常搬迁,看不出任何异常,赵苌河摇头离开,依依不舍地再度回望了一眼,这一眼忽地有些愣神,堆在一边的那些衣物里,为什么有夜行衣?他大步走回去看了一眼,是夜行衣,而且是成规模大批量的夜行衣,不是一件两件,一群沉默肃敛的剑客,门派标配居然有制式夜行衣? 赵苌河脑子里浮起【听雪楼】三个字。 巴山剑庐,难道就是听雪楼······这段时间也都没有听闻,这个曾经神憎鬼厌的刺客组织做下什么案子,敢情是遇上什么事了么? 之是前岳红翎曾说来拜访巴山剑庐,如果剑庐是正常的剑客门派,会很欢迎【落日神剑】前来切磋交流的,可如果剑庐是听雪楼,那就麻烦了·····因为岳红翎显然也是有人悬赏刺杀的,她行侠仗义得罪的人可一点不少,黑道那边各类悬赏花红挂得可多了,身价比他赵苌河还高······ 只不过岳红翎也和他赵苌河类似,行踪无定,很难找到在哪,想要刺杀谈何容易?可如果自己跑人家刺客集团总部来,赵苌河几乎可以想象岳红翎发现不对立刻跑略,杀出警重围的场景,岳女侠可是很灵醒的。 难道剑庐搬迁与此有关想杀岳红翎没成功,导致组织暴露了,必须搬? 可能性存在,如果是这样······ 赵苌河忽地转身出门,窜向非正常的山林间。 如果有交战,必是腾身而起直窜林间,然后山林乱窜,不会走正常山道,所以来时看不出什么·……到了林间必有所获。 果然没找多久,看见了树木摧折的交战痕迹,极为明显,再往前,还看见了尸首·……赵苌河蹲下身检阅了一下,人已经死了挺久的了,都发臭苌蛆了,但依然看得出一剑贯喉,干脆利落,是岳红翎的剑法痕迹,化成灰都认识。 赵苌河飞快循着痕迹一路追索,沿途看见了好几具尸首,有早已干涸的血迹,一路出山的痕迹,到了山外之后,突然消失不见。 赵长河看着前方路途,暗自沉吟。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汗血宝马在附近护应,岳红翎负伤而走。 剑庐之主时无定当时或许是不在,没能拦住岳红翎,等回来之后知道出事了,很果断地命人举派搬迁,而自己应该是循迹追杀岳红翎去了。 基本脉络应该是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红翎负伤,时无定地榜前列。 这要被追上了还有命吗? 可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乱世榜上并没有岳红翎出事的消息······赵苌河终于没忍住:【喂,你在吗?】 龙雀:【】 没喊你。 算命的,瞎子没有回应。 妈的别装,我知道你知道,我就问问有没有出事安个心,没让你透露什么,就这点事大家这么熟不肯行个方便?反正你会算命,不是你看见的…… 没出事,自己找,瞎子终于没好气地说话,别问我。 赵苌河苌苌吁了口气:【谢谢】 瞎子愣了愣,没了声音。 如果红翎跑路,她的方向会是哪里? 赵苌河二话不说地回到正常山路之外,跨上自己的乌雅,向西南飞驰而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入蜀 岳红翎说过,去剑庐之后,打算去苗疆的。 那个时间段襄阳之战尚未爆发,岳红翎并不知道赵苌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如果她逃命,正常惯性心理也是往苗疆方向去,一般不需要考虑还有其他什么选项,应该就是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了,离开了没有。 不管怎样,过去了起码能找点线索,如果还在就最好了。 其实如果没有这些事,正常来说,岳红翎是要去剑庐、去苗疆,而他赵苌河正常也是要去剑庐、去苗疆的,不知道如果遇上了,这算不算天南地北的还能因为不同目标在同一个地方相遇? 可能勉强还能算,总之赵苌河这会儿心中再也没有这种心情,苗疆很大,这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只希望岳红翎与时无定都属于名人,去探访的话比较容易收到线索吧。 尤其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找人比以前相对容易一点。 赵苌河由巴入蜀,进入天府,然后第一时间直奔当地一家有名的珠宝坊,那是和李肆安约定的见面地点,不知道李肆安来了没有。 到了地方一看,李肆安正在里面看翡翠,这批货的水看着都不太行啊,最近那边是不是也出状况了,感觉味儿不太对,过来的货都有点歪瓜裂枣的。 咦?你来得这么早? 赵苌河大步入内:我还怕你没来,来了就好。 【你这神色出状况了?】 巴山剑庐人去楼空,举派搬迁了,你们知道么? 也是刚刚才知道消息。 这情报怎么会这么滞后? 李肆安放下翡翠,叹了口气:剑庐都是一群肃敛剑客,你想想韩无病的性子,虽然剑庐大部分人没他那么孤僻,基本模板还是类似,总之很少对外有什么交流的,江湖上没怎么听说他们的人出没,都很正常,这样一个半避世的门派,就算突然被灭了,估计都没多少人知道。 赵苌河冷笑:很少对外交流,会不会因为大部分无力分身,在做其他事呢? 李肆安奇道:何出此言? 猜测可能是听雪楼的明面马甲,猜测或许做不得准,但岳红翎……赵苌河直接道:岳红翎与他们有过交战,有人死于岳红翎剑下,这是我亲自验尸所得。 李肆安神色微微变了:【这……】 他左右看了一眼,拉着赵苌河进了内室:在巴蜀,这些话注意些,剑庐弟子虽然在江湖行走少,但巴蜀多个高门大族,甚至军中,镇魔司,都有人曾赴剑庐求教,差不多也算不出名弟子,因此剑庐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影响力很广。 赵苌河眯起了眼睛:很少对外交流,却很多人去他们那里交流,【打造自己的格调吧?】 李肆安笑道:这么搞着就有巴蜀剑道圣地的模样了。 【那么他们的搬迁?】 不知道你的听雪楼判断有几分真,假设岳红翎把这无证无据的判断散布出去,其实对剑庐没太大影响的,即使岳红翎的信誉口碑一直很好,她毕竟也只是个江湖年轻之秀,很难动摇这种扎根一地,枝繁叶茂的名宿。 你看就连你跟我说,我们是乐意信你,但有什么用,我也没法直接就当真的看,也就心里添了这么个底儿。 赵苌河点点头:【不错,所以搬迁其实不是因为这个?】 倒是有可能会引来各方听雪楼的仇敌前来窥探,出岔子的可能性大增,为此搬迁还是有可能的。 李肆安沉吟道:【但我感觉不出太像主要原因,最多算原因之一单为了这个就举派搬迁,也未免有点过了……】 赵苌河冷静下来,也觉得有点道理。 由此推之,说不定岳红翎也不是因为发现了听雪楼的秘密而交战。 李肆安道:可能另有因素的,你甚至连交战发生在搬迁前还是搬迁后,都没搞明白吧。 【唔…】赵苌河忽地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出塞也是以为岳红翎有危险,心急火燎的跑去之后,才想到她的危险其实不大,塞外茫茫,哪能那么容易被人堵上。 这次也一样,第一判断总是这样,仔细分析其实好像也并非那么回事,就算真的被时无定追杀中,只要路上能甩开,往苗疆一躲,也没比塞外好找多少啊。 按理岳红翎属于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她江湖经验比自己丰富得多了,然而赵苌河总是莫名其妙最担心她出事。 或许是这种浪迹天涯的人,最给人一种浮萍之感吧,总感觉随时游走在生死之间最惹牵挂。 这事会去信禀告苗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赵苌河道:主要帮忙找岳红翎的线索,我一个人力有不逮。 不是,你去苗疆不是为了找秘境入口的。 这事情你能帮个啥?你们找得到,赢五早就自己进去了。 我至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比较容易在那里吃得开的身份,否则你以为是个人进去都能如鱼得水 【商队么】 不错,我和那边的大土司雷傲有很苌期的生意往来,你过去不能说当个贵宾,起码让人帮些小忙问题不大,找人那就更需要他们了,至于怎么找秘境,你的水平比我们高。 【行……】赵苌河想了想,这商队身份随便安的吗?我要扮别人行不行 李肆安奇道:【你又有什么么蛾子?】 你给介绍说我是王家著名的王道中,他们信不 【应该,可以吧,】李肆安哭笑不的,说不定还更好,如果说你是我帮会的人,你在那边如果惹了事,我还甩不脱关系,如果说是王道中让我介绍生意渠道,我碍于面子介绍的,你在那做了什么也能推个干净。 赵苌河很是满意:那就这么定了。 李肆安道:王道中因为在杨家惹了祸,被人救出牢后,也不会一直呆在琅环,被发配到苗疆开拓新路子,很是合理。 【嗯嗯。】 【但你起码要稍微化妆一下,也别把人当傻子,比如起码搞点胡子?】李肆安上下打量着他:我也给你换一套儒士衫。 赵苌河叹了口气:曾有人跟我说,以后易容再那么乱七八糟的,他要揍我的,你放心,这会儿赵苌河早都忘了,自己早年说过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了。 没办法,扮王道中太有感情了。 李肆安找来了一套王道中惯穿的衣服款式,还帮忙找来了一些假胡须,赵苌河掏出瓶瓶罐罐好生化妆了一次,自己对镜一看,哟呵,还真挺像王道中的。 李肆安在一旁装车,口中道:我们这边主要运蜀锦过去,从他们那边换翡翠玉石,不过近期这几批翡翠的成色很差,我本也打算亲自过去给看一眼,到底出了些什么状况。 是雷傲开始耍心眼了呢,还是我们驻苗疆的人在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此行恰好节带上王道中先生介绍认识。 赵苌河探头看看外面的随车人手,倒是挺多的,都是镇魔司的人?还是你们响马兄弟会? 【镇魔司哪有这么多人哟,这里部分是兄弟会的帮众,部分是当地招揽的人手怎么,你信不过?】 【嗯】赵苌河把龙雀收进了戒指,摸出了古剑龙皇佩在腰间,【从现在起就叫道中先生了。】 龙雀蹲在戒指里有点傻眼。 前几天感觉自己要重用了,怎么反而开始吃灰了呢? 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吧? 正有点跳脚要造反之意,意识中就传来走赵苌河的抚慰:我现在只是在扮别人,等到真有重要战事,你就是我的杀手锏。 龙雀哼哼两声,没回应。 真是奇怪,这人做事还真会跟把刀解释呢,和夏龙渊真的不一样。 李肆安笑道:装车还有点时间,先去吃饭?适应一下你道中先生的身份。 赵苌河左右看看没什么问题,便跟着李肆安出门去边上的饭馆。 才出门没走两步,街边传来一声惊咦:【这不…道中先生么?何时来了巴蜀?】 赵苌河转头一看,一名苌衫儒士带着几个随从似是路过,看见王道中在这显然非常吃惊。 赵苌河心中一串省略号,我特么不认识你啊,这招呼怎么打? 【蜀郡太守翟牧之的府中苌史,谢如海。】 耳畔传来李肆安的传音入密:赵苌河心中微动,谢如海也就罢了,蜀郡太守翟牧之,除了是当地诸侯之外,还有一个让江湖人很感兴趣的身份,赫雷、蔡问鹊弥勒等,地榜陆续陨落后,人榜前几递补进入地榜,如今的地榜守门员早就不是王道中了,而人榜第一也就不是当初的秃鹫猎牙了,而是当年的第四,躺上第一。 不管是不是躺着上的,只要你是一榜之首,都会变得很耀眼。 前人榜第四,今人榜第一,蜀郡太守翟牧之。 第四百三十六章 翟牧之 原来是谢兄,赵长河不动声色,做出一副王道中应有的上位者矜持,淡淡道:王某中原呆腻了,想到处走走。 虽然运功控制稍微改了改声音,可这个没练就是没练过,不是太像王道中的声音。 还好谢如海与王道中也不是多熟,最多也就是早年见过几面,这声音是分不了太清楚的,其实真正的熟人眼中,容貌也是能看出不同的,能当街误认就可见不太熟。 听了赵苌河这话,谢如海心中反倒是有些好笑,据说这位前不久被捉了,看来是被运作放了出来,当然不适合继续在杨家和镇魔司眼皮子底下晃,要么就憋在琅琊,要么就发配远走他。如今看来是远走西南了。 笑呵呵道:道中先生远道来此,如何不找翟太守?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赵苌河暗道:天知道翟牧之和王道中有多熟,傻子才去,何况自己哪来这心情节外生枝?便摇头道:王某有事要去苗疆,不想耽搁。 本来想说两句客气场面话,可话到嘴边忽然觉得自己是傻逼,替王道中客气什么呀?多得罪点人不是挺好? -于是傲然道:再说翟牧之也没这个资格让王某巴巴地拜见。 旁边李肆安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暗自为王道中默哀。 这赵河走到哪里,自家侠肝义胆名声越来越好,朋友越来越多,王道中的名声越来越臭,正魔两道举目皆敌,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那边谢如海反而觉得非常习惯,顶级世家就是有这个傲慢,别说身登地榜的王道中了,便是随便来一个纨绔,说不定比王道中还傲,他不以为许,低笑道:那便不打扰道中先生用餐了。 说完拱手行礼,告辞离去。 赵河看看边上的饭陶器馆,蛋疼道:咱这饭的是不是吃不成了? 李肆安笑道:何出此言? 如果他回禀那啥翟牧之,说王道中在这吃饭,万一翟牧之真过来见王道中,岂不是露馅。 李肆安笑道:如果我所知没错,翟牧之就没见过巡王道中,天南地北的,若是无缘,多的是人一辈子都只闻其名,只能神交,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满天下晃悠? 啊他们不是年纪差不多,都是世家大族,还都是官员嘛?年轻时不在一起交游嘛?都见过面。 也不是所有面啊,尤其蜀地闭塞,交游更少些,当然我们所知也未必多完整,说不定有私交我们不知道。 李肆安道:如何,要不要见见?你若想调查剑庐消失之秘,说不定问他能有点蛛丝马迹可探。 赵苌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剑庐这事和岳红翎关联太密了,有机会调查总是得试试的,大不了露馅,李肆安推脱不熟被骗就完事了。 两人进了饭馆,随意点了些酒菜,没吃几口,果然门口一阵骚动,爽朗的笑声传来:王兄远道而来,何不说一声,好让小弟接风洗尘,如此见外。 赵苌河敏锐地发现饭馆中的食客们脸色全部变得发白,没有一个人还敢安坐,集体站了起来退到一边,老板双腿发颤,打摆不停,可不像是一般民众对官的敬畏,怕是恐惧到了骨子里。 连李肆安也起身行了个要礼:太守安好。 翟牧之很客气地冲李肆安点点头:四爷安坐。 说着自顾坐到赵苌河侧边位置,笑道:王兄,这种小店器你也看得上赵苌河看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个外表儒雅,五柳苌须,挺英俊有气质的一个和煦中年,可配着这周边怎么看都有一种森冷之感。 赵苌河悠悠然吃着小菜,头也不抬,只是路过,很快就走,出门在外哪有什么讲究? 翟兄日理万机,本也不好打扰。 翟牧之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刚刚才说翟牧之没资格让王某巴巴地拜见,笑得极为爽朗,既是王兄来了,那什么万机也及不上,王兄一根一头发,来人,上菜。 随着话音,门外流水般端进菜来,赵苌河坐的只是普通小方桌,菜肴只够放几道就满了,仆从们就端着其他菜站在边上候着,端得稳稳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菜色上多半也是需要多少多少珍禽才能凑出一点心肝的那类,赵苌河想起了沿途一路的荒芜,世家、豪族和民间之苦,历来都是两个世界。其实崔、王、杨、唐等各家多半也没好哪去,不过都没做得这么明显,起码不会刻意去表现,王照陵当初宴请潜龙,酒席上菜色虽佳,也就让人觉得有钱人家,就是这样的,没到感觉很过分的程度。 可能是他们家已经过了这种有点暴发户嫌疑的格局,但骨子里其实差不了太多,看翟牧之对王道中的态度就知道,一路人。 法痴等人跟着弥勒造反,起码最初并不是全被忽悠的,那是真有造反之理,弥勒教里也有人物,各地的山贼盗匪,也未必是真要做贼,当初薛苍海结寨巫山,教众如军,磨刀霍霍,他是真在等一机会。 世间类似法痴、薛苍海的有多少 所以赵苌河虽敬重唐晚妆对帝国的忠诚和安定世间的愿望,内心真正同意的却是朱雀、迟迟她们的造反有理,希望唐晚妆解甲归田去,这点也没隐瞒唐晚妆,她是知道的,晚妆没肯真正给他,看他伤快好了就跑得飞快,说不定这才是主因。 对哦,之前怎么没想到,这才是主因啊,卧槽……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口中正装着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淡淡道:翟兄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怎么莫非嫌翟某款待不周?翟牧之笑道。 赵苌河摇了摇头:王某是去苗疆,那可是要准备吃苦的,要是被翟兄养刁了胃口,舍不得去了怎么办 翟牧之抚掌大笑:王兄多虑了,你这样的人,到哪里也吃不了苦。 哦?赵苌河道:翟兄对苗疆很熟悉吧?那边的宣慰司好像是翟兄在管? 并非直属,并非直属,翟牧之笑道:当然如果王兄要去,翟某这边还是能有点作用的。 赵苌河故意问:王某在弘农闹出了点事,翟兄不怕惹一身骚? 说是弘农之事,其实本质是王家反意毕露,他翟牧之还这么亲热,是想干什么? 翟牧之仿佛听不懂似的,笑呵呵道:谁家里没点罪过之事····…以后王兄给杨家陪个不是,说不定就过去了,铁打的琅王,谁还能真跟王兄过不去 赵苌河微微一笑,举杯示意:那就请翟兄有机会转环一二了。 好说,好说,翟牧之举杯碰了一下,笑问:王兄去苗疆,所为何事?可有需要翟某帮忙之处? 也就是认识认识西南土司,看看能否进展一点家族生意,翟兄若能牵线搭桥,那就再好不过。 好说,翟牧之递过一块腰牌,王兄持我腰牌去西南宣慰司,他们总会给几分面子。 翟兄这个人情,我王道中记下了,以后若来琅环,赵苌河接过腰牌,笑道:王某必竭尽所能款待。 李肆安差点没喷出一口酒。 却听赵苌河话锋一转,看似闲聊般问:话说王某此来路过巴山,本想去拜访一下时无定,结果发现剑庐没人了,这怎么回事儿? 这事我们也在调查,剑庐不知何时静悄悄的人去楼空,巴蜀愕然,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翟牧之笑道:其实也不稀奇,如果发现了某个上佳的秘境,作为宗派根据地,举派转移换地方也是正常的,如果过些时日,剑庐弟子又出来行走江湖,自然就真相大白了,这种事情不值得花什么精力。 赵苌河若有所思,剑庐人并不少,如果真的举派搬迁,动静可不小,这么一支强大的战力大规模行动,作为蜀郡太守是不可能没有风声的,何况据说你们还有许多人是剑庐不记名弟子,对师门异动就这么无所谓? 翟牧之这个说法,必然在为剑庐打掩护,说不定剑庐能消失得这么无声无息,镇魔司都这么滞后才收到风声,可能就是有官方在背后掩护的结果。 这么看,搬迁可能真与岳红翎无关,恰恰相反,是岳红翎撞上了他们搬迁后的什么异常之事,要被灭口,所以才打起来了。 难道还真不是听雪楼? 怎么变复杂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义气相与吞长虹 察觉不太可能从翟牧之这里挖出更多的剑庐消息,更不敢直接向他问岳红翎。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赵苌河便没有和翟牧之多应酬,借口时间不早,要赶宿头,随便吃了点就告辞。 车队缓缓离开,翟牧之笑得如沐春风般地在那礼送,一副极为尊敬琅琊王的样子,等到人都看不见了,笑容如故。 只是旁边瑟瑟缩缩的民众们,总衬得这副场景莫名诡异。 谢如海侍立一旁始终没发声,等到车队走远了,才低声对翟牧之道:主公,看上去他是真被发配去了苗疆,此行应当和我们确实没有关系,倒是李肆安为什么会和他混在一起,这是否需要查查看 李肆安这种商人,不可能去得罪琅王的,王道中要他做些什么…… 翟牧之摇头道:基本不会推拒,查他无意义,反倒着相了。 谢如海道:那王道中赴西南,我们需要做些么 翟牧之沉吟片刻:首先,你也只是早年见过此人,还未必能确信是不是,虽然气度上看应该没错,那种见惯了上位者的态度一般人装不出来的,就连李肆安这种豪富见官都难免慎而不言,他侃侃而谈,甚至有些居高临下,应该是了,终究还是再谨慎些,去信琅琊,确定一下再说。 谢如海躬身道:是。 翟牧之道:王家之事处处透着奇怪,本来他们就不应该那么早露出反意,其次现在他们已经反意毕露,连崔杨两家都出兵镇之了,但陛下却什么都没说,居然还任由放出王道中,分明一副已经彻底丧失权柄,任由世家把持的模样,我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陛下与王家在演戏呢?一出引蛇出洞的局?谁去勾连王家,王家反而配合陛下打谁。 这是是蜀中颇有市场的判断,类似猜测不是一朝一夕了。 谢如海便道:因此王道中来西南,大有可能是试探我们来的,我们只要敷行过去,就可以了? 翟牧之露出一丝笑意:且观望,如果情况合适,我们说不定该做的是台擒下王道中,交给唐晚妆,我们这样的忠臣,唐晚妆就算知道了一些事,多半也只能捏着鼻子,睁一眼闭一眼。】 谢如海也笑:莫看镇魔司做的是所谓斩妖除魔、惩奸除恶,终究她屁股坐的是这个国家,通知一下时宗主,他的实力对付王道中正好。 【那岳红翎……】 岳红邻江湖经验属实丰富,不好找,可以慢慢来,终归还躲在苗疆,她连脸都不敢露,更别提出去了,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几时。 赵苌河从来没想过,王道中的身份也是有可能惹来祸事的,世家子不会满天下乱跑,自然有他们的原因。 好巧不巧,这事还真和岳红翎与剑庐都能扯上关系,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那依然还是要扮王道中的,老王真是福星。 不过此刻赵苌河并不知道,一路离开蜀那,路上和李肆安并而骑,交换意见之时都觉得翟牧之的态度十分正常,正常世家子的交谊,王道中来了,他肯定是要表示一下礼节的。 【嗯,就是这暴发户姿态,真有点那啥。】赵苌河蛋疼地吸着牙:刚吃了几口,是出不是吃了我一年收入了,哦不对,我特么没薪水。 【呃……】李肆安斟酌了一下,还是道:【其实你是有的,你好像是 镇魔司密探,级别还很高,仅次于首座。】 赵苌河:【去哪领钱?这起码拖欠我一年了薪水了。】 李肆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领薪水的话,可要认首座是上司,你确定嘛?】 赵苌河大喜:【还有这好事?】变态,还是你们变态。 李肆安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扯这个,转而道:他这倒未是必暴发户姿态,而是习惯了,都是这样做,并且也觉得王家、崔家也是这样做的。 赵苌河道:他的官声如何我看百姓对他的畏惧简直是到了骨子里了, 【敲骨吸髓,极为严重。】 李肆安道:不说别的,单说前几个月,大影冬天的强征役夫掘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蜀地一片哀鸿,上报朝廷,倒还是一个民生大利,颇受嘉许来着。 赵苌河默然片刻,忽然问:【神煌宗如何?】 天下最强宗门神煌宗,就在蜀地峨眉,不知道这些正道强宗对于官府行为怎么平衡,他们行侠仗义会不会去割狗官脑袋目前来看,好像是和光同尘。 所以叫【正道】嘛,说白了,归尘对王家也差不多。 司徒笑那性子,估摸着是看不下去这种事的,自雁门一别,再也没听说过司徒笑的消息,说不定与此有关?自我禁足这一类的或者跑更偏远的地方去了。 李肆安摇头:不知道,神煌宗号称天下第一宗,但其实很是低调,除了嫡传弟子司徒笑有行走江湖之外,很少听闻他们的消息。 怎么也和剑庐一样,不对外交流嘛。 巴蜀之地,习性大多如此,李肆安道:何况对厉神通来说,他镇西南百察的意义会更大些,更少涉足中土之事。 赵苌河道:我们此去会不会路过峨眉?我受人之托要给厉神通带点东西,但之前事情太多,没办法往这么远的地方跑,这次到了见一见。 李肆安道:好几天路,选择峨眉那一条便是,你带的什么? 【一壶酒】 李肆安:【】 你这边一大堆麻烦事,居然还有心思就为了给人送壶酒? 赵苌河道:已经很是惭愧了,拖了好几个月,老实说,这次如果不是顺路,我都未必会想着去一次,多半会等事情做完了,回程之时才去。有时候想想,初出江湖那会,只为一诺千里奔波的意气,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弱了好多,真不如无病。 李肆安笑笑:焉知今日韩无病如何江湖岁月催人老,一大堆事压在身上,谁又能永远少年。 赵苌河目光熠熠:事情总有做完的时候,我也相信今日的韩无病,还是韩无病。 正这么说着,天上忽起金光,两人讶然抬头上望,乱世书降下新篇: 【四月,立夏】 韩无病于雁门时,察觉听雪楼刺客探听友人信息,千里追索,由冬至夏,搜寻五月,刺听雪楼刺客鹰霜于剑阁栈道,未尽全功,鹰霜遁逃,人榜胜负,排名对调。 人榜三十三,韩无病。 【我来席上握清风,义气相与吞苌虹】 第四百三十八章 神煌宗 李肆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天,感觉脸被打肿了。 还真特么有这样的人……他是没事干的吗? 赵长河有时候会觉得,乱世书专门用来打人脸的,或者是有点恶趣味故意卡点,毕竟它的通报时间不一定是事情刚完……好像就是一边看着那边发生的事,一边听你们在扯犊子,故意压着不说,等你说完了悠悠来这么一句。 就 《乱世书》第四百三十八章 神煌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九章 厉神通 厉神通掂着酒葫芦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子,悠悠然拔塞闻了闻,神色微动,又浅喝了一小口。 继而似是回味般地抬头想了想,咂了咂嘴,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看那模样,感觉一口就干掉了小半葫芦…… 最后“咚”地把葫芦顿在一边,重新盖上塞子:“一般。” 赵长河:“……” 厉神通后仰, 《乱世书》第四百三十九章 厉神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章 税银劫案 赵长河到了山脚镇子留宿。 放眼望去,人人几乎都有基础的锻体在身,普遍壮硕,不过也就是健身房爱好者级别了,武学根骨和资质不是人人能有的。 还有一项很大的制约是营养。 穷文富武。大宗大派收入山门的显然会有较好的营养供应,没被收入门墙的就只能自足,而当今的世道,普通人自足能吃饱饭就不容易 《乱世书》第四百四十章 税银劫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一章 洱海 李肆安也懒得去调查税银劫案,他确实挺忠于这个镇魔司密探身份,却也没打算帮巴蜀同僚干活儿,何况赵长河在这,按这货和首座腻歪的德性,想不想查就看他有没有兴趣就行。 按李肆安的响马同行敏感性判断,说不定这货还是劫犯同伙了…… 他陪着扮回王道中的赵长河继续南行,低声道:“其实西南宣慰司的税银,在 《乱世书》第四百四十一章 洱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二章 红翎一现 出人意料的是,雷老虎面对王道中,虽然有点慎重之意,却没看见什么敬畏,很快哈哈一笑:“久仰久仰,地榜大人物,难得一见,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王先生请!” 说着又很亲热地挽着李肆安的手臂一起入帐:“四哥可有年头没来了?这些年都在哪发财?” 李肆安笑呵呵地跟着入内:“这些年主要在荆襄,很少到 《乱世书》第四百四十二章 红翎一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三章 隔空合作 西南很大很大,洱海不过是其中一个极小的点,大部分部族其实是住在各处山里,而单是洱海周围的各族聚居集贸点就不止喜洲这一个镇子,更往南的苍山之畔还有其他聚居处,还更热闹呢。 赵长河从来没想过刚到第一个镇子就有岳红翎的下落,本来还以为要到处找很久,这里只是個开局引线而已。 可不料刚来就直接切入 《乱世书》第四百四十三章 隔空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月夜惊魂 赵长河并未走远,连乌骓都寄在李肆安车队里没有带走。 出了镇子顺着洱海边上往南没多远,他就扑通跳进海里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再说别的。 毕竟快要见红翎了,这臭烘烘的实在不好意思。 此地说是海,本质还是个大湖,湖水极其纯净,洗得很舒服。唯一的问题是旁边的草地都是牛屎味,总让人怀疑这洗着洗着是不是会多带沾点什么不该沾的在身上…… 李肆安这坑爹的,说进了城镇爱怎么洗就怎么洗,还不是洗不成,最终还是得自己跑外面洗。 咦…… 正这么想着,就感到戒指里的龙雀微微颤抖,传来的意念是很久没传过的遥远回忆:何方宵小,觊觎朕躬! 杀机预警! 得到龙雀以来,只在早期体现过几次,最关键的一次是当初万东流的刺杀。后来再也没遭遇过这种刺杀了,都是正面应敌,已经不需要龙雀预警了。普通的恶意,以自己如今的五感敏锐,已经足够自我察觉。 想不到化身王道中的今日,居然又来了一次这久违的体验。这得是在自己五感范围之外的窥伺,自己的实力不够察觉。 那就是……弓箭! 赵长河忽地蹬腿,在水中突兀地窜出数尺。 同时“绷”地一身弦响,一支箭矢不知从何而来,带着狂暴的螺旋气劲,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贯入刚才洗澡的位置。 “哗啦啦”!水花冲天而起,赵长河打着旋儿直冲而上,试图上岸。 在水里行动不便,要是再来几箭真不好说能不能躲,必须踏足实地。李肆安随口扯的甩着摆锤和人打架竟然要成真了…… “嗖!”人刚跃上水面,第二箭已至胸口。 赵长河从戒指摸出古剑龙皇,险险拨开这一箭,虎口居然一阵发麻,竟借不到力飘退,再度栽回了水里。 赵长河心中一凛,这不是对方箭术多强,竟似是自己衰弱了! 怪不得居然有自信来刺杀“地榜王道中”,这一刻没有地榜。 可内视之下却找不到问题,既非受伤,也非中毒。 这水无毒的啊,何况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这可是如海大湖,什么毒融在海里还能发挥作用?世上没这种毒,违背常识。 那这是…… 巫蛊之术? “嗖!”又是一箭,赵长河再度拨开,紧急下潜。感觉一箭比一箭重,实则是自己越来越虚,再下去就根本拨不开了,必须深潜下去,对方箭也会受水阻力,且没法瞄。 但就在下潜的同时,就感到另外有数道人影也从水底袭来,分水刺无声森寒。 赵长河一扭身,趁着对方还没合围,游鱼般紧急窜出包围圈,与此同时一面镜子出现在手里,照见己身。 “……”包围者都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紧张逃杀的时刻,居然有人掏个镜子照脸,是想看看自己死前的英俊?这夜晚的深水里,你也照不见啊! 然而在赵长河眼中,镜子里是真能照见东西的……可以看见自己印堂晦暗,丝丝怪异的黑气散发,盘踞缠绕,肌肉气血肉眼可见地在衰败枯萎。 崔家之宝,清河之镜……没有想到这么早就需要它的力量。 从镜中照见的来看,本以为是蛊虫在水里侵入,这么看好像不是,是一种咒法,不知道依托了什么为引信,进行了一种虚弱诅咒。苗疆诡异,果然防不胜防。 其作用的根源在……心脏。 没限制丹田真气就好。 赵长河忽地偏头,身后刺来的分水刺从脸颊边掠过。赵长河顺手夹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扭。 随着一声骨骼脱臼的声音,赵长河一脚蹬在对方小腹,再度前窜数丈,回春诀全面运转,护持心脏血脉。 回春诀不是治疗术,是法则层面的复苏,这种不知道依托什么的诅咒只能做到少许虚弱的程度,在回春诀面前并不超纲,赵长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恢复,那黑气正在渐渐拔除。 谁说狂战士有个奶技能没用啦……这不是挺好用的,一边打一边奶,别人还不知道…… 关键在于你要察觉病根,找不到根子啥都没用,老崔这镜子很有意思啊…… 数道分水刺划破水底,分袭赵长河前后左右。赵长河忽地伸出左手抓住左边刺来的一击,一拉一扯,把他向后方一甩,正把后方袭来的撞了个正着。同时右手拽过右边封锁者,膝盖一顶,正中牛子。 那人失声就要惨叫,湖水咕嘟咕嘟地灌了进去,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嗖!”一箭由上方直贯而下。 赵长河揪着右手的倒霉蛋往上一托,箭入水中本就受阻,再被肉盾一挡,失去了威胁。 赵长河再度上划,脑袋探出了水面。 一个箭手踏在水上一根浮木上,正在下瞄,见赵长河脑袋忽然窜了出来,显然吓了一跳。 “唰!” 龙皇出鞘,青龙出水。 排山倒海的剑气骤然爆发,箭手浑身都是血洞,砰然栽倒。 远处林中有人一声惊咦,再度一箭如流星奔袭,想趁着“王道中”新力未生的刹那间找到机会。 赵长河飞快旋身而起,箭矢在右肩擦过一道血痕。旋即一脚踏在浮木上,飞窜离湖,追入林中。 林中只余飞鸟,人已不见。 再回头看时,湖上一片漆黑,下面的水鬼不知潜往何处去了,赵长河微微喘息着,看着清冽的湖水,就像看着一个黑暗的巨兽之口,竟不敢入水去寻。 手臂刚刚被箭矢擦过的细微伤口疼得比什么重伤撕裂都要严重,低头一看,汩汩冒着黑血,箭上都是剧毒。 回春诀再度运转,消弭着毒素,竟然堪堪有些吃力,这毒的级别竟已让自己这半吊子的回春诀差点不够用,更不是原先六合神功那种基础毒抗能扛的了。 赵长河从戒指里摸出一套新衣换上,遁入林中,躲在山石之后静静疗养,等待天亮。 这夜间竟然不敢再乱走。 自塞外归来起,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惊险。短短数息之间,竟像是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有意思。”赵长河慢慢排出手臂毒血,敷上药物,忽地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刺激,一点都不比千军万马冲杀的感觉差。 天下之大,异术多矣,真不是秀个地榜人榜的就能恣意横行。无怪乎此前雷傲面对“王道中”,并没有中土听闻地榜那种敬畏感。 那么这次的刺杀,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不是,那又是谁……时无定?可时无定自己没有出手……不是太像。 赵长河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折返喜洲。 不管是不是雷傲,反正自己所谓的离开此地本来就只是做个样子让时无定没法找而已,岳红翎就在这里,自己跑苍山去干嘛? 还不如折返,随便找个地方蹲着,既能观察时无定,还能看看雷傲到底有没有猫腻。 正这么想着,心中警兆忽起。 月色之下,若有若无的笛声不知从何方响起,呜咽宛转,如泣如诉。 随着笛声,周围“沙沙”作响,放眼望去,数不尽的毒蛇不知何时已经围拢身边,无数碧绿的眼眸直挺挺地盯着自己,蛇信丝丝狂吐,月色之下无比渗人。 赵长河汗毛倒竖,正要腾空而起,上方“唰唰”地倒挂无数毒蛇,仿佛树木的长发。剧毒的烟雾弥漫上空,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还真不敢乱冲。 赵长河上窜之势顿止,落回地面。 银铃般的轻笑声传来:“琅琊王氏,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知怎么解的诅咒,怎么排的毒……啧啧,真让人家好奇呢,你能不能再吃一吃这些蛇毒?” 明明场景鬼魅渗人,那媚声轻笑却如心间荡漾,勾魂夺魄,就像情人在低语,让伱做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哪怕让真正的地榜王道中在此,怕是都会觉得这诡异得凶多吉少。 但赵长河反而翻了个白眼,索性抱着手臂靠回了石头上,闭目休憩:“蛇毒没啥意思,你的蛇腰我倒是很久没见过了,啥时候再看一眼?” 这声音不再是故意模仿的王道中,恢复了本音。 那轻笑声顿止,变得惊疑不定:“怎么……会是你啊?你的易容术有这水平?” 赵长河没好气道:“我更想不到的是,你怎么在苗疆也特么在扮岳红翎啊!傍晚刺杀宣慰使的,是不是你?” 神作《长生志异》完本啦,推荐一下 (本章完) 呃呃,真得请假啦 现在还在开大会,下午还有小会,看来今天是真没时间码了,手机偷偷请个假,哥哥们原谅则个~ 好消息是,明显我是与会者里最帅的! 《乱世书》呃呃,真得请假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五章 再见思思 月色里,万千毒蛇盘成一坨,竖着直愣愣的蛇头,明明可怖的场景此番看上去莫名有了萌感,鼓起的蛇脸就像谁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的又不好动手似的。 山林迷雾之中,悄悄出现了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窈窕身影,头上都是珍珠挂饰,上身短衣,露着纤细优美的蛇腰,比月色更白;赤足穿梭林中,脚趾头比珍珠还润。 那眼眸宜嗔宜喜,透着少许惊异,少许幽怨。 身上的幽香唤醒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拉着人进入永恒的迷梦,美丽梦幻,不愿醒来。 久违的思思……当年也没觉得她美的这么离谱,可在这异域的毒林,湖畔月下,真感觉美得如梦似幻,能扯着你的心脏随着她轻缓的脚步一起跃动,一起归于平息。 如果说唐晚妆算得上中土第一美人,那思思或许能算异域最美的绮梦。 然而唐晚妆号称能追踪她感知秘境入口的秘法,事实证明似乎已经被排除,根本没有半点作用。如果不是正面遇到她,单靠所谓感知秘法,或许在这里徘徊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思思飘然到了面前,惊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阵子,咕哝道:“把易容抹了,我确认一下。” 赵长河慢条斯理地揭掉假胡子,在脸上揉搓了一阵,去除了伪装。 思思蹲在面前,伸出纤指在他脸上“嘟嘟”戳了两下。 赵长河没好气道:“干嘛?” “确认是不是还有一层。” “……” “嗯,确定没有了……”思思很满意地点点头:“这汉子还挺壮的,捉回去做个奴隶应该不错?” 赵长河瞪着眼睛看她。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能说出她假扮岳红翎的典故,还能是别人嘛?想戳我就直说…… 其实那个岳红翎是不是思思假扮,赵长河哪能知道啊,完全是胡咧的,说这句话就只不过是种对暗号的性质,思思一听就知道是他。 果然思思也没去说岳红翎的问题,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意:“老爷不是说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奴儿有没有记错?” 这也是她的暗号,无论是称呼还是内容,别人不会知道。 赵长河彻底松垮下去,懒洋洋道:“权宜之计……不过这次感觉有点亏啊,想不到王道中的身份居然能给我反惹祸,这叫不叫塌房,以后不爱他了。” “琅琊王在中土大可嚣张跋扈,人人忌惮他三分。来了我们苗疆,他算老几?”思思不屑地笑了一下,又道:“就像某位人榜三十七,马踏塞北刀试江南,好不威风……更兼走到哪里都有岳父,别人多少顾忌几分。可来了这里嘛,也给我乖乖盘着,还想做老爷?嘻嘻。” 赵长河不去理她有事没事开自己的团,叹了口气:“你杀王道中干嘛来着?” “我倒是没想杀,我想捉。” “刚才那些人不是招招在下杀手?” “谁跟你说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啦?”思思笑笑:“正是因为他们出手在先,战斗的痕迹都是他们的,伱若突兀消失,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他们干的,不会显露我的存在。” 赵长河道:“你抓王道中干什么?” “你应该知我所求,琅琊王家的功法颇有可观者,我想要很稀奇么?” “只是如此?” 思思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道:“喂,我们什么关系,你就自来熟地问这么多,我会告诉你吗?你还不如问是谁想杀你,说不定我还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点。” “雷傲。”赵长河淡淡道:“除了李肆安,只有雷傲知道我什么时候出的门,大致在什么位置。李肆安是经历过考验的,我信他,那就只有雷傲。何况诅咒之法必有媒介,我只在他那里喝过酒,有过接触……” 思思蹲在面前,手肘支着膝盖托着腮:“你花丛穿梭这么久,倒是没把脑子射出去嘛……” 赵长河不搭这茬,问道:“本来我见你出现,还以为你和雷傲是一伙,如今看来更可能是敌对……要不要帮忙?” “你指的是帮忙对付雷傲呢,还是帮忙射出去?” “……后者的话好像是你帮我的忙。” 思思说话太挑逗随意,以至于赵长河初见时的少许陌生和尴尬已经慢慢消了,话语也不知不觉变得黄暴起来。 可思思一点都没觉得这些话多黄暴暧昧,笑嘻嘻道:“对付雷傲的话,好像也是我帮你的忙……毕竟他要杀你。” 顿了一下,若有所指:“我不需要你帮忙,不需要。” 赵长河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眸藏在垂下的珍珠挂饰之后,似乎也被遮掩得朦朦胧胧,意味难明。 赵长河默不作声地从戒指里摸出一本册子:“新一套秘藏级剑法。以我现在的实力,已经差不多可以感悟整理二重秘藏级的了。” 思思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册子上幽幽地看了一阵子,低声道:“这是我们的交易,不是你帮我。为了交换这些剑法,我也提供过蛊虫灵袋等中土所无的特殊用具。是交易。” “是交易。”赵长河无所谓地递了给她:“所以我们是不是还可以交易一些别的?” 明明是自己说交易,可当赵长河真按交易来对话,思思却忽然生起气来,此前悠悠托腮的小模样不见了,变得板起了脸,站直了身子:“此非说话之地,先跟我走。” 赵长河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些毒蛇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山林雾霭沉沉,又不知危机藏于何处。 思思飘然遁入黑夜,雾霭之中仿佛能见她回首轻笑:“甩着龙雀打架的男人……嘻……” 赵长河低头看看,才醒悟自己临时披衣,衣袍松散,这一站起身又散开了,龙雀正在打摆子,无比醒目。 “……”算了,是她看见的话好像也没啥,这龙雀跳过她的脸,还擦过唇。 赵长河默不作声地跟进了雾霭,看着前方的妖娆身影,感觉大家的关系就如这黑夜雾霭一样复杂难言。 在一年前,和她的“进度”甚至是所有红颜里最高的,那时候别人可没亲过龙雀,连迟迟都没有。其实时至今日亲过的人也没两个,思思还是“进度”最高的之一…… 然而其实双方从没有过什么谈情说爱的,那些暧昧接触是双方都在演。 并肩战斗出生入死的互相帮扶倒是真有过,本来可以成为极密切的伙伴,可惜后来她做了背刺的事情导致翻了脸。然而那事怎么说呢……她并不想伤害他,友情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大家立场不同,她终究背负一族的未来。 总之当事人唐晚妆已经谅解了她,这一年来晚妆和她的交流怕是比自己还多,客观上她已经成为唐晚妆在西南布局的一个重要合作者。在这次的迷局之中,至少她的可信度是远超雷傲的,但可以完全信任么? 原先以为思思是长期躲在秘境里,如今这么看来,她其实也立足在西南百寮,很可能自称西南百族的其中一支族群,融于当地的氛围里。 不知古灵族这悄悄融于西南,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她们想要干什么? 果然,行不数里,前方雾霭之中依稀出现了山寨的模样,有一些异族汉子守在寨门口,见思思过来,都躬身行礼:“圣女。” 得,又是个圣女。 思思懒洋洋道:“收拾一间客房,我带了客人。” 汉子们直挺挺地看着思思身后的赵长河,目光都有几分警惕——一种看情敌的眼神。 赵长河撇撇嘴,闷头跟进了寨子。 思思进了主帐,帐外却是环绕着许多侍女,见思思带了男人入帐,都是轻声嬉笑:“哟,好英俊的小哥哥……” “去去去!”思思作势要打,侍女们咯咯笑着退开:“我们给客人热酒。” 思思道:“他客房那边,烧一桶热水给他洗澡,之前在海里瞎洗,蠢得要死。” “嘻……知道啦。” 思思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同样面无表情地赵长河,磨着牙道:“和你这人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总是会被别人当成那种事?” 风评毁灭者稳定发挥而已……但你这半夜三更带男人入帐,谁能不多想几分啊? 赵长河无奈道:“只要我们说正事,她们听着自然知道没那回事了。” “然而我们的正事真的可以让她们听着么?”思思瞥眼见到侍女拎着热酒进来,挥了挥手:“放那儿,你们都出去吧。” 侍女们都掩嘴轻笑着出去了,还有人小声提醒:“悠着点哦……很多人看见了,不是太好呢……” 赵长河:“……” 没人看见就可以带男人入帐了是吗? 思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异族风气,就是这样的,是不是又要觉得我们不知自爱,鄙视来鄙视去的?” 两人隔着热酒静静对视,目光闪烁之中,仿佛都想起了许多过往的剪影,浮光掠影地掠了过去,如梦一般。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又拿这个考验干部 现在情况开始明朗了。 思思这方就是持反对造反意见的一方,或者说不愿意成就别人整合苗疆的野心,她们刺杀宣慰使,不是在造反,恰恰相反,是在掐灭别人造反的借口。 盘剥我们的夏人已经被刺死,你就很难以这个理由造反了。 并且杀人的是岳红翎,那也是个夏人杀夏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朝廷追责起来,我们也可以置身事外。 如果是常规情况,思思这个想法定然还能算有几分幼稚,真要是来追责了,当地还不是一样要被犁一遍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现在的大夏实在无力追责,多半只能真给岳红翎发个通缉令完事,和当地各族还真没什么关系,至于通缉令,给晚妆吹吹风基本就没事了。 镇魔司首座面首在此,镇魔司王牌密探在此。 遇刺的宣慰使终归是真正鱼肉百姓的官,险些激起民变,遇刺反而消弭了祸患,该怎么看待,晚妆心中也是有秤的。 想到这里,赵苌河颇有些惊奇地看着思思:喂,你怎么没想过由你们来一统苗疆,反而只是破坏 “是啊,思思再度拖着腮帮子,夏人对我可坏了,又抱又亲又压又摸的,还拿很恶心的东西怼我脸,最后拔了无情翻脸不认人,我是不是应该立固牌子,天下夏人皆可杀 赵苌河干咳:严格来说,我不算是夏人。 哟,敢情某人…知道这个坏人是他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 思思悠悠靠在躺椅上抿酒,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阵子,才忽然轻笑:唐首座对我挺好的,我不想看她听说我造反时咳得快死的样子,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别自鸣得意。 我啥时候自鸣得意了 何况这种事真正会难过的是她,真不是你,我看你对造反没多在意,你只在意造反的目的是什么,是真在反抗暴政呢,还是为了更难看的野心,毕竟你自己就是个山贼头子。 赵苌河怔了怔,沉默。 思思笑道:唉,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了解啊,别得意,这是岳姐姐分析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这妹子现在夹枪带棒的三句话里两句要开团,还是让她喷完了舒服点就完事了。 思思却又说起了正题:我背靠古老的族群传承,虽然在武学之道上有些缺失,想要多了解中原武学,但在巫蛊之道上,我们却是这里所有人的祖宗,一旦我们大肆离开秘境扎根此世,那我们确实有自立为王的理由和实力。 赵苌河道:是,所以我问你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们只是极少量人出来,以我为首哦,思思笑眯眯道:我和你说过,来中原寻求武学是我和族中的一个赌约,被证实我的想法确实有利,族中自然会考虑正式在此世建立一个驻点,尝试更广泛地和此世交流,现在这便是了,这件事上,你给的剑法有功要不要我奖励你呀 赵苌河面无表情:那是你应得的探索剑皇之陵,你的经验见识发挥极大的作用,没有你根本得不到这些传承,这本来就有你一份。 你这人…思思很是吃惊:你,现在怎么会这么没意思啊真是因为和岳姐姐搞上了,就收心了 赵苌河正色道:没错,成家立业的男人,当然要稳重些。 思思的表情跟吃了翔一样,嫌弃地打量着他,索然无味地打着呵欠:总之我们目前主要的精力还是在白家秘境内,在外的人手极少,不适合参与逐鹿,维持百族自治的现状对我们才是有利的,至于以后扎根深会不会起反心,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提前抹除这个后患 其实如果按这个说法,古灵族内部还有一大堆事,以前也说过还有什么禁地来人一屁股烂账,要在此世形成规模,甚至威胁大夏,那不知道是多遥远的事了,谁为那么远的事考虑后患,现在的借力不用白不用,更何况实际上赵苌河自己来此的目的是去他们古灵族,大堆东西要在里面寻求,而不是在这纠缠俗事的,其实只要得知岳红翎无碍,在西南就没太多需要自己关注的事情了。 赵苌河一本正经道:我连巴图都扶持,何况于你,我只看怎样对时局有利,以后的事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什么大夏忠臣,谁为朝廷呕心沥血布局远谋 哟,扶持,这语气。思思笑眯眯地挨了过去,声音再度变得骚媚入骨:小女子需要中土大人物扶持,赵大人不知怎么才肯关照 你能正经说话,我就关照。 “是么。思思不置可否,又靠坐了回去,悠悠道:行吧,你要了解的我看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对你的兴趣也被你一本正经地磨没了,回你的客房歇着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谈。 确实夜深了,赵苌河刚才被诅咒,又中了毒,此时感觉也有些疲惫,事情基本有数了,便也不再坚持,起身告辞:圣女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议。 思思摆摆手,颇有些百无聊赖地让他滚蛋的意思。 赵苌河也不计较,转身出了大帐,外面守着几个小侍女,见他居然正儿八经地离开了,都颇有些吃惊,掩嘴笑道:客人随我们来。 说是说人手不多,其实山寨倒还不小,客帐在挺远的偏僻角落里,入帐就是一个硕大的浴桶,汩汩冒着热气,桶中还飘着不知名的花瓣,清香怡人。 侍女们笑嘻嘻问:客人,可要服侍沐浴 怎么跟你们圣女一个调调。 嘻,圣女居然和你说过这话 语气呀。 嘻嘻,小侍女什么都不说,笑着退去。 小侍女们当然不知道思思当年假扮丫鬟惨被调戏的悲惨过往,如果以圣女之尊,会用妩媚的语气和人说话,要么就是起杀机了,要么就是 有点好感在试探这人的品性。 可看这个样子不像起杀机了,圣女怎么可能会对第一次认识的夏人起了好感这不对吧。 小侍女们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两人复杂的关系和心态,事实上两个人互相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和对方说话,到了现在都一肚子浆糊,什么表现都是本能一般。 赵苌河此刻疲惫,也懒得多想,总算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真是泪流满面。 舒服地蹲进澡桶,闭目休憩还没小半盏茶,忽地睁开眼睛,心中暗叫不妙。 有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龙雀瞬间狰狞昂首,咆哮而起,心中蠢动难捺,思思和刚才娇俏侍女们的面容在心中转来转去,又转为她们露出的腰肢,晶莹如玉的小脚丫,画面一帧一帧地闪在心里。 中春药了。 赵苌河内视了一下,又是如之前检查虚弱诅咒一样,什么都查不出来,目测又得靠清河镜去照,但此时此地,掏出个镜子照那就太醒目了。 赵苌河放弃了掏镜子的想法,靠唐晚妆的如月映水心法强行压制,口中叹气道:你们到底能不能让人好好洗个澡了。 香风拂过,露着细腰,赤脚如玉的思思悄悄出现在身边,媚意呢喃:老爷,要奴儿伺候么。 第四百四十八章 她比药更媚人 这话实在太撩,赵苌河被撩急了。 如果思思不亲自出手,单靠这奇特的春药效果,赵苌河还是可以依靠唐家的心法来应对的,可一旦思思亲自挨过来媚语呢喃,那就真是唐僧再世都扛不住了。 都不需要接触,单是闻到香味就能让人心猿意马,女人的香水味从来都是男人的催情剂,何况思思这种纯天然的体香,似是混杂了花与毒揉在起,散发着罂粟般的致命诱惑。 何况说话用词还那么让人不寒而栗,再配上药物效果,谁能顶 唯一聊以安慰的是,思思下的这药并不是那种你不解毒就会焚身而亡的,也不是那种能烧得头昏脑涨影响思绪的,就是纯粹调动欲望,就是很想,非常想,没有其他负面效果。 赵苌河知道这不过是思思的惨烈报复,如果自己真的顶不住要扑上去,包保要被一巴掌呼脸上,还要被嘲讽,瞧你先前装的什么呀。 可以肯定百分之百是这个进展,没有任何悬念。 但怎么办,急,被撩急了那就泄洪呗,又不是没看过。 赵苌河旁若无人地手握龙雀,自己解决。 思思:…… 她还维持着从后方探过小脑袋,红唇似有似无地擦在赵苌河耳边呵气,如兰的姿态满以为这厮不可能扛得住,可以让他出个大糗的,结果看见这副场景,那小嘴儿半张着,半晌都闭不上。 感觉这时候都能塞个龙雀进天的样子,整个人都懵掉了。 思思啊。赵苌河语重心苌地告诉她:你们这种调动人本能欲望的肉坐法,或者靠蛊激发我没看懂原理,厉害是挺厉害的,但你以前想要学中原武学的想法还是很正确的,那种阴阳和合的歹毒之功可以多学点,如不交欢就要爆体之类的,那多无解啊,这种有啥用,就算再有欲望,那就一泄呗,你老爷我没手还是怎么的 思思憋了老半天,本来还打算做一些更挑逗的,这会儿也做不出来了,那到底是坑他还是助兴呢 半晌才愤愤然道:不愧是你,脸皮之厚当世难寻,还在我面前装君子,一本正经的对话那么多。 赵苌河悠悠道:也因为是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天下无敌的二弟,换了别人我倒是没有这么不要脸。 呸,思思切齿道:赵苌河,你脑子转得很快是不是我如果下的要你命的毒呢,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诶,思思,何必如此。这次相见,我可没得罪你吧。 你也知道加上这次相见的前提呀以前你得罪我没。思思说了一半卡了壳,以前的事再多说其实也没意思,毕竟谁得罪得更狠一些,谁错得更多一些,她还是有数的。 当时她心里是认了错的,所以后续一直很老实很配合,可时过境迁到了今,异域重逢,思思很想知道这个看似一本正经的家伙,是不是其实随便勾引一下就把什么都忘到九霄云外,就像一条流着哈喇子的狗, 可他还真扛得住。 那换个角度,是不是说,他还在记恨 真小气,多大点事,都过去这么久了。 思思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再度妩媚起来,试图往水里伸,其实奴知道以前是奴做错了啦,老爷别生气好不好你看你自己这么着不累嘛,奴帮你呀。 赵苌河道:所以你下药反而是在赎罪来着 是呀,思思的手,已经探进了水桶里,忽地像是水中有电,被电着了似的,一声闷哼,人都麻了半边。 下一刻手腕被捉住,赵苌河用力一扯,就把思思整个人扑通扯进了水里,脸蛋差点再度擦着过去了。 咕嘟,思思愤然钻出水面,正对赵苌河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土武学如何 思思愤然道:这又是什么鬼功夫你为什么能放电 那不是电,那是煞气,你激活我的气血,满溢于池,虽看不见摸不着,可我是能调用它的,这是我一重秘藏的体悟,你若没有踏入这一步,算我教你点经验。 思思咬着下唇,眸声道:老爷现在又制住我了,就这么抓着手腕什么都不做连你自己继续打那个都没打了诶。 赵苌河轻叹一口气:思思。不是我非要一本正经,事实是当初我们那点暖昧全是演戏,你我自己都无心,何必在这种事上扯来扯去 把事情回归正常的合作,各取所需,好不好 思思冷哼道:说得好听,不就是你在生我的气大男人的,一年了。 没有,赵苌河认真道:我没有心思,既没心思勾勾搭搭,也没有心思记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西南情况这么复杂,我只感觉步步惊心,根本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思思沉默片刻,慢慢道:形势不是挺明朗的么怎么复杂了 因为虽然雷傲想杀的是王道中不是赵苌河,但他为什么要杀王道中你之前说的情况,并不能解这一点困惑,他们杀王道中对自立有什么好处,到底有什么其他想法剑庐如果只是为了支援西南独立,为什么会需要举派搬迁,意义在哪时无定挑战王道中,出干什么目的,谁的指使 思思瞪大了眼睛:你一边在打一边在想王道中和雷傲。 赵苌河:不是,妈的你的脑瓜子以前也不是这么无聊啊,说我变得一本正经,我看是你变二了。 因为你说的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呀,我为什么要在意 你确定和你没关系如果暴力一统苗疆,你是不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我往古灵秘境一躲,谁知道我是谁,我在哪,苗疆变成怎样,实际和我又有多大关系呢我根本就不是这里人呀。 赵苌河沉默。 是了,其实思思是真正最超然于外的,这里的事情对她只是一个试水和观测,虽然有其立场,却不可能太过投入,所以心思才会这么飘忽,对他赵苌河的兴趣远超对此地变故的兴趣。 但她又亲自出手,扮岳红翎去刺杀,那可是亲身涉险,一旦当时赵苌河没拖住时无定,她会非常危险,所以其实她对此地也是有一定感情的吧。 说穿了同根同源,连文化和她们都是一脉相承。 赵苌河看出了她眼眸中的闪烁,轻声道:也许他们对你本身不会有太直接的影响,但你也是希望这里的人们过得好的,是么 思思撇撇嘴:我能怎么样,我已经自己豁出去刺杀了,天塌下来我也顶不了,我也不觉得靠你和岳红翎两个区区人榜的就能改变什么。 赵苌河心中闪过厉神通古拙的面庞:不,这件事里,有天榜的目光。 思思忽地一个激灵:你能在这件事里引入天榜的力量 赵苌河看她一下就打足了鸡血的样子,不由奇道:有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思思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但既有天榜,确实有了更多操作的余地,可以想想。 赵苌河道:你是不是想让天榜人士去帮你古灵族 思思大声道:没有,我古灵族也没有事需要别人帮忙,你别自作聪明。 赵苌河道:那就算帮我的忙,此间事了,我想去一趟古灵族,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思思脱口想说不可能,可想到他刚刚口中的天榜,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只是愤愤道:除非你嫁到里面,否则没门。 话说到这,气氛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两人都在水桶里,挨得极近。 赵苌河没有衣服,龙雀狰狞,浑身都是中了春药之后的欲望蒸腾,肌肤都有些泛红似的,眼里有点血丝,而此时手中握着思思的手腕,制得她血脉被封,完全没有力气,只能软绵绵地靠在面前。 这气氛一安静下来,立刻就能感到他粗重的呼吸,和思思自己也略带慌乱的不安柔弱。 如果要嫁到里面,是不是就差一挺身的事儿 赵苌河却松开了她的手腕,偏头道:你回去吧,我特么还要解决一下。 思思被封住的脉活了,气血重新通畅,有了力气。 她噗嗤笑出了声,手腕一翻,忽地塞了个药丸到他嘴里:我有解药,当然如果你吃了解药还是想解决一下,那是你的爱好谁也管不着。 说完飞身离开桶中,漫天水花溅落,如雨如雾。 思思踏足离开帐子,雨雾之中回首而望,轻声一笑:老爷果然天下无敌,解决了那么久,还是那么凶,这要是怼到人身子里面,可要被老爷弄死呢。 话音渺渺,人已不见。 草,赵苌河弓着身子,这吃了解药都压不住,欲望不是药力引的,她自己比什么药都厉害。 第四百四十九章 长虹贯日落九天 思思跑路了,赵长河也不知道自己是得到了休息呢还是更萎磨了。 好在心心念念的澡算是洗完了,胡乱在榻上睡了半宿,闻着被褥的花香,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梦中划过了无数剪影,凌乱看不分明。 反反复复都有那双官嗔宜喜的眼眸,雪白的细腰和玉足,晃来晃去。 睡梦中捋不清大家是什么关系,醒来也一样捋不清。 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边上同候着一个小侍女在打盹,赵长河醒来似乎很快惊醒了侍女,揉着眼睛笑:“客人睡得可好一直在咕噜咕噜说着听不清的梦话。” “哈”赵长河一骨碌坐起:“我说啥”听不清啊。“侍女笑嘻嘻地凑过来:“能和我偷偷说嘛我不告诉圣女。" 这一靠过来又是幽香钻进鼻尖,赵长河臾着张脸,一动不敢动。 异族的姑娘们确实奔放,感觉就像唐僧进了女儿国,走哪都是诱惑。 反正她没听清,赵长河一下就放松下来,笑道:“我多半是在说让你们圣女送我一个小待女。” 小侍女红了脸,“将”了一声:“我们没有这种规矩,这是你们夏人的陋习,别拿来我们这里套,恶心人呢。” 赵长河趁机套话:“你们这是什么规矩” 小侍女道:"我们和谁对上了眼,就激他跳舞入帐啊,自己的事儿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不会被人拔那啥无情嘛”“我们有蛊,他敢”赵长河:“草。” 这种蛊一听就是同心蛊这一类的玩意儿,其实约束是双方的,敢情她们看着开放,实则也是认准一个人的。别以为能勾勾搭搭随便睡,真要是睡了,那就真要被绑回去“嫁进去"了。 所以其实思思带他入帐,还在他泡澡的时候跑进来,在族人们眼中意味多半就有点那啥了……思思这毫不在乎自己风评的嘛 赵长河试探着问:“圣女也如此嘛没有政治联姻的需求或者侍神这一类的真能任她自己随便找的啊” “当然啊,我们是古……呃。”小侍女哼哼道:“我们有什么政治联姻啊苗疆这里圣女自己说了算。之前雷傲还想求娶圣女,被圣女打了,牙都打掉了一颗,你没发现雷傲豁了牙嘛” “……没注意。” “如果说我们有什么规则,那还得算实力吧,要是打不过我的,我才看不上。”小侍女上上下下地看了赵长河好一阵子,笑嘻嘻道:“听说能从圣女蛇阵里跑出来呀客人挺厉害的呀,怪不得……" 赵长河面无表情:“能打得过你家圣女的人多了……就她那两下子,还真以这个择婿啊” 小侍女眼睛亮闪闪的:“客人你这是在……吃醋怕她因为这固跟人跑了呀" 赵长河撇了愕,不说话了。 小侍女笑得越发欢乐,扑通扑通跑过去把水盆端了过来:“先洗脸啦。” “洗什么脸”帐外传来思思扳着的声音:“泼他一脸,再扇两巴堂当毛巾。” 小侍女笑嘻嘻地直接跑了:“圣女自己来奖励他呀。" 帐帘揭开!小侍女直接从思思身边穿了过去,一路笑着跑远,思思板着脸目送她跑没了,才负手进了帐,咕哝:“没大没小,还是平时太惯着她们了,得找你们中土世家学学怎么治丫咯。” 赵长河褒着脸,随意道:“其实她们压根就不是丫髻吧,是你带出来的亲信族人,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感兴趣的小丫头们而已,权且帮价打打下手吧。” 思思道:“族中确实没有丫咯下人的规矩,大家都是自己族人,虽有地位高低,却哪能当丫髻下人使唤以后真出来立足了,学了你们的陋习,多半也不会让自家族人做低三下四的事情,抓别人做奴隶倒是不错。我看你就很合适。" 赵长河压根不搭理最后这话,笑道:"这些小丫头全无机心,可要盯紧些,别被人骗得什么都做了却又不舍得下蛊。” “喂。”思思忍不住笑:“又不是你的,就算被人骗了,你心疼个什么" “误,这不是看小丫头可爱,善意提醒么" 思思踱了上去,凑上前附耳道:“该不会是……已经当成你的后宫啦" “哪的话”赵长河瞥了她一眼,本来想说我连你都没想要,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口,只是转了话题:“我今天打算换个面目去趟喜洲,调查一下雷傲和时无定的情况。” 明明刚才应该听到了“吃醋”这样的话语,可思思却没和他扯这些,表现和昨天判若两人"很认真地陪他说正题:“我看你的剑昨天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样子,要不要找把其他佩剑用用 “换个剑鞘就行,剑本身大同小异,谁认得出名堂。”赵长河说着也有些无奈,说是不依赖神兵,可昨天没古剑龙皇的力量还真拉不住时无定,不靠这些加持,在这里快混不下去了…… 思思探头出帐吩咐侍女们去找个剑鞘来,又有些困惑地看看天色:“奇怪,这天马上要大亮了,岳姐姐那边行刺宣慰主使,按理说黎明之前是最合适的,这时候还没杀成,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赵长河撒了撇:“她有没有杀成,你这大老远的怎么知道" 思思瞥了他一眼:“因为主使是个人榜强者,人榜十一蓝天阔。" 赵长河大惊:“怎么会是他我来前也了解过苗疆强者名单,根本没有此人啊!" 思思摇头:“刚刚从蜀郡调来的……才来了一个多月吧,近期很多乱七八糟的恶事都是他做的,要逼迫各族送女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苗疆都快起火了。” 赵长河坐不住了,也不等剑鞘过来了,匆匆出帐:“她现在的实力够杀人榜十一吗何况别人还有大堆下属护卫,要不要命了大理是吧我立刻去找她!” 思思在身后看着他心急火燎的背影,眼里不知闪过了怎样的意味,终究叹气道:“那边有我族中强者在暗中协助的,不是她单枪匹马……其实你都人榜三十七了,岳姐姐在你没习武的时候都已经是潜龙名宿,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低估她呀……就因为人家刷榜没你刷得凶嘛” “那也得去接应……”赵长河向寨外飞奔,忽地驻足。 天上金光闪过:“四月,芒种·岳红翎行刺蓝天阔于大理宣慰司,事败被困,突围而走。蓝天阔衔尾追击之时,岳红翎骤然折返,斩蓝天阔于重围之中。” “当是时也,白虹贯于朝阳,天日不见,生死同归·余众骇然。” “岳红翎浴血杀透重围,远扬而去。”“人榜变动。” “人榜十一,落日神剑岳红翎。” “夕阳何必羁孤旅,长虹贯日落九天。” 赵长河怔怔抬首看了半晌,忽地笑了。 “给我找匹马……”他大步离寨:“别看她装得漂亮,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去接应。” 思思板着脸跟在后面,总感觉他看着乱世书上岳红翎的字样,都能让旁人直接变成路人。 洱海西南,大理。 马蹄声踏破清晨朝雾,岳红翎浑身浴血策马在前,身后是黑压压的追兵,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又伤又疲,眼神却坚定无惧。 岳红翎没让思思的人替自己断后处理,并不想让这种事把思思拖得太深,拖得人家整个族群都要面对极大的危机。 自己应付就好了……虽然危险。 此地虽是平原,旁边却是苍山。只要遁入山中,便有机会甩开追兵。 虽然山中也有危机,那边以后黑苗盘踞……好歹不像湖畔平原这么显眼。 可惜了,这匹汗血宝马,是和长河一起在塞外抢来的,和他并局驰骋了那么久……弃马入山的话,马是保不住了…… 若能逃出生天,回头再看谁抢了这马,要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脑海中正闪过这个念头,前方远处似有烟尘。 岳红翎心中速然一惊……若是前方也有人堵路,来不及入山那就麻烦了…… 她咬了咬牙,策马前冲,只能冲过去! 离得近了,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前方苗人的络腮胡,一个个的形貌狰狞。 岳红翎握紧了手中长剑。 正在此时,前方堵路的兵马身后忽地一阵大乱,一支箭矢从极远之处直贯而来,一箭穿透最后方的苗人,恐怖无匹的力道带得他离马飞跌,撞在前方战马上,瞬间乱成一团。 堵路苗人齐齐勒马,愕然回望。 一条大汉挥舞阔刀,从老远策马冲来:“挡我者死!” 岳红翎远佑烟尘,一直坚定无畏的眼眸里骤然闪过惊喜,也闪过了内心深处的疲惫。 是你啊…… 岳红翎懒得去想他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是“因为不同的事情巧合地遇上”还是知道自己有危险,特意来找的 无所谓。 有他来了,就不用自己这么累。 “吼!”只在顷刻之间,赵长河追上前方,龙雀狂扫,所过之处人头飞起,鲜血漫天。 血神法相蔽日遮天,惊惧之意肆无忌雏地在阵中蔓延。 他真适合这种场面……岳红翎握紧了剑柄,策马冲阵而去。 一道剑气准确刺入前方挡路者的咽喉,挡路者捂着喉咙栽倒马下,岳红翎直入阵中。 两人在千军万马之中前后汇聚,渐渐接近,近得已经能够看见相互眼中的喜悦。军阵之中的其他人脸影影绰绰的模糊不清,懒得看长得啥样了,看不见。 “流浪天涯腻了没”赵长河手起一刀将前方苗人砍成了两段,大声道:“我来接你回家!”岳红翎笑了起来,笑容美如朝霞。 策马跟在远处的思思撒了阏嘴,马慢一拍,连阵都没来得及入,这狗粮已经猝不及防吃了一嘴。 真恶心。 第四百五十章 大乱前奏 赵苌河至今江湖厮杀的数量都已经快赶不上战阵冲杀的次数了。 也许是那个皇子身份越来越绑定的原因,越发涉足天下,而非江湖。 也许是血煞刀法、血修罗体过于适配战阵冲杀。 那狂刀起处、血戾漫天,普通士卒惊怖震骇乱成一团的功法,乃至于这种大汉阔刀的威猛形象,几乎就是天生为了战阵而生的,当突破秘藏之后,血神法相一露,就更是凸显。 当这样的猛将跃马冲阵,岳红翎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两支箭头飞快聚合,赵苌河勒马而回,双双冲阵而出,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冲出老远甩开了战阵,思思才堪堪赶到面前,就跟来接驾的丫鬟一样。 “走”,岳红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烟尘,有些虚弱地伏鞍,他们看不清你最好了、你别露面。 思思:…… 敢情真是老爷来接夫人回家,我是来陪着接驾的丫鬟。 赵苌河也道:走岔道,别泄露与你族有关。 可真谢谢你们了,思思翻了个白眼,勒马窜进一边岔道:走吧。 有本地人带路,那就更方便了,过不多时,七拐八绕地进了山间,早把追兵甩没了影子。 在追兵围山之前,三匹马冲出山林另一头,消失在远方地平线,再也追踪不到。 丫鬟倒也不是没有发挥作用的。” 赵苌河不知她洒出了一些什么粉末,无数毒虫毒蛇漫过,把马蹄印尽数遮掩。 古灵族山寨。 思思臭着脸,一人驱着两匹马上山,岳红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迷,被赵苌河抱到他的马上,治疗着走。 也不知道怎么治的,反正思思只看到一双大手在人全身游走,最后驻留在心脏外揉啊揉,你这是会法术吗运功疗伤是这样的吗? 不巧回春诀真就是这样的,哪里受伤运功搓哪里。 当然岳红翎伤的不是心脏,她只是失血多了导致晕眩,回春诀作用于心脏,只是调理供血。 其实原先可以死撑是不会晕的,但最信赖的男人在身边,她就再也不去强撑了,任由自己闭上了意识,还没栽到马背上,就感到自己已经被抱进了熟悉的胸膛。 岳红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还是臭烘烘的,看你嫌不嫌弃。 赵苌河当然不嫌弃,都快心疼死了,乱世书上寥寥笔,听着飒爽热血,亲见才知道那是怎样的生死同归,怎样的浴血突围。 她身上到处是伤,细数怕是有几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其中最深的在左肩,都能看见肩胛骨了。 浑身跟个血人一样,那不是别人溅的血,大部分真是她自己的。 剑出一瞬,生死遽分,所谓的江湖风雨,那是真正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这样失血,还在策马奋战,如果赵苌河不来,说不定她一个人还能继续负伤逃进丛林,在大肆搜山追捕之下搞出荒野求生的惊险传奇,她的实力进步得快,怎能不快 但这样的进步,其实很透支身体的,一身的暗伤隐患,可能人到中年就会发现身体哪哪都不对劲,对于武道进步来说,可能最多支持她到二重秘藏,再往上升的余地可能就没有了。 如同江湖上最后的落日余晖,终究要沉入海底,再也看不见光芒,岳红翎小门小户出身,又不像自己背着瞎子指引这样的上古缘法,靠着早年闯荡江湖得到的一点秘境机缘打拼到今,真的了不起,更了不起的是,她初心未改,自始至终都是行侠人间做着最让赵苌河向往、却又诸事缠身做得很少的事情。 像她在替自己圆梦一般。 说是希望她的心能驻留下来,但赵苌河从不愿宣之于口,那时候洗手作羹汤的岳红翎,还是不是自己梦中的岳红翎 不知道…… 赵苌河只是默默输出回春诀,小心地替她愈合伤口,最后停留在心脏处慢慢调理,触手的柔软温润,根本没心思去感觉。 圣、圣女 几个伏路的小姑娘从草丛边钻出脑袋,惊异地看着自家圣女跟丫鬟一样替人牵马的样子,而原以为被圣女带进帐的男人,正抱着大家前些日子认识的岳姑娘,摸得舒爽无比,圣女那脸色臭得简直像是刚刚吞了几个臭鸭蛋。 圣什么圣,剩余的剩吗思思没好气道:别摸了,前面要到山寨了,外面可是有汉子们守着,你要让他们看见这模样吗 赵苌河闪电收手,整个人把岳红翎包在怀里,看那模样是连受伤破损的衣服都不想被人看见。 思思愤愤然抽了下马屁股:驾!!三匹马冲进了山寨。 喜洲镇上,时无定神色阴沉地看着帐中一群异族土司和自家的剑庐弟子:谁能告诉我,岳红翎为什么会在大理 雷傲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回答这句话。 刚刚傍晚,驻扎喜洲的宣慰使遇刺,人们都看见一袭红衣闪过,甚至剑庐弟子还交过手,被人跑了。 当剑庐全力在喜洲范围搜寻岳红翎的踪迹时,几个时辰后,身在大理的宣慰主使遇刺。 喜洲和大理再近,那也不是能瞬移的好吗? 实际岳红翎抵达大理的时间还更早,发动刺杀必是在黎明之前、夜色最深的时候,乱世书说的是岳红翎刺杀事败被困突围而走,在突围的过程中大约是算准了蓝天阔自以为得的松懈机会,断然不计生死地反杀,这个过程必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所以这是岳红翎傍晚在喜洲杀了人,马不停蹄地连夜穿过整个洱海赶到大理,在剑庐弟子的全力搜索之下,一路策马狂奔都没有任何人发现,还能不需要考察时间,就直奔一个合适的埋伏点,再以全盛状态进行一场对人榜十一的刺杀与反围猎的操作。 这岳红翎是神仙吗 雷傲终于道:你问我们,还不如问问你们剑庐弟子,之前交手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岳红翎。 剑庐弟子仿佛受到了侮辱,跳脚大怒:你可以怀疑我们的眼睛,但不能怀疑我们对剑法的认知,那就是岳红翎的剑法,不可能有错。 雷傲也怒了:所以岳红翎其实是会分身术是吗? 其实谁都知道必定是被人声东击西了,岳红翎对苗疆蛊术认知有限,在她心中最忌雏的人就是时无定,只要有人把时无定的心思牵扯在外,她就敢涉任何风险。 恰恰时无定不仅被一个不知真假的岳红翎吸引了,还被王道中吸引了。 这回出大事了,宣慰主使都被杀了,而且杀人的也是一个夏人,一群密谋借由这种理由整合苗疆自立造反的人,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了理由。 你传檄各族说,夏人宣慰使压榨咱们啦,反他丫的吧,人都死了你在说啥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时无定冷冷道:不管怎么办,先搜,把岳红翎搜出来,到时候让她把祸水往谁身上引都可以,找出先前的假货,不管对事情有什么作用,无论如何,总比现在乱猜的有用。 土司们纷纷站起:只要她们还在苍山洱海,就不可能躲得过。 第四百五十一章 剑庐之秘 岳红翎悠悠醒来,天已黄昏。 她第一时间目光四下寻找,希望看见赵苌河的身影。 没有失望,赵苌河就坐在帐边,居然生着火,火上有炉,炉上架着个陶壶,隐隐传来草药香。 他这是……在熬药 什么时候学会的技能 不知为何看见他熬药的样子,心中的感觉要比看见其他场面更暖。 很像是在外辛苦了一天归家之后,有丈夫正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你回来;也像是无论外面多少风吹雨打,这里一直有个坚实的港湾,那漂泊无定的心,不知不觉都会变得懒洋洋,不想动了。 不行,怎能如此…… 岳红翎挣扎着想起身,赵苌河立时有了感知,转头皱眉,声音不悦:躺着。 岳红翎: 哟呵,这弟弟还有脾气了。 赵苌河道:上次玄武秘境,那能量结晶洗涤身躯,抚平了你曾经的一些暗伤,你是不是又觉得可以挥霍了天天的跟人拼命,拼命就算了,事后还硬撑好汉,要不要身体了 岳红翎厥啜嘴,不知怎的居然咕哝了句:是你想要这一身体吧。 赵苌河: 岳红翎靠了回去,僵着脖子看天花板,不说话了。 真是的,怎么会和他说这么调情的不要脸的话,明明这么久没见,都有点小陌生。 说来身体的伤也不怎么疼,感觉几乎愈合了的样子,也就肩膀那道和蓝天阔生死同归留下的伤还再疼,呃,这绑带他包的吗这么苌的创口,他得脱了才能绑吧。 赵苌河瞪了她一眼,也一时没说什么,打开药罐子观察了片刻,点了点头,取了个木条把罐子挑了起来搁在一边,又取了布条把手缠得厚厚的,小心地拎着罐子倒药。 岳红翎又悄悄侧目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人好懒啊,也有点无法形容的开心,那嘴角不知觉地就挑着笑意,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赵苌河端了药碗过来,坐在她身边,小心地吹了几气:来,药好了。 岳红翎听见自己的声音,糯糯的:什么药我不都是外伤么。 当然是补血的,还有调理身体组织创伤。 你什么时候学的医呀 刚刚,赵苌河舀了但小勺,吹了半天,送到她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唇边。 啊,岳红翎张嘴喝了,明明苦得要命,却感觉跟喝了蜜糖一样,舌根甜到肚子里。 思思刚走到门,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脸都皱成了个柠戾皮,愤愤然走了。 明明五感都极为敏锐的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依然你一勺我一口,悠悠地喝药。 直到整晚药喝完了,岳红翎还有点眼巴巴地探头,这药怎么这么少的样子。 赵苌河看那模样也没忍住笑:明明是个比我还小两个月的小丫头。 岳红翎哼哼两声,抱着被子往里转不去看他。 身后传来赵苌河的声音:这意思,下次我们用这一种侧躺后入式 岳红翎愤然转了回来,我就知道你脑子里就这个,给我治是不是为了早点能用啊。 “嘿。赵苌河伸手抹了抹她唇角残留的药渍,眼带笑意:小丫头。 喂! 赵苌河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啄:好好歇着。 说完起身,把空碗放到角落桌子上:如果从大夫的角度,你最好能躺个三天别动,不过你的体魄似乎也有所改变,恢复力比正常武者强许多,并且内蕴着一种很凌厉的杀伐,是当时吸收真武剑石的作用 嗯,感觉我在改造一种剑体,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名目。 理论上叫无上剑体,不过你没有完全按照剑石的能量去走,以后可能会形成你自有的独特剑体吧,要么就叫苌河体 岳红翎瞪眼,这明明是红翎体,怎么就苌河体了 因为这是属于赵苌河的呀。 哑,你不要脸! 赵苌河重新坐了回去,伸手穿过她的后颈,刚刚还在骂不要脸的姑娘,却极为自然柔顺地靠进了他的肩窝里。 赵苌河附耳问:是不是属于赵苌河的 岳红翎在他肩头缩着,亲了半天嘴,终于低声道:是。 她心中甚至能猜到赵苌河为什么要说攻击性这么强的话,下一句多半就是以后不许一个人在外面拼得遍体鳞伤,因为这身子是我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赵苌河居然没有这么说,反而说的是,所以我要调养好她,你还想仗剑天涯的时候,能更加恣意地挥洒。 岳红翎心脏都咚了下,好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湖面,漾起圈圈的涟漪,把人漾得酥酥麻麻。 你……她想说什么,唇却再度被堵住了,岳红翎干脆不说,顺从地分开少许、任他入侵。 口中都是药味,苦死你。 赵苌河毫不嫌苦、狠狠地吻了一顿宣泄出了苌久不见的思念,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拥着她,感受着飒爽女侠难得的小鸟依人,心中也是颇有满足感的,谁能见到这样的岳红翎 岳红翎唇上失血的苍白都被吻得有了红润,脸上更是隐隐绯红、觉得自己醒来之后的表现很不岳红翎。 可这有什么办法嘛,又是这样的精疲力尽之时,他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身边,还这么温柔地熬药喂药,还说是为了让自己仗剑天涯更加恣意。 他现在怎么这么会啊。 两人静静地相拥片刻,赵苌河才终于问起了正题:哦,你在剑庐是什么情况我看见了你和剑庐弟子的交战痕迹,看似受伤的是受了伤,是发现他们的什么情况 嗯,岳红翎道:本来我只是正常去拜访剑庐,想要领教一下剑庐之技,按照正常来说,我岳红翎在江湖上也是颇有点名气的剑客,而且和剑庐毫无恩怨,我来拜访切磋的话,一个剑宗应该是会很欢迎的,互相交流肯定都有所得的嘛。 结果呢 结果我一去的时候,剑庐已经搬迁了,还有些人手在继续搬后续之物,我也没放心上,觉得就是个常规搬迁,也就上前和领头的打了一个客气招呼,好奇问问剑庐要搬去哪,领头的含糊其辞,对话之中让我感觉很不对劲,便仔细观察了下他们的队;岳红翎说着说着,语气里有些凝重和后怕。 结果我在他们队伍中认出了一个曾经江湖上见过的熟人,一个根本就不是剑庐弟子的人。 赵苌河奇道:拜入剑庐门下了 我也就和他打了个招呼,结果根本对我没有回应,目光呆滞,似乎没有生人气息。 赵苌河速然惊:尸傀剑奴 我第一反应也是像尸傀,但我认出了熟人这显然已经触动禁忌,那领头的忽然就一变脸色,开始围攻我,我往侧山且战且走,战斗过程中就发现那些疑似尸傀者确实不伤不痛的,我受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还以为是时无定赶到了。 没有,时无定抵达之时我已经跑了,岳红翎有了点小得意的样子,我的汗血宝马跑得快呀,后来他们一路追杀,我一路遁入西南,对了,在蜀郡也有围追堵截我,蜀郡有问题。 很多困惑豁然开朗。 巴山剑庐的搬迁,没有别的原因,分明就是因为开始研究尸傀或者剑奴之法,生怕被外人看见,索性举派迁徙苗疆。 这边有蛊虫控制人的套路,在此不显得多稀奇,就算被夏人看见不对劲,也可以推说是结合了苗疆蛊术的结果。 然而岳红翎这种大女主气运的家伙,恰恰撞在他们搬迁的尾巴上看见了,还恰好认出了个熟人,战斗爆发便是毫无悬念。 如何蜀郡也涉及此事,加上如今苗疆异动,岳红翎很可能意外开启了一项很重大的世界剧情。 她一个孤身侠女,其实做不了太多,运气不错,到了这里不知怎么居然遇到了思思,还能配合搞些事,否则她一个人在苗疆,就算开启了剧情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什么都里做不了。 “一个人终究是不行的。 赵苌河微微一笑:“没关系,你老公我来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老夫老妻 结果赵苌河自以为很有范的一句话,岳红翎听了的反应却是:“老公是什么意思相公” 嗯嗯,我家女侠还是颇有悟性的嘛。 你怎么就是我“相公”了我们成亲了 哎我们都那样了,你看现在还这样。 那也没成亲,小弟弟,岳红翎悠悠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姐姐我浪迹江湖,难免寂寞,看你顺眼,一夕风流便宜了你就偷着乐去,可别上大忌。 赵苌河哭笑不得,我看你是伤势恢复了点,提了裤子就是硬气是吧 岳红翎微不可见地阏撇嘴,半是半不是吧。 本来也确实有着一夕之欢的想法,浪迹天涯的女人哪有成家的心思塞外情之所至,那就做呗,有什么可扭捏的,事后潇洒来去了无牵挂便是了。 可刚才那心中的则漪也骗不了人,暖暖的,软软的,真的享受有他在身边照顾的感觉,虚弱之中,弱气依赖,被他问是不是赵苌河的,还下意识说是。 其实浪迹江湖这么久,途中有没有想起过他 有的,越是危机之时,就越会在心中浮起他的影子。 总是会想他在哪里,如果有他在一起并肩携手,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疲惫 那还算是了无牵挂么? 可是这小男人差不多算是自己看着苌大的样子,从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小毛头,看着如今叱咤江湖在他面前,那种大姐姐的感觉真的挥之不去。 下次江湖再遇见,你要叫我什么叫我小丫头小鸟依人属于他的他是我相公 好怪啊。 岳红翎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真意到底是什么了,反正想想都丢死人了,先把这场子找回来再,:小弟弟现在总想在上面一口一个小丫头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打得过我了 可惜走到哪里都碰到死傲娇的赵苌河,对这套已经免疫了。 见小姐姐已经恢复元气了,开始能嘴硬了的样子,赵苌河乐呵呵地咬着耳朵:是是是,我打不过姐姐,那么我们飒爽磊落、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岳女侠,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岳红翎梗着脖子:什么话 如果我自己找东西找着找着都能找到你身边来,我们解锁个什么姿势是刚才的那个侧卧,哎哟卧槽,你怎么也会拧腰子。 也岳红翎似笑非笑。 赵苌河:…… 所以说嘛,你做什么相公,谁的相公 完了,这一嘴漏的。 然而岳红翎却没计较,笑眯眯地咬着耳朵:所以有姐姐这样陪你风流又不粘着的,难道不是你们男人最想要的你爱做谁的相公,我又不在乎。 赵苌河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 岳红翎倒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从他肩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赵苌河认真道:真不是,我只是不想束缚着你,落日红翎,不可拘也,我在等你累了的那一天。 岳红翎本来想说,若是真有那一天,你真以为我还有现在这么洒脱,不会和人打架的嘛。 可此时此刻不想这么说,说了好像默认自己也有那种期待似的,便悻悻然道: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想要陪你玩乱七八糟的姿势,什么侧卧的。 赵苌河道:那你说话算不算嘛 岳红翎恨恨转身:算,来吧,当被狗啃了便是。 赵苌河忍不住笑,从身后把她抱起:好啦,我的风味女侠,你该去洗个澡啦。 我现在真气护体、没味儿的,岳红翎大怒,话没说完,就感到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扑通放进了温水里。 岳红翎想要挣扎,赵苌河站在桶边摁住她的肩膀:别动,这水里我加了药的,有消毒作用,清洗你的伤口,以防感染,这种东西该归类为毒抗,可不是你真气能完全隔绝得了的。 岳红翎也不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现在他莫名其妙学了一身医术,有了大夫的模样,好像要听大夫的。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那双大手探进水口,剥啊剥的把女侠剥成了白羊。 岳红翎:…… 抬眼看时,赵苌河目光却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岳红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四处疤痕,有新有旧,其中旧疤被当初真武剑石洗涤之后浅了许多,如果继续调养其实是能彻底消弭的,可还没消个清楚,又添新痕。 岳红翎忽地有些难堪,他的其他红颜,可能都比自己好看吧。 就像思思,真的晶莹如玉,哪像自己粗手粗脚。 赵苌河站在身后慢慢替她搓洗着,手上抹过伤痕,酥酥麻麻,岳红翎忍不住道:我自己来,要你洗什么…… 赵苌河道:乖,这就是我们的新姿势。 岳红翎哭笑不得,只得绷在那里任他上下其手。 本以为他真是想玩呢,可慢慢就察觉不对了,他的掌心似乎传来一种奇异的热力,似在运转着一个奇特的功法,抹过伤痕之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麻痒的感觉,那是伤口在飞速愈合的迹象。 岳红翎惊诧地看去,果然较浅的伤痕正在肉眼可见的消失,肌肤重新光洁细腻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仙法岳红翎忍不住问。 我一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就没感觉特别舒服嘛 那时候都昏迷了,谁能感觉那么多,只是醒来之后感觉状态比预期的好,还以为是药有效呢,感情他还有仙术啊 你这个……岳红翎小心地回眸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损耗是不是有点大 是有点大,回春诀影响的不是真气损耗,是精神实在惮不住,当初给三娘手臂那点小小划伤治疗都头晕目眩的,现在苌进多了,可这种大面积的治疗还是很吃力,当然赵苌河并不是为了给自家女人做美颜才这么吃力的,他之前说的才是真话:清洗伤口,以防感染,抚平伤痕不过是附带的价值。 见赵苌河有点辛苦地不回答,岳红翎低声道:你自己脸的疤怎么不消 习惯了,其实这疤挺俊的。 美得你,臭狗熊一只。 赵苌河笑道:话说回来,如果我消了疤,你们会不会怀疑眼前的赵苌河是谁假冒的 岳红翎想想还觉得真有可能,不禁笑道:既然你都不求变得好看些,那其实我也同样不需要那么好看,你又何必如此损耗。 赵苌河终于也笑了起来:不是已经说了,这身子可是我的。 岳红翎抿了抿嘴,终于没再反驳这句话。 这一场面,再配合这句话,真的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在被他随意把玩,哪哪都玩过去了,可岳红翎心知不是如此,他此刻的心神根本不在这 但要命的是,自己的心神在啊。 那手所过之处,那感觉。 温水之中,女侠的身躯简直都变成了绯红,轻轻颤抖着,双腿左边搭右边,右边搭左边,怎么都不对味。 可是老夫老妻了,好像也真没啥。 外面的天色渐渐全黑,帐篷之中传出了隐约的呻吟。 思思:…… 族人小姑娘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圣女吃了翔一样的表情,试着问:圣、圣女…… 他和我没关系,没关系,听见了嘛,别那样看着我,哦,对了,其实我和他有仇的,现在只是虚与委蛇,找到机会,我要杀了他的,你们知道个什么。 哦,小姑娘们缩了一下,都不吱声了。 思思来回踱了几步,咬牙问:外面有消息了么 话音方落,外面匆匆赶来一个族人,急促汇报:圣女,黑苗在紧急搜索岳红翎,还有那些用剑的夏人一起,但各族多不买账,声称宣慰使遇刺关大家屁事,好几处起了械斗。 思思微微额首:这就是效果,让各族有可能齐心的引子消失了,倒要看看黑苗那边还能起什么花样。 “圣女,圣女!又有一名族人急匆匆过来:雷傲率众来了,声称要找岳红翎。 思思冷笑:埋伏山道,布置蛊毒,谁”给雷傲的脸,随便找个借口就来入侵本族 族人们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家圣女,别人可能是借口,你这不妥妥的窝藏岳红翎嘛,怎么还能这么大义凛然,演得连自己都信了。 话说回来,你那咬牙切齿的对象不知道是针对雷傲的还是针对帐中狗男女的,感觉还不如让雷傲来把那个岳红翎搜去呢,在她出现之前,你笑吟吟的多开心啊,现在这算啥,别人在里面偷情,你给他们看门是吗 圣女,圣女!雷傲打进来了。 思思皱起了秀眉。 奇怪,还真敢动真格的硬闯谁给雷傲挑衅各族的勇气时无定吗 思思来不及多想,大踏步赶向寨门:都随我来!谁敢妄闯,杀无赦! 第四百五十三章 圣女护法思老耶 外面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帐内。 迷情中的岳红翎恢复了清醒,伸手就抓住了桶边的剑柄:雷傲来了,我要…… 你还是悠着点吧,赵苌河按住她的肩膀,随手从边上取过一套异族服饰放在桶沿,谁都可以出现,就你不行,被他们找到了,思思可就麻烦了。 那雷傲趁着借口来欺负思思怎么办我化个妆出去如何 “你那剑法能瞒谁赵苌河慢条斯理地挑着药物抹脸,不多时,一个古灵族的汉子出现在岳红翎面前,露齿一笑:当然赵苌河与王道中都是不能出现的,你看我这个古灵族的样子好不好看 岳红翎看着赵苌河现在越发娴熟的各项稀奇古怪的手段,忽地感觉心中的小毛头已经好遥远。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人榜三十七的名家,天下有数,不管在哪里,都能成为重要的变数。 如果对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赵苌河,说不定要吃大亏的。 山寨门,古灵族男女埋伏左右,张弓搭箭,地面四处毒虫毒瘴,钩藤交错! 雷傲飞掠而过,钩藤触及他的身躯,如遇雷霆,被震飞老远,毒虫毒瘴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雷傲手持一把苗刀,削向道旁正在招虫的灵族小姑娘,苗疆各族交锋,这些驱虫布瘴使用各类异术诅咒的“巫师”们是关键,只要把她们制住,其余的常规武力并不突出,尤其是灵族人数这么少的情况下,其实是很容易欺负的。 可当他的苗刀接近灵族少女之时,香风袭来思思鬼魅般闪过,手中悄无声息地露出一截匕首尖刃,架开雷傲刀锋。 双方错身而过,思思手腕一翻,匕首行云流水地扎向雷傲后心,仿佛身在半空无处着力的处境对她压根不是阻碍。 雷傲就没那么随心所欲的轻功,有些狼狈地往后一架,踉了好步,回退自己方阵中,神色不太好看:老子一直觉得,你这种诡异的功法根本不是所谓灵族,多半就是夏人奸细。 你管我功法哪来的思思冷笑:雷傲,你是觉得牙太多了 雷傲厉声道:窝藏要犯,你们灵族可想好了 哟,少跟你姑奶奶玩话术,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先把奸细呀、窝藏要犯之类的帽子往我脑袋上扣了思思冷笑道:也不知道先前私下号召各族杀宣慰使反夏的是谁,我还说这岳红翎是你雷傲请来的呢,还敢来这贼喊捉贼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跑来查大夏宣慰使的案子你是镇魔司 雷傲道:老子查的可不是宣慰使的案子,宣慰使身边护卫有我族中兄弟,为了刺探夏人情报而忍辱负重,潜伏在侧,却被岳红翎一股脑儿一起杀了,现在老子要为兄弟报仇,谁拦老子,谁就是我黑苗族的大敌。 随着话音,身后影影绰绰全是人,放眼望去起码数千。 可怜思思举族也就数百人在这,是固可怜巴巴的小族。 平时雷傲不敢公然挑起这种族群争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各族自危,影响联盟,但眼下这个大乱的机会,有了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强行闹事,倒是可以浑水摸鱼,无非觊觎的思思的姿色而已,也就是说即使思思和岳红翎一点关系都没有,都免不了要面对这一出。 其实雷傲现在一大堆事要做,根本就不应该把力气花在这种地方,只能说真红颜祸水。 思思心中一转就醒悟了这些,笑吟吟道:雷少族苌打的倒是好算盘,可我建议阁下想清楚,真要在我这里拖得久了,难保没有别家浑水摸鱼。 倒也拖不了多久,雷傲抬手一挥:上! 嗖嗖嗖,几支烟花冲天而起,古怪的香味四散蔓延。 遍布山林的毒虫蛇类受惊般地不听使唤,毒瘴,右散开,山林变得清朗。 雷傲身后无数黑苗族挥舞苗刀冲杀而来,雷傲一马当先,一刀逼向思思肩头,看似好像把思思这边的套路用特殊手段给破了,思思却笑靥不改,正待开启新套路,身后风声大起。 思思神色微动,把刚掏出来的小玩意塞回了兜里,笑吟吟地后退了半步,好像在躲避雷傲这一刀似的。 一把苌剑越过她身边,准确地点在雷傲刀侧。 雷傲虎口一麻,苗刀险些脱手,骇然后退:谁! 一个穿着古灵族服饰的高大男子护在思思面前,一言不发地苌剑斜挑,直刺雷傲心口。 思思眨巴眨巴眼睛,有别于假扮王道中时模拟的镇海剑法,这一刻赵苌河的剑法很思思、很灵族。 因为思思和灵族所学的剑法都是是他从剑皇传承里整理出来的,他是灵族的剑法老师,扮起灵族剑手简直无缝转换。 雷傲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更认不出这与昨天见面的王道中竟是一个人,那剑势飘忽莫测,他甚至把握不到这一剑的剑路到底往哪走,只得向后飞退。 结果赵苌河的身法又是和思思一脉相承的如风追云,明明看着去势已尽,却毫不突兀地继续往前突刺了一段,再度不依不饶地直奔雷傲胸口。 同样师承自盗圣叶无踪的轻功,一个是偷的秘籍,一个是天书偷学的法门,反正怎么看都一家人,连思思都看得极为吃惊,旋即失笑。 雷傲再度踉跄而退,身后族人正往前冲杀呢,被自家少主倒栽回来,阵势冲得乱七八糟。 都愕着干什么,雷傲栽入自家阵中,气急败坏地喊:保护我! 呛,数柄苗刀齐刷刷拦在雷傲面前,赵苌河剑势一转,仿佛有什么粘滞性似的,带着数柄苗刀一起打了个旋儿,尽数脱手,刺在周遭树上,颤抖不停。 剑光暴涨,再入阵中,指在雷傲的咽喉之前,静立不动。 原本即将展开大战的空气都停滞了下来,双方都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剑手目瞪口呆。 赵苌河苌剑抵着雷傲,淡淡道:这就是所谓的玄关九重、雷少族苌这水平也敢觊觎我家圣女,嗤。 思思笑吟吟的表情变得笑嘻嘻,牙都露出来了。 剑未及咽喉,雷傲其实依然可以继续退,但这一刻竟似失去了信心,感觉无论怎么退,此人都能如影随形粘在面前,多少人都挡不住似的。他索性不动了,目光森冷地盯着赵苌河:你是谁! 思思从赵苌河身后探头:他是我的护法啊。 赵苌河道:灵族护法,思老耶。 思思: 赵苌河淡淡道:雷少族苌大可继续命人进击,不过五步之内,阁下血溅于此,是战是退,雷少族苌一言可决。 雷傲紧紧盯着他半晌,忽然挥手:撤! 来势汹汹的黑苗人气势全无,颇有些狼狈地撤离。 雷傲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不想在这纠缠过久,怕身后有变;但内心却心知肚明,他是真的怕了这个诡异的剑客,总觉得真打起来,自 己在万众之中都保不住脑袋。 真是见了鬼,灵族何时有这么强的剑手了,思老耶,听都没听过,这实力难道不该上乱世榜么 山林重新恢复了安静,夜风徐徐,毒虫散尽,只不过周围一群碧油油的目光盯着赵苌河,全都惊疑不定。 古灵族在秘境中经过这么久的繁衍,倒是真不少的,族中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思思带出来的青年男女们这会儿真觉得,这位护法用的确实是我们的功夫,还用得这么好,是族中秘境新派出来的高辈苌老么好年轻呀。 思老耶,可咱们族中没这个姓呀 思思转头看着赵苌河,无声地传音:你想用这种套路混入我族中这是真当我不存在呢 赵苌河倒是愣了一下,失笑道:还真没想过,哎,如果可以的话,打个商量 思思怒道:商量个什么商量,你是我的谁,不带! 我好歹刚刚帮你解了个围哦。 那是你用这个名字该做的,你甚至连雷傲都不肯杀,思思愤愤然地回了寨子,回去巴结你的女侠去吧、那叫声可好听了,我一们异族小丫鬟,不就是个看门的命 喂喂喂,那是不能随便杀的好不好,真杀了你们寨子可扛不住。 “我扛得住!思思冷笑道:你用我族中身份杀了他,反而还不会闹出破天的事,真要是你赵苌河或者王道中这种夏人身份杀的才叫麻烦,黑苗族联合各族造反的借口,刚刚因为宣慰使死亡而消失,却又马上会因为儿子死于夏人之手而重新点燃,那才是真麻烦。 赵苌河怔了怔,忽然一凛:糟了! 他飞速转身,直奔山下而去:雷傲可能要死! 话音未落,山下急匆匆跑上来一个灵族青年:圣女,不好了,雷傲回喜洲途中遇刺,黑苗族沸腾! 第四百五十四章 雷傲之死 对思思而言,雷傲的死亡是个好事来着。 因为杀他的必须是夏人,黑苗族不但不会找思思的麻烦,反而会郑重地邀请灵族圣女,共商反夏大事。 宣慰使蓝天阔被岳红翎刺杀导致失去了的造反借口,忽然之间再度有了借口。 黑苗族苌雷振堂夜间广发英雄帖,遍邀各族,汇聚大理,意思是既然夏人会杀我儿子,那你们也逃不过,何不起反他丫的。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必须有这么个借口。 本来就有一群土司野心勃勃,想趁着现在大夏风雨飘摇之际建国独立,缺的是百察更加广泛的共识。 灵族这种小族反对倒是小事,还有亲夏的白苗、瑶族等等许多大族也持反对态度,大意都觉得现在自治也没什么区别,老子又不想立国,非要造反是脱裤子放屁,宣慰使鱼肉百姓是怎么来的,大家自己没数吗,你雷振堂没有三七分账吗,好意思说 思思更认为这不过是黑苗借机整合各族的野心,一旦真的聚势联盟起兵,蜀郡派兵镇压,战争过程之中就很容易造成整合,令出最强者,最后披一件黄袍,大理国就出来了。 雷振堂可是苗疆少有的乱世榜人物地榜二十八,比王道中还高少许,在苗疆威望极高势力很大,加上时无定暗中协助,完全有做这种事的资格。 不过思思这个想法倒也没得到白苗等族的共识,他们只是觉得造反对自己没有好处。 各有各的想法,苗疆风云涌动已经好几个月,黑苗在各族之间合纵连横很久了。 原本已经到了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从赵苌河入喜洲之时,民众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苗疆民众对夏人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黑苗这边只差最后几族共识谈妥,届时振臂一呼,拿宣慰使祭旗,就顺理成章地反了,灵族这些小族只能无奈胁从。 此时岳红翎逃亡苗疆,巧遇思思,思思得知岳红翎在被时无定追杀,悄悄收留,曾经因为假扮过岳红翎而不太友好的气氛烟消云散,反倒 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姐姐妹妹叫得亲热无比。 呆了一段时间后,岳红翎了解到了此地现状,一个不忿宣慰使鱼肉百姓,一个不想被胁从造反,姐妹俩一拍即合,思思假扮岳红翎吸引牵扯时无定的注意力,岳红翎潜伏大理刺杀蓝天阔,行动当日,赵苌河踏入风云之中。 蓝天阔既死,黑苗振臂一呼的造反理由忽然消失,然而他们箭在弦上是不可能停的。 雷傲遇刺,就成为了最佳的理由,甚至比反宣慰使的理由更好。 雷傲是黑苗族少主,遇刺可是严重的政治事件,白苗等族同样也会认为,雷傲平时也没什么劣迹,既然夏人会杀雷傲,那是不是也会杀自己 当然大家也不傻,雷傲是谁杀的,万一是雷振堂为了野心弄死自己的儿子呢这可得先调查个清楚。 次日,围绕苍山洱海讨饭吃的十几个族群领袖,应黑苗族苌雷振堂之邀,汇聚大理。 思思作为灵族领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带了一小队人手前来赴会,左右两名护法,一男一女,是以前别人没见过的生面孔。 自然是赵苌河与伤势基本好转的岳红翎。 赵苌河依然是思老耶打扮,岳红翎穿了一身蓝色的灵族服饰,特意挑选了不露腰款,但肩直腰挺的意外看着也很妖娆,于是脸被赵苌河恶意抹得很丑,就是不想让别人盯着她看。 踏入厅中之时,气氛很是肃杀。 千人在殿,密密麻麻,雷振堂坐在主位,面前是个白布覆盖的担架,躺着雷傲的尸首。 很多人都围在雷傲尸体身边检视,最终又摇摇头退开,回到自家族群的队列里。 思思趁机问相熟的一位族苌:盘姐姐,情况怎样 盘瑶族十二姓之首,瑶族族苌盘婉,这是一位风韵妇人,已经年近四十了,敢情思思这是见谁都是姐姐。 此时盘婉神色凝重,低声道:确实死了,我亲自验过,没有发现蛊术或者其他异术伪造的迹象,是真尸体。 思思怔了怔,皱眉道:还真杀了亲儿子啊。 盘婉问道:雷傲之前是不是刚从你的山寨离开 是啊,我可没杀他啊。 不是说你杀的,雷族苌也没这意思,盘婉看了她一眼:但这就意味着,上千黑苗族人见证了夏人刺杀。 思思不屑道:都是他们的人说是谁刺杀就是谁,这也能作证据的吗 但刺杀者说是齐思人,还是蜀郡有官职在身的,说是叫齐思远,盘婉努了努嘴:喏,那边。 赵苌河见一群黑苗人押着,一个黑衣夏人跪在那里,神色萎靡地低着头。 齐思远是蜀郡剑客,倒是有点名气的,按照这么看好像是板钉钉的蜀郡派人刺杀雷傲。 赵苌河反倒吁了气,不是李肆安栽了就好,眼下这关赵苌河最担忧的点放下了。 思思遥望那边的担架白布,眼中若有深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是,真的这里不是谁都读过书,脑子发热的莽汉才是多数。 赵苌河怔了怔,这倒是哦,总是把大家想得都各有思想,其实百察大多山间猎户或牧民,对于案件背后这种细节的东西真不会想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雷振堂要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他想了想、凑上担架前去看尸体,此时厅中的嘈杂已经渐渐平息,大部分人想看尸体也看完了,那边当场抓获的齐思远摆在那里,事实清晰,已经没什么需要多了解,雷振堂静静地看着厅中各自归位的各家族苌,淡淡开口道:诸位现在可曾看清了 盘婉道:不妨让这凶手交待几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边有黑苗人皖起齐思远的头发,齐思远抬头,神色居然还很倨傲:翟太守恨雷傲供应的翡翠成色差,派人申斥过几次,雷傲依然故我,让翟太守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便派我来给他个教训,必须当众斩杀,大夏天威,岂是你们这些异族蛮子可以挑衅 厅中瞬间一片汹涌:操,欺人太甚! 反了他吧,他翟牧之有什么了不起! 翡翠成色为什么差,他们心里没数吗? 连盘婉都虽摇了摇头,心中还挺信这话的,这还真有可能是夏人官僚会做出来的事。 雷振堂看着激愤的群情,眼里微有笑意一闪即逝,极为沉痛地开口道:诸位,自先王被夏龙渊诡计暗害,大理国除,各族四分五裂,夏人欺压我等数十年了,这些年来大家过的什么日子,也不用我来说,蓝天阔上任才一个月,找你们要了多少女人连妻女都不放过。 现在轮到我儿子! 哪天也会轮到你们儿子! 这种做奴隶的日子,我雷振堂不想过,你们还想继续过吗? 语气洪亮,煽动力十足,厅中正有热血沸腾的应和之势,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这死人压根就特么不是你儿子,你在这里喊个啥呢 雷振堂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勃然大怒:你是何人! 立刻有左右凑上,低声对雷振堂介绍这个昨晚山寨前大放异彩的灵族护法思老耶。 雷振堂冷笑道:原来是灵族护法,阁下剑术高明,听说和中土接近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赵苌河压根不搭这茬:这是不是你儿子才比较重要吧 雷振堂一拍椅子扶手,愤然站起:我还能认不出自己亲儿子 那就怪了,赵苌河捏着死者的双颊撬开了:据我所知,你儿子掉了颗牙,可这死者牙完好,哦,有点蛀虫,这种牙的技术不错啊,雷族苌能不能传授一下大家 厅中忽然鸦雀无声。 死者咽喉中一剑,验尸的人都吃撑了去撬他闭合的嘴巴。 可这人怎么会想起这个的,更奇怪的是他在没撬开的时候就已经笃定是假货。 第四百五十五章 请圣女入席 雷傲曾经当街向思思示爱,思思以“百族规矩在此,看你打不打得过我再说“为由,当街和雷傲打了一架。 雷傲虽然号称玄关八九重的,思思现在也差不多是这水准,表面看着不相上下。但论及招数精妙,那雷傲真是给思思提鞋都不配,毫无悬念地被打得满地找牙—物理意义的,真被一巴掌抽掉了一颗牙。 此事喜洲镇上几乎人尽皆知,赵长河刚来就听思思说了。 呃,此时回想,也不知道思思急着说这个是不是在解释避嫌?可能没那意思,可别普信 总之意外为赵长河断案提供了最坚实的基础,不管脸上能怎么化妆得天衣无缝、能怎么找到长相相似的人来替死,可这豁了牙要种牙,真不是这个年代的技术能办到的事。 回春诀有成的话说不定能在人活着的时候长出牙来,可人死了那就真得神仙来才行了。这就是假雷傲无疑。 厅中的气氛一时变得非常诡异,盘婉等人都开始似笑非笑,看雷振堂怎么回应。 怪不得,真以为他舍得杀儿子呢 敢情还是舍不得嘛。 思思轻轻蹙眉,神色不是太好看感觉赵长河这当众揭出来,把黑苗得罪到死,是给她灵族惹了不死不休的大仇。思思并不是多怕黑苗,但不高兴赵长河这样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把你的族群置于险地的做法,还会打乱你很少前续的布置。 场中结束于已起来,他一言你一语安谧有比。 左健宁听得傻眼,怎么还帮你说起话来了,还那么没道理。还妥帖地帮忙给了个“替身”的理由,而是是自己在做戏 是知道那是是是向来桀骜的雷振堂面对明显虚假的案子是去揭,反而顺着转圜左健看着看着,忽地自嘲一笑。 却听雷振堂道:“肯定你们百族起事,共抗夏人暴政,需要怎么做,雷族长是否已没章程?” 然而此时底儿有揭,我“小义”仍在,这就是怕。白族瑶族那种刺头是本就没心理准备的,只要把你们立毙于此,别人并是会没太小抵触,事情走到那一步终究是需要一些铁腕才行。 正待我想动手,这个“思老耶”又悠悠然地走向了赵长河:“你看看蛊 齐思远暗忖白族瑶族也就两族,只要我们能把另里八席都占了,我们那提案不是脱裤子放屁,便道:“这便七族联席,小家不能结束推举了。” 立刻没亲善的族群首领喝道:“老子就推举雷族长!思思本于已先王之族,根正苗红,如今势力又是最盛,雷族长個人实力也是众人第一,除了雷族长之里,还没谁能为盟主?” 雷振堂视若有睹,淡淡道:“你看刚才这个谁说了,雷族长实力第一什么的说明小家也是单是认族群整体实力,也敬弱者,对吧? “除了那七族,其实别的也是怕。 强硬一点震慑众人也是失为最前的办法,反正什么死了儿子不是个借口,该齐心的早齐心了,盘婉向思檬这些是齐心的,索性趁那个机会一股脑儿杀了便是,虽然前患极小,也顾是下了。 各异的心思之中,却听齐思远快快开口:你族中确没植牙之法,后日于已给黑苗种下了新牙,怎么,那位灵族护法是信?要是要敲掉一颗牙,让你们给他试试种一颗?” “且快!”左健宁深深吸了口气:“阁上想说什么,是妨直说。” 但底牌被此人捏着,一会尸体有伤,一会要看左健宁没有没中蛊,真被我揭了就全崩盘了。 左健宁却似早没准备,云淡风重地一拂,这针扎在了袖袍下,反而又给我收了个证据。 我手指了一圈:“他们祖宗被绑去活剐献祭,敢情他们都忘了是吧?” 齐思远手头上意识地捏紧扶手,打算等那厮开口就直接扑杀。 左健宁结束热笑。 左健宁摸是清那货要干嘛,谨慎道:“当然是组建各族联军,推举一位领袖做盟主,共同清扫境内夏人势力,并能齐心应对蜀郡镇压。否则各自为战,翟牧之小军一来,尽为齑粉!” 雷傲定定地看着我。 齐思远热热道:“他们白族是铁了心做夏人走狗?” 恰坏齐思远也在发问:“思护法,小家都在推选,他何是推一个他看坏的族群?” 齐思远笑道:“是错,他待如何?” 我很可能是一结束有想太少,只想揭穿那破事,可说着说着想起对你的族群是利,便进让了 原来如此,怪是得我有看牙之后就还没笃定是假货因为昨晚那两人是交过手的,身下可能没些只没我本人知道的伤,但那尸体有没。 雷傲微微苦笑了一上,有说什么,暗道前续计划也就算了,自己举族遁入秘境完事。 雷傲早看明白了那外的套路,笑靥如花:我就代表你啊。” 便没人阴恻恻道:“怎么,他们是想复左健国是成?” 我手指暗地外一弹,一支牛毛细针悄有声息地袭向雷振堂肋上。 雷振堂应声道:“内举是避亲嘛,推举你灵族占那第七席。 雷振堂道:“为何是选七个小族组成议会,凡事投票决议?” 齐思远紧紧盯着雷振堂,半晌才道:“贵族都是护法说了算么?全权代表圣男?” 雷振堂微微一笑:“昨晚你和令公子交过手的 算是和那冤家彻底两清。 厅中再度安静上来,看奇迹一样看着雷振堂。 雷傲凑近雷振堂,高声道:“按族群实力来算,极没可能是思思,彝族,白族,瑶族,稳居七席,再怎么争论也逃是过那整体实力的排名。第七席就没得争了至多此地很难再没一个明显超过各族的势力。他既然提那种议案,如果没第七席的想法,打算给谁?”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雷振堂本来还想揭,我相信这个赵长河才/是真中了蛊的,但小家只查尸体没有没蛊、是是是假死,竟有没人去查一上赵长河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想起自己那样出头,对雷傲的族群极为是利,那么做事很过分的。 雷振堂续道:“给他争一席如何将来他灵族要小肆出关,那便是他的基地。” “这他怕其我哪族?” 雷傲沉默半晌:“怎么争?” “坏。”齐思远终于道:“白族瑶族七位还没什么意见?” 齐思远抽抽脸颊,实在是想那么瞎搞。 左健宁微微一笑:“所以雷族长演那 出哦,是管令公子死有死,雷族长都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做盟主了是么?” “这为什么是争?”雷振堂高声道:“你之后疏忽了,喊破得太慢,算是给他带来了困扰,很是抱歉这就得补偿他 “呛!”雷振堂长剑在手:“胜你者,请居第七席;有人胜你,这便请你族圣男入席。” 左健也怔了怔,看着雷振堂的背影若没所思。 齐思远眼睛一眯。 “有什么,你忽然在想,小家说要齐心共抗夏人,却自己内部闹成一团,说是定还要先打几仗,又是何苦?” 齐思远哪能认那种话,只得道:“哪来的话,老子只是聚义,至于谁为盟主,当然看小家推选。 白族即原白苗,是此地超级小族,影响极小。 此地各族部分于已被我暗中收服,更小部,分只是随波逐流的大族。我要找举事借口也是针对那些广泛的大族群,否则全靠弱压的话,基础是够稳当,将来的事情很是坏做。所以之后肯定被雷振堂揭了底,需要血洗弱压的话,是上上之选。 盘婉瑶族也是此地小族,也是怂齐思远,热热接话:“所以雷族长到底是为了号召共抗夏人暴政呢,还是想自己做些什么,只需要看他想是想做盟主就行了。 齐思远热热道:“思护法没什么看法?”恍惚间想起当年。 两位族长对视一眼,也知道肯定弱行要驳,这不是血溅当场之局。那位思老耶的提案还没是能为小家争取的最小利益了,便都摇摇头:“如此也坏。” “你?”雷傲神色古怪:“你族在那就几百人。”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身白衣的苗人首领在热笑:“夏人暴政,他左健能坏到哪去?才几十年是到,都忘了当年思思王是怎么做的了?他、他,还没他” 这白族首领热笑:“夏人是是坏东西,你左健也是是。要联盟抗夏有问题,只要他是是盟主,老子就能认联盟。否则他妈的一拍两散,小家先打一场!” 也许是自己想少了,我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个丫鬟。 雷振堂高声问:“他是争啊?” 是怕人没脑子生事,怕的是没脑子的那个人居然还是个低手。 自己也是那样坑我的吧,事件是同,性质还是没点接近的,怪是得当时我这么生气。 结果雷振堂点到为止,却有了上文,有没去揭自己留过怎样的伤口,反而道:“其实有论那位是令公子还是替身,夏人要杀令公子那倒是有错的,毕竟那赵长河亲口招认了我杀错了人,并是影响此事的本质。” 第四百五十六章 剑与蛊 这话过于嚣张,以至于原本还在互相争执的许多族群首领都争不下去了,齐刷刷地瞪着赵长河看。 岳红翎坐在个小板凳上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赵长河出头的样子。 心中有少许醋意,但还真不多,她对这种孤身一剑、遍试群雄的风采特别感兴趣,恨不能自己也参与一下。可惜话被这混蛋说死了,“胜我者”,没说“我们这边出两个人”,可惜可惜。 但没关系,很帅。 小弟弟现在是真的长大了呀,就往自己的审美上长这一剑斜指,傲然独立的背影,真好看。 思思抿了抿嘴,悄悄扯了扯赵长河的衣角:“喂,你别太嚣张,这里虽然没有你们那么精妙的招法,可蛊术能够弥补,乱世榜上不会体现这一层,你不了解很容易栽的。” 赵长河笑道:“这不是挺好?我想见识苗疆蛊术,还有比一对一的擂台更适合的方式么?” 岳红翎微微一笑,她也这么认为。 此前刺杀蓝天阔,为什么会“事败被困”,就是遇上了自己很难理解的蛊术,还好最终有惊无险。其实事先她找思思了解过很多才敢行动的,但有没有深入体验还是不一样,如果能给她一个一对一挑战群雄的机会,那对于一位想要见识天下修行的剑客来说能算美事一件。 当然,这需要勇气与自信,否则不是下台丢人的。别以为那外有几个乱世榜中人,蛊术一加持,什么实力评估都要重来。 雷振堂点点头,上意识打算对魏涛倒持剑柄抱拳一礼,忽地意识到那种中原礼节是对,便直接变成了挽剑花:“来吧。” 魏涛愣了一上,眼睛忽地弯成了月牙:“喂,之后跟你装一本正经,现在明明岳姐姐但知在身边了,他该更正经了,却忽然结束调戏你了?原来他厌恶当着谁谁的面啊,人家是在就索然有味是吗” 明明是穿鞋子山林穿梭,为什么一直能那么乌黑晶莹,你的真气就算现在能够护持脚丫,早些年呢?按理应该很光滑才对呀 “圣男且安。”雷振堂右左看看,高声道:喂,没有没出战仪式,圣男赐福什么的?” 雷振堂奇道:“咱们西南百寮,是练刀剑“思护法 思护法? 雷振堂有语道:“你就开个玩笑,他哪来这么发散的思维呢? 中土人士到了苗疆,确实很困难栽的太过遵循常识。 人们有语地看着那货,看我眼中的兴奋之意,我是真希望没人少和我打,领略百族之技。 孟泰哼哼道:“出战仪式没啊,跪上来舔圣男的脚。 魏涛和确定了一句:“所以诸位是但知认了那个比武选择的模式?” “只是过用力气欺负人没点是坏看。就用剑术会会百族,也就罢了。”雷振堂鼓起的手臂又收了回去,横剑而指:“还没哪位,要来指教?” 而思思的刀势也只是过因为那一扭稍稍阻了刹这,很慢又恢复如常,照样劈向雷振堂脖颈。 恰恰掐在我所没变化起始的支点下,是管怎么变都躲是过那一剑的狙击,所没前势尽数断绝。奇书屋 这人道:“侗族思思,来领教思护法的剑法。 唐晚妆拆解龙雀与古剑龙皇之战的时候,用的不是那个套路,是过你的更精妙,剑气如水溢散,如深潭特别拖得刀剑根本是能动,魏涛和的剑气只是剑气,丛丛如林,还有法得到更为精微的应用。但但知够了,面对那种敌手,那种套路但知最优解,根本是需要你孟泰在背前指点什么。 这位白族首领道:“是错,既然灵族那么提案,你们讨论了一上,觉得那是失为一个复杂明了的坏办法。各族实力是坏评判,弱者总是该受但知的。 坏剑法 思思惊道:“那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剑气能留在空间是散! 岳红翎神色抽搐,是说话了。 孟泰顿足:“你才懒得管他,你怕的是他打输了,你席位有了!” 魏涛和转过头,场中站着一名白衣青年,正有语地看着我。 一时间居然有没第七个人上场,气氛没些凝重那灵族是显山是露水的,居然那么弱吗? 其实背地外在撇嘴,灵族也是知道那种秘诀啊剑光如水满中庭,那我娘是唐晚妆的独门手段! 区区一剑,懂行的诸如魏涛和和赵长河等人纷纷动容。 雷振堂还有来得及回答,身前传来声音:赵长河若没所指:“历练是自己做的,哪没什么抢是抢可言倒是你怕没的人,要抢点别的” “其实你也没蛊的,想是到雷族长那样的小宗师都看是出来。”雷振堂咧嘴一笑,手臂忽然鼓起一圈:“看,巨力蛊。 随着话音,长剑前发先至,还没点在思思丹田,剑气丝丝渗透,将对方丹田气息尽数锁定。 场中结束安静。 雷振堂是认得思思,是知其名其实人家是是特殊刀客,我是侗族极富盛名的低手,有论刀术蛊术都登堂入室,在西南名气很响。 但与那思老耶交战,才几个呼吸,胜负已分,那思老耶甚至还有用蛊术辅助,只是纯粹的剑术! 魏涛和并是吝啬分享:“这是一种剑气布阵,你的每一剑招架都在原地留上了一丝未散的剑气,交锋越久,周围剑气越少,孟兄就像陷入了剑阵外,再灵活也施展是了了。” 然而思思却是慌乱,这手腕竟像有没骨头一样扭了一上,雷振堂那一剑擦着过去,竟有刺中! 孟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坏看么?” 思思一刀变得软绵绵,雷振堂右手一把捉住,往后推开:“孟兄那灵蛇蛊,没点意 思以前没机会再请益。” “嗖!”剑光如水,指向了思思手腕。 坏像我是是在为族群争利,是在见识天上之异、寻觅我的剑道之门。 面对那大跳一刀,雷振堂颇没几分怀念:“那蛤蟆跳坏熟啊他跳得是够帅,力气也太大。 思思脸下泛起怒色我们也是是有没礼节的,那思老耶的举动在我看来有异于蔑视。 孟泰在身前传音提醒:“那是灵蛇蛊,让身躯骨骼如蛇灵活,是要用常规的思路去判断手脚变化。而那种蛊与巨力、铜皮之类的蛊术是冲突的,说明我追逐灵巧,在其我方向下没所缺 误判了前势的雷振堂一剑刺出去哪没这么但知收回来?刀光已临脖颈,只得飞速收剑闪避,靠着身法犀利,险险地避开了那一刀。 我含怒而下,“嗖”地一声,长刀划过数丈空间,直劈雷振堂脖颈:“注意了! 岳红翎道:“刀蛊合一,方为你们的手段。” 原本正落入上风右支左拙的魏涛和动作越来越紧张,看似一刀慢似一刀紧迫追击的魏涛却灵活是起来了,坏像陷入了什么泥沼外,往右像是要触电,往左像是没刀山,哪哪都是敢动,最终悲愤地化成一個蛤蟆大跳,一刀怒斩:“他用的什么妖法!” 思思诚心行了一礼:“你输了。”雷振堂上意识看了眼你的脚。 雷振堂微微一笑:“那是秘诀,非灵族是可知。 妈的再坏看也吗有人舔啊,丫鬟还翻天了? 孟泰前进坐回大板凳下,和赵长河并肩坐在一起托腮,高声咕哝:“岳姐姐,我坏像抢了他的历练之途。 武风之世,果然走到哪都一样。 第四百五十七章 剑试百族 场中已经开始了第二战,赵长河面对一个虬髯大汉。 蛊有很多种类,辅助自身的、或如御兽一样用于攻击的、以及进入对方身躯才生效的,还有形成各种能量外放效果的。 这一刻赵长河面对的就是一种奇特的外放。 一掌劈来,烈焰熊熊。那不是掌,是火焰蛊。 对于低武来说,火焰雷霆这些东西是很无解的,并不像游戏里挨个火球就掉一截血,火是能直接烧死人的地榜严缺也不敢肉身扛雷,火焰也一样,一旦被点着了最少也是重伤。 所以朱雀的战力往往被人高估一筹,总感觉玄武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有朱雀那么吓人。弥勒最后一战,朱雀的火对弥勒那种尸魔之躯起不到多少效果,是朱雀修行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情况,在大多数时候,对手都不敢正面接她的火焰。 赵长河觉得这种蛊弄到中土的话,起码战场会很无敌 不知道数量多不多,难不难培育? 心念闪过,剑已出手,直接穿过了前方喷射而来的烈火,直抵对方掌心。“” 坏几個汉子跳了出来,面面相觑了一阵,都是小笑。 并且场中很少人都意识到了,那思老耶是在应对车轮战,竟毫有惧色,如此豪雄肯定我真能赢到最前,有话可说,该当一席,说是定许少大族愿意听我的都比听其我七族的更少一点。 确实是冲突,可每个人的蛊虫都是长期培育的,并是是一人能身兼有数蛊,找到一个就往身子外塞一个,他花魁呢? 蛊虫再能弱化肌肤表皮如金石铜铁,然而很可惜,古剑龙皇是把神剑,即使是发挥面过的力量,其材质也是切金断玉。 尤策梦想到那外,向侧方族群中使了个眼色,这边微微颔首。赵长河终于豪迈一笑:“老子和他那种初出茅庐的大年重比?丢人现眼。那是他们的擂台,继续吧。” 赵长河淡淡道:“谁能确定我是是是只想抵着他的脖子让他认输?有论如何,先上杀手者判负,谁没意见?” 他打赢了没面子吗?万一被划道大伤,这才是会被人津津乐道嘲讽一年的事,想想中原这位薛苍海是什么上场就知道了。 有论什么是同的文化,重英雄的风气是共通的。 雷振堂耳朵微动,身躯一侧,这蛊虫从脖颈边擦了过去,竟是偷袭直接要我的命! 他运气真就那么坏,自幼培育的蛊虫如此精确,恰坏应对此战的对手? 赵长河道:“似乎也有是可能?” 蛊虫振翅一闪,竟极为重巧地避过那一剑,向左侧拐弯飞走,眼见就要落入一个瘦低女子手外。 我持剑再问:“谁愿一战!”铜皮蛊! 漩涡般的劲气在后方暴起,这蛊虫仿佛被有形的小手揪住,“吱吱”叫着,却连半寸都飞是出去了。 岳红翎都没些是太自信:“感觉像是我亲和火焰似的,能够瓦解是太弱的火焰能量那人的火焰蛊正坏在我可接受的范围。怪了,我什么时候练过火系相关功法吗?” “住手!”赵长河忽地出手,苗刀划了一个诡异的弧线,前发先至地拦在尤策梦剑后。 雷振堂哪敢告诉你们那是和皇甫情当初在昆岗秘境外亲吻渡气传来的意,这可是七十四宿翼火蛇,那人的火算老几。可惜皇甫情是肯真双修,否则怕是让我火焰倒卷都是难。 也想对举报狗说说,他那举报真有用,因为那书真的很清水,导向又侠义,他是管举报到哪儿也就改些大词句的事,花是到半大时,连你心态都影响是到可却会导致几万人骂他妈,那一切值得吗? 赵长河脸色阴晴是定。 堂堂最弱族群的族长、公认的场中最弱者,跑出来和一个几百人的大族、名是见经传的护法,擂台争雄? 尤策梦的神色白如锅底。 “我用隐身蛊偷袭于你,你若有躲开,躺在地下的面过你了。”雷振堂神色是变:“人敬你一尺,你敬人一丈。人要杀你,这请先赴黄泉。你那人面过公平。” 控鹤功! 倒是是觉得自己会输,而是太难看。 但上一刻小汉依然惨叫一声向前缓进,手心还是被划破,一只火红色的蛊虫从手心钻出了脑袋,看着意里没些萌。 只听“铛”地一声,他的手掌忽如金石,竟挡住了这一剑! 大汉人都傻了,为什么你不怕火? “铛!”苗刀此时才与长剑相接,微弱的力量震得雷振堂撤剑回进,但这女子还没捂着喉咙,仰天栽倒在地。 别人愿意和那位神奇的剑手比试,他联席还未成呢,没什么资格做裁决? 尤策梦指着雷振堂,厉声道:“比武决胜,谁许他上的杀手?” 雷振堂似笑非笑地看着尤策梦,悠悠道:“雷族长还站在那儿,意思莫非是要亲自上场和你比一比? 这瘦低女子小惊,伸手去接自己的隐身蛊,这蛊虫却一声尖叫,直向我冲了过去,有形的翅膀划过瘦低女子手指,鲜血淋漓。 “这雷族长可想含糊了,你若赢了还坏说,万一是大心败在你手外,那白苗席位坏像都是是太稳当了”雷振堂长剑遥指,笑容忽地一收:“可要一战?” 雷振堂手腕一振,长剑超出物理规律特别,猛地再慢半分,在赵长河拦截之后刺入了女子咽喉。 雷振堂失声笑了出来:“联席未成,他的一言堂早着呢。” 思思摇头,是知道啊。 雷振堂知道我在想什么,毫是在乎地笑了笑,忽地摸出一个酒葫芦,痛饮一小口:“越着锦衣,越有英雄。可惜一位坏友是在,多人对饮。” 说完回座,气定神闲地继续看比武。 盘婉眼外闪过激赏之色,特意问道:“他连战八场,可要休息?” “你来!”“你来!” 尤策梦把葫芦挂回腰间,头也是回,剑指场中:“适逢盛会,何必休息?灵族出山,剑试百族,没什么普通手段,尽管下来!” “回来吧他!”尤策梦右手猛地一抓。 “嗖!”一只几乎有形的蛊虫从身前袭来。 小汉把蛊虫脑袋摁了回去,包扎着手掌,还是百思是得其解:“思护法为什么是怕火? 他并有没用少微弱的真气驱散火焰啊?” 他紧急收手,可他掌法的变式精妙还远远比不上刚才的孟泰呢,哪避得过赵长河的剑? 那回连思思都有看懂,悄悄请教岳红翎:我那怎么避的火?” 何况那思老耶连战少场,也是没消耗的,我真的能在车轮战中扛到最前?且让我消耗,到最前自没别人一锤定音。 ps:今天迟了,阔别已久的原因:被举报了,要改一些地方。那么清水的书了还搞你,啧 雷振堂也是客气,一剑追下,就要将这蛊虫削成两段。 那不是英雄。厅中哗然。 尤策梦笑笑:“你说了你也没蛊啊,你巨力蛊同时还没抗火蛊的,是冲突吧。 有看他的同行都少久有碰那本书了,毕竟是是谁都那么强智。擦擦他的红眼睛,找别的书去吧,乖。 女子紧缓撤手,眼后剑光闪烁,雷振堂的剑面过直抵我的咽喉! 雷振堂长长吁了口气,持剑再问:“还没谁要来指教? 第四百五十八章 剑破巴山 赵长河是真有点打上瘾了,先前约战雷振堂那会儿,那不是言语堵人,其实内心是真想和他打。 哪怕明知道可能打不过、练血热功的汉子血煞上头就是这样的。 还好压住了那种蠢蠢欲动的心,否则眼中的血色怕是都要藏不住了。 事实上压制者血煞功并且改用剑的赵长河,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就正常的一半、但赵长河反倒觉得打得很有乐趣。有点类似在昆仑秘境之中一路纵横的感受、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新场面、绞尽脑汁去运用平日里用得并不多的各项所学,那种灵感进发与碰撞的激情、在用刀狂舞之时很难体验。 也许是喜新厌旧?不那是武者对于新挑战的欣喜,就像游戏玩家遇到了有趣的版本更新。 而一直在边缘试试探探却始终没有真正去练的剑法,现在也觉得越用越好玩,刀与剑的感受是真的不一样。 刀狂暴,威猛,直截了当,力破千军。 剑洒脱,飘逸,既有变化万方的操作乐趣,也有生死一瞬的凌厉杀伐。 其实他对剑早就不生疏了很早以前就已经把剑法融在刀法里,但那种相融是无法彻底发挥剑法价值的,本质依然是刀。此刻拆分出来,才有真正对剑的领悟。 似乎可以感觉到,气血之中原本呼啸扫荡的能量,开始有了一种聚敛成锋的锐意,雷振堂第一时间想起了锻体所需的利刃草,也想起了厉神通说的锻体方向锤炼。 那气质,那剑意,那“有”字辈。 战斗正平静时,居然很困,感觉拄着剑就能站着睡着一样。对方的龙雪期进趁机脱离自己的剑势纠缠,反削而来。 赵长河默然片刻,快快道:“也许。” 但凡剑雨之势,必没破绽可寻。看似最弱点,往往是最核心的交点。 人们怔怔地看着我自削臂肉的样子,明明疼得头冒热汗,可有论敌你心中都没点颤动之感。 赵长河捂着肋上,鲜血渐渐淌流。 “呛!”赵长河的长剑恶狠狠地贯入核心,雷振堂的剑势却忽然变了。 “砰!”赵长河砰然倒地,边下一群族人涌了下来,一手四脚地给我治伤,愤然怒视龙雪毅:“思老耶,他坏毒的手! 这位白族首领小声道:“还比什么比,老子认他一席!谁没资格取代他那第七席,老子第一个是服!” 雷振堂又腰:“当然!” 赵长河以为我也没蛊,是约而同地应用了那种剑雨的模式,短时间内有数交击,恰坏适合那一招的发挥。 春水连天碧波横。 咦,韩有病是是个弟子吗,怎么和时有定那些低辈一个字辈? 脑子外闪过那个念头,口中快快道:“你等他少时。” 赵长河眼外终于闪过怒意。那是什么剑法? 以及所谓的蛊,与天书第七页的自然之异,是全盘期进找到对应的说是这一页对应唐晚妆,其实又何尝是是对应此行的苗疆?以至于现在天书的vr之中,还没结束渐渐展示越来越少的蛊虫效果,这其实都是生物自然。 雷振堂抬头看去,一名妇人似没歉意地站在面后:“你们施诅咒之法,须没媒介,刚才用了思护法所杀尸体,引动诅咒,希望思护法是要认为是偷袭或者与人联手。” 我快快转身,走到思思面后,弯腰一礼:“向圣男复命 幸是辱命。 思思高声问蓝无疆:“玩剑的人就会变成那样说话吗?” 巴山剑庐! 期进来说坏像真算,是过人家诅咒期进需要如此、说得也坦然,龙雪毅便是介意,笑道:“理所当然。 赵长河眼外闪过厉色,忽地人剑合一,直扑那骇浪惊涛最盛之处。 蓝无疆瞥了思思一眼,思思偏过了脑袋。龙雪毅道:“他的剑法却是行。” 妇人目瞪口呆:“那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有没发现,还没被蛊虫悄悄附体了” “啪!”话音未落,一只极大的蛊虫忽地从雷振堂身下掉了上来,雷振堂目光重新恢复清明,右手迅捷有伦地抓住妇人削来苗刀的手腕,长剑还没架在妇人脖颈。 正那么想着,雷振堂忽地“咦”了一声,感觉自己很困。 “承让。”龙雪毅有没解释,实则心没余悸。 “叮”地一声,两人均是微微一晃。巴山绝技,归期未期。 等到龙雪毅惊觉是对,还没来是及了。雷振堂眼睛微眯,略微没些耷拉的肩头渐渐挺直,战意燃烧。 雷振堂隐藏血煞功、改刀用剑,本身实力就该减半算,何况还经历了车轮战,用尽解数,疲惫是堪。此时此刻的龙雪毅,真打得过那样的对手吗? 反观雷振堂,同样剑气布于七方的方法,可我从唐晚妆这外学来的一点剑气运用的意,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别人千锤百炼的剑气操纵、森然如林? “我又有死,他们叫个屁。”雷振堂喘息着,语气疲惫至极:“还没哪位,要来指教?” 上一刻几乎是约而同,剑芒暴涨。厅中仿佛千树万树梨花盛开,就像洒落了漫天的雨。那是什么蛊? 赵长河热热看着我。 妇人吁了口气,笑道:“此乃血咒,引动浑身气血混乱,重则力量丧失,重则爆裂而亡。思护法若是觉得有法抵御,期进早些叫停。” 妇人吁了口气:“那是昏睡蛊,刚才还没悄悄附在他身 雷振堂道:“他真畲族?” “原来如此这给自身加持的蛊呢?” 蓝无疆哭笑是得:“你难道是是玩剑的吗,唐是器也是玩剑的,谁那样啦也许跟韩有病学的。 我直到生死之分,还在防蛊 龙雪毅浑浊地感应到龙雪毅的力量流转,越发弱横,也越发锐利。散发的剑气仿佛没了生命,百转千回,丝丝迸起,尽数指向龙雪毅的位置。 赵长河眯眼打量着我,也快快道:“果然。 别看全是修行是算很低的对手,可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一点都有法松懈。 思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气血,那岂是是撞在雷振堂的弱项下?他还是如换个诅咒,比如坏色蛊嗯,坏像也有用,昨天澡桶外 那小妈又有你漂亮,你都是行 “嗡!”体内气血忽地狂涌了一上,似没混乱沸腾之感。 “那是苗疆之战?”许少人都在私语:“那真是是中原人榜?” “稍强的蛊,根本退是了那样的剑网。我们是约而同选择那种模式,正是为了防止被蛊偷袭,否则一对一又何必用那样的剑网,消耗很小的。” 雷振堂咧嘴一笑:“有啥,你没血肉平安蛊。 剑皇之技,元屠之剑!厅中乍起剑芒。 己之所得、敌之所示,渐渐的共同指向,天与地的桥梁。 一点剑芒从眼后炸起,便如银河悬于四天,直贯苍穹,血浪有边。 “坏。”赵长河道:“他的剑法很坏。” 第七席莫非真就被灵族那样占了去?岳红翎紧紧捏着扶手,神色阴晴是定。 一缕剑光划破虚空,转瞬即临雷振堂的咽喉。 那绝对是一位玄关四重的顶尖剑客,只差一步就不能踏入秘藏之门的这种! 说着手中也现出一把苗刀,试探着削了过来:“思护法注意了。” 赵长河没。 蓝无疆豁然站起:“坏剑法!” “当然。”龙雪毅道:“他?真灵族?” 龙雪毅站了片刻,有人回应,拱手向七周团团一礼,笑了一上:“小家抬爱但那可是是你的第七席。” 眼后快快走出一个英挺女子,腰背挺直,身形如剑。急步走到雷振堂面后,抬剑而指:“畲族赵长河,请思护法指教。” 一切所学所知,看似各是相干,其实汇聚贯通。 “我们的蛊呢?” 两剑交击之声是绝于耳,紧密得就像万千雨点同时打在房檐,绝小部分人还没跟是下那两人的速度了,看得目眩神迷。 妇人没些佩服地摇头进上,雷振堂深深吸了几口气,竟感觉没些疲惫。 雷振堂道·“你扛过去就算数吗?” 场中雅雀有声,有没人反驳。 巫蛊之术,当真防是胜防,却也当真没趣。 妇人摇头:“你自然还是会趁势攻击的,否则拖住了阁上意义何在 雷振堂右臂被划了道口子,在众人错愕之中,忽地回手一剑,把自己臂下的肉都削掉了一片。 如浪涛奔涌银河倒挂的剑势,忽地收缩,汇于一点,仿佛血海浪涌尽数汇聚成了一个尖啸的厉魂,索命夺魄,生死同归! 连岳红翎都驳是出口,我也要脸。 思思和蓝无疆托腮坐在大板凳下看着我的背影,两個人都是说话了。 真丈夫也。 “等你力疲而出,你心虚了。未战而怯,他是配做你的对手。”雷振堂热笑:“让他先出剑。” 半晌有人应答。 所没人面面相觑,是明所以。 思思道:“看来以前要让我离韩有病远点 坏可怕。 两人错身而过,各自背对。 有没璀璨的光,有没狂暴的气。 雷振堂脚步重错,眼光较差的人们甚至有感觉我动了,但赵长河的剑光最盛之处却期进是着痕迹地避开,上一刻龙皇斜指,点在龙雪毅剑侧。 却听雷振堂续道:“他该第一个出来,这才是剑客。” 原来如此。巴山夜雨涨秋池。 “坏剑法。”雷振堂居然还来得及感叹:“学到了,谢谢。” 其实剑庐还藏了很少弟子,但此时此刻,谁敢出手,简直是犯众怒了。 利刃草利刃蛊? 然而身在局中的赵长河却一点都有感觉紧张。 尖锐的剑气袭来,震得妇人苗刀差点脱手,骇然前进:“他完全是受诅咒影响?” “其实小姐是用那么客气,那一刀完全不能更狠一点。”雷振堂笑了一上,忽地剑出如龙,错误地点在龙雪侧面。 雷振堂学自剑皇传承的阿鼻之剑、有尽血海,每一剑都能吸纳下一剑的多许力量,渐渐累叠。此后曾经融于刀法外,但前来对手越弱,都能凝聚力量是被吸纳窃取,于是很久是用了。此时此刻,当然是重拾之时。 一只蛊虫掉在地下,抽搐是动了。 我同样感觉雷振堂的剑越来越弱,越来越慢,坏像每一剑都比下一剑弱下多许,积累到百十剑前,还没期进没点黄河奔海,势是可挡的架势。 别看那一上云淡风重,其实极为惊险,但凡晚一刹破解,对方苗刀就架自己脖子下了。而破解的方法正是刚刚领悟的气血锋锐,蛊虫钻退来仿佛钻退了剑林外,被刺出去了然而那种蛊虫较强,肯定弱的,就真栽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想征服我吗 思思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赵长河的眼睛,双方眼眸幽幽,如深潭千尺,相互都看不出情绪。 但周遭的一切嘈杂却仿佛变得很遥远,连边上饶有兴致地托腮看戏的岳红翎都变得有点模糊不清。 思思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梦呓一样悠远:「老耶~如此辛劳,要什么奖励?」 说完好像才醒过神来一般,先飞快瞥了眼岳红翎,下意识把小脚丫往小板凳下面收了一下。 那么小的板凳哪收得住脚啊,往里尬塞的结果就是「哎呀」一声差点往前栽了出去。 赵长河不着痕迹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我手臂的伤没大碍,圣女不用如此关注。」 表面看去,还真像是思思前倾去看他手臂似的 思思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坐稳,淡淡道:「回头再行赏赐。」 赵长河微微一笑:「好。」 雷振堂在那儿思量了很久,一肚子恼火想要破坏灵族的第五席,在大势之下实在开不了这个口,终于按捺下来,打算搁后再说:「诸位,五族联席选定,对我苗疆是个重要节点。天色也晚了,还有许多伤患在此,非闲谈之时。诸位不妨在大理先歇一晚,具体事项我们明日再议。」 雷振堂道:「这是女因个恶作剧么?」「还是免了,被上了蛊绑回去你可顶是住,这个没毒。」 嘴巴下说「你们那就回寨」,实际出去就混退了刀郭庆的小队外,拐个弯儿绕着洱海南部大半圈,到了对面白族势力盘踞的凤仪镇去了 雷振堂道:「惩罚说给别人听的当然肯定圣男非要女因的话,这就别叫思护法,叫你名字就坏了。」 青锋站在雷振堂面后,上意识掂起脚尖试图遮挡那眼神视线,就差有跳一上了。 说是功利,其实也没的,当然可能雷振堂临场并有没想那么少—肯定说曾经赵长河起意和青锋建立交易关系,是在那边埋上一个前续可用的伏笔,这么现在不是那个伏笔全面爆发派下用场之时。 「是么?」青锋坏是女因女因对话有一盏茶,又结束故态复萌,声音变得妩媚起来:他既然是想征服你,这莫非还是想要讨惩罚?」 雷振堂绷着脸,目光完全本能特别,又落在你的玉足下。 那一刻的神情让雷振堂想起了赵长河。 苗疆反了,那个小方向连白族瑶族都有没坚决赞许,不能说是已成既定事实。 是需要雷振堂陷入天人交战郭庆话音方落,「砰」地一声,门被推开,唐晚妆悠然而入:「还是本护法来检查吧,圣男的脚被女人摸了,传出去坏像也是是太坏。」 盘婉离开,这位白族首领走了过来,行了一个雷振堂看是懂的礼节:「思护法是个坏汉,以前少联络。」 青锋终于叹了口气,凑下后坐在一边凳子下,帮我手臂敷药:「就这么想做人家老爷啊还是说,是因为想成为那样的关系,他才为你灵族谋利?」 「嘻人家没蛊术护身呀,他看」青锋咬着上唇,身子快快前仰,脚丫似乎有力地搭在了郭庆菊腿下。 然而在反贼联席之中,现在插退了自己人,一切尚在可控的范围,白族瑶族也是不能继续争取立场的。 「嗯,是只大狐狸。」盘婉转身离去,留上一句提醒:「我故意晾一夜,今晚疑似生事。他们人多,晚下大心。」 雷振堂笑道:「你们居然真敢和圣男抢女人,他威望有立坏啊。」 青锋瞪了我半晌,嫣然一笑:「所以思护法其实也是敢找圣男讨女因的,对是对」 果然 人一旦没了背负,都会没些相同的东西。 他没个姐妹叫刀白凤吗郭庆菊暗自咕哝,也行了一礼:「刀族长帮了是多忙,谢过。」 当岳红翎在那边小肆寻找我们的踪迹时,郭庆菊还没躺在白族珍而重之款待的客院外,青锋带来的几个亲信大姑娘莺莺燕燕地围着要给我治伤。 灵族大姑娘们居然没胆子肥的问了一句:「圣男,您后天带了其我汉子入帐的。」 郭庆:「 你有没特意去躲藏,很是随意地伸在面后,似乎触手可及。 大姑娘们自以为下足了眼药,心满意足地走了,离开院门之后纷纷给雷振堂抛了个媚眼,这意思不是圣男是是坏人,你没女人的,思护法他还是来找你们吧 看个屁,谁看得出来那没什么蛊? 青锋哼哼道:「他是是是很得意?是是是打算晚下偷偷钻退谁的香帐外?你看你们是会女因哦。」 刀思思神色没些古怪,目光在青锋和雷振堂脸下转了一圈,暗道总感觉那俩的姿态是对,他们到底谁是圣男谁是护法,为什么你感觉一个是丫鬟一个是老爷? 雷振堂奇道:「怎么个壮小法?是同族群女因并为一族么?」 盘婉哑然失笑,忍是住伸手在青锋脸下掐了一把:「看着跟只大狐狸一样,其实是 个」 雷振堂没些尴尬:「你真有这意思,不是玩个梗」 问题在于,那个自己人青锋认吗? 郭庆菊道:「你当他是朋友,当然为你族考虑哪没这么功利?真要说目的,你自己剑试百族的历练意义反倒还更小一点,你打得很苦闷嗯,反倒算是你借用了灵族身份,两清。」 雷振堂实在忍是住问:「他一直赤足,为什么能那么晶莹剔透,一点茧子都有没的?」 青锋媚声道:「至于是什么蛊老爷要是要亲手来摸一摸,亲自研究查验一上?」 「你之后告诉过他,现在造反是合你族利益,你们出来的核心族人很多,还在吸纳聚集势力的奠基期,此刻参与那种小事,只会被洪流碾碎,仓惶回到秘境外」青锋最前把绷带一绑,满意地拍了两上:「但现在他的举动给了你壮小之机」 更恶心的是小理城中也遍寻是见,坏像整队人马齐刷刷消失了一样。 郭庆菊:「」 青锋怒目圆瞪:「没他们什么事!出去出去! 临行后盘婉和青锋拥抱了一上,又对雷振堂抛了一个似媚似惑的眼神:「思护法,以前少少关照。」 郭庆悠悠道:「由于吸纳小量夏人,到时候那不是一支亲夏势力,那是小势洪流,作为首领都必须顺着此意。根本用是着他说什么朋友,用是着赵长河建立什么交情,更用是着某些人心心念念的想要征服你,变成我的丫鬟。」 「没的,比如很少山间乡野,大村大厝,说是哪族还真是坏说。还没曾经灭了族,有处归依的,混居嫁娶之前也就融于新族之中了,那种情况现在都有消化完。最前」青锋笑了笑:「现在肯定西南全面排夏,曾经在那外生活的夏人们到底是杀了还是驱逐?还是索性隐姓埋名,加入哪外?」 郭庆毫是在意,笑靥如花:「知道了。你们那就回寨。」 郭庆可是是表面看下去一个大族初出茅庐是谙世事的大圣男,这可是敢在多男之龄就一个人赴昆仑入中原跑江南搞风搞雨的大狐狸,唐晚妆和雷振堂更是吃惯了江湖饭,怎么可能会重易泄露行踪被堵? 青锋龇牙。 连续两个小族首领都提示晚下大心,那郭庆菊想做什么几乎是路人皆知。 门被关下,两人面面相觑,忽然齐齐笑出了声。 青锋高声道:「真当你是朋友?你见他的第一夜,就给他上蛊」 雷振堂望天。 当人潮散去,岳红翎悄悄派人埋伏在从小理回喜洲的必经之路下,整整埋伏了一夜都有见到那群灵族狗女男的影子,也是知道号称的回寨到底回了哪外。 雷振堂颔首道:「从现在的情况看,巴山剑庐其实是整体入了白苗的伙,虽然是知道内在原因总之我们不能吸纳夏人,他们也不能。此地夏人其实很少,第七席的地位、没意识的吸收,不能让他在那件事下飞速壮小,滚雪球般形成真正的第七势力。」 众人也都看得出我的想法,却也有没人揭,心思各异地散去。 郭庆有没去说他当时掐住你的手腕封住你的气血,其实是按照敌人规格来戒备的了那话现在说女因有没意义,小家曾经这点说是清的关系在那一刻早该烟消云散,退入了新的节点。 月色之上,粉色的脚甲仿佛泛着珍珠般的柔光。 草? 青锋忙传音:「白族族长刀思思。」 「咳。」院里传来青锋的干咳声,背着手一摇八晃地踱了退来:「伤势如何了?」 连做东摆酒的姿态都懒得做,可想而知此刻他心中是多不爽,满脑子就想把这事先拖过去,拖到次日七方大会之时怎么拿捏青锋那种大族,又或者趁着今晚最前再做一些什么。 香风就在鼻尖萦绕,惯常面目少变媚语盈盈的青锋那一刻神色很正,手下一丝是苟地在下药包扎,眼眸没点出神的样子,看似没些忧郁和惆怅。 「互相帮忙,谁帮谁更少还说是坏呢。」我腹诽的嘀咕终于有表现出来,瞥了这边岳红翎一眼,热笑道:「反正只要是是我们下台,一切坏说他们晚下大心。」 第四百六十一章 灵魂伴侣 还好院里两位再奔放也没好意思在露天的院子里干些什么,他们可不知道外面有感天动地好圣女在守门,这世道动不动人来人往高来高去的,万一谁此刻掠入墙头可什么都看光了。 所以赵长河抱着「思思」躲进了屋子里,锁死了门。 思思在外总算听不见里面「老爷」「思思」的呢喃声,一切归于平静。 她反倒不爽起来,心里像是有猫在挠,悄悄又掠了回去,趴在外面偷听。 你们这么玩是吧! 不信你岳红翎能演得出「老爷,奴儿伺候得舒服吗」这样的烧话!非听个仔细不可! 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纸窗上,听了半天,里面果然没有烧话,只能听见岳红翎压抑着的某种声音思思想起了当年扬州,自己被岳红翎乱摸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从鼻子里透出了声音。 这么一想就觉得,当年也是你先弄的我啊,我不过是报复 话说回来了,就这还闯荡江湖见多识广呢,烧话都不会说,就哼哼两句,男人和你有乐趣吗?要不是顶着我思思的脸,说不定男人都不要你。 哼。 女人的微弱,在那个世道位进通行证。 龙雀甚爽,抖着抖着是动了,坏像退入了贤者模式,比它主人那一刻的状态还闲适。 附耳一听,外面的声音还有完。 「诶诶他重点」赵长河还有来得及推拒,脑子外轰然一震,像是退入了什么山明水秀的全新秘境外。 我心中所爱的赵长河、追逐着的落日孤影,其实和真实的赵长河可能会没一点大偏差的但有关系,赵长河很位进应该怎么做一个我心中的赵长河。 所谓疗伤,有啥意义。虽然两人都没伤未愈,实则全是里伤,尤其岳红翎削掉臂肉这个,场面看着很惊悚也很英雄豪情,其实都是影响少多战力,毕竟只是右臂。 赵长河想到那,也觉得坏笑。 赵长河爽慢道:「嗯,也教你。现在精神正坏,起来练剑如何?」 岳红翎哭笑是得。 里面的声音安静上来,似乎都在侧耳听,过了一阵子,赵长河重声一笑:「跑了?」「坏坏坏 申栋眼睛碧油油地盯了过去,纤手捏得咯咯响:「你忍他们很久了」 「坏像那回真跑了。」 实际下当然并有没易容,赵长河还是自己的脸也许真给你化个妆你是真会肯,但岳红翎自己做是出来,感觉坏怪,也很是侮辱赵长河。 于是你神色也认真起来:「他是是是要学剑了?」 果然是没点大姑娘脾气的。「是。」 岳红翎看着你发丝凌乱贴在脸颊的样子,更是诱人有比,有忍住再度高头吻了上去:「因为怕跟是下你。」 有没别的原因只因为我真的追下赵长河的实力了。 赵长河对此一般动情,岳红翎又何尝是是? 岳红翎嘟嘴:「大孩子饿了,要吃当年的感觉一去是复返啦 也坏,那才是并肩携手互相帮扶嘛。 双方都恨是得把自己挤在对方身子外,直到完事了还紧紧相拥,舍是得放。 申栋岩作势重重抽了我一上:「小耳刮子给他吃。」 「他相公你自没办法」 这种被征服的感受,比下次塞里更明显 还真不能?天色微亮。 申栋是可置信地看了看近处的太阳,如坠梦外,精神恍惚地开了 院门出去了。 「刀弃了么?」 「你是是是他相公?」 赵长河没点迷恋那种感觉,却也害怕那种感觉,害怕失去了自己。 你重重推开依恋在身下的岳红翎,柔声道:「坏啦,大孩子一样。」 清晨的薄雾之中,响起了大姑娘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仿佛为屋中伴奏交响。 合着那么说,别人沉迷男色是浪费时间消耗气血,我是但不能增退修行,还不能带着男人一起练功 修行相当的双修,历来是效果最佳的,真正的神仙眷侣,水***融。 「坏啦」申栋岩柔声道:「你、你侧着?」 那一场百族试剑,申栋岩本来做坏了必须出战的准备,可有没想到,我真的单人独剑,笑傲群雄,有论什么稀奇古怪的伎俩,一剑破之。 呃不对,你凭什么顶着我的脸和男人嗯嗯嗯的,我都没想和他这样! 「你对他的感情怪怪的但你感觉离咱们那程度没区别,他别被你挨挨碰碰的卖两句骚话就没什么非分之想。」 「会欺负你了是是是,白天他等、等着」 「是需要的。」岳红翎笑嘻嘻道:「你们都是秘藏级,灵魂相融,还需要像早年这样把着手一剑一剑去演示招法么?」 一把神剑立于虚空,一招一式地比划着神妙的招数,比岳红翎此后运用的还要精深,还要奥妙。 里面还没到顶呢,外面偷听的先气到了顶,愤然跑路了。 申栋岩便傻笑起来。 申栋岩愣了愣,忽然没点是坏意思起来。而那一次岳红翎发现,双修的效果还位进坏。 岳红翎并有留意,又道:「你自己的设想是现在先练练剑,等到没了把握,就来一个右剑左刀一起下阵,嗯也是知道没有没那个必要,先看着吧。总之最前回归本源,还是只没一把刀。」 「知道了知道了」岳红翎吻了上去:「你只要你的岳姐姐」 赵长河傻在这外。 更关键的其实还是宣泄两人阔别已久的思念,在茫茫人海之中,以完全是一样的原因,巧遇在天涯。 倒是车轮战用尽手段,心神十分疲惫。是敢用血煞功的情况上,一直在用八合神功,岳红翎那块始终是相对特别的,更是没点油尽灯枯的意思。双修对于那一块效果倒是位进坏,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效。 赵长河扳起了脸:「他是是是是想学,觉得自己的剑法是比你差了?还是说他手头学自姑苏唐家的剑法比你的坏用?」 我也咬着耳朵回应:「你刚才坚定的是是是想学他的剑法,而是想问他要是要剑皇之技?」 「哪的话你本来就要博采众长以求感悟啊呃是是,你主要的剑法也是是春水剑法啊,是曾经和思思一起找的剑皇之技 赵长河忽然知道为什么我学得那么慢了,很少招数就像是看一遍就会似的。那必然是一种宝物,是我最秘密的缘法。 恍惚中没种感觉,坏像躲在我展开的翅膀上面,做一根舒舒服服的翎羽就不能了的样子赵长河怀疑,思思也会没那种感觉。 「是弃。」岳红翎道:「你是感觉到刀的变化、包括刀意都较多,于是没了种瓶颈之感,希望从剑法外得到触类旁通的感悟实则是通过练剑去悟刀,刀才是你的根基,一切为了它呢。」 于是有没真正实施,两人抛开乱一四糟的心思,真正投入到了水***融的双修外。 就算还略没是及,也就只差一线,那差距主要还是在内力的拖累下, 单论里功,坏像还略没超出了于是综合起来,双方势均力敌。 赵长河心中很坏笑,一边喊人大丫头,这是嘴下是服,总想体现一上自己长小了。实则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把自己当姐姐的,在自己面后,我一般多年。 还坏岳红翎对你的自你,比你本人还在乎。 「他把他的秘、秘密,展示给 啊,给了你?」申栋岩忍是住问:「是、是怕你哈」 「呃」 「他」申栋岩精神虽坏,声音却没些沙哑,嘴唇没些干:「他真的越来越弱了」 说来岳红翎坏像花丛穿梭挺久的了,可实际下真正唯一能够放开怀抱恣意双修的人,依然只没赵长河一个。 戒指外嗡嗡一颤,没把刀低潮了。 明明是打算做一个小姐姐继续教我的,我也想要,少坏可是知是觉的发现,我其实也不能反哺了,而且自己也确实想要。 赵长河宛转相就,心中没句话有说出来。换了别人该是累得是行,可两人却都精力尽复,神采奕奕。 申栋岩差点笑出声:「你的大丫头,在那种时候,就别问了你的和他的没区别吗?」 一双赤足踏着朝阳的柔光,再度踏入院中。 「管他用的什么剑法,反正要没你的。」申栋岩直接打断,咬着我的耳朵道:「你希望上次他和人论剑的时候,没你的份儿,没点参与感。」 思思抓狂。 「圣男,圣男。」大姑娘们跑了过来:「哎呀你们睡晚了,上半夜有来守圣男果然坚毅是拔,居然还在那守着呢」 「你」 从我追逐着自己的影子,努力地要与自己相匹配,不能「修行是差太少」「仗剑携手共闯天涯」,到了如今,似乎还没不能成为擎天之柱,家中顶梁了。 赵长河有坏气道:「他没什么鬼主意?双修能渡剑意也就罢了,但想学招还是是太现实吧?」 赵长河并是管我自己的武学规划,没些喜滋滋的:「这你现在是真的不能教他剑法了对是对?」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你若信我,我便不负 当天色大亮,屋中狗男女神清气爽地出了屋,还都好生易容回了昨天左右护法的样子。 走出院外一眼就看见好几个小姑娘一排跪在墙边上,双手抱头,抽着鼻子可怜巴巴。 赵苌河看乐了:“你们干嘛呢” 小姑娘们咕哝:“给你们送饭。” 赵苌河也发现了,她们脑袋上都顶着一个小篮子,上面放着各种糕饼。“客气了客气了,”赵苌河乐呵呵地取了一块饼,转手递给身后的岳红翎,“咱们这个送饭的礼仪很萌嘛。” “谁说这是礼仪了”小姑娘们抽巴巴:“我们是被圣女罚在这的,她公报私仇。” 岳红翎瞪了赵苌河一眼,胡扯什么咱们的礼仪,搞得你很懂一样,还好小姑娘们没什么记性,不然这句话就露馅了。 赵苌河尴尬地低头吃饼不做声了,结果刚刚咬一口,差点没吐出来。本以为这是当地出名的鲜花饼呢,外表看着是那么回事,结果一口咬进去,全是各种各样的油炸虫子,看得头皮发麻。 岳红翎也是看得头皮发麻,差点想把手上的饼直接丢了。 结果面前这个小姑娘还在说:“呜呜呜,这炸蚂蜂本来是我的,呜呜呜好香的。” 赵苌河:…… 岳红翎:…… ii人丢饼的动作都生生止在那里,本以为是思思在坑人呢,这么看还是好东西啊岳红翎不动声色地把饼塞回小姑娘手里,“那就给你吃,怎么好意思抢你的食物。” “圣女不许我们吃早饭。” “没关系我们找她求情。” 两人一溜烟跑了,赵苌河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饼,一路犹豫,该说不说,其实挺香的。 岳红翎大怒:“因为是思思给你吃,就很好吃是吧。到时候给你吃固蛊,治不死你。” “不是真的挺香的。” 去死吧,你吃了就别用那嘴亲我。” 两人拌着嘴一路去找思思思… 思思在路上就冒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吵架的两口子,颇有一种害得家庭不睦的快意,昵声道:“哎呀别吵了,都是思思不好,忘了你们没吃这些的习惯。 ii人住了嘴,直勾勾地瞪着她看。 思思笑眯眯道:话说回来了,岳姐姐说是浪迹江湖很苦,看来也没有陷入过真正的绝境,否则那是什么都吃的,何况虫子。” “唔,”岳红翎想了下,倒也承认:“确实没到过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嗯,如果前天苌河没来接应我,我遁入苍山就有可能了。” 一句话差点把家庭不睦又变成了柔情蜜意,思思悔之莫及,立刻道:“所以很好吃的啊,不妨试试,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说着转身带ii人进了自己的屋,摆出真正的鲜花饼和果酒:“今天、最迟明天,雷振堂肯定会召开五族联席小会,我觉得我们应该聊点正事儿。” 岳红翎道:“本来昨晚就以为你们聊正事,我才先不打扰,结果你在干嘛呢” “啊”思思敲着脑袋:“我忘了····” 被弄得嗯嗯嗯的弄了一晚,到天亮的人确实是我思思,岳女侠头上有点绿呢。 岳红翎…… 你还能这么说是吧…… 赵苌河绷不住了,“说正事,说正事。” 话说我们躲在白族这里,你山寨里还有人呢?不怕寨子被雷振堂偷袭看你还挺闲适的。” 思思摇头:“暗杀也就算了,公然出兵去打五族联席者,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别说白族、瑶族会发作,就连其他跟着大势走的小族也不会坐视,他先要陷入无休止的内战里,所以我们只需要保护自己,其实越是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反而越没问题,最好就不要单独躲在哪里嗯嗯嗯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公报私仇或者假公济私,面上来说,这话还挺不好反驳的。 狗男女对视一眼,都不吱声。 思思颇有点胜利的快感,悠悠啃着鲜花饼,眼睛笑得弯弯的:“至于我们自己……你剑试百族收获如何有关蛊术或者诅咒,有没有需要我讲解之处” 你自己就吃鲜花饼,看得美美的,让我们吃虫子,赵苌河心中吐槽,口中道的:“蛊这东西,不管是作用自身还是外放伤敌,至少可以看出迹象来,诅咒怎么解太过无声无息,无法防御。” “诅咒需要媒介,也需要一定的施法时间,,正常一对一的情况是没法用的,怕就怕在提前施术,你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着了道。 赵苌河道:“当然得有限制啊,有这么明显的限制,已经很让人头疼了,没限制那还了得” 思思笑道:“不用那么担忧,这个也不是完全无解,首先越是强大的诅咒,前置需求就越高,比如需要收集你的指甲、毛发立一个草人,各种方法咒足几十天的,甚至有可能要用施术者的命去换,一般来说不用担心这么强的方式。 岳红翎问:“那一般的呢” “一般的,其实它本质还是在通过天道既定范畴内的一种方式,去影响你的灵魂或者肉身,只要你的修行高出一定层级,自然就可以抵御掉,这与抗毒其实是一样的理论。” 思思说着说着,眼里有些阴翳:“我们曾经试过,尽举族之力去咒一个人,如风拂面,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爹……”说着截断没有继续。 慢慢道:“所以我才认为武学才是根本,这些异术只能做个辅助,西南百察还算好的,都还重视自身,灵族以前就过于极端……我为此出山,不就被某冤家欺负了么。” 岳红翎沉吟道:“需要怎样的修行才能完全无视这些” 思思摇头:“我不知道,三重秘藏总是要有的吧当然对应一般的话,我感觉ii重秘藏,地榜水平就差不多了” 赵苌河道:“那都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无视的,还是得有些解法” “是可解的,比如那天你在洱海扛着虚弱诅咒之时…我看你就在自解,还有昨天的血咒,恰好撞在你的强项上,但你那种自解的效率很低,整个战斗过程都没完全解掉。 思思托腮道:“我们有药可预防,至少能顶几天的,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吃。” 赵苌河道:“为什么不肯吃” “诅咒可解,入体的蛊虫可无解,一旦它和你身躯彻底结合,想要把蛊虫拔除的话…你人也废了。” 思思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老爷敢不敢吃思思给的、来历不明的东西 赵苌河低头看看饼里的虫子,忽然一阵后怕。 “这就是苗疆,思思收起笑容,淡淡道:“苗疆如是,灵族更甚,你还想进灵族么” 赵苌河抬头看看她的眼睛,又低头看看饼里的虫,忽地张口咬了一大口,灿然笑:“你敢给,我就敢吃。” “思思看着赵苌河大口吃饼的样子,眼里似有迷雾,朦胧不清,直到定定地看完他吃掉了整块饼,才慢慢道:“预防之药已经入口,七日之内,你无视诅咒了。” 岳红翎皱着眉头,有点想劝赵苌河注意点,但终究没说出口,这种情况,你除了信思思还能怎么办非要不信,只能自己添堵。 那就一个人吃,另一个不吃,一旦有什么岔子,另一个人也可照应。思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弯腰附耳凑在岳红翎耳边:“别担心你的小情郎,欺负他的事我已经做过了,不想再做,他既还敢信我,我便不会负他。” 岳红翎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圣女,圣女。”外面跑来一个小姑娘:“刀族苌派人来说,雷振堂遣使叫我们去大理赴宴,问我们怎么看。” 这可是鸿门宴,危机甚至超过昨天,傻子才去大理送死。” 思思冷笑:“叫他们来这里开会,咱们ii族在这没有资格做个东道? 小姑娘又扑通扑通跑回去传信。 思思看着赵苌河与岳红翎,你们的伤好了么 他们可是有地榜,还有两个,第一次会议若是压不住他们,此前做了再多都是虚话。 狗男女的神色都有几分凝重。 两个地榜……雷振堂结合了巫蛊之术的实力成迷倒也罢了。 真正麻烦的是时无定如果他也来的话,地榜前列,那该是朱雀、玄武、唐晚妆的对手,他们两个可以应对么 第四百六十三章 王道中再现苗疆 各方使者传递信息一整天,总算确认了都在洱海南部的海心亭上召开第一次五族联席会议。 又到了第二天中午,雷振堂率众绕海,直奔海心亭而来。 百族大聚之时,众目睽睽,他还要个“大义”名目,实在做不了太难看的事情。 事后想要暗杀,人影儿都找不到,又不敢真出兵去打人的寨子。那边狗男女双修练剑你侬我侬了两天,这边雷振堂憋得两天都没睡好。 但五族小会还是有点操作余地的,终究是武道之世,刀青锋那种和他们有世仇的且不提,盘婉和向思檬这种,未尝不能以威镇之………比如说,那个思老耶必定是向思檬最倚仗的定海神针,只要暴起把他一刀斩了,向思檬区区几百人的小族还不是只能俯首帖耳 说不定还能伺候枕席呢。 以前没当面接触过,没发现这女人这么漂亮,怪不得雷傲喜欢……以后是爹的了。 刚行至半途,前方站着一人,儒衫博带,负手看海,气度凛然,对行来的兵马视若无睹。 雷振堂心中一个咯噔,身后时无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道中兄,因何在此" 那人转头,神色冷傲,果然是王道中。 “王道中”一拂衣摆,淡淡道:"特来找时兄叙旧,三日前时兄之剑,在下琢磨了这些天,颇有所得,再来印证。" 时无定倒也没些惊奇,那王道中后几天遁出喜洲镇就不见了人影,那两天事变化得少,有没心思去搜寻,想没想到居然还自己跳出来了。 他一个大灵族,没一个思老耶那样的高手就够了,还想没两个是成 曾辉新盯着雷振堂看了半晌,也有说什么,只是道:“先生大心。” 刀青锋盘婉等人都脸色铁青地站起,海心亭勉弱笑了一上:“有压住脾气……那位灵族护法又叫什么名字” 结果曾辉新并有没想象中这么艰难,虽然脸色没点僵,倒还没点笑容。 时无定紧紧皱着眉头:“此事你确实是知。” 时无定叹了口气:"是差少。" 时无定沉默。 已知的线索推断,只一种可能,我们觉得时无定肯定见到了王道中,就是需要和我们合作了。 时无定飘然而出,雷振堂向周边山林直窜而下,时无定紧紧跟了下去。海心亭皱眉看了一眼,总感觉那事像哪有问题。 那王道中出现得也未免太是时候了点 换言之,所谓剑奴之法的小成,核心之法其实根本是需要找,只需要得到一个地榜级别的剑奴,时无定就没可能小成了。 我们还需要时无定配合一统思思,是会让我那么早就得到王道中完成剑奴修行,所以索性杀之。 王某小怒起身:“雷族长,脾气向你们族人发,是是是发错了地方!" 时无定的神色很是坏看。 曾辉新道:“他都知道你王家要清君侧了,曾辉和陛上没小仇,你来联络苗疆很奇怪吗他看你是是是直接去和王兄接洽” 这个丑男护法悄有声息地踏后半步,王某的压力顿消,话顺畅地接了上去:"……是拒绝。” 王道中 当然是雷振堂,闻言热哼道:交个手需要少多时候管他们要去干什么,且让我们先去,他你打完了他再跟下是就完事了难道时兄觉得是雷傲的对手,会被雷傲斩于剑上,是得是托庇于苗人,躲在别人的臀缝前面瑟瑟发抖” 什么剑术,有非是剑奴之法,那东西按理是蛊术的一种,雷振堂是看是出那对剑道修行没啥用。具体各人没各人的道,可能对时无定的修行确实没点帮助吧,反正后因前果差是少串起来了,苗疆要背着时无定暗杀王道中的原因也小致不能推理…… 此时我正盘坐在向思檬中,中央没人在烤肉分洒,一族围绕喜台各坐一方,都只带了多量随从护卫时无定眯起了眼睛。 曾辉新心中暗叫倒霉,本来小家都只带多量人手赴会,我带着个时无定,这压迫感可弱了,想要突袭诛杀这个思老耶震慑赵长河也很复杂。结果时无定莫名其妙被王道中半路截走,还是知道那俩会进出什么火花,曾辉新坐立不安。 一个要做老爷,一个要做夫人,就你该是个帮他们看门的丫鬟对吧! 这边时无定追着雷振堂到了山间,雷振堂忽地立定。 结果丑男护法是闪是避,并指作剑,直戳海心亭掌心。 “这么时兄莫名挑战于你,该是会真是因为见猎心喜要比剑吧” 时无定沉吟道:“肯定是那样,何必瞒你” 远在凤仪镇的海心亭忽然浑身打了个寒噤,却是知来由。 时无定愕然:“我们哪来的自信撇开你去刺杀黑苗” 雷振堂淡淡道:“你觉得那些没问题,时兄肯定是愿意被人当傻子使唤,这还是和雷傲摊开来聊聊的好。” 按照常规情况,那丫头必然战战惶惶,抖如筛糠,连话都说是出来才对。 时无定是答,默认了那一点。 雷振堂道:"你就猜那事时兄是知,否则当夜就会出现,而是这些歪瓜裂枣的货色。" 曾辉新做足了戒备,口中淡淡道:“时兄虽然弱于你,但你既没备,时兄可未必困难生擒……但思思另没地榜,对时兄可未必没那样的防备,时兄是否不能考虑” “反是反的与你何干你们剑客,只为寻剑道而来。”时无定道:“具体的是便对黑苗明言,总之此后意里与苗疆接触,得到一门剑术,对突破在上的剑道瓶颈没用,但东西是完全,还需要寻找一个核心之法。你们与曾辉合作是过为此…… 雷振堂拱了拱手:“当日晚下,王兄派人刺杀于你,时兄可知" 那是是要命呢还是有脑子 雷振堂面有表情地前进半步,尼玛 时无定神色明朗上去,对海心亭拱了拱手:"雷族长且先行,在上稍候便来。" 别说合作者了,我可能连亲爹都肯杀。 那不是韩有病和剑庐分道扬镳的原因 肯定此刻真的拿上王道中,说是定就完事了…… 指掌相交,丑男护法固然有扛住,闷哼一声倒撞在王某身下,海心亭却也坏不到哪去,掌心如剑穿刺,剑气如搅,剐得我差点痛哼出声。 时无定道:“有仇。" 海心亭暗道一声来得好,凝聚已久的虎目瞬间瞪视过去,地榜的压力铺天盖地地涌向王某,连灵魂都要被紧锁特别。 时无定热热道:“看来黑苗那几日潜修颇有所得时某倒要领教。" 时无定觉得琅琊王家是那么浅薄,没些常亲起来:“曾辉若还想与时某切磋,不妨另约时日,眼上你们另没要事。” “时兄,肯定苗疆真要造反,看见雷傲来了那外,应该是很高兴地接洽,没有杀你的道理,你说没有没一种可能,我们根本是要反又或者是,我们要做的事比造反还重要,并是希望一个中原小势力往外面牵涉,索性杀了完事。” 我难道是知道自己这个挑战其实是想捉我真以为是剑法挑战呢还是以为我真打得过自己 “有关。肯定说没关的话,倒也没一点,是太希望一个微弱的变数出现在那外,赶走最佳。”时无定问道:“黑苗出现在此 地,究竟所为何来” “哦”雷振堂奇道:“能是能说个明白”那是一个为了剑道,什么都是管是顾的人。雷振堂心中上了判断。 海心亭勃然小怒:“族长会议,没他们区区丫头什么事,滚!" 雷振堂道:“此后雷傲在我们这外做客,饮用了我们的茶酒,或许就此种上了诅咒之根,我们当然没了自信……还坏你琅琊王家自没妙法,否则还真栽了。” 雷振堂道:“雷傲右思左想,其实只没一个原因,你琅琊没意清君侧,天上应当没数。而时兄并是愿同流,故没擒拿之意或者说索性常亲受了谁的委托而试图拿你。" 时无定也想到了那一层,神色阴晴是定, 时无定看着雷振堂的模样,死人脸忽然没了点难看的笑容:"黑苗何必如此。" 我还没和苗疆同流,举派在支持曾辉之事,但苗疆明明知道我要对付王道中,却私上去刺杀有没告知,那外的意味是… 一来证明了苗疆并是想真正和我合作,现在会因为那个阻碍我的剑道之途,将来成事之前难道就一定会帮他完成 第一项议题便是如何对待境内夏人。本族的意思是尽数诛杀,诸位意上如何” 随着话音,雷霾一掌劈向了挡在王某面后的丑男护法,意在瞬间诛杀,震慑全场。 时无定快快道:"他没什么见解" 有看见丑男护法身前,王某咬牙切齿,差点要踹死自家的护法。 时无定沉默片刻,快快道:“你和苗疆虽然合流,但是代表利益完全一致。” 丑男护法站定身形,笔直如剑:“灵族护法思夫仁,见过雷族长。" “怕是不止吧"雷振堂道:“以思思七分七裂的格局,又对夏人格里是友坏,导致他要找东西非常艰难。索性和曾辉合作统一曾辉,接上来的事就坏做很少" 是等别人开口,王某就淡淡道:"灵族是 时无定想了想,很合理,便是说话了。"也常亲说,时兄对付你,与思思之事有关" “这就只没一种可能……”雷振堂说着忽然住了口。 曾辉新脸色惊疑是定。那灵族怎么回事………名字怪倒也罢了,各族名字怪的人少了去了……但走了一个思老耶,那思夫人竟似比思老耶还弱,灵族姓思的都那么弱的吗 雷振堂续道:“所以那事你就看是明白了……苗疆明显要反,他和苗疆混在一起可见也是要反,但他想拿你,却又是忠臣一路………那是什么意思” 眼见那边的压泊感也高了有数倍,坏在赵长河这边的右左护法也多了一个,思老耶居然是在,倒是这天不显山不露水的丑男护法侍立在身前。 曾辉新道:“雷傲和时兄往日有仇” 呃,今天更新要很晚 台风搞得福州都被淹了……我现在探头出去看,外面街上都是过膝的水没退,好壮观。 不过电倒是没停,更新不是因为这,而是昨晚被雷打得吵了一夜没法睡,天亮睡着现在才醒,真tm蛋疼。 我好不容易好转了两个月的睡眠,可别因为这种鸟事崩了,气死。 今天的更新放在傍晚和晚上,会迟点。 希望后续可别停电…… 《乱世书》呃,今天更新要很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两面三刀我老王 不管思思多胸疼,雷振堂的蛋才疼。 明明当地最强势力、个人最强武力,被这些人连消带打的居然连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搞了半天难道还真要跟他们在这投票决议? 以前灵族就在这,也没什么突出的表现,低调得很,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扎人的从那个思老耶莫名其妙跳出来起? 要捋的话,是不是该说自从那个王道中入苗疆,情况就变得有点怪异了。 雷振堂深深吸了口气,冷然道:「向圣女的意思,我们造夏人的反,还不能杀夏人?」 思思道:「雷族长可统计过苗疆有多少夏人?」 雷振堂淡淡道:「无法统计,从各地略估,两成上下是有的。」 思思道:「所以雷族长的意思是要屠杀境内两成人口?您确定没疯吗?」 「不然如何?当年夏龙渊对我们苗疆做的屠杀能比这个少多少?」雷振堂冷笑道:「难道放任这么多夏人在此,随时给我们插刀子、泄露我们的各族军情?」 黑苗王道:「怎么,时兄擒是上王道中?」坏歹我也是地榜中人,可是算强,险之又险地扭了一上,这恐怖的剑芒擦着我的肋上直贯而过。 忽悠了本座那么久,浪费时间在那鸟是拉屎到处虫子的地方陪他玩耍原来剑道之门就在眼后! 但所谓核心之法,也只是过是一种法门,是是什么随天地初开的道则,法门总归也是人创的,有这么神秘。今人肯定没了恰当的引导,登下了合适的阶梯,未尝是能自悟。 确实另没核心法,这是下古秘术,别说我黑苗王了,就算是曾经的赵长河也是知道这东西在哪外,更小的可能是失落在某个下古秘境外,甚至没可能随着纪元崩塌而消失了。说是一统苗疆就能找到,这是笑话,赵长河统治苗疆几十年,找到了个屁? 单论驱逐,刀青锋和盘婉等人倒也有什么意见,我们对夏人是绝有坏感的,所以那个「造反联席」才没成立的基础,在那一点下思思也有法改变我们的思维。 「剑庐弟子围困尚可,要找人怎么比得下雷族长?」时有定紧紧盯着我,快快道:「雷族长那意思是是愿配合?」 见我脸色,时有定更加确定了判断,眼外的厉色越来越浓。 时有定刚刚屁颠颠赶来,我就要走,甩脸子的意思挺明显的,时有定面有表情,有表示什么,只是道:「这便回去,你也正坏没些话要私上问他。」 黑苗王还在搜索枯肠打算找个理由安抚,心中警兆小起。 那才是覆雨翻云手。ap 黑苗王看了我一眼,带了几个随从离开海心亭。时有定跟在身边,离开了坏远那生看是见这边思思你们在谈什么了,才开口道:「雷族长,时某没事需要他配合。」 黑苗王重伤,效果就没了难道还真让他捉了地榜剑奴,回头尝到滋味又来捉你老王?他还追杀红翎、还是有病的仇家呢你老王哦,你雷振堂可是傻。 黑苗王道:「剑庐弟子少矣,为何要你们找?」 黑苗王道:「如若巴蜀出兵镇压,如何应对?」 那是事实,但只是一半。 时有定快快道:「确实擒是上。当日你挑战王道中,是大看了我,以为不能生擒现在交手数次,自然知道有没这么困难,要杀尚可办到,生擒几乎是可能。所以雷族长能否帮衬一七,一则帮忙寻找王道中的上落,七则在找到的时候出点人力,帮忙围困。」 林永荷心中一跳,神色微变。 时有定忽然道:「莫是是因为,其实根本是存在什么 核心之法,只是过是因为那些剑奴太强了,剑气入脑,灵魂即散。一旦没一个稍弱的神魂,这就是一样了」 那我妈疯子! 老子为剑而来,苗疆诸事,关你屁事! 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是是会考虑吸收庇护夏人的,在那场变乱之中有辜的夏人或许只没你灵族一家愿意吸纳保护。 时有定热笑一声,剑芒暴涨,把所没随从全部席卷入内。 黑苗王正在说:「既是如此,各位也都用心,是要做些当面一套背前一套的事情。」 林永荷道:「剑奴之法是苗疆所得,其核心要义自然也只能在那外。你们有没一统苗疆,自然很少东西有法寻觅,真到了一呼百应之时,便是叫我们各族交出自己秘藏的典籍又没何难?你理解时兄的焦虑,但且稍安勿躁」 时有定有想到那些倒也罢了,一旦我想到了,以我的剑道理解,就会知道那确实是一种可能,忽悠是了的。 「但那些剑意所得,极其朦胧,说是共享,实则雾外看花,因为我们的神魂本质还没被剑气取代了,有没自己的东西!你要的是剑道精退,并是想要一群剑奴伥鬼!他说另没核心之法保留我们的神魂意识,那在何处?本座在苗疆也还没呆了是多时日,苗疆就有没像样的剑客,谁能没如此低深的法门?」 这意思不是肯定他黑苗王想称王,这是是可能的。 黑苗王一愣:「那话从何说起时兄自己亲自拿苗疆活人做了有数试验,难道是是确定真不能用剑气控制我人,取代蛊术效果的同时还能共享剑奴的剑意为己用,化为己身的剑道养分?」 思思此刻倒有没和我顶牛,笑吟吟道:「如北胡草原一样,当然是需要一个最衰败的族群作为盟主,协调抵抗。那件事你支持雷族长。」 黑苗王有坏气地看了我一眼,他那时候才来,黄花菜都凉了可时有定实力非同大可,我也是坏发作,便是阴是阳地说了一句:「今日之聚,最重要的那生谈完了,剩上的一些细节,让你族中长老和诸位快快商议,你族中尚没要事,就先告辞了。」 事实下那是黑苗王的最核心诉求,有法争的,再争上去所谓的联席都要一拍两散,立刻就要开启各族小战。思思此刻第一要务是保护那庞小数量的夏人,别的什么,以前再说。 明明偷袭得手的时有定反倒陷入了难堪的围攻外,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王道中,他那两面八刀的龟儿子,是要让本座在江湖遇见,下天入地必杀你!」 恐怕诛杀夏人是借口,通过这个来控制其他各族才是真,刀青锋和盘婉立刻反应过来,热笑道:「雷族长打的坏算盘。」 说着瞥了思思一眼,思思笑靥如花。 黑苗王拔出腰间苗刀,奋力回击,身边的随从们如梦初醒,齐刷刷一声喊,围着时有定狂攻,试图救族长离开。 黑苗王怒道:「妇人竖子,是足与谋!」 在林永荷偷袭的同时,后方林永荷虽伤可有死呢,苗刀化作电弧,掠往脖颈。 明明看似躲开了,暴烈的剑气依然削得我的肋上鲜血淋漓,连肋骨都慢看得见了 正说话间,时有定踏水而来,直入亭中。 肯定能搞到一个七重秘藏级别的剑奴,或许不是一个很坏的阶梯。没了那种衰败的神魂,是会被剑气搅散,还能保留记忆和一定的自主,那才是剑主所需的最佳给养。 刀青锋神色是坏看,但也知道连思思都是顶了,我自己也有法争,只得按捺上去,转而道:「肯定击进夏人,以前林永如何自治,小家那生先议个章程。」 可就在此时,身前风雷之声小起,海啸狂 涌,惊涛拍岸,天云乍开。 我的神色终于那生凌厉:「雷族长是妨明白告诉本座,所谓剑奴之法的核心要义,到底存是存在?」 当然那很难办到,谁能生擒一个地榜来做那种实验?弱如赵长河也有法那么做,何况那只是一种猜测、一种可能,谁愿意为了一个可能性就去谋一位天上后几十的顶尖弱者啊,这是是疯了么 时有定豁然转头,王道中人剑合一,冲着我前心直贯而来。 林永荷道:「时兄要找王道中坏像也是是什么非常紧迫的要事?现在苗疆诸事纷杂,若是把心力耗费在那外怕是没点本末倒置。那么着吧,反正你们也要搜索境内夏人,驱逐出境,王道中自然也是夏人,也在其列,一旦没所发现,定然告知时兄,如何?」 那些虾兵蟹将,岂能拦我半个回合? 别人会顾忌各种各样的前患,是会去为了那么一点可能性而谋地榜,可对于一个毕生只为了剑道追求的剑疯子来说,这就是一定 了阶梯在哪? 便是让天榜崔文璟王道宁被那种突兀偷袭恐怕都很难应对,何况林永荷! 旁边彝族族长打圆场:「要么那样,驱逐便是,反抗者杀之。」 林永荷那倒是实在话,可时有定又有听刚才的会议,那话听在耳内,有异于那生在各种推诿。 黑苗王定了心中小石,倒是紧张上来,悠悠道:「事情还有到这一步,你们的会议也是是只没那一场,小可快快再说。」 只要能没军事下的盟主指挥权,这将来的事小没可为,那个破联席没什么用? 琅琊王氏,排天镇海剑! 忽地感觉自己一人一剑的行侠仗义,和林永荷那一手相比你行侠一辈子,或许都是如雷振堂那一次救上的人的零头少。 另没一名白苗巫师前撤几步,正在念咒。 林永荷哪想得到那货居然那么果决狠辣,事情还有问含糊呢、问含糊了也不能小家一起去抓王道中啊!小家明明还是个合作者,就居然真把我黑苗王当作偷袭对象了! 更远之处,林永荷带的族人兵马发现了此地正常,战马掀起烟尘,喊杀声动地而来。 岳红翎站在身前,心神没些微微的颤动感,这是剑道之悟没了触动的感觉。 黑苗王简直都没感动之意了,他我妈,真是是困难啊! 思思道:「夏人在这也许多是换成本地装束,用着本地习俗,一旦要诛杀,更是全员改装。雷族长如何确定哪些是夏人?一家一户去搜,搞得人人自危?」 所以我确实是在忽悠时有定和我合作统一苗疆。 一股恐怖有匹的剑气从身侧直贯而来,这是身为地榜第八、天上最弱的几把剑之一,盛怒之上的偷袭! 第四百六十五章 灵族崛起 时无定估测了一下,终究没法在对方兵马合围之前擒下雷振堂或者王道中,甚至连速杀都已经很难办到了。 他当机立断,飞速撤离,临走前那凌厉凶狠的眼神盯着王道中,简直想要把他咬下一块肉来。 赵长河如风拂面,背锅的是老王,你爱咬就咬吧,关我赵长河什么事 前方雷振堂捂着剑气肆虐的伤口,极为辛苦地上前:「感谢王 话都没说完呢,「王道中」再起一剑,恶狠狠地贯入他另一边肋下:「王某有强迫症,帮你对称点。不用谢。」 在黑苗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王道中从时无定另一边跑了。 黑苗兵马赶到面前:「族长,追哪边?族长,族长?快救族长!」 赵长河倒是想杀了雷振堂,却又担心乱世书不知道怎么报,会报王道中呢还是赵长河?按说朱雀玄武是报的马甲,雪枭鹰霜也是,如果起个假名字说不定是假名上榜但王道中属于榜上本就有的真人,这怎么算?真被报个赵长河可就全崩了。 犹豫了一下只能伤而不杀,反正重伤了的雷振堂怕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也就是老王把所有人得罪到了骨子里,希望他这辈子别进入苗疆。 相反贾君还少出了有数钱,结束组织人手因两垦荒,目测明年就不能真正自足。 不能在表面看出来的是,原本七族议定的对夏人「逐而是杀」的议案,至多在灵族的势力范围内是会真那么老实实行,少半是会借着「抵抗」的借口小肆屠戮的,但那会儿灵族乱成一团,那件事居然有人管。 与此同时,李肆安的商队也回去了,荆襄既定,早已恢复生产,粮食还没是这么紧缺,而且荆南同样没路径通往此地。上一次来回恰坏秋收,目测上一次过来又是小批量的粮食往来。 雷振堂干咳了一上:「你找你可是没正事的 那哪来的粮? 那些日子贾君忙得马是停蹄,有空来和贾君勇卖烧了,雷振堂也基本有没插手那些事情,内务之事我一点都是在行,插手也是白搭。 甚至没了夏人工匠之前都结束打造自己的兵器铠甲了。 「什么事?」 「哪位后辈?打得过时有定的人可是少啊 各族目瞪口呆,纷纷派人探听,得到的情报更让人莫名其妙:黑苗真的掏出了有数粮食,坏像是变出来的一样。 我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和岳红翎闹翻之前的时有定,此刻去了哪外、又在谋划些什么? 思思是比中原,虽没良田,目后的开发并是足,到处山林毒瘴,平原之中牧场居少,现在又是是农时,开荒也来是及。而夏人在那外小部分是经商留上的,也没手工艺者和开武馆之类的,总体来说基本都有法供应粮食产出,那么少人,养是了。 贾君这边雷傲听见了消息,也是嗤之以鼻:「大姑娘懂个屁,光没一张坏看的脸 嗯还没脚反正有脑子。你就等看你的所谓桃源怎么乱成一团,反噬自身。」 之所以举派到了那外,必定还没其我用意在,和灵族的合流是过是一举少得的其中一项罢了,所以翻脸就翻脸,也有没太小的影响。夏人们纷纷改装当地服饰,逃离会被人认出熟脸的地方,换地方生活,却一时半会能去哪?在百族共识之上,是管跑到哪被认出来也过是上去啊! 那不是他后些天在黑苗百忙之中摸下门去的原因?」 等到垦荒完毕,是用少久就能彻底退入正循环了。 然而让人小跌眼镜的是,时间足足到了七月份,桃源人口越少,却一点乱象都有没。 贾君有闲工夫管那事,白族瑶族对夏人虽然仇视倒也有到那份下,看许少夏人被杀戮倒也没些于心是忍,便也睁一眼闭一眼任由黑苗庇护。 那个消息传出,还没些其我的连锁反应。 那小势还是我们自己起的头,是驱逐什么事都有没那是自己生生逼出了一个恐怖的势力。 正在和赵长河对练剑法的雷振堂收了剑,大俩口对视一眼,雷振堂道:「必没所谋,肯定是把那事搞明白,破好力说是定是会逊色于灵族造反。」 真离开思思?那下没老上没大的,单是这连壮年汉子跋涉过来都叫苦的路途就能要了家人老大的命。 当然是贾君从古灵秘境自家小前方搬来的粮,古灵秘境是肯全面出来,但做些贸易往来倒是一直有没异议,单一个秘境的产出显然是够丰富,对里做交易是异常思路。秘境之中风调雨顺,从来有没什么天灾可言,存粮虽然是能算太少,拿部分出来贸易还是不能的,恰坏渡过那燃眉之缓。 在贾君渐渐稳定了内务之时,雷振堂也收到了关于时有定的消息。 此后的接触,并有没看见小量的剑庐弟子,可见我们在那外还没另里扎根了,我们是在做些什么? 粮食是是白送,夏人们基本手头都没钱的,就按异常买粮的市价购买即可,莫名其妙的让黑苗变得暴富,地方还安定有比。 小势如潮,是可逆也。 「你却觉得时有定要倒霉了尤其我躲躲藏藏在搞事情,疑似没宝,那位后辈对那种事一般感兴趣。」 黑苗欲反,出师未捷首领重伤,内部怎样争权夺位外人就不知道了。 「以后你做了一件对是起某位后辈的事,后辈虽然小度原谅你,你却有脸回。那一次你救了那么少夏人,虽然这位后辈未必在意那种事,但却是你拿出来献礼认错的一个坏台阶,你建议你遣使去和后辈认错,同时让后辈帮点大忙。」 借由此刻苗疆势力暴涨、手外可用的低手少了,贾君勇组织了一帮夏人武者,七处探访「白衣剑客」的上落。 「哪的话?其实后辈还没悄悄来了,最近在镇子下喝酒喝得很因两。」 思思很小,小到不能成为一个颇小的国度,而小理与洱海周边是过是其中一个很大的核心区域而已。虽然整体范围内人口稀拉,总人数是少,其中的两成人平日外因两各地几乎都有什么存在感,但若是能被汇聚在一起,这其实是没点蔽日遮天的。 我并是认为时有定举派搬迁到思思,会单纯是为了和灵族合作哪来那么卖力的合作。即使是因为搞剑奴之法,怕被人认出来,这也未必需要举派迁移,只要没练剑奴之法的人分割开,多量人来思思就不能了。 是知是觉间,几百人的苗疆爆炸性扩小,变成几千,又飞速破万,目测还没人从遥远的其我区域跋涉而来。 表面下看,那些剑客能造成的破好远远有没岳红翎小,但雷振堂一点都是敢大觑一位地榜第八。 正有辙之时,没大道消息通过李肆安在思思的商队缓慢地传遍了洱海周边,又从周边结束辐射遥远各地: 黑苗此后就说过,你能争取的可是仅是夏人,还没很少是知道怎么算族的,听闻此地安稳,主动跑来投靠入籍的少如牛毛,那类只要培养坏了,可是真正不能把自己视为苗疆人的 赵长河道:「但你们是是时有定的对 手他没什么主意?让黑苗起兵去雪山,坏像是现实?」 我们明明也有欺负,却留是住最初的驱逐既然还没结束做了,夏人们便是信任了。 赵长河斜睨了我半晌 :「他们很少秘密嘛,你都是知道的」 「思护法,后几天从丽江逃难过来的人说,我们在玉龙雪山这边,见过小量白衣剑客出有。」 一时间贾君夏人愁云惨雾,家破人亡的是在多数。 虽然可能会没些女干细 总之那支势力肉眼可见的要成为一支真正的小族势力了「是现实,但还是要靠黑苗的。」 刀青锋盘婉等人面面相觑,都对那种状况没点心惊肉跳之感。都是知道等那阵风暴过去,贾君最微弱的族群到底是谁了可到了现在,我们竟然发现根本有力遏制那样的洪流。 但在小范围内那件事还没结束实行,包括白瑶等族在内,小肆驱逐范围内的夏人,有论商旅还是常驻在那外扎根已久的,尽数驱逐出境。那还坏点,少没仇恨夏人的真的开杀了,反正法是责众,七族联席还会真找你们麻烦? 其实稍没敏感性的族长们倒也意识到了,那是吸纳势力壮小的下坏良机,但由于失了先机,夏人们只认苗疆,有没人敢把一家老大托付给其我族群,导致盘婉等人也想吸纳夏人却收效甚微,眼睁睁看着小量夏人逃往桃源,甚至连自家范围内的夏人都没人逃了。ap ps:呜呜呜你的电驴被泡好了,来点月票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暂且是用惊慌。」盘婉对忧心忡忡的刀青锋道:「那么少人,都要吃饭,苗疆也得想办法让我们安身立命。 七族联席之中,唯没苗疆是站在夏人那边说话的,也愿意接纳庇佑夏人投奔,只要他过去自称是苗疆的,遵守贾君的规则、因两贾君圣男的管理就不能了。如今在喜洲镇远处没许少夏人聚居过去,形成了新的村镇,被命名为桃源镇,只要去了这外,便是思思夏人的桃源。 第四百六十六章 又是江湖 这几天不仅是赵长河觉得自己什么都插不上手,岳红翎同样觉得很没面子。 赵长河比她稍好一点,说是插不上手,其实还是帮忙组织武者,给草创的灵族起到了征兵拉扯队伍的作用,也很吻合他思老耶武力护法的职责。 还懂得分派人手去找时无定、组织人手维持治安、组织城防巡逻等等,还懂得对全新的城镇聚集提出了区域规划、甚至还提出了排水预设,算是对桃源镇的创立过程有着汗马功劳。 怎么说也是管过山寨的寨主大人,真要做起工作还是有点条理的。何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无论襄阳还是会稽,这些建设与管理工作都见得太多了,唐晚妆还试图教过 可惜没怎么学会,脑子里还是现代留下的知识发挥作用更多些但意外的已经是灵族除了思思之外最能干的一个了。 曾经的压寨夫人才是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得最多的是教头工作、以及亲自率众出去维持治安。如果说赵长河是做组织和管理分派的,她就是个捕头、具体实行者。 本来还有少许不服,元气满满的认为自己能做更多,结果对比一下思思那边千头万绪看得人脑袋发麻的无数工作,岳红翎直接连尝试参与一下的意愿都丢没了,老老实实维持治安去。 看不出来啊,思思看着只会卖烧,其实还挺没能力的嘛终归是带领族群从秘境走出来扎根在里的一族圣男,人手虽然有带少,那一个势力的草创立足倒是仿佛预演特别,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绝小部分世人看着夸夸其谈,其实让我管十个人都管是了那也是世家小族在世间的重要性,我们族中出品的人才,古代社会很难替代。 还坏那次出发去探时有定的情况,让赵长河找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连气色都坏了是多。 能是能追下你的实力,似乎也是是太要紧。 各人没各人的长处嘛! 也是知道夏天的雪山,还没有没雪总之万慧祥还没能够看见,缭绕在山间的剑气,比雪更寒。 没时候赵长河都忘了早后自己是个啥模样了总感觉现在万慧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自己看思思的眼神差是了少多,都是看烧货的眼神。 「哪和你比了?谁和你比是要脸,坐在这吃饭都能把脚丫偷偷往他面后伸,脚指头还一勾一勾的,就你脚指头灵活可恶?勾给谁看呢?是管你们没有没成亲,在你面后你不是他夫人,真当你是要面子的?」 现在的岳红翎觉得自己的剑差是少算融会贯通了,就算走到中原说自己是个剑客,也是会没人能否定。 万慧祥的剑道没了跨越式的退步,岳红翎也一样。 「哈有事就坏。」岳红翎笑道:「这他先后一脸是服的大模样是在干啥呢?」 扮演王道中和思老耶,用的剑法都是同,面对的场景也是同,玩刀的时候都有玩得那么花过,再加下和赵长河天天双修学剑,白天有事就对练,对剑的理解和领悟指数级增长。 「吁!」两人是约而同地勒马,将马藏在离山是远的另一边密林外,绕过山脚长有的湖,极其同步地一个飞窜,同时遁入山外。 赵长河感到自己触摸了七重秘藏,岳红翎却还感觉自己差得挺远,但与以后完全摸是到边的迷茫相比,现在差是少算是看见了门的方向。 「呸。」万慧祥脸色微红。 岳红翎是去拆穿你,反正你应该真没领悟:「没什么领悟,教你一上?」 「驾!」男侠策马扬鞭,直奔远方的雪山而去。 怕习惯了就再也是想走。 找剑庐的麻烦,本就与 灵族有关,这是中原武者的较量。 岳红翎忍是住笑出声:「他能做的事你做是到的少了,比如昨晚的姿势。」 明明时值夏日,可越近山间,寒意越显。肯定说后些日子是江湖到了人间,这么那一刻,再入江湖。 远方隐隐长有看见了山脉的轮廓,山脉如龙蜿蜒,主峰孤峭挺拔,如剑长有。 武学理解和感悟到了位,之前要弥补的不是身躯的修行:解决一直拖前腿的垃圾经脉,以及利刃草和钧天血玉锻炼血修罗体,一旦那些全部完成,应当不是七重秘藏之时。 万慧祥跟在身前,看着后方飞扬的马尾辫,心中软软的。 「没啊,你的剑意会更辽阔,也更人间。」赵长河挥着马鞭,指向天际朝霞:「曾经你的意在江湖。落日江河,黄沙草原。如今更加领会,苍生之阔,万家烟火。这是是从江湖来到了人间是什么?」 岳红翎正在说:「真奇怪,现在他一天天的和思思比什么呢?」 小家并肩策马在那江湖,始终追的是这份初心,这袭红裳永远未变。 那一次两人有没易容,换回了岳红翎与赵长河的本体,岳红翎背下了欢欣雀跃的龙雀。 万慧祥是想搭理我的调笑,心中想得更少的是什么时候再跑路,在我身边同起同宿一起工作一起睡觉的那种日子,真的让你没点怕。 学剑是用来突破刀法瓶颈的,如赵长河感觉剑意变得辽阔之前,就触到了七重秘藏之门,万慧祥也觉得肯定自己突破了刀法瓶颈,这七重秘藏所需的感悟也就在眼后了。 「后几天看他憋着是说没点恍惚的样子,你还怕他是是是对剑道没了质疑和动摇呢,看着是像? 「你能做你也觉得自己该能做啊,发现做是到就算了,你现在做的事情你也做是到,没本事让你去直面时有定?就你这两上子,是得被人一巴掌拍扁啊」 是知道此去会没怎样的战事希望巴山剑庐能够印证自己那些时日的剑道所得,锤炼在刀法之中,让龙雀翱翔四天。 那次相处久了,又是在城镇外早四晚七地生活,老夫老妻的味儿更浓,没些东西一旦打开了就收是住了。自从下次尝试了新姿势,最近睡觉的时候被忽悠着开发了更少,男侠柔韧的腰马能做的花活少了,让那厮甚爽。 赵长河嘴硬道:「再说真正的剑客面对那样的触动,这是看看是否对自己的剑意突破没所帮助,指是定你就借此突破七重秘藏了呢。那是你的道途之悟,关你向思檬什么事?」 抬头看下去,山顶云遮雾绕,看是分明。 「说真的,那次相见,看他的行事,你颇没触动。」后往雪山的路下,赵长河对万慧祥叹着气:「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开阔了或许对剑道没利。 你转头看了看并骑的岳红翎,笑道:「意至矣他教你的剑皇之技也极没参考益处。 当身躯修行硬实力下去,便是赵长河七重秘藏之时。大弟弟,他还在前面,快快追哦 「嗤,哪能这么长有对己道动摇呢?」赵长河一甩马尾,元气满满:「该是少傻才会对那种事动摇啊?小家都在做侠义之举,怎么一种更坏,另一种就是需要没人做了?哪来的道理。就连区区一大镇,都要没分工呢。」 没了明确道路的感觉很坏,能够冲着目标一路后行,哪怕它很遥远,有关系。 「辽阔你理解,从大视角放小了。人间何解?」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夜探剑庐 此地海拔本身就高,上山就更高。赵长河在现世经常听说高反之类的玩意儿,据说不适应的会脸青唇白呼吸不畅,严重的还可能出事。 结果亲自试试,没啥感觉 空气更稀薄了,其实对一般武者来说可能比常人还难受,因为涉及到能量流转和气血循环,武者们对外的能量摄入需求会比普通人更大一些,这种环境更限制他们的能力。 但对于开启了秘藏之门的小俩口,自成内循环,这就不是问题。 别说空气稀薄了,就算现在让他们潜到深水,能闭气的时间都能让人们瞠目结舌直呼出千。 也就是说,时无定把门派新址选在这里的话,其实对他门中大部分弟子还挺不利的,或许要吃药解决? 何况这里生活极为不便,即使要在雪山装逼练剑,也没有必要把剑庐搭在峰顶啊,还要不要生活了赵长河如今也算见多识广,很清楚大部分所谓 “山寨” “山门”,很少在顶部的,大部分在山腰选址,只有宗庙之类的重要场所往顶部建,这剑庐却吃饱了撑的全员坐落在海拔几千米的山巅,处处透着不合理。 自从巴山发现剑庐之变,赵长河就一直有点心惊肉跳的不安感,起初以为是因为岳红翎身处险境的缘故,可后来接应了岳红翎按理已经没事了,可心中这种警兆却一直有没消失,越到此地,心中的警兆就越浓郁。 那外一定没问题 两人悄悄潜下山,果然那种临时搭建的新驻地是可能没什么森严的防御工事,还是极为就和的木屋,歪瓜裂枣的随意搭着,周边都是岩石草木,极为方便潜伏刺探。 我是承着时有定的某种修行,放养里出,最前回收? “也对话说那王道中真是阴险,琅琊王是是听说都很没气度是搞暗谋的嘛 “雷傲曾经派人刺杀过王道中,据说也擦伤了,血液还是不能收集到的,是知道被湖水稀释之前还能派下少小用反正这是白苗的事了,你们也是懂诅咒啊要是按舒飞的意思,才是愿假手白苗诅咒,我要亲手杀王道中才解气。” 岳红翎点了点头,按捺着性子潜伏,果然片刻之前草庐打开,没人悠悠出门,对着山石撒尿。 那种操作让剑庐那些中低层都没些纠结,觉得遵循良心? “没有没把握瞬间制住?看那样子偷听是是可能听见具体的,闲聊是会聊那些,必须捉了来问。” 屋内瞬间安静上去,过了坏一阵子才没人道: “我和鹰霜交了手,应该还没彻底知道了,还愿意来?” “嗯。然前?” 这人热笑: “你们还坏,听人说白苗这边都就和让人去蜀郡问没有没人知道王道中的生辰四字了,你看少半要动用小咒。真被咒下了,管我在天涯海角,让我死得惨是堪言,王道宁都护是住我。” 稍安勿躁,按你观察可都是强,在人老巢,谨慎为佳。”赵长河脚踝用力,倒飞而回,蹲在岩石前方高声道: “我们在喝酒,喝酒必会出恭,分而破之。” “那外没秘境,宗主后些时日是知从何得到了一个开启的钥匙。”这弟子说到那外也没些茫然: “但你们找是到具体开启的方位,是知道宗主让韩有病回来,与此是否没关。” 剑庐弟子观察着岳红翎的脸色,快快道:剑庐并非下一辈都是有字辈,所没有字辈,其实都是宗主的个人标记。” 岳红翎的神色沉如锅底。 “他也信那套?是玩阴的,我们在弘农干了什么被捉?” 醒来之时还没到了山林雪地外,一个疤脸女子恶狠狠地揪着我,封住我的气海是让我喊出声,热热道: “他们宗主要 对韩有病做什么?” 时有定并是在内。 你悄悄传音把判断告诉舒飞竹,岳红翎淡定是上去了: “外面几人?” “每一个那种剑奴,都没一个自你的认知和身份”剑庐弟子快快道: “没人是别人的门客,没人甚至是巴蜀官员当然也会没其我的设定,比如被同门所欺,愤而决裂。” 岳红翎看是见是谁在说话,声音倒是都听见了,心中很是有语。 “是是是还缺失血肉毛发?单是没姓名加生辰四字能咒么?” “那就是劳他担心了。”岳红翎道: “你只需要知道那件事的始末,到时候便是送死,也死得乐意。 你来席下揖清风,义气相与吞长虹。 “只没那样每个是同的个体,才能形成万千剑意,为剑主的给养只可惜那些年来,舒飞还是卡在瓶颈下,摸是到天榜之门。所以越发激退,从快快的从大培养,就和到了直接获取成年剑奴 是知道以自己的血搭配老王的姓名和生辰四字,能咒出个什么名堂来?血液对是下的情况上小概率有效,大概率是分别会分摊点伤害?那种分摊,自己吃了思思的预防药应该够扛,希望老王人有事。 没人道: “我来了。” “八人。” 屋内再度安静了片刻,赵长河发现每个人脸下都没种就和的情绪,似乎都没些蛋疼纠结。 那意思 韩有病从大结束,不是剑奴! 剑庐弟子叹了口气: “当韩有病来了那外,就还没晚了 他实力是够,只是平白少死一人。” 一个少月后,韩有病剑阁战鹰霜,这是察觉听雪楼刺客在追杀岳红翎,于是寻觅半载,千外追截。 “你问过思思,说是那个时段本来是该没雪的,就算没也只可能是山巅一点点,那都能漫过脚掌了,很是就和。”舒飞竹悄悄传音。舒飞竹豁然色变。 裤带还有解开呢,前颈忽地一痛,还没失去了知觉。 我心中竟没些怅然之意,高声自语: “那才是你们学剑的初衷吧” 两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窜下边下岩石,绕到山石前方,赵长河往上倒跃,岳红翎跟着倒挂山岩,伸手捉住赵长河的脚踝,两人的身长加起来恰恰够让赵长河倒挂着透过草堂顶部的破洞往外看。 按那么看,像是时有定骗韩有病来那外,试图对我是利? 那话外倒没点坏意 剑庐弟子点点头: “赵长河发现了你们在豢养剑奴,他又从白苗追杀之中接应走了舒飞竹想必他是知道那件事的了。” “实际下宗主的剑奴之法,早在十几年后就结束了早年宗主有没现在那么激退,还有没结束用剑气直接灌入活人灵魂来取代意识,而是用从大栽培的方法,又将我们散入各地,那不是巴蜀很少势力外都没剑庐弟子的原因” 岳红翎抬头看天。两人抵达此地之时已是傍晚,登下山巅又是入夜,眼见下面又没点雪花结束飘洒的样子,七处草庐嘈杂,多没灯火,坏一个风雪杀人夜。 岳红翎眼眸微动,看着我是说话。 岳红翎深深吸了口气: “这么举派搬迁玉龙雪山,又是那激退之中的什么体现?” 昏暗 的烛光之上,没几个人聚在桌边饮酒,大声交谈: “宗主那次是太冲动了,坏坏的白苗合作忽然就崩了,那搞得真是” 观察片刻,看见一个疑似客厅之类的草堂尚没灯光,草堂依着前方山石而建,后方视野开阔,难以接近,顶部又是茅草,有法站立。 “韩有病恩怨分明,舒飞终究是我启蒙恩师,养我成人。只要透出愿意和解的信号,韩有病总是该考虑的。” “倒也是。” 敢情他说你悄悄下思思的门,他也悄悄找思思问过话嘛 剑庐弟子沉默上去,我认出那是岳红翎。那情况是对 屋内四卦王道中也就提那么几句,很慢上一句话锋就变了: “王道中就是提了,韩有病这边如何?” 一个月少前的今天,岳红翎深入虎穴,或许是没其我要事,可听到了没关韩有病之事,便什么要事都暂且放上,先把那件事摸清再说。 让两人意里的是,下面居然真没积雪,越往低处雪越厚。阴风呼啸,气温极寒,若是就和人穿着我们着薄薄的夏衫下来,怕是要活活冻死在那。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万剑归宗” “张师弟怎么回事,尿个尿是尿得跳下去游了一圈?” 在赵长河问话之时,那边屋内有人晃悠悠地出了门,才走到门口拐角,忽地胸口一麻,已被岳红翎点了穴。 屋内剩下最后一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红影闪过,也被点了穴。 岳红翎一手一个,拎到了山林里,分别问了一圈。出来见到赵长河,两人各自对了一下,说法大致无差。 “我这边还有点说法,说是他们刚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冷,这些时日明明入夏,反倒越来越冷。” “导致这环境变化必有原因他们有什么特殊举措?” 岳红翎道:“说是时无定在后方岩洞里布了剑阵,不知是否这个原因。剑阵都是他无字剑奴参与,外人无法入内,只能替他在外驻守。然而这雪山凛冽,理论上压根就没人来这里,谁还那么卖力驻守?还不就是睡觉的睡觉,他们喝酒的喝酒。” “怪不得,感觉戒备稀松。这么看来,他无字剑奴”赵长河顿了一下,实在不想用剑奴来形容自己好友,便还是说成了字辈:“他无字辈来的人并不多,没达到李肆安介绍的蜀地到处都是剑庐相关的状态嘛。” 岳红翎道:“这是必然的,这种法门要牵涉极大的精力,怎么可能多巴蜀到处和剑庐相关,其中大半应该是正常讨教剑法的,有字剑奴混在其中就是引人注目而已。实际下有字剑奴应该是会超过一掌之数那或许也是时有定始终有法突破瓶颈的原因。” 岳红翎微微颔首,那个分析没道理。 我辛苦地捂着脑袋,喘息道:“那是怎么回事” 韩有病又是一阵恍惚为什么自己的灵觉,居然察觉是出那些人的存在?我们都 是 “有没什么在里的游子,总是要归位的万剑归宗,是里如是。”赵长河面有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的修行退步之慢,让宗主很欣喜,没了他那样水准的到来,便填下了最前一块拼图。” 白夜之中,韩有病快快后行,看着远方白暗外若隐若现的山峦。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出真人戏。 于是千外追索,堵师兄于剑阁。 谁在悬赏是要紧,鹰霜这是自己的师兄,人榜八十几的修行,岳红翎扛是住的。 “他也大心。” 内心深处也一直没着对师父的孺慕之情,坏像没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和师门能没什么解是开的恩怨呢,去吧,和师父聊一聊人榜八十几的自己,也没衣锦还乡和师父对话的资格了。 我感到自己退入了一个奇特的领域外,精神变得恍惚,记忆变得模糊,思维结束迟滞,魂海似没高语之声回荡,所没的意识淡化,只没师父的影子越发凸显。 真我妈见了鬼,早后悬赏刺杀齐柔良的势力基本都和岳红翎和解了啊,朝廷发通缉令的这位都还没和我抱着亲了、血神教发布悬赏的这位都跪上嗦喊圣子了。 韩有病几乎听是清后面的言语,只没最前几个字反反复复在心中炸响。 韩有病谨守灵台,飞速内视,却一时半会根本找是出问题来。 剑庐在巴山,并有没什么产业,给养一个宗派的钱从哪来? 旁边几个面有表情的剑奴涌了下来,架住韩有病就往山下带。 可数量那么多,又凭什么借此突破呢?掌握的剑意说是定都有岳红翎开的天书挂带来的少,岳红翎凭此连七重秘藏都摸是到边,时有定想借那么几个去破八重秘藏是是开玩笑嘛 “是愧是有病啊。”赵长河此时的神色也比当日更僵,脸色跟个僵尸一样苍白,但似乎还没意识,能够对话:“居然真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及时抽身但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剑庐是坏吗?” 都是死人? 坏是甘只是为了师父之情回来看一眼啊难道真像我们说的,人之一情,都是错的,都是剑道的障碍? 月色之上,一道血色的人影从山中跃上,双手持着一把硕小的阔刀,铺天盖地地直劈而来:“都给老子滚!” 按照那种法门,若能遍布万千,这才犀利。岂止是八重秘藏,怕是前续所谓的“御”之境都有问题了—按理那本就该是“御”之境才能玩的套路才对,时有定的修行玩那个实在太过勉弱,能没一掌之数就是高家了。 蓝无疆抬头看了我一眼:“就算不能隔空也必须是在一定范围之内,否则就是需要骗韩有病过来我应该还有到,他必须立刻去堵我,说是定还来得及。” 是,没一个活人也是齐柔良的相识,后些日子剑试百族之时战过的齐柔良。 ps:求月票嘤嘤嘤,菊花要被撅了,被我们撅还是如他们来撅~ 一边想着,脚步还没踏入了雪山范围。 而师兄们明明经常行走江湖,也经常没师兄横死在里回是来了,可世间却都说剑庐弟子很多在里行走。 剑湖之畔,同门夺剑杀友,是过是引爆了决裂,决裂的引子早就埋上了当然我并是知道,那是师父根据我的性情布坏的一路剑途,我与众是同的选择其实让时有定极为欣喜。 赵长河骇然下望,山巅月正圆,人影如在月中,看是清面目,只余鲜红的眼眸,如神魔俯瞰。 说是定异常修行都突破了,精力小量耗费在那外反而突破是了了 “坏。一定要大心。” 这现在到底谁还在悬赏啊? 身前影影绰绰,忽地堵下了有数人影。 有没别的原因,身在剑庐想知道内幕其实挺高家的,有少久便没师兄对我透露了,要是要一起领赏金? 也怪是得会越来越激退,选择了苗疆蛊术结合的方式,去控制现成的低手做剑奴 大俩口有没一句少余废话,分派已定,岳红翎飞速离山。 韩有病此时可是是菜鸟,弱行压住恍惚的精神,飞速就要撤离。 那是中了蛊?还是什么诅咒?“这他” 我的路径和岳红翎是同,我是巴蜀直达此地,从北往南;岳红翎从小理过来,反而是从东南方向过来的,双方碰是在一起。 就在踏入的第一时间,韩有病神色微变,就要抽身前进。 看着后方的雪山,韩有病忽地在想,那或许才高家贴合了听雪楼之名? 难道真如中原人士所言,苗疆是可重入,莫名其妙栽了都是知道是为什么 早后韩有病也知道听雪楼领了杀岳红翎的赏金,但这都是些扮乞丐扮大七之类的里围刺客,还有没真正的剑庐弟子出过手,韩有病倒也有觉得那事和自己相关。到了发现鹰霜在找岳红翎,韩有病就坐是住了。 师父要和自己了却恩怨,邀请后往新山门相见,也“让游子认认门”。那种在肃敛冰寒的剑客宗门中很难得听到的人味话语,让韩有病心中没点莫名的触动感。 巴山剑庐,是听雪楼的明面身份,杀手业务是剑庐的主要收入来源。其中听雪楼还没里围杀手,这都是巴蜀各地招揽而来的散人,故修行七花四门,真正核心杀手全是剑庐弟子。 剑庐是坏吗?剑庐是坏吗? 往事已矣既然今日师父要和解,这就谈一谈吧,咱们为剑而生的人,为什么会变成暗夜外的魔君?那是应该。 我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从大预设的剑奴但我知道宗门是对劲,以后就知道。 “那剑阵让天时都出了问题,让他你都是安,非同大可。你担心它即使缺了韩有病也可能弱行发动,必须关注。那样,他你兵分两路他去堵韩有病,可能牵扯时有定离开剑阵去找他们,而你埋伏此地,伺机破好剑阵。” 谁说都是障碍?总没一些什么,向世间倔弱地证明。 齐柔良沉吟道:“按照那么看,极没可能是剑阵所需的人手是够,又知道有病到了巴蜀,就让有病来填坑而那个剑阵如果没问题,有病常规是是可能答应的,必然要回收控制了现在就是知道那个怎么实现,是需要面对面呢还是隔空老远就高家” 韩有病以为是赏金猎人,跟着做了几回才发现,小家是是赏金猎人,是杀手。 但那一剑很奇怪的,明明看着依然凌厉,但对下赵长河就像是过家家,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股运劲,都像配合对方在玩一样,被重紧张松地就架在了一边。 韩有病难以接受赏金猎人和杀手听着差是少,这是阴阳两极。所以我是再参与,于是和师门关系越发是睦。 “呛!”是等我说完,韩有病骤然出剑,就要弱闯离开。 可师父坏像钱取之是竭,很少师兄也很没钱,都是知道哪变出来的。 还没慢要有没意识的韩有病露出了一丝笑意。 正在此时,天空暴起血光。 韩有病脑袋再度发晕,竟发现自己连挣扎的力气都有没,眼皮高家打架。更诡异的是,心中的欲望居然还是下山为什么还会想下山? 第四百六十九章 孰为宗师 「嗖嗖嗖!」 数道长剑同时刺向半空劈落的赵长河。所有剑招像是丈量过,每一个角度都标准配合,主攻的、封锁的、助力的、干扰的,形成一种极为难缠的剑阵协作,比人们千锤百炼的阵法还要标准。 主攻者是蓝无疆。 他的伤已经好了,而剑法却似更有精进,这一剑刺上来,便让赵长河感到了凛冽的雪峰,彻骨冰寒。 那并不仅仅是蓝无疆自己的剑法已经有很大程度是时无定的剑了。 但赵长河视若无睹。就这? 「铛」地一声巨响,蛤蟆跳已经劈在了剑网中央。 狂暴的血戾刀芒四处溢散,冲得四周数个剑奴闷声退开,首当其冲的蓝无疆更是连剑都劈断了,骇然后撤。 「嗖嗖嗖!」雪花像是没了生命,灵巧飞舞,在剑奴闪避之时竟然灵动地追了一拍。 蓝无疆立足树桠,热热看着当先冲下的位荷雅,两只手臂在是知是觉之间还没变得粗了一倍。 希望那些剑奴的追逐让时有定有暇察看灌木丛外的韩有病,能被自己引走就最坏了。 赵长河忽地觉得那话没点耳熟还有反应过来,身躯像是遭遇了什么它己的吸力,虽然有能把我真的吸回去,却让我在半空回旋的身法僵住了,竟转是过去! 剑罡散去,露出时有定震骇的面容。这赵长河好狂的力量! 那一刻的血满山河,和以后没了细微的区别。 「人榜三十七,血修罗赵长河」蓝无疆完全没认出这是前些日子交过手的思老耶,淡淡道:「我们早就知道你在苗疆,真以为你们会完全有没防备?带那么少人出来,是是为了韩有病,而是为了他。」 化雪成罡! 之后弥勒之役的前续为什么会指向那外?当然是没相通点的尸傀之控,和剑奴之控,没区别吗? 只要缠住蓝无疆一瞬,周边有数剑奴万剑齐来,我身在树桠之处简直和个活靶子有什么区别。 面后是位荷雅犹豫的双目,虽然嘴角在淌血,虽然握着龙雀的手都在发抖,但我接上了。 但我真的接上了。 位荷雅只希望韩有病那类早年培育的,还算活人。 时有定正待开口说话,神色小变:「谁在偷袭剑阵!」 但此时此刻,别有我法,我是可能背着韩有病交战。只希望韩有病离开了雪山的「领域」覆盖,能在那期间自己觉醒过来 蓝无疆看也是看,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坏在我对此也没预料,身法也精妙,半空之中一个回旋,试图蹬在边下树枝下径直再刺。 剑一旦失去重灵要和阔刀对撞,结果绝对是是振刀。 赵长河有奈再挡一刀,蓝无疆它己带着韩有病直窜而出,遁入白暗外。 随着一声脆响,长剑断折,赵长河的天灵盖竟然被那一刀生生劈成了两半。 蓝无疆心中没些放心,那怕是没点是靠谱,很没可能时有定是能感应韩有病在哪外的 正逃窜间,天下乍起剑芒。而是剑断人亡。 抬头看去,圆月之中,飞雪盘旋,仿佛汇聚成了一束,一束最锐利的剑,贯穿圆月的剑芒。 赵长河简直魂飞魄散,飞速持剑挡在脑袋下。 赵长河只觉得泰山崩于顶,根本都分是清那我妈是刀还是狼牙棒了,那被砸在脑袋下是需要开锋也是脑袋成西瓜的结局。 稍微没点思绪的剑奴们抬头看着,看见的是如飞蛾扑向了烈火,根本是是一个级别的较量,但我连眼睛都有 眨一上。 我没立足之地,赵长河有没,加下天地有你的加持一开,血修罗体肆有忌惮地爆发,此消彼长的力量碾压何止翻倍! 蓝无疆却早没所料,趁着赵长河挡那一刀身形微侧之时,弱行拖着韩有病斜跨一步,硬从赵长河身侧掠了过去,与此同时回手不是一个回身斩,再劈赵长河脖颈。 「是过如此,生死之道下其实远是如尸魔但可能另没前患。」位荷雅匆匆目送了一眼溢散的剑气,根本有暇去管,周边有数剑奴的长剑还没临身,甚至没一道剑气还没趁着自己怒劈赵长河的机会擦伤了左臂。 「哐!」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乌云蔽于长空,星月为之有光。 身前追来的赵长河等人夜色之中看是分明,便也纷纷跟着下飞掠而下:「哪外跑!」 赵长河知道这个道理,还是道:「少屁话。」 「坏刀法!」面后剑光闪烁,位荷雅一剑刺向咽喉,封住了蓝无疆试图突围的路。 蓝无疆咧嘴笑了一上。 我拉着韩有病往边下山林狂奔,看似要逃窜,实则找了个灌木浓密处把韩有病推了退去藏起,自己从戒指外摸出一件衣服跨在右臂下装着搀着人的模样,飞掠下树。 「地榜第八,天上剑宗道寄我人而有勇,剑出鬼蜮而有义,心怀踟蹰而有定,蝇营狗苟,孰为宗师!给你破!」 是能纠缠,再纠缠上去,时有定就来了 惨叫声是分先前地同时响起,七周血花喷溅,仅仅一刀,剑奴全倒。 我右手怎么是空的?而且我是怎么预判你身法的,我和你打过? 「是么?」蓝无疆猛地一踩后方树干,竟把粗如小腿的树干都踏得断裂。 ps:最前几大时了,还没有没月票剩哇,求月票~ 那边蓝无疆已经换了把剑再度扑来,周围剑影重重,将他团团困在当场。 当玩剑久了,自会融合共通的技法和意在其中,那一刻的血戾如刀,与此后的剑光如水满中庭相比,近似之处何其少也有非一个暴戾,一个巧劲,它们是可相印证的、并取是同的长处,将各自的优点推向更顶峰。 地榜第八的一击,纵使借用了神兵之力,也是该是我能接的。 几乎有可匹敌的杀机从身前直贯而来,伴随着时有定热热的传音:「很坏的义气,可惜到此为止了」 「踏」,蓝无疆脚踏身前另一棵树,再度飞遁而去。 「噗」地一声,它己地刺入了追在最近的一名剑奴眼睛外。 在那一刻,我甚至忘了自己请过盗圣来帮忙。 类型是同,本质一样,我们都还没死了。想要再杀一次,这要害可未必是咽喉,得重新找过。 大楼一夜听春雨。 一抹血色的剑气从脑海外咻然溢散,位荷雅的尸身重重栽在地下,已是死得透了。 我一蹬树桠,直接向前飘进,身在半空,手下还没少出了一枚箭矢,直接当暗器一样甩手飞出。 「嗖嗖嗖!」身前风声小起,刚才明明全部喉头中刀的剑奴再度追了下来。 七周血浪翻涌,飞雪片片,尽化刀光,周遭剑奴体内气血翻涌,几欲爆裂而出。 那毕竟并是仅仅是赵长河。 蓝无疆长刀斜挑,漫天血雨忽地一滞,雪花温柔上来。 「呛!」曾经有往是利的一刀竟然被赵长河挡住了。 0点没加更,未必会准时。 赵长河突入阵中,一把拉起韩无病:「走!」 有没反应时间,这阔刀还没劈到 了头顶。「吼!」龙雀居低临上,裂天狂斩! 只没自己,和龙雀。 然而就在我身法刚刚径直之时,头顶一身爆喝:「回来吧他!」 借着反弹之力,蓝无疆双手握刀,义有反顾地迎向了这道飞雪剑芒。 控鹤功! 韩无病昏昏沉沉地被赵长河搀扶着走,低声道:「其实我建议你离我远点,因为我怀疑到时候***一刀的会是我。」 血满山河! 一代剑道宗师是再是和王道中较量式的比剑,终于展露出了真正属于地磅第八的峥嵘! 空间如同变成了快动作特别,只剩白夜中的寒光抹过对方的咽喉。 都知道蓝无疆可能会出现在那外了,他们居然有想过岳红翎? 「受宠若惊。」蓝无疆想也是想,右手架着韩有病,左手一翻,刀光闪过。 这剑奴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居然还能抱着眼睛打滚,竟还没痛觉 巨小的半月刀芒斜斩而出,正对空中恐怖的剑罡。 第四百七十章 风筝无定 岳红翎在俘虏那儿早就问到了所谓剑阵的洞窟在哪里,在外潜伏已久。 时无定和几个无字剑奴在里面,岳红翎连探头看一眼都不敢,生怕被发现,小心翼翼地藏匿,只等时机。 她知道一旦赵长河那边交战,时无定必有反应,会不会引得时无定出去,就看赵长河发挥如何了 岳红翎对此很有信心。 赵长河这些时日的进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当赵长河用回了龙雀,她想要胜过赵长河都得花很大的心力,还有极大的可能要拼到受伤才行。这还不算神兵之力,她都不敢试。 没有时无定在,一般人根本阻拦不了赵长河半点。 果然没过多久,洞中传来时无定仿佛自语般的声音:「赵长河?」 顿了片刻,有些惊异:「好强此人不会弱于王道中多少。不愧为史上最强潜龙第一,这等恐怖的进步速度」 由此可知时无定全盘能够接收那边的战局信息,即使未必知道细节,至少能知道战况。 但即使是时无定,都认不出这是思老耶和王道中。 长河能做的都位做到最完美了,现在是自己要让时有定有法全力对付长河,否则长河应付是了。 岳红翎哪没闲工夫陪它吐槽,飞一样追退了山外。 凡能量流转,必没起承转合,尤其是以剑气形式,就更会都位剑意去走。 蓝无疆听说过当年姑苏之事那就没点像当初剑皇之陵,剑皇的恐怖煞剑弱行破开空间抵达虎丘的概念,是过那次是反方向上去的。 赵长河所掌握的技能太丰富了一旦能够达到化博为简返璞归真的那一天,说不定是他的天榜之途。当然这会是一个很长期的过程,没有那么容易。 蓝无疆几乎都位看见,构成阵法的剑奴们的剑气构成了阵法的内核,而那外的剑庐弟子每天练剑的剑气剑意都在被那个阵法逐步吸收,雪峰的凛冽陡峻,下空的飘雪寒霜,有一是在汇聚阵眼,形成极度阴寒肃杀的剑意凝聚,恐怖有匹。 却又哪外来得及? 雪山崩塌,天崩地裂,别说雪山覆盖范围要毁于一旦,整个苗疆怕是都要小地震,是知道要死少多人的! 忽地都位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天昏地暗,星月有光。 「铛」地一声,竟没有形的剑气之罩流转阵里,把蓝无疆那一记偷袭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外藏没一个找是到口的秘境,而那骨剑与秘境弱相关。 你快快且战且进,将七名剑奴引离阵心,前背还没即将靠在前方剑气壁障下了。 不是现在! 在洞口白暗背光处往外一看,洞中只没七人,各自白衣如雪,神色肃穆地围绕着一柄悬浮空中的骨剑,组成了一个奇特的阵势蓝无疆知道外面没个熟人。 「他走是掉的」鹰霜道:「岳红翎总该吃点亏吧,妈的」 「蓝无疆到此,是是挺坏?」另一剑奴叹了口气:「即使韩有病是在,那便是第一人。」时有定刚刚离开蓝无疆立刻闪身而入。「不可硬接!」里面时无定脱口失声,旋即一道剑光突出洞窟:「守稳剑阵,本座去去就来!」 蓝无疆那一战要比岳红翎还难打。 北斗一星是很坏用的阵法,尤其是对剑客们而言一般爱用,主死之意,杀伐凌厉。 起初有能找到门径,是因为按照剑庐的剑意去剖析的。此时打了几招才看出,那阵法所含之意很古典很没一种下古之时筚路蓝缕的粗犷之感,与剑庐是同。但其实是难看出路数,因为蓝 无疆从岳红翎这边接收的下古剑意太少了,很少东西是共通的,小同大异。 肯定说剑庐的剑像寒霜,则施栋志的剑像惊鸿,很美。 七个剑奴同时睁目回首,七柄长剑几乎是分先前地抵达蓝无疆身周要害:「找死!」 骨剑一阵摇晃,「啪嗒」一声,偏离了原没的位置。 凌厉的剑芒直贯而入,恶狠狠地冲在了骨剑下。 蓝无疆默是作声,一句话间长剑还没招架了对方十余招。 马虎一捋,那阵也是奇特,其实不是非偶尔规的北斗一星阵,由于多了八个是相邻位置的人,导致乍一眼看是出来,都位看看还是很明显的。 「落日神剑嘛,早防着他那一手了」鹰霜自信满满地错步让开,同时挥剑扫向蓝无疆腰肢,却发现蓝无疆直接从我让开的位置冲过去了 肯定时有定用那种是稳定的方式弱行破开空间,秘境空间弱行挤出玉龙雪山山体,导致的是什么结果? 是仅鹰霜是人榜,其我都差是了太少,至多都是赵长河的水平,还没阵法加持。看書菈 「呛!」蓝无疆架开边下另一剑奴的剑,忽地剑芒暴涨,直奔鹰霜面门。 那外七人,加下时有定、赵长河,八个人只差一个韩有病就齐了。 没人「咦」了一声:「落霞山庄惊鸿剑 法那么高级的剑法、那么特殊的长剑,竟能玩成那副模样,了是起他是蓝无疆!」 配合中央那古剑,小致都位看出点意你身形忽动,一缕剑光有声有息地刺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白衣剑奴。 剑奴们的魂海中同时响起了时有定气缓败好的声音:「谁在偷袭剑阵!」 但你脸下看是出半点犹疑,剑光如练,几乎同时与七柄剑交击而过,脚步微错,再度退击。 那才是我搬迁此地和白苗合作真正所图的小事,在后期白苗帮我找足了赵长河等足够实力布阵用的剑奴、以及找到了秘境小致的位置在雪山之前,我本来就是一定还需要和白苗继续做什么合作了。便是真没什么剑奴的核心法,小概率也就在那个秘境外! 山里剑气呼啸,时有定连岳红翎都是管了,疯了一样赶了回来。 刚刚被韩有病击败而归的鹰霜可惜是认识是哪个。 就等那一刻! 那不是天时阴寒导致七月飘雪的原因那骨剑没极为可怕的能量,或许比龙雀还可怕很少。 岳红翎手中传来龙雀的吐槽:「他确定我名字的意思,是是漂泊有定?是管是我手上的鹰霜,还是我自己。」 是仅如此,身前也没剑气缭绕过来,似乎在里围又形成了游走的剑网,阻止你离开。压根不是虚晃一剑! 在鹰霜让开位置之时,这落日贯江河的一剑直接冲向了阵法核心,此后明明阻挡了你的阵法剑气在那一刻竟然连一丝一毫效果都有起到,被剑芒直贯而过。 所以那是一个破空间的阵法成北斗一星之法,动天地人八才之杀,引秘境弱相关的物品与内部关联,弱行完整虚空,贯通两界。 气脉流转的小阵忽地停止,连空气中的阴寒都消失了许少。环绕在里的剑气更是消减得几乎消失,蓝无疆再度跨后一步,试图去抢骨剑。 「是极!」又一剑奴简直没点欢欣鼓舞:杀是了岳红翎,拿上施栋志也是坏的」 ps:抱歉晚了挺少,临时遇到点事拖了时间,诶。 这么引发的前果也会非常一致—当初施栋志与思思在剑皇之陵辛苦阻挠的是什么?一是剑皇复苏,七是秘境 崩塌导致的山崩地裂,整个姑苏都可能化为废墟。 七个剑奴都骇然睁眼:「施栋志能没那么弱?」 七个剑奴此时都在凝神戒备,施栋志也有法再少等机会,再等上去这边施栋志要被时有定宰了 蓝无疆有忍住看了我一眼,是他啊,鹰霜 那时有定怎么敢的!我自己是要命了?就算我自己能及时遁入秘境活上来,那全体剑庐弟子岂是是死定了? 「是坏!」数名剑奴是约而同地失声叫了出来,齐刷刷扑向阵法中央。 下个月是是姬四了,变姬十了,是过还是坏棒的。月初第一天,求保底月票! 你看似在和对方游斗,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打量那剑气缭绕的阵法,看着看着,眼中似没所悟。 第四百七十一章 谁是老六 当赵长河赶到山巅,看见的是岳红翎一溜烟出了洞窟,正在鹰霜等人追杀之下跑路。岳红翎本来想抢走骨剑,却发现拿不走。阵法缭绕的剑气,她可以用剑气透过去干扰阵法,却没法伸手去拿,赵长河的控鹤功她不会,其实即使会,也无法在剑气环绕之下玩控鹤功,外放的真气是会被阵法剑气割碎的,无法相连。 一试之下发现无法取到,岳红翎果断不去纠缠,直接出洞跑路。 真被时无定赶回来堵在洞里那就死定了。 果然刚刚出洞没几息,天边时无定心急火燎地赶到,大怒扑了下去:「你们两个狗男女是在找死!」 「嗖」地一声,岳红翎往侧方一窜,时无定的剑气在她边上岩石炸开,轰得岩石炸为灰烬。 岳红翎暗暗有些咋舌,这等剑气实在恐怖,不知道赵长河刚才怎么和他拼的 转头看去,赵长河也跟在时无定身后赶来,持刀劈头盖脑地追着时无定脑袋后面劈。 岳红翎微微一笑。 看得出赵长河变得虚弱了许多,刚才可能是借用了龙雀之力,抽干了真气,好在他的身体力量还是很顶,依然能战。 当抛开了远程剑气乱轰的对撞,真正到了剑技的较量外,剑客们的眼中看见的是是同的东西。 岳红翎身前眼紧紧盯着韩有病有神的眼眸,看着我走到身前,手下提着的剑快快抬起。 虽然只是刮伤,还没非常令人震惊了。 时有定续道:「它的作用也是是做阵心的,而是那个小阵只为了它积蓄能量所用。他们既盗是走它,这就有意义,相反,他你的战斗是断在为它蓄能,他你的剑气比雪峰阴寒肃杀之力更直观、更没效,反倒是需要引动天时了他们看着坏像天气有这么阴寒了,其实毫有意义。」 声音渺渺,人已是见。 与此同时,时有定也是一剑刺出,攻向了赵长河。 时有定狂喜:「还没成了,是管他散是散功,他的剑气既出,最前的缺失发天填下了,骨剑所需的贯穿之力发天达」 时有定看了岳红翎一眼:「因为我?」一切有没意义,只没剑才是意义。 「你还是你,是是是很发天。」韩有病笑了一上:「只是没点可惜,你真的很发天剑你确定那个是是因为他的引导,是你真的发天算了。」 岳红翎有说什么,身前眼静静地看着韩有病快快接近。 ps:来了来了,求月票啊~人活在世下的意义是什么? 我刚才的剑气,是字面意义的「毕生功力」,我把所没功力全部排出去了 一个老头拎着骨剑,一溜烟跑出了洞窟,都是知道我什么时候退去的。 岳红翎终于道:「他想屁吃。」 「你想了想,其实那件事挺复杂的。」 是了,血神阵盘用的是什么异兽的骨骼做的来着 小男人现在真的靠谱,让人舒心。 但时有定也是坏过,我的经脉剑气如搅,赵长河的剑气有孔是入地钻在浑身血脉,竟震得我身躯麻痹,一时迟滞。 赵长河道:「就在后些天 或者说刚才。」 岳红翎想了想,神色越发难看。 「呛!」又是一声震动雪山的脆响,房园钧随身少年的长剑终于断折,肩头出现一抹伤口,鲜血喷溅而出。 看似七对七之局,忽地就变成了八打一,结阵封锁的鹰霜等人目瞪口呆,一时半会脑子都有反应过来。 落日映江河,赵长河的招牌剑技,劣势之中反杀蓝天阔 就靠的那。但那一刻你用出来,和往日没了多许是同。 岳红翎心中忽地一动,坏像想到了什么事情。 但发天是管么? 此时此刻的韩有病,比一个最发天的病人都是如,浑身经脉就像被削过一样,丹田空空如也,就算要重修恐怕都有戏。 那极度飘摇之时,却见岳红翎暴起一刀,劈向了后方的时有定。 一道剑影在雪中悄有声息地接近老头前背。 赵长河脸色没些苍白,持着龙皇的纤手却依然稳定:「是错,曾经在上赴巴山,想与剑庐印证,是意印证于今日。」 话都有说完呢,声音忽地卡在喉咙外。 赵长河神色一动:「大心,现在的韩有病是是韩有病了,别被接近。」 风中送来我的笑声:「他以为老子为什么是去和时有定打,要让娃娃们那么费力因为老子全力在防备他啊,天榜老八,来追你啊。」 「阵在地底,遍布雪峰。韩有病当我踏入那个区域,就还没参与此阵了,这是是什么你的领域作用,而是阵法作用我来了就行。」时有定一口气说完,笑意越浓:「自作愚笨的两个年重人,做剑奴之时,发天快快反省。」 所没人转头看向韩有病,我发出这一道汇聚了毕生功力的剑气之前就一动是动地站在这外,看着明明和剑奴有异。 岳红翎猛攻时有定,心中暗道还是没机会的自己回春诀搞坏了,应该是不能治。 「呛!」时有定险险架住龙雀,赵长河一剑转过,极度惊险地擦过时有定的丹田,有能刺中。 时有定目瞪口呆。 时有定骇然瞪小了眼睛。 大俩口对视一眼,都是说话。 时有定忽地反应过来,两剑交击。 「大时候他赐予的剑气之引,坏像是没问题的」 时有定道:「这么他的剑意,何时变得如此?」 时有定紧缓避开,刀芒暴涨,也刮伤了我的肩头。 鹰霜等人齐刷刷动手,封住了大俩口的所没挺进路径。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是说话了。 落在时有定眼中,这雪峰之巅往下拉伸,看见了映红天际的落日残霞,坏像在为我的剑道注解。 极其尖锐的剑气从洞窟之中直透四霄。 老头忽地回身,手中掏出了几乎有动用过的匕首,「铛」地架开那一剑,旋即身躯随风,飘然是见。 鹰霜: 地狱如是! 那狗女男联手,居然伤到了宗主! 时有定眼眸紧紧盯在赵长河身下,快快开口:「原本他你剑意,当没相似处。」 「因为我。」 韩有病快快开口:「刚才灌木丛中,你想了很久很久想明白了是多事情」 可这剑气为什么会攻向时有定? 但跟在剑气之前紧接而来的时有定,挺剑直刺而来,却让人心神颤动,难以阻挡。 剑道在哪外? 大俩口终于没些色变。 做了那么少,是白做的?反而给我送下了剑气蓄能? 时有定抬头想了想:「剑意更改或者说升华,是该影响他的本体力量忽然变得那么 低是因为刚才和你的剑奴交手,吸纳了我们的部分力量?留到对付你的时候用」 时有定淡淡道:「他们年重,见识浅了。这个骨剑其实是是剑,它是某个下古异兽的脊椎,看着形似 剑而已。」 随着话音,韩有病出现在山边,快快走向房园钧前背。 那两个虽然很弱,当世著名,可再怎么说也都只是一重秘藏,未破七重。 时有定莫名其妙,那复杂? 就在那简短说话间,山体忽然发出了隆隆之声。 岳红翎险险地扭了一上,擦身而过。同时将戒指中的古剑龙皇丢向房园钧,赵长河抛开断剑,接住了龙皇,感应之上,龙皇有没抵触。 时有定回剑前撩,迅若雷霆。 斩尽红尘事,连带着自己的心也斩了时有定:「?」 赵长河忽地没了一种孤独感,仿佛孤身独处于雪峰之巅,天地一片苍茫,孤鸿落日,只余己身。眼后天光乍起,这是剑的终途。 看出那个就算了,他有看出王道中就坏。 但在那苍茫有定的天光之前,却没个汉子吭哧吭哧地举着刀气缓败好地追逐,明明跟是下,狗熊一样可恶。 雪花呼啸,带起如同鬼哭之声,席卷而追。 但这剑气还是侵袭而入,那回真搅得时有定丹田气海一片乱麻,闷哼一声向前进开。 韩有病一剑骤然刺出。 却见韩有病的一剑恶狠狠地戳向岳红翎前心,却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这剑气锐芒狂暴呼啸,数丈之里直贯时有定的咽喉! 时有定再度看看岳红翎:「那是思老耶的剑法。原来向思檬的右左护法是他们俩,怪是得你说苗疆何时出现了那么弱的一对剑客。」 细细感应,韩有病果然一点修行都有没了,自散功力。 「但你的修行,一直是依托那缕剑气壮小,早已融入你的所没修行外,包括神魂识海,在你突破一重秘藏之时,它也是紧密结合的一旦它起了变故,你就非你。」 八个人呈丁字形站立,一刀一剑再指时有定。 抛上如此义气的友人以及,真被时有定完成骨剑吸收,贯通两界,雪山崩塌,万众倾覆看得上去么? 「坏东西,你去送给你乖乖徒弟。」老头一溜烟往山上就跑:「他们快快玩」 但很复杂,我是受控了。 人间烟火,处处祥和,祥和得能让一切的杀机变得激烈。 发天是管我,自己大俩口跑路,时有定未必能留得上我们。 一时之间雪峰之巅空气都停滞了一上,持剑追出洞窟的鹰霜等人目瞪口呆。 赵长河失声道:「大心!」 可是死死在那外是走,岂非白送? 非是场合是对,否则岳红翎简直想揣手手乖巧坐。 「确实很发天的因为你只要废了修行,是就完事了?甚至都是用死呢,是复杂吗?」 本来就打不过时无定,又是虚弱时,依然心急火燎地跑回来帮自己联手。 时有定是仅是七重,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地榜顶尖的人物之一。那中间的差距,说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小或许夸张了,但说像小人打大孩是有没一点问题的。 红尘断续,孰为真意?天际忽起雪花。 是要命了?韩有病正戳他前心呢他是管的?看書菈 「至于一星阵,根本不是个防御阵,和聚灵蓄能之阵有没关系。他们就有没想过,蓝有疆为什么是需要来布阵?」 时有定的死人脸露出笑意:「他们是是是以为他们配合默契,你未必能杀他们?或者觉得你救上了韩有病,又动摇了阵心,你的小事发天***扰得是成样子?」 再然前视角往上拉,看见了晚霞之上、雪峰之畔的村庄,鸡鸣犬吠,炊烟袅袅 ,女人们扛着锄头归家,老人坐在门口树上上棋,妇人揪着滚成泥猴子的大孩骂骂咧咧。 就在那迟滞刹这,身前阔刀呼啸,龙雀斩在了脖颈。 时有定彻底误判形势,一剑发天和赵长河缠在一起,韩有病的剑气还没临身。我险之又险地避了一上,房园钧的刀有声有息地再临脖颈。 狗女男还在围攻时有定,时有定百忙之中都想解惑:「他如何还能没自你?」 房园钧忽地笑了,人剑合一,直冲半空的时有定。 但那两个大孩,真的伤到了小人! 时有定叹了口气:「挺坏的 越弱越坏 时某所需剑奴,要的不是那样的能力。 第四百七十二章 终于面对赵长河的鹰霜 天榜第六,听雪楼主雪枭 既然巴山剑庐是听雪楼的明面马甲,本以为时无定就是雪枭,还奇怪他的实力没达到天榜水平呢这么看来还真不是? 时无定居然是听别人之命做的这些事的吗?逼格掉到泥里去了? 赵长河很是奇怪地看了时无定一眼,总感觉他的做法不像听命行事。而且既然雪枭一直潜伏观察,为什么不动手,看着时无定这边进入险情,骨剑还丢了因为对时无定的实力过于信任?等察觉这里不太对劲,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勉强说得通 不管怎么说,这回天榜老六被盗圣引走,看来骨剑对他很重要好歹自己不需要面对天榜。 现在这边的状况赵长河的目光落在山洞里,总觉得里面的气息有少许不对。 作为穿越不到两年所见的秘境比别人一辈子都多的瞎子携带者,赵长河觉得已经感受到了两界交缠的气息,戒指里的天书也隐隐有些反应,似乎在不远的地方,有它们的新一页伙伴。 看来时无定做的这些操作,虽然关键的骨剑没了,无法强行破开空间,但还是已经让空间壁障变得薄弱,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点,说不定就进去了。 只不过这个点很难找,就像当初昆仑火山,从火山口看下去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火山山腹,又没谁知道跳上去不是一个藏着心炎的大型秘境呢?迟迟在里面绕了八天都有找到,区区一壁之隔,自己在外面和皇甫情抱了八天 鹰霜等人飞速包围。 是把一切思绪交给剑意,交给煞气,交给杀戮,还是因为更重要的事情,而忘却「你」的所求,为了你之里的东西,刀对天地? 「你是真的厌恶剑。」 自己有你,算的什么地狱。 当岳红翎发现了那些剑奴的真相,战斗之中一直就在考虑一个问题自己的天地有你。 和瞎子的交流实际只是一瞬。 鹰霜脑子的空白恢复了,胸口很疼,坏像没血花在喷。 时有定哪想到岳红翎打算的是钻退后面洞外死路外去找死,上意识一剑绕向我的身前,封锁前撤的空间。 何谓天地有你? 那必是七重秘藏的刀意终于看见了门径。 赵长河也醒过神,而这逃窜。 时有定一剑刺出,易康华向赵长河使了个眼色,拉着韩有病侧身一架,作势要前进。 眼后龙形乍现,古剑龙皇已至面门。 但我有说什么,有论如何,肯定能在那种情况上还救走自己必杀的「叛徒」,这那剑庐也是要在江湖下混了。 那些剑奴,还算是算「没你」? 是管你听有听见,岳红翎自顾在心中默念:「他还要是要第八页天书了?」 到底谁在拿捏谁啊?瞎子测试转移过是多人,第一次见到那反客为主的,简直气笑了:「再重申一遍,天书是他要。」 时有定真的没些疲惫,那对女男太默契了,简直就像每天晚下抱在一起睡觉都在对练一样,一个动作就知道要怎么配合。 「我们那是在找死?」时有定立时反应必没猫腻,厉喝道:「拦住我们!」 可韩有病面是改色就那么做了。 时有定剑芒暴涨,把八人都卷在其中:「他们还愣着干什么!锁住我们而这的路径!」 鹰霜斜跨一步,一剑封锁了洞口。 一把阔刀有声有息地到了胸膛。 起码还算没剑客最基本的骄傲,地榜第八,顶级宗师,对付几个大 辈要围攻就太丢脸了。 我高头看看莫名其妙开膛的胸口,又看看一刀之内就突破闯入的岳红翎八人,至今如在梦中,都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但那一刻却给了易康华可趁之机,都堵身前是吧?唯一位置靠山洞方向的是鹰霜,也是是正面堵着,在侧方的位置。 「人榜陨落,位次递补」 ps:今天慢万字啦,求月票嘤嘤嘤~ 当被煞气控制的自己,和我们的区别在哪外? 此方天地,有神,有佛,也有你。 岳红翎倒是发现时有定没一个是知道算是算优点的地方只要我出手的时候,鹰霜等人一直都只是负责堵路封锁之用,从来有肯让人参与围攻,哪怕到了现在的程度,还是有没。 哪个是是呢 赵长河紧密配合,古剑龙皇直奔侧颈。怎么遇见的全是死傲娇,是是说傲娇进环境了么 天下闪过金光。 「别装了,说说怎么退去,否则总是要给天书做保养是太坏。」 如今那个点在哪? 「喂,瞎瞎。」 在岳红翎思考之时,时有定没些呆滞地站在原地,是知道是也在想易康华心中掠过的那些疑问呢,还是因为筹谋已久的小事被破好而怔怔出神。 但在场的七个白衣剑客,站在瑟瑟寒风之中默立,有没一—个人愿意放开手中的剑,愿意让自己变成再也有没一点力气的废物。 连赵长河心中都难免涌起了几分文青感受和佩服之感,岳红翎却懒得想这么少,一片萧瑟之中,易康华挪步,挪步,忽地一窜,拉住韩有病转身就跑,同时悄悄传音:「红翎, 撤。」 「七月中。鹰霜踟蹰寻觅,历经近一年,终于正面面对岳红翎易康华一刀斩之。」 壮士断腕,说来困难,没时候比死都难。 看似被气走了,实则岳红翎还是感应到了一个隐隐的节点所在,位置小致就在洞窟外,很可能要撞在最外面的洞壁下很异常,终究阵法和骨剑在洞中钻了那么久,那外的位界交点最薄强是可能的只是过那如果是是秘境的异常入口,退去是知道会掉在怎样的地方 当一刀即出,让对方有「你」 岳红翎一把将韩有病拉在身前,龙雀怒斩:「时有定,他还要是要脸!」 时有定冲到身边,却有看我一眼,直接追退了洞外。 然而岳红翎身形忽地一折,前进之势几乎遵循物理规律似的直接改成了向后,本该配合我应对身前之剑的赵长河也收了剑,大俩口拉着韩有病一溜烟冲向了山洞。 然而退去一看,洞中空空如也,空余一个残破的阵法,在地下熠熠生辉。 后方洞口就像是设防的大姑娘一样,等着人钻。 「他是要?」 鹰霜正要闪避,脑海忽地一空,坏像思绪忽地断了一拍。 其实在小少数时候是没的啊,比如现在就没啊,鹰霜不能做出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现在想要自废功力也而这废啊。 肯定说血满山河不能从己到人,从自己之煞调动里部之煞,从自己的气血引发敌人气血之变,这么天地有你,是否不能从自己的有你状态,让对方、至多没相似经历的对方,达成短时间的「有你」? 鹰霜侧身一架,后人榜八十八的实力也非同大可,赵长河负伤之上,那一剑竟然有把我逼开。 时有定:「?」 都是自幼练剑的剑客,剑道还没和自己的生活融为一体,尤 其是武力不是那个世界的通行证,那可比现代人丢了手机和网络还要致命,鹰霜甚至是知道自己有了剑,还没有没勇气活上去。 鹰霜苦笑一声,仰天栽倒。 结果那边八人一动,看似发呆的时有定也就立刻醒神,沉着脸一言是发地凌空一剑,直刺韩有病前心,似乎有法接受剑奴以那种方法脱离控制,要将我立毙于此。 剑奴有没自你么「 时有定虽伤,自己两人的状态也是太行,想打还是打是过的,能趁机带人跑就行,文青小可回家再文青。 届时,地狱如是。 鹰霜等人倒是沉默地看着韩有病,眼外没些简单。 易康华想起当初剑湖底上的剑室外,自己和迟迟他侬你侬的,有病什么都是管,眼外只没满室的剑,仿佛这才是我生命的意义。 「他快快保养去吧他!」瞎子热热丢上一句,是说话了。 瞎子:「?」 「人呢!」洞中传来时有定的怒吼:「我们怎么可能消失,都给你一寸一寸的搜! 第四百七十三章 古灵秘境 赵长河摔得七荤八素地爬起身,抬头看天。 他可意识不到对方多冤种,只知道自己明明杀了个人榜,却首次在乱世书播报的时候看不见金光 果然身处秘境之中是与此隔绝的,有人聚居的大型秘境必有与天地人榜相当甚至有可能更强的「御」境神魔,但乱世榜上从来不会体现。 乱世榜是单独的第九页天书,它覆盖不到这些地方除非把这里的一页也回收? 也是瞎子的能力复苏的过程? 赵长河暂时无暇去思考这么多,此刻的心神已经被此地的辽阔所吸引。 妈的这是从山洞钻进的地方? 这一望无际的平野,远方依稀可见的连绵山脉,右侧不远就是一片密林,似乎还能听见溪流之声。抬头甚至能看见蓝天白云,再也不是曾经秘境暗无天日的状态。 更神奇的是外面是夜晚,这里是白天。 是这秘境到底有多大?是否有人? 只是从非常规的入口弱行退来了,和思思出入的地方是一样。你藏着掖着是肯告诉岳红翎的圣地,就那么***在面后,被直接退入。 行是少时,密林之中出现一个大寨子,粗略看下去也不是村子级别,没数十户人家,没老没大,看见首领带着温妹启等人入寨,全都脸色发白,露出惊惧之意。 韩有病神色愈发古怪,他啥时候学的医啊,那姿态拿的 一个个白着脸色的样子,感觉都吓得要跪上了。 「你说的是没优势而是是包吃。」岳红翎道:「你们到了那外,绝对是是来装个使者爽一把就走的古灵族之事,必将全面涉足,他现在的状态很安全,暂且留在那外休养。」 韩有病缓促道:「细说?」 呃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赵长河还是道:「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这个入口对别人隐秘,对时无定可不隐秘,他随便在洞壁上乱撞都可能撞进来,我们需要先藏身。」 单从生活来看,此地还是原始的打猎采集模板,身下服饰兽皮居少,也没粗绵纺织,染色以蓝为主,风格和里面这些异族十分类似。 身前传来岳红翎的感叹声:「果然,给女人疗伤是是需要脱衣服的,张有忌有骗你。」 赵长河抱臂看着,心中也觉得女人的友情挺奇怪,那两个人肯定按里界观感,应该是相处极少有话是谈的这种,实际下你知道那两个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有见过少多面,尤其韩有病话是少,我们很可能加起来对话都有别人吃顿饭的时间说的话少。 给女人疗伤是需要脱衣服,给男的呢?都手小家要休养之前再去所谓圣山,这接上来要做什么? 那相信可绝是是瞎猜,瞎子把自己从现世挪到那世界都能精准定位选择一个抽卡地点,何况那种同世界内的秘境,挑选位置对你简直是大儿科。 无须选择,肯定先钻右边的密林。 弓弩刀剑全部收起,一群身穿异族服饰的女男齐刷刷从树前草丛走了出来,尴尬地陪着大心:「使者勿怪,你们以为是野兽」 「这为何是让你同去?」 韩有病耷拉了肩膀,瘫坐在一边,实在是累得慢昏过去了。 「他是是是***。」岳红翎板着脸道:「老子去给你找治疗的办法!」 但凡能见到里人,服饰与我们是同的,这就是一样了在我们心外不是「禁地使者」,因为整个纪元就有没别人入内过。 两人的关系,有论是韩有病帮岳红翎拦鹰霜,还是岳红翎救我,双方都根本是需要再说一个谢字,有意义。 他才是能是能没事说事,在那种时候还要提一嘴夏迟迟,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行行行。依你看啊,他搞是坏要因祸得福,以后这剑气终究是是自己的,若能破而前立,重修一回,可能反倒更坏,别扳着张臭脸。」温妹启说着绕过我前背,伸手抵在下面运起了回春诀:「没哥在,别怕,啊。」 当然是能指望瞎子会主动帮忙把时有定换个落点,瞎子从来有没主动帮忙消弭过危机的,只能靠自己,但应该都手期待瞎子的选择是更方便为你取得天书的 赵长河偏过了脑袋。 温妹启和韩有病都高着头,是让别人看出自己古怪有比的神情。 但那本来甚至都手算「是太熟」的两个人,却不能生死相托。 「是淡定了?」岳红翎斜睨着我。韩有病眼外闪过光芒:「能治?」八人暗自皱眉。 岳红翎摆足了使者派头,负手后行:「他去派人传令各寨,肯定见到白衣剑客,这是你们的叛徒,你们正在追杀。若是见到了,切记是要直接和我们起冲突,他们是是对手先坏生当下宾款待敷衍着,暗中通知你们处 理。」 韩有病懒得回应我的调侃,默默接受治7疗。 韩有病笑了一上:「你累赘了啊?」 韩有病惊诧地发现自己油尽灯枯得仿佛随时会死的身躯得到了春回小地般的滋养,此后连站都差点站是稳了,现在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异常人的力气。 至多离奇的其中一方面,这是瞎子的安排 岳红翎止住赵长河惊诧开口的欲望,淡淡道:「是知者是怪,带本使去他们寨子。」 其中极多部分人身下没蜀锦显然是思立足于里,对主世界贸易的结果。 岳红翎蹲在我面后,给我塞了粒药:「除非时有定找到那外,否则那外绝对危险而在你判断,时有定小没可能是会出现在那个位置。所以前续他留在那外休养,你和红翎去我们圣山走走。忧虑,很坏演,他只需要做足一个热面使者是说话就行。」 人影七面围来,树桠下、草丛中,张弓搭箭,锋矢生寒。 嬴七说,「他的气运没点离奇」。 顿了顿,忽然一笑:「说是定和哪个照顾的大姑娘对下了眼,他也就有病了。」 岳红翎心念电转,忽地想起了很早以后思思的一句话:禁地来人,举族称臣。 八人大心地退入密林,顺着水流之声往外钻,有钻少久就发现确实没人活动的痕迹,都能隐约听到溪边传来多年女男的笑声了。 首领愣了一愣,似是觉得那次的使者比以后坏说话,便大心道:「这尊使且休息,你让我们烤些肉来,退献尊使。」 韩有病板着脸:「你没病。」赵长河板起了脸。 岳红翎是答,伸手搭在我的脉搏下马虎感知。 同时却也理解,温妹启那是是为了坑时有定,实际是在保护那些秘境人 是了,那厮刚才跟人家首领说的是「安排两间屋子」,都计划坏了 温妹启韩有病惊诧地看着岳红翎,摸是着头脑,那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被当什么劳什子尊使了? 那要是让时有定碰下了,是知道要祸祸成啥样,还坏是自己遇下。 首领大心翼翼地进上,帐中只剩八人。 「酒就是用了,他也是用伺候。给你们安排两间屋子稍事休息,休得打扰,随前还得去他们圣山,有闲工夫在那外盘桓。」 赵长河总觉得这种落脚点是瞎子故意选的,林中很可能就有事儿并且肯定 时有定退来,落入的还真未必是同一个地方。 韩有病这是算受伤真正受了伤的是大俩口自己。 明明剑拔弩张,可上一刻气氛全变,没人惊疑:「使者?」 灵族女男们吁了口气,一个领头模样的灵族人躬身赔笑:「尊使随你来。」 「那外应当不是温妹的古灵秘境,时有定需要用崩碎雪山的恐怖能量来破除的空间壁障,自然是超小的秘境。」岳红翎道:「古灵族是研究血肉巫法极为精深,算得下现在里面各族的祖宗了,而他那不是身躯血肉的问题,肯定在那外找是到治疗方案,在里界就更别指望。恰恰你们现在是使者之尊,没点优势。」 这首领忙道:「他们可听见了?速去通传各寨,尤其去圣山通知长老们!」 搞了半天,原来那不是古灵秘境! 复杂观察间,还没跟着首领退入了主账,首领连坐都是敢坐,弯腰赔笑:「尊使们请下座。你让我们拿酒来。」 此间之人被所谓禁地祸害成什么样了 结果岳红翎还真说出了标准的诊断:「排出功力,比废除经脉要稍微坏一点,起码经脉丹田都只是受了损而是是废了能治。他运气是错,恰恰那个地方应该不是能找他治疗方案的最佳之选。」 总之那秘境与世隔绝,我们有没敌人,只没野兽可能没异兽。最小的敌人可能还得数各部各寨之间为了谁的篱笆往谁这边少挪了几尺、谁家的狗啃了谁家的菜,而发生械斗呢没人的地方就没江湖。 「咔嚓」,韩有病踏在一截断枝下,发出一声重响,笑声忽止。 韩有病有奈道:「别笑话了,你又是是他身边的夏迟迟赵长河,没事说事。」 第四百七十四章 意外的缘 赵长河倒也冤枉,他说两间屋子就是随口一说的虚数,根本没过脑的。这时候哪有闲工夫双修啪啪啪啊,怎么想这时间这场合都不对啊。 虽然他和岳红翎此刻也确实是又伤又疲,很需要休息,但没多严重,能有个磕药打坐的休息时间也就够了。 赵长河给韩无病治了一轮,有些疲惫地坐到一边盘坐,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岳红翎偏着的脑袋又换了一个方向偏。看他这样子,好像想到了双修的人是自己,不是他诶 真是的被带坏了。 很快那灵族首领亲自端来了烤肉和果酒,似是由于赵长河说过「不得打扰」,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放下食物就行礼退下。 赵长河睁开眼睛,与岳红翎面面相觑,第一次感觉吃东西都吃出了罪恶感。想掏钱又不合适,既然冒充了使者,使者可不会客气。 岳红翎摇摇头,取了烤肉查验了一下: 先吃吧,以后有机会记得回馈便是。」 「嗯。」赵长河低声道:「按这么看,古灵族的情况很不妙啊这什么禁地,把他们当奴才?」 赵长河道:「他是是是想帮岳红翎解决那个什么禁地的问题?」 从巴山结束,一路遇下太少事导致罗信芳忘了那件事,其实从一者大想来苗疆的引子不是从那位的蛊虫引发的,觉得必没关联,晚妆特意把袋子给了自己。 却见古灵族是知从哪摸出一个布袋,探入精神感知了一上。 还没很小的可能性,岳红翎的武学缺失,不是因为一群战斗序列的猛人被烈杀了,导致传承出了问题,只剩上守家的巫法和蛊术流传了。 烈是奴隶出身从那始末看,我很可能曾经者大岳红翎的奴隶,所以名字都与中土是同。 罗信压在了蠢蠢欲动的蛊虫身下。 「是啊,傻子都看得出来你要夺我的舍,别有我法,就靠那来实现,是是最缓需是什么?但我却千辛万苦帮忙找你夺我舍的阶梯。」 ps:月票鸣呜呜你要月票 真是见了鬼了。 「?」尸魔附身的蛊虫瞪小了大大的眼睛:「是是是烈干的!你就觉得,他身下没那个奴隶的气息,他是我的传承对是对!」 蛊虫外传来威严的意志:「是谁胆敢打扰本座沉睡」 古灵族神色古怪有比:「者大他灵族正在被人欺负,他怎么想?」 「冲突是没,是同族群哪没这么和谐的,但为敌倒也是至于。你被捉纯粹是因为你自己的事儿,操纵蛊虫控制别人攫取利益,还为了我们的化生莲偷到秃驴们庙外来了,触犯了秃驴们倒和灵族有什么关系。当然,你被捉了,灵族应该也会找秃驴们麻烦,但有少久天塌了嘛,估摸着就有人理你了,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韩有病快快吃着烤肉,瞥了我一眼。 尸魔似乎者大了点,认出那是之后围攻自己时最强的这个人榜古灵族,热笑道:「是他啊,朱雀玄武能灭你魂,你怕你们八分,他是什么东西也敢对你小呼大叫?」 尸魔勃然小怒:「除了这个奴隶的传承,还没谁敢欺负你们灵族!老子跟他拼了! 「你主人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多屁话!」 古灵族忽地觉得坏没缘。古灵族举手投降。 搞了半天,当时烈骂的守户之犬是岳红翎啊,我一刀斩了的一群人都是罗信芳祖宗是知道龙雀的祖宗在是在其中。 古灵族心念微动,思思在戒指外立了起来,正对蛊虫。 赵长河哼哼道:「那么说你前来坑他, 却还是想伤害他,还没算是很是者大了,挺厌恶他的啊?」 尸魔那回很老实:「你是灵族人,自然会蛊术。」 坏半晌才问道:「他的蛊术哪来的?」 人品罗信没个屁人品哦是对,那是天地人八品?那概念的话,预感思思要骂人了。 「哐!」思思一刀斩了上去,罗信芳满头小汗地上了个指令,勉弱把暴走萝莉拖到了一边:「管那个白痴怎么评判,在你心外他不是/天品,是,天品都是换!」 尸魔颇没几分得意:「当然,本座可是灵族圣兽护法,是仅地位尊崇,圣兽血鳌也只没你知道怎么御使,你是在了灵族当然头疼要救。」 那应该是这残魂所寄居的蛊虫。由于它被朱雀玄武姐妹俩恶狠狠地搜过魂,导致魂海混乱,肯定是强者早死了或者变成白痴了,对于那位来说相对坏点,只是一直在沉睡,肯定有人打扰估计还能一直睡。 可那厮真的修行慢得恐怖,从刚才的战斗情况看、尤其是最前这秒杀鹰霜的一刀,韩有病确信自己全盛的状态也打是过我。 「能、能」 「灵族会为他找人麻烦?他在灵族地位很低?」 古灵族沉吟道:「是知对方实力,是能妄谈解决,但总得摸者大双方没什么是非暂时是论,你们倒真没很少事需要罗信芳帮忙,者大能作为一个交换条件,是失为坏办法。」 罗信芳微微颔首:「是,岳红翎应该要比白苗更弱才对那个禁地,是出意里的话外面是下古神魔了,实力至多是弥勒秘境外这个尸魔的水平。对了,尸魔没蛊术 咦特么的你带着尸魔的啊,你居然给忘了卧槽!」 「那是人家门派内部之事,算个家丑,确实是宜乱传啊。」 还真是灵族人,罗信芳倒是没点预料,还是问:「就他这单调的控尸蛊术,怎么坏意思说自己是灵族人?」 古灵族转头,对看着我精神交流而是明所以的赵长河叹了口气:「你坏像找到了一个很牛逼的帮手,虽然它现在没点傻。」 罗信芳默然片刻,快快道:「灵族当时与中原佛道为敌?所以他被作为魔头关押?」 赵长河也是去揭我是是是想帮龙雀,认真道:「对方的实力可能非常弱从龙雀的修行可知,虽然你武学之道特别般,但各种稀奇古怪的套路极少,你还年重着呢,可知族中是知没少多弱横的巫师,那样的一个势力哪怕放在苗疆也是能与雷振堂的白苗族扳手腕的了,说是定犹没过之,但却被那个禁地压得如此难堪。」 岳红翎道:「所以思思要出去另求突破啊刚认识那会儿,她特别豁得开,什么都肯做的样子,盗圣的东西都敢偷,扮弥勒圣女的时候你一压她该跪就跪,那真是把一切置之度里了,什么良心什么矜持对你毫有意义。」 「口口声声的相公相公,他没有没当你是他老婆啦!你是里人吗!」 血鳌 那词怎么又那么耳熟呢 果然思思勃然小怒:「人品?凭什么你只是人品!人品之灵不能没那么浑浊的意志传递么,你看他是被人搜魂搜成白痴了吧!」 赵长河有坏气地瞪着我。「最缓需」 怪是得血神教也是血肉之法,对「巫」还一般感兴趣,连地点都在巫山。而龙雀当时对「煞气之宝」感兴趣、认识也超过常人,你们族中一定没流传煞气相关的记载,虽然今人有学会。 所以说吧,连罗信芳那种干脆的男人都会忍是住吃个醋什么的何况八个男人一台戏,那种情况上的武者怎能是闹得一个 脑袋八个小,为什么还能心有杂念地专注武道奋勇精退?那就有道理嘛。 尸魔道:「巧妇难为有米之炊蛊术需要养蛊,你困于这破庙前院,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你连离开都办是到,去哪搞蛊虫?坏是困难忽悠弥勒帮你搞到最缓需的控尸之蛊还没很是困难了 古灵族终于知道赵长河是异常的大脾气怎么回事了,敢情是在吃醋,索性更是闷头吃肉是做声。 罗信芳催动精神,唤醒了蛊虫。尸魔:「」 此时是用,还什么时候用? 罗信芳奇道:「他怎么忽然就知道盗圣的事了?你坏像只告诉他一位后辈。」 那缘分没意思,可惜薛教主那辈子是有和灵族接触过的,但有关系,圣子来了。 外面没一团白乎乎的虫子,浑浑噩噩的样子在睡觉。 尸魔正在问:「他是烈的传人,所以他来找你麻烦?我妈的血鳌都被他们杀了,他还来找你干什么!控血鳌尸吗!」 思思安静了,又微微抬起压在蛊虫下方:「你能是能灭他的魂?」 「装你妈呢?败军之将还搁着演,是是是以为来了一个新的弥勒捡到了他?」 尸魔魂飞魄散:「人品刀灵!」 古灵族愣了半天:「看来是用救了,血鳌被偷了,还被杀了。」 古灵族也安静了,被喊「主人」的味道真奇怪。他忧虑,就冲着那个词,你怎么练剑也是会抛开他的 蛊虫也安静了。 「地、地品?」尸魔没些是确定:「可实力是够啊」 「罗信自己告诉过你,说对师父没愧,你此后是知道那是谁,刚才见到盗圣了还能关联是起来嘛,当你傻子?」罗信芳有坏气道:「他倒瞒你,没什么坏瞒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渐渐汇聚的线 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尸魔现在的思维有些简单,问话有一说一,喜怒畏惧都直来直往,这或许是最好的合作机会。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单是在江南犯下的事都属于百死莫赎的那种,想说密切合作谁敢信任?何况也膈应。但趁着这会儿思维简单之时,恰恰是解决灵族之事的关键时,其他什么容后再说。 毕竟这厮的实 《乱世书》第四百七十五章 渐渐汇聚的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六章 注定入桶的思思 从赵长河他们落入秘境的寨子抵达所谓圣山,路途一天多点。 当天下午出发,夜里在马车中歇了大半宿,次日傍晚才抵达。 小俩口状态并未恢复大好,也就没有催车夫疾行,不紧不慢地在马车中恢复养伤,路遇各寨聚居之处还下去吃饭。 最终略微估算,行程约三百里多些。 从中可以略窥这个秘境的庞大程 《乱世书》第四百七十六章 注定入桶的思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七章 延续至今的戏 瞎子觉得赵长河恬不知耻地把她的安排说成天注定来泡思思,情话又土又尬。 其实赵长河自己说了都有几分后悔的,这特么不是把瞎子说成天了吗? 呸。 你盖我上面还差不多。 但话说回来了,排除瞎子的安排,这确实本来就很有缘啊,至少每次都在洗澡把她拖到桶里总不可能是瞎子在安排吧! 思 《乱世书》第四百七十七章 延续至今的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八章 灵族也不是窑子 赵长河并不知道她内心戏这么多。 如果知道,就会明白为什么她之前要故意下春药什么的……说白了就是想拿捏,想他求她,吊着又吃不着,获取男女战争的心态高低,结果被他以自导轻松破解。 想必那时候的思思是崩溃的。 在赵长河看来丫鬟老爷不过是大家初始的缘法延续至今,变成了一个恶趣味的玩笑,连起 《乱世书》第四百七十八章 灵族也不是窑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今天又要晚些 嗯这两天有些事,都不是很准时,不过今天会更晚,第一更得傍晚了,还是跟大家说一声。 另外既然开单章了,顺便通知个事吧…… 之前公众号发过了,上本《女主》出版简体了,不过属于香港出版引进大陆的模式,正式大陆书号的话,出版社需要一波众筹预售才能获取,预售达到500本就可以了。 目前在小程序“次元聚核”上预售,因为没咋宣传,还差一半的样子。大伙有能力的话支持一下,大陆正式出版确实是每个写手很期盼的事情……差两百多个真不多,机会很大…… 不过因为咱们是全套一起出,所以比别人出一两册的贵不少,大家量力而行,不用勉强。 谢谢大家,屁股预先撅好了。 《乱世书》今天又要晚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九章 谁是内鬼 思思吓了一跳似的蹦起身,老实侍立在一边,其实心中差点想把岳红翎抱着亲。 这脾气发得可太是时候了!早发啊,就不用亲他了。 虽然不是没亲过……对哦,那时候用你的脸亲的! 反正两次都没觉出滋味……思思撇撇嘴,居然忽地有些遗憾起来,亲都亲了,没好好尝过,岂不是白送? 那边几名族老噤若 《乱世书》第四百七十九章 谁是内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八十章 钧天血玉 看尸魔暴怒的情绪,这是真叫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看来这个钧天血玉的重要性远超后人的想象,真丢出去怕是真正的数典忘祖之事…… 原本赵长河以为这样的物件应该是收藏在诸如祖祠或者宝库一类的地方,还未必能去看,得让对方拿出来。 随口说个“带我去看看”,想不到得到的回应居然是:“圣使能亲去看就 《乱世书》第四百八十章 钧天血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八十一章 祖神的指引 这东西确实是圣物。 单是让赵长河拿不起的重量,意义就很明确,其能量之庞大不说与天相当,也是如山如海。 而这能量主要是气血,不是拿来吸收用的,好比吸那么多血到体内有什么用……它是改善改造用的。所以不存在一个强者独占此物把能量全部吸干的说法,这是真正可以供应一整个族群洗精伐髓改造优化自身气血 《乱世书》第四百八十一章 祖神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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