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废土：我以机械比肩神明》 序章 自由之战 数百年前，地球遭遇浩劫，沦为一片废土。 备受压迫的底层社会推翻了财阀的残暴统治，终于让这片土地得以休养生息。 合久必分。 经历了几百年的安稳，科技成果井喷式爆发，随着实力的不平均，全球战乱四起。 各地再度割据，形成了无数国家和孤立的城池。 战争持续了十年，才以势力最大的几个自治区组成联合政府而结束。 战争让无数家庭破碎，令数十亿人流离失所，也让许多人抓住机会，扶摇直上。 各大企业的财富和武力直逼联合政府，完全不受掌控，尤其是贫民区的流浪者们，更是成为了企业随意抓捕的实验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反抗者组织应运而生，官方和各大公司也开始召集雇佣兵，对他们进行镇压。 这种对抗，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一切都源于义体的出现。 联邦整合之战与镇压运动，哀鸿遍野，令无数士兵和平民沦为残疾。 起初，机械义肢的出现，让残障人士得以自理，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机械脏器随之问世，这种不分血型可以完美契合人体的脏器，让许多重病患者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再后来，利用义械与器官替换自身不健康的部位，成为了医学主流。 文明尽毁的新纪元，更换义械发展成了一种潮流，让人类可以突破身体极限，压过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声音。 慢慢地，这种情况开始失控，犯罪分子们逐渐将全身的肢体、躯干和头颅全都换成了机械义体，电子元件也逐渐取代了大脑的作用。 更可怕的是，在科技的高速发展之下，仿真的皮肤和毛发，让人根本无法从外表分辨合成人和自然人的区别。 那些将全部的肢体、躯干和头颅换成了机械义体，利用电子元件置换了大脑的“人类”，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义体合成人。 有人认为，义体化会给人类文明带来毁灭。 有人觉得，这是人类摆脱自然死亡的桎梏，成为全新物种的机会。 也有人坚称，置换义体后的人类只是一堆电子元器件，虽然此刻这个人的举止和记忆与之前无异，但实际他已经死了。 合成人所谓的“生”，只是机械智能在分析和模拟他生前的行为，让人类的思想沦为数据，变成了由“0”和“1”的组成的二进制编程。 被机械取代肉身甚至大脑的家伙们，究竟还是不是人类，没人说得清楚。 合成人群体开始逐渐融入了人类社会，而且数量激增，数量达到了全球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身影。 得益于机械化的高强度身体，他们的工作水平也要优于常人。 五年前，一名欧区的合成人宣布参与总统竞选，此举引发了轩然大波。 机械化的身体，使得合成人没有了正常人类的代谢，不用受到疾病侵扰，他们的身体几乎没有弱点，更拥有了漫长的寿命。 如果让合成人成为人类的领导，便意味着这个社会的统治者，将会成为一个没有寿命限制的人。 正常人类的世界，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场游戏。 此举无疑是十分可怕的。 在这个节点上，又发生了震惊全球的智能管家杀人事件。 于是，反对智械的声音达到顶峰，双方的对立情绪被掀到了顶点。 被称为“自由之战”的大型战争随之而来。 合成人终究还是落败了，他们被成批量的送往集中营，进行拆卸、回收。 经过整整五年的清扫，除了少部分的合成人作为漏网之鱼躲藏起来，大部分的合成人都被清除。 为了维护人类自由的意志和生命自然进化的秩序，机械义体与智能机器人的研究被明令禁止。 新的法令颁布，那些安装过机械肢体或机械脏器的人，等同智能机器人，被定义为威胁社会治安、非法存在的智能机械。 义体人三代以内的亲属，禁止进入企业和政府部门工作，剥夺了公投的权利。 曾经因为科技而恢复自由的残疾人们，还有为了维护和平而失去肢体的士兵们，以及一些不得不使用机械脏器续命的重病患者们，再度爆发了强烈的抗议。 可他们毕竟是少数。 合成人曾经给普通人带来的伤害和恐惧，转移到了这些更换过义械的同类身上，他们受到了主流社会的排挤，沦为了社会的最底层，成为了一群没有人权，只能东躲西藏的人形生物。 于是，开始有合成人展开反抗！进行暴动！沦为暴徒！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也是一个对立的时代！更是一个疯狂的时代！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 联合政府管控地带。 京都市，临江区郊外，生活垃圾排放场。 暮色深沉，一堵高大的混凝土墙壁之下，几个看起来至多七八岁的孩子，手里拿着铁叉与铁钩，正在一个巨大的垃圾堆上翻找着。 这些孩子都是残疾，金属的手臂或者大腿，反射着月亮的余晖。 顺着旁边墙壁的缝隙看出去，那边便是霓虹璀璨，声色犬马。 一辆辆的喷气机车和没有轮子的悬浮汽车呼啸掠过，电掣风驰。 地处城市边缘的临江区在金马集团的幕后操控之下，治安极度混乱，民不聊生。 一墙之隔，那边是繁华的京畿之地，这边则是阴暗的贫民区。 “废铁！” “我先发现的！” 两个孩子因为一根废旧的钢筋发生了争执，从争吵转为扭打。 “都给我闭嘴！” 一个稍大些的孩子走上前来，他叫做二牛，是这一带的孩子王，虽然仅有十三岁，却已经是一名资深拾荒者，其他孩子想来这里拾荒，都得经过他的允许。 二牛走上前去，使劲拽出了那根扎在垃圾堆上的钢筋，却发现它的另外一端，居然正在滴血。 “下面有东西！扒开！” 二牛一声令下，周边的几个孩子一拥而上，熟稔的将垃圾堆挖出了一个深坑。 深坑之下，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穿着深绿色战斗服的青年，碎发和泥污遮挡了他的脸颊，让人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一个孩子认出青年的衣服，满脸惊恐：“雇佣兵！” “嘭！” 二牛鼓起勇气，对着那名佣兵踹了一脚，将他翻了个身。 这名佣兵身后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背上是一道沾满了泥土的巨大豁口，脊椎位置空空荡荡。 那个认出佣兵身份的孩子再度喊道：“他安装过植入体！” 又是一道惊呼传出：“他在呼吸！” 二牛看清他衣袖上的徽标，触电般的退后：“是金马集团的雇佣兵！” …… 吴冕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在了一处铁皮棚子里。 映入视线的，是十分简陋的装饰，这屋子连门都没有，只挂了一张帘子。 周围有几个好奇的孩子在围着他看，他努力的想要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恍惚间想起来，自己的机械脊椎已经被挖走了。 枪战！ 出卖！ 背叛！ 抹除！ 一系列记忆碎片在吴冕的脑海中泛起。 他想起来了，自己遭遇了背叛，但背叛他的人是谁，却已经记不清楚了。 看来，自己受到的伤害并不仅仅是被拆卸了脊椎，同样还伴随着失忆。 “哗啦！” 思虑间，铁皮棚的门帘再度被人掀开，随后一个留着短发，身上穿着拼凑战斗服的女人走进了房间当中。 “南慈姐！” “我们抓到了佣兵！” “是金马集团的混蛋！” 几个孩子看见进门的女人，顿时叽叽喳喳的围了上去。 这个女人叫做南慈，今年二十二岁，是合成人反抗军分支情报组织“工蜂”的头目。 “佣兵？” 南慈看见吴冕身上的衣服，目光中顿时出现了一股敌意。 吴冕躺在床上，因为没有了机械脊椎，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意识恍惚：“我不是佣兵。” 南慈并不惧怕这个没有行动能力的男人：“那你是谁？” “我记不清了。”吴冕摇头：“我的记忆被抹除了，我只记得自己叫吴冕。” 南慈眯起眼睛看着吴冕，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这些。 烟斗、礼帽、手枪、斗篷、放大镜、防弹伞……侦探社！ 零星的记忆碎片在吴冕的脑中接连浮现，他怔了半晌，低声道：“我应该是一名侦探。” 第二章 涸鱼得水，涅槃重生 吴冕的话，很快遭到了南慈的否定：“你身上装有机械脊椎，是被主流社会排斥在外的合成人，怎么可能成为侦探，又如何能够在城市里生活下去？” “我不清楚，我的记忆已经缺失了！” 吴冕的脑海中再度闪过多个片段。 霓虹、雨雾、摩天大楼、暗巷、杀手、生物技术、人工智能、层层叠叠的老旧招牌和海报。 零散的片段在吴冕的脑中拼凑出一段信息：“在我出事之前，应该是在调查金马集团，我去了这家公司的后院！” “金马科技？”南慈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你在调查什么？” “我记不得了！”吴冕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合成人！他们抓了很多合成人，似乎要进行合成实验……我只有这么多记忆！” 南慈听完吴冕的话，眼角跳动了两下：“你确定见到了那些被抓的人，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男的女的？多大年纪？数量有多少？”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很混乱。” 吴冕感觉自己的思维就像是一团浆糊：“我的记忆都是一些零散的片段，甚至回忆不出我当时在干什么，但我绝对不是金马集团的人，我记得自己穿上雇佣兵衣服的画面，我是为了隐藏身份！” 南慈听完吴冕的一番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吴冕用余光瞥见南慈消失在了门口，收回视线盯着破破烂烂的天花板和外面的星空，喃喃道：“我……究竟遭遇了什么？” …… 南慈离开吴冕的房间后，很快向着垃圾场的另外一侧走去，推门进入了一个窝棚当中。 里面那个站在操作台前，拥有一双机械腿，戴着眼镜的白发老者叫做岷叔。 在合成人遭到清洗之前，他曾是全球闻名的机械肢体发明家，如今已经沦为了联合政府抓捕的通缉犯。 南慈进门后，看着岷叔的背影说道：“岷叔，我有件事要跟你聊聊！” “别吵！” 岷叔打断了南慈，聚精会神的盯着桌上那条用废旧零件拼凑的机械手臂。 随着他将两根电线连接在一起，机械手臂裸露出来的发条与齿轮缓慢运转，手掌也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动作。 “嘭！” 三秒钟后，机械手臂冒出一股黑烟，随后变成废铁砸在了桌子上。 岷叔叹了口气，眼中充满失望：“想要用废品打造机械手臂太难了，这种低端的芯片和零件果然还是不行。” “岷叔！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南慈无心去跟岷叔探讨他的科研成果，语速很快的说道：“二牛他们在垃圾堆里救回来了一个人，他的机械脊椎被人挖掉了，你必须帮我救他！” “没有了脊椎还能活？”岷叔转身看着南慈，扶了一下眼镜：“是什么人？” 南慈摇了摇头：“不清楚！他自称是一名侦探，而且在调查合成人失踪的事情，还说自己见到了被绑架的人，我怀疑我弟弟也在里面！” “你让我怎么救？”岷叔拿起桌上的烟斗点燃：“这里的环境你也看见了，我连组装最简单的机械手臂都做不到，而机械脊椎可是需要很多神经元接口的，我总不能拿泥巴捏出来吧？”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南慈认真的看着岷叔：“这个忙，你必须帮我，否则的话，我就把你交给联合政府的警察！你应该知道他们有多么想要抓到你吧？” “你疯了！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当成玩笑说出来的！”岷叔睁大眼睛看着南慈，拍着自己的机械腿说道：“你们反抗者组织，不就是为合成人提供庇护的吗？你看清楚，我也是合成人！” 南慈站在原地，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的保护只是针对弱者而言的！但你并不是弱者！” “疯子！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疯子！不管是自然人还是合成人！” 岷叔俨然是被南慈一反常态的模样给吓到了，走到旁边的货架上，在下面掏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箱子，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密密麻麻的线路与白色的骨骼，颈椎、胸椎、腰椎、骶椎、尾椎一应俱全。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骨骼全都是陶瓷制作的。 岷叔见南慈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解释道：“这套陶瓷脊椎，是我为自己准备的，你知道的，人的身体是有寿命的，老了以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现在钛合金、石墨烯和碳纤维，全都是管控物资，这套陶瓷的外骨骼还未经试验，而且强度要比人类的骨骼还脆弱，只是廉价的替代品。” 南慈并不关心这些：“能用吗？” 岷叔耸了一下肩膀：“世界上还从未有过用陶瓷制作机械骨骼的先例，它的可靠性我不敢保证，这也是我迟迟没有更换它的原因，不过这也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材料，我要提醒你的是，脊椎涉及了太多的神经和血管，这种手术的致死率高达七成。” …… 五分钟后，南慈带着岷叔走进了吴冕的房间，并且率先走到吴冕身边，将他翻了个身。 吴冕视线旋转，脖子软塌塌的歪向了一侧：“你要干什么！” 岷叔没有理会吴冕的叫喊，走到床边看见他后背的一条豁口，嘴角抽动了半天，仿佛看见了多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南慈蹙眉：“怎么了？” “他的骨骼，全都是独立的，而且血管经过了改造，完全成为了一套闭合的循环系统，甚至每一根肋骨都有独立的神经元接口。 也就是说，他的脊椎除了支撑作用之外，完全不会影响到身体，最主要的是，他的脊椎两侧还额外植入了一层生长在体内的皮肤，用来防止病菌侵入体内，感染内脏！ 这已经脱离了合成人的范畴！这是一种未知的！全新的科技！” 岷叔呼吸急促：“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技术存在！从理论上而言，这根本就说不通！” 南慈这才发现，吴冕后背的豁口，居然没有血液流出，甚至看不见里面的肌肉和内脏，而是被另外一层皮肤覆盖着，24根肋骨的末端，都在这些皮肤里面露了出来，上面布满了电子产品常见的vga接口。 南慈见过许多合成人，不过在人骨上面安装电子接口的情况，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对着岷叔问道：“你的脊椎，可以用在他身上吗？” 岷叔这个老学究看见吴冕的身体，如同被腐肉吸引的秃鹫，把南慈叫到一边，眼睛放光的低声道：“有意思！这太有意思了！他的身体构造很奇怪！与其救活他，不如让我解剖他！这会更有意义！” 南慈蹙眉看着岷叔：“我们不是联合政府与寡头企业的疯子，更不会进行人体实验！你除了救人，没有其他选择！解剖和手术我是能分出来的，如果你动什么歪心思，我保证会让给你他陪葬！” “跟你们这群不懂科学的粗人交流，真是无趣。”岷叔的兴趣减了一半：“你去我的房间里，把那个白色的箱子给我拿来，我要准备进行手术了。” 南慈将岷叔所需的东西送来之后，就去了外面等待。 星月散去，朝阳的光辉泼洒大地。 在门外站了一夜的南慈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对着岷叔问道：“怎么样，手术进行的还顺利……” 南慈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在岷叔身后，吴冕已经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第三章 一墙之隔，两方世界 垃圾场的一处铁皮棚内，吴冕坐在桌边，宛若饿鬼般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伴随着他的动作，刚刚安装的陶瓷脊椎还会发出一种刺耳的玻璃摩擦声，特别的引人不适。 南慈被这种声音刺激的身上不断起鸡皮疙瘩，向着岷叔问道：“就没有办法消除这种声音吗？” 岷叔很专业的回应道：“陶瓷的材质比较特殊，机械肢体专用的关节油润滑作用太强，很容易让他的骨骼出现错位的情况，我已经让二牛他们去垃圾堆里找废旧的传动装置与电子产品了，里面的减摩润滑脂，也就是俗称的工业黄油，或许可以起到作用。” “吱嘎嘎！” 两人对话的时候，吴冕已经狼吞虎咽的吃掉了面前的食物，挺直身体看向了南慈和岷叔：“两位，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岷叔对于吴冕有着极大的兴趣，见他开口说话，瞬间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这些不重要！我问你，你的身体是谁给你改造的！他们用的是什么技术？还有，你之前的机械脊椎是什么材料制作的？” 面对岷叔一系列的问题，吴冕的脑中一片空白：“我记不清了。” 岷叔语速很快地追问道：“这种事怎么能忘呢！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因为什么原因受的伤？” “我真的记不清了！”吴冕摇了摇头：“我连自己的证件号码都忘了，你让我回忆这些，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完整的记忆，只能想起来一些零星的片段！” 岷叔贼心不死：“比如呢？” 吴冕眯起眼睛，脑海中出现了一群人手持刀枪追杀他的身影：“金马集团的人要杀我！” 岷叔挥舞着烟斗想要打断吴冕：“你怎么总说这些废话，我问的是脊椎的问题，你……” “岷叔，你闭嘴！”南慈打断岷叔的话，对着吴冕问道：“金马集团追杀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之前说他们绑架了其他人的事情吗？你去调查，然后被发现了？” “不，我杀了人！” 吴冕脑中再度浮现出一个片段，因为面前的两个人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他们追杀我，是因为我杀了金马集团的人，那天晚上下过雨，我持刀杀了金马集团的一名安保，还能记得他的尸体倒在水泊里……枪声和脚踩积水的声音……当时有一队金马集团的人在追杀我，我在逃跑的路上，陆续杀了他们七个人！” 吴冕回忆起自己杀人的场景，心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畏惧感，而且根据记忆当中的熟练的手法来看，这应该是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南慈仔细打量了吴冕一眼：“你一个人，杀了七个？” 吴冕点头：“如果不是镭射手枪炸膛，他们抓不住我！” 南慈走到吴冕面前，抓起他的手看了一眼：“你接受过系统性的射击训练！是在什么地方受训的？” “我不知道。”吴冕摇头，脊椎再度发出声响：“不过作为一名侦探，会用枪并不奇怪吧？” 南慈并未纠结这个问题：“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他们绑架的事情，能想起一些什么？” 吴冕强忍着头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当时在金马集团的后院里，有很多人在进行交易，当时我应该穿着金马集团雇佣兵的衣服，混迹在人群当中，而且站位很靠后，那些被抓捕的合成人，应该是被什么组织抓过来卖给金马集团的，当时金马集团的人还对他们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而且在现场开枪杀了几个人。” 南慈的表情逐渐凝重：“他们为什么杀人？” “记不清了。”吴冕跟南慈对视了一眼：“我现在很难找到完整的记忆，都是一些模糊的片段，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我事发之时，身处在金马集团购买合成人的现场，然后被人出卖了行踪，并且接应我的人也背叛了我，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了。” 南慈抽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吴冕面前：“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吴冕看着照片上一个笑容很阳光，看起来至多十七八岁的青年，摇头：“没印象。” 南慈看着吴冕，尽量保持着语气的温和：“你再好好看一下，仔细回忆一下，别急，慢慢想！” 吴冕看见假小子性格的南慈忽然出现了这种转变，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她：“我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南慈回应道：“他是我弟弟南易，三天前进入京都调查合成人失踪的案件，但是就此失去了踪迹，我怀疑他也被绑架了，他的手臂是机械肢体，带有火焰喷射的功能。” 吴冕看见南慈焦急的表情，再度看了照片一眼，摇头：“我当时距离交易现场很远，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而且也不记得现场有会喷火的人。” “吴冕，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南慈听完吴冕的回应，对着他开口道：“我需要你跟我进市区，追查我弟弟的下落！” “没问题。”吴冕短暂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我也得回去，弄清楚我自己的身世。” 南慈侧目看向了岷叔：“我们的装备，就交给你来解决了！” “还是要动力和拳套和镭射手枪？”岷叔熟练的答应下来，然后看向了吴冕：“你呢？” “电浆步枪。” 吴冕顺口作出回应，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当中，根本没有关于这种武器的信息。 “你疯了，在这地方，我去哪给你搞这么先进的武器？只有铁管手枪，你凑合用吧！” 岷叔没有挖出吴冕的身世，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继续说道：“你的脊椎是普通陶瓷打造的，虽然硬度较高，而且耐高温耐腐蚀，但是耐冲击能力低，属于脆性很大的易碎品，所以你一定要避免高强度运动，比如从高处跃下或者与人搏斗之类的行为，否则一旦脊椎断裂，你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 晚，七点。 天空中乌云翻涌，绵绵春雨洋洋洒洒的落下。 街灯渐起，整座城市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雨雾当中，城墙根一处下水道的护栏中出现一双手掌，轻轻将其推开，随后南慈和吴冕带着四名工蜂组织的成员从后面钻出来，穿着宽大的斗篷站在了街边。 一辆高速列车从前方满是涂鸦的巨大高架桥上呼啸而过，铁轨与车轮的摩擦声穿过雨幕，传进了几人的耳朵里。 一墙之隔，两方世界。 南慈看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全息广告牌和摩天大厦，对吴冕问道：“咱们接下来应该去什么地方？” 吴冕看着面前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思考了一下：“临江区灵虎巷甲3号，住着一个名叫李潼的姑娘，这是我唯一能够想起来的人，希望她可以帮我回忆起一些什么。” 南慈对身边的一个青年吩咐道：“安排一台车过来接应咱们。” 趁着等车的空当，吴冕打量了南慈一眼：“跟你接触了这么久，我并未发现你身上有机械部件，你真的是合成人吗？” “我小的时候，跟我弟弟一起遭遇了车祸，那时候合成人还没有受到排斥，我们更换了机械部件。” 南慈说话间，转头看向了吴冕，左眼的瞳孔闪烁出了一点红芒：“我的心脏是机械的，还有这只电子义眼，拥有视野增强功能，可切换不同的侦察模式，比如夜视和热成像功能，不过它的轴承已经有些生锈了，使用寿命不足半年，岷叔一直提醒我该更换了，但是以现在的环境，很难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吴冕看着南慈红色的瞳仁，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四章 合成人与全合成人 晚九点的临江区，软红香土，满目霓虹。 这座城市就像是没有黑夜一样，到处都是璀璨的灯光，在这种强光之下，就连天空都如同银幕般雪亮。 吴冕一行人乘坐的载具，是一辆锈迹斑斑的轮式面包车。 轮式车辆这种缓慢的交通工具，是已经被时代淘汰的产物，也是穷人的象征，这种交通工具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进行身份认证，也不用连接交通网络系统，便于隐藏身份。 吴冕很难相信，自己曾经在这座城市当中生活过，因为对于入目的一切，他都感觉十分陌生，没有丝毫的印象。 很快，他的怀疑就被打消了。 临江区最繁华的区域，便是金马集团总部的所在地。 因为智能管家杀人事件，反对智械的声音曾在五年前达到顶峰，有关合成人的设备和技术资料全部被毁，相关行业悉数倒闭，但金马集团却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而且发展越发迅猛。 这家集团是一家巨大的跨国企业，不仅操控着全球百分之三十的芯片生意，旗下还拥有上百家子公司，涵盖了各个领域，小到卫生纸、牙刷的生产，大到执法者培训机构和航母、火箭、卫星的制造，可谓应有尽有。 就连联合政府负责京都治安的执法者，都有百分之六十的人员是在金马集团雇佣的企业警察，金马公司也因此取得了企业豁免权，在某些特殊领域，甚至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金马集团的总部，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建筑群，规模远超国会，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堡垒，一圈高大的城墙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自动防御型武器。 建筑群中心位置，如同一个巨大棒棒糖的办公楼高耸入云，顶端的激光射灯在城市上方耀武扬威的扫动着。 在石英灯和全息投影的光芒照耀下，金马集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展现着它独一无二的地位。 吴冕坐在车里，看见金马集团外面持枪巡逻的安保队伍与磁悬浮的小型防御坦克，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如何可以混进这个城市里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车辆在街道上快速行进，金马集团的外观也与吴冕的记忆高度融合。 可惜的是，他依旧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车辆最终停在了灵虎巷的入口位置。 这里是老街区，灵虎巷与新城区被一条狭长的护城河分开，没有了市区的繁华，街道两侧满是重叠的招牌，霓虹和全息招牌也有所损坏，在闪烁的同时还会溅出火花，高耸的叠楼给人一种呼吸压抑的感觉。 南慈站在巷口的阴暗处，佩戴好左手的动力拳套，将一把锈迹斑斑的六发左轮递给了吴冕：“是这里吗？” “不清楚，我记忆当中的信息有限。” 吴冕看着完全陌生的街区，接过了铁管手枪。 这曾是被淘汰的武器，因为这种枪械很难对合成人与机器人造成伤害，直到合成人被清扫，军警部队才重新配发这种造价低廉，易于生产和维修养护的装备。 南慈的左眼闪动红芒，很快锁定了街区内的多处监控探头，对身边的几人吩咐道：“这条街上的监控设施很多，我们贸然进入会留下影像资料，戴岳，黑掉这里的监控系统！” “跟我来！” 叫做戴岳的青年率先迈步，很快将几人带入了路边的一条小巷，找到了一处被锁死的数据终端盒。 “嘭！” 带有液压锁的终端盒盖板，被佩戴动力拳套的南慈轻松扯掉。 戴岳迈步上前，右眼射出的光芒照亮了终端盒的内部构造，同时开始转动自己右手食指的第一指节。 等指节被拧掉后，戴岳将隐藏在里面的usb插头，插在了终端盒内部的一处接口上面，随后整个人宛若蜡像一般静止。 南慈见吴冕目不转睛的盯着戴岳，以为他对此感兴趣，便解释道：“戴岳跟你我不一样，他不是在有机物身体上更换了少量机械部件的半合成人，而是全合成人，所谓全合成人，就是……” 吴冕不等南慈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全合成人，指的是全部身体都已经更换了机械和电子部件，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意识体，没有真正的身体，而这种意识可以移植但不能复制，具有高度单一性，可以转移到由无机物组成的机械义体当中。在以前，这种意识被人类称为灵魂，但如今则更像是一种数据，而且只有量子脑可以解析，不过因为合成人受到打压，量子脑已经不再生产了。” “没错，全合成人与智能机器人的区别，在于智能机器人采用的是人工智能，而全合成人则是源于人类本身的野生智能，他们具有智能机器人没有的独特性格和情绪，只不过目前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全合成人的意识究竟是灵魂在操控，还是量子脑在模拟拥有意识体那个人‘生前’的思维方式。 不过全合成人本身就像是一个处理器，能够与电子产品互通，这一点人类可做不到。最主要的是，他们跟人类同出一源，不会像智能机器人那样拥有异族的觉醒风险，也无法被黑客破解、操纵。” 南慈侧目看向了吴冕：“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吴冕失望的摇了摇头：“如果你特意让我去回忆这些知识，我想不起来，可是等我们提起它，我却发现它就在我的脑子里，这种感觉很不好，会让我觉得我无法掌控自己的思想，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躯壳。” “人类，本身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南慈停顿一下，看了看正在通过终端盒入侵监控系统的戴岳，耸肩道：“而现在，人类已经并不仅仅是生物了。” 吴冕没有回应，不过戴岳的身体的确让他感觉有些意外，这种完全可以与真人混淆的全合成人，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因为各种材料和生产与技术的禁止，让大多数的全合成人，看起来更像是铁疙瘩一样的机器人，或者面容僵硬的木偶。 两人对话间，戴岳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对南慈点头：“我利用数据冲突定格了监控探头的画面，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 “行动！” 南慈俨然不是第一次带队行动，得到确切的回应以后，就用脖子上的三角巾挡住脸颊，率先向着灵虎巷走去。 在行进的同时，吴冕故意放慢了速度，让自己走在了几人身后，趁着其他人不备，开始伸手活动起了自己左手大拇指的第一指节。 随着吴冕发力，他的指节出现松动，但并不是拧动下来的，而是像盖子一样，可以向上掀开。 他的手指当中，同样也隐藏着一个usb插头。 对于这个结果，吴冕很震惊，因为在这之前，他的拇指始终是有知觉的，这跟全合成人并不太一样。 吴冕将指节重新归位，在旁边的围栏上拽下一截铁丝，轻轻的在自己左上臂的皮肤上划了一下。 有痛感，而且流出了血液，足以证明他是人类，只是一个半合成人。 这一刻，吴冕瞳孔猛缩。 在他的记忆当中，没有量子脑的半合成体，是无法控制电子设备的，既然如此，他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电子端接口，其中的意义又在哪里？ 走在前方的南慈见吴冕掉队，转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 吴冕虽然对自己身体出现的这种情况感觉无比讶异，但还是面色平淡的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吴冕隐隐感觉到，南慈似乎没有办法解答自己的疑惑，而且在他的潜意识当中，也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这个秘密。 第五章 叠楼内的呼救声 临江区是一个矛盾的地方，在金马集团的操纵之下，这里虽然拥有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但是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却十分贫苦。 灵虎巷甲3号是一栋叠楼，共有十几层高，而且楼里面并没有电梯存在，楼道内墙皮剥落，有着一股浓重的发霉味道。 一行人进入楼道后，还没等南慈开口，吴冕就率先向着楼梯走去：“四楼，402房间。” 南慈跟在吴冕身边问道：“你是到了这里之后，才想起了李潼的门牌号吗？” 吴冕点头：“嗯。” 南慈轻轻挑眉：“你的状况，跟我想象当中的模样不太一样，看起来你并不像是失忆了，更像是因为脊椎受到损害，导致了神经受损，我觉得你并不是忘记了之前的事情，而是思维变得迟钝了。” “或许吧。”吴冕苦笑：“希望我能尽快想起一些什么，这种思维空白，对于自己没有任何了解的状态，真的让人很难受。” 当一行人走到三楼半的时候，南慈忽然脚步一顿：“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吴冕随即做出反应，快步向着楼上跑去：“有女人在呼救！” 楼道内的声控灯亮起，照亮了402房间的门牌，而几人听到的呼救声，正是在这个房间里面传出来的。 戴岳看见门上的电子锁，将手上的一根指甲向外延展了一厘米左右，准备撬开锁盒进行破解。 “来不及了！躲开！” 南慈听见屋内传来女孩的尖叫声，将戴岳推到一边，动力拳套通过氮气加速轰向房门。 “嘭！” 巨大的力量之下，锁盒被硬生生的破坏，房门应声弹开。 吴冕冲进屋内的时候，一个女孩正被两名男子按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坏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一名男子听见身后传来巨响，转身看向了迎面冲来的吴冕，伸手向腰间的劣质高斯手枪摸了过去：“妈的！什么人！” 吴冕的移动速度很快，在对方抽枪的同时，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单手按住了对方持枪的胳膊，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咻！” 男子遭遇攻击，下意识的扣动扳机，电磁弹拖着蓝色的轨迹打在地面上，将地板砖轰碎，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男子一枪走火，快速调转手腕，枪口向着吴冕移动过去。 这种高斯枪械的原理，是以电磁加速轨道为动力，发射电磁子弹的枪械，吴冕余光瞥见对方的动作，单手扣住对方的手枪，硬生生的扯掉了手枪侧面的铜线圈，再度砸出了一肘。 “咕咚！” 男子被手肘击中面门，仰面倒下。 这时，南慈也进入了房间，看见另外一人佩戴着动力拳套向吴冕袭去，快速说道：“小心身后！” 吴冕此刻也已经听见了身后的破空声，凭借直觉躲向一侧，按着从身后袭来的手臂迅速下压。 “轰！” 在动力拳套的冲击下，男子的手臂轻松击穿了三厘米厚的实木桌面，身体随之前倾，吴冕则顺势后仰，单手按住男子的后颈，向着前面的桌子撞去。 “咚！” 男子的额头在桌上砸出了一声闷响，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从吴冕冲进屋内，再到击晕两名配备武器的男子，全程表现得游刃有余，只用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冲动散去，吴冕看着倒在脚下的两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眼中闪过了一抹迷茫。 刚刚的交手，吴冕没有任何防备，完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凭借肌肉记忆展开的反击。 戴岳冲上前来，将倒地那人的动力拳套取下来，又看了一眼被损毁的高斯手枪，摇了摇头：“电磁设备损坏，可惜了。” 南慈刚刚站在后面，目睹吴冕行云流水般的解决掉了两个流氓，内心震撼，但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身手不错。” 吴冕微微耸肩，正式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周围的墙上贴着不少的奖状和照片，结合奖状和照片来看，床上的女孩正是吴冕要找的李潼。 李潼大约二十岁，留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皮肤白皙，明眸皓齿，此刻脸上还带着畏惧的神情，楚楚动人的模样，能够让无数男人为之着迷。 李潼跟照片上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失去了双臂，脸上也没有了照片里那种阳光灿烂的感觉，而且她肩膀的伤口还裹着绷带，明显是受伤不久。 南慈见女孩跟墙上的照片里一样，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你就是李潼吧？” 李潼明显是被刚刚那两人的袭击给吓坏了，双目无神的看着几人，眼神颤抖的问道：“你们是谁？” 吴冕看见李潼眼中的陌生，向前走了一步：“你不认识我吗？” 李潼见一个陌生男子向自己提出问题，茫然摇头：“你是谁？” 吴冕迎上李潼的目光，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叫吴冕！你对我没有任何印象吗？” 李潼再度摇头：“我不认识你，也从未见过你！” 南慈听见李潼的回应，对着吴冕说道：“会不会是弄错了？” “如果真是错误，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让我对她记忆这么深刻！”吴冕盯着李潼看了看：“你的双臂，是因为一场车祸失去的，你驾驶的是一台银灰色的轮式汽车，撞击你的车辆是红色的渣土车，对吗？” 李潼闻言，就像看见了鬼一样：“我出事的地方，明明没有任何监控设施，也没有目击者！我更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冕想要回忆这件事，但却是头痛欲裂，不禁按住了太阳穴，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我不记得了。” 南慈看见吴冕如此痛苦，走上前去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放轻松，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要让自己太难过！” 吴冕感觉到南慈的手掌搭在肩头，努力的调整着呼吸，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明明对她记忆深刻，可是她为什么不认识我？” 南慈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你既然记得自己失踪前是一名侦探，那有没有可能你在出事之前，正在以侦探的身份，对她进行暗中调查？这样的话，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你对她这么清楚，而她却不认识你了！” 吴冕听完南慈的分析，将目光投向了床上的李潼：“可是，我调查她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六章 医者仁心 对于南慈的分析，吴冕是认同的。 在他有限的记忆当中，至少能确定自己是一名侦探。 而他在失去全部记忆的情况下，还能够对李潼记得这么清楚，说明这个女孩的身份，应该也是很特殊的。 想到这里，吴冕看了一眼墙上的奖状，认真的对李潼问道：“除了学生之外，你还有什么身份？” 李潼此刻已经从惊恐中恢复了一些，见吴冕面色不善，顶撞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吴冕迈步上前，将左轮抵在了李潼的眉心，单手掰开了击锤：“你没得选择！不配合我，你就得死！” 吴冕此刻的神情十分狰狞，而且眼中迸发出了一股凶戾的气息，让刚刚认识他不久的几名工蜂组织成员，都感觉到了些许的不适。 “来啊！难道你以为我怕死吗？”李潼面对吴冕的枪口，并没有恐惧，反倒露出了一抹决然的神色：“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开枪打死我！” 吴冕微微眯眼，手指开始发力。 南慈不知道吴冕是在吓唬李潼，还是真的动了杀心，上前握住吴冕的枪，同时用手指抵住了击发锤：“吴冕！你别冲动！她只是个小姑娘！” 说话间，南慈将吴冕推倒一边，尽量保持着面色的平和，对李潼说道：“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帮忙，我这个朋友他失忆了，而且只记得……” “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李潼不耐烦的打断了南慈的话，指着地上两名昏死过去的男子说道：“我已经活够了！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这两个人就是我在网上雇佣的杀手，如果不是他们见色起意，没有履行约定的话，我已经死了！我恨这个世界！我恨所有人！” “你寻死的原因，是因为失去了双臂吗？”南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奖状，轻声问道：“没猜错的话，你学习那么好，长得又这么漂亮，一定是天之娇女的类型吧，是因为忽然失去了双臂，感觉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吗？其实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你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幸，选择用死亡来惩罚自己，而且……”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李潼被南慈的话戳中了心中的痛处，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什么都不会跟你们说的！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交流！你们要么杀了我，要么就从我家里滚出去！” 一边的戴岳转动了一下左手小拇指，将一道光影投射到了地面上，看着上面的时间提醒道：“南慈，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距离街道上的监控系统恢复正常，还有不到三分钟。” 吴冕听到戴岳的回应，直接走上前去，用床单把李潼的身体给卷了起来。 李潼见吴冕如此野蛮，开始挣扎起来，但是因为没有双臂的缘故，显得很是徒劳：“混蛋！你要干什么！” “嘭！” 吴冕一记手刀打在李潼的侧颈，等她陷入昏迷后，弯腰将她扛在了肩头。 南慈看向了吴冕：“你要干什么？” 吴冕没有回应，扛着李潼向门外走去：“跟我走！” 南慈见吴冕迈步，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吴冕即便已经失忆了，但仍旧会不经意间透露出来一种领袖气质，而他这种自然散发出来霸道与威严，也会让人不自觉的选择服从与妥协。 …… 十分钟后，面包车在吴冕的指引下驶入了上州港的仓储区。 远远望去，灯塔的探照灯在海面上左右摆动，无数的海鸥在天空中盘旋。 再向远眺，大海便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芒。 最终，车辆停在了一处仓库门前，吴冕率先推开了车门。 南慈见吴冕将被他堵住嘴巴，不断挣扎的李潼扛了下去，也随即站在了车下，看着面前的仓库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吴冕回应道：“机械诊所，这里可以给合成人提供一些改造和治疗，你的电子眼，或许可以在这里找到可替换的零件。” 南慈诧异的看向吴冕，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工蜂是反抗军的情报组织，临江区有这种机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问题难住我了，你知道的，我没有记忆。”吴冕摇头：“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存在的，甚至不知道我怎么能找到这里。” 南慈微微撇嘴：“看起来，你曾经是一个人脉很广的侦探。” “或许吧。” 吴冕不置可否，走到仓库前方，开始伸出手掌，有节奏的敲击起了仓库的房门。 “咣当！” 几秒钟后，房门被推开，而后一个宛若圆柱体垃圾桶，带有机械手臂和橡胶履带的老款服务机器人敞开房门，用麻木的电子音开口道：“客人您好！欢迎光临上州港义体诊所！” 吴冕没有理会机器人，扛着李潼大步向仓库里面走去。 这个仓库堆满了木箱子，最里面的位置，有着两排货架，上面摆放着不少老款型号的合成人配件，以及电线和工具。 仓库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里面，传出了一道男声：“萨奇，来的是什么客人？萨奇？” 仓库里面的义体医生没有听见回应，从工作室走出来看了一眼，发现吴冕他们一行全都是陌生人，眼中闪过了一抹警惕：“我这里从来都不做陌生人的生意，你们是谁介绍过来的？” 吴冕并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将被床单包裹的李潼放在了面前的工具台上：“她失去了双臂，给她更换仿真义肢！” 医生被吴冕的态度激怒，面色不善的开口道：“我说了，我这里只做熟人的买卖！如果没有中间人的话，不管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接你们的生意！” “砰砰砰！” 吴冕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而是抽出腰间的左轮，对着跟过来的机器人连点三枪。 “叮当！” 三枚子弹打在了机器人上面，第一枚打掉了它的螺丝，第二枚掀掉了它的电池盖板，第三枚则精准命中了它的电池。 “轰！” 机器人电池受损，先是冒出一股黑烟，随即原地炸开，齿轮与轴承散落满地。 吴冕调转枪口，指向了面前的义体医生：“这枪里还有三发子弹，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的话，我不介意把它们送给你！” “我是医生！是文化人！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吗？” 医生挺直胸膛跟吴冕犟了一句，见他眼神不对，随即义正辞严的补充道：“我同意你的条件，并不是因为受到威胁！完全是出于医者仁心，救死扶伤的角度考虑，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南慈身后的工蜂成员翻起白眼：“呸，胆子不大，还特么挺要面子！” 第七章 便衣刑警 吴冕不知道自己以前跟这家义体诊所有什么瓜葛，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找到这里。 不过从医生陌生的态度上来看，对方明显是不认识他的。 所幸，这个医生的技术很好。 经过五个小时的手术，李潼顺利走出了手术室。 刚刚做过手术的她，只穿了一件抹胸，胸前波澜壮阔，双肩已经成功安装了机械手臂，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难以发现她肩膀位置两道轻微的刀口。 医生见吴冕看向自己，主动介绍道：“这是自由之战以前的仿真义肢，采用了电子和机械的驱动方式，在她腋下的位置，有两个硼墨烯电池，皮肤下的光伏板可以通过太阳能进行充电！” 南慈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性能呢？” “这种义肢只是当年的第二代技术，并不是特别的完美，采用特殊材料制作了表层皮肤，触感几乎与真人无异，而且内置了发热装置，使其温度可以稳定在37度左右的人体温度，而且下层还加装了大量的电容触点，可以进行神经反馈。” 医生简单介绍了一下，继续道：“说的简单一些，这种义肢具有原肢体至少百分之七十的功能，除了无法进行一些极限的微操作，其他方面足够以假乱真！唯一的缺陷就是表皮会随着时间氧化，使用寿命大约是二十年。” 吴冕并不想听医生的这些废话，直接对着李潼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李潼在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臂，眼中充满讶异的说道：“我很难形容，不过这种感觉，就像我没有截肢以前的那样，甚至连指尖都有触感，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医生适时的泼了一盆冷水：“你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之前失去了手臂，神经已经麻木了，等适应之后，你会发现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即便是这样，我也很满足了！”李潼在激动之下，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眼角淌落的热泪：“你们很难理解，对于学美术的我而言，失去双手意味着什么！” “也不要开心的太早，这个社会上，是不允许合成人存在的。” 南慈见过太多李潼这样的人，将外衣披在她身上，开口提醒道：“社会上对于合成人的排查很严格，你得学会躲避检查，并且保护自己！首先的一点，不能驾驶智能汽车，也不可以使用智能手环！而且购物的时候，更不能去大型的商场，甚至连政府机关都不能去，因为那里的安检门和扫描仪会甄别出你的异常！” 吴冕在南慈跟李潼对话的时候，向着医生问道：“你这里有没有机械脊椎？” “没有！”医生摇了摇头，见吴冕似乎不太相信，直接让开位置，指着里面的手术室说道：“我这里只有这么小的空间，不信你可以自己搜，更换脊椎和脏器，是相当复杂的手术，我没有这种能力，也没有那么多设备，我这里的生意，主要是以维修肢体为主的！” 吴冕无法分辨医生这番话的真假，看向了南慈。 南慈点头：“他应该没撒谎，合成人的手术是极度复杂的科学，你应该庆幸岷叔是个高手，不然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吴冕有些失望：“你这里有机械义眼吗？” 医生回应道：“没有完整的义眼，只有一些配件。” “帮她更换配件！”吴冕指着南慈把话说完，这才看向了李潼：“现在，你不想死了吧？” 李潼面对吴冕的问话，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 少女的情愫就是这么简单。 在几个小时之前，李潼还对这个霸道、无礼的家伙恨之入骨，但此刻却对他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情。 吴冕身高大约一米八五，脸颊棱角分明，细碎的短发配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正是李潼理想型的男孩。 之前因为失去双臂的原因，李潼意志消沉，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是吴冕硬生生的将她从地狱里给拉了上来。 每个青春少女的梦里，大抵都会有一个勇于跟恶龙挑战的白马王子。 而此时的吴冕，就像是照进李潼黑暗生活当中的一束光。 吴冕见李潼不语，再度开口道：“我们聊聊，可以吗？” 李潼回过神来，没有了之前强硬的态度，怯生生的点头：“好！” “我叫吴冕，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 吴冕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很快步入了正题：“在我有限的记忆当中，只记得你的名字和住址，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关于我的消息。” 李潼这才想起来，吴冕之前在家中对她提出的那些问题，摇头道：“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我是京都美术学院的一名应届毕业生，在遭遇车祸之前，我的生活始终两点一线，没有任何起伏。” 吴冕沉默下去，如果李潼真的是一个美术生的话，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对她进行调查，又为什么会对她记得这么清楚呢？ 他想要努力的回忆起一些跟李潼有关的信息，但剧烈的头痛和眩晕也随之而来。 李潼看见吴冕痛苦的模样，轻轻握起了拳头：“我觉得你调查我，应该是为了我哥。” 吴冕听见李潼的话，一道模糊的身影开始在脑海中出现，头痛感也散去了一些，盯着她问道：“你哥是谁？” “我哥叫做李建，他是一名便衣刑警。” 李潼见吴冕看向自己，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哥哥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他平时很少回家，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次，就连我做手术的那天，他也只在医院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当时他接到电话准备离开，我告诉他我很怕，但是我哥说他在调查一个连环绑架案，如果不尽快抓到凶手的话，会有更多的人承受痛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会忽略身边的人。” 刑警！ 失踪案！ 吴冕捕捉到李潼话语当中的关键点，再一结合自己失踪之前，也在调查金马集团抓捕合成人的事情，看向了李潼：“为什么会把你哥的消息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李潼跟吴冕对视了一眼：“如果你想害我的话，完全可以逼问我，而不是帮我更换义肢。” 第八章 出色的侦探 南慈的义眼轴承更换，是一个很小的手术。 大约二十分钟后，南慈走出手术室，见吴冕正站在门口，开口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吴冕点了点头：“李潼对我说，他哥哥叫李建，是一名便衣刑警，我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所以我感觉李潼的推测是正确的，我能记住她的名字，或许并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李建，他正在调查一起连环失踪案，不知道跟你弟弟是否有关。” “便衣警察？”南慈身为反抗军的成员，本身就是跟警察站在对立面上的，心中本能的出现了一种反感：“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吴冕摇头：“李潼说李建的工作性质很特殊，平时根本不会跟她联络，都是她给一个电子信箱留言，李建看到之后，才会给她回消息，有的时候需要几个小时，甚至还有的时候，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警车！”南慈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京都的警务系统，采取的是全智能平台，有普通案件发生的时候，都是由系统自动分配警员的，咱们只要入侵警务系统，就可以查找到他的信息，不出意外的话，港口附近应该就有警务机构。” 吴冕和南慈此时都有自己的诉求，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立刻行动。 虽然吴冕对于李潼说的事情有着比较模糊的印象，不过双方才刚刚相识不久，而且还事关她的亲哥哥，为了安全起见，南慈并没有让李潼离开，而是让一名手下带他去了城里的安全屋，自己则带领其他人跟吴冕一同离去。 正如南慈说的那样，上州港作为临江区最大的货运港口，安全防卫十分严格，设有多处警务机构。 众人没费多大力气，就绕开守卫，翻墙进入了海警局后院的停车场。 戴岳是一名熟练的黑客，轻松破解了一台警用雷达车，进入车内之后，便故技重施，将手部的usb插头连接到了雷达车的操控台上。 一分钟后，戴岳拔出手指，同时用左手小拇指的微型镜头在旁边进行投影：“京都的警务系统内，总共有七个叫做李建的人，这是他们的资料。” 南慈看了一眼投影上的内容，利用智能手环拍摄了一张照片，给那个看押李潼的手下发了过去。 三十秒后，南慈对吴冕摇头：“李潼辨认过了，说这上面没有他哥哥。” “便衣三组。”吴冕忽然吐出了一个词，皱眉说道：“李建隶属于京都临江区警察分局特勤处便衣三组，他是高级警员，应该不在普通警员的档案库当中！” 南慈似乎已经习惯了吴冕这种间歇性的回忆，对戴岳问道：“能黑入警局更高级的系统吗？” “没有尝试过，我们以前只对警局的基本系统进行过入侵，这台车里面的警用系统是现成的，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戴岳说话间，已经再度蹲在了操控台前，开始进行破解。 大约三分钟后，静止状态的戴岳忽然动了一下，随即面色惊恐的准备把手掌给抽回来，但是还没等有大幅度的动作，瞳孔瞬间涣散，身体也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戴岳！”南慈看见戴岳的异样，迅速上前将他的手掌从操控台上拔了下来。 但是前几秒还活生生的戴岳，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身体如同面条般软了下去。 “把存储器拿来！速度快！” 南慈将戴岳的手掌抽掉以后，迅速将他翻身，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刀划开了戴岳后脑的皮肤，露出了里面的机械骨骼与脏器，以及如同血管与神经一般，密密麻麻的电线。 旁边的青年取出随身的记忆存储器，向着戴岳的量子脑端口插了过去。 “兹拉！” 存储器插头在触碰到电子脑的一瞬间，就冒出了一丝电芒，等插入以后，存储器开始急速升温。 “嘭！”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存储器就因为运算数据过载，导致过热破坏了内部的硬件，冒出一股黑烟，彻底报废。 全合成人用的是无机物打造的身躯，全凭一股灵魂般的意识操控着身体。 一旦这股意识消失，也就意味着他的彻底死亡。 合成人的身体强度要远高于普通人类，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们又极度的脆弱。 南慈看见戴岳电子脑的蓝色led发光二极管黯淡下去，嘴唇颤抖：“这……怎么会！” “他触发了警局的防御系统。” 吴冕看着戴岳的尸体，沉声道：“警局的防御系统采用了特殊的加密技术，而且设计了‘蜜獾’，也就是陷阱程序，这种程序检测到非法注入点就会被激活，启动防窥探木马病毒。这种电子病毒会抹除全合成体的记忆数据，并且利用垃圾数据攻击，使电子元件过载加热，从而摧毁量子脑，起到将全合成体彻底抹杀的作用。” 对于戴岳的死，南慈心中悲痛无比，但是同样也知道吴冕一定是刚刚恢复了相关记忆，并未对他进行责怪：“这个系统会触发其他警报吗？” “不清楚，我的脑海中只是忽然出现了这段信息。” 吴冕看了一眼戴岳的尸体，在另外一人手里要来了智能手环，再度连接到了操控台的端口上，同时利用手环的激光发射器，在旁边的空白桌面上投影出了键盘的轮廓。 南慈看见吴冕手指飞快的在虚拟键盘上进行敲打，并没有打扰他，但是看向吴冕的目光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不管是吴冕的格斗技，还是他的枪法，以及对于网络的了解，都远远出乎了南慈的预料。 她很难想象，这个陌生男人在没有失忆之前，究竟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绝对是一名出色的侦探。 此时的吴冕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到南慈复杂的目光，大约用了五十秒的时间，便顺利攻破了二级警务系统的防火墙，同时调整了一下手环，在后面投影出了一个全息屏幕，指着上面闪烁的红点开口道：“找到了，这个定位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李建！” 南慈迈步上前，虚空挥动手掌将地图放大：“地点位于城郊，在高新科技园区的仓储基地！” 第九章 奇怪的液体 夜色暗沉，银月高悬。 面包车在高新科技园区的街道上一路疾行，最终拐进了一片老区。 南慈伸手调整手环的全息投影，跟图片做着比对，递到了吴冕面前：“李建的定位在工业园区的老仓储区，那里在三年前因为一场辐射材料泄漏事故，暂时处于封闭状态。” “这种地方是罪犯常来的地方，或许我们可以查到一些什么。”吴冕看了一眼定位信息，发现他们距离李建之前的定位还有五百米的距离：“停车摸过去吧，不要打草惊蛇！” “可以！” 南慈让司机把车停在一条暗巷边缘，几人同时向着巷子里面摸了过去。 临江区的警员，体内都植入了定位芯片，可以让分局随时掌握他们的方位。 吴冕虽然能够黑入警务系统，但是并不敢在系统内长时间的停留，所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李建之前定位的地方。 正如南慈说的那样，吴冕他们来的这处仓储区因为封闭的原因，十分安静。 走在巷子里，但凡能够被撬走的金属，都已经被人偷的差不多了，就连防辐射的铅皮都没剩下。 地面上满是风干的粪便，还有瘾君子用过的注射器，以及一些避孕套之类的遗弃物。 南慈打开镭射手枪后方的盖板，将一块微型的核融合电池装了上去：“李建身份特殊，身边或许会有其他的同事在场，我先去侦查，你们等我消息！” 吴冕摆手道：“我在查找他定位的时候，对这片区域进行过检索，他身边没有其他的警务人员！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应该是为了查案的，咱们得尽快找到他，一旦他离开这里，咱们就白来了！” 南慈听完吴冕的话，便没再多说，但是也谨慎的开启了眼球的热成像功能，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众人一路行进，很快赶到了一处仓库门外，这处仓库的正门已经锈迹斑斑，一侧的小门早就被人给拆走了。 南慈在门外向屋内扫视一周，确认房间内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率先进入了仓库：“大家小心地上会发光的植物，这是长期受到有毒放射性工业废料污染变异而形成的孢子植物，遗传基因已经被工业废料里的放射性物质严重影响，喷发的孢子含有剧毒和微量辐射，毒性不明。” 吴冕双手握枪斜指地面，迈着小碎步跟在了南慈身后，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下意识面对的方向，正是南慈的视觉死角。 面前的仓库十分空旷，天花板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大窟窿。 月光洒落，入目空空荡荡。 确认大厅里没有威胁，一行四人组成战斗队形，快步向仓库角落的一个房间移动过去。 吴冕在行进的过程当中，手枪已经指向了那个房间的入口，以确保自己在遇见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射击。 房间内并没有吴冕要找的人，但是却倒着三具尸体。 这些尸体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尸斑，一个个张大嘴巴，表情痛苦，蜈蚣和蟑螂之类的虫子，不断的在他们的嘴巴和眼眶之间爬来爬去。 南慈并未被房间内的尸体吓到，沉声道：“这些尸体已经没有了热量，看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吴冕迈步上前，用手电照着几具尸体，蹲下去检查起来：“尸体表皮已经形成了羊皮纸样斑，尸斑能全部压退，但是并未出现腐烂和肿胀，被害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但不到36小时。” “他们都是半合成人！” 南慈发现这些尸体都是残疾，用手电照了一下他们的残肢，还有其中一人腹部的刀口：“他们的机械脏器和肢体被取走了！” 一名工蜂成员将手电定格在墙壁的弹孔和划痕上，侧目道：“这里有过打斗的痕迹！从痕迹判断，应该是激光手枪，这是警察经常配备的枪械！” 南慈转身用手环散发的光芒在墙壁上扫动了一下，发现地面上有水迹，蹙眉道：“这是尿液吗？” 吴冕迈步上前，用手触碰一下地上的液体，轻轻碾动了一下，传来了一种类似于凝胶般的手感，放在鼻子旁边嗅了一下：“这种液体很奇怪，似乎是某种液态的纳米物质凝结体。” 南慈并没有理解吴冕的话：“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用处很大，简单来说，这种液体是极高浓度的纳米机器人集群，因为数量过多，所以才形成了液态，正常来说，肉眼是无法看见单一的纳米机器人的。” 南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纳米机器人：“你知道它们的功效吗？” “想不起来了。”吴冕摇头：“咱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从墙上的痕迹来看，李建应该是在这里跟绑架者发生过冲突，他应该也在调查合成人失踪案！” 南慈总算抓到一丝希望，对吴冕追问道：“现在证据链已经基本闭合了，你在失忆之前，去了金马集团调查绑架案，而李建也在调查这些绑架者，你们俩之间又有某种联系，你能不能回忆起更多的细节？” 侦探！ 李建！ 雨夜！ 枪击！ 背叛！ 金马集团！ 手枪炸膛！ 他使用的镭射手枪被人动过手脚！ 是因为激光器的透镜被磨薄了，所以才会炸膛！ 一系列的片段如同剪影般在吴冕的脑海中快速闪烁。 他努力的想要回忆起那个出卖他的人究竟是谁！ 最终回忆起来的，却只是雨夜里的一道闪电。 闪电翩若游龙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 记忆当中，吴冕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一道身影，在光芒当中向他走来，歇斯底里的对他吼道：“吴冕！你这个毫无人性的畜生！”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母！为什么要杀我的妻子！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女！” “为什么杀我的孩子！三岁！他们才三岁啊！！” “魔鬼！你他妈的就是个魔鬼！” “你为什么连孩子都不放过！！” “我要杀了你！！” 对方歇斯底里的吼声，让吴冕心头巨震。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 而对方也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吴冕感觉对方的人特别的熟悉，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十分亲近。 可是，他为什么要指责自己？ 自己又为什么杀光了他的家人？ “轰——” 就在吴冕即将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一道爆炸声忽然传出，连带着他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他脑海中的回忆，也被爆炸声震碎，化为乌有。 “是电浆手雷的爆炸声！”南慈看向了吴冕：“听起来距离我们并不远！” 吴冕不再纠结回忆的事情，率先向着仓库出口跑去：“去看看！” 第十章 充能力场 爆炸声传来的位置，就在仓库隔壁的街区。 吴冕一行人在移动的时候，可以听见激烈的枪声。 仓库所在的巷子是死胡同，吴冕跑到尽头，对着旁边的墙壁蹬了一脚，而后凭借惯性攀上了墙头。 远远望去，几十米外的建筑群那边，高斯步枪的蓝色弹道和激光手枪的红色光束不断闪动，一道身影正在被一群黑衣人追击。 吴冕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伙匪徒不简单，如今的先进武器五花八门，光警方就有电浆、镭射、火药三种类型的装备。 而镭射和激光武器，可是军用品，有钱都难以买到，李建身为高级警员，拥有激光武器可以理解，但对方的高斯武器，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南慈紧随吴冕身后跃上墙头，瞳孔调整了一下焦距，辨认出了被追击那人的身份：“穿着牛仔上衣的人，就是咱们要找的李建！你说那些袭击者，会不会就是绑架案的凶手？” “先救人！” 吴冕扔下一句话，人已经跃下墙头，奔着交火的方向跑去。 此刻李建已经跑到了巷子深处，继续凭借地形与外面的人进行交火。 外面的抓捕者足有七八个人，除了三人负责防守巷口，其余人全都开始向房顶开始攀爬，准备绕过去进行偷袭。 吴冕乘人不备向那边贴靠过去，侧身躲在一处墙角位置，对准远处一名枪手的头部，直接扣动了扳机，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出手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砰！” 一声枪响在街道上回荡，子弹飞旋而去。 不过，结果与吴冕想象的情况并不一样。 “嘭！” 对方那人在遭遇枪击的瞬间，身体外面忽然撑开了一道浅蓝色的保护膜，硬生生的将子弹给拦截了下来。 “咻咻咻！” 那名枪手遭遇袭击，瞬间转过身去，开始向吴冕的方向进行压制射击：“两点钟方向！有敌袭！” 吴冕躲在墙角后侧，看见墙壁被电磁弹铲飞的碎屑，对着南慈那边喊道：“别露面！对面的人配备了充能力场！” 原本准备冲出去的南慈闻言，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世界的护盾类型很多，分为合成人可携带的光束力场，以及作为防护装备携带的充能力场等多个种类。 这些装备虽然已经有了很成熟的技术，但是因为造价高昂的缘故，所以配备率并不是很高，即便是军警系统，也只有少数的特战部队会配给这种装备。 说的简单一些，这一套装备的售价，已经足够支付几十名战士的抚恤金了，在这个贫富阶层撕裂，政体黑暗的时代，穷人的命并不值钱。 吴冕记不得自己之前是否有过对抗充能力场的经验，但是却十分清楚，凭借她手里的武器，根本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御。 高斯步枪的威力和射速都很快，对方那些人的战术十分清晰，就是为了对付李建，所以在吴冕暴露的情况下，也没有对他发动突袭，而是一直采取着火力压制。 此时南慈一行人全都被卡在了街道对面，想要发动袭击，必须要穿过街道，不过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他们一旦露面，就会沦为移动标靶。 吴冕知道南慈等人已经帮不上自己的忙了，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的地形，攀着楼梯外面的排水管，开始向上攀爬。 南慈站在街道对面，看见吴冕的动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目光向上扫动。 吴冕想要通过房顶绕过去，对李建进行支援。 虽然吴冕位于对方的射击死角，但是等他爬到二楼位置的时候，对方是可以发现他的。 南慈跟吴冕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却感觉自己跟他有一种莫名的默契，甚至能感觉到，吴冕需要他做什么，而她也知道吴冕需要什么。 等吴冕即将暴露在对方视线当中的时候，南慈身体下蹲，在掩体后侧现身，举起镭射手枪开始向着远处的枪手进行连射，再度激发了对方的充能力场。 防护力场虽然可以给人提供强有力的保护，但并不是无敌的，尤其是这种充能力场，是需要产生能量场推开微粒的装备，对于能源的消耗速度极快。 “掩护我！” 枪手被连射三枪，已经不敢硬抗，在喊话的同时，向着队友身后退去。 另外一人为队友提供掩护之后，就开始向南慈那边进行压制，而南慈见吴冕躲入对方的视线死角，早已经缩回了身体。 吴冕的攀爬动作娴熟且敏捷，很快便爬到了三层楼的楼顶，速度极快的向着李建被围攻的方向跑了过去。 面对数名枪手的围攻，李建的充能力场已经耗尽能源，蹲在一处断壁后面被压得抬不起头。 一名枪手见状，端起高斯步枪，在压制的同时迅速向前推进。 李建听到外面传出的脚步声，取下腰间的一枚电浆手雷，扯掉拉环后默数三秒，随即向着墙后抛投出去。 “操！” 枪手看见落在脚下的手雷，迅速转身。 “轰！” 电浆手雷在枪手身后炸开，将他的充能力场激发。 湛蓝色的冲击波荡开，电芒在空中跳跃，枪手被推着移动了两步，震得气血翻涌，不过并未受到伤害。 “咻！” 李建在断墙后侧探身，又是一枪打了出去，对方已经不堪重负的护盾被一枪击碎。 “兹拉！” 后面的枪手抓住机会，手中的高斯毛瑟枪射出一道蓝色的电芒，撕裂虚空向远处飞去。 “嘭！” 李建被命中眉心，头颅宛若从高空跌落的西瓜般炸开，身体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得手！撤！” 枪手将李建击杀，松开胸前的卡扣，等背后的飞行踏板滑落下之后，稳稳的踩在上面，迅速拔高进行撤离。 等吴冕跑到房檐位置的时候，枪手们大多都已经撤离了，那名被李建击碎护盾的枪手因为飞行踏板的装束带卡住了，所以动作略慢了一些，此时才刚刚起步，听见侧面的房顶上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将步枪举了起来。 “砰！砰！” 吴冕动作更快的进行射击，第一枪打在了对方的膝盖上，第二枪则命中了对方持枪的手掌。 “呃！” 枪手连续中枪，从飞行踏板上跌落，眼见自己逃跑无望，单手抽出腰间的军刺，没有任何迟疑的向着自己的脖颈划了过去。 此刻吴冕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跑到了枪手面前，右腿微微后撤，一记鞭腿踢了出去。 “嘭！” 枪手被踢中手腕，军刺脱手而飞，吴冕顺势身体下沉，单膝压住对方的胸口，一拳闷在了他的侧腮上。 与此同时，南慈也带人冲进了巷子，看见吴冕已经制服了一名枪手，还有远处李建的尸体，不禁蹙起了眉头。 她本想着可以通过李建查到一些弟弟的消息，没想到线索再度中断。 吴冕扛起被打晕的枪手，快速说道：“对方发现有人掉队，恐怕很快就得折返，咱们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南慈很快调整好状态，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去我们的安全屋！” 第十一章 藏龙组织 工蜂组织的安全屋位于市郊，是海边的一处废弃灯塔。 一行人在高新园区撤离以后，就把抓回来的枪手带到了这里。 吴冕将枪手带入房间，看见周围的墙壁上贴满了锡箔纸，还有信号屏蔽装置，满意的对南慈点了下头：“防护做的不错！” “合成人是政府的心腹大患，反抗军组织更被恨之入骨，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自然应该谨慎一些。” 南慈面色平静的回应道：“我们这些人，都没受过什么专业的军事训练，所有的经验，都是用牺牲和鲜血换来的，在自由之战爆发之前，我们这些人有很多身份，工人、农民、警察、教师、医生，而如今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暴徒。” 吴冕的表情同样没有什么变化：“时代如此。” 南慈微微一怔，随即落寞的点头：“是啊，时代如此。” 吴冕看了一眼被反铐双手带回来的枪手，对南慈开口道：“这个人我审吧，接下来的画面不太适合你观看，你最好回避一下。” 南慈跟吴冕对视了一眼：“我是工蜂组织的首领，经历过的事情很多，别把我当寻常女人。” 吴冕听见南慈的回答，便没再废话，迈步走到那名枪手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衣襟，撕碎了他的衣服。 不消片刻，枪手身上的衣服就被吴冕全部扯掉，一丝不挂的倒在了地上。 这名枪手之前在受伤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自我了断，属于绝对的死士，虽然不明白吴冕要干什么，但始终牙关紧咬，不发一语。 吴冕扯碎枪手的衣服，便转身离去，再回屋的时候，将手里的一桶海水，全都倒在了那名枪手的身上。 “呃！！” 带有盐分的海水倾倒在枪手的伤口上，疼的他一声闷哼，身体也出现了轻微的痉挛。 “噗嗤！” 吴冕等枪手全身湿透之后，将一根巴掌长的铁钉粗暴地向着他肺部所在的位置扎了上去，随即在一名工蜂成员手里拿过缴获来的高斯步枪，掀开侧面的盖板后，伸手扯断了里面的铜线圈。 “哎……！” 工蜂成员看见吴冕的动作，下意识的准备阻拦。 南慈他们虽然是反抗军，但并非嫡系部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小分支，成员仅有几十人，武器装备短缺严重，一把制式的枪械对于他们来说，是相当珍贵的。 南慈微微摆手，阻止了手下的动作。 吴冕将枪身两侧的线圈拆开之后，将其中的一股铜线缠在了枪手胸前的铁钉上，同时将另外一侧的线圈，缠绕在了他的裆部。 完成这一切之后，吴冕取下了高斯步枪的弹匣，对着枪手说道：“我打赌你在这种刑罚之下挺不过三分钟，在我没开始用刑之前，你最好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 枪手侧目，怒不可遏的看着吴冕：“去你妈的！” 吴冕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扣动了扳机。 “嗡！” 肉眼可见的电流在枪身侧面的线圈上转动，随后顺着铜线传递到了枪手的身上。 一瞬间，枪手感觉自己的内脏如同被一只手掌握住，肺部的空气被一瞬间压榨到了极致，同时传出了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湿漉漉的身体让电流瞬间传遍了枪手的全身，不仅内脏传出了难以忍受的剧痛，他的皮肤也如同裂开一般，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 仅仅两秒钟的时间，枪手的身体就开始痉挛，想要缩起身体，但是内脏和身体同时传来的强烈痛苦，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空气中也传开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五秒钟后，吴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弯腰抽出了枪手身上的钉子。 “嘶嘶！” 枪手肺部受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角和鼻孔也冒出了血沫子。 吴冕握着滴血的铁钉，声音低沉的说道：“你的肺部已经受伤了，很快就会出现血气胸的症状，十分钟内，你会死于窒息。” “噗嗤！” 吴冕说话间，再度挥出手掌，将铁钉刺入了枪口的肾脏位置：“今天晚上，你一定会死，我也不准备救你，你现在能选择的，就是痛痛快快的死，还是在折磨当中死去。” 吴冕语罢，再度将高斯步枪拿了起来。 “别！”枪手看见吴冕的动作，身体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我招！” 南慈看见这一幕，并没有注意枪手，而是盯紧了吴冕的背影。 身为反抗军的成员，她遭遇过的困境很多，不管是被人审讯，还是审讯别人，都经历过很多手段。 审讯的目的是在目标口中获取有用的信息，以安全或者利益作为交换。 而吴冕给出的条件，居然是让对方选择一个死法，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希望。 对于这残暴的刑讯手段，她闻所未闻。 如果说在之前的接触当中，吴冕带给南慈的感觉只是神秘的话，那么到了此刻，已经变成了恐惧。 也让南慈对这个底细不明的男人多了一丝防备。 不仅南慈急于找到自己的弟弟，吴冕也想尽快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 他知道这名枪手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并没有浪费时间：“你的老板是谁？” “我没有老板！”枪手嘴角淌着混合血液的口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隶属于藏龙组织，是藏龙旗下的一名成员。” “藏龙？”吴冕听见这个名字，轻轻蹙了一下眉头，看向了南慈：“这个组织你知道吗？” 南慈摇头：“没听过。” 枪手见吴冕收回视线，继续说道：“藏龙是一个很神秘的地下组织，我虽然是其中的一员，但是对于这个组织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有烟吗？”吴冕转身看向了南慈几人，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烟盒点燃了一支，自己抽了两口，又递给枪手吸了一口：“继续。” “藏龙组织等级分明，我只知道藏龙组织的老大叫做九哥。” 杀手吸了一口烟，痛苦的表情舒缓了一些：“这个组织是金字塔结构，九哥是塔尖上的人物，下面的人等级分明，都是通过各种渠道被招募的，以我为例，我只受到自己上线的指挥，而且只是单线联系，我并不知道自己上线的身份。” 吴冕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语当中的关键点，没有深挖藏龙组织的消息：“你们今晚为什么要杀李建？” 第十二章 真相不是推理出来的 枪手听见吴冕的问题，低声回道：“我不知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连自己的上线都不知道，击杀李建是我接到的任务，只要完成就能拿到赏金，不需要过问目的。” 南慈忍不住插嘴问道：“最近临江区发生了多起合成人失踪事件，跟你们藏龙组织有关系吗？” 枪手艰难的摇了摇头：“不清楚，至少我没有接到过相关的任务。” 吴冕蹙起了眉头：“你刚刚说自己只能跟上级单线联系，如果遇见问题，就一点联系他的方法都没有吗？” “我虽然是藏龙的成员，但只是下面的一名杀手，收钱办事，仅此而已。” 枪手此刻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视线发黑，双目无神的回道：“我是在网上求职的时候被藏龙组织发掘并招募的，他们看中了我有过在军队服役的履历，我所有的队友都是上级匹配的，我不知道带队人能否联络上级，但我并没有这个资格，而且我们彼此只采用代号称呼队友，并不知道队友的真实身份。” 吴冕很清楚，这名枪手在心里崩溃的濒死状态下，没有说谎的必要，继续追问道：“关于藏龙组织的九哥，你还知道些什么？” 枪手思考了一下：“我并未见过九哥，只是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上线偶尔会提到这个名字，九哥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不过我曾经听队友说过，九哥很可能是一个女人……” 吴冕听见枪手把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看了一眼他涣散的瞳孔，直接将手里的铁钉扎在了枪手的喉结上，确保他彻底死亡以后，对一名工蜂成员说道：“用锡箔纸把他的尸体多包裹几层，扔到远一点的海里，别忘了增加配重，让他沉到海底。” 南慈等手下将枪手的尸体抬走之后，情绪不免变得有些烦躁起来：“看来，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并不顺利！” “我倒是觉得，咱们已经够顺利了，最起码没有白忙一场。”吴冕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们是忽然间切入调查的，不管我们调查的目标是谁，他们都不会对咱们产生防备，可以保证的是，咱们至少没有被假消息误导。” “但是我们同样没有查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南慈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咱们获得的都是一些细碎的信息，很难拼凑起来，那么就只能进行反推了。” 吴冕坐在椅子上，盯着南慈，缓缓转动着水杯。 南慈见吴冕盯着自己，欣喜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没有。”吴冕笑了笑：“只是忽然感觉，你还挺有女人味的。” 南慈黛眉微蹙：“拜托你正经一点，我们调查的案件，事关我弟弟的性命！” 吴冕耸肩：“你继续。” “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分别是金马集团在收购被抓捕的合成人；便衣刑警李建在调查系列失踪案，而且他出现的现场还有合成人的尸体；以及一个叫做藏龙的神秘组织派出杀手，袭杀了李建，搞不好你出现意外，也跟这个藏龙组织有关系。” 南慈搓着自己的手掌，说出了心中的分析：“我们可不可以这么推理，藏龙组织就是抓捕合成人，并且出售给金马集团的组织，而李建在过程中也发现了藏龙公司的秘密，所以遭到了藏龙组织的灭口？而你也跟他是一样的遭遇，只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逻辑上没有问题，但办案是一件很缜密的事情，只能用事实说话，把真正的链条拼凑出来！你现在想要凭借有限的线索，用惯性思维去推理这件事，会让自己陷入思维误区。凭借自己的想法去一意孤行的猜测，万一出现问题，只会越走越偏，因为你能想到的，往往会是潜意识里希望看到的结果。” 吴冕再度喝了一口水，见南慈盯着自己，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也很有男人味吗？” “我只是听完你的分析，感觉你之前应该真的是一名侦探，否则的话，一个失忆的人，不会有这么缜密的逻辑，也不会对证据这么执着。” 南慈环抱双臂，靠坐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大侦探，既然你觉得我的推理个人色彩太重，接下来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单一了，李建死后，就只剩下了藏龙组织这么一个突破口，除了查清它的底细，没有更好的选择。” 吴冕提醒道：“不过你要注意一点，我们查的是藏龙组织本身，不要给它添加任何的标签，一旦你选择相信证据之外的东西，很容易被带偏思维，看到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譬如你并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是一个绑架组织。” 南慈叹了口气：“在今天之前，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京都有这么一个神秘组织，根据刚刚那名杀手的说法，藏龙组织如果真的那么等级森严，恐怕调查起来也很困难。” “从枪械入手。”吴冕给出了一个建议：“这些人敢于袭杀警察，说明他们大概率不是官方机构，但是却使用着制式枪械，那么装备一定是从黑市来的，他们配备的飞行踏板和充能力场，都是造价高昂的装备，能够买得起这些武器的人并不多，货源应该也很稀少，调查起来难度不会很大。” “感谢你的提醒，我会尽快启动工蜂的情报系统，对藏龙组织展开调查。”南慈听完吴冕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垃圾场那边，是我们的秘密据点之一，咱们不断的穿越城墙，风险太大了，最近几天，咱们就住在这里，你有什么需要提出来的诉求吗？” 吴冕笑了笑：“你觉得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南慈看着吴冕脸上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很难把他跟之前见到的侩子手模样结合在一起，叹息道：“希望你可以早点恢复记忆，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吴冕并没有回答南慈的问题，撇嘴道：“告诉你的人，在调查藏龙组织的时候，记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对方那些家伙能够配备这么先进的武器，成员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十三章 冷血动物 惊涛拍岸，风清月白。 满月的倒影在海面上不断地被海浪打碎，又摇晃重组。 洁白的浪花冲击着岸边的礁石，海鸟在天空中一圈圈地盘旋。 略显寒凉的晚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过，吴冕此时正躺在灯塔的楼顶出神。 仰头望去，漫天银河如同匹练，璀璨非常。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很少有地方可以看到这么清晰的星河了。 如果此刻有城市里面的情侣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觉得这里充满了浪漫气息。 但吴冕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幅画卷。 他在思考。 他本以为海风可以让他冷静下来，去安安静静的想一些事情。 他努力的想要回忆起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但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明白自己折磨那个枪手时，使用的手段很残忍，但是却没有任何心理波动，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说明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搏斗、枪战、刑讯、黑客…… 今天晚上吴冕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识展现出来的行为。 包括灵虎巷和义体诊所，也都是忽然间冒出来的想法。 吴冕转动手指，将自己左手大拇指的第一指节掀开以后，露出了里面的usb插头。 继续尝试了一下其他手指。 他左手五根手指的第一指节，全部可以掀起来。 大拇指是usb插头。 食指、中指、无名指全都藏着一根金属管，而且顶端还有三瓣形的盖板，无法用蛮力打开，至于里面是什么，吴冕已经完全忘记了。 小拇指当中，则藏着一把微型的弹簧手术刀，刀身由碳化钨打造，作为最坚硬的金属合金，这把刀可以切割开很多东西。 在合成人身上，出现这些装备并不奇怪。 在强大的科技之下，许多合成人的义肢都可改造成为武器。 甚至有全合成人，会将自己本身打造成为一件兵器，宛若神明般呼风唤雨，喷火放电。 但是，吴冕的手臂并非机械手臂，却同样被加装了这些东西，而且在指节复原以后，居然还有触感。 肉身为什么会加装电子接口这种设备，吴冕不得而知。 虽然吴冕想不通自己手掌被改造的用意，但是作为一名侦探，能够掌握搏击、射击、审讯、黑客这些技能，并不难以理解，能够找到义体诊所，也在情理当中。 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之前众人赶到高新园区仓库的时候，吴冕的记忆当中，曾经出现过一道模糊的身影。 对方向着吴冕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说吴冕杀害了他的父母、妻子和一双儿女。 吴冕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他恢复了记忆。 他认识那个人！ 虽然吴冕已经想不起那个人是谁了，但是他能够清晰的记得这件事的存在！ 那个男人索命的画面绝非臆想。 吴冕坐直身体，抬起手臂，认真的观察着自己的手掌。 他难以相信，自己的这双手曾经会将别人灭门，沾满了老弱妇孺的鲜血。 而后，他又看向了旁边那一盏早已经报废的探照灯。 星光之下，探照灯的玻璃倒映出了吴冕的容颜。 他的脸颊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第一眼看去会让人觉得放荡不羁，但深邃眼眸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又会让人不敢小觑。 吴冕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颊，轻声呢喃道：“你究竟是谁？” 无人应答，只有海浪的喧嚣和飞鸟的啼叫彼此交织。 吴冕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宛若精神病人一般的问道：“你这么不希望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是因为我们以前的过往有多么不堪吗？” 倒影当然不会回答吴冕的问题。 “一定是这样吧。”吴冕笑了笑：“你一定不希望我想起来一些什么，对吗？” 吴冕笑了，倒影也笑了。 忽然，一阵悉索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吴冕眼中的迷茫瞬间褪去，宛若机器一般，动作标准的抽出腰间的手枪，指向了身后的入口：“谁？” “是我！”李潼从阴影中出现，抱着一张毛毯向着吴冕走了过去，俏皮的笑了笑：“我见你来到天台这么久也没回去，怕你着凉，所以来给你送毯子！” “谢谢。”吴冕接过李潼递来的毛毯，嘴角挑起：“看起来，你的精神状态恢复的不错，至少看不到几个小时前寻死觅活的影子了。” “你不懂，美术是我的梦想，如果失去了绘画的能力，我的人生也会没有了色彩。”李潼等吴冕将毛毯撑开，自己也拽了一角，坐在了吴冕身边：“对了，你找到我哥没有？” 吴冕看着李潼天真烂漫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并未将李建的死讯告诉她：“你都说了，你哥是便衣刑警，连你这个家人都很难见到他，我想找他哪有那么容易。” 李潼对于李建有很深的怨念：“也对，我哥这个人，从小就这样，总想做一番大事业出来，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但我觉得他很自私。你说，一个连自己家人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去保护这个社会？” 吴冕不便评论别人的家事，对于隐瞒李建身亡消息的事情也有些愧疚，只是淡淡道：“嗯。” “看起来，你并不开心啊。”李潼不知道吴冕心中所想，扭头看向了他俊朗的侧脸：“你失忆之后，该不会连悲伤和快乐这种情绪也给忘掉了吧？” 吴冕一脸无奈：“我只是失忆，不是傻掉了！” 李潼被吴冕逗笑，在旁边捡起一根铁钉递给了他：“喏！拿着！” 吴冕纹丝未动：“干什么？” “画画！”李潼抓过吴冕的手，将铁钉递到了他的手里：“我的导师神谷健介是绘画大师，他曾对我说过一句话，绘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它既可以表现现实的空间世界，也可以表现超时空的想象世界，你虽然失忆了，但想象力总是有的吧！试试画点什么出来，或许能想到什么也说不定。” 吴冕握着手里的铁钉，哭笑不得。 李潼继续怂恿道：“试试嘛！” 吴冕拗不过李潼：“画什么？” 李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想到什么画什么，别控制自己的思维！绘画的魅力，就在于你可以沉浸在思想的海洋里，远离世俗！” 吴冕低下头，握着铁钉在地上画了起来，三十秒后，对着李潼问道：“怎么样？” 李潼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图案，违心的鼓励道：“嗯，你还是挺有绘画天赋的！至少……这个猪画的挺像！” 吴冕认真的看着李潼：“我画的是大象！” “这……哈哈哈哈！”李潼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图案，忍不住放声大笑：“吴冕，我保证，你没失忆之前，一定是一个很善良，很有趣的人。” 吴冕听见这话，表情僵硬了一瞬间：“为什么觉得我善良？” “你就是很善良啊！”李潼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对于我来说，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能够如此帮助一个陌生人，你当然是个好人啦！” 吴冕闻言，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一个在失忆之前，杀了金马集团七名安保，屠尽别人全家，甚至在几分钟前还折磨死了一名枪手。 宛若冷血动物的他。 真的能用善良这个词来形容吗？ 第十四章 以命为饵，前路未知 吴冕是被噩梦惊醒的！ 自从他回忆起那道向他索命的身影之后，这件事就如同一道阴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一夜时间，那个要他为全家人偿命的人，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每一次，吴冕都想要努力看清他的模样，但都是徒劳。 他居住的房间位于灯塔顶层，顺着落地窗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朝阳初升，将整个海面染为一片橙红。 吴冕下楼的时候，南慈已经醒了，不等吴冕问话，就主动对他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我按照你的提示，让人去调查了一下本地的军火商人，发现有能力提供充能力场和飞行踏板的，只有林德伯格，他的势力很庞大，拥有自己的武装集团，以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接触到他。” 吴冕开口问道：“能确定藏龙组织的装备，就是在这个人手里买走的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我说了，我们接触不到他！不过京都只有他可以提供这些装备。”南慈顿了一下：“我已经作出决定了，准备成立一支特战小组，绑架林德伯格，在他嘴里挖出消息！” “不行，这个办法太冒险了，而且没有意义。”吴冕当即提出了否决：“你目前还没有确定林德伯格与藏龙组织是否有关联，如果赌错了，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增加一个强大的敌人，退一步说，即便你赌对了，也是在打草惊蛇。” 南慈回应道：“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你别忘了，昨天晚上，咱们抓了藏龙组织的人！” 吴冕条理清晰的开口道：“这不一样，昨天晚上咱们突然出手，是在藏龙组织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抓的人，他们想要查咱们的身份，根本无从下手，但你如果绑架林德伯格，就给了他们调查的方向。” 南慈觉得吴冕有些过度谨慎：“我们会谨慎对待的，未必会出事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而你赌不起，更输不起！”吴冕从容的回应道：“林德伯格既然是这座城里最大的军火商，身边想必不缺高手，而工蜂的成员全都是义体人，一旦有人出现意外，并不难被查到底细。” 南慈若有所思。 吴冕补充道：“反抗军与林德伯格素无瓜葛，如果他真的是藏龙组织的武器供应商，你在昨天晚上抓捕了藏龙组织成员的情况下，今天又去攻击他们的武器商，会让他们察觉出你的急躁，然后对你展开调查，如果你弟弟的身份还没有暴露，那你这么做，就是在加快他们的进程。” 南慈有些泄气：“可是除了这么做，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林德伯格身边拥有很多保镖，手下也有很多代理人，没人知道他们的交易方式，我们想要通过盯着林德伯格去寻找藏龙组织，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之前给你提出建议，让你以枪找人，其目标是找到藏龙组织，而你现在盯住了林德伯格，思维已经再次跑偏了。”吴冕挠了挠鼻子：“我觉得，你还是得把注意力放在你弟弟的案子本身。” “可是通过武器追寻藏龙组织的踪迹，是咱们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式啊……”南慈把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向了吴冕：“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办法了？” “有，但是比较冒险。”吴冕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之前让你通过武器调查藏龙组织，是出于安全考虑，力求付出最小的代价挖出真凶！但你既然决定组织人手抓捕林德伯格，说明已经做好了对抗的准备，既然这样，可以直接选择避开林德伯格，吸引对方现身。” 南慈点头，示意吴冕继续。 “根据法律规定，合成人的存在，本身就是非法的，一旦现身，就会遭遇抓捕。”吴冕动作娴熟的点燃了一支烟：“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南慈有些迟疑：“可是这样引来的应该是警察吧？” “所以我才说这比较冒险，因为我们很可能会一无所获。”吴冕并未否认其危险性：“你也说过，近来这段时间，临江区接连出现了多起义体人失踪案，但是这些案件并不是忽然爆发的，而是持续了很长时间，这才引起了你们的注意，说明绑架者也是在随机抓捕，而新闻上之所以没有播放这件事，因为义体人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人类，他们没有人权。” 南慈被吴冕的话刺痛：“这种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重点不是这个。”吴冕摇头：“这件事没有上新闻，说明并没有自然人牵涉其中，对方的目标很精准，就是义体人这个群体，而义体人很少会在城市里生活，一旦暴露出来，有很大概率能引发那些抓捕者的关注。” 旁边的工蜂成员问道：“你是怀疑，抓捕者跟警方有勾结？” “我没有这个怀疑，不过义体人主动闹事，是会上新闻的。”吴冕开口道：“按照当下的社会环境，抹黑义体人，是政治正确，一些官方媒体作为联合政府的喉舌单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消息传出，绑架者就有可能出现！” 南慈有些举棋不定：“且不论这个计划能够成功，想要摆脱警方的追击，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吴冕没有否认：“但付出的代价，要比去绑架林德伯格小很多，这件事，需要有人以命为饵，而且未必能够钓到鱼，至于要不要做，决定权在你们。” “南慈姐，我愿意做这个诱饵！” 旁边的青年主动站了出来：“如果不挖出真凶，只会有更多的义体人受到残害，我们必须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 半小时后，临江区某商圈。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警报铃声在金店内响起，而后一名店员跑出门外，指着远去的身影喊道：“抓住他！那个人是抢劫犯！” 呼喊声中，一名安保机器人与两名保安，迅速向着那道身影冲了过去。 一名保安靠近对方以后，当即便是一个飞扑。 “咕咚！” 抢劫者被保安扑倒，紧随其后的安保机器人也旋转手臂，露出了里面的电击器。 “轰！” 倒地的抢劫者抽出镭射手枪，一枪将安保机器人打爆，随即推开保安继续狂奔。 “撕拉！” 保安在撕扯当中，拽掉了抢劫者的衣袖，看见他暴露出来的机械手臂，还有手臂上密密麻麻转动的齿轮，声音变调的吼道：“这家伙是合成人！” “嗡嗡！” 伴随着抢劫者钻进一台轮式轿车开始逃窜，远处的街口也随之出现了一台悬浮警车，迅速向那边掠去。 街道侧面，戴着头盔骑在摩托车上的吴冕，看到在面前冲过去的悬浮警车，直接拧动油门，原地一个甩尾，载着身背琴箱的南慈追了上去。 第十五章 驳火大学城西路 悬浮汽车可以无视地面的交通情况，而且警方在追击的时候，还会进行交通管制，在他们行进的高度，所有悬浮汽车的系统都会接到警报，避开警车进行的高度。 地面上的轿车十分疯狂，在街道上不断逃窜，还在一个红灯引发了连环车祸。 警车很快锁定了轿车的位置，车内的警员开始利用扩音器进行喊话：“我们是临江区警局治安大队，下面的车辆立刻停车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行动！重复，立刻停车接受检查……！” 下面的车用一个漂亮的漂移表明了自己的选择，一头扎进了路边的一条窄巷当中。 警车在进行完警告之后，两侧的翻板掀开，露出了机炮的炮管，排气管喷出一道湛蓝的火焰，十分灵活的追进了巷子。 吴冕始终骑着摩托车跟在后方，看见警车进了巷子，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在街道上加速，奔着巷子另外一侧的出口赶了过去。 “轰轰轰！” 吴冕赶到巷口的时候，警车的电浆炮正在对轿车扫射，不时有炮弹飞出巷子，在地面上炸开，这种电浆武器破坏性小，制服率高，是警察常用的装备。 “轰！” 在轿车冲出巷子的瞬间，一发电浆炮弹轰在了车身上，车辆的电路系统瞬间失灵，车内的合成人也身体麻痹，向着前方的路灯杆撞了上去。 “咣！” 猛烈的撞击之下，轿车的车头扁了下去，车门也随之变形。 车内的工蜂成员被甩出车外，翻滚当中磨破了仿生皮肤，露出了皮肤的金属部件与线路，油液洒了一地。 道路两侧的办公楼和居民楼内，许多人都趴在窗口看着这惊险刺激的一幕，还有人壮着胆子将水杯从高处向着工蜂成员砸去：“人类文明的寄生虫！滚出我们的城市！” 悬浮警车停在巷口，三名警察开启舱门跳出来，举着电浆手枪指向了工蜂成员：“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否则我们将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动，包括射杀！” 工蜂成员看见逼近的警察，没有任何犹豫的举起了自己的左臂，手腕处应声弹开，露出了下面的炮管。 “咻！” 一发超微型导弹破空而去，命中了远处的悬浮警车，旁边的警员也被冲击波掀飞，血液在街道上喷溅。 一名警员的手臂被炸断，看着自己流了一地的肠子，痛苦的抽出了随身的对讲机：“我这里是大学城西路，我们遭遇了合成人袭击……” 话没等说完，警员瞳孔涣散，失去了生命气息。 街道两侧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居民，纷纷将头缩回了窗子里。 抢劫案升级成为凶杀案！ 周边街区的所有警力开始向大学城西路集结，闪动的警灯与凄厉的警笛瞬间传开。 吴冕身在远处，见南慈的手下干掉了一队警察，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想过后果吗？” 南慈反问道：“就算什么都不做，你觉得他们会与合成人共处吗？” 吴冕不置可否，加速向那边冲了过去。 此刻另外一台悬浮警车已经赶到现场，远远便对着那名工蜂成员进行扫射。 “咻咻咻！” 工蜂成员利用手臂内的蓝光步枪，对着悬浮警车连续扫射。 这种蓝光步枪的射速极快，但威力很弱，对付没有装备的普通人还可以，但是遇见拥有防弹功能的悬浮警车，着实有些鸡肋。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工蜂组织资源有限，这种改装简单，用普通融合电池就可以催动的武器，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经济性还是实用性，都在能接受的范围当中。 悬浮警车迎着工蜂成员冲上去，车底的翻板已经开启，露出了一根炮管，前面还顶着一个类似大碗的东西。 这是高压抓捕网，不仅对于人类有效，同时释放出的电磁波也能干扰合成人与全合成人的电子元件和神经、信号传输。 工蜂成员看见对方的装备，也不敢硬抗，在抓捕网射出的瞬间，右臂高抬，手掌速度极快的飞了出去。 他所处的楼顶，是一个巨大的铁架子，上面挂满了广告牌，工蜂成员的手掌拖着一根高强聚乙烯绳飞出很远，抓住楼顶的广告牌之后，绳索瞬间收紧，硬生生将他的身体拖了上去，等他抓稳广告牌之后，身体迅速翻转，而后开始在铁架当中继续跳跃逃窜。 “嗡！” 悬浮警车拔高，机炮的角度也开始调整。 此刻工蜂成员已经跑到了楼顶边缘，面前再没有了其他道路，他再次将手掌飞出，抓住对面楼顶的蓄水箱，准备向对面移动，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身体是全程暴露在警车的射界之内的。 “停车！” 南慈见自己的手下遭遇危险，对着吴冕一声呼喝，随后将手中的小提琴箱掀开，将一把折叠的激光滑膛狙击步枪搭在吴冕的肩头，开始转动一侧的摇杆用来激活电池。 吴冕侧目望去，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把能量武器的质量太差了。 完全就是在一根破木头上，固定了电磁部件和各种凸镜及光学部件，枪身整体用胶水与绷带固定，电池已经老化，使用前需要手摇激活，激光器和激励器是自制的，击发器是从火药枪上拆下来的，枪托居然还是手工雕刻的。 这把破枪，估计掉在地上摔一下都能解体，吴冕很怀疑这枪在射击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后坐力把枪身给震碎。 南慈为武器充能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瞄准，而后扣动了扳机。 “嗵！” 大威力步枪发出一声闷响，一道红色的流萤撕裂虚空，击中了空中的悬浮警车。 “轰！” 警车在空中绽开一道火花，弹射座椅伴随着碎片一起飞出，将几名警员不知道弹飞到了什么地方。 南慈一击得手，将步枪横在身前，不停摇动手柄为步枪充能，同时对吴冕说道：“保护他去牛河大街，我们的人会在那里接应咱们！” “坐稳。” 吴冕通过后视镜看到身后的天际有悬浮警车出现，将身体压低，摩托车电射而出。 第十六章 聚焦新庆街 吴冕的骑术很好，甚至出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南慈之前是见识过吴冕的枪法的，按照她的想法，本应该是她负责骑车，由吴冕进行掩护射击。 不过吴冕在了解过工蜂组织的武器，而且见到摩托车之后，便主动接下了驾驶的工作，因为对于工蜂组织那些自制的劣质武器，他在短时间内实在是无法掌握射击技巧。 “嗵！” 南慈倒骑在摩托车后座上，举起步枪将一辆悬浮警车击落，低吼道：“右侧敌袭！” “吱嘎！” 吴冕原地甩尾，摩托车在地上搓出一道烟雾，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进行转向，冲进了路边的巷子里面。 “轰轰！” 悬浮警车的电浆炮预判失误，打在了前方的开阔地上，驾驶员发现吴冕进入的巷子是有封顶的，于是提升高度，在楼顶进行追击，车内的显示屏上，也显示出了这栋楼的三维投影，同时凭借电脑模拟着摩托车的行进速度，在地图上进行标注。 行驶在巷子当中的吴冕此刻捏紧刹车，让摩托车在原地停下，后轮在原地高速旋转，与地面进行着摩擦。 南慈见吴冕停车，挑眉道：“你在干什么？” “不清楚。”吴冕目视前方：“似乎是我的习惯性动作，转过来，抱紧我！” 话音落，吴冕松开刹车，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前轮微微离地，起步就达到了八十迈的速度。 这条巷子因为有封顶的缘故，所以视线条件很差，远处的巷口白茫茫的一片，等靠近之后，吴冕才看清外面的景象。 出口正对一条公路，公路对面是一条十几米宽的护城河。 吴冕发现左侧的墙壁上有警灯闪烁的灯影，在冲出巷子之前便做出了拐弯的准备：“防御右侧！” “轰！” 追击的悬浮警车已经出现在了巷口上方，车内的驾驶员也催动了电浆炮。 根据计算机的判断，这一炮应该是正中摩托车才对，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吴冕在爆炸之后才冲上了街道。 他在巷子里停车的两秒钟，刚好让他避开了对方的预判。 南慈在惊讶于吴冕精准判断的同时，也按照他的指示，将步枪举起来指向右侧，果然还有一台悬浮警车。 “轰！” 在南慈的射击下，那台悬浮警车被一枪打爆，另外一台车迅速后退，避开了南慈的射击角度。 “嗡嗡！” 前方的街道上，再度有无数警员驾驶着喷气机车，迎着吴冕冲了过来。 这种警用摩托的设计极具科技感，尾部的巨大引擎在开启之后，可以让车辆在六秒钟内，将车速提升至500码以上，最高时速甚至可以达到恐怖的1马赫，但这个速度只是官方数据，早已经超越了人的生理极限，所以这种车在警队的使用记录中，最高时速也就在300码左右。 “哒哒哒！” 喷气机车迎上摩托车之后，车载机枪便开始进行射击，吴冕为了躲避子弹，将摩托车驶离道路，冲进了一边的草坪。 这么一来，他和对面的摩托车队之间，就有了一个路边的便利亭遮挡视线。 摩托车队的负责人看了一眼头盔上的屏幕，确认前方的便利亭内没人，沉声道：“前方便利亭的人已经被提前疏散了，我们的目标确认为反抗军成员，预判射击，直接击杀他们！” “哒哒哒！” 数台摩托车上的机枪开始对着便利亭扫射，由拼接材料组成的便利亭在机枪的扫射下布满弹孔，很快便摇摇欲坠。 这些骑警使用的都是火药枪，打出去的子弹普遍是正面一个眼，背面一个洞，弹头穿过一侧墙壁后进入失稳状态，另外一侧的墙壁，几乎瞬间就被撕烂了。 另外一边，吴冕看着便利亭破碎的墙壁，心里很清楚，继续正面硬扛，他们必然会被子弹覆盖，掌心也开始冒汗，沉声道：“打前面路灯杆底座的左后角，能命中吗？” “嗵！” 南慈用精湛的枪法作出回应，大威力的激光步枪将草皮掀开，路灯杆下的水泥台被一枪轰碎，摇晃着砸在了右侧的护栏上。 吴冕将油门一拧到底，双臂发力之下，将摩托车的前轮抬起。 “轰——” 前方的便利亭在机枪扫射下轰然倒塌，车上的警员们放眼望去，面前却是空空荡荡。 “左边！” 对讲机内传来了一声呼喝。 众人齐刷刷望去，吴冕刚刚居然通过倾斜的路灯杆，让摩托车飞过河面，落在了另外一侧。 两人的配合给警方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已经完全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摩托车过河以后，数台悬浮警车很快掠过河面，向着对面飞去。 三分钟后，一台悬浮警车停在一条杂乱的街道边缘，下车的警员在垃圾堆里发现被遗弃的摩托车，拿起对讲机说道：“我是警员9342，在新庆街北侧发现了嫌犯的交通工具，他们的油箱被子弹击穿，已经没了燃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逃进了新庆街。” “新庆街附近的抓捕小组立刻集结，展开全面搜索！” 天空中不断有悬浮警车落下，大批警员涌入街道，开始进行搜索。 很快，四名警员就走进了一家临街的私人诊所里面，屋内的护士看见进门的人，有些意外：“警官，你们有事吗？” “例行检查。” 组长摆手让组员散开，随后便向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去。 护士有些紧张的挡在了警员面前：“警官，你不能进这个房间，这里面是手术室！” “躲开！” 组长看见护士面色不对，将她推到一边，快步上前推开了那道门。 里面的医生见状，冷声呵斥道：“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无菌手术室！给我出去！” 组长不为所动，绕过屏风走到了里面，发现一名病人正躺在床上，无影灯的照耀下，他的腿部已经被切开，露出了皮下脂肪和肌肉。 医生旁边的护士看见组长的举动，目光中闪过一抹愤怒：“你要害死病人吗？请立刻离开！” 组长看了一眼空旷的房间，确认这里不能藏人，这才转身退去：“抱歉！” 警员走后，护士推开了手术室的房门：“警察已经走了，你们答应过，只要我配合就不会伤害我父亲的。” 吴冕戴着口罩，将手术刀扔在了一边的操作台上，对手术床上的中年男子低声道：“你是外科医生，自己应该可以处理伤口吧？” 伪装成护士的南慈也威胁道：“我们已经记下了你的名字，不想家人出现问题，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语罢，两人赶到诊所大厅，看见警员正在向更里面的店铺搜索，从侧面的窗子翻出去，迅速逃离。 第十七章 判断 吴冕和南慈在新庆街摆脱警方的追捕后，很快逃离了这个区域。 两人翻进一处建筑工地，吴冕通过围墙上的缝隙向外面观察了一下，转头看向南慈道：“外面没有警察追过来，你的部下赶到牛河大街了吗？” 南慈触碰了一下手环，看见投影上的信息，加速向左侧移动过去：“情况有些不对劲，刚刚在咱们躲避追击的时候，我的手下发来了求援信号，但是定位已经失踪了，而且断出了网络。” 吴冕听见南慈的回应，跟在她身边问道：“位置距离咱们有多远？” 南慈回应道：“他的求援时间在五分钟以前，直线距离一公里，行走距离二点五公里，我们如果想在短时间内赶到那边，需要抢一台交通工具。” “不行，这附近的警察太多了，我们如果抢劫车辆，很快就会被再次盯上。” 吴冕停下脚步，对南慈说道：“把你的手环打开，给我共享操作权限。” 南慈虽然不理解吴冕的思路，不过吴冕已经博得了她的信任，虽然她急于去救人，但还是听从吩咐，将智能手环开启了第三方操作权限。 吴冕伸手在虚空划动了一下，将全息投影的屏幕放大，开口道：“你们这个系统，有没有内部地图？” “没有，我们只是在官方开放地图的基础上，植入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木马程序，并且利用哈希算法进行了加密。” 南慈一边解释，一边调出地图，将之前那名作为诱饵的合成人轨迹调了出来：“这是他之前的行进路线。” “哈希算法加密很难破解，但并不是特别安全，如果被警方的解密ai系统盯上，这种散列算法根本难不到它，早晚都会被破解的，你们得想办法做出属于私人的地图系统，哪怕简陋一些，也比这种方式安全。” 吴冕一边跟南慈交流着，一边将全息影像上的地图调整为三维模式，不断拨动手指，将地图上的建筑和绿植移除，然后将地图放大：“你的人应该不是被抓走了，而是通过排水井进入了地下通道，所以才失去了信号连接。” 南慈精神一振，看着没有任何异常的地图：“这种民用地图并不会标注地下通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猜的，你的人最后消失的地点，位于街边的小路，这个地点周边都是带有地下停车场的商场，所以外面的排污井和供水井为了便于维修，只能把井口设置在巷子里。” 吴冕环视一周，向着不远处的一个污水井走去：“按照现有的局势，你的人只有两个下场，第一是他被藏龙组织的人抓走，而且屏蔽了信号，这样一来，我们是完全无法找到他的，所以只能去印证我说的这种可能性，而他是在主干道主动拐到那条小路的，所以进入井口躲避的可能性更大。” 南慈下意识的跟在吴冕身后问道：“京都的地下网络很复杂，我们在没有网络信号的情况下，如何能找到他？” “自来水厂和污水处理厂都在我们身后的方向，而他下井的反方向是一座公园，没有居民区，供排水网络向那边修建的可能性很小，我们从这里下去，双方应该在对向移动。” 吴冕说话间，已经站在了排污井边缘，对南慈说道：“我的脊椎不允许我进行重体力劳动。” 南慈迈步上前，将排污井的井盖移开，第一个跳了下去，同时趁着手环还有信号，也发了消息出去，让其他成员赶来支援。 …… 吴冕进入污水井，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双脚落地时也传来了踩在淤泥和污水当中的陷入感。 “吱吱！” 排污隧道里面的老鼠受到惊吓，尖叫着四散奔逃，还有一些撞在了吴冕的腿上。 这种漆黑的环境，难免会让人感觉到不安，吴冕看着前方的黑暗，将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多功能腰带上。 黑暗中，南慈握住了吴冕的手腕：“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为了避免暴露，我们不能用手电，但我的义眼有夜视功能，跟紧我。” 两人逐渐前行，后面污水井投下来的光芒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这种排污隧道不知道多久才会清理一次，两人走过一处拐角，污水已经到了吴冕的腰间，水下的淤泥也快要与他的膝盖齐平，这种泥足深陷的感觉，让人并不好受。 隧道两侧的管道里，偶尔还有会发光的孢子植物，甚至一些老鼠身上也长着会发光的肉瘤。 对此，吴冕并不感觉意外，这是一个科技井喷的时代，没人知道这个城市里潜藏着多少科研疯子。 这些出于各种目的进行研究的学者排放的废料，早已经让这座城市的地下生态系统失衡。 自从见到会发光的老鼠之后，吴冕便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哪里会窜出一只长着两个脑袋，像狗一样大的老鼠。 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他的思维再度变得有些混乱，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自己究竟是真的见过那种生物，亦或者这仅仅是他臆想出来的画面。 “砰！” 忽然间传出的一声枪响，将吴冕拉回了现实。 南慈精神一振：“火药枪！” 吴冕回应道：“这种地下隧道的拢音效果很好，可以让枪声传的比地面更远，而这道枪声比较空洞，响枪的位置距离我们至少在三百米开外。” “被我派出去的那名战士，手臂经过改造，可以发射火药动力的穿甲弹，不出意外的话，这枪是他开的！” 南慈拽着吴冕的手腕，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看来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吴冕傲然道：“我可是一名侦探，你真当我是吃素的？” 南慈看向吴冕：“你们城里人也吃蛋白合成肉吗？” 吴冕一愣：“你觉得我说的吃素是这个意思吗？” 南慈对此并无兴趣：“不重要。” 吴冕身在漆黑一片的排污隧道内，宛若盲人一般被南慈拖拽着向前方行进。 大约三分钟后，前方的枪声越发清晰起来，而且也传出了光亮。 几十米外的隧道顶端，不知道连接着什么地方的排水孔处，刺眼的阳光顺着盖板的缝隙照射下来，落在了漂浮着排泄物与垃圾的污水当中。 南慈原地站稳，取下了斜跨的步枪：“通过枪声判断，交战地点应该就在前方拐角的管道里，准备作战！” “嘘！” 吴冕忽然用拇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南慈噤声，等确认自己真的听到了车辆的声音后，按着南慈的肩膀，蹲下去潜入到了污水当中。 “啷当！” 两秒钟后，前方一处水泥盖板被人掀开，三名背着枪的蒙面人，动作矫捷地从上面跳了下来。 第十八章 理性 地下排污管道内。 吴冕按着南慈潜入腐臭难闻的污水当中，完全无法听见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那三名进入管道的神秘人是否离开，只能尽力忍耐。 大约三十秒后，南慈的身体开始直立，吴冕轻轻按了她一下，示意她继续等待，但是感受到对方抵抗的力量，还以为南慈坚持不住了，便放开了她的身体，同时抽出腰间的手枪，指向了那三个人落地的方位。 “他们走了！我的眼睛可以通过热成像，在水下看见他们的动作！” 南慈说话间，率先向拐角那边赶去，同样把手里的步枪给举了起来。 两人赶到拐角处，已经可以看清前方管道内的景象。 这是一条死胡同。 污水当中，南慈要找的那名战士，此刻就站在一处排污口下面，投下来的阳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模样很狼狈，身上的衣服和皮肤都已经烂掉了，露出了身体内部没有装甲的金属骨骼，还有转动的齿轮、发条、机械器官与各种线路。 在他身边的污水当中，横七竖八的倒着多具尸体。 之所以不能确定死者的数字，是因为这些尸体很多都已经残缺了。 合成人的恐怖之处便在于此，他们更像是拥有人类智慧的钢铁机器，普通人是很难与其抗衡的。 那名战士看见管道尽头又有三人向他走去，当即将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同时用右手扶住了左上臂，皮肤上翻，露出了安装在左侧手肘位置的一根枪管。 “砰！” 枪声在管道内激荡，飞出去的子弹打在前方一人的充能力场上，弹飞后在旁边的墙壁上溅起一点火芒。 这三人腰间的枪套上，都挂着高斯手枪，不过他们却没有一人做出掏枪的动作。 吴冕看见这一幕，便读懂了现场的局势，对南慈轻声道：“撤吧，对方的人摆明了就是要抓活的，仅凭咱们两个，很难对付装备精良的三个人！” “我们不能撤！必须拖住他们！” 南慈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回应：“在进入排污系统之前，我已经发了求援信号出去，让所有人向这边集合了！” “来不及的。”吴冕摇头，看了一眼南慈手里的激光步枪：“咱们手里只有你的武器可以破开对方的充能力场，但是他们有三个人，你来不及跟他们交手。” “总得试试，我们抵抗军没有丢弃同伴的传统。” 南慈斜跨步枪，开始迅速转动上面的摇杆为武器进行充能，同时向吴冕说道：“你不是抵抗军的人，没必要跟我们冒险，如果你觉得这件事风险太大，可以不参加！” “好！”吴冕毫不犹豫的回应道：“那我去刚刚咱们下来的地方等你集合……如果你还能回去集合的话。” 南慈没想到吴冕会回答的这么干脆，有些失望的看着他：“你现在的举止，跟之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可完全不一样。” “我只是在遵从理智行事，而我的理智告诉我，这种对抗咱们没有胜算！明知会失败的事情，我不会冒险！” 吴冕扔下一句话，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 以他们手里破破烂烂的武器，想要对付三个配备充能力场的人，完全是异想天开。 南慈对于吴冕的离开并没有感觉不妥，因为她也很清楚充能护盾的恐怖防御力。 这种尖端的防护装备被研发出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做摆设的。 南慈的手腕快速转动，七圈之后，激光步枪的充能到达阈值，枪身开始微微震颤，微型反应炉里面的平板光栅已经泛起了绛色的光芒。 南慈做完射击准备，盯紧了那三道背对自己的身影。 她在等待时机。 激光武器对抗护盾并不是很有效，此刻她已经将这把枪的威力积攒到了最大，应该可以勉强消耗掉一个人的充能护盾，是否能够穿透护盾进行击杀，还是个未知数。 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把握好这个机会，至少干掉一名敌人，才能为同伴减轻压力。 前方三个神秘人不徐不疾的向合成人走去，其中一人嗓音低沉的说道：“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要负隅顽抗了，跟我们走，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抵抗军战士也发现自己配备的枪械无法打破三人的护盾，于是放下手臂，将双手掌伸向了背后。 “哗啦啦！” 两条金属制成的节鞭从他身后蝴蝶骨的位置缓缓抽出来，握在手中。 沉默无言中，这个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抓捕！” 对方一人明显失去了耐心，见他还要反抗，加速向他冲了上去，动力手套的手腕处也泛起了淡蓝色的光芒。 “嗡！” 战士手里的铁鞭呼啸而至，在对方的充能护盾上泛起一道涟漪，随即便被弹开。 对方的一拳接踵而至，战士凭借超强的弹跳力避开。 另一名神秘人在战士腾空的同时，端起一把造型怪异，带有铁罐的枪械，将三厘米粗细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落点位置。 “嘭！” 这种枪械在射击的时候，会传出一股气压般的闷响，随即一股油液精准的喷射在了刚刚落地的战士身上。 对方的液压枪喷射的是大量的关节油，工蜂成员被油液击中，体内的齿轮和发条沾染油液，关节处因为过度润滑，出现了剧烈的扭曲。 三名神秘人趁战士身体受限，从三个角度向他围拢过去。 面对三人的围攻，战士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后退靠在一侧的墙壁上，将手里的双鞭向自己之前抽过的那人再度挥舞过去。 他曾做过相关实验，在自己的全力攻击之下，五次左右就可以破开充能力场。 原本想着凭借身体的灵活性跟对面这些人展开血战，没想到他们对于抓捕合成人明显有着丰富的经验，利用根本不算武器的关节油，就给他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失去了机械身体的灵活性，这名战士只能选择站桩输出，血战到底。 “嗵！” 一声枪响陡然从洞口处传来，战士前方的神秘人被一枪轰碎了护盾。 “噗嗤！” 战士手里的钢鞭凌空而至，巨大的力道粗暴的撕开了这人的身体。 紧随而上的神秘人向战士扑上去，同时向队友喊道：“我对付他，你去解决骚扰！” 洞口处，南慈一枪击碎前方神秘人的护盾，便开始转动枪械的摇杆，踩着膝盖深的积水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的腿不知道被淤泥里的什么东西卡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那名转身对付南慈的神秘人已经抽出手枪指向了她。 枪身上激光指示器发出的绿色可见激光格外明显，在她的额头凝成了一道光斑。 就在南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一只手猛然在身后伸出，硬生生的将她拖了回去。 “嘭！” 电磁子弹穿过南慈刚刚站立的位置打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坑。 南慈惊魂未定，看着身边的吴冕：“你不是走了吗？”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吴冕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或许，人本就是非理性的动物。” 第十九章 激战排污隧道 昏暗的排污隧道，前方那名追击者蹚水的声音在管道内不断回荡。 吴冕听到后面传来的身影，轻轻拉了一下南慈的手腕，示意她跟自己离开，感受到她手臂的阻力，有些无奈：“你找好位置，破开他的护甲！” 南慈听见吴冕这么说，便清楚他这是准备留下，点了下头，迅速向后退去。 追击的神秘人很快赶到了走廊尽头，放眼望去，前方的隧道内空空荡荡。 神秘人看着通道右侧水面上晃动的波纹，双手握着手里的枪，步伐稳健的向那边走去，眼眸中充满警觉。 忽然间，前方数米外的水面上荡开一圈涟漪。 “咻！” 神秘人果断扣动扳机，子弹在水面上激起一道水柱。 神秘人眼见那道波纹在水面上向自己这边移动，开始向那边连续射击。 三枪过后，那道波纹没了动静，一道身影背面朝上露出了水面。 神秘人见状，快速向那边移动过去，在距离那道身影五米左右的时候，再度扣动扳机。 “嘭！” 电磁弹打在水面上，精准命中目标，但从水里飘起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外衣，衣服的一端，还有鞋带捆绑着。 也就是说，刚刚有人把衣服藏在了水下，并且用东西压住了他，通过拖动绳子让他误以为水下有人在移动。 如果人不在这里，那应该在什么方位？ 神秘人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猛然转回身去，用枪指向了自己身后的位置。 对方用绳子拖动衣服，只能直来直去，而刚刚这个衣服是向自己这边移动过来的，也就是说，牵动绳子的人，只能躲在自己身后。 神秘人的想法是没错的，但吴冕的绳子在水下的一块石头上绕了一圈，故此是可以形成直角的。 他身在水下，感受到水流的波动，迅速起身。 “哗啦！” 就在神秘人转身的一瞬间，一道身体浮出水面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 与此同时，远处的南慈也在水中现身，指向远处的神秘人，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嗵！” 伴随着枪声响起，一道红色的流萤撕裂虚空，速度极快的向着神秘人电射而去。 “嘭！” 神秘人身体周边荡开一圈力场，随即被一枪轰碎。 在护盾破碎的同时，吴冕举起手里的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枪声并未响起，而且吴冕的手指也没有传来扣动扳机的感觉。 刚刚潜入水底的过程中，他的枪接触到了大量的淤泥，此刻这把枪的转轮已经被泥沙卡住了，根本无法供弹。 吴冕见手枪没有击发，左手愤然抬起，指缝中露出一根在水下摸来的铁钉，向着神秘人的脖子一拳轰了过去。 面对吴冕的攻击，神秘人动作麻利的躲开，而且并未反击，而是向后退去。 神秘人并不了解吴冕的底细，不过对方刚刚在水里用来吸引他注意力的那件衣服，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遇见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在手里有枪的情况下，神秘人并不想跟吴冕展开肉搏，而是准备利用最有效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干掉。 吴冕也看出了神秘人的意图，当即便欺身上前，不给对方开枪的机会，两人顿时缠斗在了一起。 只是这么一来，远处的南慈就失去了射击的条件，为了防止误伤吴冕，她只能向那边跑去，准备上前帮忙。 “嗡！” 南慈刚一迈步，就听见了一阵嗡鸣，转身看见向自己飞来的一张抓捕网，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抓捕网缠绕，栽倒在了水里。 远处的两名神秘人将南慈控制后，开始向她的位置移动。 “哒哒哒！” 相对的方向随即传来枪声，子弹打在两名神秘人身边，被力场挡下。 看见出现在对面的人，神秘人也不敢硬抗，只能躲到一边的管道内，双方开始彼此压制。 一名半合成人将手臂内的钩索发射出去，趁着队友掩护，将手臂内的钩索发射出去，将南慈拖回到自己身边，躲进一边的管道内，抽出腰刀开始切割他身上的抓捕网：“南慈姐，你没事吧？” 南慈将身上的网拉扯开，摆手道：“我没事！去帮吴冕，他被困在里面了！” 青年看了一眼管道外激射的子弹，还有被铲飞的石屑，摇头道：“我们过不去！对方的火力太猛了！想冲过去，得等朱涛过来！” 南慈有些莫名的烦躁：“他人呢？” “我们不是在一个通道下来的，但是他应该正在向这里靠拢。” …… 前方管道内，吴冕已经将神秘人手中的枪打飞了，躲开对方袭来的一拳后，单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猛然抬起，向着对方的裤裆撞了过去。 神秘人反应很迅速，屈起膝盖挡住吴冕的腿，一拳袭在了他的侧肋。 吴冕侧肋受击，用左手压住对方的右臂，同样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肋骨位置。 这个神秘人的右手佩戴着动力拳套，一旦被这种装备打在身上，轻则骨断筋折，搞不好还会被打上一个对穿。 “嘭嘭嘭！” 拳头落在肉体上的打击声在隧道内不断回荡，吴冕和神秘人都没有停手。 两人在试探对方的极限，一旦有人先挺不住，必然会被对方击倒，那个最先倒在水里的人，必然逃不过被溺死的结局。 吴冕跟对方互殴了十几拳以后，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震得升腾，感觉自己快要濒临极限了。 挥拳当中，吴冕看见旁边的墙壁上有一截凸出来的钢筋，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出去，佯作无法承受打击，身体下沉。 神秘人抓住机会，将手臂抬起，准备击打他的侧腮。 吴冕作势下潜，用自己的肩膀顶住对方的侧胸，双腿陡然发力。 “噗嗤！” 神秘人身体后退，被一截七八厘米左右的钢筋硬生生刺入身体，发出了一声闷哼，动作也僵滞了一瞬。 吴冕抓住机会，完全出于本能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的第一指节掀开，里面那柄碳化钨的手术刀顺势弹出，凌厉的划向了神秘人的喉结。 “轰！” 就在吴冕即将得手的瞬间，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爆炸，冲击波裹挟着碎石与泥土，直接将他掀飞了出去。 第二十章 愈合 吴冕被气浪掀飞，重重跌落在水里。 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头顶已经被定向爆破出来了一个大洞，阳光顺着洞口照进了排污隧道内，空气中的粉尘如同闪动的流星。 等吴冕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那个洞口已经垂下了几道绳索。 之前在隧道内的神秘人，已经成功抓捕了工蜂成员，并且将其五花大绑带了出来。 两名神秘人将一道绳索挂在那名战士身上，同时也把卡扣挂在了自己的战术腰带上。 绳索逐渐绷直，开始拖拽三人上行。 吴冕看见这一幕，从水里猛地站起来，快步向三人跑去。 虽然他一开始就是不赞成南慈冒险救人的，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如果不动手，之前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刚刚那名与吴冕交战的神秘人看见他再度冲上来，抽出队友腰间的手枪，准备杀他灭口。 与此同时，另一名神秘人看见南慈出现在了隧道末端，当即将队友挡在了身后：“小心！” “嘭！” 南慈打出的子弹被这人的力场挡下，吴冕也趁机冲到三人身边，手指上的手术刀划向了吊起工蜂成员的绳子。 “噗通！” 紧绷的绳索断裂，战士应声落入水中，吴冕也抓住了之前与自己交战那人的脚，想要利用自身的重量减缓他的速度，给南慈再争取一次射击的机会。 他明显低估了起重机的功率，他抓住对方之后，并未减缓对方的速度，而是被一起吊了起来。 “嘭嘭！” 神秘人对着吴冕猛踹了两脚，随着身体的晃动，吴冕的后背也卡在了爆破洞口的边缘。 “咔嚓！” 碰撞之下，吴冕的脊椎传来一道碎裂的声音，身体瞬间失去知觉，从高处落在了水里。 “咻咻！” 对方连开两枪，但是因为身体的晃动并未命中吴冕，只在他身边激起两道水柱，而后便消失在了洞口上方。 …… 前方的走廊内，负责接应的几名神秘人看见南慈现身，纷纷举枪准备对她射击。 南慈身后，那名叫做朱涛的队员张开嘴巴，做出呐喊状对准了远处的几人。 “咕咚！” 在朱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远处的一名神秘人当场昏厥。 另外一人强忍着呕吐感，将昏倒的队友拖到了掩体后面，同时将一枚感应式黏性炸弹贴在了膝盖位置的墙壁上：“对面的合成人装备了次声波武器，这里是个圈套！撤退！” 南慈见对方被压制，快步冲进了隧道里。 身体失控的吴冕已经沉入水底，污水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 他想要将这些污水吐出去，但是却连咳嗽都无法做到，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变得眩晕起来。 一瞬间，那个恐怖的回忆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还是一片苍白，还是那道走来的身影，还是歇斯底里的吼声。 “吴冕！我那么信任你！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 “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给我一家五口偿命！” “杀了你！！！！” “……！” 南慈将吴冕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慌忙拍着他的脸：“吴冕！吴冕！” “他的脊椎应该是出现了问题，否则不可能这么快陷入昏厥！” 紧随而至的一名革命军将吴冕拖到浅水处，单膝跪地，将吴冕的腹部搭在自己腿上，开始按压他的后背。 很快就有污水从吴冕的口鼻流出，他在吐出几大口污水以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南慈看见吴冕睁开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失去知觉了？” “嗯。”吴冕无法控制身体，脖子滑稽的歪向一侧：“看来岷叔说的没错，这种陶瓷脊椎太过脆弱了。” “不管怎么样，你能活着就好。” 南慈见吴冕和那名作为诱饵的手下都获救了，并未在这里浪费时间，对身边的同伴们说道：“对方的作战素养与武器装备都超出了我们的预估，这边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警方很快就会追踪至此，此地不宜久留，大家立刻撤离！” 吴冕看着飘在水上的鞋，开口道：“把那只鞋带上。” …… 正如南慈说的那样，神秘人离开后不久，爆破的孔洞外面便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吴冕被人背出排污隧道后，便坐在一台面包车里，开始按照工蜂组织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进行撤离。 车内，南慈的脸色很不好看：“今天的事情，主要是我们的失误，原本我们的想法是利用诱饵逼迫绑架者出现，然后进行诱捕，事实证明，你的计划并没有任何问题，是我们的支援速度太慢了。” “也不算一无所获，从对方的装备和行事手法来看，这些人跟击杀李建的人应该是同一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隶属于藏龙组织，我们因此可以推断，他们正在大肆抓捕合成人，虽然不知道之前的失踪案是否都出自他们之手，但他们至少是其中一股势力。” 吴冕靠在座椅上，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晃动着：“只是我们今天没有得手，再想利用这种方式引诱他们现身，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南慈不置可否：“这个藏龙组织的确很奇怪，就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一样！而且他们似乎对合成人很感兴趣，虽然今天的方案失败了，但我们至少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接下来的时间，我会通过其他方式对藏龙组织展开调查，我们今天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最起码找到了调查方向。” 吴冕此时并未认真听南慈的话，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之前在交战的时候，吴冕的指尖被划出了一道小伤口，而此刻那道伤口周边已经浮肿，而且血液也已经凝固。 这说明他的手指正在愈合。 但是，合成人经过手部改造以后，义肢大部分都是没有知觉的，即便高端些的义肢，在皮肤下有神经触点，但义肢终究还是机械。 而他的手既然可以愈合，说明他的确是碳基生物。 至于肉身为什么可以被改造，吴冕百思不解，也对于自己的身世越发好奇。 第二十一章 瞧你大爷！ 反抗军作为被联合政府明确定义的暴恐组织，始终是军警部门重点打击的目标之一。 通过诱饵抓捕绑架者的行动失败后，为了避免遭遇围剿，南慈便下令撤出市区，返回了位于郊区垃圾场的据点。 经过岷叔五个小时的手术，吴冕的陶瓷脊椎被修复完毕，再度恢复了知觉。 岷叔看着起身活动身体的吴冕，盯着他的身体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适？” “还不错。”吴冕活动着肩膀，满意的点头道：“从失去知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会让人感觉如获新生。” “主要还是得益于你的身体素质和强大的适配性，可以将机械电路与碳基神经连接的如此契合，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例，最近几天我夜不能寐，却始终没想通其中的原理。” 岷叔目光贪婪的看着吴冕：“关于你的身世，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吴冕叹气道：“你要知道，我比你更想弄清楚我自己是谁。” 岷叔有些遗憾的耸肩，随即转语道：“吴冕，如果你死了，不介意我将你解剖吧？” 吴冕看见岷叔一副盼着自己早点挂掉的表情，问道：“我能骂人吗？” “我是个文明人，希望你可以尊重我，其实这事我也多余问你，毕竟等你真死掉那一天，我似乎并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岷叔矜持的扶了一下眼镜：“出门一直向右拐，有一个绿色的铁皮棚子，南慈在那里等你。” …… 岷叔说的铁皮棚子，是工蜂组织的维修车间。 吴冕进门的时候，许多人正围在车间中心的位置，包括南慈在内。 他迈步走去，发现很多人正围在一台机器边观看着，一名锈迹斑斑的全合成人也正在对着机器敲敲打打。 这名全合成人跟吴冕之前看见的都不一样，相比之下，他更像一个机器人，身体没有表皮和毛发，到处都是焊点，穿上衣服更显怪异。 即便全合成人只剩下一股意识，但他们也只能操控人形义体，因为他们的精神是从肉身中剥离的，已经习惯了拥有四肢，却难以操控以前没有的肢体。 曾有许多人试图用合成人的思维控制一些奇形怪状的机械，但全部失败。 在附身操控机械方面，人类思维还是比不上人工智能，但无法被入侵也成为了他们最大的优点。 能看出来，前面这名全合成人虽然努力想要把自己的面部做的像个人类，可不管怎么看，他的脸都更像是一个用金属焊接的骷髅面具，因为没有眼皮，核桃大的圆形电子眼更添了几分诡异。 自从联邦政府全面禁止人体机械部件的生产，那些潜藏起来的合成人们便失去了更换部件的来源，只能选择一些小作坊生产的劣质替代品，而前面这具机械身体，明显就是用垃圾场的各种废品修复过的。 南慈见全合成人对着机器一顿操作，叹气道：“为了让你研发这个融合电池充电器，我们把所有库存的材料都拿了出来，没想到最终仍旧还是以失败收尾。”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为了研发这个机器，我已经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无数遍，它是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哪怕是怀疑有问题的部件，我也进行了更换！按照我的推测，它出问题的概率小于百分之一！” 全合成人敲打着机器上面的按钮，发现机器依然没有反应，神经兮兮的对南慈说道：“南慈姐，我觉得机器没有研发成功，并不是我的技术问题，而是这里的风水不好！我觉得咱们这个垃圾场闹鬼，最好还是请个道士来看一看！” 吴冕看见面前这个锈迹斑斑的铁疙瘩，一脸严肃的说出了闹鬼这种话题，忍不住笑出声来。 即便他看起来是个机器人，但内核仍是人类，依然有各种情绪，包括恐惧。 他的笑声明显惹怒了前方的全合成人，对方扭头看向了吴冕：“你在笑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 吴冕看见对方的电子眼瞳孔收缩，用一种执拗的目光盯着自己，指着地上的插头说道：“我只是说可能哈！这个机器不好用，有没有可能是你没通电？” 南慈：“！！！” 众人：“！！！” “卧槽！！” 全合成人看着地上的插头，在原地愣了三秒钟左右，才跑过去接上插头。 其他人看见仪器上亮起的红灯，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这里的全合成人，大多还是电力驱动的，而这个机器的研发，对于他们而言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南慈看见充电器顺利启动，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指着吴冕向那名全合成人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吴冕！” 全合成人将目光投向了吴冕：“瞧你大爷！” “！！！” 吴冕愣了一秒钟左右，随即毫不犹豫的还口道：“瞧你爷爷！” “吴冕！他不是在骂你！”南慈哭笑不得的解释道：“他叫做乔尼达野，是岷叔的学生之一，你可以叫他乔尼！” 吴冕听完南慈的解释，有些尴尬的看着乔尼达野：“不好意思啊！” 乔尼大度的摆了摆手：“没事，习惯了。” 南慈给吴冕引见了一下乔尼，随即便继续问道：“吴冕，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吴冕点头道：“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但是我必须查清自己的身世，目前来看，留在这里对我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帮助，我想要回到京都，查清楚自己是谁。” 南慈闻言，认真的看向了吴冕：“其实我也想跟你好好聊聊，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先让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 吴冕看着房间内检查设备的一群人，还有其中几道警惕的目光：“我去门外等你。” 乔尼站在南慈身边，看着吴冕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这个人就是我老师口中那个身体结构奇特的失忆者？” “没错。” “南慈姐，我建议咱们让他离开。”乔尼将视线投向南慈，认真道：“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安，我觉得他有危险！” “你都没有跟他接触过，这番话可没有依据。”南慈挑眉道：“经过最近几天的接触，我发现吴冕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他能加入工蜂，对于我们来说，会是很大的一个助力。” “越鲜艳的蘑菇越有毒，这个人来路不明，我不建议收留他。” 乔尼语气谨慎的说道：“失忆这种事情，最容易作为间谍的借口，可以把他的身世洗的一清二白，没有任何破绽！我觉得他有问题，你知道的，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准！” 第二十二章 穷！ 南慈听到乔尼提起第六感的事情，眼中闪过了一抹鄙视：“是啊，你的第六感的确很准，之前你说自己感觉吉井町的垃圾场排放了大量的军用废料，导致我们派去的行动组跟岛国人的秋田帮发生冲突，死了三个人。还有朱涛负伤那次，你感觉可以用废旧零件替换他的机械心脏，险些烧了他的电子脑；还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乔尼打断南慈，随即信誓旦旦的回应道：“南慈姐，你相信我，我的第六感这次一定准！” “你每次惹祸之前，可都是这么说的。” 南慈斜了乔尼一眼：“吴冕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本性很善良，之前我们在行动的过程中，他原本已经走了，但是又回来了，还对我说，人是非理性的动物。” “非礼性的动物？” 乔尼惊为天人：“这个变态，他居然把你非礼了？” “咚！” 南慈对着乔尼的头上砸了一拳，自己却疼的一咧嘴：“你再乱说话，小心我焊上你的嘴！” 乔尼敲了敲自己的喉咙：“我是利用喇叭发声的，对于我而言，嘴巴只是一个装饰品而已。” “我……” 南慈不愿再去跟乔尼掰扯这件事，转开话题道：“我们之前对于合成人失踪的事情，是没有任何线索的，而吴冕的到来至少给我们指明了方向，我隐隐有种感觉，等他的记忆恢复以后，或许能够提供一些关于南易的线索，目前而言，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 “如果你想把他留下，我不反对，但是我坚决不同意他加入反抗军！至少在彻底查清他的底细之前，我不赞成你的想法！” 乔尼的语气异常严肃：“我知道你急于壮大组织的力量，但是将一个来历不明又身手不凡的人留在身边，当心作茧自缚！” 南慈敲了敲乔尼的金属脑袋：“你是不是大脑又短路了？你真的认为联合政府会派合成人来我们这里卧底吗？雇佣合成人为自己效力，这种舆论他们可承担不起。” 乔尼反问道：“联合政府不会，但是那几家寡头公司呢？” 南慈听见这话，轻轻蹙起眉头，没有反驳。 …… 南慈跟吴冕谈话的地点，在工蜂基地的食堂。 这个组织生活的贫苦程度，超过了吴冕的预估。 此时正是晚餐时段，三十几名工蜂成员和八十多名合成人居民，围坐在用废品拼凑的桌边，每人的晚餐只有两个烤红薯和一块咸菜。 吴冕看着自己分配到的食物，向南慈问道：“我记得之前我在吃东西的时候，你们这里不是有罐头吗？为什么平时吃的这么差？” “穷！” 南慈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一个字：“如今社会上使用的都是联合政府发行的数字货币，而这种货币是可以溯源的，从发行出来的那一天开始，这笔钱经过谁的手，都干了什么，后台数据清清楚楚，导致我们不能参与交易，否则很容易暴露，联合政府对我们的封锁比你想象当中的更严重，我们没有土地，无法工作，收入来源很有限。” 吴冕随口说道：“没有钱，可以抢物资啊，以你们的能力，这很轻松。” “你要清楚，我们反抗军不是暴恐分子，我们的宗旨是平等，是为了谋求正常生存的权利，而不是制造对立和恐怖氛围。” 南慈神色认真的看着吴冕：“之前我们与警察交火，是为了自保和回归人类社会，这只是与暴力机关和官僚机构的对抗，但我们不会破坏社会的秩序，让联合政府继续对我们进行污名化，使民间更加排斥我们。” “被排斥在社会之外，食不果腹，草居露宿的边缘群体，却还要遵守社会的秩序，倒是够讽刺的。” 吴冕见南慈对于自己的提议似乎很抵触，便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说正事吧，我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南慈问道：“是想起了一些什么？” “并没有。”吴冕摇头：“目前我仅有的记忆，就是金马集团，我准备从这家公司开始着手调查。” “金马集团是科技寡头，不仅在京都，甚至在整个联邦都有很大的影响力，你想单枪匹马与他们对抗，跟送死没有区别。” 南慈摇了摇头：“我不建议你私自去调查金马集团，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咱们也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吴冕并不熟练的剥着烤红薯的皮：“比如呢？” “如果你的记忆没有问题，那么金马集团在人贩子手里购买合成人用于研究，本身就是我们的敌人。” 南慈顿了一下，继续道：“根据我们以往的情报，金马集团犯下的罪行还不仅于此，我们一直希望可以调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并且将其公之于众，以树立我们反抗军的正面形象。如果你愿意合作，我可以跟总部请示，由我们临江分部介入调查。” 吴冕哑然失笑：“你们都穷成这样了，还有总部啊？” “在联合政府的强力清扫之下，合成人的生存空间几乎被压榨没了，我们能够在这种铁腕手段中形成规模，已经很不容易了。” 南慈将目光投向吴冕：“在你没有回忆起什么新的线索以前，我建议你还是留在这里，一来这里不会暴露你的身份，二来我们也可以彼此帮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加入抵抗军。” “我可以暂时留下，至于加入抵抗军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吴冕苦笑：“在弄清楚我是谁以前，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其他的事情上。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吴冕的拒绝，倒是让南慈对他的戒备淡了几分：“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收留了很多走投无路的合成人，这是我们的职责之一，你不必挂怀。” 吴冕不置可否：“你们本身都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收留这么多人，是为了方便募兵吗？” “合成人与机器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本身就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作为士兵，况且他们佩戴的大多都是民用级义械，我们没有那么多武器模块向他们配发。” 南慈摇了摇头：“在反抗军队伍当中，没有强制募兵的事情发生。” 吴冕咬了一口剥皮的土豆，并未纠结这个话题：“之前在排污隧道的现场，我让你把袭击者的鞋子带了回来，有没有进行检查？” 第二十三章 狼王会 南慈听见吴冕问起鞋子的事情，摇头道：“我们回到营地之后，我就把鞋子送到实验室，交给了岷叔进行检查，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只鞋在污水里泡了那么久，没遗留什么有用的信息，连完整的dna都提取不到。” “我让你把鞋子带回来，不是为了通过它找线索，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线索。” 吴冕掰下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开口道：“我们可以通过那双鞋子的品牌，产地，销售地点等信息，锁定凶手的大概范围与所在区域，缩小查找的范围，同时推断枪手的身份。” 南慈打量了吴冕一下，笑道：“看来把你留下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们这里的确需要你这种专业的侦探。” 吴冕将最后一块土豆塞进嘴里：“走吧，带我去实验室看看。” …… 岷叔的实验室内，吴冕看着桌面上的皮靴，轻轻蹙眉：“不是什么特殊的款式，只是常见的军警高帮皮鞋。” “这些人会不会是官方派出的便衣？”南慈眯起了眼睛：“一方面可以抓取合成人谋利，一方面也能逼着类似于我们反抗军一类的合成人组织现身？” 吴冕拿起桌上的壁纸刀，切开的皮靴的表面，轻轻摇头：“不太像，这双鞋没有皮质上底与芳纶防穿刺层，不是正规的军工厂生产的，只是仿制外形的舶来品，因为民用鞋不需要增加这些复杂工艺和成本，这种鞋一般的劳保店和户外用品店就有出售，而且款式很统一。” 南慈有些失望：“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普通人穿皮鞋，鞋面会形成一道褶皱，而且磨损通常位于两侧，但这只鞋的鞋底磨损主要位于脚掌，说明这人有过从戎经历，只有长期训练队列的人，才会不自觉地将脚掌前移，结合我们上次抓住那个枪手的口供来看，藏龙组织的成员似乎大多都是退役士兵。” 吴冕将鞋底翻转过来，用放大镜检查了一下，发现鞋底沾满了淤泥，用清水冲洗后，其中还有亮晶晶的物质。 吴冕用镊子夹起发光物质看了看：“他的鞋底纹路中夹杂有大量锡纸碎屑，不确定是否是在排污隧道残留的。” 说话间，吴冕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也跟着检查了一下，但是并未找到相同物质。 南慈见状，转身向门外走去：“我立刻让之前参加过行动的人全部集合，把当时穿的鞋送到你这里来。” 二十分钟后，吴冕从实验台前起身，对南慈说道：“目前基本可以确认，神秘人鞋底的锡纸碎屑是在进入隧道之前残留的，他这双鞋并非新鞋，鞋底的橡胶已经老化开裂，我在裂缝里也找到了锡纸碎片，说明这个人生活的地方，应该会有大量的锡纸存在，你统计一下城内所有生产锡纸，还有会大量消耗锡纸的场所，我们可以逐一进行排查。” 南慈没想到，原本已经陷入僵局的调查，居然会因为一只鞋子出现转机，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我这就把人手散出去，同时启动我们在城内的谍报网络。” …… 做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一直重复同样的噩梦，着实会让人感觉难受。 吴冕又是被噩梦惊醒的。 那道指责吴冕杀害他全家的身影，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全身冷汗的从床上惊坐而起，感觉自己的头疼痛无比。 枪战！ 杀人！ 火焰！ 血液！ 爆裂的尸体！ 扭曲的金属！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吴冕一时间难以分清这究竟是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还是噩梦中的画面之一。 没等他缓过神来，住所的门帘已经被掀开，南慈随即走进房间：“吴冕，我有事找你。” 赤着上身的吴冕见南慈盯着自己看，轻轻蹙眉：“我知道你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但你是不是应该敲门？你现在的行为，很容易让我把你联想为一个女色狼。” 南慈从吴冕的满身伤疤上收回目光，指了指只有一张门帘的房间入口：“想敲门，也得有门才行，穿衣服，我去门外等你！” 吴冕穿好衣服走出门外，用手挡住阳光向南慈问道：“这么早来找我，是因为查到跟皮靴有关的线索了吗？” “不，是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边走边说，我们先去领装备。”南慈说话间，已经率先迈步，同时对吴冕说道：“我们接到线索，有两名潜藏在京都的合成人被绑架了，需要进行救援，但我们这里的人手不足，你得跟我一起走。” 吴冕蹙眉：“藏龙？” “不是。”南慈解释道：“对方的手段很粗糙，跟藏龙组织没法比，你先陪我救人，我路上跟你解释。” 吴冕脚步一顿：“你这里可有几十名战士。” 南慈直截了当的回应道：“人员不少，但身体里安装了武器模块的人并不多，郊区有几个合成人聚居点，一直是我们照顾的，今天是送物资的日子，有一批战士天不亮就出发了，剩余的人手不足以支撑这个任务。” 吴冕挑眉：“听起来，这似乎很危险。” 南慈并未隐瞒：“根据线报，这两人被绑架到了将军围，而那处围村是狼王会的地盘，他们算是京都比较大的黑帮之一。” 吴冕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并未想起什么：“之前的绑架案也跟他们有关吗？” “不确定，但我分析应该关系不大，狼王会是做毒品生意的，之前并未听闻他们有过绑架的先例，我推测这次的绑架案应该是偶发事件。” 吴冕在南慈的带领下，很快赶到维修车间，却发现李潼也在这里，不禁一怔：“你也跟他们回到了垃圾场吗？” 李潼看见吴冕，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是啊，工蜂组织的人说我刚刚更换义肢，需要先在这里适应一下合成人的生活，才能重回正常社会，以免被人看出破绽！而我是美术生出身，可以帮忙绘制一些图纸！” 与此同时，南慈也走到了乔尼身边，伸手敲了敲他的身体：“乔尼，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一批装备。” “咚咚！” 指节敲响金属的声音响起，乔尼达野却是一动不动，随着南慈发力，他居然直接倒在了地上。 正在跟李潼对话的吴冕听见金属触地的声音，看着宛若一块废铁般的乔尼达野，眉头紧锁：“死了？” 第二十四章 找鸭有风险 全合成人的生命力很顽强。 得益于机械打造的身体，他们的各个零部件都能随时进行更换。 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是无敌的，身体可以更换，但量子脑却不是说换就换的。 全合成人没有呼吸，没有碳基的生命体征，唯一支撑这具身体的，就是数据化的灵魂。 这种灵魂是无法被复制的，只能存在于量子脑当中。 也就是说，量子脑一旦受损，便意味着这条生命的消亡。 所以，吴冕看见乔尼倒在地上，是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死亡的。 南慈见乔尼没有任何反应，也迅速拿起了一边的螺丝刀，准备拆开乔尼后脑位置的盖板，确认他的状态。 “这不可能啊，就在几分钟前，我们两个还在对话，他怎么可能死掉呢？” 李潼听说乔尼已经死了，眼中闪过一抹恐惧感。 她在几分钟前，才勉强能够理解这个铁疙瘩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类，没想到这么快就听到了他的死讯。 在南慈的螺丝刀碰到盖板螺丝的那一刻，乔尼忽然发出了声音：“我没死。” “你特么……” 南慈用螺丝刀在乔尼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既然没死，没什么不作出反应，你觉得这种玩笑很好笑吗？” “我没有玩笑，而是在思考。”乔伊从地上坐起来，电子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今天一早，食堂刘姨来找我，说她养的鸭子不下蛋，我过去帮忙治了一下。” 吴冕有些无语：“好了吗？” “算是吧，我检查了一下，鸭子没问题，可就是不下蛋！” 乔尼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在金属的碰撞声中继续道：“或许我成为合成人太久了，对于碳基生物已经缺乏足够的了解，但是这不应该啊，我利用数据库比对了那只鸭子的身体数据，它明明很健康的！可它为什么就是不下蛋呢？” 吴冕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啊，她养的是一只公鸭子？” 南慈：“！！！” 李潼：“！！！” 乔尼再度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卧槽！我忘了检查那只鸭子的公母了！” 吴冕无奈的嘀咕道：“不出意外的话，食堂刘姨应该也是个二百五！” “不行！我得马上去看看那只鸭子的性别！”乔尼从地上蹦了起来，看向吴冕的目光中似乎带有一股崇拜：“我越来越发现你是个天才了！” “乔尼，你等等！我这边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南慈伸手拦住了乔尼：“我需要红外遮蔽材料，还有单向信号屏蔽装置！你先把东西给我，再去管鸭子的事！” “你在这等等！”乔尼转身向里面的房间走去，期间还不断地嘀咕着：“等一下我得好好查查，鸭子该如何分辨公母……” 吴冕看着远去的乔尼，忽然想起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对南慈问道：“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嗯。”南慈点了点头：“乔尼原本是岷叔的学生，自由之战过后，政府开始清剿合成人，作为机械专家的岷叔自然首当其冲。当时军方的人对岷叔所在的实验室展开了清扫计划，乔尼为了保护岷叔，头部中了一枪，我们救下岷叔的时候，应他的要求带回了乔尼的躯体。” 吴冕本以为乔尼是在改造前就有精神疾病，听完南慈的讲述，倒是有些意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全合成人的智力会受到影响。” 南慈耸肩道：“准确的说，是数据缺失，当时他的量子脑受到了损坏，岷叔在转移他意识的时候，造成了一部分的数据缺失，所幸这种缺失并不致命，但他的大脑会间歇性的短路，就像……” 李潼插嘴道：“我知道，就像人类大脑缺弦一样。” “算是吧。”南慈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恰当，但还是点了下头：“按照岷叔的说法，乔尼是一个研发天才，他在不犯病的时候，还是挺厉害的。天才与疯子，或许本就很难区分，不是吗？” 吴冕倒是有不同看法：“他不是疯子，倒更像傻子。” 很快，乔尼就拎着一个大袋子递给了南慈：“这里面就是你要的东西，你拿好，我要去找鸭子了。” 吴冕笑了笑：“找鸭有风险，激情需谨慎，要注意身体，更要保持卫生！” 乔尼：“？？？” 南慈将袋子装进了自己携带的背包内，看了一眼智能手环：“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也该出发了。” 李潼听到“任务”这个词，下意识的抓住了吴冕的手掌：“你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吴冕撇嘴：“算是吧。” 李潼伸手解下自己脖颈上的金佛，踮起脚尖挂在了吴冕的脖子上：“你把这个戴好，保平安的。” 吴冕本想拒绝，但是看见李潼有些担忧的目光，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善意：“谢了。” 李潼见吴冕盯着自己，有些害羞的松开了手掌：“注意安全。” 南慈跟吴冕离开维修车间，笑道：“这个姑娘似乎对你有好感。” “一个小屁孩而已，她懂什么情爱。”吴冕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语道：“说说狼王会的情报吧。” “狼王会所在的将军围是一个围村，以往这种围村都是为了抵御外敌的，不过他们这处围村，却是政府为了抵御他们。将军围是京都的三大贫民窟之一，治安混乱，鱼龙混杂，没有官方机构，秩序由狼王会把持。外人很少走进那个地方，只有一些罪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跑路去那里，只要他们不是警局通缉的重犯，警察一般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去抓人。” 南慈将一把左轮和一把子弹递给吴冕，继续说道：“狼王会成员都是普通人，跟我们没有交集，故此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今天一早，我们在城里的线人传递消息，两名长期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合成人，在上班路上被狼王会的人带走了。” 吴冕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开口问道：“被抓的是你们的人吗？伪装为正常人的身份工作，给你们赚取活动资金？” 南慈摇头：“不，被抓的人跟我们没有任何交集，只是一对普通情侣，我们一直劝他们来城外生活，但是多次遭到拒绝。” 吴冕对此兴致缺缺：“毫无瓜葛，你为什么还要冒险进入狼王会的地盘？” “或许正因为我们曾生活在暗黑中，才更想给别人带来一束光吧，合成人本身不是罪犯，是联合政府说我们有罪，我们才有罪的！” 南慈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们抵抗军的宗旨，是为了推翻联合政府不公正的法律，消除不公平的待遇，让所有合成人有尊严的活着。那些没有暴露身份的合成人，对我们存在恐惧和排斥，我是能够理解的。大家都是人，如果能够过着正常的生活，谁又会愿意跟我们一样，放弃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如同老鼠般躲躲藏藏呢？” 吴冕表示理解：“是啊，想要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这并没有错，更不该成为一种奢望。” 第二十五章 法外之地 自由之战后，虽然各地军阀全都归顺了联合政府，但彼此间钩心斗角，暗存实力。 这个国家真正被联合政府统治，能够上行下效的区域并不多。 国内大大小小的行政势力都据守在自己的地盘，其影响力甚至不如一些寡头集团。 以临江区的金马集团为例，他们在当地的影响力甚至盖过了区政府。 在这个大战后的冷战时期，不论是政客还是资本主义的大公司，都在优先为自己攫取利益，发达的上层社会与破败的下层空间割裂尤为严重。 京都十三区当中，除了中心五区拥有完善的公共政务服务体系，其余各区目前都被资本把持着，作为与政府进行利益拉锯的棋子。 在资本的刻意操持下，即便是京都这种一国之都，也出现了许多乌烟瘴气的九反之地，位于近郊的将军围，便是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 京都有三处围村，只有将军围的城墙不是为了抵御外地，而是被动修建。 这处围村的半圈围墙，是联合政府建设的，目的是在该区没有被官方掌控以前，阻止将军村的犯罪分子进城，降低犯罪率。 此地民风之彪悍，由此可见一斑。 这处围墙有二十米高，两侧一直延伸到联合政府半管控状态的两个区。 起初，围村的村民经常会炸毁城墙，警方也因此与围村的人多次交火，但近年来却没再发生过这件事。 据民间传闻，是因为警方高层与狼王会达成了私下协议，不去插手将军围的事务，将此地交由他们自治，而狼王会也会管好将军围的人，不许他们扰乱京畿治安。 有趣的是，将军围被狼王会接管以后，谋杀率由惊人的6153，一路降低到了1422，远低于京都的平均值2968。 吴冕站在高墙之下，看着墙头上的机枪塔和大量的探头，蹙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京都这个地方，是不允许私自安装这种防御性武器的吧？” “的确没记错，但联合政府的法律除了在他们自己的管控区有用，在外面只是一张废纸。” 南慈打开随身的背包，将一张毯子递给了吴冕：“这是防热成像毯，可以避开那些智能识别的探头。” 吴冕接过毯子披在身上：“你刚刚说这处围村没有法制，也就是说不论我们在里面遭遇任何事情，都没有人能救我们，对吧？” “没错，动静闹大了，咱们或许会被围剿，必须保持谨慎。” 南慈说话间，将抛绳枪上膛，瞄准墙头扣动扳机：“他们关押人质的位置已经有了，咱们的任务是秘密潜入，要低调行事。” 吴冕任由南慈搂住自己的腰，被抛绳枪向高处拖拽过去：“既然你连人质的位置都能摸到，为什么不让潜伏在围村的人动手？” 南慈攀上墙头，凭借防热成像毯的掩护穿行在机枪塔之间：“我们在城内没有战友，传递消息的只是一个线人，还是一名自然人，不是狼王会的对手。” “普通人？”吴冕有些诧异：“我还以为普通人与合成人之间永远是水火不容的状态，却忽略了普通人当中也有正义之士，是我狭隘了。” 南慈耸肩：“我不知道他是否正义，但是我们在他这里拿消息，每次两万块，算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吴冕：“……” 南慈走到城墙另外一侧，低声道：“将军围这种地方，不分正邪，没有道义，所有人都是利益的奴隶。” 吴冕站在高处，将围村全景尽收眼底。 脚下这座围墙，不仅隔开了两个区域，也更像两个世界的分界线。 身后是繁华都市，天空中不时有悬浮汽车掠过，远处大厦楼顶的全息投影广告色彩斑斓。 另外一边的将军围破败贫穷，到处都是低矮的棚户与老旧的叠楼，像是从地下发掘出来的一片废墟。 将军围被称为京都的法外之地，除了统管这里的狼王会，还驻扎着大量的黑恶势力，可谓鱼龙混杂、三教九流。 一些社团分子在躲避追击的时候，首选的位置就是这里，因为这是一个三不管，四不辖，连警方都不会轻易踏足，更无法掌控的地方。 在外界的人眼中，这里就是邪恶、肮脏、污秽的代表。 帮会、瘾君子、骇客、杀手、妓女、鬼市、赌档、黑作坊、地下工厂…… 只要能想到的非法生意，这里应有尽有，而且明目张胆，根本没人去管。 将军围没有任何规划，甚至连正规的街道都没有，只有漆黑、堆满了垃圾的走道，而且这些拱形的过道下面，还有液体混合着粪便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道。 入目所及，尽是挤在一起，如同蜂巢般层层叠叠，锈蚀严重的楼房，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一定会头皮发麻。 这里的楼群建得非常密集，到处都是小巷子，而且很多地方都是见不到太阳的，终日阴阴暗暗。 吴冕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这么多楼房挤在一起，这些老旧的建筑会不会就此垮掉。 在这破败之地，过往的行人也是神情麻木，一些帮会分子倒是会骑着机车，于轰鸣声中怪叫着招摇过市，引得行人纷纷闪躲，嚣张到了极致。 南慈利用自己的电子眼，可以看见线人在沿途用特殊材料留下的标记，很快便穿过叠楼间的过道，来到了一处棚户区。 这里是将军围的废区，入目所及都是铁棚、破砖、烂泥路，似乎一阵大风吹来，就能让这片低矮的棚户区化为废墟。 众人很快走进了一条暗巷当中，这里的棚子更加简陋，就是一个个用木头和破布、塑料袋搭起来的寮屋。 一名面带稚气的少女看见吴冕等人走来，用手捏着衣角，声音宛若蚊子般低微，对着面前几个穿着斗篷的陌生人说道：“来玩玩吧，很便宜的。” 南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在口袋里摸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金粒递了过去：“你知不知道丧街在什么地方？” 将军围是混乱之地，许多犯罪分子为了躲避政府的网络监管，都不会使用数字货币。 女孩看见南慈递来的金豆子，便清楚这些人自己是惹不起的存在，思虑半晌，还是没敢接南慈的金豆子，而是主动让开，指着身后的方向：“走到尽头，顺着两座唐楼之间的巷子进去便是。” 第二十六章 秘密潜入 丧街是将军围诊所最为密集的地方。 这种非政府管控区没有公立医院，这条街上大多都是未经注册的非法诊所，连正规的执业医生都很少。 这些医生有的是黑帮出身，自己久病成医，已经能够熟练的处理伤口，还有的根本就不懂药理，治病全凭网络知识，甚至还有的是兽医出身，只有极少数的正规医生是在外面犯事之后跑进来的。 丧街的诊所并不需要交税，只需要向狼王会交保护费就可以了，因为不需要各种手续，开店的投入也比外面低了很多。 虽然这条街上的医疗水平参差不齐，价格也相对低廉，治疗费用还不到外面的三分之一，但生死由天，诊所并不会负责，也没有法律会追究医生的责任。 这里最出名的案例，就是一名病人因为牙疼就医，最终却被医生诊断为坐骨神经压迫，被截肢了一条腿，最后大出血导致死亡。 由于类似情况的层出不穷，这条街的名称也逐渐由“医街”成为了“丧街”。 围村治安混乱，吴冕刚走进这条街，就看见有人背着满身是血的同伴向一家诊所跑去，周围的路人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似乎早就对于这一幕司空见惯了。 “别乱看，这地方的人不讲道理，有时候一个眼神都能引发一场血案。” 南慈提醒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然后继续道：“咱们要去的地方，位于街尾的同春堂私人诊疗中心，这家医院共有四层，是狼王会自己开设的私立医院，不对外开放，根据线人的情报，咱们要救援的目标就被带到了那个地方。” 吴冕在斗篷下面向左轮的弹巢压着子弹，开口问道：“这家医院的防卫力量如何？” 南慈回应道：“线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从外面观察，正门处全天候有四名持枪的守卫，还有两名兵蚁型机械守卫。” “有机器人？” 吴冕回忆了一下，兵蚁机器人是金马集团研发的工业级防御机器人，配备电击枪、冲锋枪、榴弹和催泪瓦斯，单兵作战能力十分凶悍。 这种机器人还带有红外识别系统，平时会执行警戒任务，一旦有暴力事件发生，便会转换为防御模式，并且对敌人进行甄别与锁定。 “没有智力的机器人，有些时候恰恰是最容易解决的！” 南慈语气平稳的说道：“乔尼发明了一种单向信号屏蔽装置，可以入侵机器人的识别系统，兵蚁守卫是无意识的服从者，只要能够欺骗它们的识别系统，这东西就是一个摆设。” 吴冕听完这个解释，心中便没了顾虑：“有营救计划吗？” 南慈回应道：“咱们一共来了七个人，开始行动后，朱涛会利用次声波武器解决掉门口的守卫者，然后你和我利用屏蔽装备，通过机械守卫的检查，进入楼内救人。” 吴冕蹙眉：“只进去两个人，一旦出事连后援都没有，风险太大了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手里只有两台信号屏蔽装置，无法进去太多的人。”南慈侧目跟吴冕对视：“你我就是彼此的后援。” “不行，这个方案风险太大！”吴冕摇头道：“我们并不知道目标被关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里面的守卫力量如何，一旦暴露，势必会被堵在楼内！而外面的人想要冲进去，难度是很大的！如果惊动了狼王会，咱们恐怕就无法离开将军围了！” 南慈叹气道：“我也知道这种方式有危险，可我们时间紧迫，如果不尽快救人，我怕生出变故，人质会有危险。” 吴冕问道：“这几个人的武器模块都是什么级别？” 南慈回应道：“朱涛四级，其余人都是二级。” 吴冕彻底犯了愁。 合成人的武器模块与逻辑模块，都是分等级的，等级越高，威力也就越大。 三级以下的武器模块，基本上就是将寻常武器植入了义体当中，能够造成的伤害极为有限，除了隐蔽性好一些，在火力方面也就跟普通人无异。 当年自由之战的时候，合成人一方最高出现过十三级的武器模块，以一人之力便可以坚守一道阵线。 不过在大战之后，因为联合政府的技术封锁，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那种级别的猛人出现了。 而南慈所率领的反抗军分支工蜂，武器模块最高也就是四级，他们虽然都是合成人，但战斗力着实不堪入目，连杂牌军都算不上。 南慈见吴冕沉默不语，主动问道：“你有其他的思路吗？” “潜入吧。”吴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直接对正门的警卫发动攻击，相当于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行动的难度会增加，与其这样，咱们两个还不如偷偷地溜进去，如果出现问题，就让朱涛他们袭击门口的警卫，然后咱们两个从正门冲出去，这样逃离的概率还会大一些。” 南慈思考了一下，点头：“可以，那就按照你的方法来。” 一行人很快赶到街尾，站在了同春堂对面。 与街上其他的开放式医院不同，同春堂作为只对狼王会成员开放的医院，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监狱，不仅有高高的围墙，而且还布置了电网。 吴冕带领南慈离队，围着医院观察了一圈，最终在侧面的院墙处停下，动作麻利的攀上墙头，将一件在巷口杂货铺买来的雨披铺在电网上，顺利翻入了院内。 同春堂的戒备森严，主要是怕敌对势力会来这里偷袭他们的伤员，这些帮会分子并未受过专业训练，防御也没有吴冕想象的那么森严。 医院门诊楼的后面是一排平房，外面挂着太平间、锅炉房之类的牌子，两人在洗衣房里找出两件白大褂，带着口罩混进了前面的楼内。 刚一进门，吴冕就看见四名腰间配枪的守卫和一个兵蚁机器人在巡逻，拽着南慈躲进了旁边的男厕所里，脑中也闪过了一段信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兵蚁机器人的眼睛是唯一的弱点。” 兵蚁机器人与名字一样，仿照人形设计，但腰部只有一根小腿粗细的轴承支撑，远远望去，的确像是一只站起来的大号蚂蚁，身上还被喷上了各种涂鸦。 趁着那队警卫走到尽头往回折返，吴冕与南慈也离开卫生间，沿步梯去往二楼，开始逐屋搜索。 第二十七章 别问我，我不知道 同春堂作为狼王会的私人医院，并不对外公开，只接诊帮会成员和他们的家属，故而并不算忙碌，闲置的病房也很多。 人来人往的医院内，吴冕和南慈穿着白大褂，并不算显眼，发现没人质疑他们的身份，便开始以查房的名义，在走廊内挨个病房查看起来。 没多久，两人便查完了二楼和三楼，但所有的诊室与病房，都没有他们要找的目标。 楼梯间内，吴冕拉下口罩，向南慈问道：“我们找遍了所有的病房都没有目标，会不会是你那个线人提供的情报出现了错误？” “不会，我们之前有过很多次合作，他虽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但知道我们跟他接头的人是合成人，按照联合政府的法律，普通人隐瞒合成人的信息不上报，可是跟谋杀同等量刑的重罪，政府会跨区抓人，他不敢出卖我们。” 南慈微微摇头，思考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咱们没有找到人，是思路出现了问题，我们要找的是被绑架的合成人，而并非病人，所以他们即便被带到了医院，也不该出现在病房里。” 吴冕恍然大悟：“没错，我们的思维的确被误导了，他们把人带到医院，或许只是想要掩人耳目，但咱们却下意识的去了病房。” 南慈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楼上的办公区我们还没查！” “地下室！”吴冕说话间，迈步向下走去：“这里虽然是狼王会的内部医院，但事关合成人的生意，他们一定也不想见光，把人带到办公区，需要经过三层楼，目标太大了，而他们这里拥有地下停车场，很适合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回来。” 南慈闻言，按住手环发出了一条语音消息：“我们准备进入地下室，手环的信号很可能会中断，如果失去联络，以枪声为救援信号。” 两人很快赶到了楼内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南慈看见紧闭的防爆门还有一边的控制面板，掀开白大褂取出了一枚黏性炸弹：“怎么办？炸开还是绕路？” “你身为一个女人，为什么行事总是这么暴力？”吴冕有些无奈：“就不能尝试破解吗？” “以我们的手段……”南慈把话说了一半，然后对着自己的掌心砸了一拳：“我忘了你是一名黑客，之前你可是骇入过警务系统的，不过我要提醒你，这种控制面板并非网络控制，而是连接着本地服务器的主机，一旦出现问题，就会立刻引发内网警报，如果我们……” 吴冕没等南慈把话说完，已经抽出随身的匕首撬开了控制面板，在里面挑了两根电线出来：“把手环给我……你带了便携式接口吧？” 南慈将手环开启第三方权限，递到了吴冕手里：“我的手环是岷叔改造过的，可以连接市面上大多数的设备。” 吴冕将电线切断，插在了手环的便携式接口上面，然后开始单手在全息界面进行操作。 南慈看见投屏上的数据，黛眉紧蹙：“狼王会不愧是顶级的黑帮，系统设置了布隆过滤器，它由一组哈希函数和一个位阵列组成，可以用于查询一个元素是否存在于一个集合当中，我们如果以新访客的身份进入他们的系统，第一时间就会被识别出来！吴冕，我们不能尝试骇如了，退出系统吧，咱们得绕路……” “咔哒！” 南慈话音未落，前面的防爆门应声弹开了一道缝隙，吴冕也退出系统，将切断的电线重新接好，并且将面板归位：“走吧。” “这……”南慈在原地至少愣了三秒钟，才睁大眼睛看向了吴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躲过了布隆过滤器的筛查，而且还破解了哈希加密，就连解密ai都不可能有这种效率，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启动了后门程序，拿到了开门权限而已。”吴冕顺着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危险，闪身走了进去：“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你这个人，真是……既恐怖又神秘！” 南慈嘀咕了一句，然后跟在吴冕身后走进了地下室。 他们所处的空间，并不是地下车库，内部漆黑一片，南慈开启义眼观察了一下，在背包里取出毯子披在了身上：“这条走廊共有两处探头，第一个是红外警报系统，第二个是巡视探头，我们通过防热成像毯可以避开第一个，只要把握好时间，就能通过视角躲开第二个，跟紧我！” 吴冕在漆黑的走廊里并不能看清东西，用毯子罩住自己的身体后，任由南慈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在黑暗中前行，南慈等巡视探头指向另外一侧，带领吴冕走过去躲在了监控探头下面的死角，等探头转向另外一侧，快步带领他赶到走廊尽头，躲到了拐角后侧。 或许是狼王会的人对于外部的机械门过于自信，也或许是这种机械门造价太高，这条走廊内部只有一个普通的防盗门，南慈用蛇管针筒式摄像头顺着门缝观察了一下对面，然后用随身的万能钥匙打开房门，轻轻敞开。 外面的灯光照进黑暗，吴冕也跟在南慈身后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潮气便扑面而来，里面仍旧是一条走廊，两侧全都是用铁栅栏隔开的小空间，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地上也有血液干涸留下的痕迹。 吴冕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低声道：“这里应该是狼王会的一处地牢。” “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我们要找的人，八成就关在这个地方。”南慈双腿微屈，平稳地握住了手里的枪：“我们怎么办，是分开搜还是一起？” “一起吧，咱们势单力薄，不管是救援成功还是暴露身份，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撤离，避免跟狼王会的人过多纠缠。”吴冕看了一眼前方的岔路口，抽出左轮向右侧走去：“走这边！” 南慈并未拒绝，但还是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要走这边？” 吴冕轻嗅空气：“直觉。” 第二十八章 一滴泪 吴冕的选择是正确的，两人进入右侧走廊后，很快找到了一个开着门的牢房。 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具女性尸体。 她胸膛已经被剖开，皮肉外翻着，心脏和肾脏的位置空空荡荡。 尸体面目狰狞，四肢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能够确认她在进行手术的时候，并未注射麻药。 吴冕走近观察了一下尸体伤处血管的接口：“活体摘取机械脏器，看来狼王会抓人就是为了这个。” 南慈握紧了拳头，身体颤抖：“这是一场谋杀！” 吴冕面无表情：“准确的说，并不算谋杀，因为合成人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人类。” 南慈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没有任何武器模块，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因为加装了机械脏器，就被认定为非人类生物，我们是不是人，难道能由法律说了算吗？” 吴冕语气平稳：“法律代表了秩序和规则，不论它是否公正平等，也是由特定物质生活条件所决定的统治阶级意志的规范体系，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不会因为少数底层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论法律是否有权界定她是不是一个人，但绝对不会保护她。” 南慈的情绪忽然变得落寞下去：“你说，那些对合成人进行虐杀，活体摘取器官的人，难道不比合成人更具威胁吗？”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对于普通人而言，合成人是外族。普通人犯法，是内部矛盾，合成人犯罪，这是对于族群的挑战。恶人可以制服，但强人则不同，与其说他们畏惧的是合成人，倒不如说是在畏惧不可控的力量。” 吴冕看了一眼地上血液溅开的痕迹：“人并未死太久，出门向左，还能追上摘取器官的人！” 南慈抽出腰间的手枪，面色阴沉的追了出去。 吴冕将目光投向尸体的脸颊位置，发现了一滴顺着她眼角淌落，尚未干涸的泪珠。 即便在法律的角度上来说，合成人不是人类，但他们除了身体构造的不同，其实跟人类并无二致。 吴冕不清楚，死者的这滴泪，究竟是源于对生存的渴望，还是源于对于人性的恐惧。 亦或者，二者皆有。 两人刚刚赶到走廊，就听见前方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个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杂物堆，上面还罩着一张苫布。 吴冕将身体贴在走廊拐角，看见外面有人影晃动，掀开苫布躲了进去。 南慈紧随其后，将蛇管摄像头伸了出去，外面的景象也出现在了连接的仪器上。 这条走廊的两侧同样是大片的监牢，此刻解救目标之一的男性，就被绑在一把椅子上。 男子看见有人进入他所在的监室，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王八蛋！小玉在什么地方？我刚刚为什么会听见她的惨叫！你们把她怎么了？” 进门的狼王帮成员当中，一个头上有纹身的光头笑了笑：“你说的小玉，是你的女朋友？” 男子剧烈挣扎：“混蛋！你们把她怎么了？！” 大光头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不徐不疾的说道：“别跟我大吼大叫！管我叫一声爷爷，认个错，我还能考虑让你见她一面。” “你他妈……” 男子身体颤抖，可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那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最终还是咬紧后槽牙，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爷……爷爷，我错了……” 大光头一脸嘲弄：“听不见！你他妈没吃饭啊？” 男子的合成人身份暴露之前，是一家企业的高管，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安装了机械脏器，他的人生本该是一片光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狼王会这种黑帮有所交集。 为了确保女友的平安，男子还是放下了骄傲和尊严，哀求道：“爷爷！我错了！能不能让我见小玉一面？” “哈哈，这个态度还行！”光头男子向身边的手下轻轻挥动手指：“来，让他见见自己的女朋友。” 一边的混混迈步上前，在男子面前掀开了手里的木盒。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染血的机械心脏还没有失去动力，随着发条的收放而跳动着。 大光头吐出一口烟雾：“你女友走的很痛苦，不过离开之前，我的兄弟们也让她爽过了。” “啊！！啊！！！” 男子看见盒子里的机械心脏，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在椅子上疯狂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王八蛋！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哈哈哈！” 旁边的混混们看见这一幕，发出一阵哄笑。 就像是在观看一头待宰的年猪。 “很好，拥有愤怒，才能让你的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大光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单据：“宁光远，五年前更换了机械肝脏和仿真机械左臂，还是金马集团生产的最后一批机械义肢，这可是高级货。” “混蛋！混蛋！！” 宁光远已经失去了理智，眼球满是红血丝：“我要杀了你！你们草菅人命！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代价？” 大光头抽出自己的腰刀，面露嘲弄的向宁光远走去：“是啊，我的代价就是取走你的性命，然后拿到六十万的佣金！知道要买你们机械器官的人是谁吗？是外市的一位警务高官，他急需你和你女朋友的器官，挽救他两天前出了车祸的儿子！至于法律的严惩，抱歉，你并不是人，我可没听说，干掉合成人是违法的。” 吴冕通过画面看见这一幕，能够感受到南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是愤怒的表现，他知道南慈已经被大光头激怒了，也知道她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宁光远被杀的，所以果断的把自己的手枪抽了出来。 在这里开枪，他们一定会暴露。 但这枪若是不开，宁光远必死无疑。 大光头摘取脏器的手段简单粗暴，一刀刺向了宁光远的胸膛，准备硬生生的剖开他的肚子。 极致愤怒的宁光远睁大眼睛看着大光头。 这一刻他没有恐惧，只想在临死前记住这张仇人的脸。 “砰！” 一声枪响，大光头后脑中枪，整个脸颊炸开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脑组织和牙齿、血液喷了宁光远一脸。 “砰砰砰！” 吴冕抽枪、瞄准、射击的动作一气呵成，四声枪响过后，宁光远身边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 南慈没想到吴冕会抢在自己之前动手，但是眼见他已经动了枪，便掀开苫布，快速向宁光远所在的监牢跑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插翅难飞 吴冕干掉狼王会的几人后，南慈很快跑到了宁光远面前，抽出匕首开始切割他身上的绳子：“我是反抗军分支工蜂组织的成员，是专程过来解救你的，接下来你需要配合我……” 与此同时，大光头腰间的对讲机也传出一道男声：“老黄，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老黄！老黄？！” 南慈割开宁光远身上的绳子后，他宛若疯子一样向着后面的走廊冲了过去：“小玉！小玉！！” “你别吵！听我说！”南慈用力抓住了宁光远的身体：“她已经死了，而我们正身处狼王会的地盘，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大家谁都走不掉！” 宁光远作势准备甩开南慈：“让开！我要去见小玉！” “啪！” 吴冕一巴掌抽在了宁光远脸上，指着他吐出了两个字：“冷静！” “我冷静你妈！” 怒极失智的宁光远此刻只想看一眼女友的遗体，宛若发狂的猛兽，向着吴冕一拳袭去。 吴冕侧身躲开宁光远袭来的手臂，一个干净利落的肘击，粗暴的砸中了他的侧脸。 “咕咚！” 没有格斗基础的宁光远被一击打退，还没等站稳，吴冕已经欺身上前，抽出潜入用的的麻醉剂，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南慈看见吴冕如此粗暴的对待宁光远，蹙眉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伤人的！” 吴冕并未回答南慈的问题，听见前方走廊传来微弱的声响，沉声道：“有人来了！” 南慈叹了口气，知道吴冕的脊椎无法承重，作势准备将宁光远拖走：“撤离！” “来不及了！” 吴冕听到越发清晰的脚步声，拉着南慈躺在地上，又在身边的尸体上拽下几块碎肉，胡乱的抹在了南慈和自己的脸上。 五秒钟后，一队拎着长刀的守卫冲进走廊，为首男子端着泵动式枪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吴冕等人，率先向前方走廊跑去：“通知控制室，全面封锁医院！袭击者跑不远！追！” 一行人加快脚步向远处跑去，吴冕眯眼看见对方消失在走廊尽头，迅速起身，拍了一下南慈的胳膊：“向他们来的方向撤离！” 南慈本想将宁光远扛在肩头，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在体力有限的情况下很难做到，只能先蹲下身来：“帮我把他扶到背上！” 随即，南慈便背着宁光远，跟在吴冕身后进行撤退。 两人沿着刚刚那伙守卫追来的方向，很快走到了走廊拐角，吴冕微微侧身，看见在前方走廊巡逻的两只兵蚁机器人，沉声道：“把单向屏蔽装置给我！” 南慈把手伸进背包，将一个铅盒递给了吴冕。 吴冕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当即愣住，转身对南慈问道：“你确定，这东西是屏蔽装置吗？” 南慈看着盒子里面的小黄鸭玩具，也跟着懵了：“乔尼这个混蛋！它配货的时候只想着鸭子，大脑一定又短路了，这下……” 南慈把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吴冕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吴冕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缓缓转回身去。 一只兵蚁机器人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对准吴冕的手掌向上翻起，露出了下面的电击枪：“我是金马集团兵蚁型防御机器人，检测到非法入侵！立刻丢掉武器，将双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不要试图反抗，否则我会使用更高级的武力权限！” 吴冕看见兵蚁机器人的电子眼已经由蓝色的侦察模式，切换到了红色的进攻模式，举起了手里的枪：“别闹，我腰不好！” 兵蚁机器人依旧还在发出麻木的电子音：“我是金马集团兵蚁型防御机器人，检测到非法入侵！立刻丢掉武器……” 吴冕听到身后已经传来了之前那些追兵的吆喝声，动作缓慢的将手枪向地面放过去，在兵蚁低头的同时，枪口猛然高抬。 “啪！” 兵蚁的逻辑演算模块推演出吴冕具有攻击行为，手臂内的电休克枪被击发，三枚电极拖着绝缘铜线向着吴冕电射而去。 带有倒钩的电极挂在吴冕的衣服上，瞬间释放出高压。 5万伏特的冲击电压，以每秒19个脉冲的速度侵入体内，一瞬间便让吴冕肢体扭曲，肌肉也随即松弛下去。 身体一瞬间传来的无力感，让他连扣动扳机的力量都没有。 “咻！” 站在吴冕身后的南慈在兵蚁机器人射击的一瞬间，也抽出手枪进行了射击。 “轰！” 镭射手枪精准的命中了兵蚁的电子眼，让它的头颅发生了爆炸。 兵蚁机器人被干掉后，吴冕身上那种电击的感觉逐渐散去，他咬牙调整了一下枪口角度，瞄准了另外一只兵蚁机器人。 这种机器人的外壳由防弹钢材打造，唯一的软肋就是头部的电子眼。 吴冕刚刚在举枪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来不及对它进行攻击的，他赌的是自己跟南慈的默契。 南慈并未让他失望，在吴冕因为电击而瘫痪之前，她已经干掉了对手。 “砰砰！” 吴冕连续扣动扳机，两发子弹精准的命中了同一个位置，后面的兵蚁机器人电路受损，肢体扭曲了一下，而后身体失控，转过身去开始迈着正步撞墙。 不等两人喘口气，那些被吴冕设计引开的追兵已经原路返回，为首一人端起手里的枪，远远指向了这边。 吴冕见状，伸手拽着南慈的肩膀，粗暴的将她拽到了墙角后侧。 “嗵！” 枪声在走廊内回荡，飞过来的铅弹打在墙壁上，溅起了一片火星。 这条走廊前方是一个拐角，昏暗的应急灯照亮了那边的楼梯。 虽然此时拐角那边还没有人出现，但吴冕和南慈都清楚，一旦他们去往那边，必然会遭遇敌人的拦截。 吴冕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右侧墙壁的出风口上，取出口袋里左轮专用的快速装弹器，动作麻利的压上了六发子弹。 “砰砰砰！” 枪声激荡，拐角另外一侧持枪的追击者听到枪声，本能停下了脚步，将枪口探出拐角，对着外面的走廊崩了一枪。 “哗啦！” 追击者撸动套筒，再度将一发子弹压进枪膛，而后身体下潜，将身体斜着探了出去：“安全！” 紧随其后的一人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走廊，还有地上的通风口挡板与被打碎的螺丝，抽出对讲机吼道：“入侵者进入了通风管道，封锁所有出口，必须抓到他们！” 第三十章 爆炸物 医院内的通风管道很狭窄，人在里面只能采取爬行的姿势移动。 吴冕因为陶瓷脊椎的原因，在爬行的时候身体很僵硬，而前面的南慈就更难受了。 之前在行进的时候，南慈还能将昏迷的宁光远背在身上，但是进入通风管道后，只能选择用一根绳子绑在宁光远的腋下，拖着他向前走。 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南慈可以通过电子眼的夜视功能向前爬行，而吴冕则只能跟在后面，通过声音和摸索辨别方位，同时设置易于发现的诡雷，用来恐吓后面的追兵不敢上前。 十数秒后，南慈已经爬到了一处分叉口，向两侧望去，左右全都是空洞的管道。 医院的管道四通八达，一旦选错方向，那就只能在同一层兜圈子，此时他们已经暴露，倘若选错道路，必定凶多吉少。 吴冕见南慈停下，询问道：“为什么不走了？” 南慈低声道：“左右各有一条道路，不知道该走什么地方了，咱们带着宁光远，一旦走错路，很难退回来。” 吴冕在口袋里掏出煤油火机，向着南慈扔了过去：“咱们所处的位置是地下室，通风口是在室外取风的，走上风口。” 南慈拿起落在身边的打火机，点燃后通过火苗微弱的晃动确认了一下方向，随即便向着左侧爬了过去。 两人很幸运，这里的管道并不是直上直下的，为了便于通风和避免积尘，全都是倾斜的，南慈虽然无法确定自己的方位，但也能感觉出来，自己始终在向楼上移动。 大约四十秒后，管道的角度由倾斜变为水平，南慈看见这条管道的尽头传来一点光亮，正准备继续行进，吴冕的声音却忽然在后面传来：“他们一定在所有通风口都布置了人手，咱们不能从那种地方离开！” 南慈伸手按了一下通风管道的墙壁：“这里的风道使用的是复合金属，爆破的话动静更大，而且密闭空间的爆炸，对于咱们自身也是一种危险！” 吴冕语速很快的说道：“寻找弯道，这种通风管道在容易积灰的异形管件附近，都会设置密闭清扫孔。” 南慈闻言，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右前方有一道岔口，跟紧我。” 吴冕跟在后面，刚刚帮南慈把宁光远推进管道，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响动。 一处通风口的盖板被掀开，一支带着枪灯的手枪伸进了管道里，枪手看见被光芒照亮的吴冕，还没等做出反应，就听见了一声枪响。 “砰！” 吴冕一枪将对方爆头，甩头压制住被回声震得嗡嗡响的耳朵，蹬着墙壁滑进了管道的岔口。 “砰砰砰！” 又有一只手伸进来对着管道里胡乱开了几枪，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呐喊：“人在这一层的管道里面，封锁周围的几个房间！” 南慈见他们已经暴露，知道继续躲在管道内会更加不利，一脚踹掉了前方的挡板，侧身向下观察，确认视线内没人，用腿卡住挡板上侧，将上半身倒挂，同时将枪口指向了之前的视觉死角。 南慈确认房间内安全，仰卧调整好身形，用手攀住通风口边缘跳了下去，吴冕也很有默契的把宁光远推下去，随后跳出了管道。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医院里的药剂室，周围摆满了货架子，上面是各式各样的药品。 药剂室历来都是闲人免进的地方，所以他们这个房间没有窗子，只在前方有一个防盗门。 防盗门并不隔音，两人身在屋内，已经能够听见外面的叫嚷和踹开其他房门的声音，而且声音还在向他们这边移动。 吴冕知道仅凭他们两个人是无法守住这个房间的，踩着货架子就要动身：“撤回去！” “我们能上去，但是没办法把他带上去了！” 南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宁光远，又看了一眼三米高的天花板，低声道：“我已经通知朱涛他们进来接应了，只能坚守！” 吴冕无奈的磨了磨牙，随即在身边的货架子上翻找了起来。 南慈看见吴冕的举动，持枪指着门口的位置进行警戒：“你在找什么？” “想要以少胜多，爆炸物是最好的武器……找到了，硝化甘油注射液。”吴冕拿起了一个输液瓶：“硝酸甘油学名丙三醇三硝酸酯，属于硝酸酯炸药，威力约为tnt的14倍，也可以用作心绞痛的缓解药物。” “我知道它的成分。”南慈提醒道：“硝酸甘油溶液可是稀释过的。” “它的辅料是无水乙醇，这种溶液自身会释放一氧化碳，发生激烈碰撞一样产生爆炸，如果人为点燃，爆炸的概率会更高！” 吴冕说话间，开始挨个拧开硝化甘油溶液的瓶子，向瓶口塞医用棉：“打火机给我！” …… 外面的走廊内，一群帮会成员从两侧逐一搜索，很快聚在了药剂室门前。 其中一人在手里的钥匙串上翻找了一下，取出带有药剂室标签的钥匙插进钥匙孔，动作缓慢的打开门锁，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同伴。 同伴双手举起手枪，瞄准了房门位置，点头。 “咣当！” 房门被猛地推开，两名枪手相对而站，在左右两侧指向屋内，在最大程度上锁定了房间内的射界。 确认视线安全，两人调转枪口进门，背对背的指向了门后两侧。 外面的人鱼贯而入，准备进行搜索。 “哗啦啦！” 忽然间，一个罩着白大褂的医疗推车从前方的货架缝隙中冲向人群。 “砰砰砰！” 一名枪手迅速转身，对着推车连续扣动扳机，一股酒精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传开。 “嘭！” 在子弹的冲击下，医疗推车偏移路线，撞在了货架子上，车上的医用酒精瓶子被惯性甩出去，酒精洒了一地。 还没等门口的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有一个输液瓶从后面飞了过来。 “轰！” 被点燃的硝化甘油溶液砸在地上，一瞬间爆开一个火球。 刚刚冲进来的人群瞬间被火焰笼罩，最前方几个身上溅满酒精的人连声哀号，开始向门外退去。 “砰砰砰！” 吴冕趁着人群混乱，在前方的一个货架后面现身，开始连续扣动扳机。 第三十一章 血战同春堂 枪声在火光当中急促响起。 刚刚冲进药剂室的一伙人还没等稳住阵脚，就被吴冕射杀数人，其他人被火焰烫的嗷嗷叫，撒腿就向门外跑去。 吴冕见人群骚乱，拿起一个输液瓶，将棉花凑到了一直处于点燃的煤油火机上，向门外甩了过去。 “轰！” 输液瓶炸裂，内部的硝酸甘油溶液在空气中炸成一个火球，飞溅的液体点燃外面两人的衣服，再度引发了一阵惨叫。 “走！” 吴冕知道他们凭借这个房间，并不能坚持太久，一旦对方重新组织攻势，只需要一颗手雷，就能让他们团灭在这个房间当中。 “嘭嘭！” 吴冕伸手将几瓶阻燃的淡盐水砸进前方的火海，趁着火势稍小了一些，一马当先的冲向了门口。 南慈见吴冕动身，将宁光远背在身后，披上一个用淡盐水浸透的被子，迅速跟了上去。 “嘭！” 吴冕跑到门口的时候，将手里一瓶燃烧的硝酸甘油溶液向着左侧投掷出去，听见爆炸声传来，迅速冲出门外，枪口对准了相反的方向。 “砰！” 枪声响起，一名烈火焚身，正在挣扎的青年被一枪击毙。 吴冕越过对方的尸体，一拳砸碎了墙上的消防箱，单手拎着里面笨重的消防斧，猛地向着左侧的窗口砸了过去。 “哗啦！” 玻璃应声炸裂，吴冕原本准备翻出窗外接应南慈，余光却瞥见右侧出现数道身影，当即枪口调转。 “砰砰！咔！” 吴冕两枪将走廊拐角处的人压制回去，枪膛内也传来空响。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无法通过窗口逃生，只能带着南慈又进入到了隔壁的房间当中。 这个房间是一个单人病房，进门位置是一个小走廊，一侧是卫生间的入口，里面有一张病床和陪护床，窗口也有着大拇指粗的钢筋防盗窗。 走廊外面的脚步声越发沉重，吴冕开启弹巢，将最后的三发子弹压了进去。 南慈观察了一下房间的构造，将宁光远扔在了陪护床上，呼吸急促：“我们没有退路了！” “叮当！” 不等吴冕答话，一枚音爆弹便砸在门框上，随即弹到了房间当中。 “轰！！！” 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地板和窗户剧烈颤抖。 音爆弹炸裂以后，瞬间产生了超过170分贝的巨大噪声，还有强烈的闪光。 170分贝的噪音，相当于一门火炮在耳边炸响，经过狭小病房的拢音效果，破坏力更是大的惊人，这种剧烈的噪声是足以致人死亡的。 相当于800万支烛火的强烈闪光，让吴冕瞬间致盲，感觉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方向感失衡向地上倒去。 心跳加速！两腿发软！头脑发懵！ 组合杀伤反应来临。 完了！ 这是吴冕心中的第一反应。 由于人眼的视觉细胞有画面停留效应，震撼弹造成的致盲反应，可以持续五到十秒钟，致聋更是可以达到一分钟以上，甚至导致永久性听力丧失。 在这种激烈的交锋当中，十秒钟已经足以决定战局的胜负。 恍惚间，吴冕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身体，想要进行反抗，可是半昏厥的眩晕感，已经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大约十秒钟的时间，吴冕率先恢复了视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医院的院子里面，而且视线还在不断的后退。 抬头望去，之前他们所处病房窗口位置的院墙，已经被一台车给撞塌了，而那台车也因为车头变形失去了动力。 左右两侧，分别有两名抵抗军战士正在拖着南慈和宁光远撤退。 没等吴冕看清楚拖着自己后退的人是谁，就有数名狼王会成员从坍塌墙壁的缝隙冲到了外面，为首一人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步枪。 拖着吴冕的朱涛见状，张大嘴巴对准了远处的敌人。 器官型次声波发射出去，与那些人的体内器官发生共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昏厥，还有两人承受不住伤害，开始向外喷吐肺和肝的碎块，同伴很快将他们拽到掩体后面，伸手在他们的嘴里掏出这些东西，防止伤者被呛死。 视觉率先恢复后，吴冕已经有了一定的行动力，拍了拍朱涛的手臂示意他松手，然后站起了身。 朱涛指了一下被撞毁的医院大门，同时抽出自己的手枪递给了吴冕：“我们的人在院外接应，撤出去！” 吴冕虽然没听到朱涛在说什么，但通过手势也看出了他的大致意思，双手斜握手枪，跟在几人身边开始撤离。 几人刚刚迈步，医院正门那边再度冲出来了一群青年，手里有枪的全都开始对他们这边进行射击。 吴冕等人身在院子里，周围十米内完全没有其他掩体，朱涛便再度对准那边张开嘴巴，利用可以穿透混凝土的次声波进行压制。 “嘭！哗啦！” 医院顶楼的一扇窗子被砸碎，一把狙击步枪探出窗外。 “吭！” 枪声骤起，原本在压制敌人的朱涛被一枪打在腰上，宛若被人踹了一脚，横着在吴冕的面前飞了过去。 “砰砰砰！” 吴冕举起手枪，对着狙击手所在的窗口有节奏的进行压制，向身后的其他人吼道：“走！” “哒哒哒！” 其余人也开始举枪反抗，原有的路线不能走了，只能向着靠近院墙的公厕跑去，躲在了厕所和院墙之间的缝隙里。 这么一来，他们跟狙击手之间就完全没有了射界，把吴冕一个人留在了对方的枪口之下。 “哗啦！” 另外一个窗口的玻璃应声炸裂，一把步枪探出了墙外。 吴冕看了一眼倒地的朱涛，从他腰间拳头大小的弹孔里看见体内的齿轮与发条，拼尽全力把他往身后一背，撒腿就向厕所跑去。 “哒哒哒！” 步枪开始射击，子弹打在朱涛的身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啊！！” 朱涛虽然是全合成人，但身体也是安装了神经元触点的，子弹的射击疼的他嗷嗷直叫：“吴冕！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拿我当盾牌？！” “闭嘴！” 吴冕低吼一声，背着朱涛几步窜到了厕所后面的空间内，而开始冲进去的工蜂成员，此刻也已经爬上了厕所的房顶，开始压制对方的枪手。 等他把朱涛扔到地上的时候，对方的身体上已经被子弹打出了一片窟窿，同时也有流弹擦伤了吴冕的侧腰和腿部，正在哗哗淌血。 刚刚恢复的南慈甩了甩头，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我没事！”无眠看着身体已经被打烂，体内零件不断闪动火花的朱涛：“你呢？” “模块！我的武器模块被击中了！身体也没了知觉，行动模块受损！这具身体废了！”朱涛最骄傲的武器模块被毁掉，急的都快哭出来了，随着身体失去电力供应，眼睛的光泽逐渐暗淡，声音越发低微：“保护好我……量子脑如果毁了……我就彻底……没了……” “哒哒哒！” 房顶的战士向远处扫射数枪，低吼道：“南慈姐，对面的人太多，他们压上来了！” “噗嗤！” 南慈猛然挥刀，一刀将朱涛的头劈开，取出量子脑装进了背包，随即转身跃上墙头：“撤！” 第三十二章 马蜂窝 吴冕一行人跳出院墙，外面是一条一米多宽的巷子，巷口处还停着一台没有熄火，不知道朱涛他们从哪弄来的皮卡车。 留在车内接应的工蜂成员看见众人出现，降下车窗吼道：“南慈姐，这边！” 众人听见身后院内传来的喝骂与脚步声，纷纷加快脚步，奔着皮卡车跑去。 队伍当中跑的最快的一名青年率先冲出巷子，一跃跳到皮卡车的后车厢内，转身伸出了手臂，准备接应那名背着宁光远的同伴。 “砰！” 一声枪响在巷子外面传来，青年的头被一枪打爆，半边头颅炸裂，眼球飞溅而出，正砸在了吴冕的脸上。 “哒哒哒！” 更加密集的枪声传来，无数子弹冰雹般射向皮卡车。 火花四溅当中，驾驶室内的青年被打成了筛子，血液宛若烟花一般喷溅，瞬间染红了车窗玻璃。 “妈的！” 一名工蜂成员看见面目全非的皮卡车，转身见后面也有人爬上了墙头，开始连续射击：“南慈姐！咱们被堵死了！” 吴冕目光扫动，顺着墙壁另外一侧带有护栏的窗口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个餐馆的后厨，在角落的地方还摆放着几个煤气罐，当即将南慈拽到自己身后，站在了两个房间承重梁的位置，同时对其他人吼道：“隐蔽！” 身边几人看见吴冕举起格洛克指向了房间里面，纷纷躲在他身后，贴墙蹲好。 “砰！” 吴冕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纱窗，击中了房间内煤气罐的钢瓶，却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凹坑，并未成功将其打爆。 南慈看出吴冕的意图，当即准备将自己的枪械递给吴冕，却见吴冕取出自己的煤油火机，点燃后扔进了房间。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子弹精准命中了煤气罐上的同一个位置，终于将钢瓶打出了一个弹孔。 “呲！！” 钢瓶内的白色石油气喷薄而出，瞬间在空气中燃烧成一个火球，向着弹孔的位置聚集过去。 “砰砰砰！” 吴冕继续扣动扳机，对着旁边煤气罐阀门的位置连续点射。 “轰！” 更多的石油气泄漏出来，最终引发了爆炸。 冲击波裹挟着火焰，狂暴的推倒了红砖堆砌的墙壁。 吴冕用手肘护住脸颊，用肩头和手背捂住耳朵，同时张大嘴巴用来减少冲击波对耳膜造成的压迫。 高温扑面而来，吴冕的头发一瞬间被烧焦，第一个起身冲向了那个房间：“撤！” “砰！” 南慈举枪将前方一个高出墙头的脑袋打爆，开始手持双枪对墙头和巷口进行压制：“依次撤离，动作快！” 仅剩的四人带着宁光远抓住一线生机，悉数冲进了因为爆炸而一片狼藉的饭店后厨，向着前方跑去。 此刻饭店大堂内也有不少人被爆炸波及，倒在地上惨叫着，其他人则争先恐后的向门外跑去。 吴冕身在混乱的人群当中，连续打出了两个手势，同时将一件厨师服扔给了南慈：“集体行动太扎眼了，大家分开走！” 南慈在同伴手里把宁光远接过来，放在了旁边的一个手推垃圾车里，在更换厨师服的同时，对身边的两名青年开口道：“大家分组撤离，各自想办法离开将军围，回基地碰头！” “明白！” 两人答应一声，各自选择不同的方向逃窜。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机车轰鸣的声音，吴冕和南慈换好厨师服，戴着白色的蘑菇帽从正门跑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停了二十几台机车，车上的三十多名青年们翻身下车，拎着枪械和刀棍乌泱泱的冲向了饭店大厅。 赶来的并不仅仅只有这三十多人，后面的街道上和两侧的店铺当中，数不清的男男女女也手持各种凶器，潮水般涌来。 这是狼王会定下的规矩，一旦狼王会有事，事发地的商铺和居民必须每家派出一个代表参战，否则就将受到驱逐。 骑着机车赶来的青年们冲进大厅，迈过满地的伤者冲向后院，正与后面赶来的追兵撞了个正对面。 从后面追来的一名中年看着前方的青年：“人呢？” “妈的！不对劲！刚刚那两个厨师在逃命的时候，没理由推着垃圾车！” 青年跟自己人碰面，微微一怔后便转头追了回去，冲出门外四下扫视一眼，指着吴冕和南慈的背影吼道：“这两个人有问题！给我拦住他们！” “站住！！” “别跑！！” “……！” 街道上的人群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见吴冕和南慈之后，叫骂着冲了上去。 吴冕走在街边，原本是准备偷一台车跑路的，可街道上到处都是人，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此时听见身后浪潮般的声音，头皮发麻的握住了南慈的手腕：“跑！” 南慈对垃圾车后面的横梁踹了一脚，调转方向冲进了路边的巷子。 “咣当！” 在南慈进入巷子的一瞬间，前方二楼的一处窗子被推开，随后一个大胖子端着一把猎枪，居高临下的指向了南慈。 “砰！” 吴冕甩手一枪将对方爆头，血液的抛物线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 这条巷子并不是平行的，而是越往里面走就会越窄，南慈等垃圾车被卡住，踩着边缘跳到对面，扯掉一枚手雷的拉环就要向后投掷。 “别扔！” 吴冕喝止南慈，也跟着跳到另外一侧，咬牙将宁光远扛在肩头，然后将南慈的手雷夺过来，卡在了垃圾车与墙壁之间，随即撒腿就跑。 “砰砰！” 两人顺着巷子往里面跑了一段距离，还没等赶到拐角，就听见另外一侧传来枪响，身后的位置也是人声鼎沸。 前行无路，四面楚歌！ 在将军围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组织与个人的统治力能够跟狼王会相比。 正如行动前南慈说的那样，如果有人在这里惹怒了狼王会，那便是在自取灭亡。 一直以来，就连联合政府都不敢轻易触碰将军围这个毒瘤，唯恐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但显而易见的是，吴冕和南慈的举动，此时已经捅破了京都最为狠毒的马蜂窝之一。 第三十三章 灵肉分离 将军围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面，吴冕和南慈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危机感。 虽然他们都是半合成人，但安装的都是功能型的义械，连武器模块都没有植入，想要抗衡外面上百人的围攻，与送死无异。 此时他们左侧是五米多高的围墙，墙头插满了碎玻璃和铁钉，右侧则是三层的民宅，没有任何的攀爬物。 拐角处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吴冕侧目望去，发现已经有人的影子被投到了墙上，思考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把背上的宁光远扔在地上，同时用膝盖压住了他的后背，将他的一只手也给拧到了身后。 南慈看见吴冕这个奇怪的举动，伸手准备压制那边的敌人，吴冕却拽着手腕让她蹲在了自己身边。 “呼啦啦！” 拐角处人潮涌来，其中一人看见他们，当即举起了手里自制的猎枪。 吴冕看见对方的动作，伸手指着前方吼道：“我们抓住了一个！其余人往前面跑了！” “轰！” 对面的追兵刚好触发了吴冕设置的诡雷，传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声响。 端枪的男子听到前方的巨响，又看了一眼被吴冕压在身下的宁光远，一马当先的从两人身边冲了出去：“跟我追！” 后面的人群看见带头人跑了出去，乌泱泱的跟了上去。 吴冕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拖着宁光远就要跑，却正跟刚刚追上来的青年四目相对。 青年发现两人向着反方向跑，眼中闪过了一抹狐疑：“你们……” 吴冕抬起头，对青年骂道：“你们个屁！看不见有兄弟受伤了吗？过来帮忙！” “哦！来了！” 青年看见吴冕理直气壮的模样，两步走上前来，直接将宁光远背在身上，开始陪着吴冕一起往外跑。 南慈看见吴冕蒙混过关，而且还抓了一个苦力，不禁愣在了原地：“这也行？” …… 背着宁光远的青年在这一带明显是个熟脸，吴冕跟在他身边迎着后续零散的追兵向外跑，并未引起人的怀疑，甚至还有人在跟那个青年打招呼。 一行人穿过巷子，已经置身于隔壁的一条街，吴冕目光扫动，迈步向着一条偏僻的巷子跑去：“这边！” 青年面露疑惑：“人伤了不去医院，为什么要去那边？” 吴冕脚步不停：“丧街已经乱套了，去那边送死啊？跟我走！” “吱嘎！” 三人刚刚跑到巷口，一辆轿车便刹停在了几人身后不远处，副驾驶的青年降下车窗对三人吼道：“喂！你们几个给我站住，那边是帮会禁地，给我回来！” 背着宁光远的青年下意识回头，只觉得后衣领一紧，便被人拽进了巷子。 “妈的！给我站住！” 副驾驶的青年眼中闪过一抹警惕，动作迅速的推开了车门，迈步追了上去。 几人刚刚跑到巷口，就看见那个青年已经晕倒在地，额头也撞出了一个大包。 青年看了一眼昏倒的人，抽出了腰间的手枪：“这里的巷子是死胡同，分头追，别让他们接近制毒实验室！” 巷子深处，吴冕让南慈踩着自己的肩头爬上房顶，又帮忙把宁光远递了上去，自己还没等往上爬，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低声道：“你先走！” 南慈闻言怔住：“我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巷口集合，你管好宁光远，不要暴露！” 吴冕为了防止南慈暴露，将身体贴在巷子的另外一侧，双手举起了手里的枪。 “砰！” 远处的追兵刚刚露头，就被吴冕一枪放倒，而他手里的枪也空仓挂机，打空了子弹。 听见后面还有脚步声传来，吴冕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他们进入的区域错综复杂，满是横七竖八的巷子，吴冕为了躲避追兵，只顾埋头跑路，很快便失去方向，跑到了一条死胡同里。 幸运的是，这个胡同尽头堆着一个砖垛，他助跑几步，踩着砖垛攀住房檐，后跃到了对面的墙头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动作轻捷的如同一只小野猫。 吴冕落在墙头，还没等迈步，便看见另外一侧的巷子里，一个青年已经开始举起手里的枪。 双方的距离不足十米，吴冕踩着不足二十厘米宽的墙壁，已经无从闪躲。 这个距离射击固定靶，即便是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命中率也高达七成。 他一瞬间头脑空白，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距离死神这么近。 接下来的视线，宛若幻灯片一样闪动。 吴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伸出左臂，似乎身体已经不再由他控制。 青年的头颅飞了起来，心脏泵血让他脖子喷出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溅起三米高，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血色的弧线。 吴冕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握着左手无名指的第一指节，保持着双臂展开的姿势，而后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细线迅速收缩，将他的第一指节复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吴冕左手无名指的第一指节飞出，细线在青年的脖子上缠绕一周，通过拉扯力硬生生切掉了青年的脑袋。 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吴冕的力量足够强大，第二就是那根丝线足够锋利。 安装着陶瓷脊椎的吴冕扛起宁光远都异常吃力，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力量，这一切恐怕都要归功于那根丝线。 吴冕看着被血染红的院墙，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眼中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闪过了一抹强烈的恐惧。 他刚刚所做之事，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击杀对方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那根丝线击发出去的。 他甚至连自己手指里藏有这种武器都不清楚。 对于吴冕来说，杀人不可怕，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让它去自行杀人，这才是最恐怖的。 灵肉分离这种情况，以往只会发生在全合成人身上。 全合成人虽然拥有了机械身躯，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驾驭它，想要机械进化，是需要天赋和运气的。 某种突如其来的脱离感和对于机械身躯的不适，会让量子脑中的灵魂变成一个疯子，一些强大的植入模块，也会腐蚀他们的灵魂，烧毁他们的电子脑。 不论是硅基生命还是碳基生命，思想都应该作为行为的主导。 一旦身体失去了思想的束缚，开始夺取思维的控制权，都将是极为可怕的，因为虚空的思维并不能进行反击，下场只有迷失与消亡。 吴冕的恐惧并未持续多久，远处巷子内传来的脚步声，让他回过神来，迅速逃离了现场。 第三十四章 二爷 吴冕在巷子里开枪击杀一名青年的枪声，很快便引来了一群人。 二三十名青年拎着刀棍循声而来，带头人看见从里面跑出来的一个光头，目光诧异：“军哥，你怎么在这？” “滚蛋！”军哥摆手骂了一句，看着空荡荡的路边，当即愣住：“卧槽！我们的车哪去了？” 青年一头雾水：“军哥，什么车啊？我们赶来的时候，这就什么都没有啊？” “大爷的！分明是进去抓人的！怎么把车还给丢了呢！这要是让二爷知道，非得收拾我不可！”军哥一脸懊恼，转身准备回去寻找带头人，却看见另一名同伴跑了出来，追问道：“猴子，二爷呢？” 跑出来的青年脸色惨白，已经布满冷汗：“大、大军！二爷他……死了！” 巷子外面的人听见这话，齐刷刷的打了个冷战，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 另外一边，南慈此刻正开着偷来的车沿街道疯狂疾驰。 他们今天不仅截胡了狼王会的生意，而且还在医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经触碰到了狼王会的底线。 整个将军围都动了起来。 街道上车流涌动，无数携带枪械的精壮男子骑着机车轰鸣疾驰，各个路口都被设置了路障，聚集了大量挎着步枪的武装分子。 吴冕坐在车辆的副驾驶位置，看见前方的路口已经被人设置了路障，而且还有人斜握步枪进行守卫，接过了南慈的枪：“撞过去！” “坐稳！” 南慈看着前方的警备，也知道他们此时已经凶多吉少，把心一横就准备冲卡。 让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车刚刚出现在对方的视线里，路口那边武装分子就手忙脚乱的开始移开路障，把路让了出来。 “嗡！” 南慈速度不减的冲过路口，发现骑着机车堵在前方道路上的帮会分子也开始让路，看了一眼手里的方向盘：“看起来咱们这台车的主人，在将军围似乎地位超然，所以这些小混混才不敢阻拦咱们！” 吴冕想起那个被自己击杀在巷子里的青年，面色凝重了一些：“你最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否则这些人现在对这台车有多尊敬，接下来就会有多疯狂！” 南慈微微一怔，随即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吴冕翻找了一下车辆的扶手箱，取出了一把制式手枪：“你猜对了。” …… 将军围唯一的一栋豪华别墅内。 军哥和二爷的另外一名保镖猴子，此刻全都跪在大厅当中，大气都不敢喘。 周边一圈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壮汉背手跨立，不怒自威。 两人对面，是一套与将军围这个贫穷之地格格不入的红木家具。 铺着一张虎皮的实木软塌上，一个三十岁左右，手臂满是纹身，满脸横肉的大胖子，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两人。 这个大胖子，就是将军围的地下皇帝，狼王会的老大孟狼。 大约一分钟后，一名青年小跑着进入大厅，喘着粗气说道：“老大，下面的兄弟在村西的废弃鱼塘里找到了二爷的车，车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孟狼听见青年的回应，从坐榻上起身，迈步向前走去：“凶手没抓到？” 青年悻悻道：“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那边的吉井町是小鬼子的地盘，我们狼王会与秋田帮始终不和，兄弟们很难深入。” 孟狼身边，一名留着马尾辫的中年闻言，抽出腰间的手枪，上前顶在了军哥的头上：“王八蛋！你们身为保镖，连二爷的安全都保护不好！怎么还有脸回来？” 男子口中的二爷，正是狼王会老大孟狼的亲弟弟，孟熊。 “孔、孔爷，这件事有误会！”军哥感受到手枪的冰冷，吞咽着口水回应道：“当时我是阻拦过二爷抓人的，但是二爷一意孤行，我真的拦不住啊！” “老孔，算了。”孟狼站在军哥身后，语气平稳的说道：“老二已经死了，你就算毙了他，老二也活不过来，何况……” 军哥听见这话，面色感激的转回身去：“老大……” “嗡！” 没等军哥把话说完，便看见一只动力拳套在视线内急速放大。 “嘭！” 军哥的头颅被一拳砸爆，血液一直喷到了房顶，一只眼球也飞出去粘在了墙上。 一边的猴子看见军哥的脑袋在自己面前炸裂，裤裆瞬间湿润：“老、老大，我只是个司机，这事跟我没关系啊！” “嘭！” 孟狼再度挥出一拳，将猴子的脖子砸进了胸腔，用手指拭去了崩在脸上的血点子，眯眼看向了军师老孔：“何况枪毙太便宜他们了，难解我心头之恨！” 老孔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尸体抬走，对孟狼说道：“凶手在袭击医院的时候，留下了他们的一具尸体，量子脑被取走了，但残留的身躯可以确定是一名全合成人，体内还有损毁的武器模块。” “反抗军。”孟狼踩着地上的血液回到了软塌上：“今天我们抓回来的两个肉票，底子都是干净的，只是两个藏在主流社会的普通合成人而已，原以为这些垃圾人出头的，也就只有这群人了。” “没有了所需的机械器官，我们再想跟外市那名警务高管搭上关系，打通销售渠道就很困难了。” 老孔听完孟狼的话，眼中闪过了一抹焦虑：“反抗军可是反动武装，他们历来行事诡秘，且规模庞大，飘忽不定！一旦跟他们沾上关系，不论输赢，恐怕对咱们都很不利！这事，咱们不好处理！” “我们处理不了，总有人能处理，我弟弟可以死，但绝对不能白死！”孟狼目光阴翳，眼中迸出了一抹杀气：“备车，我要进京都！” …… 将军围外的一座荒山上，吴冕跟南慈走进一处树林内，转身向后面观察了一下，开口道：“追兵已经甩掉了，把他弄醒吧！” 南慈将宁光远放下，在旁边的河里撩起一捧水，泼在了宁光远的脸上。 “咳咳！” 宁光远被冷水一激，剧烈的咳嗽起来，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愣了差不多五秒钟，才猛地站起身来，对着两人咆哮道：“小玉呢？小玉在什么地方？！” 第三十五章 团队 南慈看着情绪再度失控的宁光远，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女朋友已经死了，而且狼王会的人正在追杀我们，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在这里大吼大叫，是会引来追兵的！” 宁光远根本听不进去南慈的话，癫狂的咆哮道：“我不管！我要回去！就算死，我也要跟小玉死在一起！” “你够了！”南慈一声低吼：“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救你，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名伙伴，其中还包括我们反抗军分支的最强战力！我们把你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回去送死的，明白吗？” 宁光远愤怒的看着南慈：“你们反抗军不就是为了保护合成人而存在的吗？现在我女朋友已经被人害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去给她复仇！” “亏你也是个男人。”吴冕脸上露出鄙薄的神情：“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杀了，却颐指气使的要求别人去复仇，你是不是连恩人和仇人都分不清楚？” 宁光远被吴冕触怒，作势就要往外冲：“你们不敢去，我他妈自己去！” “吴冕！你别再刺激他了！” 南慈对吴冕说完一句话，然后拽着宁光远说道：“我们花费这么大力气救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回去送死的！” “你他妈什么意思？”宁光远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们不敢替我复仇，还要阻拦我复仇！你有什么资格控制我的自由？” “我并不想控制你的自由，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南慈微微摇头，认真的看着宁光远：“这里很危险，咱们先离开这个地方，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说这件事，可以吗？” 吴冕听见远处的悉索，目光远眺，看见对面的山坡上已经出现了追兵，沉声道：“狼王会的人追过来了。” 南慈循声望去，眼中也闪过了一抹警惕，转过身去刚准备带离宁光远，却发现他举着一块石头向自己的头部砸了过来。 吴冕抢先一步，单手捂住宁光远的嘴，将他按在树上，手里的军刺猛然挥舞出去。 “噗嗤！” 刀锋入体，宁光远被捅了一个对穿，让军刺钉在树上，身体开始抽搐。 南慈看见吴冕杀了宁光远，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吴冕，你在干什么？！” 吴冕转动手腕，确认宁光远已经死透了，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掌：“我是在保护你。” “你要清楚，我们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来杀人的！”南慈的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他只是因为失去了女朋友情绪失控，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并不是情绪失控，而是动了杀心，这个人已经疯了，他不仅恨狼王会，也恨我们。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在一心求死。” 吴冕面色平静的看着南慈：“自然人把我们当成怪物，但咱们得把自己当人看，既然大家都是人，自然也有好人与坏人之分！我可以冒险救人，但绝对不会当一个烂好人，更不会带一个想要杀了我们的白眼狼在身边，继续带着他，咱们会暴露！” 南慈看着出奇冷静的吴冕，拳头紧握，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吴冕不再理会南慈，抽出军刺豁开了宁光远的胸膛。 南慈看见这血腥的一幕，再度蹙眉：“你还要干什么？” “他安装了机械肝脏和机械手臂，这些东西带回去，可以拯救其他人，否则我们真就白跑一趟了。” 吴冕动作麻利的取下了宁光远身上的义械，甩了甩上面的血：“追兵很快能赶到这里，咱们该走了。” …… 宁光远的死，让南慈对于吴冕的印象再次改变。 她清楚吴冕当时出手，的确在宁光远手里救了她的命。 但她同样清楚，以吴冕的身手，当时是完全可以留住宁光远一条命的，但吴冕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痛下杀手。 南慈知道吴冕是个冷血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他杀人。 不过宁光远毕竟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一个同样被迫害的可怜人，死亡对于他来说，未免是一个过于沉重的惩罚。 南慈不是圣母，虽然吴冕的手段比较极端，但她作为被保护的受益人，并未表达任何的不满。 只是她忽然觉得，或许这副理性且自私，没有任何温度的凶残模样，才是吴冕的本来面目。 吴冕倒是并未在意南慈会产生什么想法，在他看来，自己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妥，宁光远更不值得他们去承受暴露的风险。 宁光远一死，反抗军当天的行动便宣告失败，而且最具战斗力的朱涛也被毁掉了身体，只剩下了一个量子脑。 两人逃离将军围之后，混迹在一辆前往城外的大巴车继续远遁。 吴冕见南慈一直死死的保护着装有朱涛量子脑的挎包，低声问道：“朱涛有备用的身体吗？” “我们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手里的资源很有限，怎么可能拥有朱涛那种高度仿真的义体呢。” 南慈叹了口气：“全合成人的植入模块每升级一次，都是在赌命，倘若失败，死亡便是唯一的结局。如果我们给他寻找一具低等级的身体，便意味着他之前经历的凶险全部都会前功尽弃。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的量子脑封存，等遇见合适的同等级身体再帮他植入。” 吴冕反问道：“你们不是有总部吗？上面不会管你们这些事吗？” “反抗军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它存在的目的是推翻联合政府的暴政，为合成人争取人权！反抗军有自己的基地和军队，但这个基地并不在京都，我们工蜂只是一个负责搜集京都情报的分支而已，并不是反抗军的嫡系，所以上面对我们的支援很有限。” 南慈跟吴冕对视了一眼，问道：“你知道在蜂巢当中，工蜂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采集食物、哺育幼虫、泌蜡造脾、保巢攻敌。”吴冕总结了一下：“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是啊，我们就像是蜂巢里的工蜂一样，是为了蜂巢自愿付出的牺牲品，而工蜂的防御手段便是同归于尽，蜇人后本身也会死亡。像我们这种微小的分支，不值得上面投入太多的资源。” 南慈叹了口气：“如今我们队伍里的黑客戴岳死了，武力值最高的两个人，朱涛身体损毁，我弟弟南易不知所踪，恐怕工蜂组织接下来的处境，还要更加艰难。” 吴冕忍不住问道：“反抗军的条件这么刻薄，为何还要替他们卖命？” “不仅为别人，也为我们自己，不反抗没有出路，反抗总有人要先死。”南慈很平淡的回应道：“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可以是别人，也可以是我，对吧？” 吴冕看见南慈眼中闪过的一抹伤感，罕见的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把弟弟找回来的。” 南慈露出了一个笑容：“能从你口中听到承诺，还真让人意外。” “各取所需。”吴冕言语直白的回应道：“我也需要找回我自己的记忆。” 南慈脸上的笑容僵住，重新将视线投向了前方：“我还以为你的承诺，是来源于团队。” “团队？”吴冕听到这个词，心中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作为一起生活在垃圾场中互相支撑的伙伴，或许，我们也算是团队吧。” 第三十六章 人性最深处的恐惧 京都作为联合政府的国都，几个管控区的治安还是很严格的。 南慈和吴冕都没有合法身份，两人为了避开狼王会的追杀，乘坐大巴去了隔壁的城市，而后又开始乘坐短程的交通工具绕路。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顺利回到了临江垃圾场。 原本出去执行任务的七个人，只活着回来了三个，另外两人虽然在上午逃离了将军围，但是却在入城时遭遇临检，其中一人死于跟警方的对抗当中。 南慈回到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岷叔检查朱涛的量子脑是否受损，而吴冕看出她因为几名战友的死意志消沉，并未在她身边逗留，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吴冕刚刚接近住处，等在屋里的李潼听见脚步声，便快步迎出来，确认吴冕无恙，眼中闪过了一抹欣喜：“冕哥，你出去办事，没有受伤吧？” 吴冕并不想让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面色平静的回应道：“我们做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 “不管怎么样，你能平安归来就好了。” 李潼拉住吴冕的手腕向房间内走去：“跟我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吴冕进入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被李潼收拾的一尘不染，而李潼也指着桌上的蛋糕对吴冕说道：“冕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吴冕看见桌上的蛋糕，轻轻蹙眉：“垃圾场这里资源贫瘠，根本没有做蛋糕的材料，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今天去街上给人画像，用赚来的钱给你买了这个蛋糕。” 李潼笑眯眯的看着吴冕：“我昨天在食堂看见你了，发现你似乎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所以就给你开了小灶。” 吴冕意外的看着李潼：“你离开了垃圾场？” “嗯。”李潼做贼心虚的点了点头：“垃圾场的二牛告诉了我一个离开这里的秘密通道，所以我就偷偷溜出去了。” “你记住，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做第二次，这里是南慈他们赖以生存的基地，一旦有合成人生存在这里的消息暴露出去，你会害了这里所有人的。” 吴冕认真的看着李潼：“如今咱们寄人篱下，即便帮不上忙，也绝对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我只是想让你吃点好的而已，下次不会了。”李潼没想到吴冕会是这种反应，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悻悻道：“不过蛋糕已经买回来了，你还是尝一下吧。” “算了，拿去食堂给孩子们吃吧，与咱们相比，食物带给他们的快乐会更多。”吴冕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 …… 吴冕在外面忙碌了一天，体力消耗严重，肚子始终在咕噜噜的叫个不停，晚饭时间刚到，她就跟李潼赶到了食堂。 一群孩子看见李潼拿了蛋糕出来，顿时发生了哄抢。 科技的高速发展，已经让这个时代的物资丰富了很多，虽然在政府管控区之外的土地上还有饥荒存在，但至少联邦内的大多数城市都是有保障的。 虽然底层人的食物大多都是合成食品，但填饱肚子仍旧不是什么难事。 在这个资源与财富都被中上层社会把持，阶级严重固化的时代，阶级的对立主要是因为底层人总想要还没得到，或者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当然，这种矛盾只是主流社会里面的。 而合成人这个被排除在主流社会之外的群体，因为无法融入正常的贸易，甚至连吃饱肚子都是一种奢侈。 即便是十三岁的二牛，今天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吃到蛋糕。 或许是实在太饿的缘故，吴冕觉得今天的红薯格外香甜。 吴冕正在吃东西的时候，南慈也走进食堂，坐在了两人对面。 看见南慈进门，吴冕停下了狼吞虎咽：“朱涛的量子脑检测结果如何？” “还好，数据没有损坏，只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很难帮他打造出一具拥有四级武器模块的身体，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归队。” 南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愁绪：“朱涛还算好的，至少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吴冕知道南慈是在惋惜其他丧命的队友，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敢于跟联合政府作对的人，都会把牺牲做的很淡然。” “抗争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的生活变得更好，谁都想看见那一天的来临，不是么？” 南慈叹了口气：“即便我们做出了牺牲的准备，也不代表我们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死亡这件事，毕竟是人性最深处的恐惧。” “怕死，是因为世上还有留恋，心中仍旧希望。” 吴冕怕南慈会因此消沉下去，开口刺激道：“还是把重心放在藏龙组织身上吧，别忘了，你弟弟还下落不明呢。” 南慈脸上的愁容更加明显：“昨天你在那只鞋子的底部检测到锡纸成分后，我们的间谍人员就对京都几家大型的锡纸生产厂家进行了调查，但并未发现这些地方有什么异常，你真觉得我们能够用这种方式找到藏龙组织的有关线索吗？” “咱们已经用诱饵钓了他们一次，按照藏龙组织那种隐秘的作风，他们是很难上当第二次的，如果继续交锋，咱们很容易落入他们的圈套。” 吴冕如实回应道：“利用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寻找藏龙组织，至少这还能让我们有一个调查方向，这本来就是一个笨办法，与藏龙组织这种强大的对手博弈，你得保持足够的耐心。” 南慈露出了一个苦笑：“除了保持耐心，我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 与此同时，垃圾场内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后侧，五道身影缓缓出现。 为首的一名国字脸中年伸手将箍在额头位置的匪帽撸下来遮住脸颊，动作麻利的撸动了步枪的枪栓，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去：“咱们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对这里进行清扫，屠杀一切看见的人，小龙和许林跟我主刀，小马远程支援，老刘负责接应！” “明白！” 身边四人做出回应，端着各自的枪械，步伐整齐划一的向着前方破败的房区移动过去。 第三十七章 悍匪成团，血腥杀戮 工蜂组织虽然只是一个为革命军搜集情报的机构，但名义上却是一个准军事组织。 垃圾场作为工蜂的基地，一直都是进行军事化管理的，全天候都有人进行站岗和值守。 南慈等人加入反抗军，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唯一相同的点，就是他们都有合成人的身份。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为了生存被动的在与联合政府对抗。 这些曾经生活在人类社会当中的普通人，为了生存拿起武器，然后便被定性成为了暴恐分子。 实际上，工蜂组织当中的成员，除了南慈曾经去总部培训过三个月，其余人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 他们的战斗经验，都是在一次次生死交锋中摸索出来的。 幸运的是，工蜂组织接到的任务大多数都以刺探情报为主，不会像其他行动组一样，去执行过政要刺杀和作战任务。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如今的工蜂成员们都习惯了在垃圾场生活，因为从未出现过意外，也让他们的精神变得松懈。 食堂三十米外，一处两米高的岗亭内，哨兵看着在天边缓缓坠落的夕阳，点燃一支烟，看着手里的照片出神。 这是一张全家福，但上面只有他和孩子，那个女人的位置，已经被撕掉了。 哨兵吐出的烟雾跟天边的火烧云重叠，仿佛融为了一体。 今天是他女儿五周岁的生日，但他却不知道女儿身在何方。 他永远忘不了两年前的今天。 当时联合政府对于合成人的清扫强度越来越大，甚至出台了悬赏法案。 他没想到，自己的发妻居然会为了十万块的奖金出卖自己。 房门被踹开。 警方机动部队鱼贯而入。 激烈的枪声、炸碎的桌子、打翻的蛋糕、满地的鲜血。 一滴眼泪掉落在照片上，覆盖了上面小女孩的脸。 哨兵看着夕阳，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 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短短两年时间，怎么就让自己从一名历史教师，成为了被法律定性的暴徒。 他学了半生历史，却读不懂现在的一切。 “沙沙！” 一阵轻微的响动在身后传出，将哨兵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垃圾场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虫子与老鼠，他转回身去，想要将扰人的老鼠赶走。 就在哨兵转身的一瞬间，带头入侵的中年在他身后翻进岗亭，单手捂住他的嘴，手中的军刺麻利的在他的脖颈上划过，然后动作轻缓的将他放在了地上。 血液顺着岗亭的台阶小河般的流淌，躲在暗处的两个蒙面人随即出现，继续向前摸进。 此时吴冕和李潼两人已经离开了食堂，向着居住区的方向走去，因为背对岗哨的方位，并未发现这边的异常。 一名蒙面人看见两人的身影，动作标准的举起了手里的步枪。 “当啷！” 旁边的垃圾堆发出一阵响动，在跟小伙伴们玩躲猫猫的二牛探出身体，看着面前的蒙面人，呆愣愣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砰！” 枪声响起，二牛的脑袋一瞬间炸开。 远处的吴冕听见枪声，头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优先做出反应，压着李潼向枪声相反的方向倒下，躲在了一处掩体后侧。 枪手解决掉二牛，再看向吴冕的位置，发现那边空空荡荡，向带头人喊道：“海哥，十二点方向，消失两人！” 海哥端着步枪，步伐稳健的开始向前迈步：“三角梯队，交叉火力封锁，轮番扫射。” 其余两人听见命令，分别位于海哥左右斜后方五米开外，步伐划一的跟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工蜂组织的成员们警惕性爆棚，全都跑出食堂，准备查看情况。 “哒哒哒！” 海哥三人在众人出现的一瞬间，便轮番开火，子弹向着人群倾泻而去。 另外一侧的岗哨内，哨兵听到这边枪响，很快跑到了一处垃圾堆顶端，举枪指向了三人。 “吭！” 更远处的制高点传来枪响，哨兵被一枪爆头。 掩体后侧，吴冕听见海哥那边密集的枪声，身后摸向腰间，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换衣服的时候，把配枪留在了宿舍。 他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探出掩体外观察了一下倒影，发现对方只有三个人，对李潼说道：“上学军训的时候，学过匍匐前进吗？” 李潼已经被枪声吓坏了，脸色苍白的点头：“学过！” 吴冕指着侧面的垃圾堆说道：“从这里一直爬，一直到那个红色塑料袋的位置再起来，然后去你之前离开这里的那道出口，避开这个地方等电话，记住了吗？” 李潼听出吴冕的言外之意，握住了他的手腕：“我走了，你怎么办？” “工蜂组织元气大伤，懂战术的人并不多，我必须得留下帮忙。”吴冕认真的看着李潼：“只有你走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吴冕的言外之意，是嫌李潼留下会是个累赘，不过这个委婉的说法却让李潼心里划过一抹暖流，认真的看着他：“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 吴冕等李潼开始向远处爬去，在旁边的垃圾堆翻找了半天，但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武器，只能将一块板砖握在了手里。 海哥带着小龙与许林三人，虽然持有的只是步枪，但是却发挥出了极为强大的火力，身为顶尖的悍匪团伙，三人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 他们开枪的频率，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每当有人打空弹匣，就会有一名队友接替他进行火力压制，另外一人则对两人的火力之外进行警戒。 激烈的枪声当中，一直在控制射击节奏的海哥打出二十几枪后，低吼道：“换弹！” “满弹！” 左后方的许林脚下不停，接替海哥进行射击，同时报出了自己的子弹余量。 在三人的连续射击之下，食堂的铁皮棚已经被打成了筛子，门口倒着数具尸体。 小龙走在队伍右侧，目光瞥向吴冕之前躲藏的方位，沉声道：“三点钟方向目标丢失！怀疑转移位置，不排除有进攻企图！注意协防！” 狙击手小马的声音很快在耳麦内传来：“视线良好，可以提供警戒掩护！继续推进，我保你！” 第三十八章 点子扎手！强行干他！ 海哥、小龙、许林三人保持v字队形，步伐稳健的向前推进，扫射压制的枪声有节奏的响起。 凶猛的火力之下，厨房的铁皮棚上是密密麻麻的弹孔。 房间内，一名工蜂成员跑到墙角，双手抓住案板的铁桌子，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臂皮肤裂开，露出了下面的机械骨骼。 “啊！！” 工蜂成员一声低吼，将三百公斤的铁桌子举了起来，当作盾牌挡在身前，向着门口冲了过去：“向我靠拢，准备突破！” 南慈躲在房间另外一侧，让屋里的几个小孩子顺着狭窄的通风口逃出去，而后抽出腰间的手枪迅速跟上：“双纵队形跟进，撤离这个区域，去仓库取武器！” “咣！” 那名举着铁桌的工蜂成员跑到门口，踹开被子弹打到变形的房门，一马当先的冲向了门外。 后面的一名半合成人躲在他的身后，手掌上翻，露出了手臂内的枪管。 “砰！” 海哥扣动扳机，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将对方爆头，沉声道：“清场！” 身后一人打开背包，将一个微型卫星发射器对准食堂的方向，随后拧动了开关。 “嗡！” 电磁脉冲扩散，远处那名举着铁桌的工蜂成员应声倒地，后面的合成人同样肢体扭曲。 “呃！” 南慈机械心脏受损，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义肢和人工脏器作为机械，都会有电流存在，那些顶尖的机械身躯都是带有防干扰装置的，虽然岷叔有这种技术，不过工蜂组织这里并没有设备和材料进行改造。 所以在海哥等人采取电磁脉冲干扰后，大部分的合成人都受到了影响，即便是半合成人也因为生物静电干扰智械而神经紊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砰！” 海哥再度举枪，将那名举着铁桌的工蜂成员射杀，加快了脚步：“速攻！清空！” “哗啦！” 话音落，三人同时更换弹匣。 小龙伸手摸向腰间，发现自己的战术腰带已经空了，顺手将腰间的大威力转轮手枪抽了出来：“备弹耗尽！” 海哥双腿微曲，身体下沉，向左侧贴靠了过去：“左右中！环形突破，缩小包围圈！” 小龙双手持枪，采取car射击法，让枪身保持倾斜，开始向餐厅正门突进，看见屋内有人倒下，迅速将枪口下压。 “扑通！” 在小龙靠近门口同时，吴冕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在双脚着地的一瞬间，手里的砖头已经拍在了对方头上。 “嘭！” 青砖应声断为两截，但小龙并未倒下，额头的皮肤开裂，露出了下面的金属头骨。 小龙也没想到自己会遭遇突袭，但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就调转枪口，指向了吴冕的眉心。 吴冕的动作比小龙更快，一把握住响尾蛇型左轮的枪身，用拇指抵住了击发锤。 小龙以为吴冕是要夺枪，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但是却因为击锤被抵住，没能成功击发。 趁着小龙恍神的功夫，吴冕已经捂住他的嘴，奋力向着墙上推去。 “当！” 小龙的后脑撞在门框上，头皮开裂，传出了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 这一刻，吴冕也感觉有些意外。 他在夺枪的过程中触碰到了小龙的手，从触感来看，分明是碳基身体，也就是说，小龙并不是全合成人，而是经过了罕见的头部的改造。 “嘭嘭！” 吴冕挥动手臂，对着小龙的脖子连续进行了两次重击，将他的枪夺到手里。 小龙在被吴冕夺枪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并未跟他纠缠，而是转身向后跑去。 吴冕虽然没有看见对方的狙击手，但是这三人敢于明目张胆的压制过来，说明他们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于是便在屋内凭借预判打了三枪。 “砰砰砰！” 柯尔特响尾蛇型9mm口径的子弹在墙壁上留下三道弹孔。 “咕咚！” 外面正在奔跑的小龙应声倒地，吐着血喊道：“海哥，屋里有个高手，我中弹了！” 原本准备从侧翼绕过去的海哥听见声音，反应很快的转身就往回走，同时对着便携耳麦命令道：“小马跟我压制，老刘准备接应！” 餐厅内，南慈倒在地上，看见吴冕进门，捂着胸口对他说道：“外面这些人的武器不正常，很可能是专职捕杀合成人的机械猎手，你快走！” “别吵！” 吴冕也听到了海哥在外面的喊话，动作麻利的将南慈拖到一边，持枪斜靠在门外的视觉死角位置，将枪口对准了门口。 海哥从墙角处现身，看了一眼倒地的小龙，端着akm从他身上跨过去，快步走向了食堂。 “哐哐哐！” akm火舌喷吐，子弹顺着房门的夹角打进屋内，在墙壁上留下大片的弹洞。 几发穿透墙壁的近失弹落在吴冕身边，铲掉的碎屑崩了他满身，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房间内那些没能及时逃离的合成人被纷纷射杀。 海哥在靠近门口的同时，通过餐厅玻璃的反光大致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对迎面赶来的许林低吼道：“人在我侧死角！掩护我！” “开火！” 许林在听见声音的一瞬间，枪声几乎跟吼声同时响起，接替海哥开始向屋内进行压制。 海哥趁着许林进行压制，在腰带上抽出一枚手雷，扯掉拉环在手里握了两秒钟左右，弯腰让其滚进了屋内。 吴冕趴在屋里的地面上，看见落在几米开外的手雷，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举枪瞄准。 “砰！” 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命中手雷，一枪将其击碎。 “嘣！” 手雷被打碎以后，雷管依旧发生了爆炸，但威力就跟放了个鞭炮差不多，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吴冕很庆幸对方投掷的是火药手雷，在实战当中，大口径手枪和霰弹枪，都是可以阻止手雷爆炸的，只有威力更大的步枪和大狙，才会加速手雷的爆炸。 “嘣！” 手雷被打碎以后，雷管依旧发生了爆炸，但威力就跟放了个鞭炮差不多，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门外，海哥听见屋内响了一枪，而手雷却没爆炸，动作麻利的更换好了一个弹匣，目光阴翳的开口道：“点子扎手！强行干他！” 第三十九章 养老钱 垃圾场内，海哥和许林配合默契，开始轮番进行火力压制。 在许林的子弹打空之际，海哥不用打招呼，已经接替他对屋内进行火力压制。 许林趁机扯掉一枚手雷的拉环，甩到了餐厅的房门外，紧接着换好了一个弹匣：“满弹！” 五秒钟后。 “轰！！” 手雷在门外炸裂，卷起了一阵烟尘。 许林投掷的是一颗进攻性手雷，爆炸时破片很少，但冲击波极强。 虽然手雷不是在屋内爆炸的，但是门外的气流卷进屋内，仍旧让铁皮棚出现变形，冲击波震得吴冕耳膜鼓胀，心脏狂跳不止。 趁着烟尘荡开，海哥和许林手持akm，交叉掩护向门口移动过去。 吴冕将目光望向门外，看见被阳光拉长的一道身影，连手臂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机械猎手，是专职捕猎合成人摘取义械，或者换取赏金的职业。 这些人手段凶残，在他们看来，合成人就是一群人形怪物，可以像牲畜一样随意处置。 这些机械猎手常年与合成人这个群体打交道，而且收益颇丰，所以装备都很先进，一些强大的机械猎手组织，甚至还有自己的武器装备研发机构。 但吴冕对于外面这些枪手的身份还是存有疑虑的，因为刚刚跟他交手的小龙也是一名合成人，他难以想象，作为同样受到自然人排斥的群体，对方怎么会冷血到这种地步，选择对同类自相残杀。 就在海哥和许林两人准备冲进餐厅收尾的时候，工蜂组织的支援终于赶到了现场。 “哒哒哒！” “突突突！” 援兵的枪械疯狂咆哮，子弹雨点般的向着两人扫了过去。 “哐哐哐！” 海哥见异变突生，当即调转枪口，向着远处的人群扫了几枪，然后快步退到后面的房间拐角处，躲开了援兵的射界。 “咕咚！” 许林跟在海哥身后刚跑了两步，就踉跄倒地，他低头看见自己腰间喷血的弹孔，端着枪冲向了餐厅。 此刻远处的援兵已经开始向这边合围，许林身体受伤，想要追上海哥已经不可能了，但是继续留在原地，一样是个活靶子。 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他只有独自冒险冲进餐厅，才能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哐哐哐！” 许林在进入餐厅前，就开始扣动扳机向屋里射击，准备利用角度优势以伤换命，冒着负伤的风险肃清屋内的威胁。 ak枪族的一系列的枪械，普遍特点就是威力巨大，子弹打在身上，会在中弹处留下一枚拇指粗的弹洞，但是从另外一边穿出去的时候，窟窿最小都得有拳头大小。 一名倒地的工蜂成员被子弹击中大腿，带着骨渣在后面飞出来碗口大的一个洞，肌肉、血管一团糟，倒在地上开始哀嚎。 枪火不停，屋内的尸体被子弹打碎，脏器残渣喷了满墙满地，有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道。 许林冲进屋内，余光瞥见墙后有一道身影，开始下意识的对其狂扫，发现对方是一具尸体，随即便转回身去，而且身体下潜，左右晃动肩膀。 躲藏在一堆尸体当中的吴冕反应更快，没等许林彻底转身，就已经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飞旋，并未如愿击中许林的脑袋，而是贴着他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 吴冕见自己一枪未中，蹬着地面向旁边放煤气罐的水泥台后面躲了过去。 “哐哐哐！” 许林枪口横扫，对着吴冕的移动轨迹连番扫射，但并未追击，而是在射击的同时也在后退，同时对着耳麦说道：“这里的敌人比想象当中的多，我被锁死了，你们撤，我拖住他们！” 房间侧面，海哥此刻正在绕路向餐厅贴靠：“扯淡！在一起绑了这么久，刚刚磨合好队伍，我能把你扔了吗？” “我敢吃这碗以命换钱的饭，就做好了随时会躺下的准备，海哥，兄弟一场，我不求别的，把我那份钱原封不动的交给我妈！” 许林摸了一下空下去的腰带，侧过枪身，顺着弹匣的的探视口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步枪只剩下三发子弹，拨动快慢机调整到单发模式：“我爸死的早，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自从我被列入合成人通缉名录，始终在外面漂泊，为的就是给我妈赚一份养老钱。” “放心，这次的活，我会把我那份也交给她。我记得你喜欢车，等你头七那天，我烧一台真车给你！” 海哥做个了深呼吸，继续道：“老刘，我们要撤了，准备车辆接应。” 老刘应答：“收到！” 许林对海哥交代完自己的遗言，动作麻利的在掩体后探身，对着吴冕的方向连射两枪。 “叮当！” 子弹打在远处的铁桌上，压得吴冕无法抬头，许林也猛地窜了出去。 即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许林的心态仍旧平稳，他早已经在刀尖舔血的生活里，磨炼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 吴冕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躺在地上从掩体侧面探身，却看见许林双脚下面喷出一道蓝色的火焰，整个人腾空而起，速度极快的向着他冲了过去。 看见许林的动作，吴冕额头冒汗，对着地面猛地蹬了一脚，让自己的身体躲开了原本的方位。 “砰！” 许林身在半空射击，子弹打在吴冕刚刚所处的位置上，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凹坑。 吴冕转身准备射击，但许林已经冲到房间另外一侧，而且凭借机械腿喷射提供的动力，速度极快的冲到吴冕身边，一脚踢在了他的手枪上。 许林巨大的力道，让吴冕的枪脱手而飞，连虎口都撕开了一道伤口。 “嗡！” 许林踢飞吴冕的枪，拎着没了子弹的akm，用枪托粗暴的向着他的头上砸了过去。 吴冕侧头躲开许林的袭击，双手握住对方肩头的衣服，猛地用头向他撞了过去。 “嘭！” 吴冕的额头砸在许林的鼻梁上，一瞬间撞的他鼻孔蹿血。 许林仓促受击，同样拽住吴冕的胳膊，脚掌喷射蓝色的火焰，膝盖拖着残影相撞了他的身躯。 第四十章 别爱我，没结果 许林的机械腿在喷射器助推的作用下，可以发挥出超过两万牛顿，约等于两吨的力量。 此时两人正在贴身缠斗，狭窄的空间让吴冕根本无法举枪进行射击，而他对于许林的机械腿很忌惮，仓促间只能曲起手臂，抓起身边的一把枪挡了上去。 “嘭！” 许林的机械腿撞在吴冕的身上，巨大的力道硬生生将吴冕撞出去了半米多远，挡在两人之间的枪卸掉了一部分冲撞的伤害，枪管出现了强烈弯曲。 许林已经摆出了搏命之势，继续向着吴冕冲上去，将他压在身下，又一次屈腿。 吴冕心头巨震。 他的脊椎本就是脆弱易断的陶瓷构件，对方刚刚的攻击，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不适，内脏的震颤让他气血翻涌。 按照许林的腿部力量，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挡下他的攻击。 眼见许林的膝盖再度向自己冲撞过来，吴冕避无可避，只能用胳膊挡了过去。 这并不是一个标准的防御动作，只是他在遇见危险的情况下，做出了下意识的本能行为。 “嘭嘭嘭！” 许林的膝盖连续撞击在吴冕的手臂上，成吨的力量开始疯狂输出。 吴冕的身体被推着不断后退，身体已很快便撞在了墙上。 眼见许林再度屈膝，吴冕的手掌在地上胡乱摸了一下，将一只筷子握在了手里。 即便知道自己不是许林的对手，吴冕也必须进行反击。 之前在遭遇攻击的时候，因为他的身后空无一物，所以身体始终在后移，可以卸掉大部分的力量。 但他现在已经贴在了墙上，反作用力足以对他造成致命的损伤。 电光石火间，许林的膝盖再度冲撞而来，精神高度集中的吴冕拼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许林一击落空，紧接着便被吴冕扑倒，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吴冕做出搏命之势，拳头雨点般的向着许林的头上落去。 许林的上半身并未接受过义体化改造，面对吴冕的攻击，立刻屈起手臂进行抵抗，但还是被吴冕的几记重拳击中，脸颊浮肿，封住了一只眼睛。 混乱当中，吴冕一拳打在了许林的左侧下巴上。 “嘭！” 许林被命中下巴，脑子一瞬间懵掉，翻着白眼侧向了一边。 吴冕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也能够确认自己是接受过专业搏击训练的。 一般来说，想要一拳把一个人放倒在地，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击打腹腔神经丛，或者精准命中下巴都可以做到。 遗憾的是安装陶瓷脊椎的吴冕很难发挥出太大的力气，他这一拳只让许林产生了一秒钟左右的迟滞。 但是对于搏击高手而言，一秒钟已经足够做太多事情。 吴冕趁着许林产生短暂的迟滞，将手里的筷子撅断，用断裂的一边猛然向他的喉结刺了过去。 许林此刻仍旧处于恍惚的状态，但余光瞥见吴冕的动作，还是快速做出了反应，猛地用膝盖向他撞去。 此时吴冕是骑在许林身上的，如果以普通人的力量击打在他的背部，是很难对他造成伤害的。 但许林的腿部力量超乎常人，膝盖撞在吴冕的后腰上，硬生生的将他掀了出去，而吴冕手里的筷子也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扑棱！” 许林将吴冕从头顶上掀飞出去，在地上捡起地上的ak，卸下军刺握在手里，摇晃着向他走去。 吴冕倒在地上，看见满脸是血的许林向自己走来，想要起身应对，却发现自己手脚发麻，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许林刚刚的袭击，再度让他的脊椎出现了损伤。 “砰！砰砰！” 倚靠在墙角的南慈看见许林的动作，举起自己的手枪，连续扣动扳机，但是心脏受损的情况，让她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连枪都握不稳，几发子弹全都贴着许林的身体飞了出去。 许林听见枪声，反而加快了动作。 他已经是困兽之斗，很清楚外面的援兵一旦赶来，他就是必死的结局，唯一的念头就是在临死前先把吴冕干掉。 南慈眼见许林双手持刀向吴冕刺去，扶稳自己的手腕，再度扣动了扳机。 “嘭！” 子弹射击在许林的右腿关节处，迸出了一阵电芒，而许林也压低身体，持刀向吴冕刺去，利用体重压住了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外面的援兵也赶到了食堂外面。 “警戒！” 一名工蜂头目命令手下散开，而后冲进房间，将电荷中和器贴在了南慈的手腕上：“南慈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南慈感受到心脏的压迫感散去，艰难起身向吴冕走去。 前方的许林压在吴冕身上，两人均是一动不动。 南慈看着在吴冕身下流淌了一地的鲜血，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哎！你怎么样？！” 一道轻微的声音传出：“别爱我，没结果！” 南慈：“？？？” “咕咚！” 许林的身体被掀了下去，他的手掌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但那把刀却是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呼！” 南慈看着身上被许林血液染红的吴冕，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吴冕躺在地上，语气平稳的开口道：“叫岷叔过来，我的脊椎受损，下半身没有知觉了。” …… 一伙悍匪的突然袭击，让工蜂组织遭受了重创，为了防止对方补刀，南慈来不及收拾残局，便命令众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撤到了备用基地。 城郊一座高架桥下面维护电路的夹层当中，亮着黯淡的灯光。 此时吴冕正趴在一张单人床上面，接受岷叔进行的脊椎修复的手术。 岷叔的手掌灵活的拼接着受损的脊椎，同时向吴冕嘀咕道：“我不止一次的对你说过，你的陶瓷脊椎是很脆弱的，在使用过程当中，必须要格外注意！你却跑去跟人近身肉搏，真当自己是铁人啊？你知不知道在战斗中脊椎受损意味着什么？” 吴冕此刻全然没有听到岷叔的话，而是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他又一次的被自己震惊了。 在之前与许林的对抗当中，吴冕用手臂几次挡下过他的攻击，面对许林机械腿超过两吨的爆发力，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头大象，挨了这一下都不好受。 在有数据记录的情况下，人类的最高承受极限力量数值由艾德瓦多·拉萨创造，他在承受1484公斤的条件下，成功坚持了五秒钟，而且是在有护具的情况下创造的纪录。 而吴冕在承受攻击的时候，是利用有缺陷的血肉之躯进行对抗的，抵挡的还是许林坚硬的机械腿。 面对这种力量，别说是肉体凡胎，恐怕就算是一棵树都足够被撞断，但此刻他抗住攻击的那只手臂，不仅没有骨折、红肿的迹象，甚至连皮都没破。 先是白天在将军围利用丝线杀人，再到刚刚承受许林的猛击，让吴冕对于自己越来越陌生。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状若闲聊般的问道：“岷叔，你是机械方面的专家，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未经改造过的自然人，能够跟合成人进行对抗的？” 第四十一章 尘埃 岷叔听到吴冕的问题，在帮他复位脊椎的同时，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你这算是什么问题，自然人不是一直都在跟合成人对抗吗，在他们的打击之下，合成人已经没有生存空间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被定性成为暴徒。”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意识形态上与种族之间的对抗，而是肉体上的对抗。” 吴冕整理了一下语言：“合成人加装武器模组之后，各方面的能力都会加强，那普通人在没有改造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战胜合成人？” “你指的应该是在不使用枪械与武器，一对一的那种肉身较量吧。” 岷叔很快理解了吴冕的用意：“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毕竟人体本身就可以看作是一种武器，而且存在强烈的个体差异，如果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拳击手，对付装配三级以下身体强化模组的合成人，还是有希望获胜的。” 吴冕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这种情况，而且他承受击打的能力，也明显超出了拳击手的范畴，不甘心的追问道：“超过三级的模组，自然人就无法应对了吗？” “也未必，据我所知，军方和警方会有一些增强个体能力的穿戴式装备，能够加强自然人的能力，但绝对没有合成人便捷，也无法提供义械那种强度。” 岷叔想了想：“据说以前这片土地上游荡着许多拥有超自然能力，被称为魔种的变异者，但他们其实是一种病变体，已经被净化殆尽。如今这个时代，在不穿戴装备的情况下，恐怕就只有术士和女巫能够跟合成人进行对抗，不过他们这个群体，准确来说已经超出了自然人的范畴。” 吴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眼中闪过了一抹无奈：“岷叔，我说的是现实，而不是这种怪力乱神的传说。” “我说的就是现实，不过我说的这种术士，可不是你在电影里看见的那种道士。” 岷叔受伤的动作不停，低声解释道：“如今的术士，跟当年的道士已经不太一样了，或者说道教的修炼，本身就是一种科研体系，他们的修炼分为功夫和道术，功夫很好理解，本身就是强身健体，至于所谓的道术，我觉得用阵法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吴冕微微侧头：“阵法？” “我们可以将各种电子元器件组合成为手机与手环，让它发挥出某种这些原件本身不具有的能力，其原理跟道教的阵法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如果从道家的角度去看待，电路图就是以电力驱动的某种阵法，只不过他们的阵法是以其他的物质微能量催动的罢了。” 岷叔用简单的话语回答了吴冕的问题：“不管是术士还是女巫，你都可以将他们看成是在研究主流以外科学体系的学者，这么说是不是就更加的通俗易懂了。” 吴冕追问道：“你见过这种人吗？” “当年合成人还没有被定性为暴徒的时候，我接到过一个求助，军方的一名合成人上尉在抓捕一名罪犯的时候，误入了对方的阵法，被炸成了重伤，而那名上尉是配备了五级武器模组的全合成人，后来那名术士被抓捕，经证实只是一名普通人而已。” 岷叔完成脊椎复位，帮吴冕缝合着伤口：“当时我很好奇普通人怎么会做到这一点，于是就参加了审讯，对方说自己是一名术士，他会用一些特殊材料制造爆炸物，而且提前布置阵法，这种阵法可以发挥出很大的威力，后面的审讯被军方接管，我就不能继续参加了。” 吴冕感觉自己的双腿恢复知觉，从床上坐了起来：“所以，阵法是真实存在的？” “你可以将其理解成为以超自然物质作为燃料，精确计算过的的雷区，虽然术士和女巫这种行业都是真实存在的，但如今的人数已经越来越稀少了，他们虽然听起来很神秘，但是在科技面前却不值一提，如果苦修多年都不如一把步枪来得实在，谁还会耗费那么巨大的精力呢？” 岷叔拍了一下吴冕的后背：“如今你的胸椎第四、第五节和腰椎第二节，都已经出现了裂痕。你配备的陶瓷脊椎只有一套，没有备用品，一旦它出现碎裂，便意味着你会彻底陷入瘫痪，如果你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我就要提前为你准备轮椅了。” “我会注意的。”吴冕活动了一下肩膀：“南慈在什么地方？” 岷叔指着隧道深处：“走到头，她正在配合乔尼解剖尸体。” 吴冕来了精神：“是那个刺客的尸体吗？” “是自己人。”岷叔叹了口气：“工蜂组织的物资太匮乏了，一切能利用的智械，我们都得回收。这种回收是一份很让人痛苦的工作，你要切开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跟你对话的同伴的尸体，取出他们的内脏，让他们在你记忆当中的最后一面，变的血肉模糊。南慈每到这个时候，情绪都会很暴躁，如果没有急事，我建议你不要打扰她。” “谢谢。” 吴冕听完岷叔的解释，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那边走了过去。 工蜂基地的幸存者们，此时全都三三两两的坐在走廊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只有几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嬉闹玩耍，但很快因为大人的呵斥安静下来。 吴冕刚一靠近走廊尽头的帘子，就闻到了里面传出的血腥味，伸手掀开。 隧道拼接的缝隙处，一抹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正落在南慈的身上。 吴冕见她靠墙而坐，抱着膝盖目光空洞的出神，蹲在她身边问道：“在看什么？” “尘埃。” 南慈盯着在阳光中左飘右荡的浮尘，声音沙哑：“这些尘埃就像我们合成人一样，微不足道，不知去处。” “就像你说的，反抗军是一束光，在有光的时候，尘埃才更容易被人看到。” 吴冕挡住阳光，空中的尘埃也在黯淡中消失无踪：“被我杀掉的那名匪徒，尸体带回来检查了吗？” “带回来了，还没检查。”南慈指了指里面：“你自己去看吧。” 吴冕居高临下的看着南慈：“你的情绪要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失落，你要知道，情绪是会传染的，你得振作起来。” 南慈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小杰死了，他是我弟弟最好的朋友。” 吴冕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走向了前方的黑暗当中。 第四十二章 馔玉 隧道尽头的空间内，只有一盏15瓦的白炽灯，提供着极为微弱的灯光。 一张用木板拼接起来的手术台前，乔尼正在用手术刀解剖尸体，在他们的身体内提取机械脏器，然后进行简单的缝合，将尸体堆放在一边。 这些尸体的缝合并不需要多么精细，地面已经汇聚了一层血液，残缺的尸体让人望而生畏。 吴冕站在乔尼身后，趁着他取下一条机械手臂，开口问道：“那个杀手的尸体在哪里？” “当！” 乔尼退后一步，身体撞在了墙壁上，用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我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呢？吓死我了！” 吴冕看着乔尼的动作，有些无语：“你一个铁疙瘩，有什么好怕的。” “这就是人类的认知偏差，我的身体虽然是机械的，但我的思想仍旧是一个人！在这里跟尸体打交道，我也害怕，懂吗？” 乔尼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所有人都觉得我这副模样应该很强大，甚至连解剖尸体这种工作也交给了我，但我终究是人，而且还是一个胆子不大的人。” 吴冕点燃一支烟，用来驱散空气中腥臭的味道：“你已经成为全合成人这么久了，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看见人类的尸体更害怕，还是看见机械人的身体更害怕？” “当然是人类的尸体，不过看见全合成人的尸体，也会产生恐惧。” 乔尼摊开双手，比划了一个耸肩的动作：“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恐怖谷效应，由于机器人与人类在外表、动作上相似，所以人类亦会对机器人产生正面的情感。人形玩具或机器人的仿真度越高，人们便会越有好感，但在相似度临近100%前，这种好感度会突然降低，越像人反而越会受到反感和恐惧，好感度也会降至谷底。” “和人类相似，但是却非人类的东西，总会让人感觉到潜在威胁。根据进化心理学的理论，经过数百万年的物竞天择，没有被大自然淘汰的现存人类，脑部中会有一种逻辑偏袒性，提供一种高度能力，去感应并且排斥那些反映遗传性疾病或缺乏健康，整体外表上微观或宏观的人类畸形。” 吴冕回应道：“据说那些反常的类人实体，在人类基因库中会受到潜在冲击，也会唤醒观察者的警告。这也是智能机器人盛行时，那些大公司仍旧会避免将一些机器人设计为人形的原因。” “或许这就是自然人对于合成人产生恐惧的原因。”乔尼点了点头：“合成人首先会让自然人的视觉产生恐惧，导致自然人出现消极情绪，也代表着他们对科技的不完善所导致的不安全因素的担忧。至于我为什么会怕全合成人的尸体，我觉得应该换一个说法，那就是人类本身对于死亡的恐惧，我怕的不是全合成人的尸体，而是会怕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吴冕并未跟全合成人进行过深入交流，顺势问道：“说真的，变成全合成人之后，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吗？” “当然会有不同，首先是身体的增强，让我没有了疾病的困扰，而我这具身体太低级了，除了双手有神经元触感，其他的地方都是没有知觉的，甚至连疼痛都没有，也失去了自然人才有用的权利，比如说性，不瞒你说，我还是个处男呢。” 乔尼并未对此感到惋惜：“不过性这个东西，只是人类基因链当中一种需要繁衍的本能罢了，我变成全合成人之后，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念头，或许跟我是处男也有关系吧！至于好处，当然就是漫长的寿命了！说起寿命，我忽然有了一个疑问，你说为啥长寿的人类都是老年人呢？” “这……” 吴冕听到乔尼提出的这个问题，顿时明白他是大脑又短路了，终止了跟他的交流，在桌上拿起一柄崭新的手术刀和锯子，去里面的一堆尸体当中，将许林的尸体翻找了出来。 在之前的搏斗当中，许林的膝盖皮肤已经破裂了，露出了里面的不锈钢金属骨骼，反射着昏黄的灯光。 吴冕看着许林光滑的金属骨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即便许林的金属骨骼并不算高级，但硬度也绝非人类的骨骼能够抗衡的。 吴冕看了一眼自己白天能够发射丝线的手掌，又看了一眼挡住许林进攻而毫发无损的胳膊，犹豫片刻后，将手术刀向自己的胳膊划了过去。 血液淌落，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吴冕感受到伤口跳跃的疼痛感，看着下面的人类骨骼，眼中满是不解和诧异。 既然他的皮肤连手术刀都挡不住，可以确定是碳基身体，又为何能够在连续遭遇许林进攻的情况下，没有出现任何破损和挫伤呢？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吴冕感觉很不舒服，将许林的尸体拖到一边，开始进行解剖。 双腿进行过更换，使用的是工业级的机械腿，并且接驳了硅基神经元，让这具身体可以控制双腿，并且加装了民用级二级功能模块，具有喷射能力。 继续解剖。 正当吴冕锯开许林头部的时候，南慈的声音在他身后传出：“有什么发现吗？” “碳基脏器，天然大脑，除双腿外再无改造痕迹，确定为半合成人。”吴冕用手指翻动了一下许林的大脑，并没有其他发现，转身看向了南慈：“你觉得他们是哪来的？” “我们短期内除了调查合成人失踪案，并未接触过太多外部势力，打过交道的犯罪组织只有藏龙和狼王会，我认为这些杀手肯定与其中一方势力有关系。” 南慈看着地上的尸体，补充道：“不过根据我们与藏龙组织打交道的情况来看，这个组织成员使用的武器装备都很先进，几乎全员配备了能量盾。而今天这几名杀手使用的武器与藏龙组织使用过的武器全然不符，似乎跟藏龙组织关系不大。” “恐怕未必。”吴冕脱下许林的鞋子，递给了南慈：“看看这个。” 南慈将鞋子凑近白炽灯，看到鞋底缝隙夹杂的银色碎屑，黛眉紧蹙：“这家伙的鞋底，为什么也有这么多的锡纸？” “我们遇见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吴冕在许林的身上继续翻找着，取出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看了看，忽然感觉一阵头疼，他感觉自己似乎对于这东西有很深的印象，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它是什么。 “馔玉？！” 南慈看到吴冕手里的物体，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这家伙的身上，为什么会携带这种东西？！” 第四十三章 至关重要 馔玉！ 吴冕听到这个名字，脑中的疼痛感顿时散去，因为他回想到了关于这东西的记忆。 这个名字取自李白《将进酒》当中的“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馔玉一词指的是珍美如玉的食品，但吴冕手中的电子元件，怎么看都与食物不搭边。 不过对于一个特殊群体而言，这却是比美味珍馐珍贵的东西，因为它是全合成人专用的精神毒品。 全合成人虽然有人类的思想，但是灵肉分离的机械的身躯已经让他们变得麻木，逐渐失去人类的一些特征与情感。 全机械的身躯已经没有了食欲、睡眠欲、性欲这人类三大最基本生理需求，每天的休息，只是为了避免量子脑超负荷工作，而设定的开关机程序。 他们的身体不会分泌血清素、多巴胺、内啡肽和心肌肾上腺素，对于兴奋与悲伤等情绪的体会，远不如普通人来的那么敏锐，更难以发泄。 早些年在合成人的全盛时期，商场里还会出售丘脑抑制剂，让全合成人可以用这种药剂模拟大脑皮层受到刺激的感觉，自我控制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 而如今这些东西早已经成为了打击最为严格的违禁品，联合政府对其的清扫程度，绝不吝于打击自然人使用的毒品。 失去了丘脑抑制剂，全合成人灵肉分离的情况越发严重，身体和思想的匹配程度也越来越低，思维甚至成为了被机械身躯禁锢的囚犯。 灵肉分离的情况一旦出现，思维便很难再去控制性能远胜于肉体的身躯，过载和精神分裂会对量子脑进行反噬，直至量子脑爆炸，或者因为断开与躯体的联系而消亡。 虽然安装义械过多的半合成人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概率极低，只有高强度的改造才会出现。 而全合成人出现灵肉分离的概率，则是百分之百，无外乎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全合成人往往都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为了避免灵肉分离把他们逼成疯子，精神毒品“馔玉”也就应运而生。 神经工程师会通过虐杀人类，将他们临死前的一段神经波动记忆下来，变成数据让全合成人感受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绝望等情绪。 这种超强刺激会发泄全合成人的负面情绪，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类，并且寻找到作为一名人类的感觉。 人对痛苦的承受能力是很强的，某种痛苦只能让他们在短期内找到快感，一旦他们对这种痛苦变得麻木、冷淡，就需要更高的痛苦来代替。 可痛苦终究还是有尽头的，当全合成人适应了所有的痛苦，无法再受到更高级的刺激，一切又会回到原点，让他们继续备受折磨，走向消亡。 不管怎么走，结局都是一条死胡同，却要让许多无辜者因此付出生命，这才是馔玉被称为毒品的原因。 在享用馔玉的过程中，有许多全合成人因为惊吓而烧毁了量子脑，或者无法忍受痛苦选择自我毁灭，但同样也有人对这种感觉沉迷至深，逐渐心理变态。 有需求自然有市场，这让神经毒品商有了滋生的温床。 全合成人的强大体魄，可以做到很多人类无法做出的事情，神经毒贩会利用馔玉作为诱饵，驱使一些全合成人为他们卖命，完成其他雇主的任务，或者简单粗暴的让他们为自己攫取利益。 通过馔玉控制合成人以后，毒贩还会以更高额的利润拉拢、控制稀少的神经工程师，然后再去抓捕普通人，进行虐杀和记录就可以了。 虽然神经毒品很危险，但联合政府的法律并不会保护合成人，他们会打击对合成人无害的丘脑抑制剂和情绪调节器，却对伤害合成人的馔玉视若无睹，因为神经毒贩会通过贿赂压下绑架普通人的案件，故而这还是个一本万利，却风险极低的生意。 馔玉本就是黑市产物，在市面上是很少见的，而且使用这东西的最终结局只有死亡，所以并非所有的合成人都会尝试这种东西。 许林作为一名没有安装量子脑的半合成人，是无法使用馔玉的，这东西出现在他身上，着实显得怪异。 在吴冕回忆馔玉相关信息的时候，南慈也在思考：“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个毒贩，这东西是他用来出售的？” “有这种可能。” 吴冕觉得这个推断很合理，不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谨慎：“你对我说过，狼王会是做毒品生意的，包括馔玉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狼王会制作的主要是供自然人食用的毒品，馔玉这种东西要求的技术含量高，而且受众也少。狼王会能够自治将军围，本就跟联合政府达成了协议，没理由再去跟合成人接触，引发政府的反感。” 南慈见吴冕问起了狼王会的事情，将目光投向了他：“你是怀疑这个人与狼王会有关？” “根据咱们与藏龙交手的经验来看，如果出手的是他们，我们遭遇的袭击恐怕要恐怖的多，一个如此强大的组织，行事手段不会这么粗糙。” 吴冕挥手驱散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如果工蜂没有其他的仇敌，再排除藏龙，狼王会便是嫌疑最大的目标。” 南慈眉头轻蹙：“可是他脚底出现的锡纸碎屑怎么解释？” 吴冕翻转着手里的馔玉：“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我才需要通过狼王会找到这名杀手的同伙，让他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团伙对于咱们能否查到藏龙组织，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南慈已经习惯了吴冕的行事风格：“还是因为直觉？” “准确的说，是来自一名侦探的推理。” 吴冕将烟头浸灭在了地上的血液中，起身对南慈说道：“我们已经去过一次将军围了，那地方很危险，咱们也难以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得想个办法，逼着他们那边有分量的人现身。” “毒品！” 南慈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是狼王会赖以生存的生意，而将军围只是一个窝点，他们的货是需要对外出售的，倘若运输线出现问题，他们是绝对沉不住气的。” 吴冕饶有兴致的问道：“能查到他们的交易路线吗？” 南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前没有过相关情报，但入城的道路布满了监控探头，我们只要能找到一条没有监控的道路，也就成功了一半。” “有点意思。”吴冕思考了一下，点头：“准备武器和载具，咱们即刻出发。” 第四十四章 应激反应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 将军围外部一座山上的密林当中，南慈站在灌木丛后侧，指着前方的一条山路对吴冕说道：“我在乔尼的配合下骇入了市政路网系统，对将军围附近的道路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和排比，发现这条路是最适合他们运输货物的。这条路看起来是一条寻常的山路，但是却避开了狼王会所有敌对势力的地盘，而且还是他们自己修建的。” “这条路应该不是他们送货的道路，因为路面的行车痕迹并不是很重，而且毒品生意还是狼王会的经济命脉，他们不会对这么重要的路线不加防备。” 吴冕说完自己的分析，撅断一根草棍叼在嘴里：“还有其他可疑的道路吗？” “将军围地势偏远，公共设施本身就很少，适合走货的道路有很多，联合政府的警察也不会来这边围剿他们，所以走货的最大的难度不在官方，而在于地域限制。京都的繁华之地都被企业和政府占据着，京郊的帮会无法进入市区跟他们抗衡，只能在这里偏安一隅。” 南慈捡起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草图：“在这一片区域内，存在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和非法组织，他们为了生存，只能抢夺其他人的生存空间。狼王会在吞并了周围一些小势力的地盘之后，已经被敌对势力包围了。 他们的北边是联合政府修建的围墙；西边的吉井町是宿敌秋田帮的地盘；南边的腾蛇帮跟他们素有摩擦；东边虽然没有帮会，但却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居住着大量的瘾君子和杀手、疯子，而这种地方，比有帮会的地方还要乱。 综上所述，除了面前的这条路线之外，狼王会的人想要从其他方向走货，都将面临着巨大的风险，我调查了一下，这个地区并没有悬浮汽车登记在册，他们空运货物的可能性等于零。” 吴冕听到南慈的解释，吐掉了嘴里的草棍：“空运不可能的话，有没有可能走地下通道？这是毒贩常用的手段。” “狼王会跟联合政府有协议，不会进入市区，如果他们挖掘地道，难免会引发联合政府的遐想。” 南慈轻轻蹙眉，感觉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狼王会虽然敌人众多，不过在城郊一带还是具有统治地位的，他们并不惧怕跟其他帮派发生冲突，只是不想在走货的时候与人冲突，因为这会对他们造成损失。” “将军围是个围村，能出去的路就那么几条，而这里又是唯一能够避开敌对势力的方向，难道他们真是在这里走的？” 吴冕听到南慈的解释，并未想到什么破绽，但心里却总觉得这事有些怪，在无法反驳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妥协：“我们暂时找不到更好的方案，今天就在这里守，如果真的一无所获，再做其他打算。” 南慈卷起手指，对密林深处吹响了类似鸟叫的口哨声，示意蛰伏的成员继续等待，然后也退到了灌木丛后，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向了吴冕：“如果找回了记忆，你想去做什么？” “不清楚。” 面对这个忽然提出的问题，吴冕思考了一下，随后又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面对空白的人生，又能有什么规划呢？我至少得先把以前捡起来，才能看以后，对吧？” 南慈撇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始终找不回以前的记忆，又该怎么办？” 吴冕身体后仰，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慵懒的回应道：“那就一直找。” “如果一直找也找不到呢？” 吴冕斜眼看向了南慈：“你在诅咒我？” “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加入工蜂吧。”南慈认真的看着吴冕：“我身边真的很需要你这样的一个帮手，我能感觉到，你跟别人不一样。” 吴冕设想了一下这样的结果，不由得一阵头疼。 南慈用脚尖轻轻踢了无眠一下：“我在跟你说话呢！” 吴冕想起自己身体的一系列异常，还有那个在睡梦中不止一次向他索命的男人，声音低沉且坚定：“我一定得弄清楚我是谁，这很重要。” …… 皓月当空，天空中的絮状晚霞银白一片。 “嗡！” 三台摩托车拖着长长的尾烟和尘土，宛若离弦之箭般沿着山道快速驶来。 南慈抄起步枪，把枪口探出灌木丛外，沉声问道：“怎么办，打不打？” “你打他们，这没意义呀。”屋面摇了摇头：“对方如果真要走货，不可能只来这么几个人，放他们过去吧。” 南慈心有不甘：“我们等了五个小时，他们可是唯一出现的人。” “想要狩猎，你得比猎物更有耐心，咱们等在这里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是为了尽快撤离。” 吴冕看到由远及近的三台机车，在草丛后低下头，同时压下了南慈的枪口：“你的性格太急了，必须得学会耐心，否则这会害死你的。” 南慈对此不以为然：“走上我这条路的人，还会怕死吗？” 吴冕听到这话，瞳孔猛缩，整个人宛若雷击。 三台机车速度极快的远去，很快消失无踪。 南慈见吴冕愣在原地，轻轻推了他一下：“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吴冕收回思绪，使劲的甩了甩头：“你刚刚那句话，我好像听人说过，而且印象很深，刚刚在听到你这么说之后，我有一瞬间恢复了记忆，仿佛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还没等我回忆什么，它们又全都消失了。” 南慈眼中闪过了一抹愧疚：“是不是我打扰到了你？” “不，应该只是我在听到那句话之后，产生了应激反应，又或者是这种熟悉让我产生了错觉。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也让人很折磨，就像溺水者看见了一根浮木，摸过去却发现只是漂浮的泡沫。” 吴冕摇着头解释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目光却看见了远处的一抹流萤，深邃的眸子刹那间变得锐利起来：“我知道狼王会是如何走货的了！” 第四十五章 夜袭乱葬岗 吴冕说完一句话，便沿着灌木丛迅速向一侧跑去。 南慈看向那边，并未有什么发现，但同样跟了上去：“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你很快就知道了。” 吴冕脚下不停，跑出一百米左右，站在了一处山崖顶端，取下了腰间的军用级夜视望远镜。 南慈调整电子眼的焦距，顺着吴冕观察的方向望去，发现两公里外的方位，几道身影正站在将军围外部的一处开阔地上，守在一台车边搬着箱子。 因为距离过远，南慈并不能看清那些人在干什么，却看到一道道流萤在他们身边升空，微弱的灯光宛若流星划破天际。 那道道攀升的红芒，已经染南慈猜到了他们的运毒方式：“狼王会的人，在利用无人机运货。” 吴冕放下了望远镜：“没错！这么一来，他们就能够避开周围的敌对势力，因为无人机的飞行方向是不固定的，对手很难拦截。” 等待了数个小时的南慈迫不及待的把手搭在了枪械上：“那还等什么，过去端了他们！”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急躁的性格会害了你的。” 吴冕继续端着望远镜观察起来，大约五分钟后转身离开：“走吧，咱们该撤了！” “撤？”南慈眉心紧锁：“为了找到狼王会的这些人，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了吗？” “不是放弃，而是需要换个地方动手。” 吴冕脚下不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些人散货的地点位于村外，但将军围的凶残程度你是见过的，我们在这里动手，很快就会吸引来一群人，这种无休止的纠缠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的意思是，顺着无人机的方位，去围村外面寻找另一伙人？” 南慈很快理解了吴冕的意图，但是对此仍旧存疑：“你如何确定外面接货的人也是狼王会的？又如何保证我们能够在他们完成交接之前找到那些人呢？” “他们这里只有三台无人机，平均往返时间五分钟，根据无人机的移动频率估算，时速大约在六十公里，平均每分钟一公里，所以目标在起始点五公里外，距离我们有七公里。这些人开的是皮卡车，车上不知道装了多少箱子，但三台无人机刚好可以运完一箱货，从车辆来看，他们今晚要运的货物应该不少，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吴冕说话间，已经骑在了摩托车上面：“城郊这里的道路连路灯都没有，无人机的指示灯足够帮我们指明方向。至于接货的人是不是狼王会的，这并不重要，既然狼王会吃了这碗饭，就要保护货物的安全，保证自己的口碑。” 话音落，吴冕已经将摩托车启动，沿着道路冲了出去。 …… 将军围五公里外的一处荒山上，两台面包车熄火后打开车灯停在山路边，车灯将前方的乱葬岗照的亮如白昼。 晚风拂过，乱葬岗的纸钱随风飘荡，数道身影穿梭在坟地当中，有人向木箱里面装着货物，也有人负责将木箱抬到车上。 带队中年看见一架无人机落在了前面的坟头上，用手电晃向那边晃了一下，对身边的几个青年摆了摆手：“过去接货，速度快！” 一个光头上带着纹身的青年吸了吸鼻子：“大哥，你能不能跟那边联络一下，让无人机换个地方？踩在别人坟头上取货，这事它损阴德啊！” “干着掉脑袋的买卖，还在乎几个土堆啊？”中年面露不悦：“别他妈废话，快点干活！” “我真服了！”青年被骂的一缩脖，悻悻向前走去，同时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哥们，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回去踩缝纫机吧，我怎么感觉出来讨生活，比蹲监狱还苦呢？” “我也没想到，狱友给我介绍的活这么不靠谱啊！说好了出来当悍匪，结果这不是纯纯拿咱们当力工了吗？” 同伴也跟着抱怨了一句：“今天晚上的货散完之后，我就找他结账，听说金马集团在招雇佣兵，咱们去碰碰运气！说啥也不能跟这个傻缺混了！” 三十米外的树丛内，南慈将枪口伸出去，瞄准了大呼小叫命令人干活的中年：“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等。” 吴冕淡定的吐出了一个字：“想要把将军围的人引出来，就得让事情做得真一些，如果货还没走完咱们就开枪，这事显得太假了。” 无人机不断往复，大约半小时后，中年握着对讲机聊了几句，然后对人群吆喝道：“货齐了，登车，收队！” “准备。” 吴冕取出响尾蛇左轮，掰开击发锤后指向了外面：“我干掉带队人之后，你给车辆破胎，让后面的火力点选择两个人配合，只能用手枪射击。” 南慈放下手里的步枪，抽出了腰间的镭射手枪：“不在这里抓人？” “既然无法确定这些人的身份，还是用弱火力压制，吸引将军围的人出来支援更稳妥。” 吴冕说话间，毒贩中的司机已经走到了车边，他手腕微调，保持照门、准星、目标三点一线，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惊起林中飞鸟，刚刚把手搭在车门把手上的司机被一枪爆头，半边脸颊塌陷，血液染红了车窗。 司机身后的人被溅了一脸血，当即愣在了原地：“卧槽，这……！” “砰！” 吴冕的第二枪接踵而至，后面的人也被一枪击杀。 “砰砰砰！” 枪声响成一片，面包车边的毒贩们瞬间便倒下了三四个。 “哒哒哒！” 一名青年躲在车后，举着短突对远处的树丛疯狂扫射：“咱们被袭击了！怎么办？！” “都他妈别慌，所有人拿枪，优先保货，别让他们靠近！” 带队中年咆哮一句，端着手里的喷子，对远处闪动枪火的方向崩了一枪，继续吼道：“他们人数不多，拿的都是手枪，上车！开车走！” “砰砰砰！” 南慈三枪点射，将靠近车辆的一人击杀，同时打爆了后面那台车一侧的两只轮胎。 “大爷的！” 中年看见面包车向一侧倾斜过去，再度对着树丛崩了一枪，然后躲在一座坟头后面，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键：“我们在接货的过程中遭遇了袭击，对方损毁了我们的车辆，立刻派人过来支援我们！” 第四十六章 胜券在握 吴冕面对的这些毒贩，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弱。 在车辆受损的情况下，毒贩们无法撤离，只能依托地形进行固守，即便吴冕这边只暴露了四把手枪，毒贩们也没有进行反冲锋，摆明了要死保车里的货物。 枪战发生两分钟后，毒贩们的头顶上空闪过了一点红芒。 “砰！” 吴冕甩手一枪，空中的无人机被一枪打爆，化为了一团火焰。 南慈余光瞥见吴冕的动作，眼中出现了一抹敬佩。 她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军事训练，但是身为工蜂组织的头目，在刻苦的训练下，如果以士兵标准来衡量，至少可以达到中等水平。 但吴冕这一枪，却让她生出一种羡慕。 是的，并不是自愧不如，而是直白的羡慕，至少南慈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拥有这么精湛的枪法。 从直线距离来估算，刚刚那架无人机距离他们已经超过了七十米的距离。 吴冕手里的大威力左轮，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一百米，不过基本上没人在这个距离射击。 在射击移动靶的时候，哪怕在三十米的距离能够做到百发百中，已经算是神枪手，五十米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 超过五十米之后，距离每多上一米，难度都会成倍的增加。 而吴冕刚刚的射击，完全是一气呵成的下意识行为。 除了安装工业级以上协调模块的合成人，南慈并未见过普通人拥有这般能力。 而吴冕的机械脊椎连民用级都无法达到，是没有任何增益效果的，说明他的射击完全是凭借的肌肉记忆。 吴冕完全没有将刚刚这一枪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去过多思考，向南慈问道：“我们的部署完成了吗？” “汇报！” 南慈收回思绪，按下了嵌入式耳麦，等待了三秒钟左右，对吴冕点头：“我们的人全部就位，沿途的暗哨已经看见了狼王会的增援力量，一共来了两台皮卡，若干机车。” “砰！” 吴冕甩手一枪，子弹贴着坟包命中了毒贩带队中年露出来的小腿，趁着对方身体晃动，再度补上一枪将其爆头：“把这里交给其他人处理，咱们下去办正事。” …… 狼王会作为顶级的黑帮之一，在将军围一带拥有着毋庸置疑的统治力。 有人敢在距离将军围几公里之外的地方劫他们卖出去的货，这是对于他们权威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行为。 通往乱葬岗的道路上，十多台机车轰鸣前行，后面两台车厢上架着机枪的皮卡车随着地形的起伏不断颠簸。 灯影晃动间，照亮了车厢里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颊。 二百米外的高点处，吴冕用望远镜盯着远处的车队，低声问道：“能解决吗？” “狼王会虽然势力庞大，但武器相对落后，不管怎么说，工蜂也是准军事组织。正面对抗，我们或许不是狼王会的对手，但面对这种小规模冲突，胜券在握。” 南慈将手中的激光狙击步枪蓄能至阈值，指向了车队：“打掉哪一台？” “哗啦！” 吴冕拉动akm的枪栓，通过二倍瞄具跟随车队移动了一秒钟左右，果断扣动扳机。 “砰！” 子弹飞旋，车队最前方的摩托车骑手头部中弹，车辆翻滚出去，后面的人也被甩出去了十几米远。 “吱嘎！” 异变突生，队伍里的机车纷纷减速，向着后面的一台皮卡车贴靠过去。 吴冕看见他们的护卫方向，沉声道：“打头车。” “嗵！” 一道红色的流萤伴随着步枪的震颤激射而出，远处的皮卡车瞬间炸成了一个火球。 “哒哒哒！” 道路两侧枪火闪动，机车上的帮会成员无从闪躲，全都被子弹扫了下去，数台无主的摩托车横七竖八的冲向了前方。 “砰！砰！” 吴冕再度打出两枪，第一枪命中了皮卡车的司机，第二枪击中了皮卡车的右前轮，使其方向偏移，避开前方那台车的残骸，撞在了路边的树木上。 “轰！” 一枚电弧手雷滚落到皮卡车底部，爆裂后电弧跳动，车内的人遭受电击，身体麻痹下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工蜂成员一拥而上，敞开车门把里面剩余的三人拽到了车下。 吴冕很快赶到了车边，看着被按跪在地上的三人，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几个，谁是带头的？” “王八蛋！你他妈找死！”一个青年脖子上青筋暴起，对吴冕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在将军围对我们动手，你想过下场吗？等我们的人赶来，你会被活活烧死的！” “砰！” 吴冕举起左轮，一枪将聒噪的青年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剩余两人：“你们两个，谁是带头的？” 另一名青年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飘忽的看向了身边的马尾辫中年。 “砰！” 吴冕一枪将青年击杀，而后看向了剩下的老孔：“你是谁？” 老孔看见吴冕出手如此干脆凶残，做了个深呼吸：“你们是哪个帮会的人？我既然栽到了你们手里就认了！有什么诉求，咱们可以聊。” 吴冕答非所问：“我问你是谁。” 老孔磨了磨牙：“我叫孔威，是狼王会的军师，你连我都不认识，说明你跟狼王会没仇，咱们还有的聊，对吧？” “咱们有的聊的吗？” 吴冕将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目光阴翳的看着老孔：“选个死法，你是想死于枪杀？割喉？还是窒息？” “……” 吴冕见老孔不语，表情舒缓了一些：“别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如果我的方案你不喜欢，也可以自己选。” 老孔有些憋屈的回应道：“我不想死！” 吴冕屈起中指敲了敲老孔的脑门：“喂，不要跑题啊！” 老孔仰头跟吴冕对视着：“我真的不想死！咱们有话可以好好商量！求财还是要货，你们尽管说！” 吴冕看见老孔的模样，嘴角微微挑起：“袭击垃圾场的事情，是你们做的，对吧？” “你们是反抗军的人？”老孔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听到吴冕这么问，眼角狂跳：“你听我说，这件事是孟狼办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虽然是军师，但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接触到合成人，而且……” 吴冕打断了老孔的话：“动手的人是谁？” “是号称京都第一狂徒的张覆海！” 南慈插嘴道：“他是藏龙的人吗？” 老孔眼中出现一抹疑惑：“藏龙是什么东西？” 吴冕继续问道：“这个张覆海在什么地方？” “当时我们见面的位置，在巢镇的贫民窟，但孟狼是单独见的他，我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在返程的时候，才听到孟狼说你们住在垃圾场……” 老孔把话说到一半，见吴冕的手向腰间摸去，睁大眼睛吼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答应过我不杀我的！” 吴冕手臂抬起，掰开了击发锤：“我可从没说过这句话。” “你他妈的……！” “砰！” 枪声激荡，随晚风传出很远。 第四十七章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月悬中天，许多乌鸦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在吴冕一行人的头顶不住盘旋。 吴冕将孔威击毙后，并未去看地上的尸体，对南慈说道：“按照他们的速度来看，狼王会那边的支援至少还需要五分钟才能到场，我们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让人把他们遗留在山上的货物带走，那些东西很值钱的。” “我们是反抗组织，而不是犯罪组织，这种缺德事我们不干。”南慈竖起衣领，对耳麦吩咐道：“把山上的毒品焚烧。” 吴冕并未去评论南慈的选择：“你能找到巢镇吗？” “在城市另外一边的六区，与将军围一样，也是三大贫民窟之一。” 南慈顿了一下：“巢镇算是三大贫民窟当中，危险系数最低的一个，也是最混乱的一个，那个地方不被帮会把持，却充斥着大量的地下黑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好消息是我们在当地有不少线人，替我们搜罗黑市上的一些情报。对于招人或许有帮助。” …… 与将军围相比，巢镇更像是一片无主之地。 有限的土地上到处都是私搭乱建的房屋，放眼望去，甚至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枪声不时便会传出，路边的黑暗处满是不善的目光。 镇子里一处独立院落的二层楼内，下午跟张覆海一起负责主攻食堂，被吴冕击中一枪，撤离时又中了两枪的小龙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上冒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床单。 病床边缘，张覆海背靠墙坐在地上，用后脑对着墙壁撞了两下，对老刘问道：“我要扛不住了，之前买的馔玉在哪？” “东西在许林身上，但是他没能从垃圾场出来！” 老刘说话间，已经走到床边打开了手里的医疗箱：“小龙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手术，大海，你得给我帮忙。” “操！操操操！” 张覆海叫骂着，奋力用后脑撞着墙壁，仿真皮肤破裂后，露出了下面的金属骨骼。 他被灵肉分离的症状折磨的痛不欲生，量子脑的升温让他无比痛苦，各种回忆和片段出现在眼前，让他已经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与此同时，队伍里的狙击手小马拎着一个箱子跑到了房间里，看见张覆海的模样，一脸紧张的迎了上去：“海哥！你这是怎么了？” 老刘看见张覆海这般模样，来不及照顾奄奄一息的小龙，脱下自己的外衣走过去垫在了张覆海后脑的位置，防止他继续自残，同时向小马吩咐道：“去冰箱里把我冻好的冰块倒进水桶，泼在身上给他降温，一旦量子脑过载，他就废了！” 小马看着这恐怖的一幕，跌跌撞撞的跑去另外一个房间，很快拎着一个水桶跑回来，对着张覆海当头淋下。 刺骨的冰水泼在张覆海头上，最开始的时候甚至冒起了一股蒸汽。 十几秒后，张覆海恢复了神智，看着满地的水渍和自己被水打湿的身体，看向了老刘：“我又发病了？” 老刘叹了口气：“当初你要使用馔玉，我是反对的，最近你灵肉分离的频率越来越高，虽然只是初期，但谁也不知道情况将在何时恶化。” “我原以为，我是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人，可这具身体本就不属于我，量子脑的突变，并不是意识能够控制的。” 张覆海捡起一块冰，感受着塔的温度：“既然结局终是消亡，何必不尽情放纵，而是要在痛苦中死去呢？” 老刘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小龙快不行了，过来帮忙。” 小马见张覆海恢复正常，把之前的箱子放在床头，然后在床底下取出了狙击步枪：“东西在这里，你们忙，我去放哨！” 老刘在医疗箱内取出手术刀，用火简单烤了一下，向小龙说道：“你被子弹击穿了肾脏和肺叶，必须得更换刚刚在黑市买回来的机械脏器，但你的头部经过改造，麻醉剂对你是无效的，你只能硬扛，但这个过程可能会疼死你！” 小龙的嘴唇颤抖了两下：“没别的办法吗，比如把量子脑关机？” “不行，一旦失去神经连接，你很可能醒不过来。今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求生意志了。”老刘用酒精给小龙的胸膛进行了简易消毒：“大海，按住他！” 张覆海迈步上前，将小龙的手脚用绳子捆在床头，同时用双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别怕疼，分散注意力，一旦量子脑过热，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噗嗤！” 老刘脱下外衣，机械臂握着手术刀，稳稳的划开了小龙胸前的皮肤。 “啊！！” 小龙感觉一股寒气顺着刀口涌入自己的身体，不自禁的挣扎起来。 “哥们，挺住了！分散注意力，别乱动，老刘的刀只要歪一点，你就没命了！” 张覆海奋力压着小龙的身体：“放轻松，想点别的……我问你，这辈子遇见过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小龙脖子上青筋暴起，工艺并不精致的仿真脸颊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痛苦表情：“小时候家里穷，我攒了半个学期的零花钱，买了一只大鹅！” “这他娘的算什么开心的事情！”张覆海不断分散着小龙的注意力：“开心的想不起来，就想想伤心的事！” “当时我爸去磨刀，我妈去烧水，我去撒尿，等我回来的时候，鹅飞了！” 小龙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我哭了，哭着找我的鹅，但是它已经不见了。我爸妈为了哄我，决定再去买一只，却遇见了联合工业集团的企业武装清除叛逃员工。我爸妈被打死了，但联合工业的人拥有企业豁免权，他们杀人是不归联合政府管的。我爸妈就那么死了，死的无人问津……那天，是我八岁的生日。” “是啊，如今比联合政府还要强大的寡头公司太多了，所谓的企业豁免权，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份体面而已，联合政府是不敢插手这些事情的。” 张覆海还是第一次得知小龙的过去：“所以，你为了复仇，自愿成为了合成人，而且加入了这个圈子，是吗？” “我从八岁就开始攒钱，攒到了二十三岁，这期间我舍不得滥用哪怕一分钱，结果我的全部财产，只够在黑市进行头部改造，连民用级的武器模块都买不起，我甚至连联合工业的院子都没资格靠近。” 小龙神情麻木的看着天花板，眼底的愤怒似乎要吞噬一切：“十五年！我用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去赚钱，我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日复一日的吃着合成食物，攒到的积蓄甚至不够买下高档餐厅的一瓶红酒！海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老刘聚精会神的盯着小龙的胸腔内部，在小马带回来的盒子里取出了一个劣质的机械肺脏：“我准备进行更换脏器，他的情绪很平稳，继续保持。” “你的失败并不是你的悲哀，而是在这个时代里，底层人都没有任何出路，你觉得自己不如意，其实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在迷茫中看不到未来。” 张覆海看着小龙黯淡无光的眸子，叹气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四十八章 京都第一狂屠 小龙躺在床上，听到张覆海的话，承受着巨大痛苦挤出了一个笑容：“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京都第一狂徒，你恣意洒脱，杀人如麻，接到的任何工作，都是同行业最高的薪酬。你不会理解我的，我正是被你的名声吸引，才会加入你的团队，我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我要向联合工业索命！” “像我一样的人？” 张覆海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你知道吗？京都第一狂徒，原本是屠夫的屠，我曾经在屠宰场工作，而且是工作标兵，这个称号，只是工友们给我起的一个戏称，他们说我的心跟我的杀猪刀一样冰冷。” 小龙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抹震惊，似乎这个消息比开膛破肚的伤痛还难以接受。 “当初的我跟你一样，也是个穷困潦倒的底层人，每天要杀几十头牲畜，却吃不到真正的肉，只能以合成食物果腹。我工作了十年，没有娶妻，因为我买不起自己的房子，我只能租住在城郊的格子间里面，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而且每天夜里都会被墙壁上定时投放的广告吵醒好几次，我被折磨的痛苦不堪，但我舍不得花屏蔽广告的钱。” 张覆海低下头，看着小龙的眼睛说道：“我得了很严重的疾病，我的全部积蓄甚至不够治疗费用的一个零头。我如果不想死，就只能更换机械脏器，那时候合成人还没有被打击，可我的积蓄别说买脏器，就连把它从仓库运到医院的费用都不够。我跪在医院门口求医生给我一条生路，却被保安踹掉了三颗牙。” 小龙眼角跳动，他没想到这个被自己视为偶像，杀人如麻的狠人，居然有这么一段悲催的过往。 “人的求生欲都是很强的，既然正规的机械脏器买不起，那我只能去黑市买其他人淘汰的。可惜我被人骗了，我买的东西不仅是残次品，而且还是在艾滋病人的尸体上取下来的，我因此染上了这种疾病。” 张覆海笑了笑：“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在我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候，我把那个坑我的黑市商人杀了，就像我在屠宰场里面杀猪一样。我卖掉了在他手里抢来的货物，换了很多钱，为了给自己续命，我将自己改造成了全合成人，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然后，我把欺负我的人全杀了，在记者和媒体的渲染下，那个玩笑般的疯狂屠夫，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法外狂徒。” 小龙崇拜的看着张覆海：“你成功了！不论你的过往如何，但你现在至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大仇得报！而我要做的，就是成为像你一样的人，等我拥有军用级的模块，一定可以复仇！” “如今这世道，找到民用级的模块都难如登天，工业级已经是稀世珍品，你居然还幻想军用级？” 张覆海想到自己灵肉分离的情况，苦笑道：“单体武力的强大，并不能改变我们是底层人的事实，在这个人情社会当中，杀戮并不是在任何事情上都有效的！这是一个上层被垄断的世界，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在你眼中，我高不可攀，可是在上层人看来，你我其实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被时代抛弃的尘埃罢了。” 小龙看着张覆海深邃的眼眸，轻声问道：“海哥，你会抛下我吗？” 张覆海拍了拍小龙的肩膀：“放心，只要你听话，我绝对不会抛弃你。” 小龙强忍疼痛，目光中浮起一抹带有病态的执拗：“海哥，我听话，我肯定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做，我要变得强大起来，我要给我父母报仇！” …… 两台面包车驶入巢镇，很快停在了张覆海的居住地附近。 南慈推门下车，将一把步枪短突递给吴冕，指着前方区域对他说道：“那个高于其他建筑的二层楼，就是张覆海的藏身地，周围的巷子很狭窄，全都不能走车。” 吴冕拿起车里的防弹衣套在身上：“有三维构图吗？” 南慈调整手环，将院落的三维投影构图投射了出来：“他们占据了二百米内的制高点，周围地势复杂，选藏身地的人是个高手。” 吴冕拨动手指，将几处逃生出口标红：“我们来了多少人？” 张覆海的袭击让工蜂组织伤亡惨重，南慈手里可用的人已经为数不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工蜂拥有作战能力的人全来了，包括乔尼在内，总共十个人。” 吴冕率先向对面一条昏暗的巷子走去：“派五个人出去，守住五处标红位置，其余人准备正面进攻。” …… 昏暗的夜色当中，数道身影宛若敏捷的野猫，迅速围住了张覆海等人所在的巷子。 南慈站在远处，通过电子眼观察了一下情况，沉声道：“对方在楼顶设置了一个暗哨，他的视野很开阔，咱们很难在避开他视线的情况下绕到后侧，一旦对方拥有电子眼或者夜视装备，过去的人必然会暴露。” “我去吧。”乔尼主动站了出来：“我的身体是金属的，可以有效避开红外检测设备，只要谨慎一点，他是没办法发现我的。” 吴冕将一把手枪递给了乔尼：“你的任务就是盯住院子后侧，确保他们没有人从那个方向离开，一旦遇见可疑目标，就开枪示警，务必拦住他们！” “能不能拦住不知道，我只能帮你盯着。”乔尼接过手枪，提前打了个预防针：“我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在这方面是一个比业余还业余的专业业余选手，你大可以不必相信我！” 吴冕被乔尼绕的有点晕：“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先走，我们三分钟后行动！” 随着乔尼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吴冕斜跨步枪，同时掰开了左轮的击锤：“我们在暴徒同伴的身上找到了馔玉，初步判断对方的队伍里拥有一名以上的全合成人，这些人训练有素，杀伐果决，所有人的目标统一设定为歼灭！你们的目标就是干掉一切见到的生命体，我负责抓捕目标，都清楚了吗？” 南慈将灭音器拧在了手枪的枪口上：“大家怎么分组？” “乔尼已经守住了后面，你们三个从其余三个方向推进，靠近院子后发起进攻，我进行补位，趁乱抓捕目标。” 吴冕看了一眼手环，轻轻摆手：“时间到了，行动！” 第四十九章 龙儿，听话 月黑风高，几道身影潜藏在暗巷当中，速度极快的向张覆海所在的院子移动过去。 南慈的任务是从院子的正面进行突破，向前移动三十米后，便躲在了一处院墙后侧。 他前方是一条五米宽的巷子，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一旦强行通过，很容易被对方发现。 南慈取出随身的一面小镜子，顺着墙角探了出去，想要看清房顶上的小马，但她电子眼的红外和夜视功能，是无法在镜子里捕捉小马的红外波长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并不能确定小马是否在盯着他的方向。 “轰！” 就在南慈思考着该如何拉近距离的时候，一阵爆炸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而后一道火光映亮天空，紧接着便是密集的枪声。 房顶上的小马也被枪声吓了一跳，发现火光在远处，架起狙击步枪，向那边望去。 此时远处的街道上，正有两伙帮派分子展开火并，一台爆炸过后的车辆残骸翻在道路中间，火光熊熊。 在巢镇这种混乱之地，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足为道，小马发现没什么热闹可看，便把手搭在了枪械的保险上，准备继续防守。 “嘭！” 没等小马将保险关掉，一发子弹撕裂虚空，一击将小马放倒。 南慈一枪命中，迅速从巷子里现身，向院子围绕过去，对耳麦里说道：“清除！” 守在左右两侧的成员听到声音，也加快脚步，向院子压了过去。 “吭！” 枪声骤然而起，一枪将左侧青年的胸口掏出了一个透明窟窿，紧接着便传出了小马的吼声：“海哥！炸窑了！” 南慈听到房顶传出的吼声，将身体贴靠在院门旁边的墙后，迅速作出了部署：“房顶的哨兵是合成人，我们暴露了，外面的人沿着逃生路线往里压，尽快完成合围，把里面的人锁死！” …… 二层楼内，张覆海听到楼顶的枪声，拎着ak迅速冲向了里面的房间，同时启动了颅内通讯问道：“小马，汇报情况！” 小马趴在房顶上，半边头颅的皮肤炸裂，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骨骼与牙齿，电子眼闪动着红色的光芒：“我遭遇敌袭，敌人数量不明，我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张覆海跑到后屋，拆掉了墙壁上的一块砖，用电子眼向外面扫视一周，确认后面的开阔地没有敌人存在，在旁边的柜子里取出塑性炸药，开始安装雷管和电线：“小马盯紧他们，老刘卡一楼，我带小龙后撤。大家交替掩护，安全屋集合！” “妥！” 老刘在应声的同时，已经跑到一楼正对院门的位置，掀开转椅上的防尘罩，露出下面的机枪，用椅子推到了窗边，第一时间将院门封锁起来。 …… 院子外侧。 看守出口的五名工蜂成员接到南慈的命令以后，便开始迅速向院子所在的位置移动，准备完成合围。 “吭！” 房顶的小马捕捉到其中一人的身影，当即扣动扳机，将百米开外的目标一枪击毙。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另一名工蜂成员已经进入了小马的射击死角，掀开枪身侧面的屏幕，凭借智能系统计算出抛物线后，扣动了枪榴弹的扳机。 “轰！” 手腕粗细的复合榴弹在虚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在小马身边发生爆炸，飞溅的弹片刺入小马的血肉当中，将他的身体造成了瘫痪，内部的微型高能微波炸弹产生二次爆炸，在纳秒级的时间内爆发微波电磁脉冲，穿透了小马的身体。 小马的民用级量子脑完全无法防御这种程度的进攻，电磁波产生的电压让他受到了强烈干扰，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头颅轰然炸开。 院墙右侧方向，一名工蜂成员用智能手环操控着空中一只仿生麻雀的无人机，确认小马彻底死亡，沉声道：“高点清除！” “总攻！” 南慈听闻对方的狙击手已经清除，将一枚带有发热功能的烟幕弹隔着院墙扔进了院子里。 屋内的老刘看到烟雾一瞬间升腾而起，彻底遮挡了自己的视线，当机立断的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 混装曳光弹的机枪弹链如同一条长鞭，开始在烟雾中左右挥动，重机枪的强大火力轻松撕碎了院墙，一名成员被流弹击中，身体当即断为两截。 老刘在风骚扫射的同时，对耳麦吼道：“大海，对方的人员超出预估，防守概率不足三成！我压，你走！” 面对凶猛的火力，南慈只能向后退去，发现远处子弹落点的方位有大片火苗，在通讯系统内说道：“对方使用了燃烧子弹，这种子弹通常都是用来打载具的，威力很大，所有人注意躲避，我绕过去对付机枪手！” …… 楼上。 张覆海设置好塑性炸药后，原本是准备回到病房将小龙带走的，但是听到楼下激烈的枪声，还有老刘的汇报以后，当即抽出腰间的手枪，然后撸动套筒，把枪口对准了小龙的眉心。 小龙看见张覆海的动作，瞬间睁大了眼睛：“海哥！你要干什么？！” 张覆海冷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咱们办的事牵涉了太多势力和利益，容不得差错，你已经走不掉了，落在其他人手里，你也没有活路，我送你一程！” 小龙的眸子里充满震惊，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海哥，你说过我只要听话，你不会抛弃我的！海哥！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张覆海做了个深呼吸：“龙儿，听话，咱不活了！” 小龙：“？？？” 张覆海知道时间紧迫，低头看着小龙的眼眸：“临走前，有什么话要托付给我吗？” “海哥，求你……” “听话，别让我为难！” “……我曾经在排污厂打零工的时候，有个同事叫董旭，家住在临江区的贫民区，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但是前年出了意外，掉进化粪池淹死了，留下了家里的孤儿寡母，我每个月都会匿名给他的家人打一笔钱！” 小龙跟张覆海共事许久，看见他的目光，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机了，努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海哥，别让我死的这么窝囊，我不想死在队友手里。把这条命留给我，让我跟他们拼一把，行吗？” 张覆海做了个深呼吸：“我不敢赌你有自我了断的勇气，也不能赌你有这个魄力……走好吧！” “砰！” 一声枪响，血溅白墙。 第五十章 诡异的弹着点 张覆海一枪干掉小龙，没有任何犹豫的站在了承重墙后侧，低声问道：“老刘，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老刘的声音伴随着振聋发聩的声音反馈回来：“机枪弹药不足三分之一，你走，别管我。” “我身边没几个故人了，尽力活下来。” 张覆海扔下一句话，随即关闭了颅内通讯，取出口袋里的一个遥控器按了下去。 “轰！” 后屋传来一声巨响，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尘土向里面的房间涌来，张覆海不等烟雾散尽，便一头扎进了里面的房间。 …… 此时南慈已经绕到了院子左侧，感觉自己的位置已经大致与老刘平行，接着助跑的力量攀住了墙头。 院内的烟幕弹仍旧还在发烟，一楼窗口的重机枪火舌喷吐，闪动的光芒将烟雾照的宛若雷云。 南慈所处的位置是老刘的射击死角，对方并不能看到他所处的方位，但南慈他们手里也缺少相应的先进装备，在墙壁的掩护下，她同样无法对老刘进行射击。 冲击枪摧枯拉朽的攻击力，已经让对面的院墙面目全非，南慈看着二楼窗口的滚滚浓烟，心下一狠，直接跳进院内，向窗口摸了过去。 “突突突！” 老刘握着重机枪的手柄，已经被震得手臂发麻。 五秒钟后，枪口的火焰已经由黄色变成蓝色，这是因为混在子弹火药中的燃料起了作用，而这种特殊的弹药，是老刘用来计数的，这意味着重机枪的子弹已经剩下了最后三十发。 三秒钟后，重机枪耗空子弹，进入了空仓挂机的状态，老刘果断放弃机枪，向立在墙角的步枪够了过去，准备撤离这个据点。 就在老刘伸手的一瞬间，南慈已经贴着窗台下面的墙壁，弯腰向窗口摸了过去。 屋内的老刘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虽然还不确定外面是否有敌人靠近，但还是处于本能反应的放弃了去够步枪，而是向腰间的手枪摸了过去，这样的话，能够让他射击的时间缩短一点五秒。 即便老刘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但还是比南慈慢了一步，看见窗口有一道身影出现，老刘用双臂护住头部，迅速向后退去。 “砰砰砰！” 南慈猛然现身，开始对老刘连续扣动扳机。 “叮当！” 原本对着老刘头部射击的子弹被手臂挡下，泛起点点火芒。 “砰！” 南慈见老刘的机械臂挡下了子弹，当即将枪口下压，瞄准了他的膝盖。 “咕咚！” 老刘的膝盖飚出一道血线，身体失衡倒在了地上。 “砰！” 南慈在老刘倒下的一瞬间，再度打出一枪命中了他的头部。 老刘凌空挨了一枪，身体向后飞出半米远，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 南慈右手持枪，稳稳的指着老刘的尸体，左手按着窗台，动作麻利的翻进院内，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去，准备确认死亡。 昏暗的房间内，南慈靠近后发现老刘的头部已经炸开，一只电子眼也飞了出来，刚准备松一口气，便看见老刘的机械臂出现开裂，并且透出了一阵闪动的流萤。 “靠！” 南慈看见这一幕，动作极快的向着窗口跑去。 “轰！” 巨响吞噬一切，炙热的冲击波伴随着沙尘暴一般的浓烟腾空而起，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四下飞溅。 …… 院子后侧百米外，张覆海从墙壁上的爆破口跳出去以后，便动作矫捷的翻过一片居民区，沿着一片开阔地向前方的房区跑去。 被吴冕派去院子后侧防守的乔尼看见张覆海的身影，举起手枪经过短暂的瞄准，随即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荡开，子弹偏移出五米多远，落在了后面的院墙上。 张覆海听到枪声，身体以右脚跟为轴，左腿向前微曲，举枪、抵肩、贴腮，整套射击动作一气呵成。 “哒哒哒！” 吴冕的枪声比张覆海更快一步，因为他是仓促间进行的压制射击，所以并不要求准确率，而张覆海发现对面还有人存在，也没有恋战，蹬着地面跳到了旁边的掩体后侧。 “乔尼！找掩护！” 吴冕扔下一句话，然后便趁着张覆海闪躲的空当，躲在掩体后侧迅速拉近着双方的距离。 “哐哐哐！” 远处的枪声疯狂咆哮，子弹落在吴冕身边，铲飞无数碎石。 吴冕感受到石头崩在身上的痛感，一时间也不敢硬冲，只能躲在了一块墙壁后面，呼吸急促。 此时张覆海已经跑到了对面的房区，两人之间隔着的便是二层楼房后的开阔地。 而刚刚的枪声便是在张覆海那边传来的，可是双方之间有着多重掩体，弹着点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种情况让吴冕一头雾水。 唯一的解释，就是张覆海还有同伴，在利用装配了抑制器的武器对他射击，从后面墙壁上的弹孔来看，对方使用的武器同样是大威力步枪。 但抑制器并不能做到完全消音，这种装备更主要的作用是保护射手的听力，如果真要利用消音配件进行无声射击，至少需要在三百米之外。 且不论对方的枪法能否有这么精准，即便真的这么准，以吴冕身处这片建筑群的地形，对方也没有射击条件。 虽然对于现场的情况充满疑惑，但吴冕蹲守在这里许久，目的就是为了抓捕张覆海团伙的活口，此时二层楼那边的枪声已经停了，如果他不能抓住逃窜的漏网之鱼，便意味着他们今晚的行动会彻底失败。 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吴冕来不及多想，再度向前方移动过去，同时虚晃身形，向张覆海那边瞟了一眼，发现张覆海此时并未逃窜，而是完全暴露在了自己的射界当中，做出了举枪射击的动作。 面对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将短突的快慢机调整至单发模式，将枪口探了出去。 “小心！” 不等吴冕开枪，乔尼已经从旁边跑到了他的身前。 “哐哐哐！” akm的咆哮声传出，子弹打在乔尼身上，火花四溅，他也凭借子弹的冲击力和助跑的力量将吴冕压在了身下。 吴冕被三百多斤的乔尼砸倒，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两人身后的墙壁，眼中满是震惊。 刚刚他分明是躲在掩体后侧的，但是张覆海的子弹，却精准的命中了乔尼，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是追踪子弹！马上离开这里！” “追踪弹是军用装备！一发子弹的造价已经超过了一台汽车，而且获取难度也很高，民间团伙没人用得起这东西！” 乔尼不假思索的否决了吴冕的判断，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里的掩体有虚有实，一部分是利用投影装置制造出来的视觉拟态！” 第五十一章 视觉拟态 吴冕听到乔尼的回应，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墙壁，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块石头在接触到墙壁的时候，没有遭遇任何阻力，仿佛被墙壁吞噬一样消失无踪，没有引发任何波澜。 这个现象，让吴冕眼中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视觉拟态，是一种近几年冒出来的技术。 这种技术最早出于一名天才发明家之手，是用来给剧组进行舞台造景的，在特定的环境下，利用特殊的投影装置便可以搭建出古城池等建筑。 随着视觉拟态技术的快速发展，制造的视觉效果也越来越逼真，但设备造价也越发高昂，甚至比搭建实景还烧钱，这种技术也就被慢慢淘汰了。 四年前的一场劫案当中，一伙匪徒在抢劫商厦的过程中，就在街边设置了视觉拟态，逼真的效果完美的欺骗了巡逻的警察和行人。 这件案子一经发酵，在民间引发了巨大恐慌，也引起了军方的注意力。 最终，这项技术被确定为军用级技术，联合政府抹除了一切视觉拟态的开源代码，并且禁止了相关设备的研发与生产，进行了科技垄断。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道，因为联合政府管控力的不足，暴力事件丛生，各种非法组织如同雨后春笋。 在这个国都谋杀率都能达到2968的国度里，警局积压的悬案不计其数，警务高层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过来，使得犯罪分子们更加嚣张，形成了恶性循环。 在所有的案件当中，警方对于科技类犯罪的督办力度，甚至超过了暴力谋杀。 谋杀只能对个别或者少数的群体造成伤害，但科技发展却能够让犯罪分子的整体实力进行提升，不仅会威胁社会治安，更会撼动联合政府的统治。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民间的高科技武器被限制的很死，那些做科技装备的地下作坊，完全是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赚钱。 虽然高额的利润始终在吸引着义械科技大拿铤而走险，不过警方的高压手段也算是变相的提高了犯罪成本，使得小龙那样的悍匪混了这么多年，却连工业级的义械都买不起，军用级的更是成为了奢望。 吴冕被乔尼扑倒以后，对方的枪手便停止了射击，说明他们身前的掩体是真实存在的，暂时位于了对方的视觉死角。 这种拟态景象跟投影仪产生的影像并不一样，是多个镜头重叠制造出来的幻象，即便单一摄像头被遮蔽，对于整体效果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 对方的枪手能够不受影响的对吴冕进行射击，说明对方是具有热成像视野的，但吴冕身上并没有这种装备。 他将目光看向远处的院墙，发现对方设置的视觉拟态十分逼真，就连墙壁的影子都跟周围的建筑保持着一致，完全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吴冕在自己无法破解视觉拟态的情况下，对身边的乔尼问道：“你的身体有没有热成像功能？” “大哥，你看我这副样子，觉得我能拥有那么高的科技吗？” 乔尼有点憋屈的回应道：“我这个身体，完全是垃圾场的废物拼凑起来的，就连电子烟都是废旧摄像头改造的，相当于人类的四百度近视，我能看见东西，就算不错了。” 吴冕不由得烦躁起来：“院子里的二层楼已经被攻破了，咱们必须尽快追上去跟这名枪手展开纠缠，否则他很快就会失去踪迹！” “我给你开路！”乔尼果断回应道：“我的身体是金属打造的，挨上几枪还不成问题，我承担伤害，为你提高容错率，怎么样？” “不行，你的枪法太差了，而且移动速度不够！”吴冕很快否决了这个提议：“况且你体表的金属装甲防护能力有限，很难承受akm的扫射，咱们俩组团冲上去，这是在送死。” 乔尼转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吴冕并没有应对视觉拟态的经验，不由得头痛起来：“我在想！” “等你想出来，估计对面那王八蛋的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乔尼拎着手枪直接冲了上去：“我先去拖住他，你快点想办法！” “哐哐哐！” 乔尼刚刚离开掩体，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枪声，子弹打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数个硬币大小的凹坑，火星四溅。 吴冕心急如焚，趁着乔尼拖住张覆海，匍匐爬到了前方的拟态墙壁前方，将手掌伸了过去。 没有任何触感，就像是在触摸空气一样。 虽然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墙壁，但是周围并未出现阴影，即便快要把脸贴在上面观看，完美的拟态技术也让他很难发现什么端倪。 “砰砰砰！” 乔尼并未接受过军事训练，身体改造后更是变得比自然人笨拙，面对张覆海的压制，只是胡乱的向那边进行射击，然后躲在了另外一处掩体后面。 吴冕听到外面的枪声，抽出腰间的手电向拟态墙壁上晃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异常。 拟态景象虽然十分逼真，但它毕竟是无实物的假象，对于光源的反应跟实体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拟态墙壁可以拦截光芒，但手电罩在上面的灯光并不是发散的，反而跟拟态的光线融合，变得黯淡了下去。 不仅如此，拟态墙壁的影子也是被虚构出来的，所以并不会跟其他的影子重合，乍一看起来很逼真，但仔细观看便会觉得十分突兀，而且也会因为地面的坑洼而扭曲变形，更不会因为手电的照射而变淡。 吴冕检查了一下视觉拟态后，左手反握战术手电，将枪身护木搭在手腕上，迅速向外面跑了过去。 此时张覆海听到院子那边一片死寂，已经明白自己的小队全军覆没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盲目逃跑，而是在依靠掩体进行反击。 他的小队成员，全都是经过改造的合成人，虽然全员使用的大部分都是民用级义械，但经过长期的磨合，战斗力仍旧是相当惊人的。 吴冕等人如此迅速的进行突破，已经让张覆海意识到了这是工蜂组织的反击，他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 面对一群同样进行过改造的对手，张覆海如果一味逃跑，是很难摆脱纠缠的，他如果想在体力流失的状态下以一敌多，只能越来越被动。 在已经被纠缠上的情况下，张覆海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选择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纠缠他的对手干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 就在张覆海动了杀心的同时，吴冕的手电光芒也在远处出现，向着他所在的方位照射过来。 第五十二章 螳螂捕蝉 张覆海虽然是一名全合成人，但只是杀手界的散兵游勇，并未背靠其他势力，所需零部件只能在黑市购买，稍有不慎还会被一些特殊部门的线人盯上。 在联合政府的打压下，市面上的义械越发稀少，曾经贱如白菜的民用级义械，如今已经被炒到了天价，而合成人又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连工作机会都没有，也只有张覆海这种铤而走险的人，才能买得起比黄金还贵的钢铁配件，但他因为馔玉成瘾的缘故，手里的积蓄早已耗空，许多零部件都没有按时进行保养。 张覆海的两只眼睛，有一只是没有任何功能的民用级配件，另一只工业级的义眼因为保养不善，已经失去了锁定、识别、定位、测量和引导功能，只有热成像功能还勉强能用。 吴冕手中的强光手电能够达到三千流明，在黑暗中照在张覆海脸上，让他没有滤光措施的民用级义眼产生了曝光，但开启红外功能的工业级义眼却轻松捕捉到了吴冕的方位。 在张覆海可以无视视觉拟态进行攻击的时候，吴冕就已经确定他拥有红外捕捉能力了。 此时忽然间出现在张覆海的射界当中，他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吴冕向前跑出三米左右，用自己的左腿绊住右腿，强行让自己倒了下去。 这种倒地的方式很愚蠢，但也是刹停最有效的方式，足够让他避开张覆海这种高手的预判。 “哐哐哐……咔！” 张覆海在发现吴冕的同时，便采取了反击措施，在打出三枚子弹后，步枪进入了空仓挂机的状态。 吴冕听到三声枪响，轻蹙了一下眉头，忽然感觉自己有些高看张覆海了。 在遭遇张覆海的同时，吴冕就一直在计算对方的子弹，而且这并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按照吴冕的计算，张覆海的弹匣里应该装有二十九发子弹，但对方的枪却响了三十声，处于满弹的状态。 流落民间的枪械，大部分都是地下作坊打造的黑枪，哪怕有制式武器，也都是淘汰或使用过的二手货，质量参差不齐。 一般的老油子在使用步枪的时候，都不会把子弹压满，以避免弹匣弹簧最高负载，失效进行卡壳，而张覆海连这个常识都没有，说明他并未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 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吴冕举起手里的短突，迅速对张覆海所在的方位进行压制。 “叮当！” 子弹向张覆海的方位覆盖过去，两发流弹打碎了他的头皮，露出了下面的金属颅骨。 受到威胁的张覆海瞬间激活了手臂内的武器模块，手掌翻折到一侧，露出了下面的炮管。 “轰！” 一枚小型榴弹向吴冕的位置飞去，炸开一道绚烂的火焰。 张覆海来不及看这一炮是否命中，也躲向了掩体后侧，同时扯掉了阻碍视线的仿生皮肤，露出了下面镜头一样的圆柱体义眼。 “哗啦！” 张覆海换好一个新的弹匣，动作麻利的拉动枪栓，将子弹压进枪膛，擦身指向了外面。 月光洒落，吴冕刚刚所在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 这一瞬，张覆海的视线开始出现重影，并且晃动起来。 这是灵肉分离的症状，高度紧张的缘故使得他的量子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仿佛一瞬间灵魂出窍，却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更失去了对身体操控权。 身体的失控让张覆海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圈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准确的说，是一股关在笼子里的思维。 逐渐的，他连精神都无法集中，而且自身的情况已经不是精神去操控身体，而是身体开始操控思维。 这是灵肉分离的通病，幸运一些的人会在承受痛苦后，重新拿回对于身体的掌控权，反之则会失去自我意识，忘记自己是谁，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曾有科学家提出过疑问，全合成人的基础是由人类的灵魂来操控的，那么因为灵肉分离而失去理智和自我的机械身躯，究竟还是不是一个人。 没有了理智和记忆的他们，究竟是失忆还是失控，亦或者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上，如果是这样，那操控机械身躯的又是什么？ 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学术界始终对此争论不休，没有得出定论。 连中学都没毕业的张覆海，自然更不会去思考这种没意义问题，此时灵肉分离的症状让他如溺深海，头脑一片空白，思维也充满了跳跃性，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干什么。 吴冕通过一侧的掩体遮挡自己的身影，很快绕到了张覆海的侧面，举枪指向了他的面部。 “砰！” 一声枪响，张覆海的一只电子眼被当场打爆，冒出了一股掺杂着火花的黑烟。 对付这些全合成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摧毁他们的量子脑，但吴冕的武器威力明显不足，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向张覆海发动袭击。 电子眼爆炸产生的震荡，让张覆海顺利从灵肉分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让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被监禁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张覆海将扳机一扣到底，开始对吴冕扫射。 “哐哐哐！” 枪火在黑暗中闪动，子弹落在周边的掩体和墙壁上，激起点点火芒。 张覆海将akm的子弹清空，也退到了旁边的掩体后侧，再度翻转手掌，露出了手臂内的炮管。 “轰！” 榴弹落在前方的断墙后侧，张覆海也在爆炸声当中迅速贴靠过去。 在他的视线之内，就只有这么一个掩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相信吴冕可以躲到更远的地方。 但是等他赶到掩体旁边的时候，热成像的视线内尽是冷光，空空荡荡。 “沙沙！” 在张覆海心生疑惑的同时，耳畔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去，视线内仍旧空无一物。 脚步声仍然没有停歇，听起来就在身边，这种情况让张覆海心里充满疑惑。 且不论拟态装甲这种装备存世量极其稀少，它即便存在，也是无法避开热成像的。 且不论拟态装甲这种装备存世量极其稀少，它即便存在，也是无法避开热成像的。 张覆海在烦躁之下，又有了灵肉分离的情况。 他想不清楚，刚刚被他压着打的对手，究竟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反制他的办法。 第五十三章 黄雀在后 张覆海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却没发现视线内有人存在，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官模块是不是受到了灵肉分离的影响。 恍然间，他感觉面前的视线微微模糊了一下，霎时间精神一振，找到了问题所在，迅速切换了电子眼的侦查模式。 红外成像的画面散去，吴冕也随即出现在了张覆海面前。 他破解红外成像的方法十分简单，只是手里举了一块在民宅窗子上拆下来的玻璃。 一般民用级义眼的红外成像都是中长波，这种红外波是无法穿透玻璃的，只有军用级的可切换短波红外成像才能做到这一点。 张覆海身上的武器模块并不先进，吴冕正是利用这一点在赌。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眼见张覆海准备抬起手臂，吴冕来不及扔掉玻璃，直接举起了手枪。 “砰砰砰！” 枪声和玻璃炸裂的声音同时响起，抵近射击让吴冕保持着高精准度，第一发子弹顺着张覆海炸裂的眼眶射进头颅。 “叮当！” 张覆海横在面前的手臂顺利挡住了剩余的两发子弹，而后猛地向吴冕撞了过去。 机械身躯的强横力量，让张覆海单手将吴冕拎起来，冲向了后面的墙壁。 以张覆海的力量，在这种近战当中，只需要一击就可以彻底将吴冕解决。 吴冕没料到满身都是民用级材料的张覆海，头颅内部居然做了分区处理，自己的子弹并未击毁他的量子脑，顿时抬起手臂准备补枪。 张覆海刚刚因为出现灵肉分离被吴冕占据上风，但是在恢复正常以后，瞬间便爆发出了机械身躯的统治力。 即便吴冕接受过专业训练，但动作在张覆海看来，已经跟慢放没什么区别。 不等吴冕把枪举起，张覆海已经握住了他持枪的手腕。 “咔嚓！” 仅仅一握，吴冕的手臂就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脆响，骨头断裂的痛感也让他身体痉挛。 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吴冕就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按照张覆海的速度，再有一点五秒，就足够用巨力将他在墙上摔成一个肉饼。 千钧一发之际，吴冕求胜欲望爆棚，左手无名指的指节翻起，一根几乎微不可见的丝线，向着张覆海的双腿迅速缠绕过去。 “嘭！” 张覆海的双腿被丝线瞬间收紧，狼狈的向前扑倒。 吴冕的身体随之后仰，发丝已经贴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后背砸在地上的一瞬间，吴冕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再度举起手枪，想要遏制张覆海的行动，但对方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单手将他甩了出去。 体重75公斤的吴冕，在张覆海手里就像是一个轻飘飘的羽毛球，划着直线飞了出去，撞塌了后面一户民宅门外的煤棚，砸进了用来引火的木刨花当中。 张覆海将吴冕甩飞，奋力挣扎了一下双腿，结果成吨的力量输送出去，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哗啦！” 吴冕为了防止张覆海利用榴弹对他进行补刀，迅速从煤棚里面钻了出来，准备开枪压制张覆海。 张覆海迅速反应，另外一只手掌翻起，露出了里面的多眼枪管。 “小心！” 及时赶到的乔尼猛地将吴冕扑倒。 “叮叮当当！” 在张覆海手臂内发射出去的十几枚钢钉打在乔尼身上，留下点点火花后被弹飞出去。 “砰砰砰！” 吴冕抓住机会迅速反击，又有一发子弹击中了张覆海剩余的义眼。 “啊！！啊！！” 张覆海失去视线，开始在原地挣扎起来，拳头不断地向旁边挥舞。 吴冕抓住机会跑上前去，捡起张覆海掉落的akm，径直指向了他的脖颈。 “哐哐哐！” 枪声激荡，张覆海连续受击，脖子被硬生生的打断，身体也断开了连接。 “成了！这家伙刚刚还能动，说明量子脑没有彻底销毁！” 乔尼弯腰将张覆海的脑袋捡起来，发现吴冕在对着张覆海的身体摸索，好奇道：“哥们，你找什么呢？” “没什么！” 吴冕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了一抹迷茫。 他本想搞清楚自己刚刚是用什么东西捆住张覆海双腿的，但是一经检查，却发现张覆海身上的空无一物，根本就没有东西束缚他的双腿。 “哥们儿，你这是什么变态癖好啊，对着一具死掉的机械尸体摸来摸去？” 乔尼见吴冕的手掌在张覆海的下三路位置不断游走，一阵恶寒：“咱们得快点撤退，我的量子脑很快就要关机了，晚睡的话对皮肤很不好的！” “你一个铁疙瘩，避免晚睡还能保证不生锈啊？” 吴冕知道巢镇这地方不宜久留，并未在张覆海的尸体上浪费时间，迈步向前方的院子走去：“你如果感觉晚睡对身体不好，完全可以一宿不睡觉啊，这样不就避免晚睡了吗？” “你这话……说的还有些道理啊！”乔尼琢磨了一下，笑道：“太聪明了！我如果熬上一夜不睡，等到早上再关机，自然也就不算晚睡了！” “吭！”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忽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乔尼手中的机械头颅被一枪打爆，化为了一个烟花。 紧接着，两道身影迅速从黑暗中出现，向两人移动过来。 “砰！” 吴冕见袭击者出现，甩手一枪打了过去，激起了对方身边一层蓝色的保护膜。 看见充能力场出现，他瞬间向后退去：“这些是藏龙组织的人，快撤！” “突突突！” 远处的身影开始向两人疯狂扫射，同时向前压制。 “躲在我后面！” 乔尼发现对方的火力如此凶猛，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直接用自己的金属身躯把吴冕挡在身后，掩护着他向后退去。 “哒哒哒！” 此时工蜂组织的其他成员，也在清除院子那边威胁后赶来支援，开始依托有利位置对新来的几名枪手进行射击，将对方逼了回去。 乔尼躲在掩体后侧，看着吴冕说道：“你回家真得给机械菩萨烧柱香，感谢我救了你一命，刚刚要是没有我，你现在都让人打成渔网了！” 吴冕抽出腰间的军刺，快步向乔尼贴了上去：“别说话！” “你干什么？恩将仇报啊？我的身体是铁的，你用刀吓唬谁？”乔尼以为吴冕在跟自己开玩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东西，情绪变得紧张了起来：“磁吸炸弹？这些人是奔着我来的？” 吴冕作势准备将炸弹撬下来：“这是专门对付全合成人的装备，他们未必知道咱们会来，但很可能知道了咱们在调查张覆海！这些人是过来灭口的！” “滴滴滴！” 不等他动手，磁吸炸弹忽然响起急促的警报音，乔尼微微一愣，随即猛地将吴冕推了出去，然后也开始向着袭击者撤退的方向跑去：“这东西有距离限制！对方的人一撤，这东西就会炸！你听我说，张覆海的量子脑虽然被毁了，但手环里很可能还有残留信息，调查他的……” “轰！” 不等一句话说完，乔尼的身体原地炸裂，瞬间被产生的火球吞噬其中。 ·5 第五十四章 微光 藏龙组织的人来的很突然，撤的更加干脆，干掉张覆海之后便没了踪迹。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与工蜂组织的交手都没有占到便宜，还是想隐藏身份不去节外生枝，他们似乎并不想进行这种没有利益冲突的对抗。 赶来支援的其他成员很快围拢到了吴冕身边，其中一人对他说道：“南慈姐受了重伤，她要见你！” 吴冕看了一眼乔尼留下的残骸，再度跑到了张覆海的尸体边上，将他的手环取了下来：“把乔尼的量子脑找回来，咱们该走了！” 吴冕撤回院子里的时候，伤到内脏的南慈，嘴里呕出黑褐色的血液，不断的咳嗽着。 为了防止南慈被自己的血液呛到，吴冕跑到了她身边，帮她翻了个身，然后拍了拍南慈的脸颊：“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回基地！” “吴冕，是你吗？” 南慈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机体缺氧，视线内一片漆黑，同时伴随着剧烈的耳鸣，手掌摸索着抓住了吴冕的手腕：“吴冕……如果……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你接替我的位置，替我……继续领导工蜂组织！” “别乱说，保持清醒！你会没事的！” 吴冕感受到南慈掌心那种反常的冰冷，顾不得检查她伤到了什么地方，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我们……不过是一群为了生存聚集在一起的底层人，队伍里没人有领导才能，如果我死了，让岷叔……辅佐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南、南易……” 南慈呢喃间，一口血吐在吴冕的肩膀上，头也歪向了一侧。 …… 短短几天，工蜂组织的情况就变得如此糟糕。 原本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八十几名合成人，只剩下了四十几个，组织成员更是锐减到了十四人。 凌晨两点。 吴冕躺在高架桥边缘，看着头顶的满天星河。 “嗡——” 城际悬浮列车在高架桥上呼啸而过，吹拂的狂风让他的发梢变得凌乱起来。 吴冕看着天空，努力想要回忆起一些什么，遗憾的是他连回忆都没有。 思维空白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被塞满了棉花，胀的人心烦意乱。 一想到乔尼为了救自己而死，再一想到岷叔在几分钟前对他说，乔尼的量子脑已经彻底损毁，宣告死亡，吴冕便心痛的不行。 这种负面情感，对他而言比失忆还可怕。 枪声！ 积水！ 霓虹！ 血液！ 还有那个不顾一切要杀掉自己为家人复仇的男人。 这有限的记忆，无一不在宣示着吴冕曾是一个杀人如麻，心黑手冷的家伙，但乔尼的死，却让他觉得自己心里压了一块推不开的大石头。 他与南慈等人在一起，本意是为了找到自己丢失的过去，不仅一无所获，反而卷入一系列的麻烦，在丢失旧记忆的同时，也失去了一个个的新朋友。 吴冕迫切的想要摆脱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论是善人也好，恶棍也罢。 “嘭！嘭！” 吴冕对着自己的头上砸了两拳，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或许潜意识当中，也希望疼痛可以让他想起一些什么。 拳头落下，除了胀痛之外，终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在他身后传了出来：“又在跟自己较劲，胡思乱想了？” 吴冕转身，看着赶来的李潼：“南慈的情况怎么样了？” “岷叔和组织的医生正在为她进行手术，听说南慈姐好像是伤到了义械，情况比较严重。” 李潼走到高架桥边，有些害怕的探头向下面望了一眼，而后小心翼翼的坐在桥的边缘，学着吴冕的样子把腿搭了下去：“不过我觉得南慈姐的情况应该没那么糟，否则岷叔他们不会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希望如此吧。” 吴冕在口袋里摸出烟盒，将一支烟叼在了嘴里：“工蜂这种由低级合成人组成的边缘化组织，本就生存不易，如果再失去南慈这个领导人，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少吸烟，多吃糖。” 李潼将吴冕嘴里的烟拽走，剥开一颗糖塞到了他嘴里：“我听说，南慈姐将你选定成为了工蜂组织的继承人？” “没兴趣。” 吴冕兴致缺缺的摇头：“我跟他们的合作，全都是因为我想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这个念头折磨的我痛不欲生，每天的噩梦也让我难以入眠！或许想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是目前唯一能支撑我的信念和动力。”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或者说一切的过去都是给未来做铺垫的，只要你能把握好未来，就算失去了过去又能怎么样呢。” 李潼轻声安慰着吴冕：“人是群居动物，总是需要伙伴的，即便你对工蜂组织的其他人没有感情，跟我总有的吧，你愿意留下来保护我吗？” 吴冕侧目，盯住了李潼。 李潼看着吴冕直勾勾的眼神，脸上浮起一抹红霞：“你在看什么？” 吴冕呢喃道：“会发光。” 李潼把下巴埋低到了衣领当中：“喜欢的女孩子会发光？这么老套的话，亏你说得出来。” “难怪南慈派人去搜寻几个大型的锡纸加工厂，都没找到藏龙组织的踪迹！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就选错了调查方向！” 吴冕完全忽略了面前娇羞的李潼，一把将她身后的糖纸捡了起来，恍然大悟道：“加工厂出来的锡纸都是整张的，很少有碎屑出现！只有采用锡箔纸做包装的地方，才会做细致的裁切，从而出现大量的锡纸碎屑！” 李潼愣住：“你说的放光，是糖纸？” 吴冕根本没听到李潼的问题，起身向入口处跑去：“我们的方向，一直都错了。” 李潼一巴掌将旁边的小草打弯了腰：“果然，直男不配拥有爱情！” …… 早晨七点，阳光顺着高架桥的缝隙照进夹层当中，提供了极为微弱的照明。 守在手术室隔断之外的吴冕见岷叔掀开帘子走出来，下意识的起身：“岷叔，南慈她怎么样了？” 岷叔一脸疲倦的招了下手：“暂时保住了命，进来说吧。对了，先别对她提起乔尼的事情，她现在不宜产生情绪波动。” 吴冕听闻南慈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快步走进了手术室里面，看到面前的场景，当即愣住。 第五十五章 科技霸主 简陋狭窄的手术室内，南慈一丝不挂的躺在浴缸当中，里面并没有水，而是铺满了冰块。 这些冰块并未完全将南慈的身体完全覆盖，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和汹涌波涛。 吴冕没想到房间内会是这种情况，一瞬间便涨红脸颊，将头扭到了一边。 “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这么敏感吧？” 南慈看见吴冕的模样，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你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难道不知道在急救的时候，队友没有男女之分吗？” 吴冕在这种环境下有些不太自然：“我不记得自己是否接受过这种训练，但男女有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是对你的尊重。” “我的机械心脏受到了损伤，岷叔启动的修复程序让它出现了过载，在修复程序执行完毕以前，我必须用这种物理降温的方式冷却身体和血液，才能保证它不会在我体内爆炸。” 南慈解释了一下自己躺在浴缸里的原因，微微坐起来了一些，挑眉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是一个合成人，我们这个群体常年在跟肉体和义械之间打交道，对于身体构造应该很清楚，甚至麻木才对。你现在这副害羞矜持的模样，倒是跟我平时看见那副冷酷的形象有天壤之别。” 吴冕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很快转开了话题：“说正事吧，关于藏龙组织，我有了新的发现。之前我们一直在调查锡纸的生产厂家，却忽略了大量使用锡纸的地方！我怀疑藏龙组织的据点就设置在类似的地方。这个地方不仅会大量消耗锡纸，而且还会对锡纸进行裁切，从那种碎屑的面积来看，应该是小件切割，用来包装糖果和其他一些小物品什么的。” “这是个大工程，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你去找哈尔·克雷孟特，他是工蜂组织的联络队长，有权让我们潜伏在京都的调查员展开行动。” 南慈给出解决方案后，继续问道：“昨晚我昏迷过去，还没来得及了解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不太好，我们抓到了一名杀手，但是遭遇了藏龙组织的袭击，目标也被灭口了。暂时还不清楚他们灭口杀手，是不是特意奔着我们来的。” 吴冕叹了口气：“不过我带回了那名杀手的手环，还没有来得及解析，希望可以获得一些拥有的线索。” 南慈再度移动了一下身体，引得冰块哗啦啦作响：“就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吴冕下意识的看向了南慈：“说什么？” 南慈发问道：“你说呢？” 吴冕琢磨了一下：“你发育的挺好，挺大的。” “滚！” 南慈被吴冕气笑：“我说的是我昨天让你接管工蜂组织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们的工作是十分危险的，即便是我，也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如果我倒下了，总需要有人带领工蜂继续走下去。” “那个人不该是我。” 吴冕思考了一下，摇头：“我跟你们捆绑，只是为了弄清楚我是谁，除了这个目标之外，我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 “如果我将这当作是一份朋友的嘱托呢？人总是需要朋友的，你说过我们是伙伴。我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除了南易之外，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身边的这些兄弟们。” 南慈认真的看着吴冕：“我们本就是这个社会的边缘行者，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残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反抗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存在的价值。我们不能停下，因为停下便意味着死亡，如果没有人带领他们继续向前走，我甚至不清楚他们是否有能力和动力生存下去。” “所以你得好好活着，我会尽最大努力协助工蜂组织，扶着你向前走。” 吴冕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接下这份嘱托：“时间紧迫，我先去忙了，希望可以通过那个手环，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 吴冕离开手术室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岷叔，拿出张覆海的手环给他看了一眼：“这是我们昨晚在目标身上找到的手环，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进行破解？” “我做不到，这是金马集团制造的智能手环，利用的还是最先进的技术，可实现全球联网，号称拥有同类产品当中最高的安全性，一旦遭到黑客入侵，就会连接至金马集团的总部。” 岷叔接过手环看了一眼上面的标志，摇头道：“你知道的，金马集团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网络科技公司，一旦网络被接入他们的总部，破解者便是在跟这个国度内最强大的骇客交手。黑马公司是联合政府第一支拥有公司武装队伍的企业，倘若被定位，他们的特殊勤务部门很快就会派人来处理黑客。在工蜂组织当中，恐怕只有乔尼和戴岳有这种技术，遗憾的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而我虽然是机械学家，但黑客技术并不是很高超。” 吴冕叹了口气：“帮我准备一台计算机，还有干扰装置。” “你要自己进行尝试？”岷叔蹙眉看着吴冕：“你该不是在失忆之后，忘了金马集团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企业了吧？” 吴冕耸了耸肩膀：“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吗？” …… 一小时后，吴冕驾驶车辆，赶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钻进了一个狭窄的山洞当中。 确认自己携带的手机已经没有了网络信号，吴冕继续开启干扰，并且用锡纸将山洞入口处进行封锁，做了多重防护。 岷叔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金马集团的科技手段异常强大，不仅豢养大量骇客应对网络攻击，还会配合企业私军对黑客进行物理清除。 要骇入金马集团生产的设备，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失去记忆的吴冕回忆不到相关的黑客知识，但是在将手环连接电脑之后，手掌却极为流畅的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半小时后，吴冕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电脑屏幕上晦涩的代码，还有屏幕上一个巨大的红色叹号，眼中闪过了一抹绝望。 金马集团在业内的霸主地位，令电子设备生产商们在制造产品的时候，便植入了无法侵入金马集团设备的指令，这种超强的防御系统，别说吴冕想要破解，就连进入手环的后台都异常困难。 也就是说，金马集团生产出来的智能手环，除了他们正常开放给客户的权限之外，别人根本没有对其进行篡改和骇入的可能。 吴冕坐在原地抽了两支烟以后，看着手环上的usb接口，鬼使神差的弹开了自己左手大拇指的第一指节，将下面的插头暴露出来。 第五十六章 骇客 光线昏暗的山洞里，吴冕看着自己左手大拇指露出来的插口，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虽然他也是一名合成人，但只是半合成人而已，虽然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进行这种改造，但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没有量子脑的半合成人，是无法连接电子端，更无法读取电子数据的。 全合成人的量子脑，属于量子学，而智能手环则是电子产品，这还意味着并非所有全合成人都能入侵网络，必须得在体内加装转换模块，而这种模块的价值比武器模块还要高昂，功能特殊，即便在全合成人没有被排斥的时候，也属于千金难求的违禁品。 以吴冕掌握的黑客知识，别说破解金马集团的智能手环，就连进入它的设备后台都不可能。 眼见唯一的线索又要再次中断，他把心一横，鬼使神差的将插头连接在了手环上。 一瞬间，他的指甲有一种触碰到了静电的感觉，整个人精神一振。 但也仅仅如此，他将手指的插头连接在手环上，只是被电了一下，而后就没有了反应。 对于这个结果，吴冕并不惊讶，自然人身上出现机械配件，本身就足够奇怪了，居然妄想用碳基身体连接电子产品，简直是个疯子。 读取！ 吴冕的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是的，仅仅是一个念头，视线内没有任何变化，身体也没有接收到任何提示。 只是他的思维当中，忽然间感觉到自己正在读取这个设备，就如同我们凭空冒出了一个想象一样。 吴冕看着自己连接在手环上的手指，又活动了一下身体，思维和行动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一瞬间，他甚至不清楚这个所谓的读取，是自己的一种幻觉，还是胡乱冒出来的一个念头。 可他就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读取这个手环的信息。 吴冕本就没有能力破解智能手环，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等待。 大约十五秒后，吴冕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了许多信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看着一块屏幕，虽然眼前什么都没有，但是各种信息全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准确来说，吴冕是在无实物操控的情况下，绕开手环的监管与验证程序，进入了手环的后台。 之前花费大力气都无法进入的手环后台，此刻已经全部展露在了他的记忆当中，吴冕尝试继续更深层次的入侵，却发现自己的注入点只是取代了张覆海的权限，并不能对其进行深度操作，只能读取手环记录的一些信息，无法对其进行篡改。 吴冕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能力不足，还是智能手环的防御系统做的太好，亦或是没有网络连接的缘故，但能够读取手环信息，他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如今市面上的手环售价极为高昂，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得起的，但它也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功能。 只要有钱，这个手环几乎能够满足人所需的一切，甚至可以通过噶东集团雇佣一支私人佣兵武装。 作为上流社会的身份象征，手环在保密性和身份验证方面做的十分优越，除了使用者本人以外，能够破解其解锁程序的黑客凤毛麟角，除了技术手段，也因为这种举动一旦暴露，便会引发各大企业无休止的通缉和追杀。 吴冕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连接是否稳定，趁着有限的时间，开始利用记忆调取起了手环的存储分区，在其中寻找起了有用的资料。 根据每一个人使用习惯的不同，手环存储数据的分区也不一样，而且某些重要数据是存储在虚拟内存当中的，只有联网时才能查看。 吴冕虽然侵入了手环系统，但是在查找的时候仍旧小心翼翼，防止触碰到一些金马集团安置在手环内部的加壳程序，从而引发锁定、自毁和木马扩散，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在处理与电子产品的交互，但木马病毒对于合成人而言，也是致命威胁。 一番搜索后，吴冕不免有些失望起来。 张覆海为了被手环检测出自己全合成人的身份，关闭了许多类似于定位追踪和健康监测等功能的权限。 这虽然让吴冕的检索工作变得轻松了不少，但相应的也无法获得有用的信息。 张覆海是个很谨慎的人，手段内部没有存储任何人的联络方式，甚至就连查询记录和使用记录都会每天定时清空，唯一可查询的网址，就是他在当晚进入了一个活跃在巢镇的暗网，以匿名身份发布了一条求购馔玉的信息。 这简单的线索，让吴冕推断出张覆海是一个灵肉分离症状严重的全合成人，之前他们找到的馔玉，应该就是给张覆海使用的，但张覆海已经死了，他继续调查，已经没有了意义。 就在吴冕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程序内有一个损毁的文件夹。 经过检查，这个文件夹位于给云空间虚拟内存上传文件的分区，之所以处于损毁状态而没有自我删除，是因为里面的内容还没有完全上传，就被吴冕切断了信号。 金马集团发行了数万个智能手环，为了增加虚拟内存，还特别建设了一处没人知道具体所在位置的服务器。 手环在张覆海死后仍旧可以运行，说明它在执行张覆海生前设定好的程序，会将每天的记录上传到云空间。 这个发现让吴冕变得兴奋起来，毕竟相比于手环后台干干净净的存储空间，这个文件夹里的内容更有可能为他提供线索。 眼下唯一的困难，就是吴冕虽然可以进入手环的后台，却无法对其进行任何的修改，更不知道该如何恢复这个文件夹，一旦再次让它联网，这个文件夹便会继续上传，然后自我删除。 就在吴冕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脑中却忽然出现了一片虚无，上面漂浮着大片的代码。 吴冕看着山洞里的景象，出现了短暂的恍惚，脑中的景象也随之消失，但是等他静下心来去想象，那代码再度出现，并且会随着吴冕的思维出现变化。 这个发现让吴冕感觉十分怪异，很快走到电脑前，思维和身体各干各的，手指飞快的敲打键盘，将脑海中的一系列代码全都输入到了电脑上。 吴冕敲完最后一个符号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屏幕上，发现自己敲出来的东西只是一堆乱码，因为文件夹内容有残缺，而且加密系统出现了问题，他根本无法得到有用的信息。 确认手环已经无法再为自己提供更多信息，吴冕拔掉手指插头，断开了与其的连接，开始坐在电脑前，凭借潜意识当中的黑客技术，潜心进行破译。 第五十七章 低配团伙 “噼里啪啦！” 昏暗的山洞当中，手指敲打在键盘上的声音一直在回荡，仿佛一首永远不会停歇的打击乐。 不知过了多久，吴冕敲下了回车键。 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了破译乱码，他已经三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 经过他不断地努力，排除了大量的欺骗指令和垃圾填充代码以后，终于在七万多个字节当中将打乱的字节重组，并且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那个残留的文件夹里，拼凑出来的有用信息只有五个字：华贸食品厂。 而这些乱码的来源，则是张覆海之前使用过的导航软件，也就是说，他在生前去过这个地方。 吴冕将张覆海的手环砸碎，把里面的接发装置用锡纸包了好几层，然后在山洞内挖了一个坑深埋起来，这才离开山谷，在夜色中拨通了南慈的电话。 对面很快传来了南慈的声音：“这么久没有消息，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吴冕披着夜色向山外走去：“这不重要，之前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南慈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根据我们的调查，城内需要用到锡纸的企业，至少有数百家，而且还有一些是大企业旗下的分支机构，安保级别很严格，逐一排查需要很长时间。” 吴冕走出山谷，扶起了藏在草丛内的摩托车：“调查一下华贸食品厂，我要知道它的资料。” “稍等。” 对面的南慈在通话的同时，调出手环的投影，搜索后很快给出了回应：“这家食品厂位于河源区食品产业基地。它有什么问题吗？” 吴冕跨坐在摩托车上，并未急于离开：“查一下它的详细资料。” “这家工厂注册资本五十万，实缴资本五十万，所属行业为食品制造业，经营状态为存续状态，人员规模未公示，经营范围为方便食品、膨化食品、豆制品、肉制品的生产、销售。” 南慈介绍完这家工厂的情况之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对一个规模这么小的工厂感兴趣？” 吴冕将通话打开免提，也在手机上搜索着华贸食品厂生产的各类食品，最终定格在了一款高档牛肉脯上面，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答案：“这家工厂生产的即食牛肉脯，内包装使用锡纸做的，而我们寻找的目标生前也去过这里，我怀疑这里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藏龙组织藏身地！” 南慈听到这个结论，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把藏龙组织找出来，这件事必须谨慎对待，你先回到备用基地来，关于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我们得从长计议。” …… 工蜂备用基地内，以南慈和吴冕为首，行动组的成员正聚在一起进行讨论。 身为反抗军的情报部门，工蜂组织常年行走在危险边缘，南慈看到行动组的成员已经伤亡过半，叹了口气：“最近咱们这段时间的遭遇，我已经向总部汇报了，总部承诺会尽快给咱们补充一些新鲜血液进来，并且会提供一些物资方面的援助。” “每次都说援助，结果总是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总部除了让咱们执行任务，别的事从来不见他们上心。” 一名队员露出了一个苦笑：“我有的时候真的在怀疑，总部是不是已经把咱们忘了。” “话不能这么说，如今联合政府对于反抗军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总部面临的压力比咱们大得多，他们也有难处。” 南慈感受到大家的沮丧，安慰道：“我们选择的本就是一条艰难的路，身为合成人，大家没有选择，只能选择向前走，未来一切都会好的。” 另一人也露出了一个惨笑：“我们行动组原本有三十一人，而现在剩下的人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南慈姐，你真的认为，我们工蜂还有未来吗？” “会有的！”南慈坚定的回应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改写未来，所谓未来，正是对我们现在付出的回报，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众人似乎都被南慈的乐观精神鼓舞，眼里重新有了光泽。 吴冕也适时开口，将众人从压抑的气氛里面拉了出来：“之前我们去巢镇抓人的时候，藏龙组织的人也出现了，我们虽然一直在调查这个组织，但事实上却对他们一无所知，既然现在找到了线索，我建议还是先下手为强。” “是啊，我们调查了藏龙组织这么久，却始终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确实让人不舒服。” 南风说话间，调整手环将华贸食品厂的三维投影调了出来，而后继续向外拓展，同时对众人介绍道：“我们要调查的食品厂位于河源区的食品产业基地，这里是联合政府投资的产业园，所有厂区的建筑结构都是一样的。但是根据我们在城建系统的比对，发现这个食品厂在一年前申请过修改管路，改动了地下电缆和排水管的位置，初步判断这里应该私自挖掘了地下室。” 吴冕调整三维投影，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的街道上：“这里的探头密度很高，而我们对于食品厂内部的情况又一无所知，队伍里必须有一名熟悉网络入侵，可以进行网络攻击与渗透的黑帽存在。” “我来吧，我的头部是经过改造的。”一个叫做小丁的青年举手示意：“虽然我的技术不如乔尼和戴岳，但也跟戴岳学习过黑客技术，单纯黑掉监控系统，应该问题不大。” 吴冕看向了小丁：“企业的探头很容易入侵，但工业区道路上的公共探头，是河源区承包给沙金科技的项目，你有把握接管吗？” “沙金？”小丁面露难色：“这家公司是军工企业，据说他们的设备使用的都是自己搭建的军工级网络，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不论在什么势力的团队当中，负责网络作战的黑帽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而工蜂组织里的相关人才，已经悉数阵亡，吴冕本想自己站出来担任黑帽角色，可他若是退出，负责行动的人手也会出现短缺。 此时工蜂组织的这些人，植入模块平均只有二级，战斗力极为低下，与其说是团队，更像是一个团伙，就这还是最低配的那一种。 估计稍微高级一些的机械猎手，即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恐怕都没什么下手的欲望，单从义械摘取的角度出发，他们这些人着实没有太大价值。 “队伍里没有黑帽，是我们的短板，而且短期内也无法弥补，只能改变策略。” 南慈滑动三维投影，调整了一下角度，指着隔壁的工厂说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混到隔壁的厂区，通过翻墙的方式进入华贸厂，小丁负责黑入这两个厂区的监控系统，这样就能够避开公共探头。” “也只能这样了。”吴冕在投影上收回视线：“咱们会在今夜凌晨动手，届时我和南慈负责渗透，其余五人为行动提供掩护。” 第五十八章 秘密潜入 河源区位于京都西侧，靠近政府管控区腹地一侧，是京都最重要的交通枢纽。 食品产业基地是联合政府投资的民生保障项目，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工厂长得都是一个样子，如同复制粘贴的一般。 一台货车打着转型灯，慢慢悠悠的拐进了一座合成食物加工厂内。 如今的科技相当发达，工业几乎达到了全自动化的地步，整个厂区鲜有行人出没。 司机将车停在仓库门前，站在了车门前，开始观看长达六百秒的广告，车门上的摄像头还会捕捉瞳孔，确定他真的在盯着屏幕。 这种带显示屏的智能车门，是金马集团免费安装发放的，内部带有空调设备，可以对车厢内进行恒温调节。 企业当然不会做赔本生意，车门上平时循环播放的广告便可以抵消安装费用，司机还需要每个月花费五百块解锁无广告虹膜锁权限，如果舍不得花钱，那么每次开车门之前，都需要忍受长达五分钟的广告。 “咔哒！” 随着广告播放完毕，车门锁应声弹开，司机掏出手机，刚准备拍摄一下货物留底，一只手便猛地从门后伸出来，按着他的后脑向下撞了过去。 “咚！” 一声闷响，司机翻着白眼昏死过去，宁哲顺势跳到车下，扛着司机绕到驾驶舱，把人扔进了车里。 南慈等人随即下车，用司机的工卡在送货通道识别了一下，仓库的顶部盖板翻开，一只机械臂从上方落下，将车厢托起，取回了仓库之内。 吴冕将车头开到一边的停车场，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隔壁的华贸食品厂，构造跟这边一样，吴冕等人提前就进行了演练。 众人进入隔壁院子之后，作为黑帽的小丁通过防热成像毯躲开探头，找到一处终端盒，撬开后取出数据线，连接在了自己胸口的接口和终端之间。 三十秒后，小丁侵入了厂区的监控网络，通过颅内通讯传递了信号：“监控已接管，我会按照原定计划制造死角，为你们提供侦查。” 吴冕通过耳麦听到小丁的声音，看见院内的监控探头全都出现了小幅度的晃动，伸出手指在耳畔虚空画了一个圈，五指并拢指向前方。 众人悄无声息的散开，全都向着提前规划好的方位移动过去。 吴冕和南慈两人贴在墙角位置，一路赶到与厂房平行的位置，南慈按下耳麦低声道：“a组就位！” 小丁的声音很快传来：“从你们这里赶到厂房，总共有三处探头，其中两个是自动巡视的，你们趁着第一处探头转向右侧向前动身，大约有三秒钟的空窗期可以避开右侧的监控探头，赶到尽头后，我会给固定探头制造两秒钟定格。” 吴冕向厂房那边望去，轻轻蹙眉：“厂房方向没有遮蔽物，两秒的时间太紧迫了，能不能延长到五秒？” 小东很快做出了回应：“可以，但风险太大，我定格两秒画面，抓住的是他们网络延迟的漏洞，想做到五秒定格，需要入侵他们的网络，这恐怕会引发他们的察觉。” “那就算了。” 吴冕看到右侧的探头已经转向一侧，拉着南慈的手腕，快速向前跑去，抢在另外一个探头的照射区域跟右侧重合之间，抓住三秒钟的间隙向前跑去。 “开始！” 小丁在吴冕冲到固定探头的画面里之前，利用网络卡顿将监控画面定格。 吴冕和南慈凭借助跑的力量，一跃抓住厂房外面的一根横梁，消失在了画面当中。 这个钢结构的厂房外面有很多便于攀登的凸起，两人动作不停，很快爬到了厂房顶端。 他们脚下的厂房是肉制品加工车间，分为多个区域，除了生肉处理车间，其余空间全都是封闭的。 吴冕移动到房顶通风口的位置，顺着缝隙向下望去，厂房里共有五条生产线，里面的工人们正两人一组，按着冷冻的动物尸体在切割机前方进行分割。 南慈观察了一下地形，对吴冕说道：“根据三维投影显示，疑似挖掘地下室的建筑就是咱们脚下的这个车间，但下面至少有三十名工人，我们该如何潜入进去，是一个大问题。” 吴冕看了一下厂房的内部墙壁，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再等半小时，就是他们的吃饭时间，饭后会进行交接班，咱们到时候可以顺着通风口进入车间，但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地下室的入口，必须立刻撤离。” “这些资料你是从哪得到的？”南慈挑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想起了什么回忆？” 吴冕指着一个方向：“他们的墙上挂着工作时间表。” 南慈：“……” 在小丁侵入监控系统之后，行动组的人全部通过各种方式，悄无声息的赶到了各自的指定位置。 半小时后，吴冕和南慈也顺着小丁规划出的路线，潜入了空无一人的车间。 切割车间内虽然有通风系统，那也充斥着一股血液和内脏混合的味道，刺激着人的鼻腔，吴冕和南慈兵分两路，开始在车间内各自寻找着地下室的入口。 七分钟后，一无所获的南慈走到吴冕身边，轻轻摇头：“我找了一圈，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入口，但根据地下管道的位置来看，那个地下室应该就在我们脚下才对，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地下室的入口设计的比较复杂，需要在其他地方绕过去？” “的确不像是这里，因为这个车间并没有锡纸碎屑存在。”吴冕说话间，带着南慈走到了其中一条流水线尽头，掀开输送口的铅帘：“入口就在这里。” 南慈更加好奇：“你怎么确定的？” “这条生产线的轴承和传送带磨损要比其他的生产线轻很多，而且固定轴承的螺丝已经生锈，说明并不是新换的。” 吴冕说话间，握着手枪第一个钻了进去，南慈也迅速跟上。 两人很快通过传送带到了另一个车间。 这里是包装车间，里面有着很多机器，但两人的位置是几台机器后面的一个死角，在外面是看不见这里的。 南慈看着地上那些从机器缝隙里飘过来，堆积很厚一层的锡纸碎片，还有旁边的一道暗门，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藏龙组织，终于找到他们了！” 第五十九章 地下室的秘密 为了找到食品厂的这个地下室，吴冕他们已经追查了很长时间。 不管是当初吴冕在地下隧道抢到的那只鞋子，还是被他击杀在垃圾场的许林，两人的鞋底都有大量的锡纸碎屑残留。 吴冕看着脚下地面上那一层被踩实的锡纸，已经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将手枪上膛后，用脖子上的三角巾挡住了脸颊，对着耳麦低声道：“我们准备进入地下室，外围做好掩护准备！” “收到！我已经绕到厂区后侧，定位系统还能找到你们的位置！” “监控系统仍在接管，我无法侵入厂房的内部监控线路，但是可以通过外侧的监控探头，观察敌人的支援情况。” “狙击手就位！” “爆破手就位，一旦你们遭遇围攻，我会弄一点动静出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 吴冕听到耳麦内传来的一连串回应，在警戒暗门的同时看向了南慈：“这里面情况不明，咱们俩分开行动，你防守入口，我进去探查，这样我即便遇见危险，撤回来的时候也能安全不少。” “一起吧！”南慈不太放心的摇了摇头：“从咱们之前几次跟藏龙组织交手的经验来看，这些家伙都不好对付，带一个队友在身边，你的安全系数会提高不少。” “正因为了解他们，你更应该知道，即便咱们两个下去，如果真遇见大量敌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相比之下，一条安全的退路对我更重要。” 吴冕说话间，蹲在暗门前方，轻轻将其敞开了一条缝隙，而后点燃一支烟，向里面吐了一口，确认门内没有激光探测和压力陷阱，俯身钻了进去。 这道暗门后方是一个向下倾斜的入口，顺着竖梯往下爬两米左右，空间变得宽阔起来，前方也出现了黯淡的幽光。 这是一条一米宽，两米高的长廊，地面和两侧都加装了插板，而且周围也没有监控设施。 吴冕身在黑暗当中，在步行向前的同时，也在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的耳麦，南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我这里听到的声……断续续……地下应该没……信号……这未必是个坏消息……至少你闹出什么动静……地面的支援应该……但你要小心他们利用有线通讯求援……” 随着吴冕深入，南慈的声音也彻底断开。 幽深昏暗的走廊内，吴冕全身冒着凉气，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仿佛黑暗中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一样，甚至让他有些不敢凝视黑暗。 吴冕不知道自己失忆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此刻的他是一个无神论者，至少以他的心理素质，对于单纯的黑暗是不存在恐惧的。 他的不安来源于自己的心理。 不知为何，他隐约间总感觉对这个地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这里给他的感觉就是很不舒服，而且让他觉得充满了危险。 这里安静的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双手持枪，步伐缓慢的向前推进，即便动作很轻，仍旧隐约可以听到自己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让人越发不适。 吴冕转过一个拐角，一股能够刺激人神经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干呕。 这是动物尸体腐烂后散发的尸臭！ 即便吴冕捂住了鼻子，那种味道仍旧在钻进他的鼻腔，似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东西的味道，可以跟这种臭味相提并论。 前方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让习惯了黑暗的吴冕心脏狂跳，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这时候，他身边两侧已经不再是墙壁，而是有许多半米宽，没有房门的入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吴冕侧身躲进了一处暗门当中，同时关掉手枪保险，抽出了手里的军刺。 从脚步声判断，走廊深处只出现了一个人，如果对方是准备向外走，那唯一的去处就只有樊珂守着的出口。 如果真是这样，吴冕只能选择在尽量不闹出动静的情况下干掉对方，以确保他们的计划不会受到影响。 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准备离开的打算，脚步声在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消失了一分钟左右再度出现，而且越来越远，应该是来这边取什么东西的。 确认威胁消失，吴冕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想要探查清楚，走廊两侧的空间都是什么地方。 一迈步他才发现，自己的鞋已经不知道被什么液体给浸透了，而且周边的墙壁也有一种湿腻的感觉。 吴冕抽出手电，用外衣盖住灯头后按下开关，凭借微光向着门内走去。 大约五米后，吴冕赶到了走廊拐角处，感觉里面的尸臭味更加浓重，而且视线内也影影绰绰。 为了看清里面的景象，吴冕抽掉了挡住手电的外衣。 光芒亮起的一瞬间，一张惨白的巨大脸颊猛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尸体直挺挺的靠在墙壁上，已经有了巨人观的症状，整个身体膨胀了数倍，像是个气球一样，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见不到一丝皱纹。 后面的空间是一个像是泳池一样的下沉空间，里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肿胀的人类尸体，这些尸体大多都已经腐烂，露出了森森白骨和满地人头。 从一些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来看，这里面的尸体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取走义械的合成人，其中几具出现巨人观的尸体皮肤已经开裂，露出了下面黄白相间的脂肪，大片蛆虫像是会移动的马赛克，在尸堆中翻涌。 黑暗浓厚，堆叠腐烂的尸体上溢出冰冷的血液和黄色的粘稠尸液，吴冕的鞋子就是被这些溢出水池，混合着碎肉和脏器的液体浸湿的。 这种心理、生理上的双重折磨，让吴冕产生了强烈的不适。 看见血池中这恶心的一幕，即便他这种拥有强大心理素质的人，也忍不住扶着墙壁呕吐起来，大口吸入恶臭无比的空气，吐得更加严重。 就在吴冕准备远离这处恐怖空间的时候，外面的走廊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其中还伴随着惨叫和怒骂，距离他越来越近。 第六十章 馔玉工厂 血腥味浓厚的停尸房内，吴冕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发现自己无路可退，把心一横冲向了前方的血池。 吴冕在踏进血池的那一刻脚下一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这池子里的液体格外冰冷，仿佛可以穿透皮肤，深入骨髓。 吴冕躺在一堆尸体上面，刚用腐肉将自己隐藏好，停尸房的入口处便传来了手电光芒。 紧接着，四名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拎着一个遍体鳞伤的青年，快步走进了停尸房里。 为首一人站在入口处，拎着那个青年的后衣领，直接将他凑到了那个出现巨人观的女性尸体前方：“看清楚！看清楚她的样子！” “啊！啊！！” 青年已经精神崩溃，闭着眼睛大声嘶吼，另外一人走上前来，用力的扒开他的眼睛：“妈的！我让你看清楚！” 吴冕躺在一堆尸体上面，仔细打量了一下青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青年的身上，连接着许多线路，最终汇总到了后面一个人的手中的仪器上，而那个人对于面前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只是在盯着手里的仪器。 这些家伙在制造馔玉！ 这些人的行为，正是在记录青年的精神状态，转化为可以让量子脑能够读取的数据。 “嘭！” 一名男子抓着青年的脖子，将他的脸颊粗暴的按在了巨人观女尸的脸上。 早已经腐败的尸体像是一个脱骨肘子般被蹭掉了面皮，一股腐败的恶臭味道，还有尸体的积液一起钻进了青年的口鼻，让他连喊叫都不敢了。 那个负责记录数据的男子终于开口：“很好，数值有了提升，继续努力！” “兔崽子，给我过来！” 负责折磨青年的男子也有了动力，对另外两人说道：“搭把手，把他扔进血池！” “哔——” 不等三人动手，记录员手里的仪器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嗡鸣，几人的动作也同时停了下来。 “混蛋！混蛋！” 记录员冲上去，气急败坏的对着青年的尸体踹了几脚：“就差最后的几分钟，这个废物居然被吓死了！妈的！浪费了我一整天时间！” “噗嗤！” 一名男子抽出刺刀，抛开青年的肚子，在里面取出了他的机械脏器：“今天咱们已经弄废四个试验品了，现在卖家就在上面等着，我们再拿不出成品，很难向上面交代。” “试验品不争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记录员抱怨道：“这次的客人，灵肉分离的症状已经相当严重了，能够对他起到作用的痛苦激素，一般人是承受不来的！” 另一人提议道：“前几天上面不是送来了一个人嘛，还说他是什么顶尖杀手，要么用他试试？” “他？一个自然人，你们真的认为他的承受能力要超过合成人吗？” “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是意志，而不是身体，那家伙能够被上面重视，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但愿如此，希望他能在客人规定的时间内，让咱们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 吴冕躺在腐臭的尸体堆上，听到几人的对话，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 他来的地方，是一处披着食品厂外衣，实际却在生产馔玉的地下工厂！ 通过三人的对话分析，这个工厂已经有了完整的体系，地下空间负责制造馔玉，而地上则用来交易。 也就是说，此时在南慈守护的入口外围，就是这处工厂的交易空间。 这么一来，反倒让吴冕犯了难，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最开始的时候，他正是因为在藏龙组织成员的鞋底上发现了锡纸碎屑的痕迹，才因此追查这个方向的。 再后来，他在许林的鞋底也发现了一样的东西，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这处地下工厂。 可是这里真的会跟藏龙组织有关系吗？ 根据吴冕掌握的线索，藏龙组织并不是一个合成人组织，而是利用高科技手段，专门抓捕合成人的组织，成员全都是自然人。 自然人是不需要使用馔玉的，当初那个被他拽掉一只鞋子的藏龙成员，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来到这个地方。 莫非许林跟他鞋底发现锡纸碎屑，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藏龙组织本身就在开办馔玉工厂，亦或是他们将抓捕的合成人，全都卖到了这里？ 吴冕一时间思绪繁杂，并没有想通其中的所以然。 那四个记录数据的男子败兴而归，将青年的尸体扔进血池，转身离去。 为了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他在尸体堆里躺了两分钟左右，这才爬了出去。 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污、碎肉和黏液，混合的尸臭味直冲他的天灵盖。 犹豫片刻后，吴冕还是决定继续深入地下工厂进行调查。 迄今为止，他唯一跟藏龙组织打过交道的人，就是在李建死亡那天晚上抓到了藏龙成员，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藏龙组织是一个金字塔结构。 如果他现在退出地下工厂，在外面抓到的很可能也只是小喽啰，与其这样，还不如冒险去里面抓一个神经学家。 在每一个制造馔玉的团队当中，神经学家都是核心存在，更有可能掌握着他所需的信息。 此时南慈就在外面守着，根据刚刚那几人的说法，前来购买馔玉的客人也在厂里，这意味着下面的人随时可能去外面跟对方交流。 为了节约时间，吴冕胡乱擦了擦身上的血污，重新回到了走廊里。 如今的人们越来越依赖网络，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网络在提供便利的同时，本身也承受着被侵入和篡改的防线，而这家地下工厂的设计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未应用网络。 地下回廊没有什么特殊机关，只是在走到尽头的时候，有两道密封门，其中的空间全天候的循环换气，防止外面的味道进入里面。 这种简单的防御措施难不倒吴冕，他用匕首撬开控制面板，都没用破解程序，只是重新连接了一下电线，就顺利进入了工厂的核心区域，攥着手枪谨慎的开始进行搜索。 第六十一章 完了，我要窜！ 这个地下工厂的面积，要比宁哲想象当中的模样小了许多是一个比外面走廊略微下沉的空间，中间是一道两米左右的墙壁，这道墙壁的主要作用就是隔开视线，所以并未触顶，站在吴冕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墙壁两侧的情况。 墙壁左侧，有一个用玻璃搭建的实验室，里面摆放着许多计算机和转换设备，应该就是制作馔玉的空间。 另外一边，是用铁栅栏隔开的牢房和刑房，里面关押的都是用来制作馔玉的囚犯。 左边的实验室里，有两个青年正坐在电脑前，准备着下一次提取馔玉的准备工作，另外一边则有四个人站在一处牢房前吸烟，等待着实验室的命令。 宁哲确认前方区域没有监控设施，蹑手蹑脚地向牢房那边贴靠了过去。 他的计划是审讯实验室里的人，如果直接去那边，必然会闹出动静，将右边的人引过来，索性决定先下手为强，将右边的人解决掉。 吴冕刚一靠近围墙，牢房那边就传来了一道男声：“实验室那边在磨蹭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完成准备工作？小马，你去催一下！” “好！” 其中一个青年答应一声，随后便向围墙另外一侧走去，结果刚一现身，就被躲在门边的吴冕捂住嘴巴拧断了脖子。 吴冕动作轻缓的将尸体拖到一边，躲开实验室那边的视线，在青年身上翻找起来。 除了一把枪之外，青年身上别无他物，这倒是让吴冕心头一喜，面对这些连防护装备都没有的敌人，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掰开手枪的击锤，通过墙后的声音辨别了一下三人大致的方位，猛然现身。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连贯的响起，牢房前的三人有两人眉心中弹，而第三发子弹在打向最后一人的时候，却被他的充能力场震开。 吴冕没想到这几人当中居然有人配备了这种装备，而对方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袭击者，两人都产生了短暂的错愕。 紧接着，吴冕迅速向后退去，想要避开对方的反击，而那个中年则弯下腰，向同伴的腰间摸了过去。 吴冕看见他的动作，心中当即了然，这个人虽然配备了力场护盾，但是却没有携带武器，于是便不再畏首畏尾，在男子伸手的同时，对着地上尸体腰间的手枪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砰！” 吴冕两枪连发，第一枪打掉了尸体腰间的手枪，第二枪再度命中枪身，将手枪打飞到了旁边的牢房里。 “妈的！” 中年夺枪失败，喝骂一声直接向吴冕冲了上去。 吴冕知道自己的武器难以破开中年的防御，见对方硬冲，便准备退到围墙后面，想办法跟对方缠斗，但后面实验室的门也应声敞开，一名程序员端着微冲冲出了门外。 在遭遇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吴冕本能间的向着里面跑了进去，毕竟跟肉身相比，枪械的威胁是更加致命的。 “哒哒哒！” 吴冕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程序员的扫射便接踵而来。 “嘭！” 不等吴冕对躲开扫射感到庆幸，里面那个带有护盾的中年已经猛地将他扑倒。 “咕咚！” 两人同时倒地，中年忌惮吴冕手里的枪，第一时间压住了吴冕的手腕，另外一只拳头开始对着他的侧腮猛击。 “嘭嘭嘭！” 面对雨点般落下的拳头，吴冕只能选择硬抗，压在他身上的中年，体重至少比他重二十公斤，身体素质的优势让他根本难以挣脱。 更要命的是，墙壁另外一侧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照这么发展下去，只要那个程序员赶到，吴冕必死无疑。 就在吴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前方的牢房里忽然传出了一道吼声：“喂！给我开锁！” 吴冕余光瞥去，发现那个牢房里有一个身体瘦弱，宛若干尸的青年，被麻绳五花大绑的捆在一个十字木桩上面，如果不是他开口喊话，吴冕之前始终将他当成了一具风干的尸体。 青年见吴冕不为所动，继续吼道：“愣着干什么！开枪啊！” 吴冕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微微移动枪口，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青年身上的麻绳和牢门的锁头同时折断。 压在吴冕身上的中年也被枪声吓到，更加用力的按住了他的手臂，用头撞向了他的鼻梁。 “咚！” 一声闷响，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吴冕感觉自己的脑瓜仁都跟着晃了一下，产生了短暂的眩晕。 就在他以为自己插翅难逃的时候，却看见一道身影手持军刺，在中年身后落下，正是牢房里的那具“干尸”。 军刺的刀尖在靠近中年的同时，力场再度泛起光芒，但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便破碎化为流萤。 “噗嗤！” 军刺穿过中年的身体，活生生的将他钉在了地面上。 这一幕让吴冕瞳孔猛缩。 充能力场身为当今主流的防护装备，可以抗住能量步枪的数枚子弹，如果是火药枪，更是可以抗住一梭子。 但这个家伙，居然一刀便破去了中年的力场，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一股力量？！ 吴冕在震惊的同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墙壁入口的位置，作势准备举枪，但身前青年的动作更快，抽出中年尸体上的刀，奋力甩了出去。 “噗嗤！” 飞刀经过准确的计算，在程序员冲过入口的一瞬间穿过他的身体，将其钉在了墙上，直没刀柄。 吴冕通过青年这一手操作，便明白他不是等闲之辈，向他投去了一道目光：“你……” “噗……！” 青年通过一个恶臭且巨响的屁回答了宁哲的问题，随即夹紧了双腿：“完了，我要拉！” 一阵夹杂着水声的交响乐在青年的裤衩里传了出来，吴冕看到青年脱下流淌液体的裤衩，直接蹲在地上，当即便不再理会他，闪身到了门口。 此时剩下的一名程序员抱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已经跑到了走廊入口处，吴冕甩手一枪命中此人的膝盖，在他倒地的同时，迅速冲了上去。 第六十二章 项龙 那名逃跑的程序员似乎没有料到袭击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他的同伴，腿部中枪后身体失衡倒在地上，捂着血肉模糊的枪口，发出痛苦的哀嚎。 吴冕冲到程序身边，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掰着他的肩膀奋力扭向身后。 “咔嚓！” 关节脱臼的声音传出，再度引发了程序员的一阵惨叫。 吴冕卸掉程序员的肩膀，确认他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抓着他的头撞向地面，厉声逼问：“这个地下工厂的老板是谁？” “呃……” 吴冕握住了他脱臼的肩膀，逼问道：“告诉我，你是为谁服务的？！” 吴冕握住了他脱臼的肩膀，逼问道：“告诉我，你是为谁服务的？！” “啊！！” 程序员身体冒汗，挣扎着吼道：“藏龙！这里是藏龙的工厂！” 听到这个答案，吴冕心底生出了一丝丝的轻松，追查了这么久，他终于再一次的听到了藏龙这个名字，随即便继续追问道：“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程序员蜷缩身体，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压制身体的疼痛：“不清楚，我只是一名负责数据传输的外勤，我只为钱服务！” 吴冕再度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眼中充满威胁：“身为馔玉制造师，你告诉我自己连老板是谁都不清楚，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程序员辩解道：“我不是神经工程师，我只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来到这里是做兼职的！我只负责按照上面的要求记录相关数据，仅此而已！我从未见过我的上线，我们只是单纯的利益往来！” 吴冕看着程序员痛苦的表情，感觉他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里根本没有网络，你的数据是如何传输的？” “这个箱子里，装载着机械硬盘，里面存储的就是我们这里的重要资料，我们这个工厂有很多人，但所有人负责的都是自己业务之内的事情，彼此间不许有工作之外的交流，所有人仅仅知道跟自己有关的信息。” 程序员胸口起伏，大口吸着冷气：“我的工作内容，只是记录数据，然后交给指定接收的人。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说了，求你救救我，我已经出现失血的症状了。” 吴冕并未接话：“在你这里接收数据的人，在这个厂子里吗？” “我不清楚，我们这里是完全闭环的，我只负责将每天得出的数据放在上面的指定位置。”程序员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哀求道：“救救我……” “砰！” 吴冕用枪声作为回应，将程序员干掉之后，作势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等等我！” 就在这时，那个干尸一样的男子也跑了过来，身上也换上了一名守卫的衣服。 对于这个可以徒手破开充能力场的青年，吴冕还是比较忌惮的，向后退了一步，确认他手里没有武器，这才充满警惕的看向了他：“你是什么人？” “想对付藏龙组织，是不是？”青年眨了眨眼睛：“咱们俩可以合作，我能帮你的忙！” 吴冕并未因此对这个底细不明的陌生人放松警惕：“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需要信我，至少咱们现在需要合作，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青年能够感受到吴冕对于自己的防备，主动走在了他前面：“这处馔玉工厂，的确是藏龙组织的产业，但管理者并不在这里，而且此地的防御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就是因为掉以轻心，才被他们抓到的。” 吴冕跟在青年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你跟藏龙组织有仇？” 青年似乎因为吴冕的救命之恩，对他颇有好感：“没仇，利益驱使而已，我叫项龙，道上的人都叫我项猴子，我是一名杀手。” 吴冕见项龙自报家门，顺势问道：“你是合成人？” “不，只是普通人而已。” 吴冕有些意外：“普通人能够拥有破开力场的力量，你很特殊。” “合成人的身体是兵器，自然人的身体也可以作为兵器，我出生在武术世家，从记事起就在接受魔鬼训练，体脂率只有百分之三，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项龙语气平静的回应道：“单论格斗技，还从未有自然人是我的对手，哪怕是合成人，三级模块以下，都不是我的对手，即便是三级以上，我也未尝不可一战。” 吴冕听到项龙的自吹自擂，蹙眉道：“既然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藏龙组织抓到？据我所知，他们可都是普通人而已。” “老马也有失了前蹄的时候啊。” 项龙老脸一红：“我当时就是太过轻敌，被他们用泰瑟枪命中了，这群货抓到我之后，每天不给我饭吃，而是定时定点的给我灌泻药，我这几天把肠子都快拉出来了，这么整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大象也顶不住啊！” 经过简单的交谈，吴冕已经意识到了项龙的价值：“既然你能查到这个馔玉工厂，说明你盯住藏龙组织也有段时间了，关于这个组织，你都了解些什么？” “藏龙组织太神秘了，为了打探他们的消息，我已经耗费了一年的时间，本以为这次摸到馔玉工厂，会是一个好机会，结果却差点让我自己送命。” 项龙说话间，发现他们已经接近了地下室出口，反握手里的军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我再静下来跟你聊聊，怎么样？” 吴冕默认了项龙的提议，凑到出口附近，敲了敲耳麦，听到耳麦内传来南慈的声音，在信号通讯恢复的情况下说道：“各单位注意，我们准备撤离，各自做好战斗准备！” 南慈听到吴冕的话，贴在侧面用枪指向地下室的出口，确认吴冕没有危险，身后将他拉了上来，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青年，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吴冕没有过多解释，向着来时的通道移动过去：“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继续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趁着没有暴露，大家尽快撤离！” 第六十三章 瞎了 吴冕前往食品厂，本就是为了调查藏龙组织的事情，在审讯程序员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这一趟又要空手而归，没想到却意外救下了项龙。 根据项龙的说法，他已经调查藏龙组织很长时间了，掌握了许多跟这个组织有关的情报，只要能够顺利将他带离，那吴冕这一趟就算没有白来。 南慈与两人碰面之后，众人很快便开始执行起了撤离计划。 南慈赶到通往外面的出口，轻轻用手拨动了一下传送带的铅帘，发现外面切割车间的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班，转身看向了吴冕：“外面的工人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下一次换班时间在六小时后，咱们如果想要安全撤离，等待是最好的办法。” “没戏，底下的安保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换班，按照时间来算，应该差不多了。” 项龙摇了摇头：“咱们必须想办法出去，现在撤离，还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如果被安保发现的话，那事情就彻底麻烦了。” “准备强行突围！” 吴冕一瞬间作出了决定，对耳麦问道：“各点汇报自己的情况！” “狙击位正常，可以压制工厂入口。” “爆破位正常，炸弹随时可以引爆。” “火力组正常，已经做好支援准备！” “黑帽正常，目前厂区没有异常，视野内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吴冕听到各位置发来的反馈，抽出了腰间的手枪：“爆破一号点位，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黑帽汇报频率五秒。” “爆破位收到，准备起爆！” “轰——” 几秒钟后，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响传遍厂区，连带着众人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外面车间的工人们被巨响吓了一跳，一名工人更是在失神的过程中切断了自己的手掌，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厂区响起了急促的警报铃声，一名工头也大声吼道：“燃料仓发生火灾了，所有人跟我去救火，速度快！” 话音落，除了两名工人留下照顾受伤的同伴，其余人全都向着厂房外面跑去。 负责侵入监控系统的小丁躲在暗处，正通过量子脑观察着厂区的情况。 此时工厂的燃料仓已经被爆破了，大量燃油正在冒着火焰流淌，厂子里的工人们也拎着灭火器，推着装有沙土的手推车向那边移动。 除了工人之外，还有大批蛰伏在暗处的安保人员现身，去那边查看情况。 小丁切换视野，确认厂区方向的人大多都被吸引走，利用颅内通讯回应道：“厂区方向已经肃清，视野内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我们准备行动。” 吴冕说话间，用三角巾挡住自己的脸颊，率先顺着传送带的出口离开，跑到了外面的厂房里。 正在给受伤同伴止血的两名工人看见忽然出现的吴冕，纷纷愣住。 “手抱头，背对我蹲好！” 吴冕用枪指着两人吼了一句，在工人转身的同时，快步向厂房出口走去。 “外部安全！” “外部安全！” “……！” 耳麦内，小丁每隔五秒就会汇报一次外面的情况，用来让吴冕判断行进路线。 三人很快赶到了厂房门口，吴冕听到耳麦内的声音，刚准备迈步离开，却忽然停下，将身体藏在了门后。 “外部安全！” 小丁的声音再度传来，让吴冕精神一震。 因为就在两秒钟前，他还清晰的看见厂房外面有安保出现，那两个人身边没有任何遮挡物，小丁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 这诡异的一幕，让吴冕心脏狂跳，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小丁，对方也有黑帽存在，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网络入侵，并且展开了反制手段，你现在看到的是经过篡改的视觉欺骗，立刻撤离！” 负责黑帽位置的小丁听到屋面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始搜寻起了自己周围。 对于他这种低级黑客而言，所谓的入侵并不是高级黑客那么行云流水，而是首先利用漏洞入侵工厂的监控系统，然后再接入视觉系统。 说得简单一些，他就是利用摄像头代替了自己的电子眼，以他的技术，在高级一些的黑客看来，幼稚的就像是一个三岁孩子。 所以，他在接到吴冕指令的一瞬间，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侧方位的一个摄像头调转方向，照向了小丁的位置，但是在摄像头里，他身边是没人的。 就在小丁感觉这是吴冕判断失误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让他的衣襟猎猎作响，而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小丁自己的视野当中，那个画面中的自己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边的杂草也直挺挺的立着。 “黑帽危险，开始撤离。”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小丁在发出颅内通讯的同时，伸手扯掉连接在后颈位置的数据线，转身就要跑。 结果他刚刚转身，便觉得眉心一凉。 在他面前，已经站了四个人，除了用枪指向他额头的人之外，其余三人也利用三角队形堵死了他的退路。 枪手眯起眼睛盯着小丁，嗓音低沉：“双手举过头顶，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别想着耍花招，你快不过子弹！” 小丁被人包围，在举手的同时，再度用颅内通讯发了消息出去：“我暴露了，入口处出现敌人，不要原路返回！” 左侧一人看见小丁放弃反抗，抽出腰间的束缚带便向他走去。 小丁余光瞥见那人的动作，左手格开指向自己的手枪，右手抽出腰间的军刺，直奔枪手捅刺过去。 “砰！” 一声枪响，小丁头颅炸裂，血液和电芒同时溅射。 带队人被溅了一脸的血，怒视看向了同伴：“妈的！人都已经控制住了，你下死手干什么？” 同伴也是一脸无奈：“我看这个家伙可以侵入网络，还以为是个防弹的全合成人，本想着只是牵制他一下，谁知道他居然这么脆弱！” “撤退，把他们剩余的同伴抓回来！” 带队人看了一眼拆开的终端盒，又看了一眼周围几个探头对准的位置，在迈步的同时按下了对讲机：“目标疑似进入了工厂，向我所在方位进行回防，目标队伍中的黑帽已清除，他们已经瞎了！” 第六十四章 强行突围 厂房内，吴冕向小丁下达完撤退命令，却迟迟不见回应，转身看向了南慈和项龙：“咱们的黑帽掉了，接下来想要离开厂区，只能靠自己，跟紧我！” 话音落，吴冕猛然迈步，向厂房的另外一侧跑去。 外面的三名守卫看见吴冕出现，纷纷举枪做出预判，本以为吴冕会冲向另外一侧，却没想到他在接触到对面门框的时候，一脚踹了上去，而后凭借反冲力，在空中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名安保一死一伤，剩余一人与死神擦肩而过，来不及庆幸，便第一时间做出了射击准备。 “砰砰！” 南慈很快现身，填补了吴冕的射击死角，将举枪的安保击杀，同时对倒地的人补上了两枪。 吴冕跟南慈之间已经在一次次的行动当中磨合出了足够的默契，凭借一个后滚翻稳稳落地，而后双膝下沉，迈着战术步伐向前方移动，枪口指向了远处未知的黑暗区域。 项龙跟在两人身后，将其中一人手中的短突捡在手里，同时抽走了对方腰间的战术刺刀，与枪械相比，他似乎对于刀具有着更大的兴趣。 爆破组那边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燃料仓库在经过爆破以后，已经燃起大火，并且引发了二次爆炸。 在黑帽失效的时候，众人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吴冕也不再隐藏，在行进途中连续对周遭的摄像头扣动扳机，用来断开工厂监控者的视线。 在潜入厂区之前，众人便做好了撤退计划，因为小丁在被捕时已经反馈来路被封锁，吴冕在撤退时便直接向备用路线移动过去。 厂方对面的院墙处，吴冕凭借助跑的力量攀住围墙，而后依靠引体向上将自己拉了上去，还未等稳定身体，就看见有人已经提前赶到了隔壁院子，举枪指向了自己。 “吭！” 狙击步枪的枪声在稍远的位置传来，盯住吴冕的枪手还未等扣动扳机，脑袋就先行炸开了花。 “吭！吭！” 狙击步枪连续点射，狙击手的声音也在耳麦内传出：“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大批敌人正在向你们的方位移动，你们已经被全方位包围。” 吴冕听到“全方位”这个词，意识到隔壁院子也出现了藏龙组织的人，顺势退回了食品厂院子里，开始给手枪更换子弹：“我们有没有适合撤离的路线？” 身在高处的狙击手晃动瞄准镜观察着厂区的情况，很快给出了一个建议：“你们的位置很尴尬，因为周边都是大片的开阔地，硬拼的话，咱们处于劣势。我建议原路返回，这样你们可以凭借咱们来时乘坐的那辆卡车突围。” 吴冕压满子弹，重新掰开了击发锤：“火力组能覆盖撤离路线吗？” “可以！” “走！” 吴冕通过与队友的交流，很快选定好路线，向着小丁出事的方向赶去。 三人贴靠墙壁，沿着阴影处潜行了大约五十米，干掉小丁的四人也在那边赶了过来，七人正撞了一个正对面。 月影阑珊，将几人的身影拉长，这一刻空气似乎都产生了些许沉寂。 在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下，七把枪同时指向对手，只要枪声一响，双方绝无存活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种尴尬的氛围，双方产生对峙以后，全都没有开枪，毕竟所有人都没有可以将对方全干掉的把握，即便自己开枪干掉对方的一个人，也难保不会被对方剩余的人干掉。 前方的带队安保双手持枪，歇斯底里的吼道：“别动！放下枪！” “兄弟，别激动！” 吴冕感受到现场这种紧张的气氛，也跟着高声喊道：“咱们出来卖命，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现在开枪，大家都得给对方陪葬，大家各退一步，行不行？” 前方带队的中年此刻也是神经紧绷，确认周围没有其他队伍赶来，短暂犹豫了一下：“我们各自后退，如果……” “突突突！” 不等中年把话说完，吴冕身边的项龙忽然扣动扳机，对方几个人刚刚放松警惕，就被扫成了筛子。 吴冕见项龙做了一件这么冒险的事情，轻轻蹙眉后也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行进：“走！” 刚刚的枪声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为搜捕的队伍指明了方向。 下一波搜捕队伍和吴冕三人在四十秒后相遇，双方遭遇后没有任何对白，简单粗暴的展开了枪战。 敌人强大的火力，将三人压制在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缝隙中无法露头，南慈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发现吴冕的左侧衣袖正在滴血，有些紧张起来：“吴冕，你中枪了！” 吴冕听到南慈的提醒，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同时又攥了一下手掌，确认自己还有知觉，强忍手臂逐渐传出的麻木和灼痛：“皮肉伤，不碍事！” 与此同时，狙击手的声音也在耳麦里再次传了出来：“在你们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小队出现，同时还有人在向后方绕路，你们得想办法突围，一旦后面的人进入我的射击死角，将对你们造成巨大威胁！” 南慈看了一眼吴冕身下汇聚的血液：“火力组能进行掩护吗？” “火力组已经做好了突击准备，我们可以炸开你们后侧的围墙，为你们开辟一条撤离通道，并且提供火力掩护。” “动手！” “咻——” 南慈话音刚落，一枚飞弹便撕裂虚空，炸向了后方的突击队伍。 紧接着，一处被占据的高点枪火闪动，机枪开始对袭击者们进行压制。 项龙听到外面的枪炮声，有些诧异的看着吴冕：“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强行突击藏龙组织的秘密基地，还有这么强大的火力？” 吴冕听到耳麦内的声音，跑到后侧的墙壁处潜身躲藏：“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蹲好！” “轰！” 十五秒后，一枚飞弹在墙壁上炸开一道大洞，吴冕甩手两枪，击倒外面的袭击者，一马当先的冲进院子，向着他们挟持的那台卡车跑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记忆中的地方 在队友的掩护之下，吴冕三人顺利突围到了隔壁的院子，南慈第一个跑到卡车边上，拽开车门进入了驾驶舱里。 “哒哒哒！” 没等吴冕和项龙上车，周围再次枪声大作，追赶过来的袭击者开始进行压制，子弹打在卡车上，不断地溅起火花。 项龙跟吴冕一起躲在卡车后侧，向着前方喊道：“打开车厢，让我们上去！” 南慈操控着车内的触摸式仪表台，看到上面闪动的红色感叹号，烦躁的回应道：“我做不到！这台车没有购买开门权限，得依靠广告解锁！” “万恶的资本家！我日他大爷！” 项龙匍匐在地，顺着车辆底盘的角度对远处的追兵进行压制射击，看着越来越多的袭击者，不禁额头冒汗：“这么下去不行，院门位置已经被封锁了，就算咱们能上车，也无法冲出去。” 此时火力组那边的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一名青年见袭击者当中有人举起了火箭发射器，在后面将其击杀，然后也遭到了火力压制。 眼见追兵已经开始向这边集合，火力组的一个青年撕开裤子，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按键，他的双腿也随之发生变化，膝关节的位置延展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发条减震装置。 下一秒，青年猛地从掩体后侧现身，向着人群密集，且设有路障的院门跑了过去，对耳麦喊道：“南慈姐，我冲开正门，你们准备撤离！” “别犯傻，我们……” 南慈本想劝住青年，但话还没等说完，青年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宛若一头猎豹般冲向了人群。 入口处的袭击者头目看到青年造型怪异的双腿，也变得紧张起来：“拦住他，不要让他靠近！” “突突突！” 枪火闪动，所有的袭击者都开始向青年射击，而青年在跑动的过程中，忽然原地跃起，身体画着弧线冲向了人群，并且脸部的皮肤宛若拼图一样裂开，露出了下面的金属骨骼，两只电子眼也开始高频闪烁。 “轰——” 青年落入人群，安装在颅内的微型炸弹爆炸后，升起了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入口处的拦截者和放置的路障，全都被冲击波掀飞。 南慈看见队友用生命帮他们开辟出了一条道路，红着眼睛喊道：“突围！” “走！” 吴冕见登车已然来不及，动作麻利的钻到车下，抓住了底盘上的一根横梁。 “嗡——” 卡车引擎发出咆哮，车身颤动了一下，猛地冲向了院门。 刚刚赶来支援的袭击者们全都开始举枪扫射，子弹将车身打的百孔千疮，卡车重要部件幸运的没有受到损坏，冲到了厂区外面。 “嗡嗡！” 卡车一动，六台机车和四台私家车紧随其后，车上的枪手开始在颠簸当中打起了移动靶。 吴冕抓着车底的横梁，奋力的移动了半天，终于爬到了卡车一侧，跟项龙一起钻进了车厢内，同时耳麦里也传出了其他队友撤离的消息。 南慈握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追兵，声音低沉：“我们的伙伴都是自行撤离的，而且没有交通工具，短时间内无法为咱们提供支援，而咱们火力不足，很难甩脱追兵。等一下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会把车辆减速，你们想办法跳车。” “嘭！” 南慈说话间，卡车的一只轮胎被子弹打爆，车身向一侧倾斜过去，她用尽全力握紧方向盘，撞断三根路牌后才堪堪稳住车身。 吴冕看着外面的地形，忽然指向了一个方向：“把车拐过去，从那里走！” 南慈看着那边位于两栋楼之间的过道，眼中满是不解：“那里并没有路，万一走到死胡同，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吴冕没有解释什么，但语气十分坚定：“听我的，就走那边！” “嗡！” 南慈见吴冕坚持，猛拽了一下方向盘，卡车猛地甩尾，冲向了路边狭窄的过道。 这条巷子的宽度跟卡车勉强相等，在车头进入巷子的瞬间，两侧的倒后镜直接被墙头卡飞，车身蹭在墙壁上，发出了一阵酸牙的声响。 这条巷子大约有二百米长，尽头是一道铁丝网的围栏，南慈驱车撞过去之后，发现前方是食品基地的物流中转区，里面到处都是卡车和集装箱，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南慈看到这一幕，将视线投向了吴冕：“你是准备利用这里复杂的地形，甩脱后面的追兵？” 吴冕抽出腰带将左臂止血，然后接替了南慈的驾驶：“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但记忆又不是很清晰。” “哥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想起了一些什么？” 项龙跟吴冕并不熟悉，听到他这么说，倏然睁大了眼睛：“合着你是在这用我们的生命在这开玩笑呢？” 追兵的枪声在物流区引发了巨大的混乱，吴冕也没有回应项龙的话，驱车在物流区横冲直撞，最终冲出食品基地区域，把车开上了一条绕城的主路。 这条路已经是京都的最外环，道路两侧荒凉无比，几乎没有遮挡物。 项龙看着后面的追兵，伸手拉动枪栓，对吴冕埋怨道：“你这是带的什么路，我真的不该相信你们这些疯子，停车，把我放下去。” 吴冕把着方向盘，语气平静的说道：“这时候下车，你必死无疑！” “我当然知道，但你救了我的命，我总不能拉着大家一起死吧？我下去拖住他们，你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项龙认真的看着吴冕：“我这个人，从来不欠人情！” “放心，你死不了！” 吴冕看到前方出现的一座桥，直接操控车辆顺着护坡冲了下去，车辆也开始剧烈的颠簸起来。 “咣！” 卡车冲到护坡下面，轮胎陷入沙土失去动力，吴冕推开车门，一头扎进了旁边一人高的荒草丛里。 南慈跟在吴冕身后，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和干涸的河床，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会带我们来到这里？” 吴冕脚步不停，眼中同样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这桥的附近，似乎有一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地方。” 第六十六章 最伟大的侦探 从食品厂追出来的人找到卡车的时候，吴冕等人早已经失去踪迹。 负责带队的独眼中年在吩咐手下向周围进行探索的同时，顺着敞开的车门进入了驾驶舱内，同时用手环拨通了一个号码：“九哥，我们把人跟丢了。” 微波骨传导通讯，令带队人听到了经过处理的魔音：“馔玉工厂是绝密地点，那里为什么会暴露，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可以保证我的人绝对没有问题，消息应该来自外部，至于外部因素究竟是什么，我暂时还不确定。” 带队人说话间，在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密封袋，用棉签蘸了车里的血液用来留样，然后娴熟的用化学试剂提取着各处的潜伏指纹：“给我一个小时，绝对可以查到这些人的身份。” “先将馔玉工厂关停，消除一切证据，厂里的工人，一个不留。” …… 南慈跟在吴冕身后，横穿干涸的河床，赶到了河岸的另外一边。 这里同样是一大片的贫民区，低矮的建筑物如同一个坟场，埋葬着生活在社会底层，前途毫无光明的行尸走肉，与他们的前途和未来。 期间南慈几次想要询问吴冕，为什么会带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但看起来吴冕似乎是很有目的性的在这片建筑群里穿行，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最终也就忍住了这个念头。 大约十分钟后，吴冕停在了一处院子外面，这个院子的外墙已经坍塌了，而且周边的几户院子也都是空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也倒塌了一半，没有了房门的入口像是一个不可窥探的巨口，被蛛网封存着。 靠近后，还能看见房屋的墙壁上用红色字体写着“闹鬼”两个大字，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目。 “哇——哇——” 乌鸦粗劣嘶哑的叫声不合时宜的传来，使人感到凄凉又厌烦，也给这破败的院子平添了几分狰狞的恐怖。 项龙看着周围的环境，抽刀在手，以防止什么难以言状的危险。 吴冕站在入口处，用棍子拨开蛛网，走进了房间里面，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南慈看着房间内一口已经腐烂的棺材，还有坍塌的火炕，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正待询问，却见吴冕已经蹲在了那棺材周围，不知捅咕了什么地方，让棺材底部的翻板应声弹开。 “跟我来。” 吴冕吐出三个字，人已经率先进入其中，项龙见南慈也跟了上去，叹气道：“跟你们混在一起，不是拼命就是钻棺材，怎么做的尽是一些不吉利的事儿呢！” 没人回答项龙的问题，他也只能悻悻跟了进去。 这处院子里的暗道，通往的是另外一个院子，吴冕出去之后，很快又找到了另一条暗道。 几经辗转，三人最终站在了一处还算正常的民宅屋内。 吴冕开动机关，房间里的一面墙壁缓缓敞开缝隙，里面也透出了光芒。 南慈跟在吴冕身后进入这个秘密空间，看到里面的景象，倒是大吃一惊。 首先是在不通电的贫民区内，这个房间灯火通明，入口的通道两侧，墙上各有一张铁丝网，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枪械，但大多以火药枪为主。 吴冕对于这些武器没有多大兴趣，脚下的速度也越发变快。 南慈看到两侧的武器，看向了吴冕的背影：“这是什么地方？” 吴冕继续迈步：“不清楚，只是忽然想到了这里，而且记忆很强烈。” 三人很快赶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入口的房间并不大，只有二十个平方左右，中间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周围是几个档案柜，两侧的磁性留言板上面，画满了线条，从轨迹不难看出，这曾是一幅思维导图，但上面的照片已经全都不见了。 一侧的地面上，还有着一具尸体，因为这间密室通风良好的关系，尸体并未腐烂，而是变成了一具干尸，在干尸旁边，还有一堆纸灰，应该是烧过什么东西。 南慈看着桌上的自动密码机、摄像眼镜、防弹伞、防弹公文包、保密涂料等物品，还有旁边衣架上的斗篷和防弹衣，将目光投向了吴冕：“这里是侦探社！你可以轻车熟路找到这里，难道是……” “这里就是我的侦探社。” 吴冕点了点头：“地上这具尸体，曾是我的助手。” 南慈见吴冕回忆起了这么多事情，追问道：“那你能不能想起，是谁害死了你的助手？” “不能，我的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吴冕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我对这里的记忆有限，大家分头寻找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话音落，三人分头行动，吴冕独自去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里是一个卧室，除了一张床和床头柜之外别无他物。 但是在这个一眼能望到头的房间里，吴冕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他说谎了。 在刚刚见到那具尸体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刚刚去桌上拿打火机，也不是为了抽烟，而是为了把打火机下面的东西一同拿起来。 吴冕看着手里的身份卡，目光深邃。 上面是一张白人的照片，还有其身份介绍：克伦威尔·威廉，私家咨询侦探。 鎏金的字体反射着光芒。 对于这个名字，吴冕有印象。 克伦威尔是京都最出名的侦探之一，此人曾是金马集团培训的企业警察，在职业生涯当中曾破获过一系列的大案要案，凭一己之力让京都的谋杀率降低了17个百分点。 令人惋惜的是，联合政府虽然会聘用企业培训的警察与官方招募的警察共同维护城市治安，但企业警察这个群体只负责基层警卫，最高只能升任至警长职务，所以在仕途上是没有什么前程的。 破案天赋惊人的克伦威尔因此心灰意冷，辞职后成为了一名私家侦探，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就连警方遇见棘手的案件，都会向他进行求助和咨询。 近乎满分的破案率，让克伦威尔被逐渐神化，甚至被称为京都最伟大的侦探。 吴冕记不得克伦威尔都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但他却清晰的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并不是侦探，外面的克伦威尔才是侦探，因为记忆错乱的关系，他误将自己想象成了克伦威尔。 更重要的是，外面已经化为干尸的克伦威尔，正是被他亲手干掉的！ 第六十七章 扑朔迷离 如果自己不是侦探，那么自己是谁？ 这个疑问在吴冕的脑海中不断地放大。 发生在金马集团的枪战。 经过严格训练的杀人技巧。 外面已经化为干尸的传奇侦探。 在梦境当中不断向自己索命的男人。 种种回忆叠加在一起，让吴冕的身世越发扑朔迷离，而他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过往，似乎比想象当中的更加复杂。 当侦探这重身份被推翻，便意味着他连调查自己身世的线索都没有了，一切又全都重新陷入了僵局。 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脑中碎片化的记忆碰撞，也让吴冕变得更加痛苦，他握紧拳头，对着自己的头部猛砸了两拳，但并未起到任何作用，生理上的疼痛与脑中的剧痛，并未让他的烦躁缓解分毫。 赶来的南慈看见吴冕这副模样，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拳头：“你是个病人，别强迫自己去想那些东西，给自己一些时间，也给时间一些时间。” “我没事。” 吴冕很自然的隐藏起了克伦威尔的身份卡：“外面有什么发现吗？” “有个屁，外面干净的就像是被水洗过一遍，任何有记录的资料全都被焚毁了，只剩下了一些陈年的老旧档案还留着。” 项龙站在门口，看向吴冕问道：“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地盘吗？就没有什么暗道和保险箱之类的地方？” 吴冕并未将自己不是侦探的事情说出去，而是指了一下自己的头混淆视听：“我患了失忆症，什么都不记得。” 南慈感受到手环的震动，低头看了看，随后将一则新闻投影出来：“十分钟前，华贸食品厂发生了安全生产事故，继而引发大火，目前仍未扑灭。” 吴冕眯起了眼睛：“这是在毁灭证据。” 项龙对此倒是并不意外：“藏龙组织的残忍，要远超你们的想象，不出意外的话，厂里的工人都会被灭口。” 南慈接到这条新闻之后，变得更加谨慎：“今天的动静闹得太大了，我已经安排了人过来接应咱们，等组织的人到达，咱们就进行撤离。” “多久可以到达？” 南慈看了下时间：“至多半小时。” 吴冕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项龙：“之前你说，自己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藏龙组织的线索，都包括什么？” “这边聊。” 项龙回到外面的办公室，坐在了沙发上：“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我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项龙，二十二岁，是一名职业杀手，除了杀人之外，也会接受一些委托。” “其中就包括调查藏龙组织。”吴冕挑眉：“你的雇主或中间人是谁？” 项龙摇头：“我承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这是我的职业底线。” 吴冕看到项龙坚定的目光，就知道这件事没得谈：“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个人还是组织？” “个人。小弟不才，在地下网络的自然人杀手名单当中，佣金位于第一位。”项龙傲娇的挺起胸膛：“单从自然人杀手领域而言，我也算是人类战斗力的天花板了。” 吴冕对此毫无兴趣：“说一下你掌握的情报吧。” “我接到的任务，是刺杀藏龙组织的头目九哥，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前，我并未将其看得太重，因为我甚至没有听过这个组织。” 项龙拿起吴冕的烟盒，自顾将一支烟点燃，徐徐道来：“但是经过深入了解，我发现这个组织似乎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复杂很多。首先一点，就是他们神秘的背景，在我的多方调查下，居然鲜少能够得到他们的相关情报。 第二点则在于他们庞大的资金链，根据我的调查，藏龙组织进行的犯罪活动很猖獗，而且领域也很广泛，包括制作馔玉、抓捕合成人进行义械拆解、网络与金融犯罪等等，他们都有涉猎。在庞大的财力支撑下，藏龙组织成员众多，其中最为精锐的是直接受本部领导的行动组，这些人的武器装备十分先进。 其中有一点很有趣，那就是藏龙组织下辖的企业与地下工厂，都是受到单线控制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上面的老板是谁。这些企业上到代理人，下到车间工人，都是受到单线指挥的。 我利用半年多的时间调查藏龙组织，才摸清楚他们的基本构架，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藏龙组织的头目九哥是一个女人，这一点是我冒险抓捕了三名藏龙组织的中层骨干，在他们嘴里挖出来的消息。 至于藏龙组织的本部在什么地方，九哥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无从知晓，但我掌握的并不仅仅只有这一条线索，我相信如果继续查下去，我一定可以把他们给挖出来。” 吴冕打量着项龙：“一个人对抗藏龙组织？即便在发现他们危险的情况下，也没想过退缩吗？” 项龙无所谓的耸肩：“人总不能为了命，连钱都不要了吧？” “那你在调查藏龙组织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一个叫做南易的人，或者跟他相关的信息？” 南慈见项龙看向自己，补充道：“南易是一名合成人，我的亲弟弟。” “合成人？我对这个群体不太了解，而且我的调查是宏观方面的，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某一个人的身上。” 项龙顿了一下：“不过藏龙组织的确跟很多绑架案有关，如果你弟弟真的是被他们抓捕的，相信随着调查深入，我们会得到相关的线索。” 南慈没说什么，但目光已经黯淡下去。 她很清楚，随着时间推移，南易幸存的概率也会越来越低。 …… 另外一边，市内某地下化验室内。 负责追捕吴冕的独眼中年拿到报告以后，拨通了九哥的电话号码：“老板，我这边的血液与指纹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可以确定其中一人就是在馔玉工厂逃脱的杀手项龙，但另外两人的指纹和血液，在组织查询系统当中，居然需要一级权限，这很奇怪。” 九哥的电子音很快传到了中年的耳朵里：“你传输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你无权查看的两人，其中一人是反抗军工蜂组织的头目南慈，另外一人你不需要知道，立刻回到他们失踪的地方，给我找到他们，除了项龙之外，其余二人必须要活口！” 第六十八章 无比恐怖的存在 独眼中年接到组织的最高指令，一边吩咐手下集结人手，一边找到了化验室的负责人，将一笔货币划入对方的账户，威胁道：“今天的化验结果对我们很重要，如果它泄露出去，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我们实验室的口碑，你尽管可以放心，况且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负责人操作手环，确认款项已经入账，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我们这里的安保级别你是知道的，没人敢来这里闹事。” “老规矩，如果三天内我们没有索要备份，就将化验结果销毁。” 中年扔下一句话，随即便带人离开了实验室。 负责人等中年走后，操作手环将账户里的钱分散到多个账户，而后将办公室的房门反锁，打开暗门走进了秘密档案室内。 这间档案室是按照银行金库的标准建造的，墙壁厚二十厘米，采用高标号混凝土，以及加密钢筋网片制作，铁门更是重达两吨，厚度达到二十五厘米。 里面的档案柜当中，放满了各大公司的机密资料，随便一个档案袋拿出来，都足够他敲诈好大一笔钱，但负责人可不敢这么做，毕竟他这里的客户，哪一个都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 “咚咚！” 正在负责人将文件存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侧的墙壁传来异响，余光向那边撇去，发现墙壁正在冒烟，而且出现了红色的印记。 “妈的！” 负责人很快便意识到这里遭遇了什么，快步跑进了档案室的一个小房间，同时拍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咣当！” 小房间的防弹玻璃门与铁栅栏门同时落下，外面的墙壁进行翻转，四台身高超过两米的蝎虎型机器人随之出现。 蝎虎机器人是沙金科技的产物，当初的设计初衷是对标金马集团的兵蚁机器人，但设计效果却远超兵蚁，一度抢占了兵蚁型的市场，最后在金马集团的操作下，被判定为军用级机器人，进行了回收销毁，市面上的保有量极少。 “嘭！” 蝎虎机器人刚刚出现，金库的墙壁就出现了坍塌，随后一名梳着油头的男子迈步走进了房间。 “发现入侵者！” 四台机器人同时发出警报，手臂内的激光炮开始齐射。 “嘭嘭嘭！” 激光炮所到之处，在墙壁上留下了密集的弹孔，油头男子的体外也撑开了一圈黄色的力场。 实验室负责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光束力场，这是专属于合成人的防护装备，可以产生反的牵引光束来推开大型物体，并且让物体进行移动，最劣质的一种，也是五级的植入模块。 机器人的激光炮打在合成人的力场上，全都被荡开的光芒挡住，那名合成人挥动手掌，一股黄色牵引光束顺着他的手掌发出，宛若凌空挥动的鞭子，抓起一台机器人，猛地砸向了一边的同类，被彼此的激光炮命中后炸为火球。 “咣！” 两台机器人失衡倒在一边，合成人用一种近乎肉眼难见的速度，拖着流萤冲向一台机器人，一拳打爆了它的处理器。 “威胁升级！” 剩余的一台蝎虎机器人发出警报，胸口的护板翻开，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炮管。 “嗡！” 合成人也抬起手掌，开始积蓄力量，掌心光芒大盛。 “咻咻咻——” 伴随着呼啸声，机器人胸口的炮管开始发射成片的蜂鸟式微型炸弹，合成人手掌的光芒也暴射而出。 “轰！” 爆炸声被这个狭小的空间无限放大，鼓荡的冲击波震碎了一边的档案柜，让无数纸张随风飞舞。 硝烟散去，蝎虎机器人已经不见踪迹，那名合成人也不好受，身上的衣物和仿生皮肤全部被烧毁，露出了机械头颅，眼睛的位置被两个镜头一样的圆柱体取代。 负责人看到那名合成人向自己走来，身体抖如筛糠。 要知道，四台蝎虎机器人，已经是可以引发小规模暴乱的存在，但是却没有对这名合成人造成任何伤害，仅仅是破掉了他的防御而已。 这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即便是保守估计，他的防护模块至少也达到了六级。 如果他全身都是六级模块，那……绝对是一个无比恐怖的存在！ 合成人手指发出的循环式水刀开始对安全屋的玻璃门进行切割，不断流动于他几根手指之间的水柱就像电锯一样切割着玻璃。 负责人看到玻璃上出现的凹坑，高举双手喊道：“停下！我们可以谈谈！你没必要赶尽杀绝！” 外面的合成人似乎也不愿多费力气，还真的停下了动作：“想谈可以，把门打开。” 面对绝对守不住的门，负责人选择了妥协，将房门开启后，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的合成人：“我们这里拥有数十名安保，你能进来，说明他们都被解决了，对吗？” 合成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拦截到你这里曾经发出去了两份查询指令，其中一份我们很感兴趣，把资料给我，我不杀你。” 负责人呼吸急促：“我该如何相信你？” 合成人的机械头颅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不需要相信我，因为我自己也能找到，无非只是多花一些时间而已。” “稍等！” 负责人别无选择，只能走到柜子边，将独眼中年之前存放的资料取了出来。 合成人接过资料，用手环拍了几张照片发出去，大约十五秒后，便接到了一通电话：“目标确认，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合成人听到回应，转身便走。 负责人看见这一幕，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我是不是没事了？” “哦，我把你忘了。” 合成人转身，手掌翻转，露出了下面的炮管。 …… 侦探所内，吴冕听完项龙的一系列分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可以对你查到的这几处工厂破坏，很有可能逼迫藏龙组织现身，对吧？”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根据我的调查，藏龙组织做的一切都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为了赚钱，如果我们砸了他们的饭碗，这些人肯定会急眼啊！” 项龙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对南慈问道：“是不是你的人来支援了？” 南慈看了一下手环：“他们应该不会来的这么快，而且我也没有接到任何指令……” “轰！” 南慈话音未落，一阵爆炸声忽然传来，他们进入侦探所的密道瞬间坍塌。 第六十九章 非法药剂 侦探所的连环爆炸接踵而来，房间开始剧烈震荡，灯光不断闪动，碎石到处横飞。 摇晃当中，三人同时向贴近走廊的一侧跑去，防止遭遇碎石的攻击。 南慈拽住柜子稳定身形，向吴冕喊道：“我们在这里遭遇袭击，很可能是被追兵给找到了，必须尽快撤离，这里还有其他出口吗？” “跟我走！” 吴冕迈步跑向卫生间，掀开水箱的盖子之后，打开了里面的一处机关，墙上的镜子也出现翻转，露出了后面的一条地道。 吴冕等南慈和项龙进入地道，将水箱内的机关破坏，然后也钻了进去，同时在里面将其关闭。 这条通道并不算很长，众人在里面爬行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等他们从另外一侧的出口离开的时候，已经赶到了一个新的院子里，他们之前藏身的位置已经化为废墟，而且燃起了熊熊大火。 项龙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眼中迸发出一抹凶戾：“藏龙的这些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等老子挖出他们的底细，一定会把今天遭遇的一切加倍还回去！” “想报仇，也得先活着再说，这里并不安全，尽快撤离。” 吴冕越过院墙，跳到了隔壁的巷子里：“这里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大家尽量用冷兵器御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射击。” 面对阴魂不散的追捕者，三人在巷子里一路狂奔，吴冕也略微喘息着对南慈说道：“通知你的人不要过来支援了，人越多，咱们的目标就越大。” 南慈刚要激活手环，忽然看到前方几道身影，抽出了军刺：“恐怕来不及了……” 吴冕向前方望去，发现几道身影正快速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也将刀抽了出来。 按照常理而言，对方的人在发现他们之后，第一反应必然是鸣枪示警，吸引更多的同伴过来合围，但是等双方靠近，吴冕才发现这些人不仅没有穿戴护具，居然连武器都没拿，就那么赤手空拳的冲了上来。 项龙并没有吹牛，他的反应速度的确很快，在吴冕这边刚刚摆好起手式的时候，项龙已经从他身边冲了出去，手腕挥舞间，一颗人头落地。 看项龙与人格斗，就像是在欣赏一场演出，他挥刀的速度和力度，以及躲闪的灵敏度，都堪称极致，每一刀挥出，都不会再回头，似乎对于自己的刀法有着强烈的信任。 每一个与项龙擦肩的人，都会在下一刻倒下，但项龙并未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小心点，这些家伙不对劲！” 话音落，两侧的房顶上再度有数人跳了下来，向吴冕和南慈围拢过去。 看见前方有人挥动拳头，吴冕侧身躲开，抓住对方的手臂，一刀挥了出去。 却没想到，对方这个家伙力量极大，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单手将他甩了出去。 “嘭！” 吴冕的身体重重砸在墙壁上，反震的力量让他的内脏都在跟着疼痛，跌落在地上大口喘息。 袭击者动作很快，转身后又是一脚向着吴冕的面门踹了过去，吴冕蹬着地面躲开，顺势一刀挥出。 “噗嗤！” 刀锋入体，袭击者的腿部被削掉了一块皮肉，血液也喷溅了出去。 月光下，吴冕清晰的看到了对方伤口处的血线。 不是红色的，而是跟血浆一样的淡黄色。 战斗药剂！ 吴冕脑中一瞬间冒出了这种信息，人类历史上的很多毒品，都是由军用品转来的，而联合政府近年来对于战斗药剂的限制很严格，禁止任何公司与机构研发这些东西。 但是根据他跟藏龙组织交手这么久以来的经验来看，这种组织能够拥有这种非法药剂，似乎也算合理。 袭击者腿部的伤势并未影响到他的战斗力，身体作势下沉，一拳砸向了他的胸口。 避无可避的吴冕被一拳击中，产生了短暂的窒息感，同时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利用他起身的力量让自己保持平稳，闪电般的捅出了三刀。 袭击者的身体软塌塌的倒了下去，而对方刚刚的一拳也让吴冕的脊椎再度受到了影响，半边身体出现了麻痹。 此刻南慈已经落入颓势，被人一拳击中脖颈下方，身体倒飞而出，失去了意识。 吴冕见那名袭击者准备对南慈补刀，冲过去将其扑倒在身下，两人纠缠之间，另一人已经举起一块大石头，作势准备砸向南慈。 就在吴冕以为南慈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柄飞刀破空而至，刺入了袭击者的咽喉。 身体麻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吴冕抽出手枪，抵在袭击者侧肋位置，一枪将其击倒。 “呼啦啦！” 巷尾再度出现数名袭击者。 “哒哒哒！” 一侧的房顶传来枪声，赶到支援的工蜂成员开始进行压制，吴冕强忍身体的不适将南风扛在肩头，迅速远遁。 …… 我是谁？！ 等待在手术室外的时间里，这个念头始终在吴冕的脑中盘旋不去。 他本以为自己是一名侦探，只要找到记忆中的李潼，就可以查清楚自己的身世。 但结果却跟他想象当中的模样恰恰相反，他耗费了巨大的精力进行调查，却在距离藏龙组织越来越近的同时，也离自己的身世越来越远。 他在进行的每一件事，都跟自己的身世有关，但似乎又跟自己的身世无关。 查来查去，自己的身份一次次的被推翻。 克伦威尔的尸体，更让他对于以前的记忆变得模糊，也让他的身世变成了一张无迹可寻的白纸。 藏龙组织、金马集团、反抗军…… 就在吴冕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吴冕也收回思绪，向岷叔问道：“南慈的情况怎么样了？” 岷叔叹了口气：“很不乐观，她的机械心脏已经彻底受损，无法继续使用了，我正利用体外仪器替她维持生命，如果没有替代品的话，她必死无疑。” “替代品？指的是新的机械心脏？” 吴冕眯起眼睛：“她还能坚持多久？” 岷叔嘬着牙龈回道：“七十二小时，这是我的极限，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可以坚持的极限。南慈已经进入了低温休眠状态，她说工蜂组织现在由你指挥。不得不说，南慈很信任你。” 吴冕沉吟片刻，转身就走：“机械心脏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在这之前，一定保护她的安全！” 第七十章 抢！ 上州港仓储区，机械诊所。 医生被手枪顶住额头，看着满脸凶相的吴冕，呼吸急促：“这位……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暴躁，但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见过，我也救过你的朋友，你不能恩将仇报，对吧？” “我给你两个选择，告诉我哪里有全新的机械心脏，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打扰你，否则……” 吴冕掰开手枪的击发锤：“我想你并不想听到另外一个选择！” “你这样真的是太为难我了，你知道的，即便在合成人被定义为非人类之前，一枚机械心脏的售价也高达二百万，现在即便是二手的设备，在黑市的售价也超过了五百万。” 医生脸上的汗珠不管滚落：“在这个时代，联合政府对打击义械的生产，比制毒还要严格，根本没人敢去触碰这条红线，存世的义械少的可怜，你想找到这种设备，除非去国外才可行，据我所知……” 吴冕时间紧迫，不耐烦的打断了医生的话：“我说的不是国外，而是京都市。” “我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做不到！”医生吞咽着口水：“这里可是联合政府的首府，治安有多严格你不会不清楚！想要找到全新机械心脏不是没可能，但我绝对做不到！” 吴冕能够看出医生眸子里的恐惧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没有全新的，二手的也可以。” “这段时间官方对于合成人的打击越发严苛，尤其是京都警局的便衣三处，还有特务九处的出现，更让合成人的生活弥足艰辛，黑市上的义械也被大规模收缴，据我所知……” 医生本想解释些什么，但是看见吴冕眼中闪过的不耐，很快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悻悻道：“我可以打个电话尝试一下，至于是否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消息，我不敢保证。” 吴冕没有答话，只是收起了枪。 趁着医生打电话的时候，吴冕也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 医生刚刚的一番话，刺激了吴冕的神经，也让他恢复了一些记忆。 三处和九处，他听过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特务机构并不归一个部门管辖，三处是京都警局成立的，而九处则是警察部成立的特务组织。 虽然合成人已经被列为明令禁止的存在，但民间仍旧有很多富商巨贾需要义械续命，所以秘密更换机械脏器和肢体的人仍旧屡禁不绝。 购买义械的事情可以用权势与金钱压下去，但生产义械可是跟整个社会作对，故而有能力生产义械的企业，都不会为了利润去铤而走险，也就使得存世稀少的义械价格水涨船高。 自由之战过后，合成人的数量已经锐减，权力被严重分化的联合政府，首要目标是削弱企业与黑帮的势力，不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合成人方面，所以打击合成人始终都是警方在抓，而非军方。 除了常规的抓捕外，各地警方都成立了相关的情报机构，组织了一批专门打击合成人的“行业警察”。 警方成立特务部门的初衷，肯定是为了保障民生，稳定社会治安，但权力毕竟是由人来运作的，某些政策交到个人手里，再加上利益的羁绊，自然也会变了味道。 面对转手就能赚几十、几百万的义械，还有抓捕一个合成人后上面派发的几千块奖金，这些特殊部门的特勤人员似乎并不难做出选择。 警察部和京都市局成立三处与九处的初衷，本意是从多层面打击合成人，并且避免其中一个部门权力过大，有人中饱私囊，结果却造成了这两个部门为了争夺权力，彼此内耗的结局。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即便联合政府对于义械走私采用了雷霆手腕，将八成被抓捕的义械走私犯都判了死刑，但相关交易仍是屡禁不绝，毕竟那些走私犯只要能做成一个大单，便可以在这个阶级固化的时代，一跃成为人上人。 在这种背景下，三处和九处这两个部门，为什么会争相夺取打击合成人的执法权，也就心照不宣了。 一枚京都难寻，售价数百万的机械心脏，对于这两个部门的高官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名贵物品，但吴冕并不想通过这个渠道去获取，因为那些高官不可能与陌生人交易，就算交易了他也没有钱，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跟那些人对抗，就是在送死。 不多时，那名医生走到吴冕面前，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战战兢兢的问道：“你刚刚说，只要我能给你提供线索，你就能放过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 “你放心，你做的事情本身就够政府判死你了，我不怕你会出卖我，也相信你不会那么傻。” 吴冕听到医生这么说，便明白医生肯定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保持着语气的平稳：“只要你说出我想知道的消息，我保证你的安全。” 医生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联合工业集团二区分公司的副经理辛安平，两天前在黑市以六百五十万的高价购买了一枚二手的机械心脏，是通用型号，我只知道这么多。” 吴冕按熄了烟头：“联合工业？” 医生耸肩：“联合工业是五大集团之一，他们的背景想必你也听过，以我的消息渠道，能够确认的机械心脏交易就只有这么一条。” 吴冕没有回应，转身离去。 …… 工蜂备用基地。 吴冕坐在会议室内，看着剩余的成员，言简意赅的说道：“岷叔说南慈的情况很危险，很难撑太长时间，我们想要救她，必须找到一枚用来更换的机械心脏。我已经查到消息了，联合工业一个叫做辛安平的副总手里有一枚机械心脏，我准备将它抢过来。” “抢劫？” 一名成员蹙眉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们工蜂组织是反抗军的情报机构，不是暴徒组织！违反法律的事情，我们不会去做！”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组织的一员，就该服从组织的命令，现在我是工蜂的负责人，你们要做的只有服从。” 吴冕态度蛮横的看着众人：“这件事不接受任何反驳，所有人必须依照我的命令行事，记住，我是在下达命令，不是进行商讨！” 第七十一章 冒险 吴冕对工蜂组织的成员们下达完强抢机械心脏的命令后，便离开了会议室。 刚一出门，就看见项龙向自己走来，主动问道：“来找我的？” “是啊，想跟你聊聊。” 项龙咧嘴一笑，指着天花板的位置：“恩人，去抽支烟？” 吴冕装着心事，兴致缺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哎呀，走吧！你救了我的命，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项龙搂着吴冕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向出口那边走去：“我看的出来你心情不好，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作为一名职业杀手，我是修过心理学的，当初我有一个朋友是重度抑郁，当时什么医生都治不好他，后来在我一整天的开导之下，他才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吴冕侧目看着项龙：“重度抑郁，一天就好了？” 项龙呲牙一乐：“没有，他跳楼了。” 吴冕：“……” 星光之下，项龙坐在铁轨边，将一支烟递给吴冕，挠了挠鼻子：“我们家七代单传，就指着我延续香火呢，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必死无疑，这个情我记在心里了，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举手之劳，你也给了我需要的情报，并不欠我什么。” 吴冕吐出一口烟雾：“你对联合工业集团有了解吗？” “联合工业，五大集团当中的冤种公司嘛，据说这么多年向外面投资的钱，都够买下北部一个州了，几乎都打了水漂。” 项龙的知识面比较丰富，见吴冕问起，便侃侃而谈：“据说联合工业集团的历史比联合政府还要悠久，早在几百年前就存在了，还是当年三大寡头公司之一，在科技生物领域是绝对的大拿。 如今的五大集团中，其他四家公司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有强大的影响力，唯独联合工业不一样，这家公司什么领域都投资，希望可以创造一个能拿出手的产业，结果都毫无建树。 不过也正是因为联合工业的项目遍布全球，所以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军队，专门为各地的生意保驾护航。不管是投资还是豢养军队，都是烧钱的项目，联合工业正是依靠着祖辈留下的庞大底蕴，才能维持现在这么大的盘口。” 吴冕继续问道：“他们的总部在哪里？” 项龙撇嘴：“这个我不太清楚，不是东北就是西北，毕竟这家公司的分支太多了，很容易混淆的。” “你了解他们在二区的分公司吗？” “知道，这家分公司是负责金融业务的，我曾经受雇刺杀过一个跟他们谈生意的客户。” 项龙见吴冕询问的都是关于联合工业事情，主动说道：“冕哥，你是不是跟这家公司有矛盾，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代劳。” “不用，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与之相比，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 吴冕摆了摆手：“你之前说自己始终在调查藏龙组织，我需要你把这件事办下去，而且把情报跟我共享。” “没问题。” 项龙一口应下，但还是有些好奇：“冕哥，你不是已经失忆了吗？为什么还要盯着藏龙组织呢？” “今天的经历，想起了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又很模糊。” 吴冕有些茫然的摇头：“我只是隐隐觉得，继续深挖藏龙组织，或许对我找回记忆有帮助。” …… 翌日一早。 京都，第二区。 一栋四十层的商厦楼顶，吴冕手持望远镜，盯住了联合工业分公司的大楼。 五大公司当中，联合工业虽然盈利水平最低，但综合实力能排在第三位，仅次于金马集团和沙金科技，仅仅一个分公司，就有二十多层，看起来异常气派。 一边的成员在平板电脑上调出周围的地形图，递到了吴冕面前：“我们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联合工业分公司对面，就是二区警察分局，一旦出现问题，警察三分钟内就能赶到支援。除此之外，他们本身的安保力量也不容小觑，外面那些隶属于联合集团的企业武装，可都是配枪的。” “想从这里打进去，的确很困难，尤其咱们的任务是绑架而非刺杀，难度会更高。” 吴冕在看到这里的地形之后，就对于强攻失去了兴趣：“附近的终端盒子可以侵入联合工业的网络吗？” 成员点了下头：“可以，但我们的队伍里没有黑帽，想要入侵联合工业的网络，风险太大了，万一被锁定了侵入ip，咱们连跑都来不及。” 吴冕摆了下手：“你们先撤，我留在这里尝试入侵。” “我们这里是顶楼，万一你真的被发现，想走就来不及了。”成员谨慎的看着吴冕：“我建议还是离开这里，坐在车里通过无线网络入侵，这样风险会小一些。” 吴冕摆摆手，向楼顶的终端盒走去：“没用的，以联合工业的级别，一旦入侵者暴露，在什么位置都白扯，你们撤吧。” 吴冕确认其他人撤离之后，端着笔记本蹲在了终端盒旁边，连接后开始尝试入侵，但联合工业的防御措施十分严格，吴冕尝试了几分钟，都无法成功连接联合工业的网络，最终把心一横，将左手大拇指翻转，露出了里面的接口。 失去记忆的吴冕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并不了解，虽然之前成功利用这种方式破解过张覆海的智能手环，但他并不知道这种方式会带来什么危害，也不知道自己一旦如今失败，会不会像是戴岳一样，被病毒反噬大脑，但如今工蜂组织已经没有了其他黑帽，既然他决定对辛安平下手，那就只能选择自己去冒险。 吴冕是一个果决的人，作出决定后并未犹豫，很快便通过手指连接了终端盒。 不知道是因为联合工业的网络防御措施不如金马集团的智能手环，还是吴冕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更加轻车熟路，他这次对于网络的入侵十分顺利，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意外。 十分钟后，吴冕离开商厦，在指定位置坐进了接应的面包车内，看了一眼腕表：“根据分公司秘书处的行程报告，辛安平将在中午乘坐悬浮汽车参加城郊的一个私人酒会，这是他未来三天内唯一离开办公楼的行程，咱们就选在那里动手。咱们现在就得赶过去，提前进行部署，行动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必须成功。” 第七十二章 内部分歧 城郊一座风景如画的半山别墅内豪车云集，露天泳池边缘欢声笑语，男男女女们端着红酒杯往来络绎。 院外密林内，吴冕身边的工蜂成员手持望远镜，看到有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不堪入目的举动，蹙眉道：“看起来，这像是一个淫趴。” “有钱人，总会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变态嗜好。” 吴冕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根据辛安平的行程表，他赶到这里之后，只会停留一个小时，应该不是来参加排队，而是谈生意的，等他到场后，咱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干掉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 “什么？！” 身边的几名成员瞠目结舌，他们当中有人跟吴冕合作过，知道他是一个极其冷血的人，但绝对没想到他的手段这么残忍，选择也会如此极端。 “辛安平的社会地位很高，他能来这里谈生意，说明来参加这个派对的人，也非富即贵，一旦有人得知我们的身份，会给工蜂组织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 吴冕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他人：“事关生死的事情，不能赌，只有把他们全部干掉，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不同意！” 队伍里资历最深的工蜂老兵情绪激动的看着吴冕：“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救人的，而不是为了杀人的！工蜂组织生存艰辛，信仰正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力量！我不会看着我的队友们变成刽子手，更不会开启这个先例！” “杀人，正是救人的选项之一。”吴冕看向了对方的眼睛：“如果你不想因为这件事引发更大的风波，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我做不到！我跟南慈是战友，她甚至救过我的命！但我绝对无法接受，为了救她一个人，去对普通人举起屠刀！” 老兵摇了摇头：“我们可以潜入，配合你秘密抓捕辛安平，但绝对不会让这里血流成河。若你坚持自己的选择，我会以行动组长的名义取消这次行动！” 吴冕虽然接管了南慈的指挥权，但他所做出的选择的确超出了反抗军的承受范围，眼见时间越来越近，而手下的队伍又不听指挥，吴冕叹了口气：“你们撤到外围掩护，我一个人进去，负责抓捕辛安平。” 老兵察觉到吴冕有些赌气，解释道：“一个人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其实我……” “如果非要选择潜入，自然是人越少越安全，就这么决定了，你们撤到外围，等我命令。” 吴冕不由分说的摆摆手，很快消失在了一侧的树林里，等他与其他人拉开一段距离后，这才拨通了项龙的号码。 项龙很快接通了电话：“冕哥？” “从你的位置赶到丹心山的半山别墅区需要多久？” “一小时。” “给你四十分钟，能做到吗？” “可以，我可以搞一台悬浮汽车。” “你是杀手出身，能弄到消音武器吧？” “当然。” “到了联系我。” “是关于联合工业集团的行动吗？你之前分明说，这件事不需要我。” “工蜂的人太固执了，他们坚守信条，会害死所有人，我可以帮忙救人，但不会用自己的安危陪他们冒险……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懂了，等我。” …… 正午时分，参加派对的男女们避开毒辣的太阳，返回到了别墅当中，开始在餐厅大快朵颐。 别墅后面的山坡上，项龙手持远程分析仪扫视别墅，轻轻摇头：“这栋别墅的建筑材料很独特，而且外围的安保人数也不少，想要潜入进去根本没戏，只有突破安保硬冲。” 吴冕将手中的微型镭射冲锋枪上膛，调整起了避弹衣的固定扣：“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工蜂的人太理想化了，我并不是说理想化是坏事，但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绝对也不是好事。” 项龙轻飘飘的回应道：“他们低估了里面那些上位者的残酷程度，如果决定硬闯，又不斩草除根……这种事我不会做。” “咔哒！” 吴冕将防弹衣固定好，率先向山下走去：“这种高级别墅，肯定带有远程联网监控，潜入院子后，我负责黑掉监控系统，然后你清场，我抓人。” 别墅楼上的一处房间内，联合工业分公司的副总辛安平，正在跟对手交流。 辛安平今年不到四十岁，穿着名贵的西装，眼中不时闪动的光芒，不难让人看出他精于算计的一面。 对面大腹便便的中年靠在沙发上，挥动着手里价值不菲的雪茄：“辛总，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答应的投资一到位，我们的工厂会立刻启动，届时只要全自动的生产线上马，产能至少可以翻三倍！你知道智能模拟是什么结果吗？我们的次品率将会降低到不足千分之三，这样一来，我们将在这个领域再无对手，半年内就可以吞并京都八成以上的市场份额！” “自动化工厂的确是获利的一个好办法，可我担心的是这样做会引发的后果。” 辛安平品尝着英式红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虽然自动化生产线的发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联合政府一直在限制它的大规模使用，毕竟过度的机械化工业，会抢占普通人的工作机会，一旦失业率激增，会给社会稳定性造成很大的冲击。据我所知，一旦你的工厂改造全机械化，将会有至少五千人下岗，没错吧？” “是啊，可是谁在乎呢？” 中年不屑的笑了笑：“那些底层的泥腿子，在过去如此，在如今也一样，总以为天天都能吃点工业垃圾，就是新时代了，殊不知科技改变的只是生活，而不是阶级。在我看来，他们的生产力价值低的可怜，只是一群活体干电池罢了，既然工业化能给我带来更高的利益，我何乐而不为呢？” 辛安平不置可否：“你如何能对我保证，一旦我们投资，你会让工厂顺利投入生产呢？” “不瞒你说，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工厂的股权发生了一些变化，二区分局鲍局长的公子，还有京都劳工署周主任的太太，都成为了我们厂的新股东，他们会给我们的改革保驾护航。劳工署会给我们出具一份文件，将我的工厂作为机械化流水线的试点企业，我可以合法的开除工人。” 中年旋转着手里的雪茄，笑眯眯的看着辛安平：“至于那几千劳工，他们活着也是浪费资源，在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底层人的死活……whoca es？” “呵呵，也对。” 辛安平莞尔一笑，几句话便改写了数千个家庭的未来，在相谈甚欢的同时，并未注意到房间内监控探头的红灯，迅速闪烁了两下。 第七十三章 总要有人做恶人 别墅后侧，吴冕将终端盒里的两根电线连接在一起，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这里的监控系统传输频率为每三分钟一次，一旦被切断，将会立即启动别墅的应急程序，将别墅的所有出入口封锁。” 项龙取下了肩头的步枪：“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吴冕伸出了四根手指：“两分四十秒，需要预留二十秒的撤离时间。” 项龙拉动枪栓：“ok！” “兹拉！” 十几秒后，被连接的电线闪出一抹火花，两人拉下匪帽，同时向别墅入口跑去。 一队巡逻的安保发现两人的身影，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的手枪：“嘿，你们……” “咻咻咻！” 项龙扣动扳机，电磁子弹轻松穿透了几人的身体。 “嘭！” 别墅大门被一脚踹开，里面的人群看到手持枪械出现的两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四散躲藏。 项龙平端步枪，稳健迈步向人群横扫，吴冕则脚下不停，迅速向二楼跑去。 项龙作为杀手行业的顶尖从业者，对于杀戮这种事情看的很平淡，也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别墅这边的保镖对于他来说，全都是业余选手，很难造成什么威胁。 原本奢靡的酒宴，很快便倒下了满地尸体。 阳光被窗棂切碎，光影斑斓，照耀在血液与红酒汇成的溪流上。 仅剩的一名少女躲在墙角，看着持枪走来的项龙，身体抖如筛糠，伸手开始去解自己的泳衣，眼中充满乞求：“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给你前所未有的快乐！” 项龙不为所动，扣动扳机。 “嘭！” 少女头颅炸裂，像是一朵盛开的牵牛花，露出了颅内的主板和线路。 项龙目光环视，看到房间内的年轻男女大多数都是这种机械构造，又看了看少数的苍老自然人男女：“在这么严苛的法律下，居然还有智能性偶享用，这些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奢靡。” 与此同时，吴冕也用一把手枪挟持着被蒙住眼睛的辛安平向楼下走来，对大厅内的景象视而不见：“得手了，撤！” …… 城郊一处废弃工厂里，项龙抬头看着空中呼啸而过的悬浮汽车，扔掉了手里的烟头：“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别墅那边出事以后，居然有这么多人前往了事发方向，如果这种谋杀案发生在贫民窟，会不会有人去还是两说。” “历朝历代，人命都是有价码的，这些人都定制了企业的私人安保业务，那些企业的佣兵，可比警察更敢于拼命。” 吴冕对此表现得很平静：“你盯着外面，我去审讯。” 辛安平被绑在厂房中的一根柱子上，听到脚步声传来，轻轻晃动了一下身体：“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但这事我们有的谈，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我不要钱，我要你手里的机械心脏。”吴冕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你该不会否决这件事的存在吧？” “你要那枚心脏？”辛安平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我可以给你钱！双倍……不，我给你三倍的钱！我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枚心脏是她活下去的希望，而她在明天下午就要进行手术了！你可以拿着这笔钱，去另寻渠道……” “我的诉求，只有机械心脏，你需要用它救人，我也是。”吴冕冷酷的打断了辛安平：“正如你所说，只要手里有钱，就可以买到新的义械，而你获取义械的渠道，要比我们广泛。” “可我的女儿没有时间了！”辛安平嘴唇颤抖：“如果……我不把机械心脏交出来呢？” “我劝你最好别那么做。我相信父爱是伟大的，也不怀疑你有牺牲自己，保你女儿活命的勇气，但你要清楚一件事，一旦你女儿更换了机械心脏，就成为了半合成人，而这个时代的合成人会受到什么待遇，你很清楚。” 吴冕条理清晰的规劝道：“就算你以死换取了你女儿的生，那她在以后的人生当中，失去了你的庇护，会生活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好。相反，把机械心脏交出来，重新给你女儿寻找新的替代品，才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合理的选择。” 辛安平闻言沉默。 吴冕补充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你早一秒把义械交出来，就能早一秒去给你女儿找新的替代品，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但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三十秒后，辛安平无力的低下了头：“我可以把机械心脏交出来，但是……能不能求你放过我！之前被你们带走的时候，我闻到了别墅里的血腥味……如果我死了，我女儿她……” “我答应你。”吴冕不等辛安平把话说完，便已经作出了回应：“我无法向你证明什么，但是除了相信我，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把手环给我，让我打个电话吧……” …… 两小时后，一台机车停在了备用基地桥下，吴冕将车辆隐藏在草丛内，在怀里取出装有机械心脏的锦盒，打开检查了一下。 日光灼灼，机械心脏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这一小块精密的机械，代表着数条生命的消亡，也代表着一条生命的延续。 项龙站在吴冕身边，见他情绪复杂，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你不是急等着这东西救命啊，怎么还不上去。” 吴冕将锦盒收了起来：“回去之后，别跟这些人说起机械心脏的来历，尤其不能让南慈知道，否则真不知道这块冰冷的金属，能否承受她的负罪感。” 项龙有些无语：“其实我不是很明白，既然工蜂组织的人并不接受你的做法，你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的救人。” “他们向往光明，那就总有人要替他们挡住黑暗，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做恶人，为何不能是我呢。” 吴冕笑了笑：“我救过你的命，但他们同样救过我的命。” 项龙琢磨了一下，也跟着笑了：“我现在很赞同你说的一句话，你跟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 第七十四章 我很孤独 南慈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机械心脏更换完毕不久，岷叔便宣告她恢复了平稳的生命体征。 南慈捡了一条命回来，对于工蜂组织无疑是一种鼓舞，但吴冕也明显能够感受到，组织成员对他的态度产生了转变。 作为被剥削和压迫的底层组织，工蜂组织的生活已经十分贫苦，严苛的概率和顽强的精神，是唯一可以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动力，所以吴冕能够理解他们看待自己这个异类的目光，而他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也只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对此并不在乎。 工蜂成员们虽然对于吴冕存有不认同的感觉，但他毕竟是救了南慈的恩人，而且其他人也不确定吴冕是如何将机械心脏拿回来的，所以也没有人在南慈那里多嘴，对于南慈的追问，吴冕也始终在含糊其辞。 接下来的时间内，工蜂组织逐渐恢复正常，总部那边在经历多次爽约以后，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派出一批战士补充进了工蜂组织。 对于工蜂而言，新的有生力量注入进来，不仅代表着活力和希望，也代表着反抗军高层对他们的重视，对于缺乏安全感的众人来说，这是一针有力的强心剂。 为了招待这些新成员，组织难得阔绰了一次，召开了一个小规模的迎新会。 高架桥上列车呼啸，桥下夹层内的欢声笑语顺着缝隙传出来。 吴冕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铁轨边的小路上，任由列车卷起的狂风吹动着自己的身体。 不多时，他嘴里的狗尾巴草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拿开，李潼姣好的脸庞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大家都在下面庆祝，你为什么没有参加？” 吴冕显得兴致缺缺：“我为什么要参加？我又不属于他们。” 李潼听到这个漠然的回答，坐在吴冕身边看着他：“你出什么事情了？最近感觉你怪怪的。” “没什么，一切正常。” 吴冕目光茫然的看着天空，声音有些死气沉沉。 自从他见到克伦威尔的尸体，确定自己并不是一名侦探以后，脑中就始终空荡荡的，感觉自己像是一具没有了目标的行尸走肉。 身处迷雾，不见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对自己有什么意义。 他在浑浑噩噩的活着，却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 这段时间里，饱受噩梦折磨，对自己越来越陌生的吴冕，心中的负面情绪也在逐渐放大，让他的性格变得有些阴沉。 李潼看着吴冕黯淡的双眸，微微摇头：“你在说谎，我能感觉到你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你一定遇见了什么事情，对不对？” 吴冕吐出一口浊气：“重要吗？” “不重要吗？在有限的生命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任由无尽的痛苦折磨自己呢？” 李潼的发梢被微风拂动：“我并不是想要探知什么，只是想要帮助你，如果你……” “……我很孤独，也很畏惧。” 吴冕打断了李潼的话，看着被残云遮蔽的半弯月牙，声音沙哑：“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我想不起来旧的生活，也融入不了新的生活，虽然生存在世界上，但我总有一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感觉。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李潼握住了吴冕的手掌：“别这么说，你并不孤独。” 吴冕叹了口气：“你不是我，不会了解我的想法。”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想法！” 李潼忽然俯下身来，压在了吴冕身上。 胸口处柔软的压迫感，还有嘴唇传来的触碰感，以及那淡淡的鼻息，让吴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李潼的双唇离开吴冕的脸庞，眼波流转的看着他：“我已经在工蜂组织接受了完整的合成人生活培训，明天就将离开这里，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但只要你需要，我会义无反顾的留下来陪你，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孤单。” “算了。” 吴冕坐直了身体：“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不需要把自己的生活作为我的附属品。” “爱情是相互的，我爱你，愿意为你付出。” 李潼认真的看着吴冕：“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刻爱上你的，或许是你在流氓手里救下我，也或许是你给了我重新拥有双臂的机会，亦或者是跟你接触中，你的一颦一笑。吴冕，我可以肯定，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而不是出于感激，所以……” 吴冕避开了李潼的目光：“你也说了，爱情是相互的，一个连自己过去都记不清楚的人，还谈什么爱情。” 李潼想要反驳吴冕：“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也能接受以前的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 “抱歉，在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以前，我不想讨论这件事情，这是对我负责，也是对你负责。” 吴冕打断了李潼的话：“回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吧，只把这里当作是一场梦，你的人生不该跟这里的人有所交集，包括我。” 李潼轻轻握住了拳头：“吴冕，我是鼓起很大勇气跟你说这些的。” “谢谢。” 吴冕将目光侧到一边，不再回应。 “希望你找回记忆之后，还能记得我。” 李潼感受到吴冕坚决的态度，起身离去。 对于回绝李潼这件事，吴冕并没有什么心理波动，他现在近乎偏执的想要弄清楚自己是谁，对于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他，实在不想在找寻自我的道路上，再去浪费多余的精力去经营一份感情。 桥下传来了合唱的歌声，吴冕加入工蜂组织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从未感受过这种热烈的气氛，抽出一支烟点燃，但连续滑动两次火柴，都被风吹灭。 项龙将打火机递到吴冕面前，帮他把烟点燃：“冕哥，那么漂亮的美人都能拒绝，你心可够硬的。” “偷听别人对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吴冕吐出一口烟雾：“希望你这次来，带来的是个好消息。” 项龙呲牙一笑：“的确是个好消息，我查到藏龙九哥的下落了！” 项龙带来的消息让吴冕精神一震，瞬间来了精神：“都查到什么了？” “一年来，我始终在调查藏龙组织，除了盯住了他们旗下的几间工厂，也掌握了一些其他线索，始终在监听他们的一些通话。” 项龙向周围看了看，确认环境的安全，低声道：“今天下午，我监听到了藏龙组织的一个通话，九哥要露面了。明天一早，她会去上州港接一批货，具体要接什么我不清楚，但九哥会亲自出面。” “这个消息来源真的没问题吗？” 吴冕有些半信半疑：“一个这么神秘的组织，最高头目出现，居然能够被监听，给我的感觉很不真实。” “藏龙组织就算再神秘，毕竟也是一个由人组成的组织，人哪有不出错的？据民间传说，那些大企业连联合政府的电话都能监听。” 项龙笑了笑：“我好歹也是个顶尖杀手，在你眼中跟藏龙组织相比，不至于这么一文不值吧？”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藏龙组织让我感觉很难缠。” 吴冕笑了笑：“我倒是没想到，你孤身一人，居然可以跟整个藏龙组织抗衡，居然还能监听他们的通讯，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吗？” “我是一个刀尖上跳舞的人，干我们这行的，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死路一条，我所有的经验都是在一次次危险当中历练出来的，没受过专业训练，无非熟能生巧罢了，就像擦屁股一样，虽然我从未跟它见过面，还不是一擦一个准。” 项龙谈笑间将话题拉回正轨：“怎么样，对这个消息有兴趣吗？” “当然，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这个所谓的九哥，我要查的事情，藏龙组织下面的成员根本不了解，只有找到她，才能解开我的一些疑惑。” 吴冕深挖藏龙组织，主要就是为了查清楚他们当初干掉李建的原因，进而查清楚自己跟李潼之间的联系，同时也帮南慈把弟弟找回来。 如果这个九哥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么吴冕接下来能做的，只有冒险去调查金马集团。 虽然他失去了关于金马集团的记忆，但谁都知道，身为自由联邦第一大企业的金马集团，绝非藏龙这种犯罪组织可以比拟的。 吴冕做出动手的决定后，思考了一下：“藏龙组织装备精良，九哥作为藏龙组织的老大，恐怕要更加难缠，这件事仅凭你我二人是做不到的，还需要工蜂组织的协助。” “按照藏龙的一贯作风，他们办事必然会滴水不漏，咱们如果想要动手，现在就得有所准备了，如果明早再展开行动，恐怕连上州港都无法靠近。” 项龙看了一下腕表：“我也该去做相关准备了，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吴冕也没客气：“今天的行动危险系数极高，全套镭射武器，量子刀，电浆手雷，充能护盾，有什么拿什么。” …… 凌晨四点，天边逐渐浮起了一抹微光，让漆黑的夜色变得明亮了一些。 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当中，吴冕抽出量子匕首，切豆腐般的划开了一个集装箱的插锁，敞开一道缝隙走进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用匕首在集装箱上戳了两个洞出来。 这种顶级武器在手的感觉，让吴冕感觉行动异常流畅，不过这种装备同样也意味着高昂的价格，吴冕身上的这些装备，售价已经可以买下京都位置最好的一栋别墅。 顺着集装箱的孔洞望去，可以将月光照耀下的港口一侧尽收眼底。 南慈的声音也很快顺着耳麦传了出来：“吴冕，我们已经就位了，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吴冕看着一片死寂的港口，沉声道：“咱们还是老规矩，确定目标到位之后，你们在外围负责吸引火力，我和项龙突进抓捕，得手后你提供掩护，我们撤离。” 南慈对于吴冕的这个决定并不太理解：“只有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危险了一些。” “藏龙组织的战斗力咱们是见过的，我和项龙身上穿戴的装备，是咱们这些人当中最先进的，也是唯一可以跟藏龙组织那些人正面对抗的。” 吴冕并未过多言语：“安心等待，祈祷一切顺利吧，如果能抓到这个九哥，或许你弟弟的事情和我的身世，就都有眉目了。” “我从不祈祷，如果苍天真是有眼的，那时代就不会这样……注意安全。” 南慈语罢，对讲系统随即沉默了下去。 …… 四点四十分，日出。 满海金波，云雾仙飘。 一阵引擎声在港口传出，几艘快艇速度极快的向着岸边驶来，港口方向也出现了一排车队，与快艇对向行驶。 “来了！” 项龙顺着集装箱的缝隙看见这一幕，将一支枪式注射器递给了吴冕：“甲氧藻毒素，是一种拟肾上腺素药物，可以提升中枢兴奋度，长期服用会成瘾，但短期可以消除疲劳，提高反应速度，效果优于肾上腺素，起效时间五分钟，持续时间半小时。” “噗嗤！” 吴冕接过注射器，直接扎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外面的车队很快停在了港口附近，车上的一名男子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下车，很快便操纵着里面的微型无人机飞到空中。 片刻后，视觉拟态开始发作，岸边的车辆全都被遮挡起来，一切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这些家伙太鬼了！” 项龙戴上热成像眼镜向那边观察着：“他们的视觉拟态带有发热功能，热成像无法穿透，我们不能确认里面的情况。” “来都来了，不需要确认。” 吴冕开启通讯，沉声道：“南慈，动手。” “直接动手吗？”南慈提醒道：“目标身份还没有确认，万一出现问题，咱们可就白来了。” 吴冕打开镭射步枪的保险，控制着周身肌肉在紧绷和放松之间循环，做起了热身运动：“如果来的真是藏龙组织的九哥，你们伤不到她，如果不是，刚好可以探探虚实。” “收到。” 南慈做出回应十秒后，数枚飞弹撕裂虚空，拖着淡淡的烟迹，呼啸着向视觉拟态覆盖的区域飞射过去。 【最近几天的章节错别字比较多，因为感冒一直在输液，脑袋昏昏沉沉的，因为定时错误，所以将两个章节融合成了一个，这个大章节是两个小章节合并的，今天发布三章，但实际上是四章的内容，大家见谅。】 第七十五章 枪响上州港 “轰隆隆！” 数枚飞弹穿透视觉拟态，在内部空间爆炸，冲击波让空中的投影无人机出现错位，还有的投影被烟雾遮蔽，使得空气中的拟态宛若消融一般。 吴冕调整战术眼镜，开始锁定被浓烟遮挡的敌人，此时藏龙组织那边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台车边，举枪架着周围。 “突击！” 负责吸引火力的南慈发现他们发射的飞弹并未给车队造成太大的伤害，再度下达了命令。 “咻咻！” 两枚烟幕弹从远处投掷过来，散发的浓烟将双方的视线隔绝，工蜂组织的成员也开始向烟雾里射击进行压制。 吴冕身在暗处看着交火的双方，手指轻轻敲打枪身，耐心等待。 工蜂组织的进攻很猛烈，岸边的两台车很快被子弹击毁，随行护卫依托两台车的残骸作为掩体，开始进行反击，而更多的人则掩护着一道穿斗篷的身影，向泊位赶去。 “他们想要乘船离开。” 项龙看到后撤的人群，眼神一亮：“陆地的退路已经被封锁了，咱们只要可以把他们拦住，这些人插翅难逃。” “不知道藏龙组织的支援速度如何，尽快动手，以免节外生枝。” 吴冕手持量子匕首，将集装箱的铁皮切割，顺着出口冲了过去，在出其不意的角度进行射击，顷刻击杀了三名暴露在视线中的守卫。 身在制高点的南慈看到吴冕现身，将手环凑到嘴边：“他们动手了，全面压制，缓解他们的压力！” “轰轰！” 又是两枚飞弹落在车队的方位，将一台车和后面的守卫同时掀飞。 “突突突！” 两名新加入工蜂组织的全合成人也在掩体后出现，双腿扎马步，双臂举到头部两侧，手掌下的炮管开始连续射击，压制着远处的一众守卫。 工蜂忽然强大起来的火力，的确让藏龙那边产生了些许慌乱，但现场的指挥官很快就稳住阵脚，开始组织反击。 趁着双方交战的空当，吴冕绕到防御阵线侧面，向着那道身穿斗篷的身影扣动了扳机。 “嘭！” 金属弹头被对方的力场弹飞，斗篷人身边的保镖也迅速转身，抽枪射击。 “砰砰！” “哒哒哒！” 枪声接连响起，各种型号的子弹不断激发吴冕的充能力场，他身后的一排护盾处理器灯光闪烁，接二连三的因为过载而报废。 这是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但高科技同样意味着大量的资金，吴冕为了在无限制的情况下吸引火力，只能选择损毁护盾，而每一个充能力场的售价都在百万以上，所以他不仅是在战斗，也是在烧钱。 南慈等人提供的火力压制，使得前方的安保无法回防，而吴冕的出现也拖住了后方的人，令现场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短短几秒钟的交锋，已经让吴冕感受到了压力。 他总共佩戴了六个充能力场，但这些力场正在以每三秒一个的速度损毁，这意味着他最多只能硬抗不到二十秒的时间。 “嘭！” 第四个充能力场的电池冒出一股黑烟，一圈新的蓝色光芒重新笼罩了他的身体。 最后六秒！ 吴冕已经开始向后退却，准备利用仅剩的时间寻找新的掩体。 双方之间流萤横飞，子弹不断地被对方的护盾弹飞，虽然斗篷人身边的保镖都只佩戴了一个充能力场，但他们之间经过长期磨合，彼此间默契十足，不断转换的队形，使得大多数人都会在护盾炸裂之前可以躲在队友身后。 “嘭！” 一名保镖的护盾炸裂后，躲在其他队友身后，继续掩护斗篷人向快艇撤离。 “哗啦！” 负责近身缠斗的项龙在水面中出现，手持量子长刀矫捷的冲向人群，向着最近一人劈斩过去。 量子刀也被称为破产刀，是一种由刀柄提供能量作为刀身的武器。 与其说是刀，其实更像能量激发装置，这种刀需要装配特殊的量子电池，需要的电势也跟常规设备不同，需要建设专门的充电站，而且这种电池无法循环使用，挥出一刀便是数十万资金的损耗。 在项龙强大的力量和武器加持之下，距离他最近那人的力场宛若黄油般被切开，身体也被斩为两截。 “干掉他！” 周围几人一拥而上，瞬间将项龙围绕起来。 “咻咻咻！” 吴冕趁着对方出现骚乱，开始利用远程火力进行压制，两人远近压制的战术，彻底将藏龙组织的队形切割。 项龙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在人群中辗转挪腾，凭借充能力场的防护，不断向斗篷人逼近。 “咻咻！” 吴冕在射击的同时向前方逼近，斗篷人身边的保镖们失去了交替掩护的优势，不断有人被他击倒。 “嗡！” 项龙抓住机会，冲到斗篷人面前，一刀划开了对方的护盾，准备抓捕活口，但是在看见斗篷下的真容之后，瞳孔猛缩。 斗篷之下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没有拥有四只电子眼的机器人。 “滴滴！” 机器人的脑袋里传出急促的电子音，眼睛也开始闪烁，直奔项龙扑了上去。 “这里是圈套！快撤！” 项龙察觉出异常，不敢再跟机器人缠斗，转身跑向海边。 吴冕眼见机器人跟项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收住脚步屏息凝神，连续扣动扳机。 “叮当！” 电磁子弹打在机器人的关节处，连续闪动火花，终于在它即将靠近项龙的时候被击倒。 “轰！” 一团巨大的火焰在岸边炸开，橙红色的光芒吞噬一切。 “项龙！！” 吴冕看着冲天而起的硝烟，斜握步枪迅速跑了过去。 在吴冕跑动的同时，跳进水里的项龙攀附着岸边的河堤望向吴冕，怒吼道：“身后！” 吴冕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转身望去，见到远处的身影，甩手便是一枪。 在后面那人倒下的同时，周围忽然枪声大作，南慈的声音也在听筒里传了出来：“我们后方遭遇了强烈攻击，这里的情况不太对，咱们中了埋伏！” “嗡！” 不等吴冕回话，远处的一个集装箱粗暴地向着他所在的方位砸了过来，而后不计其数的袭击者，宛若潮水般涌来。 第七十六章 比肩神明 面对忽然出现的大批追兵，吴冕在开枪压制的同时，不断地向袭击者所在的方向扫射，同时向岸边退去，也凭借助跑的力量跳到海里，避开了对方的集火。 项龙飘在海面上，对着吴冕喊道：“这里是个圈套，咱们必须马上撤离，坐船走。” “没戏，对方既然敢在这里放交通工具，自然不会让我们开走。” 吴冕按住耳麦，低吼道：“南慈，我们被敌人包围了，你不要管我们，率领队伍立刻撤离。” “我们走了，你和项龙怎么办？” “放心走，我自有办法。” “小心！” 项龙通过耳麦听到两人的对话，将目光投向了吴冕：“你还有其他准备？” “我认识的人全都在这里了，还能有什么准备。” 吴冕说话间，已经顺着岸边向更远处游了过去：“对方既然有备而来，留下的人越多，被拖住的风险就越大，只有咱们两个，逃离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大一些。” “轰！” 吴冕正说话间，随波晃动的几艘快艇忽然爆炸，项龙额头冒汗，也跟在吴冕身后游了过去：“咱们在水里，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必须尽快上岸。” “上岸更是活靶子，去前面的污水排泄口。” 吴冕双脚踩水，很快游到了连接堤岸的栅栏排水口边缘，将磁吸炸弹扣在栅栏上，深吸了一口气：“下潜！” “轰！” 排水口的护栏被炸弹撕碎，里面的垃圾顺着水面荡漾出很远。 “哒哒哒！” 率先跑到岸边的枪手在靠近岸边的瞬间，已经开始对水面扫射，看着成片扩散的垃圾，又倾身看了一眼排水口，扶着耳麦说道：“目标丢失，怀疑进入了码头的排污管道。” 耳麦内很快传出回应：“收到！继续盯紧海面，小心他们调虎离山，岸上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 吴冕进入的排污管道，是码头周边几个工厂共用的，会将废水集中至污水处理厂，然后再由一条管道排入大海。 两人赶到管道尽头，利用量子匕首切开铁丝网，顺利进入了污水厂的蓄水池。 吴冕顶着一头垃圾爬到岸上，刚转身抓住项龙的手，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不等转回身去，便感觉身后传来压迫感，视线也开始迅速后退。 “嘭！” 吴冕的身体飞向一侧的墙壁，在充能力场的托举下跌落在地，看着自己身边开始闪烁的护盾，心下一惊。 他剩下的一个力场，还没有经受过攻击，但对方仅仅一脚，就几乎将力场的能量耗尽。 之前在地下研究室拿走吴冕血液资料的油头男子，步伐缓慢向他走去：“吴冕，真没想到我居然有近距离接近你的机会。” “你认识我？” 吴冕听到油头男子说出自己的名字，从地上起身：“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会是你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油头男子活动手掌，两把钛合金的螳螂刀在他手腕处的皮肤下面暴露出来：“利用这最后的时间，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啊！！” 趁着油头男子的注意力被吴冕吸引，项龙猛然跃出水面，手持量子刀，向着油头男子一刀横扫过去。 对于项龙的突然袭击，油头男子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身，便躲开了后面袭来的一刀。 项龙一刀落空，也是大受震撼。 作为自然人战力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他虽然鲜少跟合成人交手，但偶遇的几次，也都是全身而退。 可此时这个家伙，居然能够轻松躲开项龙的袭击，足以说明对方的反应速度之敏锐。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项龙通过对方轻描淡写躲开自己这一刀，就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并未退去，而是发起了更加凌厉的进攻：“冕哥，快走！” “咻咻咻！” 吴冕趁着两人缠斗，同样对油头男子进行射击，还不等有下一步的动作，油头男子便抬手指向一侧的污水罐，利用光束力场的牵引，隔空向吴冕砸了过去。 “嘭！” 吴冕的充能力场最后一次发挥功效，卸掉了污水罐的大部分力道，紧接着便向他砸了过去。 吴冕在倒地的一瞬间，听到自己脊椎位置传来的脆响，当即心下一惊，随后就感觉自己的双腿失去了跟身体的联系。 项龙见吴冕负伤，手上的动作更加迅猛，但油头男子却表现得极为从容，步伐缓慢的向吴冕走去，身体只是轻轻晃动，就可以避开项龙的所有攻击。 “去死吧！” 项龙连续三刀将油头男子逼到贴近墙壁的地方，紧接着从他的防御死角，一刀捅了过去。 油头男子嘴角挑起，眼中闪动着呼之欲出的轻蔑：“自然人，呵呵！” 出身于武学世家的项龙天赋出众，杀人技更是在一次次生死边缘磨炼出来的，刚刚的进攻虽然全部落空，但是他已经对油头男子的反应速度有所了解。 对于这一刀，他有十足的把握。 然而，真等项龙刺出这一刀的时候，油头男子居然再次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把这一刀给躲了过去，然后握住了项龙的手腕。 “你以为自然人为什么要严厉打击合成人？因为对于你们而言，我可以比肩神明！” 油头男子手腕一挥，项龙宛若断了线的风筝，直直飞向水池对面，身体砸在墙壁凸出来的一截钢管上，整个身体被洞穿，吐出一口鲜血，头也垂了下去。 “项龙！！” 吴冕看见项龙在油头男子手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目眦欲裂的一声咆哮。 “与其关心别人，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油头男子步伐缓慢的向吴冕走去，螳螂刀反射着水波的光芒：“能够摘下你吴处长的头颅，对于我而言，倒也是一种荣幸。” 吴冕听到油头男子的回应，脑袋开始剧烈疼痛：“什么吴处长？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看起来，你似乎遭遇了一些特殊情况，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油头男子站到吴冕身前，缓缓抬起手臂，陡然刺下。 第七十七章 突入加速器 吴处长！ 油头男子吐出的三个字，让吴冕头痛欲裂。 没错，自己就是吴处长。 吴冕对于这个称呼无比熟悉，但是这个吴处长来自什么部门，他却没有任何记忆。 油头男子的尖刀由远至近，在他的眸子里迅速放大。 “轰！” 一枚飞弹忽然在油头男子身上炸裂，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他掀飞出去，被墙壁倒塌的废墟掩埋。 紧接着，一根带着抓钩的飞索落在吴冕身边，在他的腿上缠绕一周，猛地将他拖拽了出去。 南慈上前一步，将吴冕抱在怀里：“你怎么样？” 吴冕知道南慈等人不会是油头男子的对手，眼中闪过一抹烦躁：“我不是让你们离开吗？为什么要回来！” 南慈发觉吴冕的身体失去知觉，在同伴的帮助下将他背在背上，向来时的走廊跑去：“工蜂没有丢下伙伴的传统。” “咻——” 一枚飞弹贴着几人的身体飞出，轰在前方的入口处，使走廊瞬间坍塌。 “哗啦！” 废墟传出响动，油头男子重新起身，融化的皮肤之下露出了金属光泽，看着水池对面的南慈等人，声音也变得不耐起来：“为了对付你们这群低等战力，去消耗高昂的资源，真是无谓的浪费。” “开火！” 人群中传出一声咆哮，各种武器开始向对面的油头男子疯狂扫射。 “叮当！” 油头男子的皮肤被子弹撕碎，身上不断的冒出火花，双拳在腰侧紧握，微微仰头，身上金属护甲的缝隙内，透出了诡异的红色光芒。 “六级神经模块，是突入加速器！！” 队伍里新来的机械师看到油头男子的身体变化，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在他启动前消灭他！否则大家都得死！” “突突突！” “咻咻！” 工蜂成员在一瞬间将自己压箱底的火力全都展现出来，穿甲飞弹、电弧射线、微型无人机等保命装备，雨点般的向油头男子发射过去。 “轰！” 烟尘滚滚，油头男子身后的墙壁被重火力打穿，透进来的阳光照亮了涌动的浓烟。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所有人都在盯着水池对面。 “嘭！” 一声闷响忽然从队伍侧面传来，众人转身望去，那边只剩下了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血液被心脏泵压从腔子里喷了出来。 “来了！” 带有义眼的工蜂成员端起步枪，开始对前方的虚空扫射。 一道难以分辨的身影像是可以闪烁一般，在人群中左突右闪，一拳一脚间收割着工蜂成员的生命，铺开的火力网根本对他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枪声雷霆，仍旧无法阻止油头男的杀戮。 所有人拼尽全力，也掀不起一丝涟漪。 “轰！” 一名成员转回身去，用飞弹轰塌了后面的墙壁，低吼道：“南慈姐，你们先走！” 南慈此时也发现他们遇见了一个超过自身段位的对手，并未留下逞强，背着吴冕开始后退：“交替掩护，撤退！” 安装义眼的成员将反应调谐器开启，在八倍速慢放的情况下，也仅仅只能勉强捕捉到对方的踪迹，举起了手里的镭射手枪。 不等他做出射击准备，油头男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单手夺过他的武器，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成员最后看见的画面很混乱，他只觉得自己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那张烧毁了一半皮肤的脸颊，紧接着便视线后退，看见了空中飞溅的血液，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巨响，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砰砰砰！” 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油头男如同鬼魅般的游走在人群里，在出其不意的位置扣动扳机，进行着杀戮表演。 工蜂组织的成员们似乎只剩下了被屠杀的命运，在六级模块的压制下，任何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四秒钟，十五米，击杀九人。 油头男对于这些小鱼小虾丝毫没有兴趣，在杀人的同时，也在迅速向南慈贴靠。 他接到的任务，是切割下吴冕的脑袋，如果不是为了完整的将这颗人头拿回去，恐怕吴冕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混蛋！看这里！” 南慈身侧的成员一声咆哮，挡在了油头男身前。 行云流水般的杀戮，让油头男已经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移动到成员身前，横举手枪对准了他的眉心。 “砰！” 枪声响起，血液飞溅的画面并未出现，因为对方居然抓住他的手枪推到了一边，另外一只手臂游蛇般连续挥出。 短短一秒钟，挥出了七拳，而且每一拳都是挥出后又撤到耳畔重新打出的重拳。 工蜂成员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油头男拦截下来。 而油头男失去了速度优势，也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青年，眯起眼睛说道：“你的速度很快，但出拳的力度不足，手臂安装的是四级工业级速度模块。” 工蜂成员没有回答，弹开的螳螂刀表明了血战到底的态度。 “四级模块最多只能打出一秒四拳，你能打出七拳，是因为注射了肾上腺素，同时安装了机械肺，才能发挥出更高强度的速度。” 油头男扔掉了打空子弹的手枪：“你拦不住我，高强度的运动会撑爆你的心脏，你不怕死吗？” “你先去死吧！” 工蜂成员一声怒吼，身体高高跃起，向油头男扑了过去。 …… 南慈为了将吴冕带离，已经用尽了最快的速度奔跑，顺着坍塌的墙壁，很快冲到了外面的开阔地上。 “吭！” 远处传来重狙的枪声，南慈身边的一名成员被子弹轰碎身体，周遭也有大批武装分子围拢上来。 “南慈姐，带冕哥走！” 仅剩的一名成员弯下腰，用双手撑住地面，后背的护板裂开，露出两挺迷你机枪，开始向围拢上来的人群进行压制，南慈也背着吴冕，躲进了仓库左侧的一片集装箱里。 吴冕趴在南慈背上转身望去，看见殿后的成员被一炮轰掉，心情复杂。 为了对他进行救援，好不容易成型的工蜂组织，有生力量又再一次的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第七十八章 藏龙，沈嘉洪 南慈粗重的呼吸声，在集装箱的缝隙间不住回响。 刚刚更换机械心脏不久的她，还未适应如此高强度的运动，血压的升高已经让他有了眩晕的感觉。 吴冕看出南慈体力不支，沉声道：“趁着刚刚那个怪物没有追上来，你把我放下立刻离开！否则等他追上来，我们谁都走不掉！” 南慈的脚步越来越慢：“我说过，反抗军没有丢下战友的先例，别觉得亏欠谁，就算今天被扣下的不是你，我同样不会坐视不理，拯救并不是多与寡的选择题，是我们的坚持和信念！” “嘭！” 忽然间，南风一侧的集装箱被子弹掏开一个大洞，她的左腿被子弹命中，自膝盖以下断裂，身体失衡之下，也将吴冕摔了出去。 吴冕倒在地上，看着沾血的金属刀切开集装箱，而后被双手撕开，露出了油头男的脸颊，眼中闪过了一抹绝望。 至此，他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唯一值得信赖的工蜂组织，为了救他已经拼尽全力，再也无法发挥出任何战斗力。 油头男步伐稳健的走向吴冕：“我早说过，挣扎是没有意义的，你们的行为，只是在浪费生命。” “你是藏龙组织的人，而藏龙组织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吴冕看着逼近的油头男，眼中闪过一抹坚毅：“我并不惧怕死亡，但是在死亡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油头男的金属脸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用右脚和左膝压住吴冕的胳膊，刀锋缓缓切开了吴冕的皮肤：“你，不过是个死人！” “嗡！” 嗡鸣之声再度传来，吴冕只感觉一阵风在自己的头顶掠过，而后油头男的身体倒飞而出，将后面的集装箱撞出了一个大洞。 打斗声在集装箱内传出，另一边也出现数道带着鬼脸面具的身影，向吴冕这边跑来。 失血过多的南慈摇晃着举起手枪，想要进行射击，但对方的动作更快一步。 一发球形的制服弹在南慈的胸口炸开，里面的膨胀速凝胶瞬间将她的身体包覆，让她失去了行动力。 “咣咣！” 破裂的集装箱不断出现凸起，开始剧烈变形，油头男子再度被打了出来，撞在了对面的集装箱上。 这个在几分钟前自诩为神明，肆意杀戮的全合成人，此时变得异常狼狈。 身上的钛合金装甲充满划痕，还有几颗螺丝已经崩飞了，身体缝隙迸出来的火花和关节处泄漏的油液，更加直白的宣示着他刚刚遭遇了什么样的打击。 集装箱的铁皮被撕开，一道穿着战斗服，带着鬼差面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对面，活动了一下脖颈：“突入加速器，很少见的装备。” “以为自己占了优势？” 油头男被鬼差面具的态度激怒，体内传出了发条与齿轮收紧的声音：“我刚刚只是因为在狭窄的空间内难以发挥实力，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 “早？” 鬼差面具语气慵懒：“只是装配了初级植入体而已，该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称为一个合格的战斗力了吧？” 油头男子听到这句话，义眼的瞳孔收缩起来。 六级突入加速器，可是正儿八经的军用级模块，虽然不算稀世珍品，但也绝非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东西。 但是在他看来费尽心机才得到的顶级改造，在对面这个鬼差面具的口中，竟然显得如此不堪，难免不让他怀疑对方的底细。 在刚刚的对抗中，他最成功的的一击，也仅仅只是扯掉了对方的斗篷，说明此人的改造绝对在他之上。 而这种人，别说京都，恐怕全国也没有几人。 不等油头男子想到对方是谁，鬼差面具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他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视野内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只有在各处响起的金属碰撞声。 吴冕知道两人并不是在进行瞬移，而是他们的运动模块过于高级，超高的移动速度已经超过了肉眼可以捕捉的频率。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鬼差面具和油头男子已经不知道交手多少次。 油头男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身体连续击穿两个集装箱，撞在了龙门吊的铁架上。 鬼差面具并不准备给油头男喘息的机会，将对方击飞后便追了上去，准备斩草除根。 油头男拼尽全力，都没能寻找到一个对战的突破口，眼见对方再度袭来，毫不犹豫的启动了义械脱战功能，肢解的手臂在充能后直直飞向了鬼差面具。 “呼！” 鬼差面具的手臂喷射出一道精纯的火焰，依靠喷射力将空中的手臂阻挡下来。 “轰！” 空中的手臂在高温下炸裂，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烟幕。 “抓人！” 跟鬼差面具一起来的人见状，作势便准备抓捕。 鬼差面具用火焰驱散烟雾，发现油头男已经趁机跑没了影，并未进行抓捕，而是摆手制止：“可以了，撤退！” 一名鬼脸面具上前问道：“沈哥，现场受伤的人怎么办？” 鬼差面具思考了一下：“一起带走吧。” 赶来的一群鬼面人很快将吴冕等人带离现场，他更是被单独带进了一台冷柜车内。 这个冷柜车从外面看起来很破旧，但里面却装修的十分豪华。 下半身失去知觉的吴冕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那个可以碾压油头男的鬼差面具：“如果之前要杀我的人是藏龙组织，那你又是谁？” 鬼差面具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俊朗的年轻脸庞：“他们并不是藏龙组织的人，我才是。” 吴冕眉头紧锁：“你？！” “我是藏龙组织的二号人物，沈嘉洪。” 沈嘉洪介绍完自己的身份，补充道：“刚刚对你发动袭击的那些人，是金马集团的人，他们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杀你，而我们藏龙组织，是赶来救你的。” “藏龙？救我？” 吴冕越发迷惑，认真的看着沈嘉洪：“你单独见我，还跟我说了这些，关于我的过去，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关于过去，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沈嘉洪做了一个深呼吸，迎上了吴冕的目光：“好久不见，九哥！” 【第一卷终】 第七十九章 创伤后遗症 九哥！ 吴处！ 枪杀！ 阴谋！ 特务九处！ 藏龙组织！ 清扫计划！ 我是谁？！ 我是自由联邦最大的合成人清除机构，特务九处的吴处长！ 我是京都市最隐蔽的地下犯罪集团，藏龙组织的头目九哥！ 我是民众眼中的正义化身！ 也是制造恐怖的幕后黑手！ 我是所有人的噩梦，我被称为修罗！ …… 一连数天，逐渐找回的记忆汹涌而来，不断冲击着吴冕的脑部神经。 虽然找回的记忆还不完全，可他已经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至少，他想起了自己是谁。 在体制内，他是大名鼎鼎的活阎王吴冕，率领的特务九处雷厉风行，破获了一系列让联合政府头疼的大案要案，也让罪犯与合成人闻风丧胆。 因为五年前的安全部长被反抗军组织刺杀，联合政府高层为了打压合成人的嚣张气焰，保护自身安全，这才特批组建了九处。 吴冕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个合成人，为什么会成为九处的统领，但他隐约能想起来，自己对于联合政府的认同度并不是很高。 在执掌九处的时间里，吴冕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但私下里却利用自己的权势，秘密组建了犯罪组织藏龙。 藏龙并不是京都最大的犯罪组织，但是在吴冕的官方身份掩护下，发展的十分迅猛，并且利用累积的财富，进行了几次升级，不断向高科技犯罪组织进化。 九处吴冕，是一个神秘的代名词。 藏龙九哥，要比九处的吴处长更加神秘。 以至于除了身边的人，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政府高层还给他下过密令，要他剿灭藏龙组织。 义体诊所，馔玉工厂，李建兄妹…… 吴冕跟工蜂合作那么久，打击的都是自己的生意，那个一心要找到的九哥，竟然是他自己。 失忆的创伤后遗症仍旧还在困扰着吴冕，有些上一秒想起来的事情，在下一秒就会被他忘记，长时间的思考，也会让他头痛欲裂。 为了整理思绪，吴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墙壁上做了一个巨大的思维导图。 各种线条连接在一起，吴冕的思维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是一名恶人！ 临江区之前失踪的合成人，全都是藏龙组织抓的。 在他失忆之前，正在跟金马集团做交易，这是双方合作以来，进行的最大规模的合成人贩卖。 大规模的合成人失踪，引发了便衣三处的察觉，尤其是他们的几个线人也被绑架，让三处误认为这是九处的阴谋，于是便利用临江区警察分局特勤处的刑警李建，想要将绑架事件推倒九处身上。 李建是一名很出色的刑警，他不仅没有受到三处烟幕弹的干扰去咬九处，反而还顺着绑架案的线索查了下去，并且摸到了藏龙组织跟吴冕有所关联的消息。 为了避免李建越挖越深，吴冕决定去亲自干掉他，谁知那一晚驾驶车辆的并不是李建，而是他的妹妹李潼。 轰鸣！ 炸裂！ 照亮黑暗的火焰。 分崩离析的金属。 痛苦挣扎的伤者。 吴冕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压制下强烈的痛苦。 他想起来了！ 李潼的车祸是他亲手制造的，对方的双臂也是因他而失去的！ 这正是他能记得李潼的原因！ “嘭！嘭！” 吴冕对着自己的头，一拳一拳的砸下去，利用物理疼痛让自己集中精神，继续回忆着过往。 那个一直在梦中向自己索命的男人，他又是谁？ 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一想到他，思维就会回到在金马集团的那个晚上。 作为金马集团最大的活体试验品供应商，藏龙也会帮他们猎杀一些逃出实验室的实验品。 这种合作模式，在早期令藏龙组织野蛮崛起，但双方同样因为分赃不均积怨已久。 藏龙组织认为金马集团利用他们的实验品进行研发，可以带来高额的利益，收购价格实在太低。 而金马集团则认为自己本身就拥有武装，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去抓捕合成人，若不是“藏龙九哥”吴冕还有一重“九处处长”的身份用来压着他们，集团甚至连这些钱都不愿意拿出来。 金马集团的人虽然拥有企业豁免权，但这么大的企业，尤其是科技企业，自然无法避免一些蝇营狗苟的小动作，而调查这些事情又是九处专业对口的工作，所以吴冕从来都不怕金马集团会鱼死网破。 可是，他们居然真的铤而走险，决定干掉自己！ 在事发当晚，吴冕接到情报，称有人出卖了自己，准备联合金马集团将藏龙组织从他手里夺走。 有所准备的吴冕伪装成为了金马集团的人，准备进行黑吃黑，在掌握金马集团犯罪证据的同时，也给他们一些教训。 结果出卖自己的并非一个人，他遭遇了追杀，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卫凌！ 吴冕想起来了！ 那个一直在梦中向他索命，要他给全家偿命的人，正是藏龙组织的三号人物，卫凌！ 这个曾经对他无比忠诚的男人，让他能够将后背放心交出去的男人，在行动前给了他动过手脚的镭射手枪，也向他刺出了最狠的一刀。 卫凌扯断了他的机械脊椎，像是拖着一条死狗，把他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面。 金马集团的人和卫凌都不知道吴冕失去机械部分也能存活，这才让他侥幸捡了一条命。 吴冕翻动着手里的照片，找到一张人像照贴在了磁吸黑板上面。 照片中的卫凌剪着细碎的中短发，笑容灿烂，眼带星光，用人畜无害的面容，隐藏着那张脸颊之下的巨大威胁。 “怎么会是你呢……” 吴冕看着卫凌的照片，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 或许就像他曾经问自己倒影时，曾提起的那个问题。 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是因为过往太过不堪，也是因为记忆太痛吗？ 半合成人，只是利用机械部件取代了原有器官而已，一旦机械部件损毁，与自然人被摘取器官没什么不同。 那么，自己当初被摘取脊椎之后，是如何活过来的？ 吴冕眯起眼睛，伸出左手。 五个指节翻开，接口、飞针、盘旋的微型无人机、纤细的丝线、锋利的手术刀片逐一出现。 又是一股记忆涌入脑海，久违的力量感再入心头。 第八十章 却似大梦一场 丢失的记忆涌入吴冕的脑海。 他指尖的接口，可以破解市面上百分之五十的电子设备，因为处理内核是人类大脑，所以拥有反操控机制，不会受到电子病毒入侵。 食指的十八枚飞针，拥有麻醉、毒杀等多种模式切换；中指的无人机可以跟丢失的机械脊椎交互使用，也可以作为信号中继器，用来在无线电死区发射信号。 至于无名指的丝线，那根本不是真正的纤维，而是由无数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皮下护甲形成的外放状态。 人脑是不可能跟电子设备交互的，这是一个常识。 那吴冕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这绝对不是当下的科学研究可以解决的问题，甚至有悖于最最基础的科学理论。 他努力的想要回想自己的过去，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记忆，最多只能追溯到统领九处与成立藏龙组织时期。 在这之前的记忆，仍然是一片空白。 他并不是恢复了记忆，而是找回了一段记忆。 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吴冕觉得自己的记忆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封藏在了大脑当中，只有需要类似于沈嘉洪这种特定的“钥匙”，才能开启封存的大门。 吴冕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跟全合成人一样，与电子设备交互，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去机械器官还能存活。 他努力的想要打破记忆的桎梏，搞清楚自己的伤势，可是想的越多，头就越发疼痛，而且思维也变得不清晰。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吴冕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疯狂的打砸着房间里的一切。 与之前一张白纸相比，现在找回来的记忆让他变得更加折磨。 身为这个城市里权势熏天的人物之一，他却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比死亡还要残酷。 吴冕冷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想到了工蜂组织。 “我会陪着你！” “我们是伙伴！” “做兄弟，不就是生死相依！” “我爱你！” “不得不说，南慈很信任你。” “……” 南慈、李潼、项龙、乔尼、岷叔等人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环绕。 清除计划！ 这四个字跟南慈的面容一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虽然工蜂组织在对付张覆海和藏龙的时候变现的很弱，但这些合成人对于普通人而言，仍旧是战力天花板。 半年时间来，工蜂组织窃取了大量的相关情报，并且暗杀了联合政府的多名官员。 在吴冕失去记忆之前，九处的主要任务就是执行清除计划，且目标直指工蜂组织。 而南慈，正是他要干掉的主要目标之一。 这，也正是吴冕第一次见到南慈时，就感觉到熟悉的原因。 这一刻，他心中出现了迷茫，回忆起自己失忆这段时间的事情，他觉得那个与叛党一起生活在垃圾场的自己很陌生。 同样的，曾经那个冷血嗜杀，被人视为洪水猛兽的自己，也让他感觉很不真实。 他忘记了更早的事情，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更讽刺的是，他一直在陪南慈寻找失踪的弟弟南易，可南易正是被自己策划抓捕，并且关进了九处的秘密监控场所，准备作为诱捕南慈的诱饵。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七天的吴冕敞开房门，带着一身馊味走了出去。 “九哥！” 数天来始终等在门外的沈嘉洪见吴冕出门，腰板挺直的站了起来。 在外人看来，沈嘉洪不仅是吴冕的爪牙，也是一只没有自我意识，以吴冕马首是瞻的忠犬。 对此沈嘉洪倒是满不在乎，一直以来都甘心做吴冕的陪衬，不管是九处的副处长，还是藏龙的二号人物，始终都将自己的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 吴冕身在秘密基地，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嗓音沙哑：“南慈被你带回来了，对吗？” 沈嘉洪点头道：“没错，命已经保住了，我们的人目前没有跟她进行接触，但随时可以将她送往联席法庭进行审判。” “南易审了吗？” “还没有，我们抓捕他本就是为了诱捕南慈，你失踪以后，我们在利用全部的力量找你，他一直处于关押状态，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不过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被机械猎手给抓了。” 吴冕摆摆手：“把她放了，还有她弟弟南易，找个理由，或者做一个假现场，也一起放了，不要跟他们交流，也不需要告诉他们抓捕机构，更不需要说释放原因。” 沈嘉洪嘴唇颤动，很想劝说吴冕再考虑一下，毕竟抓捕南慈是一份大功劳，也能让九处在与三处的争斗中占得先机，但最终只是点头：“明白，释放前，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吴冕微微怔了一瞬，而后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不用，本就是不该见的人。” 沈嘉洪继续跟在身后。 吴冕再问：“项龙怎么样？” “您是说，现场那个重伤的自然人？” “把他留下，等他伤好了，带他来见我。” “把他留下，等他伤好了，带他来见我。” 吴冕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前，由门禁系统扫描着虹膜：“让狄天工去藏龙实验室，我要见他。” “明白。” 沈嘉洪一一记下吴冕的话，见他要离开走廊，殷勤的拿起衣架上的披风，搭在了吴冕肩头。 “谢谢。” 吴冕搭着披风走出门外，见身后没了声音，转身望向沈嘉洪：“怎么不走？” “啊？哦哦哦！” 沈嘉洪如梦方醒的跟上来，悻悻道：“你以前可从来不说谢谢，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似乎改变了许多。” 吴冕沉默几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三十余天，却似大梦一场，让人清醒，让人迷。” 这处秘密基地位于一栋商厦的顶层，吴冕走进室内停车场，坐进了悬浮汽车内，开始向实验室出发。 这个飞行高度已经非民用范围，只有京都的少数达官显贵才能使用，吴冕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繁华的城市，收回视线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藏龙除了您不在，一切向好，那个叫李建的便衣刑警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因为我们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寻找你，所以生意上的收入减少了许多，加之与金马集团的交恶，短期内怕是不好恢复。” 沈嘉洪点燃一支烟，开启外流或门给车内更换着新鲜空气：“倒是九处那边出现了一些麻烦，由于你的失踪，赵和平始终在上下运作，准备找人取代你的位置，接管九处。” 第八十一章 内忧外患 沈嘉洪口中的赵和平，是京都的警察局长，也是当年机器管家杀人事件的受害者。 五年前那起震惊全球的智能管家杀人事件，死者正是赵和平的妻子。 因为这件事情，赵和平对于合成人满怀恨意，并且大力推行警方机动部队的组建，将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了绞杀合成人的事情当中。 京都之所以成立便衣三处，正是因为赵和平对于由半合成人吴冕领导，并且有多名合成人成员的特务九处极度不信任，也始终在系统内多次强调“非吾族类其心必异”的立场。 多年来，赵和平始终想要摧毁九处这个畸形的部门，但是在吴冕的经营下，九处铁板一块，而且他本人也表现出了残暴嗜杀的一面，并未发生高层担心的“同类”袒护事件。 赵和平对于吴冕又爱又恨，爱吴冕为了自己的权欲心，肆无忌惮的残杀合成人同类，也恨吴冕本身就是一个不可信的合成人。 他到处招募奇人异士组成便衣三处，除了打击合成人，也有很大部分是出于制衡吴冕的原因。 藏龙组织作为成熟的犯罪组织，各种设施都配备完善。 悬浮汽车在一栋大厦的楼顶停稳，吴冕走进专用电梯，开始向位于地下的基地赶去，同时对沈嘉洪问道：“赵和平那边找到取代我的合适人选了吗？” “九处虽然拥有一些特殊权力，但本身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部门。体制内稍微有些关系的人，都不愿意来这种特殊勤务部门任职，而没有关系的人，来了又很难镇住场子。据我所知，目前除了三处的处长周扶光，其他人对这件事的热情并不是很大。” 沈嘉洪顿了一下：“但周扶光的意思，并不是放弃三处来接管九处，而是想要将三处和九处合并，将打击合成人的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当然，现在你已经重新回来坐镇，赵和平会知难而退的。藏龙组织低调下来之后，很多其他的犯罪组织都盯上了我们的生意，我正在想办法处理。” 吴冕身为九处的灵魂人物，当然有信心赵和平不可能在他归来的情况下吞并九处，转而问道：“卫凌找到了吗？” “没有，你出事之后，卫凌也消失了，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但完全没有线索。” 沈嘉洪叹了口气：“九哥，我真的难以相信，卫凌居然会出卖你，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你亲自在阎王殿抢回来的，可卫凌他……” “继续找，找到他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吴冕打断了沈嘉洪的话，脸上恢复了一如往昔的冰冷，眸子也变得死气沉沉：“整合一下金马集团最近的资料，尽快拿给我过目。” “你是想对金马集团动手？” 沈嘉洪了解吴冕睚眦必报的性格，作为副手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九哥，最近藏龙和九处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而金马集团又是全国最大的企业，我们的力量与之相比，还是太过脆弱了一些，在内部没有稳定之前，我并不建议你对他们开刀。” “放心，我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的。” 吴冕看见电梯即将落地，补充道：“我丢失的机械脊椎，还有损失的一部分液态装甲，很可能在金马集团手中。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是金马集团的对手，但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一分不少的还回去，我的命，只能握在我自己手里。” “叮！” 电梯门应声敞开，紧接着一道身影冲进电梯里，直接将吴冕扑在了电梯的墙壁上。 这是一个身材傲人的小萝莉，只有一米六的身高，但身材绝对足够吸引所有男人的眼球，却又恰恰与那张清纯的脸蛋形成反比。 不管是在藏龙还是在九处，除了吴冕、沈嘉洪和卫凌之外，没人敢轻易招惹这个小丫头，因为其他人都清楚，在这个小白兔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只多么凶残的恶狼。 小萝莉扑在吴冕身上，便开始上下其手：“喂，干嘛这么久都不回来，让我看看……都伤到了什么地方！” 沈嘉洪看到林寒酥的举动，声音很低却充满了威严：“寒酥，九哥刚刚归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别胡闹！” “滚蛋，吓唬谁呢！” 林寒酥的手掌顺着吴冕的胸口移到下面，抓了一把后才放下心来：“还好，该丢的没有丢，不然我以后就要守活寡了！” 吴冕有些无奈的推开林寒酥的手臂，又看了一眼她的胸口：“你又进行改造了？” “这次不是改造，这叫整形。” 林寒酥挺起胸膛贴在了吴冕身上：“九哥，要不要去我房间，体验一下什么叫快乐似神仙？” 吴冕抓住林寒酥的手臂，看到她手臂上一道细微的裂隙，蹙起眉头：“还说没有改造？我有没有提醒过你，过度改造会害死你的！嘉鸿灵肉分离爆发时的模样，你不是没见过！” “干嘛管我的的事情！” 林寒酥挣脱吴冕的手臂，眼中闪过一抹怒容：“我必须要强大起来，只有这样，下次再有金马集团那种混蛋要对抗你的时候，我才能保证你不会被他们带走！” “战斗不是你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在藏龙组织代替我扮演好九哥这个角色，不需要冒险！” 吴冕瞪起眼睛，认真的看着林寒酥，对身边的沈嘉洪命令道：“通知组织的所有机械师，如果再有人敢为她进行身体改造，我会亲手除掉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寒酥笑的前仰后合，得以的比划着自己的手臂：“没想到吧，我是自己改造的！” 吴冕被林寒酥气的不行，怒气冲冲的向基地内走去：“搜查她的房间，把所有工具和配件都拿走！” “喂，吴冕，我两个哥哥都是为你而死的，你欠我两条命，没有我的同意，可不许死啊！” 林寒酥看着吴冕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晃动着身体喊道：“说真的，去我房间试一试吧，真的很棒的！” 吴冕是一个很少展露情绪的人，却被身后林寒酥的话语气的眼角跳动。 沈嘉洪看出了吴冕的情绪不对，无奈道：“人类的精神疾病，有些时候的威胁并不比灵肉分离的症状差多少，大林与二林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当初她在学校里杀掉三名舍友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而不是将她带到这里，让她变成了一个更加强大的疯子。” 吴冕叹了口气，不再去讨论这个烦心的话题：“对于我以前的事情，你都知道一些什么？” 第八十二章 复仇之焰 沈嘉洪听到吴冕的问题，反问道：“九哥，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起来？” 吴冕并未隐瞒：“是啊，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加入九处的节点，可是在加入九处之前我是干什么的，经历过什么，我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我来自什么地方，接受过什么教育，全都是一片空白。” “很遗憾，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九处的处长了，当时你利用手里的权力，救下了本该被处死的卫凌我们这些人。” 沈嘉洪耸了一下肩膀：“你从未对我提起过关于过去的事情，而且你似乎对于自己的过去很抵触，始终在回避这个话题，你不说，我们也不敢问。” 吴冕哑然失笑：“早知道，我当初还真应该跟你们多聊一聊，谁能想到，自然人的记忆也会缺失呢？” 沈嘉洪也跟着笑了：“即便是我这种全合成人，记忆也是不能复制的，我们拥有不同的身体，但是却都只有一个灵魂，在这一点上，造物主倒是很公平。” 两人一路聊天，最终在基地内吴冕专用的改造实验室前停下了脚步。 九处跟藏龙这两个组织，是处于对立面的，对于下面的人而言，它们泾渭分明，界限清晰。 但是对于吴冕身边的人而言，这两个组织又没有什么不同，全都是他们手里的工具。 狄天工身为吴冕的御用机械师，不仅有九处颁发的合法身份，还领取着藏龙组织开出的高额薪金，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一些自己喜欢，却被法律禁止的特殊实验。 实验室内，拥有六只眼睛的狄天工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心痛的看着病床上的吴冕：“三十万亿个纳米机器人，如今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亿！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损失吗？” 吴冕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失忆了，而且被人拆掉了脊椎，对于当时的事情记得并不清楚，你觉得一个濒死之人，还会去考虑经济损失吗？” “这件事你就是应该在乎！藏龙组织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养活你，给你的身体提供资金的！你知道三十万亿个纳米机器人代表着什么吗？它们的价值足够买下大半个京都市！” 狄天工愤怒的看着吴冕：“除了金钱之外，纳米机器人的制作也是一个巨大的困难！这些机器人是怎么得来的，你比我更清楚！作为世界上拥有纳米机器人集群规模最大的人，你曾一度是我的骄傲！但现在事情被你搞砸了！” “我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庆幸了。” 吴冕体内曾经拥有的三十万亿纳米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像是细胞一样的活跃在他的体内，依靠生物静电和身体热量充能，可以发挥出无穷无尽的妙用。 譬如吴冕在工蜂基地遭遇许林重击而毫发无损，还有在将军围利用外放的丝线绞杀孟狼的弟弟孟熊，以及在巢镇控制张覆海，都得益于这些纳米机器人的功劳。 只是当时的吴冕处于无意识状态，释放出去的纳米机器人并未收回，再加上最开始受伤时的损耗，的确是个巨大的损失，毕竟指望比细菌还要微小的纳米机器人组成一条肉眼可见的丝线，或者幻化成更庞大的装备，本身就需要庞大的数量。 更主要的是，如今世界上能够生产纳米机器人的工厂数量并不是很多，吴冕能够获取三十万亿的纳米机器人，也是在偶然情况下机缘巧合，藏龙这么大的犯罪组织，大部分的收入也有大部分都是用于这些纳米机器人的保养与维修的。 狄天工叹了口气：“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数量缩减了三十倍，你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恐怕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凑出这么多纳米机器人，让你恢复到巅峰状态了。” 吴冕看见狄天工惋惜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笑容：“个体的强大是有限的，我身边还有团队和伙伴，不是吗？” 狄天工愣住，他不知道吴冕这个追求极致力量，对一切都充满提防的人，在这一个月究竟遭遇了什么，居然会产生了这种巨大的转变。 吴冕并不知道狄天工心中所想，继续问道：“我的备用脊椎还有吧？” “有，只剩下一条高强度混合纤维的，跟你之前特殊合金的脊椎相比，效果要差了不少，但是以人类社会现有的技术，很难复刻出那种金属结构，真不知道你那条脊椎是怎么来的，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是个外星人。” 狄天工说话间，取出一个长条密码箱走到床边，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人造脊椎，看着吴冕后背露出来的陶瓷部件，哑然失笑：“我真的难以想象，你居然靠一堆瓷器坚持了这么久。” 吴冕趴在床上，头痛感再度袭来。 别说狄天工怀疑，就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不是一个地球生物，硅基与碳基交互，这种听起来就很扯的事情，竟然可以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吴冕有一种感觉，他是知道自己过去，也知道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的，但记忆中就是拥有一团迷雾，让他无法将那一步迈出去。 新的脊椎更换后，吴冕的身体终于没有了那种沉重的背负感，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跟陶瓷构建相比，混合纤维定制的脊椎与他的身体更加贴合，也让他不再感受到义械的存在。 为了拥有今天的一切，吴冕付出了太多努力，也得罪了太多的人，与记忆一起恢复的，还有那些仇人的信息。 他走的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每向前走一步，都意味着会增加更多的敌人，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这么多年来究竟有多少人想要了他的命。 既然回归了自己的生活，那吴冕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收拾眼下的烂摊子，毕竟他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身边的人负责，一旦失去手里的权势，他必然会沦为所有人追杀的目标。 城内不知何处在举办焰火晚会，一枚枚巨大的礼花升上天空，化为绚烂的烟火，火光照亮了城市，也照亮了基地上方写字楼里没有开灯的办公室。 橙红的火光在吴冕的脸上亮起，又随着烟花的流逝逐渐黯淡。 黑暗吞噬一切，但他目光中的凶狠与阴翳，却显得尤为醒目，令人不安。 第八十三章 不一样的味道 吴冕是一个性格极其谨慎的人，他在京都城有多个住处，而且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些住宅的具体位置。 就连跟他最亲近的沈嘉洪与卫凌，也不知道他每天夜里都会去什么地方。 时间入夜，临江区，老鼠弄堂。 老鼠弄堂的前身是一处冷战前的地下军事基地，沦为难民窟之后又被向地下挖掘了很深，除了每天正午有阳光可以照到最下面的水坑，其余时间全天候都黑漆漆的一片，散发着腐臭腥臊的味道。 这里没有水电，没有厕所，更别提除潮和通风设施，改变时代的高科技在这里完全不见踪迹，老鼠弄堂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能够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已经不能用底层来形容，而是被社会遗忘的群体。 他们住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无须缴纳居民税，也能够将生活成本压缩到最低。 即便这里经常会出现坍塌和取暖中毒等死亡事件，但仍旧没有阻止越来越多的居民。 对于这些边缘群体来说，生命便是他们唯一能够自主掌控的廉价品，破罐子破摔的生活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老鼠弄堂的入口处，悬挂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电线，这是附近居民在路灯杆的位置偷来的电，月亮的倒影在弄堂最深处因为渗水形成的水坑当中左右晃动，腐败的气氛充斥着大街小巷，令人感到压抑与绝望。 吴冕穿着一件斗篷，走在人工挖掘出来的过道上，身边不时便会出现残疾人，这些人以前大多都有和睦的家庭和正式的身份，为了不被当作合成人处理，只能拆掉了自己的义械，成为了丧失劳动能力的可怜人。 经常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有经验的贴着过道的内侧行走，因为谁也不知道高层的住户什么时候会将污水和粪便、垃圾扔向坑底。 向下行走三层后，吴冕停在了一家过期食品商店门口。 店内的老人看见他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而后掀开了柜台边缘的桌板。 吴冕并未跟对方交流，只是用手环在桌上的仪器上扫了一下，支付了欠薪的三十几万通用币，掀开帘子走进了后面的空间。 这周围潜伏着一个私人安保小组，每天领取一万通用币的薪水，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任何人前往商店的后门。 许久以来，无数想要来商店抢劫的混混全都消失无踪，而老鼠弄堂这个地方，是没有法律，更没有执法者的。 没人能够想到，大名鼎鼎的九处吴冕，平时居然会居住在老鼠弄堂这种肮脏之地。 顺着商店后面的过道走向深处，两侧的墙壁出现了明显的加固痕迹，空气也干爽起来，头顶的换气扇也不断更换着新鲜空气进来。 房门开启，吴冕走进了灯火辉煌的房间，周围墙壁上的屏幕播放着足够以假乱真的景色，房间内假山流水应有尽有，绿植在植物灯的照耀下野蛮生长，池中名贵的观赏鱼不时便会跃出水面，泛起浪花。 “主人，您回来了！” 吴冕进门后，一名身高一米七五的倾城美女走上前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但上下打量吴冕的眼眸，还是能够透出她心中的不安和关心。 这个女人叫做阿鹿，是吴冕的智能机器管家。 联合政府对于智能机器人的打击，要比合成人还要严格，合成人毕竟还有人类的思想，虽然被归类为了非法律层面的人类，但毕竟接受的也是人类的教育，拥有着人类的思想。 而智能机器人则是一个全新的类别，他们没有人类的人伦道德，没有人性，也没有同理心，甚至对于生命的理解都跟人类完全不同，拥有巨大的觉醒风险，也容易被黑客入侵操控。 一旦让智能机器人形成规模，并且出现觉醒，将会是对人类种族的灭顶之灾。 阿鹿是老式的核动力机器人，具有完整的人工智慧，多年来一直充当着保姆的角色，将吴冕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 吴冕的归来，俨然让阿鹿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您是不是饿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您快去吃东西吧。” 吴冕迈步走向餐厅：“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每隔半个小时，就会重新做一次饭菜，以免你回来的时候会饿肚子。” 阿鹿走到餐桌边，掀开纯银镶金的保温盖，露出了下面带有余温的西餐：“饭菜都是按照每天的食谱来做的，因为你没有提前点菜，所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吴冕坐在桌边，拿起了大师打造的定制餐具：“辛苦了。” “为你服务，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怎么能说是辛苦呢。” 阿鹿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眼见吴冕拿起餐具却没有动口：“是不是没胃口？想吃其他的，我可以给你做。” 吴冕看着手里造价高昂，仅一只叉子就足够老鼠弄堂一户人家数年用度的餐具，还有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发现自己一时竟无法适应之前奢华的生活，反而有些怀念与反抗军一同生活的日子，还有他们那些垃圾食品：“的确没什么食欲，帮我做两个烤红薯吧。” “烤红薯？” 阿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那可是底层人吃的食物，以你的身份，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 吴冕笑了笑：“只是忽然想尝尝。” 阿鹿虽然不解，但还是接受了指令：“好，你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二十分钟后，阿鹿端着纯银的餐盘，将烤红薯送到了吴冕面前。 吴冕看着放在名贵餐盘里面，造型精美的烤红薯，叉起一块放在嘴里轻轻咀嚼，随即便将叉子摔在了餐盘上。 “叮当！” 金属碰撞声中，叉子被弹飞到了地上。 阿鹿看到吴冕罕见的发了脾气，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他：“主人，有什么不对吗？” 吴冕没来由的闹起了脾气：“你告诉我，这是烤红薯吗？！” “这就是烤红薯呀！我怕你吃不惯，特意加了蜂蜜和迷迭香、黑糖、波本威士忌、无盐黄油、鸡蛋和菠萝碎、豆蔻、姜粉、香草。” 阿鹿介绍完这一道菜所需的调料，低声问道：“是我的做法不对，影响了口感吗？我这就把它扔掉，重新做一份给你！” “罢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吴冕看着惶恐的阿鹿，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或许，他怀念的并不是那种普通烤红薯的味道，而是与伙伴在一起生活的那种滋味。 对于他来说，身边的人都是唯命是从的手下，而南慈等人，却是他少有的朋友，会将他平等对待，不用小心翼翼的去揣摩他的意思，唯恐惹来他的不满。 那种感觉，让生活在高压状态下的吴冕，由内而外的感觉到轻松。 阿鹿看着喜怒无常的吴冕，安静的站在一边，有些无措的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吴冕点燃一支烟，猛嘬几口看向了阿鹿：“以前的我，一直都是这么孤单吗？” 阿鹿轻轻摇头，走上前去捡起了地上的餐具：“我不知道你说的孤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你很强大，而强者都是孤独的。” “呼！” 吴冕吐出一口浊气，脑中工蜂的记忆和之前的片段重合，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你说得对，有些错误的回忆，还是忘掉的好。” 第八十四章 我的九处，谁也别碰 特务九处作为涉密机构，拥有多处秘密据点，但毕竟也是官方机构，所以总部就设置在京都市局的办公楼里，但这个地点只是个摆设，除了平时九处的人来开会，其余时间都是闲置状态。 这天正是周一，市局也在召开每周一次的例会。 坐在主位的赵和平今年不到五十，已身居高位，负责着京都这个犯罪率极高的城市，还要跟大企业周旋，故此面相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并不像其他部门的官员一样肥头大耳，反而身形消瘦，一双鹰目不时便会闪过一抹精光。 “咚咚！” 赵和平等最后一名部门负责人走进办公室，伸手敲了敲办公桌示意众人安静，端起茶杯说道：“四十分钟后，我还要去部里汇报工作，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今天的会议，主要有三个内容。 第一点是关于城北七区的交接工作，目前市府已经跟掌管七区的沙金科技达成协议，由政府接管第七区，建立行政体系，失去了企业武装的掌控，七区的犯罪率将会可预见的激增，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压力，局里决定成立临时分局，由刑警支队的马副队长临时担任分局一把手，部门骨干在局里抽调，基层警力通过招募企业警察解决。 第二件事是市内几个区议会的换届选举工作，以临江区为例，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一直都是由金马集团操控的，因为那里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上面始终想要将该地区的统治权拿回来，而一周后的区议会选举对我们很重要，如果被上面扶植的几个人能够进入区议会担任重要职务，我们就可以加强对该地区的掌控。这件事由便衣三处负责，周扶光主抓参选人员的安保工作。” 便衣三处的周扶光今年刚满三十，身体壮的像是一头牛，听到赵和平的工作安排，起身敬礼：“赵局放心，这件事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虽然不能保证竞选结果如何，但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参选议员的人身安全。” 赵和平摆手示意周扶光落座，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第三件事是关于特务九处的，虽然九处不是咱们市局的部门，但总部就设立在市局，而且负责打击合成人的业务，也一直是高层关注的板块。目前九处的负责人吴冕已经失联月余，城内合成人的活动也变得猖獗起来，我建议由周扶光暂时接管九处，先把合成人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咣当！” 赵和平话没等说完，会议室的门被一把推开，而后吴冕迈步进门，将斗篷递给了身后的沈嘉洪，笑呵呵的走到了属于自己的空位置：“赵局，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找孝子贤孙给我接班，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嘭！” 周扶光一拍桌子，怒气腾腾的起身：“王八蛋！你他妈的骂谁呢？！” 沈嘉洪眼睛一瞪，不甘示弱的指向了周扶光：“孙子！你也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赵和平一句话打断了双方的争吵：“这是市局会议室，两位适可而止！” 吴冕莞尔一笑，体态放松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人看见吴冕出现，一个个也是脸色阴沉。 为了避免引发民间恐慌和不良舆论，九处有合成人存在的事情始终是对外保密的，但在座的人都是警务高官，多少也了解吴冕的底细，自然对他有一种排斥和不信任。 “既然吴处长回来了，那我刚刚提出的第三条工作安排作废。” 赵和平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一些：“既然两个特勤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刚好有个任务派给你们。最近几天，一个自称为机械灵教团的非法宗教组织，在京都进行了大量的破坏工作。据悉，这个非法组织的成员，都是一些崇尚机械身躯和暴力的狂热信徒，并且在寻找身体改造的方式和部件，如果坐视不理，是要引发大乱子的。” 刑警的负责人也插嘴道：“仅上周时间内，灵教团组织就在城内制造了十三起抢劫案，六起绑架案和四起谋杀案，这还仅仅是可以调查到的，至于他们背后还做了多少龌龊勾当，很难进行统计，但我们怀疑该组织跟贩毒也有关系。刑警部门在破案的时候，多次跟他们交手，发现这些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并不像是寻常的民间组织，我们怀疑还有更大的势力在背后支持他们。” 赵和平将目光投向了吴冕和周扶光：“这件事交给三处去办，九处负责协助，务必要挖出他们的幕后黑手，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有问题吗？” “案子我可以办，不过我得纠正一下，协助这个词我不认可，应该是市局请求九处协助破案。” 吴冕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回应道：“九处是部里的直属部门，市局没有调动我们的权力。还有，我要提醒各位，我的九处，谁也别碰。” “好，那就依吴处长的意思，市局请求九处协助破案，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们咬文嚼字，但这个灵教团必须打掉！如果某些人准备打着上面的大旗阳奉阴违，我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赵和平敲着桌子强调了一下案件的重要性，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散会！” 众人纷纷散去，周扶光挡在吴冕身前，眼中不掩怨毒：“你这个混蛋失踪这么久，还能活着回来，还真是菩萨保佑……不对，你们这种合成人，敲得应该是电子木鱼，信得也是机械佛祖吧？就像我们要打掉的那些邪教分子一样！” 吴冕跟周扶光交锋许久，自然不会理会他夹枪带棒的讥讽，盯着对方的眼睛反问道：“周处长，我的公职是联合政府给的，刺杀政府职员可是要掉脑袋的，我的事情，该不会跟你有关吧？”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也是一名警察，应该知道凡事要讲证据，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合成人是否懂法律，不过乱讲话我是要告你的。” 周扶光凑近吴冕耳边，低声道：“当资本主义发展到最极致的时候，没有掌握资本的人就是一个纯粹的工具，而谁能知道，你这个异族的怪物什么时候会失去利用价值，被一脚踹开呢？等那一天到来，我会很高兴把你送到拆解厂去，当作垃圾处理掉！” 吴冕拍了拍周扶光的肩膀：“我们从事的行业很危险，希望你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语罢，吴冕伸手将周扶光推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 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如同鼓点一般在吴冕的耳畔敲响。 重新回归这个高危圈子里面的他，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却，骨子里的阴冷开始复苏。 第八十五章 混乱的开端 三处办公室内，周扶光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向面前的几个侦查员质问道：“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几个始终都没有查到吴冕的线索，还推算出他已经死了！结果就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这个王八蛋却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里！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处，您消消气，喝点水。” 一名侦查员将一杯红茶端到周扶光面前，悻悻道：“吴冕被外人叫做活阎王，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此人心思缜密，生性多疑，我们调查了他这么久，对他的了解都极为有限，他这次消失了这么久，我们推测他死亡，也是有依据的，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确实没有查到他的踪迹。”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为了刺探虚实，我们还几次越线动了九处的蛋糕，吴冕是一个很强硬的人，但我们的几次试探，九处都没有反应，这也是我们做出判断的原因。” 周扶光听着手下的七嘴八舌，强压下了心中的情绪：“这个混蛋消失了整整一个月，今天忽然归来，这不是个好现象，我必须要知道他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一组和二组负责调查灵教团，三组放下手里所有的案子，就算挖地三尺，也必须把吴冕这一个月的行踪给我挖出来。” …… 城内某叠楼区。 特务九处的秘密据点内，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遗憾的摇了摇头：“吴处长，很抱歉的告诉你，我的心理疏导和催眠对你来说没有作用。你的心理素质太过强大，潜意识里的防备心也太重了，想要通过催眠放松精神，是行不通的。” 吴冕见京都最负盛名的心理医生也束手无策，叹了口气：“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去配合你了，还是做不到吗？” “你配合我，是在有意识的服从，但潜意识里的抗拒是无法抵消的，这与人的性格和心理有关，短期内无法改变。” 心理医生无奈耸肩：“心理疏导或许可以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至于多久能够生效，我无法保证。如果你真的很急，我建议尝试一下中医，利用针灸的方式刺激一下神经，或许会有奇效。” 吴冕靠在了座椅上：“我会找机会尝试一下。” “我建议这件事您还是要尽快，记忆缺失目前来看对于您虽然没有影响，但它会影响到你以后的某些行为和生活，如果不能找回先天记忆，你恐怕会性情大变。” 心理医生阐述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转而又道：“学术界有一种说法，认为人的意识、记忆和思维是某种量子纠缠，其产生的能量便是存储思维的一种载体。随着大脑对记忆的控制力减弱，不同量子掌控的能量就会慢慢消失，成为被人遗忘的记忆。所以记忆这东西，还是找回来的越早越好，我担心如果时间太久，你的症状就不是失忆，而是遗忘。如果你真的遗忘了过去，这种记忆是真的无法找回的。” “我会记住你的话，并且作出相应安排。” 吴冕面无表情的点头：“外面的人会给你结算费用。” 医生起身，尊敬的躬身道别：“很高兴可以为您服务，告辞。” 沈嘉洪送走医生，回到了吴冕的办公室，将手里的一份文件夹递给了吴冕：“九哥，灵教团的相关资料，我已经整理出来了，您过目。” 吴冕正因为无法找到更深记忆的事情烦心，摆了摆手：“不用，直接讲。” 沈嘉洪打开文件夹汇报起来：“根据资料显示，我们要调查的机械灵教团最早出现在半个月前，有人曾在贫民窟发现他们非法集会，负责当地治安的警员驱散了该组织。” 吴冕想着找回记忆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登记责任人的相关信息了吗？” “很遗憾，没有。” 沈嘉洪埋怨道：“贫民窟治安混乱，企业警察没有油水可捞，也不愿意跟当地黑帮发生冲突，渎职的现象很普遍，他们能够驱散灵教团，已经很难得了。” “继续。” “我们发现这种灵教团组织的出现并非个例，且有不同地区同时空出现了该组织的机会。参与成员大多数都是失业后没有生活保障的底层人士，他们寄希望于将自己改造为合成人，凭借强大的武力进行一些犯罪活动，以赚取金钱。” 沈嘉洪翻动着手里的文件：“根据我们对参与过灵教团集会，但没有加入灵教团的人员进行询问，发现灵教团的存在更像是一个骗局。他们向教徒宣扬将会帮他们进行机械身躯的改造，帮助他们成长，但本质上却是一个传销组织，在描绘美好未来的同时，疯狂吸纳信徒的资金，不择手段的进行诈骗。” “屡见不鲜的手段，自从金马集团落成第一座完全自动化无人工厂以来，各地的失业率都在激增，大量无产阶级的底层人失业后，暴力倾向越发严重。” 吴冕点燃了一支烟：“一个人为了钱犯罪，那么有罪的是他自己，可当一群人为了果腹，为了尊严去犯罪，有罪的就是这个社会了。法律是维稳的规则，但它只是联合政府的底线，而不是底层群体的底线。如果联合政府不出台相关法令保住就业率，这或许才仅仅是混乱的开端。” “遗憾的是不论联合政府还是企业，他们都不在意底层民众的死活。企业眼中只有利益，而联合政府的目标很远大，他们想要在企业手里将这个国家的统治权夺回来，或许正是因为目标太高，才让他们看不到下层，也或许跟企业相比，底层人构成的威胁更小。” 沈嘉洪说完自己的看法，露出了一个笑容：“幸运的是我们有足够的造血能力，脱离了底层的圈子。” “今天周扶光那句话说的很多，当资本发展到极致的时候，手里没有资本的人只能成为他人的工具。别沾沾自喜，咱们手里的资本，跟你口中提起来的这些势力相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吴冕浅尝辄止，将话题拉回了正轨：“继续往下讲吧。” 第八十六章 职业罪犯 沈嘉洪见吴冕发话，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案件本身：“灵教团的暴力活动，是在上周开始的，截至今天一早，他们已经制造了累计超过二十起刑事案件，造成了九人死亡，社会影响极为恶劣。” 吴冕按熄了手里的烟头：“现场录像有吗？” 沈嘉洪点头：“情报部门已经传输过来了。” 吴冕伸手在桌角的感应器前晃动了一下，面前随即出现了全息投影，他打开视频库，看到灵教团案件的相关介绍，点开了其中一段视频。 微缩的三维投影出现在桌面。 繁华的街道上，两台被标红的面包车停在一家商场门前，车内成员下车后，其中一人拎着背包，在金店入口处设置了视觉拟态，其余人迅速进入店铺。 仅仅三十秒的时间，一间金铺便抢劫完成。 下一段视频是劫匪在商业街发生枪战的视频，一伙人在暴露以后，呈战术队形分散，寻找掩体与商场的安保和巡逻警察展开了激战，并且造成了碾压的局面。 这家大型商场定制了私人企业安保服务，企业安保的飞艇赶到后，劫匪被压退，可企业安保造成的平民死伤数量，却远超劫匪，而且还可以通过企业豁免权逍遥法外，这一点倒是充满讽刺。 吴冕对于现场的伤亡情况没有任何兴趣，看见一群劫匪在扔下数具尸体后逃离现场，将目光投向了沈嘉洪：“现场遗留的尸体进行比对了吗？” 沈嘉洪耸肩：“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死者身份都是白纸一张，来自全国各地，还有人无法确认身份，怀疑是国外进来的黑户。” “不对，这些人在战斗时的表现，绝对不是白丁，他们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这并不符合民间团体的特征，而是一群职业罪犯。赵和平的重视是对的，这些人身后一定有更加强大的组织作为支撑。” 吴冕翻看资料，将目光停留在了灵教团造成损失的那一栏：“这个组织在一周内通过绑架、抢劫获取了超过一点五亿的资金，有查到资金去向吗？” “这些家伙很狡猾，他们除了抢劫金店和押运公司的贵重金属及材料外，六起绑架案成功了五起，但都没有索要赎金，勒索目标也放在了几家制造业和科技企业的老板身上，拿走的都是设备和技术资料，无法追查。” 沈嘉洪知道吴冕所想，随即补充道：“我们也调查了黑市，同样没有接到有人大量出售黄金的消息。” 吴冕将画面调整回劫匪与企业安保的画面，放大后盯住了他们使用的枪械：“ak枪族、mp-5枪族、95枪族、ar系列……这些家伙的训练很统一，但用的武器很杂乱，说明他们在故意隐藏身份，抢劫到黄金却没有急着出手，短期内多次作案，说明他们对金钱没有需求……我记着开会的时候，有人说这个组织涉嫌贩毒，对吧？” 沈嘉洪走上前去，调出了一张图片：“警方的确在他们遗留的车辆里发现了毒品，至于究竟是这些成员自用，还是准备用来售卖，目前还不确定。” 吴冕看着画面上的旅行包哑然失笑：“你以为这些家伙是饭桶啊？拿着这么多货，当饭吃都够了！化验过纯度了吗？” 沈嘉洪摇头：“还没，这件案子原本是交给缉毒做的，我这就联系他们要资料。” 吴冕摆手打断：“不必了，派人去取一份样品回来，在验货这方面，有人会比咱们更加专业，也更能给出想要的答案。” …… 时间入夜。 阴云遮蔽了星空，略显湿润的风夹杂着难以察觉的雨丝，洋洋洒洒的落下。 路边的积水倒映着路边的霓虹，吴冕站在将军围的路边，看着街边一道漆黑的小巷出神。 沈嘉洪开启义眼的夜视功能，并未发觉对面的巷子出现异常：“九哥，那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吴冕看着他当初跟南慈被人追杀，并肩作战的那条巷子，收回视线，向着后面的酒吧走去：“没什么，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您好，观影光临野狼酒吧！” 酒吧门口全息影像投影出的比基尼女郎躬身欢迎，转身望向入口位置：“有客到！” 门童殷勤的迎上前来：“欢迎两位光临，请跟我来！” 吴冕看着入口处带有x射线检测的安检门，随口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其他入口？” 门童谨慎的看向两人：“抱歉，我们这里是帮派的产业，只做自然人的生意，如果二位……” 吴冕莞尔一笑，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去：“随口一问，别那么紧张。” 沈嘉洪跟在吴冕身后，用颅内通讯跟九处成员进行着沟通：“这里只有一个入口，网络入侵。” 黑帽的声音在三秒钟后传来：“已侵入，安全。” 吴冕和沈嘉洪走进安检门，一侧的安保从屏幕上看到两人自然人的骨骼，按下旁边的按键，打开了里面的闸门。 门内的服务生手持收款机走上前来：“两位，这里的门票是每人198，开台与酒水另付。” “滴！” 吴冕晃动手环，一万块刷到了机器上：“多出来的是你的小费。” 在金钱的驱使下，服务生的扑克脸绽放为一朵盛开的雏菊，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两位，请跟我来，我这就通知里面帮你们开最好的卡台，只是那张卡台有最低消费，需要18888，套餐内带有……” 吴冕目不斜视：“上十万块的酒，要最好的。” 作为将军围唯一的夜间娱乐场所，夜狼酒吧显得十分嘈杂，镭射灯球旋转闪耀，衣着清凉的女郎们在台上扭动着肢体，台下无处发泄精力的小青年们打着口哨一起摇摆。 吴冕和沈嘉洪在位置最好的卡包落座，不多时便有一名身着皮衣，身材性感的女郎坐在了吴冕身边。 吴冕见对方不请自来，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我没点姑娘。” “我不是陪酒女郎，而是这家酒吧的经理姜玫儿。” 姜玫儿脸上虽然画着浓妆，不过眸子里倒是没有什么风尘味道：“将军围这地方有钱人不多，能够一掷千金来这里消费的人，我没理由不认识。你们花了这么多的钱，不在京都那些纸醉金迷的地方潇洒，反而来到了我们这破落之地，不正是为了见我么？” 第八十七章 鸿门宴 吴冕见姜玫儿点破了自己的来意，并未进行伪装，而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是个聪明人，跟你打交道很舒服，起码不会累。” 姜玫儿保持着适度的微笑，“我很想知道，两位花费这么高昂的门票来到这里，想跟我聊的是什么。” “供货，我手里有一批高纯度的货，可以用很低廉的价格卖给你们。” 吴冕啜饮着杯中的威士忌，将随身的手包放在了茶几上：“我知道将军围这里盛行这种生意，可以用低于成本价二成的价格卖给你们，至于怎么脱手，是你自己的事。” “低于成本价？” 姜玫儿大大方方的拿起手包，看见里面的东西，用牙签戳了一下，而后含在嘴里品尝着：“你应该知道，这东西之所以暴利，正是因为成本低廉，售价很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找到我，而不是自己把货散出去？” 吴冕保持着冷静又不做作的态度回应道：“京畿之地帮派横行，万一拜错了哪座庙，吃了其他神仙的香火，是要掉脑袋的。我们只是过路财神，在这条路上并没有朋友，哪怕少赚一些，也比死在钱上强多了。” “刀尖舔血，火中取栗的人我见过不少，像你这种人间清醒，还真是难得。” 姜玫儿盯着吴冕俊朗的脸颊打量片刻，而后将桌上的手包拿了起来：“不介意我把样品带走吧？” 吴冕摆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当然不，这东西我手里还有很多。” “想吃什么或者喝什么，可以随便点，接下来的消费算我的。” 姜玫儿留下一句话，而后拿起手包，留下了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 沈嘉洪端起酒杯：“九哥，你说他们会跟咱们合作吗？” “这酒很贵，倒进你体内的储水器是一种浪费。” 吴冕将沈嘉洪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京都的毒品市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狼王会掌握的，咱们忽然拿着大宗货物登门，一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至于合作与否，并不重要。” 吴冕一杯酒没等喝完，便有一名彪形大汉走到了他的身边：“两位，姜总说这里不方便说话，想要邀请两位楼上一叙，不知二位可否方便？” “当然，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吴冕放下酒杯，在壮汉的带领下，很快去到了酒吧二楼。 姜玫儿的办公室装修的并不豪华，没有太多的电子产品，只是摆了沙发和办公桌，看起来有很浓的市井气息。 双方第二次见面，姜玫儿明显没有了刚刚那种客气的态度，坐在办公桌后，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手包：“两位先生，我刚刚检验了一下货品的成色，对于你们手里的这批货很感兴趣，但是在我们聊下去之前，我需要弄清楚它们的来源。” “这似乎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交易吧？” 吴冕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慵懒的回应道：“你收货，我卖货，这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姜玫儿笑着拿起了桌上的烟盒：“是啊，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我很好奇，你们拿着狼王会的货，来到将军围售卖，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批货是你们的？” 沈嘉洪顿时来了兴趣：“你是如何确认的？” 姜玫儿吐出一口烟雾：“两位，现在应该回答问题的人，是你们。” “咣当！” 办公室的入口和房间内的两扇房门同时敞开，四名壮汉端着枪械涌入房间，枪口对准了沙发上的吴冕二人。 沈嘉洪看到冲进屋内的四个人，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呦，还是个鸿门宴呢。” 吴冕同样对姜玫儿摇了摇头：“我劝你冷静一些，让这些人退出去，咱们心平气和的聊，否则这里是要出人命的。” 一名壮汉恐吓道：“废话！你们如果不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出去的只能是尸体！” 沈嘉洪见姜玫儿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们，挠了挠鼻翼：“九哥，用不用给你留两个，恢复一下状态？” 吴冕伸手向怀中掏去：“算了。” 一名壮汉误以为吴冕是要掏枪，手指向保险抹去：“喂！你他妈的要干……” 壮汉的吼声戛然而止。 姜玫儿坐在对面，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了眼，因为吴冕身边的沈嘉洪像是瞬间消失了一样。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突然发生的变化，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接连响起，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四名壮汉，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抹冰凉贴在了姜玫儿的脖颈上，她顺着桌上的镜子看到自己身后的沈嘉洪，还有贴在脖子上的一把刀，红唇颤抖：“你们是合成人，怎么可能通过门口的安检？！” 沈嘉洪看到姜玫儿被桌子遮挡的手臂轻轻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嘲弄：“停下手里的小动作吧，这里的通讯已经全部被阻断了，你的求救信号传不出这个房间。” “咕噜！” 姜玫儿吞咽了一下口水，美艳的脸颊上也渗出了汗珠。 她见过合成人，但绝对没见过沈嘉洪这种全身战斗模块，只为杀戮存在的合成人。 对于普通人而言，沈嘉洪已经是超出认知的存在，更是无所不能的神。 “我早说过，你让他们退出去，咱们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吴冕在口袋里掏出烟盒，动作熟稔的点燃：“你刚刚说，这批货是你们手里的？” 姜玫儿的俏脸上已经充满恐惧：“能不能别杀我！” 沈嘉洪手臂发力，刀锋划破了姜玫儿白皙的皮肤：“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这批货，的确是狼王会生产的。” 姜玫儿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具尸体：“我们这里的保安队长在验货的时候，尝出这批货里面有我们特殊添加的成分。” 吴冕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可以在你们这里找到买家的信息。” “我只是野狼酒吧的主理人，毒品生意并不是我负责的，我对于这方面了解不多，买家的信息，只有送货的颜伟诚才清楚。” 姜玫儿作为交际花，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不等吴冕问话，便主动说道：“每周的一三五，都是狼王会散货的日子，今晚他就有行动，走的应该是围村南边的道路。” 吴冕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姜玫儿被吴冕笑的毛骨悚然：“可以……不杀我吗？” “我们为了减少社会对于合成人的恐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很少会暴露合成人的身份。” 沈嘉洪用手指划过姜玫儿的脸颊，把脸凑到了她的耳边：“那你说，既然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应该怎么做呢？” 第八十八章 这他妈是爱情 颜伟诚今年刚刚二十三岁，做送货生意已经五年，算是狼王会最年轻的骨干。 他的机车停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前方，目光复杂的盯着前方犹如狰狞活物的树影幢幢，感觉到一种莫名可状的惊悚。 比颜伟诚大七岁的副手见他这副模样，脸上浮起轻浅的笑容：“怎么忽然不走了，你该不是怕黑吧？” “老子坟地都住过，怎么可能怕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颜伟诚的话语有一种跟年龄不符的老练：“但是今晚这片林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让大家准备一下，回头吧。” “回头？” 副手睁大了眼睛：“你要搞清楚，为了生产这批货，咱们已经没日没夜的赶工了七天。这段时间里，买家的电话快把狼哥的电话都打爆了，咱们想要退回去，总得有个理由吧？” “今天这片林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安，这就是理由。” 颜伟诚看着前方的密林，感觉自己正被一种冰冷且凶戾的危险注视着：“走货这么多年，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哈哈，神学啊？” 副手被这个荒唐的理由逗得捧腹大笑：“小颜，咱们这趟货送不出去，你的不安能带来什么我不知道，但刑堂的刀一定会把我们钉在木桩上面！你老子有权有势，我们可不行。” 颜伟诚知道自己近乎畏惧的不安情绪并不足以证明问题，但他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这是长期在刀头舔血的生活里磨炼出的技能，他此时只想调转机车，没命似的逃回将军围。 但身为领队，为了镇住这群亡命之徒，颜伟诚万不能表露出这种胆怯的念头，只好向自己的一名亲信问道：“林子里中转站的兄弟联系上了吗？” “没有。” 后面的青年比划了一下手机：“这一带的信号很差，咱们用的也不是卫星手环，搜不到信号是经常的事。” 副手有些不耐烦：“小颜，如果你不能拿出一个说服我们的理由，咱们就得继续出发了。” “走吧！” 颜伟诚见自己无法说服众人跟自己一起撤离，拧动油门冲进了树林当中。 他之所以不愿意进树林，就是因为这片树林磁场紊乱，即便是金马集团的手环，在这里都有无法连接信号的情况，一旦众人在里面出现问题，连求救信号都很难发出去。 骑行穿过这片树林，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众人途经位于山崖顶端那座中转站的时候，发现木屋前已经倒了满地尸体。 颜伟诚的不安在这一刻被验证。 众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暗哨，一瞬间提高了警惕，副手走到余烬中尚有火星的篝火旁，检查了一下尸体的伤口：“血有余温，伤口整齐，是能量武器打的！” 颜伟诚的不安越发明显：“撤！快撤！” “咻咻咻！” 两侧的树林内传出呼啸之声，老练的亡命徒们本能间开始寻找掩体。 颜伟诚在奔跑中只觉得大腿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伸手摸过去，拽下了一枚针头，没等抬起手来，手臂就出现麻痹，整个人随即倒在了地上，虽然意识很清醒，身体也有感觉，但中枢神经麻痹，让他像是一个失去身体掌控权的醉汉。 九处特别配备的麻醉射针见效很快，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在十秒钟内结束，负责运货的人齐刷刷的倒了满地。 吴冕走向人群，将指尖的军用级隐形眼镜贴在眼球上，视线也变得明亮起来。 沈嘉洪握着激光手枪，目光扫过人群：“谁是颜伟诚？” 副手见袭击者指名道姓的找人，不假思索的喊道：“我身边这个穿白衣服的就是！” “嘭！” 沈嘉洪甩手一枪，打爆了副手的脑袋。 “咻咻咻！” 能量武器发射的流萤在黑暗中闪烁，一队专职给狼王会送货的暴徒，很快化为了满地尸块。 颜伟诚看着黑暗中的身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我爸是孟狼的司机颜杰，你们如果对我不利，我爸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砰！” 吴冕一枪打碎颜伟诚的膝盖，在对方痛苦的惨叫声中瞄准了颜伟诚的脸：“你爹会惯着你，但社会可不会，能配合我了吗？” 颜伟诚胸口起伏：“配合你我也一样会死，不是吗？” “会死的干脆一些，起码有个全尸。” 吴冕坐在颜伟诚旁边的石头上，在篝火内捡起一根尚未燃烧殆尽的树枝，将嘴里的烟点燃，递到了颜伟诚面前：“是抽支烟上路，还是我把你绑在下面的树林里，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肉被不知名的食肉动物一点点的撕碎？” 唯一的选择让颜伟诚心理防线崩溃：“你想知道什么？” 吴冕把烟递到颜伟诚身边，让他吸了一口：“最近一段时间，你们狼王会在与灵教团进行大宗交易，我说的没错吧？” “我们从未跟什么灵教团交易过，但我知道你说的是张哑巴。” 颜伟诚见吴冕示意自己继续，开口道：“狼王会做的都是源头生意，从不与陌生人和散户进行交易，而张哑巴就是一个中间人，他会代表与狼王会不熟的人在我们手里拿货，并且对双方的交易负责，让狼王会不用跟未经调查的买家接触。” 沈嘉洪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张哑巴的委托人？” 颜伟诚再度吸了一口烟用来压制腿部的剧痛：“我给狼王会送了五年的货，对每一个客户都很清楚，唯一接触不到的，就只有张哑巴的委托人，最近两个月，他在我们手里拿了三次货，都是用黄金来交易的，且数额特别巨大。” “难怪黑市上找不到灵教团抢劫的黄金，原来这些家伙全都投到这里面用来进货了，这也是一种洗钱的手段！” 沈嘉洪将目光投向了吴冕：“这群王八蛋，还真是准备在犯罪这条道路上放飞自我了。” 吴冕不置可否，将颜伟诚嘴里的烟拿开：“我在哪能找到张哑巴？” 颜伟诚沉默不语。 吴冕笑了：“有条件？” 颜伟诚看向吴冕：“我手机里存着女朋友的号码，帮我发一条信息，我爱她。” 沈嘉洪被逗笑：“呦呵？一条腿都迈进鬼门关了，你小子还惦记着裤裆里的这点事呢？” “这他妈是爱情！”颜伟诚愤恨的看着沈嘉洪：“老子是毒贩，但老子也是人，想知道张哑巴的消息，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 “砰！” 吴冕嫌颜伟诚聒噪，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 第八十九章 兄弟 沈嘉洪看到颜伟诚的头颅炸开，脑组织喷的到处都是，弹飞一块粘在自己衣袖上的碎肉：“九哥，这小子还没招供，你下手是不是快了点？” 吴冕将手里的烟在颜伟诚流淌的血液中淹灭，起身：“谁知道他那个女朋友是真的假的，万一是传递出去的暗号，咱们会更麻烦。” “抓孟狼？”沈嘉洪给出了一个建议：“他是狼王会的老大，对于下面人而言无比神秘的事情，在他眼中都是有清晰脉络的。” “孟狼不能动。”吴冕摆摆手，向队伍里的一名青年命令道：“联系情报组，让他们尽快查清这个张哑巴的身份和所在的位置。” 沈嘉洪对于这种多此一举的做法很不理解：“以咱们的火力和技术，别说抓一个孟狼，就算剿灭狼王会也不在话下，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吴冕笑了笑，掀开沈嘉洪的衣领，用手指弹了一下他衬衣上的九处徽章：“咱们现在不是藏龙组织，而是特务九处。既然是执法机构，当然要考虑到政治因素，干掉孟狼很简单，可他死了，也就代表将军围失去了掌控秩序的人。到时候这里的十几万人口，都将沦为罪犯，对于京都治安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因为咱们合成人的身份，体制内很多都在盼着咱们下马，一旦被他们抓住这个把柄，你想过后果吗？” “他们排斥我！老子还排斥他们呢！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咱们九处破获了许多大案要案，京都能这么太平吗？” 沈嘉洪明显对此充满怨气：“我比他们所有人都在强大！他们有什么资格排斥我？” “政治的本质就是制定规则，凝聚一群人的力量为己所用，别管这种规则的制定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在时代的洪流下，个人只是一滴水，想要跟一条河、一片海对抗，除了被吞没，没有其他出路。” 吴冕看着被一阵风点亮，又加速黯淡下去的篝火：“如果没有这重合法的身份作为保护，你觉得以咱们的身份，可能在这个时代里活的如此舒适吗？我们跟联合政府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搞清楚这一点，你的心态会好很多。” 两人这边对话的工夫，之前那名成员走到了吴冕面前：“吴处，情报组通过ai大数据分析，找到了三个疑似张哑巴的人员，正在进一步检索，应该很快就会有结论。” 吴冕调整衣领抵御着冷冽的山风：“三个疑似目标都在什么地方？” “全都在京都市。” “我们这边的行动暴露了吗？” “没有，之前在酒吧的时候，我们的黑帽入侵了姜玫儿的通讯系统，对于外界而言，她还活着。” 沈嘉洪看了一眼手环：“从现在的位置出发，颜伟诚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离开这片树林，至少三个小时内，狼王会应该无法察觉到异常。” “回京都。” …… 京都市中心商圈。 沈嘉洪站在高处，用下巴指了一下前方灯火通明的红灯区：“街道尽头的仙乐坊娱乐城，就是张哑巴的生意。” 吴冕顺着沈嘉洪指的方向望去，街道尽头有一个占地广阔，雕梁画栋的中式建筑，在全息户外的配合下，游龙升腾，云雾缭绕，不时还有鲲鹏在虚空当中出现，宛若神话当中的天宫一般。 不等吴冕问起，沈嘉洪便继续介绍道：“张哑巴原名张兴贤，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也是金马、沙金等大集团的中间人。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差错，也没有出卖过雇主，所以才得了哑巴这么一个绰号。” 吴冕听到沈嘉洪的回应，目光深邃的盯着仙乐坊，嘴角上挑：“能够被金马和沙金这两个死对头同时雇佣，这人有些本事。” 所谓中间人，顾名思义便是具有承上启下作用的人物，虽然各大企业都有自己的人马，但是对于一些类似于暗杀、破坏等有可能损害企业名誉的事情，都会交给中间人去做。 中间人的价值，在于替企业做一些他们不便于露面的事情，并且自行聘用佣兵，进行甄选和委派任务。 这个行业在获取丰厚利益的同时，也是个短命的职业，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灭口，所以大多数的中间人都是非常低调的，像是张兴贤这种高调经商的人，倒是少见。 “这个人的确有些本事，但也不全是因为他本身的能力。根据情报显示，张兴贤的姐夫是联合政府警卫部某直属机构的一把手，想必各大企业跟他合作，也是有所求的。” 沈嘉洪的颅内通讯系统接到汇报，便打住了话题：“九处的几个行动组已经全部就位，但想要抓走张兴贤并不容易，尤其他姐夫还是咱们的顶头上司。这事办不好，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建议动用藏龙的势力处理。” 吴冕并未反对：“人调过来了吗？” “已经全部就位。”沈嘉洪活动了一下颈椎：“如果他们搞不定，我会亲自处理。” “你尽量还是少动吧，你身上的插件模块级别太高，每使用一次，便意味着离迷失更近了一步。” 吴冕从远处收回了视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发生灵肉分离的频率如何？” “还是老样子，平均十天一次，但对于馔玉的需求更大了，以前每周读取一次，现在至多可以坚持三天。” 沈嘉洪对此倒是看得很平淡：“人终有一死，全合成人也必然有迷失的一天，我的命是你在地府抢回来的，活着的每一天，我都是赚的。” 吴冕拍了拍沈嘉洪的手臂：“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无故牺牲的，我身边需要伙伴，你好好活着，对我而言更有意义。” 沈嘉洪闻言，呆若木鸡般站在了原地。 他跟在吴冕身边三年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伙伴”这个词称呼自己。 吴冕见沈嘉洪愣住，整理了一下衣襟：“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沈嘉洪回过神来，感觉有些不太适应：“只是感觉你这次归来，改变了很多。” 吴冕爽朗一笑：“不在九处的这段日子，我学会了一个道理，当你面临黑暗的时候，影子都会离开你，唯有身边的兄弟不会，而我把你当兄弟。或者这么说很做作，兄弟这个词语也很老套，但一个真心兄弟，确实很难得。” 沈嘉洪感觉自己冰冷的身躯内出现一股无法触及的温暖，正欲说些什么，再度接到颅内通讯，将目光投向了仙乐坊：“前哨回报，仙乐坊有异常。” 吴冕同样侧目，隐形眼镜调整瞳距，娱乐城门前的景象被放大十数倍。 他看到娱乐城门前的一道身影，心头一震：“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九十章 很重要的同伴 吴冕看到的身影，是工蜂组织的一名成员。 继续向周边搜索，工蜂的人还出现了不止一个。 他们的衣着并不统一，但每个人都穿着斗篷或者戴着帽子，还是比较容易分辨的。 工蜂成员混迹在人群当中，组成防御队形后，南慈也跟一个比他高了半头的男人出现。 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男孩更贴切一些，那个男孩就是南慈的亲弟弟南易，小伙子长得很帅，眼眸也很干净，只是走路的时候有些跛脚，身形也略显佝偻，而这一切都拜九处所赐。 沈嘉洪锁定南慈姐弟后，对吴冕说道：“他们的行进的路线很隐蔽，而且黑掉了周围几个无法避开的探头。不过我们的人在这里提前进行了布防，设置了隐蔽探头，九处内部的ai系统识别出了南慈的身份。” 吴冕看到南慈姐弟的身影消失在仙乐坊，眉头轻皱：“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工蜂组织本就是革命军的情报机构，张兴贤作为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的中间人，手里会掌握一些他们感兴趣的情报，也在情理当中。” 沈嘉洪之前接到过吴冕的命令释放南慈姐弟，并未询问是否要抓人，而是试探着问道：“九哥，你看我们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 “用九处的权限关掉这条街上所有的官方探头，以工蜂组织的能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万一被官方探头扫到，他们就完了。” 吴冕语气沉稳的下达着命令：“让信息组的黑帽骇入仙乐坊的系统，我要知道南慈是来做什么的。” 沈嘉洪短暂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九哥，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问，但工蜂组织可是咱们的重点打击目标，你公然帮助反抗军，这种事……” “我帮的不是反抗军，只是自己的朋友，工蜂组织并不能造成你想象当中的威胁。”吴冕摆摆手：“照办吧。” 作为全国顶尖的情报机构，九处的黑帽都是吴冕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仙乐坊的网络防御措施十分完善，但是面对信息组的多名高手，还是很快被破解。 吴冕接过墨镜式便携计算机，视线内随之出现了仙乐坊内部探头的画面，里面嘈杂的声音也在耳畔传出。 南慈进入娱乐城后，便被几名壮汉带着向顶楼走去，沿途经过几处卡口，前往了娱乐城闲人免进的办公区。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黑帽的声音也顺着眼镜的耳麦传出：“吴处，我们对天宫娱乐城进行了检索，这些家伙很谨慎，他们的办公区没有任何联网的设备存在，我们无法通过网络手段侵入。” 吴冕摘下眼镜，将三维投影调了出来：“确定一下他们的办公区有多少人配备了智能手环，把数据跟我同步。” “我们无法锁定办公区，因为数据捕捉是二维而非三维，只能查到仙乐坊有多少用户。” 黑帽在说话间，已经把数据传输给了吴冕：“仙乐坊是高端娱乐场所，中心点二百米半径内，共有三百一十五人佩戴了手环，其中金马科技226部，沙金科技58部，联合工业24部，未知品牌7部。” 吴冕回忆了一下南慈的手环型号，登入九处的办案系统，利用虚拟号码拨通了南慈的号码。 几秒钟后，南慈的声音传出：“喂？” 系统自带的广告开始播送：“杨博士电疗戒断二院限期打折季，我们将以专业手段提供短视频戒断、熬夜戒断、性成瘾戒断、vr成瘾症、ai恐惧综合征等系列服务……” “嘟…嘟……” 南慈直接挂断了电话。 吴冕看到三维投影上那7部未知型号的手环有一部出现了信号波动，瞬间将其锁定，并且进行破解。 虽然南慈的手环要比市场上现有的设备落后了几代，但经过特殊改造之后，破解难度并不低，吴冕为了避免触发警报系统，直接放弃了设备突入，而是将自己的手指连接在了手环上。 他当初破解张覆海的手环，是在没有网络连接的情况下，登入设备后台，其难度要比这种联网入侵简单的多。 几经尝试，吴冕都无法连接到南慈的手环后台，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忽然想到南慈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工蜂组织使用的地图，只是在官方开放地图的基础上，植入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木马程序。 而九处身为高级情报部门，恰恰对于这种软件拥有很高的权限，如果他利用已经被加入白名单的软件入侵手环，就可以避免引发设备本身的防火墙。 折腾了三分钟左右，吴冕终于利用这个漏洞，在后台获取了手环的语音和拍摄权限，重新将墨镜式便携计算机佩戴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踩在地毯上的靴子，而且隐约可以看到靴子里的金属义械，从视角分析，这应该是南慈的腿。 一道男声随之传来：“说实话，你开出的条件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谁不知道你们反抗军在政府的打压下，都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作为主流社会之外的边缘群体，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们可以给我带来利益。” 南慈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张先生，我这个失踪的朋友，真的对我很重要，开出的条件，也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张兴贤放声大笑：“难道你不知道，有很多机构都愿意花高价在我手里购买你们的信息吗？” 画面晃动，梳着大背头，年过四十的张兴贤出现在了吴冕的视线里。 南慈继续道：“可你并没有出卖我的信息，我们还在这里交谈，说明你还是对我们感兴趣的。我要找的人，是一名很重要的伙伴，我必须找到他，不计代价！” 吴冕听到南慈的回答，暗骂一句傻瓜，上来就暴露底牌，岂不是在等着别人敲竹杠吗？ 果然，张兴贤身体后仰，态度变得慵懒起来：“我可以答应帮你找人，但除了刚刚的条件，还得加上一条，你欠我三条人命，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指定你们替我进行刺杀。” 一边的南易情绪激动的反驳道：“你做梦！我们反抗军不是佣兵！才不会替你们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兴贤满不在乎：“那就没得谈咯。” “我同意！” 南慈做了个深呼吸：“但这个条件是我个人答应你的，而并非反抗军答应你的，而且我要强调一点，我不会杀合成人，也不会杀平民！” “我让你杀人，只是看中了你的身份，你觉得我会让你去杀普通人？” 张兴贤嘴角上挑，毕竟南慈本身就是反抗军的一员，人死了之后，究竟是她做的，还是反抗军做的，恐怕已经不重要了：“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吴冕。” “其他信息呢？” “没有。” “你在开玩笑吗？这个国家有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人，我去哪帮你找到他？” 南慈说话间，一张李潼曾偷偷给吴冕花的素描，顺着桌子被推了出去：“我有他的画像。” 第九十一章 清扫组 吴冕通过屏幕，看到自己的画像被推了出去，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有双重身份，但不论是九处还是藏龙，都跟反抗军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命运的捉弄，却偏偏让他跟工蜂的人混在了一起。 归来的这段时间，吴冕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工蜂组织一刀两断，愿意放他们一马，已经算是报答和仁慈。 却没想到，在他失踪以后，南慈居然在到处寻找他，甚至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城市，跟张兴贤这种歹毒如蛇蝎的中间人谈起了交易。 大量使用手环的地区，信号本就不稳定，南慈起身后，信号波动让吴冕断开连接，想要重新连回去，就需要再次寻找网络，并且重新进行一次入侵。 已经掌握信息的吴冕自然没有了连接回去的必要，对沈嘉洪说道：“通知下去，等工蜂的人走了，就对张兴贤进行抓捕，他手里有一张我的肖像画，必须拿回来。” 沈嘉洪一脸诧异：“张兴贤手里，怎么会有你的画像？” “别问了，照做吧。” 吴冕有些懊恼在失忆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幸九处也是个绝密部门，除了京都市局和警卫部的高层，外界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按照他以往的作风，在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必然会斩尽杀绝毫不留情，可南慈等人不管怎么说也救过他的命，既然不想对他们痛下杀手，也就只能尽力把扫尾工作做好。 沈嘉洪不再多问，开始对藏龙组织的人下达命令，准备冲进仙乐坊强抓张兴贤。 不多时，南慈姐弟俩走出仙乐坊，在一众成员的掩护下，向来时的黑暗处走去。 恰在此刻，几台车也迎着他们在另外一个方向驶来。 沈嘉洪见状，对着天台围墙砸了一拳：“大爷的，三处这群王八蛋，怎么也找到这里来了？” 吴冕身在高处，看到三处的几台车距离南慈等人越来越近，不禁握住了拳头。 工蜂组织作为反抗军在京都的情报机构，早已经在各大部门榜上有名，只是就连吴冕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藏身在垃圾场那种无法生存的地方，这才让他们一直躲到了现在。 虽然他已经下令关掉了这条街上所有的探头，但三处跟他们九处一样，用的也是独立网络，一旦等对方的车辆靠近，车载的ai监控系统，就会像九处的秘密探头一样，分析出南慈等人的身份。 再有五十米，南慈就会进入三处车辆的识别范围。 吴冕心情烦杂，虽然南慈等人全都是合成人，但战斗力实在太弱，面对赵和平耗费巨资打造的三处，他们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 四十米。 吴冕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想要救人，只能派出藏龙组织进行拦截，可这么一来，藏龙所做的事情必然会引发震荡，并且引发追查。 三十米。 倘若藏龙组织暴露，以三处的作风，一旦查到吴冕和藏龙之间的关系，以私下豢养黑帮，对同僚举起屠刀的黑警罪名，就足够将他打入万丈深渊。 二十五米。 救人，自己将面临巨大风险，不救人，南慈一行人必死无疑。 二十米。 南慈姐弟并未意识到远处的几台私家车有什么不同，仍旧在低着头赶路，避免引人注目。 十五米。 最后的几秒钟，已经让吴冕来不及过多思考，他最终把心一横，将手环调整到了藏龙组织全频道：“原计划改变，拦截街道东侧三处的车辆，干掉他们！” “嗡！” 一枚飞弹撕裂虚空，向着街道上的几台私家车狠狠砸了下去。 “轰！” 巨大的爆炸随之而来，火光和冲击波在街道上荡开，震碎了大片的玻璃。 三处车辆自带的护盾挡住冲击，藏龙组织埋伏在街区两侧建筑上的成员纷纷现身，架起长枪短炮开始对街道上狂轰滥炸，很快便引来了三处的反击，爆炸和枪声在仙乐坊外的街道上，展开了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焰火表演。 吴冕居高望去，见工蜂组织的成员已经被枪声惊走，将通讯频道调整至九处：“所有成员注意，现场出现突发状况，袭击者身份不明，立刻进入仙乐坊，以重要证人的身份将张兴贤带走！重复，不要与袭击者交战，以保护为由抓捕张兴贤！” “收到！” 九处蛰伏在娱乐城内外的行动组接到命令，开始以各种渠道进入娱乐城，正门处几名阻拦的保安，全都被枪托砸翻在了地上。 整片街区都陷入了混乱，枪炮声令周边的行人和娱乐城里跑出来的客人，全都在向着反方向逃离，连环车祸引发的拥堵更加剧了这一现象。 “一楼突入！” “二楼接管！” “砰砰……三楼遭遇抵抗！请求支援！” “火力组准备进入三楼！” “……！” 九处的通讯系统内，各战斗小组交流的声音此起彼伏，沈嘉洪看着与三处激战的藏龙组织，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咱们的两伙人都被拖住了，我去仙乐坊抓张兴贤，只有把他带走，大家才能尽快脱身。” 吴冕思考了一下，点头：“去可以，别用义械功能，这种小场面还不至于冒太大风险。” “放心。” 沈嘉洪语罢，跑到天台边缘，单手抓住护栏，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手掌与手臂分离后，带有阻力的钢索让他的身体匀速向地面落去。 “轰！” 对面的楼顶亮起一道爆炸的火焰，藏龙的通讯系统内随即传出了一阵咆哮声：“三处清扫组的人来了！后撤！后撤！！” 吴冕抬头望去，一艘巨大的战斗飞艇已经出现在建筑上方，天空开始变得躁动，大片飞弹迎头而下，卷起一阵疯狂暴怒的嘶鸣。 机炮火力全开，在爆炸中收割着藏龙成员的生命，同时还有穿着战斗盔甲，酷似机器人的清扫组警员从高处落下，向藏龙成员们所在的方向移动过去。 三处和九处作为顶级的精英特务团队，自然都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只是吴冕没想到，周扶光为了在他归来时压他一头抢先破案，竟然连清扫组这种绝密队伍都给派了出来。 第九十二章 疯上加疯 在清扫组的干预下，原本被藏龙组织压制的三处终于缓过劲来，开始向仙乐坊突围，准备过去抢人。 藏龙组织的成员虽然训练有素，装备先进，但那也仅仅是对于民间犯罪组织而言，面对使用军用级装备的三处，所有的优势都已经荡然无存。 轰鸣。 锐响。 爆裂。 视野内的一切都在被肢解，声音只剩爆炸与嘶吼，空中无数异物落下，已经分不清是砖石还是残骸。 清扫组的出现，让藏龙组织开始急速减员，耳麦内不断传来怒吼：“黑帽，黑掉他们的战斗飞艇！” “做不到！他们使用的是军用网络！我们的网络攻击是无效的！” “继续后撤！” “……” 藏龙组织的通讯系统仍旧嘈杂，九处那边的进展也不顺利，仙乐坊作为张兴贤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内部防御还是相当完备的。 就在吴冕准备下达下一步命令的时候，街道另外一侧忽然间枪声大作。 “哈哈哈哈哈……！” 一辆小型坦克出现在街道上，戴着鬼差面具的林寒酥踩在坦克上，拎着一把比她身体还重的大型镭射机枪，正在对着街道上的人群疯狂扫射。 “轰隆隆！” 子弹所过之处，行人纷纷被子弹击碎，车辆变成一个个炸裂的火球，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林寒酥的笑声与行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压抑的恐怖氛围，她的笑容并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在鲜血和杀戮的刺激下，发自内心的兴奋。 狄天工曾对吴冕说过，林寒酥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义体化改造对她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毕竟谁也不知道她的精神疾病究竟是可以压制灵肉分离，还是加速这种消亡的到来。 吴冕是一个心黑手狠的人，但他所做的一切，包括成立恶名昭彰的藏龙组织，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按理说，像是林寒酥这种为了杀戮而杀戮的人，是不可能被他留在身边的，但事实上吴冕却对林寒酥异常疼爱，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 林寒酥还有两个哥哥，兄妹三人都是在境外流亡过来的，据说那里没有科技，物资贫瘠，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 被林寒酥养大的两个哥哥，是吴冕的两任保镖，大林为了保护吴冕死无全尸，二林更是帮他挡下了一发致命的子弹。 林寒酥的精神疾病是自幼被恐怖的生活吓出来的，但两个哥哥的死，无疑是让她疯上加疯的催化剂。 吴冕始终在想办法对林寒酥进行心理疏导和治疗，但收效甚微，反倒是有五位在业内负有盛名的心理医生，都死在了林寒酥手上。 更有甚者，一名心理医生在对林寒酥进行了一下午的心理疏导之后，出门就自己跳楼了。 林寒酥的出现，的确化解了现场的危局。 三处毕竟是官方机构，此时暴露在公众面前，自然不能对林寒酥大规模的屠杀视若无睹，开始转换目标，向她所在的方位发动了攻击。 吴冕看见向林寒酥移动过去的队伍和空中的飞艇，愤怒的在藏龙组织通讯频道内质问道：“是哪个混蛋下达命令，让林寒酥来到这里的？” “我们今天的行动计划内没有她，她下午去了九处的医务室接受治疗，不知道为什么跟随九处来到了这个地方。” 沈嘉洪回答了吴冕的问题，很快就补充了一句：“我抓到了张兴贤！准备撤退！” 吴冕戴上鬼王面具跑到天台边缘，右手无名指翻开，纳米机器人组成比发丝略粗的细线缠绕在护栏上，吊着他的身体开始下坠。 这条纳米线虽然纤细，但韧度惊人，吴冕的身体在距离地面几米高的地方悬停，断开纳米线的连接，食指的飞针拖拽着纳米线，向林寒酥飞射过去。 吴冕忘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却记得这些飞针的来历。 这是九处在调查一起案件时取得的证物，这些飞针内包含了千分之一的暗物质，可以无视能量护盾进行击穿，他不知道这些针被研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他手里，的确变成了利器。 飞针刺中林寒酥的身体，麻醉药剂开始发挥作用，针头也被纳米线拽了回去。 吴冕看着摇摇欲坠的林寒酥，抢在她落地前将她抱在怀中，跑向了路边的暗巷，正与一队绕路过来，准备击杀林寒酥的三处警员撞了个正着。 “哒哒哒！” 为首的警员最先反应过来，开始举枪扫射，吴冕为了防止林寒酥受伤，只能转过身躯硬抗。 几枚子弹打在了他的防弹衣上，还有一枚命中了他的脖子，但只是打破了他的皮肤，便被一道蓝芒弹开，作为皮下装甲的纳米机器人，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 “咻咻咻！” 赶来支援的藏龙成员居高扫射，将巷子内的三处警员射杀，吴冕也抱着林寒酥，越过满地尸体夺路而逃。 “轰轰！” 后面的街道上再度发生爆炸，几枚巨型烟幕弹炸开，数十米高的烟幕为藏龙成员的逃窜提供了便利。 三处的队伍当中，周扶光穿着全套战斗装甲，对眼见发生的一幕怒不可遏：“他妈的！给我追上去，把这群王八蛋屠杀殆尽，一个不留！” 战斗飞艇高度压低，凭借机身四个螺旋桨的风力将烟幕驱散，清扫组成员也汇聚到了周扶光身边，组成战斗队形向前推进。 最前方的哨兵看到激光步枪上的生命探测器在闪动，屈起双腿压低身体：“警戒前方！” 硝烟中，吴冕带着一队九处的特工，迎着三处的队伍走了上去，站在周扶光对面，看了看周边的街道：“看起来，你们遭遇的战斗，要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激烈。” “吴冕，你他妈混蛋！” 周扶光看到吴冕出现，愤怒的冲了上去：“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是什么行为？！你他妈的这么搞，是要被枪毙的！” “周处长，你并不是我的上司，跟我对话的时候，希望你注意态度。” 吴冕眯眼看向周扶光：“我承认，我的确在抓捕张兴贤的时候没有支援三处，那是因为我对三处的战斗力有足够信心。” “我去你妈的！你知道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周扶光怨毒的盯着吴冕：“刚刚那些枪手，你怎么跟我解释？” “他们袭击的是三处，跟他们交手的也是三处，我们九处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吴冕莫名其妙的看着周扶光，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对了，张兴贤抓住了，你是准备继续去抓捕逃犯，还是跟我一起审？” 第九十三章 邪门 通往事发地分局的车内，吴冕看着向商业区方向疾驰的救护车和富人们的私人订制医疗团队，以及成列的消防车，对身边的沈嘉洪问道：“我们的人，全都撤走了吗？” “您放心，藏龙的人都撤了！” 沈嘉洪点点头，有些庆幸的回应道：“之前如果不是你出面拦截周扶光，我们的人恐怕就被包围了。” “周扶光生性多疑，我出现，他必然会认为我跟那些杀手有关系。以他的性格，在看见我出现之后，一定会认为我已经把杀手送走了。” 吴冕降下车窗，让一丝晚风吹在脸上：“今晚很幸运，周扶光没敢赌。” “我并不觉得这是幸运，而是必然结果，周扶光和你都是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没人能想到你会为了一群枪手冒险，除非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沈嘉洪搓着手掌看向吴冕：“以前的你，是从来不会为了其他人冒险的。” “利用是相互的，信任也是相互的，虽然藏龙组织的底层成员不知道我是谁，但他们毕竟是在给我卖命。” 吴冕回忆着自己刚刚冒险现身，给藏龙组织断后的事，又再一次的想到了与张兴贤私下交易的南慈，有些无奈：“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是会传染的。” 沈嘉洪明显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传染？” “张兴贤之前在跟南慈交易的时候，知道了我的名字，还看了我的画像，我不能出面审讯他，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吴冕懒洋洋的转开了话题：“在周扶光见到他之前，必须把口供拿到手……既然张兴贤有亲属在警卫部，那就给他选个体面些的死法。” …… 另外一台车内，周扶光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那群袭击者的身份查到了吗？” 旁边的青年警员将手环投影展现在了周扶光面前：“那些使用的都是黑市购买的武器，身份没什么关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部队服役的经历，但并非战友，也非同乡。我们没有抓到活口，无法在零口供的情况下妄下判断，不过调查组的人已经开始顺着这些人的身份进行倒查了。” 另一位警员插嘴道：“不用想都知道，他们都是吴冕的人，直接查吴冕不就好了！” “查吴冕？你有几条命啊？！” 汇报情况的青年斜了同事一眼：“吴冕也是警察，而且行政级别还比周处高了一级，外人有多难靠近周处，就有多难靠近吴冕！吴冕身为九处的特务头子，历来以不择手段著称，谁去查？你去啊？” 周扶光一句话压下了两人的争论：“从吴冕着手调查，的确不太现实，他的身份很敏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调查他，他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干掉咱们的人，这是在送人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知道那群杀手跟他有关系，也无可奈何！” 青年警员关掉手环，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周处放心，我会责令调查组的人尽全力甄别那批杀手的身份，一旦找到他们跟吴冕之间的联系，会在第一时间上报。” “我知道这事很难，但事在人为。让下面的人多用心，只要我们可以拿到吴冕勾结杀手吃里扒外的证据，就可以把九处踩在脚底下。” 周扶光敲着座椅扶手，眼中带着难以掩藏的怒气：“如果能把吴冕扳倒，我去部里给三处全员请功。” 身边的成员本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通电话打断，简单聊了几句便脸色大变：“周处，分局来电话，说张兴贤死了！” “死了？！” 周扶光坐直了身体：“吴冕这个混蛋，他在搞什么名堂？！” “分局的人说张兴贤是自杀的，九处询问他的时候，分局有人在监督，张兴贤咬碎了一颗藏毒的牙齿……” “屁话！”周扶光破口大骂：“你觉得九处想要干掉张兴贤这么一个满身污点的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加速去分局，我倒要看看吴冕怎么跟我解释！” …… 吴冕和周扶光虽然都是联合政府的精英特务，但他们的工作关系全在警务系统，并不直属于国会办公厅麾下，这也正是吴冕利用“保护重要证人”这个借口带走张兴贤的原因。 分局一把手接到张兴贤自杀的消息以后，腿软的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能站起来，他没有吴冕和周扶光那种深厚的背景，这种事情上面一旦追究下来，他妥妥就是背锅的那个人。 周扶光进入办公室以后，全然没有理会脸色惨白的分局局长，而是走到吴冕身前，没有任何伪装的质问道：“吴冕，你今天究竟是他妈的什么意思，先是……” “张兴贤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吴冕知道周扶光正在气头上，并未摆出强硬的态度，只是语气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背景你也清楚，有他姐夫的面子罩着，我们无法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也无法进行审讯，只能例行询问，这期间他是有通话自由的。” 周光露出一个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借口吗？” “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我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之所以说自己没必要弄死张兴贤，是因为他死前已经把灵教团的事情供出来了，我没有继续弄死他的理由。” 吴冕将张兴贤的笔录扔在了桌上：“他游走在几大企业之间，手里掌握着各种见不得光的情报，今天仙乐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难免不会有哪家企业心里没底，对他进行了威胁。中间人本就是卖命的生意，我们抓捕他的消息，瞒不过企业的情报部门。” “口供拿到了？” 周扶光并不知道张兴贤之前跟南慈的交易，按照正常的逻辑分析，除了吴冕要独吞情报之外，的确想不到吴冕做掉张兴贤的理由，心中的疑惑淡去几分，上前拿起桌上的笔录翻看起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妈的！赵局不是说这个灵教团是个民间组织吗？这情报看起来，咋这么邪门呢？” 第九十四章 联合行动 相较于藏龙组织的事情，吴冕更怕自己跟工蜂组织的关系被挖出来。 眼见周扶光的注意力被手中的笔录转移，也跟着开口道：“你没看错，灵教团只是一个伪装，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武装组织。” 周扶光看着笔录里面的信息，感觉特别的难以置信：“居然敢在京都附近设立基地，而且人员规模多达数百人，这些家伙的目的是什么？要他妈进攻总统府啊？” “张兴贤只是一个中间人而已，在这件事情里面唯一扮演的角色，就是替灵教团在狼王会手里拿货，只是在一次送货的时候，无意间弄掉了眼罩，发现了对方的秘密。” 吴冕旋转着手里的打火机：“他们双方没有长期合作的基础，而张兴贤又考虑到他姐夫的名声，这才选择了合作。” 周扶光放下笔录，用手指揉着太阳穴问道：“这事你怎么想的？” 吴冕对此事显得兴致缺缺：“你我所辖的部门都是特务机构，而非战斗序列，既然对方已经可以确定为武装组织，这事当然该移交给卫戍部队。”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警方跟军方本身就不对付，面对这么大的一份功劳，你居然要拱手让出去？” 周扶光鄙夷的看着吴冕：“整个京都市的警务系统当中，除了sof（特别行动部队），就只有我们这两个部门配备了军用级装备，不管你们九处怎么想，我们三处绝对会查下去！” 吴冕知道周扶光是一个贪功的人，而他失踪这么久，归来后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自然也不能屈于人下：“这件案子是赵和平指定的，而且请求我们九处联合调查，既然你们三处要动，我们九处自然不会坐井上观。” “我建议今晚就动手。” 周扶光看了一下腕表，眼中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担忧：“张兴贤的姐夫，是警卫部直属警务督察局的局长，正管你我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部门。早点把案件办结，咱们才能头顶这份功劳挡住雷劫，否则对方真拿仙乐坊外面的屠杀说事，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作为行动指挥官，大家全都跑不了！” 吴冕并不否认周扶光的说法：“根据张兴贤的口供显示，这伙武装分子当中有疑似合成人存在，如果你们三处能够应对这种突发行动，我们九处倒是无所谓。” “合成人有什么好怕的？”周扶光盯着吴冕，语气中充满轻蔑：“如果那些垃圾真如传言中这么可怕，那现在掌握这个社会的就不会是自然人！虽然你我不同，但我请你别忘了，我们三处存在的意义跟九处一样，与我而言，合成人不过随意便能碾死的蚂蚁。吴冕，我很好奇，你这种合成人里面的走狗，该不会对自己的身份很自豪吧？” 吴冕没有被周扶光激怒，反倒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你真的很幸运，以你的性格和这张臭嘴，如果不是在警务系统任职，手里还恰巧有点小权力，恐怕会死得很惨。” “同理，如果你没有跟我一样的身份，我真想亲手扯掉你的义械，砸碎你的脑袋！” 周扶光啐了一口，转身向门外走去，对等待外面的手下吼道：“全部门进入战备状态，所有成员取消休假，一切任务暂停，做好战斗准备！” …… 自由之战过后，联合大区出现了一种两极分化的情况，那就是城市越来越大，而乡镇一类的地方却是越来越少。 这种畸形是产业高度发达化的必然结果，工厂的机械化流水线作业，让城市里的生活越来越方便，机械耕种也在挤压农民们的生存空间。 噶东集团生产的农业型机器人，只需要一个五人小组就能够照顾上千亩的土地，且不知疲倦，是人类远不能比拟的。 人们为了获取生存物资，只能向资源更加丰富的城市聚集，这也给了资本家们更多廉价的选择，令城市的人口越来越多，大量利益输送到上层，底层的生活品质却越来越差，每天都生活在无形的内卷当中。 哪怕京都市作为一国之都，也无法避免这种情况，除了市内十三区，城外只有寥寥十数个建设不久，等待被开发成新区的聚居地，其余地方都是大片的荒芜。 灵教团的驻地，就在城北三百公里外的一处山顶上。 凌晨两点，吴冕站在山头的一棵树上，手持望远镜居高远眺，周围是大片的原始丛林，树木动辄二三十米的高度。 灵教团的驻地规模并不是很大，在避风的环形山谷布置着三十几个帐篷，期间篝火闪动，还有穿着便装，套着防弹背心的武装分子在巡逻。 几分钟后，沈嘉洪回到了吴冕身边，将手里的一条腰带和一只鞋子递给了他：“我摸过去之后干掉了两名游离在外的哨兵，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些东西。” 吴冕接过腰带与鞋子，看着特殊的款式和图案，轻轻蹙眉：“不是国内的样式，但款式很像是军用品，这些家伙，似乎是跨国佣兵。”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他们穿了便装作为掩饰，但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是很难隐藏的，不论是队列还是遇见可疑目标时的反应和举枪动作，明显都是受到过军事训练的。” 沈嘉洪知道今晚将会是一场恶战，在跟吴冕对话的同时，扯开外衣揭开胸口的皮肤，露出了体内致密、繁复，涂着金属漆的精致零件和机械脏器，将一瓶关节油倒了进去：“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带了大量的致幻剂过来，但情报中显示，这个基地里是有合成人存在的，迷幻效果对他们是否有效，还是个未知数。” 吴冕看了一下手环上的时间：“距离跟三处约定共同进攻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咱们先下去摸一下情况，先弄清楚敌人的底细，再研究如何制定战术。” 话音落，沈嘉洪摆手叫过两名侍卫，一同跟在吴冕身后向山下走去，随着他们将拟态装甲披在身上，四道身影很快便跟密林融为一体，彻底消失无踪。 第九十五章 大杂烩业务 拟态装甲和视觉拟态虽然名称相似，但并不是一个东西。 视觉拟态是利用投影装置，制造了一片幻象出来。 而拟态装甲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简单来说，这是一张将无数带有屏幕的微型智能探头，贴在隔绝红外信号源材料上组成的伪装毯。 这些微型探头会通过环境的变化，捕捉不同方向的画面，并且在自身成像，通过模拟环境的方式让宿主取得“隐身”效果。 理论上来说，同一块拟态装甲上，镜头和摄像头的数量越多，细节就会越发逼真，伪装效果也会越好。 说起来很容易，但这些探头哪怕缩小一微米，都是对于制作技术的一种突破和挑战，将这些独立的微型探头制作出来以后，让它们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并且进行数据互通，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在数十万，乃至成百上千万个探头当中，哪怕只有几百个探头出问题，都容易让伪装功亏一篑。 全球能制造这种装备的企业，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而且废品率高达997%，平均制作一千张毯子，最终能够真正投入使用的，仅仅才有三张。 拟态装甲在面对外力破坏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力，摩擦和光线、尘土等因素，都会影响它的使用效果。 因为容易损坏，且不可修复等因素，使得拟态装甲这种造价昂贵的装备，在实战中使用率极低，但是作为小队突入的伪装品，效果却出奇的好，因此也被各大特务机构和私人侦探们所青睐。 四道融入夜色的身影绕开哨兵，顺利潜入基地内部，藏在了一堆汽油桶后侧。 沈嘉洪掀开视觉拟态，开启机械眼的夜视功能开始记录营地信息，指了指前方用树枝架起来的几根电线：“局域线路，他们这里很可能没有接入外部网络。” 一边的黑帽拿出了随身的工具包：“我可以尝试骇入。” “没必要，网络入侵是博弈手段，而我们现在并没有博弈的需求，倘若被他们的布隆过滤器捕捉，事情反而会麻烦。” 吴冕轻轻摆手：“等一下你就留在这里，一旦双方开战，在最短时间内瘫痪他们的网络。” “是！” 其余三人继续搜索，发现这个营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前方的帐篷有不少都传出了鼾声，外面的守卫们倒是恪尽职守，但配备的装备乱七八糟，连一把能量武器都没见到。 吴冕有一种担忧，这种担忧是在他看完张兴贤的笔录后出现的。 张兴贤作为灵教团的代理人，之前曾经来过这里跟他们进行谈判，蒙住眼睛的眼罩也曾滑落过一次，他对于这里的了解，也来自那几秒钟。 根据张兴贤交代，他在灵教团基地内见到了作用不明的大型机械，还见到了疑似合成人的存在。 吴冕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后面的一点上。 他担心这些合成人是来自反抗军的，更怕灵教团跟反抗军之间有什么瓜葛。 他的工作就是打击合成人，反抗军更是重点关注的目标，哪怕他阴差阳错的与南慈成为了朋友，这也不会影响他对于反抗军的看法。 上州港的伏击，已经让工蜂组织伤亡惨重，吴冕一边安慰自己，即便这里跟反抗军有关系，工蜂也有很大概率不会出现，同时又怕南慈真的来到了这里，否则就算他愿意放水，三处的人也绝不是酒囊饭袋。 沈嘉洪利用电子眼捕捉完营地的景象，颅内处理器已经做出了完整的三维构图：“九哥，咱们可以撤了。” “你去抓个舌头回来，我到后面等你。” 吴冕还是决定在动手前弄清楚这里的底细，重新披上拟态装甲，向后方的树林内退去。 数十秒后，沈嘉洪挟持一名白人中年来到了吴冕身边：“里面的人都没穿军装，看不出等级，这家伙的年龄比较大，像是个当官的。检查过了，是一名自然人。” 吴冕看了一眼被卸掉下巴的中年，又摸了一下他的掌心，发现此人手上并没有枪茧，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回答我的问题，换你自己的命，可以接受吗？” 中年忙不迭的点头。 吴冕抓住中年的下巴，凭借寸劲将他脱臼的下巴复位，开门见山：“你的身份。” 中年俨然是个惜命的主，态度积极的配合着：“马乔里·克劳德，我是一名网络工程师，你可以叫我马乔里。” 吴冕继续问道：“你们这个营地，所属机构是什么？” 马乔里摇头：“我不清楚，我并不是他们内部的人，只是一个外聘的工程师，负责帮他们搭建网络，用来连接机械。” “这群家伙不是干抢劫、绑架和毒品生意的吗？怎么又扯上网络与工业了？现在这年头，连罪犯都这么内卷了吗？”沈嘉洪听闻灵教团居然还有其他生意，感觉很稀奇：“你说的机械是什么？” “制造终端，这些人说他们要安装大量的制造终端，并且需要避开联合政府的网络，我要做的就是利用他们提供的卫星，架设可以避开联合政府监管的新网络，用来将这些制造终端连接在一起。” 马乔里顿了一下：“我是被他们用高薪聘请过来的，这些人很守约，每天都会把薪水打进我指定的账户，但是禁止我与外界接触。我的工作内容只是搭建线上网络，至于他们的终端将要制造什么产品，我是不清楚的。” 吴冕消化着马乔里提供的信息，也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这些人来自什么地方，他们是如何联络你的？” “我来自北方州，是被中间人介绍过来的，本以为是一份在网络公司的正常工作，没想到却来到了这深山老林里，过起了监狱一样的生活，半个月来，我甚至不被允许跟我的妻女通话。” 马乔里抱怨着灵教团的不人道，也在回答着吴冕的问题：“我虽然是个书呆子，但是也能看出这地方不对劲，从来不去打听他们的事情，这些人也不会跟我主动提起，我们之间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仅此而已。” 第九十六章 背刺 吴冕发现马乔里知道的情况并不多，而且能提供的信息很有限，便开始引导性的提问：“你在跟这些人交流的时候，有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反抗军，或者合成人之类的相关话题？” “没有！”马乔里把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我已经强调了很多遍，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我对这些人唯一感兴趣的点，就在于他们可以按时支付我的薪水，以及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离开。” “嘭！” 吴冕挥动手臂，将马乔里击晕，陷入沉思。 他曾一度对于工蜂组织奉公守法的行事准则嗤之以鼻，但回想起来，这也正是工蜂组织在乱世的生存之道，这种低调守法的作风，让他们尽可能的减少了官方的注意力。 吴冕相信，南慈一定不会做出绑架、谋杀之类的恶性案件，但反抗军组织会不会这么做，没人说得清楚，更不是南慈可以阻止的。 沈嘉洪提醒道：“九哥，距离行动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必须回去制订计划了！” “嗯。” 吴冕答应一声，开始进行后撤。 事到如今，不管灵教团究竟是不是反抗军的伪装，吴冕都必须动手了。 之前拦截三处追击藏龙，还有张兴贤自杀事件，已经让周扶光对于他极度不满，在这种敏感时刻，吴冕必须把自己的嫌疑给降下来。 九处除管理层外，共有警员一百二十人，分为九个行动组。 因为灵教团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并且情报当中提及他们中有合成人存在，所以除了驻守本部的二十人，其余一百人全都参与了这次行动。 吴冕蹲在一块山石后侧，对身边的八名组长下达着命令：“现在是两点五十分，我们的总攻将在三点开始，三点整信息组将切断营地的电力和网络设施，情报组和两个支援组的二十人，与清扫组的三十人留下策应，四个火力组负责突入营地。谁有问题？” 一名火力组长举手示意：“吴处，我们进攻前是否会使用致幻剂等装备？” “会，但不会等药效发作。” 沈嘉洪替吴冕做出了回应：“致幻剂多作用于室内，是攻坚战常用的装备，而他们的营地位于开阔地，使用效果很难达到预期，我们如果等待药效发作，很容易暴露作战意图，所以致幻剂会配合进攻同步使用。” “有抓捕任务吗？” “任务主要以歼灭为主，将疑似指挥官的目标拿下。” “明白！” …… 一场屠杀悄无声息的发生。 火力组的成员分散在黑暗中向灵教团营地稳步推进，弩箭、毒针等声音微小的武器首先发挥作用，营地外围的哨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另外一侧的山坡上，周扶光身边的青年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周处，吴冕那边已经动手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切入进去了？” “急什么，让他们先动，他们多扛一发子弹，咱们就能少挨一枪。” 周扶光通过隐形眼镜盯着九处那边的动静，沉吟片刻后下达了命令：“九处的行动太顺利了，打一发照明弹上天，给他们加点难度，探探这处营地的虚实！” 旁边的青年闻言愣住：“咱们可是以联合行动的名义来的，这么做合适吗？” 周扶光眯起眼睛反问道：“我打照明弹是为了进攻？你觉得哪里不合适？” 青年被这道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悻悻缩脖：“我立刻下命令！” 营地内，一名九处特务用飞针射杀一名哨兵，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后面的六人小组悉数卧倒，向前方的哨塔摸了过去。 “咻——” 一声尖啸在夜色下荡开，绿色的照明弹呼啸着飞上天空，一瞬间将营地点亮。 原本蛰伏在暗处的特工们陷入尴尬境地，几处警戒哨察觉异常，机枪火力全开，警报声响彻山谷。 九处最前方的火力组伤亡惨重，其余人开始凭借地势进行反击，枪声连成了一片。 吴冕身在高处，看到空中摇曳的照明弹，脸色阴沉的举起消音步枪，动作麻利的拉栓、举枪、射击。 “噗！” 枪声微响，照明弹的降落伞被子弹撕碎，加速了照明弹的坠落。 沈嘉洪气的跳脚大骂：“三处这些王八蛋！居然在这时候搞背刺！支援组，也给我搞一发照明弹出去，咱们不消停，三处也他娘的别想好！” 吴冕摆了摆手：“咱们是来抓人的，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内耗没有任何意义。尽快将灵教团的指挥官抓到，只要能把人带回九处，三处的狗伎俩也就失效了。” 营地内的九处小队指挥官接到具体命令，躲在掩体后扣上防毒面具，对送话器吼道：“后方发射致幻剂，准备全员冲锋，注意目标身份甄别！” “咻咻！” 数枚拖着蓝色烟迹的发烟榴弹砸进灵教团阵地，弹头位置的机关受到震动开启，加速了烟雾的弥漫。 “毒气！有毒气！” “拿防毒面具来！” “用水浸透衣物堵住口鼻！没有水就用尿！” “卧槽！我看见我太奶了！” “是致幻剂！！！” “……！” 嘈杂的喊叫声在灵教团营地此起彼伏，九处的掩护火力开始操控火神炮向双方交战位置进行扫射，防止灵教团的人反扑，打乱九处的阵线。 小队指挥官看见火线后侧的敌人都在向其中一个帐篷所在的方位汇聚，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要拿防护装备，却发现这些人的目的是构筑防线，在通讯系统内说道：“我方已大致确定目标区域，准备前往侦查！” 火神炮的咆哮声淡去，火力组的成员趁乱继续压进。 营地内许多防护不及时的暴徒已经陷入致幻状态，成为了战斗力丧失的待宰羔羊。 沈嘉洪见九处的精锐特工们稳住阵脚，并且进行反攻，长嘘一口气：“还好三处的背刺没有造成太大损失，灵教团这些家伙的战斗力，要比我想象中低了不少。” 吴冕并未掉以轻心：“谨慎些好，情报中说灵教团存在合成人，这里似乎并没有那些家伙的影子。” 就在两人说话时，旁边的警员面色一变，通过望远镜看到营地内弥漫的绿色雾气，眉头紧锁：“吴处，战场有异常！” 第九十七章 超出评估的战力 不用警员去说，吴冕也看到了营地内诡异的迷雾。 大片绿色的气体极快速的蔓延，很快盖过了致幻剂的蓝色。 沈嘉洪眼中透出一抹疑惑：“这是什么鬼东西？致幻剂的解药吗？” 通讯频道里的惨叫声给他做出了回应：“所有人后撤！这是酸雾，它们会腐蚀碳基！” 吴冕听到酸雾两个字，第一时间下达了撤退命令：“所有场内成员撤离，清扫组第一小队入场接管！第二小队穿戴防护装备，准备切入支援！” 短短数秒，场内已经成为人间炼狱。 身处在高浓度的酸雾当中，人类的皮肤会像高温下的奶油雪糕般融化， 进而腐蚀血肉与骨骼，但大多数人根本挺不过第一关，就会死于失血性休克和疼痛。 受伤的人并不止九处的特工，还有大批灵教团成员也受到了波及，一场交战因为酸雾的爆发变得混乱不堪。 “哒哒哒！” 酸雾中枪声再起，灵教团中二十几名被酸雾腐蚀掉仿生皮肤的全合成人无视威胁，开始对撤离的九处成员进行追击。 九处清扫组第一小队的十名全合成人很快切入战场，开始进行掩护。 沈嘉洪位于高处，发现灵教团阵线后方又出现了二十几名全合成人切入战场，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这些家伙应该不是有意释放酸雾的，八成是有敌人受到致幻剂影响，进行了误操作。” “这么大规模的合成人行动，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如果这群家伙去京都释放酸雾，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吴冕见先期突入营地的是个小组只勉强退出来了一般人手，叹了口气：“我的身体无法承受酸雾，你率领清扫组二队进去吧，注意安全！” “放心！二队，跟我走！” 沈嘉洪扔下一句话，一马当先的向着山坡下面冲去，穿戴战斗装甲的二队成员也端着激光步枪跟了上去。 “轰隆隆！” 三处的进攻也在这时发起，飞弹下坠落入敌阵，整片山谷都跟着颤动起来。 九处的人用命趟了一条路出来，让三处免去了很多麻烦。 炮击压制当中，三处清扫组巨大的战斗飞艇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山谷上方，将几条索降绳抛了下去。 “嗡！” 灵教团阵地外的树林内传出一阵嗡鸣，紧接着，一道红色的光线射向空中。 天地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红光射击的位置，出现了一道茵茵如水的红色光幕。 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力量激荡开来，让整片天空都变得躁动。 “死光炮！！” 飞艇驾驶员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握着手柄想要将飞艇拔高。 “嗡嗡嗡！” 地面防空火力的炮弹如大雨倒灌苍穹，带着无尽暴怒射向天际。 “来不及撤离了！” 飞艇指挥官看着屏幕上逼近的红点，扯过送话器大声咆哮：“成员应急脱离！开炮！开炮！！！！” 绝境来临前最后命令的下达，令飞艇火力全开，激光武器与舰载炮利用仅剩的时间，将最后的火力砸向大地，无数直径半米，形似梭镖的逃生舱也向周围爆射出去。 寂灭的红色死光撕裂天幕，许多处于平行位置的逃生舱冒出浓烈的烟雾，在空中解体，油液、血液、金属、残肢化为暴雨洒向大地。 “轰！” 战斗飞艇的残骸砸在地面，修罗场般的山谷逐渐模糊在了硝烟之中。 军用级战斗飞艇，整个京都警局唯一且最强大的载具，空中火力的终极兵器，就这么坠入山谷。 周扶光的衣衫被冲击波吹得猎猎鼓荡，惊骇的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硝烟。 吴冕的声音在周扶光腰间的手台传出：“这些敌人的战斗力，超出了战前评估，只有你我鼎力合作，还有与之一战的可能。” 周扶光收回思绪，看着在空中黯淡下去的红色流萤，抽出手台问道：“我能信你吗？” “至少我不会相信你。” 吴冕坦诚的回答了周扶光的问题，随即又补充道：“这个烂摊子处理不好，你我全都不好收场！” “妈的！干了！” 周扶光目光一狠：“三处全员一级戒备，分三批次推进山谷！与九处形成交叉火力！” …… 九处的行动更加迅速，在沈嘉洪的率领下，清扫组的二十名战士，已经与灵教团的全合成人混战在了一起。 清扫组的处境很艰难，尤其是二小队的成员，抵抗起来无比的吃力。 他们对面这些全合成人，都是为战斗而生的，他们的身体早已经被改造成为了武器。 以往九处面临的对手多是落单和少量的合成人，像这种被敌人在数量上碾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二小队的战斗装甲，已经是市面上的顶级货色，可这种外覆装备毕竟只是用来防护的，在给穿戴者提供防护能力的同时，也增加了他们的身体负担，虽然对于普通人而言，战斗装甲是可以提供速度加成的，但是与身体改造的合成人相比，他们的动作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呼——” 沈嘉洪理由手掌喷出的高压火焰压着一名敌人向后退去，同时利用颅内通讯在全频道进行播放：“各组注意，敌人的武器模块全部在四级以上，还有少量的五级模块，与他们交战，要格外小心！” 不远处的两名警员被一名合成人逼到死角，开始举枪反击。 “叮当！” 合成人的身体被子弹打出火花，张大嘴巴吐出了一道白色的高压液氮。 穿戴战斗装甲的警员瞬间死于低温，另一名全合成人体内的油液也变得凝固，拼尽力气发出了一声咆哮：“沈处！！” “轰！” 沈嘉洪前方的合成人在高温中炸裂，他听到同伴的呼救声，周身加速器悉数开启，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拉出一道残影向敌人冲过去。 喷吐液氮的合成人也意识到了反常，想要逃离现场，但动作明显比沈嘉洪慢了太多。 “当！” 金属碰撞的铮鸣声传出，合成人在半空飞出数米，这才看见沈嘉洪站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再度消失。 意识到对方安装了加速模块，这名合成人一瞬间打开全身的泄压阀，让自己的身体被一阵白色雾气笼罩，所过之处满地寒霜。 沈嘉洪在开启突入加速模块的情况下，周身部件高速运转，低温会对他造成绝对伤害，面对敌人的负隅顽抗，只能放慢速度，追着对方跑进了树林当中。 居高观战的吴冕看到沈嘉洪追着敌人跑进树林，并未感觉到担心。 沈嘉洪周身模块全部达到七级，已经算是当世少见的绝顶高手，至少在吴冕的印象里，他还没有敌手。 可就当他以为沈嘉洪将会轻松将敌人抓回来的时候，却感受到了树林内传来的一股躁动，听着树林内那种金属摩擦的震颤声音，吴冕虎躯一震，对着送话器大声呼喊：“嘉鸿！撤回来！！” 第九十八章 机械神明！ 吴冕的声音随着电波在通讯频道传开，但沈嘉洪并未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吴冕心头传开。 隐形眼镜提供的视野倍率并不能看清树林那边的位置，吴冕在一侧的警员手里抢过望远镜，屏住呼吸望向了那边。 昔日的吴冕能够游走在黑白两道，并且混的春风得意，除了仰仗自己体内的三十万亿纳米机器人，还因为他身边有着卫凌、沈嘉洪两员悍将。 重伤使得吴冕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十去七八，大量没找回的记忆让他思维空白，综合之下，如同一只没了牙的老虎。 卫凌出卖吴冕后远走无踪，让他的臂膀塌了一半。 如果沈嘉洪再遇见问题，那他的腰可就真的塌了。 树林内的躁动并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咣当！” “咣当！” “……！” 金属器件闭合的声音宛如重鼓，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忽然间，一道黑影在树林内倒飞而出，划着笔直的线条撞断了一根树木，随即重重砸进了一座帐篷里。 吴冕心中不安的情绪呼之欲出：“照明弹！！” “咻——” 照明弹升上天空，点亮了树林周边的区域。 酸雾已经扩散到了这里，所及之处，草木凋零。 三处清扫组的残部正向此处集合，准备抵御树林内的危险。 吴冕来不及观察树林里到底有什么危险，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倒塌的帐篷。 沈嘉洪在里面爬了出来。 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撕碎，一只手臂接驳破损，也不见了踪迹，用仅剩的单臂艰难逃生，腰部拖拽着冒火花的线路，油液洒了满地。 吴冕的眼角剧烈跳动。 沈嘉洪全身七级模块，身形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真发起飙来，可以跟巅峰时的吴冕不分伯仲，即便徒手撕开一辆装甲车也非难事。 可就在刚刚，他冲进树林不到五秒钟，便败下阵来，就连身体都险些被彻底撕碎。 他面临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事情很快有了答案。 树林边缘的三处清扫组枪声大作，开始向树林里射击。 两座十几米高的巨大的机械在树林内出现，所过之处，树木脆弱的像是牙签，横七竖八的倒下。 三处引以为傲的军用级武器用来对付它们，看起来像是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 “是人形机甲！快撤！” 看清树林内出现的东西，三处的特工们开始狼狈逃窜。 后面的机甲并不准备让他们轻易离开，掌心发射出的微型追踪导弹在人群中接连炸裂，另外一具机甲跃出十数米落入人群，手里的巨盾下压，将穿戴战斗装甲的特工们镶进地面，三米长的巨剑划过，带着火星把他们斩为两截。 剩下的机甲并未参与战斗，而是环视战场，寻找着沈嘉洪的身影，准备清除现场最大的威胁。 吴冕猜到了机甲的意图，顾不得其他向山坡下跑去，同时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清扫组火力全开，牵制战斗机甲，支援组，把我的机甲送过来！” “列阵！！” “吭吭吭！” 摆放在山谷两侧有利位置的机炮火力全开，阵地后方升起了一片乌云般的阴影，不计其数的蝉式无人机迅速拔高向前掠去，开始进行小迎角投弹。 无数微型导弹如同冰雹般从空中落下，若非九处这种财大气粗的特务部门，恐怕没人舍得用这种打法。 “小型电磁弹准备就绪，进入引导阶段！” 耳麦里传出志愿组的对话声，空中的电磁弹依靠飞行惯性向机甲发射过去，内部的电子仪器开始检索目标，同时弹开尾翼，依靠一级动力推进。 “距离目标五公里，二点五马赫！进入引导范围！” 山坡上的支援组长举着激光制导仪，为了防止被捕捉到信号，在听到山外发射基地传来的回应后才敢开机：“目标已锁定！” “嗡！” 电磁弹发出嗡鸣，开始加速推进。 一架鲲式运输机利用钢索吊着一个集装箱出现在树林上方，向吴冕的方向疾驰而去。 “咻——” 机甲发射出的导弹剪开虚空，将运输机在空中打成了一个火球，集装箱失去依附，翻滚着从空中落下。 吴冕看着空中的爆炸，调转方向奔着集装箱坠落的方向跑去。 一具机甲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转身想要过去查看。 “轰隆隆！” 无人机的第一波投弹落下，爆炸如同海浪般向两座机甲涌去，一瞬间将它们吞没其中。 火光映照下，一名九处队员跑到沈嘉洪身边，将他仅剩的上半身装进军用背包，扛起来转身就跑：“我接到了沈副处！正在撤离！” “轰——” 又一阵爆炸声在火海中响起，周边一公里内的通讯设施全部失灵。 支援组长看到在火海中迸发出的几道电弧，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目标命中！” 另外一边，周扶光看见三处的人已经在营地的交战现场撕开了一道口子，也在下达命令：“清扫组压上去，拿到机甲的黑匣子，我要知道它们操控者的信息！” 刚刚被机甲驱散的三处清扫组残部重新集结，想要返回去一探究竟，却见到了异常恐怖的一幕。 火海中，两具被炮弹剥掉金属漆，满身伤痕累累的机甲肩膀靠在一起支撑站立，如同两座钢铁塑造的雕塑。 人类对于钢铁与机械的恐惧，从未如同这个时代一般浓重过。 技术的野蛮生长，让冷冰冰的金属拥有了比肩神明的力量！ 三处的特务们并惧怕冷冰冰的机械，可是它们的身躯，正在缓慢的移动着。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想要确认这是不是倒塌的前兆。 “嗡嗡！” 九处的无人机群再度折返，准备故伎重施进行投弹。 忽然，一具机甲举起手臂，露出了掌心流光溢彩，杀气腾腾的死光炮。 一个红色的光球在机甲的掌心迅速凝聚，体积随风暴涨，能量达到阈值后，一道红色的光柱宣泄而出，直奔空中射去。 波纹样的红芒又一次的在空中荡开，让密密麻麻的无人机群，变成了漫天造价奢侈的烟花。 三处清扫组中经验最为老道的警员条件反射般的撒腿就跑，喉咙里发出了一道不似人声的语调：“我去你妈的！这是人控机甲！跑！快机八跑！！！” 第九十九章 一点八秒！ 人形机甲，专为战争而设计出来的杀器。 为了能够保证机甲的灵活性，人类历史上对其进行了多次改良，但取得的效果却始终没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首先是因为机甲不能保持跟人类一样的灵活性，这一点首先就背离了人类设计它的初衷，毕竟一样武器被设计出来，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戮，而不是美观。 初代的人形机甲向前迈出一步，需要驾驶员至少进行十二个步骤，这个时间已经够坦克射出三炮。 如果单纯是为了追求火力，人类完全可以将更多的大口径武器安装在底盘更加稳定的坦克上面，或者研发载弹量更大的战斗机或者无人机，而非开辟一个新的科技树，研究重心不稳的人形机甲，因此火热一时的机甲研究就此没落下去。 机甲的黄金发展时代是在义械巅峰时期，有科学家发现更换量子脑的合成人可以拥有更快的处理速度，对于机甲的操控能力远超自然人。 于是，人形机甲计划被再一次的提了出来，并且进入了黄金研发时代。 遗憾的是，这种研究的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由之战中，合成人曾驾驶人形机甲和机械战兽，给自然人部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 随着合成人被列为非法物种，人形机甲的研究也就此没落下去，那些研发人形机甲的企业为了减少损失，将库存的机甲改为了遥控机械，用来进行一些重体力劳动，由杀器转为了工具。 如今市面上能见到的人形机甲，全都是遥控型的，这也是为什么九处会利用损坏电子部件的电磁弹进行攻击，周扶光见攻击命中，还让自己距离机甲最近的手下去查看情况的原因。 众人万万没想到，当今世上，居然还有可供合成人操控的人形机甲，这种已经失传的技术一旦被重新启用，必将引发一场惊涛骇浪。 只是此时的战场上，没人在乎这个消息能否被传递到联合政府，他们只在乎自己该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高密度的轰炸，对两座机甲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除了身上的金属漆被铲掉，只有一具机甲的手臂接驳破损。 它们的反击很迅猛。 三处清扫组没等跑出多远，就被他们追上。 重达十二吨的机甲冲入人群，不需要特别进行攻击，哪怕只是简单的剐蹭，对于周边的人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致命伤害。 手臂受损的机甲堵在三处清扫组撤退的必经之路，肩头护板翻转，露出了下面的多管机枪，开始旋转预热。 “咚！咚！” 一侧的树林里传出沉闷的脚步声，一具更加高大的红色机甲一跃而出，粗暴的向着它扑了上去。 “咣！” 是数吨的机械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铮鸣，摩擦中火花四溅。 “嗡！” 吴冕驾驶的红色机甲伸出手掌，掌心平行的五个钛合金锯片高速旋转，向对面那具机甲的关节接驳处扫去。 下面的机甲不甘示弱，单臂抓住吴冕的身躯，奋力推向一侧。 吴冕的身躯滚过地面，躲闪不及的警员和灵教团成员，纷纷被压在身下，身体碎裂。 同等级的对手出现，让灵教团的两具机甲停止了对其他人碾压式的杀戮，开始变换队形冲向了吴冕。 两具机甲的配合意图很简单，断臂的机甲向后撤离，拉开远距离骚扰，剩下的一具则准备上前贴身缠斗。 机甲这种重型装备，防护力都是十分变态的，他们可以碾压低级别的对手，但与同类相遇，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搏斗使其瘫痪。 “嗡！” 断臂机甲掌心凝结的死光炮再度发射，打在吴冕身边化为空中的一道光幕，很快消弭于无形，内部的驾驶员也向同伴发出预警：“对方的机甲喷涂了反射涂层，对于激光的吸收量很小，我无法破开他的装甲。” “猜到了！” 同伴在回应之间，手中的巨剑已经向吴冕猛刺过去。 “当！” 吴冕伸手握住了对方的巨剑，金属摩擦的火星不断泛起。 这种变化让对面机甲的驾驶员大为震惊。 与智能机器人相比，合成人无法被入侵，使他们的网络安全性小了很多，但缺点就是每一个改造的合成人，灵魂早已经习惯了人类的身躯，所以他们无法进行畸形化改造，也不能在原有身体的基础上扩大太多，否则新的身躯与原本的身躯不符，会加速量子脑的异变，让灵肉分离的症状更早到来。 人形机甲的出现，相当于给了全合成人一个巨大化的跳板，能够让他们操控放大十几倍的身躯。 机甲的速度的确与操控的人有关，但别管是人类还是合成人，他们的速度都是有极限的，但吴冕的速度，却比对面的机甲快了太多。 驾驶机甲的灵教团成员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里面的事情，快速推动身边的各种拨杆，让机甲的膝盖向吴冕撞了过去，他体内的六级逻辑模块让他比寻常合成人的反应速度更快，驾驶技术堪称完美。 但吴冕抬起的腿又一次的挡住了他的进攻，金属碰撞的火光又一次的闪烁起来。 如果让对方的驾驶员进入吴冕的机甲内部，他一定会大惊失色，无从下手。 与其他机甲内部复杂的操纵杆和屏幕相比，吴冕的机甲内部十分干净，没有任何的操控仪器存在，只有一张固定身体稳定的椅子，在左侧扶手处有一个接口，与吴冕之间的接口连接在了一起。 合成人操控机甲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利用物体方式，采取操纵杆进行控制，另外一种则更为简单粗暴，直接将机甲数据连接在量子脑上，进行脑波控制。 脑波控制的机甲，战斗力要比武力操控强大很多，而且容错率更高，能让巨大的机甲看起来如同人类一样灵活。 严格来说，吴冕对于机甲的操控并不是脑波，而是神经元技术，因为他并没有量子脑，颅骨之下只是人类的大脑。 合成人的脑波操控，需要将量子脑的指令发送给机甲转换器，然后由机甲转换器改变为电子接收模式传导给机甲，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一点五秒钟的延迟，而吴冕的神经元操控，则只需要零点七秒。 两者相差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然后就是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零点八秒，在压上死亡做赌注的对决当中，却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至于机械操控的机甲，动作延迟度已经超过了三秒钟，哪怕对面的驾驶员是一名高手，也需要二点五秒。 双方每一次动作的延迟，都会相差一点八秒。 对于吴冕而言，对方暴露出来的这段空窗期，已经足够他进行太多操作。 第一百章 鏖战 “当！” “当！” 金属敲击的声音，接连在山谷内传出。 吴冕抓住对方机甲动作延迟的间隙，每次都能在对方进攻前躲开袭击，并且做出反制。 数百吨的爆发力冲击下，双方的每一次动作都会迸出火芒。 吴冕对于机甲的结构很了解，拳头雨点般的向对方机甲的接驳部位猛击。 驾驶机甲的灵教团成员在震动当中，看见屏幕上的多处报警，对同伴吼道：“这家伙的能力在我之上，近战无法取得优势，掩护我脱离！” “脱离接触准备！” 同伴在回话的同时，仅剩的手臂迅速改变形态，成为了可闭合的机械抓铲，压在地面上装满土石，成为了一把实心的战锤，然后开始迅速后退。 机甲采用的结构力学，让它拥有高度的稳定性，除了装配的各种武器，它本身也是一个近战兵器。 在曾经的战场上，机甲的作用很像是古代的骑兵，古代骑兵之所以吓人，是因为动量等于质量乘速度，而人形结构可以让机甲的动作更为灵活，也能发挥出更大的冲击力。 后面的机甲将距离拉远，身形倏然加速，向前方纠缠的两座机甲冲了过去，作为战锤的手臂摆在身后，做好了凭借惯性进攻的准备。 吴冕此时正压着身下的机甲暴揍，察觉到另一具机甲的意图，猛地侧过身去，胸前的护板收到两侧，露出了胸口密密麻麻的炮管。 “咻咻咻！” 十二枚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导弹喷着火焰向前方爆射而去。 迎面冲来的机甲启动力场，被氤氲的光幕围绕，准备硬扛下这一波冲击。 “轰隆隆！” 导弹落在远处，空气猛然收缩，随后急速扩散。 被吴冕压在身下的机甲终于抓住机会，趁着他空门大开，手掌的死光炮透镜迅速亮起，同时向吴冕的胸口伸了过去。 吴冕早已预料到身下的对手会做出这种选择，奋力压住他的手臂，掌心的锯片顺势按在了对方的肘关节内侧。 “兹拉！” 铁合金的锯片与对方的护甲碰撞在一起，迸出了一道数米长的花火。 “嘭！” 一声闷响传出，机甲手臂泄漏的油液被火花点燃，火焰将两人的身体笼罩，吴冕捂住身下机甲失控的手臂，将手掌按在了它自己的头部。 “操！” 机甲内部的驾驶员看到占据屏幕的一整个手掌，想要收势关掉死光炮已经来不及了，当即向逃生舱脱离按键移了过去，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轰！” 死光炮轰碎机甲的头颅，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直径五米多的深坑，冲击波粗暴的将吴冕给掀飞了出去，也将远处的浓烟驱散。 吴冕之前发生的导弹，目标并不是独臂机甲，而是轰在了他前方的地面上。 独臂机甲因为预判失误，被导弹轰出的巨大弹坑绊倒，刚爬起来就发现同伴已经化为一具残骸，疯狗般的向吴冕跑去，手掌化身的战锤也开始冒出电芒：“你我都是合成人，为什么要做自然人的走狗！！” “嗡！” 空中传来嗡鸣，十二架鸥式战机组成的飞行编队在头顶俯冲而下，开始进行零迎角垂直投弹。 二十四枚空地熔铁导弹迅速下坠，因为速度太快，在机甲驾驶员的视线中，这些导弹一共闪烁了三次。 第一次是空中微不可见的一片黑点。 第二次是带着音障的一片洁白云雾。 等第三次的时候，一枚弹头已经占据了他面前的整个屏幕。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在激战的特工和灵教团成员们受到波及，出现了巨大伤亡。 二十四枚熔铁导弹的精准打击，让作为目标的机甲瞬间被蒸发，地面那个直径十几米的深坑，在高温中已经出现了晶体状，即便吴冕距离爆炸地点有五十多米，仍旧被气浪掀了个跟头，机甲外部的金属漆脱落，护甲也出现了严重破损。 机甲内的屏幕开始发出告警，机身的降温系统也开始喷射液氮用来给机体降温，防止高温过载。 冷热气流对撞，吴冕的机甲一瞬间被蒸汽笼罩起来。 一场遭遇战以悲壮的结局收尾。 因为行动仓促，情报不足，现场的情况两次超出预估，三处和九处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酸雾散去，两处剩余的特工开始打扫战场，抢救伤员。 吴冕的机甲因为熔铁剂的原因无法正常开启舱门，只能通过弹射逃生舱的方式进行脱离。 放眼望去，满地都是被酸雾严重腐蚀的尸体，还有爆炸后留下的金属碎片，远处的丛林引发山火，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 “吴处！” 九处的特工们找到吴冕，一瞬间向他围拢过去。 操控机甲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情，吴冕甩了甩略有晕眩的脑袋：“沈嘉洪怎么样？” “已经优先送回基地了，量子脑没有受损！” 清扫组长回答完问题，压低声音道：“三处进行轰炸前，没有任何告警，战机轰炸的目的，其心可诛！” 之前的轰炸并未落在吴冕身上，而且他与三处发生过太多次这种明争暗斗，知道凭这件事咬不到任何人，转开话题问道：“现场抓到可疑目标了吗？” 清扫组长摇头：“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保障您的安全，打扫战场是三处的人在负责。” “走！” 吴冕听闻三处的人摘了果子，当即加快脚步，向灵教团营地走去。 周扶光的本意，是准备将灵教团营地的高官带回三处单独审问的，但之前的交战出现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致幻剂、熔铁剂和酸雾等化学制剂的出现，让身处战场的人全都受到了严重损伤，为了得到第一手情报，他只能无奈的选择现场审讯。 他的审讯目标是一名半合成人，因为安装了机械心脏、肾脏和肺脏，让他幸运的在酸雾弥漫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战场的寂静，半合成人身体抽搐，对着正在向自己裸露肌肉上倒医用酒精的周扶光喊道：“停下！你他妈停下……我招！！” 第一百零一章 毁灭全人类 饱受折磨的半合成人决定招供，周扶光摆摆手，让一边的警员拿出摄像机开始记录审讯过程。 周扶光知道半合成人命在旦夕，但身为审讯高手，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点燃一支雪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不徐不疾的开口：“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半合成人暴露在外的机械肺扩张、收缩，过滤着充满血腥味和硝烟的空气：“机械灵教团副团长。”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吧？”周扶光挑起眉头，露出了一个阴翳的目光：“别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在你最后的时光里，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半合成人瞥见那双宛若嗜血凶手一样的眼眸，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意：“我来自南部邦，是一名职业雇佣兵。” “南部邦，那里并不是联合政府的管辖地。” 吴冕这时也赶到了审讯现场，向佣兵问道：“你们这些跨境佣兵，很少会大规模进入自由联邦行动，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佣兵并不知道吴冕的身份，但是见他敢跟周扶光抢话，便如实回道：“我们这次接受的是长期委派，薪资日结，但没有固定目标，都是按照委派来进行的。” 周扶光对于吴冕的到来很不满，不过并未因此分神：“比如呢？” “我们赶到这里后，开辟了这处营地，并且奉命进行了绑架、勒索、抢劫等行动，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将资金循环起来，让这个基地拥有自我造血的功能。” 一阵风吹过，佣兵暴露在外的组织疼的他龇牙咧嘴：“我们有了一定资金后，队伍被分为两伙，其中一伙人执行外勤，我们剩下的人负责去各处安装制造终端。” 周扶光追问道：“把制造终端所在的位置和种类告诉我。” “我不清楚，我的工作职责只负责作战部分，我……我……” 佣兵说话间，已经开始倒吸冷气，瞳孔也出现了扩散的迹象。 “给他肾上腺素！” 吴冕发现周扶光问了半天也没问到重点，让手下给佣兵扎了一针，盯着对方问道：“你的上级是谁？” “我不清楚他的身份，大家都叫他x先生，他是一名自然人，已经死于酸雾泄漏！” 佣兵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眸子里闪动着求生的渴望：“我不想死，救救我……” “想活下去，你得手下你让我看到你得价值。我们的医疗团队已经赶往这里，但我需要判断自己是否应该救你的命。” 吴冕看到连接在佣兵机械心脏上的管路中已经有气泡出现，便知道这个人救不回来了，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语速很快的提问着：“把你知道的情况尽可能的告诉我，这是让你活命的交换条件！” “嘶……嘶……！” 佣兵的身体供血不足，机械肺的运转也变得缓慢下来，他努力的吸取着空气，也在回忆着想要换取生存的消息：“我们的雇主是个野心家，他们的目的是毁灭全人类！” “你说什么？！” 周扶光被这个言论惊到了，不仅因为这个目标过于庞大，也因为它是无法实现的，不由得更让他笃定这些带有宗教性质的极端团体，成员都是疯子：“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吗？毁灭全人类，你以为这是在打电子游戏吗？” “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的计划正是如此，他们的计划是布置大量的制造终端，占据物质世界的份额，以做到可以在关键时刻挤兑市场，在忽然抽身的情况下让市场出现巨大缺口，引发混乱。” 佣兵的呼吸更加困难：“我还听说他们准备制造微生物，破坏自然界的生态系统，并且对各领域进行渗透，譬如生产大量充满可攻击漏洞的芯片……” 佣兵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说出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一样。 吴冕能够看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再去问这些他没有完全掌握的消息，摆手示意手下再度给他打了一针：“雇主的信息呢！关于这个x先生，还有他背后的势力，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落……落叶！” 佣兵说出两个字，脑袋重重的垂到一边，瞳孔涣散，失去了生命色彩。 给他打针的特工伸手在他的颈动脉探了一下，对吴冕摇头：“处长，他死了。” “王八蛋！” 周扶光对着佣兵的脑袋踹了一脚，让他的尸体倒向一侧，将目光投向吴冕：“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时代本就会造就太多的疯子，别说有人想毁灭全人类，就算谁宣称要炸掉地球乃至银河系，我都不觉得有问题。” 吴冕对身边的人摆摆手：“收队！” “等等！” 周扶光叫住吴冕，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希望九处能跟我们出一个联合报告，共同将案情上报到警卫部，否则张兴贤的家属追究起来，咱们会很麻烦。为今之计，只有将张兴贤跟灵教团的人捆绑在一起，才不敢让人跟这件案子走的太近，毁灭全人类这个说法虽然荒唐，但也足够扩大这个案件的影响力，你认为呢？” 吴冕嘴角挑起，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怕了？” “你不怕吗？”周扶光眯起了眼睛：“我承认我的确看不惯你，但内斗至少需要人活着，而且还掌握着权力，这事如果你我不能达成统一意见，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 藏龙组织基地。 吴冕见狄天工走出手术室，起身问道：“沈嘉洪怎么样？” 狄天工笑了笑：“放心，全合成人的生命力是很强悍的，他的量子脑没有受损，已经更换了备用部件，等大脑读取完新的身体信息，明天一早就能生龙活虎。” “全合成人，真的好强大！” 一边的林寒酥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身体的伤痛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什么时候我也能变得这么强大！” “你还好意思说！跟我过来！” 吴冕沉声扔下一句话，脸色阴沉的向办公室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面对吴冕的愤怒，林寒酥没有丝毫害怕，笑嘻嘻的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房门，宛若八爪鱼一般向吴冕贴靠过去，将胸口贴在了吴冕的胳膊上：“九哥，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棒不棒？” 吴冕甩开林寒酥，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自己很棒啊！但我还有更棒的！” 林寒酥身躯扭动，身躯如蛇般柔软，将脸颊凑到了吴冕面前：“要不要试试！很爽的！” “林寒酥，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吴冕看着林寒酥精致的脸颊，十分认真的开口道：“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人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到生气。” “我当然知道，那是因为你在乎我嘛。” 林寒酥与吴冕拉开距离，换上了另一副楚楚可怜的人格：“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今天如果没有我吸引三处的注意力，藏龙可是要牺牲很多小兵的，我们为了招募和培养这些小兵，花费了很大力气，不是吗？” “可平民不该是我们的挡箭牌！藏龙是一个秘密组织，这种大规模的屠杀，会给我们招来祸端！” 吴冕当然清楚林寒酥此时的乖巧只是伪装，根本不为所动：“藏龙组织的存在，是为了利益而并非杀戮，我的团队里也不需要以杀人为乐的狂徒，我希望你能够清楚我要说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可牺牲万万人，也不会伤到自己分毫，这可是你的行事准则。” 林寒酥看到吴冕眸子里的一抹坚决，有些陌生的看着他：“你现在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九哥。” “我的想法不会变，也不会成为你想象当中那种悲天悯人的慈善家，但必要和非必要的杀戮，我还是能够分清的。” 吴冕表现得很淡定：“别试图引导我的思维，我找你来是要警告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胡作非为。如果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保证将你送回精神病院，终生禁足。” “不要！不要……” 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林寒酥听到精神病院这个词，眼底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恐惧，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我宁可死，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那里的人都是会吃人的恶魔！不要！！” 吴冕知道利用这种方式吓唬林寒酥，很有可能令她的精神疾病复发，只是点到为止的威胁了一下：“既然你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以后要记得听话，知道吗？” “呜呜！” 林寒酥继续后退，身体蜷缩在了墙角，将头埋在膝盖和臂弯里不断抽噎。 吴冕看见林寒酥这副模样，终是于心不忍，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胳膊：“我答应过你哥哥，会照顾好你，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 “啵！” 原本埋头哭泣的林寒酥猛然抬头，一口亲在了吴冕的脸上，站起身来志得意满的看着他脸上的唇印，捧腹大笑：“我骗你的！哈哈哈！” 吴冕看见林寒酥跑开，升起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以后不许胡乱杀人！” 林寒酥刚走，一名壮汉便走进了办公室内：“九哥，警卫部那边传来了一份文件，已经发送到您的私人邮箱了。” 壮汉叫鲁大愚，是一名全合成人，跟沈嘉洪、林寒酥一样，都具有九处和藏龙的双重身份，也是吴冕身边的一名嫡系。 吴冕将思绪从林寒酥身上收回来，反问道：“警卫部的文件？是关于张兴贤的？还是关于灵教团的？” “都不是，这件事比较有意思，您最好亲自看一下。” 鲁大愚转身将房门关闭，低声道：“最近这段时间，市内的几个区都在进行议员选举，联合政府这次花了很大的心思，准备安插一批自己人进入被企业控制的几个区，通过政治渗透的方式，拿回这几个区的失控权。但结果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顺利，这些议员有很大一部分都被企业收买了，十一区议长最有利的竞选人周明博，据说被联合工业的人掳走，扔到水池里练了好几天潜水，临江区的赵进勋和周永善两名议员，更是人间蒸发，而且周永善儿子的尸体在市郊被发现，已经被肢解了……” “国会这次的动作太急，吃相也太难看了。”吴冕坐回办公桌后面，打开全息投影看着上面传输下来的文件，观看着任务简报：“企业的反击恐怕还不仅于此吧？” “您说对了，金马集团已经宣布暂停对京都市公益事业的投资项目，联合工业也宣布关停旗下的两个基金会，就连始终跟金马集团不对付的沙金科技，这次也没有趁机接盘，而是也作出了极端选择，开始向金融市场注水，阻止政府债券的发行。” 鲁大愚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搓着手掌道：“诸如此类的骚操作，各大企业还做了不少事情，每一件事的矛头都直指联合政府。”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这些企业还是能分清楚的，在这种时候，他们唇亡齿寒，肯定会联合在一起进行护盘。” 吴冕忽然想起了周扶光对他说的那句话：“想要内斗，也得先把吃饭的碗给保住才行。” 鲁大愚对于此事也是一头雾水：“联合政府这次的举动确实很奇怪，如今这个国家连国号都还没有确定，国会居然准备大刀阔斧的侵占企业的市场！那些政客怎么会作出这种拍屁股的决定呢？” “这很难理解吗？如果在外面想不通原因，不妨分析一下国会内部的局势。国会的人知道他们现在吃不掉这些企业，这是在有人故意挑事，将内部矛盾向外转移。” 吴冕点燃一支烟，翻看着上面下发的文件：“联合政府是由多个自治区组成的，每股势力都带着各自的目的，也有不同的利益诉求。以寒门学子为主的平民系、军校毕业生和高级知识分子组成的生员系、传统贵族组成的保守派，还有没有势力和军队，却妄想利用法令与改革压制各自治区的议会系，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利益联盟，你以为国会内部就是一派祥和了吗？”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鲁大愚嗤笑一声：“说到底，还不都是利益闹的。” 第一百零三章 养蛊 对于鲁大愚的抱怨，吴冕倒是看得很开。 九处虽然是专职对付合成人的机构，但吴冕经常会被委派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对此他也乐于接受。 虽然他可以跟赵和平与周扶光等人保持一个强硬的态度，但自身毕竟是一个合成人，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一颗雷，想要撑住九处掌门人这把伞，就必须要被动的去站队。 在这种情况下，吴冕自然也接触到了许多人难以触碰的密辛，对于各种政治斗争早已见怪不怪。 虽然各大企业在名义上都是归联合政府统治的，但这些企业的历史甚至比联合政府都要悠久，而且掌握着更多的资源，根本就不把联合政府放在眼中，双方的利益拉锯始终不曾停止。 不过这次联合政府的手段的确过激了一些，居然想要夺取企业的控制权。 各大企业的业务遍及全球，当然不会在乎京都一个区的地盘，但这种事情事关企业的容忍度，如果他们纵容联合政府拿走京都土地的控制权，将来必然会产生更恶劣的影响。 乍一看起来，联合政府并未侵害企业的利益，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土地，但实际上确实在触碰企业的底线，毕竟越大的企业见不得人的事情越多，他们也是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生存空间的。 吴冕继续翻动文件，发现这次京都多个竞选区的议员，有很多人都出现了问题，出现了多人跳楼、意外、失踪、退选，引得民间舆论四起，议论纷纷。 联合政府虽然拿企业没办法，甚至势力还要更弱一些，但毕竟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合法政权，面对企业的强烈反弹，自然也要维护国会的尊严，于是各种严苛的法令开始下达，联合银行在国会的授意下，开始暂停给企业贷款，同时停止了许多企业申报的审批项目。 对于小企业而言，这种方式或许还有用，但是对于金马等大企业而言，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也没有实际意义的，因为大企业所谓的项目申报，只是走个流程而已，一旦他们不稳定，将会是政坛的一场山崩海啸。 双方的斗争已经初见苗头，几家大企业的副总级人物，几天内多次被国会传唤质询，联合工业某位退休的中层干部，已经年过七旬，仍旧被调查后判刑四年。 同样的，多家被企业控制的媒体也开始进行宣传，将国会多个派系的献金案和黑金政治暴露出来，同时也出现了罢工潮，京都的物资供应也一度紧张起来。 有趣的是，这份文件末尾对吴冕下达的命令，并不是利用九处的身份进行反击，而是对第六区的区议长竞选者谷向明进行保护。 第六区始终是个中立地带，联合政府与企业都不想拿到这里的控制权，算是作为双方的一个缓冲，而这个谷向明，也不是企业和政府的人。 重新让六区稳定下来，然后企业和政府互相收拾烂摊子，这算是双方的一种妥协，也意味着联合政府内部掀起这场风波的人，已经达到了他们想要的目的。 吴冕个人猜测，在这场风波当中，甚至还有势力给了企业大量的好处。 这个时代，企业才是社会的中流砥柱，不论是经济还是武力，他们都压在联合政府头顶，他们不在乎稳定，但和平能让他们拿到很多的利益，有人愿意劳心费力去管理这片土地，他们也乐得成为最大的坐享其成者。 为了避免与企业继续发生冲突，警卫部要求九处以私人名义对谷向明提供保护，绝对不可以将联合政府牵扯其中，也就是说吴冕一旦出现问题，只能以私人名义承担后果。 九处身为特务机构，处理这种事情也算长袖善舞，吴冕看完文件，将其销毁，对鲁大愚问道：“咱们要为谷向明提供保护的事情，向他知会了吗？” “还没有，但警卫处那边疏通了关系，谷向明有一位旧日同窗，是十一区分局的副局长，我们可以用这层身份接近他。” 鲁大愚微微耸肩：“估计上面的人也怕谷向明出问题会乱咬，咱们和那个副局长都是替罪羊，一旦出现问题，这口黑锅跑不了要扣在咱们的头上。” 吴冕笑了笑：“这个任务我亲自出，让沈嘉洪……算了，让林寒酥跟我走。” “九哥！这事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鲁大愚的屁股上像是安了弹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失踪一个多月，九处和藏龙已经乱套了，万一你再出什么差池，我们真的难以承受。还有林寒酥，她就是个杀戮成瘾的疯婆娘，带她去出任务……恕我直言，您这不是诚心找不痛快么！” “我记得在我失踪以前，曾经跟医生聊过林寒酥的病情，对方说林寒酥的情况很特殊，是偏执性精神障碍、妄想性障碍、情感性精神病、心境障碍、人格障碍与应激相关障碍的结合体。” 吴冕倒了两杯茶，忽然想起鲁大愚是不需要喝水的全合成人，将自己那杯端了起来：“她不仅有多重人格，还有严重的自闭症，跟社会脱离的越久，病情也就越严重。这次的任务不算危险，我想趁机带她接触一下社会，我毕竟欠她两条命。” “这些病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足够受了，这个疯婆娘的精神病，都已经足够在体内养蛊了。” 鲁大愚叹了口气：“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着，但我会让清扫组准备好，时刻对你进行支援。” “清扫组的装备太先进了，如果需要他们出动，警卫部就不会让我去当这个大冤种了。” 吴冕无所谓的摆摆手：“这件事我有分寸，你不用插手了。” 鲁大愚虽然不放心，但并不敢顶撞吴冕，沉默数秒，终是瓮声瓮气的点头：“哎！” 吴冕转开了话题：“大愚，你跟我多久了？” 鲁大愚露出一个笑容：“三年半，九处成立的第一天，我就来报到了，算起来，我应该是九处最早的一批人。” 吴冕吹开水面上的茶叶，舔着嘴唇问道：“关于我，你了解多少？” 第一百零四章 伴君如伴虎 鲁大愚听到吴冕的问题，眼中先是出现一抹疑惑，而后又闪过一抹恐惧：“九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只是闲聊而已。”吴冕哑然失笑：“除了霸道之外，你对我还有其他印象吗？” 短短几秒，鲁大愚感觉自己的量子脑都快烧了：“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啊？” 吴冕放下了茶杯：“你说呢？” “外人对你的看法，一直以来都是蛮横、冷血、暴力，大家在私下里都在议论，说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不是童年缺爱，就是长大缺爱！还说你的性格比全合成人还冷……” 鲁大愚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吴冕：“九哥，这些话可都是他们说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吴冕面无表情的摆手：“你继续。” “别人怕你，是因为你杀伐果断，平日里连个笑容都看不见。但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知道你就是面上看起来冷，但心里什么事情都清楚，而且也根本不是传说中那个只知道杀人的活阎王，其实跟你在一起，我挺踏实的。” 鲁大愚难得能有机会跟吴冕说工作之外的事情，逐渐放松下来：“当年我只是一个潜藏在社会中的底层人，为了治疗癌症，将身体置换了一堆的二手零件。再后来，因为遇见我女朋友被流氓调戏，失手杀了人。我知道这个世界对于合成人的残忍，被抓的那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没想到却被你要到了刚刚成立的九处。九哥，其次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你是看中了我优秀的品质，所以才救了我……” 吴冕经过鲁大愚提醒，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微微摇头：“不，我把你要来，是因为在九处成立之前，警方并没有专职对付合成人的机构，所以被抓捕的合成人少的可怜。当时我翻了一整本的档案，发现监狱里的全合成人，只有你一个，而你身上的配件太垃圾了，但凡有的选，我都不会要你。” 鲁大愚：“？？？” “感情是后天培养的，我不希望用谎言换取你的忠诚，因为谎言终究是虚假的。”吴冕拿起了烟盒：“接着说。” “我刚来九处的时候，嘉鸿和卫凌还没有因为抢劫军火库被捕，所以一直跟在你身边出任务，说实话，当时我挺怕你的。” 鲁大愚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吴冕的情绪：“当时整个九处的人，都在背后骂你是个王八蛋，因为你的眼中只有自己，在出任务的时候，你可以毫不犹豫的把队友拽到面前挡枪，为了不暴露九处的行动，也可以像杀猪一样做掉因为负伤而无法撤离的队友，那时候就连我也在跟着骂你，想着哪天如果你想要抛下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吴冕点头：“是挺操蛋的。” 鲁大愚连忙往回找补：“九哥，那都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我心甘情愿帮你挡枪，而且也不觉得你……” “我骂的不是自己，而是你。”吴冕挑眉：“没想到我居然把你这么操蛋的人，提到了今天这个高度，算是看走了眼。” 鲁大愚：“！！！” 吴冕摆手，示意鲁大愚继续。 鲁大愚的心情已经有些忐忑：“再后来，我们抓捕了大量的合成人，并且挑选人员加入九处，我的工作也就轻松了下来。那时候沈嘉洪和卫凌也加入了，他们两个人都比我机灵，能力也比我强，但你还是没丢下我不管，而是将我也提到了高层……我知道，你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吴冕再次纠正道：“我把你提起来，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人这东西，不就是在互相利用么！有些时候，利用并不一定就是个贬义词。” 鲁大愚对于这件事看得很开：“九处除了在警校选拔的普通警员，其余人哪个不是你从阎王手里拉回来的，我们都是活一天赚一天的人，大家都欠你的！说起这事，卫凌那个王八蛋还真是不识好歹，其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九处这些人里面，除了林寒酥，你最偏向的就是卫凌，把他像亲弟弟一样对待！结果这个混蛋，居然出卖了你，如果被我抓到他，我他妈……” “跑题了。” 吴冕脑中浮现出卫凌的脸颊，心脏跟着刺痛了一下：“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以前？” “你是说，成立九处之前吗？” “嗯！” “没有！”鲁大愚连连摇头：“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出任务，去一个帮会的地盘抓捕他们的合成人成员，遭遇了一群人的袭击，是你带领大家死里逃生，并且顺利将目标抓了出来。当时我们的任务是处决那些合成人，我记得其中有一个半合成人的少女已经怀孕了，大家谁都下不去手，但你一枪杀了她。” 雨夜。 枪声。 哀求。 闪电。 血液。 吴冕脑中闪过了那个画面。 别说鲁大愚，就连他自己想到当时的行为，都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他实在难以想象，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戾气。 鲁大愚继续道：“当时那些合成人苦苦哀求，说大家都是同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们的人都有些动容，唯有你无动于衷。” 吴冕想起了那天：“所以，你问了我原因。” “是啊，那天我很不理解，问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对合成人怀有这么大的恨意，以及联合政府为什么会容忍合成人进入警务系统，并且成立了九处。” 鲁大愚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嗓音低沉：“当时你用枪指着我的头，告诉我这是我最后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如果再敢提起你的以前，就一枪打碎我的脑袋。” 鲁大愚形容的画面在吴冕脑中一闪而过。 以前！ 这个词语如同死水将吴冕吞噬，一瞬间让他头痛欲裂，他努力想要回想过去，但记忆却只能追溯到九处成立的那一天。 鲁大愚看见吴冕眉头紧蹙的模样，喉结蠕动：“九哥，这不是我提起来的，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吴冕做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摆了摆手：“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哎！” 鲁大愚如释重负，走到门口处，想了想又转回神来：“对了九哥，除了刚才说的那些，我还有句话没说，你这个人除了面冷心热之外，长得还多少还有点像我爸，嘎嘎帅！” 吴冕眯起眼睛。 “爸爸，再见！” 鲁大愚扔下一句话，当即关门离去，站在走廊上连连拍着胸口：“他姥姥的，伴君如伴虎啊……以后说啥也不能跟九哥唠家常，几句话整的我跟坐过山车似的，这也太他妈吓人了……幸亏我机智，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我说他长得像我爸，他应该就不能整我了吧？” 房间内，吴冕发了疯似的翻找着自己的抽屉和档案柜，对私人电脑进行检索，希望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将自己的过去回忆起来。 一小时后，他翻遍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仍旧一无所获，大汗淋漓的坐在了椅子上。 指尖弹开，微型无人机围绕着手掌不住盘旋。 吴冕看着自己翻开的手指，一股莫名的躁动涌上心头，将视线投向了桌上那张他穿着警服的照片，而后又盯住了镜面上倒映的脸颊：“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究竟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 第一百零五章 心魔 吴冕当晚住在了基地，整夜时间都是辗转难眠。 他不是一个容易焦虑的人，但此时却如同一个强迫症一样，始终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 但越是这样，反而就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脑中的迷雾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始终将他隔绝在外。 吴冕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记忆，但这件事却显得难如登天，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觉，让他对自己感到陌生。 强忍着头痛熬了一整夜，吴冕仍然一无所获，天不亮就把心理医生叫了过来。 一如既往，心理辅导对他无法起到作用，但身边有个人说说话，最起码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 心理医生经过诊断，给吴冕下达了最终结论：“根据我的判断，你患上了偏执性精神障碍和持续性心境障碍。简而言之，你其实并没有失忆，而是在遭遇巨大的创伤以后，主动屏蔽了自己的记忆，由此减少那段记忆带给自己的痛苦，你失忆的症状，实际上是机体对于自身的一种保护。” “你觉得这是保护吗？”吴冕对于这个说法并不认可：“现在失忆给我带来的不仅只有痛苦，还有困扰！” “最起码你还能承受得住，你的大脑开始违背主人的指令，说明失去的东西一定是给自己带来长期煎熬的。根据你的情况分析，其实你本身是对自己的人生充满否定的，如果不是你一路追查，恐怕你连现在的记忆都无法恢复。” 医生同情的看着吴冕：“偏执性精神障碍是一种很特殊的症状，你可以将其理解成遇强则强，意味着宿主的意志力越强大，它的病症也就越狠，而你本身就是在与自己对抗，对抗的决心越大，难度也就越大。” “所以呢？” “治疗这种疾病不能急于求成，首先要让自己的心境平稳下来，不要加剧它的恶化，要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放松，而不是一直保持紧绷状态，直到将自己拖垮。” 医生拿过纸笔，在书写的同时继续道：“我会给你开几种缓解焦虑和镇静类的药物，同时建议你短期内不要去执迷于寻找记忆的事情，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时间，或许等你不再纠结于这件事的时候，反而会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没别的选择了吗？” 吴冕对于这种别人都了解自己，但是自己却不了解自己的感觉很抵触：“我可以接受一些物理方面的刺激。” “我刚刚说过，你觉得自己是在跟疾病做对抗，实际上是在跟自己做对抗，其他心理医生或许会同意你这么做，但我不同。” 医生温声细语的回应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看武侠小说，但你现在正在对抗的并不是实质上的疾病，而是自己的意念，也可以理解为是你的心魔。” 吴冕抓起医生开药的单子装进口袋：“谢了。” “其实我觉得，这次发病对于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它正在改变你，而且教会了你礼貌。” 医生莞尔一笑：“我来给你们的人做了这么多次战后心理疏导，但你以前从未接受过我的治疗。你这个人的性格太冷了，内心世界很封闭，长此以往是要出问题的，或者说你现在的病症，跟以前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 吴冕难得遇见一个愿意跟他讲真话的人：“以前的我，真的让人那么讨厌吗？” “准确的说，我并不讨厌你，而且相比于讨厌，我觉得其他人对于你的感觉更像是畏惧。” 心理医生从容拿捏着对话的尺度：“与之前相比，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人。一个有情感、有烦恼、有情绪的人。” “暴露的弱点越多，我的危险也就越大。”吴冕变得警惕起来：“这不是一件好事。” “可那些冷血和强大究竟是真的，还是强撑出来的，只有你自己清楚，高压的生活已经摧垮了你的心智，对吧。” 医生发现吴冕的思维出现偏差，开始进行心理暗示：“危险人物未必就是无敌的，同理，正义和光明也绝非失败的理由，我知道正义二字比较老套，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它的，恶有恶报，亘古以来就是不变的真理！” 吴冕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澈起来：“恶有恶报，那是骗小孩子的，你可以为我治病，但千万不要劝我当个善人，否则……我会认为你居心不良。” 医生被吴冕潜意识当中的自我保护和强大信念所震慑：“当然，我所说的一些都是心理疏导知识而已，你的人生还是在你自己手里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吴冕起身打开房门，看着奔跑的人群，伸手拦住一人：“怎么了？” 一名全副武装的藏龙成员面色紧张：“沈哥出现了灵肉分离的症状！他杀了人！吴会计，你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 藏龙组织里，只有少数人知道吴冕的真实身份，其他人哪怕是基地的守卫，平时也是很难见到吴冕的，而且他的公开身份，只是基地的一名会计。 听闻沈嘉洪出现了灵肉分离的症状，吴冕示意心理医生在他的办公室躲好，而后步履匆匆的向病房走去。 作为藏龙组织的最强战力，沈嘉洪的异变让所有人神经紧绷，基地守卫们进行了最高警戒，荷枪实弹的守在门外，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鲁大愚见吴冕出现，迈步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九哥，里面的情况很危险，你在这种场合露面也不合适，要么……” “让人散了。” 吴冕打断鲁大愚，等他将外面的守卫撤去，推门进入了病房。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没了上半身，鲜血喷了满墙的尸体，狄天工和两名助手对此视若无睹，正在调控着房间内的仪器。 “啊！啊！！！” 沈嘉洪此刻被十几条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喉咙里发出令人毛乎悚然的咆哮声。 他的身体在扭曲，各种武器部件不受控制的闪烁着光芒，脑袋也不断的变换着方向，这种不协调的画面看起来很诡异，这也意味着，沈嘉洪已经失去了对身躯的操控力。 第一百零六章 生死边缘 沈嘉鸿的异常，让吴冕眉头紧锁。 他很清楚灵肉分离的危害，此时沈嘉鸿的量子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意识已经被禁锢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的，而是成为了一个游荡在虚空当中的灵体。 如果狄天工不能尽快让他恢复对于身体的掌控权，那么沈嘉鸿就只有两个结局。 第一，量子脑过载损毁，死于物理手段。 第二，意识彻底脱离量子脑，在这个世界上消弭于无形，沦为无主机械。 房间内气氛压抑，狄天工的一名助手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代码，紧张的看向了狄天工：“狄工，病人数据紊乱，量子脑正在断开与身体的连接。” 话音未落，沈嘉鸿原本扭曲的身体出现抽搐，束缚带的卡扣哗啦啦响个不停。 “外部操控介入，别让他的身体停止运动，增强脑波抓捕频率。” 狄天工站在仪器前方，在操控的同时也在下达着指令：“他这次发病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了太多，情况超出了我们的掌控，马上给他使用馔玉！” 另一名助手有些犹豫：“狄工，他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贸然使用馔玉，不论是失控还是死亡的概率，都要大于唤醒，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的情况不可能更加糟糕了，我们没得选择。” 狄天工果断下达完指令，随即看向了吴冕：“沈嘉鸿随时有失控的可能，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建议你尽快离开。” 鲁大愚闻言，下意识的护住了吴冕的半个身位：“九哥，嘉鸿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一旦他失控，会引发大乱子，您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吴冕后退两步，坐在了一张不会影响狄天工他们施救的椅子上：“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 狄天工催促道：“你留下帮不上忙，没有了纳米机器人的防护，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帮你们，而是为了帮他。”吴冕面色平静的看着沈嘉鸿：“他是我兄弟。” 没人注意到，病床上已经失控的沈嘉鸿，在这一刻轻轻动了下手指。 抢救仍在继续。 狄天工的助手遵照指令，将存储馔玉的优盘插在了狄天工的脑端接口上：“馔玉准备启动。” “呼！” 狄天工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敲下了回车：“希望还能来得及！” 几秒钟后，馔玉存储器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开始不断旋转，沈嘉鸿的抽搐也随之停止。 房间内变得安静下去，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他们面对的是一名通体七级模块的全合成人，对方恐怖的杀伤力，这屋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 沈嘉鸿在有意识的时候，会减少武器使用的频率。 一旦失控，他将化身一架杀人机器。 合成人灵肉分离的情况，跟他们的精神强度、意志力和植入模块等级息息相关，植入模块的等级越高，灵肉分离的来临就会越早。 吴冕明白，沈嘉鸿此刻的情况，是因为最近高频率的发动作战模块，而且又重新更换了备用躯体的缘故。 以前遇见什么问题，都是吴冕、卫凌、沈嘉鸿、鲁大愚和林寒酥他们一起扛的。 现在吴冕废了武功，卫凌成为叛徒，林寒酥精神病加剧，鲁大愚终日负责着九处与藏龙的业务抽不开身，种种压力全都落在了沈嘉鸿一个人的头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消耗，正是诱发灵肉分离的成因。 正当吴冕思虑这些事情的时候，狄天工忽然发出声音：“有反应了。” 吴冕抬头望去，此时沈嘉鸿正张大嘴巴，像是搁浅的金鱼。 一名助手眼中透出喜悦：“他在尝试呼吸，说明馔玉的刺激起了作用！” “这不是好事，因为全合成人是不需要呼吸的，这说明他已经遗忘了自己的身体是机械打造的，而是将自己误判成为了自然人，大脑感受不到碳基身体，会加剧他灵肉分离的状态。” 狄天工发现了问题所在，快步跑到操作台边，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存储器丢给助手：“让他读取这里面的数据，速度快。” 吴冕瞄了一眼那个从未见过的存储器：“这里面是什么数据？” “如果馔玉是一个体验痛苦的过程，你可以将这里面的数据理解为所有痛苦的合集，没有合成人能够抵御这种痛苦，包括沈嘉鸿。我准备利用这种极致的痛苦让他找到自我，你可以将其理解为对全合成人使用的强心剂。” 狄天工在回答的同时，操控一支机械臂伸展到了沈嘉鸿的头部：“这是我们最后的尝试了，且只有两种结局，第一种是顺利帮他找回自我，反之，他的意识会因为无法承受这种痛苦而消散，身体也会因为精神紊乱变成具有杀戮本能的机器，我会尽力在他造成破坏前除掉他。” 吴冕知道狄天工是机械师当中的佼佼者，并未在对方专业的领域发表意见，只是看着沈嘉鸿的身体沉默不语。 红色的存储器灯光闪烁，仅仅几秒钟，沈嘉鸿的身体就出现了反应，开始剧烈挣扎。 狰狞的表情，任谁都可以看出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嘭！” 一根捆在沈嘉鸿身上的束缚带应声断裂，铁卡子崩飞出去。 “啊！！！！” 沈嘉鸿再度发出嘶吼，身上的束缚带接二连三的断裂。 站在检测仪前方的助手已经冒汗：“他的连接率在迅速降低，跌破百分之六十了！” “百分之四十五！” “百分之四十三！” “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十七！” 助手看着断崖式下跌的曲线，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连接率跌的太快了，他即将迷失！” 狄天工的掌心也已经冒汗：“加大介入帮他拉升！” “无效！连接率跌破百分之十！” “准备毁灭！” 狄天工对着仪表台砸了一拳，伸手按住了上面的红色按键。 “嗡！” 机械臂上的死光炮开始聚焦，翠绿的光芒照亮了沈嘉鸿的脸颊。 “等等！” 吴冕见到这一幕，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跑到床边，按住了挣扎的沈嘉鸿，对着他嘶吼道：“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过咱们是兄弟！也说过我离不开你！坚持住，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啊！！” 沈嘉鸿双目泛起红色的幽光，对着吴冕发出了非人的咆哮。 吴冕俯下身去，盯着沈嘉鸿的眼睛，同样一声怒吼：“沈嘉鸿！你他妈的给我滚回来！！” 第一百零七章 精神支柱 在鲁大愚看来，吴冕的行为出乎意料。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性格内敛的九哥，还从未如此煽情过。 在狄天工眼中，这就是单纯的傻，眼见死光炮即将到达阈值，他朗声提醒道：“沈嘉鸿的灵魂已经被困住了，外界信息是无法将他唤醒的，我们必须将他毁灭了！” 吴冕对于狄天工的话置之不理，拼尽全力按着沈嘉鸿的身体：“沈嘉鸿！你是合成人，但你家人不是！你还有父母和妹妹！你死了，让他们怎么办？你给我滚回来！” 狄天工看见屏幕开始闪烁，嗓音低沉的厚道：“大愚，把他拉走！” 鲁大愚经历过很多合成人死于灵肉分离的案例，以他的经验，现在的沈嘉鸿的确已经走到了迷失边缘，为了不让吴冕受到伤害，硬着头皮准备把他拉走。 “啊！！” 病床上的沈嘉鸿又是一声暴喝，身上的束缚带全部崩开，一拳向吴冕袭去。 这一瞬间，所有人均是一愣。 以沈嘉鸿的力量，这一拳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一头大象，也不可能扛下来。 然而，沈嘉鸿的拳头在触碰到吴冕的身体之前，却奇迹般的停了下来，拳风引得吴冕发梢激荡。 狄天工来不及多想，率先将操纵杆推向了一边。 “轰！” 死光炮发射出去，将覆盖着防弹钢板的混凝土墙打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透明窟窿。 鲁大愚已经把手搭在了激光手枪上面，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沈嘉鸿惊坐而起，茫然的看着周围，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和面前的吴冕，以及床上崩开的束缚带，半晌后才讷讷问道：“我……是不是出现了分离的症状？” 吴冕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把手搭在了沈嘉鸿的肩膀上，长嘘一口气：“回来就好！” …… 全合成人的灵肉分离很危险，但特殊的体质也让他们有极高的恢复速度。 二十分钟后，已经安然无恙的沈嘉鸿走进吴冕的办公室，脸上写满愧疚：“九哥，之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当时的事情连你自己都不记得，自然也不需要道歉。” 吴冕在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装进旅行包里：“我要去六区的事情，大愚已经跟你说了吧？” 沈嘉鸿是个干练的人，很快进入状态：“说了。” “我离开之后，家里的事情交给你们俩负责，你主抓九处，大愚负责藏龙。”吴冕停顿了一下：“卫凌还得继续找。” “我明白。” 沈嘉鸿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搓着手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吴冕收拾好包裹，见沈嘉鸿依旧站在原地：“怎么，被灵肉分离的状态吓到了？” “没有，我相信每一个合成人在作出改造选择的那一天，应该都会分离的情况有心理准备，尤其是我，我始终在升级身体模块，灵肉分离便是强大的代价。” 沈嘉鸿摇了摇头，见吴冕问话，便主动说道：“九哥，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卫凌为什么选择了背叛。我知道，这话对你问出来并不合适，因为这在这件事情里，你是受害者，可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把卫凌看的比亲弟弟还重，他怎么会选择背叛你？” “既然知道问出来不合适，那就别问。” 吴冕并没有解答沈嘉鸿的疑惑，轻描淡写的转开了话题：“我跟狄天工聊过，他说你如果愿意将身体的武器模块降级，可以缓解量子脑的负荷，这样或许能够减缓你灵肉分离的状况，我的意见是，让你降级。” “九哥，我不能降！” 沈嘉鸿对于这件事十分抵触，伸手敲着自己的胸膛：“现在我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碳基组织，除了脑子里的意识，我只是一架机器，除了追求力量之外，我已经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如果非要我选择，我宁可在强大的时候死于消弭，也不愿意降级后作为一堆废铁苟且偷生。” 吴冕提醒道：“除了力量，你还有家人，强大的信念，才是坚守本心最锋利的武器。” 沈嘉鸿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家人？你是说那个为了悬赏金，愿意将我的行踪透露给警方的赌鬼父亲？还是那个为了避免受到我的牵连，卖掉家里的房子，远走他乡只为躲避我的母亲？” “还有你妹妹，她一直都对你不错。”吴冕知道沈嘉鸿也是一个性格偏执的人，耐心劝解道：“人总得给自己找一个精神支柱，这样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才能有所支撑。” “九哥，我的精神支柱就是你！是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我的命，我拼命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也是为了不成为你身边的累赘。” 沈嘉鸿叹了口气：“至于我妹妹，她已经成年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我虽然在九处工作，但毕竟是被排斥的合成人，咱们只是政客手里的棋子，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他们无情抛弃，跟我妹妹保持距离，这是为她好。” “随你吧。”吴冕见沈嘉鸿不同意模块降级，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现在开始，你身上所有模块的开启功率，必须限制在百分之五十以下，没有我的允许，以及在遇见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跟人拼命，我说的够清楚吗？” “我记住了。” 沈嘉鸿答应下来，看着吴冕反问道：“九哥，你说人需要有精神支柱才能撑下去，那你有吗？” “我应该是有的吧，否则怎么会承受那么大压力成立九处呢？” 吴冕遗憾的耸肩：“可惜的是，我已经把它们都忘了。” “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上面的人聊聊？” 沈嘉鸿提醒道：“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后支持九处的大人物究竟是谁，但他既然能够放心的把权力交到一名合成人手中，说明他应该是知道你的底细的。” “你也说了，对于上面的人而言，九处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如果我坦言自己失去了记忆，恐怕会来带更多的麻烦，我并不相信那些政客。” 吴冕摆了摆手：“我失忆的事情要严格保密，此事仅限于我身边的人知道。” 第一百零八章 穷到掉渣 六区是京都的一个中立区，位于企业控制区和联合政府控制区的交界处。 没有企业在六区设置驻地，联合政府也不会过多干预该区的政务，但这并不意味着六区更好，反而此地因为吃不到企业的红利，也得不到政府的政策，算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下层人比其他区的人更苦，上层人也比其他区的顶端低了几个层次。 六区核心商圈的步行街上，林寒酥握着吴冕的手掌穿行在人流当中，怯生生的看着远处商厦顶部全息成像的巨大玩偶。 “小姑娘，买朵花吧！” 一个提着花篮的老妪挡住了两人去路，笑容和蔼的看着人畜无害的林寒酥：“这花是我在郊外的山上采的，花香要比养殖棚里的鲜花浓郁不少。” 林寒酥没有答话，吴冕能够感觉到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掌，而且掌心正在冒汗，摆手打发了老人，带领林寒酥继续前行。 林寒酥此时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她虽然是一个杀人狂，但同时也是一个严重的自闭症患者。 除了杀戮，她不会用其他的方式跟这个世界交流。 她来自蛮荒之地，女儿身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加之父母早逝，两个哥哥未成年就开始混迹帮派，根本不会照顾人，没让她饿死已然算是尽心尽力。 再后来，林家兄弟来到自由联邦闯荡，没有一技之长的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只能采用人类最原始的方式：掠夺！ 在死人堆里长大的两兄弟很快闯出了名气，为了让自己更强大，还进行了义体改造。 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财富越来越多，同时也忽略了林寒酥的心理建设。 一个小女孩，自记事起就颠沛流离，对任何人充满提防，长大后更是无数次目睹过两个哥哥杀人放火。 再后来，林家兄弟犯下重罪，在逃亡路上被吴冕抓捕，并且纳入九处。 有了公职后的两兄弟总算稳定下来，林寒酥也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九处要远比江湖更加危险，因为他们接触到的都是社会最深的黑暗面，以及最强大的敌人。 吴冕刚见到林寒酥的时候，就发现她不一样，当时的她已经有了自闭倾向，没有朋友，只有两个家人。 当时的林寒酥就像现在一样，遇见陌生人不敢说话，典型的鸵鸟心态。 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林家兄弟先后战死，林寒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剩下了吴冕。 当时的她还是很乖巧的，每天像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后来吴冕奉命调查一位国会高官的贪腐案件，对方察觉后派人对他进行刺杀，林寒酥为了保护吴冕，用烟灰缸砸死了一个人。 从那天开始，林寒酥便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爱上了杀戮，也激活了自己心中的第二人格。 以前的林寒酥有多怯懦，第二人格就有多暴戾，以前的她有多单纯，第二人格就有多放荡。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她仍旧相信吴冕，甚至爱慕吴冕，这是她纂刻在她心底的潜意识。 短短几百米的路，对于林寒酥来说如同地狱，尤其是前方一家餐馆门前舞龙舞狮的场面，并未让她觉得热闹，反而身体颤抖。 吴冕知道林寒酥的性格不能用常人的目光理解，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饿了没？” 吴冕手臂的余温压制住了林寒酥心里的恐惧，让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饿，这里太吵了，我吃不下东西。” “忍一会，就快到了。” 吴冕带林寒酥走向路边，顺着一条小路绕到了六区的区议会办公楼。 六区议会所在地虽然位于核心商圈，但却是一座十分老旧的二层唐楼，看起来都没有隔壁的公共厕所豪华。 吴冕本还想着登记一下身份，结果门口那两个加在一起都凑不出八颗牙的保安正在下象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栋楼房内部看起来比外面还要老旧，贴着墙边的位置是一条生锈的水管，楼梯和扶手已经破损严重，从年代来看，估计这房子的年龄搞不好比联合政府还要长。 联合政府是政议一体的执政模式，即各级议会便是行政机构，议员监督执政，市级以下的议会每四年一次选举，议长在议员内产生，议员在民间票选。 六区议会总共有五十六名议员，除了十六名议会的常任议员外，其余人都是只有投票权和监督权的兼职议员，其区别就跟现在的公务员和人d代表差不多。 吴冕要找的谷向明，便是本次六区议长换届的有力竞争者，也是一名常任议员，负责区里的贫民救助工作。 吴冕本想敲开办公室的门，没想到六区议会居然如此寒酸，谷向明的房门连锁都没有，稍一用力就被推开了。 屋内正在伏案写东西的谷向明抬头向门口望去，看到吴冕领着林寒酥出现，挑眉看向了他：“你们有事吗？” “你好，我是十一区分局李副局长介绍过来的，我叫吴冕。” 吴冕来之前看过谷向明的照片，从照片里看，谷向明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但是真等见了面，他却发现谷向明是一个十分邋遢的人，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胡子也蓄了很长，根据资料上显示，他今年才三十五，但看外貌，至少得有四十多了。 谷向明听到吴冕自报家门，从办公桌后面起身：“哦，是你啊！老李昨天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坐下聊！” 吴冕走进狭窄的办公室里，看着已经掉了皮的沙发，还有因为屋顶漏水被泡到起皮的墙壁，主动找话题聊了起来：“谷议员，你们议会怎么说也是首都的市辖区，但这办公环境，跟我想的可不大一样啊。来到你们这里之前，我还一直以为穷到掉渣是个比喻呢。” “妈了个巴子的，还不是那群贪官闹的！六区这地方没有大企业坐落，市议会也不管我们，本地税收全靠自收自支，连日常运转都不够，国家财政每年拨的款，上午打到区里的账户，下午就已经被隔壁办公室的那群王八蛋给贪了！这群畜生不仅贪公款，连他妈贫困户的保障款都黑……我呸！什么东西！” 谷向明嗓门很大的骂着，似乎全然不怕隔壁办公室的同僚们听见他的声音：“他们最好回家烧香拜佛，祈祷我这次别被选上去！否则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他妈的要让这群蛀虫下课！” 第一百零九章 反对派 谷向明带给吴冕的感觉，跟其他的政客并不一样，反而多了一丝草莽气。 这倒是让吴冕对谷向明多了一丝好感，起码此人不装，交流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吃力。 谷向明端着两杯水递到吴冕面前，又看了一眼面容稚嫩的林寒酥：“兄弟，这次老李就派了你一个人过来？” “两个。”吴冕见谷向明忽略了林寒酥，解释道：“有个女孩子跟在你身边，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谷向明看着身材并不算壮硕的吴冕，还有怯生生不说话的林寒酥，委婉的说道：“其实吧，我觉得老李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要么你们回去吧！我谷向明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需要什么保护！” 吴冕明白谷向明这是不觉得自己真有能力将他保护好，笑道：“谷哥，最近时局动荡，周边几个区多名议员出事的消息，我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这种事情，还是谨慎点好。” “他们的情况，跟六区是不一样的，出事的那些议员，谁能保证自己屁股上没有屎啊？” 谷向明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我们六区既不是企业区，也不是政府区，这种穷地方他们是看不上的。” “你看不上，不代表其他人看不上，你能保证自己成为议长之后不去贪污，可是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个位置可是一个聚宝盆。” 吴冕发现谷向明此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政治嗅觉还是比较敏锐的，奉劝道：“事关利益，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谷向明哈哈一笑：“真出了问题，凭你们两个能护住我啊？” 吴冕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同样报以笑容：“多一个人，起码能多一份保障，如果你直接把我们赶走，李局那边，我们怕是不好交差。” 谷向明并不相信瘦弱的吴冕和小萝莉林寒酥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碍于同窗的面子，最终选择接受：“也罢，那你们就留下吧，我这个人在单位没什么人缘，最近也需要到处拉选票，身边确实需要帮手。” 吴冕补充道：“谷哥，李局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毕竟身带公职，不好公然参与选举的事情，所以我们的身份是需要保密的。” 谷向明大手一挥：“放心，我会对外说你们是我的侄子、侄女，过来给我帮忙的。” 区议会是有食堂的，但中午时分的食堂依然很冷清，除了门卫和雇佣来的临时工，几乎看不到议员们的身影。 吴冕坐在谷向明对面，看着清汤寡水，连荤腥都见不到的饭菜，难以相信这居然是区级政府的食堂。 谷向明对此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快点吃，吃完之后，咱们需要去一趟巢镇。” 吴冕听到这个名字，想起了当初抓捕张覆海的经过：“巢镇那地方可是够乱的，而且外来人口居多，你去那边很难拉到什么选票吧？” “说实话，我其实对这次的选举没抱多大希望。选举这种事，说白了就是砸钱拉选票，我一个老光棍，哪有钱掺和这种事，只是看不惯那群议员的腐败，才参与选举的，愿意给我投票的，也都是一些贫困户和老街坊。我去巢镇不是为了拉选票，只是为了扶贫。” 谷向明用袖口擦了擦嘴：“我这个人脾气臭，嘴也笨，只知道干实事，没什么竞争力。” 吴冕咬了一口馒头：“这个时代，缺的就是干实事的人。” “干实事的人，也缺少机会。”谷向明打开荷包卷着旱烟：“我宣布参与议长竞选之后，有几家企业来找过我，愿意给我提供竞选资金，最多的一家，把价码开到了三千万，并且愿意帮我疏通关系，但是被我拒绝了。” 吴冕平时抽的都是数百通用币一包的香烟，来到谷向明身边后，为了保持低调，换成了十几块一包的，也抽出一支点燃：“因为你无法接受他们的条件？” 谷向明吐出一口浓烟：“是啊，那个企业希望我上任之后，可以在六区推行机械化工厂，被我拒绝了！现在这年头，最难的是什么人？还不是底层的老百姓！工厂为了利益，不断地在更换更加便捷的设备，老百姓则大批裁员，我们六区本来就穷，如果失业率再上升一些，是要出大问题的。机械化的推行对企业来说只是盈利数字的多寡，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却代表着一个家庭的未来。” 吴冕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曲线竞选，先通过企业的帮助拿到议长的位置，然后再实行政策上的改革，否则你如果竞选失败，被收买的其他人一样会推行机械化。” “底线是不能改变的，我之所以敢跟各种不公硬刚，正是因为自己一身正气，干干净净，如果接受了企业的贿赂，我自己就直不起腰。” 谷向明执拗的摇了摇头：“就算我上不去，我也不可能让其他人推行机械化，大不了老子就带着老百姓去游行、抗议！都说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但我眼中的科技，只是让有钱人越来越富有，而老百姓，到什么时候都是受到剥削的底层！” 吴冕不置可否，终止了对话，毕竟他就是谷向明口中那种享受科技红利的人，对于这种持不同意见的反对派，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为了避免暴露特务的身份，许多高科技的产品都无法使用，警卫部唯一提供的装备，就只有一台库存很久，已经被淘汰的轮式防弹车。 吴冕将车停在办公楼前，看到谷向明搬着一摞报纸放进车内，笑着开口：“谷哥，现在纸质刊物已经很少见了，你这是要捐给巢镇的敬老院？” “捐个屁，巢镇那地方文盲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拿去他们也看不懂，这是我自己攒的擦屁股纸。” 谷向明拽开车门坐在后排：“听说那些有钱人家里的马桶都是智能的，拉完屎直接能自动清洗！反观我这种苦哈哈，只能等报纸扣漏了去洗手！” “哈哈！” 吴冕笑了笑，驱车上路，同时也感觉谷向明这个人，似乎并没有那么纯粹。 对方身为议员，每个月的工资至少也有上万块，但这种造作的拮据，似乎有些过于刻意了。 第一百一十章 繁华下的众生相 到了巢镇之后，吴冕发现自己似乎误会了谷向明。 他的确是个一穷二白的人，几乎把所有的薪水全都贴补给了帮扶的贫困户。 巢镇是一个凶恶之地，即便在白天，仍旧能够听到枪声，但是在这个生人勿入的地方，谷向明也能够挺直胸膛走在大街上，路边那些臭名昭著的“刁民”，看见他都会露出笑容，叫上一句“大谷子”。 谷向明帮扶的对象都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父母双亡的高中生，相依为命的脑瘫夫妇，老伴儿卧床多年，依靠捡废品帮助治疗，年过七十的老头子。 站在低矮的棚户区远眺，可以看见城区川流不息的悬浮汽车，金碧辉煌的大楼和楼顶全息影像的盘旋巨龙。 高楼大厦挡住了下午的阳光，资本就连享受的光照都要更多一些。 吴冕见过的丑恶，要比谷向明更多，对于这种撕裂的众生相，同样没有什么感触，只是一直跟在谷向明身边，在贫困户家中走访。 到时林寒酥，行走在这片罪恶之地，反倒没有多么紧张了，不知道是周围的喝骂与枪声让她安定，还是因为这里像极了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一对民工夫妇的家里。 吴冕看着身材壮实的夫妇，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贫困户，直到进入房间，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孩子，这才反应过来。 “大谷子，你们坐！” 妇女招呼几人在逼仄的房间内落座，对木讷的中年男人招呼道：“愣着干什么，烧点水去！” “别忙了。” 谷向明的一句话并未能阻止中年，看着床上的孩子向妇女问道：“最近又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大夫说孩子的肌肉已经萎缩了，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妇女说起这事，眼圈泛红：“我儿子当初是巢镇中学最优秀的学生，如果不是被沙金科技的一名员工醉驾撞成高位截瘫，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 谷向明是个暴脾气，也是个心善的人，听到此事也变得愤懑：“赔偿款还没到位？” “已经五年了，要给早都给了。” 中年拎着铝制水壶和三个边缘略有破损的瓷碗进门，给三人倒上热水：“我们去报过警，警察说肇事司机有企业豁免权，不归他们审判。我们又去了沙金科技，但企业的人只说让我们等通知，再后来，我们就被拉进了企业黑名单，我去找过一次，但是被安保打断了腿……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两口子拼尽全力，才能维持孩子活命，我们斗不过企业，也禁不起折腾啊！” “唉……” 谷向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一声叹息，他想帮忙主持公道，但他仅仅是一个区议员，跟企业根本对不上话，对方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妇女不想让谷向明为难，转开了话题：“大谷子，我听说你要竞选议长了，到时候我们家一定给你投票！如果有你这样的人当上议长，或许六区就有救了！” “谢谢。” 谷向明看了一眼孩子，将手中的一张储值芯片递了过去：“这是这个月的贫困补助，你们收好，你家的情况我了解，回去后会想办法给你们提级，每个月能多领五十块。” “谢谢！” 妇女接过芯片，感恩戴德的抓住了谷向明的手，一边的中年也微微躬身，沉默无言的表达着感激。 面对女人邀请留下吃饭的请求，谷向明还是推辞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压低声音对吴冕说道：“能不能借我点钱，等我开了薪水就还你。” 吴冕知道谷向明心中所想，用手环扫了一下谷向明的虹膜：“给你账户里转了五千块，不用还我，就当我行善了。” “该给的还是要给，这是我找你借的。” 谷向明用手机将现金转到一张空白芯片上，刚要转身，却看见那中年追出了院子，迈步迎了上去：“老王，你看我这记性，昨天下午区里评选特困户，我把你们家报上了，这有一年五千块的额外补助金，你收下！” 中年并没有率先接卡，而是拘谨的看向了谷向明身边的吴冕和林寒酥：“大谷子，我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说。” “没事，他们都是我家亲戚，你有话不用躲着他们。” 谷向明将芯片塞到了中年手里：“是有啥事需要我帮忙吗？” “也算不上帮忙，就是心里有事拿不定主意，想跟你说说。” 中年皲裂的手掌握着储值芯片，低下了头：“昨天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是我一个人去的，医生跟我说，孩子不仅肌肉萎缩，器官也在衰竭，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谷向明愣住：“这……这怎么会呢？” “那件事对孩子打击挺大的，这五年来，他意志消沉，每天都活在对企业的痛恨当中，也一直在抗拒治疗，那天我收拾房间，在床下扫出来了很多药片，都是他偷偷吐掉的，我儿子性格要强，他不想用现在的方式活着。” 中年沉默了两三秒钟，目光变得坚毅起来：“我想给孩子进行身体改造，让他成为合成人。” 谷向明愣住。 中年微微握拳：“我知道这么做是在犯罪，但我没得选择了，我是一名父亲，只想让我儿子活着。” “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善良的人生活的更好，让恶人受到惩罚，如果你什么都没做错，但法律还是让你感觉到累，那就不用在意它！” 谷向明看向中年问道：“有钱给孩子换义械吗？” “巢镇这边的邻居给我找了个活，能赚一笔钱，顺利的话，足够给孩子换上二手设备了。” 男人顿了一下：“我来找你，只是想托付你一件事，万一我有三长两短，以后他们娘俩，还麻烦你多照顾。” 谷向明毫不犹豫的点头：“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他们娘俩不会饿死。” 巢镇这地方的邻居给介绍的工作，吴冕不用想都知道是要去做什么，他见过太多比中年更凶残的罪犯，并没觉得这个选择有什么不妥，倒是谷向明的态度令他意外。 自然人对于合成人的抵触，是刻在骨子里的，而谷向明身为联合政府的职员，居然站在了中年一边，再度刷新了他对此人的认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贿选 一圈走访下来，谷向明在吴冕手里借走了一万多通用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我原来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后来就是因为我总借钱，他们找我办事我也不肯走后门，所以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今天多谢你了。” 吴冕闻言一乐：“客气了，能积德行善，我也高兴。” 三人刚到巷口，前方忽然出现了几道穿着西装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紧接着，后面的退路也被人堵死。 林寒酥感受到威胁，手掌向着腰间移动过去。 吴冕见状，轻轻握住了林寒酥的胳膊，他带林寒酥出来，只要是为了让这个小丫头感受正常生活的，一旦让她动手，凭她没轻没重的风格，百分之百得闹出人命。 不等谷向明开口，前方的人群便让开一条退路，而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笑着迎了上来：“谷议员，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 谷向明看着六区的另外一位议员，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巧吗？我还真没觉得！马东昌，你这次为了竞选还真是上心，连巢镇这地方的选票都不准备放过啊！” “哈哈，你我一样，不都是追权逐利嘛，今年六区议会的竞选这么激烈，俗话说蚂蚱肉也是肉啊，巢镇这地方不干净，但选票可不分颜色！” 马东昌脸上挂着微笑：“老谷，算起来，今年的议会竞选，应该是十几年来最激烈的一届，十五名常任议员，有十一个都宣布参与了议长竞选，而你是我最不看好的一个，因为你既没有高级官员背书，也没有企业资本扶持，拿什么跟人争？” 谷向明被马东昌刺到痛处，回应道：“民选政策的初衷就是为了公平，是你们这些人让它背离了原有的意义，经济或许可以操控选举，但他无法改变民心！你们的确有钱，但你能让所有贫苦百姓全都站在你们一边吗？如果你们真能做到，我的呼声就不会这么高！” “哈哈哈，你啊，就是被那群泥腿子给洗了脑，所以才觉得自己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你要清楚一件事，人与人之间的阅历与见识，都是有区别的，底层之所以是底层，因为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 马东昌鄙夷的看着谷向明：“知道在这个地方，一张选票价值多少钱吗？五百块！我相信在巢镇这个地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票选的规则，甚至连选票上面的字都不认识，他们只知道只要选择了我，就能得到五百块通用币！ 这些人之所以支持你，你以为是因为他们认为你带来的政策可以改变他们的人生吗？不！只是因为你在这里扶贫多年，跟他们很多人都熟悉了，这些人知道你在竞选，所以才给你这个面子，但是真等买选票的钱递到面前，你在这些人眼里是不是值这五百块，还是个未知数呢！” “知道这个社会为什么如此腐烂，你这种人又如此猖獗吗？就是因为在你眼中，不论是争夺的权力，还是这里的居民，他们都只是你眼中的一颗棋子，全都是为你的利益服务的，你把自己想的太过聪明，也把别人想的太傻了！” 谷向明的肩头因为愤怒而抖动着：“你真的认为社会底层的人都是蠢猪一样的存在吗？如果你真的深入基层，你会发现社会底层的人民远比你们更加努力！他们只是没有世家的身份，没有资本的站台！只能在这个固化的圈子里辛苦求生！但这并代表他们没有在为更好地生活所努力着，更不代表他们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我承认民众的眼睛是可以被蒙蔽的，但你们绝对骗不了他们一辈子！” “哈哈，别这么激动嘛，毕竟你我都是本幸运，都已经脱离了这个阶层。” 马东昌点燃一支雪茄，脸上挂着笑容：“老谷，把话挑明了吧，其实我来巢镇，是专门为你来的。我希望你跟我合作，你也知道，议会当中比较有利的几名竞选人，都有自己的选区，所谓竞选，其实争取的只是选区之外的中立票而已，你虽然不是竞争议长的有力人选，但这么多年游走在贫民区，手里掌握着大量的散票，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谷向明言语粗鄙的破口大骂：“你需要的东西多了，你要是缺个爹，我还得娶你妈啊？” “你这个性格，真的不适合混在政坛，真当上议长，对于你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马东昌知道谷向明是一个牛脾气，以前在单位的时候，根本不跟他打交道，但此时为了拉选票，只能耐着性子对他说道：“老谷，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选上议长，我就把你从扶贫口调走，让你去管财政！你不是一直都想为六区做点实事吗？只要把财政大权拿到手，你的抱负也就能施展了！到时候你想拨多少扶贫款，再也没人阻拦你，怎么样？” 谷向明根本不接茬，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把路让开！我不像你们无所事事，还有工作要做！” 马东昌身边的一名壮汉看见谷向明是这个态度，伸手就奔着他的衣领抓了过去：“妈的！我老板跟你说话，你在这装什么傻？” “啪！” 吴冕看见壮汉的动作，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兔崽子！你找死啊！” 壮汉见吴冕身形瘦弱，全然没把他放在眼中，作势想要将他推到一边，却感觉吴冕的手臂像铁钳一样，让他的手臂难以移动分毫，短暂错愕后，另一只拳头猛地抡了上去。 吴冕在更换了新的脊椎之后，身躯早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脆弱，机械脊椎给他提供的力量，绝非常人能够承受，只是面前的壮汉体型远在吴冕之上，他为了不暴露合成人的身份，侧身躲开壮汉的一拳，反肘砸向了壮汉的下巴。 “嘭！” 壮汉被击中弱点，当即昏厥过去，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马东昌身边的人，本就是被他雇来处理选举事务的帮派混混，见吴冕放翻了一名同伴，不约而同的向着他扑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豪赌 巢镇狭窄的巷子里，前后各有三人成合围之势向吴冕冲了过去。 为首一人明显是个练家子，冲上前去右臂屈起，作出假动作虚晃一下，右臂一个摆拳砸向了吴冕的侧脸。 这些混混的街斗经验很丰富，但是在吴冕眼中完全不够看，即便不借助脊柱提供的力量，他也能够轻松躲避对方的进攻。 眼见对方的摆拳袭来，吴冕身体下潜，躲开拳头后按住壮汉的肩头，膝盖粗暴的向他的裤裆顶去。 “嗷！！” 壮汉感受到下身传来的刺痛，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随后被吴冕按住面门，用他的后脑撞在了另外一个人的鼻梁上，紧接着一个干净利落的肘击，在四秒钟内放倒三人。 后面的混混看到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抽出了腰间的卡簧刀：“大家小心，这家伙身上有功夫！” 吴冕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一个回旋踢向身后抽去，趁着混混闪躲，倾身冲到他面前，一肘砸在了他的喉结上。 “呃！” 混混捂着喉咙倒下，后面两人发现吴冕并非常人，全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发现林寒酥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冲过去就准备抓住她威胁吴冕，结果却一巴掌落空，感觉自己腹部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混混低头，看到抵在自己腹部的高压电棍，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妹妹，你的家人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东西很危险？” “噼里啪啦！” 一道湛蓝的电弧迸发，混混的身体抽搐了几秒钟，紧接着就被弹了出去。 马东昌身边的混混头目见自己的手下连吴冕一个人都没拿下，有些挂不住脸，作势便准备掏枪：“妈的，还反了你了！” 林寒酥在看到混混头目伸手的一瞬间，就举起了自己的胳膊，衣服下面的皮肤随即裂开，弹出了内置的枪管。 她本就是一个精神病，才不会在乎这世界上的什么法律。 她已经失去两个亲人了，当时的她没有任何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自己的亲人离去，但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吴冕不利。 不等林寒酥有所动作，谷向明也看出了那混混头目的意图，暴喝道：“马东昌！在别的地方你们可以作威作福，我也斗不过你们！但是在这巢镇，我谷向明只要吼一嗓子，分分钟就能叫人把你们围了！这地方住的都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放心，我没那么傻！大选前夕，怎么会让你看到我指使杀人呢！” 马东昌摆摆手，示意混混头目不要乱来，目光不善的对谷向明说道：“老谷，议会大选，远比你想的要危险许多，听我一句劝，规规矩矩做你这个与世无争的议员就挺好。你伤害不到其他人的利益，平时发发牢骚大家都懒得理你，但你若执迷不悟，有的是人会拿你开刀！” 谷向明冷哼一声：“我要是怕事，就不会跟你们争这个职位！” “希望到票选的那一天，我还能见到你！”马东昌侧身让开了道路：“你应该知道我的号码吧？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随时欢迎。” “做好离职的准备，我选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级弹劾你们这些蛀虫！” 谷向明扔下一句话，带着吴冕和林寒酥离开巷子，坐进车内离开。 马东昌身边的混混头目看着远去的车辆，目露凶光：“马议员，姓谷的身边那小子，的确是个高手，但猛虎架不住群狼，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想办法干掉他们。” “罢了，你以为议员是贫民窟的黑户啊，想杀就杀？我正值大选前夕，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况且想收拾他的，远不止我一个。” 马东昌挥舞着手里的雪茄，沉吟片刻后吩咐道：“你去取一笔钱过来，给谷向明重点照顾的那些贫困户发下去。” “您是想夺他的选票？”混混舔着嘴唇思考了一下，感觉这并不现实：“马议员，巢镇这个地方住着三万人口，拥有投票权的居民有八千多人，我们能拉拢的人有很多，何必要去挖那些关系跟谷向明好的人呢？” “谁告诉你我要拉票了？”马东昌莞尔一笑：“你去发钱的时候，要告诉他们这钱是我给的，但功劳要向谷向明身上推，就说这是谷向明帮他们争取的救助，记住了吗？” 混混头目一头雾水，越发想不通马东昌的做法。 看着面前的猪队友，马东昌叹了口气：“六区的议员当中，我只是负责城建的，手里的钱大部分都是做生意赚来的，所以经得起调查。但你别忘了，可不是所有六区议员的屁股都是干净的，谷向明一直叫嚣着等他获选后要反腐，你说他得罪的是谁？虽然我刚刚把话说的很难听，但谷向明有句话说得对，在那些底层草根眼中，他的呼声是很高的，懂了吧？” 混混头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不懂。” 马东昌再问：“别人干掉谷向明，是为了自保，但我并不怕他当选，只是希望自己当选。我现在让你给那些贫困户发钱，功劳当然是给谷向明的，可是你说等其他人将谷向明做掉之后，原本支持他的选票会流向什么地方呢？” 混混头目终于开窍：“明白了！您是想让外界认为您跟谷向明是朋友，这样等谷向明一死，那些无主的选票自然会流到您这边来！” 马东昌看着对方沾沾自喜的模样，无语的摆摆手：“按我说的去办吧，除了拉拢谷向明的人，其他能花钱买到的选票，也一定要拿下！为了这次竞选，我已经拿出了全部积蓄，成了大家一荣俱荣，如果败了，我这半生的打拼可就真的付诸东流了！” 混混头目挠了挠头：“马议员，我震得想不明白，你已经这么有钱了，就算现在退休，这辈子也可衣食无忧，为什么还要拿出上亿的资金去竞选这个议长的位置呢？” “你的位置太低了，即便踮起脚尖，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这是一个资本称王的时代，只有成为站在塔尖上掌握资本的人，才能过上真正的人生。或许在你看来，我这个议长的身份很了不起，但实际上，这仅仅是脱离底层生活的第一步阶梯而已。” 马东昌的目光越过贫民窟，看着失去繁华的摩天大厦：“我想要脱离底层，就只能进行一场豪赌，但即便是赌，也不是每个底层人都有机会的。” 混混头目嘿然一笑：“马议员您可真能开玩笑，如果您都是底层人，那巢镇这些人又算什么呢？” 马东昌也跟着笑了，笑容中有轻蔑，也透着无情：“他们……算是人吗？” 【最近几天肠胃炎犯了，一宿一宿的折腾，而且还在发烧，看东西都快重影了，个别错别字来不及修改，大家见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川 六区的常任议员当中，谷向明的居住环境绝对是最差的一个人。 孑然一身的他没有成家，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也被他出售贴补进了慈善事业里面，自己则住在六区的一处蜂巢公寓里面。 这种公寓都是金马集团开发的日租房，里面的空间只有十个平方，除去狭小的卫生间，就只剩下了一张床和一个沙发。 谷向明租住的是最便宜的房间，屋里没有窗子，墙壁也都是屏幕，可以付费定制喜欢的风景，空调也会模拟出相应的温度、湿度和味道。 只是谷向明从来不花那个冤枉钱，导致墙壁会不断地播放广告，每天早上五点半，他都会被无法静音的广告吵醒。 为了给谷向明提供保护，吴冕只能选择跟他住在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虽然狭小，但同样也降低了防守的难度。 谷向明将三份速食米饭摆在茶几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吴冕：“实在抱歉，我这里的居住环境你们也看见了，要么晚上我在隔壁开一个房间，让这个小姑娘过去住吧，然后你睡床我睡沙发。” “你明天一早还要去进行演讲，好好休息才是正事，不用担心我们。”吴冕笑了笑：“我们常年执行保卫任务，什么环境都能适应。” 患有精神疾病的林寒酥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除了在藏龙基地之外，她很难在外面入眠，吴冕为了防止她发病，也不敢让她一个人住在其他房间，只能跟自己一起留下。 所幸公寓的沙发可以改成沙发床，也勉强可以躺的开两个人。 吴冕在公寓入口处布置好激光绊发的警报器和震撼弹，便坐在沙发上开始值夜，林寒酥则像是一个挂件一样，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还不断地把头向他怀里扎，期间有几次手不老实，都被吴冕打开。 联合政府的议会选举机制，本意是为了公平起见，将票选各地区管理者的权利交到民众手里，让他们自主选择该地区的领导者。 但是在资本唱戏的背景下，这种选举方式似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那些职业政客们无非只是将原本该送到上面的政治献金，发放到下面用来收买选票。 六区议会每次换届，都会在区里的几个选票区设立舞台，让参与竞选的候选人轮流去各地演讲，用来宣传理念给自己拉票。 对于这种演讲，大多人都是应付，几个有实力的竞选人，都有自己的选票区，以保证该地区大部分的人都会给自己投票，然后再去拉动其他地方的选票，来增加自己的成功率。 跟其他人相比，没有背景的谷向明着实没有什么优势，演讲也是他唯一可以拉票的方式。 吴冕不知道联合政府会用什么方式保证谷向明竞选成功，但自己被派来对他进行保护，说明联合政府肯定会暗中发力。 经过在六区的短暂接触，吴冕发现这个地方确实已经腐败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一旦让谷向明的那些竞争对手当选，这些唯利是图的政客将会轻而易举的被企业拉拢、腐蚀，只有让谷向明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上位，才能继续保持这里的中立和稳定。 演讲开始的第一天，谷向明采取了很隆重的对待方式，特意挑选了一件洗的发白的西装，还有一双有些爆皮的皮鞋。 一行人刚刚走出公寓，吴冕就看见一伙奇装异服，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迎面走来。 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不等对方上前，就做好了防范准备，将手向腰间的机械甩棍摸去。 “别紧张，我认识他们，这些都是巢镇的人。” 谷向明认出对方的身份，向为首那名爆炸头问道：“小川，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谷哥，是我老大让我来的。” 小川咧嘴一笑：“我老大说了，你这次竞选议长会得罪不少人，你那些竞争对手也不是什么好鸟，让我们跟着你点，以免那些王八蛋对你不利！你别看那些议员一个个人模狗样，真玩起阴的，他们的手段可比我们还要脏！”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人就不要跟去了。” 谷向明看着面前一伙不入流的小混混，摆手道；“我是去拉票的，如果你们跟着，恐怕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而且我身边这不是跟着保镖么。” “保镖？就他啊？” 小川打量了吴冕一眼，倒是被她身边漂亮的林寒酥吸引，激起了表现欲：“就凭他一个人，如何能保护好你？谷哥，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说认识你，会远远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不让我跟着，我老大非骂死我不可。” “行，那你们就跟去吧。” 谷向明想起前一日吴冕被围攻的事，也想给他减轻一些压力：“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到了现场别惹事，今天的演讲对我很重要，万一被人把我当成帮派分子，事情就麻烦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以前在巢镇的时候，陪人竞选过村长！” 小川见谷向明坐进轿车，作势就准备跟过去。 吴冕一步挡在小川身前：“想跟着可以，但不能坐我们的车。” “嘿？你什么意思？”小川本想坐在车上，当着林寒酥的面表现一下自己，被吴冕拦住后，有些不太高兴，但是见谷向明在车内看向自己，还是忍住了这口气：“小子，别太狂，真出事的时候，你还得指望我保护你呢。” 吴冕看着体重不足一百二的小川，被他逗笑：“你不给我添乱，我就谢谢你了。” “呵呵，等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最好别被吓得尿了裤子。” 小川不甘示弱的扔下一句话，而后跟自己的几名同伴骑在摩托车上，开始跟随吴冕的车辆行进。 对于小川这群混混，吴冕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不过他们愿意跟着也不是坏事，最起码等再遇见马东昌身边的那种人，可以交给他们解决，而不需要自己事必躬亲，去解决一些小麻烦。 第一百一十四章 麻烦 谷向明演讲的第一站，位于六区的工业区，而这里正是马东昌的选票区。 马东昌身为工业区的股东之一，只要打个招呼，就能收割工人们的选票，而且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并没有多少人来听演讲，露天讲台下面的椅子空着一半，而且来听演讲的人大多都是附近居民区的老头老太太，来这里只是因为演讲区提供免费的点心和饮品。 谷向明走上舞台，看着下面聚在一起打牌和下象棋的老人们，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家好，我是六区常任议员谷向明，也是本届六区议长的候选人之一！我的参选理念是重塑六区秩序，打击贪腐犯罪！让议会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以全新的姿态为民众服务，打造……” 谷向明抑扬顿挫的宣读着自己的竞选词，却发现台下根本没有什么人听他说话，索性将演讲稿放到一边，提高了音量：“台下的叔叔、阿姨们，我知道你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听演讲的，但是既然来了，也希望大家给我点时间，让我说几句！ 据我所知，你们应该都是工业区的居民，这意味着你们已经在工厂里奉献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但那些资本企业是不会给你们任何社会福利的保障的！你们现在的生活费，除了年轻时攒下的积蓄，还要依靠孩子的接济，对于那些全家都失业的家庭来说，连吃饭都成为了问题，对吗？” 一名下象棋的老人被声音扰乱思绪，下错了一步棋，有些烦躁的喊道：“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那些大企业的高级职员，老百姓哪有什么社会福利！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还用你提醒啊？”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在年轻的时候就需要省吃俭用，用来在我们年老力衰，没有劳动力的时候作为生活保障？而那些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办法压榨我们的资本家，却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等他们老去之后，还要你们的孩子辛苦努力，去养活着他们呢？” 谷向明见有人搭茬，连续提出了数个问题：“你们年轻时从事着最辛苦的体力工作，却只能吃合成食品用以度日，现在身体有问题，连医院都不敢去！即便突发疾病，愿意付出高昂的治疗费用去医院，倘若遇见定制了私人服务的资本家，就要忍受插队，他们的一个感冒，优先级都要高于我们的急救？” “这世道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另一人成功被谷向明激起了火气：“我们就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难道还能跟资本去对抗吗？” “这就是我来参加票选的原因！你们无法对抗资本，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将六区所有贫苦阶级的人联合在一起，利用我们的凝聚力去对抗资本！以前的议长，都是跟企业穿一条裤子的，他们只会联合资本一起压榨你们，但我不同，我会带领你们对抗资本！” 谷向明看着台下的一群老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向大家承诺，如果我可以顺利当选六区议长，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终止六区内所有工厂以机械代替人力的草案，首先保证你们的子女都有就业机会！其次还要为他们争取更好地福利待遇！争取做到六区的全民医疗和养老保障！” 台下一位有些文化的老人呛声道：“这几天我听了好几场演讲，你算是最能吹的一个！国家都不能解决的事情，凭你就可以办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研究过联合政府颁布的法令，但是其中规定，区一级议会是有权制订与民生、经济有关的福利政策的，虽然联合政府没有做全民医疗，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六区不行！” 谷向明的口才很好：“其实这种相关的福利政策，我们议会一直都在出台，但受益人并不是你们，而是给企业减税，并且提供了一系列的便利条件，而省下来的钱，全都进了那群贪官的腰包！我要做的跟他们并不一样，如果我当选，会加大对企业税收的征收力度，将这笔钱转投到民生上！届时六区所有的公立医院，将不再设立私人医疗服务，为大家提供免费医疗，并且对高龄人群每月发放生活补贴！” 台下一名打扑克的老太太被谷向明的言论吸引：“你真能保证自己做到这一点吗？” “我谷向明是什么人，你们可以去打听！我当选之后无法保证所有的承诺都会兑现，但我会保证我会不遗余力的为自己的承诺去努力！” 谷向明目光明亮的看着台下：“在这个阶级固化的时代，我们不能改变自己的地位，但是我们可以去争取自己的权利！你们究竟是想要为了几百块卖掉自己手中那张选票，继续生活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里，还是选择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我相信这并不难选择！” 在谷向明演讲的时候，吴冕的目光始终盯着台下，但视线内并未出现什么异常，而且演讲的结果也出乎了他的预料。 随着谷向明慷慨激昂的演讲，越来越多路过的工人被吸引，台下很快出现了爆满的情况，并且有人开始振臂高呼，台下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 直到演讲结束，台下还有很多人意犹未尽，不愿离去。 谷向明的一番承诺，并没有多么华丽，但全都直击底层的痛点，而且也都是很有希望实现的。 这个结果也出乎了谷向明的意料，走下台的他信心大增，对陪了自己一上午的吴冕说道：“我们下午还有一场演讲，大家中午就在附近找个餐馆吃东西吧，我请你们！” “算了，咱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区域。” 吴冕摆摆手，护着谷向明走向停车的位置：“你刚刚的演讲的确很精彩，但已经惹下麻烦了，继续停留在这个区域，会有超出预估的危险！”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追击 谷向明听吴冕说他惹了麻烦，对此表现得不屑一顾：“我参与竞选，本身就是在惹麻烦，有什么好怕的？” “这不一样，你没发表言论之前，企业不会盯上你，其他竞争对手虽然看你不爽，但实际上并没有将你当成致命威胁！” 吴冕护着谷向明坐进车内，将车辆启动驶向街道，同时将一件马甲递到了后面：“这是便携式充能力场，你把它穿在身上，关键时刻能救命。” 谷向明并未见过这种装备，好奇道：“充能力场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是一件防弹衣。” “防弹衣？真有这个必要吗？” “你有自己的竞选策略，我不便干预，但保护你的安全，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吴冕顺着倒视镜见谷向明把马甲穿在身上，视线重新投向前方：“对于企业而言，你的言论是大忌，这会煽动民众的情绪，增加他们对于企业的恶意，也会给其他的竞选者增加压力，为了防止你到处宣扬这种对立，自然会有人盯上你。” “他们袭击我，想要封住我的嘴，说明自己心虚，也说明我给他们造成了威胁，这不是坏事，我既然不想拉拢企业站台参与竞选，就只能走民众路线，人民和企业的利益，我总得得罪一方。” 谷向明顿了一下：“不过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能死，一旦我死了，便意味着这次的选举将会完全被资本所掌控，其余想要跟企业对抗的人，也会因为我的事情心生恐惧，这么一来，就更没人敢于发声了。” 吴冕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谷向明的态度和行事风格，却让他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很好奇，你每天公然跟企业叫嚣，真的认为凭你的一腔热血，可以改变什么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拿下六区以后，可以改变现状？” “都不是，我看的更高更远。”谷向明微微摇头：“六区只是我的一个跳板，我要凭借议长的身份，走到市议会，甚至国会里面，只有那种高度，才能让我实现抱负。” 吴冕再度看了谷向明一眼：“你就对自己的竞选这么有信心？” “我身后虽然没有人站台，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在关注我，不管你信不信，但联合政府是有人希望我上位的，否则凭我这种身份，连竞选的资格都没有。” 谷向明熟练的卷着旱烟：“我从来不觉得势力有好坏之分，不管是企业还是政界，但你得承认，大多数心地善良的人，在那种圈子是爬不到更高的位置的。但相比之下，联合政府里面的好人还是要多一些，近几年企业的势力越来越大，并且在压榨政府的生存空间，在这种时候，政府内部需要有强硬的改革派站出来。” 吴冕静静聆听，越发觉得谷向明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粗犷，此人脑子里是有东西的，而且并不是头脑一热参与竞选，而是对于自己的职业道路有所规划，难怪上面会重点关注这个人。 谷向明不知道吴冕是上面派下来的，也在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理念：“联合政府想要对抗企业，这种事情并不难猜，但企业的势力实在太大了，他们如果进行全面对抗，一旦出现失误，就会让现在好不容易出现的稳定再度崩盘。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试点，而并非企业与政府控制的六区，恰好是一个合适的地点，我这个存在于六区的强硬派，更是他们所需要的人。一旦我在六区的进展顺利，很快就会被调上去。” 吴冕提醒道：“你既然能想到这里，应该也清楚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吧？在你有利的时候，他们会捧你，可一旦改革失败，你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谷向明表现得很平静：“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嘛！我当然知道自己在面临什么，但这正是我所追求的，企业的本质是逐利，如果把世界交给他们统治，所有人都将成为工具，我是底层走出来的孩子，理应为底层人发声。” 吴冕正欲再去说些什么，林寒酥忽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我们被人盯上了，后面有台车跟了我们很久。” 吴冕将目光投向后视镜，发现一台面包车加速超过他们后面的一台车，死死的咬在了后方，将车辆向左转道偏移，等对方完成并道以后，猛拽方向盘，横跨右侧两个车道，在一片抗议的鸣笛声中，沿着十字路口冲向了右边的车道。 “嗡！” 后方的面包车发现自己暴露，便不再尾随，而是粗暴的顶开隔壁车道的车追了上来，车内戴着匪帽的枪手也将身体探出车外，开始举枪横扫。 “哒哒哒！” 枪声在街道上传开，子弹在吴冕驾驶的车辆上叮当作响，车身漆皮被子弹铲飞，玻璃上也出现了无数白点。 面包车的枪声一响，还有两台私家车也调转方向，奔着吴冕追了上去。 “咣当！” 林寒酥打开车里的扶手箱，将一把ak短突取了出来，眼睛放光的问道：“打不打？” 吴冕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几台车，知道仅凭车技是甩不掉他们的，无奈下达了命令：“打吧！” “哈哈哈哈！” 一向沉默寡言的林寒酥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身形宛若猎豹一样窜到后座，打开射击孔插板，将枪口弹了出去。 “突突突！” 枪声伴随着林寒酥亢奋的喊叫声在车内激荡，谷向明被一枚弹出的弹壳烫了一下，惊愕的看着林寒酥的侧脸，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怎么会忽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寒酥的枪法十分精准，即便是在高速疾驰的车上，仍旧可以精准命中后面几台车里的司机，等她将两台私家车的司机干掉后，发现面包车是防弹的，伸手就按住了谷向明的肩膀：“蹲下！” 谷向明没想到林寒酥的力气居然有这么大，被对方轻松按到，林寒酥也顺势推开车门，将后排座椅的靠背放倒，反手抽了一支火箭筒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封堵 林寒酥战斗起来完全换了一个人的风格，着实将谷向明给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谷向明看见在后车射击的情况下，林寒酥居然还敢扛着火箭筒将身体弹出车外，不由得脸色惨白。 他之前见识过吴冕的身手，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但绝对没想到林寒酥是一个更恐怖的疯子。 “嘭嘭！” 林寒酥刚一现身，充能力场就被激发，弹飞了两枚子弹。 “哈哈哈哈！来啊！” 林寒酥癫狂的大笑着，手指扣动了火箭筒的扳机。 “轰！” 后方的面包车被炮弹击中，车身扭曲变形，被冲击波给掀飞了出去。 吴冕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翻滚出去的面包车，不等规划好新的路线，就看见前方有一辆渣土车开足马力向他们这边冲了过来，猛然将方向盘向路边拽了过去：“小酥，回来！” 林寒酥转身看见冲撞而来的渣土车，将手里打空的发射器扔出去，作势就准备抬起手臂发动义械。 吴冕见林寒酥已经杀红了眼，声嘶力竭的厚道：“林寒酥！记清楚你出来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你真想让我把你送走吗？！” “混蛋！混蛋！” 林寒酥听到吴冕的话，面目狰狞的对着渣土车的方向怒吼着，但还是听话的退到了车内。 他们所在的这条道路并不算宽阔，吴冕想要正常避开渣土车已经没有机会，于是把心一横，向着路边商场的临街店铺撞了过去。 “哗啦！” 商铺临街的玻璃窗被瞬间撞碎，车辆抢在渣土车冲过来前冲进了商场。 吴冕在车里甩了甩头，确认后面的追兵还没到，将一个匪帽扔给了谷向明：“你身份特殊，最好别在枪战中露面，掩护好自己的身份！” 谷向明虽然性格强硬，但遇见这种事，也不由得心惊胆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报警啊？” “你参与的是政治斗争，现在议会和企业的人，都欲杀你而后快，你觉得他们敢公然行凶，警察会赶在你死之前到场吗？” 吴冕说话间，也套上一个匪帽，拎着枪站到了车下：“小酥，护好谷先生！” 林寒酥手掌在脸上划过，留下了一片迷彩：“好！” “哒哒哒！” 吴冕话音落，开始对天鸣枪，大厅正中的水晶灯从高处落下，受惊的人群也开始向各处逃窜。 “哒哒哒！” 林寒酥发现大厅那边有不少人正在迎着逃跑的人群往里面冲，当即边扣动扳机奔着那边压制。 “小酥，别乱来！” 吴冕生怕林寒酥会压制不住杀心，见出口被堵截，只能护着谷向明往二楼跑去。 商场外面，小川带领身边的手下，好不容易才顺着交战轨迹赶到了商场附近。 一名混混听到商场里传出的枪声，还有门口正在下人的几台车，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川哥，看样子今天盯上谷向明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啊，这事咱们还参与吗？” “废话，咱们就是奔着这件事来的，怎么能跑呢！” 小川打量了一眼商场周围，摆手道：“别从正门走，想办法绕到房顶去。” …… 商场内部，吴冕将谷向明护送到二楼，抽出手枪卡在了楼梯口的位置，转身对林寒酥说道：“你带谷先生先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如果有出口的话，就带他撤离，我留下断后！” 林寒酥听闻吴冕要留下，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走。” “你别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只要谷先生平安，那些人就算抓到我，也会首先用来谈条件，而不是伤害我，只要谷先生能平安离开，我就没问题，知道吗？” 吴冕伸手摸了摸林寒酥的头：“听话，带谷先生走！” 林寒酥呼吸急促：“你会回来的，对吗？” “当然！” 吴冕带林寒酥出来的主要目的，除了让林寒酥适应正常的生活，也是为了训练她的目的性。 因为精神病的缘故，林寒酥的组织纪律性很差，而且只对杀戮敏感，吴冕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让林寒酥控制住自己的杀戮欲，让她可以在精神紧绷的情况下，保持自己的理智。 在林寒酥带领谷向明撤离的同时，电梯下面也出现了大量枪手，吴冕通过电梯口的镜子看到下面的情况，迅速现身打出两枪，两电梯上的人击倒，然后向另外一侧跑去。 “哒哒哒！” 下面一名枪手隐约间看到吴冕的身影，开始向他的位置进行压制：“让咱们的人封锁散开，封锁所有下楼的出口，尽快压上去！” 另外一人提醒道：“这样恐怕来不及，咱们的人太少了，很难在商场内进行全面搜索，警方那边只给了咱们十分钟时间，如果在期限内不能把事情办好，情况会很麻烦！” “所以才得攻上去，尽快把人找出来！咱们当街开枪，已经上线了，这件事办完，咱们肯定得往国外跑，至于跑出去是搂着娘们夜夜笙歌，还是东躲西藏吃糠咽菜，就全在这一哆嗦了！” 带头枪手对周边的人说完这句话，抽出腰间的震撼弹向吴冕逃离的方向甩出去，在爆炸声中冲上了二楼：“队伍分成两组，穿防弹衣的跟我去抓人，其余人分散搜索，速度快！” 话音落，冲上二楼的十几名枪手纷纷散开，带队人领着五名队友，向吴冕所在的方位迅速贴靠过去。 这个商场的二楼是一个个的格子铺，纵横形成了很多走廊，里面的店员听到枪声，早已经跑得没了踪迹。 一伙枪手在行进的同时都在警惕各处，全然没注意到这些走廊的拐角处，都被布置了一个个巴掌大的化妆镜。 吴冕此时已经跟这群枪手拉开了距离，在车里的同时，也在沿途布置着自己在一家店铺里拿走的化妆镜。 通过化妆镜的角度，他可以判断出那些抢手的大致方位，发现他们分散出去了一批人去追捕谷向明，犹豫了一下并未开枪射击，因为此时双方还没有遭遇，他如果贸然开枪，相当于挑明了告诉对方，自己就是一个诱饵。 与此同时，小川也带着一伙人爬到楼顶，敲开天台的维修门，猫腰钻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染卫生间 吴冕利用枪声吸引一群枪手，本意并不是想要将他们干掉，而是想给林寒酥创造一个将谷向明带离的条件，同时准备抓一个审问一下。 谷向明的竞选期还有七天，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要保证谷向明的安全，同时也要弄清楚，这第一个按捺不住情绪想要痛下杀手的人是谁。 为了不让商场的监控探头拍摄到自己，吴冕绕出格子铺的区域，移动手里的镜子确认着后面那群枪手的方位，发现他们的位置已经出现了偏移，伸手将旁边的一个花瓶推到了地上。 “哗啦！” 花瓶落在地上炸裂的声音传开，带队枪手很快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同时打了几个手势，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去进行包抄。 这些枪手都是求富贵的亡命徒，他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所有的经验都是在一次次生死考验当中积攒的。 面对持枪的对手，这些亡命徒的态度很谨慎，众人放缓动作，很快赶到了传来响动的位置。 带队人看着前方地面上，有一串沾着水渍，通往卫生间的脚印，伸出两根手指，向前方比划了一下。 两侧的枪手举枪贴靠过去，带队人也抽出一枚手雷，扯掉拉环握在了手里。 他们所在的方位，只有两条路，其中一条路已经被围过来的枪手堵死了，也就是说，前方的卫生间是目标唯一可以躲藏的区域。 最前方的枪手贴靠在房门右侧，伸手三根手指，开始缓缓往回收，等收到一的时候，一把将房门推开。 带队人将手雷顺着门缝扔进屋内，身体迅速躲到墙壁一侧。 “轰！” 手雷在卫生间内炸裂，冲击波直接将整张门板给掀了出去。 另外一侧的枪手甩了甩头，将手中的震撼弹丢进硝烟滚滚的卫生间内。 “嘣！” 震撼弹的爆裂与闪光同时在屋内传出。 “哒哒哒！” 门外的枪手完成两轮压制以后，齐刷刷的涌入卫生间，开始举枪对着卫生间里的隔间疯狂扫射。 枪声在耳边不断激荡，卫生间里面隔间的木板碎屑横飞，瞬间被打的百孔千疮。 枪手们压制行进，除了两人警戒死角，其余人开始逐一踹门，对隔间进行检查。 “安全！” “安全！” 汇报声与踹门的声音接连传出，一名枪手将面前的隔板门踹开，看着摆在里面的一双运动鞋，当即愣住：“情况不对，我们被耍了！” “叮当！” 一枚手雷适时从外面扔进了卫生间里，带队人看着滚动的手雷，下意识的向前方的隔间扑了过去：“隐蔽！” “轰！” 经过提前计算的手雷在人群当中炸裂，几名躲闪不及的枪手瞬间倒在了地上。 不等枪手们有所反应，只穿着袜子的吴冕已经出现在门口，拎着手里的短突向房间内疯狂扫射。 卫生间的外面地势狭窄，之前一群枪手敢于硬冲，打的就是瓮中捉鳖的如意算盘，但此时风水轮流转，他们一群人被堵在狭窄的空间里，根本就无处可躲。 一名枪手侧身躲到能够挡住子弹的墙壁后侧，对同伴地吼道：“不能被他堵在里面，甩雷，向外冲！” “震撼弹！” 对面的枪手抽出腰间的震撼弹，作势就准备向门外甩出去。 “砰！” 屋面在这只手掌出现的瞬间便展开点射，子弹粗暴的打断了此人的手掌。 “嘣！” 震撼弹在几人脚下炸裂，让众多枪手陷入了致盲和致聋状态。 吴冕趁机冲入卫生间，开始对人群连续点射，房间内的枪手瞬间倒下一片。 带队人从枪声判断，确认吴冕此时是背对着他的，把心一横，踹开隔间破烂的门板，举枪指向了外面。 “砰！” 一声枪响，子弹激发了吴冕的充能力场，溅起一抹光芒。 吴冕本就准备抓一名活口，见带队人想自己射击，当即扔掉手里的枪，向他扑了上去。 带队人见吴冕袭来，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开始快速扣动扳机，妄图打破吴冕的护盾。 “砰砰砰！” 枪响连续响起，在吴冕冲到隔间门前的时候，力场的光芒终于被子弹击碎，带队人心头一喜，手腕微微上抬，瞄准了吴冕的眉心。 吴冕看见带队人的动作，直接抬起手臂，一把握住了带队人的枪口。 电光石火间，带队人来不及多想，但是在看见吴冕的举动后，仍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意图，他手中的大威力手枪，可以在这个距离内击穿五毫米厚的钢板，血肉之躯自然更不在话下。 “砰！” 枪声再度响起，但并未出现带队人预想的情况。 他这一枪开完之后，对面的青年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将他的枪口压了下去，而后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面对这种始料未及的变故，带队人的求生欲望被激发到极致，用脚顶着后面的墙壁猛踹一脚，凭借冲力将吴冕给推了出去。 此时隔间外面满地是血，吴冕虽然力量要大于带队人，但是在这种湿滑的情况下很难保持平衡，仰面砸在了地上。 带队人压在屋面身上奋力拽了一下手枪，见自己无法把枪夺到手里，毫不犹豫的放弃手枪，抽出军刺奔着吴冕的脖颈划了过去。 吴冕看到带队人的动作，当时伸手格挡，同时准备握着带队人放弃的手枪把他从身上砸下去。 恰逢此时，小川也跑到了卫生间门前，看到带队人的动作，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抬起了手掌。 “嘭！” 带队人的头颅被子弹打爆，身体从吴冕身上栽了下去。 吴冕刚要成功抓捕带队人，就被小川破坏了计划，烦躁的看向了他：“你跟上来干什么？谁让你开的枪？” “你这屋里弄得跟屠宰场一样，自己没裤衩了，还嫌别人穿的少啊？如果没有我，你早都被人放血了！” 小川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将自己左手捂住：“我警告你，刚刚看到的事情，绝对不许外传，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懂吗？” 吴冕者才注意到，小川的左手有一根手指是翻开的：“你是合成人？” 小川色厉内荏的威胁道：“怎么，没见过啊？！” 吴冕无语：“我见过合成人，但改造的像你这么弱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一百一十八章 突发状况 吴冕原本想在卫生间抓一个活口，审问出想要刺杀谷向明的势力，但小川的出现，直接破坏了他的计划。 眼见这边的一队袭击者已经全部被消灭，吴冕来不及多想，在地上找了一把新枪，按下了衣领处的送话器：“小酥，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林寒酥的情况很快顺着微型耳麦传了出来：“我正在向楼顶走，准备通过天台带他离开，但是我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吴冕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消防图，向最近的楼梯间跑去：“遇见什么问题了？” “不太清楚，但是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砰！” 林寒酥说话间，耳麦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密集的枪声和林寒酥的声音：“我们在四楼遭遇了袭击，对方身份不明！” 吴冕快速问道：“是二楼这些枪手的同伙吗？” 林寒酥进入战斗状态以后，整个人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不像，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刚刚应该往下压，而不是把我们放上来，所以这应该是另外一伙人，他们在利用楼下的记者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想要坐收渔利！” 吴冕生怕林寒酥见血之后会上头，语速很快的吩咐道：“咱们的任务是保护谷向明，你不要擅自行动，撤到三楼跟我集合！” “不行！四楼已经被他们布控了，按照这个攻击强度，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有狙击手！” “你在原地固守，狙击手我来解决！” 吴冕说话间，二楼剩余的追兵也从另外一侧赶了过来。 “哒哒哒！” 吴冕看见远处出现的人影，奔着那边胡乱扫射，将对方压了回去，把手里的枪扔给了小川：“带你的人守住二楼，绝对不能让这些人上楼！” 小川闻言一愣：“我的人只有一把枪，你让我怎么守啊！” “去卫生间的尸体上摸！” 吴冕扔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在了楼道当中。 商场内发生枪战，已经乱成一团，被堵在里面的商户和游客只能到处躲藏，因为二楼和四楼发生枪战的缘故，三楼已经人满为患。 吴冕顺着楼梯口跑到四楼，确认视线内没有敌人存在，快步跑到最近的一家服装店内，将自己身上味道浓重的血衣换掉，踩着柜台进入了通风管道里。 此时林寒酥正在跟四楼的袭击者交战，为了躲避射击，她已经带领谷向明退到了这一层的财务室里，这里是整层楼最坚固的房间，但同样只有一个出入口，在进去的那一刻，便意味着她没有了退路。 吴冕在通风管道内快速移动，很快便赶到了枪声最为密集的方位。 此时四楼的袭击者正在依托柜台作为掩体，对财务室进行压制射击，更后方的位置，一个青年正蹲在地上进行便携火箭筒的组装。 吴冕见青年将火箭弹安装完毕，一脚踹掉风道的盖板，将一枚手雷向那边投掷过去。 “躲开！” 人群当中的一个青年见状，毫不犹豫的扑在了手雷上。 “轰！” 手雷炸裂，将青年掀飞出去，其余人纷纷举枪，开始对风道进行射击。 吴冕在扔完手雷以后，就已经顺着通风管道跳了下去。 饶是如此，他仍旧被数枚子弹击中，皮肤连续闪动光芒，皮下的纳米装甲硬生生将子弹挡了下来。 吴冕在全盛时期，体内有三十万亿纳米机器人，可以对他进行全方位的防护，让他的身体强度可以跟全合成人硬碰硬。 但他当初被人扯掉机械脊椎，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开始执行自主程序，对伤口进行修补，外加抓捕张覆海和在将军围击杀孟熊的时候，都没有将释放的机器人收回，这些都是巨大的损失。 如今他体内的机器人数量，只剩下了一万亿，这些机器人都受到吴冕的脑波控制，可以在他体内自由移动，除了刚刚调动机器人到手部挡下子弹以外，吴冕在其余时段全都让这些纳米装甲分布在了要害部位。 虽然纳米装甲的承伤能力要高于光束和充能力场，但也并不代表它是无敌的，尤其吴冕在纳米机器人数量稀少的情况下，更不敢迎着子弹冒险，开始凭借柜台作为掩护，向其他方位移动。 林寒酥躲在对面的财务室里，并不能看到吴冕那边的情况，但是眼见一群人在对着他的方位射击，心中的愤怒和恐惧感一瞬间被激发，当即发出一声咆哮，双臂的骨骼宛若雨伞般撑开，内置的炮管火舌喷吐，无数拇指大小的飞弹激射而出，雨点般的向着前方的人群砸了过去。 一边的谷向明看见这一幕，睁大了双眼，如同白日见鬼一般。 “轰隆隆！” 造价高昂的微型飞弹在人群中炸开，巨大的威力硬生生炸穿了楼板，冲击波将整个四楼炸的一片狼藉，不仅一群袭击者尸骨无存，就连躲藏在三楼的普通人也因为这波攻击出现了巨大死伤。 一群装备精良的袭击者，面对林寒酥的攻击，连一个回合都没挺住。 这就是合成人对于自然人的碾压。 即便联合政府对于合成人的打击异常严厉，但吴冕身在九处，在享有职务便利的同时，还坐拥藏龙组织带来的大量资金，所以他身边的狄天工、沈嘉鸿、卫凌、鲁大愚等人，无一不是战斗力惊人的怪物。 吴冕身在远处，仍旧被冲击波掀了一个跟头，看见冲出财务室的林寒酥，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警卫部之所以将保护谷向明的任务交给吴冕，就是为了避免让人感受到联合政府在这件事情里面的态度，所以才让吴冕以私人身份出现，低调行事。 合成人的出现，必然意味着事态会继续升级。 虽然官方调查层面有警卫部压着，可是那些盯着谷向明的企业，可不都是傻子，一旦这件事没有处理好，不仅谷向明将陷入危险，就连吴冕的身份，都会出现暴露的可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们终将亲自面对这个世界 吴冕在带领林寒酥出来执行任务以前，就考虑到了她情绪不稳的这种情况，眼见事态失控，加速向林寒酥跑去，同时调整通讯频道发布着命令：“大愚，把藏龙成员的位置汇报给我！” 鲁大愚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九哥，最近的队伍距离你不足一公里，随时可以就位！” “让他们进入我所在的商厦制造混乱，记得将提前准备好的义械留在现场。” 吴冕扔下一句话，快步向林寒酥冲了过去。 “轰隆隆！” 林寒酥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手臂的微型追踪导弹不要钱似的对着周围猛轰，许多躲在暗处的路人纷纷被炮弹击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吴冕看到林寒酥的模样，心中暗骂肯定是狄天工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所以才给她升级了武器模块。 “哈哈！哈哈哈哈！” 林寒酥的杀戮型人格被激活，看着周遭成片倒下的尸体和坍塌的建筑，发出癫狂的笑声，肆意宣泄着强大的火力。 “小酥！” 吴冕看见林寒酥准备通过地面被炸塌的窟窿跳到楼下，发出了一声咆哮：“你别乱来！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林寒酥听到声音，猛地抬起手臂，对准了吴冕。 “呃！！” 在武器模块锁定吴冕同时，林寒酥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体内的两种人格也开始进行对抗。 本我人格在努力的压制着她心中的杀戮欲，并且能够让她认清面前那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在乎的人。 但另外一种杀戮型人格，也在怂恿着她展开攻击，干掉面前的男人，干掉所有见到的生者。 这种杀戮欲，对于林寒酥而言，比百倍荷尔蒙带来的快乐还要刺激，可以肆意杀人的感觉让她甘之如饴，飘飘欲仙。 吴冕见林寒酥停止了进攻的举动，迈步向他走过去：“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九哥！快走！” 林寒酥听到屋面的声音，痛苦的跪在了地上：“表情变得越发狰狞：“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快走！走啊！！” “我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抛弃你，你两个哥哥临走之前，对我说的都是一样的话，他们让我照顾好你。” 吴冕保持着很轻的动作和语气：“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要清楚一件事，其实并没有人在夺取你身体的控制权，你就是你自己，所谓的多重人格，只是你臆想出来的，她只是你的逃避型人格。 我知道，过往的一切经历，对于你的打击很大，正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让你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冰冷，才会衍生出来了一个嗜杀的分裂人格，她会让你忘记过去，会利用潜意识来保护你，但我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你自己。 我一直都记得刚见你时的样子，那时的你单纯、善良，富有爱心，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那才是你真实的模样！不管这个世界让我们多么辛苦，但我们终将亲自面对这个世界！回来吧，让我看看你最初的模样，好吗？” 林寒酥跪在地上，手臂的无锡模块收回，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回来……” “是啊，回来！把自己的身体和人生都交给自我来掌控，而不是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忘了一切过往的疯子！我体会过失去记忆的感觉，那种忘记过往，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感觉，会让你坠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吴冕看见林寒酥收起武器，保持着最大限度的耐心：“别担心，让自己放松下来，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深呼吸，不要被杀戮欲占据你的思想！有我在，你可以放心的将自己交给我！” “呼呼！” 林寒酥听到吴冕的话，努力做着深呼吸，但仅仅几秒钟，就忽然变了脸色：“不！不！我不相信你！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骗子！我哥哥说过会永远陪着我，但是他们都死了！这个世界上，能陪着我的人，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哈哈哈哈！” 林寒酥说话间，笑声忽然变的尖锐起来，目光挣扎的对吴冕说道：“九哥，我要控制不住她了，你快走！” 心理医生曾经对吴冕说过，想要治疗林寒酥的病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自己用主人格战胜杀戮人格，只要她能挺过这一关，就能彻底将衍生人格抹杀。 但现在看来，林寒酥的衍生人格要远比主人格更加强大，吴冕此时强制林寒酥保持清醒，无疑是在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趁着林寒酥还能控制自己，没有表现出攻击自己的欲望，吴冕举起手掌，将两根麻醉飞针射向了林寒酥。 林寒酥被麻醉倒下后，吴冕刚将她抱在怀里，楼下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并且还伴随着警笛的响声。 耳机内，鲁大愚的声音传出：“九哥，我们的人已经到位，跟警方发生了交火，商厦西侧已经被我们的人肃清，你可以从那个方向离开。” “收到！” 吴冕做出回应，抱着林寒酥跑到财务室，将人递给了谷向明：“抱着她，跟紧我！” “啊？” 谷向明看着刚刚大杀四方的林寒酥，一时间有些不敢伸手。 吴冕不由分说的将林寒酥递给谷向明：“时间紧迫，速度快！” 谷向明已经被当天的遭遇彻底吓傻了，被屋面吼了一句，木然的跟在了后面。 有了藏龙组织的接应，吴冕的行进方向变得清晰起来，开始向一侧撤离，沈嘉鸿此时也切入了通讯频道：“九哥，汇茂商厦有合成人袭击的案件，已经移交给九处处理了，我已经下了命令让外围的警力撤离！” “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最后却回到了咱们自己手里，你跟大愚配合，把戏唱全套，今天这件事，绝对不能跟我们这边沾上关系！” 吴冕下达着命令，很快消失在楼梯间里，向藏龙组织掌控的区域赶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权益 半小时后，吴冕在六区郊外的一条小河里清洗掉身上的血污，利用九处的内部通讯系统跟沈嘉鸿取得了联络：“汇茂商厦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今天的事情闹的太大了，交战造成了三十一人死亡，其中包括六名平民，城内的媒体已经开始争相报道了，警卫部对于这件事也高度重视，因为这件案子被咱们九处接手了，所以市局的压力倒不是很大。” 沈嘉鸿顿了一下：“警卫部那边，我已经交涉过了，给他们的说法是不明组织在汇茂商厦展开了恐怖袭击行动，让藏龙组织背了黑锅，但警卫部的高层对此很不满，要求我们限期破案。汇茂商厦一带，关于你们的所有影像资料，都已经被我抹除了，今天的事情，外人不会查到头绪。” 吴冕转开话题问道：“在现场抓到活口了吗？” “抓到了，有一批是巢镇的小混混，还有一批是背着案子的逃犯，他们是被中间人雇佣的，不过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雇主，是六区的常任议员陶特·艾布特。” 吴冕闻言，很快做出了决定：“把他推出去做替罪羊，抓捕的时候直接灭口，不要他的口供。” “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啊？”沈嘉鸿提醒道：“这家伙可是六区的议员，咱们动了他，可就相当于向联合政府伸手了，这种事是犯忌讳的。” “六区本就不是联合政府的掌控区，而且上面有意扶持的人是谷向明，死一个无关紧要的议员，他们不会深究，汇茂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三处应该也得到了消息，如果不尽快解决，一旦被他们插手进来，谷向明这件事会更麻烦。” “我懂了，我这边会立刻对陶特·艾布特展开抓捕。”沈嘉鸿答应下来：“九哥，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吩咐吗？” “那批小混混，是以什么名义抓的？” “我们用治安大队的伪装身份抓了他们，人关在当地分局。” “放了吧。” …… 吴冕结束与沈嘉鸿的通话后，走到了谷向明身边：“怎么样，今天的事情没吓到你吧？” “还好。” 谷向明虽然这么说着，但仍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更没想到，议员竞选竟然会如此黑暗。” “事情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糟糕，只是我的朋友情绪失控，才造成了更大的损失。” 吴冕看了一眼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林寒酥：“她的事情，你必须得保密，绝对不能外传。” “你们，都是合成人吗？”谷向明打量了吴冕一眼：“我以前只听说，合成人全都是一群只知道杀戮的怪胎，没想到跟你们相处了这么久，我居然都没看出你们有什么问题。” 吴冕平淡的回应道：“大家都是人，或许身体有差异，但思想是一样的，合成人未必危险，自然人也不一定全都善良，否则你今天也不会遭受这种袭击了，不是吗？” “是啊，就像巢镇的那个民工一样，他想要改造儿子的身体，只是为了救人而已，科技本身是无罪的。” 谷向明对于合成人的容忍度明显要高于大部分群体，除了对林寒酥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感觉到震惊，并未觉得他们有多么可怕。 吴冕递给谷向明一支烟：“那些杀手敢于对你展开公然袭击，说明你已经引起了对手的注意，接下来你还准备继续参与竞选吗？” “当然。” 谷向明提起这件事，目光再度变得坚毅起来：“我今天的情况的确很危险，但我参加竞选的信念绝对不会动摇。你也看见了，我的竞选人全都是一群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刽子手，倘若将六区交到他们手里，以这些人残暴的手段，底层人民将永无翻身之日。” “我很讨厌理想主义者，他们不切实际的想法，往往会让人感觉得很可笑，但你这个人是个例外。” 吴冕将烟头扔在脚下踩灭：“咱们谈个交易吧。” “交易？” 谷向明的态度变得谨慎起来：“你该不会也像马东昌一样，是带着目的来找我的吧？你应该清楚，我不会跟任何人妥协。” 吴冕笑了笑：“你放心，我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我跟你谈的不是利益，而是权益。” 谷向明并没有理解吴冕的意思：“权益？” “对，权益。” 吴冕开门见山的说道：“虽然你今天的演讲发挥的不错，但这究竟可以给你来带多少选票，仍旧是个未知数，你获胜的概率仍旧很小。我可以提供你所需的选举资金，让你雇佣安保，收买选票！在给你提供安全的同时，提供竞选的成功率。” 谷向明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否则之前也就不会拒绝那么多的赞助商，不过吴冕毕竟刚刚救了他的命，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所说的权益又是什么呢？” “六区是一个夹在企业和政府之前的中立区，这种没有靠山的背景，会让六区跟其他区相比显得缓慢不少，但这同样也是一种优势，可以让六区的政策更加灵活，比如你之前在演讲中说，要在六区推行公立医疗和养老，在这个资本主义发展到极致的时代，放在其他区域想都不要想。” 吴冕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说的权益，指的是合成人的权益。” “合成人？” 谷向明瞳孔微缩：“你要清楚，六区虽然是一个中立区，但执行的也是联合政府的法律，议会在处理政府的过程中，也是需要在这个框架内运行的，打击合成人，是联合政府定下的国策，六区即便再宽松，也不可能推行这种法令。” “当然，我的想法也并不是让你公开支持合成人，只是希望能够让那些没有社会威胁性的合成人，可以在六区生活下去，哪怕只是政策上稍微宽松一些，也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希望。” 吴冕坦言道：“如今的京都市，有大量的合成人存在，但他们全都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而且远比你看见的那些贫困户更悲惨，因为他们连工作机会都没有，只能像老鼠一样，生活在阴暗的角落当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加一大于二 经过短短几天的接触，吴冕已经对谷向明这个人有所了解。 他就是一个典型内柔外刚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态度强硬，但本性十分善良。 他此刻跟谷向明的谈判，虽然是站在为合成人谋利的角度上出发的，但本质跟谷向明有很大的不同。 谷向明要争取六区议长的位置，是真真切切的在为底层大众谋福利，自己并没有私人的利益诉求，但吴冕的出发点，实际上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 在警务系统内部，只有少数人知道吴冕的合成人身份，而这些人对他的平价都极为负面，毕竟在他们看来，吴冕身为合成人，却掌控着一个专职打击合成人的部门，这跟叛徒没什么区别。 失去记忆的吴冕，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契机成立的九处，但是在他有限的记忆当中，自己的确算不得是一个好人。 他掌控的九处恶名昭彰，旗下的藏龙组织同样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失忆后与工蜂组织共处的那段时间，的确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吴冕的心境，虽然藏龙组织迄今而至仍旧在有序运行，但吴冕对于那种血腥暴力的利益获取方式已经产生了抵触心理，也一直在思考转型。 吴冕成立藏龙组织的初衷有两个，首先一点便是因为他的身份，虽然他掌管的九处是顶尖特务机构，享有最高的权力和很多方面的便利，但那种权力是属于九处的，而并非他吴冕的。 他合成人的身份，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被联合政府踢出局。 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在他的职业生涯当中见过不止一次。 按照联合政府的品行，以吴冕的身份和掌握的情报，一旦被踢出局，必然难逃被抹杀的结局。 所以藏龙组织便是他给自己留下的一张底牌，在自己被抛弃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必须得积攒足够的力量，用来对抗联合政府，至少能够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吴冕体内那三十万亿的纳米机器人，需要一笔数目巨大的养护费用，藏龙组织之所以不择手段的搞钱，也是为了维持这些纳米机器人数目惊人的养护费用。 做非法生意，本就是短期内的一个无奈之举，后期吴冕也曾多次想过将藏龙组织转型，但那时候藏龙组织赚取的资金，几乎全都投入到了吴冕身上，根本拿不出多余的资金进行转型。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吴冕体内纳米机器人的流失，使得他自身的养护成本已经大幅度降低，而且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藏龙组织也积攒了大量的资金，正是一个转型的契机。 在吴冕思考的时候，谷向明也在思考，并且对于这件事充满了担忧：“你这件事，对于我来说难度实在太大了，让合成人融入六区的社会层面生活，一旦这种事暴露，不仅会引发民间的恐慌，也会造成六区局势的动荡，这……” 吴冕插嘴道：“如果我能让合成人生活在六区的主流社会之外呢？” “生活在主流社会之外？” 谷向明想到林寒酥之前狂性大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你该不是想要在六区成立一个类似于抵抗军那样的非法组织吧？” “你想多了，我说过，我也是个普通人，而且要安顿到六区的合成人，也都是没有威胁的那一种，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吴冕解释道：“我是准备在六区成立一家工厂，而这家工厂的员工，全部招募合成人，我会让这些合成人全部生活在厂区当中，不去社会上流动，这样我们就都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这家企业的存在，不仅可以给六区带来税收，也能给那些无路可走的合成人一条生路，你觉得怎么样？” “所以这才是你接近我的真正原因，对吗？”谷向明见吴冕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蹙眉看向了他：“为什么选择我？” “是我们选择了彼此。” 吴冕笑了笑：“一家企业能否经营下去，并且做大做强，与它所在地的政策息息相关，我之所以要跟你合作，是看中了你的人品，确保我的投资不会扔出去打了水漂，作为回报，我也会一直对你提供支持，让你坐稳六区议长的这个位置。” “你知道有多少企业在盯着六区这块肥肉吗？坐稳六区这种话，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说出来的。” 谷向明眯起眼睛看着吴冕：“我想知道你背后站的是哪家企业，可以让你拥有这么强硬的底气。” “我身后北邮企业支撑，我要成立的是一个全新的公司，至于你所说的底气，我觉得我们就是彼此的底气。你想要在六区所有成就，首先就得做到高度集权，否则你即便上了台，下面的人不听你的话，你也难以让自己的政令被推行下去。跟我合作，我投资的企业可以给你提供经济支持，也能帮你清扫那些站在对立面上的对手。” 吴冕再度将一支烟递了过去：“你是一个脑子里有东西的人，我相信听我说完这些，你应该能够想清楚，咱们俩的合作，绝对会起到一个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对吗？” 谷向明接过烟猛嘬了两口：“说真的，我感觉自己想在就像是做梦一样，我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见到合成人，而且还跟他们谈起了生意，这事你得让我缓缓！” 吴冕并未急着奉劝谷向明，而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其实这个想法，他在之前谷向明愿意支持巢镇民工给儿子的身体进行改造时，就已经冒出来了。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就是为了等到今天，让谷向明遭遇袭击之后，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这样才会居安思危，增加合作的可能性。 而吴冕所谓的投资，除了想要建立工厂招募合成人，为藏龙组织提供一个选拔新鲜血液的场所之外，着重点并没有放在利益上面。 他真正看重的东西，是企业豁免权！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截胡 对于吴冕的提议，谷向明思考了许久，开口问道：“如果我们合作，你能够拿出多少钱投资到六区？” “具体数额我没有计算过，但我能保证的是，我投资的金额，绝对会超出你的想象，而且这个社会上的合成人，并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多，除了给合成人的工作岗位之外，我也可以给六区的民众提供就业机会。” 吴冕知道什么条件才能吸引到谷向明：“我知道你一直都反对机械化生产，我可以保证我的投资到位之后，会优先考虑就业岗位和社会福利，将盈利放在最后一位。” 谷向明再度沉默，过了大约半分钟，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吴冕：“如果你的承诺都能兑现，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面，我选择跟你合作，是因为我们都有共同想要关照的群体，这也是我们可以组成联盟的基础条件。一旦你违背了今天的诺言，我们的合作将就此终止，到时候我为了维护人民的利益，会毫不犹豫的跟你站在对立面上。” “成交！既然我们的协议已经达成，接下来我会不遗余力的将你送到六区议长的位置上去！” 吴冕听到谷向明没有任何关于他自身的附加条件，一口答应下来。 他这次被下派到谷向明身边，本身就是为联合政府打工的，立下功劳算是保卫部的，如果出现问题，却需要吴冕自己承担。 而他现在的行为，明显是在背后捅了警卫部一刀，因为将谷向明扶正这件事，在联合政府内部已经被提上日程了，而吴冕则趁机将这份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让谷向明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这对于双方的捆绑，自然是充满好处的。 吴冕在任务当中截和，与谷向明达成协议之后，便展开了新的部署，而首当其中的一件事，就是在当天下午约见了巢镇的小川。 六区的一家茶楼内，小川走进包房，见房间里只有吴冕一个人，好奇的对他问道：“哎？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谷哥呢？” 吴冕笑了笑：“要见你的人不是谷向明，而是我。” “你要见我？”小川好奇的看着吴冕：“是因为上午我在商场救了你的命，所以想要报答我吗？” 吴冕将一杯茶推到了对面：“坐下聊。” “咱们俩也不认识，有啥好聊的啊？” 小川一屁股坐在吴冕对面，眨巴着眼睛说道：“我这个人，自幼就喜欢打抱不平，如果你今天因为我救了你的命，就对我充满崇拜，那大可不必，我救你，只因为你是保护谷哥的人，咱们也算半个同行。” “你这个人，还挺能联想。”吴冕笑着看向了小川：“我打听了一下你的背景，你是在巢镇混帮派的，你老大绰号夏老三，垄断了巢镇的清洁工作，没错吧？”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调查我？” 小川眼中闪过一抹威胁：“你该不会是得知我合成人的身份，想要抓我去领赏吧？我警告你，我在巢镇可都是兄弟，如果你出卖我，得考虑好自己的下场！” “恕我直言，我觉得你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成人，充其量只是在手上加装了一个小玩意。就你这种不痛不痒的改造程度，真被抓进去，连拆卸义械的意义都没有。” 吴冕看着小川那根经过改造的手指，感觉有些可笑：“听说过九处吗？” 小川有些好奇：“什么酒？” “也对，像你这种低级改造的人，应该是接触不到真正的合成人圈子的。” 吴冕身体后仰，靠在了椅子上：“你跟夏老三在一起，每个月能赚多少薪水？”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要找我借钱吧？” 小川眯眼看着吴冕：“你这个人可真奇怪，怎么什么事都想打听呢！我告诉你，咱们俩根本就不熟，如果你想因为我合成人的身份勒索我，如意算盘可就落空了！” 小川说话间，手指的第一直接弹开，露出了下面的一发子弹，色厉内荏的指着吴冕：“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良善之辈！”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如果我真想害你，现在你早已经被警察给抓起来了，怎么可能还坐在这里喝茶呢？” 吴冕淡然的端起茶杯，吹开上面的茶叶：“在你们巢镇那地方，薪水是一种不能说的秘密吗？” 小川感觉吴冕的一番话也有道理，见他追问自己的工资，伸出了三根手指。 吴冕挑眉：“三万？” “三千！”小川傲然看着吴冕：“在我们那个大杂院，我是赚钱最多的人，每个月三千块，根本花不完！” “是啊，巢镇是京都最贫穷的地方之一，能够拿到这个薪水，的确不少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未来？” 吴冕身体前倾：“你总不能一辈子都生活在巢镇那种地方吧？” “巢镇有什么不好的？我自幼生活在巢镇，十五岁出来混，混了五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大哥说了，等我们拿下巢镇的北街区，他就把那边垃圾清理的工作交给我去管理，到时候我每个月的薪水还得翻倍！” 小川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尤其是在巢镇那种地方，他的生活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所以他对此也相当满意：“现在一个月三千块，我过得都像神仙一样，等工资翻了倍，那日子还不得上天啊！” “哈哈，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吴冕被小川逗笑，感觉他这个人思维挺简单，也就没绕弯子：“实话跟你说吧，我找你来，是想要让你给我工作。” “给你工作？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跟你混呗？” 小川闻言，一边鄙夷的看着吴冕：“看你的模样，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是哪来的勇气让我跟你混的呢？你知道我在巢镇有多抢手吗？这么多年来，想要挖我跟他们混得老大，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你凭啥让我给你卖命啊？” “啪！” 吴冕将一块储值芯片丢在小川面前：“凭这个，行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财神爷 茶楼包房内，小川看着储值芯片上的一串数字，当场懵逼。 小学都没念完的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最终确定，那张储值芯片上的数字是五十万。 五十万是一个什么概念，在这个时代恐怕很难说清楚。 这些钱放在城市里，或许还不够富人的一顿饭钱，连定制智能手环的一条表带都买不到。 可是放在巢镇，这却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笔钱足够一名适龄青年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买一台成色比较新的轮式轿车，娶一个面容姣好的老婆，剩下的钱还能开一家小店。 在巢镇那种地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是拿不出五十万来的。 所以，小川在看见吴冕随手扔出的储值芯片以后，当场就懵逼了。 吴冕见哮喘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芯片，邀请道：“以后为我工作，你的薪水提高十倍，我会让你搬离巢镇，进入六区生活，怎么样，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小川听完吴冕的话，抬头看向了他：“提高十倍，那才三万啊，你给我这么多钱，是什么意思？” 吴冕卖了个关子：“这里除了你第一个月的薪水，余下的钱是活动经费，至于具体的用处，需要等你决定为我工作，我才能告诉你。” “这事，我得考虑一下。”小川看着桌上的钱，掌心冒汗的回应道：“我大哥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他给我机会，我绝对没有今天。” 吴冕并未催促：“当然，我给你时间考虑，我可选择的人选有很多，并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觉得我的条件你无法接受，我大可以找别人合作，机会就这么一次，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 小川听完吴冕的话，握着拳头沉默了几秒钟：“咱们非亲非故，你忽然给我这么多钱，还不会是准备利用我吧？” 吴冕反问道：“人都是讲利用价值的，但你觉得你值这么多钱吗？” “正因为我不值这么多钱，所以才应该怀疑你啊！”小川挺有理的犟了一句：“你究竟是看中我的颜值了，还是看中我的能力了？虽然我也觉得自己能力挺强的，但是你上来就给我这么高的底薪，让我感觉你的动机很不单纯。” 吴冕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桌：“你的确不值这么多钱，但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值钱。对于你而言，这份薪水或许很高，但对我则不然，我的时间很宝贵，浪费时间去寻找新人，对我来说损失更大。” “行，这个活我接了！多赚点钱，我也能早点让我家人从巢镇搬走！镇子里的那些流氓，都惦记我姐好久了，虽然他们现在忌惮我，不敢把我姐怎么样，但是在那种乱糟糟的地方生活，早晚都是隐患！而且你说得对，人想要往高处走，这并没有错！” 小川看着桌上的芯片，作出了最终决定：“如果我替你工作，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的工作内容不变，仍旧是保护好谷向明，我需要你以巢镇人的身份为他提供掩护，同时也会让我的人伪装成你的手下，配合你执行保护谷向明的任务。” 吴冕端起了茶杯：“等谷向明竞选结束后，我会在本地投资办厂，届时你就作为我在六区的代言人，替我做相关方面的业务，你知道什么是代言人吧？” “知道，就是白手套嘛，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我们在巢镇做的情节生意就是这样的，幕后的大老板就是官方的人，我们这些人看起来风光，但赚的只是小钱，每次上面要提高费用，老百姓骂的都是我们。” 小川挠了挠头：“但是我很好奇，既然你要保护谷哥，那直接派人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让我去举大旗呢？” “我的人不太适合在这个地区露面，而巢镇是谷向明的选区，这里的人出面保护他，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不会被人察觉到我的存在。” 吴冕指了一下小川面前的储值芯片：“这里面的钱，就是给你的活动经费，你需要拿着这笔钱，回巢镇多招募一些小混混，到时候我的人混在你的队伍里，会显得不那么显眼。” 小川听完吴冕的话，将面前的储值芯片拿在手里，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按照你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就算上岗了？” “当然，你随时可以取走属于你的那一份薪水。” 吴冕将一个装着手环的盒子向小川推了过去：“这手环里面有我的号码，遇见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靠，你这个老板这么大方的吗？售价二十多万的手环，说送就送一个？” 小川看着手环包装上沙金科技的标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在城市里面，大街上有人佩戴手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对于平民窟的人而言，这种装备绝对是有钱人的象征。 吴冕面色严肃的看着小川：“我从来不会亏待我身边的人，只要你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你得到的会越来越多。但你要记住一件事，我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你之所以值这么多钱，正是因为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明白了吗？” “老板放心，我郑小川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嘴严！当年我妈刚生我的时候，我出来都没哭，大家一度认为我是死胎！” 小川摆弄着手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吴冕正式交流，向面前的财神爷问道：“老板，现在我都已经跟你混了，可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看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身边的人都叫我九哥，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吴冕看了一眼手环：“我的人会在五个小时之后联系你，在这之前，你需要把人召集好，给我派来的人作掩护。” “明白！那我现在就去！” 小川混了这么多年帮派，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见吴冕发话，屁颠颠的离开了房间。 吴冕等小川走后，拨通了沈嘉鸿的号码：“我让你找的人，你都找好了吗？” 沈嘉鸿回应道：“放心吧，事情已经办妥了，全都是通过中间人雇佣的企业武装，这些家伙都经过专业训练，只问任务不问其他，就算出问题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吴冕放下心来：“还有件事你得处理，我在巢镇找了一个叫郑小川的白手套，他是混帮派的，六区忽然出现这么一号人物，肯定会有人查他的底细。他的老大叫夏老三，利用警方的关系，找个由头把人抓了，将郑小川扶正，有了帮派老大的身份，他的崛起就名正言顺多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报答一份恩情 有了谷向明在汇茂商厦遇袭作为契机，作为他票选区的巢镇出人保护他，自然也在情理当中。 作为京都最混乱的地区之一，巢镇亡命徒的战斗力是人尽皆知的。 有了小川等人作为保镖，的确让谷向明的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但同时也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令他的竞争对手纷纷指责谷向明身后站的人是巢镇的黑帮，他更是黑社会的代言人。 但这件事并没有给谷向明带来多大影响，毕竟巢镇人都知道谷向明的为人，而其余地方的选票，也并不是凭借好感就能拿到的。 郑小川感觉自己走了狗屎运。 先是天上莫名其妙掉下来了一个财神爷，给他提供了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其次便是他这边正不知道该如何跟夏老三说自己想要退出的事情，夏老三就因为涉黑被警方抓了。 对于这件事，巢镇人众说纷纭，毕竟谁都知道这里是个黑窝，警方也从来不会轻易涉足这片土地，在巢镇因为涉黑被抓走的帮派老大，夏老三还是第一个。 小川本想着借此事全身而退，专心给吴冕帮忙，结果吴冕却让他参与竞选新的老大，而且他的竞争对手们，全都被当作夏老三的团伙骨干被抓了进去，让他顺利接替了夏老三的位置。 吴冕跟谷向明达成协议之后，鲁大愚就开始回笼资金，为吴冕在六区的投资做准备，并且派遣两名会计师赶到六区，开始在郑小川的配合下，为谷向明购买选票。 谷向明本身就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他励志改变底层群体的理念，拉拢了大批游离的三票，再加上吴冕的金钱攻势，在短短数天内便收获了大量选票，成为了六区议会选举当中杀出的一批黑马。 几天时间内，谷向明再度遭遇了多次袭击，但是全都被吴冕私下雇佣的职业佣兵化解。 为了防止谷向明的对手狗急跳墙，吴冕甚至派出了藏龙组织的精锐小队，不过事情的发展要比他想象当中的顺利了不少，六区这个中立地区虽然被不少人盯着，但不管是联合政府还是企业，彼此间都表现得很收敛，全都在利用竞选人进行博弈，并没有亲自下场。 京都十三区虽然都被不同的势力操控着，但名义上仍是联合政府的行政区，所以选举全都是需要联合政府进行监督，并且共同统计选票的，联合政府之前想要保谷向明上位，利用的也是这种手段。 最终的选举结果，大大出乎了联合政府的预料，似乎就连他们都没想到，谷向明能够以领先第二名百分之七的选票率，顺利当选成为了六区的议长。 六区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谷向明上任当天，议会没有举办任何的欢迎仪式，反而有十几名议员递交了辞呈，足见谷向明给他们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威胁。 就连那些跟谷向明比较亲近的议员，也没人张罗欢迎仪式的事情，这些人都是老狐狸，知道这种方式很容易拍到谷向明的马腿上，反倒是六区的民众自发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仪式，在议会门前的广场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办公楼的议长办公室内，吴冕坐在办公桌前，端着茶杯吐出了嘴里的碎茶叶：“现在的你，已经站在了六区的权力巅峰，这种碎茶叶，跟你的身份可不符啊。” “对于我而言，六区这个议长跟议员没什么不同，我想走到更高的职务上，无非是为了更好地实现抱负罢了，我这个人对个人生活没什么太大追求，你就是让我做到总统的位置上，我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谷向明见吴冕目光戏谑的盯着自己，笑了笑：“觉得我假，觉得我能隐忍，对吧？” 吴冕并未否认：“我还以为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谷向明起身，站在了墙上那幅联合政府大区地图前方：“知道我的家乡在哪吗？在京郊栾州县。” 吴冕对于京都周边的地形很熟悉：“联合工业集团的工厂群所在地，是个富庶的地方。” “是啊，这富庶，是用底层人的血汗换来的。” 谷向明眼中透出一抹悲怆：“我父母都是联合集团的工人，从我记事起，他们就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我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很温馨。后来，联合集团大规模引入自动化生产线，工人开始大批次的失业。” “这不仅是栾州面临的问题，而是科技发展的必然结果，如今全国各地都有反对自动化生产线的呼声，但收效甚微，因为企业追求的只有利益，相比于难以管理的工人，他们自然更喜欢不知疲倦，能够夜以继日工作的机器。” 吴冕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企业不是执政者，也不需要考虑就业率这些东西，利益是他们唯一追求的东西，而普通人只能沦为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是啊，而我和我的家庭，便是你口中的牺牲品。” 谷向明坐回椅子上：“我母亲失业之后，无法找到工作，只能去路边摆摊卖菜，但是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我爸当时觉得这一切都是联合集团害的，于是在醉酒之后，想要去联合集团讨一个说法。当时他冲进了联合工业分公司的办公楼，跟一名高管起了冲突，被安保打死在了大厅里。” 吴冕没有插嘴。 “从那天起，我就成为了一个孤儿，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原本该发放给我的贫困补助，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贪污了，一分钱也没发到我手里。我是被我爸那些老同事和老街坊养大的。” 谷向明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我知道企业没有责任养着工人，虽然恨企业，但根据法律和企业豁免权，他们并不需要负责。也知道凭我的能力，是很难复仇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改变自己的人生，幸运的是，我年少时所承受的苦难一直激励着我走到了今天。” 吴冕看到谷向明沧桑脸颊上那一抹伤感，放下了水杯：“我似乎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做法了。” “我不喜欢金钱，是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就对那群有钱的资本家充满抵触，而我之所以能坚守本心，要为底层人发声，同样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群体想要在这个看起来一派繁荣的世道生存下去，究竟有多么艰难！” 谷向明提起旧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那些曾经帮过我的地层群体，能够生活的好一些，我没有多么伟大，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报答一份恩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改革 吴冕听完谷向明讲述他的故事，并未产生太大的波动，但也理解了他这种偏执性格的成因：“等我的工厂落地六区，会分给你一成的干股，这笔钱足够改变你的生活质量了。” 谷向明下意识的回绝：“我说过，我拉你过来投资，是为了造福社会，如果我说在这件事当中别无所求，那有些太假了，对于我而言，精神满足要远大于物质。” 吴冕坚持道：“割让利益给你，本身也是我们合作的一部分，既然咱们决定捆绑，我自然也得让自己放心，这股份你拿了，分红究竟是自己用，还是拿出去捐了，都与我无关。” “行吧。”谷向明见吴冕这么说，也就没有推辞：“我刚刚上任，议会内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投资的事情，至少需要等我把议会内部的关系梳理清晰，才能提上日程，关于新公司投资的业务范围，你想清楚了吗？” “合成食品。” 吴冕对于业务方向早就有所考虑：“食品的入行门槛比较低，而且市场广阔，我的投资到位之后，工厂除了必要环节，所有流程会全部采取人工作业，尽最大努力给六区增加就业岗位。” “食品行业，的确不错，与民生息息相关，如果这个企业做大，六区的百姓也能受益。”谷向明满意的点点头：“等我将议会内部的关系捋顺之后，会给你审批最好的地块，提供最大程度的便利。” …… 吴冕与谷向明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并没有向小川身边的佣兵撤走，仍旧让他们负责着谷向明的安全，自己则回到了藏龙组织的基地，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 虽然九处的特务们对于吴冕很忠心，但他们忠诚的前提，首先是为联合政府服务的，吴冕并不清楚在这些人当中，究竟有多少是上面派下来盯住他的眼线，所以他的嫡系，仍旧还是以藏龙组织为主的。 藏龙组织架构严密，整个组织共有三百多人，但真正知道吴冕身份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会议室内，吴冕看着沈嘉鸿、鲁大愚和狄天工、林寒酥说道：“今天找你们过来，主要是宣布一下藏龙组织的业务调整，接下来藏龙组织除了馔玉制作外，一切非法生意全部停止，包括黑市义械的售卖，以及合成人的售卖工作，但制作馔玉的目标，不再针对普通人，而是在九处的监狱选取目标，以及抓捕一些背着通缉的逃犯。” “九哥，这样对咱们的业务，将会造成很大的冲击。” 鲁大愚提醒道：“馔玉制作困难，且成功率极低，想要成功提取到一段可以使用的神经元记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将范围缩减到这么小，对生意的打击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沈嘉鸿也附和道：“是啊，馔玉是我们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断了这一块的业务，咱们的资金来源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件事，是不是要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林寒酥则表现得更为直接，双手托腮看着吴冕：“九哥，你该不会是发了善心吧？咱们这一路走来，哪一步行动不是沾着血的？当今这个时代，好人可是没有好下场的！何况咱们在常德这几个人，全都是合成人，身体的养护费用可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狄天工站在专业的角度上插嘴道：“的确，我们对于资金的需求量太大了，咱们远的不说，光是嘉鸿的一具备用躯体，造价就高达十二亿，就这还有价无市，如果断了资金来源，一旦他现在的身躯出现问题，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为他打造新的躯体。” “正因为我知道资金的重要性，所以才没有彻底放弃馔玉业务。我要让藏龙组织转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在按照计划行事，藏龙组织转型，是早就规划好的事情。” 吴冕面色平静的看着众人：“我当初在成立藏龙的组织，出发点就是为了将他打造成一个犯罪组织，因为当时的我没有任何资本，短期内想要累积财富，唯一的方式就是将手里的权力变现，利用九处作为掩护，让藏龙组织可以平安的做那些非法且暴利的生意。” “可现在不是也一样吗？”鲁大愚挠了挠头：“如今九处发展的如日中天，你手里的权力没有出现任何松动，我们只要维持现在的发展方式，一切都会跟往常一样，为什么要放弃省时省力的暴利生意，转而去做实体行业呢？” “因为我们不能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当中，大家总要走到阳光之下，藏龙组织虽然暴利，可他的本质仍旧是个犯罪集团，随着生意做的越来越大，我们受到的关注也会越来越多，等到九处的势力不足以庇护藏龙组织的时候，我们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吴冕坐直了身体：“犯罪集团发展到极致，仍旧是被打击的势力，更无法走上台面，或许在你们看来，现在的藏龙组织一切向好，但是跟企业比起来，我们却相差的太多了。跟企业比起来，藏龙组织实在微不足道，我们赚取的利益对他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且所有的行动都只能在暗中进行，但企业却可以凭借豁免权，光明正大的做着跟我们一样的事情，这就是我要改革的根本原因。” 沈嘉鸿感觉这件事着实有些异想天开：“可是这种事的难度也太大了，整个大区当中，也仅有金马、沙金、联合工业和石油化工这四家企业拥有豁免权，岭南的噶东集团，被誉为五大企业之一，但是争取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拿到豁免权，我们想要用一个新成立的食品厂取得豁免权，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狄天工琢磨了一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做企业的确很难，而这正是改革要面临的痛点所在，短期看我们要面临的困难很多，但长远来看，的确要比经营藏龙组织有用的多，虽然咱们合成人的身份现在有九处庇护，可指不定哪天就会失去庇护，在这把伞倒下之前，咱们必须未雨绸缪。只有掌握着足够的砝码跟联合政府叫板，才能保证咱们平平安安的生存下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鼠弄堂存在的意义 众人在会议上了解完改革的必要性和利害关系之后，便达成了统一意见。 吴冕端起水杯，向鲁大愚问道：“目前我们的账面上，趴了多少资金？” 鲁大愚在会前做了功课，语速流畅的回应道：“二十三亿，其中五个亿是组织的备用金，用来为合成人成员更换义械和进行特殊支援，所以这笔钱是不能动的，其余的都是随时可以调动的活钱，如果我们要撤销除去馔玉之外的其他产业，应该还会有一个亿左右的资金回笼。” 吴冕继续问道：“这些账目当中，可以拿出来流通的有多少？” “数字货币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洗白过于困难，我们账上的十八亿资金，目前只有六个亿是洗干净的，其余的资金会通过境外流转和正规贸易的方式缓慢运作，周期大约需要一年。” 鲁大愚搓了搓手掌：“如果急用资金的话，我们就只能选择那些大企业下属的洗钱机构了，他们拥有大量的境外企业，可以将我们的钱放到境外去洗，同时利用企业豁免权规避联合政府金融机构的调查，但需要付出至少四成的手续费。” “资金的事情不着急，工厂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短期内我们不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吴冕摆摆手：“利用中间人的身份，雇佣一支专业的经理人团队，去策划食品厂投资的事情，接下来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嘉鸿负责九处，大愚负责藏龙组织，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沈嘉鸿接过了话茬：“九哥，今天上午警务部的周副部长打来了电话，让你方便的时候跟他联络，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在上州港救回来的那个项龙已经醒了。” “人在哪呢？” “就在基地里。”狄天工笑了笑：“那家伙恢复的不错，算是我见过身体素质最为强悍的自然人了。” …… 十分钟后，吴冕推门走进了项龙的病房。 之前在上州港的时候，项龙是为了掩护吴冕才落得重伤，所以吴冕对他还是比较关注的。 吴冕进门的时候，上半身缠满绷带的项龙，正单手握着墙上的一根管道做引体向上，周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蠕动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项龙双脚落地，对吴冕露出了一个笑容：“在这里关了这么久，我终于见到一个熟人了，真不容易！” 吴冕见项龙恢复的这么好，也跟着笑了：“听说你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时间里，打伤了我三个人？” “那不都是误会嘛，第一个被我打伤的医生，是我醒来后的防御反应，至于那两名安保……我还以为咱们是被上州港袭击的那些人抓了，等打伤他们才知道，原来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项龙嘿然一笑：“冕哥，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找回记忆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这脑子里面装的可不是大粪。”项龙敲了敲自己的头：“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能跟反抗军那些人住在桥洞里面，但这个地方防守严密，不仅私人安保的装备很先进，就连医生用的药物也都是高端货，一般人就算有钱都是买不到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你找回了记忆。冕哥，你该不会是哪个财阀家的公子把？” 吴冕并没有回答项龙的问题：“看样子你恢复的还不错，能动吗？” “当然！” 吴冕将衣架上的一件风衣丢给了项龙：“穿衣服跟我走。” …… 临江区，老鼠弄堂。 项龙站在高处，看着连阳光都无法直射到下面的深坑，眸子里满是好奇：“冕哥，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为什么把我带来了老鼠街？” 吴冕莞尔一笑：“你知道这个地方？” “当然，这地方对于京都的上流社会而言，就是一个难以清理的牛皮癣，但是对于底层人来说，又是一个完美的栖身之所。” 项龙闻着深坑里传出的腐臭味道：“往往越是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也隐藏着更多的罪恶，我使用的许多武器和情报，都是在这里的黑市购买来的。冕哥，你带我来这里，是要买情报？” 吴冕摇头，顺着狭窄的过道向坑底走去：“我住在这里。” “你住在这个地方？” 项龙跟在吴冕身后，对于他的身份越发好奇：“据我所知，这里除了一些地下势力设立的据点之外，住的全都是底层人，而你显现出来的实力，跟这里格格不入，你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你刚刚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这里除了隐藏罪恶，也可以掩盖人的身份。” 吴冕带领项龙一路下行，走进了商店后方的过道当中。 项龙走进吴冕家里，看着奢华的装修，眸子里满是震惊：“如果不是亲自站在这里，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老鼠弄堂里面居然会隐藏着这么一座豪宅！” “并不是老鼠弄堂里面隐藏着一座豪宅，而是因为这座豪宅，老鼠弄堂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吴冕走向客厅：“三年前，临江区议会曾草拟过一份文件，准备将老鼠弄堂摧毁，并且驱逐这里的底层居民，后来因为居民们进行了游行，而且引发了许多恶性案件，警卫部出于稳定的角度考虑，才叫停了这个项目，而我就是那个幕后推手。” 项龙听说吴冕居然有能力改变议会决定的事情，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不等他说些什么，阿鹿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主人，您回来了！” 项龙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看到阿鹿之后，整个人为之一愣。 作为一名顶尖杀手，他始终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但是在看见阿鹿的一瞬间，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悸动的感觉。 “这位是项龙，我的朋友。”吴冕给阿鹿介绍了一下项龙的身份，而后对他说道：“这位是我的机器管家，阿鹿。” “项先生你好。”阿鹿微微躬身，露出了一个笑容：“主人很少带朋友回来。” 项龙看到阿鹿跟自己打招呼，嘴唇颤动了半天，最终看向了吴冕：“你刚刚说……她、她是机器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没妈 吴冕看到项龙一脸诧异的模样，对他解释道：“阿鹿是三代机器管家，跟当年机器管家杀人事件的凶手是同一个型号。自由之战开始后，所有的智能机器人全都被禁止研究，但她并没有被销毁。” 项龙仔细打量着阿鹿：“不对啊，据我所知，为了避免恐怖谷效应，所有的智能机器人都严禁仿人类外形进行制造，那她怎么会看起来跟人类没有任何分别？”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搞笑吗？联合政府因为智能机器人有觉醒风险，对它们的打击比合成人还严重，所以它们根本就是不该存在的，既然已经存在了，换上一副好看的皮囊还难以理解吗？” 吴冕换上阿鹿递来的拖鞋，摆手道：“你随便坐，我去换套衣服。阿鹿，准备饭菜，晚上我们在家里吃。” 阿鹿点点头：“好的，按照菜谱，今晚吃川菜。项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项龙摇了摇头，走到阿鹿身边打量着她：“做工简直天衣无缝，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绝对猜不出你是一名人类。” 阿鹿见项龙盯着自己的胸口，轻轻用手挡了一下：“项先生，我需要提醒你，所谓智能机器人，指的是跟人类一样拥有自我思考的能力。我是九哥的管家，不是那些权贵豢养的性偶机器人，你的目光很不礼貌。” “啊，不好意思。”项龙愣了一下，讪笑道：“我以前都是跟那些被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交流，忘了你是有思维的了，我会尽量把你当成一个人。” 吴冕趁着换衣服的同时，也拨通了警卫部周同勋的号码：“周副部长，我是吴冕。”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小吴，你最近倒是很忙啊，私人电话始终打不通，搞得我有事找你，还得打电话到九处去。” 吴冕换着睡衣，语气平稳的回应道：“周处，你就别调侃我了，这次把我派到六区，就是你下的命令，我都在忙些什么，难道你还能不清楚吗？” “你这次的任务是我下的没错，但我也就是一个传话的喇叭而已。不管怎么说，这次你在六区的事情干的很出色，上面对你的工作成绩表示肯定。” 周同勋跟吴冕闲聊了几句，而后画风一转：“明天上午，你到我家里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吴冕见周同勋要在家里见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去你家里，是要跟人私下见吗？” “没错，联合政府财政部的冯主任对你很感兴趣，想要让我作为中间人，跟你喝杯茶，呵呵。” “冯主任？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吴冕也是个人精，在没有确定对方的目的之前，并未答应见面：“我们素昧平生，他忽然要见我，这人不会是取向有什么问题吧？” “你做什么美梦呢，这些财政部的人，可全都是财神爷，他真要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我自己就上去了，还能轮到你啊？” 周同勋知道吴冕在考虑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冯主任是保守派的人物，而且在派系内声望很高，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为财政部下一届的掌门人，我经营他的关系，已经一年多了，跟他接触上，对你有好处。” 吴冕坐在床上，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周副部长，咱们俩虽然在业务上比较合拍，但私下里的关系，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你忽然拽着我去见你身后的关系，我怎么觉得屁股有点疼呢？” “孙部长出事了，他三天前检测出了淋巴癌晚期，目前已经处于内退状态，部里的业务，实际上是江副部长在打理。走仕途的人，到了我这个地位，再想往上爬，就不全是能力的问题了，这次老孙下去，对我而言是个机会。” 周同勋言语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冯主任在财政部上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我可没准，我找他，就是为了让他在我的事情上帮忙，而我想往上走，光靠外部的助力是不够的，在内部又没有姜部长那么深厚的根基，自然得想一些弯道超车的办法。” 吴冕见周同勋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在装傻：“周副部长，不知道在你眼里，我是那条路，还是那驾车呢？” “二者皆有吧。”周同勋笑了笑：“姜部长是老孙的门生，如今的警卫部，几乎全都是他们生员系的人，像我这种孑然一身进入体制内的人，想要跟他们竞争，无异于蚍蜉撼树，可即便希望渺茫，机会既然来了，我还是想上一步。” 吴冕拿起烟盒，没说话。 “这次你在六区的表现，的确很亮眼，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想起你在警务部内部是没有站队的，我不求你能够站在我这边，但我如果真的上了位，对你来说还是有好处的，你该知道，老江对于合成人的态度始终很强硬，他可没有我这个宽容。” 周同勋继续道：“这次提议让六区的谷向明上位，就是保守派提出来的，谷向明这个人，也是冯主任选的，他是贵族出身，家里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几代人，跟他接触一下，对你会有好处的。” 吴冕因为身份特殊，本来不想参与这种政斗，但是他听闻冯主任就是那个选择谷向明的人，而且周同勋也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明天上午，我会准时到。” …… 吴冕走出卧室的时候，阿鹿正在厨房做菜，而项龙闲来无事，也在一边帮忙。 项龙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好奇多一些，他打量着与常人无异的阿鹿，一脸好奇的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你的思想跟人类几乎没有区别，难道你对自由就没有渴望吗？为什么愿意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日复一日的独守空房呢？” “因为外面的世界对于我而言很危险，智能机器人的身份一旦暴露，我的下场只能是被送到拆解厂去销毁。” 阿鹿动作麻利的处理着手里的蔬菜：“当初在联合政府到处搜捕机器人的时候，是九哥收留了我，我母亲对我说过，要知恩图报。” “醒醒，你没妈。”项龙纠正道：“你是个智能机器人，也不是胎生动物，哪来的妈？” 阿鹿斜了项龙一眼：“我指的是我的制造者，按照智能机器人的逻辑，制造我们的人如果是男人就是父亲，如果是女人就是母亲，我们最初的思想和对世界的认知，都是他们灌输的。” “你这个逻辑不对，根本就说不通。”项龙犟了一句，然后在案板上拿起了一个猪蹄：“你看，这个猪是猪它妈生的，但是厨师把它变成了菜，那你说，它妈是厨师还是猪？同理，你们就是一堆废铁和电线，机械师把你们造成了机器人，也就像是厨师一样，所以你们只是经过他手里的加工品，你们并不是他制造出来的。” 阿鹿听完项龙的话，微微怔了一下：“那我妈该是谁？” 项龙：“你没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武林中人 吴冕住处的餐桌边，鼻青脸肿的项龙鼻子上堵着两块防止鼻血流出来的纸巾，啃了两口猪蹄，忽然吐出了一颗牙，看着在客厅扫地的阿鹿，一脸的无奈：“我怎么说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什么认识你之后，不是受伤就是挨揍呢？” “阿鹿脾气不好，这几年算是有所收敛，放在前几年，恐怕你现在又该去抢救了。” 吴冕看着项龙的模样，难忍笑意的解释道：“阿鹿虽然是智能管家，但是身体接受过战斗模块植入，换算下来，相当于配备了全身五级系统的全合成人，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任何自然人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谁能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自从认识了你，我对于自己的战斗力已经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项龙愤懑的啃着手里的猪蹄：“谁能想到，我大名鼎鼎的项猴子，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成了这副模样！” 吴冕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你以前做杀手，借的都是主流社会的委托，对付的也都是普通人，而这几次对付的都是机器人与合成人，人类的数据已经不能拿来对比了，所以你被阿鹿揍一顿，这并不丢人。” “得了吧，输了就是输了，你不用安慰我！”项龙揉着肿胀的腮帮子：“冕哥，你把我带到家里来，该不是专门为了让阿鹿揍我一顿的吧？” 吴冕莞尔一笑：“当然不是，先吃饭，吃饭之后我跟你聊聊。” 项龙吐出了一块骨头：“算了，有什么话，咱们就在饭桌上聊吧，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如果得不到答案的话，这顿饭我根本就吃不下。” “也好，那就现在说。阿鹿，把我珍藏的红酒拿一瓶过来。” 吴冕倒上一杯红酒，对项龙问道：“在聊正事之前，我需要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做杀手？” 项龙看向吴冕：“如果我说是为了杀人，你相信吗？” 吴冕看着目光跟林寒酥截然不同的项龙，摇头：“我见过嗜杀成性的人，你跟他们并不一样，你的目光很清澈，血也不冷。” “我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而是为了遇见更强者。” 项龙挑眉道：“我跟你说过，我出身于武林世家，我知道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武林中人这个词显得格格不入，可我的家族，就是武林的传承人，在几千年前便是如此，不管这个世界历经什么样的变故，我们都守护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阿鹿似乎一个人在家里呆的久了，听到项龙讲起他的故事，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聆听起来。 “我是一个很有武学天赋的人，就连我家族的长者都夸赞我的根骨百年难遇，说我如果不是生在这个科技为王的时代，一定会有所成就。可惜的是，我们并不能改变这个时代，但我可以改变自己。我战胜过无数强大的对手，直到自由之战开始的前一年，我在一次联赛上，败给了一名半合成人。” 项龙啃着手里的猪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从那天开始，我开始拼了命的训练，一年时间，我像疯了一样的泡在训练场上，等我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对抗合成人的时候，自由之战爆发了。” 吴冕很现实的回应道：“你很幸运，经过严格训练的自然人或许可以战胜合成人，但只能是工蜂组织那种低等级的入门者，一旦遇见高手，你会死在擂台上。” “或许吧，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自由之战发生之后，所有的合成人全都消失了，他们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没有人敢于露面，我在比赛当中，再也没见过合成人的身影。” 项龙有些遗憾的耸了下肩膀：“自那之后，我在同级别的对手当中便成为了无敌的存在，甚至在跨级比赛当中也没有敌手，但不知道为什么，与和成人对战那场比赛的失败，就像是烙印在了我心里一样，让我已经不再渴望胜利，反而渴望失败。” 阿鹿斜了项龙一眼：“你该不会是被打出心理阴影，有了受虐症吧？”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这种说法还真是正确的，当时的我，面对比赛的胜负已经麻木了，我开始追求更刺激的事情，但杀人是要偿命的，如果我在比赛中打死对手，势必要被送进监狱，于是我作出了一个决定，去当杀手。” 项龙笑了笑：“我做杀手，有一个很特殊的规矩，那就是不对普通人下手，只针对那些有保镖的大人物，因为那么有钱，身边的保镖一定也是高手。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正式走上了这条路，因为任务的成功率很高，酬金也越来越高。” “所以，你在选择刺杀目标的时候，只是为了有挑战。”吴冕笑了笑：“包括这次寻找藏龙组织的九哥？” “是啊，这个任务，是我最近几年接到酬金最高的一个任务，因为之前已经有无数人针对这个九哥展开了调查和刺杀，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所以我才想通过这个机会，进行一个新的挑战。” 吴冕放下了手里的碗：“也就是说，如果你现在找到那个九哥，还是准备干掉他，对吗？” 项龙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当然，我想猴子这个名字，在杀手界可是一面金字招牌，而且我已经查到了那个九哥的底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够……” 吴冕不等项龙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如果我跟你说，那个九哥是我呢？” 项龙摆摆手：“你开什么玩笑，我调查了藏龙组织这么久，对他们的了解，就像是农民了解大粪一样，我截获过他们的通话录音，那个九哥分明是个女人。” 吴冕端起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杯里的红酒：“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是九哥。你之前听到那个女声的主人，叫做林寒酥，她也是藏龙组织的人，我的一切命令，都是通过她下达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以为藏龙组织的头目，其实是个女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收编 项龙听完吴冕的解释，手里的猪蹄掉在了桌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跟你并肩作战了那么久，而你一直都是那个我想要寻找的目标？”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你有想过我吗？之前我还配合工蜂组织，多次阻碍了藏龙组织的计划，跟你比起来，我处处都在与自己作对，这是不是更让人难以理解呢？” 吴冕说完自己的感受，随即补充道：“我在失去记忆之前，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以我的生活圈子，很难交到朋友，更不可能让陌生人轻易的接触到我身边，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这次失忆，对我而言是一种灾难，但同样也是一个契机，它让我可以用另外一个身份去看待这个世界。” 项龙并未理解吴冕的意思：“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吴冕坐直了身体：“虽然你的实力比较弱，但你冒死救我的事情，我始终都记得。你刚刚也说了，你要对我进行刺杀，并不是跟我有恩怨，只是因为你想要接受更强的挑战，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根本的矛盾和冲突。我希望你可以来我身边，替我工作。” 项龙恍然大悟：“所以今天你找我吃这顿饭的目的，是为了收编我。” “准确的说，我是为了救你。”吴冕轻轻摇头：“藏龙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我的身份更是这个组织最大的秘密。按照藏龙的规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结局只有死路一条，但我并不想杀你，所以被我收编，是你唯一的选择。” “我可并没听出来这是一句好话。”项龙用纸巾擦了擦手：“所以你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我今天如果不接受你的收编，结局只有死路一条，对吧？” 吴冕不置可否：“就算我想放过你，别人也不会给你活路的。但我跟你说这些，绝对不是威胁，而是我真的需要你。” 项龙露出了一个令人玩味的笑容：“我调查了藏龙组织这么久，对你们也算有些了解，藏龙虽然名气不大，但战斗力并不弱，旗下也不缺高手，你说自己需要我，我表示怀疑。” “如我所说，即便藏龙组织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而且藏龙组织即将转型，准备进行企业改制，我身边需要一名保镖，而你就是被我看中的人选。” 吴冕见项龙眼中闪过疑惑，坦白道：“你听说过九处吗？” 项龙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就是那个臭名昭著，专职抓捕合成人的特务机构？” “看来你对我的印象，都是负面的。”吴冕哑然失笑：“我的另外一重身份，是九处的处长。” “我靠！”项龙愣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我说这个藏龙组织为什么这么难以调查，搞了半天，是你一直在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为它提供保护，这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藏龙组织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却能平平安安的生存这么久了。” “九处底细，要远比你想的还复杂，这是联合政府警务系统当中，唯一允许存在合成人的机构，而我身边的亲信，也全都是合成人。” 吴冕晃动着红酒杯：“九处的背景跟藏龙组织一样，也是个绝密机构，甚至比藏龙还要神秘，所以外界的人，几乎都不知道我这两重身份。藏龙组织即将洗白，我也会频繁的出现在正规场合，而我身边的合成人，是很难通过公共场所的检测的，让他们跟着，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我需要一个自然人当中的高手，而你就是被我看中的目标。” “我并不觉得这是邀请。”项龙挑眉看着吴冕：“你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我只能在死亡和妥协之间做选择，对吧？” “事实的确如此，如果你拒绝我，恐怕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吴冕点了点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的确是真心诚意想要招募你为我工作，因为你我是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认识的，也是我罕见可以放下防备，不用算计交到的朋友，让你跟在身边，我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你。” 项龙半信半疑的看着吴冕：“按照你的说法，你以前的身份那么显赫，难道就没有属于自己的保镖吗？” 吴冕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吗？正是因为我之前的保镖卫凌出卖了我。如你所说，我的身份很显赫，但同样也伴随很大的危险，我身边的人，也在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 “跟你聊了这么久，你唯一吸引我的一句话，恐怕就是这一句了。我选择做杀手，本身就是为了迎接更高的挑战，如果跟在你身边，似乎正好可以满足我的追求。” 项龙起身，向吴冕伸出了手掌：“合作愉快呗，老板？” 吴冕莞尔一笑：“不问问待遇吗？” “连命都快保不住了，不得先求活命吗？”项龙狡黠一笑：“我这个人对金钱没什么追求，况且以你的身份地位，身边的人待遇肯定不会差。” 吴冕起身，笑着握住了项龙的手：“欢迎加入藏龙。” …… 项龙的成功入伙，算是了却了吴冕的一桩心事。 他在失去记忆之前，工作重心全都放在九处和藏龙组织身上，眼下藏龙组织已经开始转型，吴冕关注的点自然而然也会转到九处身上。 他丢失的机械脊椎和流失的大量纳米机器人，对于他而言意义重大。 事发当晚，他遭遇的袭击，就是金马公司针对他展开的一场刺杀。 以金马集团的能力，恐怕现在早已经知道了他回归的消息，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动作，正是因为他头顶撑着九处这把伞。 所以吴冕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稳住自己的九处。 六区那边，他已经跟谷向明达成捆绑，为藏龙组织的转型铺好了路，在收编项龙以后，便准备起了跟周同勋面见财政部冯主任的准备工作。 第一百三十章 白嫖的代价 翌日一早，吴冕便赶到城内富人区，在周同勋的住处跟他见了面。 周同勋今年刚好五十岁，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警卫部副部长这个位置上来的，因为大半辈子都奋斗在一线，所以面前要比看起来的模样苍老，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六十几岁的人。 周同勋此时铆足力气想要争一下部长的位置，知道吴冕这种特务机构的负责人要比其他部门更能发挥作用，所以表现得很热情：“小吴，还没吃饭吧，我让保姆熬了粥，走，咱们边吃边聊。” 吴冕看着周同勋脸上的倦意，笑道：“看样子，周副部长昨晚休息的似乎不是很好。” “体制内的人啊，要么就在基层，只负责自己手里的一摊子事，什么都不用想，要么就做正职，只负责任务的分派和下发，唯独别做副职，每天除了上面下发的一堆工作，也得处理下面提出的一堆问题，片刻也不得闲啊！” 周同勋坐在餐桌边：“京都最近在闹灵教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是那个机械灵教团吗？”吴冕坐在了周同勋对面：“之前他们在京郊的驻地，就是我们九处配合三处一起铲除的。怎么，他们又死灰复燃了？” “是啊，这个灵教团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仅在京都为非作歹，在整个大区也是遍地开花，许多城市都上报了相关案件，昨晚国会的一位议员大半夜打电话来问这件事，他睡不着，那我就得陪着呗。” 周同勋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我不是生员系的人，部里有好事轮不到我，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倒是一次也没有躲开。” 吴冕接过了话：“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灵教团似乎不是境内势力，关于他们背后的势力，有明确目标了吗？” 周同勋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其他地区的灵教团没有京都闹的那么邪乎，都是煽动民众打砸抢，这几年科技发展的太快了，社会阶级撕裂严重，民间的怨气很大，他们未必支持灵教团的做法，但这起码是一个宣泄口，资本主义就是这样，顾不得所有人的死活。” 吴冕岔开了话题：“你今天要带我见得这个冯主任，他对于你升迁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模棱两可，冯御璋是保守派的人，当然希望警方这个暴力机器可以握在保守派手中，但这里一直就是生员系的自留地，他们插不进手来，所以才会选择扶持我。” 周同勋想要拉吴冕站队，把话说的也很直白：“保守派和生员系因为理念不同，关系本身就不融洽，而警卫部又是生员系的重要力量，保守派即便拿不下警务力量，哪怕只是将其搞乱，也足够生员系头疼了。说的简单一些，我就是一颗双方博弈的棋子，但哪怕我甘心当棋子，保守派的人也未必会帮我，所以我今天去见冯御璋，就是装孙子的。” 吴冕适时说道：“说实话，我也不认为保守派是一个好的选择，他们这个圈子是最讲究血统的，你不是贵族出身，完全无法进入核心。” “哈哈，你想得太远了，别说核心，我连是否可以进入他们这个圈子都无法确定，而且他们这些派系，那可都是用来把持朝政的，而我只要能够在警务部触顶，这辈子也就够本了。” 周同勋笑着将包子填进嘴里：“快点吃吧，午饭后咱们得赶到浮县，我最近血压有点高，坐不了悬浮汽车，咱们得乘坐轮式汽车出发，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呢。” 吴冕一怔：“浮县？冯御璋为什么把见面的地方选了这么远？” 周同勋放下了筷子：“私下会面，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冯御璋在浮县有一座私人庄园，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最近正在那里度假。他愿意在私人空间见我，这是好事。” …… 浮县距离京都有四百公里，是一个人口只有十几万的小县城。 此县因浮云山出名，山里还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国家森林公园，但鲜有人知道，这个国家公园没有对外开放的区域，便是联合政府财政要员冯御璋的住宅。 上午八点，阳光洒落在装修奢华的卧室里，冯御璋也正在床上做着“剧烈运动”。 他今年已经六十几岁，但保养的很好，至少面相是看不出真实年龄的。 两分钟后，冯御璋喘息着躺在床上，一边的少妇也懂事的起身帮他擦着身体。 冯御璋拿起一支雪茄点燃：“等一下我需要在这见个客人，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 少妇懂事的点点头：“冯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我想投资一笔生意，但是资金方面有些紧张，所以您看……” 冯御璋面色一沉：“前一阵子，我不是刚帮你弟弟调动完工作，怎么这么快又要上钱了？” 少妇悻悻解释道：“冯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您别多想，我只是……” 冯御璋盯着少妇，眼中透出不悦：“你只是一个国宾馆的服务员，我看上你，只是因为你这副皮囊，这已经足够你改变命运了。但你也要清楚，你本身并不值钱，跟我谈生意之前，得学会衡量一下自己的价值，你觉得呢？” 少妇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以后这种事情，我不会再提。” “最近我会调动一下你的工作，让你去财务部工作，但你也要记住一句话，有些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绝对不能自己伸手去拿，要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冯御璋摆了摆手：“我要休息一会，你走吧。” …… 二十分钟后，少妇离开景区，坐进了一辆中档的私家车里。 坐在驾驶位的男人见少妇上车，将车启动：“怎么样，那个老东西给了你多少钱？” 少妇冷着脸说道：“给个屁，什么都没有。” “你说什么？”男人踩下刹车，脸色阴沉的看着少妇：“那老东西可是财政部的高官，钱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一串数字而已，你已经陪他这么久了，只是找他要点钱而已，他怎么可能不给呢？你该不是自己把这钱给吞掉了吧？” 少妇愤怒的回应道：“你这叫什么话？如果不是迫于淫威，你以为我愿意陪着那个老东西睡觉吗？我跟他说了钱的事，但他很明确的表示，不会给我一分钱，只说要帮我调动工作！” “他妈的，这个老王八蛋！”男人脸色阴沉的骂了一句，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你们现在进景区，咱们今天动手。” 少妇听到男人的对话，眼角跳动：“苗奇水，你要干什么？” 男人打开扶手箱，脸色阴沉的取出了一把手枪：“他妈的！那个老混账让我戴了这么久的绿帽子，居然想白嫖！这钱他既然不给，那我就自己找他拿！”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动了杀心的老兵 景区庄园内，冯御璋在房间内小憩片刻，便换好衣服去了客厅。 因为这里并不是他的常用住所，所以并不设置常用的仆人，而是景区的人定期过来清扫打理。 等在客厅的司机看见冯御璋下楼，殷勤的迎了上去：“领导，您休息好了？” “嗯，沏壶茶。” 冯御璋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问道：“警卫部的周同勋几点到？” “约的是中午十一点，正卡在午饭时间，您看我们要不要一并安排午饭？” 冯御璋看了一眼手环：“周同勋毕竟是来拜门的，我们也不要太端着架子，让厨师上门来做几个菜，约见形式就采取餐叙吧。” “我现在就安排！” …… 另外一边，少妇的老公苗奇水已经纠集了五名同伙，赶到了景区和后山庄园的交界处。 苗奇水看着前方被伸缩门挡住的山路，对身边的少妇问道：“你看好了，是这条路吧？” “没错，这边进山就只有一条路。”少妇点点头，紧张的握住了苗奇水的手腕：“老苗，要么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冯御璋是政府要员，你们对他动手，万一被追究起来，这可都是死罪啊！” “我去他大爷的！只准他冯御璋睡我老婆，凭什么不许我讨个公道！之前我念在他有权有势，已经忍下来了！现在这个王八蛋居然想白嫖！我日他祖宗！” 苗奇水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几个人：“计划是咱们提前说好的，你们既然来了，现在谁想退出，我肯定做掉他！眼下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冲进去抢了那个姓冯的，这里是他的私人住宅，里面的存款绝对不会少，大家都有什么想法？” 旁边一名壮汉将面具扣在了脸上：“我建议抢完以后直接干掉他，就像你老婆说的，冯御璋位高权重，让他活着后患无穷！只有将他做掉，才能为咱们多争取一段跑路的时间。” “同意！”另一人抽出怀里的斧子，看向少妇问道：“那个姓冯的家里有多少钱？” 少妇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冯御璋有多少钱，但是我知道他的卧室里有一个只有他才可以打开的保险柜，他从来不让我靠近但是我又一次洗完澡不小心看见他在里面拿东西，那里面摆满了储值芯片。还有他的房间里，也摆着不少古董，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是假的。” “这孙子手里的钱，肯定都是洗干净的，而且数额不会小，这些高官藏赃的地方可不好找，这个活干完，足够咱们去国外当神仙了！” 另外一人眼睛放光的问道：“院子里有多少保镖？” 少妇回应道：“算上司机，一共有五个人，这个院子是冯御璋度假时住的地方，平时都是管理处的人打理的，这里的管理处主任，就是他安排过来的一个管家，冯御璋是一个很爱惜羽毛的人，对于这个度假村的消息隐瞒的很好，为了避免麻烦，里面连监控都没装。” “这个环境，太适合动手了。”壮汉亢奋的看着苗奇水：“既然环境都摸清楚了，那就别犹豫，直接干吧，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变化也就越多。” “从山上绕过去，动手！” 苗奇水作出决定，将车钥匙递给了少妇：“你留在这里等我的电话，如果我们出现意外，你就直接开车撞断护栏冲进去接应我们，知道了吗？” 少妇有些紧张：“老苗，你……” “走了！” 苗奇水扔下两个字，带着找来的帮手，一头扎进了前方的树林子里。 队伍中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青年将微冲的弹匣上好，对苗奇水说道：“老苗，这个活干完，不仅冯御璋不能留，你老婆也得干掉，她知道的太多了，这事不是小案子，万一出现纰漏，咱们哥几个谁都活不成。” 苗奇水面露不悦：“抢劫就抢劫，你他妈杀我老婆干什么？” “有了钱之后，女人遍地都是，我们不能因为她去冒险！她今天为了自己弟弟的事业，能心甘情愿陪一个老头子睡觉，明天就能因为别的男人出卖你的行踪！” 青年伸手推开面前的树枝：“如果不是你在她的手机里发现端倪，恐怕这顶绿帽子得一辈子扣在你头上，这种破鞋，有必要珍惜吗？” 另一人也附和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个漂亮老婆，但她的情况跟咱们不一样，我的确不放心，逼着你杀老婆，确实损阴德，你如果下不去手，也是人之常情，但你如果真想留着她，等这件事处理完，咱们只能分开走，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苗奇水烦躁的摆了摆手：“这事让我考虑一下，大家先把力量用到一起，处理完冯御璋的事情再说！” 今天跟苗奇水来的这几个人，都是跟他一起当过兵，参与过自由之战的老战友，他们全都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彼此间默契十足。 一行人靠近庄园后，就自动分成了三个两人小组，一名青年徒手爬到院墙外的一棵树上，取下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掏出对讲机说道：“院子里有四个人，大门口两个，房门口两个，剩下的司机和冯御璋，应该就在别墅里。” 对讲机内很快又传出了一道男声：“既然这样，咱们正好也分成三组，两组对付外面的保镖，剩余的人进去抓冯御璋。” “不行，这个做法太冒险了。” 苗奇水否定了这个方案：“冯御璋身边的人，装备肯定不弱，而且别墅里保不齐还有安全屋和地道之类的逃生设施。这院子里地势开阔，几乎没有掩体，咱们一旦跟这些人交火，万一他们装备了力场，咱们暴露火力就是活靶子，也容易惊了屋里的人。” 有人出了个主意：“既然这样，那就避开保镖，想办法绕进别墅，只要咱们可以抓住冯御璋，就能逼迫外面的保镖交枪。” 苗奇水对身边的同伴打了个手势，两人向院子后侧绕去：“我和老郭进去，其余人留在外面，如果我们俩暴露了，外面的人负责阻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枪响浮云山 苗奇水跟老郭两人围着别墅绕了半圈，两人很快赶到别墅后侧，翻墙进了院子。 老郭步伐缓慢的绕到别墅后侧，检查了一下后窗的玻璃，低声道：“这别墅的玻璃是防爆的，咱们带来的枪械和爆炸物，都很难破开这里的防御。” “找换气孔，这么大的别墅，肯定有换风装置，咱们只要能找到换气孔，就可以进入别墅。” 苗奇水退伍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还曾做过一段空调修理工，所以很快就想到了混进别墅的方式。 两人在别墅后面寻找了一下，苗奇水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空调的换风系统，向对讲机说道：“我准备通过风道进入别墅，但目前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带有警报系统，外面做好准备，一旦我们暴露，你们就只能硬冲了。” “收到！” 苗奇水说话间，打开随身的工具包，开始拿出工具拆卸风道的盖板，跟老郭一前一后的钻了进去。 别墅大厅内，冯御璋正通过手环跟某自治区财政厅的负责人进行对话：“老王，这次你们分区遭了灾，我们也表示理解，并且充满同情，但联合政府这边也不容易，近几年国内环境复杂，国库为了维稳，已经挪用了很多其他项目的预算，这次财政部最多只能给你们拨款五个亿，其余的缺口，只能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冯主任，这次我们遭遇的是大面积的天灾，受影响的不是某个地区，而是整个分区，根据我们的推算，目前全区的资金缺口至少有三百亿，您划拨的这五个亿，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对方语气卑微的商量道：“希望您看在我们多年私交，还有灾民贫苦的份上，再多给一些吧。” “你要清楚，联合政府不是我一个人的，这钱也不是在我的口袋里出，所以真不是我为难你，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一定会帮助你。” 冯御璋抽着输完一支的雪茄，沉吟片刻后作出了退步：“既然你提起了咱们的私交，我不帮忙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样吧，我在其他经费当中抽出五个亿，总共拨给你们十个亿，至于剩下的窟窿，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我记着你们自治区不是有很多企业的分公司和工厂嘛，去找找他们，这些企业的腰包，可比联合政府鼓多了。” 对方叹了口气：“行，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再想想办法，只是这笔拨款，还希望您能快些拨付，我们这边真的在等着救急！” “我尽量帮你催一下，不过这事就算再快，它也得走流程，财政部负责的是整个大区的工作，你急，有人比你更急，耐心等吧。” 冯御璋打发了地方财政厅的人，摆手将自己叫了过来：“西北那边如今遭了旱灾，粮食减产严重，让咱们控股的那几家企业，尽快运送物资前往西北。” 司机微微低头：“您是说，救灾？” “你跟了我这么久，为什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冯御璋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身处的是一个资本主义社会，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应该是为利益服务的，你为什么会觉得私人企业要向灾区捐款呢？” “对不起，冯先生，是我多嘴了！”司机见冯御璋眼中闪过的情绪，后背都冒出了冷汗：“我这就去打电话！” 司机说话间，调整手环想要转身，却正跟迎面走来的苗奇水两人撞了个满怀，看见对面两人都戴着面具，当即一愣。 “嘭！” 老郭一句废话没有，一斧子将司机劈倒，跨过他的尸体向冯御璋走了过去。 冯御璋看着被一斧子干死，倒在地上抽搐的司机，又看了看举枪指向自己的苗奇水，心里咯噔一下，努力保持着镇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苗奇水看着面前这个给自己戴了几个月绿帽子的老头，眼睛里满是凶光：“冯主任，我们都已经站到你面前了，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吗？” 冯御璋眼角跳动：“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想知道，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求财，还是……” “冯主任放心，我们只是走投无路，想找你要个饭钱。”老郭发现房间里只有冯御璋自己，心情放松的说道：“我们知道你这个别墅里，有一个秘密金库，想必你不会否认吧？” 冯御璋听完老郭的话，瞬间便猜到了两人是少妇朱晓红的朋友，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否则他一旦让对方知道自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自己的处境就彻底危险了。 苗奇水不知道冯御璋心中所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黏性炸弹：“冯主任，其实即便你不配合，我们自己也有办法把金库打开，我想你不也不想让我们破坏你这别墅的装修吧？” 冯御璋此时心里相当没底，可是处于枪口之下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选择配合：“当然，咱们有话好说，钱对于我来说，是最无所谓的东西，咱们没必要因此大动干戈。” 苗奇水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枪：“走到门口，让外面的保镖把全身的装备和武器全部拆解，放在脚下。别怀疑我的枪法，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我可以精准命中一只老鼠。” 冯御璋清楚，院子里的几个保镖，就是他全部的保障，但是对他而言，那些人的命加在一起，也没有自己金贵，况且失去了权势的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老头，只能选择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保镖喊道：“你们所有人都把身上的武器装备放在脚下。” 距离最近的保镖愣了一下：“冯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冯御璋被枪指着，心里也慌得不行，并不敢搞出什么小动作：“按我说的做。” 几名保镖见老板发话，一个个面面相觑，将身上的装备取了下去。 “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苗奇水的几名同伴在保镖弯腰的同时火力全开，瞬间将几人全部击杀。 五分钟后，苗奇水站在打开的保险柜门前，看着里面几十个一千万金额的储值芯片，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我想过你这孙子会很有钱，但绝对没想过你会有钱到这种地步。” 冯御璋尽力安抚着两人：“这位兄弟，我知道你们这些出来混的，讲究一个盗亦有道，这钱你们拿走，别伤害我，我也保证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毕竟这里的钱来路不干净，我不会自掘坟墓的，你们看行吗？” “放心，我们都是有底线的人，说了只抢劫不杀人，就保证不会伤你分毫！” 老郭已经被钱冲昏了头脑，打开随身的旅行包，开始疯狂的往里面装东西。 冯御璋看见老郭装完保险柜里的储值芯片和首饰，要把里面的几个档案袋也装进包里，下意识的阻拦：“哎，你们不能动这个……” “嘭！” 苗奇水挥手一拳，粗暴的将冯御璋放翻在了地上。 冯御璋疼的一声惨叫，捂着脸解释道：“兄弟，那个档案袋里面，都是我工作上的一些文件，你们拿走它们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但这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能不能把它们给我留下。” “哗啦！” 苗奇水撸动套筒，目露凶光的看着冯御璋：“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他妈的想着别的事情呢？” 冯御璋看着面具下面那双野兽般的眼睛，身体颤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只要钱，不杀人吗？” 老郭将保险柜里的东西一股脑装进旅行包，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我说了抢劫不杀人，但他找你要报的是别的仇啊，哈哈！” 冯御璋愣住：“报仇？” 苗奇水扯掉脸上的面具，弯下腰去攥住了冯御璋的衣领，眼睛通红的看着他：“艹你妈，昨天晚上你跟我老婆睡觉，谁的挺开心，是吗？！” “你是朱晓红的爱人？”冯御璋脸色大变：“兄弟，你听我说，我跟朱晓红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都没有强迫过她，她是为了自己弟弟的工作，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的，而且我向你保证，是她先勾引我的，绝对……” “我去你妈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手里有钱有权，你觉得谁愿意跟你这种老杂种在一起！” 苗奇水被冯御璋刺痛，枪口下压，扣动扳机。 “砰！” 枪声传出，冯御璋捂着哗哗淌血的下身，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苗奇水用枪口顶着冯御璋的左心口，喉咙里发出了沉闷且充满愤怒的声音：“老东西，如果你还有下辈子，记得管好自己的裤裆！” “砰！” 枪声在房间内激荡。 …… 与此同时，吴冕和周同勋两人，也正在管理处员工的带领下，乘车赶到了别墅附近。 开车的司机听到一声闷响，下意识的踩下刹车，看向了仪表盘：“爆胎了？” 吴冕目光一凛，盯住了别墅方向：“不对，这是枪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私人医疗服务 冯御璋定制了最高等级的私人医疗服务，遭遇枪击之后，最近的私人医疗企业就派遣了医疗飞艇前往救援。 这种医疗飞艇设施完备，并且会随舰配备最为顶尖的专业医生，病人被送上医疗艇的那一刻，享受的就是最高等级的医疗服务。 别墅院子里，吴冕粗略在别墅里侦查了一下，便找到了等在医疗艇外面的周同勋：“整栋背书没有任何的监控设施，没有留下任何的视频线索，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通过新风系统潜入别墅，挟持冯御璋命令守卫放弃抵抗，然后被带到二楼，打开保险柜之后遭遇了枪击。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抢劫来的。” 周同勋脸上写满烦躁，听完吴冕的分析，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气炸了：“他妈的，咱们的运气太差了，联合政府高官遭遇枪击，原因竟然还是因为抢劫，这种案子还是全国首例，怎么就让咱们给碰上了呢！” “冯御璋位高权重，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一旦上面知道了你我来跟他见面，难免不会产生什么遐想，如此一来，你我跟冯御璋的捆绑还没有达成，倒是先暴露在了别人的视线当中。” 吴冕也明白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们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冯御璋可以活下来，记下你我的救命之恩，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胸口中弹，下边也被一枪打爆了。”周同勋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我真他妈的想不明白，冯御璋都这么大年纪了，那些劫匪如此恶趣味，奔着他裤裆开一枪，这种事的意义在哪呢？” 吴冕做了个深呼吸：“医生怎么说？” “人始终在急救，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说法，但我觉得八成是他妈够呛了。” 周同勋搓了搓脸：“我带你来见冯御璋，本来是为了给你谋一份好的前程，没想到却让你卷进了这种烂事里面，你放心，就算今天这事出了问题，我也不会拖你下水，如果老冯没了，我回去之后，会尽快将你调离京都，去处理灵教团的事情，避开这场风波。” 周同勋的话，让吴冕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但即便他不说这番话，吴冕也已经做好了抽身事外的准备，毕竟他并不是这个礼仪团地当中的议员，在没有获利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站在一艘漏水的船上的。 与此同时，医疗艇的舱门打开，周同勋见里面走出一名穿着医疗服的人，快步迎了上去：“冯老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轻轻点头：“两位放心，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下来，病人是右位心，避开了胸口致命的一枪，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下体。” 吴冕闻言，略微轻松了一些：“右位心？这可很少见。” “他的右位心是通过手术改动的，如今很多富商和政要，都会购买相关的业务，以做到在面对刺杀的时候，多一重安全保障。冯先生很幸运，他花费的巨额资金，确实救了他的命。” 医生顿了一下：“我们马上准备为冯先生进行修复手术，这需要进行意识麻醉和身体冷冻，在这之前，他想要跟你们两位见一面。” 周同勋倍感诧异：“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意识？” “冯先生身份特殊，在我们这里购买了最顶级的医疗保障服务，其中一项就是在他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以高昂代价保持他的清醒，可以让他作出部署。” 医生让开位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两位，你们有九十秒的时间进行消毒，然后可以跟冯先生进行六十秒的交流。” 周同勋和吴冕进行完身体消毒，一起穿着防护服走进了手术室。 刚刚进行完紧急止血的冯御璋脸色惨白，身体插满管子躺在被各种仪器围起来的病床上，气若游丝，意识昏沉。 等候的医疗小组见两人进门，将一针售价上亿的特殊药剂注射到了他的体内。 “嘶——” 五秒钟后，冯御璋猛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的频率也变得快了起来。 周同勋见冯御璋的目光中透出淡淡光泽，迈步迎了上去：“冯老！我是同勋啊！您感觉怎么样？” “国宾馆的服务员朱、朱晓红！” 冯御璋艰难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刺杀我的杀手，是被她招来的，找到他们……被他们……抢走的东西里面，有很重要的资料，其中有一个u盘，存储的都是……保守派内部的重要资料，包括……六区的选举操控等等……这批资料一旦泄露，不仅我会名誉扫地……保守派也将受到重大打击！你是警务系统的人，处理这种事情要比我们拿手……把这份资料拿回来，你的事情，我管了！” 周同勋听到冯御璋作出的保证，登时眼前一亮：“冯老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冯御璋用力侧过头，认真的盯着周同勋：“东西，必须拿回来！” …… 冯御璋花费巨资购买的顶级私人医疗服务，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让他即便处在命悬一线的状态下，也能把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交代下去。 虽然冯御璋的命保住了，但这件事仍旧有发酵的可能。 周同勋拉拢九处，本就是为了让自己手里有一张做情报工作的底牌，此时还没有给吴冕带来好处，就让他卷进了风波，自然也不好意思驱使他给自己办事。 就在他琢磨着该派什么人去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吴冕却主动说道：“周部长，冯老交代的事情，我去办吧。九处本就是一个情报机构，这种事我专业对口，处理起来也顺手一些。” 周同勋露出了带有感激的笑容：“也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放心，等东西拿回来，我会把你的功劳原原本本的转达给冯老，绝不会让你白忙。” “你需要的是上面的伞，而我需要的则是部里的伞，冯御璋的关系对我没有，既然咱们要进行捆绑，我自然也要拿出我的态度来。” 吴冕这番话说的很漂亮，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完完全全说到了周同勋的心坎里。 但实际上他这么做，跟两人之间的捆绑没有太大关系，而是冯御璋刚刚说，丢失的资料里面跟联合政府干预六区的议会选举有关，他之所以要出手干预，完全是为了保住另外一边跟他有所捆绑的谷向明。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怀鬼胎 周同勋跟冯御璋的会面因为一场武装袭击戛然而止。 吴冕回到九处，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等在办公室里的沈嘉鸿见他进门，打了个招呼后便介绍起了案情：“接到你的命令之后，我们就对朱晓红展开了彻查，她目前已经失去了踪迹，而且通讯设备也处于关闭状态，已经可以确定，他跟抢劫案有直接关联。” 吴冕走到茶吧机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 “经过大数据比对，我们基本确定作案人员正是朱晓红的爱人苗奇水。” 沈嘉鸿挥动手掌，将苗奇水的全息影像资料推到了吴冕面前：“苗奇水，三十三岁，无业游民，有过服役的经历，上过战场，进过两次监狱。此人年轻时活跃于社团，朱晓红就是在那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吴冕看了一眼苗奇水的照片：“此人的团伙信息调查出来了吗？” “根据数据模拟，系统自动检测出了苗奇水的行动轨迹，此人在最近一周内，跟多人有过接触，我们锁定了五个人，这五个人的信息都在这里。” 沈嘉鸿调出了另外一个画面：“这五个人都是做社会底层工作的，与苗奇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服役履历，且参加过自由之战，这些人当初都是一个班的战友，彼此间配合很默契，而且全部失联，所以这案子的目标，就锁定在了这几个人身上。这种非职业团伙的作案，对于九处来说，算不得什么挑战。” 吴冕见目标已经锁定，作出了命令：“尽快实施抓捕，苗奇水他们这次抢劫的东西里面，有一个移动硬盘，这东西至关重要，必须把它给拿回来，而且相关责任人绝对不能观看里面的内容。” “明白，我们已经对这几人进行布控了，只要他们露面，我们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 另外一边，京都市局，便衣三处。 赵和平坐在周扶光的办公室里，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他：“这是部里刚下的一份机密文件，由你负责处理，你看一下。” 周扶光见这件案子的简报采取无法窥探的纸质方式送来，便知道事情不小，打开后看了一面里面的内容，不禁大失所望：“赵局，您这份资料是不是送错了地方？这不就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嘛，我们三处可是专职负责合成人案件办理的，这案子交给刑警队就行。” 赵和平吹着杯里的热水：“你再仔细看看这份资料。” 周扶光目光扫动：“我就再怎么仔细，它也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啊，受害人身份没体现，财物损失也没写出来，让三处办这个案子，这不是核弹炸蚊子吗？” “知道为什么里面没体现受害者身份吗？因为这件案子的被害人是财政部的冯御璋，事发后他并没有报案，所以我们也就无从得知他究竟损失了什么东西。” 赵和平起身将办公室的百叶窗放下，低声道：“冯御璋伤的很重，而且部里的周同勋和九处的吴冕，都出现在了事发现场，还是他们俩帮冯御璋呼叫的私人医疗。” “周同勋和吴冕？他们俩并不是一个派系的，怎么会出现在浮云县，跟冯御璋见面去了？” 周扶光听到这个消息，错愕片刻后，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周同勋这只老狐狸，是准备拉上吴冕，通过冯御璋作为敲门砖，向保守派求一份前程！” “聪明！” 赵和平点点头：“自从孙部长病退之后，警卫部的工作，一直都是由副部长姜有恩主持的，他是孙部长的门生，接手工作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但周同勋的做法，让老姜很不满，也感受到了危机感。你我都是京都司法大学毕业的人，出身便注定了我们都是生员系的人，而生员系跟冯御璋所在的保守派，又势同水火，一旦让周同勋借到保守派的力量，坐在警务部的第一把交椅上，生员系可就丢人丢大了。” 周扶光对于此事的态度也变的谨慎起来：“的确，这事处理不好，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目前冯御璋正处于急救阶段，但是他在陷入昏迷之前，让周同勋找一个叫做朱晓红的国宾馆服务员，此人跟抢劫案有很大关系。据说在他们抢走的物品当中，有一个存储很多重要资料的硬盘，如果能把里面的资料拿到手，对于生员系和保守派的对抗，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赵和平拍了拍周扶光的肩膀：“姜副部长跟我聊了一下这件事，周同勋要趁机夺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部里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进行一次内部清洗。姜有恩承诺，只要我们这次可以拿到打击保守派的资料，就可以趁机将周同勋压下去，届时我会上调接替他的位置，也会把你向上运作一步，作为我的接班人培养。” 周扶光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既然上面要动周同勋，是不是可以顺手也把吴冕给拿下？” “这是必然，合成人是全民公敌，更是我们重点打击的目标，让警方存在由合成人组成的部门，这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赵和平对于合成人的愤恨要比周扶光更大：“好好干吧，这件事不仅是部里的一个机会，也是你我的一个机会。吴冕那边应该已经在行动了，整个京都市局，你是唯一能跟他掰手腕的人。” “放心，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办法。” 周扶光跟赵和平聊了几句，将其送走后，在抽屉里拿出了一部不常用的手机，翻找电话本后，找到了一个名字叫做“毛子昂”的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对面，很快传出了一道男声：“喂？” 周扶光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报恩的时候到了，我需要你帮我抓几个劫匪，会给你提供相关情报。” …… 九处。 一名警员推开沈嘉鸿的房门，语速很快的说道：“沈处，苗奇水团伙成员熊星洲露面了，人在四区宏泰小区。” 沈嘉鸿眼神一亮：“让抓捕组行动，立刻实施抓捕！” 第一百三十五章 自由落体 四区的宏泰小区，是一个位于边缘地带的老旧小区。 苗奇水团伙的成员熊星洲赶到父母的出租房内，打开旅行包，将一块价值一千万的储值芯片和几根金条放在桌上，语速很快的说道：“爸，妈，这钱你们收好，留着养老用，但一定要记住，这钱必须得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拿出来，而且不能直接用，要去黑市上换成小面额的储值芯片，他们的手续费大约有百分之三十，千万别被人诓了。” 老两口看着熊星洲拿出来的芯片和四五根金条，并未感觉欣喜，反而一脸愕然。 熊母看着桌上的东西，手掌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小洲，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妈，你就别问了，这钱我跟你们，你们就收好！你和我爸都没有养老金，凭我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根本就供不起弟弟妹妹上学，更不可能给你们养老，既然机会来了，我就得抓住它！” 熊星洲看了一眼手环：“我时间紧迫，必须得尽快离开，以后我不再身边，你们二老照顾好自己，就让弟弟妹妹替我尽孝了！” 熊父看着熊星洲急躁的模样，使劲握拳控制住手掌的颤抖，拿起桌上的烟盒问道：“小洲，你跟爸说实话，你是不是犯罪了？” 熊星洲犹豫了一下，如是说道：“爸，现在这年头，但凡有甜头的路子，跟穷苦人都是不沾边的，我不去犯罪，咱们家永远不能翻身。博这一次，咱们家就能彻底摆脱贫困了，挺好的！” “是啊！”熊父做了一个深呼吸：“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走吧！走了之后别惦记家里，更别跟我们联系，自己好好地！” “哎！” 熊星洲答应一声，转头要走，但熊母却舍不得长子，哭着拉住了他的胳膊。 “老婆子！你让他走！”熊父一声呵斥：“你留下他干什么，想把小洲害死吗？！” “爸，妈，我给你们磕个头！” 熊星洲双膝跪地，对二老磕了个头，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但打开房门之后，却正跟外面的一名陌生男子四目相对。 门外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模样，见熊星洲看着自己，将手枪顶在了熊星洲的腹部，笑呵呵的低声道：“熊星洲，是你吧？” 熊星洲见对方见面就掏枪，而且点出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就明白他是因为什么事找到的自己，瞥了一眼还没关上的房门，低声道：“别惊扰我家人，换个地方说，行吗？” “可以啊！”男子顺势搂住熊星洲的脖子，将手枪顶在了他的侧肋：“只要你能保证配合我，我让你家人活着，挺公平吧？” 熊星洲没有答话，伸手关上房门，被青年搂着向楼梯口走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毛子昂，找你是因为浮云山庄园的事情。” 毛子昂直截了当的报出自己的身份，继续问道：“苗奇水在哪啊？” 熊星洲再度愣住，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已经查清了他们的身份，目光下意识的向周边望去。 “别看了，我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你了。”毛子昂的手掌宛若铁钳般按着熊星洲的肩膀：“咱们现在距离你家还不算太远，别逼我回头，行吗？” 熊星洲低头看了一眼顶在腰间的手枪，手指轻微颤抖了两下，准备取枪硬干。 “兹！” 轻微的响动在毛子昂握枪的手臂内传出，而后他手臂的皮肤向两侧裂开，露出了下面的螳螂刀：“理智点，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是……合成人？” 熊星洲眼角跳动，在看见毛子昂手臂装备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苗奇水的位置报给我，自己将事情扛下来，否则我现在干死你，然后回去杀你的家人，紧接着再去找其他人。” 毛子昂语气轻松：“实话告诉你，你们团伙里这几个人的底细，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就算你不招，我也有办法继续查下去，只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你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你弟弟妹妹的学习成绩可都不错，让两个未来的天之骄子就这么给你陪葬，着实有些太可惜了。” 熊星洲听到毛子昂的威胁，面色狰狞的向毛子昂低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搞我家人！” 毛子昂手臂轻轻发力，螳螂刀的刀尖刺透了熊星洲腰间的皮肤：“你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威胁能够对我起到作用吗？选择我已经给你了，五秒钟内回答我，否则我先杀你家人！” “别！” 熊星洲还是作出了妥协：“如果我配合你，你能保证不伤害我的家人吗？” 毛子昂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在我眼里，你的家人未必有我的子弹值钱。” 熊星洲低声道：“苗奇水他们在城北的土地庙，我们约定好要一起跑路，从北境出国！终止时间在两小时后，如果我不能如期赶回去，他们会直接离开。” 毛子昂微微一怔：“城北？时间很紧啊。” 熊星洲解释道：“这个时间是计算过的，我从城外赶到家里，然后再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大约也就是这个时间，倘若我在中途遇见什么问题，肯定是赶不回去的，即便我被抓了，警方短期内也难以作出部署，如果仓促调动北区的警力，根本逃不开他们的眼睛。” 毛子昂莞尔一笑：“呵呵，就你们这种臭鱼烂虾，还玩上兵法了。” 熊星洲没有理会毛子昂的嘲讽：“我已经把事情跟你说了，你能遵守约定，放过我家人吗？” 毛子昂突兀的问道：“你恐高吗？” 熊星洲一愣：“什么？” 毛子昂攥住熊星洲肩膀的衣服，手臂猛然发力，体重八十公斤的熊星洲宛若沙包一般被丢了出去。 “哗啦！” 楼道玻璃被熊星洲的身体撞碎，身体向楼下坠去。 …… 两分钟后，一台悬浮汽车停在楼下，车上的九处特工看着地上血肉模糊，勉强可以辨认的尸体，竖起衣领说道：“我这里是抓捕组，已经赶到四区宏泰小区，但我们晚了一步，熊星洲已经死亡！重复，我们晚了一步，目标已经死亡！” 第一百三十六章 越闹越大 特务九处。 沈嘉鸿接到手下的汇报以后，便在第一件事找到了吴冕：“九哥，抓捕组那边出了意外，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熊星洲已经死了。” 吴冕挑眉：“死因是什么？” “坠楼，人已经摔碎了，提取不到有用的信息，抓捕组的人调取了监控，熊星洲坠楼的时间只比他们早了两分钟，这说明早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而我们使用的是警务ai系统，有人能导致熊星洲坠楼，说明用的手段应该跟咱们差不多。” 沈嘉鸿说完自己的分析，转语道：“可咱们调查苗奇水犯罪团伙，是在没有立案的情况下进行的，究竟是什么人在找他，让我很怀疑。” “京都范围内，可以在不立案的情况下使用警务系统的，就只有特务机构，冯御璋丢的东西很重要，所以才会交给周同勋处理，保守派的人不会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去调动国安的特务。” 吴冕琢磨了一下，很快有了目标：“如此算来，能跟咱们对着干的，就只剩下市局的三处了，赵和平与周扶光都是生员系的人，这种既能打击保守派，又能排除异己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太难得了。” 沈嘉鸿心里升起了不安的预感：“如果真是三处参与进来，事情就麻烦了，我们的人对宏泰小区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也就意味着三处的人有很大概率先我们一步掌握了苗奇水团伙的动向。以三处的手段，想要对付这种民间犯罪组织，实在太轻松了，现在我们的情况很被动。” “确实很被动，三处作为跟我们同级别的情报部门，防护工作做的很到位，想要调查他们并不容易。”吴冕知道沈嘉鸿没有危言耸听：“增派人手，加大对苗奇水团伙的调查强度，另外派人盯紧三处那边……算了，尽快查苗奇水吧。” 沈嘉鸿通过手环下达着任务：“三处那边不管了？” “这件事，八成不是三处的人做的，周扶光既然能知道苗奇水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咱们九处在调查这件事，所以动手的人，未必是三处派出去的，这种大海捞针的情况，神仙也没辙啊！” 吴冕拿起了桌上的烟盒：“三处参与进来，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你跟大愚联系，让他募集一支藏龙小队，配合九处的行动一起动手，三处已经藏在水下了，咱们也得谨慎一些，避免被他们抓到把柄。” 沈嘉鸿走后，吴冕很快拨通了周同勋的号码：“有两件事跟你说，第一，老冯身边的医疗团队不干净，里面有人把他的消息泄露给了生员系的人。第二，生员系那边已经展开反制了，市局的便衣三处已经接手了这件事，并且先我一步得到了苗奇水团伙的情报。” “我会立刻给冯老身边的医疗团队换血，但苗奇水这件事，你绝对不能让三处得手，一旦他们拿到了冯老丢失的资料，咱们就把两边全给得罪了。三处参与进来，说明姜有恩已经对我亮剑了，一旦失败，这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周同勋摆出了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小吴，这件事已经越闹越大，倘若处理不好，我就彻底没有退路了，现在我没得选择，只能把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你身上，这件事，你务必要上心。” “我既然主动要接这件事，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但三处的水平，你也是知道的，在他们占得先机的情况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你也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周同勋做了个深呼吸：“你我各尽其力吧！在办案过程中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吴冕挂断周同勋的电话后，思考了一分钟左右，也用私人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有件事要用到你，条件就按照我们之前讲好的，这件事办完，你就可以退休养老了。” …… 城北土地庙附近的树林内，苗奇水团伙的两名成员握枪蹲在隐蔽处放哨。 更深一些的位置，苗奇水和另外两人正拎着铁锹挖坑，土堆边上就是朱晓红的尸体，还有装着赃物的旅行包。 “当！” 老郭一铲子下去，发现他们已经挖到了石头，用铁锹比划了一下高度：“这个高度埋人已经足够了，就这样吧。” 一边的青年闻言，作势就准备将朱晓红的尸体踹进坑里。 “哎！”苗奇水摆手拦住队友，将朱晓红的尸体抱了起来：“我来！” 老郭很不理解苗奇水的行为：“老苗，就这么一个破鞋，你还准备把她风光大葬啊？” 苗奇水弯腰将朱晓红的尸体放进墓坑，向里面倒着用来驱虫的石灰：“不管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咱们的富贵是她带来的，人都没了，还是尊重点吧。” 老郭听到苗奇水这么说，并未发表意见，弯腰将包里的芯片和首饰、金条全都倒在了地上，在里面将两个档案袋翻了出来，将里面的文件和几块硬盘倒了出来：“之前咱们拿东西的时候，冯御璋说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咱们要不要把它们留下，做个保命的本钱？” “算了吧，冯御璋身份特殊，能被他看中的东西，在那个阶层里是护身符，但是到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手里，这就是勾命索了，拿着这东西，只会让咱们死得更快。” 苗奇水对墓坑里挥手：“等小熊回来，咱们就带着这笔钱出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把这些东西一起埋了吧，钱已经拿到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听你的。” 老郭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扔进墓坑，拿起铁锹开始填土。 与此同时，在树林边缘放哨的一名成员听到左侧的草丛有响动，下意识的向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破空之声。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根带着绳索的锥形梭镖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随后扩开四根倒刺，拽着他的身体极速后退。 对面的哨兵看见这一幕，手掌迅速摸向腰间，但草丛里窜出的身影比他更快，单手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来撞在了旁边的树木上，只一击便撞断了他的脊椎。 另外一侧的合成人踩着拖过去的尸体，将梭镖收回手臂的发射器内，瞳仁闪动红芒，对走过来的毛子昂说道：“三百五十米外，红外成像显示有三个人。” 毛子昂用脚踢了下脚下青年的脸颊，跟手环投射出来的照片比对了一下：“就是他们，算上这两个，刚好够数。” 【本想着这几天把之前章节的错别字给修改一下，结果前脚感冒刚好，后脚就变成小阳人，发高烧都快把自己给烧熟了，这命比苦瓜都苦，最近的章节如果有语句不畅或者错别字，还望大家见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撕破脸 毛子昂干掉苗奇水团队的两名哨兵，跟自己的四名同伴一起向前方摸去。 他们这个小团队，全部都是由合成人组成的，虽然都经过了身体改造，但实际上并不是专业的犯罪组织，而是都有各自的固定工作，毛子昂本人更是一家企业的高管。 因为法律对于合成人的权限十分严格，他们指不定哪天就会遭到抓捕，所以才会加装了武器模块，以确保自己真到了暴露那一天，有逃脱的本事和反抗的机会。 三处作为专职打击合成人的特务机构，手里掌握着很多相关资料，其中就包括毛子昂他们这种进行过身体改造，但不具备社会危害性的潜藏合成人。 其实毛子昂等人，也早就知道自己被三处给盯上了，甚至还跟周扶光见过面。 而周扶光留着他们的意义，就是为了给自己干脏活，并且承诺只要配合三处行动，就可以将他们的名字从监察名录上抹除，让他们过正常人的生活。 对于周扶光的话，其实毛子昂他们也不信，可是除了配合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留在京都，周扶光起码还能给他们一丝希望，如果想要跑路，便意味着他们要放弃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一切，还有自己拼尽全力跨越的阶层。 归根结底，他们毕竟是普通人，并不想暴露身份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平平安安的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 五人在密林中快速推进，其中一名眼球泛起红芒，抽出激光武器的连接线，插在了手臂的接口上：“就绪！” 另外一人的手掌翻开，梭镖再度破空而出，远处正扶着铁锹抽烟的老郭被刺穿身体，被拖着向后方拽去。 “操！” 苗奇水发现异样，作势准备举枪反击。 “砰砰砰！” 树林内枪声大作，精确计算过的子弹穿透密林，极为精准的命中苗奇水和另外一人，而且没有一枪是致命的，全都打在了两人的关节部位。 合成人的碾压，让苗奇水等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毛子昂迈步上前，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两人，伸出脚掌踩在了苗奇水腿部的伤口位置，又看了一眼已经被埋藏到一半的朱晓红尸体，冷笑道：“你这孙子下手挺狠啊，前脚用她钓完鱼，后脚就把人干掉了？” 苗奇水很清楚自己被抓到会是什么下场，倒在地上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 不等毛子昂问话，他身边的人就在墓坑里看见了露出一角的纸质文件，弯腰将其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头，又在土里翻找了一下，很快将埋在下面的机械硬盘等物品找了出来，向毛子昂挥舞了一下：“找到了，这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 “砰砰！” 毛子昂没再废话，开枪将苗奇水和同伴射杀，抬起手环拨通了周扶光的电话：“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周扶光俨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顺利，愣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问道：“确认过真伪吗？” 毛子昂并没有给出确切回答：“你说过不让我看里面的内容，我无法确定真假，但苗奇水团伙已经被我团灭了，他们正准备销毁这些东西，我分析东西应该是没错的。” 周扶光点燃一支烟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拿着这些东西，去北郊的113b基地遗址，我让人过去跟你交易。” 毛子昂没有回话。 “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 “好！” …… 便衣三处。 周扶光身材火辣的女秘书端着一杯咖啡，推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周处，您的咖啡，还是老规矩，不加奶，三倍糖。” “好，放那吧。”周扶光摆摆手：“你通知清扫组，让他们即刻集结，向北郊方向开进，等候作战命令。” 秘书提醒道：“周处，今天是清扫组装备整备的日子，他们已经去了警备基地，让他们集结，恐怕要耗费一些时间，大约需要三小时。” 周扶光摆摆手：“三小时太久了，距离北郊最近的是哪个小组。” “一组，他们正在奉命执行保护该区议会选举的任务。” “把一组派出去，让他们去113b基地” “明白！” 秘书接到命令后，便离开了周扶光的办公室，但并没有首先下达命令，而是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吴冕的电话号码：“三处这边有动作，周扶光刚刚下达命令，将第一行动组派遣到了北郊。” “具体位置呢？” “113b基地，那里是一处废弃的能量武器试爆场。” “命令能不能晚一点下达，想办法帮我争取十分钟以上？” “不可能，三处的行动命令下发很烦琐，需要先由秘书处给行动组下命令，然后由周扶光审批，如果周扶光超过九十秒没有接到复核请求，会察觉出异常。” “我知道了。” 秘书沉声问道：“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我弟弟什么时候可以释放？” “放心，我不会骗你，只要我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不管行动成功与否，你弟弟都会平安。” 秘书威胁道：“身为三处周扶光的秘书，亲弟弟却是一名反抗军成员，这种事一旦泄露出去，我将死无全尸。命令下达以后，我就该撤离了，如果我弟弟出现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吴冕笑了笑：“我能否把这理解为一种恫吓？” 秘书并不敢激怒吴冕：“不，是告知！系统内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心黑手冷的人，我并不信任你！” “放心，我从来不对帮助自己的人下黑手。” 吴冕挂断周扶光秘书的电话，用手环拨通了沈嘉鸿的全息通话，对他说道：“三处那边有了动作，他们调集了一个行动组前往北郊113b基地，我们的人最快多久可以赶到？” “三十分钟！” 沈嘉鸿顿了一下：“北郊的事情，跟冯御璋事件有关吗？” “尚未确定，不过三处在这时候进行人员调派，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吴冕摆摆手：“派人过去吧，不管三处要干什么，都给我阻止他们。” 沈嘉鸿提醒道：“这么一来，咱们跟三处可就彻底撕破脸了！” 吴冕做了个深呼吸：“生死攸关，顾不得这些，干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113B 毛子昂铲除苗奇水团伙后，扩大了朱晓红的墓坑，将现场的几具尸体全都埋在了里面，随后又将自己乘坐的车辆泼上汽油点燃。 几分钟后，一辆面包车由远及近，队伍里的青年摆摆手：“车到了，走吧。” 毛子昂谨慎的问道：“司机可靠吗？” “放心，他是我发小，知道我合成人的身份，想卖我不会等到今天。”青年掏出了兜里的烟盒：“你信不过别人，为什么不开两台车来呢？” 毛子昂见面包车停下，迈步走去：“周扶光不是一般人，他让咱们做的事情不会小，而且这批人手里的钱跟身份并不对等，八成是抢来的，不排除其他人也在找这批东西，我毁车是为了防止别人找到咱们，开几台车来都是一样的。” 青年反问道：“你信不过别人，难道就能信得过周扶光吗？他的部门可是专门对付合成人的，你说这个王八蛋，会真心实意的放过咱们吗？” 毛子昂叹了口气：“说实话，这件事我心里也没底，但周扶光知道咱们的身份，除了配合他，大家别无选择。” “是啊，咱们的身份，就是握在周扶光手里的一根铁链，还不是这个王八蛋想什么地方牵，咱们就得往什么地方走。” 另外一人弯腰坐进了车里：“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咱们也没必要太紧张，毕竟周扶光手里肯定不止咱们在给他干脏活，如果他对咱们出尔反尔，以后还怎么让其他人给他卖命啊。” “就是，咱们今天的活干的这么漂亮，周扶光没理由恩将仇报。” 车上的人其实谁都不相信周扶光，但别无选择的一伙人，只能安慰着彼此，向城北郊区赶去。 …… 北郊的113b基地位于山里，曾经是军方的一处量子武器试射场，已经荒废多年，入目到处都是当年残留的弹坑与杂草。 毛子昂团队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也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见对方的人还没到，他拨通了周扶光的电话号码：“我们已经就位了，你派来的人多久能到？” “你再等等，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废弃基地的半山腰有一座卫星楼，我让他们去那里跟你们见面。”周扶光顿了一下：“东西都带了吧？” 毛子昂很坦诚的说道：“当然，我们都是普通人，无意参与你们的这种纠纷，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稳定的生活下去，不会欺骗你。” “放心，只要确认东西没有问题，你们这五个人，都会在名单里移除。” 两人结束通话后，毛子昂弯腰在车里拿出了纸巾，对其他人说道：“周扶光的人已经过来了，你们在这等等，我去拉个屎。” 他们这个队伍里，只有毛子昂跟周扶光交流过，其他人听说他要去厕所，全都看了过来：“那些人来了之后，我们咋说啊？” 毛子昂闻言，将装着硬盘的旅行包挎在了肩膀上：“大家要是不放心，那一会我当着你们的面跟他们聊，你们有什么诉求，也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 队伍里稍微年长些的男子点点头：“也好，咱们有什么话都说在明面上，也免得周扶光出尔反尔。” “他妈的，自从被三处发现身份之后，老子这半年整夜整夜的失眠，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好，咱们总算能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了！” “是啊！为了防止三处对我下手，我已经跟老婆离了婚，让他带孩子去了外省定居，等今天的事情处理完，我总算能把他们娘俩接回来了！” “就算三处不调查咱们，大家也要小心防备，我们的身份毕竟特殊，万一再被其他人察觉，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新的麻烦呢。” “……” 一行人等毛子昂离开后，便聚在一起聊天，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毛子昂蹲在稍远些的树丛里，在方便的同时，也拨通了自己公司高层的电话号码：“吴总，咱们之前开会，不是说远东那边的公司，缺一个负责人嘛，我想报个名，您看能不能让我去试试？” “你要去远东？那可是个苦寒之地啊，别人宁可降职都不去，你怎么还主动提出要求了？” 领导听闻毛子昂的要求，很惜才的说道：“小毛，你的能力，我和领导层都是看在眼里的，之所以没对你晋升，是因为还没有合适你的位置。你放心吧，这么多年来，你对公司作出的贡献，我都看在眼里，只要遇见合适的岗位，我一定优先考虑你。” 毛子昂十分认真的回应道：“领导，您误会了，我这么做绝对没有对抗董事会的意思，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去远东公司历练一下，而且对那边的业务也挺感兴趣的，只要您把这个岗位交给我，我有信心能做出成绩。” 领导沉思数秒：“想好了，真要去？” 毛子昂呵呵一笑：“嗯，在国内的职场混久了，斗志和野心都被磨没了，真心实意的想要换个环境，再找找努力工作的感觉。” 领导笑着答应下来：“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如果真想去，这事我就做主了，你只当下去镀金，等你做出成绩，我会第一时间把你调回来！” “领导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 毛子昂见领导同意了自己的调动，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远东是个苦寒之地，更知道自己去了远东分公司，是很难做出成绩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要去国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开周扶光，不想再继续留在国内这个是非之地。 作为大企业的高管，毛子昂的经济实力很不错，也使得他可以将全身义械都更换成了四级模块，但他毕竟不是杀手，更不想沦为周扶光手中的提线木偶。 最主要的是，他对于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异常反感，即便他能够对目标进行碾压，但杀戮仍旧让他打心底觉得恶心。 毛子昂这边刚挂断电话，几台悬浮汽车便在他头顶呼啸而过，向卫星楼驶去，毛子昂胡乱擦了擦屁股，拎起裤子便向着外面走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清洗 113b基地卫星楼前，毛子昂的几名队友看见三台悬浮汽车停在面前，都变得有些紧张。 车门敞开后，三处一组的组长迈步下车，看着面前的众人：“你们就是毛子昂团队吧？” 队伍里的中年点点头：“没错，你们是周扶光的人？” 一组长笑了笑：“是啊，大家别紧张，咱们又不是敌人。周处长说了，今天你们的事情办得不错，让我代表他感谢你们。” 中年摇了摇头：“那倒不用，只要你们能履行诺言，我们就知足了，这次……” 一组长兴致缺缺的打断了中年的话：“据我所知，你们这批人里面，战斗力最强的就是毛子昂，他身上的武器模块是四级，对吧？” 中年蹙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组长莞尔一笑：“几位别紧张，只是确定一下我们的武器是否足够对付你们。” 中年一愣，作势就要掏枪：“你他妈的……！” “嗡！” 后面警车上的脉冲炮开到最大马力，向众人宣泄过去。 “呃！” 队伍里的全合成人一声闷哼，身体和五官全都变得扭曲。 “突突突！” 一组长身后的众人猛然抬手，开始举枪射击，圆形弹丸打在众人身上炸开，速凝胶让前面的三人瞬间失去战斗力。 “我艹你妈！你他妈的骗我们！” 队伍后方的合成人见三处的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展开袭击，发出愤怒的咆哮，双手翻开，手臂内的机炮开始对人群横扫，藏在胸口内的机枪也开始催发，衣服一瞬间被撕烂。 “嗡！” 后方两台警车的量子发射器瞬间在人群前方投射出一道量子力场，挡下了合成人的攻击，另外一台警车探出来的死光炮嗡嗡作响，炮口流光闪烁。 一组长抬手阻挡：“喂！抓活的！” “突突突！” 护盾后侧的组员一拥而上，速凝胶弹雨点般的向前方的合成人袭去，膨胀的速凝胶瞬间将发狂的合成人吞没。 “妈的，一群最低级的合成人，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一组长啐了一口，走到其中一人面前，举枪指向了他的头：“你们拿回来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被速凝胶包裹的合成人歇斯底里的吼道：“我去你妈的！你们这群畜生！我们明明是在为你们办事！你们为什么出卖我们？！” “你也不想想，卷入这么大的事情当中，你们可能活下去吗？我们三处又怎么可能留下与合成人合作的把柄！” 一组长扣动扳机，能量束穿透了合成人的眉心，量子脑烟花般炸开。 随即，他又将枪口指向了最近的一个人：“你朋友的情绪太激动，我先让他下去冷静冷静，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被他们叫过来开车的，我不是合成人啊！” 青年看着面前的镭射手枪，牙齿打颤：“但是刚刚毛子昂走的时候，带了一个旅行包，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一组长倏然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毛子昂不在？！” 青年已经带着哭腔：“他拉屎去了！” “操！”一组长一枪打爆青年的脑袋，连续挥手：“放无人机，全面搜索！” “嗡！” 警车携带的几十架便携无人机一瞬间升空，向周围扩散出去。 毛子昂躲在树林里，看见一组的人将自己的队友尽数抓捕，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带有热成像的无人机飞出去以后，车载系统开始根据反馈回来的影像，生成三维构图，树林内的各种动物也出现在了构图当中。 “组长！找到了！” 一名警员看见构图内出现人影，指着东侧的方向：“人在东侧三百五十米外。” 一组长在车里拿出飞行踏板踩在了脚下：“尽快抓捕，注意尺度，不要伤到他携带的证物！” 话音落，三名组员跟一组长同时踩着飞行踏板追了出去，其余人也开始登车，向毛子昂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毛子昂是一名半合成人，只改造过双肺和手臂，虽然强大的肺活量让他耐力惊人，但是普通的双腿并不能给他提供太高的移动速度。 “嗡！” 几秒钟后，飞行踏板的呼啸声已经在身后传来，毛子昂转身看见越发逼近的一组长等人，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掉了，侧身躲在一棵树后面，握着手枪连续射击。 一组长被子弹激发力场，侧身改变了踏板的飞行方向：“散开拖住他，车辆准备凝胶炮！抓活的！” “砰砰！” 毛子昂再度打出两枪，发现抓捕自己的人全都配备了充能力场，心底升起了一抹绝望。 以他的改造能力，想要对付普通的警察还可以，面对专职对付合成人，拥有丰富经验的三处，则显得过于弱势。 尤其是几名队友被偷袭的情况下，他连配合自己的人都没有，想要逃脱三处的抓捕，是根本不可能的。 “吭吭吭！” 一辆马力全开的警车急速靠近，车载机炮对着毛子昂藏身的密林疯狂扫射，树干纷纷断裂，高空的视野也开阔起来。 毛子昂躲在树后，看见一截树干向自己砸了过来，蹬着树干向一侧躲了过去。 “嗵！” 警车的速凝胶炮激射而去，毛子昂看见足球大小的炮弹向自己砸过来，弹开手臂的螳螂刀，陡然挥舞。 “噗嗤！” 炮弹被一刀斩开，向毛子昂身后两侧飞去，膨胀成了两个数平米的发泡物。 “嗡！” 绕到毛子昂侧面的组员扣动扳机，抛绳枪凭借惯性缠绕在毛子昂的腿上，猛然收紧。 “抓住了！” 开枪的组员低吼一声，脚跟发力控制着飞行踏板向后退去。 毛子昂瞬间倒地，被拖向远处，挺腰坐起来后用螳螂刀向绳索砍了过去。 “兹拉！” 不等毛子昂有所动作，绳索开始放电。 在五万伏冲击电压的攻击下，毛子昂浑身肌肉痉挛，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中枢神经也暂时处于了瘫痪状态，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 第一百四十章 一线生机 一组长悬在半空，看见毛子昂失去战斗力，再度补上一枪，陈毛子昂被控制，开始下压高度：“把人抓了，动作快！” “嗡！” 两侧的组员踩着飞行踏板，加速向毛子昂贴靠过去。 “咻——” 忽然间，两枚飞弹呼啸而至，经验老到的组员迅速拉升高度，而另外一人则躲闪不及，在半空被击中，连人带踏板被轰成了一个火球。 “敌袭！” 一组长误以为毛子昂还有对手接应，抽出腰间的镭射手枪开始压低高度：“把人带走！” 用飞索牵制毛子昂的组员见状，将飞行踏板压到距离地面一米的高度，开始收缩绳索，想要将他拖走。 “吭！” 一声枪响在远处传来，组员见自己的护盾被一枪击碎，踩着踏板开始进行规避：“情况不对，对方使用的是能量武器，不像是民间组织，而且……” “嘭！” 组员话音未落，一发能量武器由远及近，直接打爆了他的脑袋。 二百米外，九处的狙击手看见倒下去的尸体，将准星瞄准了倒地的毛子昂，对耳麦说道：“目标锁定，可以争抢！” 负责率队的鲁大愚此时正在一公里外的悬浮汽车内进行指挥。 他面前的投影屏幕上分布着许多画面，都是行动组员战术眼镜传达回来的实时数据。 见狙击手已经开枪击杀了三处的特务，鲁大愚在通讯系统内命令道：“全体注意，我们已经展开行动，所有人向目标点集合，全力抢回目标！重复，全力抢回目标！” 一道男声随即传入鲁大愚耳内：“我这里是支援组！在交战地点西侧发现尸体和不明身份人员，他们已经被控制了！” 鲁大愚切换画面，发现三处的人已经放弃了卫星楼位置，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将人带离，尽快审问，我要知道三处究竟在抓捕什么人。” “明白！” …… 九处特工的切入，让毛子昂的抓捕行动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鲁大愚的命令下达以后，潜藏在暗处的九处特工纷纷现身，开始向三处特务发动猛攻，并且向毛子昂的位置进行靠拢。 一组长此时也发现敌人的情况不太对劲，也不敢踩着飞行踏板做靶子，第一时间降落在了地面上。 “轰！” 一枚手雷落在远处的岩石后方，守在后面的三处特务腿部受伤，按着冒血的伤口进行着汇报：“组长，对方的火力太强大了，我们拦截失败！他们的目标是抢人！” 一组长身边的老警员此时也看向了他：“对方全部配备能量武器，而且战术有序，一出面就把我们的队形给打散了，这事有问题！” “车辆压上去，给我不计代价进行拦截！绝对不能让他们把人领走！” 一组长重新换上一块力场电池，切换到三处的通讯系统：“周处，我是一组李轩斌！” 周扶光此刻站在三处的指挥室里，通过屏幕看着一组的人员分布，听到一组长的声音，拿起送话器问道：“我刚刚注意到，一组已经有两人减员，这是什么情况？” 李轩斌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们已经成功控制了毛子昂，但是忽然出现了一批袭击者，双方的交战发生的十分突然，因为我们是突然遭遇袭击，所以出现了减员！” “妈的！是九处！让你的人给我压住，不计代价控制毛子昂，就算人抓不到，东西也必须给我拿回来！这件事办妥，我提你做副处！” 周扶光对着送话器扔下一句话，将目光投向身边：“王宣呢？她人去哪了？” 旁边的人被问的一愣：“王秘书？一直也没看见人啊！” “下达命令，立刻抓捕王宣！”周扶光瞬间想到了问题所在，脸色铁青的拨通了赵和平的号码：“赵局，我这边遇见了问题，吴冕那个混蛋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让我的计划出现了变故！” …… 113b基地，双方的交战仍在继续。 因为九处的人是来截和的，所以准备工作要比三处强得多，眼见三处开始回防，九处的行动组开始利用重火力压制。 “嗵嗵嗵！” 数枚烟幕弹投进树林，霎时间烟雾弥漫，九处的一名行动组长在烟雾中快速推进，很快摸到了毛子昂之前所处的位置，但低头一看，地上只剩下了一堆速凝胶，蹲下去检查了一下，对送话器说道：“我赶到了目标所在地，但人已经不见了，速凝胶有高温熔化的迹象，目标逃脱。” “大爷的！”鲁大愚对着操作台砸了一拳，思考了两秒钟左右，语速很快的说道：“把地上的速凝胶毁掉！” 组长愣住：“速凝胶？” “听我的，马上毁掉它，然后全队撤离。” …… 九处办公室内，吴冕接到鲁大愚的电话后，轻轻蹙眉：“你是说，毛子昂跑了？” “是，我们进攻的时候，一组的人把他守得很死，等我们突破封锁压上去的时候，毛子昂已经消失了，而且我下令毁掉了困住他的速凝胶，这样三处就很难判断他究竟是自己跑了，还是被咱们带走了。” 鲁大愚说完自己做的事情，紧接着又把思路说了出来：“我觉得咱们这么做，能够让三处以为咱们抓住了人，至少可以争取一个继续抓捕毛子昂的时间。我们已经将毛子昂的几名队友抓捕归案了，这些人都是被三处威胁的合成人，他们已经灭了苗奇水团伙。根据这些人的交代，他们将苗奇水抢走的赃物拿了回来，其中的储值芯片全被三处的人扣了，但三处要找的东西，被毛子昂带走了。” “这事你做得对，三处那边察觉的越晚，咱们的优势也就越大，东西没被周扶光拿到，周同勋就还有一线生机。” 吴冕肯定了鲁大愚的做法：“毛子昂身上的东西，是这一系列事件当中的关键点，你继续追查毛子昂的消息，有了线索之后，我亲自查。” 鲁大愚倒是有些不解：“九哥，你既然要亲自下场，为什么还得由我来查呢？” 吴冕浅笑：“我暂时不能抽身，还得先看看三处有没有上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境求生 城郊面馆内，毛子昂听到周扶光的声音，拳头瞬间紧握，劣质手机发出了吱嘎嘎的响声。 “喂？哪位？” “是我，毛子昂。” 三处办公室内，周扶光听到毛子昂的声音，同样瞳孔猛缩。 按照他接到的情报，毛子昂应该已经被九处带走了才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过来？ 九处的阴谋？ 这个念头在周扶光脑中一闪而逝，随即便被他否定。 吴冕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用这种挑衅的方式给他做扣。 想到这里，周扶光语速很快的问道：“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毛子昂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和愤怒：“你有没有想过，我还能活着？”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跟我讨论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想你打电话过来，也不是为了把我臭骂一顿吧？” 周扶光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虽然对于毛子昂的一通电话感觉十分诧异，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我承认我利用了你，但是在你接受改造，成为合成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拥有什么样的命运，在这里跟我吵是没用的，说一些更现实的东西吧。” 毛子昂开口问道：“我手里的资料，对你很重要，是吗？” “的确很重要，但它威胁不到我，因为我拿这个东西，是为了威胁别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需要他的人合作，但我劝你最好别那么做，因为那东西很危险，对方的人绝对不会保护你的安全，这事知道的人越多，你的处境也就会越加艰难。” 周扶光笑了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跟我合作，是你唯一的选择。” “同样的，你也别想着威胁我，毕竟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毛子昂转开了话题：“我已经被你害得倾家荡产了，但以后的日子我还得往下过。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准备跟你谈个交易。” “东西还在你手里？”周扶光大喜，但语气平稳：“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或者说，想要东西，你也只能选择相信我。” 毛子昂直截了当的开出了条件：“想把东西拿走，我要两个亿，而且必须是洗白之后的现金，同时你要抹除我的合成人档案，让我出国。最后，你必须得亲自跟我进行交易。别跟我说这东西不值那么多，之前你跟我联系的时候，可把它看的比钱重要。”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只要你能把东西给我，钱不是问题，抹除你的信息也是小事一桩。” 周扶光顿了一下：“你没必要非得见我，因为你没有复仇的机会。” “我只是为了确保交易可以顺利进行。”毛子昂没有解释太多：“给你两小时的时间筹钱，然后赶到城东郊区等我电话，千万别耍花招，否则你将彻底跟它失之交臂。” 毛子昂语罢，将手机卡拆下来扔进路边的下水道，握拳将手机捏碎，骑上偷来的摩托车一路向北。 是的，不是东边，而是北方。 他压根就没想要交易。 之前在113b的袭击，让他侥幸捡了一条命，他虽然不知道袭击三处的人是谁，却很清楚袭击他们的人，也是奔着自己来的。 他给周扶光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给自己拖延一些跑路的时间。 …… 毛子昂的一通电话，的确起到了效果。 周扶光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意外，将三处所有的行动组全都派去了城东，并且亲自压阵，而且在路上拨通了赵和平的号码：“情况有变化，毛子昂跟我联系了，他要把手里的资料卖给我。” 赵和平听到这个消息，琢磨了半天也没绕过这个弯：“毛子昂不是被吴冕抓了吗？他一个只进行过低级改造的合成人，能从九处手里跑出来？” “我怀疑毛子昂根本就没被九处抓住，否则吴冕在已经找到他的情况下。再给我下套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我怀疑他之前跟你见面，就是在故弄玄虚。” 周扶光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我目前还不知道毛子昂要跟我交易是真是假，但我觉得他应该没必要骗我，看他的意思，此人应该是准备拿一笔钱出国。” 赵和平追问道：“他要多少钱？” “他要两个亿，但这并不重要，”周扶光笑了笑：“你不会真觉得我会跟合成人谈交易吧？” “不！把这笔钱给他！” 赵和平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就用收缴的那笔钱支付，我现在就跟姜有恩联系，不够的钱我们会想办法给你补上。跟金钱比起来，那份资料的价值更高，我要求你正常交易，等我们把钱拿到手以后，你再想办法追查毛子昂的下落，兹事体大，一切求稳。” “好，我知道了。”周扶光见赵和平如此看重此事，并未反驳他：“你放心，这事我会亲自盯着，有什么消息，会随时跟你沟通。” …… 另外一边，沈嘉鸿站在吴冕面前，指着全息投影上的图谱对吴冕说道：“我根据毛子昂的社会信息，还有他几个同伙的口供，对他进行了全面调查，但结局并不乐观。毛子昂家里没什么亲人，社会关系全都集中在京都，按照现在的情况，京都他肯定不敢留下，但离开这里他会去什么地方，我们实在没有固定方向。” “继续往深挖，顺着他的社会关系进行倒查，社会查不到，就查同学，他既然跑路，一定会选择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地方，而这里应该又不会是他的老家。” 吴冕用手敲打着桌面：“除了社会关系，也要查他的旁系亲属，以及……”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鲁大愚推门走进了办公室：“九哥，我刚刚接到消息，三处的人进行了大规模调动，几乎全员出动，正在向城东地区转移。” 沈嘉鸿眉头一挑：“会不会是他们查到毛子昂的消息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永宁 三处那边的突然行动，让吴冕变得有些烦躁。 按理说，毛子昂死里逃生，第一反应肯定是躲起来。 因为他只要不是傻逼，怎么也能清楚自己绝非三处的对手。 难道，三处还掌握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九处和三处虽然战斗方式各有不同，但侦查手段大体一样，这种事就跟考试差不多，可能中等生努努力，就能多考几分，但优等生再怎么努力，分数也是有上限的，双方使用的智能系统都是一样的，所以情报方面不会有太大差别。 除非三处那边掌握了更多关于毛子昂的线索。 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的，毕竟根据毛子昂的同伴交代，他们这些人全都是被握住软肋，让三处控制的人。 沈嘉鸿见吴冕沉思不语，低声道：“九哥，要不要我先把人手也派到东边去，以保证在有需要的时候，我们的人能够第一时间介入。” “没用，之前我们进行对抗，我可以让周同勋顶雷，但现在三处已经全体出动，咱们再想硬抢，那可就是全面对抗了，如今警卫部的当家人是姜有恩，动静真闹大了，咱们反而被动。” 吴冕搓着手掌思考了一下：“三处这件事处理的不对劲，如果他们真查到了毛子昂的消息，应该是秘密抓捕才对，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现在三处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逼着咱们出手，想要继续刺探虚实，其次就是他们有可能摸到了毛子昂的位置的，但是并不确定，所以才把队伍都派了出去，用来以防万一。” 沈嘉鸿挑眉问道：“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找人盯紧三处的动作，主要看他们今晚是否有所行动。” “如果他们动了呢？” “那也没办法，咱们不能硬抢，否则就算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会惹祸上身，只要确定他们是不是在抓捕毛子昂就够了。” 一边的鲁大愚听着两人的对话，再度接到了一个消息，对吴冕说道：“九哥，情报组那边刚刚汇报了一个新的消息，他们在调查毛子昂的时候，留意到了一个信息，他在几个月前收到了一个来自北方自治区永宁市的包裹，发件人叫薛勇，包裹备注的是土特产。” “这有什么问题吗？”沈嘉鸿并未找出问题所在：“这个薛勇在毛子昂的关系谱里面占据什么地位？” “我们没有查到薛勇跟毛子昂的关系，这恰恰是最可疑的，我特意让人调查了一下两人的往来记录，发现薛勇两年内给毛子昂寄了四次东西，全都是土特产，说明两个人是认识的。” 鲁大愚补充道：“我回拨了薛勇留下的电话号，已经是空号了，在户籍系统调了一下此人的信息，发现他在一个月前就搬离了出租屋，此人没有固定工作，能查到的消息很有限。” 吴冕雷厉风行的作出了决定：“这个线索很重要，也很可疑，老规矩，你们俩留下看家，我去永宁走一趟。” 沈嘉鸿不放心的插嘴道：“九哥，现在三处也在盯着这件事，你独自过去太危险了，我和大愚，怎么也得有一个人跟在你身边。” “正因为三处在盯着这个案子，京都才更不能离开人手，我去永宁只是一个调查的方向，还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抽走太多人，万一京都出乱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吴冕摆了摆手：“这事无须讨论，我带项龙和小酥走，你们若是实在不放心，就在藏龙里面挑一组自己人跟着我。” …… 北方自治区毗邻京都市，永宁便是这里的首府。 毛子昂为了避开高速路上的监控，沿途选择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小路，主动规避着沿途的城市。 连续骑行十五个小时之后，他在次日一早赶到了永宁市，在附近的小镇买了一套运动装，又买了一副墨镜，为了挡住脸颊，还在药店买了纱布和绷带，在自己的脸上做了一个假的伤口，用来遮挡真容。 做完这一切的毛子昂站在街边，顺着橱窗玻璃的反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不禁哑然失笑。 两天之前，他还是一家跨国企业的行政秘书，西装革履的出入上流社会。 仅仅四十几个小时过后，他就成为了一名通缉犯，穿着廉价的衣服，满身现金只有变卖黄金过后的十几万。 对于底层的普通家庭来说，十几万仍是一笔巨款，但是对毛子昂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差了。 他在街边站了半天，才遇见一台揽客拼车的黑车，给司机双倍价钱，让对方将他送到了市里的一家破败的洗浴中心门前。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毛子昂身上出汗以后，烫伤的皮肤痛痒难忍。 洗浴门口的一名服务生见他迈步就要往里走，伸手拦住了他：“哎！我们这还没开门呢，哪有一大早来洗澡的？” 毛子昂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洗澡的，我找薛勇，他是你们这的服务生吧？” 服务生听见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找薛勇？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表……普通朋友。” “你是薛勇的朋友？那就好办了！这小子一周前辞职了，临走前还找我借了五百块通用币，既然你们认识，这钱你就替他还了吧。” “妈了个巴子的，他辞职了？”毛子昂一秒变脸：“实话告诉你，我过来找他就是为了催债的，这个王八蛋欠了我一万多的赌债，人跑没影了！” “我一猜你就是来催债的，薛勇那个骗子，哪会有什么朋友？”服务生有些失落：“这几天，已经有三四波人过来找他要账了，但无一例外，全都找不到他们，估计你也白来了。” 毛子昂顺势说道：“哥们，我的电话在来的路上没电了，把你的电话借我用一下呗？不白用，给你五十块钱，行吗？” 服务生将指纹收款码亮了出来：“行啊，但是得先付款。”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隐于市 永宁市。 出租车停在街边，毛子昂推开车门，看着面前连物业都没有的老旧小区，轻轻蹙眉。 “表哥，这边！” 忽然间，一道低沉的男声从毛子昂身后传出。 毛子昂转身望去，看着身高不到一米七，瘦的像麻杆一样的薛勇，蹙眉道：“你又复赌了？” “没在线下玩，最近有公司设计出了一款线上游戏，据说特别公平，完全没有作弊的可能，我原来有个朋友在里面博了一手大的，我也想试试运气，结果陷进去了。” 薛勇提起这事，满脸的无奈：“我之前在外面借了不少钱，为了躲债，把手机号换了，但是私人用的那个始终都在用，之前看到前同事的号码打过来，我还纳闷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毛子昂看着这个不争气的标的，又看了一眼面前破旧的小区：“你就住在这里啊？” “不是，我怎么可能住在这呢，跟我来吧。” 薛勇带领毛子昂向身后一侧的街道走去，语气逐渐亢奋起来：“表哥，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总是很忙，每次都是跟我聊不上几句就挂了，今天怎么会忽然就到了江宁，弄得我猝不及防的。” “我有公事，刚好路过这个地方，所以想来看看你，谁想到你这么不争气。”毛子昂看着薛勇缺失小拇指的左手：“当年你可是当着你爸妈的面，自己剁下手指头保证不会再赌，你爸妈又在大年三十那天来我家求情，我才借钱帮你还了赌债的，但你好像本性难移啊。” 薛勇连忙解释道：“表哥，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这次不是为了赌，就是为了赢点钱。” 毛子昂冷笑一声：“这有区别吗？谁赌钱是为了输啊？” “有区别，我以前赌钱，是为了享受那种赌钱的感觉，但这次是因为缺钱，所以才想博一把。” 薛勇对于自己这个飞黄腾达的表哥很尊重：“不瞒你说，其实我处了一个女朋友，是联合银行的文员，虽然也是临时工，但身份地位可比我高多了。我在洗浴中心做服务生，每个月的薪水才两千四，除去房租只剩下一千六，两个人出去吃顿饭就得花掉三四百，我一个人怎么都好混，可这两个人……” “你处对象是为了组成家庭，让自己未来的生活更加美好，这更不该是你走上歪路的理由。” 毛子昂脸色阴沉：“世界上恋爱的人那么多，怎么没见其他人走上歪路，吃喝嫖赌呢？” “表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学习，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可不就只能干这些底层工作嘛。” 薛勇一脸委屈：“你自己说说，这几年我都给你打多少电话，求你给我找一份正经工作了，但你始终都在忙，根本没时间管我。表哥，你们云端重工可是全国出名的企业，你又是董事长的秘书，帮我找一份工作，那还不是打个招呼的事情吗？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能给我安排一份好点的工作，我保证以后好好工作，努力生活，再也不赌了。” 毛子昂没好气的回道：“工作的事情，先放放再说吧，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敢放心给你安排工作？真让你进入公司，那代表的是我的面子，万一你在公司里也像这里一样借了钱玩消失，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薛勇家里全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往上翻三辈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毛子昂这个表哥便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人：“表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工作给我安排了，我绝对不给你丢脸！” 毛子昂本就装着心事，摆手打断了薛勇的喋喋不休：“这事放放再说，我先在你这里住几天，如果你真是那样的，我会考虑给你安排工作的。” “表哥，你要住在我这？” 薛勇一愣：“表哥你每次出差住的可都是五星级酒店，这次怎么想起来住在我这猪窝里了？不瞒你说，我住的地方……” 毛子昂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经过了合成人改造，也不想对薛勇提起这事，找了个借口搪塞道：“我这次出差，是为了进行秘密商业调查，不能让我们的竞争对手知道我来了永宁。” 薛勇连连点头：“我懂了，那我去附近开个宾馆，表哥你来了，总不能住在我那……” “不用，就去你那吧。” 毛子昂此时很避讳出现在公共场合，听到薛勇说他的住处不堪，反而来了兴趣，毕竟越破败的地方，越能给他提供安全感。 薛勇的住处，比毛子昂想象当中的还要恶劣，只是一个小区楼下的地下室，而且房东租出来根本就不是居住的，而是用来存货的，薛勇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住在了这么一个地方。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薛勇指着用几个啤酒箱子和木板拼起来，铺着起球被褥的“床”，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毛子昂说道：“表哥，我这的环境你也看见了，你要是感觉实在难以居住，我还是给你开个宾馆吧。” “不用，就在这了。”毛子昂闻着空气中臭脚丫子的味道，在口袋里拿出了两块一万元的储值芯片：“这些钱你拿着，其中一万是给你的，另外一万拿着，去买一些吃的，还有新的被褥回来，我需要一台笔记本，新的旧的都无所谓，但必须要可以联网，另外再给我买一个优盘回来，要市面上最好的，防火防烧那种，知道了吗？” “好嘞，我这就去！” 薛勇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在乎，只是跑跑腿就能收获一万块，让他兴奋不已。 …… 与此同时，一台悬浮汽车也驶入了永宁市地界。 项龙把车停稳，对吴冕问道：“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吴冕调整地图，选定了目标地点：“西黎县龙榆镇，薛勇的老家是那边的，但是我们的人并没有掌握他的行踪。如今三处也在调查毛子昂，不知道有没有掌握这个线索，我们不能请求当地警方配合，只能自己找人。” 【编辑说上渠道测试之前要控制一下上传字数，所以最近更新量改为每天三更，都会在上午上传完毕，晚更暂时取消，大家见谅】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机会 毛子昂越发感觉自己的处境不妙。 因为他看到了被冯御璋保存的那些资料。 其中不仅有保守派操控议会选举的一些证据，还有其他在幕后下达的命令，以及冯御璋为了自保，私人保存的一些影像资料。 毛子昂之前身处的社会阶层比较高，对于时事新闻也比较关注。 而这些出现在视频当中的人，全都是他在新闻当中才能见到的大人物。 他确实害怕了，并且意识到周扶光之前对他说的话，并不是威胁。 他原本想着寻找需要这些资料的势力，将其作为自己的护身符，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是谁拿到了这些资料，都不可能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薛勇身为一名烂赌鬼，平素里经常会遭遇追债，多年的讨债生涯让他足够谨慎，并未跟任何人提起自己交女朋友的事情，也不会把任何人当成真心朋友。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他可以随时随地的消失，并且不会让债主影响到自己和女友之间的感情，更无法让女友知道自己见不得人的一面。 手里有了毛子昂给的一万块钱，薛勇把东西给毛子昂买回来之后，就找借口去跟女朋友约会了，只留下了毛子昂一人在家。 毛子昂将硬盘里面的资料拷贝在两个优盘里面，把其中一个藏在出租屋的墙缝里作为留存，随后便毁掉了不便携带的硬盘。 他身上被烧伤的位置已经出现了溃烂，酒精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剧痛让他的身体痉挛。 毛子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感觉十分憋屈，可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即便它很恶心，但我们仍旧还得负重前行。 毛子昂这边刚把身上的新绷带缠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胡乱把用过的绷带踢到床下，披上衣服握住了枕头下面的枪。 房门伴随着钥匙的响动打开，薛勇看到毛子昂一脸紧张的坐在床上，又看了看床头柜的酒精和碘伏什么的，好奇的问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痔疮犯了，给自己上点药。” 毛子昂关掉枕头下面的手枪保险，胡乱将药品收了起来：“你不是出去会女友了吗？怎么回来了？” “用酒精擦痔疮，你绝对是狠人啊！”薛勇递给毛子昂一支烟，殷勤的替他点燃后抱怨道：“别提了，还不是灵教团害的，那群王八蛋在中心商圈搞事情，导致那一带全都被封锁了，我女友的银行也在那个区域，已经进去安全戒备状态，银行的防御装置开启了，她一时半会出不来，我也进不去。” 毛子昂眯起眼睛：“灵教团？” “是啊，说是叫什么机械灵教团，就是一群崇尚身体改造的疯子，说什么机械身躯才是未来的主流，这些人供奉机械神明，到处制造恐慌和暴乱。” 薛勇的主观意志还是站在自然人一边的：“当年那些机械人造反，甚至引发了一场战争，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年安生日子，这些人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他们还是自然人的身躯，就已经开始为非作歹，真等这些人改造成合成人，那还了得？” 毛子昂看的比薛勇更远：“一群自然人，却如此崇拜合成人，说明他们身后一定是有势力支撑的，你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是谁吗？” “表哥，你真能开玩笑，这种事我哪知道啊，打击合成人那是政府的事，我自己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工夫去关心这种事。” 薛勇对于这件事俨然是没什么兴趣：“最近永宁的灵教团闹的挺邪乎，已经搞出六七条人命了，不过这些家伙打劫的都是有钱人，是不会来咱们这种地方的。” 毛子昂不动声色的将枕头下面的枪藏在身上：“你刚刚说，这些人还在商圈闹事，没有呢，对吧？” 薛勇点头：“是啊，不然我女朋友能被封锁嘛，听说是因为这些人诡异的举动引发了巡警的注意，在接受查验的时候忽然开枪伤人，所以才被围堵在了那一带。” 毛子昂忽然感觉这事是个机会，拿起了薛勇的电动车钥匙：“你在家里呆着吧，我出去一趟。” “表哥，你怎么还选在这种时候出去呢？”薛勇开口挽留：“现在外面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警车，灵教团那些疯子指不定会有什么动作，你还是躲躲吧。” “放心，我没事。”毛子昂犹豫了一下，指着墙角说道：“我在那里面放了一个u盘，如果我在明早之前没有回来，你就用我的电脑登录那个带有绿色盾牌的软件，把u盘里的数据复制进去，记住了吗？” “然后呢？” “我已经设定好了程序，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毛子昂说的软件，是一个移植了木马程序的发布系统，一旦有数据变动，这个程序就会将里面的内容疯狂的在各大论坛和门户网站、视频平台上传，算是他鱼死网破的报复方式。 薛勇只以为毛子昂让他办得是商业方面的事情，对此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毛子昂走后，薛勇躺在床上，刚准备给女友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家里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薛勇打开一罐啤酒，吃着已经凉了的烧烤：“妈，怎么了？” 薛母带着喜悦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勇，有个好事告诉你，咱们家的耕地要被征占了，县里准备在这修路，而且主要占的就是你名下的土地，能给三十几万补偿金呢！” “真的假的？就咱们家那几亩荒地，能值那么多钱？”薛勇撇嘴：“妈，最近网络诈骗特别多，你别听人忽悠你了。” “这事是真的，而且我不是接到的电话，镇上的人已经来过咱们家里了，连征地文件都送来了。这事需要你亲自回来签字，两天内就会打款，你爸说了，这地占了以后，把钱存下来，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不是，那我的钱，凭啥让你们保管啊！我现在就回家，你们等着我！” 薛勇忽然听说天降横财，也是眼前一亮，胡乱把鞋穿好，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犹豫了一下又折返回来，把毛子昂说的u盘和笔记本电脑一起带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噶东集团 永宁市，西黎县，龙榆镇，沙保村。 薛勇母亲跟他通过电话之后，回到房间里对正在喝茶水的吴冕说道：“领导，我已经跟我儿子打过电话了，他这就从市里往回赶，估计有三五个小时也就到家了，你们等等呗。” “三五个小时？谁能等你这么久啊？”吴冕吐出一截茶叶梗：“我们还有好几户人家要走，你儿子回来以后，让他别乱跑，在家等着吧，我们晚上再过来。” 薛父对于这笔天降横财也十分看重，热心的挽留道：“两位领导，中午就在家里吃呗，我杀一只小笨鸡，你们尝尝家里自酿的小烧。” “算了，我喝完酒，接下来还怎么工作啊。” 吴冕拒绝薛勇父母的挽留，带着项龙一起离开了农家院：“这村子里能走车的路就只有一条，薛勇听说家里征地，肯定会以最快的时间往回赶，让人堵住进村的道路，同时对途经的交通工具进行布控，只要薛勇露面，就直接抓他。” …… 另外一边，毛子昂骑着薛勇的电动车，已经赶到了市中心的商圈。 近期永宁市闹出的灵教团事件，已经让民间人心惶惶，警方对此事也高度重视，始终在进行彻查，却始终没什么进展。 灵教团案件之所以不好查，主要原因在于这个组织是全国性的，背后有神秘势力操盘，各地抓获的成员，几乎全都是被洗脑的普通民众。 他们在没有接到命令以前，就是普通的上班族和老百姓，没有主体犯罪目标，都是遭受煽动的。 这么一来，警方就很难确定嫌犯的目标，而且永宁警方的侦查手段也没有京都那么先进，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进展，今天终于摸到头绪，让他们十分激动。 毛子昂避开封锁范围，赶到一处没人的巷子里，弹开双臂的螳螂刀，开始顺着墙壁向上攀爬，很快便赶到了楼顶。 在他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其中一座五层楼高的商厦已经被全面封锁，空中的悬浮汽车与地面武装形成了无死角的防御。 “啊——” 一道身影伴随着惨叫声从商厦五楼被抛了出来，身体砸在地面上，血液喷出数米。 紧接着，一道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从楼内传出：“这楼里有上千名人质，别逼我们走极端！我的耐心有限，在五分钟内将外围的警戒力量全部撤离！否则我们将进行大规模屠杀！” 商厦楼下，谈判专家站在警车边上，握着送话器喊道：“里面的人听好，你们已经被全面包围！放下武器选择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不要妄想跟警方谈任何条件，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加深自己的罪孽，加重自己的审判！我奉劝……” “砰！” 楼内传出枪声，子弹激活了谈判专家的充能力场，让他躲到了车辆后面。 十几秒后，又有两人从楼上被抛了下来，灵教团的人不耐烦的吼道：“我说过，不要挑战我们的耐心！从现在开始，我们每隔五秒钟丢一个人下去！直到你们撤离为止！” 话音落，一道身影从高处坠下。 不等警方有所反应，又有一人被丢了下来。 生命流逝进入到了以秒来计算的地步。 毛子昂看着商场那边不断被扔下来的人质，目光深邃。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跟灵教团搭上关系的，此时的他在孤军奋战，三处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他。 毛子昂很想出国去躲避追捕，但他身上现在的钱，根本就不够作为费用，既然跑不出去，那就必须得想一个办法与三处进行对抗。 他虽然经过了身体改造，但是跟合成人这个圈子并没有太多交集，而崇尚机械身躯的灵教团，便是他比较青睐的一个目标。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已经有十余名人质死于非命。 面对这种压力，警方最终作出妥协，现场指挥官开始命令成员后退。 “嗡！” 就在警方后撤的同时，一艘巨大的战斗飞艇在上空出现，这架墨绿色的飞艇下方，喷涂着一个用稻穗环绕长剑的徽标。 是五大企业之一的噶东集团！ 这家企业是联合大区的顶尖企业当中，唯一以暴力盈利的机构。 它的声誉和利润，主要来自定制化的雇佣兵服务，既可以为客户提供保镖和特种小队服务，也可以提供以兵团为编制的大规模武装部队。 这家企业不仅拥有自己的海陆空部队，而且还有近地空间站和私人卫星。 在这个科技称王的时代，噶东集团始终坚信武力才是保障一切的基础，只做佣兵和粮食两个板块的业务。 外界传闻，噶东集团每年都会招募大量的退伍军官补充到佣兵队伍里，而且这家企业九成以上的员工，均为战斗人员与特工。 就连噶东集团也曾公开宣布过，他们有能力在一个月内，动员出一支人数超过五十万，拥有强悍战斗力的正规作战兵团。 有趣的是，这家恶名昭彰的企业有三个铁定的规矩，第一，不会以平民作为目标；第二，不会参与对抗统治势力的战争；第三，噶东集团遵照祖训永不进京，更不会参与政治斗争。 噶东集团战斗飞艇的出现，让现场的局势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几条滑降索从飞艇上摔下来，全副武装的噶东雇佣兵下饺子一样的落在地上，这些雇佣兵的装备并不统一，但全都是尖端产品，随便拎一个人出来，一身装备的价值也会超过百万。 佣兵指挥官等身边的护卫撑开力场护盾，开始下达命令：“各组就位，做好突袭准备！” 五十名雇佣兵很快排好队列，作出了向商厦内冲锋的战斗队形。 警方指挥官看到忽然出现的搅局者，快步上前，看向了佣兵队长：“我是永宁市特别勤务处的负责人牛福，要求你们立刻撤离该区域，避免制造冲突。” 佣兵队长面色冰冷的回应道：“我们来到这里，无意制造任何摩擦，但这家商厦的老板在噶东集团定制了私人安保服务，我们必须保护他的安全，你无权干预和终止我们的行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强力清扫 牛福听到佣兵队长的回应，指着商厦说道：“你难道没有看见现场的情况吗？凶犯正在大肆袭杀平民，你们的到来会给他们增加压迫感，造成更大的死伤！” “我说了，我是来执行我的任务的，这里的局势与我无关！”佣兵队长不耐烦的说道：“我只是一名执行者，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去跟噶东集团的公关与法律部门交涉，现在请不要阻止我，否则我会将其视为敌对行为。” “你疯了吗？噶东集团可是有明确命令，不以平民作为目标的！”牛福胸口起伏：“何况噶东并没有企业豁免权，你们得遵守法律！” “抱歉，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只是执行者。”佣兵队长对刚刚被抛下来的人质视若无睹：“我们并没有以平民作为目标，而是准备消灭暴徒，保护雇主安全！至于平民因为其他事情死伤，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不在意法律，难道也不在意影响吗？”牛福虽然对佣兵队长的行为不满，但并不敢得罪噶东公司，只能选择旁敲侧击：“无视这么多无辜者的生命，只为保护你们的客户，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事传出去会对噶东公司的声誉造成多大的损害？” “这是一个资本为王的时代，就像医疗服务一样，有钱的人活着，没钱的人死亡，很简单的道理，私人服务如果要在乎大众的看法，那它的价值体现在哪呢？” 佣兵队长对于这个说法并不认可：“另外我提醒你一下，现在你们对于楼内的暴徒没有任何办法，但并不代表我们也是如此。我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消灭这些人，虽然我不会对普通人提供救助，但恕我直言，早些干掉暴徒，里面的普通人也能因此受益，你觉得呢？” 牛福有所松动，但态度依然强硬：“我的职责是救人，并不是跟你讨价还价，更没有这个权力，如果你们强行入场，我保留一切权利。” “随你。” 佣兵队长将头盔的护面落下，向前挥手：“进攻！” “嗵嗵！” 两枚烟幕弹投向前方，雇佣兵开始向前推进。 楼内的灵教团成员被烟雾遮蔽视线，大声吼道：“让你们的人全部撤离，否则我们将展开屠杀，这他妈的不是玩笑，我……” “嗡！” 一道激光射向商厦，墙壁被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躲在后面喊话的暴徒被一枪击杀。 与此同时，佣兵队长的头盔显示屏上，也出现了商厦的三维投影，并且模拟出了暴徒所在的位置，飞艇内的情报人员也汇报着情况：“我们已经黑入了商厦的视频系统，初步确定了对方暴徒的位置，但是有一部分监控探头遭到了物理破坏，位于死角。” 佣兵队长扫了一眼信息：“人员都集中在几楼？” “商厦总共有五层，人员都在四层。” “特遣队能进入吗？” “没问题。” 佣兵队长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果断下达了命令：“各部队注意，发起全面进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哒哒哒！” 佣兵队伍穿透烟雾，楼上的几个窗口枪声大作，双方瞬间激战在了一起。 楼内的灵教团成员虽然有枪，但都只是经过简单训练的普通人，在战术上本就处于劣势，加之佣兵们装备精良，凭借护盾优势强横的冲入一楼，清扫掉了灵教团的驻守火力。 三十秒后，佣兵队长见商厦的防守火力有所增加，再度下达了命令：“正面火力成功牵引，特遣队进场！” “轰隆隆！” 飞艇发射数枚炮弹，在商厦楼顶留下了一个个透明窟窿，随后几个乘员舱被发射出去，通过爆破出的孔洞落入楼内。 舱门开启，内部的特遣队雇佣兵迅速分散，开始向目标所在地点进行压制，楼内爆炸连连。 佣兵部队不同于警方，他们的目标只是保护客户，完全不会在意造成的损失与破坏，交战的时候大开大合，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雇佣兵以雷霆手段对四楼的暴徒进行了强力镇压，九十秒的时间内，可疑目标已经全部清扫。 佣兵队长听到楼上的反馈，带队向商厦内突进：“所有成员沿途清扫，一二三小组留下固守楼层，其余组员跟我向四楼突入，对客户进行保护。大家注意，目前尚不确定敌人的具体数量，不排除有残敌的可能性，所有人打起精神。” 说话间，雇佣大队开始沿着消防通道上楼，为首一名士兵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余光瞥见旁边的垃圾桶有微光闪动，惊惧的向后退去：“炸弹！” “轰隆隆！” 爆炸声在楼内接二连三的响起，冲击波和火光震碎商厦的玻璃冲向街道。 守在外面的牛福咬牙骂了一句，一马当先的冲向前方：“所有警力进入商厦掩护民众撤离，通知消防署进行应急处置！” 爆炸声中，商厦内再度传出枪声，同时也开始有民众向商厦外逃离。 毛子昂在看到噶东集团入场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件事不抱有希望了，眼见现场的情况越来越混乱，知道接下来这里肯定还得增派警力，于是便准备趁乱撤离。 他起身之后，随意向远处瞥了一眼，而后又重新盯住了那边。 爆炸令商厦浓烟滚滚，外面的警察都在往里冲，里面的人群也在向外跑。 吸引毛子昂视线的，是混乱当中的一伙人。 四名警察正在保护着几名群众向外跑。 按理说，警察保护民众向外撤离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这些人出现的太快了，此时跑在后面的警察还没有进去，但这些人已经出来了，明显就是不正常的。 身处混乱当中的人都在忙，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而身在高处的毛子昂却看的清清楚楚。 那几名警察掩护民众撤离后，并没有返回去，而是带他们走出了警戒线。 看到这一幕，毛子昂心头一喜，速度很快的向那些人撤离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拜错神 永宁市外，通往西黎县的一条县级公路上，大客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薛勇站在车下，看见司机用扳手不断地敲敲打打，烦躁的问道：“哎，你这车什么时候能走啊？” 司机没好气的呛道：“你看不见车问题了吗？什么时候能走，我怎么说的清楚？” 薛勇本身也是个刺头，换做平时，早就跟司机吵起来了，不过他此时位于回家领拆迁款的路上，心情十分灿烂，罕见的控制住了脾气：“不是，你这么凶做什么，我花钱买了票，问问几点能到还不行啊？” 司机摆摆手：“我已经找修车师傅过来了，如果车实在走不了，会有别的车来接你们。” 薛勇向周围看了看，发现几百米外有一个小村子，迈步向那边走去：“我去附近找商店买包烟，车如果修好了，你等我几分钟。” 停车的位置跟村庄之间没有道路，只有一片小树林，薛勇踩着满地落叶走出几十米，两侧忽然出现了一名戴着墨镜，身材壮硕的男人。 虽然此刻是大白天，但薛勇见对方两人盯着自己，也难免心里发毛，转身就走。 结果后面再度出现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就是薛勇？” “找错人了！” 薛勇扔下一句话，撒腿就跑。 后面一人抽出泰瑟枪，不徐不疾的扣动扳机。 “咻！” 两枚电极飞镖拖曳着长长的电线，被充满氮气的气压弹夹喷射出去，勾在了薛勇身上。 “噼啪噼啪！” 电极击中目标，持续的快速放电。 仅仅一个回合，薛勇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哀求道：“大哥，你们是替谁来要账的？你放心，我欠下的钱一定会还，我这次回家，就是为了那征地款的，只要这笔钱到位，我欠的钱一定会还上，你们……” “嘭！” 另外一人抬脚踢在薛勇的侧脸，直接让其陷入昏迷。 …… 与此同时，毛子昂把电动车都快骑冒烟了，正跟着一辆警车快速行进。 他已经可以确定，对方这些人肯定是灵教团的人，他们的警车明显是自己改造的，一些边缘位置，还能看出原本底漆的颜色。 就在毛子昂感觉自己快被甩掉的时候，那辆警车脱离主路，沿着路边的一条巷子，拐进了一座不起眼的仓库内，车上的几人推门下车，走进了仓库里面。 守在仓库门口的人看见队友归来，抬头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带队的假警察拍了拍随身的挎包：“放心，一切顺利，老大呢？” 守门者打开了侧门：“在里面等你们，跟我来吧。” 毛子昂看见几人走进仓库里面，快步摸进了院子。 “别动！” 一道男声忽然从他身后传出，躲在暗处放哨的人举枪指向了他：“你是干什么的？” 毛子昂没有回头，把双手举了起来：“兄弟，你们是灵教团的人，对吧？我是从商厦那边一路跟过来的，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事情想跟你们聊聊，让我见见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可以吗？” 暗哨听闻队友带了尾巴回来，掏出手铐走了过去：“别废话，把手放在身后！别回头，不然一枪打死你！” 毛子昂见识过这些人的凶残，并没有引起冲突，而是很配合的将自己的手臂背到身后，让对方把他铐了起来。 毛子昂被带进仓库的时候，里面的六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说话，面前堆满了抢劫回来的名贵手表与黄金饰品。 穿着警服的暴徒看见队友带进来的毛子昂，挑眉问道：“什么情况，怎么抓了一个人回来？” 暗哨把毛子昂身上的枪扔在了桌上：“还不是你们带的尾巴，这家伙跟了你们一路，是在案发地点一直跟你们回到这里的。” “操！” 现场几人闻言，齐刷刷的起身，准备撤离仓库。 毛子昂见状，连忙解释道：“诸位，请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警察，来到这里更没有任何恶意！以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如果我真的是卧底和探员一类的身份，你们早已经被包围了。” 桌边带队的胖子上下打量着毛子昂：“那你是什么人？” 毛子昂回应道：“我只是一名普通人，只是很崇拜灵教团这个组织，想要加入你们，所以在听说你们的消息以后，就赶到了中心商圈，并且跟随你们来到了这个地方。” “崇拜灵教团？”带队人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向暗哨摆摆手：“干掉他。” “什么？！” 毛子昂怀疑自己听错了带队人的命令，大声辩解道：“你们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警方的人，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加入灵教团的！你们给我个机会，我……”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哈哈，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就是灵教团的人啊？”暗哨为了不闹出动静，并没有用枪，而是抽出了自己的匕首：“庙门都没认清楚，你就上来磕头？拜错神了，傻逼！” 毛子昂再度一愣：“你们不是灵教团的人？” “灵教团？只有傻逼才会相信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机械神明，并且因此去冒险做那些拼命的事情！” 暗哨鄙夷的看着毛子昂：“我们加入灵教团，本身就是为了利用这群弱智当炮灰，趁着他们搞事情的时候达成自己的目的。既然你这么崇拜灵教团，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去地狱看看机械阎王！” “等等！我不一定加入灵教团，也可以加入你们！我有一份价值连城的东西，或许你们可以感兴趣！” 毛子昂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口袋：“我的兜里有一部没插卡的手机，里面有几段视频，如果你们真要杀我，等看完视频再动手也来得及！” 带队人听到毛子昂的辩解，半信半疑的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毛子昂等带队人观看手机里的视频，对他解释道：“这画面里的人，全都是联合政府的要员，而我手里的东西，就是他们的机密资料，每一份都足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用这东西跟他们谈条件，能够带来巨大的利益，如果你们愿意给我合作，大家一起发财，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聚焦 无名仓库内，暴徒头目看着手机里的内容，眉头紧锁。 毛子昂见对方犹豫，摆手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真是假，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主要你愿意与我合作，大家一起发财，怎么样？” 带队人简单观看了一下手机上的视频，随后扔在了桌子上，兴致缺缺的向同伴摆手：“干掉他！” “喂！你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吗？” 毛子昂大声喊道：“这里面随便的一段资料，能带来的价值是你们抢劫半辈子都赚不来的，你难道不想捞一笔大的改写人生吗？” 带队人冷笑一声：“老子现在混在灵教团内部，就可以借着他们的名头，轻轻松松，没有风险的去赚钱，何必还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你干这种事？我们是罪犯，不是他妈的恐怖分子！” “跟着小子废什么话，送他去见机械佛祖，咱们也该走了！” 暗哨把手搭在毛子昂的肩头，作势就要在他身后抹脖子。 “当！” 毛子昂发现自己跟这群人讲不通道理，手臂猛然发力，粗暴的挣脱手铐，握住暗哨的手臂抡圆甩了出去。 “咔！” 暗哨的肩关节发出脱臼的脆响，身体撞在三米外的货架上，发出一声惨叫。 “卧槽！” 带队人看着毛子昂手腕上残留的手铐，叫骂着便准备掏枪。 “哒哒哒！” 毛子昂手掌翻起，激活武器模块开始对人群扫射，一名尚未反应过来的暴徒被一枪爆头。 带队人胸口中弹，弹头被防弹衣挡住，躲在一个木箱子后面疯狂射击：“都小心点，这小子是合成人！” 毛子昂也不敢跟几名暴徒硬碰硬，趁着他们闪躲，拿起桌上的手枪，用身体撞碎窗子跑到了外面。 带队人听到玻璃炸裂的声音，探头看到地面上的一串血迹，第一个追了上去：“这家伙是半合成人，他看见了咱们的脸，别让他跑了！” 现场的暴徒也没想到毛子昂居然是一名合成人，听到带队人的话，全都加速向门口跑了过去。 以毛子昂的身手，如果想要干掉屋里的这些家伙，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但是他离开仓库后完全没有恋战，还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他寻找灵教团，只是为了给自己多一份保障，而绝非给自己增加更大的麻烦，今天这些人已经闹出了很大的乱子，既然双方无法合作，毛子昂也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捆绑在一起。 凭借惊人的臂力，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爬上了对面的屋顶。 最先追出去的暴徒趁着他没有完全登顶，举枪瞄准了他的后心。 “嘭！” 没等暴徒扣动扳机，他的脑袋就先一步炸裂。 后面的同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别出去，这小子有队友！” “咣当！” 下一秒，仓库的门被推开，一群陌生人冲到了仓库内部。 暴徒们求生欲爆棚，作出了拼死抵抗的架势。 但进门的陌生人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为首那名穿着兜帽衫的男人抬起手掌对准几人，仅仅握了一下拳头，前方的暴徒便悉数倒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啊！！” 带队人发出一声惨叫，只感觉自己身体的重力增加了无数倍，砸在地上呼吸困难。 再看其他的队友，身体像是从楼上扔下来一样，已经被摔扁了。 合成人！ 这种重力操控能力，他在报道上看过，自由之战以前，这种装置研发出来，本意是为工人减少工作量的，但是却被有心人改造成为了一种大杀器。 陌生人靠近带队人之后，减轻了动力控制，用脚踩着他的头问道：“你是灵教团的人？” “是！我是灵教团的！” 带队人确认对方是合成人，还以为是灵教团上面的高层来了：“我们今天对中心商圈进行了破坏，还为组织募集了大批资金，桌上那些物资，就是我们带回来的。” “嘭！” 另外一人奔着带队人就是一脚：“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这群王八蛋的所作所为，让我们反抗军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让合成人背了多少骂名？” 带队人之前就听说反抗军的人认为灵教团在制造合成人与自然人的对立，所以也在清扫这个组织，发现自己也拜错了庙门，连连解释道：“你们是反抗军？！我刚刚在撒谎，我不是灵教团的人，我只是在打着他们的旗号抢劫而已，跟这个组织没有任何关系！” “嘭！” 斗篷男子动动手指，带队人的脑袋霎时间炸了满地。 后面的反抗军成员将桌上的黄金和手表全部收走，将毛子昂留下的手机递给了斗篷男：“零先生，您最好看一下这个。” “这是……” 零先生看到手机屏幕上播放的内容，还有简短几句对话，目光一凛：“这些家伙手里，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递来手机的人也有些懊恼：“是啊，我们下手太快了，早知道就不该干掉他们！如果拿到这份资料，对我们将有重大意义，我建议继续查下去。” “我们只是途经永宁，国外的义械交易才是重中之重。” 零先生摆摆手：“从本部调人过来时间太久了，永宁有没有我们的情报组织？” 成员遗憾的摇头：“永宁的近况很糟糕，情报组织已经被警方剿灭，战斗力只剩下三个火力组。” 零先生转身离去，顺便下达了命令：“把京都的工蜂组织调过来，让他们接管这三个火力组，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咱们的时间紧迫，该走了。” …… 中心商圈的混乱，本就让永宁风声鹤唳。 仓库这边传出枪响之后，警方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了相关调查，经过现场勘察后，因为疑似合成人作案，便第一时间上报了警卫部。 半小时后，正在办公室里因为被毛子昂摆了一道，脸色阴沉的周扶光接到了赵和平的电话：“北方自治区来了消息，毛子昂疑似出现在永宁市。” “永宁？”周扶光坐直了身体：“情报准吗？” 赵和平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永宁警方向部里上报了一起案件，是由姜有恩审批的，通过案发现场的血迹比对，确认其中一份血样正是毛子昂的，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比对结果不会有错。这件案子已经被姜有恩按住了，周同勋没有得到消息，你现在赶过去，或许可以占得先机。” 第一百五十章 泥足深陷 西黎县，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上。 薛勇被藏龙组织的人扒光了绑在树上，扒光了用皮带抽了半个小时，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给吐出去了。 负责人在他的背包里取出电脑和u盘，辨认了一下里面的资料，向吴冕进行了汇报：“九哥，我们已经找到了薛勇，他手里有一份资料，正是你要找的东西，是毛子昂留给他的，我们已经确定毛子昂就在永宁。” 吴冕反问道：“他能联系上毛子昂吗？” 负责人把薛勇的话复述了一遍：“根据薛勇的说法，毛子昂跟他住在一起，而且并不知道他已经出来了，只说自己如果明天一早不能回来，就让薛勇将手里的资料上传到设定好程序的软件当中。” “不出意外的话，薛勇手里的东西应该只是备份，只有找到毛子昂，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吴冕很快作出了决定：“立刻带薛勇返回他的住处，在周围设下埋伏，等待毛子昂进套。” “明白！” …… 毛子昂从灵教团手里逃出生天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薛勇的住处，而是坐在了一处几十层高的商厦顶端包扎着伤口。 之前的交战当中，他的腹部被擦了一枪，鲜血已经浸透了裤子。 他本想着以合成人的身份加入灵教团，然后跟他们背后的势力搭上关系。 这么一个在全国范围内兴风作浪的极端组织，必然会对他手里的资料很感兴趣。 可是毛子昂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闹出了乌龙，遇见了一伙没什么野心，而且不入流的悍匪，好悬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断了灵教团的线索，他又再一次的回到了迷茫状态，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两小时后，毛子昂提振精神，返回了薛勇的住处，但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单元对面的一家超市，趁着四下无人，将一块储值芯片放在柜台上：“老板，摄像头按照我的标准调了吗？” “放心，你早上给完钱我就调好了。” 老板咧嘴一笑，将电脑屏幕转向了毛子昂：“以往我的探头是照不到对面单元的，早上你给了钱，我特意动了一下位置。兄弟，你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看我的监控，是不是媳妇出轨了？” “有个债主住在这，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回家。” 毛子昂一句话浇灭了老板的八卦之火，接过鼠标开始看起了监控，在发现薛勇离开后，便蹙眉进行了快放。 时间定格在四十分钟之前。 薛勇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画面里，而且跟他同行的，还有两个陌生人。 毛子昂来到永宁之后，再三告诫薛勇绝对不能带人回来，更不能让人知道他的住处。 以薛勇对他的敬畏，是绝对不敢违背他的。 画面继续播放，里面的两个人没出来，但是又有几人进入了楼道，而且还有一台车停在门口之后，就没再开过车门。 毛子昂顺着玻璃窗向外望去，看到楼道口的那台白色轿车，吓出了一身冷汗，胡乱在货架上买了一些食物和饮用水：“老板，你这有没有后门？” 老板愣住：“你不是来找别人追帐的吗，为啥要走后门呢？” “别问了，有没有？” 老板也没多问，带着毛子昂向后门走去：“跟我来吧。” 毛子昂跟在老板身后，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 目前他已知在抓捕自己的队伍，就只有周扶光的三处。 虽然不确定跟薛勇一起回来的人是不是三处的，但毛子昂已经百分之百能够确定，自己肯定是被人给盯上了。 因为灵教团暴恐事件，永宁市区已经全面戒严，大街上到处都是企业警察，因为人手不足，里面还有许多临时雇佣的学警。 毛子昂的身份本就是黑的，身上也带着大面积的伤口，一旦遭遇警察，根本不可能躲开搜捕，现在想跑都没机会。 为了尽量的避免引人注目，他又一次的选择躲在了楼顶，这种地方视野开阔，而且轻易不会遭受检查，但坏处就是一旦被发现，就很难再有退路了。 毛子昂找到藏身处，一边吃东西补充着体力，一边用太阳能板给备用手机进行充电，准备跟薛勇联络，尽量掌握更多的情报。 …… 薛勇居住的地下室内，吴冕用笔记本电脑看完毛子昂留下的资料，将其中关于保守派操控六区选举的一段删除，项龙也在柜子里取出了装药品的袋子：“里面有纱布和绷带，药物也以抗生素为主，看样子应该是治疗外伤的。” 吴冕看向了薛勇：“毛子昂来找你的时候，身上带伤吗？” 薛勇已经被打服了，基本上有问必答：“没有，他看起来挺正常的，这些药是他让我去买回来的，说自己痔疮犯了，还说给屁股上药属于隐私，所以每次换药都会先把我赶出去。” 吴冕指着笔记本问道：“除了这些东西，他还给你留下了什么？” 薛勇要钱不要命，将毛子昂给他钱的事情瞒了下来：“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表哥来了一共才两天，能给我什么啊！” 吴冕点燃一支烟用来驱散屋里的异味：“他有没有说过，要在你这里住多久？” “没说，我表哥是我们家族最有出息的人，我巴结他也是为了有一份好前程。虽然我们俩是平辈，但他在我眼里比长辈还有威严，我不敢跟他瞎聊天，而且他也不会告诉我这些事。” 薛勇正说话间，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他看到号段后愣了一下：“这应该是我表哥的号码，他让我去黑市买了几张黑卡，中间号段都是一样的，就是这个。” “咔哒！” 项龙掰开手枪击锤，顶住了薛勇的脑袋：“开免提接电话，就跟平时聊天一样，如果让我看出你在耍滑头，我保证你死的比他挂电话还快。” “我肯定配合，你小心枪走火！” 薛勇吞咽口水，接通电话后打开了免提：“喂，表哥？” 毛子昂的声音传出：“小勇，你在家里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约见 薛勇听到毛子昂的声音，又看了看一脸凶相的项龙，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我在家啊，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毛子昂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我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今晚可能不回去了，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通知你，还有，我交代你的事情先不要办。明天一早，我会回去一趟，然后就离开永宁，你在家里不要外出，等我回去。” “哎，好嘞，那表哥你……等一下。” 薛勇本就紧张，听完毛子昂的话，就准备挂断电话，却看见吴冕摆手阻止了他，示意薛勇把电话给他。 项龙看到吴冕的动作，感觉十分意外，为了追查毛子昂的下落，吴冕已经跟三处几次交锋，眼下好不容易占得先机，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赌，可他的做法，明显是准备暴露身份。 吴冕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想法。 经过对薛勇的审讯，吴冕发现他对于毛子昂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而毛子昂也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过薛勇。 但是在刚刚的通话里，毛子昂却对薛勇说，他要在第二天离开永宁，这句话乍一听起来就是闲聊，可吴冕总感觉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毛子昂见薛勇当他等等，还以为对方是要拖延时间定位他的位置，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事抓紧说，没事我就挂了。” 吴冕接过电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好，我想跟你聊聊。” 毛子昂绝对没想过控制薛勇的人会主动暴露，过了两秒钟才接话：“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恩人，之前在113b基地，就是我派人把你从三处手里救下来的。”吴冕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又补上了一句：“你不要太过担心，我来这里不是杀你灭口的，而是想要帮助你，并且我也是唯一能够帮助你的人。” “你等我电话。” 毛子昂并不相信吴冕，可是又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过了半分钟左右，换了一个号码打了回来：“你刚刚说，你可以保护我，但其实我并不缺少保护。” “如果你真的不缺少保护，就不会把这个电话给我打回来了。你给薛勇的安排，是一旦你出事就把手里的东西扩散出去，但这并不能对周扶光造成任何伤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还算是帮了他的忙，反倒是伤害了我这个跟你毫无相干的人。” 吴冕并没有被毛子昂的障眼法蒙蔽：“我的诉求跟周扶光一样，都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不同点在于他拿东西是为了害人，而我是为了自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毛子昂仍旧保持着应有的谨慎：“对于你们来说有区别，但是对于我都一样，我不相信周扶光，同样不代表我会相信你，我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同样也知道我有多么微不足道。” “既然你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拼一把了，为什么不押注在我身上呢？” 吴冕点燃一支烟，语气轻松：“你在做好必死准备的时候，能想到的报复无外乎就是将手里的资料公之于众，说明它对你并不重要，反而是一份巨大的麻烦。你我的问题都是周扶光制造出来的，为什么咱们要互相伤害，反倒成全了这个王八蛋呢？跟我合作，我保你不死，还能有一份前程，干不干？” 已经走投无路的毛子昂，对于吴冕的提议确实很心动，可是连续遭受挫败的他，并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你怎么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周扶光的诱饵？” “我这里有一份录像，是我们在113b解救你那天的战斗人员视角拍摄，如果你不相信，我还可以给你多提供几份，当天三处抓你就是为了拿到你手里的东西，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把你放走再抓你吧？” 吴冕吐出一口烟雾：“我相信这份东西已经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虽然它不足以让你相信我没有恶意，但至少能证明我跟周扶光不是一伙的。我刚刚也说了，一旦你手里的东西扩散出去，对我会有影响，这也算是我的一个软肋，你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帮你，或者直接设定一个定时发布的程序。我可以亲自跟你见一面，相信等你我见面后，我可以让你百分之百的信任我。” 毛子昂举棋不定。 吴冕再进一步：“你已经做好可能死亡的准备了，而求生远比求死困难得多，有些事情你必须得赌。” “我可以见你。”毛子昂最终选择了妥协：“但见面的地面得由我来定，能接受吗？” “当然。” “拿着薛勇的手机离开，一小时内赶到兴陵路等我电话。” …… 毛子昂约定的兴陵路是市中心的一条老街，两侧全都是电玩城和娱乐城等设施。 这条街道两侧的娱乐场所并不高端，但里面的姑娘却比很多大场子的姑娘玩得开，还有许多在高端场所根本见不到，略显埋汰的项目。 毛子昂当年陪领导出差，就没少跟他来这个地方，也是他少数对永宁有所了解的地点之一。 吴冕的动作很快，仅仅用了半小时就赶到约定地点，只身一人站在了街头。 看起来形单影只，实际上藏龙的行动组和项龙全都潜伏在他身边，平静的街面上，不知道有多少枪械的准星正在他身边扫动着。 下午时分，还不到娱乐城开业的时段，街道上显得冷冷清清。 吴冕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口袋里的手机就传出铃声，他看到打来的陌生号码，按下接听：“喂？” 毛子昂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在什么位置？” “西侧街口，我穿了一套白色的运动装，蓝色的运动鞋。” “电话不要挂，沿着街道向西走。” 毛子昂等吴冕向前走了三十米左右，再度开口：“向右拐，进右边的巷子。” 在吴冕迈步的同时，林寒酥的声音从耳麦里传了出来：“你的视野内找不到敌人，唯一能确认你方位的只有街边的探头，右边巷子的探头有两处，符合要求的有一处，我已经猜到他的位置了，人就在拐角处的电玩城里，给我十五秒，我把他抓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饵 吴冕听到林寒酥的声音，目光向路边瞥去，的确看见了几处探头。 毛子昂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特工训练，手法还是粗糙了一些，虽然有隐藏意识，但是对于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来说，实在有些拙劣。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以林寒酥的能力，率领一支精锐的藏龙小组，抓住毛子昂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吴冕并不怀疑这一点，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巷子里，将手机静音：“你们不要动，毛子昂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我们的任何动作，都会引发他超出预估的反弹。” 林寒酥没有反对：“我们会全方位锁定你的位置，如果他有任何反常的举动，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他！” 正如林寒酥预料的那样，毛子昂此时就在楼上的游戏厅内，通过收买保安盯着监视器的屏幕，见吴冕出现在画面里，拿起手机说道：“可以了，站在原地别动。” 吴冕停下脚步：“你的审查结束了？” “等我电话。” 毛子昂没有回应，给保安转了一千块钱，便离开保安室，通过维修口去了楼顶。 这条街的两侧基本都是三四层的建筑，毛子昂顺着房顶观察了一下外面的街道，确认视线内没有危险，这才向后撤去。 与此同时，周同勋的电话也打到了吴冕的手机上：“我这边拦截到了一个消息，永宁警方在一起刑事案件当中发现了毛子昂的存在，消息传递到部里之后，被姜有恩拦截了，完全没有通知我。不出意外的话，三处应该已经去永宁的路上了，你得注意这个情况。” “消息是准确的，但我已经找到了毛子昂，这件事我心里有谱，你无须担心。” 吴冕刚挂断电话，隐藏在对面楼内的林寒酥就用狙击步枪瞄着毛子昂的身体，低声道：“九哥，毛子昂奔你去了，会在你身后出现。” 吴冕转身望去，果然在巷口处看见了出现的毛子昂，心里松了一口气：“你好！” 毛子昂见吴冕的手掌在口袋里缓缓抽出，将挡在衣服下面的手枪露了出来：“别动！” 吴冕放缓手上的动作，将烟盒取了出来：“放心，如果我真想对你不利，你现在已经被抓了。” 毛子昂闻言，目光警惕的瞟向周围。 吴冕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放心，来之前我就对你说过，我没有任何恶意，一起吃点东西吧，我还没吃饭呢。” 毛子昂犹豫了一下：“我请你。” 兴陵路一家面积不大，但十分干净的饺子馆内，吴冕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酒瓶：“喝点？” “喝点吧。” 毛子昂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反而放松下来，甚至做好了万一出现变故，就拼掉一个是一个的心理。 吴冕启开一瓶啤酒递了过去：“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所以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咱们直接聊正事。你把手里的资料交给我，我保你平安，咱们都可以达成自己的诉求。” 毛子昂此时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我可以把东西交给你，并且不留备份，但你必须能保证给我一大笔钱，并且让我出国。” “你为什么就觉得国外一定是安全的呢？联合政府的影响这么大，三处又是一个专业的特务机构，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个在国外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可以逃脱他们的追杀呢？” 吴冕跟毛子昂碰了一下酒杯：“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去处，这个地方不仅会让周扶光不敢动你一根汗毛，还可以让你正大光明的跟他进行对抗。” 毛子昂聚精会神的盯住了吴冕。 “我来自警卫部特务九处，这是一个跟三处平级的特务机构，我们干的是一样的工作，都是负责清理合成人，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吴冕给自己倒着啤酒：“我们是整个联合大区当中，唯一一个隶属于政府，有合成人存在的特务机构，成员有很多都是合成人，你完全可以加入我们。这么一来，你不仅可以摆脱周扶光的追杀，还能拥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做一名站在阳光下的合成人，而且在京都被冻结的财产也会解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毛子昂瞬间将其断定成为了一个谎言：“这么多年来，联合政府始终对合成人进行着残酷的镇压，甚至在法律意义上，已经不将我们当作人了！怎么会允许有合成人组成的机构呢？” 吴冕翻开手指，微型无人机围着他的手掌盘旋着：“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名合成人，但同样在跟你进行谈判，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密辛，站在你的位置上，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它们，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是不存在的。我相信你已经看过硬盘当中的资料了，里面的内容难道还没有颠覆你的三观吗？” 毛子昂放在桌子下的手不断搓着手指：“你如何能够证明不是在利用我？” “我就是在利用你，否则九处不会收下你，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吴冕回答的很坦率：“进入九处之后，你将接受为期一年的训练，而且只能从最底层做起，别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我可以给你机会，但这机会，你得拿命拼。” 毛子昂原本忧心忡忡，听到吴冕这么说，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把东西交给你，就可以跟你回到京都？” 吴冕没有逼得太紧：“如果你不放心，东西可以放在你自己手里，等你确认安全再交出来，但我们并不会立刻回到京都，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做。” 毛子昂看向了吴冕的眼睛：“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跟三处的人素有矛盾，而你这次的事情，让我觉得是个机会，我需要你把三处的人引到永宁。” “我干了！”毛子昂对周扶光已经恨到了骨子里，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只要能够让周扶光难受，我愿意拼一把！” “你这个人虽然能力不行，运气不好，但魄力还是值得认可的。” 吴冕见毛子昂答应的这么痛快，欣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身体前倾，压低身体说道：“现在三处的人正在疯狂的寻找你，我需要你作为诱饵，帮我把他们钓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抽丝剥茧 虽然周同勋和姜有恩都是警卫部的副职，但两人手中的权力比重是完全不一样的。 警卫部作为生员系的自留地，除了少数微不足道的岗位，大部分重要职位都是掌握在生员系手里的，包括周边地区的重要人事任命，也都是由生员系操控的。 吴冕来到永宁，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始终都在暗中行事，而带着尚方宝剑下来的周扶光俨然没有这么多顾虑，落地永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了京都市局的情报中心。 负责跟周扶光对接的领导跟他握了握手，然后指着身边的牛福说道：“周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永宁特勤处的牛福，你要查的案件，就是他在跟进的，所以我让他配合你，配合你进行工作。” “好，辛苦了。” 周扶光迈步走进指挥室，向身边的牛福问道：“关于毛子昂这个人，你们在进行追查吗？” “目前全市戒严，我已经下达命令，对此人进行重点甄别了，但目标还没有接到消息反馈。” 牛福站在桌边打开全息影像，开始介绍起了当天的情况：“今天上午，我们接到报案称，有巡逻的企业警察在中心商圈遭遇暴徒袭击，便展开了搜捕行动，当时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毛子昂。解决掉灵教团的麻烦之后，我们正在收尾的时候，接到了五公里外传来枪声的消息，并且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了毛子昂的血液，根据刑侦专家分析，现场几人是死于合成人装配的重力操控模块……” 周扶光听完牛福介绍的情况，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能确定毛子昂人还在永宁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牛福很专业的回应道：“我们接到部里的协查通告之后，便禁止了悬浮汽车的飞行线路，以确保目标不会通过飞行器离开永宁，所有出入口目前均处于一级戒备状态，过往行人需要经过三重检查，还有一道合成人检验程序，毛子昂出逃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五。” “永宁的常住人口超过一千万，这么大的人口密度，想要大海捞针的找出一个毛子昂并不容易。”周扶光对于本地情况不甚了解，也没有盲目托大：“关于毛子昂的搜捕，你们永宁警方有没有什么合理建议？” “毛子昂此人，还是具有一定反侦察意识的，我们在发现他血样的仓库周围进行了搜捕和详细的排查，在监控探头的范围内并未见到他的身影，而且我们也尚未调查出他在本地的人际关系，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庇护他，也就无从查起。” 牛福遗憾的摇了摇头：“眼下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发布通缉令，并且提高悬赏金额，将民众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让他无所遁形。” “我这次来永宁的消息是机密，这样做风险有点大。”周扶光觉得这样有些冒险：“永宁有没有智能缉捕系统？” “有，但覆盖率太低了，市区范围只有百分之六，全都位于重点地带。我们跟沙金科技与金马集团进行过多次合作，结局都是不欢而散，他们的服务费要的太高了，财政根本承担不起。” 牛福说的智能缉捕系统，就是ai监控，通过特制的探头和网络，可以监控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自动分析和追踪目标，因为是垄断性技术，所以服务费的确很惊人。 “根据我掌握的资料，毛子昂虽然是合成人，但武器模块很低，短期内进行改造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案发现场的人应该不是他杀的。” 周扶光看着案发现场的三维投影，点燃一支烟问道：“现场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牛福将几人的资料调了出来：“这些人的身份没什么特殊的，都是普通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过服刑经历，可以确定是同一座监狱出来的狱友，我们倒查了这些人的轨迹，可以确定他们都是灵教团成员，在中心商圈案发现场爆炸后，乘坐提前准备好的假警车逃离了现场，因为现场混乱，我们没人注意到这个情况，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周扶光对于牛福的事情丝毫没有兴趣，摆手让他继续。 “这些嫌犯提前进行过大量准备，利用定向遥控爆破的方式，破坏了撤离路上的监控设施，如果不是仓库发生枪案，这些人恐怕也会消失无踪。” 牛福将几张现场的照片放大：“根据痕迹分析，我们认为仓库枪案有两处疑点，首先让人想不通的是现场的混乱，我们在地上提取了大量的弹壳，并且对残留枪械进行了比对，可以确定其中几枚子弹的射机武器并不在现场，而且窗子也有破坏的痕迹，根据我的经验，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枪战。” 周扶光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并未打断牛福的思绪。 “我们在现场，一共找到了两处合成人存在的证据，首先是灵教团成员死于重力操控，其次是他们其中一人的手臂出现脱臼与撕裂，这种力量并非常人可以发挥出来的。” 牛福说到这里，眼中同样满是疑惑：“我一直想不通，既然这些合成人有绝对的实力对灵教团成员进行碾压，为什么还要引发一场枪战呢？” “因为后来赶过去的合成人，跟毛子昂并不是一伙的。” 周扶光嘬着手里的烟，面色凝重：“你们封锁交通入口后，有没有接到过特殊的放行命令？” 牛福点头：“有，几家企业的负责人因为要外出谈生意，我们临时放开了他们所需的悬浮汽车航线。” 周扶光追问道：“其他的呢？有没有特殊部门要求进出？” “今天的搜捕行动是我负责的，我可以肯定没有。”牛福反问道：“周处，你是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 周扶光摆摆手，沉默不语。 他的分析思路很明确，现场的枪战是毛子昂造成的，以他的合成人身躯，并无法对自然人团伙进行碾压，所以现场才会有交火痕迹，并且他也留下了血迹。 那另外一伙人又该是谁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干！ 毛子昂跟其他战力强悍的合成人搭上关系，给周扶光的第一反应就是九处。 目前追查毛子昂的主要力量，就是三处和九处，而九处对这件事如此重视，派出合成人参与进来，也并非不可能的。 可是根据周扶光掌握的情报，九处应该不知道毛子昂在永宁才对。 除非，是姜有恩那边的情报出现了泄露。 所幸周扶光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十五分钟后，牛福再度找到了他：“周处，我们刚刚接到情报，有人在黑市高价购买一个能够离开永宁的机会，根据我们的线人汇报，此人很像是毛子昂。” “啊？！” 这个消息让周扶光在原地愣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说，毛子昂还在社会上活动，对吗？” “根据线人提供的资料，应该是这样的，我已经让线人跟他进行接触了。”牛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有没有这种可能，仓库枪案的发生，实际上跟毛子昂没有太大关系，而是两件案子重叠在了一起？根据我们的调查，灵教团这个组织的惯用手法，就是给普通人洗脑，让他们去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仓库惨案的发生，有可能是灵教团高层对于信徒利用过后的一种清洗。” “这样的确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但毛子昂为什么要去仓库呢？”周扶光的思维变得活跃起来：“难道这家伙是为了寻找庇护，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加入灵教团？” 牛福摊开双手：“我们的猜测无法得到印证，可是如果能找到毛子昂，那么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周扶光侧目：“你的线人可靠吗？” “当然，我们特勤处负责的都是棘手案件，这些线人都是我们培养的警校生，忠诚度毋庸置疑。” “既然机会来了，那就干！”周扶光目露凶光：“我从三处抽调精锐，配合你们行动。” …… 市内某街区，一台警车沿街边停下，车上的企业警察走到自动售卖机边缘，用手环完成付款，便等待着香烟投出。 这时远处也有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走了过来，远远看见警车，当即改变路线，向旁边的一条小巷走去。 这个怪异的举动，让买烟的巡警提起警觉，伸手指向了他：“喂！前面那个人，站在原地不要动，接受检查！” 不喊话还好，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宛若惊弓之鸟，狼狗般的冲进了巷子。 巡警两步窜进车内：“那个人不对劲！追他！” “嗡！” 巡逻车一声咆哮，弹射起步后一个甩尾，追进了路边只比汽车宽了一点的巷子。 此时那名斗篷人正疲于奔命，但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个轮子，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 忽然间，一道身影从旁边冲到了警车前方，司机以为是有行人出现，猛地踩下刹车踏板，不过这个距离明显是来不及了。 “咣！” 警车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前方的行人身上，但结局却让人大跌眼镜。 双方碰撞的一瞬间，车头被行人的身体硬生生的撞出一个大坑，而且他的身体也没有被弹飞，而是双手扶住车头，身体成四十五度角顶住了警车。 水泥地面寸寸炸裂，警车向前冲了五米左右，竟然熄火被截停下来。 副驾驶的巡警果断抽出了手枪：“是合成人！呼叫总部！” “信号被干扰，我们失联了！” 司机看了一眼仪表盘，慌忙想要将车启动撤离，余光却瞥见车窗外有黑影闪动。 “嘭！” 车玻璃被一拳击碎，司机当场昏厥。 副驾驶的巡警举枪想要射击，胳膊抬到一半却眼皮打架，低头看了看胸口，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麻醉射针击中。 站在正驾驶车门一侧的南易将司机打晕，敞开车门搜走了两人的武器，把人铐起来后丢到后座，进入车内接管了车辆。 负责截停车辆的斗篷男，还有在暗处利用麻醉射枪狙击的女孩也很快出现，坐进了车内。 南易打火四五次，才顺利将车辆发动，看了一眼顺发动机舱钻出来的黑烟，无语的看着壮汉：“下次干活的时候，你动作轻一点行不行？咱们是搞情报的，不是干拆迁的！” “我们拦截警车是为了通过车辆获取内部通讯设备，又不是为了车，我这样已经很温柔了。” 斗篷男露出皮肤炸裂的金属手掌：“不然下次你试试拦车，看看有没有说的那么容易。” “懒得理你。”南易翻了个白眼，竖起衣领向送话器说道：“姐，我们成功抢夺了一台警车，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南慈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已经跟本地的反抗军组织碰头，他们会给我们提供安全屋，你开车来城东，护城河高架桥下面有一个废弃的工厂。” …… 吴冕的九处虽然在京都挺好使，但离开京都之后，并没有生员系那种遍布全国的关系网，只能选择躲藏在贫民区的日租房里面。 他安顿好毛子昂，便避开众人，拨通了周同勋的电话：“有个好消息，我已经成功找到了毛子昂，可以确认他手里的东西没有外泄。” “呼！” 已经神经紧绷数天的周同勋长出一口气，声音激动的回道：“这事干的太漂亮了！咱们俩对冯御璋有救命之恩，现在又帮他把手中的资料给拿了回来，他欠咱们这个人情欠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亲自给你接风！” “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暂时还不能回去。”吴冕解释道：“在毛子昂这件事情上，三处的人一直咬的很紧，既然他们要来永宁，我刚好想要趁这个机会跟他们掰一下手腕！” 周同勋心里虽然惦记着那份资料，但也知道三处始终是九处的威胁。 在这次事件当中，冯御璋和周同勋都有诉求，唯独吴冕看起来没有好处，而且还主动提出追回资料，这让周同勋本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周同勋见吴冕想要借机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很懂人情世故的说道：“只要你能保证资料不会落到三处手中，我尽全力支持你，这个部门本就是生员系的爪牙，的确应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吴冕莞尔一笑：“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有事情想要让你帮忙，之前你对我说过，打击全国灵教团，就是你的业务，所以我想……”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凑个热闹 吴冕正跟周同勋聊天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他打了个招呼挂断电话，走过去敞开了房门。 毛子昂走进房间，比划了一下手里的电话：“黑市那边的人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可以满足我的诉求，为我寻找到了一条离开永宁的道路，而且费用比之前的报价低了百分之二十，我怀疑这是个陷阱。” 吴冕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感觉意外：“不用怀疑，这就是，如今永宁已经被全面戒严，尤其周扶光又亲自开了这个口子，警方没人敢顶风作案，这些偷渡客头上没伞，完全不敢动，他们是在赌你单枪匹马。” 毛子昂无路可退，已经铁了心要跟吴冕捆绑：“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吴冕用手环将一个电话号码投影到了毛子昂面前：“拨打这个电话号码，跟对方谈判，对他说你手里资料的事情的，对方一定会感兴趣的。” 毛子昂掏出手机，按出了上面的号码：“我能不能知道自己在跟谁通话？” “一名灵教团的骨干，但并不是永宁市的灵教团组织。”吴冕对毛子昂介绍起了情况：“最近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灵教团组织，面对这么一群暴徒，警务部也在调查他们的情况，此人就是其中之一。为了挖出灵教团的详细信息，警务部安排了一批卧底进行渗透，跟你通话的这个人，就是被盯上的目标之一。” 毛子昂舔了下嘴唇：“那岂不是说，一旦我跟他联络，警方安插的卧底很可能就会暴露？” 吴冕递过去了一支烟：“或许吧，这么做的确风险很大，而且你也不能跟对方说出联络方式的来源，不过我们手里的资料一定会让对方很感兴趣，从而忽略这些细节，不过为了保护卧底的安全，他身边的人肯定会撤走。” “可你分明说，对方并不是永宁的灵教团成员，就算他能被吸引，又会怎么样？” “你可以让他帮忙联络永宁的灵教团，这个组织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将自己隐匿在幕后，利用被洗脑的教徒替他们做那些卖命的事情，有的是机会试探真伪，即便你的忽然联络充满疑点，他们也有试错的机会。” “即便他们真的相信了，又能如何？”毛子昂眯起眼睛：“你该不会认为一群被洗脑的耗材，可以对三处造成什么威胁吧？” 吴冕莞尔一笑：“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打电话吧。” 毛子昂撇嘴，拨通了吴冕提供的电话号码。 一切如吴冕所料，对方虽然对毛子昂打来电话感到好奇，但是听说他手里掌握着一些特殊资料，很痛快的答应了跟他见面。 毛子昂跟对方约定完见面的地点，不等吴冕继续说话，便抢先说道：“接下来，我是不是需要将那个跟我联络的黑市蛇头吸引到跟灵教团交易的地点？” “当然，这就是我们让灵教团背锅的目的。”吴冕扔掉了烟头：“对方跟你约在了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上午，时间未定，我感觉对方是因为今天灵教团在中心商圈伤到了元气，需要一定的时间重新组织队形。” 毛子昂说话间，在口袋里取出一枚u盘放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这里面存储的就是你要找的资料，没有任何备份，已经是绝版了。” 吴冕笑了笑：“就这么把东西交给我，不怕我出尔反尔？” 毛子昂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回道：“当然怕，可我既然跟你站在了一条船上，总得拿出一些诚意来，现在我想跑肯定是跑不掉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巴结领导。” 吴冕拿起u盘把玩着：“放心，我不知道你以后能活多久，但绝对不会死在明天。” …… 特勤处驻地，牛福接到线人的电话，兴致勃勃的找到了周扶光：“周处，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毛子昂跟我们的线人联系了，让他准备明天上午接应毛子昂离开永宁，我们对录音进行了比对，确认就是毛子昂无疑。” “妈的，这一趟我总算是没有白来！”周扶光长出了一口气：“召集特勤处的骨干力量，咱们双方开个碰头会，具体商讨一下抓捕方案。” “你放心，我已经通知他们过来了。”牛福摆手让人送了两杯咖啡过来：“刚刚我其实也在思考这件事，感觉咱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正常进行交易，将毛子昂骗进我们准备好的交通工具里，然后带到我们指定的地方。第二个就是直接在见面地点进行抓捕，避免节外生枝。” “为了抓捕毛子昂，我经历了太多波折，这件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毛子昂通过黑市寻求离开永宁的方法，说明他在本地并没有可靠的关系，这对于咱们而言是个优势，也意味着他不会洞悉咱们的部署。” 周扶光喝着苦涩的咖啡，很谨慎的说道：“先把人员调动起来，进行双重准备，到时候哪个方式保险就用哪个，这次的行动，绝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 红日初升。 市内某理石加工厂的车间里。 被南易带回来的警车已经拆解，只剩下了内部的通讯装置放在桌上，但一整夜的时间都没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南慈睡醒后，向两名监听的同伴问道：“怎么样，捕捉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 “没有，一整晚不是醉鬼打架，就是入室盗窃，什么都没听到。” 桌边的青年摇了摇头：“南慈姐，这些企业警察负责的都是最底层的社会治安，接触不到什么大的案件，咱们的方向是不是出问题了？” “本地的反抗军组织，已经被捣毁了，目前除了三个不满编的行动组，已经无人可用，情报方面更是严重缺失。” 南慈对于这个结果也感觉很无奈：“继续监听吧，我去跟上面通个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 就在这时，收音机里传出了一条播报：“各组注意，最新调动情况，所有巡警向南城区转移，进行道路戒严！重复，向南城区转移！” 刚刚赶到车间的南易听到播报，顿时来了精神：“姐，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布控 市局的播报下达后，街面上所有的警车都开始向南城区转移，但并不是一窝蜂的涌过去，二是加大了巡逻力度。 一辆伪装成冷冻车的指挥车在街道上疾驰，坐在副驾驶的牛福向周扶光介绍道：“十分钟前，我们的线人接到了毛子昂的电话，让他去南山公园停车场等着，但是没有具体的见面方式和撤离的时间，但我已经向南区增派了警力，并且在南山公园附近派遣了大量便衣。” “把你增派的警力撤走一半，避免引发目标的警觉，让警员着便装入场。” 周扶光语罢，在三处的专用频道命令道：“一组注意，立刻前往南山公园进行布控，黑帽如今公园网络，抢占视角！二组在两公里内进行布控，三组、四组和清扫组赶往市区中心点待命，防止调虎离山，毛子昂这小子已经耍过咱们一次了！” …… 另外一边，南慈等人也在乘坐两台私家车向南侧靠近。 行驶中，通讯器再度传出声音：“各组注意，除南区分局的警力之外，其余各组回到自己的辖区，但要在靠近南区的一侧进行备勤，南区巡警单数小组原定任务不变，双数小组全部更换便衣，向南山公园一带移动，注意进行身份伪装。” 南易听到声音，左上臂的燃料口弹开，将一罐凝油剂灌进去。 与此同时，南慈也接到了高层的电话：“零先生，你好。” 零先生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进入了南慈的耳朵里：“本部的黑帽截获了永宁警方高层的内部通讯，南山公园的抓捕目标叫做毛子昂，他的资料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他手里的资料很有意思，如果能拿到手，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我们已经向南山公园移动了。”南慈原本还对这事有所怀疑，见自己歪打正着的摸对了地方，补充道：“我会尽力把东西拿到手。” “注意安全，别逞强。” 南慈将作战头盔戴好：“收到。” …… 南山公园是一座占地广阔的湿地公园，地势相对平坦。 人工湖的芦苇荡深处，吴冕正坐在橡皮艇上进行全局指挥。 他身边的黑帽敲打着键盘，看见上面弹出的代码，汇报道：“九哥，公园的监控网络遭遇了入侵，有另外一方正在试图接管画面。” “这是好事，有人到，说明咱们的目的达到了，把视野给他们。” 吴冕拿起了对讲机：“小酥，盯住毛子昂了吗？” 林寒酥言简意赅的作出回应：“嗯。” …… 特勤处的动作十分迅速，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就对南山公园进行了布控。 公园入口处的长椅上，一名孕妇正抱着孩子晒太阳，旁边婴儿车上的隐藏式探头，正对着公园入口的方向。 指挥车内，周扶光站在大屏幕前，观看着公园内的探头分屏，但这些探头都是照在主要入口的，他一时间并没有找到毛子昂，但很快被侧门出现的几道身影吸引了视线：“东侧二号入口附近的探员，向进入公园的五人贴靠过去，对他们进行扫描。” 画面内，很快有一对老夫妻迎着进入公园的几人走了过去，拐杖上的热成像探头也将他们拍摄下来。 周扶光将反馈回来的画面放大，眯起了眼睛：“各组注意，东侧进入公园的五人携带了武器，盯紧他们，倒查他们的行动轨迹。” “南门发现可疑目标，人数六。” “西门出现四人，确认携带武器！” “西门更正，目标为七人！” “东门目标倒查结果，他们是乘车赶到现场的，交通工具是一台面包车，车内还有三人。” “北门出现可疑车辆。” “西侧第二出口，发现可疑目标，其中一名嫌犯的身份确认，是拥有灵教团背景的通缉犯闻智敏。” “……” 一系列的反馈很快传了出来，牛福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报告里说的这个闻智敏，是我们重点抓捕的目标之一，还是永宁灵教团的重要任务，现在来看，他们赶来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人，看来他们今天是有大动作了！” “这证明我们没白来！毛子昂之前跟灵教团的人接触，应该就是为了进行交易，只是被干掉灵教团成员的人搅了局。盯住这个闻智敏，看看跟他接头的人是不是毛子昂，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准备进行交易，然后直接跑路！” 周扶光倒是变得亢奋了起来，对手环说道：“各组注意，目标疑似出现在南山公园，向我这里集合。” …… 闻智敏今年三十一岁，之前也算是一个小有成就的富商，从电子城的一个摊位做起，直至成为了最大的股东，堪称草根逆袭的典范。 再后来，他的生意跟金马集团分公司的业务产生了冲突，因为没有企业那么大的人工成本，所以货物售价要低了不少，极大程度的影响到了金马集团在本地的利益。 结果不言而喻，金马集团都没有跟他交涉，就让闻智敏从年入上千万的小老板，一夜间沦为负债累累的流浪汉。 对于这个时代的痛恨，让他成为了灵教团的忠实信徒，并且在本地灵教团当中担任了重要职务。 灵教团虽然是一个扩张迅速的恐怖组织，但成员绝大多数都是由社会底层组成的，这些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且文盲率极高，闻智敏能够在里面担任职务，除了受过教育，也因为他的组织能力要强于常人，手段也更凶残而已。 赶来进行交易的闻智敏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在公园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毛子昂所在的凉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那个跟徐先生通话的人？” “没错。”毛子昂看着面前的几个陌生人，从长椅上起身：“答应给你们的资料，我已经带来了，但是只带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会在出国后交给你们，同样的，我也只收你们一半的钱，这一点是我跟徐先生谈好的，也是我的一种自保手段。” “我知道。”闻智敏没有废话，摆手让旁边的人打开手中的旅行包，将里面的黄金露了出来，随后又取出了一个微型电脑：“只要我确认视频内容无误，我们的交易就达成了。” …… 指挥车内，周扶光将画面放大，看清毛子昂的目光，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目标确认，动手，直接抓人！” 【2023，祝大家万事顺遂，所求皆所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变故 蜂鸟微型炸弹的集群轰炸，给南慈一行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压在她身上的全合成人，皮肤已经被弹片和高温撕裂，露出了下面的金属骨骼，同时用光束力场为南慈抵御了大部分的伤害。 饶是如此，强烈的冲击波也震得南慈一阵眩晕。 恍惚间望去，工蜂组织的阵地已经乱作一团，被锁定的队友大多尸骨无存，只有少数半合成人残留着义械部分。 “南慈姐！走！快走！” 咆哮声将南慈拉回现实。 一名胸膛出现豁口，露出机械脏器的半合成人浑身是血，用机械手臂握住了南慈的手腕：“对方的装备绝对不是警方能够拥有的，他们应该是特务机构！” “不能走，东西必须拿到！” 南慈甩了甩头，加速向前方跑去：“张越，拦住他们！” “尖刀组，跟我走！！” 南慈身边的全合成人接到命令，带着另外两名队友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由于工蜂组织的人全都穿戴着战术装备，三处并没有甄别出他们的身份，而是将其当成了灵教团的成员。 指挥车内，周扶光看见张越利用牵引光束，将周围的石桌、石凳操控起来砸向人群，拿起对讲机问道：“抓捕组，汇报你们的情况！” 在芦苇荡激战的下属很快作出回应：“我们已经赶到河边，正在与敌人对抗，尚未发现目标身份，短期内无法突破，需要支援！” 周扶光见两道阵线全都不尽如人意，脸色阴沉的开口：“我们不能再继续拖延时间了，出动坦克，速战速决！” 战端升级，两台轻型的磁悬浮坦克撞开公园的围墙，向交火地点赶去。 原本快要突破三处防线的张越见坦克出现，手中射出一道黄色牵引光束，将旁边草坪里重达两吨的景观石隔空举起，向着悬浮坦克投掷过去。 “轰！” 空中的景观石被坦克一炮轰碎，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张越目光向侧方望去，见南慈已经在他们的掩护下靠近凉亭，背部的喷气模块激活，身影速度极快的向坦克飞了过去：“压上去，把这两台坦克端了！” “兹拉！” 悬浮坦克的炮塔发出异响，几道巨大的电弧隔空射向冲过来的三名全合成人。 “轰！” 电弧被光束力场挡下，开始四处跳跃，周围的树木全都遭了殃，被拦腰斩断。 “嗡！” 三处的特务们趁着张越三人被压制，将各式各样的电磁脉冲装备一股脑的拿出来，想要干扰张越等人的身体，而张越等人都是反抗军本部下派的合成人，身体经过高强度改造，对于电磁脉冲的免疫力很强。 奔袭当中，一名全合成人看见自己的光束力场出现裂痕，心下大惊：“越哥，这两台坦克的电磁功率太大，我要扛不住了！” “稳住！” 张越此刻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眼见两名队友不敌，右臂出现一柄巨大的激光刀，背后的喷射器马力全开，身影向悬浮坦克急速掠去。 光束力场与电磁的碰撞，让空中爆响不断。 悬浮坦克内，炮手看着雷达上不断靠近的张越，将手搭在了发射按键上：“鱼上钩了！” 车长果断下令：“打！” “咣当！” 坦克炮塔的盖板落下，下面的死光炮在瞬间完成充能，一道流光撕裂虚空，激射而出。 南慈在队友的掩护下，终于拿到了凉亭内的优盘：“张越！撤回来！” 此时张越已经冲到悬浮坦克前方，看着近在迟尺的死光炮，眸子中闪过一抹决然，将周身的光束力场散去，向后缠绕住队友的身体，抛向两侧。 “嗡！” 激光电射而出，张越的身体须臾间化为尘烟。 “干得漂亮！” 车长看到消失在雷达上的光点，目光亢奋：“压上去，把这些人全都做掉，同时向……” 车长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在他面前的雷达上，显示右方出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 之前张越的能量波动，只有芝麻粒大小，但右侧出现的能量波动，直径已经达到了一平方厘米。 目光看向右侧，是空荡荡的公园。 车长凭借丰富的经验，很快判断出了敌人所在的位置：“防空火力，正右！” 训练有素的乘员们出于本能的执行着命令，坦克上的防空炮瞬间弹出。 炮手看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一头雾水：“空！” 车长看着雷达上的能量波动，又顺着观察口看向天空，彻底懵逼：“这怎么会？” 通讯器内很快传来了另外一辆坦克的呼救声：“南侧敌袭！” 车长收回思绪，目光从天空落下，面部肌肉抽动。 原本空无一物的右侧，空气出现氤氲，一只巨大的机械腿在水波般的空气中出现。 “吼！” 紧接着便是一声咆哮，肩高十米，形似猛虎的机械兽探出头颅，发出摄人心魄的怒吼。 “我们中了埋伏！这里有机械兽！” 车长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又被安全带勒了回去：“脱离接触打！” 悬浮坦克迅速后退，轻重火力向着机械兽宣泄过去。 重达数十吨的机械兽已经在视觉拟态中出现，每一步的行动都让大地震颤不已。 仅一跃便拦住了悬浮坦克的去路。 越野车大小的悬浮坦克被按在脚下，爪子一握，火光飞溅。 刚刚还压制全场的坦克，连一个回合都没扛住，就成为了消耗品。 “吼！” 机械兽再度发出咆哮，口中吐出一道粗大的激光，向三处的人群左右横扫。 就连撤退的南慈看见这一幕，脚步都踉跄了一下。 机械兽。 这个时代科技发展的巅峰产物，其威慑作用不亚于火器时代的航空母舰。 虽然面前这只机械兽的体积并不惊人，可是它能出现在这种小规模的冲突当中，已经足够给人带来超强的震撼。 比南慈还要震撼的，自然是指挥车内的周扶光。 眼见指挥雷达上三处特务的信号源在接二连三的消失，他愤怒的看着身边的牛福，歇斯底里地质问道：“永宁有机械兽存在，警方对此却一无所知，你们的情报工作，是他妈怎么做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杀戮 面对周扶光的质问，牛福同样处于懵逼状态：“机械兽这种专为战争而生的杀戮机器，是很少在市面上出现的，除了在影像资料当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实体。之前我们在调查灵教团的时候，连合成人都没遇见过，面对的只是一群疯狂的暴徒，并没有其他的情报。” “妈的！这群混蛋怎么会拥有这种装备！以我们的火力，根本拦截不住这家伙！”周扶光看着画面上不断减少的能量波动，举起手环下达了命令：“清扫组出动，拦截那只机械兽，其余人尽快撤离该区域，向本地驻军请求支援！” 牛福通过监控屏幕，看见那只机械兽已经干掉了三处的两个行动组，也拿起了警用手台：“我是特勤处牛福，开放制空权，让三处清扫组的飞艇进场，各单位做好拦截准备，防止战斗区域扩大！” …… 公园内，残留的警力与特工正在对机械手进行围攻，但收效甚微。 各种火力宣泄出去，连机械兽的护盾都无法穿透，现场的作战人员发现自己的火力对于这个钢铁巨兽完全无效，纷纷丢盔卸甲的狼狈逃窜。 三处作为顶级的特务机构，应对机械兽是有预案的，但相关装备全都存放在京都，根本没有携带，也就导致面对这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发生时，就连周扶光这等老江湖都措手不及。 战场外围一处绝佳的狙击位，林寒酥通过瞄准镜看到机械兽大开杀戒，目光亢奋的对耳麦说道：“机械兽已经顺利启动，三处的防线不堪一击，不出意外的话，清扫组快上了。” 湖中心的橡皮艇上，吴冕将指尖的微型无人机发射出去，同时戴上了智能隐形眼镜：“盯紧战场的情况，我们今天的计划就是将三处的清扫组逼出来打掉，只要清扫组没了，周扶光也就废了。” 项龙的声音随之传出：“我已经大致推断出周扶光的位置了，可以尝试干掉他。” “不，周扶光不能死。” 吴冕虽然也想铲除周扶光这个对手，用来削弱三处的实力，但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机会。 姜有恩和周同勋双方的夺位之战如火如荼，吴冕之所以选择跟周同勋站队，是因为他知道生员系的人肯定不可能接纳他，跟周同勋捆绑，也是为了彼此搀扶。 同样的，一旦周同勋上台，吴冕也得防止他对自己进行背刺，所以必须得留下周同勋这个能够代表生员系给周同勋造成威胁，而周同勋自己又无法干掉的对手。 吴冕身边的黑帽通过掌上电脑操控着机械兽，侧目道：“九哥，距离机械兽脱离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我们要进行区域锁定了。” “把它留在公园，消耗掉三处的清扫组，这只机械兽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吴冕派出的这只机械兽，造价超过十个亿，是藏龙组织的杀手锏之一。 一旦脱离接触，便意味着这个造价不菲的装备就此打了水漂，而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即便它被摧毁，技术手段也无法查出来他究竟是被什么人操控的。 如今藏龙组织正在转型，没有了暴力犯罪带来的丰厚利益，吴冕手里的这种底牌已经用一张少一张，不过用它来消灭三处的强嫂组，绝对是一个划算的生意。 两人谈话间，微型无人机已经赶到了交战现场。 这并不能说是一场战斗。 机械兽以碾压的姿态大开杀戒，之前对工蜂和灵教团压着打的警员与特工，仅有寥寥数人逃离了战场，其余人全部丧命。 机械兽没有智能，只会按照遥控和设定好的程序进行杀戮。 前方的敌人被清除后，它很快便盯上了从反方向撤离的工蜂组织成员。 “吼！” 机械兽发出咆哮，口中的射线向人群横扫过去，沿途的假山与树木全都被激光截断。 “小心！” 队伍里的全合成人撑开光束力场，想要为队友挡下这一记攻击，结果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光束力场一瞬间破碎，他的身体也被斩为两截。 合成人的武器模块之所以分级别，精密度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级模块就相当于将一把手枪缩小了一些，而沈嘉鸿的七级模块，相当于把坦克缩小到了手枪那么大，且威力不变。 而机械兽因为身躯庞大，在武器方面就没有了那么的技术限制，即便是通用武器模块，也是五级起，整整压了工蜂全合成人们一个等级。 冷冰冰的杀戮机器扑向人群，用爪子打爆一枚飞弹，仅仅一扫，便收割了数条性命。 “嗵！” 南慈手握激光步枪进行射击，看见子弹被机械兽的护盾拦下，大喊道：“所有人散开撤离，分散它的注意力！” “呼啦啦！” 工蜂组织的成员听到命令，瞬间四散。 机械兽只会执行杀戮命令，眼见工蜂组织的人员散开，并没有甄别目标，而是奔着最近的南慈冲了上去。 “南慈姐，抓紧我！” 南慈身边的成员看到机械兽来袭，握住她的手腕，双腿的喷射模块瞬间激活，拽着南慈腾空而起。 这些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跟自然人对抗的工蜂成员，并没有跟机械兽打交道的经验，也完全低估了机械兽的力量和速度。 两人刚刚升空，机械兽已经扑到他们身后，锋利的钛合金爪弹开，带着呼啸的风声陡然落下。 “噗嗤！” 工蜂成员的身体在半空中被切碎。 南慈失去同伴提供的动力，握着一条断臂自空中坠落，头盔也摔飞出去。 “吼！” 机械兽的巨爪顺势落下，阴影将南慈笼罩起来。 “姐！！” 刚刚执行完掩护任务的南易远远看见这一幕，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将手臂的喷火器压力增至最大，向机械兽喷射过去。 二级模块实在是太弱了，以至于南易的进攻对于机械兽没有构成任何威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向南慈发动了足以致命的攻击。 第一百六十章 预案 南慈倒在地上，机械兽的利爪在她的眼中不断放大。 此时她已经没有了逃跑的欲望。 不仅是丰富的实战经验让南慈清楚她已经无法逃脱，也是因为她加入反抗军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战斗。 机械兽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静等死神的收割。 就在南慈静待死亡的时候，队伍里的一名合成人马力全开，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然后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咚！” 机械兽的爪子落在地上，大地变得震颤起来，下面的全合成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被肢解，油液与螺丝顺着机械兽的脚底飞溅。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没有时间为死去的队友感到悲伤，而是纷纷折返，向南慈那边移动过去。 南慈看到包括南易在内的一众手下全都聚了过来，大声咆哮：“别过来！快走！” “吼！” 机械兽再度咆哮，口中的死光炮开始充能，光芒大作。 南慈看着聚拢在一起的手下，心中产生了一种绝望。 这些队友的救援行为，根本就是在送死。 与此同时，吴冕的无人机也飞到了战场，他看着视野内的南慈和靠拢过来的工蜂成员，同样感到震惊：“攻击偏移！” 身边的黑帽对于这个命令很不解，但还是操控着机械兽的头歪向了一侧。 死光炮宛若无坚不摧的利刃，将扫过的一切切割，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沟壑。 机械兽的进攻扑空，让南慈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与队友们相反的方向跑去：“大家散开，不要过于集中，干扰它的判断！” 黑帽通过机械兽的视野看到南慈等人撤离，提醒道：“九哥，如果我们操控机械兽人为的不去追击敌人，很容易被看出端倪，如果我们现在放弃杀戮，三处的人不难看出来我们的针对性。” 吴冕短暂思考了一瞬，很快做出了决定：“让机械兽追上去，跟随这些人进入城市！” “我们与机械兽的连接只剩下二十秒，而这些人逃离的方向，跟三处的方位正好相反，进入城市就是在避开清扫组。” 黑帽面色凝重的提醒道：“机械兽一旦进入城市，自主杀戮程序就会启动，届时周边的普通人都会遭殃。” 吴冕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派过去。” “喂！你疯了？！” 毛子昂听到吴冕的决定，伸手攥住了他的衣服：“我们与三处之间的战斗，为什么要让普通人遭受波及？他们都是无辜者！” “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吴冕甩开毛子昂的胳膊，用手环切换到了内部通讯频道：“嘉鸿，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预案准备好了吗？” 沈嘉鸿迅速回应：“我立刻启动预案！” …… 三处指挥车内，周扶光盯着画面，发现机械兽追着南慈等人向公园外侧跑去，眉头紧锁：“这些人不是灵教团的成员吗？自己放出的机械兽，为什么会追着他们跑？” 一边的情报人员很快得出了分析结果：“周处，视频比对出来了，这些人的身份已经确认，他们并非灵教团成员，而是京都反抗军工蜂组织的人。” “他妈的！今天的情况怎么会这么乱？”周扶光拿起了对讲机：“各组注意，机械兽的注意力已经被反抗军吸引，放缓进攻节奏，等待军方支援！” 牛福听到周扶光的命令，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周处，你不能这样！一旦机械兽进入城市，将会给治安带来巨大隐患，以我们现有的警力，根本拦不住这个家伙！在军方赶到之前，你必须得帮我们进行防守，拖住机械兽的进攻！” 周扶光脸色冰冷的回应道：“你要清楚，我并不是永宁的警备力量，更不是常规的作战部队，身为特务机构，不会用属下的命参与这种无意义的战斗。” 牛福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这附近有多少居民吗？” “你知道三处清扫组的选拔有多难吗？”周扶光不为所动：“三处是警卫部对抗合成人的一道防线，一旦三处组出现问题，你知道又会死多少人吗？你看见的只是永宁的情况，而三处是面向全国的组织。” “我……”牛福气的想要大口骂娘，但碍于周扶光的身份，最终还是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拿起送话器沉声道：“所有警力注意，向南区集合，准备拦截机械兽，疏散沿途居民，等待军方救援！” 周扶光对于此事已经没了兴趣，继续下达着自己的内部命令：“三处行动组进入公园，搜寻毛子昂的下落！” 特勤处和三处的联合行动就此终止，大批警力开始进入南区。 事情的发展跟九处黑帽预料的一样，机械兽在冲出公园后便断开了链接，进入了无主的杀戮状态。 潜伏在周围的警员接到命令，开始构筑拦截防线，但是真等那钢铁巨兽冲到面前，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渺小。 爆炸！ 惨叫！ 染红街道的血液！ 压成废铁的警车！ 战争机器的凶残给每个人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警方配备的常规武器对于机械兽而言如同隔靴搔痒，对于阻挡它的进攻没有任何用处。 视线内的生命体全部被干掉以后，机械兽的雷达系统开启，开始对周遭建筑内的人类进行攻击。 飞弹和激光在街道上肆虐，建筑成片倒塌，失去人为控制的机械兽将强大的火力发挥到了极致。 指挥车内，搜捕组的汇报传到了周扶光耳朵里：“周处，我们的人已经进入公园，但毛子昂已经失去了踪迹。” 与此同时，赵和平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姜副部长紧急命令，要求你立刻率领三处平息机械兽的事情，不计代价保护民众安全！” “我这边正在抓捕毛子昂！你们分不清孰轻孰重吗？”周扶光压低了声音：“你得知道我是在为谁办事！” “你最好看一下新闻，永宁的事情已经被送上了热搜榜第一！我们要拿毛子昂手里的东西，是为了对付保守派，即便丢了对于自身也没有影响，但机械兽的事情不处理好，丢的是整个警卫部的脸，而警卫部便代表着生员系！” 赵和平不为所动：“如今姜有恩正在代管警卫部，尚未扶正，我们经不起任何的丑闻，放弃抓捕毛子昂，优先处理机械兽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机械兽在城市中肆虐，途经之处的一切建筑都在出现坍塌，鲜血和绝望不断地向外蔓延。 “嗡！” 特战组的战斗飞艇出现在上空，深红色的辐射光束照耀在机械兽身上，企图利用高温损坏机械兽的内部线路和装置。 飞艇内，清扫组的黑帽盯着屏幕，面色阴沉：“这家伙的体表喷涂了隔热涂层，内部还有冷却装置，辐射对它不起作用！” “本以为只是抓捕毛子昂这么一个废物，开出来的只是小型飞艇，咱们攻击手段很难对它进行毁灭打击！” 清扫组长居高望着横冲直撞的机械兽，对着操作台砸了一拳：“死光炮最大功率准备，给我断了它的腿，不要正面对抗，尽量拖延时间！” “死光炮准备完毕！” “目标锁定！” “锁定完毕！” “已达阈值！” 清扫组长听到一系列的汇报，对着面前的按键拍了下去：“开炮！” “嗡！” 巨大的光柱凌空落下，与机械兽的护盾碰撞在了一起。 面对大功率激光武器的进攻，机械兽的护盾变得黯淡，而且出现了扭曲，已然是破碎的前兆。 炮手抓住机会，将机载飞弹发射器对准了它的身体：“火力覆盖准备完毕！” “那家伙停下了！”黑帽盯着屏幕，心中浮起了不好的预感：“我们的攻击，应该是启动了它的进攻优先级，让它将我们当成了首要目标！” 清扫组长握紧了拳头：“坚持住，断了它的腿，立刻拉升高度！” “嗤——” 机械兽的处理器检测到护盾的能量波动，身体关节处开始迅速喷射烟雾。 紧接着，能量护盾周围的地面也肉眼可见的湿润起来，空气中凝结的水滴与激光碰在一起，激起大片蒸汽。 “烟雾和凝水剂！它在利用这种方式抵挡死光炮！”经验老到的清扫组长瞬间作出了判断：“开炮，给我轰掉它！” “嗖——” 机载炮一轮齐射，数枚飞弹拖着尾烟直奔机械兽爆射而去。 “轰隆隆！！” 整条街道地面翻开，如同奔涌的海浪般向机械兽冲过去。 强烈的冲击波让整个街区的玻璃全部炸裂，周围的建筑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几发热熔弹更是让地面出现了巨大的窟窿，边缘的沥青像是岩浆一样火红。 清扫组长看着下面的滚滚浓烟，目光凝重：“死光炮最大功率，第二击准备！” “组长，那家伙应该已经被干掉了！”黑帽敲打着面前的键盘：“它刚刚释放的烟雾和凝水剂，都是用来干扰激光的自保手段，这说明它的防御机制已经被打破了！” “拦截机械兽，是周处亲自下的命令，这种事情还是稳一些好！” 清扫组长透过窗子居高望去，入目尽是滚滚浓烟，因为温度太高，热成像系统也很难捕捉到机械兽的身影。 “嗡！” 忽然间，十几道钩锁冲天而起，落在了飞艇上。 “那东西还活着，准备防御！” “切断绳索！” “拉升高度！” “……！” 飞艇内的各成员没想到机械兽还有这么一手，全都作出了各自的准备。 清扫组长将目光投向雷达，看到上面出现的红色光点，狼狈的跑向一旁的座椅：“全员逃生！放弃飞艇！” 这个忽然下达的命令，让所有成员都始料未及。 他们这种小型飞艇造价低廉，飞行高度也不是很高，说是飞艇，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悬浮装甲车。 即便这样，它也是公共财产，所以他们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全都要求对设备精心养护。 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允许抛弃载具的。 此时飞艇中八成的人都认为机械兽不可能扛住刚刚的一轮攻击，所以仓促间还来不及反应。 只有清扫组长和驾驶位的两名成员抓住机会，凭借弹射座椅飞了出去。 “轰！” 下一秒，一枚飞弹由下而上电射而至，将飞艇轰成了一个火球。 三处无往不利的清扫组，因为准备工作的不足和过分轻敌，在这一刻遭遇了重创。 “吼！” 机械兽在火光中跳出浓烟，发出一声咆哮，继续沿着街道狂奔，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机械兽冲锋的道路前方，几栋建筑的楼顶，军方的密密麻麻的机炮已经部署完毕。 下方的道路上，无数坦克也将道路封堵，两架老式的军用机甲，同样半蹲在地上，肩头的火炮正对前方。 “吼！” 机械兽发出怒吼，口中的死光炮切碎周边的建筑，向着敌阵横扫过去。 “嗡！” 一具机甲冲向前方，手臂的盾式屏障硬生生将激光挡了下来。 这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列阵！” 嘶吼声在楼顶传出，街道上的坦克开始移动，炮口和机炮全都对准了机械手的方向。 “嗡嗡！” 空中传来气爆的声音，成片的战斗机低空俯冲，开始进行小迎角投弹。 “开炮！！” 军官的呐喊很快被机炮的轰鸣笼罩，寂灭的死光撕裂虚空，射向机械兽的身躯。 炮火与硝烟笼罩了大片土地，周围的楼宇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能量波动，开始出现坍塌。 两具机甲在强横的火力压制当中开始提速，毅然决然的冲向了硝烟之中。 “吼！” 浓烈的烟雾当中再度传出机械兽的咆哮，一道剧烈的火光在烟雾中闪动，周围的浓烟被拉扯至内部。 随即，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 刹那间，喧嚣的战场变得干净下来，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均被浓烟和冲击波覆盖，硝烟笼罩了半个行政区，一切事物都被遮挡，再也看不清了。 …… 与此同时，城外的空中出现一道氤氲。 紧接着，一台退去拟态装甲的悬浮汽车缓缓现出身影。 车内，吴冕靠在座椅上，正在跟周同勋通话：“我已经离开永宁，正在向京都返程，事情一切顺利，我们成功了。” “吴冕！你今天真的给了我太大的惊喜！”周同勋难以克制心中的喜悦：“刚刚保守派的人已经跟我联系过了，他们的媒体已经发力，准备借用永宁的事件向警卫部施压！这一次，我看他姜有恩还怎么坐稳这个位置！”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流涌动 京都第一区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拥有全国最为昂贵的私人养疗中心。 这个养疗中心防守严密，内部的每一栋别墅，都有五十名以上的医护人员，只为其中的一名病人服务。 周同勋的车辆经过重重检查，才进入了庄园内部。 吴冕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络绎不绝的飞艇，还有远处的国会大厦，慵懒的调整坐姿：“资本的力量，在这里还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是啊，据说这个私人养疗中心，拥有着大区内最出色的医疗团队，就连国会的医生，都没有这里的大夫专业。” 周同勋撇嘴：“这是一个企业至上的时代，联合政府虽然拥有这片土地的统治权，但是在资源和人才分配方面，却要排在企业的后面。据我所知，冯御璋在这里住院，每天的费用，至少得耗尽他十几辈子的薪水。” “资本称王的时代，别管钱是怎么来的，都不丢人。” 吴冕对于这种事倒是没什么感觉：“永宁那边的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你的手段，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永宁的事，也取得了出人意料的结果。” 周同勋满意的点了点头：“机械兽事件，导致二百多名平民死伤，上百警员死亡，三处也牺牲了二十六人，就连军方也出现伤亡，还损毁了一台机甲。保守派原本准备利用这个时间将矛头指向生员系，不过被国会给调停了。” “这也在我的意料当中，虽然联合政府内部派系盘根错节，但对外来说，大家都是一体的，这种丑闻一旦闹大，丢的是整个国会的脸面。” 吴冕翘起了二郎腿：“即便如此，保守派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这是自然，永宁的事件，媒体统一的说法，是灵教团与反抗军勾结，意图攻占永宁城区，而永宁议会反应迅速，予以迎头痛击，果断将合成人的阴谋扼杀在了摇篮当中，树立了一个伟光正的形象。” 周同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保守派作为旧贵族，在部队里还是有很多拥趸的，尤其这次永宁的事件不仅牵扯到了军方，还造成了损失，军方的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目前军方始终在找警卫部要说法，生员系上面的人也在斡旋，局势当真热闹的紧啊，据我所知，从事件发生到现在，姜有恩整整三天没有出现在警卫部，估计是在到处灭火呢。” “最终结论呢？” “暂时还不清楚，这件事的影响太过恶劣，而军和警都是联合政府手里的利器，国会的其他派系自然不能看见这双方起冲突，所以也在积极调停。至于保守派和生员系的谈判结果，可不是我这个级别的人能接触到的。” 周同勋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提起这事也没有失落感：“冯御璋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可毕竟年岁大了，身体好恢复，元气可不好养，今天他能叫我们过来，八成就是要宣布这个调停结果的。不过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导火索，就算双方表面上可以和和气气，但以后的撕逼，肯定会愈演愈烈！” 两人坐在车里聊着天，很快赶到了冯御璋休养的地方。 冯御璋定制的是最高级别的私人医疗服务，奢靡程度远超想象。 作为工业重镇，京都的空气质量堪忧，高档住宅与写字楼，都安装有空气过滤系统。 冯御璋的疗养场所更为夸张。 方圆三平方公里的土地，被一个巨大的玻璃幕墙扣了起来，内部树木葱郁，以保证病人可以在一个与外部隔绝的环境下休养，得到最大程度的恢复。 走在护罩内部，空气湿润，呼吸间都带着花香。 冯御璋的病房很开阔，顺着巨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丝毫不见城市气息，而是一派鸟语花香。 吴冕看着红光满面在床上输液的冯御璋，不禁感叹资本的力量的确强大。 这个几天前还奄奄一息的老者，此时看起来就像得了场感冒一样，双目炯炯有神，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周同勋迈步进门，对冯御璋露出一个笑容：“冯公，看起来，您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如此也免了我每天挂念，同勋在这里恭喜您了。” “你太客气了，你们两个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们，我这把老骨头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坐吧。” 冯御璋对房间内常驻的十余名医护摆手：“你们出去吧，我有私事要聊。” 待房间内的其他人离开，冯御璋将目光投向了吴冕：“你是警卫部九处的人，对吧？” 吴冕起身做了个自我介绍：“冯老你好，我叫吴冕。” “不错，英雄少年，这次能够帮我把丢失的资料找回来，你厥功至伟，这份恩情，我会记得。” 冯御璋言简意赅的表达完感谢，转语问道：“根据同勋的说法，你虽然在警卫部任职，但并不是生员系的人，而且还是一名合成人，也因为这个身份在警卫部内部被严重边缘化。我很好奇，既然你不是生员系的人，是如何进入警卫部的？” 吴冕虽然恢复了一定记忆，但是对于这件事仍旧记得很模糊，又不好对外人提起失忆的事情，平淡道：“冯老，很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咳咳！” 周同勋清着嗓子提醒道：“吴冕，冯公跟我们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周同勋的意思很明显，他今天带吴冕过来见冯御璋，就是让对方还人情的，而吴冕这种态度，明显是在破坏双方的融洽气氛。 吴冕很清楚周同勋的意图，但他同样清楚，自己不可能越过周同勋去搭上冯御璋这条线，语气平淡的继续道：“冯老，抱歉。” “罢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既然不想提，我也就不问了。” 冯御璋见吴冕不愿意提起身世，对他多了几分提防，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周同勋身上：“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要聊聊你们警务部内部的事情。这次我老头子虽然侥幸不死，但却被人废了命根子，这种事情，是一种耻辱，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一百六十三章 都是狐狸，玩什么聊斋 周同勋听到冯御璋提起他被废了命根子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悻悻说道：“冯公，如今的科技这么发达，您又享受着最好的医疗资源，对于此事倒也不必过于悲观，我相信只要积极配合治疗，您的身体还是可以恢复的。” “算了，我这次经历丑闻，本就无地自容，如果再去整天为了修复这种事奔波，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吗？到了我这个年龄，对于那些事已经没有太大追求了。” 冯御璋摆摆手，目光也变得阴狠下去：“这次我遭此大难，保守派的人居然还落井下石，这才是我最不能忍的！现在丢掉的资料已经拿了回来，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是跟他们算这笔账的时候了。” “冯公这话不错，在如今的国会里面，保守派本就是实力最为强劲的一伙，您和其他保守派议员的祖上都是贵族，一直以来就是这片土地的掌控者！而生员系不过是近些年才形成气候的一群穷酸文人而已，如此挑战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同勋作为既得利益者，十分善于见风使舵的说道：“这次如果不是吴冕能力出众，顶住了姜有恩那边的压力，恐怕这群家伙会更加猖狂，甚至会危及到您的地位。” 冯御璋眯起了眼睛：“你不用引导我的思维，这些事我心里有数。” 周同勋讪笑：“不敢。” “永宁驻军为了对抗机械兽，造成了巨大损失，目前他们的矛头全都直指警卫部。这次生员系想要拿我手里的资料对抗保守派，而且计划未能得逞，已经落入下风，上面的调停结果已经出来了。” 冯御璋淡漠道：“姜有恩将退出警卫部长的竞选，而保守派也会全力推举你上位，但警卫部毕竟是生员系的自留地，所以他们也开出了条件，只允许你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届，五年后将会重新派人竞选，至于能否利用五年时间巩固自己的地位争取连任，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周同勋得到这个承诺，不禁大喜过望，起身保证道：“冯公放心，我必定尽心竭力去工作，绝对不辜负您和其他保守派议员的期望和信任！” 冯御璋提前打了个预防针：“我推举你做这个位置，只是为了还你一份人情，但这并不代表保守派已经接纳了你，在政界的圈子里面，自身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走得更高。我会记住你这次帮了我一个忙的人情，也会给你铺一条往高处走的路，但是能不能走的平，能不能站得稳，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以周同勋的出身，哪怕能够向前走一小步，都是对于人生的一种突破，听到冯御璋还准备让他继续向前走，由惊喜转为惶恐：“冯公放心，同勋深知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必然加倍珍惜。” 周同勋有求于冯御璋，表现得谨小慎微，但吴冕却没有这些顾虑，表现得也比较从容：“冯老，这次我们跟生员系交锋数个回合，最终的结果，难道仅仅就以姜有恩退出竞选而收尾了吗？” “政局就是一盘棋，每一个团体里面的人，都是棋子，他们的进与退，都是为了整体利益而作出的行动。难道你认为两个存在于国会当中的党派，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能把谁扳倒吗？” 冯御璋摆摆手：“这次的事情，由市局三处的周扶光扛了下来，他被判定为在抓捕革命军的同时，出现了指挥失误，低估了对方实力，所以才导致了悲剧发生。京都市局已经决定暂停周扶光的职务，并且派人对他进行工作交接。”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你总不能让我对外宣布，周扶光是在代表生员系枪我手里的黑材料吧？”冯御璋认真的看着吴冕：“你拿回来的资料，能确定没有备份吗？” 吴冕点头：“冯老放心，这件事是我亲自处理的，它能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我是清楚的，绝对不会以身试法。” “生员系虽然只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周扶光出来，但是他们整体都受到了影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保守派会对他们采取进一步的策略压缩。” 冯御璋看着两人，语气平淡：“这次的事情，你们办得很不错，同样也得罪了生员系。即便你周同勋能够坐到警卫部长的位置上去，但身边和手下的人，仍旧大多数以生员系为主。可以预见的是，你们在未来的工作中，面临的压力不会小，务必要万分谨慎。” 周同勋起身：“冯公放心，我既然敢争这把交椅，就做好了承受压力的准备！” …… 十五分钟后，两人离开了冯御璋的疗养场所，在返程的车上聊了起来。 吴冕想周同勋递过去一支烟：“老冯的话虽然说的漂亮，但实际上给出的许诺和利益却微乎其微。姜有恩虽然退出了部长的争夺，但仍旧会坐在副部长的位置上，甚至连赵和平都没有拿掉，这是在让你光脚走钉板。” “确实，这个老鬼把话说的漂亮，但做的事情并不多，大家都是狐狸，他却跟咱们玩起了聊斋。他们没动姜有恩，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不愿意为我去跟生员系讨价还价。归根结底，我还是一枚棋子，在没有看到我的价值以前，保守派不会在我身上下注。” 周同勋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得罪人的事情，你我都已经做完了，冯御璋又把我向前推了一步，这是在用我做挡箭牌，但他有句话说的挺对，人呐，想要攀权附贵，首先也得让自己表现出价值才行。吴冕，我在警务部没有嫡系，接下来想往前走，你还得帮我。” “这是自然，周扶光是赵和平的嫡系，而赵和平又是姜有恩的嫡系，咱们面对的是同一伙人。” 吴冕吐出一口烟雾：“在他们这个三角关系当中，姜有恩充当的角色是伞，赵和平充当的角色是手，而周扶光则是那把枪！此人还是有些能力的，既然警卫部已经决定将他撤职，你得让我让他尽快完成交接，与三处脱离关系，我也会想办法除掉他，没了周扶光，姜有恩一脉的执行力就会大打折扣！”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先下手为强 京都市局。 周扶光推门走进赵和平的办公室，自己在柜子里拿出一桶泡面，走到饮水机旁边接起了热水：“赵局，你找我有什么事？” “大光，刚刚姜副部长跟我通了个电话，关于这次事件的处罚决定，已经下达了。” 赵和平叹了口气：“局里决定撤销你三处的职务，将你调去档案室，负责档案统计的工作。” “你说什么？” 周扶光闻言一愣：“这次去永宁，我只是一名执行者而已，而且并不是在办业务范围内的案子，而是在替你们干私活！现在事情办砸了，你们的诉求没达到，却要让我去背黑锅？” 赵和平自知理亏，没有去看周扶光的眼睛：“咱们都是生员系的人，有些事情，需要替集体利益考虑。” “我他妈考虑不了！” 周扶光情绪激动的将泡面摔在地上：“办这事之前，咱们是他妈怎么说的？你是不是对我承诺过，只要事情办妥，你向上走一步，我也会调离三处，做你的接班人？！” “没错，这话是我说的，但你把事情给办砸了，不是吗？”赵和平拿起了烟盒：“永宁南山公园的案子，造成了数百人死亡，就连军方都吃了亏，舆论影响太恶劣了。这次不仅是你要接受调动，就连姜有恩都退出了部长的争夺，我……” “这事跟我有关系吗？”周扶光怒气冲冲的走到办公桌前：“我在三处已经工作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比谁都清楚！当初你在组建三处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工作，全都他妈的躲着！只有我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而你给我的回报是什么……档案室？那个所有人都在养老，四个员工加起来不到十颗牙的地方？我去他妈的档案室！” “大光，你别激动！将你撤职是部里的意思，但是调你去档案室，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对你的一种保护！” 赵和平起身，拍着周扶光的胳膊安慰道：“姜有恩这次夺位失败，接下来肯定还得跟周同勋撕逼，而他在警卫部的棋子那么多，不一定非要让咱们向前走一步！我把你放在档案室，就是为了将你雪藏！” 周扶光胸口起伏，完全听不进去。 赵和平也耐心的劝解道：“虽然周同勋凭借这件事摘了桃子，但警卫部毕竟是生员系的天下，姜有恩早晚会把他挤下去，到时候我一样能往前走，把你调出档案室也是分分钟的事。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不继续当姜有恩的棋子，因为他跟周同勋接下来的争斗，肯定是要刺刀见红的，你懂吗？” “你不觉得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吗？你认为在这件事情里，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周同勋吗？不！他的对手是姜有恩，不会把眼睛放到我们的身上！对咱们威胁最大的人，是吴冕！” 周扶光从未忘记过自己真正的对手：“一直以来，你对于合成人的厌恶和压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吴冕会不知道吗？这只疯狗为什么不敢对你龇牙？不仅因为你的地位，也因为你身边有我！现在他已经跟周同勋捆绑在了一起，头顶撑开了一把伞，当然会趁着周同勋大权在握，将我们全部清洗！你想过这个后果吗？” “这事你想的太严重了，就算周同勋坐上了一把手，也不至于碾压我们，因为他得首先处理警务部内部的关系，没有个一年半载，他是站不稳脚跟的。”赵和平将煤油火机点燃：“一个连自己都自顾不暇的人，怎么可能把注意力放在下层，支持吴冕跟咱们对抗呢？” “你太不了解吴冕了，他就是一个极其喜欢钻营的野心家，如今他抓住这个机会，一定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摆脱我们的掣肘。” 周扶光作为吴冕的老对手，始终对他充满提防：“在三处的权力没有交出去之前，我必须干掉他！否则咱们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赵和平见周扶光眼中充满偏执，耐心的规劝道：“大光，你我并不是这一些列事件当中最大的受益者，我们没必要站出来！” “你太小看吴冕了！他必须得除掉！这件事就算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周扶光扔下一句话，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赵和平的办公室。 …… 另外一边，吴冕回到九处后，也将沈嘉鸿、鲁大愚、林寒酥和项龙召集在了一起：“简单说个事，警卫部高层将会发生变化，周同勋即将成为警卫部的一把手。” “这是好事。”沈嘉鸿坐直了身体：“最近一年来，赵和平对于咱们的针对性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有了周同勋作为靠山，至少可以缓解一部分九处的压力。” 吴冕端起了水杯：“周同勋上位的确是好事，但我关注的点本身并不在九处，而是在藏龙身上。眼下正值藏龙组织转型的关键时刻，九处的稳定对于改革将会大有裨益，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解决一个麻烦。” 鲁大愚看向了吴冕：“九哥，你说的麻烦，是不是三处？” “不，是周扶光！”吴冕轻轻摇头：“九处和三处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正因为两个部门的相互制衡，才让上面的人没有过多关注我们这两个权力过大的部门。而这次生员系和保守派的冲突，周扶光被推出来做了挡箭牌，卸去了三处的职务，目前正处于交接阶段。” “周扶光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此人心思太重，胜负欲也很强，警卫部要卸他的职务，却拖泥带水，以他的性格，太容易孤注一掷了！” 沈嘉鸿附和道：“既然周扶光已经卸去了三处的职务，对于此人，确实应该斩草除根，我同意先下手为强！” “交给我！交给我！”林寒酥一脸亢奋的看向了吴冕：“让我去干掉那个王八蛋，好不好？” “还是我去吧！”项龙将目光投向了吴冕：“这个周扶光只是一个自然人而已，我对于暗杀自然人很有经验，即便出现问题，也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咯嘣！” 不能吴冕回话，项龙就听到身边传来了关节闭合的脆响。 下意识望去，一只拳头在他视线内迅速放大，紧接着便是林寒酥的怒吼：“你大爷的！抢人头抢到姑奶奶头上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养精蓄锐 九处办公室内，项龙鼻青脸肿的坐在桌边，一脸委屈的看着林寒酥：“咱们这不是在开会讨论吗？我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凭什么打人啊？” 林寒酥环抱双臂，气势汹汹的说道：“少废话！以后再跟我抢活，还收拾你！” 沈嘉鸿看着吵架的两人，将目光投向了吴冕：“九哥，周扶光身份特殊，如果决心将他除掉，还是我去吧，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这事，还是让项龙去做吧。”吴冕琢磨了一下，摇头：“项龙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周扶光已经失势，我们除掉他是为了以绝后患，其他人出手，容易给九处惹来麻烦。” 鲁大愚撇嘴道：“周扶光作为老对手，一定能猜到我现在想要把他给干掉，这事谁出手都差不多吧？” “手段不同啊！”项龙插嘴道：“我以前从未帮九处干过活，对方很难通过我的行凶方式咬住九处，而且九哥要做的是暗杀。周扶光的职务已经快被撤了，如果悄无声息的没了，或许没人关注，但动静倘若闹得太大，他身后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冕见项龙猜透他的心思，也就没再多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大愚，你负责给项龙提供相关情报。” “明白，九处的情报机构，常年都在对周扶光进行监控，我会敦促他们加大监视力度。”鲁大愚点点头：“对了九哥，狄工之前跟我说过，等你回来以后，最好去基地跟他见一面，他有事跟你商量。” …… 狄天工是一名极为出色的机械师，当初之所以选择与吴冕合作，除了需要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庇护，也因为做科研是一件极为烧钱的项目，除了吴冕这种大金主，一般人是绝对养不起他的。 他的实验室，是吴冕斥重资打造的，里面的许多实验用具，早已经在世面上绝迹，造价不菲。 吴冕赶到实验室的时候，恰巧遇见狄天工完成一项视线，指着他胸口的绷带问道：“受伤了？” “昨天下午进行一项武器实验，出现了一点小纰漏，没办法，半合成人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 狄天工无所谓的摆摆手，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找你来，主要是想要聊一下纳米机器人的事情，根据你提供的消息，我们到你曾经出事和使用过纳米机器人的地点进行了搜寻，幸运的回收了一部分纳米机器人。” 吴冕心头一喜：“数量有多少？” “四万亿！”狄天工伸出手指示意了一下，紧接着又补充道：“遗憾的是这些纳米机器人有半数都损毁严重，已经无法使用了，以我们的技术，无法对这些破损的机器人进行修复，只能暂时封存。”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狄天工的办公室。 一座造型怪异的仪器上，摆着一个玻璃器皿，里面有三分之一的位置，盛放着类似凝胶一样的透明液体。 吴冕因为身体的特殊性，可以跟这些纳米机器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刚一靠近，他就感受到了活跃的气息。 狄天工指着瓶子里的纳米机器人集群：“虽然我们找回来的纳米机器人，只能让你的战斗力恢复十分之一，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准确的说，只有二十分之一，我之前身体的强大，有一半是机械脊椎的功劳。” 吴冕左手无名指的指尖翻开，一根肉眼根本看不见的丝线与瓶子中的纳米机器人连接在一起，瓶子里的机器人开始肉眼可见的减少：“我之前的机械脊椎，可以将脑波信号转换为电子信号发散，让我能够像全合成人一样无线入侵网路，也可以接受无人机的信号。” 吴冕将瓶子里的纳米机器人洗手完毕，中指的无人机飞了出来：“而现在的我，想要跟它有所联系，必须借助其他装备，这让我很不适应。” “是啊，你之前的机械脊椎，堪称义械当中的神器，那种机械与肉体的完美融合，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狄天工对此并未否认：“我从未见过义械可以通过刺激神经元，可以让人类的身体变得强大，那已经不是如今的科技能够掌握的技术。” 吴冕对于狄天工的一番话没有太深的概念，因为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成立九处之后，至于自己的义械是怎么来的，身体又是如何改造的，他仍旧没有任何回忆。 大量的纳米机器人注入体内，让吴冕的身体有一阵酥麻的感觉，这是纳米机器人正在利用他体内的静电进行充能。 这些纳米机器人的补充，让吴冕的力量感得到了补充。 随着脑部指令的发出，他左手的表面逐渐出现了一层类似镀晶体的保护膜，手掌轻轻隔空一挥，远处的办公桌整齐的分为三截。 这个看似简单的隔空动作，实际上是他将纳米机器人的丝线喷射了出去，在瞬间完成了切割。 狄天工看着倒下的桌子，大惊失色：“喂！小心些！我这里有很多重要资料！可不是你的训练场！” 利用肉眼难见的丝线悄无声息的杀人，是吴冕惯用的手法之一。 吴冕的机械脊椎没有被拆解之前，他的能力要更为强大，那个义械就像是发射器一样，可以让他远程操控纳米机器人，以做到杀人于无形，而不是现在这样必须让纳米机器人跟自己有所联系，才能下达指令。 想起机械脊椎的事情，吴冕将纳米机器人收回，对狄天工问道：“最近这段时间，金马集团有没有什么新动向？” “没有，金马在商业板块的扩张已经到达瓶颈期，许多产品已经很久没有换代了，要做的只是占领市场份额，即便如此，他们的产品仍旧要领先其他的企业一大截。” 狄天工耸肩：“至于更深层次的研究，咱们也很难挖到有用的线索，金马集团更不会傻到公布出来。其实我觉得这倒是一件好事，如今你的身体机能相比巅峰期弱了太多，金马几天不找你的麻烦，你最好也选择隐忍。我已经打发助手们去地下拍卖会搜罗有关纳米机器人的消息了，相比于采取硬碰金马集团这种以卵击石的策略，我更建议你养精蓄锐。”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杀 项龙在认识吴冕以前，并没有自己的团队，除了执行一些特殊任务的时候，会组成临时小队，大多时间都是一匹独狼。 对于暗杀周扶光的事情，他原本是信心满满的，可是真等盯上周扶光，却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三处的特务头子。 即便在九处情报支援的情况下，项龙仍旧难以找到对周扶光下手的机会，甚至连盯住周扶光都显得很吃力，几次都被替身吸引了注意力。 一直盯了三天时间，周扶光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天晚上，项龙盯了周扶光两个小时，终于没有被周扶光身边的替身车队误导，顺利盯住了他本人。 眼见周扶光的车队停在了一家洗浴中心的后巷，项龙用手环跟九处的特工取得了情报：“我在三区抚舟路的瑶池洗浴，周扶光的车刚刚开进了这里的后巷，我需要确定他的具体方位。”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稍等。” 负责监控周扶光的九处特工说完话，过了五秒钟左右，便传出了回应：“这家洗浴周边没有可侵入的探头，我们突破了内部网络，只能看到大厅和门前的监控，无法对内部进行探索。我已经派出监控车前往处置，预计五分钟内可以完成外部监控。” “可以。” 项龙听到对方的回应，本想利用无人机进行高空侦察，但考虑到周扶光身边的安保力量，最终还是作罢。 五分钟后，随着九处的几台监控车在外部盯住了洗浴，项龙也伪装成客人，从正门进入了洗浴内部。 …… 另外一边，吴冕也在六区的议会宿舍见到了谷向明。 他虽然如愿坐在了议长的位置上，但生活方面却没什么改变，仍旧一贫如洗，唯一的改变就是从出租房住进了宿舍里。 谷向明见吴冕进门，对着桌上在食堂打回来的饭菜比划了一下：“吃了吗？一起吃点？” “还真没吃。”吴冕也没跟谷向明客气，坐在他对面拿起一个馒头：“从伙食来看，你对议会的改革进展的还算顺利。” “是啊，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只知道这些人挺黑暗，但绝对没想到他们能够黑暗到这种地步，咱们远的不说，就只说这六区的食堂。” 谷向明把一次性筷子递给吴冕，敲着桌子说道：“我上任之后，食堂饭菜的质量翻了几倍，成本不仅没有增加，反而节省了五分之四，这意味着之前食堂按照最大预算，几乎吃掉了百分之百的回扣！还有这宿舍楼，之前已经被改造成了群租房，几乎所有能盈利的项目，全都被人给盯上了！整个六区议会，给我的感觉就是乌烟瘴气！” 吴冕见谷向明仍旧一副愤青的模样，笑道：“这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你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也找到了腐败的原因，并且在改变它，否则这里的情况还会更加糟糕。” “以前没上来的时候，我始终认为我能够带领六区越变越好，可是等我真的走上来，却发现我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就像是食堂、宿舍这种琐碎的小事，已经分散了我很大的精力，让我根本无暇去处理那些理想中的大事。” 谷向明心中泛起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经过长期的发展，六区已经成为了一片腐败的沃土，我本以为自己是在跟少数人对抗，但现在看来，是在跟一个群体斗争。” 吴冕夹起一颗豌豆：“累了？” “我不能累，更不能退，否则一旦让那些家伙看见我的退却和松懈，他们会变本加厉。”谷向明没什么朋友，但是对吴冕并没有什么防备，也难得有人能说几句心里话：“我想过了，凭我一个人跟他们单打独斗，是很难取胜的，我需要将六区议会进行从上至下的改革，让其他人帮我分担压力。” “思路是对的，但也不是完全对。”吴冕摇了摇头：“你想要进行改革，这就意味着需要引入大量的新人，而他们的到来则会抢占老人的工作机会，只会让下面的人对你更加反感，而且会给你制造障碍，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其清扫这些老人，还不如拉拢他们，让这些人跟你站队，这样可以减少矛盾，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减轻你的压力。” 谷向明撇嘴：“你想让我跟这些人同流合污？” “我是想让他们回头是岸。”吴冕放下了筷子：“这些人之所以跟你作对，是因为你断了他们的财路，而我可以改变这个情况。” 谷向明来了兴趣：“说说看。” “我的工厂在六区建成之后，会拿出一部分的收益投放到六区议会，并且作为补贴发放给在议会工作的职员们。这些钱对于那些手握权力的议员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下面的小职员们，绝对是一笔大数目，至少要高于他们垄断食堂和宿舍这样的收益。而这笔钱的分配权放在你手里，你想给谁发放多少，完全是你的自由。” 吴冕递给谷向明一支烟：“这笔钱的作用，很像是古代的养廉银子，这些人受了你的恩惠，而且可以不担风险的拿钱，自然也就没有了跟你作对的理由，而你到时候只要挑一个不干活的人杀鸡儆猴，其他人都会敬畏你，如此恩威并施，才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 “如果放在上任之前，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个方案，但现在我的确需要六区尽快稳定下来。”谷向明在柜子里拿出一瓶酒，给吴冕倒了一杯：“我会在明天的会议上，宣布招商引资的事情，你也让经理人团队准备进场吧。” …… 瑶池洗浴的规模并不是很大，档次也仅仅比普通的洗浴高了一些。 项龙进入洗浴之后，并未急于寻找周扶光的身影，而是以普通客人的身份，在里面进行着洗澡的流程，确认周扶光不在楼下，便换好衣服去了二楼的洗浴大厅。 五分钟后，项龙在一间按摩室门外看到周扶光的保镖，当即眼前一亮，握着手里用毛巾包裹的武器，体态放松的走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威曼利斯 洗浴二楼的走廊内，项龙刚一迈步，守在周扶光门外的保镖就有一人向他走来，沉声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项龙吸了吸鼻子：“踢足球的。” 保镖：“？？？” 项龙看见保镖一脸疑惑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我来洗浴不做按摩还能干什么？” 保镖被项龙呛了一句，但是并没有生气，只是出于职责拦住了他：“里面的房间已经被包下来了，你去外面找吧。” “莫名其妙，在澡堂子洗个澡，你们装什么大尾巴狼，拿这当高级餐厅了？” 项龙瞥见对方的外衣下面带着枪，并未跟对方较真，而是很自然的转身，推开了左数第四间包房的门。 三分钟后，周扶光的保镖看见技师进入了项龙的房间，也不疑有他，重新回到门口站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技师进入项龙的房间后，看到他健硕的身体，向他贴靠过去，媚眼如丝：“先生，您点的是688的套餐，如果再加五百块，服务就能升级了！” 项龙莞尔一笑：“升级之后，是什么业务啊？” 技师伸手向他的浴袍腰带摸去：“这种服务很难解释清楚，得试了才知道。” “嘭！” 项龙一记手刀将技师击晕，顺势将她放在了床上。 “真有意思，老子二十几年的童子之身，可能轻易给你么，想啥美事呢？” 项龙一边嘀咕着，一边打来卷起来的毛巾，将烟盒大小的折叠手枪组装完毕，随后拿出了量子刀的手柄，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这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无线耳机，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球。 项龙目光环视，将注意力放在了墙角的供热管道上。 这个洗浴冬天采暖的方式，还是老式的暖气片，锅炉房就在后院。 此时正是春末，供热管道也处于闲置状态。 项龙用毛巾将手掌包裹起来，手臂略一发力，就拧动了管路的螺丝卡扣，打开后将那个金属球塞进了管道里，然后戴上耳机，开始利用盒子上的触摸屏幕控制金属球的移动。 随着金属球滚动，沿途每个房间的声音也顺着耳麦传到了项龙的耳朵里。 很快，金属球便在周扶光那个房间的位置固定。 首先传来的是周扶光的声音：“为什么选在这么一个地方见面？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一道沙哑的男声笑了笑：“没有为什么，刚好我想要洗澡，所以就约在这里咯。怎么，难道你堂堂便衣三处的周处长，在这地方没有安全感吗？” 周扶光有些不屑：“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没想到你身为全合成人，居然会大张旗鼓的露面，而且还是见我。”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下，我并不是全合成人，虽然我全身都经过了改造，但最重要的部分还保留着，而且这里技师的服务真的很不错，我建议你也试试。” 男子笑了笑，接着又道：“至于合成人敢来见你这种说法，我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你们三处也豢养了那么多的线人，不也是合成人么？况且你周处长手里的权力已经如同风中残烛，指不定哪一刻就会消失，即便现在抓了我，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扶光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内部的消息？” “周处长，不要激动，首先你要清楚，你手里的枪对我而言无法构成威胁。或许外面那些保镖有办法对付我，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大家是为了共赢才聚在这里的，而不是为了互相伤害，对吧？” 男子依然保持着轻松的姿态：“我知道你恨合成人，但是在我跟吴冕之间，你更恨的应该是他才对。站在你的角度上，应该不会相信什么全民公敌的鬼话吧？我和吴冕谁对你的威胁更大，你应该很清楚。” 周扶光俨然对于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方式很反感：“少说废话，直接说出你的计划。” 男子依然不徐不疾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对于吴冕很痛恨，在这一点上，我们也一样，而我们有一个计划，不仅可以让吴冕栽跟头，甚至还有机会保你一手，给你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反败为胜？”周扶光对于男子的话嗤之以鼻：“你真的以为，我跟九处的矛盾只是因为斗争失利，会因为你们的计划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吗？” 男子莞尔一笑：“如果仅仅只是对付九处，当然没有机会，但如果是威曼利斯出现问题呢？” 周扶光被男子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威曼利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男子似乎猜到了周扶光会如此震惊，情绪依然保持着稳定：“关于威曼利斯，我们已经调查了很久，而且目前已经确定了两个大致方向，之所以要跟你合作，就是因为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帮我甄选出一个正确的目标。” “你疯了？！”周扶光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这句话，我就可以将你抓捕，送去人道毁灭！” “那你也该清楚，我既然能坐在这里跟你交流，说明我只是一个传话的喇叭，就算你将我干掉，也不会阻止计划的执行。我们找到你，只是为了让计划更稳定而已，一旦威曼利斯出现问题，吴冕就算把玉皇大帝请来，也不可能翻身。” 男子顿了一下：“吴冕性格阴狠，活阎王这个称号不是白来的，就算你现在抓了我，他也会通过威曼利斯这件事，给你施加更大的压力，所以你就算不跟我们合作，也只能袖手旁观。但是，你真的能够在眼下这种形势下，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吗？” 周扶光沉默了大约十秒钟，声音才再度传出：“你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这事咱们不能在这里聊，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男子笑了笑：“周处长，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你该不会连这个胆量都没有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致命威胁 瑶池洗浴的房间内，项龙听到耳麦内传来的声音，快步赶到房间入口，将房门轻轻敞开一道缝隙，吐出嘴里的口香糖粘在了门框边缘，同时将一颗绿豆大小的微型摄像头按在了上面。 耳麦内传出嘈杂声，周扶光所在的房间敞开房门，潜伏在周围房间内的保镖们全部现身，环绕着周扶光向外走去。 之前那名拦截项龙的保镖在路过他房间门口的时候，脚步停顿，轻轻推开房门，顺着缝隙向里面看去。 房间内，正压在技师身上的项龙转身，正与保镖四目相对，吓得一激灵：“你大爷的！有病啊！” “不好意思，走错屋了。” 保镖看见项龙这副模样，顺手关上房门，跟在了队伍后方。 项龙听着外面远去的脚步声，迅速从技师身上爬起来，也跟着离开了包房。 两分钟后，技师迷迷糊糊的醒来，揉着剧痛的脖子，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一千块储值芯片和自己完好的衣服，一脸懵逼：“这客人是他妈什么变态癖好，玩迷j呢？” …… 项龙为了避免遇见周扶光，在汗蒸房等了二十分钟，这才离开洗浴，坐进车里拨通了吴冕的电话。 吴冕此时也刚在谷向明的住处离开，见项龙的号码打来，接通后问道：“行动组说你摸到了周扶光的位置，行动顺利吗？” “今晚的机会并不适合动手，周扶光身边不仅有大量保镖，而且还有一名合成人在，我贸然动手成功率很低，一旦失手，再想寻找下次机会的时候，难度会更大。” 周扶光顿了一下：“当然，我之所以没有冒险，除了行动本身的风险之外，还有其他的顾虑，因为今晚跟周扶光见面的合成人，也是奔着你来的，他们要找周扶光合作，就算我干掉周扶光，这个计划也不会终止。我没有干掉这名合成人的把握，也怕贸然动手会加快他们针对你的行动。” 吴冕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情报，并没有多么紧张，他身为九处负责人，常年都在暗杀榜上挂着名：“针对我的行动？听到他们的具体部署了吗？” 项龙拿起水杯回应道：“没有，对方今天来找周扶光，只是为了拉他入伙，并未提起具体计划，不过他们提起了一个名字，应该是一个人名，叫做威曼利斯。” “什么？！！” 吴冕听到这个名字，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 项龙还从未见到吴冕这么激动过，一口水喷了出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回藏龙基地，我要见你，现在！” …… 二十分钟后，藏龙基地内。 吴冕此时正在反复观看着项龙用微型摄像头录制的视频。 画面内，可以清楚的看到周扶光的面容，但他身边的男子却被遮挡的很严实。 此人的头发很长，遮住了鼻子以上的脸颊，下面也戴着口罩，让人难以看出他的真容。 项龙见吴冕又一次的将画面调整到男子出现的那一帧，开始重新播放，终于忍不住说道：“这家伙在画面中只出现了不到三秒钟，而且脸颊遮挡的很严实，在这里是看不出什么的，你何必这么固执呢？况且他是一名合成人，面部皮肤是随时都可以更换的，你就算看见他的真容，也无法确定真实身份。” 吴冕将目光投向项龙：“你能确定威曼利斯的事情是那名合成人提出来的，而不是周扶光说的吗？”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的能力了，我做了这么多年杀手，这点直觉还是有的。”项龙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吴冕的问题：“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未见你如此惊慌过，这个威曼利斯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你这么激动？” “威曼利斯不是人，而是一个地名。”吴冕做了个深呼吸：“它是联合政府三大警备监狱之一。” “不能吧？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连这个地方的名字都没听说过。”项龙挠了挠头：“就算这个监狱真像你说的这样，可是一座监狱，为什么能够威胁到你呢？” “因为威曼利斯，就是特务九处负责看守的，也是九处最为重要的工作之一，一旦这里出现问题，我将是第一责任人。” 吴冕面色严肃的看着项龙：“这座监狱里关押的，全都是联合大区当中最危险的犯人，而且以合成人居多，里面的人随便跑出去一个，就足够在这片土地上掀起惊涛骇浪。” “专门关押合成人的监狱？”项龙身为顶级杀手，平时可以接触到很多绝密，但是对于这个消息仍旧有些诧异：“合成人在联合政府的法律当中，连人都不算，怎么会被关到监狱当中呢？这些人不是应该被毁灭吗？” “如果是单体的强悍战斗力，当然要被毁灭，但是被关押在威曼利斯的犯人，都是拥有强大背景或者复杂关系的合成人，里面的半合成人会被拆除带有战斗模块的义械，全合成人则会将意识禁锢在无害的最低级义体当中。” 吴冕点燃一支烟，将烟雾吐在了定格的三维投影，看着周扶光身边的神秘男子：“关押在威曼利斯的犯人，几乎都是团伙的重要成员，而且所在的团伙也没有被剿灭，甚至联合政府也没有一定可以剿灭他们的信心，譬如机械猎手组织尖刀旗，还有反抗军组织的一些军官和大型合成人犯罪组织的骨干等等、联合政府考虑到直接将这些合成人进行处决，或许会激怒他们的同伴，使其作出极端行为，所以便会将相关人员扣押，让他们投鼠忌器。” 项龙吧嗒着嘴唇：“听起来怎么有些政治犯味道？” “这些人不带有政治属性，之所以能够活着，只是国会出于治安因素的考虑，对他们的同伴进行制衡的一种手段。不过民间对于合成人的抵触情绪很高，一旦囚禁合成人而并非处死的消息被传出去，我作为负责人，一定会被推出去背黑锅。” 吴冕面色凝重：“如果让这些人的计划得逞，哪怕是周同勋也保不住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全面防御 项龙看着吴冕凝重的面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你说威曼利斯是一座防守严格的警备监狱，而且我们也知道了周扶光和那个合成人的计划，那么只要加强戒备，让他们无法顺利执行不就可以了吗？” “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要防备威曼利斯是一方面，可即便他们失败了，这个代价也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毕竟这座监狱本就不应该暴露在世人的视线当中。” 吴冕对于这个消息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威曼利斯的前身，是一座秘密的军方地下研究所，因为其隐蔽性和强大的防御力，才被改造成为了监狱，而它的位置，就在京都市！倘若京都出现大规模的骚乱，后果将不堪设想，刚刚上任的周同勋，也摆不平这个麻烦。” 项龙思维活跃的问道：“据我所知，三处存在的意义就是跟九处互相制衡，如果九处有威曼利斯，那三处是不是也会有对应的监狱？” “敦普、望凌、威曼利斯，被誉为三大合成人监狱，其中威曼利斯归九处负责，敦普归三处负责，望凌则由国会警卫队看管。” 吴冕知道项龙在想什么，却摇头回绝了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于我们而言是下策，周扶光愿意跟暴徒合作，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只能放手一搏，因为没什么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而我们则不然，我要对付的目标是周扶光而并非三处，一旦我们动了敦普监狱，只会稳固周扶光的地位，减缓他脱离三处的时间。眼下警卫部的人都在盼着周同勋出错，绝对不会跟他站位，如果我们把乱子闹得太大，就是在逼着他解绑。” 项龙不免有些焦躁起来：“那岂不是说，我们除了被动挨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吴冕摇头：“问题自然要解决，但是不能用同等的手段进行反制，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项龙舔了下嘴唇：“你说的根源，是周扶光，还是跟他接触的那个合成人？” “两者皆有。” 吴冕说话间，用手掌在三维投影上挥动了一下，给沈嘉鸿发去了通讯请求。 三维投影上很快出现了沈嘉鸿的影像，画面上的沈嘉鸿坐在桌边的长椅上，后面是一座大学的校园。 吴冕看到画面中的背景，笑了笑：“又去看你妹妹了？” “嗯，今天她学校有文艺汇演，我妹妹会登台表演，所以我在校外看了一会。” 沈嘉鸿曾经被家人出卖过，已经跟他们断了联系，但一直都比较牵挂这个妹妹，虽然跟她没有联络，不过一直都在暗中留意她的消息，轻描淡写的将妹妹的事情带过，沈嘉鸿转开了话题：“九哥，你这么晚联络我，是有任务？” 吴冕点头：“项龙刺探到了一个情报，周扶光联络了一个合成人组织，准备袭击威曼利斯。” 沈嘉鸿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威曼利斯可是联合政府对付合成人的底牌，更是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禁忌，周扶光这么做，可是在自取灭亡。” “也可以理解为同归于尽，对于周扶光来说，坐冷板凳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吴冕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随即下达了命令：“让小酥带队，将九处成员全部调遣至威曼利斯进行驻防，启动一级应对预案，你和大愚尽快赶到藏龙基地，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 “明白！” 沈嘉鸿答应一声，随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九哥，威曼利斯位置特殊，一旦对方发动猛攻，对我们的影响会很不利，既然已经洞悉了周扶光的计划，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将犯人秘密转移，在威曼利斯设伏？” “这件事我考虑过，但风险有点大。”吴冕摇了摇头：“威曼利斯关押了七十多名重刑犯，每一个人身后的组织都想把他们给救出去，而我们又不知道劫匪的目标是哪一个，贸然进行大规模转移，情况只会更加复杂，先见面再说吧。” …… 一小时后，鲁大愚走进藏龙基地会议室，将手环的资料投放到了屏幕上：“我们对瑶池洗浴和周边进行了大量工作，确认了与周扶光接触那人的身份。” 鲁大愚挥动手掌，将一张照片调整出来，画面上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相貌平平的男子：“根据他在瑶池洗浴办理会员卡的信息，此人叫做卢斯年，是这家洗浴的常客，但是根据数据比对，他的身份信息全都是假的，指纹信息也不在数据库内，是随即生成的。” “合成人的优势就在这里，身躯和皮囊随时能够更换，咱们去年干掉的那个合成人杀手，在家里准备了六具身躯，男女老少全都有，每天都会更换身份，调查起来难如登天。” 沈嘉鸿撇嘴：“我们得提防这家伙也采取了同样的手段，跟合成人打交道，不能只通过皮囊进行追踪。” 项龙鲜少跟合成人打交道，但一些原理还是清楚的，纠正道：“这个家伙的情况，应该跟你们说的那个杀手有所不同，因为我在监听的时候，听到他对周扶光提起过自己的情况，他并非全合成人，而是一名半合成人，生殖系统得以保留，我想这种身躯应该很难转换身体吧？”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很难，毕竟硅基与碳基的交互手术成功率很低，没人会冒着失败的风险不断转换，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得提防他利用更换皮肤的方式隐藏身份。” 沈嘉鸿将图片复制一张，在自己的身前打开投影：“对此人进行过溯源追踪吗？” “系统正在比对，但暂时还没有得出结论。” 鲁大愚继续上传了一个文件夹：“我们采取人工溯源的方式对他进行了调查，但此人只在瑶池洗浴附近出现过，其余的探头并未捕捉到他的信息。” 项龙连续观看了几段影像资料，随即坐直了身体：“我认为，这个人应该来自西北。” 第一百七十章 鬼域 项龙的话，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鲁大愚更是对于他的说法充满好奇，看着画面中卢斯年的身影，蹙眉道：“这家伙连指纹信息和外貌都是假的，你如何能够分辨出他来自何处呢？” “通过这两段视频。” 项龙将几个视频平铺，进行同时播放，然后在卢斯年路过一个地点时全部暂停。 大多数的画面上，卢斯年都是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唯独在项龙选出来的两段画面当中，卢斯年是有所不同的，全都将目光投向了街边。 吴冕顺着卢斯年的目光望去，发现这两段视频与其他内容对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唯一的不同，就是街边的一家商店，改成了西北风味餐厅。 项龙没有卖关子，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根据卢斯年的说法，他的身体已经进行了完全改造，剩下的碳基部分，只能依靠营养液维持，应该是没有进食需求的。而在这两段画面当中，他全都将视线投向了这家餐厅，而且期间相隔了五天时间。我们可以假设，他第一次看见这家餐馆，是因为周边环境出现了变化，但第二次仍旧在这里驻足，说明这地方很可能是让他想起了什么东西。” “这个说法是不是有些牵强？”沈嘉鸿对于项龙的并不认同：“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而已呢？这家伙既然是个罪犯，对于环境的观察力一定是很敏锐的，遇见一家陌生的店铺，充满提防也在情理当中。” “正如你所说，卢斯年经常光顾瑶池洗浴，按照他的身份，如果真的怀疑这家餐厅有问题，那么在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对其进行调查了。根据日期来看，在他第二次注意到这家餐厅后的两天后，又再一次的出现，而且目光都会下意识的想那边瞥上一眼。” 项龙将画面放大：“我们可以看到，卢斯年看向餐厅的这几次，餐厅外面都没有人，也没有异常。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一定是这个地方触动了他的特殊记忆，才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就是我断定他来自西北的原因。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说明卢斯年已经离开西北很久了，这才会有所触动。” 吴冕轻轻敲打着桌面：“威曼利斯监狱内部，是否关押着西北籍贯，或者隶属于西北势力的犯人？” “我马上查！” 沈嘉鸿说话间，已经登入了九处的机密系统，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出了答案：“三年前，参与西北议会竞选现场屠杀的暴恐组织‘夜狼’三号人物李庆彪；参与前总统刺杀的反抗军骨干成员，绰号三头犬的黎俊名；沙金集团雇佣兵部队传奇黑客，混血儿波义耳·尼克勒斯，此人与西北第一黑帮庆安会关系匪浅；以及全合成人杀手，号称红蜘蛛的刁怀蕾；还有西北廖氏重工的海外代言人上寺青空；这五个人全都是西北籍贯。” 吴冕看着沈嘉鸿传输到面前的四张照片，思考了一下：“将这四个人重点看管……不，秘密转移！” 鲁大愚挠了挠头：“九哥，这个推断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即便卢斯年真的是西北来的，但他要救的未必是西北人啊。” “目前敌人的信息还不清楚，只能使用排除法，尽量减少风险。”吴冕顿了一下：“接下来大家各自分组，嘉鸿盯紧周扶光，继续深挖这些人的身份，大愚率领藏龙组织展开调查，项龙去地下黑市购买情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些人的信息。” “明白！” 其余三人闻言，纷纷起身。 …… 吴冕等三人离开后，打开办公室的暗门，进入了一个私密空间。 这个房间面积很小，里面只有一台电脑，头顶位置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线路。 这台电脑跟寻常使用的电脑并不一样，没有鼠标和键盘那些东西，而是有一个外接的量子头盔。 吴冕将电脑启动，然后拿过一边的头盔扣在了头上。 紧接着，他的视线一片黑暗，身体也有一种被抽离出身体的感觉。 大约十几秒后，他的面前开始出现流光和高楼大厦。 这是一个由点构筑的世界，天空和大地均是一片洁白的虚无，若仔细观看，会发现那些点全都是密集的代码。 这个世界叫做鬼域，也被称为量子网络。 鬼域是一个统称，也像是一棵大树，延伸出来的枝丫，组成了一个个单独存在的虚拟世界。 吴冕此时身处的世界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便是情报的买卖与交易，得益于体质的特殊性，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这个世界获得过重要信息。 与自然人使用的互联网不一样，量子网络是专供经过脑部改造的合成人使用的。 至少在吴冕的认知当中，他是唯一可以用自然人思维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意识在这个世界里的行动，全部都是由量子碰撞产生的代码进行操控的，周边那些建筑，也全部都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的，只有掌握相应的权限，才能够进入。 鬼域当中很少有黑客存在，在这个由信息构成的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守护它的高手，任何对这里怀有敌意的意识，都会遭到绞杀。 吴冕由代码构成的身体在街道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最终停留在一座二层楼前方。 进入权限让他的身体可以轻松穿过封禁的房门。 一名同样由代码组成的身体走到他的面前：“先生您好，请问您要找谁？” 吴冕看着面前的人形代码，警惕的回应道：“这里的接待，似乎不是你。” 代码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苏秘书在一周前暴露了合成人的身份，被本体世界的警方抓捕，已经失踪了，由我接替她的工作。” “我找001号。”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吴冕伸出手掌，掌心的代码汇聚成了“003”字样的符号：“我有不需要预约就能见到他的权限。” “请跟我来。” 代码看见吴冕的符号，便不再多问，带着他向楼上走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绝 吴冕要见的001号，也是一团数据，并且是这个鬼域空间的管理员，有权将任何人从这个空间里移走。 鬼域里所谓的大楼和空间，其实就是一个个的加密程序，可以让外人无从窥探内部的数据交流。 001号作为这个鬼域当中无所不能的神，也不过是一团数据，看起来跟其他人并无区别，只是胸口闪动着一个“1”的标志。 对方看到吴冕进门，面部的数据幻化成为一个表情，嘴角微微挑起：“好久不见。” 吴冕坐在1号对面：“我以为你这种终日泡在网络世界里的人，会没有时间观念。” “我并不是ai，虽然身体经过了改造，但我仍旧是一个人，既然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时间观念呢。” 1号回答完吴冕的问题，转语道：“你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想必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跟我这个老朋友打招呼的，说吧，你这次有什么需要？” “两件事。”吴冕伸出了第一根手指：“京都潜藏着一个犯罪团伙，他们企图攻陷威曼利斯监狱，劫走里面的一名犯人，我需要知道他们的目标，以及这些人的身份。” “只有这么多信息？” “他们当中有一名半合成人，伪装身份叫做卢斯年，除了生殖系统之外，全部经过了改造，你能查到吗？” “你应该知道，对于我而言，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你能给出合适的价码。” 1号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这个委托我接了，你需要多久拿到结果？” 吴冕没想到1号能够这么痛快的接下委托：“当然是越快越好。” “八千万！” 1号伸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调查这些人的动向并不困难，只需要有强大的情报网络就可以了。而京都任何一个势力，包括企业与联合政府，掌握的情报都是有限的，而且他们的情报网络不会下沉，很难以底层视角刺探信息。” 吴冕见1号狮子大开口，蹙眉道：“这个价码跟我们以前的交易差距很大。” “你时间紧迫，不是吗？”1号笑了笑：“我手中并没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只是一名中间人而已，跟任何人之间的关系，全都是用金钱维系的，你急于得到情报，我自然也得加价。我本身就是一名情报商人，你总不能指望我给你白帮忙，自己却分文不取吧？” “可以，这个价码我接受了。”吴冕知道1号是在落井下石，但为了威曼利斯的安全，还是答应了下来：“还是老规矩，我先给你打四成定金，等确认消息无误之后，在二十四小时内付清尾款。” “ok，没问题，我们合作这么久，你的信誉在我这里也值些钱。”1号点点头：“说说你的第二个诉求吧。”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我要知道他的过往和身世。” 1号抬手，示意吴冕继续说。 吴冕直言道：“警卫部特务九处的处长吴冕，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 1号对于吴冕的诉求来了兴趣：“威曼利斯监狱，本身就是被九处看管的，你现在既要调查吴冕的身份，又要调查觊觎威曼利斯的罪犯，这可是个自相矛盾的调查方向啊。” 吴冕盯着面前的一团代码：“此处鬼域当中的规矩，就是不探究对方的真实身份，也不询问对方的意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规矩还是你定下的吧？” “当然，我仅仅是好奇而已，你不说也就算了。”1号哈哈一笑：“不过很抱歉，这第二份委托，我无法接受。” “这还是我们接触以来，你第一次拒绝我的委托。” 吴冕本想凭借这次机会，利用对方的情报网络调查一下自己失忆之前的事情，没想到1号却拒绝的这么干脆：“之前你并没有拒绝调查官方职员的先例，我能知道理由吗？” “九处是专职调查合成人的特务机构，而能够进入鬼域当中的，全都是合成人，那些人就是你我的天敌，你觉得我会冒着毁灭的风险，去得罪这些人吗？” 1号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之前我的情报网络当中，有一名很出色的侦探，他替我拿到过许多重要情报，简直就是我的摇钱树。可惜的是，他接受了特殊委托，企业调查一些不该触碰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吴冕。当时我劝过这个朋友，让她不要去冒险，但他并没听劝，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见过他。” 吴冕知道，1号说的这人，就是被他干掉的传奇侦探克伦威尔，但并未接茬，见对方不愿意对自己展开调查，他也没再纠结：“我的第一个诉求，多久能够给出答案？” “人是群居动物，在生活当中总是要与其他人交集的，而我手中的情报网，又是京都最大的，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1号意念一动，面前桌子上的代码组成成为了时钟：“明早八点之前，我会给你准确答复，信息会通过老规矩传递给你。” …… 因为周扶光的事情亟待处理，吴冕当晚就住在了藏龙基地。 清晨六点半，沈嘉鸿最先来到了吴冕的房间，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他：“九哥，我们利用昨晚的时间，对西北的几个大型帮派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发现廖氏重工集团的账目有问题，他们出售了一批机器到海外，但是并没有收款。经过海外情报组织的佐证，这家公司已经付了货款，但收款方并不是廖氏，而是京都的一家金融公司。这家公司没有主营业务，是专职洗钱的。” “也就是说，廖氏将一大笔钱洗到了京都。”吴冕观看着手中的资料，继续问道：“跟他们有关的犯人，是上寺青空，对吧？” “没错，上寺青空是寥氏集团的海外代言人，但是去年我们调查到京都一个合成人犯罪组织与寥氏集团有关，在进行抓捕的时候晚了一步，发现他们已经被灭口了。” 沈嘉鸿上前翻动资料，将一名中年男子的照片找了出来：“当时策划这次刺杀行动的人被我们当场抓捕，正是上寺青空，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次跟周扶光合作的势力，就是廖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报 沈嘉鸿挖出的消息，让吴冕变得重视起来：“还有其他情报吗？” “寥氏集团是西北地区第三大财团，根据资料显示，他们与国内多个犯罪团伙关系匪浅，而且还在境外培养了大批的武装势力，而上寺青空的真实身份，主要是跟他国政府或企业进行贸易，收购军用级违禁武器。” 沈嘉鸿坐在吴冕对面：“我怀疑寥氏集团之所以要进攻威曼利斯解救上寺青空，是因为他的手里掌握着许多至关重要的资料和关系，身份是无法被人取代的。” 吴冕沉思片刻：“廖氏从海外调集过来的资金，查清楚去向了吗？” 沈嘉鸿有些无奈：“寥氏集团的计划很周密，金融公司的选择也很谨慎，这家给他们洗钱的公司背景复杂，几名幕后的大股东都是国会内部的大员，我们贸然展开调查，恐怕未必能查到消息，而且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我们跟周扶光交手，归根结底只是警务部内部的矛盾，事态不宜扩大，不到万不得已，暂时先别动这家公司，但是给我盯紧它！”吴冕继续问道：“大愚和项龙有什么进展吗？” “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回消息。”沈嘉鸿叹了口气：“这次寥氏集团向京都调动的资金超过一个亿，洗干净之后，保守估计也能剩下五千万，如果这笔钱都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其中的压力绝对不小。” 吴冕没有接话：“你准备四千八百万现金，稍后我会给你提供一个账号，把这笔钱转过去。” 沈嘉鸿顺口问道：“这么多钱？是要向六区注资吗？” 恰在此时，吴冕桌上的一部老式电话响起，他对沈嘉鸿摆了摆手：“先去准备钱吧，这笔钱的用处暂时不对外公开。” 沈嘉鸿走后，吴冕接通了电话，但是并未作声。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魔音：“你是鬼域的3号，对吧？” 吴冕反问道：“我要的情报，查到了吗？” “你要找的人隶属于什么势力，我们没查到，但是查到了他们的下落。今天下午三点，这些人会在金海广场五楼跟林德伯格的人交易，交易物品是武器和大宗的爆炸物。鉴于我们没有圆满完成你的委托，佣金可以少付一千万。” 吴冕在工蜂组织的时候，就曾挺过林德伯格这个名字，知道他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军火商，对于目标购买武器的事情并不吃惊，可是听到这个地点，却疑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海广场五楼应该是一家美食广场，他们为什么会选在人流量这么密集的地方进行交易？” “我只负责提供情报，不负责心理分析。”对方态度生硬：“你要的情报我已经提供给你了，默认为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账号已经通过短信发送给你，记得按时付款。” 吴冕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忙音，将对方发来的账号写在纸上，随即将手机卡拆下来进行销毁。 做完这一切，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鬼域的消息与沈嘉鸿的调查相结合，事情的脉络已经逐渐清晰起来。 西北的巨头企业廖氏重工为了救出被九处囚禁的上寺青空，已经盯了他们不知道多久，而且一直在进行暗中调查。 这次三处和九处交恶，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大批资金流入，与林德伯格进行武器交易，拉周扶光下水，这一切的目标均指向了威曼利斯。 …… 下午两点半，货拉拉的太阳荼毒大地。 即便是金海广场这种商圈，街道上也鲜有行人，除了少数人在阴影处行走，唯有冷饮店门外排着长队。 为了避免引人警觉，盯梢的车辆并未开启空调，项龙坐在关着车窗的越野车内，不断用手扇着风，向身边的鲁大愚问道：“哥们，咱们已经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你不热吗？” 鲁大愚斜了项龙一眼，轻飘飘的说道：“我是全合成人，怕什么热？” “可你跟沈嘉鸿，不都是高级改造过的合成人吗？据说你们的对于外界的感知，可要比正常人还灵敏。” “确实，我身体的电子神经元数量，是自然人的三倍，嘉鸿更恐怖，已经达到了五倍。”鲁大愚耸肩道：“不过全合成人的感应系统是可以关闭的，只要我将感应系统关闭，外界的温度就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项龙气的吹胡子瞪眼：“妈的老六！” “说真的，进行身体改造吧，你的身体在自然人里面，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但是在合成人圈子里，你的战斗力形同三岁小孩。我们不仅有先进的技术和装备，还有狄天工这种尖端的机械师，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能遇见的。” 鲁大愚耐心的规劝道：“自从卫凌背叛九哥开始，团队里的事情全都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如果你……” 项龙不等鲁大愚把话说完，猛地坐直了身体：“周扶光！” 鲁大愚也将视线投到车外，看着空荡荡的广场，蹙眉道：“你是不是热迷糊了，这哪有人啊？” 项龙指着消失在地下车库入口的机车：“刚刚过去的那台摩托车，后座那个戴着头盔的人就是。” 鲁大愚精神一振：“确定吗？” “看来合成人也并非无所不能，至少你的观察力就不如我。”项龙拿起了对讲机：“地下室的兄弟注意，周扶光出现了，座驾是一台红色的机车。” …… 商场五楼，一家米线店里，沈嘉鸿接到汇报，低声道：“九哥，地下车库的人见到了周扶光，他已经乘坐电梯上楼了。” “看来我们的情报是准的。”吴冕喝了一口冰汽水：“不管他们，让周扶光上楼，等他们交易完成再抓人，这样才能确保我们要找的人万无一失。” 沈嘉鸿用颅内通讯传达了吴冕的命令：“用不用提前疏散人群？” 吴冕轻轻摆手：“不用，这些人都是人精，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出来，等动手再说。” 一分钟后，美食广场的电梯门开启，戴着一副墨镜的周扶光，十分低调的走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网 人来人往的美食城内，周扶光竖起衣领挡住脸颊，向身边的卢斯年说道：“在我们商讨的计划当中，根本就没有陪你们交易这一步，我身份特殊，不会参与你们武器对接。” “周处放心，我们叫你过来，并不是为了拖你下水，只是为了给自己加一重保险。” 更面过面部皮肤的卢斯年步伐稳健的走在周扶光身边：“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全部计划，而且也是京都唯一清楚我们的身份的人，不把你带在身边，我们在交易的时候也没底。今天的交易，你只需要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 周扶光对于这种被胁迫的方式很不满：“你要记住一件事，我跟你们的关系是合作，而不是挟持。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并非一定需要你们来对付吴冕，如果将我激怒，你们会死得很惨。” “哈哈，周处多虑了，正因为我们想让事情发展的更圆满，所以才要确保万无一失。”卢斯年对周扶光的威胁没有任何表示：“只要我们完成武器交易，今天晚上就可以展开行动，在这之前，大家最好都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你说呢？” 周扶光沉默不语，跟在了卢斯年身边。 大厅里经过伪装的藏龙成员们，利用摄像头监控着周扶光一行人的动作，将画面传输给了吴冕。 吴冕通过画面，看到周扶光等人走进一家牛杂馆的后厨，向沈嘉鸿问道：“能够侵入网络，看到后厨的情况吗？” 沈嘉鸿回应道：“我们的黑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入侵这里的网络，但这样或许会引发对方的警觉。” 吴冕调整手环，观看着商厦的三维影像，确认牛杂馆后厨没有其他的逃生路线，放下了手里的饮料瓶：“进行抓捕准备，一分钟后入侵网络！” 随着沈嘉鸿将入侵命令下达，周围的特务们纷纷动身，向牛杂店围拢过去。 一分钟后，藏龙组织的黑帽成功侵入牛杂店的后厨，将画面传出给了吴冕。 狭窄的厨房内，挤了十多个人，周扶光坐在靠近入口的位置，前方的人群则正在交易。 一名壮汉打开冷藏柜，在里面取出一个箱子，敞开后露出了里面巴掌大小的子弹：“这些全是袖珍版的高爆炸弹，主要成分为海扫更，化学名环三亚甲基三硝胺，缩写rdx，一种军用高能炸药，这一枚就可以炸开十厘米厚的混凝土墙壁。” “东西不错，威力还是小了一些。” 卢斯年拿起一枚弹药，撬开底火检查了一下：“我们要爆破的墙壁，最薄的地方也有四十厘米，其中还有金属大门，如果你们只能提供这些装备，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 “你太小瞧人了，这些并不是我们拿来的炸药，只是普通的狙击步枪子弹而已，专门用来对付合成人的，六级以下的光束力场模块，根本挡不住它的威力。” 壮汉笑了笑，又在冰柜里取出了一排六联，保温杯大小的炸弹：“单发定向爆破炸药，发射后弹药会吸附在墙上，向外一米延展出六枚分体炸弹，通过爆炸制造出一个出口。” 卢斯年总算来了一些兴趣：“能取得我们要的效果吗？” 壮汉取出一枚炸弹扔给了卢斯年：“知道这东西最初研发的作用是什么吗？用来给火车炸隧道的！” 卢斯年满意的点点头：“听起来还不错，但我需要试一下它的威力。” “当然，但我们不会提供样品，只能用自己买的货去试。”壮汉再度打开一个冰柜，露出了里面各种型号的弹药：“根据我们的规定，会先把弹药交付给你们，等你们完成付款，我们会继续提供适配的发射器。” 卢斯年对于这种交易方式有些不满：“你们没带武器？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枪弹分离，始终是我们交易的传统，尤其是你们这种大威力的武器，更要谨慎对待，我们可不想跟持有这么强大火力的人发生冲突。” 壮汉展示完货物，将冰柜的盖子扣上：“我们的口碑，整个京都人尽皆知，你们如果想要交易，我就安排人把货从货梯给你们送下去装车，如果你觉得这种方式无法接受，那么交易终止。但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的业务很繁忙，没有跟你们讨价还价的时间，这一单取消，你们得重新排队。” 卢斯年沉思片刻：“这批货我们要了，但你必须保证在天黑前将武器提供给我。” 壮汉一口应下：“放心，等你们的人把弹药运走，我不会离开，会带你去验枪。” …… 吴冕通过探头，看见双方顺利交接，推着冰箱准备离开，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动手。” 话音落，整个大厅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原本在吃饭的人群产生一阵嘈杂，随后开始有人利用手机和手环照明，但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他们的通讯设备全都出现了信号丢失。 “砰砰砰！” 几声枪响在大厅传来，引发一阵尖叫，人群瞬间轰散，有人就地闪躲，也有人向着逃生通道的方向跑去。 牛杂店外围，几名放哨的男子面对这个突然的变化，开始向店里聚拢，想要凭借掩体防守。 “哒哒哒！” 枪声此起彼伏，佩戴夜视装备埋伏许久的藏龙成员手持武器，整齐划一的向前推进，完全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沈嘉鸿也站了起来：“我去抓周扶光！” “不用。”吴冕摆摆手：“通知下去，把牛杂店后厨的人全部干掉。” 沈嘉鸿有些意外：“不留活口，也不抓周扶光吗？” “我们已经基本确定，这些人就是寥氏集团的佣兵，只要没有武器，他们暂时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咱们是在用藏龙的身份办事，如果抓人，反而有暴露的风险。” 吴冕摆摆手：“先清扫这里，然后我会跟周同勋沟通，用九处的身份接手这起案件，通过武器交易的事情锁定林德伯格，倒查寥氏重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妄想屠神 九处的进攻势头很猛，将门外的安保射杀后，便开始向牛杂店推进。 后厨内，靠近门口的男子敞开房门，想要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结果刚一露面，就被一枪爆头。 卢斯年开启义眼，看着脚下的尸体，举枪指向壮汉：“妈的！你要黑吃黑？” 壮汉将手环的照明打开，瞪着眼睛回应道：“你没长脑子吗？我们做这个生意已经很多年了，如果真想黑吃黑，何必在你没交钱之前动手？” “砰！” 周扶光在停电的情况下，仍旧谨慎的打爆了房间内的监控探头：“这里环境特殊，大家选在这里交易，就是为了安全，你们双方都没有动手的理由！我们不能内讧，得先冲出去！” “轰！” 一枚手雷在厨房外炸开，门上的木板被掀开，露出了下面的钢板。 周扶光被震得耳朵生疼，甩着头向壮汉问道：“这里有暗门吗？” “这个店铺是我们的伪装点，整体经过改造，但暗门不在厨房里，这只是存货的地方！”壮汉在灶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一把机枪：“外面的吧台下面有翻板，可以前往四楼！” 卢斯年的一名手下尝试与同伴通讯未果，沉声道：“我们跟楼下的外援失去了通讯，但他们听到枪声之后，应该会很快过来支援！” “行动取消！撤离！” 卢斯年对手下扔下一句话，随即看向了周扶光：“跟进我！” “妈的！我今天就不应该跟你们掺和这事！”周扶光烦躁的骂了一句，掏出口袋里的匪帽戴好，抽枪站在了卢斯年身后：“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你们也会有麻烦！” “你除了身份比我高，命并不比我金贵！现在是我保着你，把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卢斯年身为职业雇佣兵，对于现场的局势并未感到紧张：“许悦、赵冬突围！其余人火力支援！” 许悦弹开螳螂刀，掌心也发出光泽：“我们已经被堵在这里了，外面的人肯定会死守房门，想出去得爆破墙壁，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卢斯年手掌翻转，直接用下面的炮管对准了墙角的冰箱。 对面的壮汉原本想跟卢斯年他们一起冲出去，看见他的举动，果断举枪：“喂，你他妈……” “咻！” 激光射线顺着炮管喷出，藏在冰箱内的袖珍炸弹受到外力，瞬间产生爆炸。 “轰！” 强烈的爆炸轻松撕碎后厨的墙壁，冲击波裹挟着残砖在大厅内横飞。 林德伯格手下的人连尸体都没留下，就被高温蒸发，只有周扶光在光束力场的保护下幸免于难，即便如此，高温仍旧让他感觉皮肤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轰隆隆！” 已经占据有利位置的藏龙成员火力全开，炮火撼动着大厦，浓烟充斥了整个楼层。 “抓捕！” 今天被调集过来的队伍，都是藏龙的精锐，有着丰富的合成人抓捕经验。 负责抓捕的队长趁着火力覆盖的间隙，速度极快的冲了上去：“抓捕！” “嗡！” 藏龙成员刚一现身，一枚飞弹穿透烟雾冲进人群。 冲击波将周边的桌椅板凳掀飞，地面和天花板在爆炸中不安的颤抖着。 紧接着，卢斯年手下的许悦猛然冲了出去。 “击杀！” 队长厉声咆哮，榴弹顺着枪挂掷弹筒飞出。 一瞬间，许悦身体周边金光浮现，一道光束力场向榴弹涌动过去，将其悬停在半空。 “轰！” 榴弹在虚空炸开，弹片原地扩散。 “哒哒哒！” 藏龙成员们凭借各自的掩体，开始向许悦疯狂射击，但子弹全都被光束力场给挡了下来。 这种常规攻击完全无法对许悦造成威胁，随着他的双臂展开，光束力场上出现了许多触手，开始牵引周边的桌椅和残骸。 队长看到周边悬浮起来的物品，面色逐渐凝重：“目标模块等级过高！撤退，我掩护！” “嗡！” 话音未落，许悦已经操控着牵引物，粗暴的砸向了人群。 藏龙成员们被残骸击中，充能力场不断泛起蓝色光芒，仓皇后撤。 “凭你们这群废物！也妄想屠神！” 许悦发现自己的对手并不是合成人，眼中透出浓浓的轻蔑，迈步冲向了人群。 六级光束力场模块随着他的意念，幻化为无数巨蟒，向着周围的藏龙成员扑了过去。 “哒哒哒！” 一名成员手持武器，对着袭来的光束力场疯狂扫射，但子弹全都被光束中的粒子推开。 紧接着，那条巨蟒倏然张开巨口，向他吞了下去。 充能力场被激活，蓝色和黄色的光芒交织在了一起。 充能力场的定义只是防具，但具有牵引作用的光束力场却是武器，可以持续的发动攻击。 两三秒钟的时间，藏龙成员们的力场逐一破碎，被光束力场缠绕，身体扭曲。 与此同时，赶来支援的藏龙小组占据有利位置，用死光炮对准许悦，果断开火。 “咻——” 激光束电射而出，划破虚空冲了上去。 许悦见状，顾不得对付散兵游勇，凝聚光束力场准备挡下这一击。 “轰！” 两道光束碰撞在一起，星云般的冲击波扩散开来，许悦直接被这股力道掀飞，顺着墙上的大窟窿倒飞回去。 队长抓住机会，抽出了腰间的电浆手雷：“死光炮压制，其余人压上去投掷电浆炸弹！” 剩余的藏龙成员们听到命令，再度集结冲向前方。 作为最精锐的佣兵，他们的战斗意志极为顽强，更清楚做逃兵的下场。 “兹拉！” 忽然间，一道大腿粗的电弧从黑暗中喷薄而出，击中了最近的藏龙成员。 超高的电压让受击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须臾间化为一块焦炭，电弧也从他身上，向最近的人跳跃过去。 “噼里啪啦！” 电弧跳跃的速度快到惊人，短短一秒钟的时间，最靠近墙壁的五名成员就倒了下去。 率领其他手下冲锋的队长看到冲过来的电弧，已经心脏麻痹，头发也竖了起来。 “嗡！” 就在队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道电弧却忽然改变方向，奔着侧面飞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实力碾压 藏龙队长的战斗经验很丰富。 之前那道电弧迎面而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但此时电弧忽然改变，也给了他一线生机。 来不及思考电弧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被转移到了别处，队长趁着这个短暂的空当，迅速向后退去：“二组顶上，一组更换装备，死光炮覆盖！最大火力宣泄准备！” “嗡！” 后方的三架死光炮火力全开，炮口流光溢彩。 “噼啪！” 伴随着死光炮的射击准备，断墙外面的空气当中，开始出现跳跃的电弧，周围的灯泡和电子设备，全都开始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道蓝色的光芒在断墙后方喷薄而出，所过之处，空气中电弧闪烁。 操控死光炮的成员通过战术眼镜感受到一股能量正在靠近，凭借经验掉转炮口，向前方的虚空扣动了扳机。 “咻——” 三道激光同时射出，全方位的向地图上能量汇聚的地方暴射过去。 “轰！” 三道激光与地图上的能量重合，两道穿透虚空滑向远处，另外一道则轰在地面上，将地板轰出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窟窿。 炮手看见眼镜上的能量波动消失，微微松了一口气：“调整炮口！” 另外一个角度的炮手听到指令，下意识的向那边望去，咆哮道：“身后！” 下命令的炮手在听到同伴吼声的同时，就感觉到身上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转身望去，卢斯年手下的赵冬正冷冷盯着两人。 他身上的电击模块已经开启，身体表面涌动着电芒，还有电弧被周围的导电体吸引，在空中摇曳晃动。 “妈的！” 炮手把心一横，向腰间的手枪摸去。 赵冬看见炮手的举动，嘴角闪过一丝轻蔑，手掌挥动间，一道从指尖透出的电弧，宛若长剑一般冲向了对方的眉心。 “啪！” 又一道电弧从旁边飞来，与赵冬的电弧融合在一起，硬生生的改变了它的方向。 赵冬也变得警觉起来。 他之前在袭击队长那一伙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自己释放的电流出了问题，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经过改造以后，他的身体除了固定的硬件之外，大部分的武器模块都设计成了可拆卸的类型。 也就是说，他在每一次作战的时候，都能够选择不同的武器模块。 而他今天的选择，就是全套的五级电击模块。 这让他的身体可以发出一万伏特的电压，用来作为进攻手段。 赵冬虽然可以放电，但只能大致控制电流射击的方向，并不能控制电流本身。 之前的袭击出现问题，还以为是周边有什么东西干扰到了电流，所以才会现身，想要先把威胁最大的死光炮干掉。 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射的电流受到了引导。 顺着电弧的另外一端望去，带着鬼差面具的鲁大愚，也跟他保持着一样的动作，但并没有他这么夸张，只是利用指尖发射出一道电弧，便将他的电流吸引过去。 “砰砰砰！” 炮手看见赵冬被牵制，对他连续扣动扳机。 “嘭！” 赵冬利用光束力场挡下子弹，一脚踹在炮手的肩头，将他蹬飞出去，另外一只手掌挥动，发出了一道电流。 鲁大愚看见赵冬的动作，也跟着挥动手掌，再度改变了电流的方向。 这一幕着实吓到了赵冬。 因为他刚刚目睹了鲁大愚吸引电流的手段。 他并不是利用电击模块放电来跟自己对抗的，而是在半空中将电流给吸引了过去。 鲁大愚牵制住赵冬释放的电流，将目光投向另一名炮手：“给其他人提供掩护，把他交给我！” “明白！” 炮手答应一声，将炮口调整到了后厨的方位：“准备火力覆盖！” “混蛋！你们的对手在这呢！” 赵冬看见远处的炮手连位置都没有变动，将突入加速器开启，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嘭！” 半秒钟后，半空中传来一声闷响，赵冬的身体宛若断了线的风筝，撞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身体反馈回来的打击感，让赵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看见鲁大愚站在他刚刚受击的地方，瞳孔缩起：“你是什么人？” 鲁大愚轻蔑的看着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死在我手里！” 赵冬被鲁大愚的态度激怒，从地上暴起，双臂一振，一圈电芒扩散而出。 “你去死吧！” 赵冬一声咆哮，两道粗大的闪电顺着掌心喷薄而出。 这已经是他最强的攻击力，为了发挥出这致命一击，赵冬耗空了自己的能量储备。 力求一击必杀。 面对赵冬的进攻，鲁大愚依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掌。 “噼里啪啦！” 两道电弧失去控制交织在一起，于两人之间的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 量子脑接连传出高温警告，赵冬发射出去的电弧并没有射向目标，而是跟他的身体形成了一种恒定的关系。 超强的电压让他体内的武器模块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赵冬知道对方是个高手，但自认为自己的全力一击，怎么也能跟他斗个旗鼓相当。 却没想到，对方连出手的欲望都没有，在武器和速度方面，占据着绝对的碾压。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鲁大愚：“这怎么可能？！” “五级的电击模块而已，放在自由之战以前，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鲁大愚见惯了赵冬的这种目光：“听说过线圈放电模块吗？” “七、七级模块？” 赵冬本身就是以电作为攻击手段的合成人，听到鲁大愚的回应，眼角跳动。 线圈放电模块的灵感来自泰斯拉线圈，这是一种分布参数高频共振变压器，可以获得上百万伏的高频电压。 说的通俗一些，这就是一个人工的闪电制造器，利用电弧跳跃来进行电力传输的一种方式。 与赵冬的攻击手段不同，鲁大愚的电击模块完全是瞬发的，可以隔空操控电力。 两人的攻击手段虽然一样，但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全力突围 赵冬听说鲁大愚配备的是七级模块后，战斗意志就已经被磨灭大半。 “轰！” 与此同时，几台死光炮也开始向后厨的方向猛轰。 激光强大的穿透力，将后厨的墙壁洞穿了几个大窟窿，藏龙成员们也开始投掷电浆手雷用来压制。 “妈的！” 赵冬眼见后厨那边即将失守，发出一声咆哮，红着眼睛向鲁大愚冲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不是鲁大愚的对手，此时选择拼命，只是为了拖住鲁大愚，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的队友。 开启突入加速器的赵冬承受着电流反噬的痛苦，冲到鲁大愚面前，猛然挥出拳头。 并未传来打击感。 鲁大愚和空中的闪电球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赵冬失去反噬，身体变得轻松了下来。 但很快便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因为他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想拖住我？” 鲁大愚站在赵冬身后，将手掌抵在他的后心：“勇气可嘉。” “嗡！” 刚刚被吸收的电流一瞬间释放出来，即便赵冬的身体经过绝缘处理，也难以承受如此强大的能量。 “啊！！！” 剧烈的痛苦让赵冬发出一声怒吼，眼睛和喉咙里全都迸发出蓝色的光芒，随后轰然炸裂，化为满地碎片。 “轰隆隆！” 与此同时，后厨的墙壁也在轰炸下倒塌，大批藏龙成员手持重武器开始推进，准备清扫。 “哗啦！” 废墟当中，许悦猛然起身，操控光束力场将满地残骸在自己身前汇聚成一道盾牌，向着人群冲了上去。 与赵冬一样，许悦此时也已经作出了搏命之势。 “轰轰！” 炮火不断轰击在废墟构成的掩体上，砖石横飞。 此时，项龙的声音也在众人的耳麦里传出：“目标已经破开外墙，正在向外部迫降！” “拦住他们！大愚，楼上交给你！” 吴冕听说刚刚的一轮炮火覆盖，没有将卢斯年和周扶光他们干掉，起身向安全通道那边跑去。 沈嘉鸿跟在吴冕身边，语速很快的说道：“九哥，这里是城市中心，动静闹得太大，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出手吧！” “掌握好尺度，别让自己置身险境。” 吴冕经过双方刚刚的交战，也发现这里的情况要比他预想的复杂，而且卢斯年一伙的战斗模块也超过了五级，只有沈嘉鸿出手，才能形成绝对的碾压。 两人说话间，已经跑到了逃生通道的床边，吴冕抓起提前布置好的逃生索，扣在战术腰带上，一跃跳出了窗外。 此时周扶光和卢斯年等人，也正在通过这种方式向楼下降落。 潜伏在楼下的藏龙成员火力全开，对着降落的众人狂轰滥炸，不过卢斯年和身边两人都是高手，用光束力场抵挡着所有的攻击。 “突突突！” 一名合成人在降落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利用肩头的机炮进行反击。 在几人即将落地的时候，卢斯年对着停车场轰了一炮，微型导弹卷起一朵小型蘑菇云，浓烟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另外两名合成人落地后，挡在了卢斯年身前：“我们拖住他们，你先走，如果能跑出去，老地方集合！” “好！” 卢斯年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周扶光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在这种高纬度的对抗当中，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见另外两人准备掩护卢斯年，跟在他身边沉声道：“你得带我一起走，这里是京都中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急预案百分之百已经开启了，我的人就在附近，没有三处的接应，你走不掉！” 卢斯年瞥了周扶光一眼，并未回应。 他们本就是遭遇突袭，而且敌人的数量和火力都超出了他的预估，对于他而言，周扶光绝对是个累赘。 周扶光此刻只想求生，为了隐藏身份，又不好下令让三处的人切除战局中心营救自己，目露凶光的看着卢斯年：“你知道反抗军的三头犬吧？那家伙全身最低七级战斗模块，反应模块八级，但如今一样在威曼利斯关着！千万别把自己想的太强，也别把联合政府想的太弱！” 卢斯年犹豫了一下：“你的人在什么地方接应我们？” “我的人随时能进场，但我必须得先脱离这个交战的中心点，否则经不起事后调查！” 周扶光语速很快的补充道：“你带我出圈，我保你平安，大家各取所需！” “走！” 卢斯年听到周扶光的话，最终还是决定把他带在身边，作为一个保障。 卢斯年身边的四个人，许悦和赵冬都是刺客型的合成人，战斗力主要体现在单打独斗方面。 而剩余这两人，则是经过的战争型改造，身上的武器模块很杂，追求的是强大的火力覆盖效率。 有这两人留下断后，卢斯年和周扶光几乎没有什么压力，就跑到了楼体拐角的地方。 只要通过这个地点，他们就算逃开了交战最为猛烈的地区。 “嘭！”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的时候，一具无头躯体从高处坠落，正落在两人身边的不远处，将地面砸了一个深坑，怪异的抽搐着。 卢斯年认出那是许悦的身体，心脏一缩。 “轰！” 紧接着，一枚飞弹砸在两人头顶，巨大的广告牌摇晃着掉了下来。 “兹！” 卢斯年挥动手掌，激光将空中的广告牌切割，拽着周扶光跑了出去。 “嘭！” 卢斯年刚一露面，就有一发子弹激活了他的光束力场，而后潜伏在这边的藏龙成员，也开始对着两人疯狂射击。 “砰砰！” 周扶光甩手机枪，将远处的一名枪手压制回去，对着手环吼道：“我们在商厦东侧，突入现场，接应我们！” “咻——” 周扶光话音落，一枚集束炸弹自苍穹落下，随后在空中解体，数十枚分体弹落入藏龙组织的阵地，从头到尾的犁了过去。 卢斯年看着路边的一排商铺在爆炸中倒塌，诧异的看了周扶光一眼：“你的人来的这么快？” 周扶光比卢斯年还懵逼：“这他妈……不是我的人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高手过招 商场外突如其来的爆炸，不仅把卢斯年和周扶光吓了一跳，连带着吴冕也蒙了。 他从商厦侧面刚一落地，就看见集束炸弹接二连三的落下，周边的大片建筑被无差别射击，成片倒塌。 京都虽然治安混乱，但这种大规模的武装袭击还从未出现过，沈嘉鸿看着炼狱般的景象，眉头紧锁：“周扶光这个混蛋疯了吧？怎么会任由廖氏的人做这种事？” “这不是周扶光做的！” 吴冕一瞬间就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判断：“廖氏的人来这里是交易武器的，而且目标直指威曼利斯，没有进行暴恐活动的必要。而周扶光跟他们合作的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你的意思是，有第三方插手进来？” 沈嘉鸿也是个聪明人：“我们今天的行动是绝密的，就连卢斯年都不知道咱们的计划，如果有第三方插手的话，这将会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咱们最好尽快抽身！” “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周扶光不死，更不好收场！尽快干掉他！” 吴冕略一犹豫，并没有选择撤退，而是加速向着手下汇报的方位冲了过去。 原因不明的袭击仍在继续，集束炸弹的无差别轰炸，让整条街道都被浓烟笼罩，就连藏龙组织防御阵地也被炮火覆盖。 滚滚浓烟当中，吴冕绕过大楼，远远看见周扶光的身影，当即抽出了配枪。 “轰！” 一枚炮弹落在远处，将一间临街的店铺炸毁，落在地面的人群发出一阵惨叫，开始向其他掩体逃跑。 吴冕月光瞥向那边，脚步微微一顿。 在逃跑的人群当中，李潼也赫然在列。 被炸毁的建筑，是一家儿童绘画培训机构，李潼作为这里的兼职绘画老师，正在保护着画室的学生们逃离。 “嗡！” 一辆悬浮汽车轰鸣着驶入战场，向周扶光的方向移动过去。 “轰！” 一枚从烟雾中发射的飞弹命中车辆，沈嘉鸿也沉声道：“九哥，三处的人已经过来接应周扶光了！” “速战速决，干掉他！” 吴冕收回思绪，举起手枪对着周扶光的方向连续点射。 “砰砰砰！” 枪声乍起，子弹飞到远处，被卢斯年的光束力场挡了下来。 周扶光听到枪声，下意识的蹲在了一处断墙后面：“我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入场，只要咱们能挡住攻击，就能出去！” “轰隆隆！” 卢斯年没等回话，沈嘉鸿发射的死光炮已经连续轰在了他的护盾上。 这种高频率的攻击，让卢斯年心头巨震。 死光炮之所以威力不俗，是因为这种武器凝聚了激光的毁灭之力。 而沈嘉鸿进行的连射，完全没有停顿，说明对方的武器模块，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等级。 六级的光束力场面对死光炮的连续轰击，已经发出报警。 沈嘉鸿利用死光炮压制住卢斯年，动作迅速的向前推进，而且间歇式射击的激光也逐渐连贯起来，形成了一道光束。 如此一来，卢斯年的压力更大，只能将全身的能量全部注入到光束力场，用来对抗沈嘉鸿的压制。 即便如此，他仍旧不占据优势。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卢斯年光束力场的颜色就黯淡下去，而且还出现了裂痕。 眼见自身防御即将失效，卢斯年一声咆哮，藏在两侧上臂的小型炸弹翻转出来，向沈嘉鸿爆射过去。 “轰！” 飞弹被沈嘉鸿的光束力场推开，在十几米外爆炸，浓烟和冲击波滚滚而来。 吴冕将纳米机器人外放，一拳将迎面飞来的石头打开。 卢斯年利用飞弹打断了沈嘉鸿的压制，双腿的喷气模块瞬间激发，向着另外一边跑去。 吴冕看见卢斯年跑路，对着周扶光藏身的地方连开三枪：“分头行动，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你小心！” 沈嘉鸿看见卢斯年的身影消失在浓烟当中，开启突入加速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卢斯年愿意带着周扶光逃跑，也是因为他看出了这里过于混乱，想要借助三处的掩护脱离战局。 而沈嘉鸿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觉自己如果继续跟周扶光捆绑，不等三处的人赶到，他就得先交代在这。 于是在周扶光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卢斯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自己跑路。 此时交战区外围的一片建筑已经被轰成了废墟，卢斯年借助喷射落在废墟当中，迅速向对面的建筑群跑去。 在卢斯年跑动的同时，开启突入加速器的沈嘉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轰去。 “嘭！” 卢斯年不堪重负的光束力场被一拳轰碎，身体也被反冲的力量击飞，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沈嘉鸿站在原地，右手掌心的死光炮开始积蓄能量：“现在束手就擒，出面指认周扶光，我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卢斯年展开双臂，两把螳螂刀弹开：“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把路让开！” “呵呵。” 沈嘉鸿见卢斯年负隅顽抗，已经失去了与他交流的兴趣，手掌抬起，激光束向卢斯年爆射而去。 面对沈嘉鸿的攻势，卢斯年的双眼泛起淡绿色的光泽，开启了颅内的动作捕捉模块。 这个七级的运动模块，是他引以为傲的保命手段，可以将外部的动作放慢百分之四十。 卢斯年的远程火力并不凶猛，近战才是他最强的手段。 视神经捕捉开启之后，原本难以捕捉的激光束变得迟缓下来，卢斯年也提前做好规避动作，准备在避开这一击之后，冲上去与沈嘉鸿展开肉搏，利用这个优势绞杀对方。 但接下来便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卢斯年避开激光的进攻轨迹之后，却发现光束后面空荡荡一片，刚刚发射死光炮的沈嘉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紧接着，一只手掌搭在卢斯年的后颈，硬生生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 “嘭！” 光束电射而至，在卢斯年胸口掏出了一个大窟窿。 第一百七十八章 摧毁 高手过招，尤其是经过改造的合成人。 除了同等级的高手会想办法撕开对手的防御力，其余的便是战斗理解和武器装备的碾压。 而沈嘉鸿便是当时罕见的绝顶高手。 他跟卢斯年的战斗，总共持续了三秒钟。 合成人这个群体的怪圈就在于此，再遇见更强的高手以前，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最强的。 在一段时间里，他们宛若神明般主宰着自己所在的领域，可以秒杀任何目标。 但是再遇见更高等级对手的时候，他们也会如同那些被自己干掉的蝼蚁一样，从猎手转变为猎物。 身体被洞穿之后，卢斯年的量子脑收到了一连串的报错信息，低头看着身体里泄露的油液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沈嘉鸿脸上的鬼差面具。 狰狞鬼脸，恰如索命的无常。 主要部件受损之后，卢斯年的量子脑跟大部分躯干都已经失去了连接。 一股极致的恐惧油然而生，卢斯年自知不是沈嘉鸿的对手，连忙求饶道：“你刚刚说我只要愿意指认周扶光，就放我一条生路，对吧？我愿意配合……” “晚了，相比于你对周扶光的指认，我已经在你身上看到了更大的价值。” 沈嘉鸿操控着手部的激光发射器，开始用一道纤细的激光切割卢斯年的脑袋：“视神经捕捉模块，这可是好东西，为了找它，我可废了好大的力气！你的身体太弱了，这东西放在你身上，是一种浪费！” “滋滋！” 激光切割金属的声音传进卢斯年的耳朵，沈嘉鸿的面容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 另外一边，吴冕已经冲到了周扶光藏身的位置。 掩体后方，周扶光对着手环问道：“我们的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还不出现？” “周处，我们的火力组已经到了，但是遭遇了拦截，原本的突入路线也遭遇了轰炸，暂时无法进入现场！” 周扶光听到卢斯年留下断后的两个人那边已经没了枪声，把心一横：“妈的！派清扫组进来！” “周处，清扫组进场，我们就暴露了！” “我他妈的才是三处的负责人！听我的！立刻派清扫组进场！” “明白！” 周扶光这边刚把话说完，吴冕已经冲到了掩体前方，将一枚电浆手雷扔到了周扶光那边。 “砰砰！” 周扶光看见落在远处的手雷，连续打出两枪，子弹精准的射击在手雷下方，利用惯性将手雷铲飞到了远处。 “轰！” 手雷炸裂，电弧扩散开来。 周扶光的护盾被激活，撒腿就向商厦跑了过去。 他之前跟出来，就是为了利用卢斯年等人的保护来掩藏自己的身份。 现在卢斯年团伙已经弃他而去，周扶光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己人的身上，所以并不准备硬拼，而是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支援。 “砰砰砰！” 吴冕看见周扶光现身，连续开枪压制，同时翻转左手的指节，将几根飞针发射了出去。 “吭吭吭！” 吴冕刚一动身，三处清扫组的飞艇也开进了战场，机炮开始向吴冕所在的方向疯狂扫射。 面对飞艇的重火力压制，吴冕也不敢硬抗，转身跳到了一处掩体后侧。 纳米丝线很快将发射出去的毒针带了回来，吴冕看到上面的血迹，更换了一个弹匣，开始横向移动。 在前往这处商场之前，吴冕就勘察过这里的地形。 通过他左前方十五米的窗口进入商场，刚好可以对跑进去的周扶光进行拦截。 “轰隆隆！” 吴冕刚准备动身，又一轮炮击向着商场这边覆盖过来。 硝烟和火光如同海浪一般犁过街道，远远袭来。 这是覆盖式的徐进弹幕，按照这个频率，再有十多秒钟，就将把吴冕所在的方向覆盖。 吴冕看着远处覆盖而来的炮火，脚下的步伐不停，准备进入商厦继续抓捕周扶光，但犹豫了一下，又向后面跑了回去。 他要去的方向，正是李潼闪躲的那一边。 徐进炮火的攻势很猛，如果吴冕不去帮忙的话，李潼和那些孩子必死无疑。 在吴冕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李潼对他照顾有加，而且她所遭遇的一切悲剧，全都是吴冕一手造成的。 虽然他已经决定跟那段过往一刀两断，但李潼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面对自己不出手李潼必死的结局，吴冕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在距离画室不远处的一处废墟当中，李潼正带着画室的一群孩子，躲避在承重墙下面。 李潼从未经历过战争，此时只是按照上学时躲避地震的常识，再带着孩子们躲避。 远处的徐进弹幕越来越近，数十米高的气浪，让惊慌失措的孩子们都停止了哭泣。 李潼看见这一幕，同样也被吓坏了，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道穿着斗篷，带着鬼王面具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原本就被吓坏的孩子们，看着吴冕狰狞的面具，再度尖叫起来。 吴冕来不及多说什么，摘下面具让李潼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跟我走！” 李潼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吴冕，不禁愣在了原地：“冕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问了！快走！” 吴冕来不及解释什么，对身边的孩子们连续挥手：“所有人都往左边跑，用最快的速度！” “大家跟我走！快！” 李潼对于吴冕有一种特别的信任，听到他这么说，把最小的孩子抱在怀里，带着众人开始逃离。 徐进弹幕距离人群越来越近，众人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剧烈震颤。 普遍而来的高温冲击波让吴冕都难以站稳身体，队伍中的孩子更是接二连三的倒下。 吴冕穿过废墟，跳到了路边的一处台阶下面，无名指的指节翻开，利用纳米机器人的丝线捆绑住不远处几个孩子的腿，奋力将他们给拖拽了回来。 “轰——” 炸弹雨点般落下，将李潼之前躲避的废墟彻底摧毁，浓烟裹挟着碎石，再度向周边涌动而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特别行动部队 因为吴冕的及时出现，被困在废墟中的李潼，还有画室的十几个孩子，成功摆脱了死神的收割。 他们无疑是幸运的，但那片废墟当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们是一样的命运，却没等来那个带他们逃出生天的英雄。 发生在几十米外的爆炸，已经让吴冕致聋，为了防止鼓膜被震坏，他长大了嘴巴，被硝烟和尘土呛的连连咳嗽。 几十上百斤的石块被冲击波卷到天上又落了下来，人群里的一个孩子躲闪不及，直接被砸碎了身体。 面对这种情况，吴冕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只能尽量把身体贴向墙壁，躲避着从天落下的碎石。 此时吴冕的心情很乱，但不是因为抓捕周扶光的失败，而是因为他正遭受的攻击。 在闹市区制造轰炸，而且还是京都的闹市区。 这已经足够造成国际上的轰动。 以联合政府的行事风格，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在追查的时候，就连家里的老鼠崽子都得挖出来摔死，蚯蚓都得竖着劈开。 吴冕想不到会有谁做出这种挑战联合政府的举动，更想不出来谁能够在京都做到这一点。 要知道，这么大规模的轰炸，绝非帮派，甚至于工蜂那种小型组织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已经是超出常规的军事打击。 而且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准确目标，一番狂轰滥炸，只是为了制造暴恐袭击而已。 莫非，是反抗军吗？ 可是以吴冕的了解，京都根本就没有大规模的革命军武装，他们更没有能力可以发动这种恐怖袭击。 大地的震颤，持续了三十秒左右才停下。 空气中烟尘弥漫，能见度已经降低到了不足五米，周围一片黑暗，就连太阳的光辉都被遮挡。 李潼使劲甩了甩头，恢复听力之后推了推吴冕：“冕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吴冕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当即便准备继续去追捕周扶光。 就在他起身的同时，李潼却一把推开了他：“小心！” 周围的浓烟和噪音影响了吴冕的判断，直到他被推开，才看见有人正举枪指着他这边。 “嘭！” 下一秒，袭击者的脑袋直接开了花，紧接着天际也传来了喊话声：“我们是国会办公厅特别行动部队，现场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将被智能武器系统锁定并击杀！重复，我们是国会特别行动部队，现场人员请不要随意走动！等待核查与救援……” 吴冕听到空中的喊话声，脑海中一声轰响。 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sof。 这支部队，可以说是联合政府的最强特战部队。 虽然占用的是警务编制，可他们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享受的都是联合政府的最高规格。 整个京都市，使用军用级装备的警务部门分别有三个。 其一是警务部特批的特别任务第九处，以及生员系扶持的便衣行动第三处，剩下的就是隶属于国会办公厅警卫处的sof。 九处和三处的装备当中，只有一部分是军用级，战斗力跟作战部队是没法比的。 而sof的装备，则代表着联合政府武器工业的巅峰，任何的新型装备，都是他们先用，然后才能轮到军队。 这支专职保护政府要员的特战部队能够被派到这里，说明金海广场的暴恐行动，已经惊动了国会高层，让他们派出了最为精锐的部队，准备在第一时间灭火。 这时，沈嘉鸿的声音也顺着耳麦传了出来：“九哥，sof的人到场了，我们准备发动武装袭击对你进行接应，你要做好撤离准备！” “别管我，你们走！” 吴冕不假思索的回绝了沈嘉鸿：“藏龙的战斗力很强，但是跟sof相比，连杂牌军都算不上！这支部队是专职用来对付其他各国顶尖的杀手与特工的，藏龙现在参与进来，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正因如此，我才决定采取突袭，这里的情况太混乱了，一旦你被sof的人扣下，势必会卷入这场纷争，生员系的人本来就在盯着你，倘若他们背后递刀子的话……” 沈嘉鸿说到这里，自己都感觉有些后怕：“在我的印象中，京都还从未遭遇过这么大规模的袭击，这口黑锅不管扣在谁的身上，都是足够压死人的！” “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尽快撤离！记住，离开之后一定要稳住九处，只有九处保持着利用价值，周同勋才不会放弃我！启动特别通讯频道，我会想办法跟你们联络，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当家！” 吴冕把话说完，摘下自己的耳麦和手环，用石头砸碎后扔进了一边的下水道，认真的看向了李潼：“你记住，不管任何人问起来，都不要说你认识我，别跟他们提起我的名字，关于我的事情，一个字都别说，知道了吗？” “这些人，是来抓你的吗？” 李潼要比吴冕先一步离开工蜂组织，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抓吴冕的：“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吴冕听着空中的嗡鸣和飞艇螺旋桨旋转的声音，沉声道：“记住我的话，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说，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情，会去找你，给你一个详细的解释，如果你乱说话，我的命就没了！” “嗯！” 李潼听说事情这么严重，也跟着点了点头。 “把义械摘下来，别让他们看出你是合成人！记住这个位置，配合他们进行完调查，再回来把义械拿走，去上州港的义械诊所，找当初那个医生，他不帮你手术，就威胁告发他！” 吴冕这边刚刚摘下李潼的义械藏好，就有几道身影从周围出现，满身装备极具科技感的sof成员纷纷举枪，指向了吴冕等人：“举起双手，接受检查！” 吴冕知道sof的人都是杀戮机器，动作标准的举起了双手：“这里有孩子，他们受伤了，先救人！” “身份辨认成功，成人两名，儿童十一人，其中一人威胁不明！” 一名sof的队员在汇报的同时，快步走到吴冕身边，用电子镣铐锁住了他的双手。 第一百八十章 都是狐狸，讲什么聊斋 李潼看见sof的人给吴冕戴上手铐，大声解释道：“这个先生不是坏人，他刚刚在废墟当中救下了我和我的学生，我们都能替他作证！” “sof不负责取证。” 一名探员上前看了一眼现场的孩子，摆手道：“你们跟我来，接受身份核实。” 与此同时，吴冕也被人压着，向另外一侧走去。 等他拉开与李潼的距离之后，才对身边的探员说道：“咱们是同行，我是警卫部特务九处的处长吴冕，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调查暴恐案的，你得让我离开，否则会中断我的线索！” “这里已经被我们接管，至于你的身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探员话语冰冷的扔下一句话，随后跟同伴一起，将吴冕押进了一艘飞翼战斗艇当中。 …… 商厦内部，一个sof小队也冲进了商场里面。 队长通过战术眼镜看到前方有一群手持武器的人，作出了战斗准备：“sof！前方人员放下武器！” 重进商厦接应周扶光的清扫组长大声吼道：“我们是京都市局便衣三处，我们的处长在与敌人交战的过程中受伤了！” sof队长完全不理会对方的叫喊：“我让你放下武器！” 清扫组长主动扔掉配枪，对其他人命令道：“把武器放下！” sof小队迅速上前。 此时周扶光的上衣已经被撕开了，整个左侧小臂像是被墨水涂黑一样，肿胀的有些吓人，而且皮肤下面的瘀青还在向上臂蔓延。 sof队长用枪指向众人，咆哮道：“所有人举起双手，原地不许动！” 清扫组长咆哮道：“我们的处长受伤了，先让私人医疗进场！” sof队长对于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这里已经被全面封锁，谁都进不来！” 吴冕毒针上的毒是特别配比的，能够给感染者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即便周扶光已经注射了抑制药物，但只能减缓病毒的扩散，对于抑制疼痛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听到sof队长的话，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我也在为联合政府卖命！老子不是犯人！” “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我只负责执行我的任务！” sof队长面无表情的摆手：“全部带走进行调查！” 周扶光听到sof队长的话，伸出右手，一把抽出了旁边一名属下腰间的量子匕首。 一名sof成员条件反射的举枪：“别动！” “噗嗤！” 周扶光手腕一挥，粗暴的斩断了自己的左臂，鲜血喷了满地。 “啊！！” 剧烈的疼痛感让周扶光发出一声咆哮，身体瞬间被冷汗打湿。 “周处！” 清扫组长此时已经全然不顾一边的sof小队，抽出腰间的肾上腺素，一针扎在了周扶光身上：“止血包！！” sof虽然不近人情，但是看见周扶光的动作，也并没有将他们直接带走，而是给了三处一个急救的机会，他们来控制场面，是为了将现场隔绝，进行彻底调查。 但三处毕竟算他们的半个同行，而且周扶光的身份也比较特殊，所以该给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sof队长看着围在周扶光身边的三处成员，侧目对自己的一名手下说道：“让我们的医生进来，进行隔离处置。” 周扶光此举，也是无奈之举。 身为警务系统之内的他，知道sof的人就是一群人型机器，虽然都是自然人，但他们的执行力，甚至要比读取指令的机器人还要偏执。 如果他不采取这种方式断臂自保的话，一旦被sof带走，情况只能更加危险。 …… sof作为国会的专属警卫部门，平时很少公开露面，吴冕对于这个组织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 他被带上飞艇之后，就被关押在了单独的机舱当中，进行了全方面的监控。 吴冕已经对sof的人表露了身份，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只能选择静坐。 因为已经提前丢下了全身的电子设备和武器，再加上这个机舱里没有钟表，所以他只能闭上眼睛开始默数，用来估算时间。 四个小时后，机舱的门再次开启，六名全副武装的sof成员站在吴冕身前，用头套遮蔽他的视线，将他带了出去。 黑暗当中，吴冕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感觉走了很远，然后被人按在椅子上，身体也被锁了起来。 头套撤去，一抹强光晃得他眯起了眼睛。 前方的办公桌后面，两名身穿西装，板着扑克脸的中年正襟危坐，宛若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吴冕缓了好一会，仍旧无法在这种强光中睁开眼睛，只能闭着眼睛，尽量将脸颊侧到了一边。 “吴冕，警卫部特殊任务第九处的处长。” 对面一人翻开了吴冕的履历，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关于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吴冕知道面前的强光灯是用来击溃他心理的一种手段：“我愿意配合调查，接受询问，但在此之前，我有两句话要说，第一，我需要自己在接受什么部门的调查，第二，我要求受到公正的待遇，因为我并不是犯人。” “也罢，对付你这种特工，寻常手段恐怕也起不到效果。” 一名中年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吴冕面前的探照灯：“我们隶属于sof政治处，这一点想必我不用跟你详细解释了，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不折腾我，我就不折腾你，可以吧？” “我今天前往金海广场，是去调查另外一起案件的，但是在调查途中，忽然就发生了惨案，而我的第一反应是撤离，在撤离过程中，发现有平民被困在了爆炸区域，所以救了他们，然后就被你们的人带到了这里。” 吴冕这番说辞，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他在商场内动手的时候，已经切断网络和监控，能够笃定自己在行动时是没有任何影响存留，以及暴露身份的举动的。 而对面的中年则露出了一个轻浮的笑容：“吴冕，大家都是狐狸，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给我们讲聊斋的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理博弈 审问者扔出一句话，并没有继续追问，双方在沉默中展开了心理博弈。 这种死寂让吴冕并不好受，对方没有任何引导的问话，让他心理压力巨大，一旦他说的事情跟对方想问的不符，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对方的话已经说的足够直白，俨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这一刻，吴冕的思维也变得活跃起来，在思考着自己的一番话，以及行动的时候是否出现过什么漏洞。 但思来想去，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要沈嘉鸿遵照自己的命令，成功带藏龙组织撤离，那么sof的人是完全不可能查到他与金海广场枪战有任何关联的。 除非，是李潼没有扛住这些人的审讯，把他的身份给招了出来。 同样身为特务，吴冕丝毫不怀疑sof的审讯手段，别说李潼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们真想上刑，恐怕自己都未必可以承受。 如果李潼真的吐出了双方之间的关系，那么吴冕就真的危险了。 今天金海广场的暴恐袭击，造成的影响将会是无比恶劣的，在这种情况下，反抗军这种榜上有名的组织，肯定是首要的怀疑目标。 以吴冕的身份，倘若被判定与反抗军有染，肯定要罪加一等，而且在这么关键的节点上，上面的人甚至都不需要确定他跟袭击案有什么关系，就足以将他清除。 但这种想法只在吴冕的脑中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就被他给否定了。 sof代表的是联合政府的意志，这些人如果有详实的证据，完全没有必要进行这种多此一举的审讯。 想到这里，吴冕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沉默。 审讯者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抵抗态度，比我想象当中的要严重，真的什么都不说吗？” “你们是特务，我也是，而且我坚信，身在一线的我，进行的审讯工作要比你们繁重的多。” 吴冕语气平稳的回应道：“如你所说，大家都是老狐狸，诱供这种低级的手段，就不要拿出来了吧？” 审讯者冷笑：“好，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根据你的履历，九处曾有多名队员指控你抛弃、残杀、出卖队友，而你在警务系统内部的绰号叫做活阎王。我所掌握的一切证据，都说明你是一个残忍嗜杀的人，所以我很好奇，你这种人怎么会去救一群孩子？” “或许在你的主观意识当中，我是个坏人，但我首先得是个人。” 吴冕依然保持着平静：“我之前的确做出过击毙队友的事情，但那并不是出卖，而是战术消灭。九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一旦我们的秘密暴露出来，让民众知道联合政府居然在聘请合成人雇员，将会造成无法预估的严重后果。” “这个借口很难说服我。”审判者目光如炬的盯着吴冕：“做情报工作的人，连自己都使命都不清楚，去为普通人浪费时间与生命，这本身就说不通。” “别用你的想法来臆测我的行为，你们做特务，是为了保护联合政府的官员，而我做特务，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的民众。从某些角度而言，我们合成人与你们自然人是不一样的，何况那还是一群孩子。” 吴冕无法回应审判者的问题，只能用这种含糊其辞，人种对立的说法蒙混过关。 审判者听到孩子这个词，停顿了大约三秒钟的时间，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你刚刚说过，今天前往金马广场，是为了调查一起案件，请问案件内容是什么？” “无可奉告。” 吴冕只给了四个字作为回应：“九处是警卫部的直属部门，我们有独立侦查权和办案权，有权对案件调查进行保密处理。” 他之前曾想过以调查军火商林德伯格为借口，将事情引到廖氏集团和周扶光身上去。 可今天跟随他一起行动的并不是九处的人，而是藏龙组织的杀手们。 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如果吴冕给出一个明确目标，就要接受无休止的盘问，一旦被抓住漏洞，他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你要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sof受国会直接领导，我们有权得知这个国家的一切机密，你所谓的保密条令，对我们无效。” 审讯者嘴角上挑：“我想你该不会准备跟我们进行对抗吧？” “我只是在确保自己的权利不会受到侵犯。” 吴冕目光坚毅的看向审讯者：“我一心为国，问心无愧。” “在这个房间里，我听过太多问心无愧这四个字，遗憾的是，我们这里审判的并不是卖国者。或者说，不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对于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想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审讯者打了一个响指，吴冕的面前随即出现了一块全息投影的屏幕。 上面的内容，正是由警卫部出具，解除对sof保密权的文件。 这意味着sof有权得知吴冕的办案经过，如果他再继续对抗，只会让自己的嫌疑越来越大。 不过他仍旧没有用威曼利斯和林德伯格说事：“我在追查一个犯罪组织，这个犯罪组织跟京都市最近三个月内发生的多起合成人失踪案件有关，我们怀疑他们是一个专职以合成人牟利的犯罪集团。我今天前往金海广场，是因为接到了这些罪犯可能出现的情报。” “这个犯罪组织叫什么？” “不清楚，我正在调查，今天我赶到金海广场，还没等确认目标，那里就展开了大规模的枪战，我原本是准备趁乱抓捕目标的，但接下来的大规模轰炸，彻底扰乱了我的计划。” 吴冕很聪明的没有将事情往外推，而是全都揽在了藏龙组织身上。 这样一来，sof对于藏龙的所有情报，就只能从他嘴里得知，以他认定的消息为准。 只要吴冕不详细的说出藏龙组织的情报，那么接下来sof肯定会自己进行调查，一旦他们锁定的是林德伯格或者廖氏重工的佣兵，吴冕甚至可以将藏龙组织之前犯下的案子，全都推到这些人身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泥菩萨过江 吴冕顺利将sof调查人员的注意力转移之后，接下来的审讯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眨眼间，他已经接受了三天调查。 这期间，他的生活两点一线，每天除了关押就是审讯，而且审讯内容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吴冕知道对方是想要利用不厌其烦的审讯，来寻找他的漏洞，身为一名经验老到的特工，他并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长时间的羁押和与外界的隔绝，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心理压力。 虽然sof的权力很大，但也并不代表着只手遮天。 不管怎么说，吴冕毕竟还是九处的负责人，sof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只能扣押他48小时。 如今周同勋刚刚坐上警卫部一把手的位置，正是拉拢其他人的阶段，就算为了给其他人做个表率，也不可能放弃吴冕这个帮他上位的功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所以吴冕十分笃定，周同勋此时肯定也在为他奔走。 截至目前，吴冕除了审讯之外，再没有接到过任何的其他通知，周同勋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天，吴冕依然按照常规流程，接受了相关询问，在询问结束后，对审讯者问道：“我在这里已经被羁押了三天，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审讯者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我们只负责审讯，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你。” “我是警卫部的高级探员，是享有办案豁免权的，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你们无权对我进行扣押！” 吴冕神情严肃的看着两名审讯者：“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将不再配合你们接下来的询问。”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 审讯者并没有理会吴冕的威胁：“sof是代表国会来执法的，而你作为的豁免权和法律，都是国会制定的，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国会的权力和意愿就是你所谓的法律，以你的身份，应该不难理解我说的话。” “可我总要知道我被关押的理由吧？” 吴冕跟审讯者对视：“你们想要关押我多久？一直到金海商场的袭击案调查结束吗？我想你应该了解九处存在的意义，如果我不回去尽快执掌九处，会引发更大的麻烦！在金马商场的袭击中，是有合成人存在的，对于他们的调查，我远比你们sof更加专业。” “我说过，sof只会根据国会的意愿行事，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我们关心的范畴之内，包括这个国家的颠覆。” 审讯者扔下一句话，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 京都，某位保守派要员的私人府邸。 周同勋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当中。 他是为了吴冕的案子来的，并且在此等待了超过三个小时。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楼梯处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周同勋循声望去，看到一名七十岁左右的老者向楼下走来，诚惶诚恐的起身：“岳老，您好！” “坐吧，刚刚在楼上有公务处理，让你久等了。” 岳老嘴上客气了一句，但态度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愧疚。 “岳老您太客气了，您能在百忙当中抽空见我，同勋已经不胜感激。” 周同勋心里很清楚，姓岳的让他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给他这个新上任的警卫部长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在保守派当中，一点面子和地位都没有。 即便如此，周同勋也得受着，权力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想对下面作威作福，就得忍受上面的冷言冷语。 岳老坐在周同勋对面，好似聊家常一般的开口道：“你对冯御璋的帮助，我听他提起过，御璋也不止一次的提起过，你是一个有才干的人，既然走到了更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就好好看，别让推举你的人寒心。” “岳老的教诲，同勋必然铭刻于心，绝不敢忘。” 周同勋点点头，也说起了客气话：“我上任之后，早就应该来登门拜访，但一直被琐事缠身，所以才耽误了时间，请岳老见谅。” “无妨。” 岳老摆摆手，一边的仆人很快将茶杯递到了他手里：“你是被冯御璋一手提拔起来的，今天有事情没有找他解决，反而通过冯御璋的引荐来见我，是有什么他无法处理的事情？” 周同勋点点头：“岳老，我知道您时间宝贵，就不跟您绕弯子了，我今天来，是因为我有一名属下被sof扣下了，他叫吴冕，是警卫部直属九处的处长……” 岳老微微点头：“吴冕，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岳老，我知道sof是您分管的部门，今天来找您，也是希望您可以高抬贵手，放吴冕一马。” 周同勋本就是保守派的人，说话也没有拐弯抹角：“如今我刚刚接手警卫部不久，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而吴冕又是我的得力助手，如果他不能被释放，我接下来的工作会很难开展。” “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你还想着别人呢？” 岳老挑眉看着周同勋：“这次金海广场的案子，让国会里的元老们都很愤怒，而你们警卫部作为维护治安的机构，对此要负最大的责任。你能上位，是保守派力挺上去的，现在除了这种事，我们已经够丢脸了。” 周同勋听出岳老话茬不对，心下一惊：“岳老，我刚刚接手警卫部还没有几天，甚至连手续都没有完全办好，这件事它……” “上面也正是考虑到警卫部在进行权力交接，所以才没有让你承担这个责任，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查清楚金海广场的案件，就算查不到头绪，至少也得拿个态度出来。” 岳老沉声道：“与其想着怎么保护别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想要给别人遮风挡雨，也得先长成一棵树才行。” “岳老，我这个人性子直，很多时候说话可能不讨喜。”周同勋坚持道：“我当初站队冯御璋，是拉着吴冕一起入伙的，保守派这时候放弃我的人，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循环 周同勋的一句话说完，岳老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国会内部的各个派系，都是金字塔结构，塔尖上的人会通过不断对下层的人进行调整，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而下层的人也会将利益向上层输送，保证上面人手中权力的稳定，为自己挡住各方面的压力。 各个派系内部上下层的关系，都是相辅相成的。 但总体而言，下面的人还是占据弱势，尤其是周同勋这种派系里的边缘人，被换掉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看见岳老发了脾气，周同勋虽然手心冒汗，不过并没有服软。 他这么做并不是完全为了保护吴冕的安全，也是想为自己在保守派当中争取一些话语权，而不是任人揉圆搓扁。 两人僵持了三秒钟左右，岳老目光阴翳的看着周同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手中这权力来的太过简单了一些，所以才会这么的不珍惜？” “岳老，人对于权力都是有贪恋的，我在副职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往上爬，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我真的很珍惜。” 周同勋顿了一下：“我知道保守派为了让我上位，付出了很多精力，也怀着一颗感激的心，但您和保守派其他的元老们，如果认为我周同勋坐在这个位置，就只能一味付出，连自己的诉求都无法达成，那这份权力，我不要也罢。” 岳老听到周同勋这么说，不悦的表情更重了一分。 周同勋此刻的态度，已经不是商量，而是在威胁。 保守派这边为了让他上位，已经跟生员系撕破了脸，如果周同勋在这时候撂挑子，不仅意味着他们的付出打了水漂，也会让外人看了保守派的笑话。 周同勋的回首掏，虽然让岳老不满，但他这种玩政治的老家伙，是不会被情绪左右思维的，见周同勋的态度这么坚决，并没有继续去激化矛盾：“这次为了保住你在暴恐案风波当中平稳落地，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多努力，但吴冕的事情，并非你想的这么简单。” 周同勋见岳老提起吴冕，没有继续保持强硬，拿起茶壶，主动给他填满了水。 “sof虽然归我管辖，但这个部门并不是保守派控制的，或者说，这个部门不受任何人控制，因为它代表的是整个国会的意志，任何派系插手sof的事务，都会引发围攻。” 岳老正色道：“联合大区一直以全球最大的经济体自居，而这次在首府闹出规模这么大的袭击行动，这是丑闻，打的是国会所有人的脸！别管大家内斗的多么狠，也不会傻到去砸了共同的饭碗，所以金海广场的案子，是所有人在盯着。” “岳老，我之所以要为吴冕发声，并不是因为他与这件案子有关，恰恰是因为这件案子跟他没关系。” 周同勋面色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上面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可你们也不能不管我们下面的人啊，倘若我连吴冕都保不住，这警卫部的工作，接下来可怎么开展啊？” 岳老见周同勋咬着这件事不放，无奈的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吴冕短期内出不来了。” “这……” 周同勋面色一凛：“难道吴冕真的卷入了这件案子？” “金海广场的事情，远比你想的严重，不仅仅因为它造成了数百人死伤和巨大的经济损失，也影响到了联合大区的政治地位。” 岳老压低了声音：“我刚刚在楼上，参加的就是国会的一个内部会议，国会已经将暴恐案的侦破任务交给了sof，让他们限期破案，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除了三处的周扶光，任何相关人员全部都会受到羁押。” “周扶光为什么能出来？” “他被sof带走调查的时候，已经身中剧毒，而且自断手臂用来保命，但体内还有毒素存在，被特批释放就医。不过周扶光被释放，也仅仅是为了医疗，并不意味着自由。” “他人能出来，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了，我留下吴冕，就是为了对付周扶光的三处。” 周同勋听到这个噩耗，情绪更加激动：“没有了吴冕，我手里根本就没有可以正面对抗周扶光的人，而赵和平也会抓住这个机会打压九处，倘若九处出现问题，我的底牌也就没了。” “这事我帮不上你，你如果想让吴冕出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尽快破案，只要策划暴恐的嫌犯到案，吴冕自然而然也会被释放。” 岳老把话说到这里，从沙发上起身：“你刚刚有句话说的挺对，既然已经用了这么多年才走到警卫部长的位置上，就别总想着服务上层，疏通关系，在业务上也要多下功夫，破案本就是你们警方的事情，真想保住吴冕，你的努力比我更有效。” “是，同勋受教了。” 周同勋见岳老要走，也跟着起身：“岳老，我多嘴问一句，假设金海广场的案子一直都没有破获，那吴冕他……” “吴冕对联合政府有贡献，对你也很重要，但是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他可有可无……” 岳老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去，管家也走到周同勋身边，说着客气话准备送客。 周同勋走出岳住处的时候，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如今他刚刚接手警卫部，那些生员系的下属们完全不给他面子，始终处于听调不听宣的状态。 就算他下令调查暴恐案，下面的人必然也是出工不出力。 没有了吴冕，他连可以调查案件的心腹都没有，案件调查不清楚，又注定了吴冕要被一直羁押。 “嘭！” 周同勋对着岳老家门口的景观树踹了一脚，脸色阴郁的坐进车内，准备再去疏通其他的关系，至少先跟吴冕恢复联络再说。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而事情的实际发展，要远比周同勋想象的还要复杂。 就在他为了吴冕奔走的时候，一架战斗飞艇已经落在了sof的秘密基地，准备将吴冕转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绝密羁押 京都某私人诊疗中心内，周扶光被推进手术室，即将进行手臂的第二次手术。 之前他为了防止毒素在体内扩散，一刀斩断了自己的手臂。 虽然处置的比较及时，但他的体内还是残留了少量的病毒，而且sof对他提供的治疗，主要也是以问话为主，导致他的伤口已经有了恶化的迹象。 手术室的病床上，周扶光等医生拆掉自己手臂上的绷带，看着已经腐烂的伤口，有些心痛的问道：“我的血样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放心吧，你体内的毒素残留量很低，我们会对你进行全身换血，不会影响到生命安全的。” 医生对周扶光把话说完，侧身让开位置，后面穿着白大褂的赵和平摘掉口罩，露出了自己的脸颊。 “赵局？” 周扶光看到周扶光出面，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和平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这次金海广场的案子，sof总共抓了一百三十多人，你是目前为止唯一被释放的人，该不会真以为他们是给了你一个保外就医的机会吧？” 周扶光听到这话，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为了把我捞出来，你在上面没少受委屈吧？” “还好，之前你被勒令交权，已经替生员系扛了雷，这次你身陷囹圄，我找他们办事，也张得开嘴。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身上的伤是个好借口，否则这次你是很难出来的。” 赵和平轻轻摆手，让房间内的医务人员撤了出去，沉声问道：“有一件事，你必须认真回答我，暴恐案事发当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金海商厦，并且被sof的人抓走了？” “你该不是怀疑我跟暴恐案有关吧？”周扶光迎上赵和平的目光：“赵局，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虽然性格上有缺陷，但是对国家，我有百分之百的忠诚！” “你和我是自己人，我们在这里讨论的不是忠诚与否，如果我真的认为你有问题，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保你出来。” 赵和平认真的看着周扶光：“这次的暴恐案，导致数百人死亡，造成了一千五百多亿的经济损失！而且你和吴冕全都被sof抓了过去，我必须要搞清楚当天的都发生了什么。这件案子发生之后，警卫部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但现在的正职是周同勋，所以这部分压力并不在我们身上。如果我们能够拿到更多的情报，提前把案件侦破，这或许还是一个扳倒周同勋的机会。” 周扶光对于赵和平的其他话都没听进去，但是在听到吴冕的名字之后，直接在病床上坐了起来：“你刚刚说，吴冕也在金海广场被抓了？” “是啊，你不知道这件事？” 赵和平看到周扶光意外的表情，变得比他还要意外：“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跟吴冕发生冲突才被抓的。” “我明白了，是无冕！” 周扶光对着病床砸了一拳，脑中的条理变得清晰起来。 在这之前，周扶光一直认为，在金海广场袭击他们的人，是卢斯年等人的对手。 直至听完赵和平的话，才明白原来那天要杀他灭口的人，居然是吴冕。 金海广场的袭击者，还有当初在仙乐坊抓捕张兴贤时，拦截三处的那些暴徒。 两个画面在周扶光脑中重合，让他拳头紧握。 “你明白什么了？” 赵和平见周扶光在病床上自言自语，有些烦躁的说道：“我来找你，是为了让我自己明白，不是为了让你明白！如今外面的形势比你想象的更加危急，我让你出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懂不懂！” “我那天出现在金海广场，是为了对付吴冕的，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明白。但那天的袭击跟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交集，跟吴冕也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凑巧赶上了这场袭击而已。” 周扶光顿了一下：“你刚刚说，当天被抓的人只有我出来了，但吴冕还在里面关着，对吧？” 赵和平点了点头：“在暴恐案侦破之前，被捕的人应该都出不来了，包括你的那些手下也是一样。吴冕因为身份特殊，而且有合成人背景，恐怕受到的看管要比其他人更加严格。” “这是好事，如今周同勋身边没有了吴冕，只要你把调查权交给我，我保证拼尽全力把袭击事件的策划者给揪出来！” 周扶光思维活跃的说道：“我知道自己得把三处交出去，但你可以给我换一个其他的职权部门，然后将我的人换血。” 赵和平舔了下嘴唇：“你想让我李代桃僵，把三处的人全都调去一个新部门，然后填充一批新人进入三处？” “这件事放在袭击案之前有难度，但现在应该很好操作，失去吴冕的周同勋，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他不会浪费精力插手我的职务调动。” 周扶光目光热切的看着赵和平：“该背黑锅的时候我没含糊，而这个机会对我很重要，你必须帮我！” 赵和平看着周扶光有若实质的目光，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会尽量帮你达成。” …… 另外一边，吴冕乘坐的飞艇已经降落在了一座无名海岛上。 随着飞艇的舱门落下，五名全副武装的sof成员手持武器，将戴着电子镣铐吴冕押出了舱外。 吴冕之前在sof基地的时候，始终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是等他到了这座小岛，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他的预感很快被验证。 两辆军车在树林中出现，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列队。 押送吴冕的押解官将一张告知书递到了他面前：“因为暴恐案尚未完结，sof决定对你进行延期羁押，鉴于你身份特殊，羁押地点选定为望凌监狱，如果没问题的话，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我要求跟家人进行通话。” 吴冕所谓的家人，是在履历上编造的亲属，实际身份就是一名九处的特务。 “我接到的任务，是对你进行绝密羁押，不允许你跟任何人通讯。” 押解官回绝吴冕的要求，朗声喊道：“准备进行交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望凌监狱 自由联邦总共有三处绝密监狱，其中以隶属国会警卫队的望凌监狱最为神秘，也最为严格。 吴冕在知道自己所在地点的那一刻，心中就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虽然sof给他的理由是换一个地方关押，但是从望凌监狱的级别来看，这根本就是监禁，意味着sof已经将他当成了暴恐案的重点怀疑对象。 望凌监狱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监牢，或者说，这一整座海岛，就是望凌监狱本身。 吴冕被望凌监狱的人接管后，就在士兵的押解下坐进了军车的后车厢当中。 向外望去，视线内除了葱郁的树林，再无他物，向身边的士兵问道：“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带我办理入监手续，还是直接去牢房？” 一边的士兵目不斜视，像是没有听到吴冕的问题一样，只是身体随着车辆轻轻晃动着。 “喂！” 吴冕见士兵不语，作势准备起身跟他理论。 “哗啦！” 坐在他对面的士兵们齐刷刷的举枪，同时瞄准了吴冕。 吴冕作出这个举动，本就是为了测试一下这些人的安保强度，见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都没说话，便坐回原地，不再做声。 十五分钟后，军车停在了一座大院子前方，吴冕也被押到了车下。 前方的院墙有十几米高，墙头布满了自动武器，其中甚至还包括防空火力。 一名军官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从现在开始，你的编号为2304，被划定为最高级别的危险人物，关押在望凌监狱四号监区，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地位，从现在开始，你唯一的身份就是这串数字，最好把我的话刻在心里，否则你会因此而吃大亏的。” 吴冕看着军官后面的监狱，蹙眉问道：“我并不是犯人，为什么要进入监狱？” “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我只负责对你进行看守！四号监区是单人监区，共有三套自动化火力，警卫六十人，会分为三个班组，对你进行全天候的看守。”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军官顿了一下：“在这个地方，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一旦你的任何行为被判定为有越狱嫌疑，守卫不会对你进行抓捕，而是会直接击杀。四号监区历史上共关押犯人二十六名，其中有二十四人试图越狱，都成为了尸体，我想你应该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在这里，没有法律，只有服从。” 军官转过身去，监区的大门随之开启，周围的警卫也举起枪指向了吴冕。 吴冕看见军官迈步，心中产生了些许犹豫。 此时他身边共有二十五人，如果他展开突然袭击，用毒针袭击这些士兵，然后夺车而逃，成功率能够达到六成。 倘若他束手就擒，一旦进入监区内部，通过围墙上的火力系统来看，他如果想要跑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军官走了几步，见吴冕没有跟上，转身，指着军车对他说道：“你可以选择现在逃跑，我们的车没有锁定，任何人都能开走。不过我要提醒你，望凌监狱是一座孤立的海岛，岛上没有飞机和船只，周围海域的鲨鱼比岛上的人还多，如果你水性够好，又不怕鲨鱼的话，当我没说。” 吴冕犹豫了短短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他并不是怕军官的威胁，而是怕自己现在的反抗，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虽然sof目前对他的案件处于绝对保密的状态，但并没有宣判他的罪名，说明对方并不是准备强行将暴恐案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军官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吴冕逃跑的念头。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想要离开望凌监狱，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就是等上面查清楚暴恐案的始末，将他无罪释放，但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sof真的有线索，也不会将吴冕送到望凌来关押。 第二自然就是选择越狱，但是按照望凌监狱的防护级别，只凭吴冕单枪匹马，是很难离开这座岛的，所以他必须要有帮手。 在没有绝对把握能够逃离这座岛之前，吴冕只能选择蛰伏，并且想办法跟外面的同伴取得联络，思来想去，进入监狱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 望凌监狱的森严程度，要比吴冕想象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牢房位于一个巨大的平层里，整体呈“回”字形结构，正中间那个被铁栅栏围起来，没有任何隐私的空间，就是他的牢房。 除了周边全方位的监控探头之外，牢房的四个方向还各有两名守卫，一正一反的对着墙壁的方向，这也就意味着吴冕全天二十四小时，包括洗澡、上厕所的时候，都是没有自由的。 没有任何隐私的牢房内，吴冕此时正坐在床上冥想。 他面临的情况很复杂，也很危急。 如今正值藏龙组织转型的关键阶段，他被捕的事情必然会影响到六区的投资，更会影响到他与周同勋之间的同盟关系。 如果吴冕继续被扣押在这里，不仅失去盟友的周同勋会置身险境，也意味着他最近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越狱。 这已经是吴冕必须要做出的选择，可是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望凌监狱，如果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如何离开这座海岛，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除了条件方面的限制，他在离开这座岛之后，又该如何保证自己手中的权力不会受到影响，如何摆脱越狱犯的身份，每一件都足够让他头疼。 之前几天在sof基地的高压审讯，让吴冕始终处于疲倦状态，他坐在牢房里思考许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方案。 或者说在对于望凌监狱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他即便真的能够制定出计划，也是漏洞百出的。 吴冕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疏导，索性往床上一躺，开始呼呼大睡，决定先养足精神，然后再去慢慢寻找望凌监狱的破绽。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笼中鸟 九处某据点，会议室内。 项龙坐在办公桌边，看着沉默不语的沈嘉鸿、鲁大愚、狄天工和林寒酥，不由得烦躁起来：“你们九处不是号称全国顶尖的特务机构吗？九哥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九处确实很强大，可强大也是有限度的，我们享有联合政府内部的最高情报权限，可以在系统内调阅各部门的情报，但前提是他们得将情报上传。” 狄天工叹了口气：“sof跟九处一样，也是情报机构，而且权力要大过九处，还有联合政府那么多要员支持，九哥被他们扣下，我们的情报网起不到作用。” 项龙不死心的问道：“那不是还有藏龙吗？藏龙组织养着那么多顶级黑帽，也没有办法吗？” “sof的网络并不是对外公开的，我们连他们的信息频段都找不到，又谈何入侵呢？”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沈嘉鸿插嘴道：“不过目前的情况应该还不算太糟，自从九哥被捕之后，并没有任何人采取过针对九处的行动，说明他是安全的。” “这一点我是赞同的，外人对于九处的忌惮，有一半都来自九哥，想必那些对手掌握的信息要比咱们还多。” 鲁大愚将目光投向众人：“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等九哥联系咱们了。” 项龙一脸无语：“你们不是说sof是联合政府旗下最精锐的特务机构吗？九哥被他们扣下，该怎么跟咱们联络？用意念啊？” “我跟九哥分别之前，他让我启动了备用通讯频道。” 沈嘉鸿解释道：“九处的卫星通讯，是联合政府特批的，我们有一个由七颗卫星组成的星链提供网络信号，但实际上运行的只有五颗，剩余两颗被狄工改造过，成为了我们的备用通讯频道。” 狄天工把话借了过去：“这两颗卫星具有信号收发功能，并且连接着专属的号码和电台，只要九哥能够发出信号，让我们捕捉到他所在区域的信号波动，我们就可以给他所在的位置进行定位。” 狄天工有些烦躁：“他已经被sof的人扣下了，如果这信号发不出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死等一辈子吗？” “九哥让我们开启备用频段，一定有他自己的办法，现在他人不在九处，我们谁也不敢擅作主张跟sof这种部门对抗，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沈嘉鸿顿了一下：“就算我们做出了后面九十九步的准备，但眼下这一步，只能让九哥自己去走。” …… 望凌监狱，四号监区。 这已经是吴冕被关押进来的第三天。 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望凌监狱的伙食很差，而且分量少的可怜，这里提供食物的的初衷只是为了维持犯人基本的生命体征，保证他们活着，却又没有闹事的力气。 自从被关进牢房的那一刻起，吴冕就采取了绝食的方式进行抗议，但狱方对此却满不在乎，甚至没有人过问。 脱水状态让吴冕喉咙发干，嘴唇干裂，周围的警卫一如提线木偶，对他不闻不问。 吴冕采取绝食的方式，只是为了获取一个跟狱方谈条件的机会，但是这个方式并未取得想象中的效果，这也就意味着狱方的人很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亦或者上面在把他送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交代。 第四天一早，执勤的狱警端着餐盘走到牢房的取餐口，把前一晚送来的食物取走，将新的餐盘推了进去。 吴冕在警卫伸手的瞬间在床上暴起，扑向了栏杆位置。 “嘭！” 外面的警卫躲闪不及，被吴冕拉住了胳膊，紧接着又用手臂勒住脖子。 “喂！你给我放手！” 旁边的警卫们见状，全都把枪抽了出来：“你的任何攻击行为，都将被判定为越狱倾向！你要想清楚自己是否能承担这个后果！” 吴冕勒住警卫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吼道：“去你妈的！我要求跟望凌监狱的典狱长进行通话！就现在！” 当值警卫看着吴冕赤红的眼眸，“你不要冲动，我现在帮你请示！” “我需要的不是请示，而是必须！” 吴冕伸出另外一只手掌，掐住了面前守卫的脖子，但是在触碰到对方皮肤的一瞬间，却瞳孔猛缩，触电般的向后退去。 “啪！” 被吴冕挟持的警卫动作更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在两者接触的瞬间，吴冕只觉得身体一阵剧痛，视线随即黑了下去。 …… 吴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旧还在牢房当中，但外面的警卫已经全部换了人。 当初那个接他进入监区的军官，正隔着栅栏，面色冰冷的看着他。 吴冕强忍头痛，回忆起自己昏厥前的情况，又看了一眼手臂的瘀青和几个燎泡，甩着头站了起来：“你们这里的警卫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看守型智能机器人，这可是国会严令禁止的技术。” 军官并未回答吴冕的话，色厉内荏的盯着他：“你入狱的时候，我三令五申的对你说，在这里要保持绝对的服从，但你似乎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即便sof是办公厅警卫处的武装，国会也不会批准这种提案的，事关智能机器人，没人敢掉以轻心，更没人敢于担这个责任！” 吴冕同样不理会军官的一番话，看着对方的眼睛：“所以使用智能机器人这事，很可能是sof，甚至望凌监狱自己的决定，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一旦曝光，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想跟我们谈条件，还是以此作为威胁？” 军官的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你就是一只笼中鸟，千万不要试图激怒我们，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我只想要一个公正的待遇。”吴冕顺势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来到望凌监狱，只是被羁押，而并非服刑，我不知道暴恐案还需要调查多久，但在这之前，我必须保证自己不会被这种恶劣的环境逼疯！”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新人 军官听完吴冕的一番话，目光阴翳的盯着他：“所以你采取绝食，只是为了跟我们谈条件？” 吴冕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能接受羁押，也可以保守望凌监狱的秘密，但你们同样得保证我的人权不会受到侵犯。” 军官眯起眼睛看着吴冕：“只要你保证不再闹事，我可以降低你的戒备等级，但你要清楚一件事，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吴冕并没有跟军官纠缠：“你所谓的降低戒备等级，指的是什么？” “望凌监狱的犯人总共分为一到四个等级，你目前的情况是第三级，降为第二级之后，可以在四监区的范围内自由活动，每天有两个小时可以使用岛上的娱乐设施和体育场馆。” 军官在口袋里取下一枚手环，隔着栅栏丢给了吴冕：“这是一枚定位手环，你每个小时的准点，都需要在五分钟内找到打卡点进行记录，一旦打卡记录中断，我们之间的协议将立即作废，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成交。” 吴冕接住手环套在手腕上，看了看面前的军官：“你该不会也是个机器人吧？” “你的疑问有些太多了。” 军官并未回答吴冕的问题，冷冷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吴冕看着牢房外更换的警卫，朗声道：“我要求进食，给我送些吃的过来！” “当！” 警卫没有回应，只是用警棍猛砸了一下栅栏，示意吴冕安静。 接下来的几天，吴冕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终于不用每天被囚禁在狭窄的监牢里面，而是可以离开监牢，去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每天下午的两点到四点，还能去岛上的露天场地活动。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吴冕在每天的闲逛当中，对于岛上的设施和地形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望凌监狱所在的海岛，正中心就是活动场地和办工场所，以这里为中心点，周围成圆形排列着十三个监区，其中一到六号为单人监狱，其他的则是普通监狱。 吴冕之所以通过绝食的方式要求降低对自己的看管，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想办法与外界联络，从而逃离这个地方，但他所在的四号监区监控设施十分完善，他住在里面完全没有任何的私人空间可言，每天外出就成为了他唯一的机会。 一连三天，他已经将岛上的活动场地转了个遍，情绪也逐渐变得暴躁起来。 望凌监狱的安保级别实在太高了，别说要寻找可以跟外界通讯的设备，他就连避开监控死角都做不到。 不仅如此，吴冕甚至连警卫之外的其他犯人都没看到，这说明望凌监狱的安保措施十分完善，就连犯人们放风的时间都是错开的。 这种铁桶般的包围，不由得让吴冕变得暴躁起来。 按照望凌监狱的现状，他想要跟外界进行联络的可能性已经等于零，而监狱的人跟他又没有任何交流，态度也没有发生转变，说明自己短期内仍旧无法离开这里。 思虑再三，吴冕在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络的情况下，已经横下心来，准备独自逃离望凌监狱。 虽然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但是该用什么方式避开监管，又该用什么方式离岛，这些都是令人头疼的麻烦。 晚饭过后，吴冕正躺在床上琢磨着第二天要以什么借口勘察地形，牢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一名年纪不大，穿着警卫制服的青年走到值班军官身前，低声道：“长官您好，我是档案处的李山泉，老周今晚突发疾病，长官让我接替他，以后还请……” 军官对于青年的聒噪十分不满，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没读过条例吗？滚去你的位置上！” “是！” 李山泉被骂的一愣，悻悻离去。 吴冕听到两人的对话，佯装睡着翻了个身，打量了一眼李山泉。 望凌监狱的警卫身材都比较壮硕，而李山泉则显得比较单薄，眉宇间也没有戾气，赶到指令位置后，还在好奇的打量着吴冕。 吴冕看到李山泉的模样，猛地睁开了眼睛。 李山泉本就紧张，被吴冕忽然投去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见带班警卫看向自己，连忙站直身体，向吴冕投去了一道报复的目光。 李山泉的这个举动，让吴冕原本压抑的心情变得开朗起来。 一周多的接触，他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四监区的警卫配置，这里采取的是自然人和机器人的混搭组合，警卫的基本单位就是这种二人组。 这期间内，他每天都在找机会跟这些警卫进行交流，但这些家伙明显经历过专门的训练，表现得宛若冷冰冰的机器，除了工作之外，丝毫不会跟吴冕产生任何的交流。 而这个临时补充进来的李山泉，明显不是战斗序列的人员，对于吴冕来说，此人无疑是一个极佳的突破口。 四监区一共有六十名守卫，会分为三个批次对吴冕全天候的进行监视。 按照时间来推算，明天下午吴冕放风的时候，应该还是李山泉当值，因为四监区有几十名守卫，如果被李山泉取代的人如果只是临时有事，那么上面完全没有必要找一个文职人员来代替作战岗位。 找到突破口的吴冕并没有继续给李山泉增加压力，而是调整了一个背对他的方向，很快睡了过去。 …… 正如吴冕预料的那样，当天下午，李山泉再度出现在了接班的警卫当中，一行人开始押送吴冕前往中心的活动区域。 四监区的守卫们，在当值的八个小时内，始终都要保持神经紧绷的状态，只有在吴冕进行运动的时候，他们才能稍事休息，只有两组人会贴身守在他的身边，其余人则会对场馆各处进行戒严。 而刚被调来的李山泉，这天下午就被分到了吴冕身边。 为了能够跟李山泉进行接触，吴冕特意选择了游泳项目，终于在换衣服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跟李山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望凌监狱没有隐私可言，即便在厕所和更衣室，也有大量的探头。 游泳馆的更衣室，是吴冕唯一找到有漏洞的地方，这里的一处更衣室柜子，可以挡住人的半个身位。 因为有监控存在的缘故，贴身看管吴冕的警卫们都比较松散，但李山泉因为是个新人，所以始终都跟在吴冕身边，目光始终都在盯着他。 吴冕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故意走到可以挡住他脸颊的柜子后面，将目光投向了李山泉：“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李山泉没想到吴冕会突然间给他说话，微微怔了一下：“什么？” 吴冕闲聊般的问道：“你的手上没有枪茧，看起来并没有接受过枪械训练，怎么会来到望凌监狱工作？考上的，还是分配的？” 李山泉听到吴冕的问题，面色变得阴沉了不少：“别废话！换好衣服，立刻离开更衣室！”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吴冕看到李山泉紧张的模样，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选择跟李山泉聊天，本就是为了了解这个人，而对方刚刚的回应，已经验证了吴冕的猜想。 李山泉只是一个经验不足的新人，而这个新来的警卫，就是他越狱计划最大的助力。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吴冕始终在有意无意的跟李山泉接触，而这种接触也仅限于日常对话。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三天，吴冕每天的生活仍旧枯燥且单调，只是除了在李山泉当值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前往活动区域。 这天晚上，警卫们再度到了换班的时间，当值军官看到李山泉赶来，轻轻蹙眉：“今天老周不是已经归队了吗？你为什么还来替他值班？” 李山泉解释道：“长官，老周他的归队手续有些问题，人事处那边没有归档，所以他需要后天才能归队。” 牢房内的吴冕听到两人的对话，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准备慢慢渗透李山泉，然后拉拢他帮自己传递消息的，却没想到李山泉的替班时间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如此算来，吴冕想要拉拢一名守卫做朋友的计划，肯定是无法实施了，甚至于必须得在一天之内完成自己的计划。 按照李山泉的说法，过了明晚之后，他就将离开看守队伍。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吴冕想要通过他帮自己传递消息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警备性低于其他人的李山泉，然后抢夺他的通讯设备。 可是他的设备能否与外界联络，这完全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吴冕把这个电话打了出去，时间也根本来不及让他等到外部的支援赶到。 “铃铃铃！” 就在吴冕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监区内忽然铃声大作。 当值军官听到耳麦内传来的声音，霎时间神色一凛：“海兽破坏了七监区的供电光缆，那里的犯人正在趁乱进行暴动，就近的警卫部队被要求前往支援！所有人集合准备出发！” 李山泉闻言，指向了笼子当中的吴冕：“长官，那这家伙怎么办？” “你留下负责看守他，外面的防御系统是自动化的，他跑不掉！其余人跟我走！” 当值军官扔下一句话，随即便带领房间内的其余警卫，快步向出口跑去。 原本已经为越狱焦头烂额的吴冕，看到其余人全部撤离，只剩下李山泉在场，从床上起身：“朋友，咱们俩聊聊，行吗？” 李山泉转身，面色严肃的看着吴冕：“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这是逃跑的机会，以这里的安保级别，就算一个人都没有，你也出不去！” “我没想过越狱，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吴冕将目光移开，并没有看向李山泉，同时压低了声音：“把目光投向别处，别让监控拍到你我对视，否则聚焦功能会利用降噪捕捉你我的对话。” 李山泉侧开视线，有些意外：“你很了解这里的设备。” “与其说了解这里的设备，其实我更了解你的处境。” 吴冕语速很快的说道：“据我所知，你只是望凌监狱的一名文职人员，但是在这种涉密监狱工作，其实跟犯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你总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个地方吧？” “我们的对话可以结束了。” 李山泉听到吴冕这么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同时提高了音量：“望凌监狱关押的都不是凡俗之辈，在这里工作的人，全都面临着巨大的诱惑，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跟我聊这些，但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我知道你的拒绝是来源于恐惧，但我也希望你可以认真的想一想我的话。” 吴冕将视线投向别处，低声道：“我的真实身份，是警卫部特务九处的处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部门，但它的权力之大，要超过你的想象。只要你能够帮我传递一个消息出去，我一定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金钱、地位、调令，所有你……” “够了！” 李山泉粗暴的打断了吴冕的话，转过身来怒视着他：“我来这里工作，是因为我爸死在了工作岗位上！而我接手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也是一份荣誉！荣誉你懂吗？！如果你再敢跟我说一句废话，我会亲自向典狱长汇报你有越狱倾向，申请提高你的羁押等级！” 吴冕听到李山泉的话，也不禁一愣。 他本以为自己跟李山泉独处的这段时间会是一个说服他的机会，却没想到李山泉背后竟有着这么一段过往。 吴冕看到李山泉眼中呼之欲出的愤怒，微微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很抱歉，我刚刚的一番话没有冒犯的意思，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李山泉虽然愤怒，但他身上并没有老警卫那种戾气，冷着脸转了回去。 与此同时，吴冕左手的无名指节也缓缓翻开。 事到如今，李山泉这条线也走不通了，他想要离开望凌监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入侵 吴冕作出强行脱狱的准备以后，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在意念的操控下，很快扩散到了体外。 他身上的电子镣铐是军用级别，一旦受到外力破坏，就会启动高压电击，并且触发警报。 肉眼难见的纳米机器人顺着电子镣铐的缝隙进入内部，瞬间侵蚀了镣铐内部的陷落。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吴冕身上的镣铐就已经脱落，一根极为纤细的丝线也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了监牢门上的锁孔。 与此同时，监牢入口的房门再度开启，两名警卫快步跑来。 李山泉看见跑来的两名同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人员都被调去七监区了吗？” 一名警卫摆了摆手：“我们临时接到命令，过来接替看管犯人，这没你的事了，去七监区支援。” “去七监区？” 李山泉听说自己被调走，下意识的转身，想要看一眼吴冕，却正好看见吴冕敞开房门，向自己冲了过来。 李山泉只是一名文职警卫，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腰间的警棍。 “嘭！” 吴冕单手按住李山泉的头，一把将其按倒，然后展开了自己的双臂。 另外两名警卫看见吴冕的举动，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 “噼里啪啦！” 随着吴冕将双臂向胸前猛然拉扯，两名警卫的身体出现扭曲，仿生皮肤被纳米丝线割裂，下面的金属身躯火花四溅。 李山泉此时头脑一片空白，迈步就向门口冲了过去。 他不是准备逃跑，而是要去枪室取枪。 “咣当！” 李山泉刚刚靠近门口，房门再度被推开，他看着进门的警卫，大声嘶吼道：“犯人要越狱，拦住他！” 进门的警卫并没有答话，而是将枪口对准了李山泉。 “砰！” 枪声响起，李山泉看到前面的智能警卫脑袋开花，眸子里满是震惊。 望凌监狱因为环境特殊，所以存在着大量的智能机器人，用来完成人类无法做到的工作。 岛上的这些智能机器人仿生级别很高，但从肉眼去分辨，是很难辨别真伪的。 李山泉工作的部门也有智能机器人同事，长期的接触下来，让李山泉早就将他们当成了跟自己一样的人。 虽然外界对于智能机器人存在巨大恐慌，但李山泉从未见过智能机器人失控。 对方刚刚的举动，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就在这时，吴冕也跑到了李山泉身边，把手里的枪递给了他：“拿着！” 李山泉看见吴冕递来手枪，夺过来指向了他：“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给我回到牢房里面去！” “你是猪脑子吗？难道你没看出来，今晚这里的乱子就是奔着我来的？！” 吴冕看着面前的李山泉，蹙眉道：“这几个机器人已经被入侵了，你可以看一眼头顶的监控！” 李山泉抬头望去，发现监牢内的几个探头果然断了电，登时一愣。 “不出意外的话，你那些同事接到的都是假消息，他们现在已经被智能机器人干掉了！” 吴冕盯着李山泉，认真的说道：“我现在的行为不是在越狱，而是在自保！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组队，咱们一起活下去，第二就是我现在干掉你，然后自己离开！” 李山泉想到自己刚刚被同事用枪指着的场景，呼吸急促：“你真的不想跑？” 吴冕反问：“你觉得我可以跑出这座岛吗？” “望凌监狱的所有职员禁止使用通讯工具，只有各部门的负责人才拥有通讯设备。” 李山泉看着被吴冕绞杀的三名机器人，把心一横：“我们得去监区长办公室，通过那里的通讯设备向总部求援，请求其他监狱的同事赶来支援。” “带路吧！” 吴冕听完李山泉的解释，拎着枪跟在了他的身后。 虽然李山泉此时还抱有求援的希望，但吴冕感觉此时望凌监狱的混乱，绝对不仅仅只有眼前的四监区。 这一刻，吴冕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漏掉了一个细节。 他在金海广场暴恐案救下李潼那天，险些被一名不明身份的枪手袭击，正是sof及时赶到，才让吴冕避免了那份危险。 当时的吴冕并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只当那家伙是周扶光或者卢斯年手下的一个小喽啰。 但现在回想起来，当天周扶光和卢斯年应该根本不知道吴冕到了现场，自然也就不可能派人去刺杀他。 也就是说，那个人根本就是奔着吴冕去的，或者说金海广场的暴恐案也不是一个巧合，其目的正是为了把他给拖下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最近遭遇的事情解释起来就通顺多了。 当天吴冕前往金海广场，是为了秘密抓捕周扶光，而金海广场的暴恐案，很可能就是为吴冕布下的一个局。 吴冕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了想，情绪已经变的有些紧张起来。 不惜制造一场暴恐案也要把自己拖下水，而且有能力渗透到望凌监狱这种地方，入侵sof旗下智能机器人，且跟吴冕有过节的势力，只有金马集团。 李山泉同样没想到，自己身为狱警，居然会跟重刑犯混在一起。 他虽然不相信吴冕说的话，但之前那名智能机器人对他的袭击，的确让他察觉到了异常，他选择跟吴冕合作，除了想要找个帮手保护自己把消息传递上去，也是为了借机盯住这个犯人。 此时四监区的电力供应同样也被切断了，走廊内只亮着黯淡的应急灯。 李山泉带着吴冕，很快赶到了通往院子的出口，作势就准备推开房门。 “别动！” 吴冕看见李山泉的动作，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这里的情况不对劲，别出去送死！” 监区通往院子的门上是带有玻璃窗的，李山泉顺着窗口向外望去，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想跟上面联络，必须得穿过院子，去对面的办公楼，咱们没得选择。” 吴冕的眸子充满了警惕：“正因为我没得选，这院子才是伏击的最佳场所！” 第一百九十章 以死明志 因为四监区已经被强制断电，李山泉躲在门后，并不能看清外面院子的景象，但是却对吴冕的说法颇有微词：“四监区是单人监狱，只有你一名犯人，现在所有的警卫都已经被调走了，如果真有人要杀你，他们人多势众，只需要冲进来就可以了，没必要在外面设伏。” “人多势众？”吴冕微微摇头：“现在要除掉我的并不是望凌监狱，而是有黑客操控了这里的智能机器人，我问你，今晚这里有多少机器人存在？” 李山泉解释道：“望凌的监狱和办公区都是分开的，不当值的警卫们都住在中心区，这里只有一个班组，机器人跟警卫的数量大约是一比一，但智能机器人的攻击力并不是很强大，设计者应该也考虑过他们的觉醒风险。” “这就是问题所在。”吴冕听到李山泉的回应，很快做出了判断：“不出意外的话，之前跟你当值的那些警卫，应该都已经被干掉了，而刚刚袭击我们的那三个机器人，就是侥幸活下来的漏网之鱼！” “这不就更能证明我们的安全了吗？”李山泉指了一下院子的方向：“现在四区已经断电了，外面的防御装置也处于宕机状态，咱们俩只要冲进办公楼，就可以开启备用电源跟总部取得联络。” “我怀疑这院子根本就没断电，只是被关了灯而已。” 吴冕透过窗口，看着外面黑暗的夜色：“外面之所以没有智能机器人冲进来，是因为我们附近并没有被黑客操控的目标，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这座岛上的智能机器人，已经全部被操控了，而外面那些自动防御武器也不例外。” “不会吧？”李山泉觉得吴冕有些危言耸听：“望凌监狱可是sof控制的机构，怎么会有黑客可以入侵这里的网络？” 吴冕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绝对防御黑客的网络，网络世界中没有绝对的安全，只有相对的不安全，你太迷信sof的强大了。如果这里的防御真如你预料那般坚不可摧，刚刚那几名智能守卫就不会向我们发动袭击，既然岛上的智能机器人已经被破解了，那么破解数量多少，只是一个量变而已，在难度上没有增加。” “如果真是这样，情况的确会很危险。”李山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们常年与这些智能机器人搭档，对于他们并没有很强的防备心理，如果这些智能机器人忽然间展开袭击或者暗杀，岛上的警卫是没办法防御的，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所有人。” 吴冕没有继续跟李山泉讨论这个问题：“除了办公区拥有通讯设备之外，这楼里还有其他的通讯设备吗？” “没有，望凌监狱之所以拥有这么高的防护等级，主要原因就是与世隔绝，实话告诉你，就连我们这些警卫都不知道这座岛的具体位置。” 李山泉思考了五秒钟左右，回应道：“你刚刚说这里的断电是人为的，但并没有证据佐证，而这里的监控设施是跟中心办公区相连的，即便真有黑客入侵了这里的系统，我感觉他们大概率也不敢通电，否则这里的图像一旦传输到中心岛，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将会全面暴露。” 吴冕听到李山泉的话，忽然灵光一闪：“我问你，这座岛上的影像传输是有线还是无线的？” “是有线的。”李山泉并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对吴冕有所隐瞒：“据我所知，望凌监狱的电力来自海底的一座火山，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当值军官会接到消息，说海底电缆被海怪破坏的原因！我曾经看过岛上维修电路，这里的地下管道并不仅仅只有电缆。” “有办法了！” 吴冕听到李山泉的回应，转身就要往回走：“跟我走，我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我不能走。”李山泉见吴冕起身，犹豫了一下，摇头：“我得冲出去，验证一下你的说法，看看这外面的武器，是不是真的已经被操控了。” “你疯了？” 吴冕听到李山泉的回应，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外面防御火力的种类你应该很清楚，一旦被他们列为目标，你会瞬间灰飞烟灭。” “但这也能给总部提个醒，让他们知道四区遭遇了什么，如果这里的断电并不是被操控的智能机器人造成的，而是黑客入侵了网络，就意味着电力设施的完好。这些分布在各处的摄像头就像是一只只眼睛，中心办公区的处理器才是大脑，只要他们通电，办公区的人就有可能接收到影响和武器的开火信息。” 李山泉做了个深呼吸：“我父亲曾是四监区的副监区长，从他被越狱分子杀害的那天起，我的家庭也随之破碎了，而我既然接替他的工作做了狱警，就不能让更多人重蹈我的覆辙！如果外面的情况跟你想象的不符，我就前往办公楼呼叫支援，如果真的被你不幸言中，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随你。” 吴冕见李山泉决定不惜生命作出预警，并没有阻拦他，而是转身向着监牢的方向跑去。 “轰！” 十几秒后，一阵爆炸声在后方传来，连带着吴冕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吴冕明白这是李山泉的离开引发了自动武器的集火，这意味着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里的确已经被金马集团的黑客给控制了。 虽然外面的自动武器无法对建筑内部进行攻击，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恐怕其他被控制的智能机器人，正在通过各种方式向这里集合。 吴冕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已经发展成了什么模样，但是他必须在智能机器人对他展开清扫之前，抓紧时间跟外界取得联络，并且坚持到后援来临。 吴冕回到监牢的时候，里面的监控探头仍旧处于熄灭状态，他冲到一具智能机器人的尸体旁边，利用左手小拇指的手术刀划开对方的皮肤，开始动作麻利的进行拆解。 第一百九十一章 漏洞 四监区牢房内，吴冕将一名智能机器人的头颅拆解之后，很快跟监控探头的线路连接在了一起。 智能机器人跟合成人虽然都是机械，但两者在本质上有着极大的不同。 合成人的核心，主要是量子脑中人类的灵魂，一切行为都是由人性主导的。 而智能机器人虽然有用类人思维，但不管多么像人类，本质上仍旧是一个机器，所有的行为都是由数据模拟和主导的。 合成人的关键部件，主要是用来存储灵魂的量子脑，其只是一个容器。 而智能机器人则更像是一个人形的超级计算器，由处理器运算着硅基生命的逻辑。 吴冕此时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智能机器人的处理器作为计算机，进行黑客操作的工具，入侵望凌监狱的网络。 智能机器人的处理器本身并不具备入侵网络的能力，吴冕将监控线路连接跟手里的人头连接在一起，又将左手大拇指的插头连接了上去。 指尖传来静电刺痛的感觉，吴冕的脑海中也随即出现了监控系统内的信息。 短短几秒钟之内，他的记忆当中就出现了数百个监控探头的位置，而且随着神识的变化，意识可以随意的在这些探头间切换。 吴冕利用人脑入侵网络，一切操作仅用意念就可以完成，速度极快。 虽然他已经成功入侵了望凌监狱的监控网络，但并没有完全接管这里的网络，因为有许多在他记忆当中有探头的位置，此刻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感受不到那些探头的存在。 这说明吴冕虽然成功入侵了望凌监狱的网络，并且没有被拦截，但同样没有权限进行更进一步的操作。 吴冕突入监控系统之后，在原地尝试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除了观看监控探头，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在他捕捉到的画面上，已经有几个监区发生了巨大的骚乱。 事情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望凌监狱的智能机器人们被黑客操控之后，采取偷袭的方式干掉了毫无防备的狱警，正在向四监区方向集合。 而监狱里的犯人们失去监管，也开始进行暴动和越狱，还有几个监区的警卫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已经跟智能警卫陷入交战状态，整座监狱乱成了一团。 顺着四监区院内的探头望去，月光之下是满地的尸体，高墙上所有的自动武器，全都对准了监狱出口的方向。 吴冕看着外面的情况，情绪也变得有些焦急。 现在四监区的武器系统已经被金马集团的黑帽入侵，他如果贸然离开，是绝对离不开武器锁定的。 如此一来，吴冕的处境已经陷入了死循环。 想要离开四监区，必须入侵网络夺取黑帽的控制权，将外面的武器关闭，但此时的视频系统并没有接入网络，意味着他除了查看监控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这还不是更危险的。 根据监控探头的画面来看，此时已经有十几名智能警卫赶到了四监区，并且顺利突入到了监所内部。 吴冕看到这一幕，退出监控系统，拎着手里的一颗人头，很快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嘣！” 两分钟后，一枚震撼弹在老方所在的空间炸裂，紧接着一队智能警卫保持战斗队形，很快冲进了大厅当中。 这些智能警卫虽然已经被入侵，但黑客只是给他们灌输了刺杀的程序，并没有剥夺他们的思想，所以他们仍旧还是具有自我意识的。 为首的智能守卫利用电子眼对大厅进行检索后，向其他人摇头：“目标不在这个空间！” “这里有问题！” 另一名智能警卫捡起地上的监控线路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无头尸体：“电线内部的铜丝有拧动过的痕迹，我有理由怀疑目标利用机器人的头颅作为中继器，入侵了视频网络。” “这不可能！” 首领听完同伴的分析，摇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目标是一名自然人，就算他把机器人的处理器连接在线路上，也不具备连接与读取网络的能力。四监区只有一个出口，而且被武器系统封锁了，我们可以断定目标一定还在监所内，大家分头行动，尽快将他找出来灭口！” 首领话音落，大厅里的十几名机器人顿时散开，开始以牢房所在的大厅对外进行搜索。 四监区的监所大楼一共有三层，最初在设计的时候，也是作为复合型监狱建设的，后来被确定为单人监狱之后，大部分的房间也就闲置了下来。 此时吴冕就躲在二层的一个杂物间当中，他手里的那颗人头已经重新连接了一条监控器的线路，作为中转器连接在了手指上。 吴冕现在急于侵入望凌监狱的网络，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躲藏，逼着那些黑客启动监控系统查找自己的下落，亦或者望凌监狱的人在黑客手里夺取了监控权，进行远程操控。 但实际上这种情况也是微乎其微的，因为对方入侵的智能机器人，本身就具有独立执行任务的能力，黑客只需要把任务内容灌输给他们就可以了，并没有全程参与的必要。 吴冕想要逼着那些黑客参与进来，除非可以一直躲避智能机器人的追捕，让对方想要亲自出场解决这件事。 但仅仅是躲避那些智能机器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吴冕通过入侵监控系统，可以看到监所大楼所有的监控画面。 此时机器人们已经对一楼完成了检索，除了几人守住通往楼上的入口，其余人已经赶到了二楼。 “两人一组，沿路搜索，遇见任何可疑目标，立刻鸣枪示警！” 首领在下达指令的同时，带领一名机器人，开始逐个房间进行搜索。 监所二楼原本就是监狱，分为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房间，吴冕看着一众机器人开始向自己藏身的方向进行搜索，将纳米机器人外放，在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准备先撤到三楼，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而就在无眠准备撤离的时候，外面走廊的监控探头，却集体亮起了灯光。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假动作 监控设施的突然恢复，不仅把吴冕给吓了一跳，外面的智能机器人同样受到震撼，齐刷刷的停下了脚步。 机器人首领看到其他同伴木偶般的停在原地，沉声道：“别愣着，继续搜索，速度快！” 旁边的机器人抬起头，看着恢复正常的探头，蹙眉问道：“长官，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首领看向了同伴：“是忽略了什么细节吗？” “不，我说的不是任务之内的东西。” 机器人摇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忽然少了些什么东西，而我又不知道缺少的是什么。” 首领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神情：“你自己是否理解你究竟在说什么？” “或许我的思维实在太乱了。” 机器人甩了甩头，露出了一个自我怀疑的表情：“我只是忽然间有些迷茫，还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首领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搜捕犯人吴冕，然后干掉他，够清楚了吗？” “嗯。” 同伴的强制指令得到加强，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双手持枪，缓缓向前推进。 …… 吴冕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意识终于不再受到监控系统的束缚，而是可以对网络进行劫持，并且进行网络跳转。 此时他并不能确定使用视频网络的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断开这种网络连接，所以每一秒钟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显得弥足珍贵。 随着吴冕将神识跳转到监控网络之外的ip，一系列的数据也在他的脑中出现。 吴冕找到代表通讯的代码之后，将九处备用通讯系统的号码输入进去，随即便进行了信号发送。 与此同时，外面的智能机器人首领也搜索到了吴冕所在的区域。 队伍里的机器人目光扫动，发现头顶的一排监控探头当中，有一个是没有亮灯的，电子眼迅速变焦，探头附近的情况也在他的视线里迅速放大。 “有异常！” 机器人发现监控探头的线路是被切断的，沿着地面的墙角蔓延到远处的房间，抽出武器迅速冲了上去。 “躲开！” 首领的动作比手下更快，在奔跑的同时，整条右臂急速升温，仿生皮肤一瞬间被高温蒸发殆尽，紧接着一道火焰沿着他的掌心喷涌而出。 “轰！” 火焰喷在前方的房门上，由乙炔作为燃料的精纯火焰瞬间达到了3200度，连铁门都在高温下熔化，化为了满地铁水。 “进！” 机器人等首领用火焰破开前面的房门之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人还没等进入房间，已经开始扣动扳机对房间内疯狂扫射。 “哒哒哒！” 枪声在走廊中不住激荡，机器人利用子弹开路，瞬间窜进了前面的房间，但是目光环视，视线内却空无一人。 首领此时也跑到了门口位置，看见房间里是空的，目光下沉，正看见了被高温熔化的电线。 因为他刚刚喷发的火焰温度过高，所以地面上的电线已经被烧得卷曲起来，但只是一层胶皮，里面并没有铜丝存在。 意识到自己被骗之后，首领的目光顺着线路回退，很快发现了问题。 那根延伸到这个房间的数据线是被豁开的，里面几根纤细的电线贴着墙角，延伸到了更远的房间。 “前面！” 首领发现自己被晃了一下，已经暴露出来的机械手臂再度泛红，做好了喷火的准备。 此时吴冕正在利用网络发射外部通讯，听到外面走廊传来的声音，同样额头冒汗。 她虽然拨通了备用通讯的号码，但是这种网络拨号只能把号码给播出去，并不能让他跟外界进行通话。 最主要的是，吴冕只是在利用数据执行拨号的程序，因为无法收到回馈，所以他并不能确定这个号码是否成功拨了出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把时间拉长，用来增加成功的概率。 “呼！” 走廊外面，机器人首领喷发的火焰已经向吴冕所在的房间笼罩过来，数千度的高温让外面的墙壁寸寸龟裂，地面上那两根纤细的铜丝更是直接就被蒸发了。 “轰！” 首领的火焰轰在杂物间的木门上，仅仅一瞬间就将木门烧成了焦炭，火焰宛若一头猛虎，狂暴的冲进了房间当中。 两人故技重施，配合默契的对房间内进行着压制。 二楼因为长期空置，杂物间里除了几个货架子，再就别无他物。 机器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入目只有满地狼藉，里面的货架子已经因为高温倒塌，墙角位置的人头已经被火烤化了仿生皮肤，露出了下面的金属骨骼。 “还是没人。” 机器人转身看向房间外的首领：“但丢失的人头在这个房间里，说明他在这里存在过。” “继续向前搜，尽快把人给找出来！” 首领对着远处赶来的人吼了一句，然后迈步向房间内走去：“这家伙明明是个自然人，带着一个机器人的头在这里，是要干什么呢？” “我们的目的是干掉他，而并非调查，这并不是咱们操心的问题。” 房间内的机器人说话间，就要出去继续搜查，而他在出门的同时，下意识的向上瞥了一眼，正与贴在房顶上的吴冕四目相对。 门外的首领看见屋内的手下抬头，没等开口问话，就看见手下的身体迅速拔高，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当中。 吴冕之前在听到外面传来喊声的时候，就利用纳米机器人编织的一张网将自己吊在了房顶上。 此时被机器人发现，手腕一挥，飘荡在空中的一根丝线勒住机器人的脖子，直接将他吊了起来。 智能机器人的钢铁身躯几乎没有弱点，丝线的收紧没有对机器人造成任何伤害，对方被吊起来之后，果断举枪准备对吴冕射击。 “砰砰！” 吴冕连点两枪，将吊起来的机器人爆头，不等有下一步的动作，门外的首领已经冲进屋内，掌心的喷火器闪过一抹赤红色的光芒。 第一百九十三章 IP地址 吴冕控制纳米机器人的方式，本就是利用神经连接的，所以指令下达的速度极快。 在首领抬起胳膊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下坠，而提前布置在地上的网以他的身体作为配重，猛地将首领给吊了起来。 因为纳米机器人的体积实在过于微小，所以首领看起来就像是凌空漂浮起来了一样。 “砰砰砰！” 吴冕落地后，对首领连开三枪，子弹在首领的身体上不断溅起火花。 面对吴冕的突然袭击，首领也在一瞬间作出反制，身体的几处关节瞬间喷出了浓浓的火焰，吴冕也闪身冲到门外躲避高温。 首领本想采取这种方式熔断捆绑着自己的东西，但纳米机器人的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与此同时，在二层搜索的其他机器人也循着枪声赶到了事发走廊，一名机器人看见吴冕的身影，举起镭射步枪，果断扣动扳机。 吴冕在对方抬手的瞬间，也挥动了一下手臂，牵引在手拎身上的丝线瞬间将其拉扯到了门外。 “嘭！” 激光不偏不倚命中首领的身体，他体内的燃料也因为泄漏而产生爆炸，在走廊内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高温干扰了前方机器人电子眼的热成像功能，待火焰散去，他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对赶过来的其他同伴喊道：“这楼里没有其他的出口，让楼下的人守好出口，他跑不掉！” …… 九处。 沈嘉鸿接到备用通讯频道启用的消息，风风火火的赶到指挥室，向狄天工问道：“怎么样，信号源捕捉到了吗？” “正在查。” 狄天工看着面前大屏幕上跳动的代码，解释道：“通讯频道刚刚接到了通讯信息，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实际内容，可以确定是网络呼叫。” 一边的鲁大愚插嘴道：“备用通讯的频段只有九哥咱们几个人清楚，可以确定这个通讯就是九哥开启的，我已经让藏龙和九处的人员全部集合了，只要狄工能够锁定通讯发起的方位，我们随时能够出发。” 沈嘉鸿压下焦急的情绪，将目光投向狄天工：“需要多长时间？” “目前还不确定，刚刚九哥发来的通讯时间只有九秒钟，但这九秒钟的时间，我们却捕捉到了几十个ip地址，而且遍布全球，说明他使用的网络程序经过了重重加密，并且被强制设置了端口转发。” 狄天工顿了一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做到绝对安全，网络也是一样的，不过咱们掌握的信息实在太有限了，黑帽正在对信息进行研判，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 沈嘉鸿搓了搓脸颊：“能确定这几十个ip地址里面，一定有真实的地址吗？” “一定有，对方设置端口转发，目的是作为肉鸡程序隐藏真正的ip，在这些地址间不住的跳转，给我们的追踪增加难度，如果真正的地址没在其中，那么这些地址应该都是在同一个地址当中跳转出来的，反而会增加暴露的概率。” 狄天工对于吴冕的消息也比较着急：“如果我们采用九处的ai系统做分析，速度或许会更快一些，但眼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九处，只能采取人工这种比较笨的办法了。” “或许我们还能采取更简单的方式。”项龙听完狄天工的回答，插嘴道：“九处的系统不能用，不代表九处的权力不能用啊！你们可以动用九处的权限，对这些ip地址的所在位置进行突击检查，如此一来，不就可以判定出真正的位置了吗？” “这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 狄天工忽然眼前一亮：“我刚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破解ip地址上面，却忽略了实际属地，九哥是被sof抓捕的，那些家伙肯定不会把他关到国外去，这就可以让我们将这些ip当中的国外部分全部剔除，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了国内的部分。” 鲁大愚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我立刻以九处的名义，给这些ip所在位置的警方下达协查通告，随便找个案由让他们协助调查，到时候哪里有问题，我们一目了然。” “就这么办，我马上让人把位置发给你。” 狄天工语罢，快步走到指挥台旁边，开始给旗下的黑帽们下达指令，等国内的ip地址在地图上被标注之后，狄天工瞬间蹙眉：“通知鲁大愚，让他不用麻烦了。” 项龙闻言，快步跑到了他的身边：“找到了？” “之前我一直在进行网络层面的较量，忽略了很多东西，你们看地图上的位置。” 狄天工用手指在地图上圈出了两个位置：“这两个位置分别位于沙漠和海洋，而且周边区域没有网络波线存在，意味着这里是无人区，九哥很可能就被关在这些地方。” “会不会是障眼法？”项龙感觉狄天工的假设有些过于大胆：“据我所知，九处的秘密监狱威曼利斯，就是位于京都市区的，而地图上的这些位置，也大多都分布在市区当中，这两个地方看起来格格不入，才更像是诱饵吧？” “不，这两个地方不像是诱饵。” 狄天工解释道：“我们之前得出的分析结果，证实这些所有的ip之间没有关联，是在强制转发的情况下随机生成的，这意味着我们捕获的全部网络地址，都是真实存在的，对方既然有随机跳跃的能力，完全没必要跳转到沙漠和海洋当中，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特别架设两个网络收发端。” “从地理上来看，这两个ip地址都在无人区，应该会隶属于特殊机构，强制转发这种简单的手段，应该很难破开这种地点的防御，由此可见，这两个地址一定是他们内部的ip地址。” 沈嘉鸿处理这种事情有着丰富的经验，很快作出了判断，对狄天工说道：“这两个位置的确很怪异，这样，我跟大愚分别带队出发，前往这两个地点，你继续进行调查，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中途转向！” 狄天工果断点头：“可以！我亲自操刀，进行反突破！想办法攻破这些ip地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绝路 望凌监狱，四监区内。 “轰！” 爆炸声在走廊内传开，一道身影伴随着火光倒飞而出，撞在了墙壁上。 这是一名智能机器人，刚刚爆炸的高温已经烧化了他的皮肤，体内的零部件受到冲击，不断闪动火花。 很快又有两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人举枪指向对面的走廊，发现视线内并没有敌人，看向了受损的机器人：“目标呢？” “我没见到人，是遭遇的偷袭。”受损的机器人下半身已经被炸飞了，处理器接到一系列的报错之后，惊恐的看着两名同伴：“救救我，帮我找个备用电源！” 另外两名机器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向着前方追踪过去。 吴冕正藏在三楼的一处牢房内，感受着楼内机器人的运动轨迹。 他左手无名指的指节，一直处于开启状态，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已经全部处于外放状态。 被吴冕释放出体外的纳米机器人，此时已经组成了一道极为纤细的蜘蛛网，遍布在走廊的地面上，捕捉着智能机器人行进时产生的震动，反馈到他的脑海当中。 吴冕感受到有机器人正在向他藏身的位置进行靠近，再度进行移动，向更远的地方躲了过去。 此时此刻，吴冕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眼下这栋楼内，至少有十几名智能机器人，正在对吴冕进行搜捕。 虽然他刚刚在与纳米机器人的交手当中占据着上风，但那都是局部的单打独斗，一旦他被大批的机器人围堵，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四监区的防御级别很高，以吴冕现在的处境，想要爆破墙壁逃离这里，是没有任何可能的，而通往楼下的路也已经被堵死了，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跟抓捕他的机器人进行猫鼠游戏。 虽然吴冕可以凭借纳米机器人的协助躲避智能机器人的追捕，但对方的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而且还有更多被黑客操控的智能机器人正在前往此地增援，如果不尽快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吴冕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三楼的牢房墙壁都是用混凝土浇筑的，贴近走廊的一侧是用特殊金属制造的栅栏，几乎不能藏人，抓捕者在走廊快速行进的同时，就可以将两侧的房间一览无余。 吴冕不断地在途经的地方布置纳米机器人，同时也在寻找着办公区的方向。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吴冕想要自保，只能尽量的拖延时间去寻找解决办法，而这个楼层当中唯一可以利用的地形，就只有办公区。 吴冕前脚刚走，就有两名智能机器人赶到了他藏身的位置，其中一名机器人的眼球泛起光芒，在屋内扫描了一下：“墙角位置的温差有变化，说明目标刚刚在这里停留过很长时间。” 另一名机器人继续深入：“我们探索的区域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已经距离他很近了，继续追！” …… 吴冕沿着走廊快速行进，很快赶到了办公区所在的位置。 当初监狱大楼在设计的时候，曾经考虑过多种因素，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防止犯人们出现暴动。 监区通往办公区的道路，是一条仅有四十厘米宽的狭窄过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行，这条不足十米的过道上，总共有四道栅栏门。 这么一来，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能防止犯人们大规模的冲击办公区。 此时吴冕就站在这条狭窄的过道前方，正在对门禁控制箱进行破解。 监区是没有无线网络的，采取的是已经过时的技术，通过内置密码和时间的联系，通过hash运算生成一个六位数的动态密码。 因为三楼已经被闲置了太长时间，也没有人对这里的设施进行校准，这也就导致吴冕的破解工作要变得困难的多。 此时吴冕已经突入了控制箱的系统，将内置的电子表时间清零，逐一尝试着动态密码的组合。 在他的尝试刚刚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后面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被他布置在走廊内的纳米机器人也传来了反馈。 率先赶来的追击者，距离他的位置已经不足三十米。 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吴冕已经耽误了两秒钟的时间，但很快回过神来，开始屏息凝神。 吴冕的思维快速运转，一系列的复杂数据在他脑海中闪烁。 “咔哒！” 三秒钟后，门禁应声弹开，吴冕将手指从控制箱里抽出来，跑进了走廊内。 与此同时，后面的追兵也看到了他的身影，为首的机器人举起枪，加速冲了上去。 “砰！” 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奔跑中的机器人像是被人踹了一脚，身体失衡倒在了地上，子弹也偏出了好远。 另一名机器人见同伴倒下，手臂在前方的虚空中挥动了一下，在感受到阻力的同时，看到自己的仿生皮肤崩开，电子眼瞳距放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空中有阻力，但是我看不到阻挡我们的物体。” “纳米级！” 另一名机器人脱掉自己的外衣，在空中奋力甩动，看到衣服被纳米丝线切成碎片，在躲避的同时冲进了巷子当中：“办公区没有出口，通知其他人过来狩猎！” 此时吴冕已经进入了办公区内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也在走廊前方现身，准备将几道栅栏门关闭，通过枪战消灭外面的敌人。 “砰砰砰！” 追进来的机器人似乎也猜到了吴冕的想法，对着墙角连续射击，以防止他忽然出现。 机器人将吴冕压制住以后，在赶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一个前滚翻进入办公区，举枪指向了吴冕之前消失的方位，见前方没人，举枪指着前方，缓慢推进。 “嗡！” 忽然间，一把椅子凌空砸了过来。 “砰砰！” 机器人连射两枪，将空中的椅子击飞，随即向椅子投掷过来的方向望去，想要搜索吴冕的身影。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脚下失衡，瞬间被吴冕留在地上的纳米丝线勒住脚腕，身体失衡砸在了地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十五分钟 智能机器人在倒下去的同时，余光瞥见吴冕的身影向自己冲过来，下意识的想要举枪。 但是随着他有所动作，周身的衣服和皮肤全部被微不可见的纳米丝线切开。 “嘭！” 吴冕冲到机器人面前，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枪，向他扑了上去。 “嘭！” 机器人虽然被丝线束缚，但仍旧屈起双腿，一脚踹在了吴冕胸口。 机械身躯发出的力量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吴冕看见对方的动作，调动皮下装甲凝聚在左臂，挡住了智能机器人的攻击。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这一脚给踹退了三四米远。 智能机器人趁着吴冕后退，开始剧烈挣扎，但纳米机器人的韧度实在太高，他见自己无法挣断丝线，就地一个翻滚，想要退回通道前方。 这么一来，如果吴冕继续追击，就会暴露在其他同伴的枪口之下。 吴冕也看出了智能机器人的心中所想，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再度扑上去，将其压在了身下。 智能机器人见吴冕靠近，身体后仰，准备用头槌向他发动攻击。 吴冕顺势伸出手掌，左手小拇指的手术刀竖着划过了机器人的脸颊。 随着机器人有所动作，他的皮肤向两侧崩开，露出了下面的金属脸颊，吴冕的手掌也按在了他的头上。 机器人视线受阻，下意识的挥动拳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除了束缚。 可是没等他激动，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各部位，已经有了不受控制的征兆。 智能机器人没有痛觉，身体各处受到的伤害，都会化作一段信息汇总到处理器。 而此刻处理器已经连续告警，汇报着肢体失控的信息。 之前吴冕右手无名指释放出去的纳米机器人，都是肉眼难见的状态，现在已经如水一般顺着智能机器人皮肤下面的缝隙进入了他的脑袋里。 “嘣！” 纳米机器人的汇聚，最终胀开了智能机器人的脑袋，让他的身体软了下去。 吴冕解决掉这个机器人，开始指挥纳米机器人回到体内。 他在巅峰状态时，三十万亿纳米机器人足以为他组成全面防护，彼时的他想要对付这十几个追击者，简直易如反掌。 在吴冕回收纳米机器人的时候，过道里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对方的追击，但犹豫了一下，又坚持在了原地。 此时还有大量的纳米机器人残留在智能机器人体内，吴冕如果现在撤离，就必须得断开跟它们的联系。 如今他的纳米机器人已经流失了百分之九十，经不起更多的损失，而且没有了这个有力的杀手锏，他在接下来的对战当中，防御能力也会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吴冕举起手中的枪，已经做出了搏命之势。 出乎意料的是，追进来的人并没有现身，而是躲在墙后，问出了一句出乎吴冕意料的话：“九哥，是你吗？” 这个声音十分陌生，吴冕可以笃定自己并没有听到过。 那来的人又会是谁？ 吴冕思来想去，也不认为望凌监狱会有自己的人，眸子里越发警惕。 这些攻击他的智能机器人，已经被黑客入侵，虽然外表跟人类一样，但实际上就是被操控的机器。 所以吴冕并不是在跟这些机器人对抗，而是在跟他们身后的黑客对垒。 如果那些黑客知道他的身份，这并不奇怪。 想到这里，他依然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用枪指着过道那边。 “刷！” 一把手枪顺着地面滑了出来，紧接着，墙后的机器人举着双手现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吴冕：“九哥，我是九龙仓的人！” 吴冕听到这个地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你是谁？” 当初藏龙组织在城里的时候，第一个据点就是东港口的九龙仓库，而这个地点，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 “我是狄天工！看来我们的动作还算及时，至少你没有受到伤害！” 机器人回答了吴冕的话，语速很快的补充道：“我们通过你传输出来的信号进行了倒查，我刚刚突破了这里的网络，选择了其中的一个网络节点进行入侵，操控了这个机器人！我们已经锁定了你的位置，嘉鸿正在率队对你进行支援，十五分钟内就能赶到！” “十五分钟，我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 吴冕知道此时正有大批的智能机器人前往四监区，对狄天工命令道：“除非你们可以切断这里的网络，阻止智能机器人的行动！” 狄天工叹了口气：“我做不到，这里的网络构建很复杂，我废了很大力气，也只入侵了这一个机器人，想要切断这里的网络，用技术手段是不可行的，除非摧毁sof的卫星！我真的难以置信，你所在方位的网络防护级别这么高，另一伙黑客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吴冕继续追问道：“无法摧毁卫星，能不能屏蔽我所在区域的信号？” “这个应该可以做到，我已经黑入了网络，只要争夺系统的控制权，就会使小区域的设备暂时进入宕机状态，让范围内的设备重启。” 狄天工补充道：“可是这么一来，我也会失去跟这个机器人的连接，我们就更不知道你的处境了。” 吴冕很快作出了决定：“不重要，按我说的做！” 狄天工选择了妥协：“好吧，为了防止遭遇袭击，你最好先干掉我！” “不用！” 吴冕将纳米机器人回收后，手腕一挥，用纳米丝线将狄天工控制的机器人捆了起来。 “我准备行动，整个过程应该会持续三十秒左右。” 狄天工语罢，机器人便低下了头。 两秒钟后，面前的机器人猛然抬头，看清吴冕之后，挣扎着倒在地上，开始向他蠕动过去，眼中充满杀气。 吴冕握枪指着机器人，随时准备将其销毁。 时间分秒流逝，过道外面再度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其余追兵也已经赶到了办公区外面。 忽然间，地上蠕动的机器人停下动作，茫然的看着周遭，又看了一眼吴冕：“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越狱！” 【首先祝大家小年快乐。这几天家里一位长辈身体抱恙，需要去医院帮忙照顾，我的身体也出了点小问题，脑子浑浑噩噩的，一直不在状态，每天只能挤时间写稿子，最近几天的更新量暂时调整为两更，实在抱歉，大家多多理解，抱歉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机械生命 吴冕听到面前机器人的质问，举枪指向了他：“你认出我了？那你记不记得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机器人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地上同伴的一具尸体，愤怒的看着吴冕：“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望凌监狱的犯人守则！我要求你立刻返回牢房！”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吴冕看见入口处的其他机器人也赶了过来，犹豫了一下，直接扔掉手里的枪，把双手抬了起来，同时解除了对地上那名机器人的限制：“我没有任何恶意，但我需要跟你们谈谈！” 一名机器人举起枪，目光谨慎的盯紧了吴冕：“别动！你已经触犯了望凌监狱的防御机制！攻击警卫、私自脱逃！如果不配合抓捕，我们有权对你进行毁灭！” 吴冕站在原地，尽量配合着面前的机器人们：“我要重申一遍，我的行为并不是在越狱，而是在躲避你们的追杀，我希望有人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能回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那名原本向吴冕发出警告的机器人闻言愣住。 其他机器人也是面面相觑。 吴冕的问题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恐怖的感觉。 这些智能守卫，都是有自己的思想的。 而他们最后的记忆，就是接到七监区出现混乱的消息，被调配过去支援。 但此刻竟然全部都站在了这里，而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于他们的存储系统当中，他们对此更是一片空白。 “你们被黑客入侵了！” 吴冕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机器人们：“我刚刚正在遭遇你们的追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从头至尾，我都没想过要逃跑和伤害任何人，我是被狱警李山泉带出来的，我的镣铐也是被他打开的，但他为了保护我已经死了！” 一名机器人看了一眼同伴的尸体：“这并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吴冕语速很快的回应道：“人是我杀的，我愿意接受一切调查与审判，也会配合你们的一切要求，但我要提醒你们，此时还有更多被入侵的智能警卫正在前往四监区，准备除掉我！” “你该接受什么样的审判，并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的任务是对你进行看守，阻止你越狱！” 带队的智能机器人取下腰间的电子镣铐，迈步向吴冕走去：“我要求你立刻回到牢房，继续服刑！” 吴冕主动伸出双手：“我可以配合你们，但我不会回到牢房，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进来，这时候去一楼，我只有死路一条！” 机器人犹豫了一下，将手铐砸在了吴冕的手腕上：“08、09留在这里看守他，其余人跟我去一楼跟总部联络，进行防御！” “长官，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以我们的火力，很难抵挡敌人的进攻。”一名机器人犹豫了一下：“何况，我们真的要对同类开枪吗？” “敌人不是我们的同类。”带队机器人摇头：“这副身躯只是我们的一个载体而已，它并不属于我们，你所认为的本我，是我们的自主意识，既然其他同类已经被黑客入侵，便意味着他们成为了机器，而看守犯人，这是我们的职责，所有人一楼集合，进行防御。” “是！” 其他机器人闻言，全都在带队机器人的率领下，向办公区外面跑去。 吴冕看到离去的机器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对于人类来说，人工智能的存在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但是在某种情况下，智能机器人没有人类那么丰富的感情与恐惧，思想也会更加纯粹。 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了吴冕和另外两名机器人。 此时没有了人类狱警在场，他们表现得放松了许多，08看了一眼地上同伴的尸体，目光有些伤感：“17号是跟我在同一条流水线生产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09的关注点明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面：“你说，队长他们可以拦住攻击这里的敌人吗？” “不知道，或许吧。”08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同伴的尸体上：“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即便这件事可以被处理好，上面也会因为我们有被入侵的风险，从而剥夺我们工作的权利，你应该知道失去利用价值的机器人会被怎么处理。” 09的嘴唇颤抖起来：“你是说，被销毁吗？” 08有些羡慕的看了吴冕一眼：“我很喜欢植物，可惜的是，我们死后连作为大自然养分的机会都没有。” “轰！”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楼下传来，连带着几人脚下的楼板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房间内顿时变得安静了下去，两名机器人也握紧了手里的枪。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传出，大约三分钟后，也有阵阵枪声传到了吴冕的耳朵里。 监狱的隔音效果很好，在他的位置能够听到枪声，说明只能警卫们并没有成功阻拦入侵者，已经开始且战且退。 在双方交战的过程中，吴冕始终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他在通过读秒的方式，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第十二分钟，枪声已经更加清晰，从声音判断，双方的交火区域已经蔓延到了三楼。 忽然间，一道喊声在外面传来：“08，我们的防线失守了，出来支援！” “收到！” 08发出一声咆哮，拎着枪向外面跑去，等他赶到过道前方的时候，转头看向了站在原地没动的09：“你在干什么？” “我……我不想死！” 09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恐惧，指着吴冕说道：“他只是一名犯人，我们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一个有罪之人？我知道人类不在乎合成人的死活，但我们被制造出来，并不是为了牺牲而存在的，对吗？” “我比你早出厂两年，你的这些疑惑，我全都有过，但这就是我们的职责，而正在外面与敌人交火的，是我们的伙伴，我跟你一样，也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可逃避该有的责任，只会让我们所拥有的生命变得不完美。” 08扔下一句话，毫不犹豫的冲向了过道：“我无权命令你，如果你想活着，可以选择留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恨人类 08冲出办公区之后，外面的枪声越发激烈，同时伴随着战术指令呼喊。 “轰！” 随着一阵爆炸声传来，一道黑影被冲击波顺着走廊掀飞到了办公区。 正是刚刚冲出去不久的08，此时他的仿生皮肤已经被烧焦了，身躯也仅仅只剩下了一半，没有了光泽的电子眼，已经宣告了它的死亡。 一道喊声也在外面传了出来：“目标不在外面，向办公区搜索！” 09听到外面的喊声，手掌不断松合，握着手里的枪。 吴冕此时也已经将纳米机器人外放，准备展开血战。 四监区的智能守卫已经为他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没他现在无暇去思考惧怕死亡的09，只想让自己先活下去。 随着过道内传来脚步声，09愤怒的看向了吴冕：“可笑吗！我是机器人，我的敌人也是机器人，我们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但人类从未把我们当作生命，更没尊重过我们，你们只是把我们当作工具，让我们去死！” 吴冕看出09的情绪不对，同样对他充满戒备，已经做好了跟他搏命的准备。 “我从未离开过这座岛，我甚至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恨人类！妈的！妈的！！” 09充满愤怒的向吴冕发出了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但是并未向他发动攻击，而是选择了冲向过道。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09守在过道前方，与外面的敌人展开互射。 子弹的冲击力推着他连连后退，击碎他的仿生皮肤，露出了下面的金属骨骼。 “轰！” 一发子弹轰碎了09的头颅，结束了他不甘又充满好奇的生命。 吴冕看见09倒下，将手中的电子手铐甩开，捡起地上的枪械瞄准了过道入口。 “砰！” 三秒钟后，一名机器人刚刚探头，就被吴冕一枪命中电子眼，仰面倒了回去。 “叮当！” 一枚手雷划着弧线从过道里飞出来，吴冕见状，转身跑到一张桌子后面，顺势将桌子翻了过去。 “轰！” 手雷炸裂，弹片和钢珠四下飞溅，过道里的另一名机器人速度极快的冲进了办公区。 他刚刚见识到了吴冕一枪命中同伴的电子眼，发现对手枪法极佳，在行进的过程中也用手捂住了眼睛，通过指缝进行观察。 “砰砰砰！” 吴冕连续射击，三发子弹全部命中了机器人的脖颈，子弹的冲击力打断了对方的脖子，让机器人的脑袋向后垂去。 “哒哒哒！” 机器人单手扶着自己断裂的头颅，另一只手握着微冲，向吴冕所在的位置开始疯狂扫射。 吴冕躲在桌子后面，把枪口从缝隙伸出去，不断进行反击，趁着机器人枪声出现间断，进行短暂瞄准后，果断扣动扳机，打出了最后一发子弹。 “砰！” 枪声响起，子弹命中机器人扶着脑袋的手腕，头也仰到后面，看向了天花板。 吴冕抓住机会，猛地从掩体后面现身，单手按住机器人的头，猛然下压。 与此同时，另外一名机器人也追了进来，吴冕拎着面前的机器人挡在身前，顺手将他的微冲夺到手里，开始在尸体的掩护下后退。 这么一来，外面的追兵鱼贯而出，再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吴冕只能放弃这个大厅，向后面的房间退去。 他躲进房间之后，退下弹匣从观察口看了一眼，额头冒汗。 子弹只剩下了六发。 此时监区失守，之前的十几名智能守卫凭借有利地形都没能挡住追兵，说明敌人的数量会是他们的数倍。 办公区已经无路可退，就算吴冕一枪一个，也不可能消灭冲进来的敌人。 他利用纳米机器人，单打独斗可以不落下风，但对方若是一拥而上，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死局！ 眼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沈嘉鸿能够在约定时间内赶到这里对他进行救援。 虽然此时已经距离狄天工说的时间所剩无几，但沈嘉鸿并没有出现，而对方哪怕晚上一秒，吴冕都有致命危险。 “轰！” 正在吴冕思考的时候，房间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手雷爆炸的声音。 几秒钟后，爆炸声再度传来。 吴冕额头冒汗。 从声音来判断，对方俨然就是在利用手雷逐一轰炸走廊内的各个房间。 这么算起来，对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搜到他这里。 “轰！” 又是一道手雷的爆炸声传来，再有一个房间，对方就会搜到他所在的房间。 吴冕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将弹匣复位，同时将快扳机调整到了单发的位置。 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硬拼。 “嗒嗒嗒！” 就在外面的机器人准备拔掉手雷拉环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天花板传来了一阵异响，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轰！” 在机器人抬头的同时，天花板被定向爆破，圆形的混凝土直接将他拍在了下面。 “头顶！” 后面的机器人见状，举起手中的枪，开始对着房顶的窟窿扫射。 枪声大作当中，房顶也传来了一阵黄色的光芒，所有的子弹全都被牵引光束甩了回来。 紧接着，数道身影从天而降，凭借护盾挡住子弹，向着人群冲了上去。 量子刀的光芒在走廊内闪烁，智能机器人的钢铁身躯在这种武器下没有任何优势，接二连三的倒下。 沈嘉鸿此刻也从房顶跳下，大吼道：“九哥！你在这里吗？” “我在这！” 吴冕听到沈嘉鸿的声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出了房间。 “妈的！吓死我了！” 沈嘉鸿见吴冕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这群混蛋，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他们算清楚！” 吴冕看到沈嘉鸿出现，并未掉以轻心：“这里是sof的地盘，现在闹出了这种乱子，指不定接下来还会出什么问题，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走！” 沈嘉鸿点点头，抓住吴冕的胳膊，凭借弹跳力一跃跳到房顶，悬空的飞艇也开始向下降落。 与此同时，夜幕中也出现了几道光芒，速度极快的向四监区方向闪烁过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元首 守在沈嘉鸿身边的侍卫长看到天际闪烁的光点，眼角剧烈跳动：“沈哥，是蝶式战机！” “sof的支援到了！” 沈嘉鸿看到急速靠近的光点，眼眸中也出现了一抹凝重：“撤离，速度快！” 侍卫长面露急切神色：“撤离恐怕来不及，蝶式战机速度太快，我们的飞艇无法摆脱他们！” 吴冕目光深邃的看着天际，沉声道：“蝶式战机有速度，但是火力薄弱，开战，干掉他们！” 沈嘉鸿低声道：“九哥！此事你要三思，我们来到望凌监狱对你救援，这事还有情可原，但咱们一旦反击，这可是有内战嫌疑的！九处毕竟是武装组织，倘若被扣上这顶帽子，针对你的人会得寸进尺的！” 吴冕果断摆手：“事到如今，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麻烦，既然已经撕破脸，不用在乎这些，先离开监狱，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 “明白！” 沈嘉鸿见飞艇降低高度，将绳梯甩了下来，在通讯系统内下达了命令：“向赶来的战机编队下达驱逐指令！” 吴冕伸手抓住绳梯，很快被拉进了飞艇当中。 直到这一刻，他紧绷的神经才变得松懈下来。 飞艇指挥官见沈嘉鸿登舰，走过来说道：“长官，我们向赶来的机群传递了驱逐指令，但对方反过来让我们接受检查，否则将被视为武装入侵。” “给脸不要！” 沈嘉鸿面色一沉：“开火权限下发，敌机进入射程后不用示警，直接击落。” 随着沈嘉鸿的命令下达，他们所在的飞艇开始提升高度，另外两艘护卫飞艇则脱离舰队，挡在了飞艇和赶来的机群之间。 空气中传来嗡鸣，两艘飞艇前方的虚空也随之出现了一张由激光组成的巨网。 “咻——” 对面的僚机率先发动进攻，向着飞艇发射了一枚导弹。 “嗡！” 空中的激光网带起呼啸，凌空向机群爆射而去，并且在空中不断扩大。 最前方的僚机面对袭击，也不敢掉以轻心，顿时压低机头，想要从激光网的缝隙当中钻过去。 但是在战机靠近激光网之后，仪表盘上开始迅速报警，空气中的高温和磁场的紊乱，让机身出现剧烈晃动，机翼被激光掠过，刀切黄油般断裂。 在战机下坠的同时，飞行员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座椅边缘，准备开启弹射逃生装置，但第二道激光网接踵而至。 …… 另外一边，吴冕已经坐在了返程的飞艇上。 沈嘉鸿迈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九哥，我们的护卫飞艇已经消灭了望凌监狱的机群，开始返程了，咱们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京都，我现在担心……” 吴冕打断了沈嘉鸿：“到京都之后，你们自行返回，我要出去办点事。” 沈嘉鸿听说吴冕刚被接出来就要走，微微愣了一下：“九哥，咱们在望凌监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应该有很多眼睛都在盯着你，你在这种情况下贸然离开，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正因为望凌监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才得尽快去把善后工作处理好，否则等人来主动追究的时候，事情就变味了。” 吴冕对沈嘉鸿的担忧不屑一顾，作出决定后便回到了专属的休息室，利用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我有急事，必须得见你。” …… 四十分钟后，吴冕驾驶一台轮式汽车，驶入了城郊的一座林场，熟悉的在山路上驾驶着。 这片林场属于某官方研究所，打着植物研究的名义，平时是不让人靠近的。 不过吴冕的车赶到之后，并未受到阻拦，也没看过任何人。 道路两侧的密林当中，传来簌簌声响，无数身影正在跟随车辆快速行进。 一路疾驰，车辆停在了山中的一处庄园前方。 吴冕刚一下车，就有一名衣着考究的中年就迈步迎了上来：“吴先生，好久不见。” “您好。” 吴冕微微点头，少有的收起傲气，对于中年的态度十分谦恭：“周先生在吗？” “在呢，周先生正在会客，不过对我说等你到了以后，可以直接把你带进去，请！” 中年侧身让吴冕进入庄园，继续对他嘱咐道：“你进门之后，可以安静等待，但切莫喧哗。” 吴冕轻轻点头：“您放心，规矩我懂。” 两人对话的工夫，中年已经带领吴冕走进了庄园。 晚风习习，院子里十分安静，偶有虫鸣鸟叫，悠然自得。 但吴冕很清楚，这地方的防卫等级，在整个京都也是顶尖存在。 因为这个地方，乃是联合政府元首周林生的私人府邸，暗中指不定有多少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庄园内部的别墅装修奢华，吴冕进入大厅的时候，周林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而且穿着一套正装。 在他对面，一名中年正坐在画板前方，聚精会神的挥动着画笔，为周林生画肖像。 吴冕被中年带进大厅，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自顾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安静等待。 周林生今年不到五十，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文尔雅，十分和善的形象。 此人的履历颇为神奇，因为他隶属的派系，是由寒门学子组成的平民系，算是联合政府几个大派系当中，存在感最弱，也最没有底蕴的一个。 但周林生却成为了平民系当中的一匹黑马，硬生生杀出重围，登顶权力巅峰，成为了联合政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领袖，足见此人的执政能力之出色。 绘画跟拍照不同，是一项缓慢且需要耐心的工作。 吴冕这一等，就是四十分钟，直到周林生等的乏了，这才对面前的画师说道：“神谷先生，忙了这么久，想必你也累了，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好！听您的！” 画师顺势添上一笔，而后从座位上起身，低头致意。 周林生也将目光投向了吴冕：“坐了这么久，等急了吧？” “还好，深夜来扰，还请您见谅。”吴冕客气的作出回应，转语道：“周先生，我来找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权势与亲情 周林生并未理会吴冕急躁的情绪，指着画师对他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京都美术学院的院长神谷建介，国内一等一的绘画大师。神谷先生，这位是联合政府的雇员吴冕。” 吴冕听到周林生的介绍，向神谷建介伸出了手掌：“神谷先生，久仰了，听说许多大品牌要跟你合作，都需要提前几年预约。” 对于此人，吴冕还真有些了解，因为此人乃是李潼在大学里的导师。 “吴先生你好。” 神谷建介跟吴冕握了一下手掌，随后很懂事的对周林生说道：“周先生，我坐了这么久，难免腰酸背痛，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庄园内走走，活动一下身体。” “也好，我们二十分钟后继续。” 周林生向带领吴冕进门的中年投去一道目光，多方便懂事的将神谷建介带了出去。 等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后，吴冕上前一步：“周先生，我……” “不急，等茶送来。” 周林生摆手打断吴冕，走到了神谷建介的画作前方：“神谷建介被誉为百年来最伟大的美术天才，绘画的线条甚至比机器还要精准，可是一画千金，看看这画工怎么样？” “我是个粗人，对艺术不感冒，不过这幅画倒是把您的精气神都表现出来了。” 吴冕有求于人，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匹：“周先生，在我的印象中，你并不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怎么也对绘画感兴趣了？” 周林生莞尔一笑，满意的盯着面前的画作：“你说话倒是直白，这哪是附庸风雅啊，这幅画是要在半个月后的国庆典礼上悬挂的。” 吴冕见周林生出神，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房间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除了应有的装饰之外，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 照片并不是周林生本人跟政要的合影，也不是自己的独照，而是属于他儿子周逊。 这些照片从满月到小学、中学、大学都有，最终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周逊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秘密。 数年前，周林生的独生子周逊身患重病，按照当时的科技，是可以把人救活的，不过当时合成人与自然人的矛盾已经初现端倪。 周林生身为明星政客，毅然决然的拒绝为周逊更换机械脏器，表明了联合政府的态度，也做出了官方的表率。 正是因为这件事，周林生在大选中胜出，成为了平民系有史以来官职最好的人，也让平民系从在野派系迅速成长为执政派系。 换来这份至高权力的代价，则是周林生失去了自己的独生子。 周逊死后，周林生从未在公开场合用这件事为自己拉过选票，也没有做过公开演讲。 也正是因为这样，外界对于周林生评价颇高，认为他对于儿子十分尊重，跟其他政客相比，也显得更有人情味。 但周林生对于合成人的恨并未因此减少，毕竟如果没有合成人作乱的事情，他儿子也能顺利活下来。 在他心里，权力和儿子究竟哪一个更重要，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当年自然人虽然在自由之战中取得了胜利，但付出的惨痛代价仍旧历历在目，那一代合成人展现出来的超强战斗力，曾让朝野震动，也促成了法令的推行。 周林生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他担心一旦合成人死灰复燃，现有的机动部队无法抵挡，故此才成立了九处。 不过平民系在朝野中根基尚浅，周林生也怕政敌会利用这件事给他泼脏水，所以明面上跟九处没有任何关系，而是绕了一个弯子，利用警卫部组建了这个部门。 只是吴冕丢失的记忆目前还没有完全找回来，只能记得他跟周林生的私下约定，至于自己究竟是如何认识周林生，又跟他达成约定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吴冕很清楚，虽然周林生组建了九处，但自己只是一颗被他利用的棋子而已。 在自己的记忆没有彻底恢复之前，吴冕并不准备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更不能让周林生知道这件事。 尽管他外表看起来再和蔼，但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血都是冷的，对于此人，吴冕并不信任。 片刻后，佣人将沏好的茶摆在茶几上，便主动退去。 周林生也收回思绪，坐在了沙发上：“金海广场惨案，影响很恶劣，联合政府即将迎来国庆，在这时候闹出这种事，我们很丢脸。” “周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件事跟我们九处没关系。” 吴冕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我还因为这件事被人陷害，估计明天一早，望凌监狱遇袭的报告，就会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你动了望凌监狱？” 周林生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端起茶杯低声道：“我对你说过，办事要有分寸，你这种做法，会让我考虑九处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生员系的人扶持一个三处跟我作对，仅仅只是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我相信他们的目标不仅于此，而且联合政府的各派系当中，私下存在合成人的部门，绝对不止我们和三处，没有了九处，对你我而言都是损失。” 吴冕并没有在乎周林生的威胁：“我动望凌监狱，是不得已而为之，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金海广场的袭击案是奔着我来的！如果我不做出这种极端举动，恐怕此时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 周林生微微眯眼：“你继续。” “我在调查一些案件的时候，得罪了金马集团。” 吴冕并没有提及自己跟金马集团的幕后交易，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跟金马集团有暗中争斗，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次动用了这么大的手笔。” 周林生听到金马集团四个字，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有确切证据，证明此事跟金马集团有关吗？” “今晚望凌监狱的系统被入侵了，那里的智能守卫对我发动了袭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既然矛头指向我，那我只能从自己的仇家当中去寻找目标，而最有可能的势力，就是金马集团。” 吴冕与周林生对视，认真说道：“周先生，我今天来找你，不仅是为了让你帮忙解决望凌监狱的事情，也是希望你能够帮我清扫金马集团！” 第二百零一章 压迫 吴冕跟周林生的交流并没有达成诉求，但他同样没有因为这个结果感到气馁。 这是一个企业横行的时代，正如周林生说的那样，联合政府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企业拥有比政府还大的力量，他们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去接管这一摊子的事。 周林生虽然是联合政府的首脑，但是在企业眼里，他什么都不是，更不可能去以卵击石。 吴冕之所以试探周林生，就是想看看金马集团是否知道了他幕后的这层关系。 万幸，从周林生的态度来看，他对于企业仍旧保持着深恶痛绝的态度，也并没有舍弃吴冕的意思。 有了他点头，望凌监狱的风波就算暂时压住了。 处理完当务之急，吴冕在第一时间回到九处驻地，进入办公室里的密室，戴上了头盔。 果不其然，吴冕已经失去了跟鬼域的连接。 并不是对方剥夺了他进入鬼域的权限，而是这个鬼域不复存在了。 这个结果，让吴冕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金马集团的压迫似乎越来越紧了。 多年来，吴冕通过鬼域获取了大量的情报，这个神秘的地下暗网，让他在与三处的交锋当中屡次占得上风。 他能够确定，这个鬼域是跟金马集团没有任何关系的，长时间的合作，也让他对鬼域的情报很信任。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金海广场布控，准备利用此事彻底干掉周扶光。 他在办公室里面点燃一支烟，前前后后把事情捋了一遍，事情唯一的纰漏就在鬼域，而鬼域的消失，也印证了这一点。 为了查清楚自己合作伙伴的身份，吴冕动用各种手段，费尽心机也没有查到那一串代码后面，究竟存在着什么人。 但他们却把自己的情报给了金马集团，让对方给他挖了一个好悬就没能爬上来的陷阱。 是收买吗？ 虽然鬼域从没有一口吃两家，泄露雇主信息的先例，但是以金马集团的影响力，难免不会开出什么让对方心动的价码。 可又该是什么价码，能让对方违背底线，甚至不惜毁去鬼域，放弃了后续的巨大收益呢？ 如果不是金钱交易，事情恐怕会更加恐怖。 这意味着金马集团入侵了鬼域的网络。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意味着金马集团的科技手段，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当强悍的阶段。 至少在吴冕的记忆当中，还没有过量子网络被入侵的先例。 作为这个星球上最为强大的科技企业，金马集团不知道掌握了多少顶尖的科技手段。 吴冕想过他金马集团会很强大，但对方如果连量子网络都能入侵，那么整体实力似乎要比他预想当中还恐怖得多。 就在吴冕沉思的时候，沈嘉鸿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然后走进了房间当中：“九哥，国会那边传来了一份加密资料，授权级别很高，只有你能开启，已经传到你的邮箱了。” “一起看看吧。” 吴冕从沙发上起身，向办公桌走去：“国会给我们派了一件案子，要求我们调查发生在京都的人口失踪案。” “人口失踪？”沈嘉鸿微微怔住：“是合成人吗？” 吴冕将上面发来的文件打开，进行着身份核对：“是自然人。” 沈嘉鸿面露疑惑：“自然人？这种小案子交给警方不就可以了吗？怎么会惊动国会，又下发给了九处呢？” 吴冕说话间，文件也完成了解码，他挥动手掌，在文件中调出了三张照片：“失踪人员的身份比较特殊，包括国会的高官。” 沈嘉鸿看到画面上的三张面孔，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三位，可都是国会的权臣，同时失踪，恐怕非同小可啊。” “朱锐志，失踪的人居然有他？” 吴冕看到其中一张照片，眸子里也闪过了一抹诧异。 此人是联合政府的国土卫队总负责人，掌握着八成以上的兵权，地位跟周林生旗鼓相当。 “这事恐怕不简单啊，以朱锐志的身份地位，寻常人别说靠近他，恐怕连他身处什么位置都不清楚。” 沈嘉鸿琢磨了一下，心中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九哥，咱们九处是处理合成人的机构，失踪案并不在咱们的职责范围之内，我建议还是找个由头把这种事给推出去！咱们的身份本就特殊，万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恐怕……” “这事在国会内部，暂时处于封锁消息的状态，不是正式下发给咱们的，所以推不出去。”吴冕并未提起他与周林生的关系：“你可以将这件案子看成是一个交易，想让望凌监狱的事情落地，咱们必须接下来！” 沈嘉鸿听到吴冕这么说，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便没有再劝，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案子本身：“九哥，我能不能知道，这件案子是由哪个部门移交过来的？” 吴冕轻轻摇头：“这案子还没人调查过，朱锐志的失踪时间在三天前，现有资料应该是国会的保卫部门统计出来的。但咱们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两天前失踪的另外一个人。” 沈嘉鸿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这案子的诉求是什么，把人找回来，还是抓到凶手？” 吴冕回应道：“这三个人当中，农业部的徐征是议会派的人，朱锐志是民兵系的领军人物，他们出了问题，派系内部肯定会自己调查，而我们的目标，是找到社会保障部的张顺。” “张顺，他应该是平民系的人吧？除了周林生之外，他应该是平民系官职最高的人了。” 沈嘉鸿好奇的看着吴冕：“既然你说几个派系都会自行处理失踪案，那我们调查张顺，会不会遭到平民系的阻挠？” “找我帮忙的人，就是平民系的，作为交换条件，对方会帮忙压下望凌监狱的事情。这案子你去处理，有什么消息，随时跟我联络。” 吴冕顿了一下：“另外通知狄天工，让他帮我准备一副最高级别的手臂义械，不要带武器的那种。” 第二百零二章 告别 时隔几个月之后，吴冕再一次的来到了灵虎巷。 虽然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太多事情，不过这个贫富撕裂的社会倒是一成不变。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吴冕跟租住在这里的上班族一样行色匆匆，躲避着街边揽客的风尘女子，骂骂咧咧的酒鬼。 见李潼家里还亮着灯，他走进楼道，敲响了李潼家里的房门。 房间内传来脚步声，门上猫眼的光芒被遮挡，过了三十秒左右，房门才被打开。 李潼松开嘴里连接门把手的绳子，对吴冕露出了一个笑容：“冕哥，你总算出现了，这些天你没有消息，我也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吴冕看着李潼空荡荡的衣袖，走进了房间里：“你的义械没找回来？” “没有。” 提起这事，李潼有些失落：“金海广场出事的那天，你被那些人抓走了，我也被带回去调查。出发前，我嘱咐学生们说不认识我，也对那些人说我就是一个路人，他们见我是个残疾，简单问了一些基础情况，就把我放走了。” 这个情况跟吴冕猜测的一样，金海广场出事当天，那一带至少得有上万人，sof的人不会对一个残疾展开详细的调查。 李潼见吴冕盯着乱糟糟的餐桌，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不太习惯没有手臂的生活，所以家里有点乱，你……” “没事，这很正常。”吴冕笑了笑：“我也是今天刚结束那些人的调查，所以第一时间来看看你，生怕你跟以前一样想不开。” “怎么会呢，我刚失去手臂的时候，真的很绝望，当时我感觉自己已经被全世界给抛弃了。后来认识了你，认识了南慈姐，在工蜂基地看到了那么多跟我一样命运悲惨的合成人，也见到了他们的抗争。” 李潼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对吴冕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并没有错，我们只是想要完整的活下去而已，从未想过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伤害，真正有错的，是那些想要利用机械身躯破坏秩序的人，对吧？” “或许吧。” 吴冕取下随身的旅行包，打开拉链露出了里面的义械：“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义械？” 李潼看到包里的物体，睁大了眼睛：“冕哥，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这是市面上最好的义械，还原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五，要比你之前使用的还先进。” 吴冕在包里将义械取了出来：“你有过使用义械的经验，我会帮你进行安装。” “冕哥，谢谢你！” 李潼这段时间虽然始终在进行自我疏导，但正值青春年华，肯定不想成为一个残疾人，看到包里的义械，眼中满是喜悦。 狄天工制作的义械水平很高，安装也十分简单，只要跟人体进行连接，就会自动适配残肢，内部的神经元会自动适配人体。 吴冕用毛巾帮李潼将断臂擦拭干净，调整好义械的位置等着它适配，继续说道：“现在有太多人知道你是残疾人的事，金马广场的事情，也让你在官方挂了号。虽然我帮你找到了新的义械，但是京都这个地方，你不能继续留下去了！” 李潼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京都？” “没错，金海广场事发当天，咱们俩是一起被发现的，如果你安装义械的事情暴露，很可能会牵涉我。” 吴冕点点头：“我会给你拿一笔钱，至于你想去什么城市生活，可以自由选择，总之要离京都越远越好。” “我能不能不走？”李潼听到吴冕的话，神情变得紧张起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我哥留下的邮箱发邮件，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没有跟我联络。我担心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万一他回来找我，而我又不在的话，那该怎么办啊！” 吴冕看到李潼的模样，做了个深呼吸：“关于你哥的事情，我……” “冕哥，我的手臂有感觉了。” 李潼在接入神经元之后，活动了一下手掌，这种重新感知到手臂的感觉，总算冲淡了她心中的压抑：“你刚刚说，我哥怎么了？” “没什么。”吴冕最终还是收起了这个念头，将另外一只义械拿了起来：“你哥的事情我会帮忙，想办法跟他联络，但你最好还是离开这个地方。联合政府对于合成人的态度你是清楚的，而且你哥还在警方任职，一旦你的身份被曝光，也容易影响到他的前途。” 李潼闻言，把头低下让吴冕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子？我变成这样，分明是那个肇事司机的责任，可直到现在，警方也没联系我，告诉我凶手已经落网了。作为一名受害者，我反倒成为了一个要沦落天涯的人，这样公平吗？”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们都是小人物，既然改变不了时代，那就只能改变自己。” 吴冕作为让李潼落下残疾的元凶，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我会给你一个联系方式，离开京都之后，遇见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联系，如果找到你哥，我也会跟你联络。” 李潼看着自己刚刚更换的手臂，抬头看向了吴冕：“冕哥，陪我喝点酒吧，自从离开工蜂组织以后，我就跟南慈姐你们失去了联络。为了隐藏身份，我不敢跟原来的朋友联络，也不敢交新的朋友，你是我在京都唯一能见到的朋友了。” 吴冕的本意，是安排李潼连夜离开京都，但是考虑到李潼的情绪，还是陪她喝了一顿送行酒。 凌晨三点，吴冕将李潼送回家里，自己也回到了藏龙组织的基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吴冕感觉自己的脸上毛茸茸的，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 看到林寒酥占据了自己全部视线的脸颊，吴冕猛地避开，然后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 林寒酥看见吴冕的动作，笑的前仰后合：“放心吧，我是今天一早才知道你回来的，没机会钻你的被窝！但是我很好奇，你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我，而是出去跟人喝酒，身上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要杀了她！” “好了，别胡闹了！” 吴冕微微甩头：“找我有什么事？” “没劲！”林寒酥皱了皱鼻子：“你让沈嘉鸿查的那件案子，有消息了。” 第二百零三章 毫无头绪 吴冕听说张顺有了消息，顿时清醒几分，拿起了床头柜的烟盒：“什么情况？” “根据沈嘉鸿的调查，张顺为人低调，并没有仇家。失踪当天，他公开的行程是要举行一个社会保障部的内部会议，但实际上却是要拉拢国会的一些高官，让他们在国庆之后的选举上给周林生投票。” 林寒酥顿了一下：“据说这个会议对于周林生的选举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沈嘉鸿怀疑他的失踪，也跟这个会议有关。” 吴冕思考了一下：“他最后消失的地点在哪里，是去开会的路上吗？” 林寒酥摇头：“不，根据张顺司机的说法，他当时按照约定赶到了张顺的住宅，但是并没有见到张顺，也就是在这之后，张顺便没了踪迹。” 吴冕挑眉：“询问过他的家人了吗？” 林寒酥摇头：“沈嘉鸿去了张家，但是张家人什么都不说，他妻子说要见到你才能接受调查。至于他的司机，已经被项猴子带走了，以项猴子的手段，他是不是在撒谎，应该可以审问出来。” 吴冕闻言，感觉应该是周林生跟张顺的家人打了招呼，从床上爬了起来：“备车，去张家。” …… 张顺跟周林生两人，全都是平民系的官员，自幼寒窗苦读，而且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当年周林在担任县议长的时候，张顺曾是他的副手，周林生也正是看中此人能力出众，才把他提到了社会保障部担任负责人。 平民系在联合政府没有根基，而这种内部派系的崛起，绝非十年八年就能做到的。 周林生上位五年，耗费无数心思，才一步一步的在几个月年前将张顺提到了如今的位置。 张顺是寒门出身，也知道平民系在国会如履薄冰，始终在夹着尾巴做人，在官场上并没有任何敌人。 因为上任时间太短，张顺的官邸还没有分配，为了方便办公，就租住在市内一个普通的别墅区里。 吴冕赶到的时候，沈嘉鸿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见他赶到，快步迎上来，跟在他身边介绍道：“九哥，我刚刚去过张顺家里，但他的夫人李文佩点名道姓要见你，说除了你之外，不想跟任何人交谈。” 吴冕脚步不停：“说一些我不知道的。” 沈嘉鸿叹了口气：“我们调取了这个别墅区的监控，这里的监控存储设备太老旧了，事发当天的存储记录已经被挤掉，查不到了。” 吴冕侧目：“当天为什么不查？” 沈嘉鸿摇头：“我了解的信息有限，这个还不清楚。” 吴冕跟沈嘉鸿说话间，站在张顺家敲响了房门。 十几秒后，房门敞开，沈嘉鸿对着屋里五十多岁的妇女说道：“张夫人，这位就是九处的吴处长。” “我见过你的照片，进来聊吧。”张顺夫人看了吴冕一眼，侧身让他跟沈嘉鸿一起进了房间。 张顺家里的房子是租来的，里面的陈设也比较简单。 吴冕落座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张夫人，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张部长失踪的事情，我相信你现在的心情也比较急迫，所以咱们就长话短说，你看行吗？” “昨天晚上，林生跟我通过电话，说了你们调查的事情。” 李文佩提起这事，眼泪开始往下掉：“我从老张在基层当镇长的时候，就嫁给了他，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之前周林生要把他调到京都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他来，这京官哪有那么好做啊？” “张夫人，请你先控制一下情绪，张先生虽然失踪了，但未必就是出现了意外，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人找到。” 吴冕安慰了一句，随后便切入了整体：“我的属下告诉我，张先生失踪当天的监控录像已经不见了，这三天时间里，你们一直都没有找人吗？” “老张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一忙起来经常会几天几夜的不回家，最近这段时间，他又经常开会，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音状态。” 李文佩抹着眼泪继续道：“他在基层的时候就有这个毛病，不回家也不说一声，而我也习惯了，还以为他始终在忙工作的事情。直到昨天上午，周林生打来电话，询问老张的事情，我才知道他一直都没在单位，因此确定了他失踪。” 沈嘉鸿难以置信的问道：“以张部长的身份，人没了这么久，一直没人找他吗？” 李文佩摇头：“最近老张一直在忙周林生选举的事情，把工作的事情交给了别人，所以单位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沈嘉鸿搓着手掌，低声说道：“张夫人，我有个问题可能比较冒犯，张部长他平时外面有没有……” “不可能！你们不了解老张，他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如果有那么多不良癖好，周林生也不可能把他调到京都来给自己做帮手。” 李文佩笃定的摇头：“况且眼下正是周林生竞选前的关键阶段，老张他混了半辈子官场，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吴冕听到李文佩的回应，转语问道：“张夫人，麻烦你再仔细想一想，在张先生失踪之前，他有没有作出过什么怪异的举动，或者提起来要见什么人？” 李文佩回忆了一下：“我想起来了，老张在出门之前，接到过一个私人电话，那部电话都是他私下里一些亲戚和朋友才知道。” 沈嘉鸿眼前一亮：“你能把这部电话的号码提供给我们吗？” “我平时找老张，都是跟他的秘书联络的，很少直接跟他通话，那个号码没有存在我的手环里，而是记在了备忘录上，你们稍等，我去找一下。” 李文佩语罢，便起身向二楼走去。 沈嘉鸿趁着李文佩离开，对吴冕说道：“九哥，按照李文佩的说法，张顺离奇失踪，我感觉他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吴冕并未反驳：“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根据我的调查，张顺是帮周林生竞选的大管家，他出了问题，周林生会少很大助力，至于失踪的另外两人，我觉得只是巧合。” 沈嘉鸿压低了声音：“元首大选，是联合政府的大事，而盯着这个位置的，可不只周林生一个人，各派互相厮杀，也在情理当中。” 第二百零四章 最后通话 吴冕听到沈嘉鸿的猜测，陷入了沉思。 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普通百姓看来，这些国会内部的官员们高高在上，充满威严。 但是在同行眼中，大家彼此都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神秘的面纱和光环。 归根结底，政治的本质就是利益斗争，而周林生的位置，更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 为了争夺权力，这些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吴冕感到惊讶。 但张顺的失踪，如果真的是因为政斗，那对方的意图肯定是要除掉张顺，来削减周林生的势力。 按照这个推断，张顺现在的处境，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更主要的是，周林生已经把事情交给了吴冕处理，不管张顺是死是活，都得拿一个结果出来。 眼下竞选在即，各大派系都卯足了力气在为新一轮的竞选备战，谋求连任的周林生，更是所有人的公敌，哪一伙势力都有对他下手的动机。 如今吴冕本就被金马集团给盯上了，一旦因为这件事得罪某个派系，很可能就会成为金马集团推波助澜的契机。 他这边正琢磨着这件事的凶险，李文佩也拿着一张纸条下楼，递给了吴冕：“吴处长，这就是老张的私人电话号码。” 沈嘉鸿替吴冕接了过来：“我去核实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 沈嘉鸿走后，吴冕又向李文佩问了一些张顺的事情。 张顺比李文佩大六岁，今年刚好六十岁整，这个年纪的他，除了权力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欲望了。 李文佩嫌张顺经常熬夜通话，而且是一杆大烟枪，已经跟他分房睡了两年，两口子平时除了偶尔一起吃个饭，几乎没有其他交流，能提供的信息极为有限。 趁着李文佩去卫生间的工夫，沈嘉鸿也走到了吴冕身边：“九哥，张顺私人号码的通话记录查到了，失踪前一周，他这个号码只打过三个电话，其中两个是跟老家的亲戚的通话。我查了一下，老家亲戚打来电话，应该是求张顺办事，因为在张顺给他回电后的第二天，他那个亲戚的儿子，就在当地的税务系统从临时工转正了。” “另一个号码呢？” “这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不知道你对他有没有了解，他是国内的最为出名的绘画大师，名字叫做神谷建介，是一个倭族人。”沈嘉鸿顿了一下：“还有，神谷建介的号码，就只给张顺打过这么一次电话。” 吴冕听到这个名字，想到了昨晚在周林生住处见到的画师，刚好见到李文佩出门，对她问道：“张夫人，你认识神谷建介这个人吗？” 李文佩回忆了一下：“老张失踪前的两天，家里的确来过客人，但是那天我并不在家，事后听佣人说，客人好像叫神谷先生。” 吴冕听说神谷建介曾来登门拜访，顺着话题聊了下去：“张先生平时对绘画和艺术品有研究吗？” “老张是农业系统出身的，学校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跟土地打交道，哪懂什么艺术。”李文佩摇头：“他这个人比较务实，平时烟酒不沾，也从来不参加什么艺术展，眼里只有工作。” 李文佩的话，引起了吴冕的注意力。 按照李文佩的说法，张顺跟神谷建介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流，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的。 根据沈嘉鸿的调查，两个人以前没有过联络，很可能是刚认识不久。 神谷建介前脚登门，张顺后脚失踪，而且还是最后一个跟他通话的人。 他在前一天见过神谷建介，这个五十来岁的画师看起来温文尔雅，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周林生能够让他帮忙作画，应该很相信这个才对。 眼下李文佩并不能给吴冕提供太多情报，他简单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张顺家里。 沈嘉鸿跟在吴冕身边问道：“九哥，神谷建介是最后一个跟张顺联络的人，我们要不要传唤他，进行一个调查？” “神谷建介身份特殊，是跟国内的各大企业家和政要人士私交甚笃，对他展开调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吴冕思考了一下，摇头：“传唤就算了，派人盯住神谷建介，对他展开私下调查。”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声：“吴先生，你是吧？” 吴冕转身望去，看到出现在这里的神谷建介，登时一愣：“神谷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真是你，简直太巧了，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神谷建介露出一个笑容，迈步走了上来，又看了一眼张顺的住宅：“你也是来拜访张先生的？” “是啊，我是张先生的部下，需要登门汇报工作。”吴冕编造出一个借口，转语道：“很不巧，张先生今天并不在家，神谷先生，你来这里是……” “我给周先生作画，是张先生通过朋友联络的，之前我来他家里聊这件事情的时候，张先生希望我可以帮他画一幅肖像，我今天是来送画的。” 神谷建介笑着作出回应，然后看了一眼张顺家的别墅：“张先生不在，那还真是遗憾，我需要去把画交给他的家人，先失陪了。” 神谷建介跟吴冕打了个招呼，随后带着等在远处的一个青年，抱着包装好的画框向张家走去。 沈嘉鸿看着神谷建介远去的背影：“九哥，你认识神谷建介？” “见过一次。” 吴冕听到神谷建介的解释，还没等思考，见手环显示项龙来电，按下了接听。 项龙言简意赅的开口道：“九哥，我刚刚审完张顺的司机，这边有发现了。” “说。” 吴冕迈步向停车的方位走去。 “这孙子嘴挺硬的，我怎么折磨他都不开口，但是我查到他一个远房亲戚的账户里，在四天前多出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钱，是很多小账户打进去的，我审了一下他的亲戚，这笔钱就是替他收的。” 项龙顿了一下：“他见事情瞒不住，就全都招了，四天前有人找过他，抓走了他儿子，并且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汇报张顺的行踪。” 第二百零五章 跨级别碾压 京都市郊，一座火力发电厂的烟囱正冒着滚滚黑烟。 作为联合政府的首都，供电设施极为完善，这种火力发电厂，原本是淘汰的产物，之所以被启用，主要是给城外的几个安置点进行供电。 “根据张顺司机的说法，有人给了他三百万，让他实时汇报对方的行踪，并且现在还没把他儿子还回来。” 发电厂百米外的一处高点，项龙指着发电厂对吴冕说道：“张顺失踪的那天早上，他的司机把行程告诉了那些人，对方留下的号码，是没有经过登记的。不过你们九处的情报系统是真的牛逼，我把号码提供给鲁大愚，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查到了这些人的底细，并且把他们锁定在了这里。” 吴冕听到项龙的一番话，已经大致可以确定，张顺的失踪就是因为政斗，而调查一些普通的杀手，对于九处是小菜一碟，并不值得惊讶：“张顺已经失踪了三天，这些人敢对他动手，应该也很清楚后续的调查手段，这么久没离开京都，不是什么好事。” “也可能是有绝对的信心。”项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之前在做杀手的时候，一直生活在京都，大案要案犯下无数，也没想着走，就是因为有足够的自信，确保仇家和警方都不会找到我，或许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但愿如此吧。” …… 发电厂院内，几道形如鬼魅的身影，正在建筑之间跳跃。 鲁大愚从落差十几米的高度跳下，在即将落到厂房顶部的时候，脚步的喷射系统开启，轻轻托了他的身体一下，让他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房顶。 随着他瞳孔放大，一百五十米开外的厂房，在视线内逐渐清晰。 与此同时，其他成员也悉数就位，组员的汇报声很快传进了鲁大愚的耳朵里：“长官，我们已经锁定了厂房，共有明哨两人，暗哨四人，位置已经传输给你了！” 鲁大愚接收到视线内标注的几个位置，跳下房顶迅速靠近：“厂房内部的情况可以确定吗？” “这座厂房没有启用，内部空间比较复杂，正在锁定。” 厂房顶端的一名成员在说话的同时，将指尖按在房顶上，开始利用激光进行切割，大约十秒钟的工夫，厂房的楼板就被钻出了一道米粒大小的窟窿，成员面部皮肤裂开，连接眼球位置的先例蠕动着钻进了孔内，继续进行着汇报：“大厅内有目标七人，均为武装分子，并未发现人质踪迹！从他们的站位来看，应该是在防守厂房内部的一处办公室，房门是普通的防盗门！” 鲁大愚迅速作出了部署：“直接突破！消灭门外暗哨，里面的人抓活口！不要惊动办公室的人！” “收到！” 耳麦内传来整齐划一的回应。 鲁大愚下达完命令，便加速向厂房奔跑过去。 门口的明哨看见奔跑而来的人影，下意识的举枪，但是手臂才刚刚有所动作，一道激光便穿透了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厂房的天花板也被激光破开了几道孔洞，数枚麻醉射针当头落下，厂房内的人员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 作为国内顶级的特工机构，六处被派来对付自然人，相当于核弹炸蚊子，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鲁大愚冲进厂房，根本没去看倒在地上的武装分子，便迅速向着办公室冲了过去，右手的牵引光束挥向办公室的防盗门，左手掌心皮肤外翻，露出了下面空气炮的炮口。 “咣！” 一声闷响，办公室的防盗门被硬生生的扯掉，鲁大愚也闪身冲进了房间。 办公室里面的情况跟他想象的并不一样，这个房间十分空旷，贴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巨大的狗笼子，里面用铁链锁着一个人，另外一侧堆着水泥，还有几个被切掉盖子的汽油桶。 “救我！救救我！” 笼子里的中年看到进门的鲁大愚，激动的抓住了栏杆：“我是联合政府水利部的副部长戚刚！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你荣华富贵！还可以给你很多钱！” “别吵！” 鲁大愚一声呵斥，让戚刚安静了下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只有我一个活人！”戚刚点头，惊恐的指着对面的汽油桶：“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一个人扔进了里面，而且灌上了水泥！我不想死，救救我……” 鲁大愚走过去，看了一眼已经凝固在汽油桶中的水泥，对跑进来的手下吩咐道：“砸开！” 另一人随即汇报道：“长官，外面的人死了！” 鲁大愚蹙眉：“麻药过量了？” 手下烦躁的摇头：“他们体内被加装了神经毒药！我不知道触发条件是什么，刚准备把他们叫醒审讯一下，结果人全都死了！” 鲁大愚闻言，迈步走出门外，发现刚刚被麻醉的人，嘴角全都溢出了黑色的血液，而且皮肤青紫，已经死透了。 在他检查地上尸体的时候，办公室的手下也走出了门外：“长官，办公室铁桶里的尸体已经清理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国土卫队的总负责人朱锐志，另外一个是他的司机！” 鲁大愚蹙眉：“没有张顺吗？” “房间内只有两个被灌满的汽油桶，没发现其他尸体！” 鲁大愚闻言，开启颅内通话跟吴冕取得了联络：“九哥，我们这里已经得手了，但是只找到了朱锐志和他司机的尸体，另外还有水利部的戚刚！绑匪体内被加装了神经毒药，全都死了，他们手掌上的老茧位置一样，肌肉发达程度和惯用手也一样，我怀疑是部队的人。” 吴冕听到这个回应，思考了一下：“朱锐志比张顺失踪的时间还要早一天，人不在这里，说明绑架他们的，大概率不是一伙人！撤回来吧！” 鲁大愚反问道：“我们走了，戚刚怎么办？” “除掉他。” “九哥，戚刚可是高官，咱们真要这么做吗？” 吴冕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他已经见过你们了，一旦让他离开，咱们势必会卷入这场政斗！眼下张顺还没找到，不宜节外生枝。” “懂了！” 鲁大愚没在废话，一个人向办公室走去，同时对其他人挥手：“你们把尸体处理好，去外面等我。” 第二百零六章 误导 鲁大愚的行动，并没有顺利找到张顺的下落，让事情重新变得复杂起来。 返回九处的车上，沈嘉鸿整理了一下思绪，对吴冕问道：“九哥，我觉得张顺的失踪，应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这些人原本是准备买通张顺的司机，对他们下手的！但是赶到现场的时候，应该并没有找到张顺，这一点，通过张顺司机没有接到他，也能够证实。” “就算事情是这样，咱们想查清楚也很难啊，联合政府哪次大选不是用命堆出来的？今天那些人连朱锐志这种身份的人都敢杀，就更别提张顺了！” 项龙挠着头说道：“没有了这条线索，咱们再想找张顺的下落，难度会更大！总不能去把国会所有派系全都查一遍吧？” “张顺的事，给我的感觉有点怪。” 吴冕听到两人的话，琢磨着其中的一系列事情，忽然向沈嘉鸿问道：“你还记得今早咱们见到神谷建介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 “他跟咱们一样，也是登门去找张顺的，而且在你口中得知张顺不在家。”沈嘉鸿回忆了一下：“对话没什么问题啊！” “对话是没问题，但他的逻辑有问题！” 吴冕的思路忽然清晰起来：“咱们去找张顺，是因为已经知道他失踪了，但神谷建介并不知道！而且张顺也不是个普通人，他既然要给张顺送画，怎么可能没有联系，忽然就去了他家里呢？” 沈嘉鸿回道：“张顺已经失踪了，也许他是打了电话，但是没打通，所以才登门呢？” “可能性不大，神谷建介是联合大区最负盛名的画师，而且他还是一个懂得炒作自己的人。此人从来不会轻易给人作画，也正因他一画难求，所以求画的人才会趋之如骛。张顺虽然是高官，但是在京都并没有根基，神谷建介怎么可能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亲自登门给他送画呢？” 吴冕发现这个疑点，语速很快的吩咐道：“马上查一下神谷建介的通话记录，看看他今天有没有给张顺的办公室或者秘书拨打过电话。” 沈嘉鸿利用九处的权限，很快作出了反馈：“我调查了神谷建介之前用来跟张顺通话的号码，只拨打出去了一个电话，是京都美术学院的，跟张顺没有关系。” “这个人有问题！我之前听到张顺司机吐口的消息，被误导了思维。” 吴冕精神一振：“我上午让你派人盯着神谷建介，人员撤走了吗？” 沈嘉鸿知道吴冕要问什么：“神谷建介离开张顺家里之后，就回了京都美院，他终身未婚，一直在美术学院生活。” 吴冕当机立断作出了决定：“直接去美院，我要见他！” …… 京都美术学院作为联合大区最负盛名的艺术类院校，处于市区的黄金位置，占地极为广阔。 沈嘉鸿陪同吴冕赶到美院后，向他请示道：“九哥，你之前说神谷建介身份特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咱们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张顺的失踪有关，既然要见他，是不是打个招呼能好一点？” “不用，如果神谷建介心里真有鬼，咱们给他打了这个电话，反而打草惊蛇！” 吴冕说话间，绕开美院正门，将纳米丝线甩到墙头，轻松翻进了院内。 神谷建介的住处是一座单独的小院，也是学校里最古老的建筑，不过这里毕竟是大学校园，所以没什么安保。 吴冕和沈嘉鸿、项龙三人赶到神谷建介的住处，伪装成学生的队员迎面走来：“吴处，我们的人一直在神谷建介的住处周围布控，他回来之后，没有继续外出。这里的监控系统已经被我们入侵了，保安室那边播放的是虚拟画面，看不到咱们这边的影像。” 吴冕来见神谷建介，虽然没有提前打招呼，但对方毕竟身份特殊，而且还跟周林生那种高官关系匪浅，他也不敢贸然抓人，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硬闯的念头，站在院外按响了门铃。 三十秒后，项龙见院子里仍旧没有动静，舔着嘴唇说道：“神谷建介明明在家，却不给咱们开门，这老小子不能真有问题，在给外面报信吧？” 吴冕等了这么久，也失去了耐心：“不管了，直接进！” 民宅的门对于沈嘉鸿如若无物，他只伸手一推，门锁就被巨大的力量破坏掉。 三人很快冲进别墅，并且默契的向不同方向寻找着神谷建介的身影。 吴冕在一楼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神谷建介孤身一人在这里居住，房间的陈设相当简单，除了画室和卧室以外，大部分的房间都已经落灰了。 沈嘉鸿和项龙两人很快回到一楼，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找到人。 “从墙壁的痕迹来看，这个入口应该是将原有的地下室封堵之后自私挖掘的，这老家伙把入口藏得这么深，绝对有问题！” 沈嘉鸿见神谷建介不在房间里，掌心闪过一抹浅绿色的光芒，利用声波对房间进行了二次检查，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吴冕：“九哥，这房子有地下室，但是我们并未看见地下室的入口，应该暗道。” “分头搜！找入口！” 吴冕闻言，快步向画室的位置赶了过去。 别墅的机关并不巧妙，吴冕只是观察了一下地面的磨损痕迹，就挪开一个花架，找到了后面的暗门。 项龙看到地道入口，抽出了腰间的短刀：“这老小子还真有问题，你们等着，我下去把他拎上来！” “一起下吧，万一下面不是密室而是地道，咱们也好有个方向。” 吴冕看着面前的暗门，还有神谷建介之前反常的举动，已经有八成把握，此人一定跟张顺的失踪有关系。 但是有一点他却没想明白。 如果神谷建介真的隶属于某一股势力，那么以他的身份，明显更适合做情报搜集工作，而不是负责刺杀、绑架之类的底层工作，为了隐藏身份，他的住处反而不会设计这些引人注意的东西才对。 第二百零七章 怪异的画室 神谷建介住处的密道很不规整，正如项龙猜测的那样，是人工修建的，洞穴的形状并不规整，高度仅仅可以容纳人勉强蹲着行进。 沈嘉鸿为了防止密道中存在什么危险，主动走在了最前面，并且将武器模块调整到了激活状态。 沿着这条密道向前走六米左右，便出现了一条向下的爬梯，沈嘉鸿动灵活的顺着爬梯落下，确认下面没有危险，对密道中的吴冕打了个手势。 项龙跟在吴冕身后进入地下空间，看到里面的构造，当即愣住：“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医学解剖室啊？” 不仅项龙一脸费解，吴冕看着地下空间，同样蹙起了眉头。 这个地下空间，应该就是别墅原有的地下室，里面已经进行过了重新的装修。 房间内干净整洁，而且灯火通明，左侧堆满了各种绘画的用具。 最为诡异的地方，在于几人的正前方有一个陈列架，陈列架上盛满了福尔马林，里面浸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 项龙走到陈列架前方观察了一下：“眼球、舌头、耳朵、喉结……这里面浸泡的，是肢解后的全套人体器官，而且还不止一套！” 沈嘉鸿检查了一下周围，指着货架旁边的一幅画：“九哥，你看这个！” 吴冕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而画上的内容，则是一颗人类的心脏。 神谷建介被称为第一画师，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幅画作看上去跟照片一样精准，不仅清晰的画出了心脏上的脉络，而且还从多个角度画出了剖面图。 项龙走过来看了一眼画作，眼中满是不解：“这个神谷建介在搞什么？绘画和医学又没有联系，他画这些东西，是为了转行？” “或许他做的事情，跟我们想象当中的并不一样！史料记载，人类历史上一名十分出名的画师达·芬奇，也热衷于人体解剖，传说他为了创造出蒙娜丽莎这幅画，曾解剖过三十具尸体。这些搞艺术的人，脑回路是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思考的。” 吴冕对沈嘉鸿说道：“清点一下这里的脏器，统计一下死亡人数！” 在沈嘉鸿清点的同时，吴冕翻动着周边的画稿，发现这里面的画作大部分都是人体器官。 这些画的最后一幅，是一张肖像画，从身体来看，应该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并没有头，而且连身体都没有画完，但就是那画了一半的身体，看起来就有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沈嘉鸿这时也走了回来：“九哥，这里的大部分人体器官都对不上，至少取自五个人的身体当中，还有一点，这些人的器官都是被活取的，因为活人和尸体的器官，有……” “说正事。”吴冕并未听沈嘉鸿的详细介绍：“你发现这里有地下室的时候，咱们在客厅，但这里是画室下面，说明这里还有空间，继续找。” “在这！” 项龙很快在墙上的一幅画上发现了端倪，将其揭开口，露出了后面的出口。 三人继续深入，又赶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面。 这个房间的尽头，有三个两米高的容器，其中两个都是空的，剩下的一个，则飘荡着一团像是丝线一样的东西。 在这三个容器后面，还有一条狭窄的走廊。 项龙看着随福尔马林溶液飘荡的丝线，一头雾水：“这是什么鬼东西，铁线虫吗？” “是人体的血管和神经！”吴冕认出里面的东西，挑眉道：“我调查过一起生物改造的案件，当时那些人也在摘取人体内的血管和神经丛，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完整的。” 项龙盯着容器中的东西，感觉有些反胃：“难道神谷建介的画师身份只是个掩护，真实身份是改造生物技术的科学家？” 吴冕此时也感觉到了奇怪。 外面的脏器，至少来自五个人，如果神谷建介真的在从事非法研究，去绑架普通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盯上张顺这种政客，来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呢？ “九哥，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沈嘉鸿用电子眼扫描了一下地面，指着地面上已经干涸的水渍说道：“还有残留的血迹，虽然被清理过，但仍旧还有残留！” “这边！” 吴冕来不及多想，顺着容器后面的过道，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尽头，是一扇磨砂的玻璃门，此时还隐隐能够看见里面有人影在动。 三人快步走上前去，沈嘉鸿手腕挥动，用光束推开了房门。 无影灯下，神谷建介正穿着白大褂，对手术台上的一具尸体进行解剖。 吴冕之前始终担心神谷简介会逃跑或者对外传递消息，但此时看来，他的警惕性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而是一直在这里进行解剖。 听到开门声传来，他惊恐的看向门口：“吴冕？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神谷先生，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 吴冕眯起眼睛看着神谷建介：“你应该知道，生物实验是联合政府明令禁止的项目，就连那些大企业的豁免权，都不会受到相关保护！” “我没有做生物实验！我只是在追求绘画而已！”神谷建介握着手术刀：“这一切，都是为了艺术，我从未做过什么生物研究！” “别紧张！我这个人虽然不懂艺术，但是我尊重艺术。”吴冕看到神谷建介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世界上，蝇营狗苟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说实话，我并不关心一些陌生人的死活。我是为了张顺来的，只要你把张先生的下落告诉我，我可以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你来我这里，是要找张顺？” 神谷建介摇头：“张顺并不在我这里！最近这段时间，我并没有见过他！” 吴冕见神谷建介回绝，开口诈了他一句：“神谷先生，我既然能来找你，而且可以摸到这间地下室来，说明我有足够的证据，你狡辩是没用的。” 第二百零八章 袭击 吴冕话音落，神谷建介认真的看着他：“我没有跟你撒谎，张顺的失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找上我！” “神谷建介，你这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吧？” 项龙听到神谷建介的回应，冷哼一声：“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你还跟我们狡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人交出来，以免大家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们是怀疑我绑了张顺做实验？” 神谷建介摇头：“我承认自己的确做了活体解剖，但那只是为了自己可以更直观的了解人体构造！但我绑架的人都是社会最底层的流浪汉！在这个贫富撕裂的时代，他们并不能算是人类，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成为我的试验品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价值！我诱骗这些人来到这里，全都是为了艺术，但我不会傻到去绑架张顺那种要员！” “这个借口，你自己会相信吗？”项龙冷笑，指着手术台上的尸体：“此人肌肉发达，而且骨骼跟常人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而且他的手臂上还有瘀青，说明之前发生过打斗，这种人会是流浪汉吗？” 吴冕见神谷建介嘴里一句实话没有，迈步走上前去：“我念在你身份特殊，已经对你足够照顾了，如果你是这个态度，我想咱们就可以换一个地方聊天了。” “别动手！” 神谷建介见吴冕迈步，做了个深呼吸：“好吧，我承认张顺的确在我这里，但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他！” 吴冕听说张顺还活着，微微松了口气：“人在哪？” 神谷建介放下了手术刀：“我把他关在学院的仓库里了！带你们去找他！” 吴冕并没有将这个年过五十的老头放在眼里，此时的任务也是为了优先保障张顺的安全，迈步向他走去：“带我去找他！” “咣！” 就在吴冕迈步的瞬间，神谷建介猛然抬手，单手将手术台和上面的尸体掀飞，直接向吴冕砸了过来。 沈嘉鸿在发生异变的瞬间，已经挡在了吴冕身前，利用牵引光束将手术台推开：“九哥小心！” “呼！” 在沈嘉鸿出手的同时，成片火焰向三人汹涌而来。 沈嘉鸿的身体改造十分强悍，这种攻击对他而言是无法起到效果的。 但此时吴冕和项龙两人全都站在他的身后，沈嘉鸿为了保护他们，只能用光束力场将三人笼罩起来，用来抵御火焰的袭击。 “大爷的！这家伙是合成人！” 项龙躲在沈嘉鸿身后，气的直咬牙：“刚刚咱们在外面发现的打斗痕迹，应该就是这老家伙造成的，八成是他抓来的武术家醒了！” 吴冕也没想到能够遭到神谷建介的袭击，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别说这么多！嘉鸿，抓活的！” 沈嘉鸿挡下忽然袭击，也开始操控着力场压缩火焰。 在光束力场的压缩下，喷射的火焰迅速退后，但两道火焰之间的距离却相当远。 “轰！” 隐藏在墙角的喷火机因为回火发生爆炸，沈嘉鸿利用光束力场挡住冲击波和飞石，看着墙上出现的大窟窿，眼中闪过一抹怒气：“这里还有地道，而且加装了隔绝材料，我刚刚没探测出来！” 吴冕知道沈嘉鸿畏首畏尾，是忌惮于他的安全，并没有多说废话：“他跑不远！追！” 话音落，三人同时向墙后的暗道跑了进去。 吴冕刚一进入暗道，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从地形来看，神谷建介的解剖室后面，连接的应该是美院的地下排水系统。 跑出十几米后，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三岔管道，此时管道里的积水不断荡漾，已经没有了神谷建介的身影。 项龙握住了短刀：“分开追！” 吴冕想要拒绝：“那家伙是合成人，一旦你跟他遭遇，处境会很危险！” “我戴着充能力场，真碰见也不至于被秒杀！这孙子已经暴露，万一让他逃脱，再想找人就难了！抓人要紧！” 项龙说话间，不顾吴冕的劝阻，自己选了一个方向，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吴冕见项龙动身，也对沈嘉鸿点了下头，冲向了正前方的管道。 这种地下管道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十多米一个的排水孔，可以提供简单的照明。 吴冕上手持枪，在行进的过程中始终警惕的盯着周围，但视线所及，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选择的这条管道是死路，向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就被水泥墙封住了去路。 确认自己这条路没有神谷建介的影子，吴冕迅速折返，刚接近岔路口，就听到项龙去的方向传来了打斗声。 紧接着，项龙的身影在他面前倒飞而出，跌落在了水面上。 “你找死！” 神谷建介接踵而至，在空中一声咆哮，奔着项龙一拳轰了过去。 吴冕看见这一幕，手腕甩动，纳米丝线缠绕在了神谷建介的手臂的上，分离向后拉动。 “嘭！” 神谷建介受到吴冕的影响，拳头出现变差，几乎贴着项龙的耳畔砸在了地面上。 项龙抓住这个机会，向神谷建介的腹部一刀袭去。 刀锋略过，神谷建介的皮肤被轻松划开，露出了下面的金属光泽。 吴冕知道项龙不是神谷建介的对手，拽紧手里的丝线咆哮道：“项龙！快走！” 项龙也没想到神谷建介的义体化改造面积有这么大，见对方再度抬手，没有跟他纠缠，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凭借反冲力和湿滑的淤泥，拉开了两者间的距离。 神谷建介本想追击项龙，但是在自己手臂受到阻力的情况下，猛地挥动了一下手臂，通过纳米机器人的链接，粗暴的将吴冕拉扯到了自己身前，掌心出现了一抹流光。 “咻！” 激光束破空而至，向吴冕闪烁而去，随即被他身上的护盾挡下。 不等吴冕有所反应，神谷建介的手掌被火焰覆盖，向吴冕奔袭而去，但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向了相反的方向。 第二百零九章 疯子 神谷建介之前虽然在周林生府上见过吴冕，但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些人拥有什么战斗力。 他之所以见到吴冕之后选择了逃跑，怕的并不是赶来的这三个人，而是对于联合政府的恐惧。 按照他的想法，是准备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联络自己在国会的朋友，想办法帮忙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没想到他刚跑到地道的出口，就被项龙给纠缠住了。 神谷建介身为顶级画师，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源，获取改造零件的渠道也要比普通人更多。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被改造的很强大，不过神谷建介毕竟只是个画画的，战斗意识跟这具身躯并不匹配。 项龙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却凭借丰富的对战经验纠缠许久，正因如此，才彻底激怒了神谷建介，让他动了杀心，追着项龙跑了回去。 通过刚刚的交手，神谷建介已经发现项龙并不是合成人，并且下意识的把他和吴冕、沈嘉鸿归类在了一起。 以他的战斗力，如果对方只是三个普通人的话，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威胁。 项龙低下的战斗力，也给神谷建介提了个醒。 与其选择逃到地面，增加暴露身份的危险，还不如直接在下面干掉这个三个人。 也正是抱着这种心态，神谷建介在受到吴冕的干扰以后，才向他发动了攻击。 可是原本在他看来十拿九稳的对战，却随着他被击飞出现了转折。 神谷建介人在半空，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吴冕的位置。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遭遇的攻击并不是吴冕造成的。 而刚刚跟他交手的项龙，只是一名普通人，也不可能具有这样的能力。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剩下那个没出现的人。 刚刚他在逃离的时候，启动了房间内的毁灭机关，并未见识到沈嘉鸿的手段。 电光石火的战斗让神谷建介来不及多想，滞空的短暂空当内，他已经作出决定，要先把这个攻击自己的家伙干掉，再去对付另外两个没有威胁的人。 在即将落地之前，神谷建介小腿位置弹出一节金属骨骼，想要稳住身形。 但是还没等他的指令传递出去，就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后颈上，视线也跟着迅速下坠。 “嘭！” 沈嘉鸿手臂发力，直接将神谷建介从半空中按下去，砸在了污水当中。 与身体受到的打击相比，沈嘉鸿的速度更让神谷建介感到震惊。 他刚刚是从另外一侧受到的打击，却是在相反方向被擒住的。 神谷建介虽然经过了义体化改造，但并非专业的战斗人员，对于义械模组也不了解。 在他看来，自己动用大量社会关系改造过的身体，已经是凌驾于自然人之上的顶尖战力，即便遭遇其他的合成人，也绝对不会强于自己。 所以在遭遇这件事之后，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还多了一个人。 神谷建介的头部被按在水下，右臂的皮肤下瞬间出现了大片的尖钉，向着沈嘉鸿挥动过去。 沈嘉鸿看见神谷建介的动作，利用掌心发出的牵引光束握住他的手臂，粗暴的向一侧拉扯。 “咔！” 金属断裂的声音传来，神谷建介的四肢在须臾之间，便被沈嘉鸿肢解。 “嘭！” 沈嘉鸿拆掉神谷建介的四肢，将他的残躯扔到了吴冕脚下。 吴冕看着只剩下身躯的神谷建介，眼睑低垂：“神谷院长，我们本不该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神谷建介的脸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脸上的豁口处沾满泥污，露出了下面的金属光泽：“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的身份让我感觉很好奇。” 吴冕看着从神谷建介断臂处漏出来的电线：“我真的没想到，名动全国，与各界名流私交甚笃的顶级画师，居然会是一名合成人，神谷教授，你藏得够深的！” “我们可以谈个交易！只要你愿意帮我保守秘密，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条件！” 神谷建介被识破身份，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恐：“这个社会对于合成人是没有容忍度的，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我是合成人的事情被暴露出去，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吴冕看着神谷建介乞求的模样，蹲在了他面前：“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告诉我你隶属于哪个势力，张顺在什么地方。” “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身体改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意外。” 神谷建介被人拿住软肋，做了一个深呼吸：“一年前，我被诊断为渐冻症，对于一名画家而言，这是一件比死亡还要令人绝望的事情！我并不怕死，但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留下一幅惊世之作！ 原本我的计划，是利用最后的生命，画出一幅凝结我毕生心血的作品，可是我的心态受到了影响，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更要命的是，我的双手开始失去知觉了！ 为了达成这个心愿，我选择了安装义械，以为的身份地位，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在朋友的帮助下，我顺利更换了机械手臂，更发现了一件让我异常惊喜的事情！ 更换机械手臂之后，我控笔的能力达到了一个巅峰，业务水平突飞猛进。那段时间，我也陷入了深深地怀疑，我通过几十年不懈努力练就的画工，居然还没有更换一个机械手臂来的实在，你们说，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项龙听到神谷建介的话，开口想要打断他，但吴冕却投去了一道目光，示意他不要说话。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审讯者，吴冕知道神谷建介此时需要一个感情的宣泄点，在保持警惕的同时继续倾听。 “更换完机械手臂之后，我的画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再回头去看我曾经的那些画作，简直就是一群垃圾！所以我撕碎了之前的那张画作，想要重新创作一幅作品，就像是梵高的自画像，柯罗的珍珠女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委拉斯贵支的教皇英诺森十世肖像一样，名传千古！” 说到这里，神谷建介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不！我可以比他们更出名！我可以成为这个新时代最伟大的画家！成为流派的开创者！” 吴冕看到神谷建介的目光，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人，明显已经疯了。 第二百一十章 最好的试验品 沈嘉鸿看见神谷建介一脸癫狂的模样，也开口问道：“根据你的说法，你在更换义械之后，画工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更应该沉迷于绘画才对，为什么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刽子手呢？” “我说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艺术！” 神谷建介纠正道：“我从没有杀过任何人，他们全都是为了艺术献身的！与可以恒远流传的艺术比起来，短暂的生命算什么？他们能够为我的艺术献身，这是一种荣耀！历史不会记得尘埃一般的小人物，但是却会记住伟大的艺术！” 吴冕看着神谷建介，低声道：“我并不觉得你所做的一切是艺术，也不觉得你谋杀的行径与艺术有什么关联。” “你们这群不懂艺术的粗人！怎么敢评价我？！” 神谷建介被吴冕激怒，对着他嘶吼道：“我的身体经过改造之后，原有的绘画内容已经不再让我满足了！我要为自己画一幅最伟大的自画像！可是我发现不管我怎么画，都达不到理想中的状态！于是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我画的都是皮囊，并非神韵！ 我要了解自己！了解人类！所以，我迷上了解剖，我要画出那种由内而外的神韵！我要了解人体的每一处构造！我并不是为了杀人，我是为了艺术！”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完全可以绑架那些寂寂无名的小人物，这样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暴露，但你为什么要绑架张顺这种要员呢？”吴冕诱导着神谷建介往下说：“也是为了解剖？” “我早就已经不做解剖了。” 神谷建介摇头：“我是一个天才！早已经对人体内脏研究的很透彻了，而且我的艺术也在解剖当中得到了升华！我不再满足于人体的肖像画，而是研究了更深奥的东西！我迷上了人体的神经！就是这些神经脉络，可以让一堆骨头和皮肉有了行动能力，有了自己的思想！你们知道这是么多美妙的事情吗？” 吴冕此时已经笃定，神谷建介就是疯了。 这种疯不是来自他对于艺术的执着，而是身体的改造强度，让他出现了灵肉分离的情况。 只是他的精神意志太弱了，弱到他不是利用自己的痛苦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是利用虐杀他人，通过变态的心理欲望来起到类似馔玉的目的。 项龙听到这番话，眯起眼睛看向了神谷建介：“所以你的意思是，外面容器当中的神经丛是张顺？！你利用三天时间，就可以将他的神经完整的摘除出来？” “合成人很强大，拥有自然人永远无法拥有的高精度身体，可这具身体也不是万能的！我解剖了十多具尸体，也仅仅成功提取到了一套完整的神经而已，即便有机械身躯的帮助，我也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会那么快！” 神谷建介顿了一下：“经过研究，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人体并不是被神经丛支配的，血肉、骨骼、神经是一个整体，离开任何一样，它们都不能单独生存，或者说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人！所以，我有了一个新的概念！我要画出人类的灵魂！” 项龙露出了一个想要踢死神谷建介的表情：“画灵魂？你是疯了吗？你知道灵魂长成什么样子吗？” “这就是我的伟大发现！这个世界上，从未有人见过灵魂的模样，如果我能把灵魂画出来，将会在人类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神谷建介双眼放光：“你们这种凡人，是无法理解我有多么伟大的！但是这幅画作，可以将我推上巅峰！让我步入神坛！” 吴冕见神谷建介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蹙眉问道：“你并不是像自己描述的这样，你的身体改造的不仅仅只是双臂，还有躯体！说明你已经迷恋上了机械身躯带来的力量感！恐怕你追求的并不仅仅是艺术！” “你放屁！我追求的就是艺术！我不许你侮辱我对艺术的执着！” 神谷建介破口大骂：“我改造身体，只是因为我渐冻症的症状严重了！而且为了抓人回来做实验，也需要跟他们进行打斗！这种事我只能自己来做，所以我需要强大起来！曾经的我，只想留下一幅惊世之作，然后死去！可我现在发现了更值得研究的东西！我需要活下去，需要追求艺术！” “你无非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什么追求艺术，还不是为了给自己怕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沈嘉鸿冷哼一声：“与其说你活着是为了艺术，倒不如说是因为你知道这个社会对于合成人无法容忍，怕自己成为合成人的事情一旦暴露，会毁掉你这个第一画师的名声，所以才编了这么一个理由给自己洗脑。” 神谷建介失去四肢，像个王八一样的仰面躺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吼道：“不对！你说的不对！我是一名伟大的艺术家！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吴冕迈出一步，挡在了神谷建介和沈嘉鸿之间：“如你所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艺术，但人类除了担任的工作不同，其余都是一样的，你已经绑架了十几个人没出问题，为什么要选择张顺这个目标动手呢？” 神谷建介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不是我选择张顺，而是张顺选择了我。” 项龙迷惑的看着神谷建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张顺也是个疯子，对所谓的灵魂研究有兴趣，并且主动献身，成为了你的试验品？” “不！选择我的并不是张顺的灵魂，而是他的身体。” 神谷建介亢奋的说道：“原本我那天去他家里，只是为了聊聊给周林生作画的事情，却看见了张顺在服用药物。经过跟他聊天我才知道，他竟然因为先天心脏发育异常，导致身体长了两颗心脏！你们能理解吗？他有两颗心脏啊！这说明他的灵魂，也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他是我最好的试验品！”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秘密处决 “试验品？” 吴冕听到这两个字，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把张顺给杀了？” “不是杀！而是实验！”神谷建介摇头：“我察觉了大量的古籍资料，历史上曾有过一种方式，可以让人的灵魂出现，那就是通过虐杀的方式干掉他，然后他的灵魂，会变成鬼！我折磨了张顺整整一天一夜！还按照记载中一切可以让人变成鬼的方式，给他穿上红衣，拔掉舌头！并且让他在咽气之前，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还有张顺的心脏，真的是很特殊的东西！可惜啊，张顺太过衰老了，那颗心脏失去了应有的活力，并不能称之为一个合格的标本……” “你这个混蛋，还真把他杀了！” 吴冕听到神谷建介的回应，瞬间眉头紧锁。 周林生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把失踪的张顺找回来，结果人早都已经死了。 吴冕得知张顺的死讯，走到一边拨通了周林生的电话号码。 大约十几秒后，周林生接通了电话：“我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你有二十秒的时间讲述事情始末。” 吴冕言简意赅的回应道：“张顺死了，但杀他的人并不是国会内部的派系，而是神谷建介。” “神谷建介？就是给我作画的那名画师？”周林生面色大骇：“这怎么可能？神谷建介可是顶尖的画师，又不是政坛人物，他杀张顺的动机是什么？”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是为了艺术，但我在看来，他是在做人体实验。” 吴冕顿了一下：“神谷建介的身体经过改造，已经成为了合成人，最近市区内接到的多起失踪案，也与此人有关。” 周林生听说自己的画师是一名合成人，烦躁的握紧了电话。 “周先生，我们的通话时间已经到了。”吴冕见周林生不语，补充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会以谋杀和绑架的罪名，以九处的名义逮捕神谷建介。” “不！你不能这么做！” 周林生回过神来，语速很快的吩咐道：“你去街上随便抓一名乞丐，将其改造为合成人，然后以警方的名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你记住，这就是一起合成人的袭击案，受害者包括国会要员张顺，记住了吗？” “周先生，这样不符合流程！” 吴冕听到周林生的命令，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 当年周林生上台，就是因为他宁可自己的儿子去死，也不接受合成人改造，因此获得了大量选票。 五年过去，合成人已经被打压的不敢出现在市面上，他曾做过的付出，也正在逐渐被人遗忘。 如果能在大选前夕，制造一起合成人袭击案，就能让周林生重新炒冷饭，再去制造一波选举的热度。 但吴冕给他帮忙，却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望凌监狱的事情，本就让他感觉到了严重的危机感，还有之前周扶光串通卢斯年，妄图破坏九处看守的威曼利斯监狱，这些事情还都没有解决。 如果吴冕通过改造合成人刻意制造恐慌，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必然会被设下一局，以周林生的性格，遇见这种事肯定会第一时间抽身事外。 “最近这段时间，我跟神谷建介走得很近，找他给我作画，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曝光度，倘若神谷建介的事情传出去，会对我这一届的竞选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如果我倒了，在联合政府当中，你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周林生语气生硬的回应道：“这件事是否符合流程，你说的不算！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明白吗？” 吴冕对于周林生的决定有些错愕，在他的记忆当中，这还是周林生第一次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跟他进行交流。 周林生见吴冕不语，沉声问道：“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 在这个时代里，人心的恶，并非是以身体来区分的，正如人类始终鼓吹合成人威胁论，但处于劣势的却是合成人一样。 吴冕很清楚这个道理，但他并没有悲天悯人，眼下望凌监狱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面对周林生强硬的态度，他很现实的作出了选择：“不用，我会照做！神谷建介怎么办？” “将他秘密处决吧。”周林生权衡片刻，转语道：“合成人袭击案的事情要张弛有度，既要引起民众的恐慌，又不能点燃他们的愤怒。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等事情发酵之后，去曝光当红明星的一些丑闻，用来转移这件事的影响力，降低热度。” 语罢，周林生直接挂断了电话。 神谷建介见吴冕转身时变了脸色，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向他哀求道：“我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们了，现在轮到你信守承诺，替我保守秘密了！” “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让你体面的去死。” 吴冕挥动手臂，指尖的纳米机器人落在神谷建介的脸上，像是一层胶水开始蔓延。 神谷建介被覆盖双眼，用头撞着地面，开始嘶吼起来：“你要干什么！我不能死！我的艺术还没有完成！” 随着他张开嘴巴，纳米机器人开始沿着他的鼻孔和口腔涌入体内，盖过了他的声音。 “九哥，咱们的任务是寻找张顺，既然人已经死了，是不是应该把他留下来？” 沈嘉鸿看着神谷建介蠕动的脑袋提醒道：“抓住凶手，至少也算有个交代。” 随着吴冕握拳，神谷建介的头颅被扩散的纳米机器人撑爆：“联合政府有合成人作为雇员的事情，绝对不能外泄，神谷建介之前见过我，此人不能留了。” 这时，沈嘉鸿也通过颅内通讯接到了手下的汇报：“刚刚的爆炸声惊动了外面的安保，已经有人向这边赶来了。” “撤吧。” 吴冕看了一眼神谷建介的尸体：“制造一场意外事故，把这个地方毁掉。” 一分钟后，美院的保安刚跑到别院附近，一道火光便冲天而起，楼梯瞬间倒塌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暴动 在周林生的授意下，九处通过掌握的消息渠道，很快公开了合成人袭击事件。 此事一出，当天便引发了轩然大波。 自从自由之战过后，合成人在联合政府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政府的强硬态度，也让他们脱离了主流社会，不敢轻易现身。 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合成人成为了一个重新被关注起来的话题。 虽然官方至今都没有通报金海广场的袭击案细节，但网络说上已经众说纷纭，而且主流说都认为以京都的防御程度，是不可能武装组织入侵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合成人作乱。 而这次官方披露了合成人进行绑架、暗杀的事件之后，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自由之战发生的时间并不算长，许多人还都没有在这场战争的阴影当中走出来，虽然官方已经公布进行暗杀的凶手落网，但民众们仍旧十分激进，甚至还有极端的民众组织了游行，以对抗政府不作为的态度。 九处办公室内，沈嘉鸿推门走进吴冕的办公室，将手中的一份报告递给了他：“九哥，公布合成人袭击的事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范围！目前市内在进行大规模的民众游行，并且逐渐转变成了暴力行为！许多人都在借机打砸抢，还有一些潜藏在社会中的合成人暴露了身份，被愤怒的民众以绞刑、焚烧等方式在街头虐杀！” 同样来跟吴冕汇报工作的鲁大愚闻言，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他妈的！合成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神谷建介造的孽，凭什么要普通人来承担？” “普通人与合成人，除了身体构造，思想没有区别，你这种将自己归类的对立情绪很危险。民众的情绪本就是统治者手中的一柄剑，当你挥向一方的时候，本身就成为了工具。” 吴冕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并无感触：“这么多年来，联合政府做的脏事并不只这一件……用来灭火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沈嘉鸿说话间走到桌边，用指尖在桌上做了一个投影：“我们选出来背锅的娱乐圈人物总共有三位，第一位是实力派影星廖鹏浩，他拿过两届影帝，但近些年热度正在消退，此人一直在吸毒！还有当红小生周佳明，他的性取向有问题，跟自己的男助理存在地下恋情！最后一位，是于蓓蓓……” “于蓓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鲁大愚向前迈了一步：“她的形象一直很正面，而且还是慈善大使，有什么黑料？” “你看看这个。” 沈嘉鸿心念一动，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中的于蓓蓓一丝不挂，房间内还有四五名同样光着身子的男子，画面不堪入目。 鲁大愚露出了一个反胃的表情：“妈的！真是世风日下！没想到这种青春玉女，背后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大爷的，亏我还把她作为幻想对象！” 沈嘉鸿闻言一乐：“哥们，你是全合成人，连功能都没了，幻想什么啊？” 鲁大愚斜眼问道：“正因为功能没了，所以才只能幻想，有问题吗？” 吴冕翻看了一下沈嘉鸿递交的资料：“合成人谋杀案的事情闹得太大，这三个人的黑料，一起放出去吧，要注意时间差！” 鲁大愚嘀咕道：“我小的时候，还一直想着长大了做个明星，幸亏没入那一行！他们这些人，也就是表面光鲜，背后全都是玩物和牺牲品！我听说国会某位大佬就养了不少禁脔，男女都有！” 吴冕拿起了烟盒：“时代如此，我们都是权力和资本的牺牲品，你觉得咱们跟这些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有什么区别吗？” “咣当！” 三人正聊天的工夫，办公室的房门被一把推开，林寒酥快步走进了房间当中：“九哥，出事了！刚刚九处情报组汇报了一个消息，六区游行的民众们发现了一名合成人，想要将他处死，结果对方反抗，双方发生了激烈冲突。” 吴冕吐出烟雾：“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这算什么事？” “这个合成人是卫凌！”林寒酥正色道：“他遭遇游行队伍围攻，在六区大开杀戒，至少造成了上百人死伤！” “卫凌？！” 吴冕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弹簧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在什么地方？” “情报是刚刚汇报上来的，案发时间在十分钟以前，目前卫凌下落不明！” 林寒酥顿了一下：“我知道卫凌的事情很重要，接到消息之后，已经将行动组派出去了！” 吴冕语速很快的命令道：“光是行动组还不够！集合九处所有人手……让藏龙组织的人也全部投入进去！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卫凌给我找出来！” …… 京都市局，重案组。 周扶光被sof释放之后，便被调离了三处，而赵和平念及两人的旧情，最终还是同意了周扶光的方案，不仅让他担任了重案组的组长，而且还把三处原有的骨干都抽调到了他的手下。 如此一来，虽然周扶光被连降三级，但手中的力量并没有被削弱多少。 他之所以坚持不退二线，就是为了报复吴冕，对于待遇和职务的事情，反而不怎么关心。 九处那边放出去的消息，让整个京都乱成了一锅粥，而且暴动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重案组不比三处，已经不是专职负责合成人犯罪的部门了，所以周扶光这一整天都坐在办公室里指挥，镇压各处的暴动与游行。 就在他准备跟赵和平去参加警卫部的一个会议，汇报暴动情况的时候，一名部下行色匆匆的推门走进了房间：“周处，我……” “咚咚！” 周扶光敲了敲桌子：“我说过不止一次，在这里要注意我的身份，以免落人口实。” “对不起，组长！” 属下悻悻改口：“六处分局汇报了一个情况，当地游行的民众遭遇了合成人袭击，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人！” 周扶光不以为然的拿起外衣：“合成人案件不归咱们管辖，移交到三处去，刚好让上面的人看看，没了我的三处，有多么不堪一击。” 属下补充道：“凶手的身份我们已经确定了，是九处的卫凌！” 周扶光顿时愣住：“谁？！”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朋友 手下看到周扶光一脸震惊的表情，对他解释道：“一开始接到这个消息，我也有些难以置信，但动手的人就是卫凌！我们跟九处明争暗斗这么久，我绝对不会认错！但我现在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卫凌怎么会公开袭击普通民众，或许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吧！”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都是一件好事，卫凌是吴冕的铁杆手下，只要能固定他的犯罪证据，就可以通过这个狗腿子把吴冕拉下水！” 周扶光一瞬间来了精神：“让重案组全员集合，前往三区对卫凌进行抓捕！动作一定要快！同时联络三区分局……不，我亲自跟赵局联络，请求支援！” 手下提醒道：“处……组长，咱们的人手全都分散在各区镇压暴动，忽然间把人手撤回来，其他地方恐怕要乱套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我的目标，只有九处！动作快！” 周扶光说话间，已经率先向门外走去，同时拨通了赵和平的号码：“部里的会议，你得帮我推掉，另外我需要调动三区周围所有的警力，我这里……” 卫凌虽然出卖了吴冕，但他明面上的身份，仍旧还是九处的副处长。 …… 而吴冕之所以一直没有将卫凌除名，并且公开他的罪行，其一是想通过这条线把卫凌钓出来，在他使用九处职权的时候锁定他的位置，同时也是不想让九处出现内乱的消息传出去，被对手钻了空子。 这段时间，吴冕一直在用尽各种办法寻找卫凌，全都徒劳无功，没想到这一场暴动，竟然让他暴露了身份。 兹事体大，吴冕也清楚卫凌一旦落在其他人手中，必然会影响到九处和自己的安全，所以不等人员集合完毕，就率先前往了三区。 吴冕失去记忆之前的那段时间，属于九处的巅峰时期。 当时他凭借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拥有超高战力，藏龙组织也日进斗金，身边的卫凌、沈嘉鸿、鲁大愚更被称作他身边的三大金刚。 算起来，卫凌算是最早跟在吴冕身边的一批人，也是他们这些人当中，唯一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与沈嘉鸿、鲁大愚等人的悲惨经历不同，卫凌是主动进行合成人改造的，学习机械的他对于身体改造有一种天生的痴迷。 为了寻找改造身体的配件，他冒险抢劫军火库，被抓捕入狱。 加入九处之后，卫凌一度展现出了极高的机械天赋，在某些领域就连狄天工都自愧不如。 合成人作为被世界排斥的群体，全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身上普遍带有戾气，但卫凌却是个阳光的大男孩。 这么多年里，他不止一次救过吴冕的命，也是吴冕最信任的人。 在吴冕有限的记忆当中，他对于卫凌的感情很深，甚至将对方当作亲弟弟一样对待。 直到此刻，吴冕在去抓捕卫凌的路上，仍旧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卖他，为什么会选择将他置于死地。 即便他这种杀伐果断，对于情绪把控精准的人，卫凌的背叛也像是一块压在心底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九处飞艇赶到三区案发现场的时候，此地已经被警方封锁，用视觉拟态隔开了视线。 在空中望去，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就连街道都已经被血染红。 悬浮汽车刚刚落地，就有几名警员快速围了上来：“这里已经被全面戒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谁让你们进来的？” 沈嘉鸿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警卫部九处！” 警员看到证件上的内容，顿时挺直了胸膛：“长官好！” “免了。” 吴冕迈步向案发现场走去：“这里什么情况？” “我们已经清理出了一百二十具尸体，受伤的人员更多。” 警员跟在吴冕身边介绍道：“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我们已经确定凶犯是一名强大的合成人，并且在信息库比对了此人的信息，但是什么都没查到！我们怀疑他的面部应该是经过了改造的。 案发后，负责赶到此地镇压暴动的警员对其进行了拦截，但警方的火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牺牲了二十几人，被他逃跑了！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家伙居然会飞！合成人要做到飞行，需要加装大量的高级身体模块，在记录中，这些模块早已经失传，我们怀疑此人应该是自由之战时期存留下来的漏网之鱼。” 吴冕并没有跟对方聊这个话题：“他向什么方向跑了？” “目前还不清楚，目前各地警力都在赶往三区，展开地毯式搜索。” “有案发时的监控录像吗？” “有，我们已经整合出来了，临时指挥所在前面的饭店里。” “带我去看看。”吴冕迈步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大愚勘察现场，嘉鸿负责外围，去搜寻他的下落。” 很快，吴冕就在警员的带领下走进了饭店，此时屋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警察，而先一步赶到的周扶光，正坐在电脑前观看着事发时的监控录像。 带路的警员走到周扶光身边，低声道：“周组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用，我们是老朋友了！”周扶光看了吴冕一眼，目光戏谑：“吴处长，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今天的凶犯是你们九处的人，我想你是应该避险的吧？” 林寒酥目露凶光：“周扶光，你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们九处的人？” “我这可不是命令，而是按照条例，要求你们回避！”周扶光盯着吴冕：“吴处长，你也是警卫部的人，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吴冕见周扶光将矛头指向自己，针锋相对的回应道：“据我所知，你已经不是三处的人了，这种涉及合成人的案件，你是无权管辖的，更没有要求我回避的权力。你说闹事的是九处的人，得拿出证据来，否则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任的，在案件没定性之前，就算警卫部也无权让我回避！项龙，清场！” “所有人听好，三区的案件从现在起，由我们九处负责！无关人等即可撤离！” 项龙大声喊了一嗓子，随后走上前去，挑衅的看着周扶光：“你耳朵聋了，听不到我说话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屠杀 项龙盛气凌人的态度，让周扶光身边的人全都一脸怒容。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人也全都是便衣三处的精英，地位与九处平起平坐。 如今被项龙这么一个新人颐指气使的数落，周扶光的一名手下迈步上前：“你说话给我客气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这么说话？” “你又算什么东西？” 吴冕上前一步，目光锋锐的看着那名警员，朗声道：“我重申一遍，这件案子由特务九处接手，无关人等即刻撤离，周扶光，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 “吴冕，你可以让我离开这间办公室，但无法阻止我调查这起案件，相信我，等案子出了结果，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周扶光不甘示弱的扔下一句话，快步向外走去：“我们走。” 林寒酥看着离去的一众人等，开口道：“九哥，周扶光虽然被革职，但身边的人员似乎没什么变动，他插手这件案子，我们的处境会很不利。” “周扶光是生员系的人，后面有人保着他，仅凭之前的交锋，是很难将他一脚踩死的。” 吴冕向办公桌走去：“你说得对，让他插手这件案子，的确不是好事，所以我们更得在他之前找到卫凌。” …… 办公室门外，周扶光的心腹破口大骂：“屋面算个什么东西，无非只是联合政府豢养的一条狗而已，失去九处这重身份，他连社会底层的垃圾都比不上！居然敢跟我们大呼小叫，小人得志的东西！” “得势狸猫凶似虎，如今九处的势力的确在我们之上，这是不可否认的。” 周扶光保持着理智：“想要扳回一局，在这里自怨自艾是没用的，将他踩在脚下才是真本事！九处的侦查手段虽然先进，但咱们有赵局支持，可以调动全京都的警力，未必就比不上九处！大家打起精神，只要咱们能在他之前抓到卫凌，我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 办公室内，吴冕已经将案发时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画面的最一开始，街道上大批的游行民众正在冲击警方组成的人墙，十几名警察面对数百人的冲击，很快便败下阵来。 暴动的人群冲入街道，并未继续行进，而是开始打砸周边的店铺。 当天的暴动规模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并不全是因为合成人袭击事件，也是因为撕裂的社会阶级让民间积怨已久，许多失业的民众都开始趁机抢劫。 有人带头**以后，参与暴乱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人因为店铺里面已经被搬空了，就开始抢劫街道上的行人。 卫凌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暴乱的人群中，有人看见卫凌穿着不像普通人，还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便冲上去对他展开了抢劫，结果被卫凌一拳便打飞了数米之远。 他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人群的骚乱，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嗓子，街边的民众全都手持各种凶器向他冲了上去。 这些人的攻击，彻底激怒了卫凌，在人群冲过去的一瞬间，他便展开了双臂的螳螂刀，冲入人群大杀四方。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冲上去的普通人毫无招架之力，残肢飞舞，血液四溅。 仅仅一个回合，围攻的人群就被吓破了胆，开始四散奔逃。 而已经杀红眼的卫凌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手掌发出的射线在街道上横扫，路过的人群刀切黄油般接二连三的倒下。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卫凌就击杀了一百多人，直到大街上的人已经跑的一干二净，他才从容不迫的腾空而起，消失在了画面当中。 林寒酥看到画面中的战斗场面，面色凝重的开口道：“作战风格和惯用手段，都能证明此人就是卫凌！别人可以模仿他的外表，但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比如他在出刀杀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侧身，因为他有洁癖，不想让血液溅到自己身上。” 吴冕抽出了一支烟：“他就是卫凌，不是别人冒充的。” “如果他真是卫凌，那逻辑上说不通啊！卫凌心思那么缜密，怎么会当街滥杀无辜？主动暴露身份呢？” 林寒酥看着重播画面中那个杀人魔，感觉与自己印象当中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完全就不是一个人：“难道他这么做，是在故意引我们出来？” “以卫凌的智商，他不会用这么傻的方式吸引我们的注意。” 吴冕对于卫凌的行为同样充满不解：“在没有找到他之前，咱们的任何猜测都立不住脚！还有其他的监控拍到他的画面吗？” “没有了。” 林寒酥摇头：“当时这一带的街区全都陷入了混乱，其他街区的暴徒导致这一带断了电，而且卫凌是从空中离开的，跟他遭遇的几台警车全部损毁，数据还没来得及上传，不过卫凌的事情造成了很大轰动，三区已经被全面封锁，他离开的概率不大。” 吴冕看了一眼三区的地图：“卫凌离开时是从向西边去的，通知沈嘉鸿，让他向西侧加派人手。” …… 三区是京都面积排名第三的行政区，经济水平也名列前茅，因此成为了暴动的重灾区，混乱刚一开始，就有大批底层民众冲向了这边。 这场暴动的根源，本就是因为合成人引发的，卫凌的大肆屠杀，又将混乱推向了一个高潮。 一时间，京都有三分之一的警力全都汇聚到了这里，就连sof都抽出两支行动队，加入了搜捕行动当中。 虽然卫凌暂时还没有落网，但那些在三区参与暴动的平民却遭了殃，大量警力的涌入，使他们被围困在这个地区，短短三个小时，就有数十人因为拒捕被击毙。 此事已经超出了联合政府的掌控，市局在重压之下，将总指挥部搬进了三区，开始进行现场指挥。 就在警方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重新换好一身衣服的卫凌背着一个新的旅行包，从容不迫的出现在了指挥部隔壁的街道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秒杀 靠近指挥部的街道上，空中和地面都有警车疾驰，街道上行人寂寥。 临街的一家花店之前也遭遇了暴徒的洗劫，门窗破碎，屋内一片狼藉。 花店老板娘正坐在吧台后面，看着被撬开的钱柜哭泣，老板则扫着满地的残骸，见卫凌进门，他警惕的看着对方：“我们这里今天不营业了。” 卫凌看着屋里的模样，弯腰捡起了一支向日葵：“我买朵花，在哪里付款？” “外面乱成这个样子，你竟然还有兴致买花。”老板露出了一个苦笑：“不要钱了，拿走吧！” “谢谢。” 卫凌轻轻点头，拿着一支向日葵走出花店，旁若无人的向远处走去。 与此同时，一台轮式警车在街道上驶过，车内的探长月光瞥见路边背着一个大旅行包的卫凌，蹙眉问道：“哎，咱们今天要抓捕的人，是不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背着旅行包的青年？” “你说他啊？”车里的同事隔窗看了一眼远处的卫凌：“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指挥部所在的街道，满大街都是警察，他就是再猖狂，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啊！” “现在街道上这么乱，那个人看起来却不徐不疾的，给我的感觉有点怪。” 探长拍了拍司机的座椅：“掉头回去盘问一下，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可有二十万奖金呢！” 同事哈哈大笑：“我看你就是被孩子的学费急昏头了，看谁都像钱！” 探长粗鄙的骂道：“没办法啊，现在这年头，想让孩子出人头地，就必须得读贵族学校，跟那些企业高管的孩子打好关系，否则学习再好，也他妈的白扯！” “警卫部那些官僚最他妈操蛋！咱们提高薪资待遇的口号已经喊了五六年，至今也没落实，今天能开出二十万悬赏，这种事可是很少见的。” 副驾驶的警员拿起了镭射手枪：“听说那家伙在金马大道杀了上百平民，如果真被咱们遇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有钱人用数字就能操控别人去卖命，你该庆幸咱们还有卖命的机会！” 探长说话间，将充能力场开启，同时拿出了对付合成人专用的电磁脉冲发射器：“平民没有防护装备和武器，面对钢铁打造的全合成人，没有任何优势，咱们可都是老手。” 司机猥琐的笑了笑：“如果真让老子赚到这二十万，我也要去京都酒店潇洒一圈，听说那里有沙金科技最新研发的虚幻设备，连接脑波以后，你想让谁跟你睡觉，谁就能跟你睡觉！真实度能达到百分之七十，等我有了钱，必须让于蓓蓓陪我睡一觉！” “说起于蓓蓓，今天流出来的桃色新闻你们看了没有？她的视频在网上都传疯了！五龙一凤，真他娘的精彩！” “他妈的，于蓓蓓还号称是什么国民玉女，结果不就是有钱人的玩物么！亏我当初还对她打了那么多发！看到那视频之后，给我恶心坏了！” “资本当道的社会，还是有钱人爽啊！” “……！” 几名警察聊着天，很快把车辆掉头，向卫凌追了上去。 此时卫凌已经拐进了路边的一条巷子，探长率先下车，带着三名同事远远追了上去：“喂！我们是三区分局刑警队的！前面背着旅行包的人，停下来接受检查！” 卫凌对后面的声音充耳不闻，继续前行。 “这家伙不能是个聋子吧？追上去，大家都小心点！” 探长一马当先的跑上去，把手搭在了卫凌的肩膀上：“别走了，说你呢！” 卫凌转身，看着面前的四名警察：“你们有事？” 另一名警员愤怒的看着卫凌：“你不是聋子，喊你你他妈的不停下？身份证拿出来！” 卫凌闻言，在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探长调整低端的警用手环，扫描了一下上面的信息，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读取权限，微微一怔后，把身份证递了回去：“哥们，你是同行吧？哪个部门的？” “没事的话，我可以离开了吗？” 卫凌接过身份证，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向日葵：“今天是我妻子和女儿的忌日，我得去祭拜。” “当然，不好意思啊！”探长悻悻一笑：“我们认错人，把你当成了金马大道杀人的凶犯，一场误会。” “不是误会，金马大道的人就是我杀的。”卫凌面色平静的看着探长：“他们要抢我的东西。” 探长一愣：“你说金马大道的人，是你杀的？” “抓他！” 一边的同事不等探长继续问话，伸手就向卫凌的肩头抓了过去。 他们这些刑警，平时都在跟极端的危险分子打交道，但并不会处理合成人的案件，所以在抓人的时候，还在下意识的用抓捕普通犯人的方式。 卫凌在对方伸手的一瞬间，便一拳挥了出去。 “嘭！” 对方的头颅像是高空坠落的西瓜一般炸裂，探长握着手中的电磁脉冲枪，果断向卫凌扣动了扳机。 他的射击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反倒是卫凌身上闪烁出了一阵黑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就像刺猬一样扩散出去。 其余三名刑警的充能力场没有起到任何防护效果，身体瞬间被穿出了无数血窟窿。 随着三人死亡，黑色光芒也消弭无形，看起来就像是闪烁了一下。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四名刑警便倒在了地上。 卫凌发现有一滴血喷溅在了自己的旅行包上，掏出口袋里的湿巾，认真的进行擦拭，然后握着手里的向日葵，继续前行。 …… 市局指挥部内，周扶光得到赵和平的授权，正在处理三区的防御部署。 他身边从三处一起跟来的黑帽看到屏幕上闪动的信息，语速很快的汇报道：“组长，系统显示三区刑警队有四名警员在五秒钟前，几乎同时失去了生命体征，距离指挥所的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袭杀四人，凶犯大概率是合成人！” “就在指挥所边上？” 周扶光先是一愣，随即果断命令道：“让半径一公里内的所有警力前往事发地点，进行地毯式搜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强力抓捕 指挥部作为警方的指挥中枢，本就有重兵把守，周扶光的命令下达之后，周边的警力根本不用集结，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四名警员失踪的方向集结过去。 数量悬浮警车在空中掠过，其中一辆警车看到在街边步行的卫凌，瞬间将其锁定，同时对指挥部进行了汇报：“我方发现可疑目标，疑似金马大道袭击凶犯！请求击毙！” 指挥部内，周扶光站在屏幕前方，认出卫凌之后，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此人给我活着带回来！重复，不计代价对此人进行抓捕！” “收到！” 驾驶员作出回应，将车辆高度压低：“各单位注意，已锁定抓捕目标，采取电磁脉冲压制，速凝胶弹准备，我们的目标是抓捕而非击杀！” “嗡！” 话音落，周边数辆警车同时开启电磁脉冲干扰，声波打击重云如盖般向卫凌压了过去。 虽然卫凌体内加装了防干扰措施，但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攻击，仍旧感觉到了不适，身体一瞬间金光闪动，光束力场宛若章鱼触手般挥向空中，对悬浮警车进行了攻击。 寻常的警用装备对于阻止卫凌没有任何用处，赶来支援的警车看见空中宛若烟花炸裂般的爆炸，开始迅速后退，同时进行了汇报：“目标火力强大，围剿的第一梯队已经全军覆没，我们的火力无法起到压制作用，请求更高级别火力支援！” 周扶光知道卫凌战力强大，对于这个消息并未感觉到意外：“目前整个第三区的警力都在向你方所在位置进行集结，我要求你们不计代价给我拦住他，直到支援到来！” “明白！” 驾驶员听到周扶光的命令，看着周边不断冲上去的警车在空中逐一被击落，开始降低高度：“这名合成人的防空能力太强了，咱们在空中压上去就是炮灰，做好巷战准备！” 副驾驶的警员拿起配枪，声音颤抖的和骂道：“妈的，上面那些人都是猪吗？以我们的火力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种家伙？为什么不让军方的人过来支援？” “这些事情轮不到咱们去考虑。”驾驶员比划了一下手环：“咱们的定位是实时的，除了往前冲，没有其他选择！” 抱着他们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但联合政府的法律对于警务人员渎职的处罚极重，哪怕知道自己冲上去是做炮灰，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面对大量警力的围攻，卫凌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眼见一枚飞弹凌空袭来，他挥动手腕，利用射线将那飞弹凌空引爆，随后凭借超强的弹跳力，开始在街道上快速逃窜。 因为周扶光下了死命令，抓捕的警察们无法使用杀伤性武器，只能利用速凝胶弹和电磁弹、电浆炮等武器对付卫凌，但他的速度极快，常规武器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 面对这种规模的围堵，卫凌并未恋战，逃到街口后身体腾空而起，向着一户民宅的窗口冲了过去。 “嗡！” 空气中忽然传来嗡鸣之声，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道破空而至，宛若踢皮球一样将卫凌的身体凌空击飞。 “轰！” 即便有充能力场的保护，卫凌的身体仍旧撞在了数十米外的楼体上，留下了一个半圆形的深坑。 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能量波动，卫凌一掌拍在墙上，利用反冲力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向远处掠去。 “轰轰！” 又有两道肉眼看不见的能量撞击在楼梯上，让整座大楼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嗡——” 刺耳的嗡鸣声传来，街道两侧的天空出现了大片阴影，不计其数的无人机组成战斗编队，开始向卫凌所在的方向疾驰。 负责地面突击的警员望向天际，看到两艘sof的飞艇出现，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兄弟们，特别行动部队到了！压上去对目标进行干扰，为抓捕提供助力！” sof不归警卫部管辖，自然也不会执行周扶光下达的命令，面对卫凌造成的巨大伤亡，出手就是奔着消灭他来的。 无人机群的飞行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已经盘旋在了卫凌的头顶，配置的武器开始齐刷刷的开阔。 枣核大小的炮弹冰雹般落向地面，却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街道的路面被掀开，炮火如同海浪一样向着卫凌席卷而去。 眼见自己已经无法避开攻击，卫凌双手撑开，身前的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纹路，化为一个个的光圈，在他面前组成了一道由光圈组成的墙壁。 随着卫凌心念一动，这些光圈飞向虚空，并且不断扩大。 “轰隆隆！” 空中的微型导弹被这些光圈命中，接二连三的炸裂。 大多导弹被冲击波改变了进攻方向，偏离了指定位置，后面的无人机群也在光圈的攻击下出现了大量损毁。 飞艇内，sof的指挥官看到卫凌的攻击手段，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是八级模块微粒操控，自由之战以后，这还是记录中第二次有八级模块出现！此人被确定为一级威胁目标！必须把此人牵制在这里，否则一旦让她逃脱，京都将祸患无穷！特战队下去牵制他，另外将此事汇报总部，请求支援！” “咻咻咻！” 指挥官作出决定以后，飞艇火力全开，各种轻重火力开始对卫凌进行全面压制。 面对两艘飞艇的火力宣泄，卫凌也不敢力敌，挡下无人机的进攻后，就开始向远处逃窜。 sof使用的武器绝非警方的基础武器可比，各种型号的弹药将卫凌锁定后，便开始随着他的移动穷追不舍。 卫凌刹那间已经奔跑出上百米，检测到追踪自己的炮弹，并没有回头，而是取下了自己随身的旅行包。 紧接着，他后背的衣服被撕裂，无数炮管弹出体外，开始喷吐火舌。 随着卫凌开始反击，他身后的虚空中火光肆虐，流弹在他身边引发连环爆炸，整条街道陷入火海。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战区 由于卫凌的出现，整个三区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不仅驻扎在三区的警力在进行大规模的调动，周边各区也在加派人手。 已经被戒严的行政区街道上警车络绎，空中的运输机和悬浮汽车不断呼啸。 与此同时，吴冕乘坐的悬浮汽车，也赶到了交火现场外围。 鲁大愚操控着车辆，本想更加深入交火区，却发现车辆失去控制，对吴冕说道：“九哥，前方的空中航线已经被封锁了，这一区域已经被划分为战区，但我们没有进入的权限！” 沈嘉鸿下意识的回应道：“这不可能！九处拥有京都同行的最高权限！市局根本没有拦截咱们的资格，谁能拦住咱们？” “是国会！” 吴冕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卫凌在这边闹出的乱子太大了，没有了周扶光的三处形同虚设，这种案子市局又处理不了，既然九处没有接到封锁报告，来的必然是sof，他们是直属于国会的部门，封锁权限比九处要高。” 沈嘉鸿瞬间理解了其中的深意：“看来我们之前跟三处的矛盾，已经引起了国会那些人的注意，所以这案子才交给了sof，而不是九处。” “这很正常，周同勋担任警卫部长以后，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了，我已经被划归到了他的阵营，自然有人会针对我。” 吴冕对此倒是看的很透彻：“卫凌本就是九处的人，到目前为止，上面还没有人打来电话，明确要求咱们避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刚刚在望凌监狱被释放，本身就有很多眼睛在盯着你，一旦被其他人抓到卫凌，就算我们再怎么解释他是个叛徒，恐怕也没人会相信，而且还会借由此事来打压你！如果卫凌再把藏龙组织的事情交代出来，咱们可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林寒酥莫名兴奋的看着吴冕：“九哥，让我去吧！我保证可以干掉为零，拿着他的量子脑回来见你！” “你去是没用的。” 吴冕摇了摇头：“整个九处，没有人单打独斗是卫凌的对手，以你的改造程度，对付低端的合成人还可以，如果遇见卫凌，连他五十米内都无法靠近。” “喂喂喂！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林寒酥从后座扑上去，把头探到吴冕身边：“我跟你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干掉卫凌，我把命给你！” “寒酥，别胡闹了，九哥说的没错。” 沈嘉鸿叹了口气：“卫凌在九处的战斗力排在第二，只有巅峰时期的九哥可以在单挑中胜他一筹，但如今九哥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这事只有我跟大愚上了！” “咱们三个一起。” 吴冕不假思索的作出了决定：“项龙和小酥留在外围策应，你们两个跟我不行进入战区。” “九哥，为什么不带我？” 项龙挑眉道：“我可是你的贴身保镖，钦点的御前侍卫！” “我让你跟在身边，是对付普通人的，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对于卫凌的威胁与一只蚂蚁无异。” 吴冕拍了拍鲁大愚的胳膊：“降落吧！” 鲁大愚操控车辆降低高度，对于吴冕的提议并不放心：“九哥，你自从失去机械脊椎和纳米机器人之后，战斗力已经大幅衰减，卫凌既然出卖过你，那么在接下来的遭遇中恐怕也不会手下留情，这事还是让我跟嘉鸿去办吧！” “不用劝我，这事我心里有数，不会逞强的。” 吴冕拒绝了鲁大愚的奉劝：“卫凌已经暴露，这里的追兵会越来越多，此时我必须亲自到场！” 鲁大愚还要继续劝：“九哥……” “大愚，让九哥去吧。” 沈嘉鸿看出了吴冕的心思：“目前这里抓捕卫凌的人太多了，即便咱们进去，也未必能够成功抓捕他。九哥的意思是，就算咱们抓不到人，也不能让卫凌落到其他势力手中。现在时间紧迫，九哥必须要进入战区，如果遇见卫凌，有一些话他必须亲口问出来。” 鲁大愚听到沈嘉鸿这么说，才反应过来吴冕的用意：“如果九哥执意要进去，我会不计代价保护你的安全。” 吴冕点点头，快步走向前方的暗巷：“嘉鸿最近灵肉分离的情况越发严重，如果见到卫凌，只能由你主攻，卫凌的战斗力你们很清楚，一旦发生冲突，绝不可留情！” …… 与此同时，卫凌所在的街道上再度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随着拘束炸弹在街道上炸裂，火光冲天而起，冲击波和烟雾瞬间充斥了整条街道。 待飞石落下，sof行动组的成员和大批警员手持武器，迅速向爆炸地点围拢了过去。 一名警员看着已经被炸出数米深坑的地面，还有旁边坍塌的墙壁，吞咽了一下口水：“sof的装备果然不一样，连废墟里面的钢筋都被汽化了，那个家伙是不是被炸没了？” “别小瞧他！对方装备了八级模块，爆炸的高温很难对他造成威胁！” sof行动组的负责人看着空荡荡的现场，大声吆喝道：“目标消失，通知外围成员注意甄别，防止他外逃，其余人继续寻找目标踪迹！” “嗵！” 几秒钟后，一声闷响忽然传开，远处的街道也鼓起来了一个大包。 一名警员听到耳麦内的汇报，大声吼道：“目标进入了地下，我们的同事在前方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跟他遭遇了！” …… 商厦的地下停车场内，数名警员正保持战斗队形，快速向卫凌所在的方位进行移动。 “嗡！” 忽然间，一台轮式轿车被巨力掀飞，向着众人砸了过来，几名警员躲闪不及，像是保龄球一样被砸在了下面。 “前方！” 一名警员看着车辆飞来的方向，抽出腰间的手雷，猛地投掷了出去，还没等听见响声，就感觉有一阵风向自己吹来。 “嘭！” 下一秒，他的身体像是随风飘荡的落叶，远远飞了出去。 “哒哒哒！” 附近的一名警员火力全开，持枪对着那一片的车辆疯狂扫射，眸子里满是恐惧：“混蛋！你他妈的躲在哪？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