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八零最猛糙汉，娇娇一胎生三宝》 第一章 重生 “救命，救命……” 赵满意挣扎着朝门口的位置爬去，房间里浓重的燃气让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他高兴的抬起头，可当他看清楚面前之人的长相，他骇然的睁大眼睛：“不，不可能，你怎么没有死？” 林希摸着已经被烧的毁容的脸，蹲在他面前轻声说：“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能甘心去死？” “赵满意，你在车上动手脚害我爸惨死，举报我二哥偷东西，害他蹲了十八年的牢……毁我清白还要拿我当傻子，让我养你和林旭生的贱种，怕我报复竟想放火烧死我？” 她说着毫不客气的甩了他两巴掌。 “夫妻一场，别说我不够意思。”林希站起身，看了眼卧室里齐齐整整的一家人，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林希，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看着赵满意惊恐的眼神，林希满意的笑了，轻轻吐出两个字：“晚了。” 随着砰的一生巨响，整个房子瞬间被大火包围。 林希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的脑海里很多画面浮现。 为了给她凑学费，冬日里顶着严寒大雪走上几十里路四处借钱的父亲，温柔却多病的母亲，疼她护她的哥哥们，还有那个一直默默守护她的男人……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把对他们的亏欠全都弥补上。 …… “妈，大白天的，这样能成吗？” “怎么不成，你妹好不容易才把人骗过来的，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去外面守着，只要把这生米煮成熟饭了，她就是不嫁也得嫁，到时候彩礼钱都省了，省下来的钱，给满霜做嫁妆。” 迷迷糊糊间，林希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处炕上。 而房间里的陈设，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来的噩梦。 那一年她十八岁，被同学赵满霜骗去家里，喝了一杯水之后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赵满意给糟蹋了。 那个年代若是出了这样的丑事，不光是她，就算家里人肯定都要抬不起头。 失了清白，权衡再三之后她选择了隐忍。 就是在这一刻，注定了她悲惨的一生。 原本定好的亲事没了，还因为母亲生病，她咬死了五十块钱的彩礼钱，赵满意全家记恨了她好几年。 加上两人结婚之后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在赵家更是抬不起头。 后来夫妻俩去城里打工，为了多赚点钱，她一个人打两份工。 她私下还自学考了大学文凭，后来随着她能力越来越强，或许是怕她踢了赵满意，赵家人竟主动领养了一个儿子。 “林希，你长的可真俊。” 赵满意恶心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再次看到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男人，林希将他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侧头看见炕边放着的针线笸箩，林希拼命伸手过去，抓住剪刀的同时，用力朝着他的大腿扎了下去。 “啊！！！” 赵满意吃痛，惨叫一声捂着腿上的伤口倒在炕边。 林希用力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然后撑着身子从炕上爬起来，刚穿好鞋，王翠花听见声音从外面冲进来。 看见儿子痛苦的倒在炕边，腿上还流着血，顿时指着林希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贱人，竟然敢伤我儿子，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王翠花说着就朝着林希扑过来。 林希侧身躲了过去，撑着旁边的柜子说：“他管不住自己的东西，我帮他管了。还有，你可以叫的再大声一些，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们赵家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爸和我几个哥哥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们！” 听见她的话，王翠花犹豫了。 林家那爷几个可绝对不是好惹的。尤其老二林建业，混起来都敢跟人动刀子。 可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实在不甘心，况且下次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吓唬谁呢，今天只要把你睡了，我看他们敢放个屁不，我儿子今天这伤可不能白白受了，你这双破鞋，一会儿我看你还逞能！” 王翠花下了狠心，今天务必要把事情坐实了。 于是一边用力想要将林希控制住，一边招呼自己儿子：“满意，你咋样？娘帮你把人按住，你赶紧过来把她给上了！” 赵满意平时最听她娘的话，听见她喊，不顾腿上的伤口，从炕上爬起来，过来一把抓住了林希的头发。 头皮的疼痛让林希的脑袋越发清晰。 同样的情况她绝对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遍。 她拼命的挣扎，握着剪刀的手狠狠扎向王翠花的胳膊。 “娘啊！”剧烈的疼痛让王翠花下意识松手，林希一脚踹开赵满意，同时抓住王翠花，将手中染血的剪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赵满意见状吓了一跳，冲上来想要救人，林希将剪刀再次朝前面送了几分。 “别动，否则我就扎进去。” 赵满意和王翠花见状果真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选择。”林希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要么放我离开，要么今天咱们谁都别想好！” 看着她决然的面容，赵满意知道她是动真格的，生怕她真的一剪子下去王翠花就没命了。 于是忙点头：“林希你千万别犯傻，我们放你走。” 王翠花早已经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希将她一把推在赵满意身上，扔下剪刀，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赵家的门。 她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朝着家的方向跑过去。 看着两侧不断倒退的土坯房，泪水不经意间滑落眼角。 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了1980年的夏天。 还好，老天怜悯，没有让悲剧再次重演。 这一世，她绝对不再隐忍，一定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改变家人的命运。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自家的院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院子，还有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母亲，她突然有些胆怯起来。 想到手上的血，忙在衣服里面擦了一把，然后才冲过去一把将她牢牢抱住。 “妈，我好想你啊！” 上一世，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又加上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人早早的就没了。 这次，她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希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听出女儿的哭音，范秀梅转头，一迭声的叫屋里的林友发：“老林，孩子他爹，你快出来。” 林希飞快的擦了下眼睛，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妈，我没事，就是挺长时间不见你，有些想你了。” 范秀梅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转过身，一阵剧烈的咳嗽起来。 “妈，你没事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林希说着快步往屋里走去，正好撞见闻声赶来的林友发。 “你妈是不是又发病了，快把人扶屋里来。” 很快父女俩将范秀梅扶到炕上，此刻她虽然咳嗽的症状轻了，可呼吸依旧非常困难，嘴唇也隐隐犯起紫色。 林希知道情况不好，便同林友发说：“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把我妈送镇上的医院吧。” 第二章 有仇报仇 “不用。” 范秀梅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希，妈没事，就是有些喘不上来气，缓一会儿就好了。” 去医院又要花不少钱，家里为了她这病，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林希也知道她极力阻止的原因，暗自攥紧了拳头。 她一定要赚钱，赚很多的钱，给母亲治病。 给范秀梅吃过药，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看着林友发出去，林希紧随其后也出去了。 一直到天黑，林友发才带着五个儿子回来。 他和媳妇范秀梅一共生了六个孩子，老大林建国，今年二十八岁，老二林建业，二十六岁，老三林建党，二十四岁，老四林建军二十二岁，老五林建成，刚满二十岁。 林希是老闺女，今年十八周岁。 在这个年代，并非家里劳力越多，日子就能过的越好。 虽然南边有些地区生产队已经解体，但地处东北的新胜村至今还是生产队吃大锅饭。 所以，干再多分配到你手上也是有数的。 而且林家劳力多，吃的粮食也多，每年年底扣除吃的粮食，很可能还会倒欠生产队的钱。 “小妹今天出息了，竟然早早的就把饭做好了，闻着还挺香。”老二林建业抬手对着林希的脑门儿就是一个脑瓜崩儿。 声音清脆又响亮，气的她捂着额头，眼睛不自觉开始泛红。 并不是她娇气想哭，而是前世她这个二哥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跟两个朋友一起去偷电视卖，正好赶上严打，加上三个人又构成团伙作案，在牢里一待就是十八年。 “每次就你手欠，看把小妹都惹哭了。”林建国有些心疼，拖着不太好使的左腿，走到她身边，偷偷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别人给我的，就这一块，快吃吧。” 因为从小患有小儿麻痹，所以他腿脚不太好。 林希剥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顿时一股甘甜涌入舌尖，不自禁眯着眼睛笑起来：“大哥，真甜！” 晚饭是玉米面贴饼配咸菜，昏暗低矮的房子里，五瓦的灯泡垂在头顶，虽然并不明亮，可一家人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饭，林希悄悄将二哥拉到一边，把赵家的事情说了。 林建业刚听了两句，火蹭的一下上来，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王八羔子，看我不把他脑袋揪下来我就不姓林！”说着就要去厨房抄菜刀。 “嘘。”林希一把将人拉住，忙压低声音说：“你想让家里人都知道，妈现在啥身体你不知道啊？” 林建业鼻翼阖动，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他被气的不轻。 “二哥，我已经想到如何教训赵满意了，到时候保证让他在全村人面前丢脸。” 接着林希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林建业听完，脑瓜子有些发懵，抬手用力搓了两下脸，然后对着自家小妹竖起大拇指。 第二天，林希和大家一起，天不亮就起来了。 林建国好声道：“小妹，你怎么也起来了？这两天天热，地里活难干，要不你在家陪妈吧。” 老五林建成看她洗漱，嘿嘿笑道：“咱大哥说的在理，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还没苞米杆子粗呢，也就剩下个白还能瞅，听哥的别去了，万一成了黑脸婆，那姓沈的更不要你了。” 林希慢悠悠将毛巾搭在脸盆架子上，朝着她五哥紧了紧鼻子：“大哥莫笑二哥，五哥你就是长的太黑嫉妒我。” “别在那儿贫了，眼看一会儿要点名了，赶紧都走。”林友发板着脸站在门口，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哎，这就来。” 几个孩子不敢耽搁，匆匆抹了把脸抓过锄头就跟他一起出去了。 一家人出了院门，陆续会碰见同样上工的人，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开始往大队部走。 等到了地方，大队长开始分配一天的任务，等领了工，大家便一起朝着地里走去。 新胜村地处偏僻，背后靠着一座荒山，人均土地占有量低且十分贫瘠。 生产队每年都是全县垫底的，村里也更是出了名的穷。 有的人在认真工作，有的则开始磨洋工。 林希一边心不在焉的干着活，一边留意她二哥的动静，直到看见他从远处回来，朝自己咧嘴一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很快当当当下工铃响起来，林建业第一个跳上田埂，撒丫子朝着生产队食堂奔去。 紧随其后的是林老三林老四和林老五。 “小妹，快来，二哥给你盛好了。”林建业将一只绿豆碗塞她手里，上面盛了满满一大碗饭菜。 “快吃，一会儿有好戏看。” 众人正吃着饭，远处猪圈里面突然传来猪的惨叫声。 要说生产队啥最金贵，可就圈里面养的那几头猪了。 听见猪不是好叫，大家也顾不上吃饭了，纷纷朝猪圈那头赶去。 林建业拉着林希，一脸兴奋的冲在最前头。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吭哧喘着粗气在猪圈里忙活。 大姑娘小媳妇哪里见过这阵仗，有的人更是妈呀一声背过了身。 老爷们则是看的一脸兴奋。 赵满意好像没看见大家，裤子退到了脚踝处，那货硬挺挺的立着，红着眼睛还在抓猪。 赵家人看不下去，打了一桶水就浇他身上了。 赵满意看着眼前的景象，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低身把裤子提起来。 “满意，你干啥呢，猪你都能祸祸，哥服你啊！”林建业说着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看着他旁边的林希，赵满意不傻，略微一反应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林建业，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把我打晕了扔猪圈！”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就我给你扔猪圈的，我还扒你裤子让你干那事儿了？” “那是你给我下药了！” “我无缘无故给你下药做什么？” “我，你！”赵满意语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能说出口？ 王翠花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指着林希破口大骂道：“是你这个小贱人干的是不是？你个黑心烂肺的狐狸精，满意这回全都让你给毁了！” 第三章 赚钱的门路 林希被她骂的一脸委屈，走上前两步，当着大家的面安慰道：“赵婶儿，我知道出了这事儿你心里难受，不过你放心，大家都一个村里住着，咱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接着，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就是我干的，你们一家做了什么事情你们心里最清楚，你儿子猪狗不如的东西也就只配这待遇。” “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王翠花满脸愤怒，朝着林希的脸就抓了过来。 林希一直留意她的动作，在她刚要动手的时候，就一脸害怕的躲去了她二哥林建业身后。 “我知道婶儿你伤心难过，可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真的误会了！” 看她楚楚可怜的狐媚子样，王翠花气的发疯，破口道：“跟你没关系？你不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想要报复吗？早知道昨天我就把药多加点份量，说什么都让满意把你上了！” 她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尤其林友发和他的几个儿子。 “赵家的，你把话再说一遍，昨天你把我家希怎么了？”他死死盯着王翠花，转头又瞅向赵满意。 后者不敢同他对视，心虚的低下了头。 “爸，你别生气，他们没把我怎么样。”感受到父亲的怒火，林希赶忙轻声劝说起来。 “好啊，你们老赵家一群王八羔子，敢欺负我妹，今天我就给你们挨个放放血。” 林家兄弟几个朝着赵满意就冲了过去。 一阵拳打脚踢，里面很快传来赵满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王翠花心疼儿子，也想上去帮忙，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直接摔在了地上，脑袋磕破了皮。 “别打了，别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赵父冲过来，一边挡着不让他们揍人，一边求大家来帮忙把人拉开。 可老赵家这事儿做的不地道，想祸害人家姑娘，唾弃都还来不及呢，谁愿意上去帮忙？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大队长和村支书几人把兄弟几个给拉开。 支书冯上进过来：“老林，不管咋说咱不能动手，万一把人打个好歹咋办？” “我林友发的闺女，谁要是敢动一个手指头，赔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跟他没完，小兔崽子，今天看我不宰了他。” 林友发气的浑身哆嗦，转头就要去拿工具。 “老哥，这事儿是满意那小子犯浑，你们打也打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成吗？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想想希丫头，真闹大了她咋办啊？” 赵富贵吓的不轻，就差给林友发跪下了。 是啊，这事儿真要闹大了，他们家希可是都跟老沈家定了亲了。 “爸，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赵满意他不是人，可咱们总不能跟畜牲较真。” 林希说着看向大家：“今天大家都给我做个见证，是赵满意他居心不轨，以后我们林家和赵家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家要是再敢招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希丫头明事理，是个好孩子。”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气个好歹，不过一个村里住了几十年了，老赵家还真不是东西，好好的一个丫头，幸好没事。” 被揍成猪头的赵满意下晌没来上工，赵富贵两口子也是尽量缩着脖子装鹌鹑。 林希则一边除草一边想着赚钱的法子。 现在才是八零年，虽然南边已经打响了开革开放的第一枪，可现在依旧统购统销，经商属于投机倒把。 前世她外出打工，做过不少职业，可现在家里穷成这样，恐怕是连本钱都没有的。 她现在只想快速赚钱改变家里的窘境，让她妈范秀梅赶紧去医院接受治疗。 下工之前，林希还终于想出一个赚钱的法子来。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回去的路上，她把几个哥哥叫到一起，然后看着他们说：“你们身上有钱不，能借我点吗？” 林建国：“小妹，你要钱做啥？” 林希笑：“就借我一点就成，我不挑，三毛五毛不嫌少，三块五块不嫌多。” 爸妈那里的钱肯定不能动，她只能从几个哥哥手里抠一点出来做启动资金。 “其它的都给咱妈了，我兜儿里只有五毛钱，你仔细点千万别乱花。”林建国掏出三张一毛的和一张两毛的，看着皱巴巴的样子，也是平时一点点攒的。 “你别指望你二哥，我兜儿比脸都干净。” 很快林老四林老五又凑了两块钱出来，大伙把目光都放在了林老三身上。 “你，你们别看我，我没钱。”他紧紧捂着裤兜，里面可是他攒了大半年的钱。 几个兄弟不由分说齐上手，硬是从他兜里抠出五块钱。 林希手里还有一点，凑一凑差不多有十块钱了。 “小妹，你要这钱干啥？”临睡之前，老三林建党到底还是不想自己那五块钱死的不明不白，将人拉到一旁追问。 “三哥，你放心吧，这钱我肯定不乱花，等我赚了钱，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小妹不想多说，他只能作罢。 第二天，林希照例跟大家一起天不亮就起床了，可今天她不去上工，跟林父说想去镇上一趟。 “自己一个人小心点。”猜测可能是老闺女心情不好，林友发便也没多问。 林希所在的镇叫丰收镇，距离他们村差不多有二十几里地。 村里偏不通车，她便一路走过去。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八点多了。 与后来满是高楼的城镇不同，此时的街道两侧都是灰扑扑的水泥房，墙上白灰和油漆写满了各种标语。 诸如抓安全促生产，少生优生这一类，满大街可见。 很快前面出现一座小二楼，是镇上仅有的一家国营饭店，闻着从里面传出来的爆锅香味，林希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似乎觉得更饿了。 继续朝前，拐个弯就到了糖厂家属区。 八十年代糖厂一直是镇上效益比较好的单位，所以职工生活水平也不错。 她看见一个挎着篮子刚买菜回来的大娘，忙上前询问道：“大娘，我是下边村里的，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旧衣服，家里兄弟姐妹多，又没有钱和布票，实在接济不开了。我不白要，出钱买。” 第四章 小赚一笔 大娘见她模样俊，说话也干脆，只是那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还有破了边的鞋，心里多了几分怜悯。 “前两日我还真收拾出来两件，做鞋也用不上那么多布料，你跟我来吧，我再顺道给你问问邻居们。” 林希知道自己是遇见好人了，忙笑着道谢。 周围邻居听说她是来收旧衣服的，赶紧回家去翻箱倒柜。 平时卖废品这些破衣裳也不值钱，这次不是按斤收，是按件，都想着能卖个好价钱。 林希开出的条件是一件外衣三毛钱，裤子和衬衫两毛。 之所以价格不同，是外衣磨损的情况会相对轻一些，裤子屁股和膝盖多半都是磨薄了不能穿的，改造的价值不大，也就上面的布料勉强能用。 很快大家抱了很多衣服裤子出来。 林希一件一件仔细挑选，没过多久就选了三四十件，装了大半麻袋。 考虑到回去还要走二十多里地，林希便决定今天就收到这里。 一一付过钱，同他们约定下周这时候还过来，便扛着袋子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一盒彩线，然后才出了镇上往家里走去。 太阳渐渐升起来，林希感觉整个脸上火辣辣的刺痛。 二十几里地，背着几十斤东西，她休息了好几次，终于在下午回了家里。 范秀梅今天情况不太好，一直咳嗽个不停，勉强把鸡喂了，刚在炕上躺一会儿，听见声音，就又起来了。 “妈，我去镇上收了很多衣服，你看，好多都没怎么破，镇上的人穿衣服比咱们在意多了，等我改一改拿去其他村卖，一倒手就能赚不少钱，到时候咱们就去城里把你的病治好。” 范秀梅并不像她那么乐观，而是十分担忧女儿的安危：“这东西能有人买吗？再说你去收衣服，万一被打办的人抓住怎么办？” 打办就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被他们抓到，东西没收不说，还要抓起来送去学习班，那名声可就臭了。 “妈，你放心，我会小心不让他们抓住的。”林希说着从袋子里面翻出一件翻领的工装服，是劳动布的，质量特别好。 除了手肘的地方破了手指甲大的洞，其它地方都完好无损。 “我三毛钱收的，等把手肘的位置补一补，两块钱肯定有人愿意买。” 林希之所以多花些钱按件收，就是方便她挑选。 范秀梅稀罕的摸了摸那衣服：“你还别说，这衣服真不错。” “妈，这些旧衣服留着卖，等我赚了钱，给你买新的。” 傍晚，林家爷几个回来，看见炕上摊的一堆衣服，兄弟几个一下子冲过来。 “海军衫！”林建业一把抓起一件条纹半袖，稀罕的就要往身上套。 这衣服他可是稀罕好久了，只可惜没钱根本买不起。 身上那件跨栏背心都破了好几个洞，洗的时候都不敢用劲儿，就怕坏了要光着膀子出去。 “这些都是我今天去镇上收回来的，等我改一改明天就能拿出去卖了。” 林希说着将手中的针线咬断。 兄弟几个一听来了精神，纷纷上前打听。 “小妹，这真能赚钱？我投的钱最多，你可千万别忘了你三哥我。”看着最喜欢的海军衫被抢走了，林老三赶紧叮嘱林希赚了钱千万别忘了分他。 “这些东西收拾收拾，能穿的自己留下穿，不能穿的就送人，投机倒把的事情咱不干。”一家之主林友发突然沉着脸说。 林希解释：“爸，这些衣服卖了肯定能赚不少钱，妈看病的钱就有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妈看病的钱有我呢，投机倒把的事你不能碰！” 林希不解：“为什么？我又没偷没抢，再说家里需要钱。” 林建业：“是啊爸，我觉得小妹这主意不错，你要怕她被抓，明天我去卖去。” “你们姥姥家当初是啥成分都忘了是不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都不长记性？” 范秀梅和几个孩子都沉默了。 那是范秀梅不愿意想起的过往，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林友发一言不发，卷上一根旱烟，去门口默默的抽了起来，心里似乎下了某个决定。 第二天，他照例天不亮就起来，只是这次不是去队上干活，而是去城里。 林家老大林友忠是肉联厂工会的主任，前两天刚发了工资，正琢磨着要给自己添一双皮鞋，突然听下面的人说他弟弟过来找他。 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不情愿的迎了出去。 林友发来的路上想了一路，看见他大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是不是家里有啥困难？我这也不富裕，小丽马上要结婚了，建设还要复读，这里有两块钱，要不你先拿回去应应急吧。” 不等林友发开口，林友忠先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他手上。 “咱们都是兄弟，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什么，这钱你就收着吧，跟我不用客气。” 林友发看着手里的钱良久，又将钱还了回去。 “大哥，我不是来借钱的，之前我听你说，厂里职工献血有钱拿，你看能不能帮忙给说说？孩子他娘最近病情加重了，夜里咳的睡不着觉。” 为了怕他担心，范秀梅硬是捂着被子不肯出声。 林友忠叹了口气：“肺结核就是拖人的病，走，我带你去县医院，单位出面，一次献血200cc给20块钱。” …… 林友发走后，林希又把收来的衣服拿出来。 昨天她一共加工了四件，今天一早又弄了三件，准备先去别的村试试情况。 跟范秀梅说一声，她便拎着袋子离开了。 没走远，就去了距离新胜村五里外的新利村。 基本上村民都去生产队干活了，寻了个有人的人家林希就走了进去。 “大婶，我这里有亲戚从城里捎过来的衣服，都是八成新的，家里舍不得穿，就想拿出来换几个钱，你看看家里有需要不？” 说着她把袋子打开，拿了两件衣服出来。 一件是那个工装服，手肘被她用棕色的厚实布料盖住了，针脚细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缝纫机缝上去的。 另外一件是的确良衬衫，领子泛黄并且磨破了，她把领子直接去掉，改成了圆领的，款式看起来好看又新颖。 那妇人才一打眼就相中了。 “闺女你这衣服多少钱？” “不贵，大婶你要是不嫌弃，这个外衣两块钱，衬衫一块钱。” “诶呦，都是庄稼人哪来那么多矫情，而且你这价格，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闺女这两件你给我留着，我去给你问问其他人，你可千万别走。”妇人说着就跑出去叫其他人了。 没过多久又过来两个妇人，看他们头上裹挟头巾，应该是从地里喊回来的。 剩下的两件衣服和三条裤子也都被他们包圆了。 林希看着手里的十块钱，她才卖了七件衣服就赚了十块钱。 所有的本钱都回来了！ 刚准备将钱收进口袋，手指不小心被衣服扣子划破一个小口，血滴染在了一枚黄色硬币上面，那枚硬币随之消失不见。 第五章 空间现 林希没有留意到，擦了手指上的血，跟三个妇人招呼一声，便离开了。 没走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雾蒙蒙的画面。林希紧张的四处查看，发现她竟然身处在一片混沌之中。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雾气消散，紧接着一个超大的购物屏幕出现在她眼前。 看着屏幕上的介绍，林希才知道她刚刚竟无意间获得了一个超时空购物空间。 空间通万界，不管任何时间任何空间的东西，哪怕上到飞机大炮，下到秦始皇用过的一个手绢，只要她有钱，有足够多的钱，都可以通过这个购物空间，第一时间送到她手里。 普普通通一辈子的林希，看着眼前的空间，懵了半天没能回神。 上天不但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还给了她一个超时空购物空间！ 林希欣喜若狂。 有了这个空间，她可以通过购买物品，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赚很多钱，再不会走原来的老路。 冷静下来后，她突然想到要验证真伪。 可一想到身上仅有的十块钱，林希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放弃了。 等再多赚一些钱再说吧。 心里默念着想要出去，再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那条乡间小路。 林希嘴角带笑，脚步轻快的朝家里走去。 父女俩几乎是前后脚回来的。 林友发从兜里掏出四十块钱：“明天我跟队里说一声，借马车带你去医院看病。” 看着四十块钱的巨款，范秀梅惊讶不已：“他爹，你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林希也好奇：“是啊爸，我大伯那么抠门，他能舍得一下借这么多钱？” “好歹是你大伯，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林友发瞪她一眼，忍不住咳嗽好几声：“你那个卖衣服的心思收一收，我听说过两天沈亢从部队上休假回来，到时候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中间别出什么岔头。” “他爹，我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林友发又去抓他的烟袋子，一边往出走一边说：“没啥事，抽根烟压压就成，林希你去做饭。” 林希哦了一声，起身去厨房。 第二天，林友发父女陪着范秀梅一起赶车去的县医院。 大夫给检查完之后，又开了一些药：“情况不太好，应该是加重了。”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父女俩的心情还是十分沉重。 林希：“大夫，治疗肺结核就没有什么特效药吗？” 她记得到后来，只要治疗得当，肺结核根本就不是什么致命的病。 医生摇了摇头：“治疗肺结核只有两种方法，中药和西药，但针对这类病症，目前我们这里除了青霉素和一些消炎药，没有更好的药了。” 林希不死心：“省城有吗？” 医生犹豫着摇了摇头：“或许京市的大医院能有。” 三人往家走，一路上都很沉默。 “爸，实在不行多攒点钱，省城不能治，那就去京市。” 林友发抬起头，木然的眼睛里重又有了光：“对，希说的对，京市肯定能治。你那个旧衣服……” “爸，我没敢跟你说，我今天一上午就赚了十块钱。”林希说着把赚的钱拿出来给两口子瞧。 “真这么赚钱？”这下别说林友发了，范秀梅也十分吃惊。 林希点头：“等这批衣服出手，最少能赚三十多，我已经跟那帮家属区的人约好了，只要咱们小心点，绝对不会被发现。” 林友发不再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她倒买倒卖的生意。 说服林友发之后，林希终于可以放开拳脚，再没有后顾之忧。 随后的几天里，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改好然后再拿去别的村里卖。 等到把这批衣服脱手，扣除成本，她一共净赚了三十四块钱！ 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一桌子毛票，有一分两分的，也有一毛两毛的，最大的是一张面额五块的，看着满桌子的钱，林家的兄弟几个都惊呆了。 林建国：“这才几天，小妹你就赚了这么多？” 林建业：“小妹，当初虽然二哥没投钱，但你看往后有啥需要尽管说，就是能不能先借二哥点？我相中一双鞋挺长时间了。” 林老三：“二哥你那个先往后靠靠，我投了五块钱呢，要分也是我分的最多。” 林老五：“行了你们都别吵了，这钱让小妹自己拿主意看该怎么分。” 林希看着大家热切期盼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狠心的说：“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现在这些钱还太少了，正所谓投入的越多，回报越多，等我赚够一百了再给你们分。” 林希说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钱划拉进了自己军绿色的小挎包里，然后锁进了炕边的柜子里。 第二天又到了要去镇上收衣服的日子。 一大早，老四林建军就主动提出来要陪林希一起去镇上。 “她自己一个人就成，你去凑什么热闹，消停干你的活吧，整天跟一帮老娘们儿混在一起，也不嫌臊的慌。” 林老四照比其它兄弟几个都瘦，身体底子差，所以从小兄弟们都让着他，这就导致大了之后，性子有点滑，能偷懒就偷懒。 生产队一个劳力能赚十工分，他为了少出力，和妇女一起工作，每天只能记六七个工分，就这还要时不时的腰疼肚子疼的缺工。 所以当他提出想跟林希一起去时，林友发十分反对。 林建军赶紧给小妹使眼色。 “爸，要不然就让四哥陪我一起去吧，现在庄稼起身，我一个人不安全，再说有四哥帮忙，我也能多收些衣服。” 见他爸不说话，林建军赶紧说：“是啊爸，小妹长这么俊，万一出点啥问题，你肠子悔青了都晚了。” “赶紧闭上你那个乌鸦嘴。”林友发瞪了一眼儿子：“去了不是让你躲懒的，记着帮你妹多干点活。” 这算是同意让他跟着一起去了。 很快兄妹俩便出发去了镇上。 二十几里路，有了四哥做伴倒也显得不那么漫长。 兄妹俩到糖厂家属区的时候，所有的职工都已经去上班了。 之前碰见的那个大娘看见他们俩，赶忙高兴的迎过来。 “我都等你们半天了，还怕你们不来呢。” 她说着带着两人往单元门里进，边走边说：“这几天我又划拉不少东西出来，还有我儿子闺女他们几家的，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第六章 有惊无险 楼道里面有老人听见声音，知道是她又过来收旧衣服了，也都纷纷推门出来。 “孩子，看看我家的，这衣服质量都特别好。” “我家这多，过来看看。” 看着堵在跟前的人，林建军十分好脾气的解释：“大爷大娘们，咱都别急，先从上往下来，保证每家都不落下。大家伙等了这么长时间，咱们兄妹大不了就是辛苦点，保证都要。” 见这小伙子态度不错，大家倒也不好意思再堵着了，纷纷拎着东西给让出条路。 “这里有一些小孩子的衣服和床单被罩啥的，你看要不要？”大娘拿出一大包东西，杂七杂八的，竟还有两双胶鞋和一双塑料凉鞋。 虽然有的地方开胶了，但用胶沾上还能穿，林希以一毛钱一双的价格收了。 至于床单被罩，虽然有褪色，但胜在花纹和质量都不错，林希就以五毛钱的价格收了。 从大娘家出来，兄妹俩又去了别家。 仅仅只是一个单元，两人就收了大半袋子东西。 随后又走了几户人家，凑了差不多一大袋子，兄妹俩便准备回家了。 谁知两人刚出小区门口没多远，身后突然追上来一个带红袖箍的女同志。 “站住，你们两个干嘛的？” 林希和林建军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的扛起麻袋撒腿就跑。 见他们跑，肖莉莉知道准没好事，追的更紧了。 “站住，叫你们别跑听见没有！” “这时候还不跑，难道傻等着被抓？” 林建军扛着个大麻袋，没跑多久就累的气喘吁吁，速度也慢了下来。 眼见着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林建军将麻袋交给林希：“小妹你拿着东西先躲起来，那娘们儿交给四哥。” 林希抓着麻袋，不等开口，就看见林建军调头朝后面去了。 “四哥，你自己小心点。”匆匆叮嘱一句，林希扛着麻袋朝一处巷子里钻了进去。 她身影刚消失，林建军便一下子躺倒在肖莉莉面前，同时一把抓住她的裤腿。 “娘啊，不行了，我这肚子好疼啊！” 肖莉莉被他抱住大腿吓了一跳，声调都变了：“你干什么？赶紧起来？” 林建军开始耍无赖：“起不来了，刚刚被你追着跑，腿肚子抽筋不说，还岔气了，你说咋办吧？” “明明是你们鬼鬼祟祟扛着一大包东西从家属区出来，你们不跑我能追吗？” “你不追我能跑吗？”为了给小妹争取更多的时间，他也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喊道：“大家来评评理，这个女同志污蔑我偷东西，还打人，没天理啊！” 肖莉莉扎着手，想走又走不开，生怕他声音再大把其他人招来，赶紧好声劝道：“我什么时候说你偷东西了？你别喊了，算我求求你了赶紧起来成不成？” 小姑娘面皮薄，她才第一天干工作，谁成想就碰上这么个臭无赖。 林建军见好就收，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你看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害的我这鞋都跑掉底了。” 肖莉莉低头，只见他脚上的布鞋张嘴，几根沾着泥的脚趾头甚至还动了两下，好像在跟她打招呼。 “同志，这回我能走了吧？” 遇上这么个臭无赖，肖莉莉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 见她点头，林建军赶紧趿拉着鞋子快步离开。 林希在出镇口焦急的等了半天，终于看见了林建军的身影。 “四哥，你没事吧？” 林建军摇了摇头：“就是这破鞋掉底了。” “人没事就行。”林希说着从袋子里扒拉出收的那双旧胶鞋：“这个跟你的脚码差不多，试试能穿不？” 林建军脱下脚上的鞋，将她递过来的鞋穿上，特意走了两步，高兴的抬头：“稍微大点，我把鞋带系紧点就成。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穿这胶鞋，感觉真不错。” 一双新胶鞋两块六，可家里兄弟多，条件差，根本舍不得买。 看他高兴，林希抿了下唇角说：“四哥，等咱们把这批货卖了，我给你买双新鞋。” “花那冤枉钱干啥，这个就挺好。”林建军说着主动扛起地上的袋子，兄妹俩朝家里走去。 村里，消失了好几天的赵满意又跟大家一起上工了。 上次的事情让他在全村都抬不起头，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报复回来。 看着不远处林家兄弟几个，他特意走到大队长家的大儿子吴春明跟前。 两家条件在村里都不错，所以一直玩儿的挺好。 “春明，我听吴叔说晚上要去新利村偷水，你帮我个忙……” 两人低头说了几句，吴春明点头：“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吃晌饭的时候，吴春明特意凑到林家几个兄弟这头：“晚上去坝上偷水，一起去吧，我爸说去的人多记两个工。” 听到能记两个工，林建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看着吴春明离开，林建国有些担心：“抢水不是闹着玩儿的，前两年为了这事儿还打死了人，要不还是别凑热闹了。” 林建业不以为意：“两个工呢，就去一晚上，咱哥五个可就能赚十个工，不去是傻子。” 想到之前看见的赵满意和吴春明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老五林建成眼珠动了动，没有开口。 林希和林建军回到家里，先把东西倒出来，跟范秀梅一起简单分类整理之后，眼看天色晚了，她就起身去准备晚饭了。 傍晚林家父子回来，听说兄弟几个要去抢水，范秀梅有些担忧。 “妈，又不光我们几个，大成子他们也去，这活一般人想抢还没有呢，你和我爸就放心吧。”林建业匆匆扒拉一碗饭，就开始张罗兄弟几个走人。 自从听说去的人里面有赵满意，林希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丑，赵满意那个小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眼看几个哥哥就要出去，她忙把五哥林建成拉住，叮嘱道：“五哥，有赵满意跟着，你们一定小心点，我怕他没憋什么好屁。” 林建成应一声，便出门去了。 第七章 地下市场 吃过饭，林希将厨房收拾干净，拿出收的旧衣服开始拾掇起来。 范秀梅这两日吃过药感觉好了一些，也在灯下给女儿帮忙。 “妈，等赚了钱咱们买一台缝纫机，到时候干起活来比现在快多了。” “没有缝纫机票，有钱恐怕也买不上。” 正好林友发抽完烟进来：“今天干活的时候沈老三又跟我提俩孩子亲事了。等过些日子闲了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弄个缝纫机票，到时候缝纫机算咱们陪嫁给闺女的，都一个村住着也不能让人瞧低了。” 范秀梅觉得陪个缝纫机这主意不错，便点头同意了。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娘俩手上动作没停，没多久就整理出三件衣服。 眼看时间不早了，点灯也浪费电字儿，正准备关灯睡觉，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出人命了——” 知道林建国兄弟几个去偷水，林友发三人顿时心里一紧。 “孩子他妈你别着急，我先去看看情况。” 林友发蹬上鞋抄起手电筒就出去了。 林希虽然也着急，但还是等范秀梅穿好衣服跟着她一起出去。 此刻外面整个村里都沸沸扬扬的，手电筒的光四处都是，晃的人心里发慌。 想到前世赵满意的所作所为，林希便有些待不住了，她必须尽快到几个哥哥跟前去确定他们的安全。 此刻林希心里又急又后悔，早知道吃晚饭的时候说什么都该把人拦住。 就在她准备顺着光亮去寻人时，突然前头几个人影过来。 “妈，小妹！” 听到大哥的声音，林希赶紧奔过去，看到几个哥哥都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跟前，她一直提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大哥，你们没事吧？谁没了？” 林建成：“吴春明，咱们才拉开水闸没多久，新利村的人就来了，双方打起来，不知道谁带了刀子，把他给捅了。” 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只有林建成自己知道，若不是他故意将吴春明绊水里，让林建业跟他换衣服，这会儿受伤的肯定是林建业。 天快亮的时候，林友发才从外面回来。 吴春明这一刀扎在了腰子上，虽然人救回来了，但后半辈子算废了。 林希听了只觉得这件事肯定没完。 果然，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林建业对这件事进行了后续报道。 “小妹你今天没在，那可是一大损失。那家伙热闹的，老赵家和老吴家人脑子差点没打成狗脑子。”林建业扒拉一口饭，开始兴奋的讲起来。 原来今天下午吴春明出院，刚接回来就被抬去了赵家。 人弄成这样都是赵满意出的馊主意，伤了肾干不了重活下半辈子就废了，还有哪个女的愿意嫁？ 这不老吴家就打起了赵满霜的主意。 林希：“最后怎么样了？” “还能咋整，不陪个姑娘过去，你当老吴家能饶的了赵满意？” 听到这样的结果，林希觉得还真是大快人心。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像赵家这一家人，早晚自食恶果。 心情舒畅，晚饭都多添了一碗。 随后几天她和林建军把收来的衣服鞋子卖掉，又赚了五十多块钱。 感觉手里的钱差不多了，她找了个没人的机会，心里偷偷默念空间，再睁开眼睛时，人就已经身处在空间里面了。 很快她在购物页面输入想要购买的药品，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了两盒药。 还来不及高兴，她就发现身上的钱少了将近一半。 不过只要能对范秀梅的病有帮助，花再多的钱她也觉得值了。 从空间里面出来，她将药收起来准备等明天去县医院再问问大夫，林希便出去做饭了。 第二天，父子几人去上工，林希和林建军又去了县城。 这次她没着急去收衣服，而是先去了一趟县医院。 怕露馅，便让林建军在外面等着。 “磺胺嘧啶，异烟肼，都是针对肺结核的特效药，这药可不容易弄。” “谢谢大夫。”确定范秀梅的病症可以吃后，林希谢过大夫便离开了。 “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刚刚在里面我已经借用电话给我同学打过去了，对方答应托京市的关系帮忙买药，加急的话下周就能邮过来。” 听到能买药，林建军非常高兴。 从医院离开，为了避免麻烦，林希决定暂时不去糖厂家属区了。 “四哥，咱先不去收旧衣服了，去地下市场转转。” 前世她就听说过有地下交易市场，说不定那里能发现商机。 “去那儿也没什么好买的，眼看都这个点了，咱们还是抓紧收衣服吧。”林建军显然不想瞎溜达。 “你要不去回头我就跟咱爸说你欺负我，下次换二哥来，正好昨天他还跟我商量来着。” 一听有人要撬自己墙角，林建军二话不说，立马拉着林希朝前头走去。 “你说啥就是啥，记着可千万别背叛你四哥，全家就我对你最好，听见没？” 就这样兄妹俩一路到了供销一商店后面的一条巷子里。 这里面有很多插兜闲逛的人，有的人搬个小板凳，前面摆了几样东西，看着都是些破烂，竟然一个卖东西的都没有。 “闺女，买布料吗？正宗一商店的货，涤纶绸一块二一尺。”突然一个三十几岁的大姐叫住林希。 林建业：“商店才一块钱，你一块二？” “大兄弟，商店要票，我不要，自然要贵点。花色都是时髦的样子。”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木板，上面贴着好几种布料的花色。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打办的人突然袭击，最大的避免损失。 当然也有人直接把东西拿过来，一般都是临时过来做买卖，卖完就走人了。 林希特意多问了几款布料的价格，心里大致有了盘算。 “有没有卖这种螺丝的？”突然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从前头过来，手里拿着几个螺丝，对着周围的人小声询问着。 林希和林建军抻着脖子瞅了一眼，林希好奇的问：“大哥，你要买螺丝？” 男人见她搭话，立马高兴的凑过来：“妹子你手里有这型号的螺丝？” 第八章 新商机 林希刚要开口，被林建军拽了一下袖子，小声提醒道：“没事别瞎搭话，咱又没有。” 林希没搭理他，而是继续问道：“我要是有，你准备出多少钱？” “一个螺丝倒是没多少钱，也就几分钱，不过我这是车上着急用的，要是从厂家发货没个个把月下不来。妹子你要是真有，一个我给你五毛钱！” 一斤铁也才不到一块钱，他一个螺丝就给五毛，这真的是天价了。 “你想要多少？” 见她还来真格的了，林建军都不知道说她啥好了，狠狠咳嗽一声，见她也没搭理自己，林建军只能随她去了。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得了男人的话，林希将他手中螺丝的型号记下，然后说：“大哥，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你在街口等我。” 等到兄妹俩从地下市场出来，林建军终于憋不住开始数落起来：“那螺丝咱们见都没见过，你还让人家等你，你到底咋想的？” “四哥，咱们手上自然是没有螺丝的，可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会有。” “哪儿？” “废品收购站。” 兄妹俩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一家废品收购站。 “哎哎，你们俩是干什么的？”守门的大爷见她俩径直往里面进，赶紧把人叫住。 “大爷，来，抽根烟。”林建军笑着从兜里掏出烟，递了一根过来。 看门的大爷一瞅竟然是大重九，心道这烟可不便宜，接在手里，甚至稀罕的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 “大爷，家里自行车坏了，缺俩零件和螺丝，寻思上您这儿淘换淘换。” 一听就这点小事，大爷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去吧去吧，看中哪个自己找，东西别给我弄乱了就成。” 兄妹俩朝里面走的时候，林希不禁好奇的问：“四哥，你咋有这烟？不便宜吧？” 她记得大重九好像是三块六一条呢。 “我哪能买这烟，别人给了我两根，一直放兜里装样子充门面的，刚刚我都心疼死了。” “等赚了钱，我给你买一条。” 林建军撇嘴：“又是这句话，我可跟你说，你可许我不少事了。” “放心，都记着呢。” 兄妹俩在收购站里面转了半天，林希趁他不注意从空间里花五毛钱买了十个螺丝，然后假装凑巧找到了。 “四哥别扔。”看他要把其它螺丝放回去，林希忙把人叫住：“这次用不上，下次可能就用上了，咱们收旧衣服也不是长久之计，这种小零件其实也是一门生意，你有别人没有，咱们就可以赚差价。” 林建军瞅了她一眼，稀罕道：“还是咱小妹脑袋瓜子聪明。” 临出去的时候，林希看见角落里堆放着一个棕红色木头柜子，只是下面四条腿折了一块。 摸着料子比较沉实，质量好颜色也不错，便让林建军一并搬出去了。 “大爷，这些东西多少钱？” “螺丝就算了，都是小物件，这柜子可是好物料，收的时候就不便宜，你们要买，给十块钱本钱就行。” 现在打一个五斗橱少说也要好几十，这样一个半人高的柜子，只要十块钱，看来大爷确实没要谎。 谢过大爷，兄妹俩便抬着柜子回家了。 二十几里路，走走停停，幸好半路碰见一辆马车捎了两人一段路，可即便这样，两人回去的时候，也已经是下晌三点多了。 两人刚进院门，就看见范秀梅和林建国送几个陌生人出来。 其中一个女的二十五六岁，上身一件打着补丁的碎花衣服。圆脸大眼睛，两条麻花辫半垂在胸前，看着挺干净利索的。 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怯生生的小女孩。 林希一下子就猜出来，这个可能是她大哥的相亲对象。 她记得前世也有这件事，女方叫宋招娣，死了丈夫带个女儿，同意嫁过来的唯一要求就是一辆自行车给弟弟娶媳妇用。 一辆凤凰牌二八大杠要一百五六，坤车也要一百二三，家里实在拿不出来，后来亲事就黄了，从那之后她大哥就再也没相看。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出来的几人都比较沉默，看样子相亲的情况不太好。 果然，把人送走之后，林建国跟林友发一起蹲坐在房门口，抽完一根烟后，林建国才站起身说：“爸妈，这亲我不说了，还是留着钱给二弟娶媳妇吧。” “混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拖你这么大了还没说媳妇，是你爸没能耐，我瞧人家闺女不错，是个实在人。再说不就一个自行车吗？明天我去找你大伯商量商量，怎么也得先把这亲事定了。” 林友发将手里的烟屁股放在脚上捻了两下，又要去卷烟，被林希给拦住了。 “爸，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林友发嘴上没说什么，倒是把烟口袋别在了腰上。 “我跟四哥今天去镇上，得了两个好消息。”说着她给四哥林建军使了个眼色。 “爸，妈，小妹的同学京市有亲戚，说能帮妈把药买了寄过来，医生也说了，这药可好使了。” 家里刚刚还低沉的气息，听到这个好消息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对上夫妻俩询问的目光，林希用力点头：“不光是这个事，我们还接了个大活。” 接着林希把螺丝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就是没本钱的买卖，估计要不了多久，别说大哥娶大嫂的自行车钱，就是咱们家，也能自己买一辆自行车。” 晚上兄弟几个回来，得知大哥要说亲了，兄弟几个都为他高兴。 第二天，林希和林建军一起去了地下市场，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的焦急的站在街口。 正是昨天预订螺丝的男人。 看见兄妹俩过来，男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双方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林希才知道男人叫陈志刚，是镇上运输车队的车队长。 “你们这次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别看就这一个小小的螺丝，没有它们，这车愣是开不出去。” 林建军笑：“以后有什么需要陈哥你尽管说，想办法我肯定也能帮你淘换来。” 陈志刚看兄妹俩挺实在，又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于是说道：“我这运输队还缺个扛麻袋的力工，虽然不是正式职工，但管吃管住，一个月三十块钱，你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帮着介绍一个。” 第九章 污蔑 兄妹俩互相对视一眼，这时候能在镇上找一份稳妥的工作，那可是十分难得了。 跟陈志刚要了联系方式并且道谢之后，兄妹俩没有去地下市场，而是去了肉联厂家属区。 收了半袋子衣服，两人再次去了肉联厂附近的另外一家废品收购站。 以极低的价格，林建军淘换了不少东西，除了螺丝还有一些螺丝刀子，钳子铲子之类的东西。 东西虽然旧，但根本不影响使用。 回到家里，林希和林建军便把镇运输队缺力工的事情说了。 “不是正式工，管吃管住，一个月三十块钱。估计工作不轻快。” 林友发：“挣钱哪有容易的？没知识没文化，再不愿意出力气，咋养活一家老小？” 范秀梅犯难：“他爹，那这个机会给谁？” 即便是临时工，对于农村人来说，这也是一个体面至极的工作了。 当父母的，总希望一碗水端平，可机会只有这一个。 “我肯定不能去，我现在跟小妹可不少赚，看看，这五块钱就今天赚的。”林建军直接表态退出，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出力气这活不适合他。 “爸妈，我岁数小，上头几个哥哥也该说亲了，有工作说出去也有面子。我不着急。”林建成也直接退出。 林建国有腿疾，剩下的就只有林建业和林建党了。 看林建成退出，老三林建党也主动表示：“让给二哥吧，反正都是一家人，只是二哥那海军衫得给我。” 林建业手快被他抢去了，林建党觊觎已久。最主要的是他的五块钱被搜刮了，总要想办法找补回来。 林建业：“行，那就我去，等赚了钱，咱们兄弟几个每人一件海军衫。”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第二天，林希在家里缝衣服，林建军和林建业兄弟俩一起去了镇上。 两人先去了运输队，报了陈志刚的名字后，很快有人迎过来。 对方看林建业长的人高马大，又让他扛一麻袋粮食试了试，见他力气不小，很痛快的就把人留下了。 从运输队出来，林建军拿着淘换来的东西径直去了地下市场摆摊。 家里，林希和范秀梅正在做针线，林旭突然上门。 林希三叔林友祥家一共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孩林旭，比林希小两个月，男孩林建威，今年十六。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林老太太偏心小儿子就差偏到了胳肢窝，分家的时候房子和积蓄都给了小儿子，所以林友祥家的条件在整个村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四姐，你们家哪儿弄来这么多旧衣服？这几天都没看见你的身影，不会是进城去捡破烂了吧？” 林旭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因为范秀梅有病，她怕被传染，所以每次来家里都是只往门口的墙边一杵。 范秀梅知道她的心思，不过也并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只笑着说：“小旭来找你玩儿，你就别弄了，跟她出去玩儿吧。” 林希知道林旭来的目的。 前世也是这一次，她刚跟赵满意订完亲，林旭主动找她去家里玩儿，结果去了之后就被三婶吴美丽污蔑偷了家里的钱。 整整三十块，任她如何辩解，她三叔三婶根本不听，后来这事儿闹的全村都知道了。 她在村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 当时她一心想要自证清白，可却不知道人家压根就没瞧得起她。 后来林旭又是哭诉又是解释，她就傻乎乎的原谅了她。 如今再想，这钱肯定是林旭偷的，主动上门不过是想让她帮忙顶罪罢了。 看着林旭，林希眼睛动了一下，很快便放下手上的针线，跟范秀梅说一声后，主动拉着林旭出了家门。 “四姐，你都不知道村里人背后说你什么，他们说你虽然长相还行，但穿的又破，身上又脏，夏天都有一股馊味，也就我不嫌弃你，跟你一起玩儿。” “是吗？谁说的？我天天都擦身子换衣服，倒是你，我怎么闻着身上味道不对劲呢？” 前世出于自卑，她特别在意别人的感受，加上林旭不停的贬低她，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如她说的那样不堪。 如今再看，这个堂妹还真是司马昭之心。 听见她的话，林旭顿时紧张的抬起胳膊闻了闻：“我咋没闻着呢？” “可能你鼻子不好使，我闻着有股男人的味，好像还是你表哥吴大强的。” “你别瞎说！” 看着林旭瞬间变色的脸，林希知道自己猜对了。 前世她就听说两人有一腿，只是吴大强已经结婚娶媳妇了，后来林旭又跟赵满意勾搭在一起。 虽然前世的仇已经报了，可现在林旭又主动来招惹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林友祥家和林希家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两人到家的时候，林老太正坐在门口挑豆子。 林希主动叫了一声“奶”，林老太眼皮都没抬一下，喉咙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我最近新得了两个头花，送给你一个，走跟我去屋里我拿给你。” 林希什么都没说就跟她一起进去了。 林旭说的头花就是两条绿色的菱带子，绑在辫子末梢系成蝴蝶结特别好看。 看着手里的东西，林希不禁扯了下嘴角，看来为了找她这个替罪羊，这个堂妹真是不惜下血本啊。 “小旭，其实你不找我我也想来找你来着，我今天好像碰见你表哥吴大强了，他好像摔断了腿。” 林旭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摔断腿？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人怎么样了？” 林希摇头：“我不清楚，我看拖拉机给人拉回去的，脸色不太好看。” 吴大强在新发村，跟新胜村就隔二里地，听到表哥受伤了，林旭想都没想，跟林希说一句，着急忙慌就出门了。 见她前脚出去，林希后脚就跑地里去了。 “小妹，你怎么来了？”林建国见她气喘吁吁的过来，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赶紧扔下工具迎过来。 “大哥，我来找三婶，不是家里出事了，是林旭。” 吴美丽听见她说林旭，赶紧凑过来：“俺家林旭咋了？” 第十章 打怕了就好了 林希瞅了一眼周围的人，有些为难的凑近吴美丽说：“三婶，林旭拿了家里的钱，说是去找她表哥吴大强，看样子好像挺着急的。” 毕竟是自己闺女，吴美丽估计是嗅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听见林希这么说，心里发虚，立马大声嚷嚷出来了： “我呸，我闺女就不是那样的人，林希你怀的什么心思往林旭身上泼脏水？她可是你亲妹妹，你一开口就说她要跟人私奔，你黑心烂肺了你！” 林希本来还想着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终归是一家人，三叔一家丢人，她们家脸上也没有光。 可现在看吴美丽这态度，还有周围人竖起耳朵一脸八卦的劲头，真是无药可救了。 “三婶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们家的钱可是被她偷走了，不信你就回去看看。” 说罢林希转头就往家里去。 吴美丽见她这态度心里打鼓，活也不干了，赶紧叫上林友祥就往家里赶。 两口子回到家里没看见林旭，拿出钥匙打开锁头又发现抽屉里的三十块钱没了，两口子这下子全慌了。 赶紧借了支书家的自行车就往新发村赶去。 林希回家，看见范秀梅煮了绿豆汤，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绿豆熬的绵软起沙，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暑气都消散不少。 她喝光一碗，好奇的问：“妈，咱家哪来的绿豆？” 范秀梅将手里的线绳咬断，笑着说：“沈家送来的，足足有四五斤。说是天热给家里煮水喝解暑的。我寻思上次你和建军从糖厂换的那一斤白糖，明天给他们家送半斤过去。” 林希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开始准备晚饭。 晚上一家人正吃着饭呢，林老太太还有林友祥一家子呼啦啦一下子全都进了院子里。 “林希那死丫头躲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吴美丽双手叉腰，人还没到呢，声音就先传过来了。 林建业听见骂声，扔下筷子第一个就要冲出去，结果被林友发叫住：“消停吃你的饭。” 说着他起身迎了出去。 “林希那死丫头呢？老二你出来的正好，这就是个搅家精，老林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她偷了老三家的钱不说，还四处胡嘞嘞败坏小旭的名声，这个遭瘟的玩意儿！” 林希出来正好听见林老太太在骂自己，目光在院子里的几人中扫过，当她看到林旭脸上还没消的巴掌印，心里就猜到了个大概。 白天在地里吴美丽一顿嚷嚷，这事儿村里人八成都知道了，为了挽回面子，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林希亏我对你那么好还送你头花，你骗我说我表哥腿折了不说，还偷俺家的钱，你可真不要脸！”林旭声音特别大，目的就是让周围人听见，她是清白的。 林友发转头看向门口的林希，沉着脸问：“咋回事？” 林希一脸无辜：“爸，我今天看见有个人挺像吴大强的，就好心跟林旭说了一句，谁知道她不管不顾，拿了家里的钱就跑她舅家去了，我怕三婶他们误会，又赶紧去地里说一声，谁知道一份好心他们还倒打一耙。” 林友发转过头，看着林老太太他们说：“妈，三弟，别的我不敢说，但林希这孩子胆子小绝对不会偷东西。再说当着这么多人吵吵嚷嚷也丢人，要不都进屋里说吧。” “你是她爸你自然向着她说话了，满村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们家最穷，几个儿子最会干的就是偷鸡摸狗，还有个肺痨鬼……” 林旭话没说完，便觉得头皮一痛。 林希用力抓着她的辫子，抬手毫不客气的就给了她俩嘴巴子。 “我家穷怎么了？可我爸妈懂事明理，我几个哥哥更是从来没偷拿过别人家一针一线。我妈生病也没用你们家一分钱，再敢多说他们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说她什么她都可以忍受，但林旭不该说她的家人，这就是她的逆鳞。 “林希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 林旭被她的两巴掌打的有些懵，等到反应过来，朝着林希就扑了过来。 很快两人扭打在一起。 林希常年干活，身上自然有把子力气，而林旭从小娇生惯养，没几下就被林希给按在了身下。 吴美丽和林老太太眼看着林旭受欺负，口中骂骂咧咧就要上去帮忙，林建业和林建成兄弟几个见状忙拦在中间。 “你们几个小畜生，赶紧给我让开，没看见林希那死丫头把小旭压地上揍呢！” 林老太太气的狠狠捶了二孙子一把，但林建业皮糙肉厚，对方没啥事，她的手倒是被硌得生疼。 林建成瞥了眼稳稳占据上风的林希，转过头好脾气的劝说道：“奶，三婶，小孩子打架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你们跟着掺和反倒事情闹的更大。” “你放屁！”林老太太气的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刮子。 “一家子遭瘟的，娶个肺痨鬼，生出一窝子牲口八道的玩意儿！” 林友发听到这话，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林希骑在林旭的肚子上，一只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凑到她的眼睛上，声音冰冷的说：“林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钱的？既然眼珠子长在里面也是个摆设，那我就把它们抠出来喂鸡算了。” 说着便将手指又凑近几分。 前世她极力想要辩解，可没有一个人肯听，想来真是可笑，为什么要辩无证之罪？既然对方的眼睛是瞎的，那她就成全她！ 有些人便是欺软怕硬，打老实了，就都消停了。 林旭害怕的紧闭双眼，在林希的指尖触碰到她眼皮的那一刻，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惊叫出声：“不是你偷的，钱是我偷的，是我相中了一双皮鞋！” 声音清晰且洪亮，在场的人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希嗤笑一声，松开对她的桎梏，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十一章 黄金汁 林友发的脸色比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要难看。 他不光是对林老太太和林友祥的失望，更多的是自责。 如果不是他这个当爹的没能耐，老闺女怎么能凭白受这份气？ 不远处的林老太太却还在气头上，这几个孙子摆明了是要挑战她在家里的权威，肯定是姓范的那个狐狸精挑唆的。 于是一转头就将矛头指向了范秀梅：“你个臭资本家的崽子，是你挑唆的几个小子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天生狐媚子样……” “够了！”林友发突然大喝一声，在场的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林友祥和吴美丽两口子互相对视一眼，他这个二哥轻易不发火，真要发起脾气，那可是谁都不敢惹的主。 “妈，这件事跟秀梅有什么关系？事情孩子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家里还要吃饭呢，没什么事都回去吧。” “你个王八羔子，我可是你亲娘啊，你就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小牲口欺负我，我不活了！” 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被儿子吼，林老太太哪里能受的了，当即便耍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她扯着嗓子干嚎了半晌，整个院子里愣是没一个人肯上前劝劝她，给她个台阶。 最后范秀梅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要把人拉起来：“妈，这么多人看着呢，都怪孩子他爹一时语气不好，您消消气，要不就在家里吃吧。” “你给我滚一边去！”林老太太不耐烦，抬手就推了她一把。 范秀梅没防备，被她推的直接朝后面倒过去。 “妈！”林希离的最近，一个箭步冲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范秀梅直接坐倒在地上。 她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一下摔的又重，顿时捂着嘴不停的咳嗽起来。 吴美丽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凑到林老太太耳边低声几句，紧接着林老太太也径直朝后面倒了过去。 “妈呀，你这是咋了？友祥，你快来看看，妈是不是被气昏过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林友祥总算有了发挥的机会，对着林友发和范秀梅一家子就是一顿数落：“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三十块钱吗？你们看看把妈气成啥样了？妈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老儿子这脸往哪儿搁啊！” 林友发和范秀梅看见倒地的林老太太都是心里一紧，顾不得生气，赶紧凑过来查看。 可林老太太铁了心要给二儿子一个教训，不管他们怎么叫，就是不睁眼。 范秀梅着急：“妈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要不还是赶紧跟队里借马车送乡卫生所瞅瞅吧？” 林友发点头，起身便要去队上借车，却被林希拉住。 前世林老太太用这一招没少作妖，她就是拿捏住了林友发和范秀梅的孝心，所以百试百灵。 但林希却不准备再惯着她了。 “爸，我们上学的时候有同学家长是大夫，我听说人不能长时间昏迷，尤其是老年人，一旦昏迷的时间久了，就容易脑死亡。” 林建业：“啥是脑死亡？” 林希：“就是植物人，跟死了差不多。” 林友发瞪了二儿子一眼：“都啥时候了还问些有的没的，林希，你同学那家长有没有说这情况咋办？” “有。”林希点头：“必须得对昏迷的人进行刺激，越强烈越好，比如说灌黄金汁。” “啥是黄金汁？你这孩子说话咋那么费劲呢？” 林希：“就是茅厕里的粪水。”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林建成赶紧说：“爸，我去弄，咱家茅厕还没淘呢，这会儿里面东西多的是。”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是想害死我是不是？”不顾吴美丽两口子的阻拦，林老太太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妈你看你，突然间就好了，没啥事咱们就走吧。”在二哥林友发的注视下，林友祥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扶着林老太太灰溜溜的就要离开。 “老三。”看着他的背影，林友发突然开口：“老婆孩子瞎胡闹，作为老爷们，你得拎得清，再有下次，我找你算账。” 林友祥闹了个没脸，扶着人离开了。 看着他们一家子走远，林建业踢了一脚旁边木头做的鸡食盆子发泄：“奶就是看不上咱妈，连带着也看不上咱们，那么大岁数了，我看她还能活几天。” 看着林友发拉着的脸，林建成用手肘怼了他一把，示意他少说两句。 “我又没说错，小妹啥样人谁不知道？软的跟团面似的，看我们好欺负，谁都想上来捏一把。” 林建成看了眼不远处的‘面团’，话说刚刚跟人打架那股狠劲，好像跟面团也不沾边啊？ 不过随即他又释然了，还好她不是软和性子，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经过刚刚那一闹，林友发心情不好，晚饭也没吃，一个人回屋闷头抽烟去了。 吃过饭，范秀梅回屋开始给二儿子收拾换洗的衣物。 运输队要跑省外，这趟一出去差不多就是十天半个月，今天回来就是收拾衣物的。 其实说是收拾，一共也就那两身。 范秀梅将家里仅有的二十多块钱全拿出来：“穷家富路，你第一次出远门，兜儿里揣点钱，关键时候能用上。” “妈，车队跑外有补助，吃住每人一天两块钱呢，省着点我还能有剩余。这钱我不要，给家里留着吧。” 林友发抬头：“你妈给你你就收着。” 林希：“二哥你就收着吧，等我这批衣服出手，又能赚三四十，你放心，家里有我呢。” 林建业抬手对着她的脑门儿就是一下：“有你我才不放心呢。” 林希捂着额头转头就跟范秀梅告状：“妈，二哥欺负我。” “你跟咱妈告状没用，一家之主在那儿呢。”林建军说着朝林友发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林友发砸吧了一下嘴，赶紧澄清：“我可不是，家里就你妈说了算。” 听见这话，全家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父子几人去上工，林建业和林建军去了镇上，跟范秀梅说一声后，林希拿着半斤白糖朝沈家走去。 第十二章 只要我不尴尬 沈家跟林友祥家隔了没几家，都在村子西边。 路过林友祥家院门口时，她下意识朝院子里瞅一眼，正好和要出门的林旭撞个正着。 估计是昨天打的太狠了，猛然看见她林旭有些发怵，下意识就要转头回去。 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甚至朝着林希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林希忍不住轻笑出声：“林旭，你是属猪的吧，记吃不记打。” 林旭气的一跺脚，扭身回屋去了。 从林友祥家再往前四五家就是沈家，整齐的木板做成的院门，院子里收拾的十分干净规整。 一面青的三间房子，左手边是两间泥土坯砌的厢房。右手边靠墙的位置是整齐码放好的木头垛，靠近房檐下头是半人高的鸡窝。 一家之主沈宏山一共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沈滨和二儿子沈成都已经成家了。老三沈亢，一直在部队当兵。头些年抱回来一个孩子，据说是孩子妈难产死了。 后来又相过两次亲，结果没等成亲，女方就全都出意外没了。 命硬克妻的名头一下子就传出去了，硬是拖了好几年才又定下的林希。 沈家老四沈肆跟林建成同岁，俩人又是同学，一直玩儿的挺好。 林希刚推开院门，迎面从上房冲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一身条纹背心短裤，圆脸大眼睛，虎头虎脑的看上去十分招人稀罕。 还不等林希开口，小男孩站住脚，鼓着腮帮子瞪着她说：“你这个坏女人，你来我家干什么？” 看他敌意十足，林希立马猜出来他应该就是沈亢的儿子，倒也不气，半蹲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露出自认为最甜美温柔的笑容问：“你是沈晓飞吧？” 沈晓飞才不吃她这一套，抬手就将手中握着的草编蚂蚱扔在她脸上。 “我大娘都跟我说了，你这个狐狸精就是来跟我抢爸爸的，你要当我后妈，你是个坏女人！” 嘿，这孩子还没完了！ 林希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站起身体，故意凶道：“你大娘说的太对了，我告诉你我就是坏人。而且打人可厉害了，你要是不听话，等我当了你后妈，天天把你吊起来打！” 沈晓飞果然露出害怕的神情。 不过很快他就委屈的叫了一句：“爸。” “叫你爸也没用，到时候你爸都得听我的，再这么目无尊长，我就……” “你就怎么样？” 低沉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希后脊一僵。 她缓缓的转过身，便看见厢房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利落的寸头上挂着水珠，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上边一件白色跨栏背心，麦色的皮肤上肌肉虬结。 下半身一条灰色大裤衩子，脚上一双趿拉板。 一看就是刚起来正在洗漱。 再次看到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林希一时间百感交集。 前世因为她的悔婚，沈亢再没有娶妻。后来在她被赵满意放火差点烧死时，是眼前这个人不顾生命危险救了她。 如果没有沈亢的悉心照顾和鼓励，她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就算明知他的心意又如何？她早已经面目全非，又如何能配的上他？ “爸，就是她，她说要打我。” 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打破她的回忆。 面对沈晓飞的控诉，林希反应很快，立马笑着接话道：“这孩子刚刚夸我来着，小嘴可甜了，我是越看越喜欢，所以逗他玩儿呢。” 沈晓飞毕竟才几岁大的孩子，哪里有林希心眼儿多，当即不乐意的叫起来：“谁夸你了？你就是坏女人狐狸精。” “沈晓飞。” 听见爸爸的警告，沈晓飞委屈的瘪嘴，但还是迈着小短腿蹭到林希身边，不情不愿的说：“对不起，我错了。” 林希见好就收，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十分温柔且大度的说：“没关系。” 看着她如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沈晓飞心里直发毛，在他爸的注视下，溜着墙根跑出去找他大哥二哥了。 等找到友军再来收拾这个坏女人。 看着孩子跑远，林希才转过头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见这一声哥，沈亢眉尾不自觉挑了下。 “昨天半夜回的。”他说着转身回屋，拿了茶缸子和牙刷蹲在房檐下头开始刷牙。 林希觉得干站着实在有些别扭，于是将手里的白糖递过去：“这是我在镇上买的白糖，我妈让我送过来的。” 就在她准备把白糖放在窗台上然后离开时，沈亢三两下刷完牙，扯过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随便抹了一把，然后起身走到她身边。 沈亢很高，肩宽腿长，差不多高出林希一个头。 强烈的压迫感让林希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今天有事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林希愣了一下说：“没有。” “等我一下。”沈亢接过白糖丢下一句后，三两步去了上屋。 沈老太太听见声音，在屋里问了一句谁来了。 “林希来送白糖。奶，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 沈老太太不太高兴的出来：“这才回来怎么又要出去？” 三个孙媳妇，没有一个是她钟意的，都是那个不孝的儿媳妇做主定的。 儿子也跟着一个鼻孔出气，所以明知道林希过来，她也不准备出去。 “带林希去镇上转转，顺道让她帮忙挑块布料，回来给您做身新衣裳。” 沈老太太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笑的见牙不见眼：“家里这几个孙子，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就属你最孝心，当初你妈生你……” 沈老太太还准备再说，被沈亢打断：“奶，万一去晚了，好料子可就被人挑走了。” “哦，对对。”沈老太连忙摆手催促道：“快去吧，天热当心别晒着。” 沈亢从上房出来，又转去厢房，没一会儿换了一件素色衬衣和一条军绿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俊又挺拔。 “等时间长了吧？” 林希轻轻摇了下头，心里暗自说道，如果是为了你，等多久都值。 “哥，咱们要去哪儿啊？” 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像一把小刷子，尤其那一声哥，叫的沈亢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他从兜儿里摸出包烟，在手心磕了一下，捡出一根叼在嘴里：“去镇上。” 第十三章 第一次约会 “哦，那我得回家跟我妈说一声，不然她该担心了。” 连问都不问去干什么，就不怕被人拐跑了？ 看着她澄澈的眼眸里满是信任，沈亢抬手将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这才转头去房檐下面将停着的自行车推出来。 长腿跨过车座，另一条腿轻松地撑着地面：“上来。” 随着他的动作，叼在嘴里的烟也跟着动了两下。 或许是连日坐车赶路，坚毅的下巴上长出一层青色的胡茬，突出的喉结很抢眼。 林希转开目光，依言坐去车后座，胳膊十分自然的搂在他的腰上。 沈亢劲瘦的腰身一下绷紧。 很快他就若无其事的登上车子，两人出了院子，没多久便在林家院门前停下。 “你先……” 他话没说完，林希已经从车子上下来，一边朝院子里面走一边叫道：“妈，沈亢哥回来了。” 原本沈亢是想去镇上买了东西再来正式拜访，听见她说，只好用力吸了两口烟，然后扔在地上踩灭。停好自行车跟着她一起进门。 “什么时候回来的？”范秀梅从屋里出来，看见他回来很是高兴。 沈亢忙叫了一声婶儿，然后回道：“昨天半夜，回来的太晚了就没过来。” “妈，我跟哥去镇上，下午就回来。” 范秀梅点头，又同沈亢叮嘱道：“晚饭就来家里吃吧。” 沈亢应下，跟范秀梅告辞之后，便带着林希去了镇上。 这几天天气好，道路两侧都是忙着割麦子的人。 不知不觉到了地方，沈亢看了眼手表，已经临近中午了，转头问道：“先去饭店，等吃饱了再去买东西？” 林希点头，表示都没意见。 很快两人来到国营饭店门口，将车子停好走了进去。 前世条件不好，林希一直没机会进来，后来没几年这里就被拆了。 一个小县城的国营饭店，装修的十分简单。 四周墙面刷着半人多高绿色踢脚墙围，四五张大圆桌子，头顶两架吊扇有气无力的转着。 窗口的位置摆放着米饭馒头和花卷，旁边一块黑板上写着今日供应的菜码和价格。 因为还是统购统销，所以并不能像后世那样随意点餐。 还好此刻还没到饭口，两人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亢瞅了眼窗口的位置：“你想吃什么？” “米饭。” “菜呢？” 看着小黑板上那几道菜，林希陷入了犹豫。 除了那个夫妻肺片，另外两个菜一个干豆腐一个小炸鱼，她都不太喜欢。 其实她一直特别喜欢吃辣，可范秀梅身体不好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所以家里的菜都比较清淡。 后来嫁去赵家，她又要迎合赵家人的口味，从来没有哪一次是真正表达自己的喜好。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要说随便什么都可以。 可话到嘴边，她又停住了。 一段健康的恋情，不应该是靠着一方一味地隐忍。 她也要表达真实的自己，让沈亢真正的了解她，这样他们的感情才能长久。 “我喜欢吃辣，要那个夫妻肺片怎么样？” 沈亢点头，起身去要了夫妻肺片，另外又要了一个尖椒干豆腐和两碗米饭。 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瓶橘子汽水。 林希抬头：“哥想要喝汽水？” 沈亢拿起筷子，稍微用力便将汽水瓶盖打开，然后放到她跟前：“我不喝。天热，你们小孩子应该喜欢。” 林希心里高兴，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都快十九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沈亢目光落在她高耸的位置，很快不着痕迹的转向别处。 没过多久饭菜上来，难得吃到自己喜欢的菜，林希很开心，甚至多要了一碗饭。 结果可能是汽水喝多了，吃到一半，她有些吃不下去了。 可都已经多少年不剩饭了，尤其还是在沈亢面前，她只能数着米粒，一张脸恨不得埋到碗里去。 早知道就不贪吃了，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 “吃不下就不要硬撑。”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面前的碗拿走。 沈亢将桌上剩下的菜也通通扒拉进碗里，拌了几下，开始大口的吃起来。 林希有些不好意思：“哥，那是我的剩饭。” 沈亢不以为意：“不吃浪费，况且是你的，没关系。” 只一句话，林希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吃了美味的饭菜，身边又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从国营饭店出来，一直到供销一商店，林希的嘴角都没有放下来。 供销一商店一共有三层楼，是目前镇上为数不多的高层。 一进门是一个大厅，正前方两侧是扶手楼梯。 一楼是卖粮油和一些副食品，二楼卖家电收音机电视和自行车，三楼卖布料鞋帽成衣和毛线等等。 林希跟着沈亢径直上了三楼。 “你帮我挑吧，奶和妈还有婶儿一人一块布料。” 林希抬头：“我妈也买？” 沈亢嗯了一声：“过段时间就是咱妈了。” 林希哦了一声，目光落在柜台后面的货架子上，开始认真挑选起来。 最后她选了一块深绿色布料和两块深蓝色带白色碎花的布料，做外衫应该不错。 选好之后，沈亢拿出钱和布票。 看着他手中厚厚的一打的票证，除了布票粮票，竟然还有不少工业券。 在这个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证的年代，工业券能买不少东西。 暖水壶，收音机，皮鞋之类的，都需要这东西。 “哥，你票证可真多。” 看着她两眼放光，沈亢不由得有些好笑：“部队上每个月都有发，平时我也不怎么用就攒了不少。你想要什么跟哥说。” 林希抬头：“我就这么直接开口朝你要，不好吧？” 沈亢：“那看你表现。” 林希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美人计行吗？” 淡淡的香味冲进鼻端，沈亢倏得呼吸一滞。 下意识去摸裤兜里面的烟，又想到这是商场，也只能忍了。 “你那有自行车票吗？” 这个沈亢还真有。 这次回来之前，他特意厚着脸皮去领导那儿赖了一张。 别人有的，他媳妇也得有。 所以除了自行车，还有缝纫机和电视，这些东西他都要买给她。 “你要这个做什么？” 第十四章 维护媳妇 “我大哥相看了一个对象，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要一辆自行车。你这个票证算我借你的，等过段时间我就还你。” 她可以直接从空间里面买，可又没办法解释票证的事情，所以能尽量避免暴露，还是少用为妙。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沈亢十分痛快的将那张自行车票抽出来递给她。 “谢谢哥。”林希笑着接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揣进兜里收好。 两人买完布料，又走到卖成衣的地方，沈亢指着一条白色带小碎花的连衣裙：“那个喜欢吗？” 林希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道：“颜色太浅了，而且穿裙子不方便干活。” 虽然她说了理由，却唯独没有说不喜欢。 沈亢便直接让售货员拿了林希适合的尺码。 “同志，你爱人眼光真好，这条裙子可是海市生产的，一共都没有几条，才只卖十八块钱。” 林希没有辩解，而是一脸认真的附和：“我哥对我一直都很好。” 看着她脸上满足的笑容，沈亢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好养活。 不但吃了喜欢吃的东西，还买了喜欢的裙子，林希心情舒畅，谁知道一时得意忘形，下楼梯的时候突然一脚踩空。 眼看就要滚下楼梯，她吓的惊呼出声。 沈亢反应十分迅速，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 林希双手撑在他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料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凸起的胸肌。 肌肉结实紧致，冲满力量感。 沈亢双手撑着她的腋窝将她扶正：“没事吧？有没有崴着脚？” 林希摇头。 见她无碍，沈亢才继续朝楼下走去。只是随着两人距离拉开，沈亢那股烦躁再次袭上心头。 两人在一楼又买了两条烟，两瓶白酒还有麦乳精和罐头，一共凑够四样礼品。 准备回去的时候，林希又跑去卖糖果的柜台。 小县城的糖果种类很少，最常见的就是橘子瓣水果糖。 但让林希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看到了特供的大白兔奶糖，不需要票。 她忙让售货员帮忙称一斤。 沈亢要付钱，被林希拦住。 “这是我买给沈晓飞小朋友的，必须要我亲自付钱才可以。”说着拿出一块五毛钱交给售货员。 两人大包小裹买了不少东西，回到家里的时候，范秀梅已经开始在忙碌着准备晚饭了。 林希见状，放下东西赶紧过去帮忙。 沈亢要先回家里一趟，同两人招呼一声便离开了。 见他走远，范秀梅凑到女儿身边：“沈亢那孩子对你怎么样？” 林希想都没想便说：“妈，哥对我特别好。”接着她把在镇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想到什么，她又把那张自行车票拿出来：“对了妈，这个是我朝哥借的自行车票，招娣姐那头着急，等过段时间我再想办法还他。” 一张自行车票可不好弄，不过沈亢二话没说就给了女儿，这也恰恰说明那孩子对林希的喜欢。 当初还觉得他年纪大，又带着个孩子，心里一直不太愿意，如今看来孩子他爹的决定是正确的。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他前头有个孩子，你过去还要给人当后妈。” “后妈也没什么。” 这在林希看来，不但不是问题，恰恰是老天的恩赐。 有了沈晓飞，完全可以弥补她无法生育的缺憾。 沈亢完全不知道母女俩的想法，他刚回到家里，便看见儿子和两个侄子正在院子里玩儿泥巴，脸上身上弄的到处都是。 “晓飞。”他叫了一声，三个孩子看他回来，随便在身上抹了一把，立马围了过来。 “爸。” “三叔，你去镇上买啥好吃的了？” 沈亢将车子撑好，看着三个泥猴扬了下手上的糖果：“大白兔奶糖，你们林小姑买的，赶紧都去好好洗洗，一会儿我检查，洗不干净别想吃。” 沈晓航和沈晓杨欢呼一声，赶紧朝院子里晾晒的水盆跑过去。 沈晓飞却闷着头没动。 “你怎么不去？”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买的东西我不吃。” 虽然如此说，但看着诱人的大白兔奶糖，沈晓飞还是不争气的偷偷咽了口口水。 “还挺有志气。” “爸爸，我喜欢小翠姑姑，你让她给我当后妈吧，大娘说她要是给我当后妈，保证对我好，还天天给我买肉吃。” 沈亢乐了：“你可真出息，她许给你的糖衣炮弹这么轻易沦陷了？” 沈晓飞皱起小眉头，明显底气不足：“我才没有。” “其实原本我是不同意买这糖的。” 沈晓飞抬头，眨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问：“那怎么又买了？” 沈亢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林小姑坚持呗，可惜她跟我夸了你很多好话。” 长这么大还没人夸过呢，沈晓飞立马好奇的追问：“都夸我什么了？” 沈亢转身往屋里走：“一会儿我带你去他家，你自己问呗。” 想到那女人的笑容，沈晓飞又不吭声了。 “怎么，不敢去？” “谁说我不敢？”还在犹豫的沈晓飞立马挺起小胸脯，转头跑去水盆边，跟着两个哥哥一起清洗起来。 没多久沈亢将糖给三个孩子分了，又给儿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父子俩往出走时，正好碰见沈宏山他们下工回来。 得知儿子要去准老丈人家，老两口并没有说什么。 “小孩子闹腾，要不就留家吧。”沈母王秀芹开口说道。 听见奶奶的话，沈晓飞紧紧拉着沈亢的手，朝他身后躲了躲。 爸爸好不容易才回来，他不想跟爸爸分开。 “没事妈，那头也算是晓飞姥姥家，提前认认门。” “三弟你心可真大，那亲姥姥和后姥姥能一样？这么大个儿子杵那，林家能高兴才怪了，要我说还是别带去的好。”沈滨的媳妇周双好心劝道。 果然沈晓飞牵着沈亢的手松了。 沈亢弯身将一把儿子抱起来：“大嫂放心吧，林希他们一家人都挺好。” 临走时，沈亢又顿住脚步：“对了，小孩子不懂事瞎学话，总把坏女人狐狸精什么的挂嘴边不好，下次家里边说话都尽量避着点。” 第十五章 公社卖布料 看着人走远，周双回到房间就跟丈夫抱怨起来：“老三这话什么意思？就差指着我鼻子说我了。” 沈滨赶紧示意她小点声：“姑奶奶你快小点声吧，让咱妈他们听见又有的说了。” “你们家不就是嫌我结婚这么多年不能生吗？再说我对晓飞怎么样你没看见啊？” 周双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心里依旧憋着一股火：“老三常年不在家，如今又要结婚了，孩子过继给咱们不是正好？我告诉你，我表妹可说了，她要是能嫁过来，一准同意把晓飞给咱们。” 沈滨皱眉：“老三那脾气我告诉你最好悠着点。再说孩子的事他不松口，我能有啥办法？” 周双：“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早知道……” 沈亢带着儿子来到林家，家里已经放好桌子摆好酒菜等着他了。 为了招待姑爷，范秀梅特意杀了一只还在下蛋的母鸡。 另外又去供销社买了点猪皮冻和花生米，家里园子就是现成的菜，勉强跟林希一起整治了八个菜。 这比过年还丰盛。 沈晓飞一开始还十分拘谨，可几个舅舅对他都非常好，四舅舅还把珍藏已久的弹弓和玻璃弹珠送给他，一下子就俘获了他的心。 还有范姥姥，特意把鸡腿留给他，鸡肉家里只有过年才吃，可鸡腿早就被二大娘留给了两个哥哥，这次他一个人就吃了两个鸡腿。 简直太幸福了。 以至于他爸叫他回家的时候，他都有些舍不得了。 林友发：“林希，送送人。” 林希应一声，拿过柜子上的手电筒，跟沈亢父子俩一起出了家门。 今晚是圆月，清透的辉光照的整个地面都是银灰色的。 沈亢将儿子放在脖子上，吓的小家伙立刻哇哇大叫起来。 林希觉得没必要照亮，便将手电筒给关了。 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手上一热。 沈亢的手很大，手心干燥温热，带着些许薄茧，几乎将她的手完全握在手心里。 随着两人距离拉进，林希甚至从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还有混合着烟草的气味。 想到几个哥哥轮番劝酒的阵仗，林希不由问道：“你还好吧？” 沈亢低笑，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放心，我刚刚不过是装醉罢了。” 部队里几乎各个都是酒坛子，真要放开了喝，林家兄弟几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对手。 确定他没事，林希便也就放心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沈亢停下脚步：“天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林希“哦”了一声，想要把手抽回来，可试了一下却发现并没能抽出来。 “哥？” 沈亢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她软软的手心，这才把手松开。 他拍了下儿子的屁股：“晓飞？” 沈晓飞扭捏着小声说：“小姑姑再见。” 林希笑着跟父子俩挥挥手，然后才往回走。 回到家里，几个哥哥因为喝了太多酒，全都受不住早早的睡过去了。 她让范秀梅去休息，自己则将厨房收拾干净，然后才回去睡觉。 第二日，林希照常跟大家一起起来，已经耽搁了两天，她今天要把收来的衣服全部卖掉。 林建军去镇上，答应抽空会帮她收旧衣服，林希则扛着一大包旧衣服继续去附近的村子。 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完全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赵满霜跟着她出村，一路尾随到了另外一个村子，搞清楚她在做什么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赵家现在一切都是因为林希这个贱人造成的。 如果没有她，她们一家不会因为出丑在村里抬不起头，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被迫要嫁给吴春明！ 赵满霜一边往家走，眼中露出怨毒的算计。 林希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她如往常一样，将所有的衣服都卖掉之后，成功赚到了三十五块钱。 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早，又见四周无人，她心中默念空间，再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置身在空间里了。 她在界面输入的确良布料，巨大的界面瞬间弹出很多不同花色和价格的布料。 林希翻看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规律，这个购物空间里面的东西，价格随着她购买物品所处年代不同，价格也不尽相同。 就拿她给范秀梅买的药，为了稳妥，她是从后世买的，所以价格就相对高一些。 眼下林希只想拿布料尽快多赚点钱，所以便选择了最便宜的一款，只要五毛钱一尺的小碎花的确良。 点击确定之后，她手中才赚的三十五块钱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匹粉色的碎花布料。 林希将布料装进袋子里，然后扛着去了公社。 公社虽然没有镇上繁华，但好在距离家里只有七八里地，她能省出不少时间。 林希目标很明确，一点一点偷着卖布料实在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她直接去了公社唯一的一家供销社。 转了一圈之后，她在卖布料的柜台前面停下。 里面的售货员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只是抬头瞅了她一眼，就又低头织起了毛衣，态度十分冷淡。 林希可以理解，挣着固定工资自然没有积极性，而且现在的售货员可是非常体面的工作，自然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大姐。” “管谁叫大姐呢？叫同志。”女人拉着脸训斥道：“懂不懂规矩？想买什么快说，布料低于一尺不卖。” 赵红旗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村里女人，买东西斤斤计较，一开口就是几寸布料，谁给他们一点一点抠搜。 前世干工作，比这难听的话林希也听过不少，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内心。 况且她只为了赚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实在没必要。 “同志，我不买布料，不过我这里有布料，可以便宜卖给你，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赵红旗刚想说她有毛病，转头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隔着柜台朝她手上的袋子瞅了一眼：“我看看啥样的，破烂我可不要。” 林希瞅了眼四周，将袋子打开一个口子。 第十六章 看电影 只一眼赵红旗就喜欢上了。 这布料要是做裙子，肯定特漂亮。 “你去供销社后门等着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林希知道有门儿，二话没说收了袋子口就出了供销社大门。 没多久赵红旗出来，这会儿也看清楚了袋子里的布料，不禁惊呼：“这么多？” 林希：“一共70尺，不要票，给你八毛一尺。” 赵红旗是卖货的，算账还可以，心里边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店里边一块钱一尺，但是得要票，如果她不要票，也卖一块钱，那肯定不愁卖。 净赚两毛，70就是十四块钱。快赶上她半个月工资了！ “妹子，我叫赵红旗，你叫我红旗姐吧。”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八块钱：“能不能打个商量，先给你这八块钱，工资都在我妈那儿存着呢。我要跟她说她肯定又一通盘问，我嫌烦。等我把布料卖了再把剩下的给你成吗？” 林希心想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况且如果发展好了，以后这也是个机会，所以她接过钱说：“红旗姐你先拿去卖，等我过两日再过来拿剩下的就成。” 双方约定好之后，林希又去了公社的市场。 市场里有几个公社的卖货员常年在那里摆摊，里面的东西都不需要票。 林希花八毛钱买了一斤肉，看见旁边还剩下的一小块白肉，想着家里见底的荤油坛子，于是把它也买下来了。 回到家里，范秀梅看见她买了肉，有些心疼的说：“昨天才杀了鸡，今天又买肉，多浪费钱。” 林希搂着她的胳膊撒娇：“妈，现在我能赚钱了，以后顿顿都让你吃肉。你看你瘦的，应该好好补一补。” 说着她又把之前买的药拿出来：“妈，今天我去公社顺道就去邮局问了一嘴，好巧药真到了。” 范秀梅看着那两瓶药：“应该要不少钱吧？” 林希开始舀水和面准备包饺子：“妈，别总想着钱的事情，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病好了，我和爸还有哥哥们才能安心，等大哥娶了大嫂，再给你生个大孙子，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范秀梅被她说的忍不住笑起来：“你几个哥哥我不担心，你是女孩子，妈最希望你能过的好。这女人结婚相当于二次投胎马虎不得。” 娘俩正在说着话，村里的广播突然嘶嘶啦啦的响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支书冯上进的声音，大致意思就是最近村里忙着抢麦收，社员们辛苦了，然后几个大队联合请了镇上的电影放映员，来给大家放电影。 晚上六点，在胜利小学准时播放。 此消息一出，整个村里瞬间沸腾起来，打谷场那头更是热闹，欢呼声几乎传遍了村子。 因为有电影，社员们全都没心思干活了，大队长索性早早的放大家回去。 父子几人回到家，看见晚上吃饺子，都十分高兴。 林友发和几个儿子纷纷洗了头脸过来帮忙。 饺子刚下锅，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林希故意逗他：“呀，这是谁啊？” 沈晓飞要迈进来的小短腿顿住。 范秀梅瞪了她一眼，走到门口将他拉进来：“怎么就你自己来了？” “我爸爸说等一会儿过来接你，要一起去看电影。” 看着他被晒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林希手痒特想上去捏一把。 “接我，我是谁啊？” 沈晓飞不情不愿的说：“小姑姑。” “真是乖孩子。”林希到底没忍住，还是在他肉乎乎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姑姑家煮饺子，一会儿你就在这儿吃吧。” 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沈晓飞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拒绝道：“我得回家去，我爸不让我随便在别人家要东西吃。” “这里不是别人家，你就留下来吃吧，等一会儿看见你爸我亲自跟他说。” “那好吧。”沈晓飞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了。 范秀梅：“我记着家里还有点瓜子，一会儿我炒点你们带过去。” 她的提议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认可。 很快饺子出锅，林建军也扛着半麻袋东西回来。 里面除了给林希收的旧衣服，还有他自己收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看到家里吃饺子，又听说晚上有电影看，身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吃过饭，范秀梅去炒瓜子，林希也回房间特意打扮了一下。 换上沈亢给她买的连衣裙，两条麻花辫打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在后面编成了一条辫子。 又找了一块跟裙子花色差不多的碎花布绑在辫子末梢，没有多余的装饰，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沈亢看见她从里屋出来时，眼神都变暗了。 “小妹，我们带着晓飞先过去占地方了。你和妹夫慢慢走，不着急。”林建成朝着屋里喊一嗓子，然后拉着沈晓飞朝外面走去。 “咱们找你四叔去，他有钱，让他请咱们喝汽水。” 沈晓飞立马高兴的叫了一声，屁颠屁颠跟在五舅身后跑走了。 范秀梅和林友发觉得看电影太晚了，而且四周都是小年轻的，嫌闹腾，就留在家里不去凑热闹了。 林希和沈亢出门，两个人一个高大挺拔，一个苗条漂亮，走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瞅两眼。 “挑来挑去，还不是找了个二婚带孩子的。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啧啧，给点好处都恨不得贴人家身上了。”王翠花不屑的撇嘴。 现在她看见林希，恨不得扑上去把她那张妖精脸给挠花了。 沈亢想要开口，被林希拉住：“算了哥，同这种人浪费口舌，不值当。” 王翠花身边的赵满意看着大变样的林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恨不得将她按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 沈亢瞅着他冷笑一声：“哎，眼睛往哪儿看呢？信不信把你给骟了？” 第十七章 专治绿茶 看着他眼中的冷意，赵满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早些年沈亢在村里就是个混不吝，后来当兵，村里这帮半大小子对他都十分崇拜，每每提起来都是三哥三哥叫着。 他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开玩笑。 瞧他那怂样，沈亢冷哼一声，霸道的牵起林希的手继续朝前面走去。 “哥，路上这么多人，咱俩这样牵着手不好吧？” 沈亢不以为意：“你是我对象，我牵别人的手才叫不好呢。” 林希被他这话逗的不禁笑出声来。 林希不但长的好看，笑起来嘴角边更是有两个梨涡，沈亢转开目光，伸手摸出口袋里的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 对于村里人来说，放电影就跟过节似的，非常热闹。 大部队浩浩荡荡出了村口，路过一个砖窑和黄泥坑，前面是一大片坟茔地。 这里的蒿草几乎没过人腰，白天还好一些，夜里凉风一吹，四周阴森森的还有鬼火闪现。 女孩子们成群结队，有讨人嫌的男生恶作剧猛地从旁边窜出来，顿时吓的众人哇哇大叫。 他们你追我赶，一路朝前面跑远了。 穿过坟茔地，前面不远处就是三个村共同的小学，胜利小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操场上挤满了人。 小板凳摆好，抢不到位置的只能爬上墙头，或者到背面去。 “林希！”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林希转头看去，只见她四哥在不停的朝她招手。 林希赶忙拉着沈亢朝那头挤过去。 “幸好来的早，才能得着这么个绝佳的位置。”林建军说着朝旁边让了让。 林希朝周围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是熟人。 除了几个哥哥，还有大哥的对象宋招娣，林希朝她叫了一声：“招娣姐。” 宋招娣也笑着朝她点点头。 接着是沈家老四沈肆，他旁边一个红衣服留‘灶坑门’头发的女生，见她看过来，充满敌意的瞪了她一眼。 林希隐约记得她好像叫伍小翠，跟沈亢的大嫂是亲戚。 沈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三嫂。” 林建成一把扣住他脖子：“终于承认了吧？赶紧叫五哥。” “想的美，各叫各的，快叫四哥！” 看着两人打闹，林希跟沈亢一起在旁边坐下。 只是地方有限，两人几乎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透过薄薄的布料，她几乎能感觉到沈亢喷张的肌肉。 “三哥，你们两个人太挤了，不如你坐我这吧。” 为了证明自己的地方宽敞，伍小翠特意朝旁边挤了挤，顿时换来邻座一个女人的不满。 “一共才这么大点地方，挤了那么多人，不吱声没完了是不是？” 伍小翠脸一红，不吭声了。 没过多久放映员过来，虽然他迟到了，但大家都不敢有抱怨，万一把人家惹生气了，说不定就撂挑子蹬着自行车走人了。 这次一共是两场电影，第一场是一部抗战片。 一部影片结束，趁着换片的空挡，很多人都抽空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小学内厕所蹲位有限，很多人便冲进了学校外面的小树林里。 林希和沈亢也跟着众人去了小树林。 除了解决方便的，也有一些谈恋爱的年轻男女，趁着这段空隙好好亲热一番。 林希与其它女同志解决完出来，一眼便看见倚在树下的高大身影，手中橘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 沈亢见她过来，忙把烟头掐了，扔在地上又在草丛里面踩了两下。 “哥，等久了吧？”林希往前走，谁知脚下被藤蔓绊了一下，径直朝着沈亢扑过去。 沈亢忙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亢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近在咫尺的两人，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肤传来灼热的温度。 林希道了一声谢谢，正准备起身，却发现沈亢搭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两人之间仅有的一点距离也消失不见了。 “哥？”随着他的靠近，林希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电影快开始了。” 伍小翠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看着两人阴阳怪气的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真不害臊！” 林建成和沈肆恰好过来，瞄了眼林希和沈亢的方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别人自然可以当没听见，自家小妹和三哥，俩人当即不乐意了。 林建成掏了掏耳朵：“这年头还真是啥怪事都有，人家搞对象亲热怎么了？我看追着看的才不要脸吧？” 沈肆附和：“可不说呢，怪不得老姑娘了还没处着对象，感情口味跟别人不一样。” 两人一唱一和，可把伍小翠气的脸都绿了，一跺脚直接跑走了。 林希瞅了眼一旁的沈亢，虽然天黑看不太清楚，但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脸一定很臭。 林希伸出手指在他手心悄悄勾了一下，悄声说：“哥，你蹲下点。” 沈亢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头凑过来，然后脸上便毫无防备的被亲了一口。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被亲过的地方，湿湿的软软的，是他这二十几年从未感受过的触感。 林希：“我才不在乎她们说什么呢，你本来就是我的。” 沈亢“嗯”了一声，嘴角上扬，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 两人往回走时，沈亢突然说：“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可能五六天都不在。” “唔。”林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第二部影片便开始了。 这是一部十分感人的亲情片。 身残志坚的主人公通过不屈不挠的努力和乐观精神感染了周围的人，让大家逐渐对他改观，还获得了家人的爱。 周围很多人都被感动的流下眼泪。 伍小翠自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一抬头看见林希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故意问道：“林希，你不觉得男主角很可怜吗？” 林希：“是挺可怜的。” 伍小翠掏出一块红色带喜字的手绢，放在鼻子上狠狠擤了一把，继续说：“那你怎么不哭，也太无情了吧？” 林希只觉得好笑，自己哭不哭关她屁事，但看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还是一本正经的说：“我的眼泪都是往心里流的。” 看着捏着手绢直愣愣的盯着她瞧的伍小翠，林希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说：“等你经历的多了就会明白，不是哭的越凶就越伤心，也不是谁心平气和回你几句话就是真心想搭理你。” 第十八章 被举报了 “噗嗤，哈哈……”一旁的沈肆没忍住，竟哈哈大笑起来。 沈亢踹了他一脚：“瞎凑什么热闹，赶紧去把晓飞他们找回来。” 迫于沈亢的淫威，沈肆只好拉上林建成，不情不愿的给他三哥找儿子去了。 等到兄妹几个看完电影回来，范秀梅和林友发两口子已经早早的睡下了。 林希蹑手蹑脚的洗漱一番，才回到自己屋里睡觉。 第二天，她和范秀梅照例在家里改旧衣服。 却不知道此刻正有人在密谋算计他们。 王翠花听完赵满霜的话，眼珠子立马不怀好意的转了转。 赵满意：“小妹，你真的看清楚了，林希在干投机倒把的事情？” 王翠花竖眉：“你不会到现在还在惦记那狐狸精吧？她可把你把咱们家害惨了，没有她，你妹能嫁给吴春明？完事儿还被老吴家讹了一大笔钱？老林家没一个好东西！” 只要一想到家里好不容易攒的那几百块钱都打了水漂，王翠花现在给林希扒皮抽筋的想法都有了。 “不行，这事儿必须给她捅出去，坑了咱们，老林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王翠花说着冲上田埂，去找亲家吴有田了。 很快大队长吴有田将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 “现在有人举报咱们村有人投机倒把。”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两年政策没前两年那么紧了，很多人私底下都会淘换点东西改善家里条件。 可还从没听说把这件事拿台面上说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王翠花站了出来。 “老林家投机倒把，林希和林老四这段时间不来上工，是在家里忙着赚大钱呢。他们这种做法完全损害了大家的利益。所有赚的钱必须没收充公！” 关键时刻王翠花不傻，林家兄弟多，拉着其他人一起，肯定能把他们全都送局子里去。 就他们家这穷相，活该就得一辈子受穷。 赵满意适时的开口：“现在只要上林家去搜，一准能把东西搜出来。”林希那贱人，自己得不到，那就毁了她。 “我说林希和林老四最近咋不来上工，感情是去挣大钱了。先说好了，这钱搜出来，可得给大伙平分。” 村里有名的二赖子抱着膀子一脸看好戏。 眼看着在王翠花的带领下村民们浩浩荡荡的往林家去了，知道要坏事，李志成顿时急的一脑门儿汗。 他趁大家没注意，撒腿就朝着林友发他们干活的那片地跑去。 “林叔，建国，不好了！” …… 范秀梅刚把一件衣服缝补好，一抬头看见院子里冲进来一帮人，顿时吓了一跳。 “林希，快！” 当年被批的情景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心脏不受控制的咚咚跳起来。 “我去把人拖住，你快把东西藏好。” 她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迎了出去。 “他叔，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出啥事了？” “林家的，有人举报你们家林希还有老四投机倒把。” 范秀梅虽然手抖的厉害，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应该是弄错了吧？两个孩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咋可能干投机倒把的事情？” “呸！” 王翠花突然站出来朝着她重重的呸了一口：“你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一家子老实本分，我闺女亲眼看见的。赶紧让开，等搜出来东西，看你还能在这儿嘴硬！” 说着她便抬手重重推了范秀梅一把，挤过她就要往屋里闯。 不成想迎面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王翠花差点没摔个跟头。 等看清楚堵在门口的林希时，立马叫嚣着说：“诶呦，我还寻思你缩在屋里不敢出来了呢，告诉你投机倒把可是犯罪，你就等着去蹲笆篱子吧！” 谁知林希丝毫不慌乱，反而看着她轻笑道：“有没有点法律常识？私闯民宅，随意诬告他人，你以为你就能跑得了？” 听她嘴里一套一套的，什么私闯民宅，诬告的，王翠花还真被她的气势给吓着了。 不过赵满霜却不吃她这一套。 “林希，你别找借口推托，你收旧衣服又拿出去卖，我都是亲眼看见的，不做亏心事你就让大伙进去搜。” 林旭向来和赵满霜玩儿的好，加上上次挨了林希一顿揍，这会儿也站出来帮忙说话：“是啊四姐，就算我相信你，大家肯定也不相信。不如就让大家进去搜一搜，这又没什么。” 赵满意：“是啊，要是心里没鬼，就让大家进去看看。” 大队长吴有田站出来，拉着脸说：“你这丫头现在堵在门口也没用，要是真没干投机倒把的事，我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听见他这话林希不禁笑了：“我本来就是清白的，你不过只是个大队长，你给的公道恐怕不管用吧？” 吴有田没想到这丫头片子连他这个大队长的面子都不给，简直油盐不进。 转头就招呼众人说：“投机倒把是大事，她一个小孩子不知道轻重，去两个人进屋看看，这件事要是真的，那也别怪一个村住着我这当叔的不讲情面，该送派出所就送派出所。” “我去！”二赖子自告奋勇，第一个冲上前。 看到林希还堵在门口，觍着脸说：“大侄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拉扯扯也不好看，你看要不咱让让？” 赵满意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拽林希的胳膊。 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进去搜查了。 林希也豁出去了，沉着脸说：“今天我看谁敢碰我一下，我就去告他耍流氓！” “谁敢来我家耍流氓？”林老三和林老五率先冲进来，后面跟着林友发、林建国还有支书冯上进等人。 看着气势汹汹的林家父子几个，二赖子一下子就怂了。 “误会，都是误会，咱们就是想进屋搜查东西，大侄女她堵在门口根本不让进。” 冯上进瞅了对面的吴有田一眼，训斥道：“你们有啥资格搜查人家？” 王翠花：“老哥，我闺女亲眼看见他们家投机倒把，东西现在肯定就在屋里呢。” 第十九章 一个都不能少 “大伯，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们家一直老实本分，我妈身体不好，我爸和我几个哥哥疼我，这才不让我去上工，到了他们嘴里，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了？” 王翠花：“你放屁，你家老二和老四都干啥去了？你不亏心你怎么不让大伙进去搜？” 林家老二和老四的事情林友发还真跟冯上进报备过了，能在镇上找个临时工，总比在家种地强。 但听王翠花说的有鼻有眼的，况且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冯上进也只好劝说道：“丫头，要不你看这样成不？我叫两个人进去，要真没干投机倒把的事，也算让大伙瞧个清楚明白。” “他大伯……”眼见着事情是躲不过去了，范秀梅犹豫着刚要开口，便觉手上一热。 林希握着她冰凉的手指，目光安抚的朝她点了点头。 “既然大伯你发话了，进去看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能今天有人告我，就来我家搜一遍，明天再冒出来一个阿猫阿狗的出来指认我，又说要搜查，那我们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林建成：“我小妹说的对，谁说就来搜，拿我们家当什么了？” 冯上进：“大侄女，那你说该怎么办？” 林希：“要查就查个彻底，证明我的清白之后，以后谁再乱嚼舌根子，那就别怪我撕烂她的嘴。” 冯上进点头：“应该的。” “再有，为了防止是有人贼喊捉贼，检查完我们家的，也得搜一搜赵家。” 王翠花当即不干了：“凭什么搜我家？我不同意！” 看见她的反应，林希心里轻笑一声。 前世赵家条件在村里数一数二，可不光是卖女儿得的钱，还有倒卖粮票赚的钱。 不然吴家一开口就讹了两百块，他们家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就给了。 林希依旧站在门口，态度很明确，如果赵家不同意搜，那也别想搜他们家。 赵满霜和赵满意兄妹俩却着急给林希定罪。 “妈，这肯定是她拦着咱们的借口，等一会儿搜出东西来，看她还能嘴硬？” 经过兄妹俩的提醒，王翠花也反应过来了。是了，这死丫头一直拦着不让进，还不就是心里有鬼。 等抓她个现行，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搜就搜，我还怕你不成？” 眼见王翠花松口，林希侧身让开。 冯上进亲自带了两个村民进屋搜查，赵满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紧随其后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我也得跟进去看看，家里别丢啥东西。”林建党说着也跟进去了。 林家一共三间房，除了兄弟几个住的那个大间，林友发和范秀梅他们那屋又单独隔出来一个小单间。 几人每个角落都翻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赵满霜不满意这个结果，甚至连厨房和地窖都看了，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怎么就没有呢？” 同样疑惑的还有范秀梅，她出来之前才让林希藏起来的，这么短的时间，这孩子竟然把那么多东西藏得这么严实。 林希看着王翠花母子几人：“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们家了？” 王翠花一噎，迟迟不肯接话。 最后还是冯上进来了一句：“之前都已经说好的，赵家的，你快前头带路去吧。” 王翠花犹豫：“这，俺家有啥好看的……” “咋，拉出去的屎还想坐回去？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人群里，沈亢的母亲王秀芹突然来了一句。 王翠花瞪了她一眼，只能去前边带路。 林希悄悄走在后面，同时拉了她五哥林建成一把。 “五哥，你们咋回来的这么及时？” “多亏了大成子通风报信，赵满意这王八羔子，等哪天非把他按沟里暴揍一顿。” 林希眸光微闪：“不用，这次就让赵家彻底在村里待不下去。” 很快一行人到了赵家，林希也跟着两个村民假装进屋里查看。 东瞅瞅，西看看，最后状似无意的拉开赵满意那屋的一个炕柜，偷偷塞了包东西进去，转头看见李志成进来，忙叫道：“大成哥，你快来看。” 听到有发现，李志成三两步走到她跟前。 看到柜子里面被系的严严实实的布包，二话没说就拿了出来。 正要打开，被林希拦住。 “大成哥，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依照他们家这不要脸的做派，万一把你讹上咋办？等一会儿拿出去当着支书他们的面再看吧。” 李志成听后连忙点头：“妹子还是你脑子灵光。” 两人从赵满意屋里出来，正好去别的屋里查看的几人也出来了。 王翠花看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露出得意的表情：“都说了俺家啥也没有，你们非要瞅，这回好了吧？有些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你们不好好搜他们家，偏偏要来我家。” “二江叔，厨房你们看了吗？” 林希话一出口，还巴巴说话的王翠花一下愣在当场。 一旁的赵富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厨房有啥好看的，都是些锅碗瓢盆啥的，谁家还能把东西往那儿藏，这不是有病吗？” 站在门口的林建成可不管他说啥，一看这情况还有啥不明白的，当即就往厨房里面奔。 很快就在碗架柜里面发现了各种票证和没来得及兑换的粮油。 “这些东西是俺家的，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的，你们这帮子土匪强盗，赶紧给我把东西放下！” 王翠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叫嚷着冲过去想要阻拦。 可这么多人看着呢，哪能让她如愿，很快就被大家给拦下了。 眼看着局面已经无法挽回，王翠花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这可真是贼喊捉贼，之前还污蔑人家老林家呢，这会儿就丢人现眼了，现世报吧。” 人群里有人高声说了一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冯叔，这个是在赵满意房间里找到的。”李志成把搜到的布包拿出来。 第二十章 分钱 赵满意盯着那个蓝色布的包袱皮，不记着自己啥时候有过这东西，还以为是王翠花或者赵满霜谁塞进去的。 现在票证和粮油都要被没收了，他哪还有心情管这个。 冯上进接过那布包，随意的将上面的结扣打开，一件乳白色的女士内衣露了出来。 这么大岁数了猛然看见这东西冲击力有点大，冯上进老脸一红，手一抖，内衣掉地上了。 跟着内衣一起抖出来的，还有一张黑白相片。 周围大伙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这东西可绝对比抓投机倒把还有看头。 “我说满意，你这是有啥情况啊？前段时间还跑猪圈呢，这回可长进了。”村里一个光棍眼神暧昧的瞅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过去去捡那内衣和照片。 “大仓子，快看看是谁？”一群人不管是老爷们儿还是大姑娘小媳妇，都抻着脖子等着看照片上的人是谁。 赵满意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为啥在他屋里，可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想要去抢，但还是被刘大仓快了一步。 “咦，这不是林旭吗？” 前一刻还一脸看戏的吴美丽和林友祥两口子，在听到他叫出林旭名字的时候，脸一下拉了下去。 “你放屁，咋可能是俺家小旭！”吴美丽一个箭步冲过去，然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相片。 当看清楚上面人的模样，只觉得一道雷劈下来，直接砸的她眼冒金星。 “我说那内衣咋有些眼熟呢，我记得林旭是有一件，当时她还跟我说是镇上买的，足足花了两块钱呢。”一个女孩子突然说道。 村里女孩子都是穿小背心，或者是自己做的裹胸布，当初林旭有这样一件内衣，可没少显摆。 林旭气急，涨红着脸反驳：“你别胡说，我那件在家呢，这个根本不是我的！” 这么贴身的东西在一个大男人屋里发现了，以后这脸还要不要了？ 那女孩子不服气：“不是你的，那照片又怎么说？” 此时的吴美丽已经从震惊中回神，丢下内衣，转头就朝着赵满意冲过去：“你个瘪犊子王八羔子，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敢想俺家小旭！” 吴美丽火力全开，连抓带挠，赵满意根本招架不住。 “老娘跟你拼了！”王翠花哪能让儿子受欺负，叫了一嗓子也冲了上去。 林友祥和赵富贵见状赶紧去拉架，拉着拉着俩人也打一起去了。 最后还是大伙看不下去，勉强把两家给分开了。 “小旭你也别太难过了，就算大家都不相信你，四姐肯定相信你没做过那种事。嘴长在别人身上，再说就只有内衣和相片，又说明不了什么。”林希上前拍了拍正在抽泣的林旭肩膀。 “谁要你假惺惺的安慰？”林旭不由分说，一把推开她的手，转头跑走了。 看着大家投过来的视线，林希笑笑：“我都已经习惯了，没事，小旭就这脾气，过两天就好了。” 大家都觉得一样是老林家的闺女，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大家都静静，听我说两句。” 冯上进看了眼在场的众人，然后板起脸说：“看在都是一个村里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就不经官了。但东西必须没收，等年底结账分给大伙。” 至于其他事情，也不是他这个支书该管的。 “大家都该干啥干啥去吧。” 冯上进拿上东西离开，大家见没热闹可看，纷纷离开去上工了。 唯独赵家和吴美丽几人没去。 一个是没脸再出门，一个是气的根本不想干。 林希回到家里，偷偷从空间里面把东西给取了出来。 看着一旁的袋子，范秀梅有些担忧的说：“要不倒卖东西这事儿先停一段时间？。” 停下来林希是万万不肯的。 她清楚的记得，今年年底就会分田到户，到时候大家条件会越来越好，布料不再紧缺，旧衣服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受欢迎了。 所以，她得趁着这段时间多赚点。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友发突然发话：“听了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也就老赵家那不要脸的能干出这事儿来。别人都能干我闺女为啥不行？林希你继续干，有你爸我在呢，咱不用怕。” 许是被王翠花母子刺激了，林友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不过有了他这句话，就是对林希最大的支持。 第二天，林希再次带着改好的旧衣服去了其它村子。 卖完之后才去了公社。 结果刚走进供销社就被眼尖的赵红旗给瞧见了。 “李姐，帮我看一下柜台。”急忙跟旁边柜台打声招呼，赵红旗摆摆手，示意林希去后面说话。 林希朝她点点头，转身出去。刚在后门站定，赵红旗便出来了。 “妹子，你来的可巧，就今早，我刚把所有的布料都卖了。”说着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五十六块钱递过来。 林希数清楚之后仔细收在挎包里面。 “妹子，你那还有布料吧？我对外说是我托朋友从省城弄来的布料，不要票，他们都抢着要，还有一些没买着，跟我打听还有没有呢。” 林希故意犹豫了一下说：“还有一些，那我明天给你带过来吧。” 听见还有，赵红旗非常高兴。 从公社回到家，林希把赚的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因为大多是一毛两毛的，所以她数的非常认真。 每数出十块钱，就用橡皮筋把它们扎起来。 傍晚，一家人坐在一起，林希将捆好的钱全都拿出来，顺道还从她那个军绿色的小背包里面拿出纸和笔来。 “小妹，你这不会是要分钱吧？”林建党看着桌子上的钱，立马搬了个凳子凑过来。 “赚了钱，自然是要分的。”林希说着，开始在本子上面做着记录。 “当初投的本钱，大哥五毛，二哥没有，四哥五哥各一块，三哥你最多是五块。” 林建党可乐坏了：“三哥真没白疼你。” 就在他等着分钱的时候，却看见林希捡出一百五十块钱，推到了大哥林建国跟前。 第二十一章 继续上学 “大哥，这次的钱先分给你。招娣姐那头着急，不过先说好，下次分钱可就没你的份了。” 林建国看着面前的钱，他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心里的石头更重了一分。 他本是家里的老大，不能帮家里分担，反倒还让弟弟妹妹替他的婚事操心。 林友发：“结婚是大事，明天我跟你去宋家说一声，看看是咱们把自行车买回来，还是直接把钱和票送过去。你们俩岁数都不小了，先把亲事定下，年前就把人娶进门。” 林建国默了一瞬，抬起头：“爸，这钱我不能白拿，你和妈给做个见证，往后我赚了钱肯定全都还给小妹。” 林希知道大哥的脾性，见他坚持，所以也没有强求。 有了钱和票，林宋两家很快便定了亲，并且约定年底把婚事办了。 大儿子的婚事定了，范秀梅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心情舒畅，加上又有林希给买的药，病情也好了很多。 这天，娘俩正在院子里摘菜，邻居李志成的妈妈周桂英凑过来，隔着院墙问：“二嫂，你听说了吗？赵富贵家昨天晚上出事了。” 范秀梅直起身子：“出啥事了？” 林希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的看过来。 “昨晚上他家玻璃被人砸了，可不是一扇两扇，是他们家所有的玻璃都被砸了，有一块砖头正好砸在赵富贵胳膊上了，听说肿的都抬不起来了。” 范秀梅：“知道是谁干的吗？” 周桂英一愣：“不是你们家干的？” “昨天建国定亲，爷几个从新发村一直待到挺晚才回来，咋可能干这事。” 周桂英想想也是，正要说点别的，谁成想王翠花竟找上门了。 “一家子黑心烂肺的，就会背地里使坏，砸了俺家的玻璃，还把人给打坏了，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吧？” 林希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没示弱：“王翠花，你有病吧？谁砸你家玻璃你找谁去，跟疯狗似的上我们家闹什么？” “全村都知道咱两家的事。我就跟你家有结梁子了。除了你家我根本就想不出来还有别人家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 林希冷笑：“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你是抓现行了，还是真有证据，什么都有没有全凭想的，你怎么那么会想呢？就你们那一家子的德行，得罪的人多了，谁知道是哪个好人就替天行道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周桂英赶忙劝道：“赵家的，这回你真是误会了，昨天是人家建国定亲，你家玻璃被砸的时候，人家爷几个根本就不在家。” 另一个村民也说：“是啊，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就找上门，也就娘俩好脾气，要是我非得大棍子把你拍出去。你赶紧回去再好好想想还得罪谁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王翠花自知理亏，只好悻悻的离开了。 林希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进一旁的水盆里面洗了两把，然后说：“妈，我出去一趟。” 范秀梅还没来得及问她去哪儿，就见人出了院门，往西边去了。 林希一路到了沈家，一眼便看见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沈亢蹲在一堆木料中间，耳朵上别着一支铅笔，低着头正在认真打量着什么。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沈亢听见声音抬头，眼底带笑朝她勾勾手指：“进来。” 林希推开院门进来，发现家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沈亢手上动作没停，一只脚踩住木板，用力拉动锯子，随着他的动作，木屑不断掉下来。 “我听说赵富贵家的玻璃被人砸了。” 沈亢“唔”了一声，不以为意道：“那估计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不然怎么别人家的玻璃都好好的，偏偏就他家的玻璃被砸了？” 林希原本猜测是他干的，这会儿见他的反应，倒有些不确定了。 正疑惑呢，眼前突然递过来一个草稿本。 “看看怎么样？” 林希将本子接在手里，只见上面画的都是柜子的图形，还标注了尺寸大小。 沈亢的字龙飞凤舞，跟他的性格很符合。 “哥你竟然还会做木工？” 看着她崇拜的目光，沈亢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之后吸了一口，随手将烟和火柴扔在一旁的凳子上。 “我那屋没有个像样的家具，找人打也是一样，还不如自己弄。你有啥要求跟哥说。要不还是进屋去看看吧？” 说着拍了拍身上的木头碎屑，带着林希便进了身后的厢房。 这还是林希第一次进沈亢的房间。 一共两间房，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几乎一目了然。 一进门正对面是一个五斗橱，窗边一张长条桌和一把木头椅子。 靠近西墙的位置是一张两米宽的炕，炕尾的位置一床被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这头放一组大衣柜，旁边空出来的地方正好放一个缝纫机，你觉得怎么样？” 林希认真思考片刻，回应道：“哥你想的真周道。” 沈亢看着林希是越看越稀罕。这孩子不光性格好，嘴巴也甜。 他深吸一口烟，然后将烟屁股掐灭，扔在桌上的铁皮盒里。 “等我回部队就打结婚报告，年底咱就把亲事办了。” 听他提到婚事，林希睫毛微动，抬起头商量道：“哥，能晚点再结婚吗？” 沈亢瞬间皱起眉头，绷着声音说：“怎么，婚事不是早就定下了，为什么要晚？” 林希没察觉到异样，自顾自的说：“之前我家里条件不好，高中只念了一年多。现在条件好点了，我想继续上学，等高中毕业了再结婚。” 前世没有学历一直是她心里的痛，现在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自然不能错过。 况且她知道沈亢上过军校大学，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经历过一世，林希知道夫妻之间不光是柴米油盐过日子，她想要跟他有更多的话题和共同语言，达到和他一样的高度。 “就为这事？没别的了？” 林希摇头：“没了。” 话音刚落，就听沈亢有些自嘲的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听到她想要晚点结婚，竟下意识的以为她是不想和自己结婚。 “我告诉你林希，你是哥看上的人，还亲了哥，就只能跟哥好。等多久都没关系，但你要是变心了我可饶不了你。” 第二十二章 住宿问题 林希知道他就是嘴上凶，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害怕。 “哥，我要是跟别人好了，你会怎么办？” 沈亢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先把那男的阉了，然后再把你好好修理一顿，看你还敢出去沾花惹草。” 林希愕然。 看她明显被吓到了，沈亢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别听哥瞎说，那都是逗你玩儿呢。能让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喜欢上别人，肯定是哥哪里做的不够好。要是没有你，估计哥以后是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林希的心莫名被刺痛了一下。 前世她和赵满意在一起之后，他真的就再也没娶妻了。 看她要哭不哭，沈亢赶忙搂过她肩膀：“哥错了，哥再也不逗你了。” “哥，我以后只跟你好，保准不找别人。” 挺着她软乎乎的声音，明明才上午九十点钟，沈亢却觉得周遭燥热的他有些心烦意乱。 于是转头抓过桌上的茶缸子猛地灌了几口。 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晶莹的水滴和着汗珠，顺着他坚毅的下巴无声滴落。 一缸子凉水下肚，那股燥热的感觉终于驱散了不少。 “外面还有一堆活呢。”他不敢再在屋子里面待下去，怕一时把持不住再做点犯错误的事情，于是拔腿朝外面走去。 林希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一起出去。 就这样他干活，林希就给他打下手，两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将需要的木料准备了七七八八。 眼看天色不早了，林希才起身回家。 傍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林希终于把自己上学的打算说了一遍。 林友发想都没想就给驳回了。 “跟沈家的亲事都定了，现在你又说想上学，这不是胡闹吗？” 林建国关心的问：“小妹，是不是沈亢欺负你了？” 林希赶忙摇头：“没有，我俩一直挺好的。上学的事情我也跟他说了，他说他都支持我。” 范秀梅：“当初你成绩一直挺好的，妈知道你是为了家里才给耽误了。现在想继续上是好事，毕竟到哪里有个高中文凭咱都不吃亏，结婚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 她跟其它家长不同，认为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只有儿子才是自己家的。 范秀梅恰恰相反，姑娘一旦结婚了，娘家婆家没有一个真正是她的家，所以她这个当妈的更得替孩子考虑。 “孩子要继续上学，那就上。老沈家有啥想法我去说。” 家里的事情范秀梅很少做主，但她开口，一家人基本上都不敢有反对的。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希除了继续卖旧衣服，有空也会去帮沈亢做木工，顺道跟沈晓飞小朋友沟通一下感情。 这天，沈亢才刚把衣柜做好，还没来得及刷油漆，就接到了部队的电报，说是有紧急任务，催他立刻归队。 他甚至没来得及同林希打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八月末，林希上学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从村里到镇上二十多里地，学习忙根本折腾不起。”范秀梅一边给姑娘收拾东西，开始发起愁来。 之前林希为了省钱，每天都走路回来。到了冬天，就得几个哥哥轮流去接，不然天太黑了一个女孩子很危险。 现在开学后林希打算直接读高三，走读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住宿。 “明天我带孩子去趟大哥家，看看先在他们家借住一年，正好建设也要复读，两个孩子也能有个伴。” 林希跟林建设同岁，只是农村上学晚耽误了一年。林建设今年高考没考上，准备复读，这样俩人正好一届了。 范秀梅看了旁边的林希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你大伯和你大娘规矩多，去了嘴甜点，手上也勤快些，千万别惹他们生气。” 林友发皱眉：“你说的都是什么话，那也是孩子大伯和大娘，都是自家孩子，难不成还能故意为难咱们林希？” 林希原本还想说几句的，可她太了解林友发了。 在他心里，不管林友忠如何，始终都是他的亲兄弟，打折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所以这时候火上浇油是非常不明智的。只有让他看清现实，他才会死心。 第二天，林友发父子三人一起去了镇上。 “爸，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不用。”林友发摆摆手：“你忙你的去吧。” 林建军只好先行离开，林友发则带着林希去了肉联厂家属区。 到达小区之前，林友发特意去了一趟街口的食杂店，买了两瓶山楂罐头和两包白糖。 罐头一块五一瓶，白糖八毛一斤，两样东西一共花费四块六，这对于农村走亲戚，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爸，你买这么多东西，万一我大娘不同意我住他们家，那不是白买了？” “不能，你大姐二姐都嫁人了，家里有地方，再说就是多副碗筷的事，你大娘不会不同意的。” 见他信誓旦旦，林希不再说什么，跟着林友发一起往前面走去。 肉联厂是除了糖厂之外，镇上效益还算不错的第二个厂子了，所以家属区都是楼房。 这时候还没有现浇混凝土的出现，基本上都是红砖和预制板结构。所以楼房的楼层不高，而且多数是室外楼梯。 父女俩到了林友忠家所在的三楼缓台，正好看见林友忠的媳妇孙淑珍推门出来晒衣服。 “大嫂。” 林友发笑着叫了一声，孙淑珍哦了一声，眼睛瞥了他身后的林希一眼，回身拉开门请俩人进去：“你们爷俩今天咋有空过来？” 林希跟着林友发进了屋里。 林友忠家是标准的套间格局，一进门是厨房和客厅，再往里面是两间卧室。 孩子多，最里面的那个大屋被隔成了两个小屋。 林友发坐下之前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朝里屋的方向瞟了一眼：“建设和小丽没在家？” 见他拿东西过来的，孙淑珍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故意说：“俩孩子在里屋正跟我怄气呢。” 第二十三章 好朋友 孙淑珍说着朝里屋喊一嗓子：“你们二叔和林希来了，还不赶紧出来打声招呼。” 很快听见声音的林建设和林丽从里屋出来，当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林丽眼珠动了一下，抱怨道： “二叔，你是不知道，我小弟忙着要复读呢，之前家里答应的好好的，要陪嫁我一台缝纫机，现在就只能答应给我一台收音机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讲信用的父母！” 孙淑珍趁机赶紧说：“真当你爸是开银行的还是印钞机呢，一个月就那几十块钱工资，要养活一家好几张嘴，哪有那么容易？” “要不说还是二叔你们农村好呢，咋样都能填饱肚子，到了年底还有钱分。不像我们这一家子紧巴巴的过日子。” 林建设则毫不客气：“二叔，你来我家是干啥来了？” 林友发还没开口，就已经被孙淑珍母女俩一人一句说的如坐针毡，现在听见林建设询问，林友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妹妹林希还想继续念高中，开学正好跟你一起读高三。” “林希也要上学？家里有钱交学费吗？” 孙淑珍当即开始数落起来：“要我说你这孩子还真是不懂事，你妈身体不好吃药得花钱吧？几个哥哥也都老大不小了，再说你不想着赶紧结婚给家里减轻负担，怎么还想着上学的事呢？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林希耐着性子回道：“大娘，我妈最近身体还行，我大哥也定亲了。我之前上学成绩还可以，就想努力试试。” 林丽皱眉：“四妹，上学可不是你上嘴唇碰下嘴唇说上就上的。一年不光是学杂费，吃住都得不少钱。学校宿舍挤都挤不进去，你住哪儿啊？” 好不容易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那屋就剩她自己，她可不想多个人进来跟她挤。 况且农村来的都不讲究个人卫生，万一招点虱子啥的，可恶心死了。 “是啊，吃住都成问题，二弟，你就是太惯着孩子了，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条件有限就别逞强。” 林友发下意识扯下腰上的烟口袋，又想到这是别人家，打开的袋子口又给重新系上了。 “大嫂，队上还有活，我就带孩子先回去了。”说着起身，不顾孙淑珍的挽留，抬脚就出了房门。 “原本来之前我爸对他和大伯的兄弟情还是十分笃定的。” 林希说着弯身将买的罐头和白糖装自己挎包里：“不过大娘有一点说的对，我们家确实条件有限，所以也就不逞强攀高枝了。既然事情没办成东西我就拿走了。你们放心，以后路过你们家我指定绕路走。” 孙淑珍气的够呛，指着她的背影大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真是少教。” 林希一路下楼，一眼看见站在拐角处含着烟卷划火柴的林友发。 他的肩膀微微朝前面扣着，划了好几次，火柴才嗤啦一下点燃了。 点着烟之后，用力晃了两下，才将火柴棍扔掉。 旱烟的味道非常冲鼻，林友发刚吸了一口，便开始用力的咳嗽起来。 “爸，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以后还是少抽点吧。” 林友发没有接话，而是转头问道：“要不再去学校问问，说不定能有多余的床铺。” “爸，这两年才恢复高考，连教室都紧张，更别说宿舍了。况且咱们一开始就没住宿舍，现在更不可能有床铺了。” 见林友发又开始闷头抽烟，林希试探的说：“爸，要不然我在镇上租个房子吧，每个月最多几块钱，只要我抽空卖一趟旧衣服这个钱就出来了。” 看林友发难过，林希心里也不好受。可若是不断了林友忠这头，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出来单独租房的。 林友发默默的将手里的烟抽完，心里依旧没有拿定主意。 自家闺女一个女孩子，单独一个人出来住实在太危险了。 就在父女俩僵持的时候，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林希？” 林希抬头，一眼看见一个梳着学生头的女生，正是她最好的朋友刘晴。 两人高中分在一个班，并且还是同桌，关系处的特别好。 高二冬天林希退学，刘晴抱着她哭了挺长时间。 前世她和赵满意结婚之后，两人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后来林希家里有困难，刘晴还特意送了两次钱过去。 “我老远看见有些像你，赶紧蹬车子过来，还真是你。这半年你都干啥了？也不说来看看我。” 林希走到她身边，抬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突如其来的亲热，给刘晴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希松开她，转头介绍：“刘晴，这是我爸。爸，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刘晴。” 刘晴用肩膀撞了林希一下，然后才笑着打招呼：“林叔叔好。” 林友发忙朝她点点头。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前头不远处就是我家，要不去我家待会儿吧。” 跟自己的好朋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林希便把自己想继续上学和正在犯愁租房子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刘晴，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谁家往外租房子的？” 县一中就在肉联厂家属区附近，为了以后上下学节省时间，林希决定就在附近找房子。 “有我在呢你还租什么房子啊？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爸工作经常不回家，家里就只有我跟我奶两个人，那么大房子空着正愁没人跟我做伴呢，你来了可不正好热闹了。” 刘晴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林希就往自己家里去。 “林叔叔，我家就在前头两条街，你们跟我一起过去，可千万别让林希单独找地方，不然我可生气了。” 父女两个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起回家。 刘晴家并不是楼房，而是一个带小院子的三间平房。 房门上是用玻璃珠子串的门帘，刘老太太听见门帘的响动出来。 林希赶紧叫道：“刘奶奶。” 老太太对林希还有印象，笑呵呵的招呼父女两人坐下。 “刘奶奶，这是路上我和我爸买的，您别嫌弃。” 孙淑珍他们估计吃着东西还不会说自家一声好，不如把东西送给刘奶奶。 看到林希拿出来的东西，林友发的太阳穴猛地跳了两下。 第二十四章 打退堂鼓 刘老太太埋怨道：“你这孩子这也太破费了，来找小晴玩儿，买东西干什么，家里都不富裕，可不兴这个。” 刘老太太是真心替她们着想，着急的就要把东西塞回到林希的挎包里。 “奶，林希的一点心意，你就收着吧。你要不收，到时候她在咱们家都住不踏实。” 接着刘晴把林希要来镇上上学并且邀请她来家里住的的事情说了。 刘老太太听了直接一拍大腿就把事情给定下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家小晴性子太跳脱了，学习注意力也不集中，有你在一旁监督，正好能板板性子。” 看祖孙俩是真心实意想留下林希，林友发紧绷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答应先回去准备好行礼，然后明天就搬过来，刘晴才终于肯放人。 “回去……算了，跟你妈说点好的，别让她担心。” “爸，我去镇上肯定好好读书，到时候考个好大学，给你和我妈在城里买大房子，让你们去享福。” 林友发黢黑的脸上霎时堆满了褶子，不停的点头：“我肯定能借我老闺女的光。” 范秀梅知道林希住的地方有着落了，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转头就去给林希收拾行李去了。 与家里的和乐不同，林建业跟陈志刚开的货车，才从省城出来没多久，车胎就被扎坏在半道上了。 为了不影响其它车的进度，陈志刚让他们先走，自己留下和林建业一起修车。 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把车胎卸下来，正检查被扎的位置呢，远处几个村民走了过来。 “哥们儿，需要帮忙吗？” 两人看见有人主动帮忙非常高兴。陈志刚特意去驾驶座的位置拿了一盒大前门出来。 递了烟，几个村民干起活来也特别卖力气，没多久车胎补好了，众人七手八脚的帮着把车胎给装上。 “多谢诸位帮忙这车才能这么快修好。”陈志刚道谢之后准备上车，谁成想竟被其中一人给拦了下来。 “大伙费了这么大的劲，总不能说声谢谢就拉到了吧？” 陈志刚陪着笑：“出门在外，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我车上还有两包烟，算是谢礼吧。” “忙活半天就给两包烟，打发叫花子呢？” 一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口中开始骂骂咧咧：“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不多，每人两五块钱，拿了钱就放你们离开，不然今儿这车你别想开出去。” 陈志刚脸色不太好看。他们五六个人，一人五块钱就是好几十。 走南闯北他也碰见不少无赖讹钱的，手段也都不一样。只是没想到眼看都要到自家门口了，一时大意竟然被人算计了，看情况车胎也是他们故意扎的。 林建业：“五块钱，你们这不是明抢吗？”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不给钱你就看你们能不能出了这条道就完了。” 有个人说着就去拉车门子，准备上去翻东西。 陈志刚是队长，车上除了各种票据还有不少现金。 为了护住东西，林建业冲过去一把薅着他的裤腰带就把人给拽下去了。 见他们竟然敢反抗，几人对着他和陈志刚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很快两人被打的蜷缩在地上。 林建业急了，抄起旁边一尺多长的板子就抡了过去。 “操你妈的，都一起上，给你们挨个放血信不信？” 他长的人高马大，下手又狠，左右一轮直接给其中一人脑瓜子干开瓢了。 眼见其他人都被震住了，陈志刚赶紧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跳上驾驶位，快速启动车子之后大声叫道：“建业，快上车！” 眼看其他人都朝他围攻过来，林建业扒着车门跳上车，还没站稳，车蹭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后面的村民还在追，陈志刚不敢有半点松懈，油门几乎踩到底了，直到确定他们再也追不上来，才终于松一口气。 “今天多亏了有你小子在，要不车上这些货款钱估计就保不住了。不过你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 林建业抹了把脸：“那么多钱呢，豁出去跟他们玩儿命也不能把钱弄丢了。” “跑长途就得有你这股劲头，等回头啊我教你开车，往后你也跟他们一起开车拉货。” 听到陈志刚要教自己开车，林建业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在机动车少，平时在村里多少年都摸不着一把方向盘。最主要的是货车司机的工资可是干力工的两倍！ 两人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等到把车上的货全部卸完，更是天都黑了。 “这趟跑外省离家的时间有点长。这是这个月的工资，给你两天假回家看看，正好休息休息。”搬完最后一箱货，陈志刚数出三十块钱递给林建业。 “多谢刚哥。”林建业笑嘻嘻接过钱，转头又跑去车头的位置拿出一个半大丝袋子。 里面是他这趟去外省时买的东西，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拿回家去跟家里人分享了。 “我那个自行车这两天不用，你先骑回去吧。”陈志刚理解他归心似箭的心情，主动把自行车借给他。 “刚哥那我先走了。”林建业将东西绑在车后座上，蹬着车子就出了镇上。 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了，当听见啪啪的敲门声时都吓了一跳。 “来了！”林友发赶忙拉了一把灯绳，点着灯之后，一边披上衣服一边穿鞋下炕。 林希和几个哥哥也都从屋里出来，当看到回来的是自家二哥时，全都高兴的迎上前。 “……之前就答应好的海军衫，还有这双回力鞋特意给小妹买的。妈，还有这几个苹果，我帮别人扛了两趟货他们送的，我没舍得吃全带回来了。” 林建业一边说着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拿出来。 范秀梅心里高兴，嘴上却埋怨着：“你这孩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赚钱了自己也该攒起来。” “赚钱不就是花的。”林建业不以为意，说着还将刚发下来的工资塞到范秀梅手上。 “妈，我跟你说买东西的钱都是我路上省下来的补贴钱，这个三十块钱工资钱你收着。” 除了每晚住宿的一块钱，剩下的多数他就馒头配腐乳，一天能省好几毛。 每个人都分了东西，眼看时候也不早了，林建业简单洗了把脸，就跟兄弟几个回屋去睡觉了。 第二天，林希起来的时候，林建业还在睡，没有叫醒他，四哥林建军帮忙扛着行礼。两人一起去了镇上。 “现在四哥手里也攒了点钱，天天这么跑实在太累了，我寻思要不还是回家种地吧，干啥样都有工分拿。” 没了一开始的尽头，一天来回四五十里路，还得走街串巷收破烂，林建军嫌太辛苦，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第二十五章 军令状 一听这话林希心里咯噔一下。 才给引上正道还没有一个月呢，这也太没有长性了。 况且她四哥的性格她最了解，根本不适合种地。如果连这个生意都坚持不住，以后肯定还要走前世的老路。 想到前世直到她去世四哥一直打零工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甚至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林希绝对不会让他再重蹈覆辙。 “四哥，你赚多少钱了？”林希假装不经意的问。 “四五十吧。” “那可真不少，再努努力都能买辆自行车了。” 林希：“咱们村有自行车的人家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你要是也有一辆，到时候骑着来接我上下学，别人跟我打听是谁的时候，我肯定特骄傲的跟他们说，我四哥，嘎嘎厉害，自己赚钱买的自行车，他们那些靠父母才买的起自行车的跟你比差远了去了！” 林建军听见这话也忍不住开始憧憬起来。 原本他是打算用这钱买个收音机享受一下的，现在想想要是他使使劲儿买个自行车，好像还真不错。 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一天赚两块钱，再坚持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眼看就要秋收了，抢收这活可不轻快。 “小妹你说的不错，买个自行车才有面子呢，那我就再坚持坚持。” 看他暂时打消了想要放弃的念头，林希也稍微松了口气。 不敢把人逼的太紧，只能等过段时间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兄妹俩到刘家的时候，祖孙两人正等着林希呢。 “我还怕你不来呢，差一点就追你家里去了。” 林希：“说了要来，我得陪着咱奶，你赶我我都不走，就赖在这儿了。” 刘老太太被她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林建军离开，林希和刘晴准备去学校一趟。 毕竟她中间停课半年，而且还是想要跟着原来的班级升高三，总要先跟老师打声招呼。 去县一中的路上，刘晴给她介绍学校的情况：“今年高考政策有变化了，要先进行预考，成绩不合格的人连高考都别想参加。” 这件事林希是知道的，因为林建设就是五月份的预考没有通过而被劝退的。 从77年恢复高考到80年，不管文理都是五个科目，英语并非必考科目。 但从明年，也就是81年，开始实行文六理七的模式，英语也成了必考科目。不过英语成绩只占单科成绩的30％，理科生物占50％，比文科多五十分，满分580分。 阔别校门将近二十年，再次踏入县一中的校门，林希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去年咱们学校考上大学和大中专的还有三十多人呢，今年听说就只有二十个，咱们班主任汪老师压力特别大，脑袋秃了一块，同学们背后都管他叫地中海。假期给我们留的作业能压死人，我连着写了半个月，简直惨无人道。” 随着刘晴絮絮叨叨的声音，两人来到了汪老师办公室门口。 林希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汪老师是个四十几岁戴黑框眼镜的瘦小男人，他是教数学的，因为性格严肃刻板，所以法令纹特别深。 他对林希还有印象，小丫头不光长的漂亮，学习成绩也不错，只可惜突然就退学了。 当他听说林希想要回来继续上课的时候，眉心皱起的川字纹几乎能夹死个苍蝇。 “虽然你当时的成绩还可以，但已经半年没来上课了，我建议你还是从高二开始读起来，这样跟着不会太吃力。” 林希把来时路上考虑好的说辞一股脑的说出来：“老师，虽然我落下了一段时间的课程，但我保证绝对不会托班级的后腿，现在每个月不是都有考试吗？要不等开学之后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成绩没办法及格，我就主动退学。” 虽然她已经快二十年没有碰过书本了，但她已经翻出之前的课本大致看了一遍，学过的知识只是被封印在了记忆的角落，一旦打开了那个开关，她还是会慢慢的全都记起来的。 如果一个月的时间她没办法达到各科都及格，那么明年参加高考的希望也是渺茫的，所以她才会信誓旦旦的立下军令状。 “老师，你就让林希试试呗，你又不损失什么。再说万一她真考上大学了，您当老师的面上也有光。” 汪老师抬起头，板着脸问：“刘晴，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开学了我重点检查你的。” “啊？”刘晴吓的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想继续上学是好事，我一直都说学习是你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校长那头我去帮你说，但就这一次机会，你可千万别辜负老师的一番心意。” 汪老师语重心长的说：“既然你也说了，那就以一个月为期限，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你必须全部及格，否则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是不是？” “老师放心，我肯定努力学习，争取考一个好成绩。” 从汪老师办公室出来，林希和刘晴没有四处瞎逛，而是直接回家了。 刘晴是着急补暑假作业，林希则是利用剩下的时间努力多看书熟悉课本上的知识。 有了林希的陪伴，刘晴对学习也没那么排斥了，而且两个人一起学习反倒更有动力。 刘老太太看见孙女开窍了，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8月31日这天，是学生们正式报道的日子。 林希的出现顿时让班级里的男生沸腾起来。 都是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当初林希在班级里就是班花一样存在的人物。 “来，大家欢迎林希重新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都一起呱唧呱唧。” 说话的男生名叫杨铮，是班级的班长。浓眉大眼学习成绩也不错，很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 “呱唧什么啊，又不是不认识。”自从林希出现在班级里，林旭手中的笔差点被她给折断了。 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碰见她！ 明明自己长相也不差，可只要有林希在，她就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第二十六章 写信 林希扫了林旭一眼，转开目光落落大方的看着众人：“未来的一年还要继续跟大家做同学，我先祝大家都能学业有成，考上理想中的学府。” 说罢，她径直去到了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处。 “你去后面，把林希换过来。”刘晴手肘怼了一下同桌周铁军。 周铁军不大乐意：“为啥啊？我在这儿坐的好好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别磨磨唧唧的，上次我爸给我带了一袋麦丽素……” “我这就过去。”周铁军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 林希和周铁军刚换好位置，汪老师就进来了。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复读生，其中就有林建设。 汪老师的目光在整个教室里看了一圈，然后调整了几个座位，让他们坐过去。 没过多久，老师叫了几个男同学，开始搬书发课本。 看着崭新的书本，林希随便翻开一本，然后认真的看起来。 对于学习，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她是重生了，但脑海里的知识是有限的，书本上的内容不会主动跑到她的脑子里，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认真努力的学习。 因为是毕业班，各科老师没有放过任何时间，连着上了四堂课，下午才给大家放了半天假。 跟刘晴一起回到家里，林希抽空在空间里买了两本学习辅助资料，另外又买了一本英语牛津词典。 光是这些东西，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前世她想都没想就学了理科。 不过随着所学内容的深入，林希的数学和化学相对有些吃力。 那两本辅助资料里面不但题型丰富，讲解的也十分透彻。 至于英语，也是才开放没两年。尤其他们所在的东北，之前都是跟着苏国老大哥学的苏语。 所以别说他们县城教育资源紧张，就是整个省城也没有多少英语教的好的老师。 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林希只能用最笨的方法，那就是死记硬背。 她相信只要掌握的单词足够多，到时候再跟着收音机里练习口语，应该就能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当她把学习资料拿出来的时候，刘晴的眼睛都直了，一把挽住林希的胳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你这些资料哪儿来的？我爸都弄不来你这么全的资料！” 她爸是改革办的主任，人脉这一块还是非常多的，为了女儿，偶尔也会托朋友从省城弄一些资料回来。 只可惜刘晴心思就没在学习上。 “我说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刘晴的眼中八卦的小火苗瞬间燃烧起来，点头如捣蒜：“我保证不说。” “我处了一个对象，他是当兵的，这些资料都是他帮我弄来的。”眼见瞒不过去，林希只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沈亢身上。 “你处对象了？”刘晴抓住重点，问题如连珠炮一般发射出来：“哪儿的人，多大年纪，长的怎么样？” 林希非常有耐心的一一回答，见她还要再问，只好搬出汪老师：“明天就交作业了，你还不抓紧，当心他明天批你！” 刘晴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见她终于害怕了，林希这才松一口气，也终于想起来要给沈亢写一封信。 她先是在信里面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顺利入学的事情全都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在信的末尾，表达了一下对他的思念之情。 连同信一并邮出去的，还有她的一张黑白照片。 此刻，京都某军区医院里，沈亢刚处理完一身伤的伤口，自觉身体倍儿棒，还能再放倒一个排的歹徒也不成问题。 于是他溜达着去了隔壁的病房，隔着门板听着里面传来杀猪似的叫声，忍不住咧嘴嘶了一声。 直到看着护士拿着托盘离开，才闪身走了进去。 看着李长林手上挂着点滴，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沈亢走过去，在他脚上轻轻踹了一下：“刚才叫那么惨，我还以为你要生了呢。” 李长林掀开眼皮，有气无力的哼唧一声：“离我远点。” “当时要不是我反应快，你这身上至少再挨俩窟窿。平时跟我抢吃的那机灵劲儿都哪儿去了？” 沈亢大剌剌的在他床边坐下，看了眼才下去没多少的点滴瓶子：“说了还得住多长时间没？” 李长林将身后雪白的枕头垫高几分：“刚给我扎针那小护士你看着怎么样？” “我可是有家有口的人了，犯错误的事情咱不干。” 听他三句半不离处的对象，李长林翻了个白眼：“我相中了。” “准备在这儿常住了？”沈亢说着拿出半包中华，给他一根，自己叼嘴里一根。 李长林一下子来了精神，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哪儿整的这好东西？” “老张那儿顺的。他办公室左下角那个带锁的抽屉里面不光有好烟，还有酒呢。” “我的东西你小子倒是摸的门清。” 沈亢回头，就看见张国安背着双手站在门口的位置。 眼看被抓了个现行，他忙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说：“领导，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张国安大马金刀的在旁边坐下：“我来市里开会，顺道过来看看。这次的歹徒穷凶极恶，而且手中还有危险武器，接连在几个省逃窜作案，死伤好几十人，你们成功把人抓住，算是立了大功了。” 沈亢立马顺杆往上爬：“领导，有奖励吗？” “这个还真有。”张国安说着将一个信封拿出来：“一个叫林希的女孩子寄过来的，是你的小对象吧？” 听到是林希给自己的信，沈亢立马高兴的接在手里。 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张国安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临走时突然转过身：“对了，你那个结婚报告我已经批了，老老实实养伤，有什么困难尽管跟组织上提。还有你那个烟少抽点，别把长林给带坏了。” 看着人离开，李长林赶紧朝他比划了一下：“听见没有，别把我给带坏了。” 沈亢上去将他手里的半截烟抢下来，又把窗户打开放了放味道，临走时丢下一句：“成，烟瘾犯了别找我。” “哎，回来！”李长林顿时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沈亢回到房间，便迫不及待的把信打开，当看着信纸上娟秀的字迹时，感觉身上的伤都好了一大半。 第二十七章 打小报告 将那张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沈亢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自己这媳妇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信写的太简短了，而且也太生疏太含蓄了！ 沈亢同志，我很想你，希望一切安好。 从哥变成了同志，怎么看这落差都有点大。 还有‘我很想你’这四个字，太空洞了，不具体。 这件事情沈亢还真误会林希了，她一直以为部队有规定，所有信件都是要经过查看的。 所以内容才会十分克制。 沈亢盯着她的照片，受伤的心灵总算得到了一丝慰藉。 “我说老沈，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弱小无助的身体吧，你当谁都像你一样，身体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闭嘴。”沈亢用脚将轮椅固定：“两个选择，要么陪我一起溜出去，要么把你身上的钱和票都交出来。” 李长林瞅了眼前头将近两米高的院墙，心肝抖了一下。他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于是，乖乖的将钱和票证都拿出来：“你看就咱俩这关系，要钱要票直说就是了，何必搞的这么兴师动众。” 沈亢将东西接过去大致看了一眼，嗤笑道：“别逼我动粗。” 李长林一噎：“就这些，真没有了。” 见他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李长林终于败下阵来。 认命的脱下脚上的鞋子，从里面翻出两张十元大钞：“我娘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得给自己留点过河钱，哎，你好歹给我留点！” 任由他如何哀嚎，沈亢已经毫不留情的将那两张有味道的‘过河钱’没收了。 远在县城的林希并不知道沈亢受伤的事情，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专心学习，准备迎接第一次月考。 这天她和刘晴刚放学回家，刘老太太就指着沙发旁一个硕大的包裹说：“希丫头，有你的包裹，中午快递员送过来的。” 刘晴：“这么大一个袋子，谁给你邮这么多东西，光是邮费就得不少钱吧？” 林希认识的人不多，能给她邮东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除了沈亢，她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等到林希把袋子打开，随着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她彻底傻眼了。 除了给她买的衣服鞋子外，还有一堆吃的。 奶粉、铁盒饼干、牛肉干和香肠等等基本上都是县城很难买到的，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随着包裹一起的还有一打足有五六页的书信。 林希看过之后，大致归纳总结的中心思想就是她现在要上学，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千万不能节省。 所有吃的东西沈亢都准备的是双份，她一份，刘晴一份。 “这个姐夫真够意思，你和他处对象这事我同意了！”美滋滋的搂着怀里满满的一堆吃的，刘晴毫无原则和底线的站在了沈亢那一头。 有了沈亢的支持，林希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这天课间休息，班长杨铮突然过来：“林希，能把你的学习资料借我看看吗？” 她手里的学习资料题型非常全面，老师都拿去借鉴的，很多同学有心想要借阅，但都不好意思开口。 杨铮的内心也十分忐忑，毕竟这么珍贵的资料，如果她不想借也正常。 林希将手中的那道数学题做完，然后把资料从书桌堂里面拿出来递给他。 杨铮十分高兴：“我今天晚上熬夜看完，争取明天就还给你。” “我这两天在看物理和生物，不着急用，你看完还给我就行。” “谢谢你，林希同学。” 杨铮拿着学习资料离开，刘晴突然凑过来：“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林希诧异的抬头：“谁，杨铮？” “你没看见他看你的眼神，我觉得好像在发光。” “又不是灯泡，还发光。”林希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然而坐在她后桌的林旭，却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杨铮是班长，人长得也不错，最主要的他是城市户口，父母是双职工。 将来即便考不上大学，也能通过自主招收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她想都不敢想的人，竟然喜欢林希。 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林旭脸上露出嫉恨的表情。 自从在赵满意家里发现了她的内衣和照片，她的名声在村里是彻底臭了。 原本以为林希退学了，她就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可偏偏她要阴魂不散的跟过来。 明明就是一只乌鸦，就应该跟村里那帮粗鄙不堪的妇人们一样嫁人生孩子，硬要挤进她的圈子干什么呢？ 心里烦闷，她叫上同桌孙红陪自己去上厕所。 半路上突然被一个女同学叫住：“林旭，林希是你姐吧？我听说她手上有两本学习资料，你能帮我借出来吗？” “是啊，我们班老师也说她那两本资料含金量特别高。你们看见了吧，她长的可真好看，跟画报上的女明星似的，身为女生我都想多看两眼。” 林希是林旭的姐姐，大家认为两人的关系肯定很好，所以当着林旭的面说了很多林希的好话。 她们却不知道，越是夸赞林希，对林旭的刺激就越大。 从厕所出来，她转身就敲开了汪老师办公室的门…… “林希杨铮，汪老师叫你俩去一趟办公室。” 林希不明所以，站起身跟着杨铮一起去了老师办公室。 刚推开门，一眼看见站在办公桌旁边的林旭，林希眉头微动，不动声色的问：“老师，你找我？” 汪老师打量了一下林希和她旁边的杨铮，别说两个人还真有些男才女貌的感觉。 “高三是重中之重，没有多长时间就要预考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杨铮反应过来汪老师话里的意思，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余光偷偷瞄向一旁的林希，结巴道：“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我跟林希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旭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的说：“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公然在课堂上打打闹闹，已经严重影响别人的学习了。” 第二十八章 说到做到 “你这话我不太明白，如果借给同学资料多说了几句话就是打打闹闹，那我承认我跟班里多个同学都打闹了。老师要不要把其它同学也叫来问问？至于影响其他人学习，林旭，你说的不会就是你吧？” 从开学到现在林希在学校一直十分低调，她只想努力学习考上心仪的大学，至于她跟林旭的恩怨，她都已经决定放下了，她偏偏非要来招惹她。 即便是普通的同学都不会随便往她身上泼脏水，若是放在以前，对于林旭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她是十分不理解的。 但经历过一世之后，见的人多了，林希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有时候就是身边亲近的人才会看不得你过的好。 当你比他们好一点的时候，他们会嫉妒的发狂，但当你比他们强很多的时候，他们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是我又怎么样？现在我们的身份是学生，自然要以学习为重，四姐，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毕竟你在村里可是定亲了，学校有规定上学是不能处对象的。” 说完她好像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看着林希一脸愧疚的说：“对不起四姐，我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一旁的杨铮听到林希有对象，嘴巴微张，显然内心十分震惊。 汪老师也是眉头紧锁：“林希，你处对象了？” 林希没有逃避：“老师，家里确实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不认为处对象就一定会影响个人成绩，恰恰相反，一个好的伴侣是能够成为人生中的指路明灯的。我对象是一名军人，他有着很高的思想觉悟，他不光支持我重新学习，还给我买了很多学习资料。或者说我们并非单纯的男女朋友，更是互帮互助的革命同志。” 林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再说回定亲，农村和城里不同，我相信我不是个例。衡量一个学生最重要的标准就是成绩，其次是品行。而不是有人随便打几句小报告，就把我所有的努力都否定了。” “至于林旭说我影响她的学习，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句。每天上课时我的表现老师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况且我跟她并不住在同一个宿舍，一个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不在一起的人，我想不出哪里能影响到她。” 汪老师点头：“行，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老师……” 林旭不甘心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翻篇了，还想再说，被汪老师不悦的打断：“有好几个老师跟我反应你上课不认真听讲，总是跟周围的人说话影响其他人。” 林旭吃瘪不敢再说，只能不甘不愿的转身离开。 看着学生们都走了，旁边办公桌的一个年轻老师开口说：“汪老师，你们班的林希这段时间上课表现的非常好，之前落下的课程我看她也在尽力补回来。虽然上面总说什么男女平等，甚至计划生育都提倡少生优生，但其实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女孩子排除万难上学更不容易，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咱们身为老师，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汪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先观察一下他们的成绩再说吧。咱们能陪他们的也就这三年，一个错误的决定却能影响他们的一生。” 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林旭正准备下楼梯，被等在楼梯口的林希叫住。 看着步步逼近的人，林旭吓得后退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林旭，我来上学是为了考大学的，一切影响我学习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她。你最好老实本分一些，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吓唬谁呢？明明是你自己不要脸，已经定亲了还要勾引杨铮……” 她话没说完，林希突然伸手，猛地推了她一把。 林希下意识抓住身旁的扶手。身后是三楼，依照这个高度，真要掉下去即便不摔死肯定也会摔残疾了。 林旭一阵后怕，惨白着脸叫道：“林希你疯了？” “我说到做到，你大可以试试。”林希说罢，面无表情的绕开她径直下楼了。 林旭到底没有林希那股狠劲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很老实。 时间一晃到了月考这天。 这是检验林希一个月学习成果的日子，她从一早就十分紧张。 “不要太放在心上，老汪那个人你看他天天板着个脸，实际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还有我给你垫底呢，别怕。” 刘晴大咧咧的将所有的笔一股脑儿装进铁皮文具盒里，然后拉着林希便朝学校走去。 考试一共分两天，结束之后正好是国庆，可以有两天的假期。 虽然林希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将落下的课程补回来，但依旧有好几个大题超出了她掌握的知识范畴。 不过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考试心情，她一直告诉自己要镇定。 直到第二天上午所有的考试结束，林希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跟刘晴告别之后，便径直去了地下市场。 林建军蹲在角落里，面前一块黑色布料，上面除了一些旧的零件和工具外，还摆着两个收音机。 “同志，你这个收音机怎么卖的？”突然一个男人在摊位前站定，指着其中一个比巴掌大一点收音机询问道。 “哥们儿好眼光，我这个收音机是海市无线电厂生产的‘凯歌’牌，还有这个是‘红旗’牌的，质量杠杠的，商店要三四十呢，我这个八成新，十块钱拿走。” 说着他将收音机打开给男人试了下音质。 “再好它也是旧的，五块钱我买一个。” 林建军忙将收音机拿在手里让他看质量：“这可是大品牌，五块钱我收都收不来，你要诚心买最低八块钱，我再给你搭两节电池。” “六块。” “七块最低，不然您去别家看看，想买了再回来。” “行吧。”对方见他这么说，拿出七块钱，将那个收音机买走了。 “四哥不错啊，都开始卖起电子产品了。”看她四哥数钱，林希笑吟吟的凑过来。 “学会拿你四哥开涮了。”林建军将钱揣兜里，然后凑近林希小声说：“猜猜，这收音机哥多少钱收的？” 第二十九章 去省城 “学会拿你四哥开涮了。”林建军将钱揣兜里，然后凑近林希小声说：“猜猜，这收音机哥多少钱收的？” 这个林希还真猜不出来，不过看林建军那高兴的样子，也知道这收音机肯定赚了不少钱。 “五块钱？” “三块！”林建军伸出三根手指头：“就这一倒手，足足赚了四块。” 林希没想到中间的利润这么大。 “不过也不是天天都能开张，这都要碰运气，毕竟收到这么好的收音机机会难得，再者有条件的人家都去买新的了。” 看着摊位上的收音机，林希眼光微闪。 “四哥，你说咱们去省城淘换一批收音机回来卖怎么样？” 现在县城电视机的持有率低，所以收音机的使用率也相对更高一些。 但省城正好相反。 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后，在改革东风强劲的吹拂下，一部分头脑灵活有手艺特长的人依靠‘投机倒把’成功攒到了第一桶金。 林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轰动一时的‘八大王’事件，他们绝对是第一批敢于吃螃蟹的人。 随着议价商品的逐渐放开，到83年底，彻底取消了布票，84年后，统购统销也开始土崩瓦解。 所以要想有原始积累，这两年是最好的时机。 “去省城？”林建军愣了一下，他显然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省城的好东西绝对比县城多，况且省城离县城也没多远，火车只要一个小时就到了，咱们明天一早过去，住一晚后天下午回来。” 林建军犹豫：“跑一趟省城，车票要两块钱，咱们两个人来回就是八块钱，再加上两块钱住宿费，就算自己带吃的，这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要先花掉十块钱，也太贵了。” 十块钱，他得从家到县城来回折腾好几天才能赚出这个数，最主要的是不确定能不能赚钱，太不划算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要想赚大钱，这点投资是必须的。你想想，省城人家是什么生活水平？我听说轴承厂那头光是废铁都成车往出拉。所以不光有收音机，说不定还能弄点别的回来。到时候别说这十块钱，没准一倒手就能赚一辆自行车。” 卖废铁的事情林希是前世听一起干活的同事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效果不错。 “要不说还得是要读书，小妹你懂的可真多。四哥不摆摊了，咱们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开介绍信去。” 林建军说着扯着地上布料的四个角，麻利的打上结，扛在肩膀上之后还要来接林希手上的三角兜，被林希拒绝了。 “四哥，里面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不沉。” “远道没轻载，还是四哥给你拿吧。” 林建军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她手中的兜子接在手里。 一个月没有回家，林希看什么都分外亲切。 范秀梅一早就做好饭了，是她最爱吃的手擀面和尖椒肉丝卤。 因为手擀面需要很大的力气，自从范秀梅生病，她就很少再吃了。 “妈，你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惦记着想吃这个呢，没想到你就给我做了。” “你们兄妹俩饿了先吃，等你爸他们回来我再做。”吃了林希给买的药之后，她的身体明显感觉好了不少，干起活来都没有之前那么喘了。 林希和林建军闻言去洗手，每个人都吃了两大碗，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筷子。 等到林友发他们回来，林建军把和林希要去省城的事情说了。 孩子都大了，也开始有自己的主意，林友发只说了一句：“别耽误了学习。” “爸，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认真学习，你放心，只要两天时间，不会耽误学习的。” 傍晚，林建军去支书冯上进家开了介绍信，因为第二天要早起，所以兄妹俩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兄妹俩刚起来，就看见昏暗的厨房里范秀梅在做早饭。 “外面吃的贵，我烙了饼，还煮了十个鸡蛋，罐头瓶子里面是给你们准备的凉白开，你俩第一次出远门，建军可一定照顾好你妹妹。” “妈你放心吧，我丢了肯定也不能把小妹弄丢了。” 兄妹俩匆匆吃了一口，便把范秀梅准备的东西全都带上，然后便上路了。 两人先走路去县城，然后再去火车站。 即便出来的早，可到火车站的时候也已经七点多了。 幸好这会儿正是农忙，出门的人不多，两人顺利买了两张到省城的车票。 站台外，一大早就有人在兜售麻花大果子，足足有手臂粗的大麻花只要两毛钱，很多赶火车的人都去买，没多久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就卖空了。 看着卖麻花的妇人，林希心里不由得感叹，现在只要稍微头脑灵活一点，就都赚到钱了。 火车缓慢的启动了，林建军是第一次坐火车，比较激动，坐下之后目光开始四处张望。 因为起的太早，林希则开始闭目养神。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火车已经快要进站了。 兄妹俩下了火车，林希在火车站的公交站牌上找到开往轴承厂的公交车。 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轴承厂汽轮机厂是当年省城效益非常好的大厂，职工的薪资待遇也非常好。 前世林希来省城打工做过很多职业，一开始给外贸做服装，后来还在工地门口摆过摊位卖盒饭。 接触的人多，也听了不少人说起以前的经历，所以对省城还算了解。 没过多久前往轴承厂的公车到了。 无轨电车五分钱，有轨电车四分钱。 前世林希来城里的时候，有轨电车早就已经取消了，所以为了体验一下，她拉着林建军毫不犹豫的上了有轨电车。 两人下车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厂区门口有的员工不在食堂吃饭，陆续骑着自行车回家。 “四哥，前面就有一家国营饭店，我们也进去吃点吧？” “我手上的粮票不多，再说还有妈烙的饼和煮的鸡蛋，要不还是省着点吧。” “难得出来一趟，且不说赚没赚到钱，回去了别人问起来你们去省城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你一个都答不上来，不是白来一趟了。” 第三十章 组装自行车 林建军想想也是，再者饭店爆锅的香味确实引的他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于是兄妹俩一拍即合，径直朝着前面的国营饭店走去。 省城的饭店就是比县城的好，不但装修气派，供应的饭菜也多。 兄妹俩每人要了四两米饭，另外还要了一份锅包肉和一个汆丸子，汤免费。 米饭一共是一角六分钱，锅包肉八角，汆丸子两毛五，另外付一斤的粮票。没出省，本省的粮票就可以用。 一顿饭，有菜有肉还有汤，一共才花了一块多钱，这要是放在以后想都不敢想。 林希觉得简直太值了。 兄妹俩将饭菜一扫而光，从国营饭店出来，两人也开始准备收购收音机了。 这对于两人来说也算轻车熟路，只要挨个小区打听就行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兄妹俩接连走了好几家，他们相中的对方开价太高，便宜的基本上都不怎么好使了，他们根本没看上。 跑了一个多小时，就只收到三个收音机。 兄妹俩一时间有些丧气。 林希：“要不去附近其它地方看看，不收收音机，收点旧衣服床单被罩啥的也行。省城的衣服可比县城时髦多了。” 一时间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林建军提着装收音机的袋子，跟林希朝前面走去。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胡同口有个修自行车的摊位。 摊位旁边放了好几辆自行车，还竖了个牌子收售二手自行车。 林建军一直想买自行车，看见对方摊位上的自行车虽然不是新的，但差不多也都是七八成新的，便好奇的走过去：“师傅，你这自行车怎么卖？” 摊主是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有些秃顶，看林建军感兴趣，放下手里修补的车胎：“八成新的八十，七成新的六十。我这儿的车子啥毛病没有，你尽管放心骑，我在这一带摆摊快两年了，错不了。” 林建军将其中一辆永久的二八大杠推着试了两圈，觉得还成。 八十块钱买个八成新的自行车，一下子就能省下一半的价钱。 “能便宜点吗？给个最低价。”倒买倒卖时间长了，林建军下意识就是还价：“七十成吗？” “小伙子，我可从来没卖过这个价，你要诚心买就七十五，再低我就亏本了。” 林建军目光落在摊主地上散落的那些车胎，车把手之类的，心思微动。 “那成，今天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钱，等我回去凑一凑再过来拿。” 摊主见他有意要买，笑呵呵的表示那辆车子给他留着，让他快去快回。 同摊主分开，林建军也不去收收音机了，拉着林希就跟路人打听废品收购站怎么走。 “四哥，咱们去那儿干什么？” “刚我留意到那人卖的自行车其实都是拼装的，要是零件足够多，咱们也能装一辆自行车。” 很快两人就打听到了附近的一家废品收购站。 正如林建军所预料的，里面报废的自行车零部件还真不少。 有的是上锈变形的轮胎，也有没轱辘的车架子，全都跟其它废旧的铁料堆放在一起。 “小妹，这些东西绝对能拼出一辆像样的自行车。” 林希看着成堆的材料，觉得她四哥这想法还真不错。 一辆自行车的重量四十斤左右，废品收购站的收购价要相对便宜一些，大概5-6毛钱，这样算下来，组装一辆自行车，成本价也就二十几块钱。 如果能多组装几辆的话，即便每辆只赚三十块，那也是几百块了！ 想到其中的利润，兄妹俩都非常激动。 很快林建军去跟看场地的男人沟通。 他拿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递给男人：“哥，抽根烟。” 男人见他递过来的是红塔山，眼睛亮了一下。 这可是甲级烟，比大前门、大重九这种乙级烟要贵一两毛呢。 林建军拿火柴给对方把烟点上，自己也吸了一口，然后才说：“家里自行车坏了，想淘换点零部件，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他说着将手中那包烟塞到男人兜里。 “这点小事，家是这附近的吧？相中什么我都按收购价给你。”能在废品收购站上班，这其中的门道都是心知肚明。 有时候熟人过来找点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拿走算了。 林建军见他如此痛快也没客气，转头就去那堆废料里面翻找起来。 只要看着顺眼估摸着能用上的，他全都给拽出来了。 最后决定要了两个车架子和一个还算过得去的车轱辘。 林建军还顺道翻找出两个能用的工具。 有那包烟开道，男人什么都没问，扫了一眼连称都没称，直接说：“给二十块钱算了。” 临走林建军又朝男人要了一个大袋子，将东西全都装进去，给拖走了。 从废品收购站出来，两人又走了三条街去了另外一家收购站。 林希在马路对面看着东西，林建军则进去搜罗东西。 就这样接连走了三家收购站，兄妹俩已经买了三个车架子和六个轮胎，另外还有一些可能用上的工具。 眼见着所有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再多兄妹俩也拿不动了，于是两人便找了个没人的胡同里停了下来。 “哥，你会组装自行车吗？” 林建军将东西都摆开了，双手撑腰：“这玩意儿还不是有手就会。” 等到他亲自动手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一看就会，一弄就废。 “这玩意儿怎么安装不上去呢？”费了半天劲，脑门儿上都冒汗了，也没能把那根断掉的链条弄上。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弄的满手油渍的林建军从地上站起来：“小妹，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一趟。” “哎，四哥你干啥去？” 林建军什么都没说快步走开了。 林希站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回来，就在她准备把东西收进空间出去寻人时，看见她四哥林建军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哥，你怎么了？” “别提了，让人给堵胡同口揍了一顿。”刚一开口，牵动嘴角的伤，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十一章 偷师被揍 事情还得从一个小时前说起，他好面子没跟林希说，实际上是又返回去修自行车的摊位了。 蹲旁边看了半天，又问了一大堆问题，摊主觉出不对劲，开始不耐烦的轰他离开。 好不容易偷师的机会，林建军咋可能轻易放弃。 “我看你也就是个二五子，问了你好几个问题都不会，有能耐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对方被他这个狗皮膏药给弄的火气也上来了：“你说谁二五子呢？我修自行车两年多了，就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你说这链条怎么弄上去？” 男人不答，他就抖着腿更加嚣张的嘲讽：“就这还两年呢？谁敢上门找你修车？” 眼看已经有路人停下脚步围观了，男人也是气糊涂了，蹲下身子就开始给他示范。 “你用的工具不对自然弄不上去，自己蠢还敢嘲笑我？” 随着咔哒一声，链条就被成功接上了。 看着林建军恍然大明白的样子，男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气不过，赶紧回身叫两个儿子去揍人。 “就被打了几下，但好歹咱是学到真本事了，这下好了，这自行车是有着落了。” 林建军无所谓的蹲下身子，又开始鼓捣起自行车来。 天色渐渐暗了，两人没有手表，不过看着街道上多起来的行人，林希估摸着得有下午五六点钟了。 “四哥，咱们先找个招待所住下，等明天再弄吧。” “这么多东西也没地方弄，再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过来的时候我看那头有个公园，地方宽敞还有长椅和路灯，我把东西弄那儿去，你自个儿找个招待所住下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现在都十月份了，晚上冷，你再冻感冒了。再怎么赚钱，也不如身体要紧。” “感冒吃两片安乃近就好了，再说这赚钱的机会可不多，听哥的话，你去找招待所住下，我皮糙肉厚，没事。” 林希见犟不过他，只好同他把东西搬到公园一处角落的长椅上。 “得了，你快去住招待所吧，这里有四哥就成。” 林希却不大乐意：“就把你自己一个人扔这儿我睡觉都不踏实。再说简单的活我也能帮忙搭把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干的快。” 林建军见她坚持，从随身带的挎包里翻出一件外衣：“晚上凉，你把这个穿上。” 林希没推辞，把外衣穿上之后，拿出罐头瓶子去附近一户人家讨了一瓶子热水回来。 兄妹俩在长椅上就着热水把带的饼和鸡蛋吃了。 昏暗的路灯下，兄妹俩配合，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将两辆自行车拼装好。 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但俨然是不影响使用的。 林建军站起身使劲儿抻了抻个懒腰，顺带活动一下早已经麻木的双腿。 林希也站起来活动四肢，看着成品，林希忍不住夸赞道：“四哥，你可真厉害。” 林建军挠了挠头，嘿嘿笑道：“等会儿用砂纸打磨打磨，卖六十块钱肯定不成问题。” 他们这些零件的成本一共才四十块钱，勉强能组装三辆自行车，那就是一百八十块，一转手就能净赚一百四！ “四哥，你累了一晚上了，卖自行车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好歹晚上她还在长椅上眯了一觉，可林建军是实打实的一夜没睡。 林建军双手用力搓了两把脸，又把眼角的眼屎擦掉：“可拉倒吧，你一个小姑娘万一碰上流氓你四哥我肠子都能悔青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俩一人一辆，先把这两个给卖了。” 他说着蹲下身子用砂纸将铁锈打磨掉，然后兄妹俩骑着自行车直奔城郊的方向。 市区二手自行车不一定好卖，城郊买自行车的人肯定多。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才问了没几个人，两人就把两辆自行车给卖了。 林建军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最后一辆自行车装上，因为品相一般，为了尽快脱手，只卖了五十块钱。 三辆自行车一共卖了一百七十块，扣除成本，净赚一百三。 眼看时间不早了，兄妹俩坐公交回到市里，去火车站窗口问过之后，前两班车已经发走了，剩下的最早的一班车要下午四点才发车。 看了一眼车站的大钟才下午一点，两人接了热水泡饼简单吃了一口，然后又去附近的住家转了一圈。 林希和林建军分头行动，又收了六个收音机。 “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他们用的在意，看起来跟新的差不多，等回去简单修理一下问题不大，主要是价格便宜。” 看着满满一袋子收音机，再想到怀里揣着的那一百多块钱，林建军觉得这次来省城实在是来对了。 只可惜运输不方便，不然弄些零件回去组装，绝对能大赚一笔。 由于火车晚点，一直快到四点半了，广播里面才提示大家准备上车。 所有人呼的一下全都堵在了检票口。 林建军也要往前头挤，被林希给拦住了。 “四哥，这里人太多了，往前面挤容易被偷，要不你把身上的钱都放在我这儿吧。” 前世有一年她和赵满意干了一年的活终于攒了一点钱准备回家过年，谁知道刚坐上火车就被小偷给盯上了。 两人根本没有察觉，身上的钱全都被对方偷走了。 虽然钱明明是放在赵满意身上，他却不停的埋怨她没看好。 辛辛苦苦一年才赚的那点钱，一下子就没了，当时那种懊悔，愤怒，憋闷又无处发泄的情绪，恨不得当场去死的心都有了。 那种感觉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行，你比四哥警醒，等一会儿上车了要是有靠窗的位置，你就带着东西坐里面，这样安全些。”林建军二话没说就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她了。 林希收钱的时候，偷偷把钱收进了空间里面。 没有什么是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很快兄妹俩进了车厢，挤过人群，终于找到属于他们的位置。 此刻座位对面已经坐了三个人，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最里面是一个皮肤黢黑长相憨厚的小伙子。 林建军朝三人点了点头，拉着林希便在座位上坐下了。 “孩子你们是到哪儿啊？”火车开起来之后，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主动攀谈起来。 第三十二章 被偷 林建军：“咱们到丰收县。” 那个黑脸小伙子听见他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我也到丰收。没想到咱们是一个县的，你是下边哪个公社的？” 林希听着几人对话，抬手捂嘴打了哈欠。 昨晚没休息好，刚坐下没多久，困意袭来，她便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林建军同几人说了一会儿话，脑袋也一点一点打起了瞌睡。 车厢里有人还在大声说话，也有小孩子的哭闹，有人拖拽行礼下车，也有人陆续上车。 就在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时，车厢里突然有人惊惶大叫：“我钱丢了！” 林希和林建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便看见对面那个黑脸小伙子正一脸紧张的四处翻找东西。 而他旁边的那对老夫妻已经不见了踪影。 听见他这一声喊，其他人也纷纷翻看自己的包，当确定自己的东西没丢时，都长松了一口气。 “小伙子，别着急再好好找找，兴许是放在哪儿一时恍惚忘记了。”有人好心的提醒道。 “我明明就把钱放这儿了，我就放这儿了，怎么就没了？” 黑脸小伙子用力抖着手上的一个布袋子，好像只要他足够用力，钱肯定就能从里面掉出来。 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除了抖那个袋子，重复着那句话，根本想不到还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小伙子你丢了多少钱啊？” “出门在外钱不贴身收着怎么还放袋子里了？你这小伙子也是糊涂啊。” “现在着急有啥用，偷钱的人肯定早都下车跑了，下回长点记性吧。” 耳边听着众人的议论，黑脸小伙子好像丢了魂似的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林希抿了下唇角，询问道：“你上车之前检查过放钱的袋子没有？” “我看了，我坐下之后还一直搂在怀里呢，我明明好好收着，我就是怕被偷才特意用了一个不起眼的袋子装着……” 林建军：“你一直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从咱们上车也没看见有谁过来，会不会是那对老头老太太干的？” 经过林建军的提醒，黑脸小伙子如梦初醒，转头就要去寻那对老夫妻。 这时乘警接到消息也走了过来，虽然中间已经过去一站地，人可能早就已经下车跑了，但还是带着他在附近的车厢找了一遍。 没过多久黑脸小伙子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位上，看着座位上自己的行礼，突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胡自强啊胡自强，你可真是个废物，连钱都没看住，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算了！” 眼看着他越打越用力，周围的乘客纷纷上前劝说。 胡自强不打自己了，坐在座位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兄弟，你这……”林建军想要开口，被林希拦住了。 现在别人说什么他肯定都听不进去，因为她也亲身经历过，知道任何安慰的话对他来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众人以为他哭一哭发泄出来就好了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他突然拉开车窗玻璃，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幸好林希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在他动作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冲过去用力将人抱住。 “四哥，快来帮忙！” 林建军也反应过来，忙冲过去帮忙。 可胡自强死死撑着车窗，他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 “你快上来，不就是丢了点钱，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林希用力抓着他的衣服，车窗大开，随着火车奔跑，晚间冷风不断的灌进来，她只能用力的高声大喊。 “整整五百块啊，那是我去煤矿整整背了一年煤才攒下来的钱，就为了攒这些钱给我妈看病……每顿我就吃一个馒头夹块腐乳，再苦再累我都受了，可眼看着都要到家了，我却把钱整丢了，我就是个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求求你们，让我去死吧！” 林希何尝不知道他的感受，辛辛苦苦攒的那点钱，明明已经安排好了用处，都是等着急用的，可却因为那可恶的小偷，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真的是不如死了算了。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可你想过你爸妈没有？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也说了你妈还在生病呢，你就忍心丢下她不管？只要人还活着，钱还能再赚，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建军也牢牢抓着他的一条腿，费力的将人往回拽：“是啊兄弟，我妹说的对，死倒是容易，你家里可咋整？”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来帮忙，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人给拖回来。 “我一直觉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生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还年轻，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林希见他终于平复了一些心情，转头看向林建军，低声说：“四哥，咱们的钱我能拿一些出来吗？” 林建军知道她心地善良，肯定是想要帮忙，出门在外谁都有遇上困难的时候，可又怕自家小妹太实在，于是凑近她小声说：“你要帮人可以，可千万别全都舍出去了，多少给咱们留点。” 林希把钱从空间里取出来，数了五十块钱送到胡自强面前，轻声说：“虽然不多，但希望能帮到你。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看他痛苦，其他人也心有戚戚，有余力的人纷纷从兜里掏出钱来。 有的一块两块，也有五块十块的，没多久便又凑了几十块钱出来。 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钱，胡自强终于再也绷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兄妹俩下了火车，想到胡自强离开时佝偻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 “你明天还要上课，我先把你送刘家去，然后再回家。” 秋分之后天黑的越来越快，虽然才晚上六点多，但天色却已经暗了下去。 “四哥，咱们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再回去吧，还有二十多里地要走呢。” 林建军没有反对。 这个点了国营饭店早就关门了，两人只好在附近的食杂店买了一斤桃酥和两瓶汽水，除了半斤粮票，另外又花了一块钱。 随便蹲在马路牙子上简单吃了一口，两人才往刘家走去。 “我还以为这个点了你得明天一早过来呢。”看见她进来，刘晴快速的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但声音还是带着一点鼻音。 第三十三章 还差的远呢 看见刘父刘青松也在，林希乖巧的叫道：“刘叔叔。” “嗯。”刘青松神色如常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单位还有个报告得赶出来，我就先回去了，妈，东西记得吃，放久了就变味了。” 正好林建军也要回家，便和刘青松一起出了刘家的院子。 “你这扛的是什么？” 听见他问，林建军心里一突。 他可是听小妹说了，这个刘青松是改革办的主任，主管就是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 况且小妹现在就在他家住着，可不能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眼睛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怕叔你笑话，就捡点别人不要的东西，回去修理看看能不能用，总比再花钱买强。” “只要是不偷不抢，就不丢人。” 他也听女儿说起过林家的情况，刘青松骑上自行车，回头说：“天黑道远，回去的路上自己注意点。” 林建军忙应下，看他走远，也扛着袋子往家里走去。 虽然每个收音机单提溜出来都不重，最沉的也才二斤多，但架不住数量多。 林建军扛着它们出了镇上，天也完全黑了。 刚刚歇了一阵才抽完一根烟，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看着高高壮壮的，他心里有些发突。 前两年村里有个老周家的姑爷赶夜路，结果身上的钱全都被偷了，还被捅了两刀，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随着那人靠近，突然听见对方不确定的叫了一声：“老四？” “二哥！” 看清楚是林建业，可把林建军给高兴坏了。 “可算碰到亲人了，我这一袋子东西呢，二哥快帮我拎拎。” 林建业将袋子提起来，没想到还挺沉。 “你这里面装的啥？小妹送刘家去了？” 林建军嗯了一声，两人边往家走边把在省城的事情说了。 “这收音机在省城不值钱，看着挺多，一共才花了二十几块钱。等回去好好弄一下，放市场上卖个七八块钱，肯定有人买。” 兄弟俩一边说，一边往家里走去。 刘家，刘晴掩藏好情绪，转头看着林希问：“放假之前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完成了吗？借我参考一下呗。” 林希纳闷：“放假之前不是考试吗？老师什么时候布置作业了？” “就之前咱们学过的那篇课文，老师说要全部翻译过来，说开学直接叫同学起来回答呢。” 林希从书包里面翻出英语书，然后翻到其中一页：“你说的是这个？” 见她上面除了几个重点单词做了音标标记，其它的一片空白，刘晴叼着笔杆子一脸兴奋的说：“你也没写？那正好，咱俩一起？” 林希：“这篇课文我早就预习过了，知道内容意思了所以我就没写。” 刘晴肩膀一下子垮下去：“你什么时候预习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林希将数学书拿出来翻开：“下课的时候你少出去溜达两圈，时间肯定就有了。” 刘晴：…… 她能在上课的时候坐住板凳就不错了。 “我给你俩冲了麦乳精，喝了之后再学习吧。” 刘奶奶端着两个碗进来，顿时一股奶香味冲进鼻腔。 林希忙站起身：“谢谢奶奶。” 刘奶奶笑呵呵的把碗放在桌子上：“你来了之后小晴都乐意学习了，喝完了放这儿就行，等一会儿我来收拾。你们也别熬太晚。” 怕影响两人学习，刘奶奶把碗放下就离开了。 “别总想着抄作业，老师留作业就是为了让咱们复习巩固的。这个给你，慢慢查。我在这儿陪你。” 林希将英语词典放在她面前，自己则低头开始做数学题。 刘晴见真的指望不上了，只好任命的乖乖看起书来。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夜里十一点多，两人才起身洗漱睡觉。 第二天，考试的试卷便陆续发放到了每个人的课桌上。 因为考的多半都是这一个月学习的内容，林希的各科成绩不算太难看，除了数学和化学勉强及格，其它各科都在七十分左右。 物理破天荒竟然得了八十几分。 刘晴和她的成绩差不多，英语差一些，只得了五十几分，甚至都没及格。 林希看着两人的成绩，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勉强算是通过了测试，可想要顺利通过预考，还差的远呢。 今年高考大专理科录取分数线是350，文科362，本科要求更高，450分以上。 她和刘晴都需要继续努力了。 林旭也同样盯着面前桌子强的卷子。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大红叉，气的一把将所有的卷子都团起来扔进了书桌洞里面。 开始趴在桌子上生闷气。 “班长，你竟然每科都是八十五分以上，上本科肯定没问题了。”有同学看着杨铮的试卷，颇有些羡慕的说。 “林建设考的也不差，我看他化学几乎满分呢。” 听着众人的议论，林建设谦虚：“我毕竟比你们多学了一遍，根本不算什么。” “对了，林建设，今年预考你考了多少分啊？” 林建设笑容微滞：“当时我正好生病了，所以没有发挥好，差一点就过预考线了。” 听见他生病了还能差一点就过预考线了，那也是十分厉害了，于是围着杨铮的同学纷纷跑过去向他请教问题。 在原来的班级林建设可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不管谁来问问题，他都笑呵呵的给他们讲解。 林希见杨铮那里空出位置，把一直不太会的两道题拿过去询问。 如果按照亲疏远近，她应该询问林建设，但她知道林建设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别人不想有牵扯，她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哦，这个题啊，应该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 自从得知林希有对象之后，杨铮那点情窦初开的小心思被彻底粉碎，面对她的询问也坦然许多。 正在认真的讲解，林旭一把两卷子拍在两人中间。 “班长，我这道题不会，你帮我讲一下。” 杨铮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抬起头商量道：“林希先过来的，等我给她讲完再给你讲吧。” “我的分数比她低，你身为班长难道不是更应该帮助像我这样的同学进步吗？” 刘晴倾着身子过来：“林旭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看看你打的那几分好像挺光荣啊？” 其他同学全都低头憋住笑。 第三十四章 大客户 “我这不过是一时没考好，再说了，林建设是林希的哥哥，她放着自家人不去问，偏偏舍近求远来问杨铮，谁知道是存着什么心思。” “林建设不也是你哥吗？你又存着什么心思过来的？” “刘晴你别太过分，怎么哪儿都有你呢，你可真欠儿。” 刘晴双手抱胸：“道不平有人踩，我就看你不顺眼，你能把我怎么着？你看看你那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厕所用的废纸呢，挺大个女生真好意思。” 听着同学们的哄笑，林旭气的不行，一把抓过卷子愤愤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林建设瞅了两人一眼，很快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虽然三个人是堂兄妹，但他从来不主动在班级里提起来。 他爸是厂工会主任，他可是城镇户口吃供应粮的。传出去有两个农村亲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高中课业忙，尤其是高三毕业班，走读生基本上都是将近六点才放学。 县一中就在肉联厂家属区后面两条街，林建设只需要十分钟不到就能到家。 他刚进家门，孙淑珍立马迎过来接过书包：“儿子今天上学怎么样，累不累？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熘肉段，特意一大早去排队买的新鲜里脊肉。” 林友忠坐在沙发上，原本正在生气，看到儿子也立马露出笑模样：“月考出成绩了吧？大儿子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总分460。”林建设跨坐在凳子上，不等其他人上桌，拿起筷子就开始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林友忠听见儿子的分数，高兴的点头：“这分数都过本科线了，我儿子不错，看来咱们林家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孙淑珍：“林希和林旭都在你们班上，他们考的怎么样？” 林友忠：“要我说老二老三都是多余，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都是便宜了别人家，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小霞他们哪个不是初中一上完就参加工作了，还不是都过的好好的。” “我也觉得那两个丫头片子上不上没什么意思，脑袋笨的要死，打的那点分连大专都考不上。”林建设每一筷子都夹在肉上，对于旁边的白菜一口都不碰。 “你少吃一点，我们还没上桌呢。”林丽姐妹三人从房间里出来，见肉段下去了快半盘子，林丽不高兴的说。 “你小弟上学费脑子，多吃点好的没什么，倒是你们姐妹几个，结了婚成家了就少往家里跑，让邻居看见了不定怎么讲究呢，你爸在厂里大小是个领导，丢不起那人。” 看着大女儿林霞脸上明显的淤青，孙淑珍虽然心疼，可更在意的是家里的名声。 林友忠皱眉：“才结婚几年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你也得从自身找找原因，生了俩闺女，婆家能高兴才怪了。” 林霞小声反驳：“计划生育抓得越来越紧，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王志明他天天喝大酒，喝醉了就打人。” “日子说到底还得是自己过，等孩子大了就好了，明天我去找他说说。都坐下吃饭吧。” 有了林友忠这句话，林霞和林敏姐妹也在桌边坐下。 看着盘子里的熘肉段，姐妹两人十分有默契的都没碰，因为她们知道，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是留给弟弟林建设的。 这天林希正在上课，突然有同学过来叫她说有人找。 以为是几个哥哥中的谁来看她，她忙站起身跑出去。 到楼下才发现，竟然是大姐林霞。 林友忠一家虽然对她的态度不太好，但有两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大姐林霞和二姐林敏。 之前上学的时候，两个姐姐会偷偷的过来看她，或者给她买一些吃食。 只是后来她搬去省城，同两个姐姐的来往也少了。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面，这个大姐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精神状态好像也不太好。 “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听建设说你又来上学了，还跟他是同班，所以就过来看看。” 林霞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小妹你越长越漂亮了。” 她偏头的瞬间，风吹过鬓边的碎发，露出一块不太明显的淤青。 “大姐，你的脸怎么了？” 林霞忙拢了拢头发支吾道：“没，没什么，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磕桌子上了。” 林希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林霞将买来的东西递给她：“你现在住校吧？在学校吃的肯定不如家里，我给你买了两包桃酥，饿的时候垫垫肚子，对了，里面还有两件衣服，虽然是大姐穿过的，但都是好的，你别嫌弃。” 林希将袋子接过去，笑着说：“怎么会嫌弃，谢谢大姐。” 林霞犹豫了一下说：“姐来看你的事就别跟别人说了。” 林希明白她是怕林旭挑理，应了一声说自己明白。 “你快回去上课吧，大姐也得回去上班了。” 挥手同林霞告别，林希才转身上楼。 …… 天气逐渐转凉，林建军双手插在袖笼里蹲在摊位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口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说着： “收音机收音机，全是海市大品牌，价格不贵绝对物有所值。” 他正说着，摊位前多了一双黑色皮鞋。 林建军看见过，这样一双尖头皮鞋在商店最少二十五还得需要不老少工业券。 他忙站起身，只见对方二十多岁，一身中山装看起来条件不错。 对方指着摊位上的一款收音机：“同志，你这个收音机怎么卖？” “十块钱，要是买的多给你算便宜。” “我看你这只有两个啊？” 林建军觉得这应该是个大生意，赶忙解释道：“其它的都没带过来。” “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嘿，还真是个大买卖。 林建军脑袋反应不慢，万一对方要的多，他还真不能把数给报少了。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林建军激动的搓了搓手，先是出了个拳头，接着又比划了一个巴掌：“这个数，能要吗？” 见对方点头，林建军高兴的指向街口那棵大柳树：“那成，明天还是这个点，咱们在路口那里交货。” 同对方约定好之后，林建军也没心思出摊了，将东西拢拢直接装着扛走了。 林希中午休息，同刘晴刚出校门准备回去吃饭，便看见她四哥在朝她招手。 “四哥，你怎么过来了？” 林建军看了眼她旁边的刘晴：“哥跟你说点事。” 第三十五章 被抓 林希估计是生意上的事，先让刘晴稍等她一会儿，便拉着林建军走远了几步。 “哥接了个大活，对方说要十五个收音机，明天交货。” “真的？”林希露出惊喜的表情：“多少钱一个？” “这个具体还没定下来，我说了会给他便宜，等他看过货之后再说。一下子要十五台，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用。” 听见这话，林希心思一动。 “四哥，我怕对方是便衣。当然如果不是自然最好。反正十五台收音机呢，你自己一定要留个心眼。” 有的时候便衣也会混进黑市，抓几个典型。 林建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了，我寻思今天下午我再去收几个，然后放在你那儿，等我明天把剩下的从家里拿过来，正好二哥这两天不跑外，能帮我看着点东西。” 林希点头：“一会儿我跟刘晴说一声，没问题的。” “她知道咱们的事儿？” “嗯。” 她跟刘晴住在一起，做生意的事情时间长了根本瞒不住，她也没打算隐瞒。 得了小妹的准信，林建军将手中的袋子交给她，让她帮忙先带回去，自己则转头去继续收收音机了。 等到林希放学，他将收上来的几个收音机交给她，然后跟林建业一起离开了。 挥手同两个哥哥告别，林希转头看见一旁的刘晴一直闷头站着，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跟姐说说，谁惹我们的小晴晴生气了，我帮你把她的脸挠花。” “小晴晴，咦~肉麻死了。”刘晴嫌弃的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小妮子敢嘲笑我？”林希作势要去挠她胳肢窝，刘晴吓的妈呀一声朝前面跑去。 两人笑闹着朝家里走去，要进家门时，刘晴突然说了一句：“老刘要给我娶个后妈了。” 猛然听到这个事情，林希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劝说她了。 刘晴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她爸爸和奶奶把她带大的。 依照刘父的条件，自然是不缺合适的女人，可这么多年都没找，恐怕也是顾忌着怕她受委屈。 “他说了，这个房子留给我和我奶，他们会搬去别的地方住。” 刘晴突然抬头笑说：“其实老刘再找也挺好，身边多个知冷知热的人。” 林希挽上她的胳膊：“可不是，等咱们上了大学，可是要很久都回不能来了。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学的，再不努力抓紧，小心我把你甩后面去。” 刘晴叉腰：“吹牛的本事见长啊，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看看下次月考咱们谁的分数高？” 林希当即应下：“输了的要请对方吃大餐，到时候可别耍赖！” “谁赖皮谁小狗。” 刘晴刚说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 林建军和林建业扛着一大袋子收音机，眼看前面就要到交货的地方了，林建军突然停下脚步。 “我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咋有些发慌呢？” 林建业嘴角抽了下：“就这么点小事慌个屁，东西给他，他把钱给咱们，多简单点事。” 林建军瞅了他一眼：“昨个小妹特意叮嘱我，说怕是便衣要抓典型。要不这么着，你拿着东西去人民公园，那里地方宽敞，万一有情况不对劲，咱们也方便逃跑。” 林建业不耐烦的说：“就你屁事最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将袋子扛在肩膀上，转头朝着人民公园的方向去了。 林建军则去了事先约定好的胡同口。 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他两手空空，皱眉道：“东西呢？” 林建军忙笑着解释：“东西有点多，不过你放心肯定都准备好了。只是地方得变一变，你也知道最近很多人盯着这一块呢，总归得小心点。” 对方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同志怎么称呼？” 男人言简意赅：“肖鹏。” 林建军领着他朝人民公园那头走去，边走边说：“没多远，前头转个弯就到了，对了哥们儿钱带了吧？” “嗯。” 林建军见他话不多，索性也不没话找话了。 两人很快转过街角，进了人民公园东门，一眼看见等在那里的林建业。 “你看看，都是八九成新的收音机，质量杠杠的。你要的多，为了拉个回头客，给你算七块钱一个。” 林建军还在介绍，胳膊突然一紧，抬头看去，肖鹏从腰间亮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 再看不远处，另外三四个男人也朝着两人的方向冲过来。 “我去你妈的。”林建业反应十分迅速，眼看情况不对，将手中的袋子朝着围过来的几人丢过去，拔腿跳上花坛，踩着一排万年红就跑了。 林建军这会儿也急了，扬起拳头对着肖鹏就是一拳。 见他吃痛，转身要跑，被后冲出来的几人齐齐按在地上。 “小子能耐啊，竟然敢袭警。”肖鹏抬手摸了下被揍的脸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头儿，跑了的那小子怎么办？” “先把这个带回去，不信问不出另一个同伙。” 很快林建军被带去了公安局。 他倒是硬气，不管他们怎么问，就是不肯老实交代。 “我都说了，那人不是我同伙，就是临时找来帮忙的。再说我这也是第一次，初犯你们总得给个从轻发落吧？” 从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他这点东西，还不至于判太严重的罪。 要么送学习班关一阵子，再交点罚款就完事儿了。 只是可惜了他那一袋子东西，好几十块钱呢，就这么没了。 “你这是投机倒把，就是犯罪，还有袭警，够判了你知不知道？” 听到判刑，林建军慌了一下，但他这段时间也锻炼了不少，加上林希给他的科普，很快就真定下来了。 “同志你可别吓我，你抓我的时候我以为你要抢我东西，我肯定得反抗啊？” 肖鹏气的拍桌子：“手铐都戴在你手上了，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林建军眼光微闪：“我以为是银镯子呢。” 第三十六章 人情世故 “你个混账东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另一名公安撸起袖子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被肖鹏拦住。 “最近镇上有个犯罪团伙，他们打着给人修收音机的名头趁机踩点入室盗窃，有好几户居民都报案了，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林建军唬了一跳，偷盗跟投机倒把性质可完全不同。 “天地良心，偷东西的事咱可不干，你们可别冤枉好人！” 一名公安看不惯：“就你还好人，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你们咋还人身攻击呢？大街上比我长的磕碜的有的是，他们更不像好人，你怎么不去抓他们？” 肖鹏：“你说跟你没关系，可有人能给你作证？” “有！”林建军斩钉截铁：“我这段时间天天在黑市那头摆摊，随便问个人就能知道。” 肖鹏眯了下眼睛：“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吗？” 林建军嘴巴微张，没话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身体前倾，急切的说：“我要是有那伙人的线索，算不算戴罪立功？能放我走吗？” 他猛然想起来，前几天走街串巷收废品的时候，碰到一户人家，有几个人十分可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听他们提到什么收音机，家里几个人之类的。 因为他最近也在修收音机，还厚着脸皮跟对方请教了几个问题。 “看你提供什么样的线索了。” 林建军看可行，忙打蛇随棍上：“我那些东西能还给我吗？” 肖鹏：“别得寸进尺。” …… 且说林建业，跑了没多远见身后没人追过来，林建军也没跟上来，犹豫了一下他又折返回去，趴在墙头上，远远的看着林建军被公安给带走了。 心里着急，有心想去找林希商量商量，转念一想她正上学呢，别人没救出来，再把小妹给搭进去。 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运输车队。 这时候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陈志刚了。 根据林建军提供的线索，十几个公安一起出动，将犯罪团伙的窝点一网打尽。 成功抓获了罪犯，肖鹏对林建军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看看你家里有什么人方便，来个人交点罚款，就可以走了。念在你提供线索有功，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同志，我就是家里没钱才想着摆摊赚点钱，都不容易，你看这罚款钱能不能算了？我保证出去之后再不犯了。” 肖鹏面无表情：“这是规定，你要不想出去可以在里面待几天，最后还是得交罚款再出去。” 林建军沉默。 他二哥林建业跑了肯定是不能再叫他过来的，不然就是自投罗网。小妹林希倒是可行。可万一让同学知道她有个进公安局的哥哥，往后在学校估计要抬不起头了。 思来想去，林建军抬头：“打办有个同志叫肖莉莉，那是我朋友。” 肖鹏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盯着他说：“肖莉莉？你跟她什么关系？” 见他态度不善，估计不是亲近的人不好做担保，于是林建军扯谎道：“我女朋友。你给她打个电话，她肯定过来。” 肖鹏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肖莉莉进来，还不等林建军解释，就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没事你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女朋友，这下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在镇上我也不认识别人，就随口扯了个慌，你帮我把罚金交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他才起身，就看见肖鹏进来，肖莉莉心虚，小声叫道：“大哥。” 大，大哥？ 林建军彻底傻眼…… 从公安局出来，肖鹏一脸严肃的问：“说吧，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肖莉莉忙解释：“大哥，前段时间我自行车坏了，着急上班，正好他帮我把自行车修好了，后来我朋友的自行车也是找他修好的，他修自行车的手艺真不错。” 肖鹏使劲咳一声：“说重点！” 肖莉莉眨着眼睛一脸无辜：“没了，我跟这家伙一共就见了三次面，不对，算上这次是第四次。” 林建军忙不迭点头。 肖鹏现在看他是越发不顺眼，瘦不拉几不说，眼珠子还滴溜乱转，绝对不能让自家小妹跟他有过多来往。 “没你什么事了，不赶紧走还想留饭啊？” 林建军嘿嘿笑了两声，扭头看向肖莉莉：“你看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你帮我说说情，让你大哥把东西还给我吧。大恩大德我肯定感激他一辈子。” 肖鹏瞪眼：“谁跟你是一家人？” 林建军委屈：“我好歹提供线索帮你们破案了，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下有弟妹要供养，不是实在没办法，我真不能干这投机倒把的事。” 好几十块钱就这么没了，他得跑多少躺城里才能赚回来，比剜他肉还难受。 可是，面对林建军的苦苦哀求，肖鹏根本无动于衷。 见他说的实在可怜，肖莉莉不忍心，帮忙求情：“哥，要不你把东西还给他吧，碰见实在困难的，我们打办也不会这么绝情。” 肖鹏刚要说话，就看见一个同事领着另外一个男的过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本来他的问题也不算严重，肖鹏便点头同意了。 “记住了，下回再让我抓住，可没这么容易了。” 说罢，拉着肖莉莉转身离开。 “刚哥，你咋过来了？”扛着失而复得的东西，林建军高兴的跟在陈志刚后头往前头走去。 “你二哥说你被抓了，正好公安局我还有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又不是啥大事。” 林建军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 正所谓衙门有人好办事，若是没有这方面关系，今天单凭他自己，说破天去，东西也别想要回来。 “那肯定不能让刚哥你白搭个人情进去，刚哥你那朋友抽烟还是喝酒，要不改天我买两条烟送过去吧。” 几句话说的陈志刚心里高兴，知道人情世故，这人可交。 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太见外了。” 两人正说着，便看见了等在路口的林建业。 虚惊一场，如今兄弟俩都平安无事，林建业便跟陈志刚回车队去了，林建军则先把东西送去刘家，然后转头去了供销一商店。 除了之前去省城赚的钱，他又花了二十块钱跟人私下倒买了一张自行车票。 天越来越冷了，来回走路实在太遭罪了，尤其这次被抓，更是让他下定决心，还是得早点买个自行车。 总是死守在黑市这一个地方也不是办法，不如骑自行车走小妹的路线往下边发展发展。 第三十七章 兄弟之间的算计 一路到了供销一商店，里面摆放的自行车种类很多，其中以永久、凤凰、红旗、飞鸽和金狮五大品牌为首。 转了一圈之后，他选中了一辆红旗的二八大杠，售价174元。 另外还有环形锁，座套，脚蹬套等杂七杂八的费用9元钱，一共花费183元。 看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林建觉一阵肉疼。 可当他看见崭新的座驾时，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村里没有秘密，俗话说村头放个屁，没出几分钟村尾就知道了。 又是收完秋准备交公粮的时候，有人看见林建军骑了个自行车回来，消息很快便在村里传开了。 “这林友发家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气，范秀梅多年的病好了，林希那丫头突然又去上学了，他们家老大那情况也说着媳妇了，你看看现在，啧啧，锃亮的自行车，老远看见直晃眼！” “之前说他们家投机倒把的事情我估摸着是真的。” “这年头，管他黑猫白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你看林友祥媳妇平时吱喳的，这回人家日子也过起来了，看她不眼气才怪了。” 同大家预想的丝毫不差，吴美丽听到林友发家买了新自行车，心里是又气又急。 “二哥他们家是不是明摆着要跟咱们争个高低？小旭上高中，你看看他们家抢着撵着也把林希送过去，这回可好，直接抢咱们前边去了，买了个自行车回来，可是让他们给出尽风头了。” 林老太太坐在炕边，脸色也有些阴沉。 她一直不待见老二这个儿媳妇，那就是个‘黑五类’的坏份子，成分不好，身体也差劲，偏偏老二对她吃了秤砣铁了心。 林友祥：“反正咱家也准备买了，明儿个我去趟大哥家看看让他帮忙给弄张自行车票。” 吴美丽：“当初小旭上学要去他们家住大哥大嫂都没同意，现在弄自行车票，他们能同意？” 听她说大儿子不好，林老太太耷拉的眼皮子动了一下。 “你大哥他们也不容易，一大家子要养活，你当城里日子就好过？再说让林旭去，林希那死丫头不也得跟着？还不如压根就拒绝了，也省得你二哥他们开口。” 吴美丽不说话了。 第二天，林友祥搭上往镇上送公粮的马车去了镇上。 林友忠两口子正好都在家，林友祥便把想要个自行车票的事情说了。 “三弟，城里和农村可不一样，现在结婚都时兴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缺一样都不行。弄个自行车票可不容易。” 孙淑珍话刚说完，一抬头看见林友忠横了她一眼，吓的她赶紧闭嘴了。 “虽说自行车票不好弄，但我好歹是个领导，弄一张还是没啥大问题。” 林友祥：“我就说还得是大哥厉害，咱们老林家这一支，就属大哥你最有出息。村里人提起大哥哪个不竖起大拇指。” 林友忠心里受用，却还是摆摆手，嘴上说着：：“什么厉害不厉害，一个工会主任，也就听着好听。” 说着他话锋一转，问起其它事情：“村里该交公粮了吧？” “我就是坐拉公粮的马车过来的。” 生产队把粮食收上来之后，会按照国家规定将一定数量的粮食上缴，公粮的价格普遍都很低，按照含水等级划分，一等二等和三等。 最多也不会超过两毛钱一斤。 剩下的粮食会由队上按照劳动力或者人头平均分配给社员。 “城里虽然说的好听吃供应粮，可到底不如村里宽裕，小霞他们嫁出去了理应宽裕一些，可是，唉。” 林友忠说着叹了口气。 林友祥眼珠转了转：“大哥，二哥家现在的日子也不是当初了，他们家劳力多，粮食分的自然也多，我回去跟妈商量商量，等分了粮食给家里送过来一些。” 林友忠目的达到了，脸上的笑容倒是真诚许多：“小旭那孩子住宿舍也得不少钱吧？天越来越冷了，学校烧的也不好，我让她大娘看看能不能腾出地方，到时候来家里住，都是一家人，哪能让孩子遭罪。” 林友祥见他松口，也不多待，便着急回家同林老太商量要粮食的事情去了。 …… “又要和你分开两天了。”看着林希收拾书包，刘晴一脸落寞。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爆米花，等我下次回来带给你，还有供暖的柴火，你不用犯愁了，我帮你一起弄了。” 县一中管理制度十分严格。高三学业忙，与以往每周放一天假不同，现在是每个月月考之后会给同学们放两天的假，让路远的同学也能有时间在家多呆一天。 只是这次不单纯是放假，学校还给学生们分配了任务，所有学生再开学时要上交一袋子木柴。 学校没安装暖气，还是烧炉子取暖，各个班级自行解决取暖材料。 现在都是凭票购煤，在市里的同学家里取暖都不够用，更别说还有多余的拿来学校，所以只能利用放假的时间去城外拾柴。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教学楼，走到门口才看见林建军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旁边还放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林希快走两步过去：“四哥，你买自行车了？” 林建军拍了拍车座子：“咋样？往后你再也不用走着回去了。” 看见林旭也从门口出来，林建军忙抬手招呼：“小旭，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都是一家人，既然看见了，他不可能只接自家小妹，把林旭单独扔下。 林旭看着他新买的自行车，提着书包的手紧了一下。 “算了吧四哥，就一辆自行车怎么载两个人。” 林建军拍了拍前面的横杠：“林希坐这里，你坐后面。” 林旭这才勉强同意了。 挥手同刘晴告别，林希坐去了车子前面。 “四哥，你能行吗？我怎么感觉不托底呢？” 感受着歪歪扭扭的车身，林希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放心吧，你哥我都骑了好几天了，啥问题都没有。” “四哥，下次再来接我，记得在前面绑个坐垫，硌屁股呢。” “就你事儿多。” 听着前面兄妹俩的对话，林旭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第三十八章 分粮风波 从小到大，林希不但长的比她好看，学习也比她好，甚至还有好几个哥哥疼她护着她，什么好事都让她摊上了。 羡慕过后，林旭眼中又满是不甘。 所以等她下车的时候，连声谢谢也没说就径直回家去了。 “三叔家这个林旭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建军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老四，你回来的正好，队上发粮食了，你们队的车在后头呢，赶紧叫林叔他们出来搬粮食。” 李志成同他爸赶着马车，老远就招呼起来。 新胜村村子不大，一共有三个生产队，分别是一队二队和三队。每个队大概四十户左右人家，归各自的生产队长管理。 每个生产队长上面会有一个大队长。 林家和李家不在一个大队，所以发粮食也都是有专门的人负责。 “呦，小妹回来了，在城里念书咋样？累不累？”马车近了，李志成笑呵呵的同林希打招呼。 林希笑着叫道：“大伯，大成哥。” “考上大学了可别忘了你大成哥，你小时候我还带你玩儿来着，诶呦。” 李志成被他爸用鞭稍敲了了下脑袋：“别瞎勒勒了，赶紧干正经事儿要紧。” 李志成嘿嘿笑着跟他爸去给别人家卸粮食去了。 兄妹俩进了家门，林建军赶紧叫林友发和林建国他们出去卸粮食。 林希放下书包，同范秀梅也一起出去看热闹。 村里干活一年到头，盼的就是这一点粮食。 虽然年底也会清算工分，但多数都分不到什么钱，而且扣除生产队吃的口粮，还会倒欠钱。 一年压一年，早就成了陈旧账，大家也麻木了。 但分粮食不同，这个可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关乎全家来年一年的生计，可是重中之重，必须盯紧了防止队上的人缺斤少两。 新胜村土地少，分发的粮食都是按照劳力来算的。 所谓劳力就是年满十八岁的男性，其它人都不计算在内。 今年入秋前那段时间一直没下雨，影响了产量，所以今年分配给每个劳力的粮食只有180斤。 这么一点粮食，对于家里人口多劳力又少的人家来说，根本什么都不够用。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如果没有钱，可以跟粮食多的人家赊账，一斤粮食两毛，年底还两毛五的折价就可以。 好在林家劳力多，虽然林建军和林建业后来都没在生产队了，但好歹也干了大半年活，队上每人扣了二十斤，其它的都正常发放。 六个人，一共1040斤粮食，除了玉米，还有一袋谷子和十斤黄豆。 父子几人来回两趟，便把粮食全都收进了屋子里。 林友发：“一会儿吃过晚饭，你们兄弟看看拿一袋子给你三叔家送过去。” 林友祥家人口多，只有他一个劳力，粮食肯定不够吃。林老太太又在他们家养老，所以不管之前条件多困难，这么多年这袋子粮食林友发从没断过。 晚饭范秀梅已经做好了，贴的玉米面饼子，还有夏天晒得干豆角丝炖的土豆。 一家人正吃着饭，范秀梅抬起头：“小希上学费脑子，老大明天你去公社割二斤肉，回来给她包酸菜肉的饺子。” 林建国忙点头应下。 林建党：“妈，正好闲了没啥事，要不我去吧。” 一斤肉八毛钱，二斤一块六，他妈肯定会给两块钱，这样剩下来的四毛钱就是他的了。 林友发：“家里白面没多少了，还是留着三十晚上包饺子吧，买点肉炖点酸菜或者土豆吧。” 队上每年发给各家的白面都有定量，不会超过十斤，所以大家都吃的很在意。 一家人正在说话，林老太和林友祥两口子突然推门进来。 “妈，三弟，你们吃了吗？没吃正好在这儿吃点。”范秀梅说着让林希去添碗筷，被林走祥给拒绝了。 “二嫂，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林老太太虽然依旧拉着脸，但却难得没有刺范秀梅两句，径直去了炕边坐下。 一家人吃过饭，兄妹几人七手八脚将桌子收拾干净，林友祥才道明来意。 “二哥，前两天我去大哥家了，别看他们家吃供应粮，但全家都靠大哥一个人的工资，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 林友发卷上一个烟卷，烟火都划着了，看见远处站着的范秀梅，又把火柴给扔地上了。 林友祥：“我回去跟妈商量了，毕竟都是亲兄弟，这不是发了粮食，不如两家凑一凑，给大哥家凑出一百斤粮食送过去。” 林友发没吭声。 家里虽然分的粮食多，可人口也多，除去给林友祥家的一百斤，就只剩下九百斤了。 现在林希住在刘家，总不能白吃白住，所以林友发和范秀梅商量，给他们家也送去一百斤。 这样算下来，家里就只剩下八百斤了。 如果再拿出五十斤，就只剩下七百多斤了。 一家八口人，年底林建国结婚，对方又带个孩子，相当于一下子又多了两口。即便勒紧裤腰带这么一点粮食肯定也是不够用的。 林建军笑着插话道：“三叔，我大伯毕竟是拿工资赚现钱的，一个月工资四十五。再说城里买东西可比咱们方便，大米45毛一斤，确实贵了点。可苞米便宜，才2毛钱一斤，大姐二姐都嫁人了，按理说最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我估计大伯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再说三叔你家一共就180斤，应该比大伯家还不如吧？” 他觉得林友祥纯属就是自家坟头都哭不过来呢，竟然还有闲心去哭乱死岗子。 吴美丽：“你这孩子，俺家那点粮食自家都不够吃，咋可能再往外拿。这不是你家粮食多，所以过来商量商量。左右就一百斤，也不多，就你家出了算了。” 林建成：“大伯托三叔你过来的？” 他这话问的包含了几个意思，如果想要粮食，林友忠大可以自己出面过来，林友祥既然什么都不出，也没必要在中间横叉一杠子。 再者让他们家把粮食都出了，另一部分算林友祥借的还是就这么算了？ 林老太太耷拉着眼皮：“今儿这事儿就我做主了，这一百斤粮食老二你家出，自行车都买了，也不差这点粮食，再说那也不是别人，那是你亲大哥。他过的好了，你们面上也有光。” 第三十九章 魔法打败魔法 “奶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家里才买了自行车，手头特别宽裕，这不我大哥要结婚了，来年还准备盖房子呢。” 林希笑呵呵的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友发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盖房子了？” 林老太太和林友祥两口子则是将信将疑，之前穷的都要吃不上饭了，怎么突然之间都要盖房子了？ “爸，依照奶的意思，一百斤粮食说的跟一斤一样轻巧，那咱们家又有什么不可能的？等盖完房子家里还要买电视，还能成为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林老太太也听出来了她这是说反话讽刺自己呢。脸色当即臭的不能再臭。 “老二，这个家谁做主？她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也敢在这儿胡说八道，反了天了！” “奶，你这话可太对了，我是我爸我妈亲闺女，等我结婚，他们说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陪给我，几个哥哥都是男孩子，有能耐就得自己闯，省得没能耐每次都让自己妈冲在最前面，容易让人笑话。” 林希说着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说了让他们别这么宠我，你说一个女孩子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了，可你看他们，不但供我读书，还偏要给陪嫁，谁让家里就我这么一个丫头片子，再多一个估计我这心里都能好受点，可他们就宠我，我说什么都不听。唉。” 林建成拿起茶缸子正在喝水，听见她最后那一声颇为惆怅的叹气，一下子呛进气管里，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林老太太气的嘴巴都要歪了，哆嗦着手指指着林友发：“完犊子的，丫头片子你那么宠着干什么？今天些粮食就从你这儿出，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不等林友发开口，林希一下子站起来：“奶，我同意。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再说那可是我爸的亲大哥，我的亲大伯，区区一百斤粮食算个屁！” 听她说脏话，范秀梅皱眉：“小希，怎么说话呢？” 她心里其实十分憋屈，每次这种不公平的事情总能落在自家头上，就因为她成分不好，所以不管做什么，林老太太都看不上她。 如果今天这粮食不出，依照林老太太的性格，保不准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与其闹到最后大家都没脸，不如这件事就忍了。 “妈，家里的情况一下子拿一百斤肯定不行。”即便知道林老太太要闹，林友发也还是打算把话说明白。 “这不是十斤二十斤，老大结婚家里还得多两口人。再说队上母猪下崽子了，老大跟我商量准备养一头。等明儿个我去趟镇上跟大哥解释解释，家里这情况他应该能理解。” 林友祥两口子见他不松口，一下子慌了神。 他不出这粮食，那家里的自行车票还有林旭住宿的问题咋解决？ “二哥，大哥多好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实在困难他能开这个口吗？再说他可是在厂里当主任，往后用他照顾的地方多着呢。” 吴美丽赶紧给林老太太使眼色。 “老二，我还是不是你妈？就生了你们兄弟三个，你是要活活逼死我是不是？” 她刚拉开架势要嚎，林希赶忙出声打断。 “爸，你这是干啥啊，奶都这么大岁数了，能有几年活头，你怎么就不能顺着她的话说？” 林老太太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别扭，可她分明是帮着自己说话，又没办法骂她。 就好比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憋气又窝火。 “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大伯家可能真是有困难了，不然不能开这个口，你们去队上借个马车，把家里这些全拉上，妈，你去收拾收拾东西，粮食都送出去了，家里也没啥活头了，不如直接跟车去镇上要饭算了。” “哎，哥这就去。”林家兄弟几个立马起身往外走。 林老太太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把人拦住：“你个死丫头，你这话啥意思？你吓唬我是不是？” “奶，我吓唬你干啥？我三叔是你亲生的，你不舍得祸祸他，你把我爸舍出去了，我们当儿女的能说啥？就只能陪着他一起受苦了。” 林希说着招呼林建成：“五哥，咱们要搬走了，你去大成哥家把锣借来全村敲一敲，顺道把原委说一说，这事儿不丢人。” 不丢人才怪了！ 林老太太差点气个倒仰，翻白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友祥眼珠一动，一改之前的态度，笑呵呵的把话开回来：“大哥那头的事情是我多嘴答应的，既然二哥你这情况摆这儿，那就一家五十斤。” 别说五十斤，五斤林希都不想给，谁放出去的屁自然是谁自己圆。 “五哥？” “哎，哥这就去。” 哥几个说着还要出去，摆明了是一斤都不想多拿。 林友祥急的去看林友发。 林友发挠了挠脑门儿，全当没看见。 林老太太抬起胳膊张开嘴，还要故技重施，赶紧被林友祥拦住。 这事儿真要闹大了，他们两口子可就不用在村里待了。 看着三人灰溜溜的要离开，林友发好像才反应过来，叫自己的几个儿子：“那什么，把外边那袋子粮食顺道给你三叔家送过去。” 林希把人送到门口，对着三人的背影叫道：“奶，三叔，往后再有啥事尽管过来，都是一家人，可千万别见外！” 林友祥脚上绊了一下，差点没摔个跟斗，心里却对这死丫头起了忌惮的心思。 “今天你真不应该跟你奶对着来，往后她对你更没有好脸色了。”范秀梅瞄了眼林友发，劝说道。 “妈，奶不喜欢咱们家，不管咱们怎么努力这件事都不会改变。既然改变不了，又何必为难自己？人生一共才几十年，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跟自己较劲。” “你这丫头上学不知道都学了什么东西，嘴皮子功夫倒是见长了。”林友发抓着烟口袋，丢下一句背着手出去了。 林希眨眼睛：“妈，我爸这是生我气了还是没生？” 第四十章 运气不错 范秀梅点了下她额头：“你爸你还不了解，要是真生气了能是这态度？早收拾你了。” 林希抿嘴笑，没生气就好。 她回到自己屋里，拿出课本开始认真的写作业。 等到天黑之后全家人都睡下了，她也关了灯偷偷进入空间里面继续学习。 这也是她最近才发现的空间里面的另一个好处。 这里面时间几乎是静止的，而且四周明亮如白昼，在这里面学习她更容易静下心来，读书也事半功倍。 把所有的作业都完成之后，林希又在里面买了两本高三真题练习册。 认真做了两套卷子之后，才从空间里面出来。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呼噜声，她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小妹，小妹快醒醒。”她还在做梦呢，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林希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五哥别吵，我再睡一会。” “别睡了，一会儿吃过饭要去队上抓猪崽儿，你手气好，去给家里抓一个。” 林希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了眼外面才蒙蒙亮的天，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还是打着呵欠开始穿衣服。 一家人吃过饭，锁上院门后开始朝着大队部走去。 生产队每个队都会养两头母猪，每年母猪下了崽子也就成为社员们重中之重的大事。 每个队四十户人家，而每一窝猪崽子都是有数的，大小也不尽相同。 所以只能将每个小猪崽做上标记，然后通过抓阄的方式选出一二三四五。 大家之所以热衷养猪，因为一头猪卖去收购站差不多是五到六毛钱一斤肉，一头一百多斤的猪，能卖好几十块钱。对于村里人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林家去年一头猪都没抓到，所以这次的希望便全都寄托在了林希身上。 看着被绑在扁担上面亮着白乎乎肚皮的小猪崽，林希转头：“万一我也抓不到咋办？” 林建成：“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五哥相信你。” 很快队长将所有的纸条放在一个筐里面，让每户一个代表前去抽签。 林希随手从里面捡了一个，还不等她打开，被三哥林建党给一把抢了过去。 林希着急的踮起脚尖：“三哥，上面写的什么？” 这时旁边已经有人叫起来：“中了，三，我这上面是三！” 抽到空白的人家只能感叹自己的手气差。 如果是抽到最小的那头小猪崽，其实也并不会太开心。 抢不上食的猪崽子注定身体壮不到哪里去，万一有个病灾没了，那可是连本钱都赔了。 “一，是一！”林老三举着手里的纸条，赶紧冲到队长跟前。 一头小猪崽差不多十斤左右，队上为了照顾大家，会按照猪肉的价格卖给社员，另外还会赠送半袋子谷糠。 林家抽到的小猪是最大的，足足有十二斤，一共花了七块钱。 “多亏了小妹，才能抓到这么好的猪崽子。”林建国抱着小猪崽，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已经快十一月中旬了，入冬之后一天冷过一天，为了保证小猪崽能安全度过这个冬天，林友发和几个儿子拿木板给小猪搭了一个窝，就放在了厨房靠近后窗的位置。 “下个月你大嫂进门，定在冬月十六，眼看日子也快到了，我寻思明天你跟妈去一趟公社，看看扯两块布做两床被褥，再给你大嫂和孩子一人做一件新衣服。” 虽然女方当时要求只要一辆自行车其它的什么都没要，可结婚毕竟是大事，该有的都得准备。 林希点头应下。 同时心里也在琢磨，应该再从空间里面买点东西拿出去卖了。 自从上次跟她四哥去省城赚了一点钱，这段时间买资料也花了不少，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再卖布料肯定是不成了，成本太高。想到年底了，不如卖点头绳和小发饰。 这些东西成本低，销量却绝对不会差。 现在女孩子用来扎头发的橡皮筋儿很少，多数都是玻璃丝或者红头绳。 条件好一点的逢年过节或许会给孩子买一条红丝带或者塑料发卡。 款式少得可怜。 想至此，林希回到房间后，赶紧进入空间开始查看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原装彩色扎头发的橡皮筋，只需要四块钱就能买到100根。 平均下来一根只需要四分钱！ 零售她肯定没有那个时间，按照八块钱同样批发出去，应该会有人接手。 看着手上所剩不多的钱，林希选择先买200根。 第二天，她把头绳全部放在书包里，便跟范秀梅一起去了公社。 因为之前有过合作，所以当赵红旗听说母女俩想要买布料时，态度十分热情。 “大娘，这款布料做被罩特别好，是给新人准备的吧？你看看图案龙凤呈祥呢，多吉利。实话跟您说，这也就是我跟林希妹妹认识，不然一般人我真不往外拿。” 范秀梅被她哄的十分高兴，连连夸赞她嘴甜。 一床被面12块钱，犹豫了半晌，范秀梅买了两床。 一床玫红色的，一床翠绿色的。 另外又买了一块紫红色的灯芯绒面料和一块红格子的布料。 全都算下来，一共花费31块钱，另外还有十尺布票。这几乎是家里攒了大半年的布票了。 赵红旗在扯布料的时候，特意让了两指。 扯布料中间的门道也不少。 如果碰上较真的时候，售货员会把布料抻的紧紧的，如果相熟，则会放放水。 反正售货员卖货也有损耗指标，赔了赚了同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到月照样拿工资。 林希不会傻的去戳破，而是朝她笑笑表示感谢。 陪着范秀梅买完布料，趁她去别的柜台看东西的时候，林希将事先准备好的头绳拿出来。 “红旗姐，八块钱100根，你要不要？” 本来以为她就是过来买货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赵红旗将头绳拿在手里试了一下，这东西可比那没什么弹力的玻璃丝好使多了。 而且五颜六色的看着就喜庆。 八块钱100根，那就是八分钱一根，她在商店长期接触顾客，别说卖一毛钱了，就是一毛二或者一毛五，肯定也有人买。 因为整个商店就没有卖这东西的！ 她两眼放光：“妹子，就这100个？” 第四十一章 这买卖能做 林希将两捆全部拿出来：“200根，一共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之所以没有多卖，是因为这些东西不过只是她的一个过度，未来这几个月，她都要专心读书，至于其他，都要等她考上大学之后再说。 不然生意没做什么样，学习也没学好，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重活一世，让她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欲速则不达。 她不是天才，她相信所有的事情只要慢慢做，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赵红旗痛快的拿出16块钱，表示这些她全都要了。 “小希。”范秀梅在远处叫她，林希把钱收好后，同赵红旗打声招呼然后才离开。 范秀梅站在卖鞋的柜台前面，见她过来，指着里面的一双棕色皮鞋问：“你觉得那双怎么样？你在学校上学总要有一双像样的鞋子，这个不算贵，才十八块钱。” 林希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布鞋，是范秀梅用旧衣服给她做的，虽然样式不太好看甚至有些老土，但胜在轻便保暖。 “妈，我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攀比的。再说皮鞋也就看着好看，其实又硬又不保暖，你给我做的这鞋可比皮鞋舒服多了。” 如果放在前世，她自然更喜欢外表光鲜的皮鞋，可经历的多了，她只想怎么舒服怎么过。 况且家里大哥要结婚，处处都需要钱，就为了面子好看而花大价钱买一双皮鞋，实在不值当。 范秀梅见她坚持，只好作罢了。 娘俩从公社回到家里，林友发和几个儿子正在忙着改造房间。 家里房间有限，只能在兄弟几个的屋子里面再做出一个隔断来当新房。 正好地里的活干完了，现在爷几个都有时间。 林建成：“小妹，你要的两袋柴火四哥一早已经骑车给你稍镇上去了。” 林希还犯愁一会儿让哪个哥哥送自己去镇上呢，没想到她四哥都把事情办前面去了。 她跟范秀梅把东西放下之后，便去厨房的碗柜下面盛了一碗晒干的玉米粒出来，又将灶堂生上火。 老三林建党好奇的凑过来：“小妹你这是要干啥？” “做爆米花。” “那不是应该先给你拿点沙子？” 村里用大锅炒出来的爆米花都会混着沙子一起，受热会比较均匀容易炒熟。 说是爆米花，但其实并未开花，不过味道酥脆有嚼劲还顶饿。 很多村民都会在自家院子里面种上些苞米，就为了冬天能炒上一些给孩子们当零嘴儿。 “不用沙子。三哥我今天给你们做一个不一样的爆米花。” 现在村里还没有蹦爆米花的机器，林希准备用大锅来做。 她在锅中倒了一些油和糖，然后又将玉米粒放进去，翻炒几遍之后，开始逐渐有玉米开花。 她赶忙将锅盖盖好，期间再用铲子快速翻炒两遍，所有的玉米粒就全都爆出米花了。 “小妹，你这爆米花也太好吃了。”林建成他们闻到香味儿也纷纷凑过来，每人抓一把开始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林建党塞了一把在嘴里，含混道：“费了那么多油和糖，能不好吃才怪了。” 林希抓了一把给林友发和范秀梅送过去：“爸妈，你们也尝尝。” 范秀梅捻起一粒放在嘴里，感慨道：“我都好些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爆米花了。” 建国后因为土改和成分问题，家里情况急转直下，她也从锦衣玉食到后来走投无路上街乞讨。 不过现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她非常满足。 看一家人都吃的香甜，林希突然说：“爸妈，正好现在队上没什么活，要不咱们做爆米花拿出去卖吧？” 刚刚她用了差不多一斤的玉米粒，一共出了五搪瓷缸子的爆米花。 “咱们放了糖和油，两毛钱一茶缸子肯定会有人买。” 林友发：“这东西又不顶饿，谁会花那冤枉钱？” 在他看来，只有能填饱肚子的，才是好东西。 林希：“爸，这你就不懂了，火车站，电影院门前，卖零食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电影院门口，处对象的小情侣看见有卖爆米花的，这么大一堆才两毛钱，男同志能不给女同志买一袋？” “小妹这主意好，我觉得能行。”林建成附和。 “家里就这么些粮食，你们看着折腾吧。”林友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撂下一句话便背着手去外边抽烟去了。 林建成：“正好年前赚点钱，大哥三哥，你们两个干不干？” 林建国：“我这腿脚能成吗？”万一被人追赶，他肯定会连累大家。 “要不这样，大哥你在家炒爆米花，我和三哥去镇上的火车站和电影院门口，咱们先试试少弄点儿。如果卖不出去那就算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几人又炒了五斤的玉米，足足爆出大半袋子爆米花，同时也浪费了一斤油和一斤白糖。 家里的豆油也所剩无几了。 正好林希要回镇上，哥俩将她送到刘家，然后便开始准备去卖爆米花了。 林建成去了火车站，林建党则去了电影院门口蹲守。 兄弟俩第一次干这事儿还挺忐忑，甚至连吆喝都战战兢兢的。 等卖出去第一份之后，胆子也大了一些。 原本两人约定是两个小时后在镇北门集合，结果才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把带去的爆米花全都卖没了。 “我这个一共卖了两块钱。” “我这比你少点，一块八。” 这么一点时间就卖了三块八，扣除所有成本，足足赚了两块钱。 这买卖绝对能做！ 哥俩一商量，将这钱直接拿去全都买了白糖和豆油。 刘家，刘晴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同林希分享着八卦。 “三班的张明远你还有印象吗？” “刚开学因为带头打群架被学校记大过那个？怎么了？”林希一直忙着学习，本班的同学勉强能认个七七八八，外班的同学根本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这个张明远倒是有几分印象。浓眉大眼国字脸，这种长相在学校很受女同学喜欢。 只是他的为人却不怎么样，身边跟着几个狐朋狗友，除了打架搞对象，跟学习有关的事情一样不干。 “昨天在人民公园碰见了说了几句话，他那人其实还行。” 林希随口道：“说什么了？” 第四十二章 恶毒心思 刘晴抬手别了一下头发，露出微微发红的耳朵。 “也没说什么，他和他的几个朋友在一起，我就是没想到他竟然认识我。” 林希哦了一声，低头开始整理错题。 没过一会儿，刘晴又忍不住凑过来：“之前他跟他们班一个女生处对象来着，我听说两人还钻过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呢。” 林希抬头，乌沉沉的眼眸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你看上他了？” 刘晴好像被蛰了似的一下子跳起来，涨红着脸结巴道：“谁，谁看上他了，你别胡说八道。再说了，那就是个二混子，听说当初考上高中都是抄袭的。” “他长的确实挺精神的。不过顶多也就是皮囊还行，瞅瞅可以，你可别范糊涂。”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要以学习为主，考上大学了，不但有好工作，还能有帅哥。你这话我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 刘晴撇撇嘴，不耐烦的将她打断。 “你这道题做错了。”林希指着她本子上的一道题，面无表情的说：“这次考试出的就是这个，你肯定也错了。” 刘晴一慌：“怎么会错，结果不是1吗？我记得上次周老师讲的就这么算法。” 林希：“周老师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估计得气过去。当时他特意说这个是易错算法。” “啊？” 看她摊开的笔记本，刘晴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可她又不死心问了另外一道题：“这个呢？我这个是对的吧？” 林希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正确解题步骤写下来：“同样的题型老师也讲过两遍了。” 刘晴懊恼：“怎么办林希，我真的是太笨了。” 林希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聪明的比较委婉。” 刘晴：…… 她觉得她们的友谊出现裂痕了。 第二天开学，月考的卷子陆续发下来，刘晴的那两道题果然是错了。 林希看着卷子上面的分数，这次她平均每科成绩都提高了5-10分，总分提高了将近四十分。 办公室里，汪老师看着排出来的成绩表，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意。 “难怪汪老师心情好，这次整个高三年组排名，你们班又有好几名同学过了专科线了。”一名老师进来，扫了眼他手中的成绩表，调侃道。 对面教数学的周老师也说：“对了，你们班林希同学这次进步非常大，这次题出的偏难，最后一道大题整个毕业班做出来的一共只有三个人，就有她一个。” 另一个老师也说：“她学习态度确实不错，只有这种静下心学习的孩子才有可能考上大学。” 汪老师也露出满意的笑容：“确实进步不小，已经进入年级前五十了。” 一名女老师推了下眼镜：“进步这么大，考试会不会作弊了？” 其他老师听见后，都沉默了。 之前都榜上无名的人，这才多长时间就考入年级前五十了，这中间确实有些可疑。 汪老师眉头皱了下，没有接话。 与此同时，班级里也渐渐有流言传出来，私底下都在传林希人品有问题，考试作弊抄过头了。 “他们这么说你，你就一点都不生气？”看着淡定自若的某人，刘晴倒是比正主还要生气。 “清者自清，只要我下次，下下次成绩依然稳步提升，自然会堵住他们的嘴。” 重活一世她的心性是成熟的，这么一点小事根本影响不了她。 “刘晴，有人找。” 刘晴转头，看见张明远的身影在班级门口一闪而过，赶忙起身出去。 “你怎么过来了？” 张明远单手插兜，调侃道：“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吗？” 刘晴蓦地脸上一红：“我没说不行。” 张明远从兜儿里掏出三块钱递给她：“上次在公园忘记带钱了，谢谢你。” 刘晴将钱接在手里，小声说：“不用客气。” “你放学干什么，请你看电影？” 刘晴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我还要回家做作业。” 张明远耸耸肩：“那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看着他离开，刘晴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他请我看电影啊，我应该答应的。真是脑袋抽了，怎么就拒绝了呢，太可惜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刘晴还在懊恼。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昨天是谁口是心非说不喜欢人家的？” “我都这样了你还打击我！” “放心吧，他要是真对你有意思，下次肯定还会找你的。” “真的？”刘晴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下去：“估计是我想多了，他只是为了感谢我罢了。” 就在刘晴以为她和张明远不会再有后续的时候，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明远经常来找她。 渐渐的同学们私下的议论多了起来。 这天，林希和刘晴吃完中午饭，往教学楼去的时候，刘晴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拉着林希便朝着厕所的方向赶去。 才转过教学楼后身，一眼看见张明远坐在单杠上面，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旭。 “你们进展倒哪一步了？张哥你也不行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也没把人拿下。” 旁边另一个人搂过林旭的肩膀跟着起哄：“张哥这回碰上硬茬了。” “谁说的？我可是亲过她了。愿赌服输，每人一块钱。” 张明远一脸得意：“那个女人也就表面矜持，信不信不出一个月我就能把人搞上手？” 林旭恭维：“这次多亏了张哥才能给那贱人一个教训，只可惜林希不好下手。不然输再多钱我也乐意。” “等我把那个傻女人玩儿腻了，再去上了林希，那才叫刺激。” 听着一帮人的哄笑，刘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转身要离开，被林希拉住。 “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不对，我们为什么要躲？”说着，她拉着刘晴便朝着几人的方向走过去。 “林希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平时清高的很，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张哥你要是能把人追到手，我那个军大衣就送给你了。” 搂着林旭肩膀的男生抖着腿说。 第四十三章 走着瞧 “还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你那军大衣给我留着，看我……” “看你怎么样？”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张明远回头，看到是林希和刘晴，赶忙从单杠上面跳下来。 “张明远你可真不要脸，我承认我是对你有点好感，可我什么时候让你亲了？”刘晴冷着脸质问。 吹牛被抓个现行，张明远只能尴尬的笑笑：“不过就是跟哥们儿开个玩笑，你何必放在心上。” 刘晴根本不买账：“你这玩笑可真叫人恶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晴下他面子，张明远也黑了脸。 “差一不二得了，刘晴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要不是我跟林旭他们打赌，真当我能瞧上你？” 刘晴气的手都颤抖起来，恨不得一个大巴掌乎她脸上。 “张明远是吧？自我感觉挺良好呗？” 林希握了一下刘晴的手，上前一步：“你家就算没镜子，你也总能撒泡尿照照吧？哦我倒是忘了，镜子照的只是皮囊，照不出你肮脏的内心。真当自己长的人模狗样就可以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了？就凭你也配！” 张明远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林旭不知死活，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林希，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刘晴她自己不自爱，活该被人玩儿。” “啪！”林希毫不客气的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林旭，平时你有一些小心思，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没看见。但是这次你把主意打到刘晴身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底线。 林旭捂着被打的脸，恶狠狠的瞪着林希：“你竟然敢打我？” 之前搂着她肩膀的男生跳出来，走到林希跟前：“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别以为你是个娘们儿咱们就不敢揍你。” 另外两个男生也凑过来。 张明远双手抱胸：“整个一中我张明远敢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胆子不小是第一个敢骂我的人。我给你一个机会，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看电影，否则我让你在一中待不下去。” “你他妈算老几啊！”不等林希开口，刘晴彻底怒了，一脚踹在张明远腿上。 “竟然敢打张哥！” 眼看几个男的就要动手，林希将刘晴挡在身后：“这里是学校，少给我整社会那一套。不怕坐牢你们大可以试试。只要你们今天敢动我们一下，我保证豁出去也要把你们送进去！” 几个男生被她的气势震住，一时间谁都没敢动手。 “你们干什么呢？” 杨铮和另外几个男同学恰好路过，看见情况不对立马冲过来。 眼看对方人数不少，张明远那伙人只能放弃。 “你们两个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张明远撂下一句狠话，撞开杨铮，带着人离开。 林旭瞅了两人一眼，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你们没事吧？怎么会招惹上张明远他们那伙人？”杨铮担心的看着两人。 “我们没事，都是误会，多谢大家帮我们解围。”林希同他道谢。 “没事就好，张明远他们不是什么善茬，以后你们离他们远一点。” 见她们没事了，杨铮这才同另外几个同学拍着球朝操场的的方向去了。 刘晴一屁股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懊恼的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喜欢那个人渣。” “算了，人这一辈子谁都会遇上两个渣男。再说能尽早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一件好事。”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刘晴搂上林希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委屈巴巴的说：“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伤心难过，林希就坐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她。 等到两个人回到教室，林旭不知道说了什么，立刻换来几个女生对两人的指指点点。 林希走到几人书桌前：“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也说给我听听呗，万一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也好给你们解释解释。” 几人好像做坏事被抓了现行，其中一个不好意思的解释：“没什么，林希你别误会，我们没说你。” 林希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旭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刘晴，我记得你有个照相机？” 刘晴双手撑着下巴，没精打采的说：“是啊，上次过生日我爸送我的，你想要照相？” 林希：“我帮你整治一下张明远那混蛋，你觉得怎么样？” 刘晴立马来了精神：“真的？快说说怎么办？” …… 这天放学前，林旭突然在课本里发现一张纸条，原来是张明远约她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见面。 看着上面的张明远三个字，她的心脏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 张明远竟然约她在小树林见面，他肯定是喜欢自己。 谁不知道张明远是全校长的最好看的男生？最主要的他家里可是城镇户口。 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那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林希嫉妒死！ 最后一节课她根本没听进去老师讲的什么。下课铃一响，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赶紧跑出去了。 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林希刘晴和林建成林建党就蹲在一处半截的墙根后头。 刘晴：“你说张明远能来吗？” “五哥，我让你帮忙送的纸条你送了吗？” 林建成：“送了，我看那小子打开之后还挺高兴，应该会来。” 林建党：“要我说小妹你何必多此一举，这男生既然敢招惹你，直接把人堵胡同里揍他一顿不是更痛快？” 林建成：“打一顿是痛快了，万一他们记仇报复，小妹她们两个女孩子不是更吃亏。” 四人正说着，就看见张明远双手插兜晃着膀子走过来了。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但还是很容易能看清楚两人的脸。 正所谓臭味相投说的就是她们两个。 林旭看上了张明远的皮囊和他的城镇户口，张明远则是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刘晴拿起照相机正准备拍摄，没想到两人竟然不要脸的亲上了。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她机会。随着咔嚓几声，把两人亲热的瞬间全都拍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林建成和林建党出手的时候了。 两人手里拿着麻袋，趁林旭和张明远不注意，直接套在了两人的脑袋上。 第四十四章 开除学籍 “啊！！” 随着眼前一黑，林旭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就尖声叫了起来。 林希和刘晴死死按着不让她出声，林建成和林建党则对着张明远一阵拳打脚踢。 怕动静太大招来其他人，很快林建成示意几人赶紧撤退。 刘晴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站起身对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张明远的子孙根就是重重一脚。 林建成下意识双腿一紧。 这妮子……也太虎了吧？ 伴随着张明远凄厉的惨叫声，树林里的鸟儿被吓的全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四个人一口气跑出去很远，才终于停了下来。 刘晴和林希两人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三哥五哥，这次多亏你们两个才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只是这个时间饭店都关了，要不明天中午我安排？” “你跟小妹这关系，跟我们就甭客气了。” 林建成摆摆手，和林建党将两人安全送到刘家所在的胡同口，然后就抓紧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林旭和张明远都请了病假没来上课，等到两人再来学校时，学校的告示板上已经张贴了两人钻小树林的照片。 “真亲上了？可惜我当时没留意，等我听说赶过去的时候，照片都被学校没收了。” “亲嘴算啥，听说俩人都那个了，学校影响挺大的，肯定要给处分的。” 同学们私下搞对象，只要学校领导没看见，谁都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 可现在林旭和张明远的事情被贴在了告示板上，对学校的影响实在太坏了，所以学校直接公布将两人记大过并且开除学籍，这下连毕业证都没有了。 “林希，是你干的对不对？”走之前，林旭站在林希书桌边，盯着她质问道。 “林旭，你是得被害妄想症了吧？再说你平时嘴巴那么毒，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自己都不知道，跑我这儿来撒什么野？” 林希两手一摊，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林希就是咬死了不承认。 当时套麻袋没趁机揍她两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对了，你不是认了个什么哥哥，他跟张明远不是挺好吗？你怎么还脚踩两条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林旭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好像打翻了调色盘，在其他同学鄙视的目光中，背着书包灰溜溜的走了。 刚走到学校门口，碰到同样收拾东西出来的张明远，不过张明远不是一个人，他父母正在校门口等他呢。 张母手里捏着两人的照片，看到林旭的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铁青着脸朝着林旭就冲过来了，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不要脸的东西，你害了我儿子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张明远的成绩根本上不了高中，家里托了关系才送进来的，结果念了三年眼看就要毕业了，这回连高中毕业证都没了！ “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 面对张母，林旭毫无还手之力，被她打的尖叫连连。 门卫大爷赶忙从门卫室出来将两人拉开。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打架都走远点，让其它学生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看着狼狈不堪的林旭和气急败坏的张母，张明远将书包甩在肩膀上，谁都没搭理，径直回家去了。 张父张母见状只能无奈的跟上前去。 看着走远的几人，林旭心里既愤怒又憋屈。 眼看学校待不下去了，就这么回村里，不知道大家要怎么编排她呢，犹豫了一下，她提着东西去了大伯林友忠家。 “小旭，你怎么过来了？”孙淑珍看见她提着行礼过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迎过来。 “大娘，我实在没地方去了，想暂时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对于学校发生的事情，林旭实在难以启齿，于是便撒谎说有人陷害她，让她没办法在学校待下去了。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得跟你爸妈知会一声啊，你就这么不声不响跑我们家里来，大娘不是不欢迎你，只是这件事总不能瞒他们一辈子啊？” 突然来这么一个人，孙淑珍自然一百个不乐意。 “能瞒一阵是一阵，大娘你得帮我这一次，不然我真的没法活了。”林旭说着便哭了起来。 旁边有邻居好奇的纷纷探头过来，孙淑珍怕影响不好，只能先把人让进屋里。 谁知道这一让，林旭就赖在林友忠家不走了。 对于第一次住进楼房，每天都能好吃好喝又不需要上学的日子，林旭觉得自己掉进了天堂，也逐渐迷失了自我。 城里的日子实在太好了。 整日无所事事，很快她就跟同样在家的张明远勾搭在一起了。 这天，林旭再次上张明远家找他，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生抱在一起。 林旭立马愤怒的冲过去，一把将那个女生从张明远身边推开。 “你是谁啊？凭什么在这里？” 那个女生吓了一跳，慌乱的看向张明远：“明远，她是谁啊？” 张明远皱眉：“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去找你。” 女生看了一眼满脸愤怒的林旭，犹豫着转身离开。 “张明远，你不是在跟我处对象吗？你怎么能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张明远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谁说我跟你处对象了？” 林旭一下子慌了：“我为了你都被学校开除了，你没跟我处对象为什么要亲我？” 张明远嗤笑：“林旭，你脑子没病吧？我也同样被学校开除了。我亲你又不代表我喜欢你，不过是觉得没意思跟你玩玩儿罢了，何必当真？” 像林旭这种长相的农村女孩，只要他招招手，就会有大把的人扑过来，所以他从来没想过会跟这种人处对象。 林旭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气够呛。 他竟然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 她死死咬着嘴唇，亏她这段时间还在窃喜，终于能嫁进城里了。 这段时间在林友忠家，住着楼房，吃着供应粮，甚至大冬天里还能有青菜和肉，城里的生活是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嫁给城里人的想法。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第四十五章 结婚 “明远，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她矮下声音：“我们之前明明好好的，你说，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还不行吗？你就别跟我生气了。” 林旭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撅着嘴想要去亲他，被张明远一把推开。 “你恶不恶心？我都说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张明远去开门，边走边说：“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还有事一会儿要出去呢。” 林旭从身后将他抱住：“我不走，只要你能跟我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着用丰腴的位置蹭了一下他的后背，暗示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张明远无动于衷：“林旭你够了，再死乞白赖缠着我有意思吗？” 林旭怎么可能放手！ 张家父母都是粮库的双职工，家里条件甚至比林友忠家还要好。 除了两居室的楼房，家里还有沙发和电视，当初林旭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 就算为了这样的家庭，林旭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就算是撕破脸也绝对不会！ 只见她松开抱着张明远的胳膊，用力一把扯开胸前的衣服，同时将扎着辫子的头发抓乱，看着张明远决然道：“为了你我都被学校开除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好，不然我现在就大声喊你强暴我！” 张明远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要叫就叫，随便你。”说着他便朝门口走去。 “来人啊，有人耍流氓要强暴我！” 她刚喊了一嗓子，张明远吓的立马转身将她的嘴捂上。 流氓罪即便是轻的也要判几年了，张明远是彻底慌了。 见他真的害怕了，林旭眼中现出得意之色。 “你说我还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自己选，是跟我搞对象还是我告你耍流氓然后你去坐牢？” “林旭你可真贱，不就是想跟我好吗？行，我成全你！”说着，他粗暴的拉着林旭就朝里屋去了…… 时间一晃到了12月22日，农历冬月十六。宜嫁娶、祭祀、求嗣。 今天也是林建国结婚的日子。 一大早他换了一身藏蓝色的新衣服，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推着自行车在一众好兄弟的簇拥下去了两里外的新发村。 接新娘子的时候，林家家里也围了不少人，都是平时相处不错的亲朋好友。 “你们听说了吗，要分田到户了。” 十几个妇人在厨房帮忙干活，李志成的妈妈周桂英开口说道。 他们家老李在队上赶车，跟支书冯上进关系不错，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 “就是不知道这地得怎么分，要是按劳力分，那我们家这日子可没法活了。” “我娘家那头有消息说是按照人口分田，林家的，你家赶上好时候了，一下子多了两口人，可是能分不少田地了。” 听到是按人口分田地，范秀梅也很高兴，认为这个媳妇是个有福气的，一进门就有好事情发生。 吴美丽在削土豆皮，听见大家都在夸范秀梅娶个好儿媳，心里不大是滋味。 “我家小旭年后也要结婚了。她嫁去城里，以后就是城里户口吃供应粮了，多分少分那点田地倒也无所谓了。” “你家林旭不是在上学，怎么突然要结婚了？” 见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吴美丽颇为得意的说：“对方家里着急，女孩子嘛，读再多说到最后还不是得嫁个好人家。”林希读书倒是比林旭强，可不还是嫁了个农村的。 得知林旭婆家住楼房，公婆还是粮库的双职工，有几个妇人更是羡慕的恭维起来。 做妯娌这么长时间了，范秀梅对她的脾气秉性抖非常了解，所以任由她跟众人介绍，也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妈，大嫂接回来了。”林希跑到门口通报一声，转身又跑去新房看热闹了。 今天是大哥结婚的重要日子，她特意请了一天假。 林建国在大家的簇拥打趣中，虽然羞怯但脸上的笑容却从未落下过。 看着这样的林建国，林希有些恍惚。 前世大哥拖着病体孤独终老，这一世，他终于成家拥有了自己的幸福。 所以，一切都跟前世截然不同了。 看着房间里的热闹，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子撞在她身上，林希低头，发现正是她大嫂宋招娣的女儿李小丫。 “小姑姑，我想找妈妈。”小丫头怯生生的抬头，天气太冷，小脸冻的通红，身上穿着的红格子衣服正是之前林希和范秀梅去公社买布料做的。 “妈妈在房间里呢，姑姑抱你去看，你妈妈今天可漂亮了。”林希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 终于看见妈妈，李小丫非常高兴。 看到女儿被林希抱着，宋招娣心下一松，远远朝着林希露出感激的笑容。 “你抱着的是谁家的孩子？”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林希回头，看见沈晓飞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瞧。 林希走过去：“你跟谁过来的？” “我奶我大娘他们都来了。”沈晓飞目光依然落在李小丫身上，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是你大舅家的，你应该叫妹妹。” 知道不是林希的孩子，沈晓飞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房间里有糖果，还有饼干，你们去我屋里玩儿吧。”林希说着带两个孩子一起去了自己房间。 “你知道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吗？过年会回来吗？我问我奶奶她说要等我爸爸放假。但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假。”沈晓飞突然问道。 林希不想骗他：“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爸爸信上没说。不过我过几天就放假了，你可以来我家，还能和妹妹一起玩儿。” 沈晓飞眼底闪过失落，但还是非常臭屁的说：“我是男子汉，才不和丫头片子一起玩儿呢。你们女孩子一起玩儿吧。” 说着看了眼林希拿出来的糖果，不舍的问：“这糖我能带走吗？我大哥二哥还没有呢。” 林希把糖装进他的口袋，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被沈晓飞快速的躲开了。 她知道这孩子跟她还是有隔阂，倒也不强求，只叮嘱他以后想吃什么尽管来找她。 …… 京都某部，张国安随手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看着面前规规矩矩站着的两人，下巴点了下对面的沙发：“都坐吧。” 沈亢和李长林规规矩矩的坐下：“领导，都这个点了您怎么还过来了？” 第四十六章 再去省城 张国安抬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圆寸，叹了口气说：“才跟上面的领导开完会，上次那名歹徒使用的枪械上面发现了大问题。”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打资料。 沈亢赶忙起身将资料接过去，同李长林认真的看起来。 当看完上面的内容，两人惊讶的抬头：“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张国安面色凝重：“此事非同寻常，涉及的内容更是对外一个字都不能泄露。” 他说着站起身：“地方领导也都过来了，他们成立了专项调查小组，并且表示会绝对配合。组织上的意思是派两个人过去对此事进行彻查。另外，第二工厂地点正好在沈亢老家，你对那里比较熟悉，这样调人过去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沈亢朝李长林眨了眨眼睛。 李长林：“领导，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们两个了，伤才养好没多长时间呢。再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万一要是办砸了，最后还不是丢您老的脸？” 沈亢站直身体：“领导放心，再苦再难，我都保证完成任务！” 李长林：…… 他咬牙低声说：“你小子不讲道义。” “那是什么东西？” 沈亢上前一步：“领导，就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张国安：“你说。” “你看上次的假期我还没休完就被叫回来了，这次能不能给补回来？” 张国安指着嘴边还没消下去就又冒出来的水泡：“瞧瞧，都瞧瞧。一天多少事等着我处理，你小子可倒好，还跟我讨价还价了？” 沈亢不卑不亢：“我这也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合理要求。” 张国安一瞪眼，指着他说：“别以为老子非你不可，你要不去我换其他人。”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知道，论侦察能力和枪械方面的技术，沈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您这不是法西斯吗？” 张国安没料到他还学会顶嘴了，气的血压直接升到了一百八，就差抬腿踹他两脚了。 他伸手点了点沈亢：“时间紧任务重，你们俩谁要是敢给我出幺蛾子，我绝对不会轻饶了。” 这算是默认了沈亢的请求了。 看着张国安愤怒离开的背影，李长林眯起眼睛看向沈亢：“好小子，就为了那几天假期，你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沈亢过来搂住他肩膀：“你跟那个小护士怎么样了？” 李长林一把将人甩开：“知道你处了个对象，可也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沈亢啧了一声：“咱俩这关系，等回了省城，那就是我的地盘了。你想想，我对象的同学尤其是女同学能少了？” 李长林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期末考试结束，林希从班级第十名一跃考了班级第三名，全年级第十。 汪老师看向她的目光里尽是欣慰，甚至还把她当做学习的典型在班会上特意做了表扬。 对于这样的成绩林希早有预判，所以并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骄傲。 这两个月她每天同刘晴一起学习之后，还要进入空间再学习一段时间。 不但将之前落下的课程全部补回来了，甚至已经把整个高中的课本全都复习了一遍。 眼看明天就要放寒假了，她也开始琢磨再去一趟省城的事情。 之前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这次肯定要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多赚一点钱。 跟刘晴还有刘奶奶告别之后，林希坐着四哥林建军的自行车，两个人一起往家里走去。 “四哥，我准备去一趟省城。” “我也正琢磨这件事呢。”林建军用力蹬着自行车，口鼻不停的呼出白气，头发和睫毛都盘上了一层白霜。 “我跟二哥说好了，他年前最后一趟跑车正好路过省城，有方便车，能拉不少货回来。” 两人一拍即合。 事情宜早不宜迟，在家待了一天后，林希便和林建军买车票一起去了省城。 “小妹，你这手串挺好看的。” 火车上，林建军无意间扫到她手腕上露出来的木质串珠，用一根红色的绳子系着，样子很特别。 林建军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这东西哪儿弄的？还挺好看的，要不给四哥吧。” 林希低头，这手串还是之前沈亢用剩下的木料雕刻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却是他的一份心意。 “四哥，这个是沈亢送我的。” 听见是沈亢送的，林建军非常识趣的不说话了。 兄妹俩下了火车，先找了一家招待所安顿下来。 这段时间她通过卖头绳赚了不少钱，所以到了省城之后，林希决定还是从空间里面买这些小物件出来批发。 林建军则准备继续做二手自行车的生意。 有林建业那方面的关系，他只要把废旧自行车收回去放到物资局存放就可以了。 这几个月卖旧收音机，他也攒了二三百块了。 手里有钱心不慌，在招待所里开了房间后，兄妹俩又去吃了饭，然后才开始准备去办正事。 “四哥，我去别处看看，三个小时后，咱们在这里碰头，怎么样？” “小妹你不跟我一起？” 林希摇头：“我随便去别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其它商机。” 她要从空间里面拿东西出来，如果有林建军在没办法解释。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林建军没有坚持，叮嘱一句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希找到去清水路的公交车，然后坐了上去。 她记得前世清水路那里有个大型批发市场，改革开放之后，那里是省城最早办起来的农贸批发市场。 虽然现在还没起来，但后世能成为自发组织的市场，附近肯定有地下交易市场。 跟她料想的不错，只要稍加打听，她便找到了清水路地下市场的位置。 这里比县城的地下市场规模要大的多，街道入口和出口都有专人把守，一旦发现‘红袖箍’便会立刻示警。 整条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卖什么的都有。 林希竟然还看见了有卖房产的！ 只见对方面前摆着一个小纸板，上面写着房子的位置和米数，跟前围着好几个人，估计都是有意在商谈的。 林希将整条街走了一遍，然后寻了个没人的胡同，快速从空间里面买了一大包头绳发卡手链之类的小东西。 第四十七章 出事了 再次回到地下市场，交了两毛钱的摊位费，她便安心的摆起摊来。 刚把东西拿出来，便有人好奇的凑过来。 “我这里都是从香江来的货，一律批发价。这个小铃铛的手链，只要一毛五一个，十个起卖，如果买的多，还有优惠。” 她的东西虽然都是小物件，可胜在款式新颖，即便是省城，大家也从来都没见过。 “正好要过年了，送给亲戚家的孩子不错，给我来十个吧。” 林希很痛快的数出十个，然后又免费赠送了一个头绳，才收了对方一块五毛钱。 “这个发卡，给我两个。” “这个我要五个……” 林希正在忙着收钱，一个穿紫色趟绒衣服的女子停在她摊位前。 “大妹子，你这个都多少钱？” 林希详细说了价格之后，对方思忖片刻说：“这样，你这些我全都要了，便宜五块钱，怎么样？” “大姐，我这都是小本生意，你一下砍五块钱实在不划算了。你看看这些东西，我敢保证，整个省城都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全都是一毛两毛钱的小东西，一下子砍去五块钱，林希自然不会愿意。 “这样，你要是都能要着，我把剩下的这些一并送给你，你看怎么样？” 新打开的一捆头绳，大概还剩几十根。 这大冷天，她也不想在外面多浪费时间，所以能促成这单生意自然是最好的。 女人犹豫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整整一大包东西，卖了112块钱，扣除成本，足足赚了63块钱！ 没有手表，林希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她过来差不多也就一个多小时。 虽然距离跟她四哥约定的时间还早，但冬天公交车不好等，她还是决定先回去了。 回到约定好的地方，跟路人打听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此时天空灰蒙蒙的，风又冷又硬，路上的行人很少。估计快要下雪了。 林希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四下看了一眼，转身进入身后的一条胡同里，然后在一处院门的石柱后面缩着身子。 这里背风，又能看见街口的情况。 她刚刚站定，便听见身后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叫声。 “你能不能别让他哭了？万一被人发现咱们就全完了！” 一个男人刻意压低声音，他话音刚落，小孩子的哭声立马消失了。 “你想把他捂死是不是？用这个。” 林希听着情况不对，立马警觉起来。 她轻轻凑到大门边正想朝里面看去，不想下一秒大门一下子从里面被人拉开。 就这样她与两个男人三双眼睛瞬间对个正着。 其中一个瘦高男人肩膀上扛着一个袋子，里面不时的踢腾几下，结合刚刚听到的情况，里面装的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面对两人的注视，林希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 现在四下无人，即便她大声呼救，能不能有人听见都不一定。过来帮忙更是很难说。 对方是两个男人，万一她大喊惹的对方恼羞成怒，孩子没救出来，她自己很可能也会有危险。 不如她先离开，然后再去搬救兵。 就在她转身想跑的时候，蓄着胡子的男人突然拿出一物，对着她说：“你最好别动。” 看着黑洞洞的枪管，林希吓了一跳，脑袋有些发懵。 这两个人竟然有枪！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贩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扛着袋子的男人看见同伴的动作，下意识皱眉：“老周？” “她既然撞见了，绝对不能放她离开，先把人一起带回去再说。” 后腰被顶着东西，林希不敢反抗，只能暂时先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林建军今天收获颇丰，索性将所有收来的东西全都送去了物资局。 回来的时候又等了半天公交车，便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他到了跟林希约定好的地方，发现人没在，以为是天太冷她等不及先回招待所了。 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根断掉的红绳，绳子上面是一颗木头珠子。 对于别人来说，这珠子可能很普通，可对于林建军来说，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他小妹林希的！ 之前两人在火车上他还讨要过，可因为是沈亢送的，所以林希特别珍惜。 如此珍惜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的丢在地上？ 所以，很可能是林希遇到危险了！ 想到这种可能，林建军神色大变，先是四处张望，发现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拔腿就朝着对面的大道跑过去。 得赶紧找人打听最近的公安局在哪儿，这事儿必须先报警。 只是也不知道小妹现在怎么样了，万一被拐子拐跑了…… 林建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太过着急，让他根本没留意路上的情况，直接同旁边路口转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哎，你这人走路不看道，怎么往人身上撞呢？” 李长林看着撞在沈亢身上的人不悦的训斥道。 “对不住。” 林建军退后两步，道歉之后再要离开，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四哥，你怎么在这里？” 林建军抬头，看清楚自己撞到的人是沈亢时，先是心下一松，来不及叙旧，便着急的说：“正好碰见你了，我正要去公安局呢，林希出事了！” 听到林希出事，沈亢瞳孔骤然一缩：“怎么回事？” 林建军将手中的绑着红绳的珠子拿出来，又指了下后面那个路口：“……我和她约定两点在那个路口见面，可我有事耽搁了。等我到的时候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看到了这个。她说是你送给她的，所以很珍惜，轻易不会把它弄丢。我怀疑她肯定是出事了。” 沈亢接过那珠子，手串是十几颗珠子串在一起的，现在只留下这一个，很有可能是林希留下的线索。 “老沈，前面就是关厂长家，你说会不会她碰见什么了？” 沈亢握着珠子的手蓦地一紧。 如果真是那样，那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林建军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不行，我得赶紧去公安局。” “四哥。” 见他要走，沈亢忙出声将人叫住。 “暂时先不能报警。” 第四十八章 线索 如果真的跟两人猜测的相同，一旦事情闹大，警方出面全城搜查，惊动那些人，他们很可能会狗急跳墙，那样林希会更加危险。 但他和李长林都有任务在身，根本不方便透漏太多。 “长林，你先去关家，我跟四哥在附近寻找线索。” 李长林依言迈步朝着关家的方向去了，沈亢则转头同林建军说：“四哥，这应该是林希留给我们的线索，眼看就要下雪了，一旦下雪情况会更加糟糕，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其它线索。” “可是……” 沈亢打断他：“没有时间可是了，现在报警，万一惊动对方，林希很可能会更加危险，四哥你信我，我保证会把林希平安无事的找回来。” 林建军下意识应了一声，同时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万一他要是也慌了，那林希可能就真的救不出来了。 沈亢是当兵的，他肯定有办法救人。 所以林建军信他。 很快两人以捡到那颗珠子的地方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终于在百米之外，又发现了一颗。 此时昏沉沉的天空开始飘起雪花，没一会儿地面上就覆盖上了一层白色。 沈亢表面镇定，心里也开始暗暗着急起来。 三点成线。一颗，只需要再找到一颗，他就能大致锁定林希的方向！ 不然偌大的省城，多耽误一刻时间，她就会多一分危险。 …… 林希跟着两个男人七拐八拐走了很长时间，他们好像故意要隐瞒行踪，走的地方都很偏僻。 最后终于在一处院门前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林希都十分配合，所以两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也放松了几分。 “两位同志，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就放过我吧，我保证离开之后绝对不会乱说。” 她站在门口想要做最后的挣扎，谁知对方二话没说重重推了她一把，林希踉跄着进了院子里。 几人进了屋里，两个男人将扛着的袋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孩子嘴巴塞了东西，一张小脸泛着青紫色，翻白着眼睛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瘦高男人看他情况不太好，赶紧将孩子嘴巴里的东西拿掉。 小男孩憋了半天，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见孩子没事了，两个男人这才将林希的手脚用绳子捆住，然后丢去了角落里。 此时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孩子依旧在哭，不管两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大哥，孩子可能是饿了，要不你们给他弄点吃的吧。” 看两人似乎没有要做出格的事情，林希壮着胆子开口。 瘦高个男人出去，留着胡子的男人瞅着她面露狐疑：“你不害怕？” 她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如此镇定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 林希目光微闪，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我要是大喊大叫，到时候受苦的恐怕还是我自己，与其如此，不如乖乖配合你们，说不定你们一高兴，就把我给放了。” 男人冷哼一声：“还算聪明。” 她重活一世，死都经历过，内心不说已经足够强大，可至少面对绑架这种事，还不至于慌乱至极。 林希试探的问：“大哥，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若是只为求财，实在没必要铤而走险做这绑架的事情。只要你把我和这个孩子放了，你们想要多少钱我肯定让我哥给你们。” 不知道她哪一句话说错了，留着胡子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朝着还在哭泣的小男孩低吼道：“哭，再哭看我不把你的嘴缝上！” 小男孩被他吓的打了一个哭嗝，随即哭声更大了。 这时瘦高的男人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馒头，走到小男孩身边要喂他吃，小男孩抗拒的哭声陡然拔高。 “不行就继续把他的嘴堵上吧，万一让周围的人听见，咱们的行踪就暴露了。”留着胡子的男人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的说。 “吴哥，孩子太小了，再把嘴堵上我怕他会出事，别到时候咱们跟那姓关的……” 林希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可惜才听到关键处，就被那留着胡子的‘吴哥’给打断了。 “他这样一直哭也不是办法。” 林希看那孩子都要背过气去了，实在不忍心，开口说道：“两位大哥，要不让我来哄哄吧。” 两个男人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她这么一个女的，好像看到了救星，瘦高男人赶紧过来将她的手脚解开，同时警告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林希忙表示自己肯定乖乖听话。 她走过去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先是帮他将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全都擦干净，然后轻声细语的同他讲话，等到小男孩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这才喂他吃了一点馒头，又喝了一些热水。 或许是哭累了，吃过东西之后，小男孩没一会儿便趴在她肩膀睡了过去。 见她真的把孩子哄好了，两人对她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一点。 眼看时间不早了，竟让她带着孩子去床上睡觉。 两个男人则轮流看守着。 眼看没有逃跑的机会，林希索性也不多想，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关家怎么说？”看见来人，沈亢站起身。 李长林：“天冷，老太太出去买菜的时候将孙子留家了，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孩子就不见了。另一头也询问了关厂长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沈亢：“老关家三代单传，这个儿子又是老来得子，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只是怕孩子出事所以一直咬死了不说。” “对了，你那头怎么样了，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沈亢面色凝重：“一场雪基本上将她留下的线索都覆盖了，不过还好，基本上锁定在城东方向，我最怀疑的位置是木材厂那一片。” 那一片是原来的木材厂家属区，紧挨着内河，出了名的脏乱差。年初政府想要整治，于是同木材厂共同出资准备盖楼房，所以一部分住户已经提前搬走了。 但仍旧还有一部分人留在那里。要想挨家挨户的找人，恐怕要费不少时间。 沈亢：“厂里其他人有什么动静？” 第四十九章 营救和自救 “重点怀疑的那几个都有咱们的人盯着，一旦露出什么来，肯定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 沈亢点点头，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林建军还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事情是不是很严重，林希她会不会……”有危险？ 后面的话林建军犹豫着不敢问，下意识觉得只要没问出来，林希应该就不会有事。 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早知道我就带着她一起，说什么都不分开的，现在可倒好。” 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从沈亢还有他那个叫李长林的队友两人的反应来看，他知道这次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沈亢拍了拍他肩膀：“四哥，你先回招待所，明天一早咱们一起去城东。” …… 林希是被一阵浓烟熏醒的。 刚刚坐起来，就听见厨房的方向传来争吵声。 “就让你煮个饭，你可倒好，房子差点没让你给点了！” “我根本就没做过饭，昨天烧水都勉强生的火。要不将就一口算了，饭虽然糊了，但好歹能吃。” “姨姨，我好害怕。”两人的争吵将小男孩吵醒，他撇着嘴又要哭。 林希赶忙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小阳乖，你要是不哭，姨姨便带你去找妈妈。”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小男孩对她很是依赖，缩在她怀里竟然真的没有哭。 “告诉姨姨，你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 她从那两个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们抓这个小孩子似乎是要跟这孩子的爸妈做什么交易。 如果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她才能有更多的把握和对方进行谈判，或者争取更有利的条件保护自己。 “我爸爸嗯，我不知道，叔叔们都叫他厂长，我看见爸爸工作的地方有好多武器呢。”小孩子眼中流露出对于枪械的向往。 “我爸爸还给我做了一把玩具枪呢，可厉害了。” 有个想法在林希脑中闪过。 再结合昨日两人手中拿的枪支，她的心不免又沉了几分。 如果真的如她猜测的一般，那么这件事情还真的有些难办了。 很快两人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别说小孩子不吃，她也觉得难以下咽。 两个男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加上想要等的结果迟迟没有来，心情烦躁，对两人的态度也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两位大哥，我会做饭，在家里所有的饭菜都是我做的，要不然你们让我去做吧，保证用不了多少时间。再说这么冷的天，肚里没食对身体可不好。” 原本两人在这里等消息，怕暴露根本不敢出去买东西，都已经做好未来几天都这么糊弄一口的准备了。 听见她会做饭，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你去吧，不过记住了千万别想着乱跑，我手里的枪可不是摆设。”留着胡子的男人低声说道。 林希忙点头应下，安抚好小男孩，她起身去厨房做饭。 厨房里备了一些食材，都是寻常的白菜土豆。 但林希之前卖过盒饭，做菜的手艺不错，没过一会儿就弄了两道菜出来。 醋溜土豆丝和蒜蓉娃娃菜。 两人吃了两口，便对她的手艺十分满意，态度也明显缓和了不少。 “你放心吧，我们没打算伤人性命，只要他爸答应咱们的要求，立刻就把你们给放了。” 林希小心翼翼的问：“是什么事情啊，万一他要是不答应呢？” 瘦高男人：“能成自然最好，有人已经帮我们把事情都办妥当了，到时候直接出国。” 林希：“能有海外关系呢，你们可真厉害。不过国外的生活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好，第一点语言上面的障碍，你们就没办法沟通。” 瘦高男人轻笑了下：“这个你不用操心，好歹我也念过几天书，英语沟通应该不成问题。” 能用英语和外国人沟通，那可绝对不是念过几天书那么简单。 林希还想再问，被留着胡子的男人打断。 “你说的太多了。” 林希非常识趣的不再追问。 …… “今天一早，调查小组的人跟我说，姓关的把一切责任都担下了。” 沈亢挑了下眉：“看来是我们追查的太紧，有些人坐不住了。” 李长林：“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姓关的没关系？那他为什么要承认？” “你别忘了他儿子还在别人手里呢。对方就是要逼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认下。” 可偌大的一个厂子，紧凭一个厂长，要过车间和保卫科，私带那么多东西出去，几乎不可能。 林建军看着面前一大片的棚户区，眉头微皱：“你确定人就在这里面？” 这么大一片，挨家挨户寻找，恐怕要不少时间。 眼看李长林抬腿就朝着其中一家要进去，被沈亢拦住。 “就这么进去想好怎么说了吗？” “自然是正常说，不然还能怎么说？” 林建军瞬间反应过来沈亢话里的意思，万一惊动对方他们会很被动。 “这个我在行，就说是收旧物的。” 平时走街串巷，见的人多了，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很快三人分头行动，沈亢自己为一组，林建军和李长林一组，分别进了不同的两家。 一上午下来，三人只走访了两条街。 看着后面还有那一大片住户，三个人心中都有些焦急起来。 李长林：“不然再叫几个人过来把，这样一家一家找下去，效率太慢了。” 沈亢：“他们既然敢做这件事，就说明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人一多，必定会打草惊蛇。他们只求脱身，没有理由去伤人性命。万一真把人逼急了，你别忘了他们手里可是有家伙的。” 他要的不仅仅是把人救出来，而是要平安无事的把人救出来。 …… 早饭林希露了一手，再加上这两日她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企图逃跑，两人渐渐对她放下了几分戒备。 晚饭继续让她去做，甚至两人都没有跟去厨房。 林希躲在门后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正在逗孩子玩儿。她缩回身子，快速进入空间，然后购买了一袋硫磺。 第五十章 脱险 她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即便林建军没能及时发现她留下的线索，这会儿肯定也已经报案了。 同时消失两个人，如此重大案件，警方肯定会全城搜捕。 而此刻就是她发出讯号的最佳时机！ 之前化学课上就学过，硫磺燃烧会产生大量的黄色烟雾，只要有人看见，她们就能获救了。 但硫磺燃烧有一个弊端，会产生大量刺激性气味。 林希看着不远处的柴火，舀了一些水淋了上去。 没过多久，整个厨房里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熏烟，几乎阻碍了所有的视线。 “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多烟？”留着胡子的男人凑过来，烟雾太大，呛的他直咳嗽。 林希隔着门高声喊道：“柴火太湿了，要不打开窗户放放吧？” 昨晚才下过雪，他们又忘记把柴火拿进屋，确实都受潮了。 留着胡子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去开窗户。 就在林希以为自己终于蒙混过关的时候，瘦高男人突然走过来，仔细嗅了两下说：“这味道有些不对，你做什么了？” 林希不解：“你这厨房就那几样东西，我能做什么？” 瘦高男人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林希蓦地握紧手中的棍子。 一旦他进来肯定会发现端倪，不如先解决掉一个。至于剩下的那个，只能赌一把了。 眼看对方已经按动了把手，留着胡子的男人突然叫他：“张诚，这窗户打不开了，你过来帮把手。” “来了。” 随着瘦高男人的离开，林希举起的手落下，后背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亢和林建军他们还在继续找人。 眼看已经到了饭点，各家的烟囱陆续冒起白眼。 沈亢盯着一处院子的烟囱看了许久，忽然抬手：“你们看那里。”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怎么是黄色的烟？” 沈亢心思微动。 他和林希曾无意间聊到烽火台和狼烟，当时还提到一些关于化学方面的知识。其中就有什么物品燃烧产生什么颜色的烟雾。 “是林希，她在给我们发讯号！”沈亢说着，拔腿便朝着冒黄烟的那处院子奔去。 李长林和林建军紧随其后也追了过去。 很快三人在院门口站定，只见大门紧闭，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对方应该很警觉。四哥你先进去探一下情况，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手里很可能有危险武器。” 沈亢从腰间拔出配枪，同李长林一起将身形隐藏在院墙后面。 林建军深吸一口气，提着那个掩人耳目的破袋子用力拍了拍大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立马紧张起来。 瘦高男人忙将林希和小男孩带去了里屋，并且掏出了手枪对准林希的头：“千万别出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眼看一切都安排妥当，留着胡子的男人这才出去。 谁知男人刚把门打开，林建军二话不说提着袋子就从他身边钻进去了。 “你做什么？”留着胡子的男人伸手就要去拿武器，就看见林建军快步朝着角落里的一块塑料布走过去。 “大哥，家里还有啥破烂没有？对了，眼看这都搬家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男人见他就是个捡破烂的，倒是放下了几分戒备。 “大哥，走了一路了有点渴了，赏口水喝吧。” 不等男人答应，林建军径直朝屋里去了。 刚拉开门，瘦高的男人就迎了出来。 “家里孩子怕生，喝了水赶紧走吧。” 林建军趁着喝水的空挡，眼睛朝房间里瞄了好几眼，没有看见林希，他心里十分失望。 可看两人已经明显不耐烦了，他只能作罢。 出去之后，把自己看到的详细同沈亢和李长林说了。 确定只有两个人，沈亢和李长林对视一眼。 让林建军在院子外面等着，沈亢和李长林翻过院墙，悄悄潜进了院子。 房间里，听到林建军的声音，林希十分激动，她想要不顾一切的开口呼救，可一想到对方手里有枪，怕他有危险，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停住了。 直到听着人离开，心也开始沉了下去。 正失落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吓的她身体一抖，几乎下意识的，冲到门边立马将房门反锁，同时拉过桌子将门抵住。 拿出偷偷藏起来的尖刀，紧紧握在手里。 “姨姨，我害怕。”小男孩眼看就要哭出来，林希朝他招招手，将他抱在怀里。 “别怕，有姨姨在呢，会没事的。”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院子外面，沈亢和李长林正在同几人进行激烈的枪战。 虽然早有准备，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 两人潜入院子后，沈亢身姿矫健，瞅准时机一把将瘦高个男人控制住，同时卸了他身上的枪支。 留着胡子的男人看情况不对，正要拔枪，被李长林一个箭步冲过去，同时飞起一脚，精准的踹在他的手腕上。 就在这时，院外一声枪响，紧接着两个人影冲了进来。 一看便知是对方的同伙。 “老沈，没事吧？” 李长林躲在一处柴堆后面，一抬头，便看见沈亢手里提着一人，他竟将那瘦高的男人挡在身前。 只见男人胳膊中了一枪，而他却毫发未伤。 眼看同伴过来，留着胡子的男人眼中露出凶狠之色。 “他们是调查组的人，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索性把人都解决了，拿着钱远走高飞！” “你们能逃去哪里？这个不要了？”沈亢晃了下手中之人，背在身后的手朝着李长林比了一个手势。 看清楚他表达的方位，李长林冲出来，连开两枪后快速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在一处棚子后面躲过去。 他这两枪又快又准，直接打在胡子男人和另外一个同伴的腿上。 几人还想要做垂死挣扎，这时院子里又冲进来另外几个人，纷纷将枪口对准了几人。 “都别动！” “老沈，你们也太胡来了，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们怎么跟上面交代？” 一名身穿皮衣的男子过来，看见他和李长林都没事，这才安心。 天知道听到枪响时，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着急林希，沈亢大踏步冲进房间。 “林希？” 第五十一章 领导的肯定 躲在门后的林希没想到竟然听到了沈亢了声音，忙趴在门边高声问：“哥，是你吗？” 沈亢面色稍缓，声音依旧紧绷：“你怎么样？没事了，快把门打开。” 林希费力的将桌子挪开，然后又将门打开，当看到他就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上去一下扑进他怀里。 沈亢任由她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放心，没事了。” 林建军和李长林也走了过来。 “小妹，你真是要吓死我了，阿弥陀佛，真是太好了，幸好你没事。” 林希从沈亢怀里出来：“四哥，你什么时候信佛了？” “这位就是小嫂子吧？你可真牛，不但知道留线索，竟然还知道发讯号，最主要长的还这么漂亮，配老沈这个大老粗真有些白瞎了。” 他之前就已经看过照片了，但看到真人了，李长林还是被惊艳到了。 只能无声的感叹一句，真他娘的没天理！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没让他碰上呢？ 另外几名工作人员也已经将小男孩抱在怀里。 双方了解情况后才知道，关厂长认罪之后，调查组还要继续追查，所以那伙人才派人过来准备灭口跑路的。 “对了，我听他们私下里提到几个人名，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还有一个，他们说要去国外，还说有人已经安排好了。” 得知沈亢在调查事情，林希忙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年头能去国外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果然听到有涉外，在场的众人皆是神色微变。 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沈亢：“你跟四哥先回招待所，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过去找你们。” 很快他们抱着小男孩离开，林希和林建军便先回招待所了。 “四哥，我好饿啊，这一天吃不好睡不好，可要好好补补。要不然咱们去吃鱼吧？” 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妹，别说她想吃鱼，便是想吃山珍海味，他也绝对会想办法给她弄来。 “都听你的。” 等到两人吃饱喝足，天也彻底黑下来了。 沈亢或许是忙，一直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早，林希和林建军才吃过早饭，有两名工作人员过来，说上面的领导想要见她。 毕竟林希才是受害者，所以当他看见房间里面的几位领导时，倒是并没有慌张。 “你就是林希？” 一个四十几岁戴着眼镜的男人面容和蔼的询问道。 林希点头：“是，我叫林希。” “别紧张，我们就是想具体了解一下你被抓走这段时间的情况。过来坐下说吧。” 林希知道他们可能是想要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于是不慌不忙的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另一个身穿制服并且年纪更大一些的人肯定道：“你是个好同志啊，临危不惧。为我们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组织上给予充分的肯定和表扬。但这件事事关重大，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对外一个字都不要泄露。” 林希保证：“领导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听说你和沈同志是恋人关系？” “是的。” “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同组织上提。” “领导，沈亢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又即将成为我共度一生的爱人，他的职业伟大而光荣。我身为家属，自然也为他感到自豪。这也激励我要以身作则。所以给组织添麻烦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几人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高的觉悟，不觉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钦佩。 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之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也跟了出来。 “再介绍一下，我叫关正山。这次多亏了你和沈同志，才能让小阳安然无恙的回来。非常感谢！” 林希忙说：“您太客气了。” 关正山：“来的时候我爱人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要请你去家里吃个饭。” 这次没有林希，他儿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这份恩情他记着。 林希下楼的时候，迎面正好撞见沈亢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 他示意对方先走，然后才同林希说：“我听说领导找你了？” 林希点头，将谈话内容简单说了一下，并且把关正山邀请她去家里吃饭的事情也说了。 沈亢：“你同意了？” 林希摇头：“你不是在调查这件事吗？我怕给你添麻烦，便跟他说等问过你之后再说。” 沈亢眼底闪过笑意，小声说：“我可真是找了个好媳妇。” 林希眼中闪过得瑟：“他们也是这么夸我的。” 沈亢：“关正山既然能跟那几位领导一起，就说明他这人没问题。再说不过是吃顿饭，不碍事。” 得了沈亢的准话，林希便也就安心了。 “哥你还要忙多久，过年能一起回家吗？” 沈亢：“大概还要几天的时间，来的时候已经跟领导打过招呼了，到时候跟你和四哥一起回家过年。” 听到他会跟自己一起回去，林希心情很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听到我能回家这么高兴？” “能跟你一起过年，自然是高兴的。” 没想到她如此诚实，沈亢略微一愣，不等他说什么，头上楼梯处突然有人叫他：“沈同志，领导叫你开会。” “哎，就来。”沈亢应一声，又说：“我这两天可能会很忙，等我忙完这阵过去找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见林希点头，他三两步上了台阶。 得了沈亢的准许，林希和林建军收完废旧自行车之后，便一起去了关家。 去之前兄妹俩特意买了一网兜苹果。 运输不发达，水果就成了奢侈品，苹果5毛钱一斤，林希买了五斤，花了两块五毛钱。 “你们太客气了，快屋里坐。”开门迎接两人的是关正山的爱人王云。 从后来的聊天中得知，她是住建局工程科的科长。城东木材厂家属区那一片就归她们管。 小阳看见林希姨姨过来十分高兴。拉着她说这说那神态十分亲近。 兄妹俩尤其是林建军，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有时候因为说话有趣还能把关老太太逗的哈哈大笑。 所以一顿饭下来，关家人对兄妹俩的印象非常好。 第五十二章 买房子 “王姐，我听说鹏城首个商品房小区在今年开工了。” 王云没想到她竟然对这方面感兴趣，笑说：“你说的是东湖丽苑吧？鹏城毕竟是首批经济开发区之一，很多东西和制度都先于内地。事情不是一蹴而就，还要再等等看。” 林希将话题转到木材厂那一片棚户区上：“我看城东木材厂那里也是个大工程了，工程量这么大，最少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吧？” 王云：“那一片环境太差，内河整顿也在其中，预计是两年内竣工。” 林希眸光微动：“大批知青返城，他们也都到了适婚年龄，住房问题估计只会越来越严峻。” 这回王云是真的对她刮目相看了。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笑笑说：“这个问题也不是知青返城才出现的，所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 具体事情他们也要听上级指示，很多话她也说不准。 从关家离开的时候，林建军才将憋了一肚子的话说出来。 “小妹，我听你跟她们说了很多关于房子的事，你是想买房子？城里这房子可不便宜，咱们镇上的房子一套都要一千大多，就这价格都很少有人往出卖，更别说省城了。不得两三千啊？” 工人平均工资才40每月，想买套房子得不吃不喝四五年。 “现在买房子意义不大，除非地段非常好。” 好地段的房子，多数都是前些年被征用的，这两年才陆续归还到个人手里。 除非碰见合适的，不然在省城囤房子，不如去京都。 林建军不解：“既然不买，怎么突然又对房子感兴趣了？” “我记得五哥跟杨老歪学过一段时间木工活？” “就学了几个月，你五哥给他们家干了不少活，结果还变着花样朝他要东西。后来有人送礼，不是把老五撵回来了。那个缺德带冒烟的。” 提到这事林建军至今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等回去跟五哥说说，木材厂那一片来年动工，肯定需要不少人。” 未来的几十年，是房地产迅速崛起的时代，只要跟这个沾上边，基本上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接下来的几天，林建军依旧收废旧自行车零件，林希则照例去清水路的地下市场出摊。 临近年关，她的小商品非常受欢迎，几个倒手，就赚了三百多。 就在林希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卖掉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被一处吸引，脚步也不自觉走了过去。 只见一处摊位前站了四五个人，摊主面前放着一块小纸板，上面写着一行字：奋斗路房产一套，615平方，一口价3500元。 林希盯着奋斗路那三个字，心思一动。 奋斗路是省城最有名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上面不但有商店，书城，还有照相馆和友谊商店。 除了是商业街，还是重点校区，后来这里的每套房子都价值上百万。 现在没有公摊面积，所以他上面标注的六十平米，就是指的室内面积。 “3500太贵了吧？我在这附近都看了挺长时间了，就你这个最贵，又是一楼，要不你让点，三千块钱我买了，怎么样？” 一个有些谢顶的男人跟摊主讨价还价。 摊主摇头：“一口价3500，不能再低了。” 这套房产是上面才返还给他的，另外还补偿了一些钱，这个房子卖了，家里儿子多，正好可以重新换成两套房子。 围观的人劝说道：“老哥，不是我说你，这价格确实高了，人家面积比你大的都比你这个价格低。再这么要价，容易卖不出去。” 摊主不为所动：“他们的房子也都不是我这个位置。如果卖不上这个价格，我宁可不卖了。” 见他态度坚决，谢顶的男人犹豫半晌，再次还价道：“再给你涨200。3200真的最高了。” 他也是奔着这个位置去的，不然真留着住，谁会多花好几百的冤枉钱。 虽然现在都是以刚需住房为主，但从来不乏有人具备投资的眼光。 林希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谢顶的男人，虽然穿着十分普通，但他脚上的皮鞋一看就不便宜。 她记着之前路过友谊商店时看见过，这样一双皮鞋至少七八十。 看来是个有钱人。 如果他也是看中了那处地段，那么加到3500是早晚的事。 摊主坚定的摇头，男人果然没有离开。 其它跃跃欲试的人也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之所以不肯离开，是想看看这单生意到底能不能成。 “3500我买了。” 众人闻声转头，发现说话的竟然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全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姑娘，人家这是卖房子，你当这是菜市场呢，看看人家这上头写着呢，3500。” 有人认出她：“我认识她，这两天一直在街尾那块出摊来着。” “你确定愿意出3500？”摊主看着她询问道。 林希：“这价格我同意，但具体事情得明天我叫我哥过来。如果各方面都可以，就可以交易。” 买房子是大事，如果真是她一个小姑娘做主，摊主还真要想一想了。 如今听她说要带家人过来，看样子事情是真的了。多等一天也无妨，于是便答应了。 听到一个小姑娘要买3500的房子，街上很多人都好奇的过来围观，然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谢顶的男人瞅了她好几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从市场离开，林希哪里都没去，而是径直回了招待所。 当林建军得知她想要用3500买一处房子时，冻僵的下巴差点没惊掉了。 “小妹，那不是350，而是3500，就算把你四哥卖了都不值这个数。” 他现在虽然赚了一些钱，可距离一千块钱还有一大截距离呢，三千五，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到底不忍心苛责她，林建军又商量道：“咱们就是偶尔来一次省城，现在真不需要买房子。你要是真喜欢，四哥再努努力，给你在县城买一个也中。反正也没付订钱，明天去跟人家说一声，你要不好意思，四哥去说，这事儿就算了吧。” 第五十三章 演戏是认真的 “四哥，好地段的房子可遇不可求，咱们这次不买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最主要的对方是临街的一楼，以后改成门面租出去，两三年就能回本了，然后还得到了一套房子。 “至于钱的事情，我都已经想好了。” 接下来林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听完她说的，林建军半晌才回过神，抬手抹了一把脸，喃喃道：“小妹，你这心眼子比你五哥还多啊。” 第二天，兄妹俩一起去了清水路，昨天3500卖房子的事情轰动了一条街，一早就有人等着想要看后续呢。 房主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摊位前那个谢顶的男人也在。 “姑娘你过来了。”看见林希，房主明显松了一口气。 “叔，这是我四哥。”林希给两人简单做了介绍，林建军又听他介绍了一遍房子的情况。 “里面的东西我一件不要，你们要是觉得有用的上的就自己留下。”看他一直不说话，房主临时改了主意，又送了些好处。 “家里这条件别说3500了，就是350都费劲，我妹年纪小不懂事，大叔你该卖卖你的，就当没这回事，我先给你赔个不是了。” 房主一愣：“啥？不要了？”这不是耍他玩儿呢吗？ 林希上前一步：“叔，你别听我四哥瞎胡说，这房子我看着挺好，我就要买。” 林建军气的直瞪眼，声音也高了几分：“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是不是？好说好商量不行，非蹬鼻子上脸了？” “这房子是我看上的，叫你过来参谋参谋是瞧的起你，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眼看兄妹俩就要为了买房子的事情吵起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赶紧上来拉架。 “闺女，买房子是大事，如果没钱就算了。你这样一吵，不是让人家房主也为难？” 此时众人都以为她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说话也都一边倒向着林建军而去。 毕竟这年头3500不是小数目，一个女孩子哪能越过家里人做这么大的主。 “谁说我没钱？” 林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物，谢顶男人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蓦地眼睛一亮。 “大家都看好了，这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谁要是想买，3500，我现在就卖给他。” 林建军见状一个箭步冲过来，眼里惊怒交加：“你竟然背着我和爸妈把这东西带出来了，就为了一个破房子？赶紧把东西给我，否则我回去立马告诉咱爸妈！” 林希看着他表演，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她这个四哥不去做演员还真是白瞎了。 “四哥，当初妈给咱们俩一人一件，我的这个我自己就能做主，你管不着！” 林希转头看向在场的众人：“祖传下来货真价实的宝贝，一口价3500，有人买我现在就卖！” 林希手中拿着的正是一个青花瓷的碗，大小只有巴掌大，色泽十分鲜亮。 因为手上的钱有限，她没办法在空间里面购买更久远的东西，所以只能选择了清朝的一个青花瓷碗。 “就这么一只破碗，就想换一套房子？” 有人不懂古玩这一行，认为林希是穷疯了。 可也有像谢顶男人这样懂行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只碗，从没离开过。 “姑娘，你这物件我能否看看？” 见有人上钩，林希眼底笑意闪过，忙将东西递到对方手里。 她之所以选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闹大然后再把碗拿出来，是因为清水路这个市场鱼龙混杂，不光有倒卖东西的，另外也有淘换旧物古玩的人。 这帮人往往深藏不露，但身上却非常有钱。 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在谢顶男人仔细端详的时候，另外还有几个人也不动声色的凑了过来。 “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碗，虽然仿制的很成功，但却骗不过我的眼睛。最多50块钱，我拿着。”谢顶男人信誓旦旦的说。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是伸长脖子等着看中间出点什么岔子，常年蹲坑的人却不是傻子。 “给我掌掌眼。”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凑过来，手里还拿着放大镜。 想买的人多，价格自然也就会水涨船高，于是林希将碗递到他手里。 对方看了一阵，抬头说：“妹子，3500太高了，这样，你要诚心卖，500块我收了。” 从50到500，一下子翻了十倍，看情况是正品无疑了。 林建军内心十分激动，但却又极力掩饰不能表露出来。 “500？你跑这儿来捡便宜来了吧？这可是祖辈传下来了，别说500，5000都不卖，赶紧把东西还回来，我不同意。” 林希忙把碗抓在手里：“这东西是我的，只有我能做主，谁出3500，立马交易。” “1500”另一个人犹豫片刻开始讲价。 “1800” 眼看价格直奔两千而去，谢顶男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2500，这是我能给你的最高价格。” 谢顶男人看着林希：“你这个虽然是清官窑产的，但品相却不是最好的，最多就值这个价，而且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我能给到你这个价格了。” 果然，当他报出2500这个数时，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来这里的人多数都是抱着捡漏的心态，即便明知道是真品，能一下子拿出2500的人也少之又少。 看见其他人不说话了，谢顶男人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林希则有些失望。 虽然她觉得3500的可能性不高，可2500距离她的预期真的差的有些远。 看来买房子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不过能赚两千五，也可以作为日后的启动资金了。 于是林希给林建军使了个眼色。 林建军会意，只是卖东西，不管买家还是卖家，总要有还价的余地。 于是他再次说道：“2500，你唬谁呢？咱们又不是着急用钱，除非你给……”两千六。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另一个声音着急的将他打断：“请等等。” 众人侧头看去，只见两个外国面孔的男人走过来，看长相一个是苏国人，另一个更年轻一些的则是中苏混血，也就是俗称的‘二毛子’。 第五十四章 外汇券 早些年中苏关系好的时候，留下不少苏侨，有的同当地人组建家庭，生了很多混血孩子。 混血男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甚至还带着当地的口音，如果不看脸，根本看不出是外国的。 他看向林希介绍道：“我叫赵锋，这是我表哥安德烈，他对你手上的那个碗很感兴趣。” 旁边的安德烈先是同赵锋说了一大段俄语，见对方肯定的点头，然后才用蹩脚的中文说：“它很漂亮，我要了。” 赵锋：“我表哥手里没有现金，外汇券行不行？” 林希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外汇券是外国人到国内可用外币兑换的，并且只能在特殊的地点，如友谊商店，购买钱币无法购买的紧缺商品。 据她了解，外汇券最大面值是一百，最小面值一角，其中50和100有1979和1988两个版本。 因为紧俏，所以诞生出很多倒卖外汇券的人。兑换比例大概是100：110。 “可以！”她二话没说便同意了。 安德烈从手提包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打百元外汇券，然后从里面数出35张递过来。 谢顶的男人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 林希表面镇定，心里却激动的不行。这可都是钱啊！ 她接过钱，然后将手中的青花瓷碗递给对方。 看着赵锋和安德烈先生离开，立马有几个人围过来：“姑娘，你这么多外汇券，除了友谊商店其它地方也花不了，这样，我们用钱跟你兑换怎么样？一百换一百。” 林希忍不住想笑，这帮人可真有意思，还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呢。 “我去友谊商店门口，一百外汇券至少能换一百一。我也不想那么麻烦，谁要是有意向，一百换一百零五，额外再给我一些票证就行。” 她不想那么麻烦真的去友谊商店门口蹲守，宁可少换一点，至少这样比较方便。 其他人见她是个懂行的，也就歇了那些小心思。 很快她就换出去了一千的外汇券，同时得了一些布票粮票，另外还有十几张工业券。 有了钱，林希和林建军便可以安心的和房主一起去看房子了。 房子在奋斗路，距离清水路有一段距离，三人走了大概三站地，终于到了房子所在的位置。 虽然不是主街这一点有些可惜，但距离友谊商店只相隔一条街。 房子当初被征用，里面的格局全乱了，中间隔开改成了两户人家。 如果之后想要做门面，里面的东西需要全都清理出来。 “叔，你自己看看，这里面还能剩下什么有用的，全都是一堆破烂。我们还得自己费力往出清理，光是这堵墙，就得费大力气。再说为了买这房子，我妹把传家宝都给卖了，你看看多少给让点吧，也别3500了，就3400，怎么样？” 林建军转了一圈，开始跟房主讨价还价。 事情走到这一步，房主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两人讨价还价半天，最后给让了80块，林建军说八这个数字吉利，房主也没再坚持。 林希谨慎的查看了房主关于房屋的所有信息，包括房产证和政府归还时出具的一些手续。 老房子的房产证是一张纸，叫‘土地房屋所有权证’。七五年之后再办理的叫‘房产所有权证’，多了一条规定是需要四邻签名。 一直到八六年之后，房产证才改成了红本的样子。 因为中间手续办理需要一点时间，加上林希还需要把外汇券兑换成钱，所以双方约定两天之后在房管所见面。 同房主分开之后，林希便拉着林建军一起去了友谊商店。 “这地方能让咱们进吗？”看着高大上的友谊商店，林建军眼中露出一丝怯意。 “放心吧，咱们手中有外汇券，能进。” 两人正准备进去，不远处的拐角出来一个戴狗皮帽子的男人：“两位，需要外汇券吗？” 林希知道这是倒卖外汇券的人，问道：“怎么兑换？” “115兑换100外汇券。” 林希：“我这儿有外汇券，按照你这个价可行？” 对方没想到碰见同行了，尴尬的笑笑：“大妹子真会开玩笑。” 真要按这价，他能赔的裤衩子都不剩。 “我没开玩笑，我手里有两千外汇券，100：110，你要同意，我就全兑换给你们。” 男人将信将疑，直到看见林希露出来的外汇券，赶忙将人拉去一旁的巷子里。 很快他又叫了三四个同行：“你这个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下。” 几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按照在市场的价格成交。 等到林希和林建军进入友谊商店时，她手上已经有3500现金，额外还有五百外汇券和其它零散的一些票证。 正所谓手里有钱心不慌，林建军的底气都足了。 “小妹，这次咱们真是发了，你说你运气怎么那么好，随便一个旧货淘换过来的就是古董，这要是多碰见几次，岂不是发财了？” 林希：“不过是凑巧罢了，光靠投机倒把只能撑一时，只有真才实学才是长久之道。” 等到两人进入友谊商店，林建军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商店里面的大多数东西都是外面商店没有的。 电视机、自行车、洗衣机更是不要票供应。 “四哥，快过年了，要不咱们买一台电视回去吧。村里要包产到户了，爸妈闲了也能看电视消遣一下。” 林友发和范秀梅虽然只有五十多岁，可却比同龄人老很多。现在有条件了，她只想让父母生活的更好。 询问售货员之后，得知最便宜的一台电视机需要360，其它四五百的也有。依照她手里的钱，买一台不成问题。 于是她花400买了一台红梅牌的黑白电视。 这样一来手里还剩下不到两百块，林希原本想给自己买一块手表，因为不能看时间很不方便，可想到什么，她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两人买完电视机便直接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兄妹俩正准备去吃早饭，许久没露面的沈亢突然找了过来。 数九寒冬，他里面一件灰色毛衣，外面竟只穿了一件深色单衣，同对面穿了棉袄却仍旧裹了一件大衣的林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五十五章 不让多待 “哥，事情都忙完了？” 沈亢唔了一声，然后说：“要去吃饭？正好我也没吃呢，一起吧。”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去了招待所对面的一家饭店。 难得的竟然有豆浆果子，林希忙要了一份。 沈亢弯下身子对着窗口说：“跟她一样。” 林建军要了包子和粥。 三个人一起坐下之后，沈亢才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林建军咬了一口包子：“我问了，县城的车明天过来，那么一大堆东西总得有人跟着，到时候我跟车一起回去。只是车斗太冷，小妹遭不了这个罪，你俩坐火车回去吧。” 他的全部身家都在里面呢，总要亲自跟着才稳妥。况且到地方了还得找地方卸货，这是林建军一早就决定了的。 “我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明天去更名，恐怕得明天下午或者晚上才能走。” 沈亢眉毛微挑，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都买房子了。 “正好，这两天可以带你在省城转转。” 吃过饭，林建军便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沈亢则带着林希一起去看电影。 《庐山恋》正在热播，因为里面有亲密的镜头，去看的多半都是在热恋的小情侣。 买完票，眼看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沈亢让她在门口等着，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林希好奇他去干什么的时候，便看见沈亢怀里抱着一大包东西回来。 “怎么买这么多？”看着他一样一样拿出来的东西，瓜子花生糖块，竟然还有小孩子喜欢吃的面鱼和汽水。 最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纸包裹的热气腾腾的烤地瓜。 林希眼睛一亮：“哪儿买的？” “前头街口，我顺着味道找过去的。” 林希打趣：“市管会那些人要是都有你这鼻子，那些小商贩恐怕要无处遁形了。” 沈亢挑了下眉：“学会挖苦人了？” 林希嘴角的笑意又扩大几分：“不敢不敢。” 这嚣张的样子，分明敢的很。 “你看看人家的对象买了那么多吃的，多体贴。你再看看你，就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啊？” 不远处一个女孩子羡慕的看着林希，她对象不但长的精神，还知道疼人，再看看自己旁边的榆木疙瘩，简直得扔。 男人酸溜溜的说：“你们女人知道啥，别看那男的长的好看，他这么献殷勤，肯定没安好心。” 沈亢不但没恼，还笑呵呵的说：“妹子听见了吗，他想空手套白狼呢。” 女生的脸瞬间拉下来，瞪了男人一眼，转头就走。 “哎，不是你要看电影吗？怎么走了？” “看个屁，你自己看吧！” …… 等到两人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沈亢要带她去吃饭，林希摇头：“吃了太多东西，已经吃不下了。” “我跟朋友打听了，奋斗路那边有个百货公司，要不先去那转转，然后再去吃饭？” 林希点头。 很快两人坐车去了百货公司。 第一百货公司一共分五层，共计几百种商品。 两人转了一圈，给家里人买了一些东西后，沈亢带着她在一处柜台前站定。 林希好奇：“你要买手表？” “原本是想直接买了送你，正好你在，挑个你喜欢的。” 林希咧嘴笑起来：“谢谢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她认真挑选的样子，沈亢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他就是稀罕她这股子大大方方的劲儿，没有刻意的扭扭捏捏，喜欢不喜欢从来都是直白的说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 “你看这两款哪个好看？” 林希转头，纤细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亢抬手指了一下：“这个吧。” 林希点头：“同志你好，就要这个了。” 等到两人从商场出来，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一起吃过饭，天就有些暗了。 沈亢送林希回招待所，前台的服务员看了两人一眼，别有深意的提醒道：“同志，不能在房间待太久。” 为了防止有人乱搞不正当关系，没有证明和结婚证的人，招待所看的都很紧。 两人都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沈亢绷着脸：“知道了。” 林希憋着笑，直到进入房间关上门，才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 “想不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沈亢一侧入鬓的长眉高高的挑起，嗤笑一声：“那是她眼神不好。一看我这长相就是正人君子，瞧不起谁呢？” 林希已经完全笑的直不起腰。 沈亢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声问：“有这么好笑么？” 她擦了一下眼角：“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看她强忍笑意，沈亢半侧过身，略微朝林希靠近了一点：“你说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都不算领会精神啊？” 林希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腰上一紧，整个后背完完全全贴在了墙上。 沈亢半眯着眼睛，目光很有侵略性的扫过她挺翘的鼻子和花瓣一般的嘴唇，好像随时都准备亲上来。 “你……” 她刚说了一个你字，便觉唇上一重。 门板不隔音，林希甚至能够听见走廊里面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对话的声音。 她的心不由自主跳的飞快，沈亢似乎也带着几分焦躁的惶急。 冬季气候干燥，嘴唇十分脆弱，林希‘嘶’了一声，偏过头去。 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味，不禁皱着眉头小声控诉道：“你把我咬破了，我还怎么出门？” 沈亢抬手，拇指在她破掉的嘴角处轻轻碰了一下，眼底闪过歉意：“弄疼你了？哥保证下次注意。” 竟然还有下次？ 不等林希开口，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小妹，你快看看谁来了？” 听到林建军的声音，两人好像触电一般快速分开。 林希抻头看过去，高兴的叫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看见沈亢也在，几人打过招呼，林建业才说：“有个司机痔疮犯了，就让我多跑一趟，我寻思年前正好多赚点。他们装货呢，我来跟你四哥一起拿东西，今晚上就回去。” “今晚就走，这么快？” “多待一天就多耽误一天赚钱。再说收了那么多东西，我总得先回去安顿安顿。” 林建军边说边开始收拾东西，没过多久收拾出一个大包，林建业则将新买的电视拎在手里。 “你自己一个人住招待所能行吧？要不让沈亢过来陪你。” 第五十六章 终于回家了 林希心话，让他陪自己恐怕更不安全。 “没关系的，我晚上就不出去了。等明天哥来接我，我们一起坐车回去。” 林建业：“小妹，你嘴怎么了？” 林希摸了下嘴角：“不小心磕了一下。” “那头还等着呢。”林建业拍了拍沈亢肩膀：“小希就交给你了。” 林建军和林建业离开不久，沈亢也先回第二厂了。 刚到厂里，便被李长林给拉去和调查小组的人喝酒去了。 这次案子顺利破获，并且一举抓获潜伏在组织内部多年的一个‘大蛀虫’，也算大功一件，加上明天他和李长林就要离开，也是为他们践行了。 沈亢喝了不少酒，直到躺在宿舍床上，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胸口隐隐发烫，一闭眼，便全是白日里林希对着他笑的脸…… 清晨时分，他从乱成一团的绮梦里挣扎着醒过来，发现身上某个部位正不和谐地精神着，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转头看向对床睡的如同死猪一般的李长林，快速掀开被子起身，然后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等到彻底清醒，去食堂打好饭回来，才把李长林拍醒。 “真不打算跟我一起？” 李长林弹掉手上的眼屎，长叹一口气：“算了，谁让我没你脸皮厚，老张肯定着急等着汇报呢，反正我那个家回不回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在队里过年算了。” 沈亢指了下桌上的饭盒说了句“趁热吃”然后才离开。 他跟林希去到房管所，交钱更名之后，又去房子那里换了锁头，两人才一起去了火车站。 此刻的火车站里，几个人将一个人堵在角落里，其中带头的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弹簧刀。 “整个火车站都归我说了算，经过我的允许了吗就敢越界？识相的把偷的钱全都交出来。” 胡自强紧紧捂着口袋，倔强的唇角绷成一条直线：“你们凭什么让我把钱交出去？这是我的钱，谁也不给。” “啧啧，嘴还挺硬。”男人将刀在手里转了几下，然后同小弟命令道：“给他点颜色瞧瞧。” 很快众人一拥而上，对着胡自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胡自强拼命的反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身上的钱就全被对方给抢过去了。 “那是我的钱，你们凭什么抢我的钱？！” 他愤怒的嘶吼，却只能换来对方更加无情的拳打脚踢。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忙。 即便有人看不过去，但看到对方恶劣的态度，也都胆怯的退到一边，选择远远的看着。 知青集体返城，导致待业青年大量增加，很多游手好闲的人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打架斗殴更是随处可见，甚至一言不合就动刀子，严重危害社会的治安。 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没人想惹麻烦。 对方如如雨点一般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胡自强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疼痛之余，心中的愤怒和恨意也攀升到了顶点。 “哎，干什么呢？”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打人的拳头骤然停下。 “跟你没关系的事情最好少管，不然连你一块揍你信不信？” 为首的男人转着手里的弹簧刀，甚是嚣张的看向沈亢。 沈亢只吐出俩字：“不信。” “呦，今天竟然还碰上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拿着手里的刀就朝沈亢挥了过来。 然而，在距离沈亢胸前还差一寸的位置，突然被沈亢钳住手腕。 任男人如何用力，都无法再挪动半分。 “操……”男人刚说了一个字，便觉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沈亢钳着他的手腕，一个翻转，左脚踹向他的膝盖，在他跪下的时候，膝盖顺势顶在他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其他人见状纷纷围过来，沈亢手上稍微用力，男人立马疼的叫出声来。 “都别动，别动。” 男人知道碰上硬茬了，只见他呲牙咧嘴朝沈亢赔不是：“大哥，小的错了，松松手，手指要断了。” 沈亢哼一声，松开了手。 刚得了自由，男人立马带着众人脚底抹油溜了。 林希走到胡自强身边，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胡自强的头几乎埋在了胸口里，匆匆说了句没事，转头便逃走了。 一直到确定林希再也看不见，他才停下来，靠在墙边的凳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从林希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她。 当初在火车上要不是林希救了他，或许他早就已经卧轨了。 只是…… 他娘为了给家里省钱也为了不再拖累他，选择悄悄喝农药自杀了。 想到母亲冰冷的尸体和弟妹们无助的目光，他放在腿上的手指蓦地收紧。 凭什么别人能偷他的钱，他就不能偷别人的？ 很快胡自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朝着车站外面走去。 他听道上的人说省城有个叫‘二爷’的人，手上的功夫一流，他准备去拜师。 林希和沈亢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快六点了，外面的天都黑了。 腊月里风带刺刀，刮的人脸生疼。 零下二三十度的天真要走回去恐怕人都冻僵了。 两人正琢磨先去招待所住下，就听见林建成的声音。 “我估摸着你们这个点应该也到了。” 林希又惊又喜：“五哥，你怎么过来了？” “四哥说你们今天回来，晚上路不好走，我跟沈肆借了队上的马车，就停道对面了，快过去吧。” 很快三人过去道对面，沈肆手里提着鞭子从车上跳下来。 “三哥，三嫂。” 林建成：“妈和大嫂怕你冷，特意拿了一床被子，你赶紧裹上能暖和点。” 林希同沈亢上了马车，沈肆一挥鞭子，马儿便哒哒哒的跑起来了。 一路上林希从两人口中知道不少事情，村里前两天正式下了通知，村里在丈量土地，年后彻底分田到户。 一路上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即使赶夜路也不会那么无聊。 等到几人到了村里，沈亢和沈肆去还马车，林建成和林希则径直回家去了。 林希刚进家门，便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第五十七章 凿冰捕鱼 “小妹回来了，灶上还热着饭呢，我去给你端过来。”宋招娣忙起身去厨房了。 几个哥哥都在，林友发也在其中，父子几个正围着电视认真的研究着。 “中午你四哥把电视带回来，家里就没断过人。”范秀梅看着柜子上的电视，笑容里全是满足。 感觉好像做梦一样，日子突然就好起来了。 林希吃过饭，将给家里人买的东西拿出来。 “妈大嫂，这两瓶雪花膏是你们的，这身衣服是小丫的。” 宋招娣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下意识转头看向林建国。 “小妹的心意，你快收着。” 宋招娣将东西收下，轻声说：“谢谢小妹。” 小丫也小声说：“谢谢小姑。” 一家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话，知道林希坐车累了，兄弟几个都起身离开。 宋招娣领着女儿和林建国一同回了房间，先是将被褥铺好，又去打了热水给林建国泡脚，然后才哄着小丫睡觉。 夜里夫妻俩温存过后，林建国搂着她轻声说：“小妹人很好，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这里也是你家。” 他不善言辞，但也能感受到媳妇嫁进来后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一句这也是你家，让宋招娣鼻子泛酸。 娘家重男轻女，一连生了七个闺女才得了一个弟弟。 当初为了给弟弟凑学费，她十七就嫁人了，婆家欺负她年纪小，每天都是当牛做马的干活，因为小丫是闺女，更加不受待见。 后来男人没了娘俩被赶出来，娘家又因为一辆自行车，再次把她给打发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要能把小丫养大就行。 她没想到林家上下对她都非常好。 “生产队要分牲口了，咱们留一头母猪吧。等开年多垒些土坯盖个猪圈。别的能耐没有，但我能打猪草。村里的田地不多，养猪多少能补贴家用。” 说完她的心里有些忐忑，怕林建国认为她有私心，忙又解释道：“爸妈年纪大了，咱们做大的肯定要多干点。” 林建国拍了拍她的头：“明天我去跟爸说。” 宋招娣心下一松，慢慢的闭上眼睛…… 临近年关，生产队上将养了一年的几头猪全都杀了，每家都分了二斤猪肉。 至于其他的牲口，则是作价之后卖给本村的社员。 林建国一早就跟林友发两口子打过招呼，两人也十分赞成养猪的事情。 至于钱，就从今年结算的工分里面扣除，不够的部分再拿钱补上。 一头母猪足足三百斤，一共一百八十块钱，会计算完帐，林家还要补上三十块。 将猪赶回来，因为没有猪圈，爷几个只能用木板和塑料临时搭了一个猪圈。 沈亢和沈肆兄弟俩也过来帮忙。 与林家忙的热火朝天相比，林友祥家里要显得格外冷清一些。 “你这孩子，张家到底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我把话都说出去了，年后就结婚，他们家怎么还不来人谈这事儿？” 眼看还有两天就过年了，等过了年张家两口子一上班，不是更没有时间了。 林友祥：“你弟的事情你跟张家说了吗？张明远的爸妈不是双职工吗，安排个工作应该很容易。” 林老太太：“就是，给建威安排的轻快点又赚的多点的。” 想到张明远最近对她的态度，林旭有些心虚：“人家就是普通的员工，再说明远的工作还没安排呢。我大伯不是在肉联厂当领导，找他可比找明远的父母管用多了。” 吴美丽：“上次你爸送粮食过去，你大伯倒是提了一嘴，去肉联厂扛冻猪肉，死累的不说，一个月只给那么一点钱，你弟根本干不了。” 林旭：“好的干不了，孬的又不想干，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林友祥：“二哥家的建业现在不是在运输队开车，不行让建威跟他一起学开车吧，那个不累，赚的也不少。他们家这半年来又是买自行车又是买电视的，今儿还抓了一头老母猪呢。” 吴美丽顿时眼睛一亮。 “我也觉得二哥家最近这日子过得真不错，你说村里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林希那丫头命好，沈老三命硬，她偏偏就能受住。” 林旭脸色微沉：“命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个农村的。能吃上供应粮再说她命好吧。” 林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提那死丫头干啥？有她在准没好事。等过完年她滚去上学了，我再去你二哥家提这件事。” 她现在是看那死丫头越来越不顺眼了。她就是个克星，跟自己犯冲。 接连两次在那死丫头手里吃亏，林老太太学聪明了，还是避一避的好。 “眼看要过年了，村里都去水库那头凿冰捕鱼呢，大的有三四斤，明天咱们也去吧。” 沈肆吐出嘴里叼着的钉子，抡起锤子三两下将塑料布钉进木桩里面。 林建成：“我看中，万一碰上运气好，还能打只野鸡。” “想去？” 林希双手插兜正听五哥在讲打野鸡的趣事，突然听见沈亢的问话，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沈亢轻笑：“你什么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林希一愣：“有那么明显吗？我一直以为我是个挺深沉的人呢。” 沈亢煞有其事的点头：“你看见吃的比这还明显，两只眼睛都放光。” 反应过来他是在挖苦自己，林希抬手推了他一下：“去你的。” “我也要去。”沈晓飞拿着林建成给他做的木头剑跑过来，圆圆的脸蛋上冻的通红，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鼻涕。 林希拿出卫生纸要给他擤，被沈晓飞躲了过去。 沈亢抓着他的后衣领子便将人给提了回来。 “擦干净了再去玩儿。” 沈晓飞迫于淫威不敢反抗，林希刚给他擦完鼻涕，转身就又跑了。 第二天，林希和几个哥哥还有沈亢他们一起去了水库。 一大早水库的冰面上就已经有人在了，让林希意外的是，林旭姐弟也在。 很快林建威也加入到了林建成他们的队伍。 沈晓飞几个孩子拉着爬犁在冰面上玩耍，林希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两只眼睛站在旁边看热闹。 “我被学校开除，你很得意吧？” 第五十八章 报应来的猝不及防 林希侧头瞅了她一眼，朝旁边的位置挪了两步。 她一直搞不明白这个堂妹的脑回路，明明应该是比其他人都亲的姐妹，偏偏她就要把自己当成假想敌，真是没救了。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是吗？” 林希哼笑：“你被开除我可真是太开心了。满意了？” 林旭脸上怒意尽现。 从小到大不管是长相还是学习，林希都处处压她一头。 明明两个人相差只有一两个月，每一个看到林希的人都会夸赞几句，而她永远是作为陪衬的那一个。 后面出了赵满意的事情，她在村里的名声更是彻底毁了。 原本以为跟张明远在一起她就可以彻底翻身了，可张明远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 看着旁边同林家兄弟几个有说有笑的沈亢，林旭心思一动。 一直都传他命硬克妻，如果林希再出意外，应该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吧？ 她瞅了一眼身旁的林希，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来了，这一网子收获可真不少！” 林建成几人奋力将撒下去的网拽上来，里面足足有几十斤的鱼。 最大个的竟然有四五斤重，刚甩在冰面上还活蹦乱跳呢。 林希高兴的拿着水桶凑过去，帮忙捡鱼。 林旭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趁众人不注意，她伸手将林希朝着凿开的冰窟窿里面推去…… “啊！！！” 林旭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面栽去，然后一头重重的栽进了冰窟窿里面。 直到落水的那一刻，她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她推的林希，为什么自己却掉进了水里。 “救，救命！”她拼命的扑腾着想要抓住点什么，奈何身上吸了水的棉衣拖着她不断向下坠去。 林建威早就已经吓傻了，最后还是林建党和林建成费力将她拽上来。 等到林旭被拖上岸，整个人已经脸色发青，浑身打着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附近的村民也赶过来帮忙，七手八脚的将她送回家里。 沈亢走到呆呆的站着的林希身边：“吓着了？” 她如实的说：“有一点。” 只是她不是被林旭的样子吓到，而是没想到林旭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能如此歹毒。 如果不是她心智足够成熟，对林旭足够了解，恐怕现在被抬回去的就是她了。 前世林旭为了能打压她，不惜和赵满意勾搭在一起，甚至还把生的孩子送进赵家，目的就是为了恶心她，然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一个如此心肠扭曲和歹毒的人，她又如何能不提防？ 因此在她询问自己时，林希故意说了几句话刺激她，果然狐狸尾巴很快就露出来了。 虽然表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她一直留意着林旭的动作。 在她靠近的时候，第一时间便错身躲开了。 林旭被抬回家里，因为惊吓过度，加上又着凉，很快便发起了高热。 吃了药也一直不好，林友祥和吴美丽两口子这才慌了。赶紧借了队上的马车两人送去了县卫生院。 大年三十这天，很多大夫都回家过年了，只留下几个值班的护士。 等到大夫急匆匆的赶过来，人已经烧糊涂了。 “虽然已经打针烧也退了，但中间耽误了太长时间，情况可能不太好。” “不太好是啥意思？”吴美丽和林友祥紧张的看着大夫。 林旭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对她的疼爱甚至高过了儿子林建威。 “如果是平时可能会好一点，偏偏这两天是她的生理期，可能会引起宫寒和生理期紊乱，严重的话很可能会影响生育。” 一听到可能会影响生育，吴美丽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病床上的林旭已经醒了，她将门外医生的话听了清清楚楚。 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眼中的恨意更是毫无掩饰。 这一切都是林希害的，当时她一定是故意躲开才害的自己掉进水里。 她甚至将林建党和林建成也记恨上了。 如果他们及时把自己救上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因为林旭落水，林友祥一家这个年都没过好。 除夕一过，年初二沈亢便准备归队了。 尽管不舍，但林希从决定跟他好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后的生活中分离会成为两人的常态。 送走沈亢之后，林希和林建军一起去刘家拜年。 除了刘晴和刘奶奶，刘青松和他后娶的媳妇也在。 女人大概三十左右岁的年纪，面容和善，看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应该已经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 刘晴对她的态度不算冷淡，却也谈不上热络。 看见兄妹俩过来，刘青松很是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 “快说说，你们去省城都碰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东西？” 刘晴拉着林希在自己身边坐下，急切的打听起关于省城的事情。 林希捡有趣的事情跟她说了两个，又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刘老太太有老寒腿，她特意买了一副羊毛的护膝。 “也不知道叔你喜欢什么，碰巧去了友谊商店，就给你买了两盒茶叶。” 友谊商店里面的茶叶都是顶级特供给外宾的，市面上很难买到。 刘青松偶尔去省城开会，自然知道这茶叶的份量。 “这太贵重了，你是小晴的好朋友，我拿你们都当自家孩子，下回可千万别这么破费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偏偏我妹不听，还说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买回来给你尝尝。说是茶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可以醒神强心，常喝对身体好。” 刘青松：“茶多酚。” “对，刘叔你懂得就是多。” 几人聊了一会儿，刘青松主动将话题转到了生意上面。 “你们还在收旧货？” 他从女儿刘晴那里也听过一嘴，便随口问了一句。 林建军立马紧张的坐直身体：“也不是经常干，家里条件有限……” 刘青松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别紧张。 “别着急，我就是随口问问，像你们这种情况的人多不多？” 林建军心思转了几圈，脑海里突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第五十九章 娘家人 就在年前，肖莉莉所在的投机倒把办公室正式更名改成了什么工商管理局。 如今刘青松问起来，不像是排斥或者要追究的意思，难道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如此一想，林建军倒也没有隐瞒，但也免不了要适当的哭穷：“确实不少。我们村地少，分田到户每人只得一亩口粮田，家里人口多，不想点办法还真不行。” 刘青松淡淡的点了下头，沉吟片刻突然说：“有没有想过去办个营业执照，自己干点什么？” 前两年上面一直是看一看的态度，年前最后一次开会，对于个体经济的态度更是有了明显的松动。 办理营业执照？ 林建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所以一时间有些发懵。 林希的内心倒是十分激动。 “叔，现在真的可以吗？” 一旦营业执照办下来了，那就说明他们做生意是合理合法的了。 不管做什么，过了明路终归是最稳妥的。 “虽然文件上的指示是鼓励非农业户口的待业青年发展个体经济，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他觉得提示的已经够多了。 林希和林建军自然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两人离开时，刘晴出来送她，林希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恰好碰到了。” 刘晴低头，当看见躺在手心里的怀表，顿时又惊又喜。 把怀表打开，上面除了没有照片，竟然跟她妈妈留给她的那块一模一样！ 刘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唯一留给她的就是那块怀表，里面有母女俩的一张合照。 之前一次意外，那块表摔坏了，她耿耿于怀了很长时间。 “肯定费了不少力气吧？” “新年礼物。这回千万别再弄坏了。” 空间里面虽然什么东西都有，但想要买到一模一样的，确实费了一番功夫。 刘晴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林希，谢谢你，我真的太开心了。” 林希拍了拍她肩膀，然后同四哥林建军一起离开。 “小妹，这营业执照你说到底办不办？万一再来一次翻烙饼，像咱们姥爷家似的，那可是一抓一个准了。” “咱妈不是说了，姥爷家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提。” 当年范家出事，范秀梅的父亲正好在外地，他连家都没回，扔下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逃了。 范秀梅母女俩孤苦无依，走投无路甚至还去乞讨过，没过多久范母病重去世，范秀梅心里也有怨恨。 林希也觉得这个姥爷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让她妈妈吃了那么多苦。 “营业执照肯定得办，四哥你就放心吧，翻烙饼的事情也肯定不会再发生。只是咱们不符合条件，这件事比较棘手。” 刘青松不管怎么说是改革办的主任，他给兄妹俩的指点已经够多了，尤其在情况还不是太明朗的时候，他也不好帮忙出面去打招呼。 所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这个好办，交给我就行。等从大伯家回来，我去办。” 林希点头，再没说什么。 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但林友忠家里的氛围并不好。 “哭哭哭，就知道哭，大正月的你说你来家里哭多晦气，自己不争气还有脸哭！” 孙淑珍剜了大女儿林霞一眼，脸上明显的不耐烦。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好不容易怀孕了还能把孩子整掉了。还有老二，大正月就回家借钱，你婆家的人都死光了？你小弟眼看就要上大学了，用钱的地方多，哪里能借给你们。” 林霞小声抽泣：“现在王志明把责任都怪在我身上，他不光打我，还打孩子。爸妈，这日子我实在没办法过了……” 林建设吃着橘子，旁边是一大堆瓜子皮，听见大姐林霞的话，不咸不淡的说：“大姐，你整天说过不下去了，王志明那么混蛋，你怎么不跟他拼命呢？再说就你这岁数，离了还能找什么样的？你不会是想回家来吧？” 林敏听不下去了：“小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家里就你一个兄弟，你不帮大姐出头就算了，怎么还说风凉话？真让人寒心。” “你那么能耐你怎么不帮忙，又何至于回家来朝爸妈借钱？” “你还真以为这个家全都是你的了？当初要不是……” 林友忠当即训斥道：“都少说两句。” 林希和林建军过来的时候，林友忠一家的气氛有些低沉。 “大伯，大娘。” 看见林霞和林敏也在，林希刚要叫人，眼尖的她便发现林霞脸颊明显青了一块。 而且她整个人憔悴的厉害，比上次在学校看到的时候又瘦了许多。 她目光微闪，笑着叫道：“大姐二姐。” 兄弟姐妹互相打过招呼，林建军将带的罐头和白糖拿出来。 林友发和范秀梅在人情世故上从来不差事情。往年来走亲戚都是林建国和林建业的事情。今年正好两人来县城，顺道就把东西送了。 看见还是这两样东西，没有一点新意，孙淑珍没说什么，把东西收下之后，不忘关心几句：“我听建设说你现在学习成绩不错，期末考试比他考的还好？耽误半年还能考这么好，抄的成绩可不是自己真实的成绩。” 林希还没说什么，林建军倒是先不高兴了。 “大娘这话说的好像亲眼看见了似的有鼻子有眼的，呵呵。” 孙淑珍：“林希这孩子从小就憨厚，跟建设的机灵劲儿可差多了。” 林希一直都能感觉到孙淑珍的敌意，只是她很少来林友忠家，两人见面的次数也更是有限，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莫名其妙。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在林霞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林希和林建军也跟她一起离开了。 “大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下楼之后，林希主动问起原由。 林霞还想隐瞒，被林希戳穿：“上次你来学校看我，我就发现情况不对，是不是大姐夫打的？” 在林希的一再追问之下，林霞再也忍不住，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