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医妃想当寡妇,病娇世子宠红眼》 第1章 穿成代嫁世子妃来冲喜 “哗啦”! 冰冷的水冲头泼下来,应采澜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一脸懵。 四肢酸软,昨夜的疯狂仿佛还历历在目。 但她来不及细想,有人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鸳鸯戏水大红锦被。 棍棒穿过垂落的床帐伸进来,对准她狠狠敲打! “打死这不要脸的贱人,省得给太师府丢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那些下作事,庶女抢嫡女的婚事也干得出来!” “二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把大小姐给打晕了,自己蒙上盖头、代替嫡姐上花轿、嫁到康亲王府来!” 七嘴八舌的谩骂,不止一个人。 其中还夹杂着微弱的哭声:“呜呜呜……你们别这样……万一把二妹打死了怎么办……呜呜呜……她也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呜呜呜……” “我去!” 应采澜咒骂一句。 她一个现代威慑雇佣兵界的秘医,丧命于基地大爆炸后,穿越过来遇狗血: 懦弱不争的原主,为了嫁给濒死的世子冲喜,打晕嫡姐…… 代嫁? 笑死! 那得多脑残,才会上赶着送死? 眼瞧着棍子又要打下来,应采澜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打骂。 她一把捉住那根棍子,用力一扯夺了过来。 反手,打回去! 几个婆子哗啦啦四散,退出屏风外。 应采澜把喜庆的大红中衣套上身,下床穿鞋。 床帐在她身后落下,遮住了床上隐约可见的一个人影。 她过腰的头发被淋湿了,凌乱地披散在身后,额前的刘海湿哒哒贴在脑门上,还在滴水。 脑门上甚至还有被打出来的肿包,却无损她的美貌! 经过一夜奋战碾压,贴身衣物皱巴巴的像酸菜一样。 穿不惯这古代服装,系带也是松松垮垮的,堪堪把漂亮的锁骨给露了出来。 当即有人骂:“你不知羞耻!” 应采澜抬手按了按额头上的肿痛,凌厉的目光扫过这群女人。 仅是慵懒往前迈一步,她们愣是被她的气势震慑,往屏风外退出去。 她嗤地一笑。 叫的最欢的丫头,她认得。 是正牌新娘、原主嫡姐房里的大丫鬟春兰,陪嫁过来的! 在外面捏着帕子哭唧唧的,正是被抢了婚的“冤大头”——太师府唯一的嫡女: 应彩月! 她带着太师府几个有分量的婆子来的,将内室挤了个满满当当。 “好家伙!都来了啊?” 应采澜打了个呵欠:“一大早闯入别人婚房掀被子,到底是谁不知羞耻?应彩月,你不想怕陪葬不想嫁吗?怎么又来了?” 身为被声讨的对象,应采澜竟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惹得对方更气恼。 “二小姐做错了事,还不承认!” 春兰冲上来,扬起手要给她一巴掌! 应采澜倏地捏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开玩笑,刚才我刚睡醒没反应过来,挨了打我认栽。现在还想打,呵呵,当我吃可爱多长大的?” 她用力一甩,春兰趔趄一下,扶着后面的椅子才站稳。 这时候,内室与外间隔断的帘子外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别吵了,冒充新娘糊弄我康亲王府,你们应家的确该给个交代!” “便宜老公”的亲娘—— 康王妃来了! 应彩月还在哭哭啼啼:“王妃,二妹乃姨娘所出,打小被惯坏了不太懂事。她见过世子几次便心生爱慕,想要嫁给世子,才会把我打晕,安排这一出移花接木!她着实是太喜欢世子了,没有坏心的!” 应采澜简直给她气笑了:“好一个移花接木,真是贼喊捉贼!” 她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偏偏—— 原主无意中偷听到了王姨娘和应彩月密谋,知道她们想算计自己、以逃脱婚事。 当年,应太师妻妾同一日产女,王姨娘安排了偷梁换柱之计,把两个女婴掉包! 这是个真假嫡女的剧本! 即便有朝一日诡计被识破,真正的嫡女也被养废了,谁也不会愿意承认她! 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原主想不开,才会服毒自尽的! 康王妃当然不可能听一个小辈吵吵嚷嚷:“都愣着做什么?进去把人给我拖出来,莫在里头扰了世子养病!” 婆子们很快冲进来,一哄而上把应采澜给围住。 应彩月无时无刻都在表演“姐妹情深”,跪下去磕头:“求王妃娘娘高抬贵手!二妹做了错事,是我太师府没把她教好。且容我将她带回去,父母亲定会好生教训,给康亲王府一个交代的!” 应采澜嗤笑。 这手茶艺,顶顶的! 是吃定了康亲王府要脸,不会同意这样的事啊。 她挣脱婆子们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床帐内,在心里骂骂咧咧: 臭男人,昨晚对我逞凶斗狠,不是蹦跶得挺欢? 今天面对一群臭婆娘,就躺在床上死瘫! 外头,康王妃的话语掷地有声:“应大小姐,此事你说的不算!” 应彩月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她回头过来,楚楚可怜地对应采澜说道:“对不起二妹……是你做错事在先,姐姐人微言轻,实在是帮不了你了……” 应采澜懒得鸟她,退后一把扯开床帐,“你还想置身事外?” 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撞入眼眸! 第2章 狗男人果然腹黑 男人穿着正红中衣,虚弱地靠在床头。 长长的黑发垂在身前,将近乎完美的脸遮去了一半。 明明看起来是风吹就倒的孱弱模样,那双眼眸却是熠熠生辉! 光影交错下,妥妥的西施捧心! 要命的是,他的眼角竟然有一颗泪痣! 大男人长这样的痣,要命啊! 应采澜可没心思欣赏病美人,怒斥:“吱一声会死啊?” 他失声一笑:“放心,谁敢动本世子的女人!” 应采澜:“……” 呸,谁是你的女人! 下一瞬,他紧着抬手,捏着帕子捂住嘴,重重地咳嗽:“咳咳……咳咳……”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康王妃进来了。 语带激动:“世子在说话?” “冲喜真的有用,世子醒了?” “来人!快点唤太医!” 应采澜唇角一撇,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这俊美男人扬眉,满眼玩味的笑意,那颗泪痣仿佛都栩栩动人。 “啧!”应采澜没眼看,移开视线。 刚刚松开床帐,一阵风飘过。 康王妃绕过屏风走到榻前,把她推到了床尾。 “我儿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康亲王世子,阎望、字佩瑜。 他是皇帝嫡亲侄子。 因着这层关系,打小成了太子伴读。 却不知为何,几个月前突然染上恶疾,群医无策、药石罔效。 每日只能躺在榻上,出气多进气少,昏睡多醒来少。 康王妃做主,用上一千零一招—— 迎亲、冲喜! 说起这门婚事,也有缘故。 阎望小时候贪玩,没少干坏事。 原主姐妹俩满月的那日,大皇子跟他打赌,若他能混入太师府把嫡女偷出来,就把银月小弯弓送给他! 这不,他真去了。 然后…… 确实偷了个襁褓出来。 但,也偷来了一个未婚妻! 至于他偷来的到底是嫡女,还是庶女,外界不清楚。 反正,婚事落在嫡女头上! 阎佩瑜好不容易咳完,声音微弱:“母亲别慌,应二小姐一过门,儿子便感觉好多了!” 病了几个月,有那么点憔悴,却瑕不掩瑜。 真真如他的字——佩瑜,是块有光泽的美玉! 长得足够妖孽! 泪痣的存在,给他的虚弱平添几分脆弱感。 只可惜…… 像个痨病鬼似的,恨不能把肺都给咳出来。 好似昨晚那个龙精虎猛、泰山压顶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康王妃不知道啊! “看着是好多了?世子,你的意思是……要留下这胆大包天抢嫡姐婚事的太师府庶女?” 应采澜挑眉。 用得着加那么多前缀吗? 但她没怎么介意,双臂环胸,靠在床尾的柱子上。 她坚信,有人会跳出来蹦跶的。 不作不死,小绿茶精不跳,怎么有理由打脸呢? 果然不出所料—— 应彩月给了春兰一个眼神。 绿茶代言人立即跪下:“王妃、世子,万万不可呀!二小姐今日敢肖想嫡姐婚事,为了嫁进王府偷梁换柱上了花轿;明日,指不定就敢爬到王妃头顶上作威作福!” 应采澜唇角一抽。 她还没说话,应彩月跟上了:“二妹,是你做错了事,你懂事一点行不行啊,赶紧给王妃跪下求个情!” 应采澜:“……” 她又瞥了一眼床帐里的男人,心想:放心,我特别懂这种事——欺负我的人,别想好过! 那“弱不禁风”的世子与她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她眼里的威胁。 他气息弱弱,开口:“咳咳……若不是冲喜的效果好得很,本世子断然要将这狗胆包天的小妮子杖毙!” 看向她的目光,完全没有“弱”这回事! 狗胆包天的小妮子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却听得他继续说道:“但,我康亲王府自然不能吃闷亏。既然应家愿意嫡庶女都送来,不如姐妹二人都留下吧!” 应采澜瞪眼,杀人的眸光扫进床帐内。 大猪蹄子! 他么还想姐妹同吃? 狗给他的胆子,也不怕黄瓜太脆一掰就断! 她正要反对,那“病秧子”朝她眨了眨左眼,重重一咳:“咳!本世子身子不好,以后就有劳二位侍奉病床了。” 那颗泪痣仿佛会说话似的,应采澜一听,灵机一动。 狗男人果然腹黑! 妙啊! 把应彩月留下来,岂不是有的是机会磋磨她了? 应彩月不想嫁过来,而是有更高远的志向: 让原主去破坏原来的婚事,以后再找机会嫁给大皇子! 皇帝的儿子比亲王儿子香。 万一将来大皇子能踢了太子登上高位,那大皇子妃就是妥妥的皇后! 即便不能,那最少也是皇帝儿媳! 那么,就断了应彩月这个美梦! 应采澜冷冷开口:“世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但是……” “凡事有先来后到。”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我抬进来、世子还与我拜了堂……” “因此,我当为正妻,我家大姐后来者……自然就是侍妾了! 转头,她的声音娇软了几分:“世子,你说对吧?” 如此说法,惊呆了众人! 应彩月哭得更大声了:“二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康王妃拧起眉头,“的确不合规矩。” 世子妃是个庶女,出去都让康亲王府低人一等。 对儿子有用、儿子也喜欢的话,留着做妾不就好了? 阎佩瑜刚想说话,但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咳咳!咳咳!” 应采澜挑眉,动作迅速地扑了过来,语气焦急:“世子你感觉如何?可是要喝点水?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事我可怎么办啊?” 一副可怜兮兮,依附男人生存的模样。 然而,她的手,却按在了阎佩瑜的喉管上! 第3章 给你一个大比兜 只要再用力一点,阎佩瑜可能就这么断气了。 应采澜贴着耳廓悄声说了句:“别忘了,我们昨晚说好的事!” 阎佩瑜一抬眼,看见他的新婚娇娘子一双美眸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他轻轻咳嗽:“世子妃先起来。” 这一声称呼,让康王妃愣住:“世子?” 他说世子妃。 便是亲口承认了应二小姐! 阎佩瑜闭上眼睛,呼吸沉重地道:“应大小姐留下,其他人回去告诉太师:既然他们开始了这场戏,叫停却轮不上他们了。” 说完,又开始拼命咳:“咳咳……” “世子莫动气,有为娘的在!”康王妃同意了他的决定:“我康亲王府,岂是这般好惹的!” 转头,下了定局:“既然世子喜欢,应二小姐便是世子妃!” 应家这一手操作,简直就在爬上了康亲王府头顶上拉屎! 没办法啊! 她儿子愿意接受! 你们嫡女不是不想嫁吗? 好!那就庶女! 秉承着打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的原则,康王妃也要把这个庶女拉起来做世子妃,踩死应家嫡女! 深呼吸都不能缓解康王妃心口的怒气。 她冷冷地看向应彩月。 这位娇柔的嫡女跪在地上,捏着帕子擦眼睛。 已经演了一早上小哭包,一双眼睛都是肿的。 康王妃看着来气,脸色更加阴沉:“既然应大小姐紧巴巴地赶来,想来还是很想嫁入康亲王府的!如此,便留下做侍妾吧!” 应彩月脸色一白,都顾不上哭了,猛地抬起头来:“王妃!此事跟我无关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康王妃冷冷地道:“是太师府欺人太甚,由不得你!” 应彩月这一回,哭得真实了:“王妃……” 应采澜冷眼瞧着。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了。 同时,她也看明白了: 她以后要生存的康亲王府内院,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是康王妃! 所谓婆媳天敌,婆婆这么厉害,她以后怕是难以安生。 再看阎佩瑜,他的样子很虚弱。 仿佛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 “闭嘴!” 康王妃呵斥完应彩月,又转头朝应采澜看过来。 话语里充满了敲打:“世子愿意承认你,你便好生服侍。你娘家乱七八糟的事,自己打理清楚!若有疏忽,让世子有什么损伤,唯你是问!” 接着对阎佩瑜温柔地道:“世子你且养着,我去与王爷说道说道!” 这位贵妇往外走,最后传来一句:“让太医过来给世子看诊!” 代嫁的事,到此拍板。 太师府的人慌了,赶着回去禀报。 应彩月也要往外走,应采澜大步上前挡在门口:“你想去哪儿呢,姐姐……哦不对!” 她倏地一笑,带着几分痞气,歪了歪头。 “如今我是正妻你是侍妾,左右咱俩年纪差得不多,以后就委屈你做妹妹,我是姐姐了!” 应彩月抓住应采澜的手臂,六神无主:“二妹,我是你的姐姐、是嫡女,怎么能做妾?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跟你共侍一夫啊!” “哦。”应采澜噗呲笑了,反问:“可你能不能做妾,跟我有什么关系?” 应彩月哭得更厉害了:“从小到大,王姨娘对你一直不太好,反而对我好一些,让你从小就很羡慕我。你怨恨我也很正常,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说着说着,那帕子又抬起来擦眼泪了。 应采澜将她的手推开,抬手拍了拍应彩月的脸蛋:“对,既然你对我这么不好,现在合该恶有恶报,不是吗?” 说得应彩月一怔。 怎么不按理出牌? 她内心嫉恨,表面不显,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主线:“二妹,我们姐妹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会生气我也理解,我只是心疼你,你不要这样针尖对麦芒地对我,好不好?” “好啊。” 应采澜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露齿一笑,眼里却带着一丝杀气。 “啪”! 一耳光下去,应彩月的头都被打偏了! 应采澜笑得天真无邪、无比兴奋,双眼里充满了姐妹情深:“既然你不想要拐弯抹角,那我给你一个大比兜,够干脆利落的啦!” “啊!”应彩月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她震惊地看着应采澜,不明白怎么能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个任由她捏圆搓扁的贱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强势! 应采澜掐着嗓子,装模作样地道:“哎呀大姐,实在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的手怎么不听话,突然就往你脸上抽过去了!都是我不好,瞧瞧你这脸都肿了,我好心疼你啊!” 不就是泡茶吗? 谁不会似的! 应彩月脸疼,眼泪哗啦啦流:“二妹!你这般欺我,总要有个道理!” 她惯会做戏,脸上全是楚楚可怜的茫然: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可眼里,还是倾泻出来一丝狠毒! 心里,定然是恨极了! 应采澜将她眼底里那丝愤恨看在眼里,表情突然一收:“来人,把她拉出去,在院子里跪一个时辰!” 眼神阴狠,宛若罗刹! 陪嫁的都是应彩月的人,不打紧。 世子的院子里,还是阎佩瑜说的算。 下人看着阎佩瑜的脸色,也知道他是由得应采澜做主的。 当即,把哭哭啼啼的应彩月给拉了出去。 新房内,可算是清静了。 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哂笑:“呵!” 应采澜朝床榻那边看过去。 第4章 不开车会死啊 只见床帐被撩开,床上的妖孽那苍白病色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阎佩瑜抬手鼓掌: 啪、啪、啪! “世子妃好生厉害,本世子看了一出好戏!” 没有了病弱之相,他一双眼眸看上去炯炯有神。 眼角那颗泪痣,便更显眼了。 一勾眼角,就好像在放电! “闲得蛋疼!”应采澜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住了把那颗痣抠了的冲动。 她转身去衣橱那边,找衣裳换。 没睡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还要跟她们玩儿了这么久,可是难受死了! 毒发身亡后,复活的身子不太利索,五脏六腑还到处疼; 昨晚又进行了运动,大腿酸软; 一大早撕逼损元气…… 她快饿晕了! 阎佩瑜捂着嘴,低头咳嗽:“咳咳咳……” 应采澜把衣裳拿了出来,拧眉:“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什么聊斋?别装了!” 那妖孽咳嗽得越发厉害:“咳咳……世子妃……你摸摸,我头好烫啊!咳……” 应采澜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起来的确痛苦,没有奥斯卡级别的演技,都演不到这程度。 可是,昨晚的切身之痛告诉她: 什么病入膏肓? 不知餍足的刚开荤男人,每次都说最后一次。 怎么不见他快要病死了? 呵,狗皮膏药差不多! 她撇嘴吐槽:“你是中了不治之毒,但装成这样,真不至于!” 阎佩瑜挑眉,看着她,眸光带着点笑意:“不是装,真病了。” 对他能拿小金人的演技,应采澜没当回事,扬声道:“来人,给世子更衣,把湿了的床褥换了!” 完全没注意到,她便宜新婚夫婿,眼里浮现出来一抹执拗的光! 刚刚换好衣裳,突然听到丫鬟一声叫唤:“哎呀,世子妃,世子起烧了!” 太医本就在外面候着,因着小夫妻没传唤,不敢入内。 应采澜从屏风后走出来,伸手摸了摸阎佩瑜的额头。 “咦,还真的烧起来了?” 她转头对丫鬟道:“秋菊出去,把太医叫进来。” 然后转头,一脸嫌弃、眼里都是鄙夷地看着他:“你一大老爷们,身子怎么这么破。水都泼我头上了,没沾着你半点,这就病了?” 发烧了,阎佩瑜脸色从先前的苍白,开始慢慢变红。 他自己却不甚在意,相反还能冲她笑,“或许,是昨夜太猛了,整晚没穿衣裳,染了风寒?” “……” 应采澜瞪他,没好气地道:“你可病死吧,好让我当个寡妇继承你的财产,以后一个人逍遥快活!” 昨日,他是坐在轮椅上被抬着出去拜堂的。 见他人都不清醒、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贼兴奋! 送入洞房后,她盯着躺死在榻上的新郎官,一边给他诊脉,一边说:“这破身子啊,确实棘手!” “不过呢,我能治!” “但我为什么要给你治呢?” “你死了,我只要遗产不要男人,不香吗?” 谁知道,因为这句话,死鱼变活鱼了! “想当寡妇?没门儿!” 本来弱得呼吸都难的病美人,竟然突然睁开眼睛,猛地扑过来,直接把她给摁住,身体力行让她明白—— 想守寡,先得当妇! 一开始应采澜是拒绝的,但是…… 她初来乍到,爹不疼娘不爱的。 嫁进了皇室,上有公婆压着。 如果没有个依仗,只怕是寸步难行。 和离? 皇家娶进来的媳妇,怕不是想死快点? 这男人长得不错、身材也极好,到底谁占了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回到眼前—— “呵!” 阎佩瑜是没有生气,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泛着危险的光:“世子妃放心,本世子若是死了,一定会拉着你陪葬的!” 应采澜一怔。 本以为是腹黑大尾巴狼,可这话、这眼神,怎么看起来这么病娇呢? 他不是开玩笑。 她丝毫不怀疑,他真会那么做! 阎佩瑜说完话后,喉咙发痒,拼命咳嗽起来:“咳咳……” 应采澜摸上他的脉门。 阎佩瑜盯着她的侧脸,“我这身子确实容易风寒。不过你别担心,病成这样,昨夜不也没在床上亏待着你么!” “滚!” 应采澜给他诊完脉,嗤笑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心里没点儿数,还嘴硬!” 阎佩瑜掩嘴咳嗽两下,却还是笑着开口,冲她暧昧地眨了眨眼睛:“还有更硬的,你不是感受过? 应采澜:“……” 这破路,他也敢开车!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当即一巴掌朝他脑袋上扇过去,给了他一个摸头杀! “我的巴掌也很硬!” 硬核大比兜,爽不爽? 爽! 可这妖孽仿佛是个抖m,挨了打不但不生气,甚至还能笑出来。 他舔了舔唇,咳嗽两声。 眸光凶险地看着她,看得应采澜心里发毛,总觉得这腹黑病娇,下一瞬就会把自己的头给拧了! 但他没有。 目光最后落在她的额头上:“你脑门那肿包,让丫头给你上点药吧。” 应采澜懒懒丢出一句:“我自己能行。” 为了更换床褥,阎佩瑜挪到外间小榻上,太医给他诊脉,开完药告退。 应采澜端详着太医留下的药方,粗略翻阅了阎佩瑜的病历本。 “用这种药,能治好你才怪了!” 她嫌弃地将病历本往桌上一扔,朝阎佩瑜看过去,双臂环胸:“先说好,我给你解毒,帮你隐瞒病情。但你给我的保证要是做不到的话,我再毒死你!” 阎佩瑜粲然一笑,妖孽的面孔笑起来更加惑人,泪痣仿若都有点泛红光似的。 他挑眉道:“保你荣华富贵、夜夜笙歌,这点绝对做到!” 应采澜:“……” 荣华富贵就荣华富贵,后面乱入什么? 不开车会死啊! 见她脸色漆黑,他才又说:“你娘家的事,肯定还不算结束。不是你说的,要抱紧我的大腿,开创一份事业,打脸虐渣、走上人生巅峰吗?” “你记得就好。”应采澜推开一丝窗缝儿,看着外面庭院中被迫跪着的那道纤细身影。 应彩月早晨过来,是为了搅黄这门婚事,另攀高枝。 可她怎么能想到,原主根本等不及,上花轿后就自尽了。 原主一死,来了个硬茬,反杀回去! 应采澜冷冷一笑:“你手底下应该有些可用的人吧?帮我个忙!” “让人去街头巷尾,把应家把庶女嫁你为妻、嫡女送你做妾的事,务必在一日之间,传遍整个帝京!” 第5章 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阎佩瑜本来闭着眼睛,看上去有点疲惫。 听到这话迅速睁眼,望着她的眸中,闪现着亮光! 他这一开心,对她提过的要求是主动满足: “因为我的病,母亲给我置了个药房,给你用。院子里的大丫鬟冬雪,那些事可以交代她去办。” 看来,冬雪是心腹。 应采澜眼睛一亮:“谢了!” 陪着他用了早膳后,立即钻进药房。 先给自己配一碗避孕药! 喝完后,开始忙碌配药制毒。 穿越后拿了宅斗剧本,她得拿出看家本领,做一些药物防身! 至于事业…… 眼前的路太狭窄,不得不依仗阎佩瑜。 但,靠男人绝不是长久之计。 她从小混迹江湖,深知危险来的时候谁都不能信。 靠自己,才是王道! 回不去现代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得开创事业蓝图,让自己在这时代有安身立命之本! 第二天,事情果然又上门了! 次日早晨,辰时正,世子所居的蒹葭苑。 王姨娘来了! 应采澜正在吃早饭。 天气热,她不肯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衣裳,只穿着一层中衣,外面随便披了件衫子。 一张小脸长得是很漂亮,但她…… 右手拿着筷子夹着小笼汤包,左手捏着勺子喝汤! 裙摆下,一条腿踩在桌脚的横杠上,另一条腿伸直。 贪凉,小腿肚都露了出来! 吃没吃相、坐没坐相。 出身大户人家,正常母亲都该说教闺仪,但王姨娘没有。 她甚至连自己的“女儿”如今是什么模样,大概都没看清楚。 一进来便急匆匆质问:“昨日夫人给王妃递帖子,王妃拒之不见,你为何不帮衬说话?” 应采澜没说话,只顾着吃东西,头也没抬。 女儿成婚第二天,母亲就跑男方去,也的确不像话。 娶亲被落了面子,康王妃本来就恨死应家人了,哪里还可能接帖子。 王姨娘丝毫没把应采澜放在眼里,嘴巴像倒豆子似的,开始嘚不嘚: “世子既然认了你,日后荣华富贵都是你的造化。但你嫡姐的未来,不能葬送在这里。” “姨娘就是侍妾出身,最是明白这滋味。” “你嫡姐,该有更好的出路!” “所以,你去跟王妃求情、跟世子求情,让他们同意、放你姐出府!” 听到这里,应采澜已经吃了个八分饱。 她懒懒问了句:“我是谁呀?跟王妃求情,人家就能答应?” 王姨娘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自顾自说道:“要是不放你嫡姐,也没关系。那你跟我走,让你姐姐留下来做世子妃!” 应采澜:“……” 她一脸的不理解:“你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我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做,跟你回去?你这是肚子饿了想屁吃?” 王姨娘气息一窒,又道:“那就求王妃,放你嫡姐回家!王妃若是不答应,你就跪下求她!” 应采澜不高不低地反问:“要是他们要我去死呢?” 笑死,跪下就能答应不合理要求。 那她也跪,叫这恶心的姨娘自杀,答应不? 结果,这位“母亲”连装都不装了:“那你就去死!堂堂的康亲王府,不可能真的逼死儿媳妇,你也就是做做样子!” 室内气氛顿时默然。 应采澜内心里涌上一把火!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每一个孩子,对抚养自己长大的父母亲,都是有天生的孺慕之情。 原主虽然从小就被王姨娘打骂,各种pua,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对自己这么狠,但她也是爱自己母亲的。 为何会想不开服毒自尽,就是因为发现了真相,一时之间受不了! 结果,原主都死了,这个老贱人,竟然不假思索说出“那你就去死”这种话! 应采澜当即站起来,端起桌上喝剩的汤,朝王姨娘脸上泼了过去! “叫我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养我这么大,没教过我怎么死呢。” “你他娘死一个给我看看!” 汤泼了还不算,连带汤碗都狠狠砸在了王姨娘脑门上! “啊!”王姨娘从来没在原主面前吃过这种亏,也没见原主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她赶忙拿着帕子擦脸,抚摸着被砸疼了的额头,完全不敢置信:“你……你竟敢打我!我是你母亲!” “错了!” 应采澜掷地有声地道:“首先,你不是我母亲!我本该是嫡女,却被你置换了人生!” “第二,如今我是康亲王府世子妃,身份高你不止一等!你进来连个拜礼都没有,你算个球儿!” “第三,你的亲生女儿——应彩月,还在我手里攥着呢!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她眼神阴鸷,语气凶狠。 过往原主的懦弱模样,不复存在! “你!” 王姨娘好像也明白过来了,她养大的女儿好像翅膀硬了! 她勃然大怒:“你以为你嫁了世子,就能反了天了!” “你若没有娘家帮扶,你以为自己能在王府生存?” “来日世子若娶了个娘家厉害的,要你让位,你让是不让?” 应采澜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而是问:“太师夫人还不知道,你掉包了她的女儿吧?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她,会怎样!” “那又能会怎样?”这一点,王姨娘是一点儿也不怕。 她甚至还得意地笑了:“她把彩月养大,将彩月疼进了骨子里。相反,历来不喜欢、你瞧不上你。” “乍然知道你是亲生,又如何?” “就算你恢复了嫡女的身份,粗俗无礼、大字不识一个,你以为太师、或者夫人,能接受?” “不会!” “他们只会将错就错,将彩月当成应家唯一的嫡女,你……” “永远只能是庶女!” 由此可见,她敢做这件事,就是算计好了这一切! 应采澜哼了一声:“说得不错。然而,容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实情:嫡女做了侍妾,庶女却做了世子妃。” 她也不生气了,倏地笑了出来:“来人,把应彩月叫出来。本世子妃今日就让太师府的姨娘重温一下,正室对侍妾的绝对碾压!” 很快,应彩月就被带过来了。 陪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春兰。 这边动静大,院子里多了不少人,都在等待着消息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子。 应采澜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让人撤了。 一转头,看见隔断内室的帘子后面,有道人影站着。 第6章 劝你把手放下 阎佩瑜病了有半年,身子显得消瘦,脸色略显苍白。 应采澜有原主的记忆。 记忆中,康亲王世子不但长得好看,身材也是极好。 不至于像武将那样威猛,但也不像别的书生那样纤弱。 还别说,帝京多的是对他倾慕的贵女。 应彩月说的,原主对这位世子偷偷爱慕,也的确有这回事。 可惜这毒,把他给毁了! 阎佩瑜朝大丫鬟挥了挥手,冬雪便出来了。 精神干练、却略有些冷若冰霜的冬雪,端着参茶过来,“世子妃,喝口茶。” 应采澜微微一怔,朝帘子那边看了一眼,突然就不气恼了。 她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撕这对贱人母女,是必须的。 可也犯不着把自己给气着了! 应彩月进来看见王姨娘,哭的啊,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姨娘……呜呜呜……” 什么话都不用说,一切尽在泪水中! 王姨娘满心满眼的心疼,恨不能自己亲自替女儿遭罪:“大小姐啊,你受委屈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母女情深! 可惜,应采澜就是那个煞风景的。 放下茶杯,她幽幽地问:“这就委屈上了?” 她指了指应彩月,道:“妹妹,身为侍妾见到了正室应当行礼,你若不懂规矩,也没关系。你亲娘做了一辈子的小妾,那不是娴熟着呢吗?” 应彩月脸色一白,弱唧唧地开口:“二妹,这件事父母亲不会同意,哪有强留的?” 昨日她跪了小半个时辰,“晕”过去了,被送回了西厢。 陪嫁的本来都是她的人,也都被应采澜遣过来。 晌午的时候刚刚“醒”过来,便有人过来,强行把她拉出去继续跪! 蒹葭苑的大丫鬟冬雪,面无表情地道:【彩月夫人若是不明白,奴婢好生为您解释。世子妃的意思,是要连续跪足两个时辰,不是累积!】 跪完后,她的一双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 想要热敷,世子院里的人却不肯给她供热水! 昨日的晚膳,一直催促,到了亥时才送来。 今日早膳,只有两个咸菜,配的稀粥! 在应家众星拱月的应彩月,何时受过这等磋磨? 可不委屈死了吗! 但她一直都是小白花的人设,自然不能自己去撕应采澜,只能看向王姨娘。 目光盈盈、欲言又止。 王姨娘一看心头肉这副可怜模样,转头对应采澜厉声喝道:“采澜!你怎么敢这样对你姐姐!” 应采澜坐在那里,气势却逼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的名讳?” 她沉声道:“还不跪下磕头行礼!” 三纲五常,女子得守三从四德。 但,女子也因为父兄、丈夫为贵! 来了这破时代起身微末是没有办法,好歹她抱了条挺粗的金大腿! 她嫁这个世子,是皇帝的亲侄子,王姨娘即便是她的“生母”,却也是个小妾。 见面得跪! 王姨娘怎么能忍? 在应家她被迫居于人下,能够拿捏的就是原主这个“女儿”! 到了这里,她能给一向唯唯诺诺、被自己磋磨的女儿下跪? “放屁,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姨娘上前,伸手就要揪应采澜的耳朵。 以前她经常这么干。 不想,应采澜却突然抬起脚。 一脚踹在了王姨娘的膝盖上! 王姨娘重心不稳,扑通跪了下去,趴在了应采澜面前。 而应彩月那边,自然有婆子逼着她跪下。 应采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冷冷地道:“应彩月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是她自降身份!现在不想做妾了,就想回去?” 她声音一沉:“怎么,把康亲王府当做你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王姨娘没在原主面前吃过这么大的亏,没想到今天一再摔跟头。 她立刻爬起来,怒道:“应采澜,你真以为你翅膀硬了!” 扬起巴掌,想要朝应采澜扇过去! 应采澜脸色一沉,正想再来一脚。 这时候,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帘子,里头的话语传了出来: “咳咳咳……本世子劝你,把手放下! 如玉一般的男人,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掩嘴咳嗽。 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甚至眼睛都是半眯着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应采澜一看,站起来走过去扶他。 阎佩瑜用上了影帝级别的演技,她也摆出了影后的范儿,满脸都是对丈夫的关心。 嘴上话语更是轻柔:“哎呀我的世子爷!你身子不好,出来做甚?” 她扶着阎佩瑜坐下,站在他身侧,又道:“一个老小妾、一个新小妾。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不成?” 老小妾…… 王姨娘气得要死! 做妾的人,生平最恨的,就是小妾这个词! 她眼里闪过恶毒,大声说道:“世子爷你出来得正好,有件事你应该想知道!” 阎佩瑜坐下后,并不去看这一屋子的女人。 他始终垂着眼帘,面色苍白,不时咳嗽。 真是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 王姨娘一个人唱独角戏,却并不尴尬,又道:“她……” 她伸出食指,指着应采澜,大喝:“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根本不配做世子妃!倒不是说她是庶女而不配,而是……” 最后这一句,掷地有声:“她不知检点,婚前与院里小厮鬼混,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这番话一出,整个厅内,鸦雀无声! 第7章 你敢不让我牵试试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 王姨娘敢这么说,便是断定了,康亲王府不可能接受一个婚前不贞的世子妃。 她又说:“这件事,春兰可以作证,世子也可以命人去把小马叫过来,当面对质!” 说到这里,她朝应采澜看过去,眼里都是压迫感。 “若世子不信,可立刻让嬷嬷与我一起,给她验身!” 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吭声。 就连应彩月,都忘记哭了。 但母女相认这些年来,她也很清楚自己这位亲娘做事的手段。 这回,应采澜应该死定了吧? 她心里无比快意地想着。 厅内,只有阎佩瑜低低的咳嗽声:“咳咳……” 然而他始终没有抬头,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仿佛绿云罩顶也不是多值得他动弹的事。 应采澜简直要笑死! 她抬手鼓掌: “啪、啪、啪”! “原来世上真有这么狠心的娘,自己生的女儿,随时都可以叫她去死。” “清清白白的女儿,给你当牛做马、任打任骂十几年。” “你却为了别人,给女儿编排最脏污的罪名!” 到了此时,她也还没想揭露真假嫡女的真相。 因为,那些事说出来只是空口无凭,她暂时没有任何证据。 不能一锤子打死,就是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先撕烂王姨娘这张恶心的面孔! 阎佩瑜被安顿在主位上坐着,她站在他的旁边。 看这变故,他微微抬眸朝她看来,问:“世子妃,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瞧瞧他这一脸的质疑,但眼里,却带着一点儿笑意。 分明是看好戏的心态呢!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要给男人留点面子。 应采澜真想一个大比兜,给这死病娇腹黑狗一点颜色瞧瞧! 她需要证明吗! 她是不是处,他不是最清楚吗! 可惜,王姨娘没看见这对夫妻的眼神交流,厉声道:“我教养女儿失败,是我的错。” 她朝阎佩瑜跪了下去,“世子!查验一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您可召当事人来作证!” 妾身,动不动就跪,太正常了。 阎佩瑜没说话。 应采澜垂眸看他一眼,双臂环胸,懒洋洋地道:“世子,你的世子妃被诬陷婚前偷人,你头顶一片青青草原,请问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笑死! 王姨娘那老贱人是不知道啊,传说中病得快要死的世子,不但能在洞房夜醒来,还能睡女人! 他睡的是不是清白女人,能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等世子爷的命令。 只见阎佩瑜捏着帕子,垂头咳嗽。 咳嗽多了,他声音有些嘶哑:“那就……把人证、与所谓的当事人,都叫上来吧。” 应采澜:“!!!” 她低头瞪他。 手本来就是扶着他的肩膀呢,听到这话,狠狠掐了一把。 阎佩瑜吃痛,抬起头来看她。 哎哟喂,那一脸的无辜啊,都快要漫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极低地说了句:“又不是不给,你急什么?” 应采澜瞪大眼睛,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妈的! 虽说是悄悄话没让别人听到,可他一会儿不开车,是活不下去吗? 这么喜欢开车。 回头只有他们俩的时候,看她不弄死他! 王姨娘一听阎佩瑜的话,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夫妻在说什么悄悄话? 当即对跟随自己来的婆子道:“把小马叫进来!” 又对阎佩瑜道:“世子,春兰也是见证人。” “那一日,采澜与小马在柴房里胡来,被春兰撞见了。” “春兰立即去禀告妾身。” “妾身将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抓了个现行!” “之后,一直将小马关着,也给采澜禁足了。” “熟料,采澜竟然胆大至此,趁着嫡姐出嫁的时候,算计顶替嫡姐嫁来康亲王府!” 说完,抬头给春兰看一眼。 春兰手一抖,跪了下去:“世子,奴婢作证,确有此事!” 应采澜叹为观止。 这编故事的能力,放在现代,可以去写小说啊! 再看她便宜老公,他除了偶尔咳嗽一下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完全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这男人,表面嬉皮笑脸,实际上隐忍力强、城府极深! 很快,小马就被带上来了! 跪在地上招供,说的跟王姨娘说的没什么差别。 可见,是提前串供了。 王姨娘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这一手! 阎佩瑜耐着性子听完,却没有任何王姨娘想要的举动。 譬如,立即命人查验应采澜的膜还在不在之类的。 相反,他还伸手,将应采澜垂在身侧的手给捏住,低声问:“世子妃,你看如何处置才好?” 轻悠悠、慢条斯理。 还带着点新婚小夫妻的亲昵感。 应采澜想要把手收回去,偏偏他捏得极紧。 她越是用力,他越是执着。 低头一看,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想牵着你,你敢不让我牵试试? 她翻了个白眼。 算了,等解决眼前的事,再算账! 她开口:“世子认为如何处置,才能不让你头顶泛绿光、不让王府门楣抹黑?” 把问题抛了回去。 阎佩瑜抬头,与她对视一眼。 即便他坐着,是仰视她的角度; 即使他说话温温吞吞的,时不时咳嗽,像下一瞬就要一命呜呼了一样。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恶仆、贱婢,编排主子的不是,企图败坏主子的清誉,祸及本世子,是为不忠!如此奴才,杖毙了吧!” 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别人的生死! 当即,蒹葭苑的婆子小厮上前,把春兰和小马都拖着往外走。 两人都是一脸的恐惧,大声求饶:“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王姨娘也道:“世子,您若不信,可以给采澜验身!” 阎佩瑜轻声咳完,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姨娘,眸光逐渐沉冷下来:“怎?料想本世子快要死了,无法跟世子妃圆房,便编造出来这等妖言惑众之词,非要把世子妃往死里拿捏?” 王姨娘震惊不已。 世子这意思,莫不是…… 他们已经圆房了? 不都说世子病入膏肓了么? 他怎么还可以圆房!!! 这证明什么? 根本不需要验什么身,因为人家世子爷亲自验过了! 他要是睡了个不清白的女人,还能承认她是世子妃么? 根本不需要多言,王姨娘知道,自己这一招坏菜了! 第8章 简直震碎三观 应采澜并不满意,懒洋洋地道:“世子呀,下人是不敢私自做主、以下犯上的。杖毙之前,难道不应该审一审,是谁主导要将脏水往你头上泼这出戏的?” “哦对。”阎佩瑜恍然大悟。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勾唇微微一笑,道:“世子妃也真是的,先前问你,怎么不说?” 说着,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招了招:“听你们世子妃的,拉回来好生审问!” 应采澜翻了个白眼。 真是服了这影帝,戏太多! 春兰和小马又被拉回来。 应采澜挣了挣手,阎佩瑜抬眸看她。 她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次阎佩瑜松开了。 她上前,走到春兰面前询问:“你说你亲眼看到我跟这马夫私通,是哪只眼睛看见的?” 春兰面临死亡的恐惧,浑身哆嗦。 她悄悄看向王姨娘,得来一个阴狠的眼神。 身子不由一抖,趴在地上磕头:“世子妃,奴婢的确是亲眼看见了的!” “哦。”应采澜没有废话。 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对着春兰的后心,一脚踩了上去! 声音轻柔、却阴森:“来吧,说句实话。” “是谁指使你这么栽赃陷害我的?” “老实说,死罪可免!” 春兰哆嗦着,一个字都不敢吭。 应采澜扫了一眼不断对春兰发出警告的王姨娘,目光掠过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应彩月。 最后才看向小马:“她不敢说,不如你来说?” “这女人没摸着,却非要说自己睡过了。” “引诱太师庶女做这种事,你的下场也只有死。” “可你还是认了,证明你连死都不怕?” “我猜猜看,可是有谁掌握了比死更可怕的事,用来拿捏你呢?” 小马也趴了下去,一股骚味传来。 面对生死,他都吓尿了! 主要不是应采澜可怕,而是坐在主位上那位—— 是病秧子,可那也是亲王世子啊,一声令下要谁死、谁就死! 但是—— 亲王世子没开口,应采澜唇角勾出了凛冽的笑容:“拿砍刀来,不肯说实话,就剁手指!一次剁一截,人的双手有二十八截,够剁二十八次了!” 女人之间打架就是扯头发、抓脸皮…… 不,她是雇佣兵们养大的,不玩那些小打小闹! “我、亲、手、来、剁!” 很快有人把刀送上来。 她接在手里,抓住小马的手,放在凳子上。 拎刀的手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小马拼命挣扎:“不要啊!” 他用力挣扎,怎么都还是个男的。 应采澜一个抓不住,让他挣脱了。 一刀剁在了凳子上! 小马简直吓死了,闭着眼睛道:“我说!我说!” “是王姨娘逼迫小人指认二小姐的!” “不然,她就要把我才满月的儿子掐死!” “世子爷、二小姐,我错了!” “从前在府里,小人连二小姐的面都没见几回,又哪来的机会与二小姐在柴房里苟且!” “更何况,小人才娶了媳妇儿、才生了儿子啊!” “求求二小姐,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儿吧!” 应采澜朝王姨娘看去,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问:“我滴个亲娘啊!” “我一个小姑娘,名义上还是你的女儿,是刨了你的祖坟啊,还是杀了你的爹妈,你要用最恶毒的方式来谋害我?” “不惜拿刚满月的孩子要挟,也要做这个局?” 如果是亲生的,那简直震碎三观。 但原主不是王姨娘亲生的,一切也就符合逻辑了。 王姨娘气息一窒,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应采澜面无表情,端详着手里的砍刀,伸出手指试试看这刀锋够不够锐利。 幽幽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也许春兰可以回答我?” 被点了名,春兰身子一颤。 应采澜拎着砍刀,突然一喝:“把那贱婢给我拖过来!” 冬雪听令,立即上前,把春兰拖到了应采澜面前。 应采澜声音也不高,问:“不是这么喜欢作证么?” “现在,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你是应彩月的贴身丫鬟,新娘子掉包的时候,你亲眼见到了,还跟着陪嫁来到王府。” “那么,不如现在给世子好生交代。” “为什么是我被送上了花轿?” “你早就知情,为何早不说!” 春兰本是王姨娘给应彩月培养的丫头,对应彩月是忠心的,处处都在帮应彩月。 平时,也没少欺负原主。 但,谁的命都没有自己的命金贵。 砍自己手指的时候,疼的还是自己,不是? 应采澜缓缓蹲下,捏住了春兰的手指,轻柔无比地道:“这手指能砍很久呢,咱们不着急,慢慢说哈!” 明明说话不大声,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但,春兰一抬眼,看到那双眼眸里宛如刀尖一样的锋芒,魂儿都要吓飞了! 二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眼角悄然朝应彩月那边瞥去,期待大小姐能救自己。 应彩月根本不跟她对视,而是上前拉住应采澜:“二妹你疯了!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拿着砍刀喊打喊杀的?你让世人怎么看待你这个世子妃,又让人怎么看世子?” 话语温温柔柔,苦口婆心。 不但关心应采澜,连阎佩瑜都关心上了。 但应采澜却不领情,站了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啊!” 应彩月被这一巴掌扇得摔倒在地。 她的眼泪立刻滚了出来,眼里全都是不可置信:“二妹,我好心好意劝你,你怎么可以打我……” 已然泣不成声。 这一来,最心疼的当然是王姨娘,她尖叫:“采澜!你怎么可以打嫡姐!” 可应采澜是被吓大的吗? “姨娘,你给我站那儿别动!” 警告完王姨娘,她还是死死盯着春兰。 一双眼眸宛如罗刹。 春兰见她应彩月都敢打、王姨娘也不放在眼里,终究是撑不住了,伏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道:“奴婢招供!” “春兰!”王姨娘凛声一喝,看向春兰的目光,充满了阴狠。 春兰哭得更凶了,颤抖着道: “这场替嫁,是奴婢安排的!” “奴婢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心疼大小姐。” “怕大小姐嫁给世子做寡妇,所以在蒙上盖头前,迷晕了大小姐、李代桃僵将二小姐送上花轿!” “这一切,跟大小姐没关系。” “大小姐第二日一早赶来,也便是知道奴婢做了错事,想要挽回的!” 她说完后,整个小厅里鸦雀无声,似乎能听到身旁人的呼吸声。 除了应采澜,没人敢抬头看坐在主位上的世子爷! 第9章 大郎,吃药了 阎佩瑜俊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捏着帕子掩嘴,轻轻的咳嗽声,听在春兰的耳朵里,却像是催命符似的! 应彩月急急忙忙说道:“世子息怒!是彩月管教不善,我房里的人做了这样狗胆包天的事,彩月愿意接受惩罚!” 可那世子却没理会她,而是轻声道:“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往死里打!” 春兰被拖了下去。 阎佩瑜又道:“这马夫打三十大板,之后送回去。” 小马也被拖走了。 最后,阎佩瑜的目光,落在了王姨娘的头上! 王姨娘心里一抖,赶忙磕头:“世子息怒,我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不辱康亲王府的门楣。” “采澜做了错事,抢走嫡姐的婚事,世子大仁大义不责怪,我等却不能当没发生过。” “今日,便是来接采澜回太师府,婚约理应按原定,世子妃应该是大小姐啊!!” 现在,世子可能死不了了。 应彩月的名声已经破坏完,也不太可能嫁得更好。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应采澜把位置让出来! 阎佩瑜轻声一笑:“呵!胆子还挺肥。” 他朝应采澜伸手,示意她过来。 应采澜撇了撇嘴。 她想要横着走,还得仰仗世子的金大腿呢。 将砍刀递给了冬雪,她慢吞吞朝他走过去。 将她的手捏住,阎佩瑜唇角的笑意,似乎真实了不少。 他幽幽问:“世子妃,王姨娘是你生母,你看该如何处置?” 应采澜的生母,说起来也是他的岳母。 虽然身份不上台面,但有些事做起来,也得多思量几分。 明着打死她? 那当然不行。 用现代的话说,容易被道德绑架! 应采澜相信,这腹黑鬼肯定是想背地里搞。 她便顺着台阶下,硬是挤出来了几滴眼泪,抽噎着道:“世子啊,我可真不知道,亲娘能这么害我!” “她这是要我去死啊!” “你可要为我做主!” “不然,我便只有以死明志了!” 演得上头,眼泪那是吧嗒吧嗒地掉! 阎佩瑜眉尖儿微微一扬,眸中闪烁着笑意。 脸上却露出了遗憾、痛心的神情,道:“不是你的错,你且放宽心,本世子会替你做主的。” “但不管怎么说,生你养你之恩,不能恩将仇报。” “如此吧,本世子修书一封给岳父,责令他好生管教侍妾,莫要手伸太长管到本世子后院来!” 虽然以康亲王世子之尊,真要打死一个姨娘,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人生在世,有些事还是委婉一些,不好落人口实! 他们暗中给王姨娘套麻袋,狠狠揍一顿是可以的。 此时就在康亲王府,“岳母”好生生来,却被抬着回去的。 说到皇帝那儿,道理没有问题,但道德有问题啊! 很快,王姨娘被婆子拉着,赶出去了。 这一计谋失败,应彩月也没被捞出去。 她跪在地上,心道完了,嘴上赶忙示弱:“世子,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求世子原谅!” 此时从头到尾,她都摘得干干净净。 非要挑刺儿,也的确找不出一个缝儿。 应采澜盯着她。 对这个女人,还是挺佩服的。 乍一看,应彩月年纪小好像没有王姨娘老辣。 却已经把王姨娘的狠毒,都给学去了。 甚至,嫡女的教养,让她比王姨娘更能隐忍! 以史为鉴,以越王勾践为镜,能忍的人,都不容小觑。 那么…… 要怎么样才能让应彩月彻底完球儿呢? 她正在思忖间,发现手心被捏得紧了一些。 回过神来,阎佩瑜抬眸看她,淡淡说道:“你是世子妃,蒹葭苑归你管束。后院的事,本世子不过问,都交给你吧。” 言外之意,应采澜想怎么折磨应彩月,都是合情理的! 应采澜对上他蕴含兴奋、期待的眸光,她悄然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露一手!” 这口气,仿佛吹进了阎佩瑜的心里。 仿佛羽毛轻轻落在肌肤上,那点恰到好处的痒! 他唇角微微勾起,“拭目以待!” 应采澜让他松开手。 他却没松,而是将人拉扯过来,悄声道:“世子妃这么勾人,今晚记得也给本世子露一手啊!” 应采澜:“……” 她为什么要作死挑衅腹黑狗呢? 罢了! 阎佩瑜松了手,她转身,朝应彩月走过去。 “好妹妹!” 她抬手,捏着应彩月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跟自己对视。 应彩月面露凄然,眸光破碎。 先前被掌掴,半边脸是肿的。 是个美人,柔弱得令有保护欲之人,内心不由一颤! 以为应采澜又要对自己动手,应彩月抖了抖。 纵然心里恨死了,嘴上还是求饶:“二妹,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偏见。这件事,我们可以和气解决的,真的犯不着弄成这样子难看!” 字字句句都是:她识大体,应采澜不懂事! 但应采澜跟她完全不同频道,松开她的下巴,手在她脸上拍了拍。 笑意深邃。 很快就松手了,她说道:“你的贴身丫鬟狗胆包天,主子都敢算计。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 笑了笑,应采澜一脸云淡风轻:“送妾夫人回西厢,每日三顿饭减为两顿,禁足三个月,不允踏出蒹葭苑半步。若有违抗,当逃奴处置!” 应彩月当然不肯接受,想要继续表演泡茶技术。 但不知为何,当她张口的时候,竟然“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了! 她震惊无比,捏着自己的喉咙,瞪大一双美眸看着应采澜,张口:“啊啊……咿咿……” 紧接着,婆子们上来把她带走了。 伴随着她的“咿咿啊啊”,还有外面中庭还在被打板子的惨叫“啊”。 应采澜嗤笑,自言自语:“大型交响乐音乐会现场,爽!” 阎佩瑜知道她会用毒术,也不意外,由得她玩。 他的身子不太能见风,很快又回去躺着了。 应采澜则是亲自去药房抓药,熬了一碗过来。 她坐在床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那个梗,便开口:“大郎,吃药了。” 说完,自己噗呲一笑。 阎佩瑜一脸莫名。 他关注点也不在这上,而是问:“本世子以为,少不得要你那嫡姐掉几颗牙,怎么就这样不痛不痒?下点哑药就完事儿了?” 第10章 你爱慕我 应采澜眼眸抬起,瞥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下哑药,是因为实在被绿茶味儿恶心到了。 都闹这样了,还表演什么姐妹情深! 阎佩瑜淡淡一笑,“我还以为,至少要毁容以上的?” 应采澜:“……” 行,这位还挺狠! 对女人是毫不留情,毁容都能想到。 她挑唇嘲讽一笑,道:“我出手,若连你都能看出来了,以后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原来如此。”阎佩瑜明白了。 不止是哑药! 只不过,潜伏的毒,慢慢变化。 想到这个,他很好奇:“从前,我也不是没见过你。怎么从未听说,太师府庶女,竟然会医术?” 他盯着她的眉眼,认真询问:“你那生母王姨娘,对你并不好。想必不曾让你读书习字?” “当然没有了!”应采澜心想:那老贱人想把真正的嫡女养废,怎么可能让原主读书习字? 阎佩瑜的问题重点来了:“那又怎么可能让你学医?” “她不让我学,我还不能自学成才吗?也许是天命所在,我在梦里学会了?”应采澜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想过怎么回答。 不担心原主人设坍塌什么的。 反正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她不疾不徐地答道:“再说了,人死一次后,便会得到重生。或许是她们欺我太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以他的身份,不会去注意一个庶女。 各种集会,庶女都是陪伴嫡女前来。 为免夺了嫡女光彩、更甚者触贵人霉头、冲撞贵人,庶女多半会低调行事。 但,因为嫡姐与世子有婚约,原主的确是见过阎佩瑜几回。 每次,她总是低眉顺眼,躲在应彩月身后。 他大概连她的脸都没看清过。 就这,原主还偷偷爱慕过这位世子爷,只不过碍于身份、碍于那是未来的姐夫,从不敢过多肖想。 谁知道,天意弄人。 她能嫁给阎佩瑜的时候,却选择了自尽! 可见王姨娘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对于应采澜的说辞,阎佩瑜显然没信。 他盯着她的眸光幽深,却没再问。 应采澜把弄着汤匙,低头试了试温度,才把药递给他。 “不烫口了,喝吧。” 他毫无防备,不皱眉头地把一碗苦药喝了下去。 她倒是惊奇了:“不怕被毒死呢?” “本来就要被毒死了。” 阎佩瑜随手把药碗递给她,躺了下去,幽幽地道:“我怕什么死啊?你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做夫妻,黄泉路上至少也会是一对鬼鸳鸯!” 应采澜原还在想:这死病娇,娶了个老婆死了都要带走! 然而转念一想,又明白:倒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 该死的大梁王朝,有陪葬制度:夫死,妻妾无出者陪葬! 不然,为何应彩月不惜抗旨,也要设计这一出代嫁? 当然了,如果丈夫点名不用陪葬的,也可以逃过一劫,但要出嫁当姑子! 见她满脸不忿,阎佩瑜笑了,问:“要不,咱再努力努力,尽快怀个孩子?哪怕是个闺女也好,至少我死了你不用陪葬。” 已经喝过避孕药的应采澜:“滚!” 她说这种话,他竟也不生气。 反而,还问:“应大小姐说的你爱慕我,是她胡诌,还是真有其事?” 应采澜:“……” 哇咧,刚刚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这妖孽。 双眸弯弯、露出了标准微笑八颗牙: “是真的呀!我这不是爱你爱得难以自拔,不惜打晕嫡姐替她出嫁呢吗?世子爷,你可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带小白脸去你坟头妖精打架!” 说完转身,绕过屏风出去了。 看着薄薄的丝绣屏风外那道身影,阎佩瑜唇角微微一勾。 且说王姨娘被赶出了康亲王府后。 白跑一趟的她,打脸疼得很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的气。 “回去后,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王姨娘越想越难受。 自从把应采澜送上花轿后,一切就失控了! “早知道世子死不了,还不如不换新娘呢!” 一旁的婆子倒是给了个提议:“夫人无非是心疼大小姐罢了。咱们只要想个法子,能把二小姐赶走就行。世子院子里也没有别人,到时候再让太师去与康亲王说说,让大小姐做继太子妃。康亲王同意了,那王妃与世子便没话说了。” 能说出“继太子妃”这回事的,“赶走”的意思…… 很明白了! 前任不死,后面的怎么“继”呢? 王姨娘一顿,立即道:“是个办法!咱们先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蒹葭苑这边,应采澜可不知道王姨娘又在筹谋怎么害她。 她连续在小药房忙碌了几天。 认真查账的时候才发现,这小药房里面虽然药品还是很齐全,但有个致命的毛病—— 混乱! 再把蒹葭苑里的所有人召出来问,竟然没有一个真正懂医药的! 她配了几个常用的毒傍身后,回到了阎佩瑜这边。 阎佩瑜虽然不像外界传说的:病入膏肓、不良于行。 精神好的时候,他的状态跟正常人差不多。 也是凑巧,洞房夜还能圆房。 但毒性对他的影响,还是大的。 譬如,发作起来疼得他死去活来。 再譬如,那毒性特别消耗他的精气神,以至于他每日都要睡六个时辰以上! 而如今,喝了应采澜的药后,他精神竟是好多了。 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外面的小榻上,半躺着看书。 “阎望,我想去买几个懂医药的下人。” 阎佩瑜对他直呼自己的名,也没放心上。 可见,他对这段夫妻关系的认可。 他视线依旧放在书页上,“要银子自己去账房支取,蒹葭苑的账本,让他们交给你就行。” 应采澜挑眉。 这么爽快! 她没走,而是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问:“你这小药房还是太小了点,我想自己开个药铺!” “嗯?”阎佩瑜有些讶异,把书给放下了。 他抬眸看向她,问:“药不够用?缺什么让人补充便是了。” 应采澜却是摇摇头:“这不一样,我补充一堆在药房里,但很多东西我可能用量极少、甚至不用。这就造成了浪费。” “我知道,你康亲王府家大业大,不差这几个钱。” “但我却认为,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而且有些药,放久了药性反而不好。” “所以,开个药铺,保证所有能够买到的药物品种齐全……” 顿了顿,她转头,对上他的双眸,道:“我想要的是,堪比御药房的那种!” 好大的口气! 第11章 别动手动脚的 说完,发现阎佩瑜眸中带着惊讶。 应采澜扪心自问,是不是要得太多了? 旋即,干笑道:“当然了,如果我男人没这能力,那比御药房差一点也是可以的!” “激将呢?” 阎佩瑜把书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坐了起来。 两人便是平视的了。 “对,就是激将!”应采澜下巴轻扬,唇角勾着微笑的弧度,轻声问:“那你中不中招呢?” 阎佩瑜微微歪了歪头,思忖片刻,问:“你打算自己经营?” “不。”应采澜摇摇头:“我对经营不懂,只能是出出一些新奇的主意,保证开了药铺之后,不但不能亏本,还得赚点钱才行!” “但具体经营,肯定还是要请一个大掌柜。” “开药铺,主要是想自己想要用什么药,随时都有得用。” “一些不常见的药,平时药铺在进货的时候,看到了也都可以收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能救命的东西,可都是财富!” “最后,也是我想拥有自己的产业,不想做一个混吃等死、活着的意义就是给你做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忒直白! 他们俩虽然认识才几日,但身子交流过了,彼此之间还是多了一些坦诚的。 并且,少年夫妻,他们俩的很多想法都在同一条线上。 算得上合拍。 “好,你说服我了。”阎佩瑜同意了。 他思量着,道:“如果你想做大药铺经营,便在朱雀大街上找铺子。恰好,我手里有一个。” 不想,应采澜却道:“不用了。朱雀大街在内城,你的想法是做达官贵人的生意,但我不认可。” “能在内城住的都是贵人,大部分都能请太医;即便小部分不能,那也只是一小部分。” “我若在外城经营,做大做强了,内城的贵人迟早会找上我。” “但主要,还是经营老百姓的生意。” 听她讲完,阎佩瑜点了点头:“看来你都想好了。” 他寻思着在外城的铺子,都还有哪里能空出来给她。 应采澜又道:“我整理过我的嫁妆了,在城隍庙那边,有一个三连的铺子。并且,是前店后厂的那种!” “前店后厂?”阎佩瑜眼里写着问号:“那是什么?” 应采澜这才想起,古人不知道这个。 她给他解释了什么叫前店后厂之后,问:“我用自己的嫁妆经营,算我自己的产业。你没意见吧?” 阎佩瑜是真惊讶:“本世子以为,以你的性子,这种事应当自己做主了,不会过问我的意思。” 他是何许人也,岂能看不出来,她虽然被迫接受了夫妻关系。 夫妻相处几日,虽然也挺不错。 但她骨子里,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 而且,新婚夜入洞房之前,她也跟他提了条件。 其中就有这么一条:她要拥有自己的事业! 本以为:以她的性子,怕不是背着他就去办了。 应采澜却深深地笑了,“我要创业,当然要跟你说了。” “你可是康亲王世子,我拼老命也打通不了的关节,你可能一句话就搞定了。” “再说,我不告诉你,你就不知道吗?” “你知道我瞒着你干了什么事,不会伤大男子自尊心吗?” “伤自尊了,不会跟我为难么?” “回头你找我吵架,我还得费心神。” “吵赢了,把你气死了怎么办?” “吵输了,我的脸往哪儿搁?” “跟你说一声就可以避免麻烦的事儿,我为何要当哑巴?” 阎佩瑜听得目瞪口呆! 但听完后,他倏地笑了。 笑容逐渐扩大,他忽然凑过来,右手扣住她的口脑勺,在她唇角吧唧亲了一口! 应采澜瞪眼:“!!!” 洞房夜在床上,谈清楚关系后,她可没有什么矜持。 可这大白天的,蜻蜓点水亲了这么一下,她的脸皮子突然烧起来了! “你干嘛?” 她挪屁股退开。 在她看来,谈身体可以,不要跟古代男人谈感情。 在以夫为天、三妻四妾的世界,会亏得渣都不剩! 这男人有颜值有钱有身材,睡一睡不吃亏。 但避孕药是要吃的,得保护好自己。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遇上良人也还好。 遇不上有良心的,丧偶式教育等着你、母职惩罚等着你! 阎佩瑜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在床上的时候,不挺放得开么?” “说正事呢!”应采澜干脆站起来:“一码归一码。你别动手动脚的!” 这妖孽苍白的脸上慢慢都是笑意,悠悠说道:“本世子不过是表达对世子妃的喜爱,这也有错?再说了,我也没动手动脚啊。” 是真喜爱。 本就感觉她特别,再听她这般说辞,他心动得厉害,不假思索便这么做了。 “……” 应采澜哼了一声,没接这话茬,而是道:“你要是精神头好,今天晚上再表示!青天白日的,没时间跟你玩儿亲亲!我去办正事了!” 说完就走。 看着她那快捷的步子,阎佩瑜唇角的笑纹加深。 他伸手摸了摸唇角,自言自语道:“在床上是只火辣小花猫,下了床就变成清纯大白猫了。幸亏啊,应家送来的是她。” 要是应彩月,别说下嘴了,光听见说话,去年的年夜饭都要恶心得吐出来! 应采澜带着冬雪出了门,出来后,她的情绪也就平稳了。 冬雪问:“世子妃是先去城隍庙那边?” 她是蒹葭苑的大丫鬟,打小就伺候阎佩瑜的,二十五岁往上走了。 成熟稳重,性子高冷,话不多。 相比之下,秋菊那年仅十八岁的小丫头,心思好像多一些。 应采澜答道:“不,我们先去牙行。” 冬雪也不多问,直接跟车夫道:“去通达牙行。” 通达牙行是帝京最大的牙行,达官贵人府中的奴仆,大多数都是在这里买的。 掌柜的看见面生的客人,也并没有任何不同目光,都是一样热情。 “这位……夫人,是想找几个人手?” 应采澜点点头,报出条件:“首先找懂医药的,最少五个,越多越好。其次找会武功的,最少两个,武功越高越好。两种都一样,男女不限,价钱好商量!” 看样子,是个不差钱的主。 掌柜的当即将她请进包间,茶水奉上。 冬雪虽然不多事,也不多话。 但掌柜的去叫人后,她还是多嘴问了句:“世子妃想要用人,何不跟世子开口?” 第12章 蔺炀 应采澜打开茶盏的盖子,闻了闻茶汤的味道,才吹了一口茶沫儿,轻轻喝了一口。 茶水不错,不愧是做大生意的。 放下茶盏,她才回答:“你家世子给我的人,那是他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的。那是我傍男人得来的,不是我真正的本事。” 此时她一无所有,靠男人稳脚跟,很有必要。 她给他解毒救命,因为挂着夫妻关系还得陪睡。 而他呢,给她暂时的庇护。 这是平等关系,各取所需。 可当他的毒解完了后,这种关系迟早会打破,早晚会失衡。 到时候她靠什么? 难道靠有个肚子,做生育工具么? 不想沦为工具人,女人任何时候,都得有自己的底气! 听了她的话,冬雪微微一怔,看着她若有所思。 这时候,大掌柜带着册子进来了。 “夫人要找的,都在这两本册子里。” “您看中哪一个,便勾选出来,小的将人带过来让您掌眼,合意的就带走。” “不合意也没关系,日后小号继续留意,将人送上门供夫人选,亦是可以的。” 应采澜连连点头称赞:“你这大掌柜,可真会做事。” 她笑眯眯地道:“是否考虑跳槽,为我做事?除了开工钱以外,另外还给三成分红。你看怎么样?” 人才,在哪里都是高待遇的。 掌柜的没想到她竟然会挖人,还给这样的优待,不由愣住了。 但不愧是圆滑的生意人,只是笑了笑便道:“夫人说笑了,小人没啥本事,全靠东家收留、栽培,才有今日。” 应采澜也就是随口说说,并不认为能成。 本就是随口一说,被拒绝了也没什么。 她低头翻册子,很快勾选了十一二个“个人简历”上懂医药的,让掌柜的带过来相人。 她也不用太精通的,出点简单的题考一考就行。 等她挑选会武的人选的时候,掌柜的出去带人。 冬雪提醒道:“世子妃,牙行里很难买到真正能保护到你的人。” 应采澜微微愣住,转头问:“为何?” 冬雪是康亲王府的家生子,她是大管家的女儿,对于这些当然是了如指掌。 她解释:“可以说,世子与太子皇子他们,一脉相承。您是世子妃,又是个聪明人,多想想便知一二。” 应采澜倏地把册子合上。 她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 那位便宜公公,是皇帝的亲弟弟,还是一个妈生的! 并且,都是先帝嫡皇子! 打开格局说: 如果不是当今皇帝上位,说不定能轮上康亲王? 再联系一下,阎佩瑜之所以无端端中毒…… 其一,他得罪了什么人,别人容不得他活着; 另一种假设:帝子们容不得他,暗中下毒手; 还有第三种可能:皇帝容不得他! 最后这种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么整个太医院群医无策,就有解释了! 这种情况下…… 妈蛋,身为他的老婆,她要是不多长几个心眼,怕不是被人捅成筛子? “牙行能够找到的武人,多半也就是普通富人家看家护院那一类的。”冬雪实诚地道:“世子妃若想找高手,这些都可以略过了,还是不如回头让世子给找一两个。” 应采澜拧眉思索。 还没想完,门被敲响。 “进。” 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刚才的大掌柜,而是一名穿着锦衣的年轻公子。 二十出头的年岁,五官清俊,羽扇纶巾。 一进来,他先笑:“我道是哪一位贵人这么大的口气,要挖我家大掌柜呢。原来是康亲王世子妃!” 他扇子一合,抱在手里冲她作揖行礼:“不才在下蔺炀,见过世子妃!” “你认得我?”应采澜很是惊讶。 原主可真没什么机会抛头露面,哪怕偶尔出来,也都是跟长辈、或者应彩月一起的多。 并且,还总是低头不敢看人的那种。 竟然,还能被人认得出来? 蔺炀又把扇子打开了,轻摇着羽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道:“帝京中的贵人,但凡蔺某见过一面的,都记在脑海里。” “近日,康亲王世子大婚,太师府将嫡庶女二人一同送嫁。” “此事不是满城风雨、整个帝京都知晓了么?” 应采澜感慨地点头:“蔺老板好本事!” 蔺炀谦虚地道:“生意人罢了。” 士农工商,商为末。 天子脚下,没点本事的,混不到这么大的买卖。 这名蔺老板看上去也是风流雅士,长得很不赖。 但应采澜还是觉得,没她家里头那病秧子好看! 她把话题转回正事上:“既然蔺老板亲自出来,这么说我有福气了。是不是你亲自给我挑人?” “未尝不可。”蔺炀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门外的六人鱼贯而入。 四女两男。 进来后,齐齐向应采澜跪下行礼,等着她挑选。 封建社会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就是这样没有人权。 应采澜不太喜欢这种,但她也得适应。 蔺炀又道:“掌柜的选了有十人,但既然是康亲王府要选人,那自然得选择容貌优等者,断然不能选容颜残缺的。其他四人便排除了。” 应采澜是发现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嫌弃那些人,但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只不过做生意的,碍于达官贵人确实有颜值要求,他不得不这样做罢了。 应采澜低头看名册,将眼前六人对号入座,最终选择了四个。 太少了! 光是蒹葭苑的小药房,四个人也就刚好够用。 要开药铺,一开始小药铺也得有七八个伙计吧? 蔺炀惯会察言观色,询问:“世子妃,可是不够?” “其他人也都叫进来吧。”应采澜翻开名册的其他页,道:“刚才我勾选的,全部送进来。我不是来买花瓶的,不介意颜值,只要有能力就行!” 是人都喜欢看漂亮的,但她又不是找小妾,不是来买花瓶的。 对她的说法,蔺炀挑眉,还是让人把其他人都叫进来。 相反,经过考核,剩下的四个应采澜全都留了。 等待办卖身契转交的时间,蔺炀又问:“听闻世子妃还要寻会武的?” 应采澜朝他看去,问:“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拍了拍桌上的名册,她微微一笑:“不要这类的!” 第13章 怀瑾 即便应采澜自己没多少本事。 但她是混迹雇佣兵世界的秘医,很是清楚: 三脚猫功夫,没啥卵用。 遇上真正的危险的时候,稍微谦虚的,也就图个拖延救命时间。 过度膨胀的,反而死得更快! 蔺炀很是爽快:“想来,世子妃想找的贴身护卫,牙行里是很难找到合适的。” “在下多年来行走江湖,结识了一些朋友。” “正好,近段时日有位朋友想找个看家护院的活计,拜托到蔺某这里来了。” “如果世子妃愿意,蔺某将人叫过来,你相一相。” 应采澜关心两个重点:“男的女的,武功多高?” 如果她未婚,她毫不犹豫选男的! 生理原因造成的结果: 男女天生的优势迥异。 一如男性再仔细,也不会有女性做事那么细腻一样; 女性力量再强大,真的要跟男人拼起蛮力来,还是要差一些的。 可她已婚,找个男的贴身护卫,阎佩瑜能同意吗? 即便他同意,公公婆婆呢? 蔺炀八面玲珑,当然知道她忌讳什么。 但他还是强烈建议:“是男子。其武功世子妃大可放心,绝对是堪比大内高手的存在。也就是他这两年开始厌弃江湖,想要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生活,才会选择屈居人下的。” 他劝说道:“即便世子妃不用他贴身护卫,看家护院绝对也是个好的。您可先见见人,不满意也没关系。” “行,先见一见。”应采澜同意了。 她又问:“若有女子,也请推荐。” 蔺炀摇头:“目前,并没有适合世子妃做贴身护卫的女子高手。” 他的话很明白: 有女子会武功、也有高手。 但,不适合你。 可见,这人不但长袖善舞,还很了解皇家内幕! 他也没把话说死:“蔺某可为世子妃多留意,若日后有这样的人选,先送给世子妃相看。” “行。”应采澜也不喜欢磨叽:“那把那位高手请出来吧。” 不做贴身护卫,只是养在蒹葭苑里,在她出门的时候带在身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阎佩瑜如果介意…… 打一顿! 一顿不行的话,那就打两顿! 现在他仰赖她救命,她尚且做得了主。 如果不是她有这个本事的话,阎佩瑜肯定不会帮她,那她压根无法在康亲王府立足。 很快,应采澜见到了这位叫做怀瑾的高手。 怀瑾一进来,冬雪便低声道:“他没收敛武人气性,的确是高手。” 应采澜挑眉。 本以为,被说成是不亚于大内高手的人,应该是个粗壮的武夫。 她是真没想到,怀瑾看上去如此清隽。 长相是清清淡淡那一挂的,美中不足的是,下颌线处有一道陈年旧疤。 一双眼睛里完全是对一切的淡然。 像是被什么事深深伤害过,信仰坍塌过,之后勉强活过来的行尸走肉一般! 应采澜问:“倘若我与我家世子被人追杀,你救谁?” 怀瑾答道:“自然是救我主。” 应采澜又问:“你可还有什么亲人?” 怀瑾道:“父母双亡、无妻无子。” 应采澜:“倘若将来你有了心爱的女人……” 这个问题没问完,怀瑾直接道:“在下心爱的女人,已经故去了。” “抱歉。”应采澜顿时闭嘴,没问了。 倒是怀瑾又说了句:“世子妃可以放心,在下已无牵挂,但求一处居所容身。” 这个人不但没有牵挂,他根本对自己的生命也许都不在乎了! 应采澜感受到的这一点,不是太满意,道:“你若想清静,我身边反而没有清静。” “无碍。”怀瑾说道:“世子妃给怀瑾一口饭吃,即可。” 应采澜:“……” 她是真的不太想用这样完全没有弱点的人。 再者,他已无顾虑,会用心保护她吗? 蔺炀不愧是生意人,看出来她的顾虑,说道:“左右世子妃暂时也没有其他人选,不妨先试用怀兄。若他日有更合适的,再换人也不迟。” 又看向怀瑾:“怀兄不介意吧?” 怀瑾似乎完全失去了七情六欲,对这样的条件,也可以接受:“不介意。” 顿了顿,又道:“世子妃放心,君子一诺,您给怀某容身之所,怀某会尽心护卫东家。” 应采澜又问了一个疑惑:“那你为何愿意跟随我做事?而不是选择别人?” 高手,其实完全有资格选别人。 回答她问题的,是蔺炀:“世子妃出身高门,总该是知晓。贵人们用人,总是要问及祖上三代的。”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但世子妃您没问,蔺某才会将怀兄推介给您。” 换句话说:怀瑾不想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过往! 他这样的人,是很难在帝京高门找到事做。 而普通人家,也不太需要请这种高手。 商贾人家有可能,但怀瑾本人不太愿意去。 不是看不惯商贾之家,而是多半要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他只想清静。 像康亲王世子妃这种深宅妇人、皇室宗亲,十分需要这样的高手。 花得起钱、又不常出门。 完全符合他。 蔺炀才会举荐。 应采澜想了想,转头问冬雪:“你看怎么样?” 冬雪的回答很公式化:“世子妃不若先带回王府,让世子掌掌眼。” 摆在现实的问题:怀瑾再好,如果阎佩瑜不同意,应采澜也不能用! 选好了人,应采澜暂时没回王府。 而是带这群人去了城隍庙大街。 也让新来的“员工”看一看,以后他们要打卡上班的“公司”! 这群人这才知道,原来是要做药铺伙计,而不是在王府做下人。 “我也是第一次过来,还不是很了解这铺子的情况。” 应采澜四处张望了一下。 先前已经命人过来送讯息,恰好这铺子的老板经营不善,也确实想关门了。 一切顺利。 冬雪提醒她:“世子妃的嫁妆里,应该会有房契和地契的图。” “哦对。”应采澜上辈子没买过房子。 她不是雇佣兵,但爸爸们都是,本事没学到他们的,生活习性倒是有那么点像。 那就是: 居无定所、作风狂浪、言行举止粗野、一言不合就动手…… 雇佣兵爸爸们一般不买房子,常年带她四处流浪。 没买过房子的人,经过冬雪提醒,她才知道房契这东西上面有图纸! “行,那我先回王府。” 一行人分成两批,部分留下来收拾铺子。 其他人跟应采澜回府。 孰料,尚未回府途中,竟出了意外! 第14章 不是扒衣裳,而是扒皮 “先熟悉一下环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应采澜还是明白的。 决定先回王府,她立即做出了安排:“你们几个谁算数、整理收纳方面比较好的,抽三个人先跟我回府。其他人留下,配合这里的掌柜,把这铺子收拾一下。” 在通达牙行买来的八人,很快做了分工。 跟应采澜回府的,是两个姑娘、一个男的。 应采澜还出题考过,确定当真选的都是会算数的。 公平、公开、公正! 冬雪也是发现了,她家世子妃选人很绝: 男女不限,却没有一个低于二十岁的! 问就是:【年纪太小的,心里的幻想多,大概率会心思复杂,我要沉得下心做事的人。】 冬雪不禁高看了她几眼,心道:难怪世子对世子妃另眼相待,他对女子何时有过这般纵容,也就是这样的世子妃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心思有了变化,对这位新主母,冬雪自然更用心一些。 上了马车后,她提议:“世子妃,他们跟了新主子,你是要给他们赐名的。” 世子交代过:世子妃被王姨娘往废的方向养,规矩方面还需要多提点;在蒹葭苑里如何无所谓,出去了别冲撞贵人。 买来的奴仆都是有卖身契的,跟了新主子,自然要新主子赐名。 三人跟在马车外面走,听到这话,也都看着马车,等应采澜给他们取名。 应采澜不假思索,吐出三个名字: “川贝、雪梨、枇杷膏。” “算了,枇杷膏不好听,就叫枇杷吧!” 枇杷的名字,当然是给小厮的。 川贝是一个穿着米白色素衣的姑娘,雪梨则是穿着鹅黄色衣裳那个。 众人都惊呆了:“……” 川贝是个会说话的:“世子妃为何给我等取这样的名字?” 应采澜失声一笑,“世子爷一整天咳咳咳,本世子妃希望他快点好。” 这三样,都是止咳的! 众人绝倒。 这么草率的吗? 但也觉得,这位世子妃,很有意思。 包括怀瑾,都没忍住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 康亲王府在内城,城隍庙在外城,回去要经过西市。 西市历来鱼龙混杂,人流密集,冬雪命车夫走偏僻点的道,以免被人群堵路耽误时间。 马车拐到了内城墙这边的路上。 谁知道,刚走了一段,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见状,本来跟在马车后面有几步距离的怀瑾,立即上前守在了马车旁边。 冬雪撩开车帘。 前面有五六个混子,后面有七八个。 十几个地痞流氓,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了! 冬雪先下车,沉声喝道:“大胆!竟敢阻拦康亲王府的马车!” 大丫鬟的风范儿,就出来了。 不愧是阎佩瑜亲口认可的心腹! 但,那些人显然是冲着应采澜来的,自然不怕这点威吓。 领头的喊了句:“兄弟们上,咱们看看抢嫡姐婚事的庶女世子妃,究竟有什么能耐!” 一众一哄而上。 怀瑾第一时间把佩剑摘下来,没有拔剑。 在天子脚下,杀人不是终极目的,反而会给主子惹祸,只要能把对方制服就行。 所以,他跟这群人对打的时候,用的剑鞘! 应采澜一听那领头羊的话,就明白了。 是太师府那边的人。 大概率,是她那个“老娘”! “川贝雪梨不会武功,你俩上车躲避。”应采澜当机立断做出了安排:“枇杷你是个男子汉,护着俩姑娘。” 说完,她自己撩开车帘,下车! “世子妃,别下来!”冬雪也是会武功的,打了一个发现应采澜竟然下来了,心都慌了。 要是世子妃有个什么差池,她可担不起护卫不力的名头! 那些混混正愁应采澜在马车上、被人护着,不好对付。 她还自己下来了,当真是自寻死路! “快点,应采澜下来了!” 当即,分了几个人,冲她冲过来。 应采澜下车后,把有些惊慌失措的川贝雪梨给推上马车。 又拉了一把枇杷:“你和车夫,在车门护着,别让自己人受伤!” 川贝着急:“世子妃,你也上来!” 这时候,一个地痞靠近,捉住了应采澜的肩膀。 应采澜动作也不慢,顺手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 回身、扬手就是一鞭子! 一鞭子抽下去,那地痞是完全没有预料,脸上立即剌开了一道血痕! “他娘的,给老子扒了她!” 应采澜冷笑,大喝一声:“怀瑾,抓活的!” 怀瑾应了一声:“嗯。” 冬雪本想劝说应采澜上马车去,十来个流氓,怀瑾完全能自己对付。 但一转头,见她挥舞鞭子虎虎生风。 连续抽了好几个,竟然每一个都抽中了脸! 巧合太多,就绝对不是巧合。 他们家世子妃,竟然会使鞭子? 应采澜会用鞭子,是其中的一个雇佣兵爸爸,耍了一手炫酷的九节鞭。 以前她也很感兴趣,就让他教自己。 她花太多时间主攻医术毒术,耍鞭子这个也就练了个皮毛,没成什么高手。 但是,今日对付这些流氓,也够用了! 不到十个回合,怀瑾已经将所有人打倒在地。 冬雪找来了绳子,川贝几人也都下了马车,跟怀瑾一起,将人都捆了。 而应采澜那边,她还捏着鞭子,对着其中一个地痞又抽了起来! “你方才说……要扒了我?我可去你娘的!” 那地痞被捆住了,她也没放过,立即抽出了第二鞭:“现在,换我扒你了!” 一鞭一鞭抽下去,别说衣裳被抽破了,简直是皮开肉绽! 可不是扒了? 不是扒衣裳,而是扒皮! 川贝雪梨枇杷,看得目瞪口呆。 这年头,奴才保护主子丢命的多见,把奴婢扔上车、主子保护他们的,绝无仅有! 他们这是跟了个好主子啊! 冬雪和怀瑾都站在应采澜身后,随时护着。 应采澜收了鞭子,回头塞回车夫的手里:“沾血了,回去洗洗吧。” 等着她出完了气,冬雪才问:“世子妃,这群人怎么办?拖回王府,让世子处置?” 这位世子妃本是长得漂亮,用现代话说,便是清纯玉女的类型。 原主自卑,总是低头,美得不出众。 但到了应采澜入驻这具躯壳,那种美丽,便张扬而出! 她咬了咬下唇,露出了一截白牙,唇角微微勾起嗜血的弧度: “不!” “本世子妃,要将他们送去京兆府!” “告、状!” 第15章 你行你上 皇亲国戚的事,多半不会送京兆府来。 通俗一点说就是:庙小,供不起这样的大佛! 突然来了皇亲国戚不说,这特么还是康亲王府刚过门的世子妃! 府尹大人头疼不已:“世子妃您要不……往上告?” 但应采澜振振有词:“地痞流氓,当街欺男霸女。不过是恰巧欺凌到了本世子妃的头上,踢到了铁板。难道,这种治安纠纷,不该归京兆府管辖?府尹大人,难不成京兆府不管这种事,还要我告上大理寺去?” 可不是踢到铁板了么? 她猜想: 王姨娘安排了这一出,肯定是等着她出门,想要败坏她的名声。 目的只有一个:弄死她,让应彩月上位! 可惜,千算万算,谁也想不到她应采澜竟然在出门后,去牙行买奴仆,无意中得来了怀瑾这样的高手! 如果没有怀瑾,单靠她耍鞭子、用毒,加上冬雪,她们会落什么结局? 即便冬雪会武功,一个人对付十几个男人,还是弱势的。 最后的结局,莫不是她真被扒了衣裳,名节彻底受到损害。 康亲王府还能要这样的世子妃? 事实证明,未雨绸缪的必要性! 府尹大人姓赵名诚。 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尴尬的。 说是京官,可这职位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天上掉块石头砸下来,随随便便都能砸几个贵人。 闹到京兆府来,都能砸死他! 被应采澜那么一怼,赵诚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案子,当即开庭审案。 “你等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欺凌良家妇女……” 话没说完呢,应采澜打断了他的话:“赵大人,事不是这么个事儿!” 赵诚:“……” 他寻思着:你行,你上? 反正,康亲王府他开罪不起。 他只好老老实实:“世子妃,您请说!” 应采澜转头,扫了一眼被捆住的十几个男人。 满满当当地排排坐…… 哦,排排跪在公堂上。 她一针见血地道:“大人,他们知晓我是康亲王世子妃,显然是蓄谋冲我而来!” 语气幽幽,她抬起眸光看向赵诚,问:“这不是一般的欺凌良家女子案子,您看呢?” 赵诚:“!!!” 你说不是就不是! 那康亲王世子,逢人见面笑脸迎人,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可他打小做太子伴读,又怎么可能是个软包子? 太子身为储君,跟随皇帝身边学习打理国事。 这些年,提了不少令人赞不绝口的政见。 据说,那世子爷就是太子背后的智囊! 懂的都懂。 这样的人,杀人不见血。 但凡有脑子的人,谁都不敢得罪他! 大婚才几日就能出府的世子妃,若不是世子首肯,她敢吗? 这代表着,世子对这位新婚妻子,是纵容的! 赵诚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做了多年,别的优点说不上,但这一点是出类拔萃的—— 圆滑! 赵·人精·诚,自认为自己想的方向没有差别。 他清了清嗓子,从善如流地一拍惊堂木:“竟有此事!大胆狂徒,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些人是拿了好处办事的,进京兆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耍赖呗! “我们哪里知道这是世子妃,看见他们大道不走,偏要走那偏僻巷道,不就想戏耍一番,也没有别的意图。” “大人,错了的我们认,没的事也不能诬赖我们啊!” 都是油皮子。 谁也没料到,领头的刚说完,应采澜一个箭步走过去。 一脚踹在了这地痞的心口,将人踢倒在地。 然后,对准男人的脸,一脚踩了上去! 众人:“……” 好彪悍! “啊!”男人吃痛:“你……你还是个女人吗?” 应采澜这时候,脸上还能挂着笑意。 “我是不是女人,需要向你证明?” “地痞流氓耍无赖这一套,我可是见多了!”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说真的,雇佣兵做事,可比这野蛮粗鲁多了。 她只是个秘医,比不上他们狠,但在气势上也学了个三分。 这一脚踩下去,她还狠狠碾了碾,身子往下蹲了蹲。 体重碾压—— 咳咳,虽然她体重大概率不过百,但也够这男人受的了。 明明做的事如此张狂,说话却还是轻轻柔柔的:“老实交代,少吃点苦头,你觉得呢?” 要说,原主虽然打小就被王姨娘支使干活,身子骨还是挺不错的,比一般的闺阁小姐都要强壮一些。 但被pua长大,自卑感强,还是讨好型人格。 说话,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声线也养得十分娇弱。 应采澜又刻意如此说话,听着悦耳无比。 可她那一脚,愣是压迫感十足! 男人吃痛,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绣鞋上的缀珠。 这女人,跟雇主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丑丫头? 人家这么漂亮! 性子弱,说话不大声? 好吧,的确不大声,但彪悍得跟母老虎似的! 哪里弱了? “还不快从实招来!”赵诚看到这位贵人主子比想象中还要猛,小心翼翼地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招呼衙役:“不招供,就上刑!上大刑!” 平时这些街头恶霸,没少欺男霸女。 也不是没进来过京兆府,大牢都是蹲过的好吗? 可也没见赵诚这么狠过! 当即,有人招了: “大人饶命!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 赵诚可真是狗腿子,厉声喝道:“你们害的是世子妃,当是跟世子妃求饶!” 应采澜挑眉。 这狗官! 如果不是苦主有势力,难道就和稀泥过去了? 得,天凉了。 她根本不寄希望于赵诚审案,而是亲自问:“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又看向在一旁记录案情的师爷看去:“有劳师爷,如实记录。” 师爷咽了咽口水:“是是是!” 十几个地痞呢,总有几个招的。 “是一个小娘子,给我们兄弟们二百两银子。” “也没让咱们干什么,只说让咱们蹲着康亲王府,等世子妃出门的时候,当街扒了她的衣裳就成。” “这也够不上什么死罪,给的酒钱也蛮多,咱们就接活儿了。” 应采澜一点儿也不意外,幽幽问:“然后呢?是不是让你们扒了我的衣裳后,再四处宣传,让整个帝京都知道,康亲王府世子妃名节不保?” 那几人都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应采澜又问:“若找出这个小娘子,你们还认得?” 第16章 我好怕啊 那个地痞连连点头:“当然认得,又不是多久前的事,不就是前天么。给银子的雇主哪儿还能忘了?” 另一个也说:“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也就过了这两日,世子妃就出门了。本来还以为,少不得等个把月才有机会呢!” 问出了答案,应采澜松开脚,朝前走了几步,道:“赵大人,这种事无非是寻仇滋事。本世子妃心里有怀疑的人选,但请大人前去传唤疑犯!” 赵诚擦着冷汗。 能得罪世子妃的,能是什么普通人么! 这一个处理不好,岂不是两边都要得罪死? 他不想答应,世子不好惹,难道太师就好惹? 可他不敢不答应! “世子妃请说。” 应采澜掷地有声:“太师府,王姨娘院子里的人!” 赵诚:“……” 太师是个大官儿没错,可人家世子是皇家宗亲! 斟酌斟酌,比较比较。 还是传唤吧! 等待传唤疑犯的重点时间—— 康亲王府新娶的世子妃,大婚不到五日,出门被地痞流氓围堵,当街扒衣。 她将人擒拿,扭送京兆府! 这消息不胫而走。 甜瓜已经熟了,人人都吃上了! 京兆府的人上应太师府邸,传唤了王姨娘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 应太师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 她们被带来公堂的时候,应采澜正坐在赵诚设的椅子上,旁边的几上摆满了茶水和各式吃食。 新过门的世子妃,捏着糕点、吃得正香! 王姨娘院子里的人都被拿了,她就算不想来,也得来。 进来后,看见她欺压了十几年的女儿,不但毫发无伤,还如此逍遥自在。 气得差点把牙根咬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见王姨娘,应采澜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桃花酥! 咔嚓! 宛若咬断王姨娘的人头! 她嘴里还有食物,一边咀嚼一边说话:“行了,人都来全乎了,你们挨个儿看。是谁给了你们银子,让你们谋害本世子妃的,一定给我看清楚喽!” 言行举止,是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范儿。 但,她是庶女嘛。 别人只会想: 太师府真是丢脸,哪怕是庶女,也不能教成这样啊! 王姨娘可真没教过女儿如此粗鄙,她只是什么都不教,然后pua! 见不少猜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心里气得要死,却不敢发作分毫。 不等指认,她说道:“赵大人,世子妃是我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得了世子青眼也算攀了高枝儿,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养了个世子妃,我院子里的人与有荣焉,怎么可能会做这等事?” 应采澜嗤笑,反问:“你院子里的人,怎么会做做谋害世子妃的事,难道不该问你吗?” “王姨娘你这不对劲啊。” “公堂之上,是赵大人审你、怎么变成你审赵大人了?” 赵诚连连点头。 他屁话没说一句,任由应采澜在这里主导。 这公堂谁做主,王姨娘还看不明白吗? 她矢口否认:“你是世子妃了,哪怕是你的生母,我也是人微言轻。你非要栽赃,我也没有办法!” 反正,不承认就对了! 应采澜一点儿也不急:“你们先指认吧!” 所有地痞,都看了一圈王姨娘院子里的人。 两个婆子,四个丫鬟。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雇主,领头的肯定见过,指着其中一个丫头:“就是她!” 不是一等丫鬟,是二等丫鬟春桃。 春桃早就紧张得脸色发白,被指认后立即跪了下去! 也不说话,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赵诚一拍惊堂木:“大胆贱婢!竟然敢谋害世子妃,来人,先打三十大板!” “且慢。” 应采澜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幽幽说道:“赵大人,不是先审问,不招才用刑啊?你为何不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 赵诚想要尽快结案,把春桃打死,也是给康亲王府一个交代了。 同时,案子不往深处刨,不动太师府根基,也不会得罪太师府。 两边讨好,两边不得罪。 不得不说,真是人精! 再说了,赵诚心里想的是:你们娘儿俩内斗,不要扯上外人啊!万一回头你们俩和好了,我这不是两头不讨好么? 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便是如此由来。 可应采澜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她抬头看向赵诚,问:“赵大人,你看如何?” 赵诚张口,还想劝说一下:差不多得了。 不料这时候,外面有人高喊:“世子到!” 众人都是一愣。 应采澜更是吃惊。 眼瞧着她那“病秧子”老公,坐在椅子上被人抬了起来。 她还得把影后的面具戴上,立即站了起来走过去:“哎呀,世子爷你的身子不好,还来这里做什么?” 阎佩瑜被安顿坐下,照例捏着帕子咳嗽两下。 然后抬眸,打量她浑身上下。 确定没损毫发,才开口:“才娶过门几日的世子妃,出个门,就让人给欺负了去。本世子若不过来,康亲王府在这帝京,还用立足么?” 不轻不淡,三言两语。 赵诚额角的冷汗已经不算多了,后背都湿透了! 他赶忙下来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阎佩瑜也不看他,捏着帕子低声咳嗽,还是问的应采澜:“世子妃,可是受惊了?” “对对对!”应采澜点头宛如小鸡啄米,柔柔弱弱地道:“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害怕!我好怕啊,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夫君了!这一吓,我这虚弱身子怕是晚上都吃不下饭了!” 众人:“……” 你抽鞭子虎虎生威的时候,哪里受惊了? 质问公堂,代替赵诚审案的时候,哪里害怕了? 脚踩地痞的头,逼迫招供的时候,哪里柔弱了? 坐在那里喝着上好茶水、配着四样茶点的时候,哪里虚弱了? 偏偏—— 她的新婚夫婿,愣是听信了她的说辞。 那位传说中快要死了的世子爷,满脸都是心疼:“世子妃别怕,为夫会替你讨公道的!” 以及对有人敢欺负他媳妇儿的愤怒:“赵大人,你说呢?” 实际上,阎佩瑜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什么德行么? 他当然知道! 也就是配合着她表演罢了。 当然,愤怒是真的有。 毕竟,太师府蹦跶得太欢。 本来念在怎么说都是岳家门户,弄死应家对他没好处,所以才给了脸面。 可一再挑事儿,真当他康亲王府的门脸,是面团捏的么? 赵诚想要擦汗,发现帕子已经湿了。 第17章 有点脑子,但不多 赵诚精明过人,哪能看不出来,阎佩瑜对岳家是不满的。 同为男人,怎么可能不理解? 被岳家算计了,原定新娘被换了这件事,王府已经认了,竟然还敢谋害世子妃? 拿世子豆包不当干晾呢? 赵诚只好道:“世子爷放心,下官一定秉公执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奸犯科之徒!有劳世子旁听!” 于是,夫妻俩坐在边上旁听。 赵诚老老实实审案。 那新世子妃殷勤得很,端着自己喝过的茶杯,送到世子爷面前:“夫君身子不好还赶来,肯定渴了。” 阎佩瑜:“……” 在外面装得像只小白兔,回房里给他摸头大比兜。 偏偏,他发觉自己有点受虐倾向,就喜爱这鲜活模样。 魔怔了! 他给脸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发现杯沿上还有点心的碎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边,赵诚已经下令用刑逼供。 春桃被上了夹棍。 “本府问你,为何要谋害世子妃?是何人主使?从实招来,便可少受一些罪!” 春桃忍受着夹棍之刑,痛哭惨叫。 王姨娘看得心里更是恨死应采澜了。 但她面上不动。 来之前,已经说好了,让春桃一力承担背了这口锅。 奴才的卖身契在主子的手里,是生是死,还不是主子说的算。 春桃冤枉,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说:“是春桃自己所为,没有任何人主使!一切只因为春桃看不惯二小姐,她谋算嫡小姐婚事、抢了世子妃的位置,奴婢都看不起她!” 理由很牵强。 但她要是说了,回去也是死。 不但她死,还有家人! 所以,她咬牙死不吭声。 她不供出主谋的话,案子就只能按照这个程度结了。 应采澜靠在椅背上,坐没坐相。 反而是那病弱的世子爷,坐得比她还端正。 不知情的人,怕不是以为病重的是世子妃! 皱眉地看着王姨娘眼里的得意,应采澜忽然开口:“赵大人,春桃招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说不定背后主谋一开始就将她视为弃子,牺牲掉这颗棋子、保全主子呢?” 她露齿一笑:“不若,将王姨娘院子里所有人,全都打一遍。一个不说实话不打紧,总有说的!你看如何?” 赵诚:“……” 其他人:“……” 还能如何? 世子在她旁边坐着呢,摆明了要护着她、也是护着康亲王府的脸面! 王姨娘脸色一变:“采澜!就算你现在贵为世子妃了,做人不能忘本!我是你的生母,你自幼,也是我院子里的人拉拔长大的!” 应采澜理她吗? 还是理的。 她不咸不淡地开口: “是呀!” “你是我的生母,可你院子里的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倘若今日的事,不是恰好我带着武功高强的人,哪儿抵挡得住十几个男人?”“如果我被当街扒了衣裳,等待我的下场是什么?” “难道不是为全名节,以死明志?” “凶狠一点的,指不定都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就算我不想死也要逼死我呢!” “你院子里的人拉拔我长大,难道就是为了我长大嫁人以后,逼死我?” “图啥?” “难道,就图我表演一个被逼死,满足他们的变态欲么?” 王姨娘气息一窒:“……” 众人:“……” 的确! 不看起因经过,只看结果的话。 王姨娘的话,根本不占理。 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 “再说了!你说她们拉拔我长大?” “我就想问问,她们是怎么拉拔的?” “我是太师府的庶女没错,但好歹也是个小姐!” “但她们……” 她指着那婆子丫鬟几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早晨的洗脸水,是不是我自己倒的?” “我每日吃完饭,是不是还得自己收拾碗筷?” “换下来的衣裳,我是不是还得自己洗?” “平日里,我在姨娘房里伺候,这些个丫鬟婆子,比狗还闲!” “当狗的人,是我!” 众人目瞪口呆。 她要不说出这些话,谁敢相信! 太师庶女,人前光鲜,亲娘一口一个“我家采澜好”、“我心疼我女儿”…… 实际上,应二小姐,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王姨娘却矢口否认:“采澜!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你这是自己飞上枝头了,便要踩死亲娘吗?” 一听这话,应采澜心里那句mmp真的是憋不住了。 她倏地站起来,道:“亲娘?这话你也敢说出口?” “呵呵!” 她上前一步,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心里没点儿二三数吗?” “王姨娘,你这人呢……” “有点脑子,但不多!” “足够恶毒,却又蠢又坏!” 她正要开口说出来真假嫡女的真相,外头突然传来一句:“太师大人来了!” 应采澜不由一愣。 不过也不奇怪,应太师就算不为了王姨娘一个小妾,也该为应家门楣的。 自己的妾室、庶女对簿公堂,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 谁不想吃瓜看戏,看别人倒霉? 太师丢得起这个脸吗? 他丢不起! 所以,太师来了! 赵诚:“……” 他擦汗的帕子不够用了,赶忙招呼师爷给自己换了一条新的! 看着应太师走进来,他不得不站起来。 应太师——应采澜的父亲,应宏、字淳善。 时年四十岁。 到了这个位置的他,算年纪不大。 在朝中大臣中,算是中坚力量。 进来后,他当然是要先对阎佩瑜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阎佩瑜不吭声,也没抬头,捏着帕子只顾着咳嗽。 对岳父,一个眼神也没给。 岳什么父? 那不先得应淳善认女儿,才有女婿认岳父吗? 既然没认女儿,那女婿就是外人。 按身份地位论关系、而非按辈分了。 应淳善到了这个地位,哪儿是看不出来这点门道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庶女,拱手施礼:“见过世子妃。” 有了这出,应采澜才站起来,微微屈腿,不太走心地喊了一声:“父亲。” 紧接着,赵诚来给太师作揖。 王姨娘本想跟自己男人哭诉的,被这些繁文缛节弄得毫无插话之地! 结果,等该见礼的都见完了,原本还啥事儿没有的应采澜,突然大声哭泣! “父亲啊!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第18章 世子妃封神之作 这一声嚎啕大哭,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一开始,可把世子爷也给惊住了。 本来好端端待在他身边的世子妃,一溜烟似的不见了,扑到了应太师面前。 应采澜哭得很大声,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口齿清晰、逻辑严密: “父亲!姨娘她说生我养我,却从不对我好!” “女儿当牛做马侍奉生母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苛责姨娘的。” “但!” “我好歹也您生的,堂堂太师的女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欺辱我、就是欺辱您啊!” “父亲大人你看看我的手,你看看、看看嘛!” 她还带撒娇的。 一边哭,一边伸出一双满是老茧的手,递到了应淳善面前。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常年干活,才会留下的厚茧! 话可以是假的,人可以说谎。 但这老茧不会! 没有时间积累,这玩意儿不会出现在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手上! 应淳善皱眉,朝王姨娘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王姨娘心就沉了。 应采澜的话还没说完:“父亲,春桃说是她花了二百两银子,雇了这十几个壮汉欺负女儿!” 那十几个“壮汉”猛地一抖! 被她碾压的时候,他们才是柔弱的,一点儿也不壮好吗! 可架不住世子妃戏精上头,演的那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父亲,你能相信吗?” “她一个二等丫头,一个月的例银都不到二两银子,哪来的二百两,只为了打我一顿出气?” “二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吃不喝得攒一百多个月,那就是十年往上走啊!” “即便我跟她有冤仇,她又怎么会这么不懂事,明知道我如今是世子妃了,难道她就不怕给应家招黑吗?” “女儿死也不信,她是自己做主做的这件事,肯定有人给她银子、让她办这事儿!” “父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本想哭诉的王姨娘:“……” 竟然被这小贱人先声夺人! 现在好了,她该怎么做? 应采澜这一招叫做: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这时代不是三纲五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么? 行嘞! 她get了! 老公来了,就找老公做主。 爸爸来了,就找爸爸做主。 反正她柔弱不能自理! 别问,问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别人害我的! 绿茶套路不就是这样么? 应淳善还真被问住了。 这庶女说的,还真的都是占理的! 他转头看了王姨娘一眼,眉头皱得死死的。 王姨娘心口一惊。 虽然不是最受宠的小妾,但王姨娘历来会察言观色,岂能看不出来太师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也是。 无论为了什么事,闹得满城风雨,都是太师府脸上无光! 而如今,应采澜嫁人了,她出事坏的不再是太师府的脸面、而是康亲王府。 可王姨娘被弄到了京兆府来,就算最后判下来把她摘出去,也是她院子里的人干的! 这就是往太师府的脸上抹黑了! 应淳善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当即跪下:“老爷,妾身是毫不知情,是真的!但妾身治下不严,院子里的丫头做了坏事,也是有错。请老爷责罚!” 应采澜挑眉。 这是想以退为进呢? 看俺老孙七十二变! 她继续哭:“父亲,要这么说,好像也确实怪不得姨娘。” 众人一愣。 就连阎佩瑜,都吃惊了。 他家世子妃,真是给了他很多惊喜啊! 只见应采澜突然一改刚才那副死了爹妈的样子,变懂事了: “姨娘她,也是难做的啊!” “她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心血,去栽培送给嫡姐的丫头春兰!” “以致于我院子里的丫头欺负我,她都没发现呢!” “平时,姨娘对嫡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难免会忽视我。” “有什么好东西,紧着送去给嫡姐,我连见都没得见。” “这些我都不怪她,毕竟嫡姐才是太师府的荣光嘛。” “我理解的,真的能理解的!” “这些事占据了姨娘的精力,哪儿还有什么精神管束下人?” “这不,不但我这个女儿被忽略了,下人也都生出了狗胆!” “但姨娘都是为了嫡姐啊,她有什么错呢?” 每说一句,众人的脸色就变化一下! 王姨娘的心,就咯噔一下! 这小贱人,太会说话了! 她字字句句都是站在王姨娘的角度,帮她说话的。 却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在戳王姨娘的脊梁骨! 最后,应采澜来了一句封神收尾—— 她噘着嘴,委委屈屈、泪水吧嗒地道:“也是女儿小心眼,多年来,还时常怀疑……嫡姐才是姨娘生的,我是抱养的!是我小人之心,是我错啊!” 应太师直接被她弄懵逼了。 王姨娘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吼不住了,喝道:“胡说八道!我生你养你,没想到你不但谋夺嫡姐的婚事,还想抹黑我!如今你筹谋对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反过来欺压我了!” 说着,她也哭了起来:“老爷,养出这等女儿是我的错!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一直不忍心打她骂她,没想到孩子给养坏了。我不该纵着她,把她都给惯坏了!” 应淳善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应采澜还同意了王姨娘的话:“是啊父亲,姨娘对我可真是纵着惯着。” “我这脾气多坏啊,我这喜好多么怪诞!” “简直就是神经病!” “非要自己端饭吃、非要生活自理、非要干院子里的粗活、非要自己洗衣裳……” “这些事,全都是我哭着、喊着、求着要做的,与任何人无关!” “我就是个贱骨头!”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干个奴婢的活儿!” “小姐命、丫鬟身!” “即便是庶女,以太师府的地位,嫁一个庶子总是可以的。” “我非不要! “嫡姐嫁给世子冲喜,过来后若世子身子好不了,便是要陪葬的!” “我不喜欢活着,喜欢去死!” “所以,我非要把嫡姐打晕,代替她嫁过来!” “这些事,都是我自己死乞白赖要做的,跟姨娘没有关系,她一点儿错都没有!” “父亲,你可千万不能责怪她啊!” 被冲喜的世子:“……” 被拉着手哭的父亲:“……” 一点儿错都没有的王姨娘:“……” 天雷滚滚的众人:“……” 第19章 吸金能力超强 敢问世子妃,你这小嘴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会说话,借我用用呗? 我的天! 她每一句都在自黑。 但实际上,都在给自己洗白! 是啊,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如她说的那样。 所以,还用说吗? 她手上的老茧就是做粗活的证明,还能赖吗? 坐在椅子上的世子爷本尊,不禁自我怀疑: 本世子来这一趟,本想给新婚妻子做保护伞的,是不是有点多余? 她自己一个人,就足以手撕群魔了! 应淳善知道,自己应该做个决断。 在世子面前,他必须做出慈父的样子。 不是给女儿主持公道,而是给世子一个交代! 不然,康亲王府那边,过得去? 以后,他是康亲王世子的岳父,难道这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他拍了拍应采澜的手,慈爱地道:“澜儿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怎么不早说?放心吧,为父会问个清楚明白,该为你声讨的,决不能少!” 王姨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再也捞不上来了! 应淳善怒火中烧,转头一巴掌朝王姨娘脸上扇过去:“王氏贱婢,还不跪下!” 王姨娘不得不跪。 以夫为天,她还不是妻子而只是个妾,怎么能不听话? 妾其实也就比奴婢好一些,骂她贱婢,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的。 她还想辩解一些什么为自己伸冤:“老爷……” 可显然,应淳善已经有了决定,根本不给她机会。 “你对嫡女好,这是应该的,怪不得你!” “但你自己生养的女儿,竟然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 “这就是你的错!” “如今,不管春桃是不是你主使的,身为主子没有管束好下人,你得担全责!” 王姨娘倒抽一口气。 她还不明白吗? 应淳善这是要放弃她了! 说“不管是不是”,实际上,已经认定了“是”! 所以,案子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需要再审。 赵诚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换汗巾了。 而那群地痞流氓,也都松了一口气:娘的,终于不用我们背锅了! 应淳善朝赵诚看去,拱手为礼:“赵大人,十分抱歉。家务事闹到了公堂之上,徒增笑柄。” “是王氏的错,既然人就在大人的堂上,自然按我朝律法处置。” “不用在意本官的面子,赵大人只管秉公处理即可!” 这番话,说得十分漂亮! 他又转头看向阎佩瑜,恭恭敬敬地道:“世子爷,惊扰了您、惊吓了世子妃,是下官治家不严。还请原谅则个!” 看向应采澜的目光,这位父亲表现出了父爱:“世子妃,过去让您受了委屈,你想要些什么?那些嫁妆可还够用?可尽管与为父开口!” 应采澜:“……” 得,和稀泥的最高境界—— 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我不知情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挽回补救的。 还打算物质补偿? 呸! 看不起谁呢! 啊啊啊,赔礼道歉什么的有啥用? 她最喜欢实际的补偿了! 多给点! 所以,她快快乐乐地道:“谢谢父亲大人。女儿如今是世子的人,因为世子的病,对医药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刚跟世子商量,想要开一家帝京最大的药铺呢。” 众人:“……” 应淳善:“……” 轻描淡写一句话,实际上却是狮子大开口! 开一家药铺,说起来简单。 但是!!! 懂的都懂! 药材多贵啊! 还是帝京最、大、的、药、铺! 看来,应家不大出血,都不可能了。 可眼下,是应淳善自己开口说要什么给他说的,他能说不给吗? 不能! “好,这件事,包在为父身上!” 心头滴血,应淳善回头,狠狠瞪了王姨娘一眼。 都是这贱人,自作聪明,害人又搞不过别人,还连累了整个应家! 可是王姨娘正在悲惨世界中呢,根本没收到。 应采澜眼珠子一转。 既然可以捞好处,先捞够本再说。 真假嫡女的事,不能现在提。 王姨娘这一次的事,没有挖到她的根,但她在丈夫那里已经彻底凉了。 以她的脾性,肯定不会就此作罢,肯定还会作妖的。 等下一次她出来跳的时候,用真假嫡女的事情,再捞一笔! 完美! 最后赵诚宣判:“春桃买凶谋害康亲王世子妃,贱婢以下犯上谋害主子、罪不容诛,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张三李四王五……等人,当街侵扰世子妃,打入大牢,判一年!” “王姨娘治下不严,实乃家事,请应太师带回去好生管教!” 那群地痞流氓,按平时做这种事,顶多关一到三个月。 因为对象是世子妃,这次被关一年。 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刀口上舔血,赚钱嘛! 可他们怎么想到—— 那世子妃真的有毒! 她突然站出来插话:“慢着!” 所有人看向她,只见她掷地有声:“我身为受害者,那二百两银子的赃款,是不是该归我所有!” 众人:“……” 好歹也是世子妃了,刚刚还敲诈了你亲爹给你开一家药铺,现在二百两银子你都不放过啊? 但赵诚还得同意。 他悄悄看了一眼世子爷,不料阎佩瑜正好朝他看过来。 心里打了个突,立即判:“你等将赃银交出来,另外,再凑二百两,给世子妃补偿压压惊!” 公堂散了。 应淳善当然是要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儿,嘘寒问暖,表示关爱。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嫁个高门,就是好女儿! 这也是给世子的面子。 阎佩瑜捏着帕子轻轻咳嗽,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 她家世子妃出个门,就赚回来一家药铺、二百两银子。 这吸金能力,自愧弗如! 见他咳嗽,应采澜正好趁机逃脱“父爱魔爪”。 她当即扶着便宜老公的胳膊,道:“世子出来见了风,回去怕是要受罪。父亲,我得赶紧送世子回王府,给他煎药了!” 应淳善能拦吗? 必须不能。 回王府的马车上。 阎佩瑜出来久了,精神很差。 有软垫他也不靠,而是直接往新婚小娇妻怀里钻。 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胸前,说话声都不大:“世子妃,本世子为了你可是吃大苦头了,你说怎么补偿我?” 应采澜生无可恋。 为了养病,已经半年没出王府的他,真的是为她出来的。 她不太走心地道:“哦,那你晚上若是能行,我肉偿吧!” 第20章 恶心到家了 对应采澜来说…… 肉偿=不出钱=不亏损=占便宜。 就凭着上等男色,她真的是占便宜的! 哪怕第一回生蛋瓜子不太会,她一个现代人,完全可以技术指导,求个舒舒服服。 但阎佩瑜却是默了。 以他今天折腾了这半日,晚上还想吃肉?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把话题扯回来:“你今日虽然吃了点亏,但也是大获全胜了。” 在他看来如此,可他也清楚:“但外面流言传你,终归是不太好听。晚点回去,母亲少不得要找你问话。” 应采澜:“……” 所以,要开始婆媳大戏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就不介意你的世子妃名声不好?” 阎佩瑜的回答很实际:“外人传的,始终不如我亲身了解的仔细。我与你面对面有什么不能直接问,要相信外人的言辞?” 应采澜一震! 还别说。 即便是在现代,能这么拎得清的男人,也是凤毛麟角。 没想到,到了古代她竟然遇上了。 并且,还成了她的老公? 啧啧,国家保护动物,大熊猫级别的存在啊! 她笑了笑,问:“那你打算……在你亲娘面前装死,不管我?” “不是装死啊,是我真的快要死了。”阎佩瑜闭着眼睛。 她的胸口软软的,很舒服,让他情不自禁用脸蹭了蹭。 他眼皮子越来越沉,喃喃说了句:“我没有精神了。回去后,你就借口我发病了要照顾我,避免与母亲冲突。有什么事情,等我醒来再说。” 应采澜愣住:“什么意思?” 然而,这妖孽没法回答她了。 他已经合上眼睛,昏睡过去。 应采澜咬了咬牙,低声骂了句:“艹!” 尽管很恼火,还是把他的手腕抓过来,给他诊脉。 然后,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拿出来一只锦囊,掏出来一片五百年的人参切片,塞进他嘴里。 见了风后,他的额头又开始烧起来。 这是他中的毒的后遗症。 精神可以的时候,看不出来太大问题,外界传说他病入膏肓,都是他演出来的。 但如果这毒持续不拔除,他迟早要走到那一步。 治病疗毒,不是三两天能成的事。 即便是有她给他治,回去他怕是又要躺两天! 唉,要不是大梁有那破陪葬制度,她还是觉得:当寡妇好点! 可是…… 想到听说她出事了,不顾自己的身子骨不好,紧巴巴赶来给她撑腰。 这男人,好像捡回来洗洗还能用? 算了,将就将就吧! 康亲王府。 果然,刚刚命小厮把阎佩瑜搬进蒹葭苑,安顿他躺好。 应采澜还来不及写药方子,康王妃就过来了! 同时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应彩月。 进来后,柔柔弱弱喊了一声:“二妹。” 应采澜翻了个白眼。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康王妃来了后,自然是第一时间进内室看儿子,并且带来了太医。 太医在给阎佩瑜诊脉,康王妃坐在内室的小榻上。 端庄、威严。 “世子妃也是有本事,自己出去惹了事,弄得满城风雨!” “这样,你还让世子为你出门奔忙!” “还不跪下认错!” 正常人的逻辑,不知道公堂上发生了什么事,自然而然认为: 是应采澜惹了祸,逼得阎佩瑜不得不出去给她解决麻烦。 应采澜眸光扫过站在门内,垂着头降低存在感、却又让人难以忽视她存在的应彩月。 如果这绿茶精没有说什么点燃康王妃怒火的话,脚趾头都不信! 她唇角向下一抿,决定: 先解决康王妃,再收拾小婊砸! 当然,跪下是不可能跪的。 她又没错,跪什么跪? 直挺挺地站着,她不卑不亢地道:“王妃,儿媳陪嫁的人都不是自己人,逼不得已,才出门去牙行挑几个合用的。” 还没说完,应彩月就哭哭啼啼起来:“二妹,你这话是要把我逼死!我的人怎么你就不能用了?你都已经是世子妃了,她们还能不为你做事?看你说的,好像是我不让他们伺候你似的,没的让王妃误会!” 应采澜也不生气,只是沉着声音道:“这里有你一个侍妾说话的份儿吗?” 面对这话,康王妃没有训斥应采澜。 可见,身为王妃,她是认同应采澜的话:侍妾没有在正室面前说话的资格! 见状,应彩月不说话了。 咬着下唇,一副“敢怒不敢言、我是被欺压的小可怜”的模样。 但连累儿子出了事,康王妃还是要收拾应采澜的! “跪下说话,你也不想刚过门没几日,就被家法伺候吧?” 被婆婆这样呵斥,脸皮薄一点的、胆子小一点的,肯定膝盖就软了。 但应采澜不。 应彩月没忍住又跳出来:“二妹,你且听王妃的话。左右是你不对在先,好好认个错,以后改过便是了。” 她喜欢演戏,成天给自己写剧本,应采澜懒得理她,转头看向康王妃,道:“王妃,儿媳选了人之后,回程路上被人拦截。所幸人没事,并且将他们扭送京兆府。” “案情水落石出,是有人买凶谋害!” “赵大人是个会办案的,世子去不去,结果都没差。” “不过,世子还是赶过去维护儿媳,儿媳心生感动,日后一定会对世子千好万好的!” 这倒是真话。 阎佩瑜真的是去了一个寂寞。 不过,也不算吧。 他如果置身事外、置之不理,她会让他日后的日子很寂寞的! 不管是情意相投、还是合作利用,他们总也是夫妻整体。 有人搞她,就是在他头顶上拉屎。 这样他都不管的话,可以开除了! 她说的“对世子千好万好”,终究是让康王妃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也没坚持要让应采澜跪下了。 谁知道,康王妃还没说话呢,应彩月又来了一句:“可世子回来后,就又病了。” 这话,她还是有资格说的。 毕竟,她现在是侍妾。 名义上,世子也是她的男人。 她小心翼翼不踩雷区,却又恰到好处地踩了应采澜一脚。 应采澜:“……” 第21章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康王妃最生气的点就是:阎佩瑜在家养病好好的,为了这个世子妃出去见了风,回来就病了! 她冷冷地道:“世子妃,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你的不对!” “你手底下缺人,为何不与世子说、不与本王妃说?” “新婚才五日,你就抛头露面,此事的确是你不该!” “世子病了这么久,没出过王府大门,结果被你所累!”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又病重了怎么办?” 应彩月垂着头,唇角为不可见地一勾。 心里有几分得意。 谁知道,应采澜完全没有被骂的自觉,竟然道:“王妃,这是大喜呀!” 康王妃一头雾水:“???” 世子病了,还是大喜? 她正要发怒,应采澜突然走过来! 应采澜走到康王妃面前,面露兴奋地道:“成亲后,世子便大好了!” “儿媳日日与世子在一块儿,自然是知晓,他身子一日比一日好。” “您瞧瞧,半年都没法出门的人,现在都能出门了。” “世子不但能出门,还能在京兆府看着赵大人审案,到结案!” “这不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么?” 她绘声绘色,眼里都是喜悦的期盼,表现出来一种: 我男人病快要好了,我好开心! 康王妃狐疑地看着她,不太相信,但终究是把怒意收了一半。 原先还想骂她一顿的,现在也不骂了,扬声问:“太医可是诊脉结束了?” 她拎得清:搞来搞去,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太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拱手作揖:“回禀王妃,的确如世子妃所言,世子的身子似乎比先前好了不少!” “那他为何是抬着回来的?”康王妃就是奔着这个消息过来的。 一进蒹葭苑,就遇上应彩月。 应彩月也就说了一句话:“王妃,他昏迷不醒被抬回来了,我好担心他可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 康王妃的担心立刻转化为怒气。 这不,进来就对应采澜发难。 因为,是为了应采澜,阎佩瑜才出门的! 偏生,应采澜着实会说话。 太医竟然也印证了:世子大好了! 只见太医道:“回王妃的话,世子虽然看似虚弱,想必也是今日出门消耗精神。但他的脉象是往好转的方向,这点总是没错的。” “恭喜王妃、恭喜世子妃啊!” 毕竟看过古装剧,应采澜还是懂点人情世故的。 她脸上都是喜悦和兴奋,道:“那可太好了。冬雪,赏!” 康王妃愣了愣。 朝应采澜看去,心道:这冲喜,真如此灵验? 如此一来,看应采澜都顺眼了不少。 太医走后,她又道:“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总是你不好!你一个世子妃,好生待王府照顾世子,打理好蒹葭苑便是了。要人与本王妃说,难道还能不给你?以后多注意,不准再往外跑了!” 应采澜一听。 心里是想骂人的。 但婆婆这种生物,在任何时代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觉。 更何况,她这位婆婆,是真正高高在上的皇家贵妇! 别说康王妃傲气,人家有骄傲的资格。 如果皇帝那一脉全部挂了,阎佩瑜真的有皇位继承的! 所以,她没硬碰硬,而是挂上了一脸的委屈。 “母亲啊~~~” 这波浪号,就很销魂! 应采澜拉着哭腔,楚楚可怜地往前一扑。 先前勒令她跪,她不肯跪。 此时,却是单膝跪下,趴在康王妃的膝盖上,吧嗒吧嗒掉眼泪。 康王妃被她这一出整懵了。 就,离谱! 怎么叫上母亲了? 正想说“母亲是你叫的吗”,可应采澜没给她说话机会,一张嘴宛若向东奔流的河水、滔滔不绝: “母亲!儿媳命好苦啊!” “你说我生在太师府,高低是个千金小姐!” “可我那姨娘,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却贼狠心!” “瞧瞧今日这事儿!” “竟然是她纵着自己的丫鬟,花了二百两银子、雇了十几个地痞流氓,企图坏我名节!” “母亲!虽说我只是您的儿媳,但您不妨想想:” “倘若此事让他们得逞了,儿媳还有活命吗?” “我死了,母亲也好、世子也罢,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便罢了。” “出去,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嘲讽呢!” “堂堂的康亲王府,连个刚娶过门的世子妃都保不住,区区一个姨娘、一个姨娘手底下的贱婢,就敢做出这等张狂的事来。” “这事儿可大可小啊!” “还是咱们世子聪明,一听说这话,不顾病体出门,也是为了维护康亲王府的门楣啊!” 她说太多了,康王妃都逮不着重点! 儿媳妇苦逼不苦逼,照理,跟婆婆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但儿子不是为了儿媳妇出门,而是为了王府脸面。 好像…… 也没问题? 应彩月一听,急了:“二妹,我不相信王姨娘是这样的人!她平时对你可是心疼,怎么可能容许下人做这样的事!” 应采澜见招拆招。 一句话不说,只伸手握住康王妃的手。 用手心的厚茧,使劲儿摩挲康王妃那保养得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背! 那手感,康王妃再迟钝,也感受到了! 她低头,把应采澜的手心一翻。 这厚厚的老茧! 康王妃浸淫后院、又熟知宫斗手段,焉能猜想不到—— 她这个儿媳妇在娘家,只怕并不是传说中的样子! 谁家金贵的千金小姐、被母亲疼爱的闺女,手跟粗使丫鬟一样粗糙的? 她康王妃院子里的大丫鬟,手都没这么粗! 顿时,对应采澜的话,信了八九分。 应采澜又道:“母亲,我出身不好,是我命苦,这也怨不得谁。毕竟,没有谁注定一辈子不好的!” “您瞧瞧,我虽然是被算计嫁过来的。” “可我不是遇上了最好的夫婿么?” “世子待我可好了!” “再瞧瞧,我这不是遇上了最好的婆婆么?” “王妃深明大义、大肚能容,真心关爱世子,还爱屋及乌!” “这样的好婆家,上哪儿找?” “母亲您说,我这是不是花光了前半生的运气,只为了遇上您这么好的婆婆啊!?” 俗话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伸手也不打笑脸人! 再理智的人,也都喜欢听好听话! 康王妃都有点冷汗了,扪心自问: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也就问了:“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 “怎么不好了?”应采澜瞪眼。 她一副“我不允许你怀疑自己是个好人”的模样,道:“您刚才不说了吗?我要人,就找您要!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您说!” 她嘴巴一撇,委屈吧嗒地小声补充一句:“我在娘家,可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呢!”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精髓! 不就是斗绿茶么?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她开启影后副本,还不信斗不过了! 第22章 尽快怀个孩子吧 应采澜不想斗婆婆。 平心而论,康王妃虽然很强势,好歹是个讲道理的。 能讲道理,证明能处! 累心劳力去跟一个能处的婆婆斗,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这古代,婆婆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儿媳妇! 所以,她不如把婆婆哄开心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这……唉!” 康王妃本来是想苛责她、并且让她以后不准再抛头露面的。 没想到,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没了怒气。 想到太师府搞出来的“代嫁”风波,到了现在,还在谋害自己的女儿。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也确实是可怜。 “母亲。” 应采澜见她心软了,赶忙趁热打铁:“昨日儿媳还听世子说,自从他这半年来病倒,您可是一直没睡好觉。可是累得不行了。现今世子有我照顾,我相信他会越来越好的!” “你真能照顾好?”康王妃对这话,不怎么相信。 毕竟她每日都过来,也没见她给世子喂过一次饭、擦过一次澡! 更有的时候,她压根不在房里照顾世子! 可应采澜却一口咬定:“那自然了!我别的不会,可我打小伺候姨娘洗脚,我会按脚!” 说着她站起来:“秋菊,立即打一盆热水过来。本世子妃这就证明给王妃看!” 一抬头,正好看到应彩月愤恨的目光。 应采澜唇角一勾,指了指外面:“妾夫人,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外堂听传!” 应彩月不想走,还想作妖,可她敢吗? 康王妃在呢! 她咬了咬牙,出去了。 热水很快端过来,应采澜一回头,笑得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似的。 她本来长相清纯,又在刻意卖好的时候,特别讨人喜欢。 “母亲,儿媳给您按脚,保证您这眼角的疲累,明儿就消了!” 康王妃有些好奇:“有这么神奇?按脚,脸还能好?” 应采澜掷地有声:“那自然是有的!” 她在康王妃面前蹲下,招呼秋菊:“你来伺候王妃把鞋袜脱了。” 不得不说,这一点,让康王妃高看了她几分。 伺候人洗脚,这事儿很低乘。 那是奴婢干的事! 可应采澜把这事儿拿捏得到位,她让秋菊伺候,自己只负责按脚。 并且,还做了解释:“人脚上有很多穴位,都是关乎全身的身子康健的。” “经常按压合适的穴位,能够防治、甚至缓解一些疾病。” “人一旦把脚给伺候好了,身子一轻松,就会表现在皮肤上。” “尤其,是脸上的肌肤!” “母亲为世子操劳,着实辛苦。这不,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儿媳给您按按脚,疏通疏通您的经脉。” “再给母亲配一点细嫩肌肤的养颜膏,母亲暂且先试用几日。” “倘使有效,以后儿媳再给您多配一点!” 她开始给康王妃按脚。 水偏热,她把手伸进去,很快就把手给烫红了。 但手上有茧子还是有好处的,证明原主没有常人那么怕烫。 相反,康王妃看着她这副明明被烫红了,却一声不吭、任劳任怨地给自己用热布巾烫脚的举动,心里软塌了一块。 接下来,应采澜没说话了,专心给康王妃按脚。 原主以前经常给王姨娘按脚,手法很好,记忆还在。 应采澜呢,学医的,对人体穴道是了如指掌。 可以说,她精进了这手技术! 康王妃被按得很舒服。 按过脚的人都知道,有些穴道按下去之后,是剧痛无比的。 中医上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 康王妃到了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不可能没有半点疾病。 偶尔有些穴位按下去,她也感觉到了痛。 但应采澜不但手法好,尽可能减轻疼痛,她嘴巴还利索:“母亲您忍忍,我尽量轻点儿。只要推通了,以后百病消除。您肯定要年轻个十岁!” “将来啊,您跟世子一块儿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姐弟俩呢!” “话说回来,咱们世子长得那么好看,全都是传承了母亲的美貌呢!” “咱们世子的性子好,也都是王妃言传身教的结果!” 康王妃脸上都浮现出笑容了。 嘴角控制不住,疯狂上扬! “你这嘴,挺会说的。”她算是能理解,为什么才成亲几日,阎佩瑜就能对世子妃那么好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有数,换以前,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拖着自己的病体去给女人撑腰! 这事儿,换做亲娘,他都不一定能办到! 应采澜嘿嘿一笑,神情却有些落寞:“不会说话不行啊。我这么会说话,姨娘也不见得喜欢我。她更喜欢嫡姐呢。”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嫡姐才是她亲生女儿,我是捡来的呢!” 这个抱怨,说起来非常无意识。 但听在十分了解后宅隐私的康王妃的耳中,却颇有想法:该不会,真不是吧? 当然,这话不能乱说,她转移了话题:“世子的病有了起色,你多上点心。你们小夫妻感情好,也是好事。待世子的病养好了,尽快怀个孩子吧。” 应采澜当然不会跟任何人说:我喝避孕药呢! 嘴上当然是顺毛撸了:“我知道了,母亲!” 康王妃对“母亲”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冒出来,竟是一点儿也不排斥了! 还笑道:“你唤我母亲,应夫人那边,怕是不好过去。” 应采澜一脸无所谓:“我已经成婚了,世子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世子待我好,我自然对母亲好!谁敢说不对,咱跟她辩个明白!” 道理没差,站在儿媳妇的角度: 你儿子对我好,我才对你好。 你儿子不对我好,你屁也不是! 康王妃按了脚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又被哄得心情愉悦、容光焕发。 半年来的愁容,竟然消散了不少。 应采澜又把这几日配制出来的美容膏,给康王妃匀了一盒。 “这真有用?”康王妃这等贵妇,也不是没见过好的养颜膏。 应采澜也不夸大:“好不好用,母亲试用几日不就有结果了?回头母亲肌肤细嫩如少女了,怕是要追着儿媳给的!”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康王妃满意离去了。 应采澜的笑容缓缓消失,厉声道:“冬雪,把应彩月那个小贱人,给我拖进来!” 第23章 交·情 现在,应采澜手边也有能用的人了。 川贝雪梨两个姑娘,年纪不小,相对沉着。 可终究是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熟悉。 而且,职场新人,没老人带着,难免可能被当成菜鸟被欺负。 还得先让她们跟冬雪带一段时间。 如今,应采澜能用的,还是冬雪多。 很快,冬雪把应彩月给喊了过来。 “跪下!” 应采澜坐在原先康王妃坐着的位置,脸上的威严,与康王妃如出一辙。 在康王妃那里,没吃苦头。 那是她机智! 不代表,带节奏的绿茶精就能逃过去了! 应彩月哪里肯跪:“二妹,你不要这么欺负人,王姨娘做的事,总不能迁怒我头上呀。” “哦。” 失声一笑,应采澜抬眼看向应彩月,柔声问:“迁怒?” “你没有嚼舌根?” “你没有茶言茶语,婊里婊气地煽风点火?” “今日且就不说了。” “算计我代嫁的事、算计真假嫡女身份的事,难道也都是假的?” 她语气逐渐冰冷:“应彩月,王姨娘为你筹谋多年,你干手净脚、占了所有的好处。这……就是原罪!” “总不能你享受了好处之后,把自己摘出去,说所有的事与你无关。” “有些人瞎了眼,也许看不清楚你的真面目。” “但不好意思,我应采澜,是鉴婊达人!” “你当了婊b子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个贱货,也许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你却还想立牌坊?” “在我这里,想都别想!” 应彩月张口想说话:“二妹……” 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撕破脸说话。 可应采澜根本不想跟她吵,说完后便招呼:“川贝雪梨,给我摁住她、让她跪在我面前,给我洗脚!” 她给康王妃洗脚,那是侍奉婆婆,搞好婆媳关系。 没什么屈辱的。 哄好了康王妃,她以后只会得到无限的好处。 但,烫了手,是真他妈烫啊! 允许应彩月留在蒹葭苑里,难道是来当菩萨的? 难道是来分担老公的生理需求的? 想屁吃! 侍妾,不就是要侍奉主母饮食起居的吗? 应彩月脱口而出:“让我给你洗脚,你做梦!应采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但由不得她! “哦,你这个东西,终于不装了?”应采澜嗤笑。 她朝冬雪看去,道:“按康亲王府的规矩,妾夫人不愿意侍奉正室,该当如何?” 冬雪一脸高冷,话语干脆利落:“打!打到愿意为止!” 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又补了一句:“王妃一直是这么做的!” “川贝雪梨,你俩听到了?”应采澜幽幽地笑了,道:“本世子妃给的权利,妾夫人要是不肯听话,你们就给我扇她耳光,扇到她听、话、为、止!”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狠的了。 孰料,还有后话:“谁扇掉她第一颗牙,赏银十两!” 反正,她今天要来了二百两,足够支付二十颗牙齿的钱了! 不得不说,这招忒狠。 眼瞧着川贝雪梨要抬手打人了,应彩月生怕吃苦头。 不得不蹲了下去,老老实实给应采澜洗脚! 她两个大丫头,春兰被杖毙了。 还有一个春香,被按在了外面不让进,也不敢闯进来。 应彩月孤立无援,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应采澜洗脚。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活儿? 触摸着烫手的热水,她起了坏心眼,故意把滚烫的毛巾,裹在了应采澜的脚背上! 应采澜被烫到了,想也不想,一脚踹了过去! 顿时,把应彩月踹了个四脚朝天! 她厉声道:“不好好洗,给我抽她!” 川贝比雪梨性子要强悍一些,当即上去,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一耳光下来,应彩月疼得耳朵嗡嗡嗡,哪儿还敢耍小心眼。 生怕还会挨打,她含泪忍受了这个屈辱,给应采澜继续洗。 一边洗,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趾头! 王姨娘可能是彻底失势了。 经过今天的事,应淳善定是厌弃了这个妾室。 如今,寄希望在王姨娘身上,那肯定是不行的。 难道,找母亲? 不行,母亲得留着以后用! 王姨娘还有点脑子,依旧能用。 从主屋里出来回到西厢,应彩月吩咐:“春香,让人去送消息给王姨娘……” 收拾了应彩月后,应采澜浑身舒畅。 这时候,阎佩瑜醒了。 她立即让川贝把刚熬出来的药端过来,跟晚膳一起,送到房内。 阎佩瑜坐在小榻上,秋菊端来了水盆,让他洗漱。 “没事?” 看着应采澜的面容,世子爷有点懵:“母亲没为难你?” 自己的母亲自己了解。 他出去一趟回来,病了,是为了世子妃。 母亲竟然没有发怒、没有惩罚应采澜? 还是说,应采澜的脸皮足够厚,骂她脸不疼? “难道你希望她为难我?”应采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先吃你的饭,别一会儿又身子不好了,回头受苦受难的,还得是我!” “看样子是没事。”阎佩瑜松了一口气,问:“你是怎么过关的?” 应采澜将康王妃来了后发生的事,三言两语给他讲述了。 包括给他母亲洗脚那段! 对男人好,必须让他知道。 对男人的母亲好,更应该让他知道! 不然,图啥? 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他们俩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不让他对自己心生一点感动,光靠夜里脱光睡觉那点交情? 做梦! 交是交了,情是没有的! “原来如此。”阎佩瑜漱了口,她就讲完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发亮:“我家世子妃,怎么这么聪明能干呢?” 尽管吧,康王妃算讲理,不是个恶婆婆。 但今天的事,可是触了底的。 这样都能安全过关,不是他家世子妃的智慧,还能是什么?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 确定不是开车? 她把筷子交给他,“自己吃!” 阎佩瑜挥手,让下人都退了。 应采澜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没想到,人才刚出去,倏地一个湿湿软软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伴随的是他张扬明媚的笑容:“我可真是娶了个宝贝啊!” 这妖孽笑起来的时候,泪痣会有点点发红的迹象。 可能这样是他真正开心。 不然,有时候他皮笑肉不笑的,那泪痣也没红。 应采澜撑着腮帮子,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饭,问:“阎望,你中毒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征兆吗?” 第24章 要守男德知道吗 阎佩瑜一愣。 他抬头看她,又看了一眼外头。 声音放低了一些,吃饭也没有刚才那么香了:“无。” 谈起这件事,他是很憋屈的:“自幼是太子伴读,我很多时候,吃住都跟太子在一起。” “宫里头的饮食,都会经过验毒。” “一直以来没有什么事,我也没察觉身子有任何不对劲。” “再有,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宫里,不怎么回王府。” “太子待我比亲兄弟还亲厚,所以每当太医来给他请平安脉的时候,也会给我看诊。” “可在我第一次毒发之前,没有任何反应。” 应采澜看着他阴郁的眼睛。 他眼睛长得很好看,开心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 有一种叫人着迷的光芒,吸引人忍不住想靠近他、想看着他、进而想拥有这束光! 可她还是知道。 他的性格,不是这样的。 腹黑,病娇,才是真正的他。 以目前的环境,她分析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形成隐性病娇人格的。 毕竟,病娇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偏执成狂。 平时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一点触发了他的心里黑洞,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清楚。 “你有没有怀疑过……”应采澜低头。 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她来回把玩着这只青玉茶杯,低声问:“太医之所以查不出来,是有人不让他们查出来!”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怀疑太子! 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正常人不会谋害对方。 可这是宫闱! 但是—— 还有反向怀疑:有人要谋害太子,不想却让阎佩瑜背了锅! 阎佩瑜看着她,竟然倏地笑了。 “我家世子妃,还挺聪明的。正因如此,我虽然吃足了那毒的苦头,好歹能生活自理。但我偏要卧病在床!” 不是太医查不出来吗? 那他就给他们故布疑云! 应采澜挑眉,问出核心问题:“你是怀疑太子,还是其他人?” 然而,这回,阎佩瑜没有就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评判或者回复,低头继续吃东西。 应采澜撇了撇嘴。 没有回复,其实是已经回复了。 他都怀疑过! 只不过,毒发之后,他一没有精力去查,二也没查出来什么。 这可是杀头的事,怎么查? 见他继续吃饭,没有再聊天的意图。 她又问:“话说……很多皇上的兄弟,在皇上登记后都封王迁出帝京,划了封地。为何康亲王没有?” 阎佩瑜答道:“一母同胞的,皇伯父要留父王在帝京。” 应采澜撑着下巴,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如果能离开,你会想走吗?” “怎么,你不想留在帝京?”阎佩瑜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 这种问题,应采澜回答起来就轻松了:“我在哪里不都一样?没有人权、没有主权、没有自由。” “你一个已婚妇人,还想要什么自由?嗯?”阎佩瑜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那么点调侃的意味。 应采澜哼了一声,道:“若有选择,你以为我想要这个已婚身份?我未婚的话,行走天下,去研究各种各样的毒药。说不定还会邂逅一段美丽的爱情?” 其实,她也就是说说。 爱情能当饭吃么? 谈恋爱,还不如搞两种新型毒药! 一听这话,阎佩瑜饭也不吃了,眸色沉下来:“你还想邂逅什么爱情?怎么,从前不是爱慕我,而是另有其人呢?” 应采澜:“……” 瞧瞧。 开着玩笑,那隐性病娇的属性,就变成显性了。 脾气上头,泪痣都带着杀伐的味道! 男人的占有欲真强。 已经是他老婆了,她就是想一下别的男人,都是杀头的罪名! 跟爱不爱有关,纯粹占有与附属的关系! “我那不是假设吗?”她耸了耸肩,没把他眼眸的凶光放在眼里。 甚至,还敢对他嘀嘀咕咕:“男人要几个女人,都很正常。女人只是把别的男人放在脑子里过一下,都不行。” “你给我悠着点儿。”阎佩瑜也不就她这话做什么反馈或者承诺,而是警告:“我的世子妃只要不翻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要是敢背着我偷人试试!” 应采澜倏地笑了,挑眉问:“所以,不能背着你偷人,可以光明正大偷是吗?” 阎佩瑜:“???” 她又笑嘻嘻地道:“还是说,你只是不让我偷,实际上带来跟你一起玩,你是可以接受的!” 本是故意嘲笑他的,可这话,阎佩瑜饭都吃不下了。 筷子往桌上一丢,脸上笑意全无,一双漂亮的眼睛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应采澜,我看你是欠干!” 应采澜:“!!!” 一个刚开荤的男人,说什么大话! 要不是她技术指导,洞房夜那晚,门在哪儿他还要找半天呢。 才刚握上方向盘,就以为自己是老司机了。 “别浪。”她不以为忤,“就你今日的身子骨,劝你不要杀鸡取卵!年少不知精子贵,老年……咳咳……” 算了,太荤了不说了。 阎佩瑜:“……” 瞬间感觉没什么好气的。 她就是这破嘴,什么都敢说! 故意说来惹毛他的! “你今日出去,也是见世面了。”他重新把筷子拿回来,随意吃了几口,又问:“蔺炀好看吗?” “好看啊。”应采澜丝毫不意外,自己去了哪里他都知道。 她的直觉是对的。 出门的时候,身边隐藏有人! 关于这点,怀瑾也悄悄提醒了她。 她感觉那可能是阎佩瑜的人,没说破。 阎佩瑜抬眼看她,追问:“有多好看?” 应采澜对上他的双眸,倏地一笑:“没你好看!” 实话。 阎佩瑜:“!!!” 没什么好问的了,他直接说:“看看得了,不准跟其他男人靠太近!” 关于这个问题,应采澜竟然丝毫没感觉被冒犯。 而是道:“我同意。所以,其他女人你也就看看得了。” 她头一歪,道:“要守男德知道吗?” “要么,你甩了我,爱睡几百个女人我都不介意;” “在跟我睡的期间,别把弄脏的玩意儿往我身上挤!” “不然,我会……” “毒、烂、它!” 第25章 以后你夫君护着你! 放了这样的狠话,这时代的男人,正常应该会感觉受到挑衅,会勃然大怒吧。 阎佩瑜没有。 他竟然朗声大笑起来! 然而很快乐极生悲,喉咙一痒,忍不住拼命咳嗽:“咳咳咳……” 应采澜顺手,递给他药碗。 喉咙干痒的人就想喝点啥,他一接过,一口将药给闷了。 然后…… “我以为你给我递的茶水?” 应采澜十分顺从地把茶水递给他。 他赶忙喝了漱口,把嘴里的药味给冲淡了,才皱着眉头问:“换药了?比原来的更臭!” 应采澜懒洋洋地道:“你今日出去吹风,回来便累晕了,当然要换。” 提到白天的事,阎佩瑜沉默了一阵,问:“不能一击必杀,迟早还会卷土重来。你没想釜底抽薪?” 应采澜一愣,朝他看去。 虽然被雇佣兵养大,但她不是雇佣兵,对于打打杀杀,见多了却还是不能习以为常。 尤其是,她学医。 “利益驱使,坏人是杀不完的。”她淡淡说道:“而只要不死,坏人变好的可能性很低。” 要变,早就变了。 原主对王姨娘,是真的孺慕之情。 任打任骂、任劳任怨。 也不见王姨娘对她好点! 阎佩瑜想想也是。 如果他查到了对自己下毒的人,能直接将对方杀了报仇吗? 别开玩笑了! 万一真是宫里的某些主子,想报复回去,他还要筹谋拐一百八十个弯,不能暴露了自己。 牵一发而动全身! 回头仇没报成,把一大家子都搭了进去。 想到这儿,他又笑了笑,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道:“没事,以后你夫君护着你!” 应采澜:“……” 见她不以为然,他又问:“怎么,不信?” 说这话的时候,这男人眼神略有些荡漾。 本来就是很妖孽的长相,泪痣又给他增添了一点风情。 在他可以使用这点风情的时候,可不要太勾魂! 应采澜必须承认: 这么个相貌上乘、有身份有地位、还会哄女人开心的男人,跟他相处,要是一点儿也不动心,那就不是女人了。 只是,动心归动心,甚至动身体归动身体。 精神控制,还是不行的! 恋爱脑,不适合她! “信啊。”应采澜冲他微微一笑。 她这张脸纯欲风比较明显,十六岁的小姑娘,下巴甚至还有那么点婴儿肥。 或者说,不是脸的事。 脸是初恋脸没错,但这点欲要恰到好处,还得看灵魂。 她在现代不是没男人追求,只是没时间谈恋爱。 身体母胎纯净,纯得不能再纯了。 精神方面呢? 学医的,对生理构造那点事儿,简直是门儿清! 亲眼见过的男男女女妖精打架,也不要太多! 这样的长相和灵魂相融,她又刻意释放出来,难道就没有吸引力? 她撑着下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装满了对新婚夫婿的信任:“我家世子爷,只是虎落平阳。待你体内毒解了,必定乘风而起。对吧?” 阎佩瑜:“……” 撩不过! 他还是看得出来,说这样的话,她其实没用多少真心。 可要命的是,她的样子完美符合他的喜好! 怎么做,才能让她把真心交出来呢? 哄康王妃高兴了这一次,应采澜也不认为,这就能将婆婆给拿捏了。 但是,康王妃对她印象变好,也是事实。 第二日一早,应采澜在院子里晨练。 她在现代没有学过防身术,但常年伏案搞研究,她的身体素质不怎么好。 为了强身健骨,练了五禽戏。 原主是吃苦长大的,性子懦弱,胜在体格还行。 被颈椎病、肩周炎折磨惨了的应采澜,重活一次最满意的,就是这身筋骨还没糟蹋。 一套五禽戏打下来,也撑得住。 练完,她简单冲洗,去掉了汗气。 刚刚要吃早饭,就见川贝进来:“世子妃,王妃那边的金嬷嬷过来,说王妃叫你一起过去用早膳呢!” “嗯?”应采澜下意识看了一眼内室那边。 阎佩瑜昨天见风,虽然喝了药,但药又不是仙丹。 后半夜突然又烧起来了,一直睡不好。 早晨烧退了他才睡过去,现在还没醒。 她吩咐雪梨和秋菊留下伺候,自己带着冬雪和川贝来了主院这边。 “世子妃来了?坐,陪我一起用膳。” 康王妃看着她的眉目,可以说得上是和蔼。 应采澜没有行礼的习惯,直接一屁股坐下。 眼瞧着康王妃眉头微微一皱,她立即投其所好:“母亲,世子昨夜起烧,后半夜一直睡不安稳。我照看了一晚上呢!” 说完,打了个呵欠。 听到这话,康王妃果然不计较她那点失礼,关切地问:“又烧起来了?唤太医了么?” “太医开的药,一直在吃。”应采澜脸上写着“我很乖”。 但又带着她那点鬼灵精的劲儿,笑嘻嘻地说:“母亲放心吧,世子是我的夫婿了,我肯定将他的病情放在首位。” “我昨儿个不是出门去看铺子了么?还买了几个人,便是为了开药铺的。” “从今往后,我努力学习医术!” “不说什么救死扶伤,只为了好好照顾世子,我也得学好不是!” 果然,儿子就是康王妃的命根子。 儿媳妇能够一心为儿子着想,当婆婆的肯定是高兴的。 更何况,康王妃不是心胸狭窄、不明事理的人。 她笑了笑,道:“听说你以前就爱慕世子,可是真的?” 应采澜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 恰到好处露出一点羞涩来,嘴上道:“世子原是嫡姐的未婚夫,我怎么可以偷偷爱慕呢?” 她说“不可以”,而不是“不可能”。 康王妃道:“以前不可以,阴差阳错到如今,便可以了。只要你对世子一心一意,好生把规矩学一学,将来把王府门楣扛起来,世子定不会亏了你的。” 庶女做世子妃,的确是颜面尽失。 好在,这儿媳妇还是个会做事的,有几分聪明劲。 所以,康王妃才会把她叫过来。 早饭吃完后,康王妃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我从宫里请来一位教习嬷嬷,明儿起,你每日上晌过来学规矩!” 第26章 阎望=阎王 应采澜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什么?” 学规矩? 卧了个大槽! 康王妃眼里倒是没有什么鄙夷嫌弃,认真说道:“你从前是庶女,生母也不怎么疼你,没有好好教你学规矩。” “但如今,你也是嫁入皇家门了,可不能还像从前那般无所谓。” “庶女的身份生来如此,这一点怨不得你。” “可你日后要在皇家进进出出,总不能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你是世子妃,代表的是世子的体面。” “将来我与王爷百年归去,世子继承王位,你便是王妃。” “难道,不该学规矩?” 应采澜想哭! 这意思是,她要重新上学? 而且,她也是看出来了。 康王妃一开始对她这个世子妃是不满的,能换掉她的话,分分钟都想把她换了。 但经过昨天的洗脚杀,她已经拿下一滴血! 因此,康王妃开始接受她。 只不过为了王府的脸面,要改造她。 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倒也不是看不起她。 而是出于对她好、对儿子好、对整个王府脸面好的出发点! 她都没有拒绝的出发点! “可是……”应采澜撇嘴,苦哈哈地道:“听说宫里的嬷嬷很严苛,我有点怕。” 康王妃见她这孩子气的样子,倒是被逗笑了:“你连本王妃都不怕,还怕什么嬷嬷?” 应采澜:“……” 敢情,她早被看穿了? 偷偷吐了吐舌头,她笑嘻嘻地哄:“你是世子的母亲,又不是外人,我怎么会怕你呢。” 还别说,这话真把康王妃哄得一颗心服服帖帖的。 但—— “规矩是必须要学的,本王妃会与嬷嬷说,给你点适应的时间。正常每日学一个时辰,不用着急。” 不待应采澜高兴,她又道:“光是懂规矩也不够,世子妃不能才疏学浅。再花一个时辰读书习字。” 应采澜:“!!!” 康王妃:“再有,终有一日,本王妃管不动这王府了。” “你自然而然是当家主母。你还得学打理中馈之术,理账、算数、管教下人……” “全部都要学!” 应采澜:“!!!” 她现在辞去这世子妃的职务,还来得及不? 可偏偏,她还不能说康王妃的不是! 为什么新婚第二天,康王妃没有敲打她、要她学习? 那还不是在当时,康王妃认为:这个世子妃不满意,随时可以换掉! 结果,因为昨天的事,有了一点亲近感。 康王妃便只能折中,接受这个儿媳妇,亲自把儿媳妇调教好! “可是母亲,我还要学医、日常要照顾世子呢!” 勉勉强强,应采澜拉出来这么个拒绝的理由。 康王妃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别以为本王妃不知情,这几日你也没怎么照顾世子,不都是冬雪和秋菊伺候的吗?” 应采澜:“……” 所以,蒹葭苑的一举一动…… 哦不! 整个王府的一切,都在王妃的眼皮底下呢! 这就是当家主母的威力吗? 难怪,康王妃要调教她! 康王妃又道:“上晌两个时辰,把这些学了。下晌可以学医,我另外请一位太医来教你。你也不用说照顾世子,蒹葭苑没了你,也有人照顾世子的。” 应采澜瞪大眼睛看向她:“母亲!您该不会是打算,给世子再召两个小妾来照顾他吧?” 她眼里写着指控:我把你当母亲,你竟然要给我男人找小妾,你怎么可以辜负我! 这种表情落在康王妃的眼里,甚是好笑。 康王妃历来威严,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没想到来了这么个鬼灵精的儿媳妇! 她笑了笑,道:“放心,本王妃也是女人,不可能不明白你的感受。世子他若是自己要纳妾,你得答应。但若他不说,你又能生,那做婆婆的也不会逼迫你。” 有前提条件的: 第一,我儿子不想纳妾; 第二,你得能生儿子,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不要问为什么一定要生儿子。 人家有王位继承! 比起别人家婆婆,这位已经算很不错了。 应采澜麻了。 很显然,康王妃虽然对她的态度很和善,却绝不容许她忤逆这些安排。 要是拒绝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好感,只会立刻烟消云散。 以后婆媳之间上演什么剧本,就很难说了。 回到蒹葭苑,阎佩瑜已经醒来。 秋菊正在伺候他用早膳。 见应采澜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进来,阎佩瑜挑了挑眉,问:“母亲难为你了?” 应采澜瞧了他一眼,没吭声。 其实,康王妃所做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儿子好。 也不可否认,的确是尽量站在应采澜的角度,给她改善处境。 但是!!! 她还是有点恼。 男权社会真的操蛋! 说白了,她要学习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这个大猪蹄子! 阎佩瑜挥了挥手,让秋菊把碗盘撤了。 待人都出去了,才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惹你了?” 多敏感的人啊,竟然这一点埋怨,都感受到了!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把自己从明天开始要上学的事,给说了。 生无可恋! 阎佩瑜噗呲一笑。 本就丰神俊朗的男人,被笑意晕染,好看得像极品美玉! “你还笑!”应采澜眉头紧皱:“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不?阎望,你写个休书给我吧!” 休书俩字,真不能提! 刚刚还温润的美玉,此时立刻变成冰块! 他话语阴森:“好好做我的世子妃,我不会亏你;不想做世子妃,就去见阎王,把位置让给别人做!” 陡然变脸,跟川剧似的,应采澜吓了一跳。 她很快又好了,哼哼地道:“我现在见的,不就是阎望吗?” 死病娇! 病娇都是变态! 阎佩瑜一愣。 明白过来,她这是谐音呢。 阎望=阎王? 又被她逗笑了。 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攥着,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垂眸淡淡说道:“学规矩的事,是应该的。” 不给应采澜生气的机会,他做了合理的解释:“母亲能为你着想,我倒是放心了。” 第27章 他么我还得上学 他略有些苦口婆心: “你是康亲王世子妃,是阎家的媳妇。” “如今我在病中你还可以推拒,但日后,少不得有各种皇家筵席,你是必须出席。” “宫里头规矩多,你可以心里反叛,表面上还是得恭顺。” “以免,被人拿捏小辫子,把你往死里整!” 他幽幽一叹,仿佛把自己身在皇家的身不由己,都给感叹了出来:“须知,如今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我和你一样的,若我一个人出了差池,整个康亲王府可能都要陪葬!” 说完这些,他捏了捏她的手心,问:“我家世子妃冰雪聪明,定能明白对吧?” 应采澜:“……” 果然是腹黑货色! 这么会哄人! 连叫她陪他一起承担责任,都说出一朵花来。 低情商:你是我的女人,就得为我着想; 高情商:我家世子妃冰雪聪明,定能明白我们的处境! 见她还是不说话,阎佩瑜又道:“所以,学规矩的事,你不要推拒。但读书的事,我给你拒了。便说……日后你读书习字的事,我亲自来教。” “我不用你教。”原主不识字,应采澜会啊! “做做样子罢了。”阎佩瑜早就知道她不是传说的样子。 也是这点,他还挺佩服她。 条件这般差,还能偷偷读书习字、学了医术!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我这身子虽然好多了,但也不能好太快,卧病在床一年半载很正常,不是么?外人都以为你不识字,我就做个样子教你,以后就有理由了。” 她说学医术是为了他。 那么识字也是他教的。 反正他就是挡箭牌! 应采澜明白他的意思。 在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之前,他还是得“病”着。 冲喜是好多了。 但是,不能真的好! 想到这里,应采澜顿时有些忧心:“可你昨日还能出门了,不会引起怀疑吗?” 阎佩瑜没回答这话,而是看着她,眉眼里全然都是笑意。 应采澜不解:“又笑什么?” 还别说,她自认自己性情算是跳脱的。 但真比不上他,想一出是一出的! 刚刚还恨不能拖着她见阎王,下一瞬又能笑开了。 细究之下,这男人其实很恐怖! 还好他不是皇帝,他要是皇帝,身边的人大概是随时都要把脑袋栓裤腰带上! “我笑,是因为世子妃把我装上心了。”阎佩瑜干脆挪了挪,直接将她搂住。 “谁装你了!”她想要拒绝,他却不折不挠,捏着她手腕的手力气极大。 “疼!” 应采澜吃痛,也不挣扎了。 她怎么能忘了,对付死病娇,不能直接反抗呢? 越是反抗,激发他的占有欲,越是挣不脱! 所以,她一示弱,阎佩瑜便松手了。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抬起来放在唇边。 本以为他要亲吻,却不料,他竟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腕部脉搏的位置! 应采澜的心漏跳了一拍:“干嘛?” 阎佩瑜轻轻摩挲了一下被自己捏红了的一圈,道:“能不学的,我替你拒了。但是,该学的还是得学。” 他语气幽幽:“你该不会还在想着,嫁给我之后还能跑路吧?” “那我可以当寡妇!”应采澜对这点,有绝对自信。 毕竟,他的毒还得靠她来解呢! 阎佩瑜却失声一笑,道:“我死了,该学的规矩你还是得学。你也不想想,我若是死了,将来我那些庶弟做了世子……你会怎么样?” 应采澜:“……” 艹! 他又道:“再不济,你忘了我还有个十岁的嫡亲弟弟?” “我死了,世子之位旁落。” “你庶女出身,不再享世子妃尊荣以后,会如何?” “别和我说你可以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哪儿去?” 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耳垂,凑了上去,低声道:“收起你那些想要跑路的心思,我们好好做一对同命鸳鸯。嗯?” 应采澜:“!!!” 所以,她的心思他是看穿了的! 她说想要抱大腿走上人生巅峰。 实际上,她想要给自己挣足底气之后,脱离这个身份! 阎佩瑜松开她,却又往她怀里钻,像只小奶狗似的。 他懒洋洋地躺着,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仰视着她,笑道:“世子妃的身子真软和。” 长得好看就是占优势,他这副慵懒劲儿,放在现代肯定随随便便可以勾搭一卡车女人! 应采澜:“……” 谋杀世子,应该是死罪吧? 是吧是吧是吧? 下晌,康王妃来探望儿子的时候,阎佩瑜与她提了,自己要亲自教导应采澜读书习字的事。 理由很简单:“读书习字简单,世子妃聪明,不难教。” “再说了,母亲把世子妃的时间都安排给了别人,满满当当的,我这一日也见不着她。” “如何培养夫妻感情?” “夫妻不睦的、同床异梦的、貌合神离的……母亲见得还少吗?” “那般夫妻,又有几个是能家族兴旺的?” “再说了,母亲难道不想尽早抱孙子么?” 还真把康王妃说服了。 但规矩,还是得学! 康王妃还送了一顶高帽:“你这世子妃,除了出身不高,其他都还不错。” 于是,应采澜开启了她苦逼的“上学”之路! 读书习字这块。 夫妻俩在书房里,他半躺在小榻看他的书、做他自己的事。 她则是翻来了铺子的地契房契图纸,做自己的药铺规划图、做开业计划。 彼此和睦,气氛不错。 巳时过半,宫里的教习嬷嬷来了。 这位桂嬷嬷,是宫里的老人。 当今皇后、太子妃、大皇子妃,还有一些宗室命妇,都经过她的调教。 但是,像应采澜这种零基础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世子妃,屈膝、下蹲!” “再下去一点!” “你这膝盖都没弯下去!” “垂头!眼睛看你的鞋尖,不能往上瞟!” “不要东张西望,眼神到处飘!” 鸡飞狗跳的一个时辰后,应采澜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桂嬷嬷也开始怀疑:皇后娘娘、太子妃,是我教好的么?是她们本来就好的吧? 回到房里,应采澜一眼看见那妖孽男人靠在小榻上翻书。 悠哉悠哉的样子,她一看就来气:“我不想学了!” 她不想拿什么宫斗剧本,还是想拿撕逼剧本,行不行? “不是说你想卷死别人,当人上人么?”阎佩瑜语气温淡:“这点儿破事儿,就能难倒我家世子妃了?” 应采澜:“……” 她想在医学界卷死别人! 没说在男尊女卑上卷! 女尊男卑,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正想说点什么,冬雪来报:“世子、世子妃,大皇子殿下来了,要见世子!” 夫妻俩对视一眼。 第28章 世子妃可要爱我多一些 大皇子来了要见世子,就算阎佩瑜在病中,也是得见的。 阎佩瑜立即放下手中的书,朝应采澜招手:“来扶我。” 这边影帝到了机位,应采澜影后潜能立刻被激活,立刻上手扶他。 大皇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 刚进康亲王府门的世子妃,娇弱的小模样,吃力地扶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而这位世子虽然身形高大,但体型偏瘦,弱得只能弓着腰靠在世子妃身上。 看上去仿佛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她身上了。 叫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怀疑: 世子妃真不会被他压死吗? “见过大皇子殿下!” 夫妻俩向大皇子行礼。 大皇子,阎襄。 当今皇帝子嗣并不兴旺。 包括还在襁褓中的小六,笼统也就六个。对于皇帝来说,真的很少了。 其中,五皇子还在去年的秋猎中殒命,只剩下五个。 阎襄二十五岁,是庶长子。 在他之后,二皇子、也就是嫡皇子才出生。 皇后家族势力大,嫡皇子五岁就受封太子。 阎襄也就没指望了。 “世子病了,不必多礼,赶紧坐下吧。” 按说该谢恩。 不想,应采澜却突然道:“殿下,世子坐不住的,得躺下!” “咦?”阎襄有些意外:“昨日不是还能出门,去了京兆府么?” 应采澜看了一眼阎佩瑜,心道:瞧,出个门,谁都知道了! 阎佩瑜帕子掩嘴,没说话,拼命咳嗽。 满屋子都是他咳嗽得要绝气的声音! 应采澜道:“殿下恕罪。便是因为昨日出门,世子刚刚好了些许的身子,又坏菜啦!” 阎襄不得不体谅:“罢了,世子身子不好便回房里去躺下。想来本殿要说的事,跟世子妃说,也是一样的!” 应采澜把阎佩瑜扶进内室,安顿他躺在小榻上,低声问:“他该不会为了应彩月来的吧?” 应彩月的事,阎佩瑜哪里知道? 但看这样子,的确不是为他来的。 “你不知道你的未婚妻,私心爱慕大皇子吗?”应采澜有点无语:“你也不是这么迟钝的人啊?以往各种场合,难道你就没看见过她跟大皇子套近乎?” 不过想想,应该是不知道的。 知道的话,早就闹起来退婚了! 以这世子的隐性病娇,未来老婆爱慕其他男人,他能忍? 不退婚,也要悄悄恁死! 阎佩瑜:“……” 他不吭声,她又道:“人家早就精神出轨,背弃你了!现在她还是你的侍妾,小心很快就有绿帽子扣你头上!” 阎佩瑜被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反问:“这不是有你么?我这么可怜,世子妃可要爱我多一些!” 应采澜:“……” 她爱慕个鸡儿! 干脆不理他了,转身出去。 冬雪已经将茶水奉上,阎襄喝着茶等。 见应采澜出来,他直截了当地道:“世子妃虽不是原定世子妃,也已经上宗谱了,此事本殿有所耳闻。” 应采澜寻思着,应彩月跟阎襄是有交情的,原主可以肯定这一点。 但,这交情有多深?原主肯定是不知道的。 她只能保守应答:“世子厚爱,不胜惶恐。” 说起来,阎襄是阎佩瑜的堂哥,也算她的大伯子。 大伯子不顾男女大妨,亲自来谈这些事,总是怪怪的。 要是让他老婆来说,还合情合理些。 所以,该不会是…… 阎襄对应彩月,其实也有那么点中意吧? 说来说去,应彩月的心思,也让应采澜有点不明白。 好好的世子妃,正妻不做。 非要喜欢大皇子,上赶着做妾? 但想想,如果阎佩瑜死了得陪葬,也能理解了。 这边,阎襄当然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说道:“错有错着,你代替你嫡姐做了世子妃,父皇那边也同意了,原来的婚事作罢。这一直扣着应大小姐在康亲王府,也不是个事儿。世子妃,你觉得呢?” 应采澜心想:我觉得没毛病! 但,显然你的想法是:你不要我觉得、你只要你觉得! 她脸上露出茫然,嘴上说道:“请殿下恕我愚钝,不知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长得清纯,有那么点好处的。 扮演傻白甜的时候,特别像! 她傻乎乎的样子,完全符合她庶女出身。 尤其是,康王妃还专门从宫里请来教习嬷嬷,可见她这人设是立得住的! 她还表现出诚惶诚恐:“不若,还是让世子出来与殿下相谈吧?” 阎襄微微一愣。 没想到这么难沟通,他只好把话说得更直白:“世子病了,还是与世子妃说吧。本殿今日来,是受应太师所托,将应大小姐接回应家的!” 终于到了点子上! 应采澜一脸为难:“可是……嫡姐本来就是自己送上门的,她已经是世子的侍妾了,就这么回去,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新婚次日,应彩月来王府,其实拿的是真假新娘剧本。 她想来逼死应采澜,也想激怒康亲王府,好把婚事搅黄。 没想到,身陷王府回不去了! 也是个有本事的,能让大皇子出面捞人。 阎襄嘴上说是应太师所托,但应淳善在京兆府见到应采澜了,也没提过这回事。 可见,要么是太师夫人托关系、要么是王姨娘。 再或者…… 是应彩月本人?! 阎襄既然来了,理由当然是站得住脚的:“其中的误会,大家解释清楚便是了。你们姐妹一场,如今你也成世子妃,得了个好结果,就没必要绑着你嫡姐。” 应采澜没说话。 她当然不想放人! 见她冥顽不灵的样子,阎襄又来一句:“世子妃,本殿今日既然来了,就肯定要把人带走的。不是询问你们的同意,明白么?” 应采澜:“!!!” 很好,强权压人! 在这一方面,还真不得不服。 但她的气性,还真不是能忍的。 她伏低做小,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毕竟阎佩瑜的毒,还不知道是谁下的! 万一惹了大皇子,到时候生出更多麻烦来。 可这么咄咄逼人,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必须锤他! “大皇子殿下,您怎么着也是世子的堂兄,这么把堂弟的侍妾给要走,不合情理呢!” 阎襄瞪眼。 第29章 鸡腿掉进了屎坑里 下人们也都是不能理解,这世子妃到底是无知呢,还是无知呢? 竟敢顶撞大皇子! 但应采澜就是那副傻白甜的样子,气呼呼地道:“我父亲若想接嫡姐回去,为何不亲自来?” “大家都知道,我做世子妃是被算计的!” “但嫡姐她,可是自己跑来的!” “她上赶着来给世子做妾,现在又不想做了,难道这么朝三暮四也可以吗!” 阎襄虽然没能成为太子,但他是皇长子,身份也是尊贵。 加上,当今皇帝儿子本就不多,还死了一个,皇子都值钱。 所以,大皇子也是历来受人供着的。 除了身份压制他的,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本殿要把人带走,你还能有什么意见?”阎襄被她激怒了,道:“来人,给应大小姐收拾东西,即刻送回太师府!” 强制执行! 应采澜不说话了。 她的戏份足够。 再闹下去,挨骂不痛不痒,挨了打可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这还是便宜老公的“侍妾”。 以应彩月的心机,万一真爬床了。 面对送嘴边的肉,男人真能忍住不吃? 所以,她摆出一脸憋屈的样子,站在主屋门口的廊檐下。 眼睁睁地看着,应彩月那边丫鬟婆子小厮,全都把行李打包好,一行人搬出了蒹葭苑的门! 她幽幽问:“冬雪,王妃不在府里么?” 冬雪道:“有大皇子护持,王妃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阻拦。” 他们的身份敏感。 皇帝的弟弟家,跟皇子作对,很有谋朝篡位的嫌疑。 为了避嫌,遇上跟皇子对峙的事,他们历来都是低头退让的。 明白了这点,应采澜歪头盯着天际,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她回到内室坐下。 “阎望,你的小妾跟野男人跑了!” 面对带了点幸灾乐祸意味的话,某妖孽世子爷抬眸朝她看了一眼,挑眉:“你还挺开心?” 应采澜耸了耸肩:“我不开心,难道要难过么?哎呀,我男人的小妾跑了,赶紧给他找个新的!” 大概是成长环境,没遇上脑残女人抢男人的原因。 她特别厌恶雌竞。 说真的,男人这玩意儿,能被勾跑的话,直接扔了不香嘛。 干嘛留着恶心自己? 阎佩瑜眉眼含笑地看着她,问:“不是爱慕我,不惜抢走嫡姐婚事,也要嫁给我么?怎么,你还想把我拱手让给其他女人?” 应采澜:“噗!” 这个“爱慕”的梗,是翻不过去了!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难道,你正在吃着一只鸡腿,突然鸡腿掉进屎坑里了,你还要捡回来继续吃?” 阎佩瑜顿时无语。 他手里还捧着一杯养气茶呢,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水都不想喝了。 应采澜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想想,男人不就是那只鸡腿?被别的女人玩儿过了,不就跟掉进屎坑里了么?” 世子爷脸色一黑,果断把茶杯放桌上了。 应采澜嘿嘿一笑。 腹黑狗老喜欢戏弄人,总算赢了一局! 不过,她天性乐观,在还没发生既定事实之前,也没必要因为“我男人可能被女人抢走”,而去忧虑这尚未发生的事。 当然,即便“我男人被女人抢走了”这种事发生了,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难过的。 只想问:有没有给我赔一大笔钱,让我腾位置? 还没跟阎佩瑜说几话,康王妃就来了。 “母亲!”阎佩瑜喊了一声。 做戏要做足全套,为了病弱的形象,他没有站起,仍旧坐在原位。 应采澜则是立即走过去,扶住康王妃的胳膊,软绵绵、娇滴滴、委屈屈地道:“母亲,大皇子这是明抢啊!可惜儿媳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刚不过呀!” 别说男人受不了会撒娇的,就是女人,也受不住这股劲儿! 康王妃见她这副小娇娇的样子,不由失笑。 走过去,在阎佩瑜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道:“应彩月留在府中,也没有什么意思,便让她走好了。” 应采澜不去跟自己的男人坐一起,而是非要凑在康王妃身旁坐。 对此,康王妃心里特别舒服。 不愧是母子,阎佩瑜完全理解他亲娘的点,道:“留下本是想磋磨她,本来就没想留太久。她一直待在这里,我还怕出事。” 说着,朝坐在母亲身边的小妻子看去。 应采澜坐下后,也没有闲着。 她懒懒地靠在康王妃身上,手里拿了个核桃在剥壳。 瞧他的世子妃,举动虽然简单,却蕴含了处世哲学。 应采澜如果紧着丈夫这边,跟丈夫挤在一块儿坐、与婆婆面对面,那就显出来跟婆婆的对立面。 颇有跟婆婆抢儿子的感觉! 人家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跟我距离远了,跟别人相亲相爱。 当母亲的就算能理解,可她不心酸吗? 可应采澜倒好。 她却像个女儿似的,绵软地黏在婆婆身边,不是把自己跟婆婆划在一块了吗? 如此,天生的婆媳敌对关系,不就消弭了? 高啊! 阎佩瑜是越发佩服他这新婚妻子了。 “不是一直盯着么,能出什么事?”应采澜这就不太明白了。 她把核桃仁剥出来,放在小盘子里。 小盘子一推,到了康王妃面前:“母亲,吃核桃!” 康王妃眼里的笑意,都快形成实质流淌出来了,很给面子地吃了一点。 阎佩瑜看着她俩,对应采澜的欢喜,是越发强烈。 他似笑非笑地道:“如今是没什么事,可将来你若怀上了呢?你们姐妹不和,她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不会算计你?” 可见,他对本该娶过门的女人,观感很差。 母子就是母子,康王妃可太明白儿子了,又道:“明日,世子妃便回娘家要人,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做样子。” 阎佩瑜生怕应采澜不明白,特别叮嘱道:“事出有因,世子妃也没有三朝回门,这样回去也合理。你做做样子就好,没必要把人带回来。” 应采澜:“……” 涨姿势了! 事情往大的闹,他们也不用亲自对应彩月下手,应彩月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嗐! 她以前习惯雇佣兵的直来直往,还真不会这么拐弯抹角。 能用的,也是一些小聪明罢了,放后宫活不过几集的。 看来,宫斗剧本想要拿好,任重而道远! 而这对母子,都在教她圆滑处世呢! “行!那我明日一早就去太师府!” 第30章 画风突然变了 次日,太师府。 世子妃来了,应家不但不敢拦在门外,还得大大小小出来迎她的车驾。 应采澜出门前,阎佩瑜给她算好了时间。 此时她坐在太师府的主位上。 爽! 从前低声下气的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凌驾于他们之上了。 太师夫人坐在另一边。 她原本一直看应采澜不太顺眼,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的女儿又受了莫大的委屈,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当然,她不考虑代嫁的事到底是谁算计的。 好处让应采澜得了去,应彩月吃了亏,当妈的心里哪里过得去? 应夫人冷冷淡淡地道:“世子妃,你若是来回门的,时间也过了。再说了,回门的话,难道不该新婚夫婿与你一起回?” “哦,世子身子不好,难道嫡母不知道?”应采澜淡淡应了一句,不痛不痒。 原主的亲生母亲呢,如果是她看到这种场景,大概会很难过吧? 但她不是原主! 她抓了一把瓜子,咔吱咔吱地磕起来。 一边嗑瓜子,一边悠哉悠哉地道:“我呢,不懂规矩的事儿,是整个帝京都知道的!” “但是嫡母啊,就好比你养了一条狗,从来不好好教、也不好好喂养,纯粹放养流浪狗。” “结果,带出门的时候不拴绳子,把别人给咬了。” “你说,别人是计较狗不听话呢,还是在想什么主人养什么狗?” 应夫人噎住。 所有人:“……” 好家伙! 这位世子妃,为了黑别人,不惜自损八百! 把自己比喻成一条狗,这样的事儿,她都干得出来! “你们这什么眼神?”应采澜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 她自嘲一笑,反问:“在应家,难道我不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应夫人眉头皱得紧紧的,不想跟这等粗鄙之人说话。 应采澜也没有要跟她多说什么的意思。 她就很好奇—— 有朝一日,这位应夫人得知她才是亲生女儿,替“仇人”养了十几年的嫡女,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偷了女儿、并移花接木的,王姨娘可不是仇人么? 但她心眼坏啊。 她现在不说! 在真假嫡女这件事上,应夫人是受害人。 但是! 记忆里,应夫人不待见原主、甚至还打骂过原主的种种,无一不彰显: 应夫人的人品好不到哪儿去!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应采澜对这个母亲,还不如对康王妃的好感多。 康王妃虽然高高在上,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但,人家地位那么高,还能听得进别人的话,凡事都讲一个理字。 应夫人的气量,差远了! “我来呢,不是回门的。” “而是我们蒹葭苑跑了个世子侍妾,这可是大事儿!” “想想看,缺了侍妾伺候本世子妃,端茶递水的事儿归谁?洗脸洗脚的事儿归谁?心情不好了,找谁出气?” 应夫人被气得头顶冒烟:“你说什么!你让我月儿给你洗脸洗脚,你还要拿她出气?” 端茶倒水这一点,她还忍了! 其他的,像话吗? 偏偏,应采澜一脸无辜,反问:“侍妾不就是这作用的么?我从小到大看见的,姨娘不一直得这么对母亲?我以为,侍妾都是干这事儿的啊!” 应夫人:“……” 被将了一军! “你姨娘那般害你,你还帮她说话?”应夫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此时,王姨娘被禁足了,并不在厅中。 出来的除了应太师的几个小妾外,还有的便都是庶女。 迎接的是世子妃,所以公子哥儿们都没留下来叙话。 应采澜冷冷一笑:“一码归一码!王姨娘有王姨娘的坑在等着,应夫人,我只管问你,这人,你是交不交出来?” “她自己眼巴巴跑上王府,上赶着做侍妾的。” “如今都已经是我们世子的人了,还想回家洗白,重新找个男人接盘呢?” “难道你认为,还有什么正经门户能明媒正娶吗?” 应夫人最心疼的就是这点,她还往心窝子里戳! 怼不过她,应夫人干脆摆烂,道:“大皇子认为我们月儿不合适做世子侍妾,他亲自把人送回来的,有本事你去找大皇子理论!我们总不能落他的面子,对吧?” 这个反击很漂亮,应采澜都想鼓掌了! 她本来就是做做样子来的,自然不会态度很强硬。 只是悠闲地道:“听起来,我家世子的侍妾,还跟大皇子有一腿?” “哎呀呀呀!嫡姐简直棒棒的!” “人都在我蒹葭苑住那么几日了,还有本事让大皇子把她给弄出来。” “这么说,是不是过几日,我就能听到大皇子把嫡姐给收房的消息了?” “哎哟喂,这要是跟大皇子抢女人啊,我家世子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她阴阳怪气地的,说了一大堆。 应夫人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怒道:“你犯得着这么说话吗!如果不是你抢了你嫡姐的婚事,用得着闹今天这样子?” 话音一落。 “啪嗒”! 瓷器落地被砸成碎片的声音,响彻整个太师府大厅! 应采澜神情阴冷,把桌上的茶盏给狠狠往地上一砸。 位置,选得很玄妙: 那茶杯,就在应夫人脚边,来了个落地开花! 应夫人吓得什么端庄都没有了,直接跳脚,尖叫:“啊!” 茶杯碎片打在她的小腿上,倒是没受伤,疼也不算很疼,但这脸…… 简直被踩在了地上! 抬头,对上的是应采澜阴森可怖的目光。 “应夫人,你再说一遍,谁抢了谁的婚事?” 应采澜的长相,偏白瘦幼一些。 按说,是没有很强的杀伤力的。 从前,原主懦弱得头也不敢抬,大家都习惯了她的额头永远被刘海遮住的样子。 可如今! 应采澜把刘海都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整个人显得精神、体面,甚至去了康亲王府镀金后,还散发着隐隐的皇室贵气! 她自己都得承认,这的的确确是夫家给的底气。 阎佩瑜对她算惯着,康王妃也让她挺起腰杆守护王府门楣。 想不强势都难! 应夫人竟然被她吓得心口咯噔一下,下意识道:“你冷静点。” 谁知道,下一瞬,应采澜的态度就变了。 她突然垮了脸,哭唧唧地道:“到底是谁谋害谁?” “嫡姐和王姨娘,把我给绑上了花轿,还交给我一瓶毒药,让我第二天服下!” “她们想要逼死我!” “然后,顺理成章栽给我,说我抢婚!” “不就是想搅黄婚事,好不用嫁给世子吗?” “我怎么就这么惨呢?” 应夫人一头雾水。 画风怎么就变了? 第31章 你他么想屁吃 刚刚还要吃人似的,不过翻一页书的时间,她就突然弱得好像全天下都欺负了她似的! 将应夫人给整不会了! 但很快,应夫人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下一瞬,一声怒吼从门外传来:“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夫人茫然转头看去。 只见应太师撩开了前摆迈步进门槛,一边走一边呵斥:“世子妃上门,当为贵客!你不好生招待,竟然还欺负人。真当康亲王世子妃,如今还是你尽情拿捏的庶女呢!” 应夫人张口想要说什么:“老爷……” 话还没开始说呢,应采澜却像一只小鸟似的,飞到了应淳善的身边,急切地道:“父亲,你可是回来了!你要再晚些回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胡扯!”应夫人气得发抖:“你是世子妃,难道我们还能杀了你不成,怎么就见不到了!” 应采澜一脸无辜地朝她看过去,道:“因为我受了委屈,肯定不会留下来当受气包呀!我在太师府受到了惊吓,当然要赶紧回王府,找我家世子给我压压惊!” 她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无心之语。 但实际上,却带着威胁! 你们给了我委屈受,可承担得起康亲王府的怒火! 先不要说她这个世子妃,在阎佩瑜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分量。 只说,因为代嫁一事,康亲王府的脸面,已经被应家作得岌岌可危了。 到此时还来打王府的脸,他们能忍不? 应淳善忙道:“世子妃莫急,你且与为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应家上下,谁敢欺负你,为父必不轻饶!” 应夫人是真没想到,应淳善的态度是这样的。 “老爷,她把月儿害成那样,你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的吗?” 应淳善冷冷地瞪她:“世子妃是受害者!” “她生母待她极差,你身为嫡母不曾为她出头也便罢了!” “还任由她们谋算,想要移花接木糊弄康亲王府!” “如今,康王爷对我十分不待见,在朝堂之上遇见,我与他行礼他都不搭理我!” “这都是你们这些蠢货害的!” 应夫人被骂得满头包,她还想为女儿伸冤:“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事情都是你那贱妾做的,月儿也没做错什么,怎么能把气撒在她身上?” 不管她说什么,应淳善根本听不进去。 他满心都是今日散朝后,向康亲王行礼的时候,康亲王那恨不能将应家剥皮拆骨的眼神! 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做,对他来说,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应采澜明白,自己这便宜爹是生的哪门子气。 说起来,就是阎佩瑜那腹黑狗的计谋用得妙啊! 一边,算好时间让她出门,来应家找茬。 另一边,早就让康王妃与康亲王商量好了:给应淳善脸色看! 双管齐下。 这不,如今应淳善这一家之主,简直被府里这帮只知道内斗的蠢女人气哭了! “月儿月儿!你就知道月儿!” 应淳善怒极,一巴掌扇了过去! 应夫人被这一巴掌的惯性,掼倒在了椅子上。 她震惊无比:“你打我?” 正妻,跟侍妾,侍婢不同。 他们这种身份娶的,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还真不是随随便便说打就打的。 “打的就是你!” 应淳善也是气疯了:“彩月她自己不懂事,大婚第二日跑去人家世子的新房里,还不够丢人?” “怎么,以为世子病入膏肓,闺仪就可以不顾了?” “结果是怎么样的?” “人家世子还活得好好的,你女儿这么跑过去,不就是上赶着给人贴脸做妾的?” 话到这里,也该有了结,他转头对应采澜说话:“世子妃,为父这就把你嫡姐叫出来,让她跟你回去!” 应采澜:“???” 这是啥发展! 她是来做做样子的,可不想把应彩月那绿茶精接回去! 接回去干嘛,给自己搞事情吗! 但便宜爹却是一心想要修复与康亲王府的关系,当即喝道:“来人,把彩月给我叫出来!” 应彩月担心会被带走,就在外面观察实况进展呢,很快就被找到、带了进来。 “父亲,我不能做妾啊!”应彩月哭哭啼啼的:“您堂堂太师的嫡女,给人做妾,岂不是让你的同僚笑掉大牙!” 应淳善根本不理她的哭诉:“难道不是你自己作践自己闹出来的!” “大婚那日你自己上了花轿,不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吗?” “你自己不愿意去冲喜,让你的庶妹给你扛下了这些,怎么?” “现在你庶妹需要你,帮她在康亲王府站稳脚跟,你还不愿意?” 应采澜:“……” 等等! 她什么时候需要这小绿茶帮自己站稳脚跟了? 以目前的情势看,世子对她新鲜感十足,刚开荤的男人成天惦记着小豆腐; 康王妃也被她征服了,婆媳之间宛若母女! 别说她站稳,坐着也稳得很啊! 但应淳善认定的就是这样,又道:“彩月,你赶紧给我跟世子妃回王府去!世子肯要你,就是你的福分。别以为去了王府,还能像在家里做姑娘一样任性!” 应彩月整个人蒙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总喜欢夸她聪明伶俐、知书达理的父亲,突然变得这样陌生! 应夫人还挨了打呢。 她更吃惊:“老爷!嫡女做妾,你怎么想的!就算是非要月儿去王府,那也得是月儿是正妻、采澜是侍妾!” 应采澜心想:你他么想屁吃! 但嘴上,却是满满的委屈:“父亲,你也不用为难。” “嫡姐这个样子,就算去了王府怕也是帮不上我忙的。” “毕竟,因为一未婚姑娘大早上闯入人家洞房,对此王妃好像不太喜欢嫡姐。” “世子也觉得,嫡姐扭扭捏捏不大气。” “除了长了张嘴,什么事也做不好!” 她下巴一扬,道:“给我洗个脚,还把我给烫着了,万一把世子也给烫着了怎么办?” 目的就是阻止:我不要带她走! 然而应淳善接收不到她的信号,还在劝说:“不懂规矩,就教!总有会的一天,她不肯听话,世子妃好生教训她便是!” 应彩月更加不可置信:“父亲!” 应采澜无语了。 她只好祭出最后一招:“可是,大皇子那边,我们也不敢得罪啊!” 第3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句,总算是让应淳善刹住了。 “也对,大皇子亲自把人带回来,总不好这么落他的面子。” 应淳善伤脑筋得很。 王府那边不能得罪,可大皇子更不能! 为何他坚持要让庶女继续做世子妃呢? 自然是,那日在京兆府的公堂上,他亲眼所见阎佩瑜对应采澜的态度。 自己也是男人,哪能不了解,如今世子爷对新婚妻子的劲儿正上头。 毛头小子还在新婚黏腻期,只要应采澜走好每一步,坐稳世子妃的位置十拿九稳。 将来再生个儿子,就完全稳了! 让嫡女也过去,即便是庶女稳不住,嫡女是精心教导出来的,总也不可能一点儿用没有。 反正,名声已经毁了,何不好好利用这层关系? 到时候,两个女儿稳住世子的后院,还怕这层关系出问题? 可此时,应采澜说的,也有道理。 他提出了一个疑惑:“大皇子怎么会去王府接彩月呢?” 没有大皇子横插一脚,不就没这事儿了么? 大皇子好端端的,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干这事儿啊。 他的目光掠过应夫人、还有其他侍妾,最后落在应彩月头上。 应采澜一听,在心里乐了,立即踩死:“是啊,我好奇得很。嫡姐一边巴巴地赶去王府,闯入了人家婚房;另一边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引得大皇子对你另眼相待。” 她提出了一个致命疑问:“嫡姐,你莫不是……想挑起大皇子府与康亲王府的争斗、做那红颜祸水呢?可要当心啊,脚踩两只船,容易劈叉!” 乍一听这话,好像是字面的意思。 仔细辨认,却是应彩月在已有婚约的情况下,勾搭大皇子! 并且,脚踏两只船,两边都想要! 应淳善是大男子主义的典型,他能忍? 当即,一巴掌朝应彩月扇了过去:“不但不守妇道、水性杨花,还敢两边吊着!你当大皇子和康亲王世子都是好惹的!” 重重一巴掌,应彩月被扇倒在地。 顿时,哭得好大声! 应采澜痛快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应彩月不是老喜欢绿茶阴阳人么? 老子给你茶一个! 最恶心绿茶婊的事:莫过于把绿茶婊拉出来的屎,塞进她的嘴里! 一个字:爽! “父亲。”应采澜觉得戏份足了,便道:“出来的时候我没想到这点。” “如今想想,得罪大皇子的话,终究不妙。” “王府好歹是宗亲,可太师府……怕是要遭殃。” “所以,嫡姐还是先留在太师府,改日看看大皇子的态度,再决定不迟。” “世子身子骨不好,他那边我也放心不下。” “如此,嫡姐在太师府的日子,还请父亲好生照顾。” “我便先回王府去了。” 字字句句都是为应家着想! 但也都表示:应彩月已经是我们康亲王府的人了,你可得照顾好! 至于这个“照顾”…… 可以有很多种! 庶女的身份如今已经高人一等,应淳善当然得顺着她的意思:“也是,世子那边,需要世子妃尽心照顾,便不留世子妃了。为父送世子妃!” 太师大人亲自送世子妃上了马车。 好言好语,充分表达了:一个父亲对女儿在夫家生活幸福的殷切期待。 然而,回到府内,他的脸就阴沉下来:“你等若再惹出事端来,莫怪我不顾情面,将你逐出家门!” 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应采澜! 应家虽然已经高官厚禄,但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嫡女的婚事,本来是最好的跳板。 愣是给作成了这个样子! 好在庶女也够争气,以后自然得把庶女捧上天。 能让应家鸡犬升天的,是应采澜还是应彩月,其实没关系。 谁敢阻碍应家的前程,就踢掉! 最后,应淳善来了一句:“彩月,你好好想办法,跟大皇子说明,是你自己要去给世子做妾的,尽快回王府去!” 应彩月猛地抬起头来。 泪水挂在眼角,心里充满了恨意! 回王府的马车上。 今日川贝雪梨都跟着来了,川贝快言快语:“太师大人看起来,对世子妃还是挺好的。” 虽然都是丫头,川贝明显是运气好,没有吃过亏的。 雪梨比她见过的悲惨事更多,也相对沉稳:“不见得。” 她看向应采澜,道:“世子妃,依我看太师大人捧着你,无非是看在世子的颜面。” 应采澜赞同地点点头:“不错!他捧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的荣华富贵!” 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她喃喃说道:“从前我是庶女,在家里不受宠。可以说,我连父亲的一个眼神,都很少得到过。” “嫡姐呢?身为康亲王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集整个太师府女儿的荣耀于一身。” “再看如今,我成了世子妃,我就是父亲眼里的红人。” “而嫡姐她在父亲眼里,却成了弃子!” “所以说,在这位太师的眼里,利益高于一切!” “至于人,不重要!” 这些,换做原主经历的话,只怕会更难过吧。 好在,过去那些苦,应采澜虽然有记忆、虽然也会生气。 却不是她亲身经历的。 不然,她决不能如现在这样保持理智! 雪梨又道:“可这应大小姐,不见得真的会成为弃子。毕竟,她还有大皇子这个后盾!” “对。”应采澜点点头:“依我看,太师肯定会劝说她去王府继续做侍妾的。做世子的侍妾,那不如做大皇子的侍妾!搞不好,以她的茶值,还能混得更好!” 所幸,她已经在应彩月身上,种下了毒根! 她学医,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正常不会主动杀人。 应彩月不谋害她的话,也不会死。 一旦应彩月对她出手,必死无疑! 回到蒹葭苑。 阎佩瑜刚刚小睡醒来,正在洗脸。 “回来了?” “今天喝过药了?”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说完后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 正在伺候世子的秋菊,朝应采澜看了一眼。 应采澜觉察到这抹视线,看了过去。 秋菊已经低下头,没什么异常。 应采澜挑了挑眉。 阎佩瑜洗完脸,把洗脸巾递给了秋菊,挥了挥手。 屋内只留下小夫妻二人。 他先是回答:“药已经吃过了,今日精神还可以,比昨日好多了。” “嗯。”应采澜在床沿坐下,把自己走这一趟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阎佩瑜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见他如玉的脸,逐渐阴沉下来,应采澜凑了过去,附耳问:“你觉得大皇子,可有想替换储君的心思?” 第33章 对付病娇的方式,比他更病娇 阎佩瑜一愣。 旋即,拉住她的手在掌心攥着,低声斥责:“这种话不可乱说,传出去我都护不了你!” “要杀头的。” “弄不好还是满门抄斩那种!” 见他一副“你不懂规矩没关系,好好听话”的样子,应采澜撇嘴道:“那我不是跟你说悄悄话嘛,我还能去外头张扬呀?” 这句话,取悦了世子爷。 方才还有些阴沉的脸色,顿时明媚起来,以至于眼角那颗泪痣,都鲜红欲滴! 完美的色泽,叫人看着就馋! 他眸光潋滟、笑容荡漾,问:“所以,咱俩是内人,不是外人。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要是做不到……”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后面未竟之词是什么意思,还是表达明显了! 应采澜:“……” 死病娇! 对付绿茶的最好方式,就是比对方更茶。 同理是不是可以证明:对付病娇的方式,比他更病娇? 她心思一转,翻身扑过来将他抱住,笑嘻嘻地道:“哦,我完全没问题啊!但是,基于平等公正的原则,你是不是也要答应我点什么?” 一双眼睛里,饱含着疯狂、执着、不答应我就要你的命! 见她这样子,阎佩瑜反而笑了。 世子妃主动投怀送抱,世子爷当然是开心的。 他搂住她的腰,问:“想要什么,你说?” 应采澜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道:“只要我们夫妻关系维持一天,你就不准碰任何女人!你碰谁,我就毒死谁!” 面对她眼里的疯劲儿,阎佩瑜挑眉,问:“我家世子妃,独占欲这么强?” “是呀!”应采澜顺着话说道:“我这不是爱慕你难以自拔吗?女人的爱情都是很狭隘的,你要是碰了我之外的女人,我就毒杀了她、煮成汤给你喝下去,我看她成了你拉出来的屎之后,还想不想碰了!” 阎佩瑜被她的说法逗笑了,问:“我以为,你会想杀了我?” “不啊。”应采澜头一歪:“我脑子有毛病吗我杀你?杀了世子我还有活路吗?你嘛……” 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一路下来,最后落在腹部往下一点。 “你哪里碰的,我就让你哪里腐烂!” 她笑得一脸春光:“把这个祸根,红烧、卤煮、炭烤,根据心情选一种方式做好了给你吃下去!推荐炭烤哦,撒点椒盐、孜然粉,弯弯曲曲的、又香又脆!” 阎佩瑜:“……” 尽管只是在说“假设”,他已经感觉有点疼了! 他简直被她气笑了:“这么狠?别的妻子,不都得给丈夫纳妾么?” “相信我,如果有的选,没有女人会愿意给丈夫纳妾的。”应采澜松开他,退开一点,道:“除非……” “除非这个小妾,有万贯家财拿过来孝敬大老婆!” “进门后,把大婆伺候得堪比皇太后!” “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家务活儿全包。” “另外,生孩子、带娃的事儿,都归她!” “有这种好事的话,世子啊,你千万要及时告诉我!” “我保证风风光光地把她迎进门,并且给她洗香香、剥光光送你床上!” “要是觉得不够尽兴,我还能送你们一点儿助兴药,保你神魂颠倒、乐不思蜀!” 阎佩瑜:“……” 真绝! 但她眼里都是狠劲,语气却又娇娇软软的,该死的有味儿! 他不满她距离自己这么远,把人搂过来,问:“突然提起这个,是因为什么?有人不长眼,惹你了?” 应采澜讶异地仰头看他:“哟,我家世子感觉这么敏锐呢?” 阎佩瑜没说话,与她对视。 应采澜笑了笑,懒懒地说了句:“把秋菊调去外院伺候吧。” “你是世子妃,蒹葭苑你做主。院子里的人,你爱怎么调就怎么调。”给完了准话后,阎佩瑜又问:“她招你了?” 应采澜摇摇头,道:“将一切可能性掐死在摇篮之中,很有必要!” 秋菊年纪不大,比冬雪小一点,也在蒹葭苑伺候十年以上了。 平时总是低眉顺耳的,叫什么都听。 但应采澜一眼看到了她眼底藏着的野心! 这丫头,绝不是个安分的! 如今是没机会,但凡给她一根杠杆试试? 她说不定能挑起整个地球! 阎佩瑜失笑,竟然认可了她的话:“还说我敏感呢,世子妃这小脑袋瓜子,多好用啊。” “嗯?”应采澜瞥他一眼,问:“我的感觉是对的?” 他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道:“原本,母亲的意思是,让冬雪和秋菊给我做通房。” “噢~~~” 应采澜恍悟:“那么,滋生野心的温床!” 阎佩瑜见她没有恼怒的意思,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见还挺柔软的,一边把玩一边道:“我拒绝了。”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你竟然拒绝?”应采澜把他的手拂开,问:“你怎么想的?” 虽然话里都是根本不在乎,但那眼风,却是冷飕飕的。 阎佩瑜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 她不让动手,他就动嘴。 薄唇贴了上去,轻轻啃了她耳垂一下,在她耳边呢喃道:“一来,我没时间,日复一日在宫里,不怎么回王府。” “第二,我有婚配对象,没必要在妻子过门之前,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譬如庶长子什么的。” “最后……” 他笑了笑,在她的抗议下,松开了她的耳垂,吐出关键一句:“我也不喜欢她们。” 应采澜歪了歪头:“喜欢的女人,你才碰?” “那是自然。”阎佩瑜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强迫你吃,你心里乐意?” 他拉着她,逼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打小在东宫里,对太子的事了如指掌。你知道吧?” “嗯?”应采澜下意识想到:“包括他睡女人的事?” 他还真点头了:“不错!” 声音很低,他语气里全都是同情:“你是不知道,太子十五岁的时候通人事了,皇后娘娘给他安排了晓事儿人。” “没过问太子是否喜欢,两个都是娘娘自己养的人挑出来的。” “太子并不喜欢她们,碍于是皇后娘娘的人,又不能退回去。” “之后就……” 第34章 补课少女 应采澜:“……” 卧槽? 她这是被分享了什么秘闻? 她瞪大眼睛,问:“之后,就被强行开瓜了?” “你怎么这么兴奋呢?”阎佩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应采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嗐!我这不是兴奋,这是吃瓜群众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阎佩瑜:“……” 他不想说了。 应采澜给了他一个肘拐,悄声问:“哎,所以后来太子有心理阴影了。而你知道了这件事,表示坚决不睡不喜欢的女人?” 最后,阎佩瑜也没回答那个问题。 以至于应采澜问他: 【那你为什么新婚夜就扑我,总不能是喜欢我吧,你对我一见钟情啊?】 他也不给正面回答,只是捏着她的下巴,薄唇附上来轻轻啃了一口! 话没说,却特别缠绵悱恻! 应采澜没忍住大胆猜想: 难道,真一见钟情? 当天,秋菊真被调去了外院,不能在阎佩瑜跟前伺候了。 川贝不是很理解:“王妃,秋菊不是做事挺好的么?我看着,挺稳当的呀。” “嗯。”应采澜没给说法,而是道:“我总要把我的人放进屋里伺候吧。” 川贝有些忧心:“世子房里不好伺候?” 新来的,还是有点怕的。 倒是雪梨,平时不爱说话,却善于观察:“世子妃是不是发现了?” “秋菊和冬雪,都是世子院子里的大丫鬟。” “但冬雪衣着朴素、打扮也简单。” “可那秋菊,这几日没穿过重复样式的衣裳,头上的发簪,比世子妃还多。” “世子妃都不爱装扮,可秋菊脸上扑的粉可不少呢!” “女为悦己者容,可以理解的。”应采澜笑了笑,迈步进药房。 川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世子跟前晃悠。 说她没有意图,谁信? 只不过,不管是真喜欢世子也好,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也罢。 在他们世子妃面前,都不会被容许的! 应采澜可没有精力放在一个丫头身上,她把自己写出来的方案,递给了两人。 “来吧,干活儿了!” “按照我写的,分门别类,把所有药材都重新归置一遍。” “另外,登记造册,重新记账!” “重活你们搬不动的,就让枇杷来做。” 她又给她们讲了一遍日后的药材管理。 刚刚说完,外头传来冬雪的话:“世子妃,桂嬷嬷已经到了。” 应采澜的脸迅速垮了下去:“……” 啊啊啊! 来自于“补课少女”的哀求:可不可以不要上辅导班啊! 很显然不能! 逼不得已,应采澜把两人留下,跟冬雪一起出来。 好在,她心理调适能力很强,她很快调整好了: 算年龄,原主也就十六岁。 现代十六岁的孩子在干嘛? 念书呗! 好吧,她心理平衡了。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两天对她很严厉、好歹还算客气的桂嬷嬷,今天好像变了个人! “世子妃,今日奴婢给你讲行礼。” “身条得挺直,腰杆子得正!” “胸不能挺出来!” “臀收一收!” 每说一句,桂嬷嬷手上的柳条鞭子,就朝应采澜身上抽过来! 什么弯曲膝盖的时候,不够低,又挨了一下。 疼! 是真的疼! 可这隔着衣裳,是一点儿伤口也不会留下。 桂嬷嬷亲自上手,调整应采澜弯曲行礼的膝盖弧度,道:“保持这个,维持半个时辰,适应了就好了!” 应采澜:“……” 坚持屈腿半个时辰?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傻了! 她咬牙切齿,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人好端端的突然变了,这不是日了狗吗? 要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才不信! 心里这么一想,她也不干了,倏地站起来,道:“桂嬷嬷,我知道宫里礼仪繁琐。但人际关系是混出来的,不是靠膝盖弯曲到什么程度换来的!” “所以,我觉得做到位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锱铢必较。” “你看怎么样?” 桂嬷嬷却很坚持:“康王妃看重奴婢,才会让奴婢来;看重世子妃,才会让世子妃学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 “王妃也说了,就算你是世子妃,在规矩上也该听奴婢的!” “世子妃,你要是不肯听,是要受惩罚的!” 见她高高举起柳条儿,还要用鞭抽自己。 应采澜冲上前一把夺过来,道:“对的我听,没问题!王妃请你来,当然是因为你是真有本事的!但,不代表你能越过本世子妃头上去!” 桂嬷嬷怒道:“老奴从前给皇后娘娘教规矩的时候,不曾见她说过这般说辞!” “当今的太子妃、大皇子妃也没有!” “只难道世子妃就要越过她们这几位主子头上去?” 可以说,把应采澜的话给砸回去了。 不愧是宫里的老嬷嬷,见多识广,嘴皮子也是相当利索! 应采澜遇上对手了! 但她怕了吗? 她要怕了,这剧本很快就可以写上:应采澜卒,本剧完! 把玩着手里的柳条儿,应采澜甩甩刚才被抽痛的胳膊,冷冷地道:“桂嬷嬷前两日,还对我十分友善。今日却完全变了一副面孔,该不会是……” 她赫然上前一步,质问道:“嬷嬷受了何人指使、或者拿了什么人的好处,故意刁难我的吧?” 见她这么说,桂嬷嬷脸色一变,立即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应采澜冷笑,根本不听她的狡辩,厉声喝道:“是不是跟应彩月有关?” “是应彩月本人?” “还是王姨娘?” “或者是……太师夫人!” “手伸得够长的啊,竟然都能收买到了桂嬷嬷的头上来,也要跟我过不去、给我穿小鞋,是吗?” 她每说一句,都死死盯着桂嬷嬷的眼睛。 在“太师夫人”四个字的时候,桂嬷嬷的眼神微微颤了下! 从这微表情来看—— 竟然是太师夫人。 这简直要笑死应采澜! 如果应夫人知道,自己千辛万苦疼爱的女儿,是王姨娘生的;她处心积虑谋害的,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会怎么样? 应夫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生下来的女儿被掉包做了低贱的庶女,她是受害人。 可现在看来,能够教养出应彩月那样的女儿,应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世子妃冥顽不灵,奴婢这就去跟王妃禀告,说老奴教不了世子妃这样的贵人!” 知道被戳破了,桂嬷嬷神情一变,转身就走。 第35章 祸国殃民之色 冬雪要拦,应采澜却阻止了她:“让她去!” 她站在原地思索片刻。 突然,抬起手里的柳条儿,对准了自己的左手背抽了一下! “嘶!” 冬雪一看,急了:“世子妃你这是做什么?” 应采澜冲她眨了眨眼睛:“自然有用!” 疼! 手背很快红了。 本是学规矩,少不得有梳妆打扮这类的。 她走到妆台前,拿了唇脂在手背的红痕上,涂了一层…… 冬雪:“……” 应采澜弄好后转身,往康王妃居住的王府主院走去。 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吩咐冬雪:“去给世子说,他的世子妃,叫一个外人给欺负了!” 划重点:他的、外人! 腹黑狗肯定能听懂! 冬雪一听就明白了:“是,奴婢这就去。” 应采澜走到康王妃所在的花厅的时候,桂嬷嬷已经告完状了,跪拜在地上:“王妃,请恕奴婢无能,放奴婢离去吧!” 康王妃还没说话,看见应采澜站在门口,便冲她招手:“世子妃来得正好,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桂嬷嬷好心好意教你学规矩,你怎么还让人受委屈了呢?” 还别说,康王妃这个婆婆,肯定是举世罕见。 特别讲道理! 一般遇上这种事,当面对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双方面对面说,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可以说,有这样一个妈,儿子大概率不会差到哪儿去。 就新婚几日来看,阎佩瑜还是比较不错的男人。 唯一叫人担忧的便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心理黑洞! 他父母感情还算稳定,到底能给儿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以至于他对所有物的占有欲那么强? 回到眼前,应采澜朝康王妃走过去,屈腿行了一礼,亲亲热热地喊:“母亲,我来迟了,不知道桂嬷嬷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该走的礼数,她走完了。 端端正正,十分得体。 康王妃都有些惊讶。 桂嬷嬷不是说世子妃学规矩没学好么? 这不是挺好的么? 一下子,康王妃对桂嬷嬷的说辞,保留了怀疑态度。 “桂嬷嬷先站起来说话,您劳苦功高,年纪也大了,一直跪着像什么话?” 说完,康王妃转头对应采澜说道:“世子妃,怎么说,桂嬷嬷如今也是你的教习嬷嬷,你去扶一把。” “是,母亲!”应采澜欢欢乐乐地走过去,把桂嬷嬷给扶了起来。 桂嬷嬷是心惊的! 康亲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 尊卑分明的天家啊! 竟然能允许儿媳称呼婆母为“母亲”? 而且,康王妃还很乐意的样子! 她这一愣,应采澜顺利把她扶起来。 康王妃这才说道:“世子妃,桂嬷嬷的意思是,你不服管教,完全不肯听规矩。” 转头问:“桂嬷嬷,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 没摆王妃的架子,表示对这位教习嬷嬷的看重。 桂嬷嬷哪儿能说不对? “禀王妃话,的确是这样的。” 康王妃转头问:“世子妃,你怎么说?” 应采澜抿了抿唇,道:“母亲,儿媳不认可桂嬷嬷说的不服管教。” “儿媳不才,出身不太好是事实,这点没什么可辩驳的。”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呀!” “儿媳打小也是看着太师夫人与姨娘,是如何教导嫡姐规矩的。” “依葫芦画瓢,也能学个大概。” “不信,母亲可以考考我!” 其实,就那些规矩的东西,冬雪懂的不见得少,平时都会提醒应采澜。 该守的规矩都到位,根本不用吹毛求疵。 宫里需要教习嬷嬷,那是因为皇帝的女人规矩更加森严,雌竞也更厉害。 可她又不进宫当妃子,日常礼数,当然是不失礼就行了哇! 跟人相处,当然是让对方舒服、不反感就好啦! 康王妃问:“桂嬷嬷以为如何?” 在这点上,她完全没有偏袒自己人的意思。 而话里话外,也没有半点婆婆为难儿媳的样子。 可以说,康王妃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的。 桂嬷嬷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位世子妃,在王府暂时是站稳了的! “如此甚好,若世子妃已经过关了,那自然不必每日辛劳。” 于是,开始考核。 桂嬷嬷出题,接连的每一个题,应采澜都拿捏了! 没办法,这仨瓜俩枣的规矩: 能有现代古诗词、政治条条、历史事件和人名难背? 有英语单词难记? 有数理化公式难融会贯通? 有生物多样性难掌握? 有地理算日出日落时间叫人头秃? 她应采澜没正经上过学,但她有去参加两次高考。 第一年,因为跟雇佣兵爸爸们斗气,一时不想学医了,复习了文科。 得了个文综省状元。 第二年,上了两个月大学还是觉得学医好,当即把文科专业放弃掉,回去重新复习。 得了个理综省状元。 所以,桂嬷嬷出了的九道礼仪的题,都是大概讲过的,她轻而易举通过! 桂嬷嬷急了。 “最后这一道,请世子妃接好了!” “世子妃有着清水出芙蓉的美貌,若在外头行走,难免会遇上觊觎美貌而来之人。” “请问,世子妃要如何应对?” 应采澜愣住了。 这算是规矩上的题? 好像也算! 康王妃也是一顿,朝她看过来,很是好奇她会怎么回应。 却不想,这位神奇世子妃第一个关注点竟然是:“桂嬷嬷真的觉得我长得很漂亮?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之色?” 她满脸都是惊喜,一双眼眸亮晶晶! 桂嬷嬷唇角一抽。 的确是美人,但这般夸赞自己,大可不必! 康王妃反而是笑了,道:“想什么呢?你这也能算祸国殃民么?天下女子,长得好看的可太多了,你这顶多算中等偏上!” “那是!”应采澜立即把话茬接过去:“说起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世子爷如今在病中,那相貌气质,都比我好得多!将来他身子好了后、养出好气色,祸国殃民有我夫婿顶着,怎么的也轮不到我呀!” 她笑嘻嘻地道:“母亲,世子爷的美貌,都是从您这传承来的,我都不敢想象,二十年前的康亲王妃,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康王妃被她捧得心里美滋滋,嘴上还是得稳住:“有别人在,你胡说什么呢?没的叫桂嬷嬷看了笑话!” 桂嬷嬷觉得:应夫人是失策了! 她还是追问:“世子妃尚未回答奴婢问题呢!” 不想,应采澜却眨了眨眼睛,一双水眸里全都是无辜:“我不是回答了吗?” 桂嬷嬷:“???” 就,一脸懵逼! 第36章 世子养的小猫咪是什么品种 康王妃也愣了愣。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的确,世子妃已经给了回答。” 碍于教习嬷嬷是她请来的,虽然是个奴婢,却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奴婢。 所以,康王妃还是耐心给了解释:“桂嬷嬷出的题是,世子妃出门在外被觊觎美貌要如何应对。” “这也的确是规矩的事。” “世子妃回答的是,她既然没有祸国殃民的美色,又不会主动勾搭外男,岂会引来这种无妄之灾?” “不是本王妃夸大其词,就是那些寻常人家的外男,即便是真相中世子妃的容颜,也未必真有那惦记的贼胆!” “毕竟我康亲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家里!” “所以,这题世子妃算过了。” 应采澜:“!!!” 她两眼冒星星,扑过去钻进康王妃怀里、狠狠抱住人家的腰,激动地道:“母亲!我这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祖坟冒青烟,才能嫁给您的儿子啊!” 瞧瞧。 什么叫说话的艺术性? 她本来是要夸康王妃的。 但刚才已经吹爆了,现在再夸就有点失真。 所以,她直接夸的“您的儿子”。 天底下的母亲,大都是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夸她儿子,可不比夸她还舒畅么? 康王妃就这么被抱住了! 说实话,她也是名门闺秀出身,被人抱住的记忆,已经很淡了。 成婚多年,即便是丈夫,也不会这般亲近。 儿子女儿更是将她供奉成菩萨似的,通常都会保持距离。 没想到,来了个儿媳妇,跟她养着宠物大白猫似的,竟然会扑进她怀里撒娇! 她没忍住手痒,抬手撸了一把应采澜的后脑勺,道:“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好好站着说话?这么淘气,让人笑话!” 听起来好像是苛责,但语气中的宠溺多么明显,宛如给桂嬷嬷扎了一刀! 就这? 还学个屁的规矩! 桂嬷嬷跪拜下去,道:“如此看来,世子妃已经无须学规矩,奴婢幸不辱命,便回去了。” 康王妃想想也是,既然不是不懂,那就是应采澜平时肯不肯好好表现的问题。 这个,不是外人能“教”会的! 她张口道:“如此也好,来人,恭送桂嬷嬷,赏……”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世子来了!” 不一会儿,被小厮搀扶着的阎佩瑜,弱风扶柳似的走了进来。 一见影帝,影后的职业素养被激发。 应采澜立即从康王妃这里站起来,朝他奔过去, 她殷勤得很:“哎呀世子爷怎么过来了?你也不看看你的身子,跑来跑去的,万一见了风又病倒不能下床了,你自己不怕难受,我是会心疼的呀!” 阎佩瑜:“……” 装! 他要是病倒,她会心疼才怪! 她只会说:你死吧,你死了我当寡妇继承你的财产、再找小狼狗! 可即便明知道她是装的,她这小姿态,仍旧让他心里高兴。 有她扶着,便不要小厮了。 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他低声问:“不是好好的学规矩么,怎么到母亲这来了?” 声音低沉,隐约伴随着轻微咳嗽,不是那么利索。 但,胜在温柔。 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感慨: 果然是如胶似漆的新婚小夫妻呀! 应采澜没有说话,仰头看他。 那眼神委屈巴巴的。 她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也不说话,就是拉着他的手不放。 刚才在康王妃面前的乖巧儿媳妇,到了世子这里,瞬间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娘子! 可她应采澜真的是这种性子么? 自己房里养着的小猫咪,阎佩瑜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他低头一看,发现了她一直往自己眼前怼的重点—— “你这手怎么了?” 手背上那条红色痕迹,一看就是鞭痕! 应采澜一愣,倏地把手收了回去,目光闪烁:“没事。” 阎佩瑜扫她一眼,对她的心思了然于胸。 他非要把她的手拉出来:“赶紧的,伸出来让本世子瞧瞧,怎么回事!” 应采澜的手,就这么被他拽了出来。 卷起袖口,露出了手背! 于是,康王妃也看到了那条红痕,不禁皱眉,问:“世子妃哪来的这伤口?” 质疑的目光,放到了还没走的桂嬷嬷身上。 应采澜瞥了一眼桂嬷嬷,嘴里依旧是粉饰太平的样子:“没事的母亲,就是不小心。” “不小心?”阎佩瑜声音一沉。 情绪一激动,他就用帕子掩嘴,疯狂咳嗽! 康王妃算是明白了:“本王妃知道,即便是皇后娘娘、太子妃,在学规矩的时候,也是受教习嬷嬷管束的。” 她没把话说得很难听,但懂的都懂。 “我也听说过,仪态不对的,都会用柳条儿小鞭抽。” “但各位主子都是金枝玉叶的出身,所以小鞭不能抽伤了她们,都是隔着衣裳来。” “怎么……到了我儿子这里,就冲肌肤去了?” “这若是伤了世子妃的脸,该如何是好?” 应采澜也是新近知道的: 那柳条鞭,可不是一般的柳条! 选取了长度最合适的柳枝,把叶子撸干净备用。 均匀喷洒润泽液体,喷洒后包裹起来,让柳条彻底湿润。 之后,再用低温慢慢烘干。 如此四五天,柳条的柔韧性明显提高。 正常用于编织。 什么柳条儿筐、柳条篮之类的。 当然,也可以用来制作鞭子! 而教习嬷嬷用的柳条,便是经过这样复杂工艺制作后,三股编成一股。 能够长久保存,抽人也贼疼! 隔着衣服抽,光疼不伤皮、不出血。 桂嬷嬷被应采澜看了一眼,顿时明白: 自己踩坑了! 应采澜朝她看来,眸光幽深。 有婆婆问责,老公撑腰,这感觉不要太爽。 但她帅不过三秒,手背被狠狠摁下去! 她倒抽一口气:“疼啊世子,你轻点儿!” “咳咳……”阎佩瑜咳嗽,将这点动静隐了过去,道:“看来,伤还挺深?碰一下都疼得厉害?” 桂嬷嬷脸色一白,立即跪了下去:“康王妃,奴婢并没有抽打世子妃的手背!” “哦。”阎佩瑜咳完,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不怪桂嬷嬷。是我家世子妃性子顽劣,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她贪玩任性,没事就喜欢抽自己玩儿!” 第37章 跟养了小宠物似的 桂嬷嬷面色一僵:“世子爷说笑了!” 谁喜欢抽自己玩啊! 在宫里多年,她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过来! 好家伙! 她抽应采澜身上抽得多,为了不惹麻烦,不可能直接对手背下手。 那就证明—— 应采澜自己下的手! 真狠! 人家都能自残来踩你了,你还能如何? 桂嬷嬷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认了:“是奴婢失职,请王妃、世子、世子妃惩处!” 应采澜没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置才合规矩,不如交给婆婆了! 康王妃很快做出了决断:“本王妃诚心诚意,请桂嬷嬷来教习世子妃规矩。” “不但付了优厚的薪俸,对桂嬷嬷的教导方式,也不曾过问。” “却不想,桂嬷嬷辜负了本王妃的敬重与信任。” “请嬷嬷回去吧,薪俸康亲王府不会追回。” “但嬷嬷所行所为,本王妃会如实告知内务府!” 桂嬷嬷的脸色顿时苍白如雪! 这番话放出去,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一个敢伤了贵人的嬷嬷,还能在宫里混下去吗? 在宫里混不下去,难道就是逐出宫门这么简单? 坏了规矩,难道不要惩罚? 很快,桂嬷嬷被康王妃派身边的心腹婆子送进宫。 她离去后,康王妃转头看向应采澜,问:“伤得厉害么?” “还好,这点小伤涂点药,过两天就好了。”应采澜面对真正的关心,她也很坦诚:“母亲不用担心,我这伤本来没这么严重,是我涂了唇脂。” 她干笑两声:“嘿嘿,谁让这桂嬷嬷欺人太甚?收了别人的好处,给我穿小鞋。” 要是恶婆婆,她能欺骗得毫无心理压力。 可康王妃对她是真的很好啊! 原主的生母、养母,都不曾有康王妃这么好! 见她这么说,康王妃愣了愣,旋即摇头失笑,道:“佩瑜啊,你这个世子妃可是一肚子的鬼心眼!” 阎佩瑜却淡淡说道:“有什么不好?不求谋害别人,但求别被人给算计了,有几分心眼在咱们天家,总是错不了的。” 提到这茬,康王妃的笑意散去。 可不是么? 他们康亲王从来不曾参与宫闱、朝廷内斗。 就因为他们的世子当了太子伴读,难免要为太子做谋士,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路人马,一出手就是要他的命! 那些人隐藏太深,一招得手后完全沉寂下去。 半年过去了,也没有查出个皮毛来! 应采澜见母子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她开口问:“母亲,我有个问题啊。” 两人都抬头看她。 她笑了笑,开口:“所以,欺负我的人,只要能够完美解决,不伤咱们王府的脸面,我便可以自行发挥,对吧?” 她这傲娇表情实在跟大白猫像,康王妃没忍住又笑了,道:“既然你能拎得清,我也就不担心了。日后世子有个贤内助,你们夫妻互相扶持,安生过日子!” “谢谢母亲!”应采澜笑得特别灿烂。 康王妃又问:“你可知道,收买桂嬷嬷对付你的人,是谁?” 提到这点,应采澜笑意隐藏下来。 她说道:“儿媳心里有数,会自己解决的。这是娘家的家务事,就不拿来烦扰母亲了!” 康王妃点点头:“说的也是。” 转头叮嘱阎佩瑜:“世子,你媳妇儿你自己护着点儿。” 阎佩瑜与应采澜对视一眼,眉宇含笑:“儿子明白。” 回蒹葭苑的路上,阎佩瑜坐在凉轿上,应采澜跟在一旁走路。 她心情挺好:“世子啊,我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母亲!王妃可真是个大好人!” 重点是,她以后不用学规矩、上这破辅导班了! 真正的开心,能够感染人。 阎佩瑜唇角微微勾起,道:“你不也口口声声喊母亲么?依我看,母亲也没把你当外人。” 别人家婆媳关系紧张,家里鸡飞狗跳、满地鸡毛的事,也没少听说。 到了他这里,母亲明事理、妻子会哄人,双方都在用心经营这份关系。 即便康王妃一开始不满意应采澜庶女身份,也被哄好了。 两个女人和和睦睦,受益人是谁? 是他阎佩瑜啊! 这样有头脑、又懂感恩的小娇妻难得,他更是得花心力护着。 以免,她还总有什么想当寡妇、想找小狼狗的心思! 回到房里,阎佩瑜第一时间道:“川贝,给世子妃把手背上的‘妆’洗了。” 等她洗完手,坐在小榻上的他立即朝她招手:“过来我瞧瞧。” “就一点红。”应采澜乖乖把手伸出去给他看,笑道:“我本来想下手狠一点的,弄点血啥的。但怕疼,就没太用力抽!” 阎佩瑜让她靠在自己边上坐下,捏着她的手认真检查了一下。 的确,就只剩下一条红痕。 抹点药,明天肯定就消肿了,没啥事。 他松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也犯不着伤害自个儿,不管是母亲还是我,肯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效果不是没那么好嘛!”应采澜耸了耸肩。 她故意找茬:“你怎么知道,王妃肯定是站我这边的?” 阎佩瑜轻声一笑,道:“别说现在母亲可喜欢你,就算她对你不满,遇上这种事,也会站在康亲王府的门楣上处事的!” 毕竟,欺辱到了康亲王府头上了,能忍? 今天让了一尺,明天是不是就得退一丈? “那我很好奇。”应采澜便问:“为何还容得下应家?” 要知道,偷梁换柱弄了个代嫁新娘,送个庶女过来,真真是侮辱了阎佩瑜! 他看着她,眸中缭绕着缠人的笑意,反问:“难道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啊?”应采澜下意识道:“我有几个面子啊?”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抠了一点药膏,给她手背上的红痕轻轻涂开。 动作细致而温柔,跟养了小宠物似的。 边敷药边道:“冲喜能让我好起来,母亲便能忍你几分。” “自幼,母亲都很尊重我。既然我开口认了你,她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认了,庶女总比孤女来得好吧?” “应家虽然膈应人,但只要打服了,总比让你没娘家来得好。” 一来,她没有娘家帮扶,对她不好; 二来,他没有岳家支撑,将来遇到一些事情,容易孤立无援。 所以,捆绑在一起,即便再恶心人,一致对外的时候,好歹还是能用得上的。 听了他的话,应采澜感慨不已:“你这样的门庭,不兴盛的话,天理不容啊!” 个个都是人精。 却真没有什么坏心思! 阎佩瑜给她抹好了药,笑容醉人,眼神却凶险:“有这么好的夫家,心里还想着跑路,嗯?” 第38章 色令智昏 应采澜默。 原先就是觉得莫名其妙被嫁了,不太能接受这种“包办”婚姻。 她一个现代人! 从来没谈过恋爱! 活了两辈子,竟然要忍受被捆绑、被算计出来的婚事? 而且,康亲王府这种门户、皇室宗亲命妇这种身份,哪哪哪儿都刻着四个字: 血、光、之、灾! 她能不想跑路吗? 可现在看,康王妃没把她当外人,时刻都是把她捆绑成一个整体; 捡来的这便宜老公,对自己也不差。 有身份、有地位,要钱有钱,男人还有颜,婆婆也不难相处…… 放着这么好的条件跑路的话,感觉有点脑残? 这么一想,她笑了笑:“好吧,我不跑了还不成嘛!” 转头过来斜睨他一眼,带着几许傲娇。 她又道:“但是,你得对我好!你不对我好,我就不只是跑路这么简单,我会先弄死你再跑!” 她脸上飞扬的神采,阎佩瑜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 小猫咪长了利爪,还有獠牙,但猫不可爱吗? 他的手往上移动,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应采澜:“……” 传说,狗子是最会得寸进尺的! 这只腹黑狗,尤甚! 一开始,亲她的脸颊。 然后,到了唇角。 现在,直接直击目标了。 都是她一点点默许,割让出来的地盘啊! 可是!!! 她是现代女性,还是被雇佣兵带大的,遇上了这种事,怎么可以只让男人占自己便宜呢? 他才是长得倾国倾城的那个,应该她去占便宜才对啊! 于是—— 在阎佩瑜亲了一下想要退开的时候,她倏地搂住他的脖子。 一下亲了在他眼角那颗泪痣上! “一大老爷们,怎么能长了这么颗妖痣呢?真好亲!” 哪里是泪痣哦,根本就是妖精痣! 她的主动,让阎佩瑜一惊。 旋即就是喜悦充斥了心坎! 他几乎是用气声问的:“还有其他地方,也很好亲,要不要试试?” 充满了蛊惑! 尤其是这男人长得这般妖孽,还带着妖娆的眸光。 妥妥的男妖精啊! 应采澜顿住,噙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一双水眸里,也逸散出来了一点儿疯狂的劲儿。 阎佩瑜眼角往上扬,眼眸里像是蕴藏着璀璨星光,低低又说了句:“还有很多地方很好摸,要不要摸摸看?” 应采澜:“!!!” 九敏! 送到嘴边的美食不吃,那不是脑壳坏了吗? 她咬了咬牙,舔舔下唇,道:“我自控力不太好,是你主动勾我的,不要怪我不顾你的身子虚弱!” 丢下这话,她不想做人了,直接把他扑倒在小榻上。 日常起居的小榻很窄,没有床榻那么好滚。 她差点掉了下去。 男人的手迅捷地捞住她的臀,将人带回来,任由她骑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谁先拉开谁的系带,也不管谁先咬谁的下巴。 总之,天雷勾动地火! 知道小夫妻俩那啥,下人们都很识趣不来打扰。 冬雪更是吩咐:“晚膳先温着,世子的药先熬上,随时候传。厨房赶紧多烧点热水,少会儿世子妃肯定要净身、世子也要沐浴。” 睡了一觉醒来的应采澜,发现天已经黑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 狭窄的小榻也就一米宽,上头挤着两个人,如果平躺,稍微动一动就要摔下去。 阎佩瑜拥着她、将她护在内侧,他自己是侧身睡的。 回想起那热辣的过程,应采澜没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 【色令智昏!】 一下子就被他勾得鬼迷心窍,直接生啃。 过去都很难想到,自己也能这么疯狂! 屋内昏黑,应采澜轻轻地拿开他的手,爬起来点了灯。 把丢在地上的衣裳捞起来套上,外头冬雪已经过来了: “世子妃,沐浴用水已经备好了,可要先沐浴再用晚膳?” “嗯。”应采澜一身汗气,也有点黏糊不舒服,当然想洗清爽了再吃饭。 回头看了一眼还躺着的男人,见他这样都还没醒。 想了想,还是走过来给他诊脉。 这可是个病秧子。 别因为她一时色心起,把人给睡坏了! 诊脉结束后,她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精神消耗大,那毒性害得他需要更多时间补眠。 她把毛毯拉起来,盖住半裸的男人。 想想,这身材线条那么好,就是被那毒折磨,偏瘦了。 养点肉,就更好摸了! 沐浴的时候,应采澜思索了一个新的药方子,怕一会儿忘了,喊道:“雪梨,给我写一个方子。” 雪梨立即拿来了笔墨和空白药笺,把她念出来的药方子记下来,才笑道:“世子妃连沐浴的时间,都在想开方子的事儿呢?” 应采澜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然多浪费时间?” 雪梨夸赞:“世子妃好生进取。” “你是没经历过卷王时代。”应采澜笑了笑,回想起自己上辈子,那才叫卷啊! 其实,她高考的时候,只有十五岁。 因为前面没得正经读书…… 咳咳,她不是上不起学。 只不过她是雇佣兵捡来的孤儿,一群雇佣兵一起养大的。 从小,被带着到处跑,南征北战、东奔西顾的,哪里有时间进学校? 但,她不但不是文盲,相反…… 爸爸们拿命干这行当,有钱! 她的功课,全部都是请来的私教。 算聪明吧,几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爸爸们都很看重她,在她偶然机会接触了中医,并且展现出惊人天赋后,他们着重培养她学医。 从此后,整个兵团的所有人受伤了是她包扎的、生病了是她先看。 她看不好,医生在后面等着。 后来,为了进修西医,他们非要她参加高考。 她任性不想学医,第一次高考考了文科,偷偷报了别的专业。 谁知道…… 有些东西,是不解之缘! 兜兜转转,她还是又学回来了。 应采澜的性格之所以这么乐观,主要还是因为从小没怎么吃苦。 虽然雇佣兵的生活颠沛流离,那群大老爷们也不怎么会教育孩子,但个个都挺疼她的。 想着想着,她有些难过:【爸爸们,不知道还有活着的么?还活着的人,看到死了那么多兄弟、捡到了我的尸体,心里该多难受啊?】 沐浴完了出来,阎佩瑜已经醒了。 她裹着水汽进来,头发还有些潮。 “你要沐浴么?”她随口一问。 屋内被他们弄乱的已经收拾过了,阎佩瑜坐在干净的软垫上,榻桌上放着一只盒子。 “晚点再去,你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第39章 谢了,我的世子爷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应采澜狐疑地走过去。 经过了情事后的男人,眼角仿佛都挂着满足。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阎佩瑜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他的眼圈有点发红,是残余的春情。 尤其是那颗泪痣,在这等春情荡漾下,比平时要明显。 当然,在当时,他的眼睛比现在红太多了! 尤其是愉快的时候,甚至还泛着水光。 劲头特别狠,神情却特别撩人,比平时看上去还要帅很多! “你不饿么?”应采澜坐下。 他倾身抱住她,随口答道:“一会儿先吃点东西,喝了药再沐浴就是了。” 应采澜把盒子打开。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不由一愣,诧异地转头回来看他:“鞭子?” 阎佩瑜唇角勾着笑,“冬雪说,你舞鞭子很有一手,所以我命人把这条鞭子送来。喜欢的话,以后这鞭子就是你的了!” “啊?”应采澜很是惊喜。 她立即把小皮鞭从盒子里取出来。 通体红色的软鞭,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相对别的鞭子,要细长一些。 做工很精致,更适合缠在女子的腰上,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条腰带。 阎佩瑜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鞭子。它叫妖龙,是早两代一位女将军用过的鞭子。但她好兵器太多了,鞭子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一直丢在兵器库里。偶然的机会,把这鞭子转赠给了我。” “女将军?”应采澜挑眉,第一反应问:“多大年纪?” 这个时候的世子爷有那么点儿慵懒的劲儿,眉眼含笑:“你猜?” 应采澜瞪了他一眼:“你猜我猜不猜!” 最讨厌猜来猜去的了! 她能想不明白吗? 丫的就是故意这么说,想叫她吃醋? 阎佩瑜就是想逗她,看到她那些丰富的小表情,觉得万分可爱。 他也不再卖关子:“按辈分算,我应该喊一声叔祖母。她与叔祖父多年不曾回京,七八年前他们回来一次,机缘巧合把鞭子送我的。” “哦。” 应采澜还是挺喜欢这鞭子的,拿在手里把玩,问:“你怎么想到要送武器给我?只是因为我会舞鞭子?” 有一说一,跟她上辈子一样,每次收到礼物都是挺开心的。 阎佩瑜笑道:“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咱们这样的人家,未来会发生什么事难说,你带着防身很有必要。” 对他这份心,应采澜是领受的。 但她就是要故意说:“我有怀瑾保护我呢!” 提及她找了个男的护卫,阎佩瑜眸色没有刚才那么温和了。 略有些阴翳。 男人的通病,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女人身边有其他男人出没。 即便,只是个护卫。 但他还是没有反对,道:“怀瑾是个高手,想法肯定和我一样。” “我不敢托大,不会自以为了不起、能够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你是我的女人,肯定被人视作与我一体。” “我都如此了,以后你会面对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该有自保的本事,即便不是太强,好歹拖延个时间,让其他人能及时赶来救你。” “怀瑾是个男子,他不可能像丫鬟一样近你的身,故而你得为他争取时间。” “若信我、等我来救,也要给我争取时间。” 应采澜一震! 要不怎么说,他能成为太子的智囊呢? 人到了一定的层次后,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会学会谦逊。 他占有欲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身边有其他男人。 但那是能救命的,他还是能忍。 他的意思是:我不能百分百保证能保护你,所以你需要增强自身实力,好争取我来救你的时间! 可不比那些男人给承诺“放心,我会拿命护着你”的,实际多了? 笑死! 又不是连体婴,不可能分分秒秒都在身边保护,总有分开的时候。 说什么大话拿命护着对方? 总不能是,等对方死了后再自杀式报仇,这就叫保护吧? 阎佩瑜这话,跟她那些雇佣兵爸爸说的如出一辙: 【小澜,爸爸虽然都很厉害,但只有你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爸爸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如果你遇到危险干不过的,一定要争取时间,让爸爸来救你,明白吗?】 想到爸爸,再看看眼前的俊美男人,应采澜莫名心动! 她唇角勾起一朵笑花,放下手里的鞭子,突然起身扑过去。 捧起那张颜值惊天的俊脸,狠狠地在他眼角上落下一吻。 亲在了泪痣上! 亲完,她笑嘻嘻地道:“谢了,我的世子爷!” 感受到她真心诚意的开心,阎佩瑜心情更加愉悦。 他的手及时捞住她的腰,道:“你再用点力,就可以把我撞下去,我俩一起在地上打滚了。” 应采澜心情好,更注意他的身子状况:“赶紧吃饭,你得快些吃药。赶紧好起来!” 她把鞭子挂在屋内,随手可取的地方。 用过饭后,阎佩瑜吃药的时候,问了一嘴:“大概什么时候,能把我这毒清理干净?” “少不得过一个月吧。”应采澜坐在旁边。 就着油灯,一边嗑瓜子,一边啃医书。 学无止境,她不能因为自己是现代中西合璧的顶级秘医,就忽略古人的智慧! 多看书,能激发她的潜能、也能开阔眼界。 阎佩瑜没说话了,不知道是思忖什么。 应采澜看了一会儿书,发现他还在发呆,问:“想什么?你是想布局,把给你下毒的那只老鼠给挖出来?” 阎佩瑜回过神来看着她,微微笑了笑,道:“世子妃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不!”应采澜摇摇头:“至少你要怎么布局,我就不知道!” 阎佩瑜的手放在桌上,手指屈起,指骨在桌面轻轻敲击。 他也没说自己要怎么布局,只道:“对方得手后,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端倪。” “但我相信,平静是表面的。” “这潭水,下面必定是浑浊、汹涌。” “所以,只要想办法破坏表面的平衡,池水动荡、鱼自然跟着动了。” 阴谋算计的事,应采澜不懂。 她撇了撇嘴:“有要用毒的事,我能行!” 说完,发现他目不转睛、一瞬不错地看着自己。 眸中,仿佛滚动着岩浆! 第40章 不许对别人说这些骚话 她不由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这什么眼神?” 感觉他想要吃了她似的…… 噢,不是刚吃过那种吃法。 而像是想把她揉碎了,把她的血肉一点一滴都砌入他身体里! 凶残又疯狂! 阎佩瑜的眸光慢慢收敛,问她:“世子妃终于有觉悟,我们是一家人了,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 “切!” 应采澜绝不承认,自己会被他这话撩乱了心意。 一家人么? 她从来没有过家,以后会有吗? 不知道! 她撇了撇嘴,道:“不管怎么样,先把你的病治好,是关键。不然你困在房里、更甚者落在那四尺床铺上,啥也干不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抬起头来,一脸恍悟:“阎望,我觉得你先前想法有点不对啊。” “你一直病重别人根本不动弹,显然是吃定你要死了,没把你放心上。” “但是!如果你活了呢?” “你卷土重来了呢?” “他们不会怕吗?” “他们肯定会心慌啊,这一慌乱,不就出来蹦跶了么?” 阎佩瑜首先对她的话表示认可:“不错。” 然后解释:“可我一日不解毒,就不敢出去。” “我不动,死的是我一个。” “以目前来看,很显然他们只是冲我来,并没有要对父母亲他们如何。” “所以,我注定要死的话,便不能动。” “如果我有机会活下去,必须要动!” 因为,到那时候再苟着,已经不实际了。 对方会对谁下手,他不清楚! 应采澜突然明白:“以前我总听说团队作战,总听他们说什么家族集体荣誉什么的,不是太明白。现在我懂了。” 他做事,不可以只考虑自己。 而是,得考虑整个家族! 而他身在皇家,大家族用不着他去做什么,所以,他要守护的是康亲王府!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阎望,其实解你这个毒,我有一个很冒险的方案。大概七日便能解毒,但成功率一半一半,弄不好的话你可能会死!” 阎佩瑜一愣。 他抬手点了点她的脑门,道:“我这个要死的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应采澜想说:我不急啊! 他又道:“以稳妥为主,不能躁进。一个月的时间罢了,又不是三年五载。我都躺半年了,还等不及这一个月么?” 对此,应采澜是佩服的:“好吧,我低估了世子爷的心性!” 阎佩瑜又道:“若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兴许还能冒险玩玩刺激。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看着她:“我不但有父母兄弟,还有世子妃了,我要是死了不是累你陪葬么?” 说着说着,这男人眉眼的神韵就发生了改变,越发妖娆:“即便不用陪葬,你新婚守寡以后的日子,没有男人你扑倒谁啊?” 应采澜:“……” 她又不是非要男人不可! 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逗她的,她还是没忍住反驳:“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吗?我找别的男人!” 刚说完,整个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某世子的病娇属性又显出来了:“刚刚从我床上下来,就敢说找别的男人这种话。是我的错,这破身子精力差,满足不了你?” 应采澜:“!!!” 见他颇有马上要脱衣裳再来的意思,她赶忙阻止:“别,我很容易满足的!” 那事儿吧是挺有意思,遇上个好对象,愿意照顾她的感受,也是挺享受的。 在床上,阎佩瑜是个好男人,床品很好。 当时可能累了点,但十分解压。 可是,她不想纵欲啊! 才十六岁的身体,他毒没解又是个破锣锅。 真干多了,两败俱伤找谁说理去? 先前洞房夜不就如此,他兴致上头不知餍足,一不小心过火了? 不然为何之后这么多天,她一直让他养着身子? “阎望,你如果不想现在就把未来几十年的份儿都做完了,就老老实实地养着!磨刀不误砍柴工,晓得不!把你的刀好好磨一磨,等合适的时候再出鞘!” 阎佩瑜:“……” 他不由失笑。 她总有这样的本事,挑起他的火气。 然而每次他都要冒火了,她总能三言两语及时将他的火气扑灭!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他不禁好奇:“那王姨娘会说这种话?” 磨刀!!! 亏她想得出来! 应采澜干笑。 总不能说,我爸爸们教的! 他们没养过孩子,更是没养过小女孩,兵团里即便有女人,也个个都是铿锵玫瑰。 够火够辣,一个个都是看上男人直接上的,从没有端庄贤淑! 她这点浪话算什么,她们才叫厉害呢。 她不说话,阎佩瑜只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道:“不许对别人说这些骚话!” 长得清纯动人,说的却是浪话,太撩男人那方面的欲了! 应采澜嘿嘿一笑,没拒绝也没答应。 如此过了七八日。 喝了应采澜的药,阎佩瑜的精神越来越好。 但,尚未断根,还是得继续治。 认份接受这桩婚姻了,应采澜也过上了晨昏定省的日子,每日早晨总要去给康王妃请安,隔几天就去按一次脚。 说是请安,显得生分。 实际上康王妃待她极亲近。 “早晨王爷去上朝之前,突然说了一嘴,说我眼角的细纹不见了!” 康王妃低头,看着坐在小马扎上专心给自己按脚的儿媳妇,越看越中意。 “我从前也用过不少养颜膏,什么珍珠粉敷面,也没这等效果!” 应采澜笑了笑:“我也有放珍珠粉,只不过其他东西更多一点。” “还是得有个药房啊!” “我那铺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择日即可开张。” “以后有了更好、更多的药材,再雇佣足够的人手,我也许还能做点别的。” 听她这么说,康王妃很感兴趣:“你是打算把养颜膏放铺子里卖吗?” 应采澜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嗨,不用放铺子里卖!”康王妃还给她提建议:“你多做一点小盒子装的让人试用,我给宫里的娘娘都送一圈,内城的夫人们也都送一圈。保管脱销!” 应采澜动作猛地一顿。 第41章 男人长了腿,他会跑 她抬起头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母亲愿意帮助我的事业?” “有何不可?”康王妃看着她,笑容带着一点慈爱:“你对世子好,待我也好,我这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还不能对你好了?” “谢谢母亲!”应采澜心想:我还没告诉你,把你儿子的命给救了呢! 她主动提出来:“这样吧母亲,药铺呢,是我那父亲给我投的本,算嫁妆。也就不叫母亲掺和了。” “药铺旁边,以后会设置美容馆,若母亲感兴趣的话,不妨我们婆媳二人一同投资、共同经营?” “我负责投资技术成本,母亲负责销售。” “五五开,咱们婆媳俩都能多攒点私房钱,您看怎么样?” 康王妃:“!!!” 不得不说,这儿媳确实是鬼点子多。 除了出身不好,几乎没什么大毛病可挑! 应采澜又道:“母亲虽然是正室,可王爷这么多女人孩子,母亲还得不辞辛劳帮忙打理他们,消耗了自己的青春不说,钱大概也没能攒多几分。如今儿媳给你多挣点!” “可以啊!”康王妃被她说到心坎儿上,爽快答应了。 哪个女人会不在意帮丈夫打理小妾、教养小妾生的孩子呢? 又有哪个女人会嫌弃私房钱太多呢,对吧? 洗完了脚,应采澜本来打算回蒹葭苑了,康王妃把她叫住:“你等等。” 应采澜不明所以:“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过了一会儿,丫鬟提了一篮子荔枝进来。 康王妃道:“这是今日刚送到宫里的荔枝,王爷下晌带回来的。我让人放井里镇着了,现在吃刚刚好,你拿回去。” 这时代,荔枝是珍贵的东西,竟然还能吃到。 应采澜很吃惊,也没忘记,得无时无刻在婆婆面前刷老公的脸:“好,我拿回去跟世子一起吃。” 康王妃却道:“别让世子多吃,他身子不好,怕吃多了火气大回头咳嗽更厉害。你今晚吃不完就让人放井里镇着,明日再吃!” 应采澜:“……” 得,假以时日,她怕不是干掉世子在康王妃心目中的地位,都有可能了? 药铺这边,很快就收拾妥当。 接下来的药材进货,倒是让应采澜有点犯难。 蒹葭苑的小药房也已经整理好了,川贝雪梨专心下来,不是陪应采澜去铺子那边看装修,便是跟着她跑市场。 跑了三天,怀瑾突然吭声:“世子妃为何不找蔺公子帮忙?” “啊?”应采澜一愣:“他还掌握药材生意?” 怀瑾面色平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没问到他基本不会开口。 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提建议:“蔺兄不做药材生意,但他家族做。” 应采澜震惊:“敢情,蔺炀是自己创业做不下去,就要回家继承家业那种?“ 怀瑾不是很懂她的话,但“继承家业”四个字,他做了解释:“蔺兄家中有长兄,不用他挑大梁。” “走,去找蔺公子!”应采澜果断不想跑了。 这大热天还在外面跑,晒成黑炭,她有美白膏是不怕的。 但有捷径可走,实在没必要折腾不是? 一白遮三丑,哪个小仙女不爱美呢! 川贝有点无语:“怀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怀瑾自然是有自己的看法:“不管要做什么生意,世子妃总要自己了解行当,才不容易上当受骗。在下牵线是牵线,不想东家盲目相信他人。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怀某也担待不起。” 应采澜感觉怀瑾这人真的是耿直、且正直! 她问:“即便,那人是你的朋友?” 怀瑾一本正经地道:“即便那人是我的朋友。” “好!”应采澜十分满意:“怀先生忠肝义胆!今天回去,我上世子的酒窖给你找壶好酒!” 她印象中,混江湖的都喜欢武、酒、女人! 别的不一定,她那些雇佣兵爸爸,对标武侠世界,也算江湖人士。 他们就是喜欢现代兵器、打架、喝酒、泡妞! 睡完就跑! 没一个给她找妈的! 不料怀瑾却道:“不用了世子妃,怀某已经戒酒了。” “噢!”应采澜疑惑,却也不问。 能让一个人退隐江湖的私事,肯定是疮疤之类的。 没必要深挖。 很快,他们见到了蔺炀。 蔺炀还是老样子,那把羽扇摇啊摇,整个人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似的。 说明了来意之后,蔺炀很爽快,将自己家族生意介绍给了应采澜。 那位蔺大公子人此时不在帝京,暂时由大掌柜执掌生意。 不过好歹,所有的供货都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让他们理货,然后准备开业了!” 回到蒹葭苑,用晚膳的时候,应采澜跟阎佩瑜讲一天的战绩。 阎佩瑜问:“大掌柜找了么?” 应采澜一愣。 没! 暂时压根没有合适的人。 阎佩瑜见她的兴奋肉眼可见地褪去,又扎了一刀:“就算是药铺,肯定也是需要坐诊大夫的。光靠抓药,你迟早经营不下去。” 因为,病人自己不懂药,就得找大夫开药方。 既然能去别处找大夫,又怎么还会专门跑来你这里开药? 正常都是哪里开的药方子,去哪里抓药! 应采澜:“……” 所以说,她还是太年轻! 阎佩瑜还不够,又问了一个问题:“世子妃不会打算亲自去坐诊吧?” 应采澜:“……” 她能说,自己刚有这个打算么? 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她亲自坐诊。 暂时充当大掌柜和坐诊大夫! 可抬起头来,面对的却是妖孽世子爷的灵魂一问:“为了做事业,男人不要了?” 应采澜特别想说: 事业肯定是自己的,男人可能不是! 因为男人长了腿,他会跑! 但眼瞧着他眼眶有点泛红了,那颗泪痣反倒是往黑了方向发展。 她果断道:“要不,世子爷出个主意呗!” 阎佩瑜想要的,无非如此。 他露出满意的神情,道:“大掌柜我给你找,坐诊大夫得靠你自己找。” 顿了顿,他又提出来:“母亲给你请来的太医,每日来,都面对空荡荡的药房。你确定还要这么怠慢人?” “怎么就能说怠慢了呢?” 这个锅,应采澜表示不背! 第42章 男人都这德行 对于应采澜说的,为了世子要学医,好以后照料世子。 康王妃说给她请老师,立刻安排上了。 请来的这个太医姓柳,是太医院的副座——还是类似于现代名誉院长那种。 因为他年事已高,在古代七十岁算长寿的。 也是柳家宅子距离康亲王府不远,不然人家都不可能答应。 应采澜也说了好几次:【前辈,晚辈每日都要出去跑铺子的开张,您不用过来,聘金照给。】 但他偏偏要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每日过来待足一个时辰,还给她留作业! 绝了! 应采澜每天晚上回来,还要把作业做了,放在药房。 次日下晌柳太医来的时候,直接给她检查。 “师生”二人混成了笔友,神龙见首不见尾! 醉了! 阎佩瑜闲得不能再闲了,对这件事的底细当然是知道的。 他说道:“你明日别跑了,留下来与柳太医见一面,与他谈谈他徒弟的事。” “他座下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白青山,继承他的衣钵,也在太医院供职。口碑还不错。” “小徒弟呢,则是一心向往民间医术,想要去遍访河山,追求更高的医道境界。” “所以,虽然太医院一直向他伸出橄榄枝,但他始终没进。” “进了太医院,除非出错,不然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听到这里,应采澜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并且闲得不能再闲。 捞过来给她在药铺坐诊! 她先问:“你觉得,柳太医可信不?” 阎佩瑜摇头:“不清楚。柳太医从医六十年,颇有风骨是真的。” “可这宫中的事,很多表面没有任何站位的,实际上都已经站位了,谁也说不准。” “不如,你试探看看?” 应采澜歪头思忖片刻,问:“这小徒弟,会愿意听我使唤么?”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故作伤感:“我这世子妃每日不着家,本世子尽可能给你解决问题,不然,怕不是连你夫君长什么样子都忘了!但要如何降服一个追求梦想的人,那不是得看你的本事吗?” “……”应采澜哪能没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她自己降服,是有道理的。 可“每日不着家”,是哪来的说法? 她笑了:“我这不是每日都倦鸟归巢,晚上都回来照顾你吗?我还每隔三天就去给王妃按脚呢!” 连他妈都照顾到了。 还想怎么样? 说到这个,阎佩瑜道:“母亲今日过来看我,还与我说,她先前一些小毛病,最近都没了。” “王妃操持整个王府,可是辛劳得很。”应采澜了然,道:“她身上肯定也有很多经络堵塞,只不过我没敢让她脱光了给她推背,不然效果还得更好!” 虽然说康王妃算顶级贵妇那层的,日子过得富贵。 但王妃这个身份也是个枷锁,无时无刻都要注重仪态。 人总是端着一个架子,僵硬着筋骨,时间长了难免会落下劳损。 更何况,外人只见康王妃光鲜亮丽、端庄高贵; 却不曾见她为了操持整个康亲王府所有庶务,到底有多劳累。 想到这个,她抬头对阎佩瑜说道:“话说回来,王妃还是挺辛苦的,你这个儿子得对她好点儿!” 阎佩瑜眸光落在她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道:“不是有你吗?” “我呸!” 应采澜当即喷回去了:“你可别跟我搞那套!男人都这德行,没娶媳妇儿的时候没见过你孝顺;娶个媳妇儿回来,就说我妈一辈子不容易,你要和我一起孝顺我妈!” “你妈又没把我养大,凭什么!” 她振振有词:“我对王妃好,不是因为她是你妈,而是因为她对我好!” 一开始,她是趋利避害。 后来,康王妃对她真挺好的,她回馈真心,可真不是为了男人。 “瞧把你给激动的。”阎佩瑜失声一笑,道:“我也是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别人对她好,她必真心相待。 对她不好,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反正,别想拿我当冤种!”应采澜嗤了一声,站起来道:“我去沐浴,你赶紧把药喝了。” 他体内的毒,大头已经被打掉了。 如今要解决的,就是散落在全身经脉的一些余毒。 她感觉:只靠内服药和泡药浴,没办法完全清掉。 如果清不掉,这些余毒就会一直留在他体内,成为他的病根。 到时候他会成为真正的病秧子—— 能活下去,体质却很差,抵抗力弱、见风可能就会生病。 所以…… 次日,应采澜没出门,老老实实坐在药房里,等着柳太医前来。 阎佩瑜先前差人去传过话,让柳太医带小徒弟过来。 柳太医七十多岁的人了,是个很执拗的人。 准时准点抵达,也的确带了徒弟。 “见过世子妃!” “世子妃,这是小徒柳传声。” “应世子爷相邀,过来点个卯。” 应采澜:“……” 点卯这两个字,就很灵性了! 柳传声拱手作揖行礼:“传声见过世子妃!” 应采澜朝柳传声看去,真没想到,柳太医的小徒弟真年轻啊! 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正是追求梦想的年纪。 “都坐吧。”她指了指位置。 尊师重道,给她授课的算老师,设了上座。 另外,在左侧给他徒弟安了座位,应采澜则是坐在柳太医右侧。 柳太医还想问,为何要徒弟前来,应采澜却先起了个话题: “柳太医,虽然我不是您正儿八经收的徒弟,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也算我半个父亲了。” “世子妃可使不得,臣可当不得您的父亲!”柳太医虽然不至于慌,却还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尊称。 他称臣,是没毛病的。 康亲王世子是天家子嗣,他的正妻是天家媳妇。 应采澜却不以为意,道:“咱们在药房里,便不分君臣。您是前辈,还是师长,当得尊称。” 她也不浪费时间,示意雪梨把册子送去柳太医面前,说道:“柳前辈,这是我整理的世子的病历簿。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前辈,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那册子—— “这……这不是太医院的病历簿!” 第43章 把她的底牌亮出来 柳太医有些讶异。 应太师的庶女,从前听都难得听说。 庶女之身被康亲王府承认,算是一鸣天下,顿时成为帝京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她要学医,本以为只是为了侍奉夫婿方便。 没想到,她还自己整理了病历簿? 能站稳脚跟,不是无缘无故的! 翻开病历簿之后,柳太医更加震惊:“这……这不是太医院的病历簿!” 太医院给康亲王世子的病例,据说群医无策,柳太医当然是亲眼见过的。 还是他的大徒弟白青山亲自送过来。 应采澜微微一笑:“这是我嫁给世子当晚开始,新做的病历簿!” 里面,日记本一样,写着日期、脉象变化、用药、用药后的变化…… 早中晚三次。 非常详细! 但是,只有前三天的开放翻阅,后面的她让雪梨给钉起来了。 她观察着柳太医的神情,判断他对阎佩瑜的病情到底了解多少。 见柳太医那震惊无比的神情,她问:“前辈,我家世子的病,您可有亲自经过手?” 柳太医摇头,道:“未曾亲自过手。” 他讲述:“世子的病发作之时,恰逢太后病重,臣正在调理太后的身子。” “后来康王妃来请,臣却病了许久。” “唉!毕竟是老了,这身子骨不中用,一病精神头就差得不行。” “寻思着,太医院才俊不少,便没有前来看过。” “再之后,听说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臣让大徒弟将世子的病历簿送过来。” “臣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而之后,也不知道为何,康亲王府也没有请过他。 近几日他每日都来,康王妃也没让他去给世子诊脉。 却不知道为何? 应采澜恍然:“果然,是有漏洞的!” 她也不说穿这里面的问题,而是问:“那前辈看了晚辈做的病历,可有什么发现?” 柳太医风骨正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他一直没经手。 没亲自来看过! 在这皇家,巧合多了,未必就一定是巧合了。 不用阴谋论去思考这些事,都对不起“皇家”两个字! 柳太医捻了捻被钉上的后面部分,问:“世子妃这是何为?” 应采澜笑了,坦然道:“世子是我的夫婿,他若没了,我得陪葬!这是最直接的关系。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在意他的死活!” 她能这么直接把“怕死”说出来,倒是让柳传声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应采澜此时的目的,是要说服柳太医。 她对上柳太医的眼睛,道:“实话实说,前辈若能站在我家世子这边的话,后面晚辈想同前辈一起探讨世子病情。反之,性命攸关的事还请前辈谅解,大道通天各走一边!” 柳传声又看了她一眼。 柳太医也很惊讶:“世子妃这用药方式独辟蹊径且不谈,光是这三日的脉象变化,可见是世子已经往好转方向?所以,世子妃是懂医的?” 语气是疑问句。 实际上,是肯定句。 “不错!”应采澜是打算拉拢他们的,虽然有所隐藏,却也坦坦荡荡:“我是懂医的,并且自问能力不差。” “相信柳太医看了这病历簿也该知道,世子不是病,是中了毒!” “为何太医院无人查出一二来?” “这其中诡谲之处,想必前辈是心里有数的。” 柳太医:“……” 他不说话,柳传声终于开口:“世子妃这是……要将我师徒二人拖下水?” 应采澜勾唇笑了笑,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柳太医高足也在太医院供职,并且来给世子看过诊。” “却没有对柳太医说出事情真相,而是拿了造假病历簿糊弄于尊师。” “这宫中风云,历来变天如翻书之快。” “难道,我不找你们,你们确定不会被拖下水么?” 白青山参与了,一样会将他们拉下水的! 柳太医还是没说话。 柳传声皱眉:“但我们为何要站世子妃这面儿?” “你问的是个好问题!”应采澜唇角依旧挂着笑意。 她长得清纯可人,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天真无邪。 面对柳太医师徒二人的紧张,显得她更加淡定。 胸有成竹! 她继续说道:“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很多时候,选对站位,比英勇更重要!”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力降十会!” “英勇、智谋,已经全都崩盘了!” 她言外之意是:我有绝对实力可以治好世子,你们若站在另一面,确定世子不会起复,到时候清算到你们头上? 柳传声抿了抿唇,朝柳太医看去:“师父?” 柳太医没开口,把那病历簿递给他。 接过来后,他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后,神情莫测,顿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应采澜笑了笑,问:“敢问前辈、传声师兄,晚辈是否有幸,与你们一道研究世子病情?” 算是催促。 她今天请他们来,就是要一个确定的说话的。 最好是马上解决,不想拖! 柳太医无奈开口:“以你的能耐,为何还要找外援?” 应采澜也不隐藏,直接道:“手伸出来,十指有长有短。我在用药方面也许可以自傲,但针术方面,却的确是短板。” 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柳太医行了一个师徒礼,道:“恳请前辈不吝赐教!” 针灸之术的神奇,对于隐藏入里的一些病症,有剥茧抽丝之能。 无奈她身在现代的时候,没能认识这方面的高手,一直没学成。 那点简单的针对头疼脑热的灸术,拿出来治疗阎佩瑜,是真不够看。 柳传声看向柳太医,目光充满了询问。 柳太医还在犹豫。 见状,应采澜又道:“雪梨,把病历簿后面部分打开,让二位审阅!” 先前没给全部看完,是留一手。 因为要试探他们的态度。 现在他们的态度已经脉络清晰,只不过还在犹豫之中,那就要用力推波助澜! 所以,把她的底牌亮出来! 像柳太医与柳传声这种醉心医道的人,跟世俗的人是不一样的。 说句逼格高的话: 他们是有梦想、并且会为梦想奋斗、奉献终生的人! 那么,能打动他们的,一定是医道上他们达不到的高度。 她相信在这一方面,她绝对能交出一份让他们满意的答卷! 果然—— 在雪梨把钉住的那些打开,师徒俩看过之后,两人都陷入了颜面神经失控! 第44章 从病娇过渡到作精了 好不容易翻到最后一页,也就是今日早晨给阎佩瑜诊脉后的记录,柳传声没能忍住,又往回翻了一遍。 柳太医则是怔然坐在原位,喃喃地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站了起来,朝应采澜拱手作揖。 原先行礼,是因为应采澜是世子妃。 现在,不一样了! “世子妃的前辈二字,老朽实不敢当!” 师父站起了,柳传声也站起来。 他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师父,徒弟想跟随世子妃学习,恳请师父准许!” 先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做了决定,还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他分明不会接受“不准”的可能! 若是身子康健允许,柳太医自己都想精进医术,怎么可能阻拦徒弟?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同意了! “好!为师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是很清楚。有你跟着世子妃好生修习,也算为师的欣慰。” 柳传声当即朝应采澜长揖及地:“恳请世子妃不吝赐教!” “所谓有教无类,三人行必有我师!”应采澜微微一笑,给了同样的拜礼:“日后愿与传声师兄互通有无,共勉共进!” 然后—— 应采澜顺势提出了要求:“实不相瞒,我正在筹办药铺,铺子、药材;掌柜、伙计……已经全员就位。暂时,缺一位坐诊大夫!” 柳传声一窒:“……” 很好,他总算明白了。 今日闹的这一出,完全就是世子夫妇为了给他挖坑。 偏偏! 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药铺团队已经组建好,应采澜总算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杂事,自然有人跑腿做好。 川贝雪梨枇杷三人,虽说是跟在应采澜身边伺候的,但蒹葭苑里事情不算多,原来的人手也够用。 便分出来川贝枇杷两人,暂时去药铺那边监工。 雪梨留在应采澜身边帮忙。 还别说,柳太医的两个徒弟,柳传声的针术是十分突出的。 柳太医年事已高,虽然对应采澜的用药很感兴趣,终究没能天天来。 便是柳传声每日过来王府,教授应采澜针术。 应采澜翻阅着柳传声的手札,说了句:“据说,在目前的帝京,找不到比传声师兄针术更厉害的了!” “传言不可尽信。”柳传声十分谦逊:“别的不说,就说蔺氏药材的蔺大公子,便会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术,是我等望尘莫及的存在!” “蔺大公子?”应采澜愣住。 虽然应采澜没有正式拜师,柳传声也算她的师兄了。 面对自己的师妹,柳传声是没有藏私的:“不错。我曾有幸见过他出手。” “只剩一口气的人,经过那手针术后,能从阎王殿拽回来。” “但上前请教之时,他却道他不从医、不授徒。” “我便说,不拜师,做杂役日夜侍奉蔺大公子都可以。” “却还是被拒绝了,说师门绝技也不能外传。” “蔺大公子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帝京,想要找他也不容易。” “后来,我不得已作罢。” 应采澜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先不说柳传声是真的医痴。 她心想,可不可以走蔺炀的关系,至少跟蔺大公子见一面? 能不能说服他,是她的本事。 见不着人,没被亲口拒绝过,那就真的很难放弃。 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应采澜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如今,阎佩瑜也不需要与她分餐。 除了忌口的食物他不能吃以外,饮食基本正常了。 所以,不管白日忙什么,他提了基本要求:晚膳必须同吃、夜里必须同睡! 他对她也算纵容,只有这两点要求,应采澜哪有不答应的?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懒洋洋说了句:“我家世子妃,魂儿被野男人勾跑了?” 应采澜回过神来,嗔了他一句:“胡说什么呀?” 阎佩瑜语带幽怨:“难道不是么?” “你从早到晚,都与那柳传声待一块儿,比跟你男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偏偏,这个野男人还是我给你亲自找的!” “我多冤啊!” “超级大冤种!” 应采澜:“……” 得! 有些人,从腹黑过渡到了病娇,现在又从病娇过渡到作精了? “惯的你!”她直接把他面前的汤勺塞他嘴里! 阎佩瑜:“……” 好歹给他吃点菜,怎么让他吃勺子? 应采澜松手,任由勺子塞在他嘴里,哼哼地道:“阎望你再胡说八道一个,我就让你见见真阎王!” 阎佩瑜把勺子拿出来,竟是又被她逗笑了。 跟世子妃在一块儿的日子,就是这么容易开心! 他不闹了,正经问:“你在想什么呢?” 应采澜见他不作了,直接把心里想的事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我想见见,传声师兄说的蔺大公子那手神奇的针术!” “第二,那白青山到底是谁的人!” 白青山,目前在太医院,也是颇有名望的白太医! “你的两件事……”阎佩瑜捏着筷子,漫不经心地道:“除了医术就是大夫。” 论医痴的日常修养! 但其实,除了精进她自己的本事外,也是为了他的病! 这么一想,他内心又喜悦起来,懒懒说道:“你要说针术高手,我倒是认识一个人!” “啊?”应采澜很意外:“是谁?” 阎佩瑜说道:“也不在帝京,但比起叔祖母那种很难请的人。这位皇婶,倒是有希望请来的!” “皇婶?”应采澜心里想得是: 阎家那么多藏龙卧虎的人,原来都在外地! 那么,留在帝京的,到底是皇权争斗的优胜品,还是都是被淘汰的? 阎佩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得吐血。 他解释道:“我命人送封信去陇郡,给九皇叔。问问看,皇婶是否愿意来一趟,传授你针术。” 说着,又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九皇婶人很和善,但九皇叔性子比较阴沉。他如果不答应的话……” 应采澜心想:莫不是来了个显性病娇? 她又问:“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人,为何你病重的时候,没请她出山?” 第45章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提到这里,阎佩瑜抿了抿唇,道:“九皇叔终究曾经是热门储君人选,皇伯父登基后,无召不得回京!” “他与皇伯父昔日有嫌隙,连带的,跟父王关系也不好。” “所以,在当时九皇婶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的情况下,让九皇婶千里迢迢来给我治病,死一百个我、他也绝不同意。” 应采澜:“!!!” 她没忍住问:“皇婶多大年纪了?” 阎佩瑜答道:“也就三十左右吧。” “还好,不算高龄产妇。”应采澜又问:“那这意思,她刚生孩子也没多久啊?能来?” “我先给九皇婶写信。”阎佩瑜是什么人? 他能去给明知道不可能同意的九皇叔写信? 当然是给同样是医痴的九皇婶写了! 阎佩瑜当即写了信,命人送了出去。 什么时候有回信,此乃后话。 应采澜说的第二件事,阎佩瑜自然也是重视的。 写完信后,他便让冬雪去一趟主院,将康王妃请过来。 他的“病体”轻易不能出门,所以,康王妃很快便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康王爷! 严格来说,应采澜没有正式拜见过康王爷这个公公。 大婚第二日,因为应彩月的搅局,闹得太难看。 康王妃当时很生气,便没有主持敬媳妇茶,没给改口费。 第三天早晨,王姨娘又来闹事,耽误了时间。 康王爷都没时间回府; 当时康王妃也不重视这件事; 阎佩瑜“病得快死”,压根没人给他讲过改口敬茶这回事。 这不,便不了了之。 后来,康王妃对应采澜改观,倒是提过这件事。 奈何康王爷近段时日很忙,皇帝总是召他在御书房伴驾,也没有合适的时间。 今日见面,还是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拜公婆。 “公公、婆婆,请喝茶!” 许是康王妃提了个醒,康王爷提前准备了改口费:“世子妃照顾世子,辛苦了。” “谢王爷!”应采澜接了红包,悄悄看了一眼这位皇帝的嫡亲弟弟。 康王爷阎郊,字怀谷。 四十五岁上下,看上去还是丰神俊朗的中年大叔。 能生出阎佩瑜这种顶配颜值的,光靠康王妃的基因,还是不够的。 可以说,帝皇之家收拢了天下美人,那长相也不能差。 阎佩瑜对自己的父亲,自然是完全的信服。 康王妃与应采澜坐在内室的小榻上,父子俩则是坐在外厅的圆桌旁。 男女分席。 寒暄了几句,阎佩瑜敞开了话题:“父亲可知晓,太医白青山目前站谁的位?” 门没关,里面的人也能听得到外间的对谈。 阎怀谷摇头:“太医院内的关系错综复杂,明面上站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又何况是隐着来的。” 应采澜也是第一次,认真听公公说话。 康亲王很严肃,尤其是在儿子面前。 她先前听说,阎佩瑜打小进宫做太子伴读,便是康亲王送去的。 原因她没问阎佩瑜,但跟康王妃闲聊的时候,康王妃是笑着说的: 【当初佩瑜啊,才不到五岁,哭着喊着不愿意。但他爹啊,就直接把孩子抱去了东宫,之后就回来了。】 当时,应采澜问了一嘴:【母亲疼爱世子,我以为母亲会阻止?】 康王妃的笑容有些无奈:【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不是我不想阻止,而是不能!】 应采澜又问:【难道是圣旨下来的?】 康王妃当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将来你生了孩子,莫要让他过早展现才智】 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应采澜是学霸思维啊! 她会推理! 这不,猜测是皇帝悄咪咪提了一嘴:你家阎望这么聪明,就送进宫给太子做伴读吧。 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何尝不是—— 质子? 不错! 阎佩瑜平时看起来很温和,想来是因为做了太子伴读后,十几年世故让他学会了圆滑。 隐藏了自己真正的性格,做一个虚假的自己! 或者说,隐藏久了以后,这样的性格也就是他,无从改变了。 但其实,他内心里对被迫打小离开父母,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面对吃人的宫廷、面对猜忌他的皇伯父…… 他是怎么憋着忍着下来的? 伴君如伴虎,跟在太子身边,他能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任何一件东西? 他能不能做任何一件自己喜欢的事? 他能不能表现出来,自己有任何喜欢的小玩意儿? 说起来,他和太子同吃同住,吃的东西都经过验毒。 但何尝不是经常替太子验毒? 长期隐忍,形成了心理黑洞的诱因,以至于他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特别的强。 如今,他还不知道,体内的毒到底是亲近的人干的,还是替太子背了锅! 他内心能没有黑洞吗? 这么一想,应采澜觉得阎佩瑜还挺可怜的。 没忍住,朝外面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腹黑狗,长得真是耐看啊! 灯下看美人,美人更好看了! 阎佩瑜没发现小娇妻盯着自己看,他说道:“这件事得查个清楚。父王,您最近有没有提过,要封地离开帝京?” 听到这话,应采澜心口一震。 她猛地看向康王妃,悄声问:“咱家有这想法呢?” 康王妃把她的手拉过来,攥在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说话。 可见,默认了。 看来,因为阎佩瑜中毒差点丢了小命的事,他们是打算撤了? 留在帝京不见得有什么更好的,反而可能丢命。 就算阎佩瑜死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啊! 阎佩瑜的亲弟弟才十岁呢! 应采澜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妈蛋! 她还想创业?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几十万两银子,哪怕是应淳善那个冤种爹出的,揣怀里不好过扔水里? 她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转移财产了? 好歹,原先给应彩月的嫁妆,应淳善也不敢说要回去,自然都是给她了。 见她面色不对劲,康王妃以为她是惊怕,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表示安慰。 低声安抚:“别急,先听着。” “是,母亲。”应采澜不走神了,认真聆听外面的谈话。 越听,越觉得惊心! 第46章 只有累死的牛 只见她家公公开口:“我本想以你的病需要找地方静养为由,提了一嘴。但皇上没同意。” 他叹了一口气,道:“咱家没有任何功勋。” “你做太子伴读,你两个庶弟,一个说是羽林卫,却始终管着闲职;另一个则到现在还没有安排位置。” “如此一来,想要找个好理由都难。” “想想你九皇叔,历来跟皇上不合,没封王、封地就小小几个郡城。” “我们将来能分到什么,很难说啊!” 应采澜也算听明白了。 皇帝留了这么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在帝京,表面上是兄友弟恭,展现了皇帝仁爱的一面。 实际上,一直防着这最有资格替换皇位的弟弟,放在最近的地方亲自盯着! 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但多余的,你不要想。 你嫡子得送太子身边,贴身盯着。 你庶子也别老惦记着做官,好好混着日子就行。 应采澜没能忍住,在心里骂了句: 卧槽,老鸡贼了! 但话说回来—— 对阎佩瑜下毒的,会是皇帝吗? 至于吗? 如果是有人故意借着这段关系,来了一个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呢? 细思极恐。 应采澜感觉,拿了宫斗剧本,学霸思维都不够用了! 又听得阎佩瑜说道:“走不了,那就不走。” “但是,家里得安顿好。” “父王可有想过,把遇弟,送去南方书院?” “要么,去陇郡九皇叔的地界。” “再或者,投靠冷城叔祖父?” 听到这话,阎怀谷一震,猛地转头朝儿子看过来,问:“你……莫非想要放手一搏?” 阎佩瑜平时跟应采澜说话的时候,总有点少年气。 大概是因为太子伴读的关系,他脸上总是挂着和和气气的笑意。 又喜欢开玩笑逗她。 所以,应采澜还真没见过他此时的样子。 此时,他显得无比沉稳肃穆:“事到如今也不宜隐瞒父母亲了。” “儿子靠着天赐良缘,娶了位好世子妃。” “经由她的治疗,儿子体内的毒已经解开大半。” “目前只有残毒未清!” 阎怀谷震惊。 康王妃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应采澜,问:“所言当真?” 中年夫妻俩,对于儿子的病,这半年来近乎绝望。 以至于近段时间柳太医来了,康王妃都提不起劲请他给阎佩瑜诊脉。 而阎佩瑜呢,他有世子妃,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因此,此时他的话,宛如投下了一个炸雷! 应采澜冲她笑了笑:“没告诉母亲,是想彻底清了余毒之后,给大家一个惊喜。再说了,兹事体大得保密呀,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康王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手都有些激动得发抖! 有点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 儿子说的“天赐良缘”,可真的是! 按照原定婚约,娶的是应彩月,那阎佩瑜就真死定了。 偏偏,意外送来的,竟然是个救星! 是庶女又怎么了! 就是公主也救不了阎佩瑜的命,可应采澜做到了啊。 以后谁再敢嫌弃她的庶女出身试试! 这么一想,康王妃攥着应采澜的手更紧了,道:“如此便放心了,佩瑜有福,以后他若对你不好,为娘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应采澜笑了笑:“谢谢母亲!” 这话还是听听得了。 婆婆对她好,是以心换心来的。 但如果在婆婆的心里,儿媳妇能撇开儿子去,就有点不合情理了。 最基础的一点:儿媳妇要是生不出孩子试试,要是连续生个七仙女试试?要不了几天,小妾绝对安排上了。 做人做事,最忌讳上头。 情绪上头,容易伤脑子,变成脑残! 应采澜知道这些,也不会过多希冀,也不会矫情失落。 阎怀谷很快找到了话:“所以佩瑜你是打算……等病好了直接出门露面,是人是鬼,都把对方扯出来?” “是。”阎佩瑜十分肯定地道:“所以,父亲可以先着手安顿好几个小的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犹未可知,未雨绸缪很有必要。” 为何他只点了阎遇的名? 自然是因为,一个娘生的! 其他的弟弟妹妹,他身为世子也应该照顾,但肯定不会像照顾自己嫡亲胞弟那样重视的。 阎怀谷自然赞同他的安排,点了点头,便站起来准备撤了:“为父去办,先安顿了小的,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阎佩瑜跟着站起来,道:“我已经去信陇郡,想让九皇婶收世子妃为徒。信中,顺便问过一句,是否可以把阎遇放去陇郡游学。待他回信吧。” “如此甚好。”阎怀谷点点头:“你办事,为父放心。但不能只靠小九,从前他被皇兄为难的时候,我能帮他的也实在有限。如今再扯着老脸去,也不像话。” 康王妃也站起来,拉着应采澜走出来,站在帘门旁,道:“世子应当多调一些人手在世子妃身边保护,世子妃以后若能不出门,尽量少出去。” 这回,不是说不该抛头露面了,而是减少遇刺可能! 当婆婆的能这么说。 可见,完全将儿媳当自家人了。 应采澜没有反对:“我知道了,母亲。” 不说别的,她也怕死好不好! 死过一次的人了,活着不好吗? 送走了老夫妻后,小夫妻回到了内室。 “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白青山是跟了谁、他是不是你敌对面的人。”应采澜摊手,一改在公婆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样。 她看向阎佩瑜,问:“你这些年在宫里混,不可能没有人脉吧?” “就属你聪明!”阎佩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面对她的时候,他没有在父母面前的老成。 可是顽皮多了。 搞不好,他这辈子没对任何人顽皮过,都用在她身上了! “别老掐我脸,等下大小脸了!”应采澜一拍,把他的手打掉,抚摸着自己的脸,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坐下后,又问:“你精神还好吗?” “怎么?”阎佩瑜挑眉,笑问:“精神头足的话,今晚大战三百回合?” 应采澜:“……” 这男人,不开车真会死! 她下巴一扬,挑衅地道:“我是没问题,反正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阎佩瑜:“……” 他无语地问:“那你想做什么? 第47章 又是不想做人的一天 应采澜当然不可能满脑子想着床上那点事。 男人可以搞,但是得放在事业的后面。 先对自己好,才懂得对别人好,不是么? 沐浴更衣后,两人坐在床榻上,她直切正题:“按现在的说法,接下来我是不是要跟着你,被卷入权谋争斗中了?” “卷入”二字,让阎佩瑜定睛看向她。 她用这两个字,岂非说明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置身事外的。 完全是被他波及! 如果面对面坐着谈这个话题,有那么点像谈判。 世子爷不喜欢这种对峙的状态,干脆把床帐放了下来,一边弄一边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我面对什么,你自然要面对什么。” 两边床帐都放下了,他才转头过来看她,又道:“你是想大难当头各自飞,还是夫妻齐心同舟共济?” 话问得十分无情且理智,他却懒懒躺下,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质问的神情。 头就枕在她的大腿上! 应采澜:“……” 怎么就这么无赖呢? 嘴里问着的问题,好像允许她做一个选择。 即便她要想“各自飞”,他就能答应似的。 然而他这一躺,代表有那种想法,肯定是脑子长瓢了! 明显,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她非要触他霉头:“我要想各自飞呢?你是愿意和离,还是一纸休书把我赶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是不让她选吗? 她也不让他选! 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反正就是她走人的意思! 说完,躺在她怀里的男人眸色就变了。 原本是懒洋洋的,比较温和。 但此时,却突然幽深得像深潭水,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暗涛汹涌! 躺着的时候,没有坐起来面对面的时候凶狠,但那股劲儿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他侧身,缓缓抱住她的腰,音色干净、却有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我阎望只有丧妻,没有休妻;只有生离,没有和离!” 总而言之一句话—— 你想走,那就死! 应采澜早知道这死病娇的什么心态,本来就是说来故意膈应他的,当然不会把自己说生气了。 她叹了一口气,问:“那我这药铺还开吗?会不会亏啊?” 阎佩瑜:“……” 行。 每次把他激怒了,再用一句话把他逗笑! 他轻声一笑,有些无语:“你死都不怕,还怕亏本?” “谁说我不怕死的?”应采澜低头看了大腿上的男人一眼,道:“我怕两件事:第一,人还活着,钱亏没了;第二,人没了,钱还没花完!我就这么死了,那些嫁妆便宜谁啊?” 阎佩瑜再次失语:“……” 应采澜“啧”了一声:“你就给我准话,这药铺还继续开呢吗?” “开啊,为什么不开?”阎佩瑜闭上眼睛,懒洋洋地道:“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把银子给挣了。” 应采澜也是这么想的。 哪怕明天就死,今天的饭还是得吃! 她撇嘴,“说得好像我挣的银子给你似的!” 阎佩瑜倏地睁开眼睛,唇角勾着一抹危险的笑:“你都是我的,你的银子是不是我的,还用得着计较吗?” 不管她有多少嫁妆、私房钱,他们夫妻关系存续一日,那些东西不都还在自己家么? 她又不会拿去接济外人! 而蒹葭苑里,属于世子爷的财务,也都已经交给她。 不已经是一家子了么? 这女人,心里还想着跑呢! 应采澜本还想跟他斗斗嘴,但想到如今的局势,她又没心思。 转而问:“阎望,你病好后,还回去东宫?” “嗯。”阎佩瑜把薄被拉了过来,盖住了自己。 却完全没有离开她大腿的意思。 应采澜推了推他的脸:“起开,我腿麻了。” 他微微顿了顿,旋即坐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脸就怼上了他的胸膛。 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发现自己已经半躺在他怀里了! 这么小鸟依人的状态,让她胃有点反酸。 可他的手臂箍着她不让她动,嘴上道:“不用忧虑,你男人没这么容易死。之前是猝不及防,以后不会给这样的机会了!” 应采澜对这种话,是不信的。 这次猝不及防,下次不还是可能猝不及防。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来! 但她也没去泼冷水。 毕竟,以目前的情况,他活着她才能好,她得期盼他活着。 阎佩瑜的手,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缓缓说道:“药铺你照样开,针灸之术你照常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拘着你。” “你只要避开危险,别傻乎乎送人头就好。” “另外……” 男人的大掌缓缓移上来,轻轻摩挲着,吐出最后一句:“不准勾搭小狼狗!” 应采澜感觉到那只手落在自己的后颈上,她要是敢找小狼狗,他就能掐死她! 她没忍住笑了,推开他坐直,问:“不能勾搭小狼狗,小奶狗可以哦?” 面对病娇美人凶险的眸光,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甚至,还敢学着小奶狗的调调,掐着夹子音说道:“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阎佩瑜:“……” 得。 面对他家世子妃,他还能严肃说点什么警告的话么? 不存在的! 三两下就被她逗笑了。 他把薄被一展,搂住她躺倒,道:“姐姐,我们睡觉好不好!” 应采澜:“!!!” 妈呀! 这腹黑狗本来长得已经够撩人了,他竟然把她刚刚的夹子音给学了去,听起来还真有点小奶狗内味儿! 完了,又是不想做人的一天! 终究,应采澜还是忍住了。 在他的身子完全养好之前,不可纵欲。 这是医嘱。 跟着柳传声学针术,医学是需要临床试验的。 理所当然,有现成的“病号”可以练习! 柳传声也接触到了阎佩瑜的病况,但无奈的是—— “这余毒好生顽固,好似生了根似的,缠住经脉,竟然拔不出来!” 对此,医痴是不会气馁的,相反会更疯狂! 应采澜脱口而出:“那就再研究新的方法,看看能不能通过刺激其他穴道,用其他药物把毒素逼出来?” 柳传声迟疑了一下,问:“以毒攻毒?” 应采澜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我看行!” 已经连续被扎针七八日的世子爷:“……” 他们还没有做决定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枇杷急切的声音: “世子妃不好了!咱们的药铺被人砸了!” 应采澜手一抖,一针扎在了阎佩瑜的胳膊上! 第48章 世子妃太能干(必读) 扎针肯定是疼的。 胡乱扎针,更疼! 但阎佩瑜顾不上跟他家世子妃撒撒娇什么的,连忙坐起来。 应采澜更是把银针一放,快步走出外间,问:“怎么回事?” 枇杷是从药铺跑回来的,满头大汗:“咱们木工师傅正在按世子妃的意思,将那些刚打好的药柜摆放。” “突然闯进来一群喽啰,个个手里拎着斧子,进来一顿乱砍。” “一番打砸之下,刚做好的药柜,全都坏啦。” “咱们的人抵挡,还有俩被斧子砍伤了!” 应采澜:“……” 她低低骂了句:“艹!” 回头吩咐:“雪梨,帮我把银针都给收拾了,我马上过去药铺那边!传声师兄,你给世子拔一下针!” 她风风火火跑了,留下世子爷还坐在小榻上,身上还扎着好多银针。 柳传声拿着病历簿,不知道这接下来应该怎么登记。 阎佩瑜:“……”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他家世子妃的心里,他还没有药铺重要呢! 哼,不开心! 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一边披上衣裳,一边扬声道:“向冲,派人去跟着世子妃,追查这帮喽啰是哪里的人。到底是长了眼睛的,还是没长的!” 向冲连忙应:“是,世子。” 没长眼睛竟敢打砸世子妃的铺子,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长了眼睛的还敢这么做,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柳传声给阎佩瑜拔了针后,也只能暂时将世子爷晾在一边,道:“世子,传声跟随世子妃去铺子那边瞧瞧。” 阎佩瑜挥了挥手:“去吧,反正以后这铺子跟你也有关系了。” 药铺是应采澜开的没错,但柳传声答应去坐诊,她便承诺到时候要两成红利给他。 所以,的确是跟柳传声的切身利益有关了。 外城比内城要乱,尤其是城隍庙和西市这边,鱼龙混杂。 会出现混子喽啰闹事,也不鲜见。 应采澜坐着王府的马车,很快来到了铺子门口。 不等搀扶,她自己跳下马车,开口问:“受伤的人呢?” “世子妃!”川贝看见她立即走过来,答道:“咱们自己就有药,伙计们也都是会处理跌打损伤的,已经敷药包扎了。” 应采澜点点头,道:“我先去看看他们。” 众人都很惊讶:“啊?” 被砸了铺子,难道不是应该先查案追凶? 她先查看两个受伤的伙计? 应采澜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来到诊房内。 药铺还没开张呢,诊床给自己人先用上了! 想到这个,她眼眸有点戾气。 “世子妃!” 受伤的两人,也都被重新赐名。 药铺伙计嘛,分别叫做:三七、生地。 两人想要下地行礼,应采澜阻拦了:“躺着,我给你们诊脉!” 确定两个伤势不算严重,算是松了一口气。 转头,面对团团将她围住的这群伙计,掷地有声地道:“这种事,也许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们都给我记住,下次再遇上这类事,不要跟对方硬打。” “财物损失就损失了,我会追讨回来!” “但胳膊腿儿断了就毁了,人命没了就更是什么都没了,你们明白吗?” “以后,都要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众人面面相觑。 是真没想到,世子妃会将人身安危放在第一位! 即便是庶女出身,她也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啊。 跟这样的主子,以后是有福了。 川贝忧心地问:“世子妃,若是咱们铺子已经开张了,有人觉得我们挡了人家的财路还可以理解。可……” “这不是还没开张么?” “当时一群人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跟木匠师傅说话。” “他们也没有提出任何诉求,没有放任何狠话。” “进来,就是一句‘给我砸’!” “砸完了就跑。” “这些人不会无端端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吧?” 为了利益,得罪皇亲国戚,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那必然是一开始就算计过的。 可他们什么也不求,这不奇怪么? 应采澜脸色严肃:“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 “难道打砸尚未开张的铺子之前,他们没打听过铺子是谁开的?” “只有一个可能——对方不是脑残,就是背景雄厚!” “并且,是冲着我来的,一开始就不怕康亲王府!” 而在这帝京之中,能够越过康亲王府去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只有皇帝那一脉! 而皇帝、皇子这类的,他们做事又怎么会格局这么小,玩这种小打小闹的膈应人? 一下子,目标就缩小了。 还没开业,大概率不会是竞争对手。 那么,就只有宿敌! 应采澜很快将目标对准了太师府—— 不是应夫人,就是王姨娘和应彩月! 这些后宅女人,就只知道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格局太小! “走,我们去京兆府!” 京兆府。 再次看见应采澜这张脸,府尹大人很想哭:“世子妃啊,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啊?” 他内心表示:您能别来了不?这京兆府,真供不起你家那位世子啊! 应采澜面色平静:“有人把我尚未开业的铺子给砸了,令我蒙受了财物损失。” “并且,对方伤了我俩伙计,令我蒙受了人力损失。” “犯罪现场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我没让人收拾。” “大人可以派人前往取证!” 府尹大人都想给她跪下了! 但想到如果推卸,她又会说,这是老百姓的治安问题,还是得归京兆府管。 回头万一又把那病中的世子招来,得不偿失! 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案子,派人前去城隍庙大街。 而应采澜等人做完了所有的证词后,便先回王府。 川贝有点伤脑筋:“世子妃,如此一来,咱们便不能如期开业了。” “不急。”应采澜淡淡一笑,唇角勾出了血雨腥风的煞气:“损失多少银子,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的!” “铺子不是不能开张吗?那铺子的租金损失,按天算!” “我的铺子,租金多少,我说的算!” “砸烂的财物,照价赔偿,并且得付滞纳金!” “我的人员受伤的汤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每一根毛,我都会从那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羊身上……” “薅、回、来、的!” 川贝、雪梨:“……” 啥是滞纳金? 什么是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怎么都听不懂? 但是! 感觉世子妃好厉害的样子! 蒹葭苑。 阎佩瑜在小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大夏天的屋内闷热,窗户没关。 应采澜进入院子后,朝主屋那边一看。 一眼看到靠在窗框上的他。 长得太妖孽了,侧脸看上去棱角分明。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居家在室,黑发并没有打理得一丝不苟,不但无损他的颜值,甚至还莫名有种凌乱美! 嫡系皇亲、宫闱长大; 饱览群书、文武兼修; 相貌出众、贵气逼人。 最近那凌虐他半年的毒素被解开,气色好了很多,也养出来了一点肉。 看上去,一万个对得起他的名字: 佩瑜! 总之,颜值即正义,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应采澜一进屋内,阎佩瑜便抬起头来,把书给放下了,问:“怎么样?” 她把事情给他简单说了一遍。 不等说出怀疑对象,他便来了一句:“你也没得罪其他人,是你娘家人做的吧?” 因为他的“病”,她还没有正式见过皇家这群亲戚。 与她有嫌隙的,只有她娘家那几个目光短浅的女人! 他唇角勾着一抹嘲讽:“不得不说,我这位岳父——应太师有点倒霉啊。” 贤妻,乃丈夫乘龙的基石。 家中主母有本事,可以兴旺整个家族、福延子孙后代。 应太师能做到这个位置,是祖荫。 可娶错了妻子,下一代、下下代,都是很难成长起来的了! 但妻子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父母选的。 娶了个没远见的,不是倒霉,还能是什么? “他是倒霉。”应采澜坐下,一口气把桌上茶杯里的水给干了,道:“但好在他不愚蠢,我刚刚派人去给他送了一个讯息。” 见她虽然气恼,但并不着急,阎佩瑜眉眼含笑,问:“你都做好打算了?” 他家世子妃太能干,这是又用不上他了! 应采澜耸了耸肩:“我就当有人给我送银子花咯!” 说着,她笑得盛满星光的一双眼睛都眯起来,又道:“躺着收钱多好!谁还会嫌钱多呢不是吗?” 阎佩瑜明白过来,失笑出声。 旋即,语气已转,似乎有几许幽怨:“这么说,又用不上为夫了。” 应采澜瞟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用世子的威名,狐假虎威么?” 如果不是他的老婆,应淳善能对庶女低头? 如果不是康亲王世子妃,京兆尹赵诚能对她点头哈腰? 也就是那几个蠢蛋女人,用这么愚蠢的招数来对付她,脑袋长到屁股上去的! 夫妻俩正说着,冬雪敲门进来,道: “世子、世子妃,大皇子去太师府下了妾聘,下聘对象是应大小姐!据说,三日后抬人进门!” 夫妻俩对视一眼。 应采澜没忍住又骂了句脏话:“草!” 第50章 让我给你冲锋陷阵呢 骂归骂,不管是阎佩瑜,还是应采澜,他们眼里都没有吃惊。 应彩月放低了姿态,做了大皇子的妾室,完全在意料之中。 “她可是你的在逃侍妾。”应采澜似笑非笑地瞟了阎佩瑜一眼。 阎佩瑜一脸的无辜:“我可没敢碰她,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应采澜噗呲笑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 “行吧,但名义上也算。” “以她的名声,除了做妾,也没有其他可能。” “身份低于你的,也不敢娶她。” “所以,她只能在皇子之中找。” “太子那边就别想了,她都没机会靠近的。” “三皇子母族不怎么强。” “四皇子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六皇子还是个周岁的宝宝!” “所以,她早前就看中大皇子了,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如今进了大皇子府,对她来说已经是求仁得仁了。” 川贝端着洗脸水进来,听到她这么说,不解地问:“世子妃不做,却去做大皇子的妾,这是好事?” 应采澜朝坐在对面的妖孽世子爷看去,似笑非笑地回应:“换做你的话,做个可能陪葬的世子妃好,还是做妾继续活着好?” 有得选的情况下,谁都不想做贱妾。 阎佩瑜的身份已经十分高贵,不然也不至于当初刚满月的嫡女被偷,就立即要康亲王府给说法,定下婚事。 可当时阎佩瑜昏迷状态,嫁过来是冲喜的,万一他马上就死了,做他的世子妃那不是上赶着来送死的? 死和活二者之间,那还用选吗? 知道她是故意说这话给自己听的,阎佩瑜浅浅一笑:“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我家世子妃这么心善的,明知是坑,还往下跳?” 应采澜咬了咬牙,嘴角一撇。 她是主动跳坑? 分明是刚穿越过来就背了这口锅! 她是心善留下来的? 分明是他扣着不准走啊! 她懒得跟他掰扯,把注意力拉回来:“应彩月惯能隐忍,还有王姨娘多年教导的恶毒。她进了大皇子府之后,应该有两条路要同时进行。” “第一,上位!” “第二,报复我!” 川贝立即问:“那么这次砸铺子的事,莫非就是应大小姐做的?” 应采澜摇头:“我看未必。她如今乘风而起了,这么能忍的一个人,犯不着为了这点事露马脚。我要是她,当务之急先在大皇子府站稳脚跟,等实力足够了再去对付仇家!” 阎佩瑜歪头,问:“你既然心里有数,那打算怎么做?” 应采澜笑了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没有切实证据表明,应彩月谋害她之前,她如果先下手为强,那犯罪的是她。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就算是世子妃,干掉应彩月,应夫人王姨娘能不管么? 更何况,走到今日便可证明,应彩月早就勾搭上大皇子。 是应采澜的错,如果大皇子为应彩月出头,就算是阎佩瑜想要护着,也未必能护得住。 皇权就是这么一回事! 到了如今—— “去打探一下大皇子妃近日有什么行程,给我与她安排一个不期而遇!” 康亲王这么多年虽然一直被压制,但不代表他真的一点儿势力都不培植。 而阎佩瑜这些年,也暗中养了不少人手。 具体如何,应采澜不知情。 但她一说要什么消息,没几天,阎佩瑜就给她搞到了。 “大皇子妃明日会去畅春园听戏。” “哦。”应采澜想到唱戏咿咿呀呀的,有点头疼。 她不懂戏曲,欣赏不来。 在这点上,跟大皇子妃没有共同语言。 但不碍事,反正不是冲着看戏去的:“我也要去!” 阎佩瑜自然不会拒绝,立即给了应答:“安排。” 应采澜一愣,转头看向他:“你对应彩月难道也有仇?” “首先,我的世子妃与她有仇。”阎佩瑜冲她一笑,又道:“其次,大皇子有没有嫌疑,谁知道呢?” 应采澜:“!!!” 说的是啊! 指不定大皇子想要干掉太子,先拿与太子关系密切的伴读下手。 或者,目标是太子,阎佩瑜是炮灰! 可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她皱眉问:“你这是,让我给你冲锋陷阵呢?用女人去探路?” 阎佩瑜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道:“不,这叫合理分配。你先行一步,为夫很快就跟上!” “那不还是我冲锋、你殿后么?”应采澜瞥了他一眼,倒也不是很介意,道:“我要出什么事,你得及时捞我回来!” 反正,应彩月跟她势必不能共存。 事情她定然要做的,功劳总要占一个! “那是自然。”阎佩瑜笑答:“本世子还能让自己的女人,陷落他人之手啊?” 这时候,外面传来向冲的声音:“世子,陇郡回信了!” 阎佩瑜一听,笑容中多了几分兴奋:“快些拿进来。” 向冲将信送进来交给他。 他撕开火漆封口的信封,翻开里面的信笺。 应采澜不知道那传说中的传奇针术是什么,但的确是医痴,她迫切问:“怎么样?你九皇婶答应了吗?” 阎佩瑜一目十行地将这封信浏览完毕。 抬起头来的时候,本就璀璨如星河的眼眸,流淌着真情实意的兴奋:“九皇婶答应了,她已经动身回京!” 感受到了他的喜悦,应采澜也被感染了:“不是无召不得回京么?” 阎佩瑜咀嚼着这一句:“这不是……太后寿辰快要到了么?” 虽然,太后是皇帝生母,并不是九皇叔的。 但未必就不能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们写个折子,要进京给太后贺寿,哪怕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皇帝也不能不同意的。 应采澜对那素未谋面的九皇婶十分好奇,“那就等九皇婶回来,世子爷也可以重出江湖了?” 距离太后寿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从陇郡抵达帝京,拖家带口地赶路啊,怎么的也要个七八日。 在那之前,还有很多其他事可做! 而阎佩瑜的“病”,应该也可以彻底痊愈。 届时,他可以正式亮相了! 次日,畅春园戏院。 应采澜来的时候,戏已经开场了。 “怎么回事,本世子妃定的包间,不过是来迟了小半个时辰,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第51章 天家子嗣这么单薄 应采澜本不是冲着看戏而来,不想太高调,也没有以康亲王世子妃的名义订包间—— 毕竟外界传说世子病得快死了,这时候她还有心情出来看戏,难免被人诟病。 没想到的是,戏园竟然没把她当回事! 见她没来,包间还能给别人了! 从前应二小姐出门不多,即便出门也总是低着头、跟在应大小姐的身后。 认得她的人真不多! 因此,戏园的伙计此时与她面对面,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康亲王世子的冲喜妃。 “戏已经开场,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恰好今日座无虚席,有别人来便把包间让出去了。” 这说辞,应采澜能接受? 当她是喝可爱多长大的吗! 她当即问:“我订的包间已经给了银子,该不会是你们以为我不来了,就把这位置给了别人,好收两份钱吧!” 伙计气息一窒。 他们的确是如此。 但—— “这不是……对方是贵人,咱得罪不起吗?”伙计还有点微词:“您若早些来,不就不会如此了吗?” 说着,还嘀嘀咕咕:“咱也不稀罕您那点银子,就算您是哪户人家的夫人,也高不过那些贵客去!是你自己不准点来的,咱们当然是紧着贵客!不就是银子的事儿吗?咱们给您退!” 说是小声嘀咕,可也没避开谁。 大家都听到了! 川贝那脾气是真忍不住了,嘴巴快得很:“我说你这伙计,怎么狗眼看人低呢?你好歹打听打听,先问问我们家主子是谁,再说这种话!” 就算言辞之间没有很得罪人,但那眼神也看得出来—— 他们被这伙计当成小门小户来的了! 应采澜嗤笑。 也不奇怪。 一个现代人,还是个大夫,不喜欢繁复的锦衣华服、珠翠金钗,所以她是尽量简朴。 衣着简朴,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玩意儿。 而她身边的川贝雪梨,连带枇杷,都是新买来的下人。 没在这种场合露过脸,被当做小门户没见过世面的,也很正常。 那伙计被川贝那么一说,也急了:“怎么就叫狗眼看人低了?你们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什么色!” “这位夫人怕不是乡下来的,好不容易嫁到内城。” “做了某些庶公子的夫人,便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这天儿、这地儿姓什么!” 川贝性子本来就着急,听到这话可是再也忍不住脾气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先看了一眼应采澜。 应采澜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即大声怒斥:“放肆!什么叫做乡下来的!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咱们主子是康亲王世子妃!” 伙计一愣,太惊讶了,还大着胆子朝应采澜看去。 应采澜唇角一撇,勾出一抹冷笑:“要不,还是先回去问问,我家世子爷真的是庶公子么?问问我家婆婆,世子是不是她亲生的!” 伙计傻眼了,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说。 谁能想到,那位新世子妃会来戏园子啊! 这时候,戏园的大管事走了过来:“原来是世子妃,失礼、失礼了!” “十分对不住!” 世人皆如此,能欺负的尽管欺负。 柿子就挑软的捏! 一旦亮出身份,知道不是好惹的,对方的气焰便会立即下去,并且立刻点头哈腰、奴颜婢膝。 比起来,这畅春园戏院,真比不得通达牙行的格局! 瞧瞧人家蔺炀的大掌柜,是怎么接待客人的! “世子妃,这包间也已经让给别人了,其他包间也已经客满,不若……” 大管事不愧是大管事,八面玲珑。 知道自己这边办错了事,知道挨打要立正,哈着腰道:“小人给您在二楼外堂上添个席位,委屈您一下。为了给您赔罪,今年内您在畅春园的所有开销,都由畅春园包了!世子妃只管吃好喝好,您意下如何?” “让我去坐外堂?”应采澜唇角一勾,问:“按你这么说,我倒想看看,是哪位贵人占了本世子妃的包间,让得你们宁可得罪我,也不敢得罪他!” 她一个世子妃,自己订的包间没了,还得坐外堂? 可见,包间里的人来头不小! 大管事面有难色:“这……” 他们自然不能随意泄露贵客的身份。 正要说什么,却见身后的包间帘子拉开,走出来一个青衣小厮。 “管事的,我家殿下说了,请世子妃进来!” 殿下! 应采澜挑眉,问:“是三皇子殿下?” 皇帝儿子不多,太子不能随意出来看戏; 大皇子阎襄忙着宠幸新小妾——应彩月; 刚满周岁的老六,不可能来看戏。 那么,这位殿下不是三皇子、就是四皇子。 四皇子十二岁,想要出宫并不容易! 一猜一个准,小厮应答:“回世子妃的话,的确是三皇子殿下!” 应采澜眉头皱了起来。 她想见的是大皇子妃,可不是什么三皇子! 还没开口表态,突然另一个包间的门也打开了。 一黄衣小婢走了出来:“奴婢见过世子妃,我们家大皇子妃说了,女眷自当与女眷同席,请世子妃过来与我家皇子妃叙话!” 应采澜心中一喜! 她当即道:“大皇子妃所言甚是。” 朝那小厮看去,道:“多谢三殿下的好意,这包间依然算我的账,请三皇子殿下玩儿个尽兴!” 说着,在黄衣婢女的引领下,进了大皇子妃的包间。 也是凑巧,这位大皇子妃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月”字——常秋月。 阎襄今年二十有五,这位大皇子妃比他小两岁。 在来之前,阎佩瑜已经给应采澜做过功课: 【大皇子府中有一妻七妾,应彩月就是这第七个。】 【但包括皇子妃在内,所有妻妾所出,皆是女儿。】 【也就是说,一旦应彩月入府后,能生出儿子,她的地位就会跃居所有人之上。即便压不住皇子妃,也会有一定的话语权。】 【大皇子妃亏就亏在,成婚七年生了三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 应采澜立即捉住重点:【天家子嗣这么单薄?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须知,皇帝为了开枝散叶,会疯狂找女人生崽崽。 而皇家子嗣也会如此。 所以,阎襄有一妻七妾,一点儿也不奇怪。 她又问过:【那太子呢?】 第52章 比神经病,比不过病娇 当时,阎佩瑜是这么回答的: 【太子有一正妃,俩侧妃,还有两位夫人。】 【目前,太子有五个女儿;另外,太子妃与一位妾夫人也都怀了身孕。】 【暂且,不知道是男是女。】 应采澜默了。 太子二十三岁,有五个女人,五个女儿! 好一会儿,她才问:【三皇子呢?】 阎佩瑜答:【三皇子有两名侍妾,尚未娶妃。不过他今年已满十八,想来今年秀女入宫,皇后也会给他选妃了。】 应采澜没忍住怼一下他:【啧啧,你们阎家乃天下之主,生不出儿子就找不同的女人生,传宗接代的同时,还能体验环肥燕瘦的不同滋味,真是爽歪歪!】 阎佩瑜也不生气,盯着她的肚子笑道:【是啊,所以咱们争气点,尽快生了儿子完成任务继承家业,以后就没别的事儿了!】 应采澜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要是生的也是女儿呢?那又不看我的本事,而是看你的种!你不可能给个黄瓜种子,让我的秧地出个西瓜来啊!】 阎佩瑜被她逗笑了:【那就多生几个!】 应采澜就是要跟他怼:【你不是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吗?】 他很知道她的忌讳,搂着她的腰不放:【不找,我就是要你生。只要没怀上,就天天做,叫你生到四十岁五十岁,直到生不出来为止。】 应采澜认输了! 行,比神经病,比不过病娇! 她便出门了。 此时此刻,面对大皇子妃常秋月,应采澜十分同情。 这些个女人虽然身份尊贵,却依然改变不了生育工具的现实! 自己努力生,却没一个带把的,还不能阻止丈夫找别的女人生! 而她,以后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么? 心里这么想,礼数却要做到位:“见过大皇子妃!” 算起来,这位是她家男人的大堂嫂。 常秋月态度十分温和:“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世子妃坐下说话吧。” 皇家贵妇,仪态果然大气。 应采澜突然想到,自己与常秋月都是桂嬷嬷的柳条鞭抽过的,不由好笑。 她在一旁坐下,主动说道:“多谢大皇子妃收留。” “客气了。”常秋月看着她,问:“你想喝点什么,让他们给你去沏茶。桌上茶点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不喜欢的话,咱们再看着让他们送一些别的上来。” 应采澜笑了笑:“我家世子喜欢喝白毫,我觉得挺好的。” 常秋月见她张口就提自己的丈夫,言辞与表情都带着一丝甜蜜,眼里浮现过一丝怜悯。 但那情绪很快消失,复又笑了笑,问:“世子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好点儿了。”应采澜回答得模棱两可:“但也不算大好。” 不给对方缓和的机会,她又问:“听说我家世子的在逃侍妾,入了大皇子府。” 她一脸愁容:“唉!为此,世子大受打击!” “呵呵……”许是她用词逗趣,常秋月笑出声来,道:“一个侍妾罢了,不至于。” 可见,她是十分了解皇家子嗣、了解男人的通病:“这天底下,易妾之事难道还少?世子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你也不用挂心。” 她的笑容逐渐冷下来:“再说了,侍妾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书生喜爱笔墨纸砚、武人喜欢刀枪棍棒,一个道理罢了!” 应采澜敏感地察觉,这位大皇子妃虽然雍容华贵,但内心还是有些怨怼的。 越是表面说得不在乎,心里其实越是介意! 她头一歪,道:“这么说,我那姐姐在大皇子府,还挺得宠的?” 常秋月面带微笑,但揪住帕子的手却是紧了紧。 应采澜又来一句:“我姐姐命好,父亲给她取名字叫做彩月,寓意便是她众星拱月呢。” 她说得无意,听在常秋月的耳中,却是十分刺耳! 被一个妾室喧宾夺主,怎可能不在意? 若非心情不好,也不会安排出来看戏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应采澜话锋一转:“大皇子妃,日后我这姐姐在大皇子府里,可要多多拜托你照、顾了!” 话听起来没问题。 但是“照顾”两个字,咬字特别重! 常秋月一转念,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她也不傻,试探性道:“应家把庶女当嫡女嫁进康亲王府的事,我亦有耳闻。” “这么说来,我们姐妹不和,大皇子妃也是明白的。”应采澜唇角一抿,带着点冷意,道:“我是个命不好的,嫡母对我不好也便罢了,生母待我还不如嫡姐,处处算计我,不想让嫡姐进火坑,便把我推进去。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亲生的!” 高门大户的贵女,但凡父亲后院有多个女人的,哪一个没见过后宅隐私? 常秋月眼珠子一转,道:“但你也算运气不错,世子身子竟好转了。” 应采澜笑了。 想到阎佩瑜那腹黑病娇,她眼里的色彩难免飞扬起来。 “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这话的是,她观察常秋月的神情,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想来,不管谋害阎佩瑜的人是不是阎襄,至少常秋月是不知情的! 因为,从刚才的接触中看得出来,常秋月的心机并没有深沉到完全不显露内心情绪! 她心里思绪纷杂,脸上却不动声色,又道:“大皇子妃在府中,平日要多注意。我这姐姐打小心思不少,心性沉稳能隐忍。若她生出个儿子,将来的天日如何,可就难说了。” 常秋月很诧异地看着她,倒也不傻,问:“你这是想要借我的手对付你的仇敌?” 本以为应采澜会否认,不想她竟然直截了当承认了:“不错!” 在常秋月微微变了脸色的时候,她又笑了下,道:“当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大皇子妃也会认可这句话的。你我不是单方面借刀杀人,而是结盟合作罢了!” 常秋月怔住。 的确如此。 应采澜要对付自己的仇人,而她呢,面对应彩月这样的对手,地位的确岌岌可危。 至少,应彩月入府这几日,阎襄便沉迷于新人,完全不记得有她这一个皇子妃了! 这样的事,以前是没有的。 阎襄纵然侍妾不断,却也从不会威胁她这个皇子妃的地位。 该给的面子都是会给的。 可应彩月来了后…… 即便心里这么想,常秋月还是没说话。 应采澜把桌上的茶点往常秋月那边轻轻一推,吐出最后一句:“这件事若妥了,算我欠大皇子妃一个人情,将来必定是要还的。” 直接结盟不成,那就退一步! “大皇子妃,您看呢?” 第53章 她要开揍了! “没想到,康亲王世子,竟然娶了你这么聪明的妻子。” 常秋月虽然城府不深,但也并不愚蠢,哪能不理解应采澜的意思。 应采澜十分谦逊地一笑,道:“我一个庶女出身,从小没有受到什么好的教养。也是被欺负到极致了,奋起反抗、图个自保罢了。” 她苦笑一声,道:“若不是我命大,恰逢世子在新婚夜病有好转,这世上早便没有我应采澜这么个人了。大皇子妃乃聪明人,岂能不知这其中深浅?” 尽管不知道具体细节,常秋月还是知道,嫡庶之争历来是高门大户永恒不变的戏码。 她保守地道:“既是如此,世子妃当珍惜当下。世子病重,仍允你出门看戏,可见对你也是挺好。” “嗯,的确。”应采澜知道,见这么一面就想达成结盟,可能性不大。 身为大皇子妃,出身当然不会低。 如果这么容易相信一个初次打交道的人,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她也不急,幽幽说道:“话说回来,家姊宁为皇子妾,不做世子妃,也是人各有志。” “没有她让位,又岂会有我的今日?” “罢了罢了,她能飞黄腾达,将来生一个儿子,在大皇子府也就有了立足之地。” “也许,我应当摒弃前嫌、姐妹交好。怎么说,如今也都是阎家媳妇,四舍五入也算得上妯娌了。” 即便常秋月努力克制,依旧没能控制黑了脸:“一个妾,宗室玉牒上不去,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妯娌!” 应采澜笑了笑,道:“大皇子妃所言极是。” 她站起来,微微附身行礼:“多谢大皇子妃好茶相待,采澜便先告辞了。” 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犹豫,应采澜退出了这个包间。 她离去后,常秋月的贴身丫鬟低声询问:“皇子妃,彩月夫人的确是跟前几位如夫人不同。殿下对她太好了,几乎独宠。那几位看在眼里,也都气得很呢!” 想到家中的糟心事,常秋月自然不再有看戏的兴致,却说了句:“即便这些都是真的,我却不能贸贸然与康亲王家的世子妃结盟。” 丫鬟道:“也是,世子历来身子康健,突然就病入膏肓,怎么想都不正常。并且,他是在宫里病的!” 所以,阎佩瑜到底是栽在谁的手里,谁也说不准。 那么,阎佩瑜的女人,能不沾就不要沾! 常秋月十分感慨:“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多年来我能稳住,全仗着谨小慎微。若还是我出嫁前的性子,这种事早就忍不住了!” 丫鬟也跟着感叹:“从前,皇子妃也是英姿勃发、爽利干脆之人啊。” 只恨,一入宫门深似海。 做了皇子妃之后,过去的那个自己,便只能是过去了! 且说应采澜出了包间后,便想打道回府。 可她还没下楼,经过自己原本订的包间的时候,那门帘突然被撩开。 一笑脸盈盈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脸庞,唇红齿白;锦衣华服,天潢贵胄。 可他虽然在笑,却多多少少显得有那么点儿邪气! 应采澜福身:“见过三皇子殿下!” 皇帝与康亲王,乃一母同胞。 如果坐上龙椅的是康亲王,如今阎佩瑜便是太子爷,她应采澜就是太子妃! 行礼的,就应该是三皇子阎稷了。 这样的天差地别,皇帝又怎么可能不防备康亲王,生怕康亲王有起反的心思呢? 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比划封地要好! 即便康亲王并没有要造反上位的心思,可人心隔肚皮,皇帝怎么能放心呢? 阎稷今年才十八岁,却已经长得很高大俊美了。 至少,压了应采澜差不多一个头! 他摇着一柄玉骨扇,风度翩翩的模样,笑道:“原先竟不知道,这包间是康亲王世子妃订下的,真是失礼了。” 嘴上说着失礼,但那神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应采澜能够感受到,那来自于骨子里的轻蔑! 原主没得罪过这位,大不了被看不起。 可这敌意哪儿来的? 那还用问吗! 肯定是阎佩瑜! 阎佩瑜自己都说了,三皇子历来不喜欢跟他来往。 在没弄明白阎佩瑜是被谁害的之前,她并不想树敌。 因此,她客客气气地道:“无妨,反正这出戏我看了一会儿,不怎么喜爱,这也便要回去了。” “也是。”阎稷脸上的笑完全是挂在皮子上的,毫无真心,相反还有些嘲讽:“康亲王世子家的小嫂子,是庶女出身。听说,并没有受到什么好的教养,这出戏文生涩难懂,你怕是看不懂呢吧?” 应采澜:“……” 她本想避其锋芒,岂料对方欺人太甚! 如果只是内涵她没文化、没教养,她也就忍了。 这一点她完全能自黑! 偏偏,这臭小子竟然明着嘲笑她! 她的暴脾气是忍不了了:“瞧殿下这话说的。” 把头微微一歪,那为了世子体面做出来的知书达理,顿时消失无踪,换上的是属于雇佣兵秘医应采澜的痞气笑容! 她抬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擦过鼻尖,笑意不达眼底地道:“我是庶女没错!” “可殿下是江妃所出!” “您即便皇子之尊,并非中宫嫡子,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这话,怼得那少年脸色猛地一变。 显然没想到,昔日唯唯诺诺的应二小姐,竟然还能这么硬刚! 应采澜的话还没说完,她又道:“我这个庶女呢,嫁了个世子。” “他是康亲王嫡长子,妻凭夫贵,我一跃而上,庶女成了嫡夫人!” “可三皇子殿下,哪怕你日后娶了邻国公主,那也永远改变不了你庶子的身份呢!” 她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甜美! 但这番话,却叫阎稷怒火冲天! “大胆!”他怒斥:“一介妇人,竟敢这么跟本殿说话!” 应采澜冷笑:“是三殿下自己先跟我这一介妇人呛声的。你都不怕丢脸了,我这区区庶女,哪儿还有脸丢呢?” 开玩笑! 她家老公和婆婆,都属于那种人—— 别人不犯你,你不准主动惹事; 但别人如果打你的脸、羞辱康亲王府门楣,你不揍回去,不行! 所以,三皇子再搞事的话,她就要开揍了! 第54章 人是劝不醒的,但会痛醒 阎稷是真没想到,区区一个庶女出身的女人,竟敢跟他堂堂的皇子对呛。 而且,说话还这么会掐人死穴! 他不过是嘲笑一句,竟然被对方来回碾压! “你算什么东西!”他眼里都是震惊:“你竟敢嘲笑本殿?” 应采澜当即反问:“我不算什么东西,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你算个东西?” 阎稷气息一窒:“你!!!” 应采澜原本只是跟他对上,但此时是真觉得好笑。 说来说去,十八岁的脸庞,还有些许稚嫩。 这脾气,完完全全还是中二少年的样子嘛! “不是殿下先嘲笑我的么?”她悠悠闲闲地道:“知道什么叫做铜镜效应么?” “那就是,你对着镜子的时候,你自个儿是什么样子的,镜子里看到的便是什么样子!” “而此时的我,就是那面镜子!” 阎稷目瞪口呆。 他长这么大,哪怕是自己的母妃,也不敢跟自己呛声。 毕竟,母妃家族势弱,而当朝皇子少,每一个都很珍贵。 可这个女人,她不但敢,这嘴还特能说! “你这女人……”他脱口就骂:“不要以为你嫁了个世子,进了皇家门,草鸡飞上枝头,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应采澜一脸懵懂:“哦,我飞上枝头也不一定要当凤凰,也许,当只喜鹊给你报喜,也是可以的啊!” 阎稷:“……” 从小到大,没人敢跟他吵架。 没经验,遇上了这么个硬茬,还真的吵不过! 他愤怒地转身下楼,道:“本殿倒要问问这个世子爷,怎么能受得了你这种伶牙俐齿的女人!” 应采澜没想到,他竟然要去告状? 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吵架输了就去找家长告状,怎么跟三岁小孩似的! 她撇嘴,跟在阎稷身后,道:“喂,阉鸡,你觉得找阎望告状,他真的能理你?” 阎稷:“!!!” 他瞪大眼睛:“你竟敢直呼你夫婿名字就算了,还敢直呼本殿名讳!” “我好像没有直呼殿下名讳?”应采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反问:“难道,我不是说阉鸡?” 她给堂堂三皇子取了外号,竟然还敢一再这么叫! 阎稷怒极,当即抬手,就要给她扇巴掌! 但没想到,应采澜动作极快,一只手格挡开他的巴掌。 另一只手上,则是多了条红艳艳的鞭子! “我这鞭子到手里,还没正式开始揍人呢,三皇子你可千万不要逼我动手啊!” 脸上明明挂着笑,但她眼里的威胁却像是隐藏的风暴似的。 更甚者,还带着莫名的兴奋。 仿佛巴不得阎稷继续挑衅,然后她就可以动手抽人了! 阎稷身边的小厮一看,忙道:“殿下,这好像是烈王妃那根鞭子——妖龙啊!” “烈王妃?”阎稷一怔。 这个名号一出,他愣是没敢再说要打人! 烈王妃,前两代的女将军、征战天下一统南北的女战神。 即便到了如今,威名依旧显赫! 她人不在帝京,举国上下处处都有她的传说! 那是民心所向。 别说他不敢惹、不能惹,就算是他的皇帝老爹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皇婶”! 她的鞭子,怎么到了康亲王世子妃的手里? “你给本殿等着瞧!” 阎稷怕了,转身就要走。 奈何,他已经走到楼梯口。 没想到这一转身,竟一脚踩空! “咚咚咚咚”…… 应采澜:“……” 她无奈摇头:“听着都疼啊!” 面对众人沉默无言地看着自己,她把手伸出来以示清白,又来了一句:“不关我的事啊,他自己摔的!” 川贝雪梨都忍不住想笑! 但听到了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又感觉好像不应该? 应采澜耸了耸肩,提着裙摆迈步下楼,“走吧,咱们先去铺子那边看看,再催催赵大人,早点把案子给办妥!” 下来的时候,阎稷已经让人扶出去了。 雪梨忧心忡忡:“世子妃,得罪了三皇子,真的没事吗?” 应采澜压根没放在心上,道:“你没听他说,要去找世子告状吗?既然不是找皇上或者找后妃告状,那代表着他还是知道斤两的!” 如果是得宠的皇子,一状告到了皇帝那里。 结果还真不好说。 可阎稷却说要找阎佩瑜要说法…… 由此可见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地位! 走到楼下,川贝突然说:“世子妃,大皇子妃在上头看着你呢。” 应采澜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常秋月站在栏杆旁看着她。 她冲常秋月微微一笑,欠身一礼后,转身离去。 上了马车,川贝不解地问:“我瞧着大皇子妃应该很忌惮应大小姐的存在,可为何世子妃与她说了这么多,她却不为所动?” 应采澜笑了笑,答道:“她是谨慎,做法倒是没错的。” “正常人啊,在灾难没有正式降临之前,做事都会以稳妥为主,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人是劝不醒的,但是,会痛醒!” “等她在应彩月那里吃了亏后,自然而然会想起来我今天说的话!” “等着吧,应彩月不可能不作妖,常秋月必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川贝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雪梨摇了摇头:“你呀,得亏咱们主子心善,换了别家主子,未必能忍受你这快嘴!” 川贝吐了吐舌头:“那不是跟了咱们主子,才敢多问吗?这不学着点儿,以后咱们遇上的贵人多,谁知道会不会得罪人呢?” 也不知道她算命好还是命丑。 从小被卖了做奴婢,但跟的主子都还行。 上一个主子是人没了,原本跟着的下人全部都被卖给牙行。 而刚来牙行没多久,又遇上应采澜了。 雪梨一想,也是。 她们虽然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但那些门户,哪有王府高? 的确该多学着点! “川贝说得对。”应采澜说道:“你们只要在别人面前机灵一些,别惹事就好。在我面前,有疑问尽管问。咱们都是康亲王府的人,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提点才能避免集体入坑!” 雪梨感慨:“世子妃小小年纪,真的是深明大义。” “错了!”应采澜冲她笑了笑,道:“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吧。 在现代都二十好几了。 只不过,穿越后捡到了,回到青葱岁月。 唔,有失必有得,也是赚了! 城隍庙大街。 铺子被打砸后,京兆府的官差来取证过后,一切物件都重新打造,开业时间不得不延期。 所有被打坏了的东西,都在后院放置。 应采澜看着那些新的药柜、桌椅,却也都是破破烂烂的,歪着头盯了一会儿后,她唇角一抿:“走,去京兆府!” 第55章 阉鸡 京兆府。 看见应采澜,赵诚内心里全都是mmp说不出来! “世子妃,我的姑奶奶,我的亲奶奶!您大驾尊贵,怎么老踩我这破门槛儿啊?” 看着赵诚脸上,就只差写着:求求您不要来了行不? 应采澜觉得好笑:“别乱喊!你哪怕叫我小祖宗,也不能喊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她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茶。 赵诚这种人精,知道这位是世子的娇宠,当然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嗐,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世子妃请见谅!” 应采澜笑了笑,给雪梨一个眼色。 雪梨当即把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 赵诚愣住了:“世子妃,这是要做什么?” 他哪儿敢收她的贿赂! 当即把那锭元宝往应采澜方向一推,“这可万万使不得!下官所做,是分内之事!” 没有人不爱金银珠宝,他也想要。 但也要看看这银子是谁给的,有没有那个能耐吃得下! “赵大人别紧张。”应采澜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本世子妃并不是要拿银子收买你……” 赵诚心想:是的。因为,你拿的不是银子,是金子! 看着这金灿灿的元宝,好想要。 可也很清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天杀的,为啥要拿这个诱惑他! 应采澜继续说道:“马上就是夏天了,差爷们出门查案,也着实辛苦。这就是一点茶水费,算不得什么。” 赵诚:谁家茶水能喝五两金子! 金子啊,金光闪闪的金子! 它不是银子! 应采澜把茶盏放下,把那锭元宝又推了过去,笑道:“大家一直在外头跑动,难免费鞋。喝完茶之后,再给各位差大哥做双新鞋子,也是应该的。毕竟,大家伙儿都是为了我的事在奔忙辛劳。你说对吧?赵大人?” 赵诚:“!!!” 这么一听,还真对啊! 可是…… 他还是谦逊地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应采澜做了铺垫后,终于进了主题:“刚刚进来之前,我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差爷们逮住了两个。赵大人,我才疏学浅,不知道案子是不是要进入审理了?” 帝京说大很大,但在权力面前,说小也很小! 这么多天过去了,有康亲王世子的威压,又不是什么隐藏的杀手,一些地痞无赖罢了,怎么可能查不到? 赵·人精·诚哪能不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 你办案也太慢了,给我快点! 偏偏,话说得好听,还给金元宝…… “世子妃说笑了,您秀外慧中,看事儿看得还真准!下官的确是正在准备上门告请,择日便可升堂审案来着!” “只是……” 赵诚看了一眼那只金元宝,眼里都是遗憾:“只是那两个被逮住的人不肯招供,今儿个早晨,竟然都畏惧自杀了!下官这也是没办法啊!” 应采澜:“……” 一个民事纠纷,都不上刑事责任的,神他妈畏罪自杀! 而且,消息压根没有外露,阎佩瑜的人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她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说道:“赵大人你给本世子妃说实话,只要能说服我,这点小心意您可以收下,我还可以撤案,不跟你为难!” 见她态度松动,赵诚连忙道:“世子妃是个聪明人,您只消一想便可知,下官不敢开罪世子爷,但这帝京,却不仅仅是只有世子爷让下官不敢得罪啊!” 应采澜冷笑,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所以,找人砸我铺子的,究竟是太师夫人,还是我那所谓的生母——王姨娘?” 事情,肯定是应夫人或者是王姨娘做的。 只不过查到头上了,应彩月动了大皇子的关系,对赵诚施压。 以至于赵诚斟酌之下,皇子和亲王世子,谁权势大? 当然是宁愿开罪阎佩瑜了! 如果他们不逼着,就拖字诀。 如果他们逼起来,就赶紧转移矛盾! 那两个逮住的地痞,只怕已经被秘密处理了。 赵诚也不敢明说,圆滑地道:“想来,世子妃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在这点上,赵诚还挺同情她的。 毕竟: 这种门户后宅,嫡母为难庶女太常见了。 可生母帮着嫡女,去为难亲生女儿…… 造孽啊! 应采澜也不问了,把茶盏放下,站了起来。 “大人辛苦了。”她微微一笑:“知道你为难,我不会让你难做。” 那只元宝往前一推,她又道:“这点心意,给大人压压惊、再给差爷们贴补贴补。案子便暂时放着吧!” 赵诚赶忙道:“多谢世子妃体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才做几日,瞧着这位世子妃,乍一看可真像那笑面虎的康亲王世子啊! 如出一辙的温和微笑,看着没有任何威慑力,一个眼神却叫人后脊发凉! 不过她能松口,赵诚也算暂时放心。 案子放着,将来还能翻。 至少,不会逼着他开堂了。 至于日后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那就让他们神仙打架,实力见真章。 火不烧到他赵诚头上,就是晴天! 上马车,回王府。 车帘落下后,应采澜脸上那丝微笑便没有了。 见她阴沉着脸,川贝与雪梨一路都不敢吭声。 还别说,他们家世子妃平时看起来总是和善无比。 但脾气上来的时候,挺渗人的! 回到王府门外,见有一辆眼生的马车停在旁边,应采澜扫了一眼。 管家忙道:“世子妃,那是三皇子殿下的车驾。” “噢,真来了啊!”应采澜挑了挑眉,点点头,提裙摆迈步进了门槛。 心情正不好呢,有人送上门来当出气筒,何乐而不为! 蒹葭苑内,阎稷已经来了好一会儿。 当然,也是骂骂咧咧好一会儿了。 “我不管!” “你的女人胆大包天,今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我的面子,明日肯定要闯下弥天大祸!” “你现在不管她,以后她反了天你可就管不了了!” “从未见过如此胆肥之人,今日若不让她好看,我就不叫阎稷!” 应采澜跨步进门,顺着这最后一句,幽幽说道:“不叫阎稷没关系啊,你有新名字了。叫阉鸡啊!” 第56章 澜澜 听到这声音,阎稷瞬间暴怒:“放肆!” 而靠坐在软垫上“奄奄一息”的阎佩瑜,眼睛瞬间一亮! 先前—— 阎稷来了后,身为病号“力不从心”,他只说了一句:“三皇子怎么来了?” 然后就开始听阎稷在说。 全程都是阎稷在发脾气,阎佩瑜只负责捏着帕子,时不时咳嗽。 此时,在见到自家世子妃回来了,这位“病美人”终于开口吐出第二句话:“澜澜快过来让为夫瞧瞧,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在外头叫人给欺负了?” 阎稷:“……” 到底是谁欺负谁了! 能不能不要这样颠倒黑白! 应采澜:“……” 得,又影帝上身了! 一到飙戏环节,她从来没在怕的! 本来还想来一个霸气侧漏的出场,然后大杀四方,把三皇子揍个跪地叫妈。 这下好了,她只能拿着生活不能自理的柔弱小媳妇剧本,开演! “世子啊!” 刚刚出场屌炸天的女人,顿时宛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了阎佩瑜的怀里。 她开始抽噎:“托世子的福,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看个戏。” “哪知道,明明我早就交了银子的包间,竟然被人霸占啦!” “人家不但霸占了我订的席位,还嘲笑我一个庶女嫁了个病鬼!” “甚至,还想出手打我呢!” 阎稷震惊了! 看着那柔弱弱、娇滴滴的康亲王世子妃,整个傻住了! 这还是先前一口一个“阉鸡”、怼他毫无招架之力的女人吗? 他出身皇家,知道后宫争宠女人的阴私手段。 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高门贵女,也见得不少。 可,从未见过这种—— 对着当事人的面,还敢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出门在外彪悍得像母老虎,到了丈夫面前就是小可怜! 而那病得快要死的、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世子,还搂住她温柔安慰:“没事了,三皇子人就在这里,他若真敢打你,为夫必不会坐视不理。” 阎稷:“……” 他真想说:以你那病弱的身子,我就算在你王府里打了她,难道你还真能做什么?你又真敢对我做什么! 正想着,阎佩瑜转头朝他看过来:“三皇子……” 果然! 话没说两句,这病夫没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这一咳,好似怎么都过不去了,听着声音都叫人感觉肺疼! 看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阎稷实在是受不,摆摆手:“罢了罢了,以后你的女人自己看好!别再让她不长眼惹我眼前来!” 说完,拂袖离去。 不走还能怎么样? 明摆着,阎佩瑜是站在他女人那边的。 这次亏先吃下了,下一次再找补回来! 应采澜:“……” 她打开了窗户,看着那锦衣华服的皇子穿过中庭,走出了蒹葭苑门外。 这才回头,问:“他一直这么讨厌吗?” 阎佩瑜把帕子放下,道:“说得不错,一直是心比天高。” 就算是演出来的,这么拼命咳嗽下,他的脸也有点憋红了,眼角还有一点可疑的水光。 应采澜回头一看。 这妖孽男人长得出奇的好看,明明骨子里有病娇属性,为人霸道至极,却偏偏长了张会骗人的温润脸。 尤其是“病弱”的时候,那副样子入眼入心地可怜! 真真笑面虎一头! 但,就是该死的好看! 她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大拇指的指腹划到了泪痣的位置,在上面轻轻摩挲。 她漫不经心地道:“他看着,不太像很有心计的样子。” 对她亲昵的小动作,哪怕是掐自己的脸,阎佩瑜也没生气。 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揉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人不可貌相,皇家中人,更是不可轻视。” 他的神色逐渐严峻起来,显出了一点儿跟温润不搭边的气势,又道:“如今看来,任何一人都可能是幕后主谋,但表面看,依旧风平浪静、四平八稳。” 应采澜皱了皱鼻子,道:“我都是被你连累了!” 她想要把手收回去,扯了下,他没放手。 不甘心地瞪他一眼,手上再次用了用力。 还是没挣脱! “松手啦,我要喝水!” 她这么一句,他才把手松开。 在她倒茶的时候,大手顺势落在了她腰间,将人搂在胸前,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离开畅春园,他都在这儿给我扒拉半日了,你才回来。那是又去了哪儿?” 明明是盘问她的行踪,隐隐带着霸道,但语气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 应采澜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去了京兆府的事。 阎佩瑜搂着她,拧眉思索片刻,道:“暂时撤案也好,阎襄素来与太子不对付,他把我和太子当成一伙的,也不过是维持表面平和罢了。如今,应彩月进了大皇子府,这局势忽然翻盘了。” 重新洗牌。 “但,风云动、雷电起。”应采澜喝了一口茶,回过身来对上他的眼眸,道:“不就该潜龙出海了吗!” 她一说话,阎佩瑜就忍不住微微勾唇,浅笑起来。 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问:“潜龙,说的是为夫我么?这话是能乱说的么?” 应采澜头部往后一仰,不让他弄自己的鼻子,道:“宫里头那些个主子的事,我不懂。你自己解决!但是,应家那边我得掌握。” 是时候,让应夫人知道真相了! 虽然她看不上应夫人,不是很想认这个娘。 可是,一味地让应夫人站在应彩月那边,就算手段不怎么厉害,总恶心人也不是个办法。 提到这件事,阎佩瑜问:“世子妃以为,砸药铺的是应夫人、还是王姨娘?” “这个节骨眼……”应采澜不假思索地道:“肯定是我那便宜娘做的。” “经过上次的事,王姨娘应该要蛰伏一段时间,免得冲撞了父亲,把她卖了都有可能。” “而我那便宜爹,下了血本给我这个庶女开药铺,身为嫡母不见得能吞下这口气。” “本来,这位应夫人历来看不起我,我爬她头顶上去了,她哪里能忍?” “应彩月再一撺掇的话,她会干这事儿,我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阎佩瑜又问:“你打算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 第57章 水里烹鱼 他何其聪明的人,应采澜不说,不代表他推测不出来——这嫡庶女之间的戏码,还有水分! 甚至,也不去拆穿。 “不错!”应采澜斩钉截铁地道:“我没想依靠应家,但也不想他们总是在背后戳我!” “应淳善是个功利主义者,我飞上枝头了,他就看重我。” “可如今,应彩月入了大皇子府,他未必不会看好应彩月。” “现在他站谁的一面还不可知。” “再不济,我也是从应家出来的,没断关系之前,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影响到我。” “所以,我打算跟父亲私底下见一面。” 阎佩瑜问:“你打算游说他,站你这边?”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若让应彩月在大皇子府得势,怕是不容易。非要做,也必须趁她站稳脚跟之前。” “我也是这么想的!”应采澜与他对视,眸光灿亮:“既然应淳善是墙头草的性子,那就把这堵墙拆了,把应彩月那边挖成深渊!我看他还怎么倒!” “世子妃深得我意。”阎佩瑜唇角弯曲的弧度渐深。 本来放置她腰间的大掌抬起,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微微倾身。 一个轻如羽翼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 这一个轻柔的动作,亲的是眼角,没有丝毫情色之意。 却让应采澜的心瞬间失序,好似某根线“啪嗒”断了! 再抬头,彼此的眼里似乎都燃着火苗! 新婚少男少女,一点火星,都能将空气点燃。 阎佩瑜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几许压抑,道:“澜澜,天快黑了。” 应采澜:“……” 却见他又道:“天气热,我今日出了一身汗,亟需沐浴更衣。你陪我一道去净室,可好?” 早前都是用过晚膳之后,他才会沐浴的。 说什么出了一身汗,分明是大尾巴狼! 可是,明明是不怀好意的说辞,愣是带着钩子般,引诱着应采澜的神魂。 更不要提,那只从她后脑勺上滑落的手,落在了她的颈间。 那几根长指,像是弹琴似的,在她后颈上轻拨慢捻抹复挑。 引发了战栗的触感,让她头皮都要炸开! 她不是不知道他装模作样的那点小心思,明知道是个坑,她还是没忍住自己往下跳,答应了:“好啊!” 当即吩咐:“来人,给世子备水沐浴!” 在外面等着伺候的川贝与雪梨对视一眼,轻声问:“这个点不是该备膳么?” 怎么叫备水? 雪梨毕竟比她沉稳,道:“晚膳先备着,放在小厨房里温着,随时等着主子传膳。” 留在蒹葭苑伺候的贴身丫鬟,毕竟都是二十岁往上走的,可不是经验老到么! 热水很快就备好了,世子沐浴,世子妃亲自伺候。 净室内不断传来激荡的哗啦啦水声,偶尔还有世子妃的惊呼与抱怨。 “阎望,你属狗的吗!” “好了没有啊?” “水都要凉了!” 基本上,世子负责勤奋耕耘、埋头苦干。 久不久才回一句模糊的言语:“你的心热,水凉不了……” 雪梨去备膳了,留守门外候传的川贝,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往院子里走了走。 唉,新婚蜜里调油、水里烹鱼呢! 雪梨是有先见之明的,晚膳随时温在小厨房里,后来就成了宵夜。 从净室闹到了寝房的夫妻俩,又躺着小睡了一会儿。 起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了。 应采澜懒懒地靠在小榻上吃着饭。 比起她风卷残云一般的吃法,端坐在她对面的阎佩瑜,要斯文得多。 他捏着调羹,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优雅喝下。 宛如一只刚刚捕猎成功、身心餍足后,把尖牙和利爪都收敛了的猛兽。 俗称,衣冠禽兽! 抬头一看对面端着海碗咕咚咕咚往嘴里倒的女人,他没忍住吐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力的都是你。” 应采澜放下汤碗,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就不用费体力吗?” 说完,觉得还是得怼一怼才过瘾,又道:“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子,一次两次得了,过量不好!” 阎佩瑜没忍住笑了,道:“世子妃费了这么多体力照料,我的身子不都好了么?” 也就剩了那么点余毒,基本不影响基本生活了。 应采澜:“……” 差点忘了,这厮病娇鬼,骨子里压根不是表面看的谦谦君子。 开起车来,车速完全不输给她那些雇佣兵爸爸的荤嘴。 长了骗人的脸,就是占优势啊! 她嘀咕一句:“明明我才是被打针的那个,怎么还能治打针人的病?” “什么打针?” 来了句听不懂的,阎佩瑜愣了愣。 应采澜的内心,瞬间平衡了,嘿嘿一笑,道:“赶紧吃完睡觉!” 经过了阴阳调和,身心舒爽的女人,与他一样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与他同款的中衣。 也没好好穿,系带松松垮垮的,锁骨间那抹白,嫩得刺眼。 上面还有泛红淤点,都是他的杰作。 阎佩瑜看得心情很好,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世子妃想说,吃完继续?” “还来?”应采澜白了逸兴遄飞的男人一眼:“不能了,你不怕弹尽粮绝,我还怕自己的腰离家出走呢!” 阎佩瑜不由失笑。 瞧,他家世子妃说话做事,就是这么直截了当。 没有扭扭捏捏、没有装腔作势。 喜欢就是喜欢,舒服就是舒服。 即便是在床笫之间,他完全不用猜心琢磨她想要什么样的,因为她会直接说。 他感慨了一句:“越看,越觉得我家世子妃,哪哪哪儿都好!” 应采澜一愣。 他们不是在拌嘴吗? 突然甩来一句好听的,她突然有点撑了! 相比之下,大皇子府里也有“新婚”的,只不过,是夫婿与侍妾。 同样恩恩爱爱,夜夜笙歌。 而独守空房的大皇子妃常秋月,日子就难熬了。 尤其是,从畅春园回去后,便听说: “皇子妃,大郡主病了!” 大郡主今年六岁,这一烧起来,整整一夜没有消退。 而常秋月让人去芙蕖院找阎襄,等到了天亮,却只有一句话: “大皇子说是累得慌,让咱们请太医!” 常秋月的心,宛如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似的! 她怒问:“大皇子在芙蕖院,待多久了?” 第58章 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丫鬟答道:“从彩月夫人抬进来那日,大皇子日日都是在芙蕖院过夜的。” 更甚者丫鬟不敢说。 自从有了应彩月之后,大皇子出门办事回来,经过正屋都不会进来。 没有问候过皇子妃一声,也不曾过问过郡主和小姐们。 那彩月夫人,就跟会勾魂似的,将大皇子的心牢牢勾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糟心,常秋月也不会一个人出门去看戏。 常秋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朝大郡主的寝房走去,一边道:“去把大皇子请过来!” 太医已经来了,她进入房门的时候,正好太医诊完脉。 “大皇子妃放心,大郡主只是染了暑气,夜里贪凉踢被子才会病倒的。服药下去,好生照料几日便可痊愈。” 一说夜里踢被子着了凉,丫鬟们立即都跪了下去。 常秋月点点头,没有问责丫鬟,只命人打赏了太医,让人将太医送出门。 自己则是坐在大女儿的床沿,轻声问:“苏苏,你感觉如何呢?” 大皇子府的大郡主阎苏,今年才六岁,也是阎襄唯一一个受封郡主的女儿。 可以说,常秋月生育能力算是强的。 成婚次年生了大女儿,七年间生了三个孩子。 奈何没有儿子,地位终究是不稳! “母亲放心,我没事的。” 阎苏身子骨很弱,倒不是天生的。 一岁多的时候,无端端跌入了皇子府内的锦鲤池,捞上来的时候差点人没了。 后来虽得抢救过来,那么小的孩子却落下了病根。 这些年,每逢变天就要遭罪。 过冬尤其困难。 大概是一直病着长大,她特别乖巧。 看着常秋月担忧的脸色,安慰道:“你看看我,我好着呢!” 她越是懂事,常秋月越是心疼:“母亲今日不该出门,应该留在府里陪你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药也煎过来了。 常秋月一边给女儿喂药,一边问:“大皇子过来了吗?” “没呢。”丫鬟答道。 常秋月脸色沉凝:“叫人去催一催。” 丫鬟出去了,反复去请。 这一次,终于成功将人请过来。 但叫人没想到的是—— 应彩月也跟着一起来了! 听外头人高呼“大皇子到”,常秋月抬起头来。 一看见到自己的丈夫搂着新纳的小妾,就这么走进她女儿的房里! 常秋月哪里能忍,霍的站了起来! 阎襄显然非常喜欢应彩月,进来后还是没放开手,依旧搂着。 应彩月倒是很“懂事”,轻身退开,朝常秋月福身:“妾见过大皇子妃!” “听说大郡主病了,妾身便央求大皇子带我过来探望探望。” “妾身入府之时,家中嫡母给我带了一些补品,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大皇子妃笑纳!” 丫鬟将几个礼盒送了过来。 阎襄对她的懂事更是喜欢,转头对常秋月说道:“皇子妃,彩月都是好意,便收下吧。” 可明显常秋月不这么觉得,她也没打算认这个人情:“这里是大皇子府,我的女儿是大郡主。皇家郡主,不至于要收一个小妾的东西!” 阎襄的脸色瞬间变了。 应彩月的脸也有些挂不住,朝阎襄看去一眼。 就这么一个幽幽的眼神,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新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阎襄勃然大怒,瞪视着常秋月,喝道:“你这人什么脾气!彩月也是好心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这么难听做什么?” 常秋月一点儿也不客气:“既然大皇子也知道,小妾是个难听的说法,可见你也知道侍妾卑贱,却为何要把小妾带到嫡女的闺房里来!” 怼得有道理,让阎襄气息一窒。 应彩月垂下头,泪水盈盈而落:“大皇子、皇子妃,你们莫要因我而吵架。是我不懂皇子府的规矩,冲撞了皇子妃和大郡主。这便告退!” 说完,她捏着帕子掩面退开。 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见到她这幅模样,常秋月算是明白——为什么应采澜要找人联盟了! 这个女人,的确是恶心人到了极点! 真不知道阎襄是瞎了狗眼还是怎么的,为何看不穿? 如果应采澜在,就会告诉常秋月:很多男人不是看不穿绿茶,只不过特别享受绿茶这一套罢了,就是骨灰级大男子主义者! 阎襄身为皇长子,在这一点上尤甚! 他指着常秋月的鼻子,怒道:“常秋月!彩月也不过是好心来探望,还把自己的嫁妆里拿了不少好东西过来,你身为皇子妃,岂能如此没有容人之量!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甩袖要追出去。 常秋月怒火中烧,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阎襄的袖子,道:“大皇子,你来都来了,好歹看大郡主一眼!她是你的女儿,难道还不比一个小妾重要!” 大人们争执的时候没人注意,小阎苏早就下床来了,站在屏风旁怯生生地看着这一幕拉扯。 小小的人儿拖着病体,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吓得一跳一跳的! 阎襄心里惦记着应彩月的眼泪,被常秋月缠得不耐烦,怒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那我也想问问你,你的肚皮为什么不争气!本殿给你三个孩子,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绝杀! 常秋月被镇住了! 不得不说,她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是很抬不起头来的。 如果不是大皇子府目前并没有任何男丁出生,她会更没有脸面待下去。 可这话,从阎襄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阎襄!”常秋月被他的话刺激得很是受伤,眼眶也有些红了:“当初你求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说,无论将来如何,都会把我放在首位、把我生的孩子放在首位!” “哪怕我生不出儿子,其他人生了儿子也会放我膝下,留子去母!” “可你如今……” 她原本以为,皇家儿郎没有三妻四妾不可能,只要他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就好。 熟料…… 男人多薄幸这句话,终究是真理! 阎襄本来脾气就不太好,被她拽着袖子质问,还有这么多下人在,更是感觉丢尽了面子! “若当初知道你是这般不依不饶的性子,本殿就不该娶你!” 第59章 男妖精 从常秋月嘴里说出来“当初求娶”,其中“求”这个字,让阎襄更觉丢脸。 严格来说,阎襄并不喜欢常秋月。 她长相虽然不错,但常家家风严谨,教养出来的儿女没有生趣。 凡事按规矩来,一板一眼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可是,他的母妃总是劝诫他:常家位列三公,常家嫡女秀外慧中端庄贤淑,娶了她,获得常家的支持,对你很重要! 而当时,常家更希望将常秋月嫁给太子! 为了获得常家的支持,阎襄使出浑身解数,堂堂的皇子上门求娶了三次,才终于定下这门婚事。 但,娶了她之后,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帮助。 甚至,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目前为止,太子中宫也没有生出男丁,一切都还有可拼的余地。 只要他生下皇长孙、只要太子生不出儿子,将来朝局是什么走向还是个未知数! 可这没用的女人,还敢为了一个赔钱货质问他! 他想也不想,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啊!”常秋月没想到会挨打,这是成亲以来的头一次。 她身子倒在一旁,幸好丫鬟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正要说话,却听见哇哇大哭。 转头看去,原来是阎苏被吓哭了。 阎苏颤巍巍地跑过来,一只手拉着父亲、另一只手拉着母亲:“不要吵架……父亲不要打母亲……” 阎襄更觉得心烦,一把挣脱了阎苏的小手。 他没想到阎苏的力气会那么小,这么一下,竟推了阎苏一把。 挣脱之后,烦躁无比的他便夺门而出。 却不知道,在他离去后,阎苏小小的身子往后面一倒,额头撞在了椅子角上! 顿时,磕了一个血口子! “苏苏!”常秋月顿时被吓得肝胆俱裂,赶忙跑过去把孩子抱起来。 片刻后。 常秋月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丫鬟走出来,道:“皇子妃,大郡主喝过药,已经睡下了。” 又看着常秋月的脸,心疼地道:“奴婢给皇子妃敷一下脸吧,这肿得跟馒头似的了。” 常秋月没有拒绝,任由丫鬟命人取了冰来,给自己敷脸。 丫鬟叹息,道:“大皇子脾气越来越差了,那彩月夫人还真是个狐媚子,以后大皇子府怕是不得消停!” 即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对皇后动手。 那掌掴的可不仅仅是正妻,而是其娘家整个门楣。 此事让常家知道的,必不能轻易罢休! 不得不说,一个应彩月,竟就把大皇子给带坏了! “都是我的错。”常秋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该在这里跟大皇子起争执。让孩子看到了夫妻吵架不说,还让阎襄误伤了孩子!” 当娘的,更在意的,往往是自己的孩子。 丫鬟安慰道:“这事儿,不能怨皇子妃。说来说去,还是彩月夫人不守规矩!” 常秋月唇角冷冷地抿了起来:“应彩月那个贱人,可真有手段!真把大皇子的心牢牢笼住了!这才进门几日,就让大皇子宠妾灭妻了!” 婚恋世界里,女人总喜欢为难女人。 纵然应彩月的确有她的恶心之处,但如果不是阎襄要上钩,十个应彩月也勾不住啊。 但,自古以来的大房正室,都会把自己管不了丈夫的责任,推在小三勾搭上面。 殊不知,祸根没有治,没有应彩月也会有张彩月、王彩月、李彩月! 但—— 常秋月这么想,也的确达成了应采澜想要的结果: “给我约个时间,我要再见康亲王世子妃一面!” 丫鬟一震:“皇子妃真的打算跟世子妃联手么?” 常秋月唇角冷冷勾起:“若应彩月抢先生了儿子,你以为我在这皇子府还有地位么?” 几日后。 应采澜收到了常秋月的帖子,还是约的畅春园。 看完了帖子,她放在桌面。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从窗子斜映进来的晨光,拿起那张帖子翻开看了一眼。 晚起尚未梳头的男人懒洋洋靠在靠背上,轻声问:“明日?” “正好明日有空,如果是今日的话,我还要推掉呢。”应采澜已经在外面昨晚早锻炼了,一身的汗气正打算去洗洗。 她捏着布巾擦去脖子上的汗,又道:“一会儿,我给你施针,然后就去一趟太师府。” 阎佩瑜看着她利落的动作,一瞬不错,道:“不忙着去太师府,方才收到了信报,晌午九皇叔他们就到了。你随我出城接人去!” 他家世子妃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跟端庄贤淑哪个字都不沾边。 偏偏,他就喜欢看她张扬又带着一点儿痞气的样子。 心情一美,眼角的那颗泪痣仿佛都在发光! “你要亲自出城去接?”应采澜一回头,看到的便是如玉男人慵懒的模样。 如果天下有男妖精,这绝对就是了。 并没有刻意诱惑,却带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当他故意的时候,她基本是一秒都坚持不住,马上不想做人! 阎佩瑜点点头,冲她眨了眨眼睛:“嗯,我家澜澜是要拜师的,为夫必须给你表现一点儿诚意,不是么?” 应采澜唇角一抽:“……” 这腹黑狗,肯定是故意对她放电! 为了不影响今日的正事,她果断转头:“晓得了!” 然后嘀嘀咕咕去了净室:“怎么感觉我负责挣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了?” 她以为阎佩瑜没能听到,谁知道,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阎佩瑜看着窗外中庭里那颗石榴树,满树火红的石榴花。 部分已经开过了,结出了小小的石榴。 美好的唇形微微弯曲,他挥了挥手:“来,给本世子梳头。待世子妃沐浴完,传早膳!” 用过早膳,应采澜钻进了药房。 柳传声已经在等着她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两人在医术上互通有无,双方都得以突飞猛进。 应采澜把刚写下来的手札递给他,结果他这几日的新手札。 顺口一问:“晚点我跟世子出门,去接高手!传声师兄可要一同去?” 柳传声当然想去,但他是懂规矩的:“这是世子的意思?” 应采澜一愣:“为什么要是他的意思?” 第60章 还嫌我腰上乌青不够多吗 柳传声无奈失笑,道:“世子妃是名花有主之人,我万万不可能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但身正,也怕影子斜!” “世子大度,不代表世子妃与其他男子走太近他不会介怀。” “更何况,流言风语也能毁灭一个人。” 关于这点,他有切身感受。 日日过来与世子妃切磋医术,世子固然没说什么。 但每次在阎佩瑜面前,柳传声都感受到如芒在背。 世子爷什么也不说,却又好像已经什么都说了! 应采澜没想到柳传声会这么说。 阎佩瑜大度? 这是从哪儿来的误解啊! 想想那腹黑狗潜在的病娇因子,他如果大度就没有任何小气了好吗! 她笑了笑,道:“怕什么,你没有不轨之心,我没有越轨之意。阎望又不是瞎子,他的心通透着呢!” 若她真的有什么心思,阎佩瑜早就掐住她的脖子了,还能让柳传声每日来王府报到? 柳传声由衷感慨:“世子对世子妃是相当疼爱。” 没错,不是宠爱,而是疼爱! 堂堂的皇家后嗣,能允许应采澜喊“阎望”,可见一斑! 想到那腹黑狗的确对自己相当纵容,应采澜笑了笑,手一挥:“传声师兄跟我一起去吧,回头那皇婶若真的教我高深针术,我还得跟师兄交流的!” 柳传声有些诧异:“那也许是不传秘技,世子妃还要教我么?” “为什么不?”应采澜一脸理所当然:“九皇叔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帝京,以后万一我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救命,谁来给我治?” “医者不自医,咱们医道一路,可不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套。” “教会徒弟,给师父救命,倒是有可能!” 柳传声一听,表示赞同:“是这个理儿。但能像世子妃这样看得通透的人,不多。” 应采澜嘿嘿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笑嘻嘻地道:“把格局打开!” 正好,冬雪过来唤人:“世子妃,马车已经备好,世子请您过去,说是要出发了。” 即便准备在太后寿宴上亮相,但还没到那时候,阎佩瑜还是继续保持那副病得快要死的样子—— 哦,冲喜有那么点用,他好点儿了,至少能下地了、能出门了。 可也仅止于那么点儿! 出门的时候,还得靠他家世子妃扶着,捏着帕子,走两步咳三咳。 听着都叫人感觉肺疼! 应采澜有点嫌他烦,上了马车后,嘀咕抱怨:“就你的身高,别老是让我扶你!别人也不信啊!” 她身材也就一米六多点,他这种一米八多的,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她扶着他的样子像是给他当拐杖的,一点儿也不像她扶着他! 阎佩瑜眉尖儿一挑,笑道:“本世子那不是还弯腰配合你个小矮子了吗?” 应采澜:“!!!” 士可杀不可辱! 她瞪大双眼扫射他:“谁是小矮子,你再说一遍!” 阎佩瑜缓了缓:“……” 他低头,目光落在掐自己大腿的那只手上。 终究,在野猫的利爪威胁,他改了口:“我家澜澜已经是女中翘楚了。” 怂么? 不,只是从心! “哼!”应采澜心里满意了,嘴上还是得拿乔:“我也可以重新找一个……不嫌弃我身高的小哥哥!” 话音刚落,耳垂猛地一痛。 原来,这病娇狗崽子,竟然顺势咬了她一口! “你真属狗的啊!”应采澜气不过,猛地扑过去。 想也不想对准他的下颚,张开锋利的虎牙就是狠狠一啃! 真一点儿没心疼,用力咬的。 “嘶!”阎佩瑜吃痛,倒抽了一口气。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捏了捏她的牙关,迫使她松口,蹙眉抱怨:“咱们出门在外,你这么咬留下痕迹,一会儿我可不帮你扯谎!” 应采澜抬眼一看,一个明显的牙印在他下颚线上。 可恶! 即便这样,依旧无损这厮的美貌! 反而因为多了这么一个齿印,更显得这男人荷尔蒙逸散,满满的色气! “真亏你自己就是皇家子嗣。”她没忍住,双手抬起捧住他的脸,狠狠搓揉一番,道:“不然,你肯定要被有权有势的富婆们关在她们房里、锁在她们的床上,一直压榨到你精尽人亡为止!” “不!” “我看不仅仅是富婆,估计男人都想把你给圈禁起来,给你开后门!” 阎佩瑜的脸被挤变形了:“……” 他眼里都是无奈,但并不生气,用力把她的手扒拉下来,问:“难道你不想?” “切!”应采澜当然想。 多次没能控制自己,色令智昏。 他们俩经常是她主动。 他什么都不做,只负责色诱! 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他反客为主,把她弄得死去活来。 想想,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这盛世美颜是属于她的,心里得劲儿了。 她歪了歪头,乐了:“得到的,就没什么稀罕了。” 阎佩瑜一窒,大手落在她的腰间,猛地一掐,“恶狠狠”地道:“说,你稀罕!你敢不稀罕一个试试!” “哎呀疼!”应采澜是真服他。 每次掐都是来真的! “阎望你松手,还嫌我腰上乌青不够多吗!” 要知道,她的腰部两侧上头,那四个明显的手指印。 他掐的时候,她正在灭顶的欢愉里,完全不觉得痛。 但睡一觉醒来后,发现两侧都乌青了! 可见这大尾巴狼在床上有多狠了,跟殊死搏斗似的,恨不能把她往死里弄! 阎佩瑜松了手,低头看向她腰间,仿佛隔着衣裳也能看到肌肤似的,问:“我不是给你揉药了么?还青着呢?” 倒是不闹腾了,抬手要掀她的衣摆:“让我瞧瞧。” 应采澜打开他的咸猪手,道:“在外头呢,瞧你个大头鬼!” 阎佩瑜不跟她闹了,道:“下次我轻点儿。”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每次都这么说,哪次轻了?” 阎佩瑜噗呲笑了,搂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别五十步笑百步,我后背还火辣辣的呢,不都是你这猫爪子挠的?” 应采澜想想,也不亏。 转而又笑了。 少年夫妻,有说有笑间,马车来到了南城门外。 等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不远处的车马朝城门走来。 “阎望,是他们不?看着像啊!” 第61章 就只差每天跪着伺候了 应采澜是等得有点无聊,一直眼巴巴望着。 看见好像是的,她都恨不能立刻就是。 “别急,拖家带口的慢点也正常。”阎佩瑜还好,一直在数着她的手指玩,也能玩半天。 应采澜一会儿打开车帘看出去,一会儿又看一下。 终于,看到了一行车队。 虽然看起来很低调,完全不像皇亲国戚的样子。 他们内行人却一眼看出来,就那跟随车队保护的人手,一个个绝不是普通老百姓! 向冲见她那副坐不住的样子,不由笑道:“是他们没错了,世子妃。” 随着对方的马车缓缓慢下来,阎佩瑜也探头看出来。 “的确是九皇叔的人。” 应采澜抢先跳下车,而对方一行也在他们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几名骑士纷纷下了马,后面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来。 看到美男,应采澜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妖孽男人,没忍住在心里感慨:他娘的,好基因都落他们阎家去了! 向冲扶着阎佩瑜下马车,阎佩瑜朝自家世子妃伸手。 这是要扶。 可傲娇了。 应采澜只能扶住他。 阎佩瑜领着应采澜,朝对方马车上下来的男人欠首为礼。 “九皇叔!” 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九弟——阎泽,自幼被夺嫡纷争弄瞎了双眼,避走陇郡。 但他一直暗中培植势力,一直抱着杀一个回马枪的心思。 后来娶了爱妻后,放弃了参与夺嫡。 新帝登基后,给阎泽划了封地,但并没有封王。 他也不甚在意,日常行事没当自己是皇族。 陇郡当地的人称他为阎公子,称呼他的妻子九夫人。 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的阎泽,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将少年青涩脸庞刻画得更加成熟沉稳罢了。 真真是男人四十一枝花! 阎泽笑了笑:“几年不见,佩瑜都娶亲了。” 他又朝应采澜点点头:“世子妃与佩瑜很般配。” 而他后面的车帘子也拉开了,露出一张偏圆脸的少妇脸庞。 “阎泽,别堵在城门口引发喧哗。赶紧去鸿胪寺吧!” 藩王在帝京没有府邸,此番阎泽归来自然是经过皇帝同意的,鸿胪寺也派了人来接他们。 于是,一行人各自上马车,到了鸿胪寺。 在行馆门外,应采澜才得以见到九夫人师润的全貌。 她时年三十来岁,体态脸庞都略显丰腴。 阎泽对她很是爱护,将她扶下马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半点。 各方人马见礼后,他们很快安顿下来。 因为屋内下人们在整理房间,阎泽与阎佩瑜小夫妻俩,在外面的水榭喝茶。 师润则是带着下人去哄孩子睡觉。 三个孩子,只带了刚出生的回来。 “查清楚了吗?”阎泽下巴指了指阎佩瑜,一开口便直戳重点。 他也曾是宫斗夺嫡的受害者,太明白朝中风云诡谲。 只是这一批皇子,不在窝里斗,先去干堂兄弟,就很有意思了。 阎佩瑜摇摇头,捏着帕子掩嘴咳嗽两声,才道:“未曾有半点端倪。” 阎泽淡淡一哂:“若非你皇婶答应了,我并不想回来蹚这趟子浑水!这帝京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比不得我陇郡山清水秀!” 阎佩瑜把帕子放下,拱手为礼:“多谢皇婶成全!” 也不去说破:你那是心爱的女人在何处,何处便是风光无限! “我可事先声明,我拖家带口的,倘使你的事波及了我,我可不会帮你,必定掉头就走!”阎泽说着,直接将杯子里的茶给一口喝尽。 应采澜是发现了。 他即便在笑,却难掩此人的戾气。 尽管岁月与妻子温柔抚平了他的棱角,依旧改变不了本质。 如今年纪不小了,那戾气还这么重,不能想象他少年时期会有多暴虐。 若他一直没放弃夺嫡的野心,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阎佩瑜呢,恰恰是与阎泽相反的人。 两个男人长得都很好看,但阎佩瑜表面上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些,戾气都藏在骨子里。 阎佩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的事,自然不会累及九皇婶的。” 阎泽显然不太相信:“让你媳妇儿尽快学成,差不多了我就回陇郡。” 阎佩瑜替他添茶,说道:“我家世子妃天分强,有九皇婶这样的天才神医亲自教导,必定能很快学成。” 应采澜听他句句都是提的“九皇婶”,而每逢听到这个词,阎泽的脸色便好看两分。 可见,是个深爱妻子的男人没错了。 没多久,师润安顿好了孩子过来,刚刚走进水榭便是抱怨:“佩瑜你也太客气了,给孩子准备那么多东西做甚?老大老二都在陇郡,你皇叔也没带他们来。老三这才多大,吃的不能吃、玩的不能玩儿!” 阎佩瑜拉着应采澜站起来迎接,给了师润足够的尊重,又道:“澜澜是来拜师的,都是应该的。” “坐下说吧。”师润看了他们俩一眼。 那一双温润的眼睛朝阎泽扫过去,笑道:“瞧瞧,我是发现了,你们阎家人的脾气,怕不就是你的最差!” 阎泽当即不满意了:“怎么就我最差了?我待你还不够好?” 就只差每天跪着伺候了! 师润笑了笑:“好那是够好的,可也是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换来的。” 说完,转身看向阎佩瑜,道:“你可别像你九皇叔,眼睛鼻孔长天上去。那脾气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被她这么说,阎泽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看就是习惯了。 应采澜笑了起来。 师润朝她看来,问:“你叫采澜?学医的?原本学过针灸之术么?” 应采澜如实应答:“只是学了点皮毛,认得穴道。近段时日,跟柳太医的小徒弟传声师兄学了一点。他本来也要跟我们一道过来的,半道上柳太医有事唤他,中途离去了。” 师润点点头,拿出一份手札递给她,道:“佩瑜来信中提过了后,我便整理了一份手札。你且看看,可能看得懂?” 都是医痴,两个女人便凑一旁研究针术去了。 叔侄俩继续喝茶,讨论当前的时局。 阎泽打开了扇子给自己扇风,道:“新婚感情不错啊。” 阎佩瑜淡笑:“侄儿还算好命。” 也没有多谈私事,阎泽很快进入重点,问:“可有怀疑目标?” 第62章 这是宁错杀不放过啊 阎佩瑜摇头,道:“看谁都像,但看谁也不敢肯定。” “打算拼一把?”阎泽又问。 阎佩瑜这次点点头,反问:“换了九皇叔,难道不拼?” 当即,阎泽给了他一个冷眸:“这种时候,你把我一家几口叫来,怎么,想害人?” 听言,阎佩瑜失笑:“侄儿知晓九皇叔足智多谋,少不得盼着您指点迷津!” 阎泽冷嗤一声,道:“要我的意思,谁要我的命、谁敢动我的女人孩子,我就翻了他的天!” 这话,可就大逆不道了。 虽然他们都是正统,但毕竟皇位在上一代已经传给了当今皇帝。 可是,如果皇帝不仁,他们就不义。 对于康亲王来说,皇位当真是咫尺之遥,翻了就翻了,为何就不行! 阎佩瑜没接话茬。 其实,逼到一定份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身在帝京的人,说话做事都会隐忍一些。 而且,皇帝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家,就算有那份心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两个女人这边。 大概翻了一下手札之后,应采澜很快就领悟了:“这都是几何形状的阵势啊?” “是的。”师润一愣。 旋即,看向她的眼眸瞬间睁亮,道:“你懂几何、物理的话,那这九九摄魂针阵,便很快就能上手了!” 应采澜:“!!!” 几何、物理! 古代人怎么知道这些? 她瞪大眼睛看向师润:“你是……” 师润举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笑道:“那我便放心把后面几本手札交给你了,不用我多教什么。” 她站起来,道:“你跟我去房里取,我都标了序号的,你先拿回去慢慢看,不懂的再来问我好了。” “好。”应采澜立即跟上她。 至于男人…… 在绝顶医术面前,男人算个屁! 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水榭的叔侄俩:“……” 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无奈! 阎佩瑜吐槽:“九皇叔成婚这么多年了,在皇婶心里还是不如医术啊!” 如果不是为了交流医术,师润也不会千里迢迢回帝京了。 上一次他们回来,也是师润决定的。 阎泽皮笑肉不笑:“我且看着,将来你又能好哪儿去!” 完全不怀疑,阎佩瑜能不栽? 如果不是珍视已极,怎么可能专程去信,帮媳妇儿求拜师? 阎佩瑜挑了挑眉。 两人刚刚在这里互相取笑,没一会儿,突然双双脸色丕变! 下一瞬,阎泽的身子像离了弦的箭似的,眨眼间便飞射出水榭外面,并且留下一句:“保护好世子!”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不见了。 阎佩瑜作为“病夫”,再焦急也不能跑起来,只能让向冲过来扶持自己。 向冲扶着他,赶到院子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浓重的血腥味袭来。 阎泽拎着一把软剑,怀里搂着师润护得紧紧的。 师润焦急地问:“宝儿呢?” 房中丫头应:“夫人放心,小少爷没事。” 师润松了一口气。 地上,多了几具黑衣尸体。 侍卫们正在检查这些刺客身上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远远看着拎着妖龙红鞭站在院子里的应采澜,阎佩瑜的心放了下去。 他让向冲扶着自己快步走过去,将应采澜的手攥在手里,仍有余悸地问:“世子妃没事吧?” 应采澜把鞭子收了收,反手捉住他的手,道:“有怀先生在,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跑那么急干什么?脸都白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阎佩瑜倒是想起来了,他家世子妃雇了位绝顶高手! 上下打量一番,应采澜的确没有丝毫损伤。 应采澜斜睨他,笑了:“放心吧,没事!” 他松了一口气,朝阎泽看去,问:“九皇叔,你这是天生惹是非啊!” “……”阎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今日的刺客是冲他阎泽来的,还是冲阎佩瑜来的,尚且是个未知数。 但不管到底冲谁,都当是冲他来的好了。 如此,不至于阎佩瑜那边打草惊蛇! 师润确定孩子没事后,便没什么担忧的了。 她转头过来,对应采澜和阎佩瑜道:“你们先回去吧,鸿胪寺这边,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阎佩瑜毕竟还是个“病夫”,应采澜果断决定先回王府。 这拜师还没正式拜上,东西倒是拿到手了。 一路上,彼此都不说话。 直到回了蒹葭苑,才把怀瑾叫着一起进了屋内。 应采澜有些着急:“怀先生可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路数?” 怀瑾答道:“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没有打眼的路数。” “怀某看得很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九夫人。” “一共四名刺客,每个人的杀招都往九夫人身上去。” “亏得世子妃鞭子抽得快,挡在了九夫人身前,九夫人才没有受伤。” 训出来的死士,不可能让人看出是哪路人,所以是没有明显路数的。 阎佩瑜蹙眉,道:“他们刺杀九皇婶,未必就是冲着九皇叔而来。” 应采澜与他对视一眼,猛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杀九皇婶,可以离间我们与九皇叔的关系!” 阎佩瑜没说话。 应采澜又道:“所以说,他们认为九皇叔回帝京,是来给你做帮手的!” “而九皇叔爱妻人设深入人心,都知道动了他的女人,他绝不会罢休。还可能会责怪你给他们带灾祸!” “好家伙!” “这是宁错杀不放过啊!” 所以,他们推测,这帮刺客是冲着他们来的! 阎佩瑜神色冷峻,道:“这几名刺客,一看就不便宜。” 不便宜的意思,绝不是普通人养出来的。 只不过对方低估了他们的本事! 一来,阎泽在他的宝贝爱妻身边,安插了不少暗卫; 其次,应采澜的鞭子抽得那么快; 三则,应采澜身边还有怀瑾这样的高手! 对方一次性损失了四个死士,也算亏大了。 应采澜忧愁地问:“所以,你觉得大皇子到底有没有可能?” 按现在的计划,她毕竟是要跟大皇子府打交道的。 应彩月的事,绝不可能放任不管。 今日纵虎归山,就是给来日的自己挖坑! 可平白无故的,他们也不能直接把一个人弄死。 毕竟,还是有律法的。 阎佩瑜与她对视,没有说话。 毕竟,的确给不了肯定的说法。 应采澜一恼,一巴掌拍在桌上,道:“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亲自去查!” 反正她是要搞应彩月的,也跟常秋月接头了。 阎佩瑜看着她豪气干云的样子,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他脸色沉冷下来的时候,还别说,病娇的那味儿就有点显现出来了。 应采澜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第62章 白挨了 平时总是跟笑面虎似的男人,当他表面那种温和消失的时候,还怪吓人的! 应采澜连忙转头看向怀瑾,道:“怀先生你先去休息吧。” 怀瑾出去后,她才重新看向阎佩瑜。 见他脸色依旧很难看,便抬手起来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扯,道:“这里就你和我,摆这臭脸,你想吓死谁呢!给脸色给我看呢啊?” 阎佩瑜脸上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对你。” 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攥住,他薄唇一抿,道:“先别心急,待太后寿诞我病愈的消息放出去后,该我做的事,不让你去冒险。” 应采澜一愣。 这人平时说话没个正形儿,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撇嘴:“看不起谁呢?” 小眼神,让阎佩瑜没忍住微微笑起来。 果然,在他家世子妃面前,不管心情多恶劣,看见她就只想笑。 他将她搂入怀里,凑上去在她唇角亲了一下,道:“谁能看不起我家世子妃呢?跟大皇子妃打交道,不还得非你莫属呢么?” 说完后,却又语重心长地道:“但是澜澜,你去做什么不打紧,可若觉察不对了,便赶紧撤,明白吗?” “放心吧,我比你惜命!”应采澜见他的情绪控制住了,这才把话拉回来:“本来我还在跟九夫人聊到了给你清余毒的事,没想到发生这一出,给耽误了。” 她问:“咱们明日再过去?你的事还没谈,我也还没正式拜师呢!” “不了。”阎佩瑜摇头。 应采澜不理解:“为何?就算我们不跟他们往来,这关系也撇不清了呀!” 不想,阎佩瑜却道:“并非这个原因,而是……” “他们刚回来就遭遇了这样的事,九皇叔多智如妖,不可能不知道其实是冲离间咱们来的。” “对方的目标是冲九皇婶,这犯了九皇叔的忌讳。” “此时,他正气恼咱们呢,明日贸然过去,他肯定不会搭理我们。” “等过几日九皇叔消消气了,咱们再去。” 他低眸看她,问:“你总不会在他火冒三丈的时候,上赶着去挨骂吧?” 应采澜:“……” 很好,很强大! 她只能暂时放弃:“那行吧,我先试试看这九九摄魂针阵!” 当即把那宝贝手札掏出来,侧头问:“咱们现在就试试看?” 马上又要当小白鼠的世子爷:“……” 虽然他一个刚刚从阎王殿被拉回来的人,差点死过一次了,扎针那点疼不算什么,可他也不想给她当试验品啊! 阎佩瑜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儿弱:“你一次都没试呢,就往我身上扎针啊?” “相信你自己!”应采澜一脸豪气:“你娶了一个天才!” 阎佩瑜:“……” 我当然相信我自己了,但我不是完全相信你的针术啊! 刚学的,就要扎他! 但显然,抗议无效。 应采澜说干就干,立即把川贝雪梨叫进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后。 便直接上手,扒阎佩瑜的衣裳! 他无望地抬起手臂捂住眼睛,道:“澜澜,你这习惯很好,别的时候也要保持!” 平时在床笫之间,她扒衣裳的动作也不慢的! 尤其是,喜欢就是喜欢,绝不扭捏。 做得爽了,哪里舒服、怎么舒服,她也都不会回避,都直接告诉他,让他继续努力。 屡屡让他欲罢不能! “不开车会死啊!?”应采澜瞪他一眼。 说是瞪,却一点儿也不凶,眼角飞舞的却像是勾人情丝! 阎佩瑜放下手臂便看见她这小模样,顿时对当小白鼠一点儿意见也没了。 很快,应采澜按照手札里的记录,挑选了九根银针,在阎佩瑜心口上排列了一个几何图形的阵势。 然而—— 没用! 见她垮了脸,阎佩瑜默了默。 他不太放心地把手札取过来看了一眼。 顿时,有点绝望。 他捂着眼睛,道:“我看手札写着要特殊的一套银针呢,宽细长短跟你现在用的这个不一样!” 应采澜凑过来一看,恍悟:“哦对!这就是没认真拜师的坏处!” 阎佩瑜:“……” 九针,白挨了! 可他家世子妃,将袒露着胸膛的男人撂在一边,人已经往外跑了! 她要去找人定制银针! 阎佩瑜:“……” 有点能对阎泽的处境感同身受了! 阎泽刚刚进鸿胪寺就遭遇了刺杀,这件事很快在帝京传开。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因为太子正在筹备太后寿诞,这个案子便交给了大皇子阎襄! 阎襄火速去了鸿胪寺,与鸿胪寺卿一同查案。 而康亲王世子夫妇俩当时也在现场,所以,阎襄在鸿胪寺问完了所有口供后,便带着人来到康亲王府。 还是应采澜接待的:“大皇子,我家世子受到了惊吓,回来后又病了呢!他精神不好,睡过去啦。有什么事您直接问我吧!” 阎襄看着她,道:“那你且把当时的事好生讲述。” 康亲王世子妃如今也只有十六岁,与他刚收的小妾应彩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还别说,姐妹俩多多少少有那么点骨相上的相似。 应彩月是他的新宠,最近他对应彩月正上头,看着应采澜的时候,难免会多看两眼。 冲喜的世子妃,眉宇间竟然缭绕着少妇春情。 阎襄蹙眉,心里思忖:彩月说她这个妹妹未婚前便偷人,果然是没错的!阎佩瑜病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将新婚妻子滋养成这样? 阎佩瑜放任自己的妻子到处跑,指不定她在外头有多少相好的呢! 应采澜当然不知道阎襄会在心里想这些龌龊的东西,她开始讲述: “我家婆婆对我极好,见我有心要照顾世子病体,便为我请来了柳太医教导我医术。” “听说了九皇叔赶回帝京为太后贺寿,世子便带我去接人,好跟九皇婶请教医术。” “却不想……” 她没有半句扯谎,全都是实情。 一旁的师爷,将她的话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 终于讲述完了,她一脸的殷切:“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胆敢行刺皇亲,希望大皇子尽快破案!我家世子好不容易身子骨好点,能出个门,他不能白白又病重这一场啊!” 说得快要哭了。 听到这话的人,都忍不住去想:世子好惨,真的! 阎襄对应采澜的观感不好,没有多待的意思,道:“本世子会尽快将刺客查清楚的!” 离去之前,却又顿了顿,回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希望你安分守己,莫要再与彩月为难!” 应采澜挑眉。 第63章 柔情蜜意 真他么贼喊捉贼! “他竟然说是我招惹应彩月!” 应采澜回到房中,愤愤地道:“理论上,以应彩月对我做的事,我直接弄死她都不亏心!” “只不过,我还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杀了她我还得吃官司,我才不得不拐弯抹角,走其他路子。” “结果,她竟然还在阎襄那里倒打我一耙!” “怎么就成我招惹她了?” 阎佩瑜已经起来了,坐在胡榻上喝茶,听着她碎碎念。 等到她发泄完了,才放下茶杯,道:“太后寿诞还有不到半个月了。” 应采澜果断闭上了嘴巴,也不在室内转圈圈了,走到他对面坐下,问:“你觉得,那个幕后之人,看见你病愈,肯定会露出马脚么?” 阎佩瑜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了:“不一定。得看到底是谁。”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也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候,她有些后悔。 以前哪怕不学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跟雇佣兵爸爸们学点特工技能。 杀人越货啥的。 来了这古代,简直一无是处!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阎佩瑜看着她,薄唇带着一丝微笑,道:“到时候你小心些,不管去哪里,都跟紧母亲。入席后会分男女席,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 应采澜历来就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也就发发骚老。 看了他一眼,很快振作起来。 她摆摆手,道:“我会见机行事的,你放心吧。” 这态度,完全就是把夫妻当做一体的了。 阎佩瑜笑意更深,倾身过来,在她唇上亲昵地啃了一口,道:“把冬雪带在身边,让我放心些。” 应彩月:“……” 他不但嘴上喜欢开车,也真的很爱亲昵暧昧小动作! 距离太后寿宴还有小半个月,阎泽那边对皇帝施压,要求尽早查出刺客来历。 皇帝自然是给阎襄施压。 兹事体大,阎襄亲自跑这个案子,却了无头绪。 回到大皇子府,直接奔应彩月的芙蕖院去了。 “大皇子今日查案还是不顺利么?瞧你闷闷不乐的。” 应彩月准备了一桌酒菜,先给他斟上一杯:“男人在外头辛苦了,回家中便不要挂虑那么多。” “不管今日发生什么,明日依然会天亮的,饭总要吃、觉总要睡。” “我在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几个小菜,咱们先用膳吧?” 还别说,阎襄十分喜欢这样的温柔小意。 他的女人,除了皇子妃不是自己选的以外,所有妾室都是按这类找的。 其中,尤其以应彩月最得他的心。 长得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可长得漂亮、又每一个步点都踩在男人心痒的位置的,却是少见! “唉!”他举起酒杯一口喝尽,道:“你说的对,明日的事明日再操心。” 刚放下酒杯,一双银筷子便送到他面前。 应彩月柔柔地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皇子智勇双全,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突破口么?” “依你之见……”阎襄接过筷子,开始用膳,还问她:“是什么人行刺九皇叔?” 六个小菜一个汤,全都是他喜欢吃的。 吃东西,能让人心情愉悦一些,是真理。 他烦躁的心情,也就逐渐安稳下来了。 应彩月笑,娇嗔地看他一眼,道:“这种事,殿下问我,岂非问错了人?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小妇人,能懂得怎么伺候夫君舒坦都不错了,哪能知道这些事呀?” 阎襄想想也是,便没再问。 接下来,应彩月给他布菜、斟酒,将男人伺候得通体舒畅。 阎襄也便留在芙蕖院过夜了。 白日在外面跑来跑去,查案比平日要辛苦得多。 沐浴过后,他躺在床榻上,应彩月给他按背。 身子都很舒服,但心里依旧难免被白日的事烦扰:“距离父皇给的期限,也没几日了。” “对方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在九皇叔刚住进鸿胪寺,便去行刺他。” “而且,目标还是九皇婶。” “难道,是他的仇家?” 应彩月声音轻柔,道:“未必,就不是冲着康亲王世子来的呢?” 先前她说自己小女子不懂男人的事,便给阎襄这种印象,让阎襄以为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此时再随口说几句,阎襄也没想太多,只当她太温柔了,全心全意为自己分忧。 听到这说法,他翻身仰躺着看她,问:“你说说看,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对你的前未婚夫,挺了解的?” “瞧殿下说的什么话!”应彩月跪坐着,顺势给他按手臂,一边轻柔按压,一边道:“殿下别不自信呀。我人都是你的了,他一个病恹恹的世子,难不成还能比得过殿下不成?” 阎襄轻笑,对这话很是受用。 应彩月又道:“原先我就很疑惑,世子一直好着呢,怎么突然就病入膏肓了呢?” “殿下是皇嗣,难道还不明白,人心险恶?” “别人想要害世子,必然是要他死。” “可如今,世子都能出门见人了,对方能愿意么?” “这么一想,那一日行刺鸿胪寺的,未必真就是冲着九皇爷去的。” 她这话,阎襄越听越感觉有道理。 他捏住她的手,又问:“你说的对。那几个行刺之人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死士。绝不是普通人能养出来的!” “殿下……” 应彩月见他不用按了,便去把床帐给放了下来,一边放一边说:“针对康亲王世子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殿下啊,你这是接了个黑锅、必然左右不讨好呀!” “你想想看,这案子若水落石出,逮着了是哪一位贵人下的手。殿下怎么办呢?” “处置,那不是得罪贵人么?” “可若不处置,皇上那边又怎么过得去呢?” “这么一想,我好为殿下忧心、好心疼殿下啊!” 听她柔声蜜意,阎襄都感觉自己真的是天可怜见了! 他拧眉,道:“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能铆足了劲儿去查!” 查,还是要查的。 只不过,点到即止。 能够胆大包天对付康亲王世子、九皇爷的人,还用上了那类一等一的死士,还能有几个? 帝京之中的势力:皇帝的暗部,太子的暗部,再就是他阎襄,老三母族。 其中,他自己没做,排除掉。 阎佩瑜是太子的人,太子也可排除。 而老三不成器,年纪也小,他母族如今是恨铁不成钢,贸贸然对阎佩瑜动手、招那仇敌做什么? 那么…… 难道是皇帝! 这么一想,阎襄心口猛地一惊! 还查个屁! 皇帝容不下康亲王、要断康亲王的根,好像合情合理啊? 五日后,大皇子将贼人捉拿归案,送到了圣前! 听说了消息后,阎佩瑜从王府后门出去,去了兴胜茶馆。 第64章 鬼心眼贼多 兴胜茶馆。 阎佩瑜并没有摆出世子的架子,而是十分低调地从后门进。 到了内院,要了一个雅间。 他与应采澜到的时候,阎泽夫妻俩已经在里面了。 一看到师润,应采澜立即拉着她去一旁研究九九摄魂针阵去了。 剩下两个男人坐着喝茶。 “大皇子已经结案了。”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问:“九皇叔怎么看?” 那天的事情发生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们联络基本都靠书信。 直到今日,他才敢见阎泽。 不管有没有消气,也必须见了。 但直到今日,阎泽心口的那点气还是没消散:“你问我怎么看?难道不该我问你吗?” 他刚刚从宫里出来,气的已经不是冲着阎佩瑜了。 “……”阎佩瑜默了默,认命地说道:“阎襄为什么这么敷衍,而案子就这么结了,皇上也没有任何说辞?” “莫不是阎襄真的查到了一点什么,主动退缩了,当没什么都没查到?” “并且……” 他对上阎泽的眼睛,眸色冷厉而带着戾气:“这件事本来就跟皇上有关!” 对他这副面孔,阎泽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物以类聚。 他们叔侄俩本来打不着干系,加上阎泽与皇帝、康亲王闹的不愉快,康亲王的儿子,本来跟他也该是对立的阵营。 可偏偏,在很多方面,他们的认知有着惊人的相似。 甚至,骨子里的戾气也如出一辙。 阎佩瑜倒不像是康亲王的儿子,反而像阎泽的! 只不过,阎泽的戾气都浮现出来,而阎佩瑜一直压着,没遇上什么事绝不轻易显露。 “这么说,你早就有猜疑了。” “而你把我骗回来,便是给你把那层遮羞布撕开一条缝的?” “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说一无所知!” “你这小子,能不能真诚一点儿!” 面对阎泽的质问,阎佩瑜当然不会承认。 他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坐在另一边、头对着头在研究医术的皇婶和小妻子。 笑得十分妖孽,道:“主要,还是为了我家世子妃想学针术。她在这方面有绝佳天赋,要学自然得学最好的!” 其实,阎泽说的没有错。 当今皇帝对阎泽,一直是很有芥蒂的。 原因很多,方方面面都跟那把龙椅有关: 阎泽手底下养着的暗部非常厉害; 他的母族在朝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 他的妻族则是隐世家族,能人辈出。 最后,他还有皇太叔烈王的支持! 综上,当年如果阎泽要硬杀回来争抢皇位,是完全有可能成功的。 这么多年阎泽回来过两次帝京,都让皇帝感觉自己的椅子在动摇。 阎泽才不相信阎佩瑜的说辞。 即便阎佩瑜说的没有错,那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便宜侄子有八百个心眼,他岂能不知! 他哼了一声,道:“当今连自己的嫡亲弟弟都防着,又死要面子不把你们赶出帝京。如此说来,这皇帝当越久,疑心病就越是重!” 阎佩瑜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放下茶杯,道:“尤其是,我竟然还跟他的心腹大患九皇叔走得近!该动的,不得赶紧动手了吗?” “好哇,承认了?”阎泽给他气笑了:“你就是借着世子妃想学医,骗我家润儿回来,目标是把我拉回来给你当挡箭牌!” 阎佩瑜但笑不语。 这不是成功了么? 阎泽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也没有办法。 谁叫他一切都以妻子为主,师润说要干什么,他基本是不会拒绝的。 再看一眼那边,师润与应采澜讨论医术,脸上露出的笑容倒是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便没有什么好说的,而是把话题转回正题上:“阎襄抓了几个江湖客,说那些是我的对头,就把案子给结了。”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传我进宫指认。” “我明知道其中的猫腻,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认了。” “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 阎佩瑜想要跟他谈论的,便是此事:“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收获便是:竟然真的是皇帝要对付他! 那么…… 他体内中的毒,也是皇帝做的了?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很多时候与太子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太子没中招,他却中招了! 而他“病”了之后,所有太医流水式地进康亲王府的门,却没有一个能把他治好! 阎泽感觉喝茶没味儿,但在这茶馆,不喝茶又能干什么呢? 他放下茶杯,道:“太后寿宴过后,我便要走。” 不是他不肯留下来帮他,而是按律他不能留在帝京! 不给他封王,是皇帝对他记恨在心。 但他有封地,不管怎么说,大小也算个藩王。 “无妨,既然引蛇出洞了,世子妃也能学到了她想学的。”阎佩瑜顺着这话,继续道:“多谢九皇叔辛苦这一趟!” 阎泽抬手虚指他的鼻子,笑骂:“承认了?鬼心眼贼多!” 阎佩瑜坦然地笑了笑,转而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拜师礼便在这里举行吧。” 应采澜这边。 两个女人交流了九九摄魂针阵后,应采澜便和师润说了自己开药铺的事。 师润顿时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张?” “如果不是出了一点儿岔子,早就开张了。”应采澜耸了耸肩,道:“现在这个样子,大概要等太后寿宴结束以后了吧。” 师润虽然才来几日,但阎泽已经派人都打探过各方消息。 因此,她也知道,应采澜的药铺是因为被打砸了,才延迟开业的。 “真是巧得很,当初我在陇郡开小药铺,那么小的铺子,也被打砸过。” “其实凶手的范围真的很小。” “他们干这种蠢事,总以为全世界都跟他们一样蠢!” 应采澜一听,不由无奈一笑,道:“可没办法啊,如今我那所谓的嫡姐被大皇子捧在手掌心,把案子压了下去没办法开审。大皇子妃虽然派人给我送了消息,答应了与我联手。可想要报这一箭之仇,还得好好寻找机会!” “也是。”师润点点头,道:“天子脚下,很多事都不方便做。” 应采澜能有什么办法。 谁让她穿越过来,背负的是这样一个身份呢? 她这人喜欢向前看,没有在这种事上纠结太久,把话题转了:“皇婶,这拜师礼还没成呢!” 师润笑道:“我是无所谓虚礼,既然你在意,那今日就成了吧。” 这边,阎佩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应采澜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从今往后,她就是师润正式收的第一个徒弟!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结束后,两对夫妻分别离开兴胜茶馆。 应采澜与阎佩瑜,也回了王府。 而后几日,师润每日都秘密过来康亲王府。 在给阎佩瑜清除余毒的同时,也算亲手传授应采澜九九摄魂针阵。 终于,太后寿宴这天到了! 第65章 你心里自有分寸 用过早膳后,应采澜被拽着坐在妆台前,冬雪给她梳妆打扮。 阎佩瑜早就换了世子服制,过去主院,与康亲王聊了一会儿。 等他回来蒹葭苑,应采澜这里也已经打点好。 他迈步进内室,便见他的新婚妻子一袭锦衣、满头珠翠地坐在胡榻上。 人长得漂亮,她坐着一动不动当只花瓶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儿端庄贤淑的模样。 看见他进来,却又破功了。 那张漂亮的脸蛋是张扬的灵动,似乎每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勾动他的心。 应采澜站起来,问:“现在就要进宫了吗?” “嗯,准备出门了。”阎佩瑜微微一笑,朝她走过去,边走边道:“成亲以来,还没见过澜澜盛装打扮。” 走到她面前,他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化个妆可太难受了,你别把我唇脂吃了,一会儿还得补!”应采澜及时往后退,只被他点了一下红唇。 阎佩瑜不由失笑。 明眼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这种装扮。 平时坐没坐相、站没站姿的人,头上多戴一根发钗都会嫌烦的。 “很好看。”他低声赞扬。 却又抬手,将她头上的步摇取了四根下来,道:“倒也不用这么多,以免影响你发挥。” 应采澜:“……” 他也是知道,进宫之后但凡找到机会,她都是要开撕的。 满头金翠,头沉得很,的确影响发挥! 万一丢了几件,那损失更是大发了! 阎佩瑜摘下了多余的几根步摇,顺手递给一旁的川贝,然后朝应采澜伸手:“来,我们走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这双手,应采澜抬头看他一眼。 妖孽男人锦衣华服,发髻一丝不苟,戴着世子金冠,显得英姿勃发。 咳咳,用现代话来说,便是: 帅呆了! 可这人,不仅仅是帅。 他眼角的那颗泪痣,让他的帅气增添了一些魅惑。 明明不显阴柔,却又多了那么一抹勾人心魂的妖娆! 她忍不住笑起来,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跟着站起来,道:“真的是毒都清理干净了,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阎佩瑜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挑眉问:“迷倒我家世子妃没有?”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道:“哼,你想得美!没有我,哪来今日的你?” 尽管嘴上说没有,但被牵住的手却没有挣脱。 阎佩瑜很配合地道:“是是是,我有今日,都是托世子妃的福。” 几个丫头跟在身后出门,不由都笑了。 这对少年夫妻,平日里可喜欢拌嘴了,却叫人听着特别粘牙。 太甜了哇! 不过这么一看,真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这世子妃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实际上,她时常突然生扑世子爷! 如果不是被美色倾倒,还能是为什么呢? 太后寿诞,宴席的规模无疑是盛大的。 但,也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才有机会进宫赴宴。 这可是个好机会! 太后寿宴之后,便是选秀。 当今皇帝已经年近五十,名门闺秀们已经不太期待被选入后宫。 所以,她们更盼望着,在寿宴的时候能够订下好亲事。 总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吧。 即便是选秀,还是更希望能够选给太子。 三皇子还没有婚配呢,这次肯定也要订下来的。 官员及其家眷都比较早进宫,然后才是皇亲国戚。 当康亲王与王妃,世子与世子妃下了马车的时候,真叫所有人震惊。 “康亲王世子这是……病愈了?” “哇!世子除了比以前消瘦以外,还是这般耀眼夺目啊!” “可惜了,竟然娶了个庶女!” “也不要这么说,你们看这世子妃,除了庶出的身份以外,倒没有半点被康王妃的气势压下去的。” “一个庶出,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好狗运!” “……” 议论在所难免,有羡慕应采澜的,也有嫉妒的。 偶尔,也会有一些话语传到主人公耳中。 阎佩瑜朝这些碎嘴的人扫了一眼,一如以往的谦和温润,却无端端让这些多嘴的人感觉后脊发凉! 不少人便不敢明着说了,个个低头避开。 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父母,他低头与应采澜耳语:“晚些时候你我分开,遇上碎嘴的,不用忍。哪怕打起来,为夫也会尽快赶来,给你撑腰的!” 应采澜本人倒是没什么。 老实说,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她已经麻木了。 可是,听到他这么说,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纵容,她忍不住笑了,道:“干什么都行?” 阎佩瑜不上她的当,幽幽说了句:“什么事什么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自有分寸。” 应采澜睨他,下一瞬,却又笑开。 撕逼,闹翻天他都可以接受。 但如果她敢给他头顶种草试试,病娇肯定要立刻发作! 大寿星太后居住的延寿宫,今日格外热闹。 比起园子里的百花争奇斗艳,锦衣华服的人更显得尊贵荣华。 康亲王领着几人进内,上前行礼。 “儿子见过母后,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也是阎怀谷的生母,对于没当上皇帝的小儿子,一直以来还是比较疼爱的。 正因如此,皇帝不让康亲王迁居封地,也有了个十分完美的理由——母后一向疼你,留在帝京可以尽孝,多陪陪母后。 “怀谷来啦!都起来吧,自己家人,不用这么多虚礼。” 太后对小儿子,果然是更慈祥一些。 阎怀谷带头站起来:“谢母后。” 太后朝后边看过来,看到阎佩瑜眼里有些惊喜:“佩瑜身子好啦,都能进宫了!” “是的,皇祖母。”阎佩瑜笑容温和,道:“托皇祖母的福,九皇婶回京贺寿,顺道给孙儿诊治。这不……经过九皇婶的治疗,孙儿这便是大好了!” 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阎泽一回来,阎佩瑜要亲自出城去接人了。 原来,是为了求医的! 为何不说这都是应采澜治好的? 那自然是,应采澜得留着做底牌。 身为世子妃,她自己也不想成为炙手可热的名医,目前对外宣传的还是刚拜师、刚开始学医呢。 “看来,这冲喜还是挺有用的。”太后顺着话题,目光落在了应采澜的身上,问:“这便是应太师的那个庶女?” 庶女二字出口,气氛一时之间还真就不怎么好了。 第65章 都是千年的聊斋狐狸 哪怕没有什么恶意,世子妃是庶女也的确是事实,这俩字一出,总是扎耳朵的。 可这话是太后说的,谁又敢说什么? 应采澜对于这个不太介意。 庶女出身,又不是她可以选的。 如果不是王姨娘,她又怎么会是庶女? 她屈腿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孙儿媳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还别说,她这人平时不讲什么礼仪。 很多时候略有点吊儿郎当的,不讲闺仪,比爷们还粗鲁。 平时在蒹葭苑,没见她这么端庄过。 此时见她还挺会的,阎佩瑜感觉挺新鲜。 对儿媳妇拎得清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康王妃也很是满意。 太后看着应采澜,点了点头:“这还是初次见世子妃。你照顾世子病榻有功,来,哀家送你个见面礼。” 说着,招呼一旁的嬷嬷,将一只锦盒拿过来。 锦盒虽然不大,但一打开,里面东西的珍贵,却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所谓珠圆玉润。 这是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都圆滚滚,每一颗都有龙眼核那么大,每一颗都没有明显瑕疵。 应采澜一看那颗粒,感觉戴在脖子上应该挺丑的。 但,老值钱了! 她硬着头皮过去,让太后珍珠项链挂上她的脖子。 戴好后,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暴发户气息! 她内牛满面,还得谢恩:“谢太后娘娘赏赐!” 今日是太后寿诞,太后要面见的人也多,所以,也不可能分太多时间给他们。 见过面了,一行人便出来。 出了延寿宫后,应采澜连忙把珍珠项链给取下来,让川贝给装进盒子里放好。 还找了个绝好的理由:“这玩意儿贵重,可不能一直戴着炫。” 阎佩瑜一眼看穿她那点心思。 爱财,却又仅限于爱。 每次看见那些金银珠宝,她眼睛都会湛亮湛亮的。 但欣赏完了后,压根就没见往头上戴过。 还不如给她一点稀奇的、上品的药材,能让她更开心些! 见了太后,便要去见皇帝皇后。 也是凑巧,一行人刚出了延寿宫,在宫道上就遇见了帝后的大驾。 立刻跪了一地。 应采澜跟在阎佩瑜身侧跪了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前面帝后的鞋子和衣摆。 她还是很好奇的,特别想知道这皇帝长什么样,还没见过呢。 重点是,皇帝容不下自己的弟弟,不让远离,也不让安生。 挺狗的! 本以为没机会看,没想到,很快机会就来了—— 皇帝一眼看到了阎佩瑜,并且开口询问:“朕听说佩瑜也进宫了,身子可是好了?可喜可贺,今日算双喜临门呢!” 对外,这皇帝历来最疼爱这个侄子。 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未必有对他那么亲近。 甚至,其他侄子都得称呼皇上,唯一一个能称呼“皇伯父”的,也就只有康亲王世子。 所以,这话听在众人耳中,莫不寻思:皇帝与胞弟感情真好、也真是宠爱世子啊! 但听在应采澜的耳中,就全都是讽刺了! 她只想爆粗: 艹! 没有你的话,他可能都没这事儿! 当然,如果没有这事儿的话,世子妃也轮不到她。 那还得是应彩月来做。 说来说去,是猿粪啊! “臣的福气,都是皇伯父给的!”阎佩瑜说得十分保守。 皇帝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佩瑜病刚好,还得好生养着。” 一众站起来。 皇后的视线,便放到了应采澜的身上:“皇上,世子妃还是头一次进宫,臣妾准备了一些见面礼。” “哦?应该的。”皇帝当即道:“朕也已经吩咐下去,世子妃给世子冲喜有功,是该好好赏赐!” 应采澜嘴上道:“谢皇上、谢皇后娘娘恩典!” 但心里却道:我怎么感觉心口上悬着一把刀,冷飕飕的! 她冲喜有功,这不是坏了皇帝的好事吗? 皇后上前,亲昵地道:“来,世子妃抬头让本宫瞧瞧。” 应采澜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脸上还得恭恭敬敬,微微抬起头来。 视线还得低垂,不能直视皇后。 但方才,她已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遍。 皇帝跟康亲王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两人长相并不是非常相似。 康亲王更像太后,是个中年美大叔。 想来皇帝便是更像先皇一些了,帝王威严让他更显老一些。 而皇后呢,倒是雍容华贵,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比太后还慈祥。 这对夫妻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历来皇宫出影帝。 不要说帝后了,就是她家里的世子,不也是超级影帝么? 皇后过来轻轻扶了应采澜一把,道:“世子还是有福气的,瞧这世子妃长得多水灵啊。” 应采澜安静如鸡。 多说多错,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反正,打天下也好,出风头也罢,让男人去总是没错的! 康王妃见儿媳这副静若鹌鹑的样子,以为她是害怕,忙道:“娘娘,世子妃以前命不好,没见过这等世面,可不要吓着她了。” “哦?”皇后想起来这康亲王世子妃本是庶女出身,也能理解什么叫做“没见过世面”了。 她笑道:“世子妃别慌,皇上不吃人、本宫也不吃人!咱们都是一家子呢,不用紧张!” “谢皇后娘娘体恤。”康王妃朝应采澜招手:“世子妃,到母亲这边来。” “是,母亲。”应采澜赶忙听话地过去,挽住婆婆的手。 乖得很。 瞧见康王妃对儿媳妇,比对亲生女儿还亲近,帝后都有些讶异。 但也没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进了延寿宫。 待圣驾一走,应采澜立即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哪儿还有什么战战兢兢。 阎佩瑜哪能不知道她刚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他眸中含笑,问:“见到了,感觉如何?” 应采澜脱口而出:“都是千年的聊斋狐狸!” 一听她这话,康亲王夫妇俩都是一愣,旋即也都笑了笑。 康王妃说道:“在宫里不可乱说话,你这点做得不错。” 总的来说,他们对这个儿媳妇是很喜爱的。 她出身不好,那也是投胎没投好。 但在她的治疗下,阎佩瑜才能捡回来一条命,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应采澜没有什么婆媳问题。 阎佩瑜要去见太子,康亲王是不需要专门去东宫的,因此,两对夫妻分道走。 应采澜跟着阎佩瑜来到了东宫。 第67章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东宫。 让阎佩瑜与应采澜没想到的是,阎襄不但带着皇子妃,还带着侍妾应彩月进宫了! 并且,两拨人在宫门口遇上! 应采澜没忍住在心里卧槽:我要是大皇子妃,不得锤死他。 但想想,阎襄皇子,古代女人地位本来就低。 直接锤是不可能的。 只能智取了! 在外头,常秋月哪怕再难堪,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一直是面无表情。 看到应采澜,常秋月唇瓣蠕动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阎佩瑜带着应采澜行礼。 至于侍妾,算什么东西? 应彩月一眼看到应采澜,想到对方的身份,心里恨得很。 可没有办法,她只能忍。 看见这对小夫妻,阎襄不怎么热情,摆摆手,道:“免礼。你们也是拜见太子来的吧?一起进去吧。” 说完,带着应彩月便先进去了。 常秋月根本不想跟阎襄应彩月走在一起,落在后面几步远。 这样看,反倒是像应彩月是皇子妃似的。 进宫后,应采澜一直在控制自己少说话。 此时,有点没忍住,低声询问常秋月:“大皇子把侍妾给带进宫来给太后贺寿?” 要是侧妃,还是有这资格的。 可一个侍妾…… 还把正妻丢在后面,带着侍妾先跨步进太子大门。 这是何等的不守规矩! 阎襄这脑子,是被下半身装满了吗? 常秋月被她这么一说,眸光顿时难看起来,道:“彩月夫人有喜了,如今,她可是金贵得很!” 应采澜一愣:“……” 卧槽,这么好孕的吗? 她迅速回头,朝阎佩瑜看去。 阎佩瑜眨了眨眼睛,弯腰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么看我,是嫌弃我没能让你肚子有消息么?” “去你的!”应采澜给了他一个肘拐,哼道:“也不看看你什么身子!” 她要是怀上了,才可怕! 每次做了后,她都有自己给自己煎避孕药喝下去。 她才十六岁,可不要这么早当妈。 再说了,没人教过她如何当一个母亲。 而她跟阎佩瑜好像感情不错,可要长远考虑,还是有点太远了。 阎佩瑜根本不知道她在偷偷服避孕药,失笑道:“不着急,孩子来得看缘分。如今本世子身子好了,咱们可以努力努力再努力了!” 还凑到她耳边低语:“晚上回去多来几次?” 应采澜:“……” 在家里张口开车上高速就算了,在外头、还是在宫里,能不能收敛一点! 阎佩瑜毕竟是收敛了的,伸手过去,勾了勾她的手指,低声道:“走吧,我们进去。” 见这对小夫妻打情骂俏的模样,常秋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想想,当初阎襄求娶,口口声声喜爱她。 即便在新婚初期,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亲昵。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看阎佩瑜与应采澜对视的时候,两人之间无形中流淌着蜜糖的味道。 这才是真正的喜爱啊! 阎襄拎不清,太子与太子妃却是拎得清的。 阎襄带着应彩月进内拜见:“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 然后给两人介绍:“这是我的新夫人。彩月,快来拜见太子!” 太子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朝太子看了一眼。 太子蹙眉,倒是没说什么。 应彩月毕竟不是皇子妃,老老实实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臣妾见过太子、太子妃!” 对于阎襄带了一个怀孕的侍妾进宫,还专门带到他们面前来,的确是在伤东宫颜面。 太子压根没理会应彩月,而是问:“皇兄,皇嫂人呢?” 一提常秋月,阎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回头,朝在后面进来的常秋月低声呵斥一句:“好好走路,怎么落这么远!你这是怠慢太子、太子妃么?” 常秋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这口气给吞了下去,上前给太子夫妻行礼。 太子当即道:“皇嫂免礼!” 在她之后,阎佩瑜带着应采澜上前行礼。 这回,太子妃说话了,微笑着道:“原来,这就是给世子冲喜成功的世子妃呀!” “快快免礼!” “可多亏有你,世子也能好起来啦!” “先前,太子还一直很担心世子,几次亲自出宫去康亲王府探望呢。” 这一个对比,那还跪在地上没得起来的应彩月,就看出来层次了! 应彩月垂着头揪着帕子,心里气得要死,却也不敢说什么。 太子更是说道:“头一次见佩瑜的媳妇儿,本宫准备了一点见面礼!” 礼物很快拿出来,送到了应采澜的手里。 应采澜又是一阵拜谢。 太子微笑,十分温和地道:“弟妹不必多礼,佩瑜从小与本宫一块儿长大,我们本来就是手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相比之下,可比对他的亲大哥要热情多了。 阎襄脸色更黑了,上前拉着应彩月起来,道:“太子,彩月怀了身孕,不宜跪太久!” 太子妃不太客气,道:“既然怀了身子,就该在府里好生养胎。怎么还进宫来?” 这种场合,带了个侍妾来见她,是对她这个太子妃的羞辱。 她又怎么可能客客气气? 话到此处,少不得要对常秋月说道:“皇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且带下去,尽快送出宫吧。” 太子的如夫人也好,侧妃也罢,只要有太子妃在,她们都是没有资格来接见臣子、臣妇的。 阎襄简直是乱来! 换一面说,太子妃指责常秋月也合情理。 你一个正妻,竟让丈夫做这样的蠢事,说出去简直有损皇家体面。 常秋月一听,欠身道:“是臣妾束家无方。” 说完,转头看向阎襄:“大皇子,先把彩月送出宫吧。” 声音还算温和,很给阎襄面子。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阎襄还能怎么样? 他清了清嗓子,道:“下头的人笨手笨脚的,本殿亲自送!” 应彩月虽然被阎襄拉起来了,但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 她好恨! 身为嫡女,在太子夫妇面前,竟被一个庶女狠狠给踩了! 而太子与太子妃,竟然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今日她受到的屈辱,来日扶持阎襄上去了,一定要狠狠地找补回来! 阎襄带着应彩月出门,常秋月没有跟上。 太子妃与常秋月是多年的妯娌,在阎襄走后,她难免要提醒两句:“皇嫂这般纵容,长久以往,会出问题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丈夫要变心。”常秋月没有掩饰,面色凛然,道:“恳请太子、太子妃,为臣妾做主!” 太子妃一顿,转头朝太子看去。 第68章 这才是真正的宫斗啊 少年太子阎屹,时年二十三岁。 天家的相貌,都是仪表堂堂。 而这位太子浑身上下,充满了一个储君该有的风仪。 若说阎佩瑜是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君子气质,这位太子爷,比阎佩瑜要多了一些身为储君的贵气。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储君风范! 他说道:“此事,太子妃可与母后稍微提点。” 又看向常秋月,道:“皇嫂,晚些时候宴席散了,你跟随太子妃去面见母后吧。” 大皇子虽然不是皇后亲生,但总也是皇家子嗣。 如果阎襄真的宠妾灭妻,确实是大问题! 常秋月叹了一口气,道:“那彩月夫人如今有了身孕,即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说不得什么。此事暂且作罢,大皇子可能也是图个新鲜罢了。” 应采澜微微挑眉。 嘿,这话说得就很有艺术性了! 太子没有儿子。 如今大皇子也好、太子也罢,都是铆足了劲儿生儿子。 谁先生出来,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应彩月如果能生出一个儿子,让阎襄抢了先,太子的脸面能好看? 所以,常秋月这是在给太子上眼药,给应彩月拉仇恨呢! 如果太子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未必不会借此机会,想办法趁机搞掉应彩月! 最差的情况,也会弄了应彩月的肚子。 可以说,这也算借刀杀人了。 这种事,常秋月去做的话,那她跟阎襄的夫妻缘分也差不多到头了。 可若那孩子掉在了别人的手里…… 跟她常秋月有什么关系? 阎屹一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然而接下来,却转头看向阎佩瑜,问:“佩瑜,你看如何?” 阎佩瑜打小就是太子伴读,早该习惯了太子在很多事情都会问自己的意见。 可这回,他没有给出直接的看法,而是道:“殿下,这位彩月夫人不是别人,而是……” 他顿了顿,脸上显出那么点难为情,难堪地道:“是臣弟自幼定下婚约的太师嫡女。” 阎屹哪能不知道这些事呢? 其实都不用他说的! 但他还是得提:“臣弟久病不治,母亲做主冲喜,让太师嫡女与我完婚。” “熟料,太师府送来的新娘子,却是庶女——” 他转头看了一眼应采澜,眉目温和、刚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的郁气也散了许多,继续道:“这些事,想必殿下早有耳闻。” “庶女替嫁,想必嫡女看不上臣弟,臣弟心想澜澜人很不错,并且在她嫁过来当晚我便醒了,这是好兆头。” “故而,我们也接受了这件事。” 话题到了这里,来了个转折—— “可不曾想,大婚次日一早,那太师嫡女却又闯入我房里来。” “我康亲王府咽得下这口气,阎家自然也不能!” “于是,在母亲的主张下,便把应大小姐留下,给臣弟做了侍妾。” “却不想,大殿下上门,强行把她给带走了。” 应采澜心头炸裂。 厉害啊! 这才是真正的宫斗啊! 瞧她家世子爷说的这话,没有一句说应彩月的不好,完全就是顺着事实,告诉太子一件发生过的事。 但实际上—— 不但捅了应彩月一刀,顺带的,还剌伤了阎襄! 已知条件:那应彩月不履行婚约,拿庶妹充数,却又在我新婚次日跑我房里来,做了我的侍妾,被大皇子带走。 得出结论:阎襄抢走了我的侍妾,还颇为受宠,甚至让这侍妾爬到大皇子妃那个正妻头顶上作威作福! 评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绝了! 应采澜算是大开眼界。 “简直荒唐!”阎屹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话,说的是阎襄。 太子妃的脸色也很难看:“这应家,做事怎么的如此滑稽?” 说的,就是应彩月了。 常秋月那把小刀,戳了太子爷一下,但他不好发作。 阎佩瑜给的这个台阶,让阎屹顺势把心里的那口气发了出来:“这皇兄,实在太不像话了!” 夺了堂弟的侍妾,还宠妾灭妻! 这事儿弄出去,绝对是让天家蒙羞的。 “此事,本宫会与父皇提一提。”阎屹本来只是让太子妃去跟皇后说。 可此时,却打算自己亲自参阎襄一本! 太子妃也道:“皇嫂且放宽心,将来这孩子生下来,必定是要放你膝下抚养的。” 太子妃叫做孔璐,是当朝丞相之女,是精心培养的太子妃人选。 常秋月勉强一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为臣妾做主。不过,依臣妾看,便算了吧。怎么说,臣妾与大皇子总是夫妻,闹笑话了不好!” 她非要这么说,太子夫妻也没有办法。 阎屹再次转头看向阎佩瑜,问:“佩瑜,你觉得本宫是否应该做这个主?” “殿下,不妨听听我家世子妃的看法?”阎佩瑜淡然一笑,转头问:“世子妃,你觉得呢?” 应采澜:“……” 靠,她就只想苟过去,为啥要拉她出来做筏子?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脸上,她只能开口:“大皇子妃言之有理。不管这件事是如何处置的,最后在大皇子心里,都是大皇子妃的不对,不利于夫妻感情!为了个侍妾,损伤了夫妻感情,岂非得不偿失?” “确实是这个道理。”孔璐叹了一口气,朝常秋月看去,安抚地道:“既是如此,便只能你吞下这口委屈了。” 常秋月苦笑,没再说话。 都是女人,孔璐哪能不理解她的心情? 太子虽然不会宠妾灭妻,但后宫有两侧妃,还有好些侍妾。 接下来选秀,自然还要挑选一些女子放后宫里,首要目标便是生出东宫嫡子! 所以,身为女人,孔璐非常了解常秋月的心情。 可身为太子的女人,她也是希望大皇子的女人,不要先生出男丁来的! 各怀心思的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后,看看时间,也到了开席的时候了。 于是,孔璐领着常秋月与应采澜,一同前去女席。 而阎佩瑜,跟着太子阎屹一道,小夫妻俩在这时候分开。 应采澜偷了个间隙,悄然落后与常秋月并行,道:“不知道大皇子真把我那姐姐送出宫了么?” 第69章 互相弄死对方差不多 常秋月望了她一眼,苦笑道:“世子妃这是非要扎人心呢?” 应采澜笑了笑,道:“倒也不是。毕竟我自己的姐姐,还是了解的。依我看,定然没有!” 不但没有,甚至应彩月还会想办法搞她! 毕竟,在东宫的时候,应彩月被无形打脸。 以那恶毒小婊的性格,能忍肯定能,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不是应彩月了! 常秋月与应采澜是同盟关系,但在宫里头,很多话也不能说,只道:“你这姐姐也是有意思,不做世子妃,却做皇子妾。” 应采澜笑了笑,道:“难道你觉得,她是宁愿做妾的人?” 常秋月一愣,问:“什么意思?” “就是你脑子里迸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的意思。”应采澜耸了耸肩,对上了常秋月错愕的眼神。 常秋月又不是个蠢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应彩月不愿意做妾,可她还是进了大皇子府做了个侍妾。 这岂非是说—— 应彩月的终极目标,是想干掉她这个皇子妃上位! 常秋月气息一窒,这一路都没再说话。 但在眼前的威胁下,应彩月迟早要对自己出手。 才刚开始,阎襄已经对她这个正室不好了,假以时日应彩月生出男丁…… 大皇子府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应彩月,不能留! 这一胎,不能生! 而应采澜呢,话带到了,她也不再多言。 本来说要回一趟应家的,但因为阎泽和师润的到来耽搁了。 之后她沉溺于学习九九摄魂针阵,便一直没去。 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 专程跑一趟浪费时间,反正太后寿宴,太师与太师夫人总是会进宫的! 过来后,果然看见了应夫人。 看见太子妃驾临,一众命妇都上前来行礼。 一个太子妃、一个皇子妃,还有一个世子妃。 当然,看到了这位冲喜世子妃亮相,不少人都是心情微妙。 一个庶女,竟然能当上世子妃,简直不可思议! 那些嫡女都是自视甚高的,对庶女的轻视,几乎刻在了骨子里、流淌在了血液里! 以至于应夫人看见应采澜,心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便是不屑。 当即,便是撇开头去,都不与应采澜对视一眼。 一旁的一位夫人见状,说道:“应夫人,世子妃虽然是庶出,可看上去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她与太子妃、皇子妃一起进来,也还是挺有面的,太师府对庶女的教养也还是不错嘛。” 应夫人唇线一僵。 对庶女的教养? 她从不管。 府里的姨娘是怎么教养庶女的,她也不从过问。 以前看应采澜,总是唯唯诺诺的,胆小如鼠。 谁能想到,那臭丫头找到了可倚的枝桠后,能够这样强势! 这么看过去,的确。 跟在太子妃、皇子妃的身后,这应采澜却并没有泯然众人。 这边,另一位夫人也道:“从前的应二小姐,历来是跟在大小姐的身后,头也不会抬的,不说咱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没想到,做了世子妃后,倒是不一样了。” 越听,应夫人越觉得扎耳朵。 一口一个世子妃。 这本该是她家彩月的位置,却便宜了那个臭丫头! 可怜彩月,如今还要在大皇子府里跟人争宠! 那边,贵人主子们落座了,一旁的丫鬟小声提醒:“夫人,孔夫人、常夫人都过去了。” 应夫人心头一梗。 人家过去了,那是因为太子妃、皇子妃,都是亲生的女儿。 可她过去,算什么事呢? 又不是她生的! 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然而为了太师府、为了应家的脸面,她还是得动弹。 走到应采澜面前,执了一个臣妇的礼仪,打了个招呼:“世子妃!” “嗯。”应采澜看着这原主的亲娘,想的却是她给自己挖坑的事。 打砸店铺的事,被大皇子强行摁住,还没得赔钱呢! 越想,心里越是不顺畅。 这笔钱,总得找个机会让这老女人赔! 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太师府脸面,也得保住康亲王府的门楣。 所以,她又道:“夫人,与本世子妃一块儿坐会儿吧。晚点,有几句话要与你说呢!” 应夫人不想跟她坐,但也只能在她旁边坐下。 亲王世子的含金量,是那些异姓王世子没得比的。 康亲王世子,也是其他王爷的儿子没得比的! 太后的亲孙子,皇帝的嫡亲侄子,太子大小一起长大的堂弟。 因此,应采澜水涨船高。 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应夫人还是敢的,但到了宫里,她比什么时候都老实! 坐下后,应采澜冷不丁说了句:“我那彩月姐姐,也进宫了。夫人知道吗?” 她不喊母亲。 即便应夫人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可是,在应夫人没有对她好之前,不配这个称呼! 人家应淳善虽然功利性强,好歹该表现的还是得表现,是吧? 应夫人什么都没付出呢,凭什么承担她喊一声母亲? “先前见过了。”应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进宫了。 为此,她还很开心呢。 应彩月如今深得大皇子的心,连这种场合,都能跟进宫来。 未来可期! 应采澜笑了笑,道:“我刚才在东宫,得了太子与太子妃的见面礼。兴许姐姐是个侍妾,所以没有得呢!” 应夫人:“……” 看着她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再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如果说她不是故意的,脚趾头都不信! 简直要气得人吐血! 好不容易,应夫人才挤出来一句场面话:“你们姐妹都入了皇家门,以后当互相照应。” 绝对的场面话! 应采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是真觉得好笑! 还互相照应? 互相想尽各种办法弄死对方差不多吧? 幽幽地把桌上的点心盘子往应夫人面前一挪,她冷不丁地问:“夫人,你觉得,王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她的样子,不管是对嫡母、还是对生母,都完全没有敬重的意思。 但似乎也可以理解。 毕竟,她们都撕破脸了。 应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保守地道:“你的生母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吗?” “对啊,我就是太清楚了。”应采澜转头,目光放在应夫人身上,带着隐隐的压力:“可我问的,是你的感觉啊!” 第70章 人是叫不醒装睡的人的 应夫人何曾在这个庶女脸上,看见过这样的魄力? 接触到应采澜眼底里的那股狠劲儿,她应了一句:“王姨娘气量狭窄,还不要脸!” 本意呢,是贬低应采澜的。 毕竟,那是应采澜的生母,被人这么说,难道女儿脸上还能有什么好看的吗?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应采澜竟然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话:“不错,的确是不要脸。那脸皮堪比城墙厚!” 应夫人一怔。 又见应采澜幽幽说道:“不仅如此,她还心狠手辣。” “阴险狡诈。” “心机深沉。” “胆大妄为!” 一连用了好几个成语,跟参加成语大会似的! 应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忍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怎么看不透这臭丫头了呢? 应采澜笑了笑,道:“没什么呀,就是跟夫人聊聊。” 不管应夫人愿不愿意,她自顾自地道:“我问的问题,你也可以不回答。但……” “不要忘了,今日是太后寿诞。” “更不要忘了,我是世子妃!” “你如果不给我脸面,就不要怪我一会儿落你的面子。” “毕竟,我这个太师府庶女的名声不怎么好听,这是早就定了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 “如果太师府门楣被抹黑的话……” “父亲敢不敢责怪我,还是两说。” “但父亲若是责怪起夫人来,那也不是我可以掌控的呀!” 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却说着压迫人的话! 字字句句都带着威胁! 应夫人气息一窒,双手捏着帕子,绞得紧紧的,道:“你说。” 应采澜冲她微微一笑,这才开始询问:“我与应彩月,是同一天生的,对吧?” “是。”应夫人回答完了后,虽然感觉没面子,但更多的是疑惑:“你突然起这个做什么?” 应采澜没回答她的话,继续问:“生完孩子后,你昏迷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应夫人很是纳闷。 这事儿,她一个孩子怎么知道呢? 这一回,应采澜回答她了:“当然是王姨娘告诉我的!” 应夫人愣住:“她为什么告诉你这样的事?” “那当然是要给我讲故事呀!”应采澜唇角轻蔑一勾,又道:“她告诉我,夫人生产后,主院里做事的人,第一时间跑到了她那边,告诉她,夫人也生了个女儿!” 严格来说,同一天生的,但应彩月的确是姐姐没错。 之前她总是嘲讽应彩月,表示自己才是姐姐。 但早半个时辰生下来的人,的的确确是应彩月! 应夫人不明白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便什么都没说,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姨娘得知都是女儿后,感觉机会来了。” 应采澜在盘子里抓了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侃侃而谈: “王姨娘出身低贱,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有爬上正室位置的机会,这一点,王姨娘有着清醒的认知。” “但她更深刻的认知是……” 转过头来,应采澜轻轻一吹,把瓜子皮吐了出来。 笑意吟吟地道:“倘若她生下来的庶女,没有改变命运的话,那即便是太师府庶女,以后的路子也不会比她好到哪儿去!” “而她的女儿与嫡女同一日出生,就是唯一逆风翻盘的机会!”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可不是么,王姨娘把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给抓、住、了!” 应夫人被她说得云里雾里,隐隐有所猜测,却还是没忍住下意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采澜轻笑一声,把瓜子放在嘴里,轻轻一咬。 “磕”! 瓜子被磕开的声音响起,在这到处都是谈笑声的宴席上,并不算突出。 但应夫人却听得很真切,好像磕在了她耳朵边似的! 应采澜将瓜子皮吐了出来,咀嚼着香喷喷的盐炒瓜子,凑了过来。 她用非常低的声音,道:“趁着你昏迷不醒,王姨娘把自己生下来的女儿,跟你的女儿掉了包!” “不可能!” 应夫人被吓到了,大声吼了一句。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应采澜面带歉意,朝各方微笑,道:“抱歉,我与嫡母在猜谜呢!” 猜谜。 真的是猜谜! 别人心里虽然有疑惑,也都不可能追问猜什么谜。 就算有人跟应夫人熟,可她们跟世子妃不熟啊! 应采澜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应夫人的脸上,道:“信不信由你。” “这件事不但王姨娘知道,你的好女儿应彩月也一清二楚。” “她们母女俩狼狈为奸,生怕嫁到了康亲王府会因为男人死了而陪葬。” “所以,把我送上了花轿!” 说到这里,应采澜又笑了。 笑得好不开心,道:“我可真是感激她们呢,送了我一个天大的机缘。” “若没有这番算计,我又怎么会遇上一个宠我的丈夫?” “又怎么会遇上疼我的婆婆?” “夫人,你在听从应彩月的挑唆,各种欺负我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吧?” “你搞的,是你的亲生女儿!” 可不是么? 如果没有她们搞死原主,哪来的她这个天外来客占据这具躯壳? 她说话声音不大,隔壁桌的都听不到。 但,足够让应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更甚者,宛如一个惊天锤在应夫人心口上狠狠一砸! “别以为你这么胡说八道,我就会受你挑拨!”应夫人瞪大双眼,好不容易找到了话语,道:“你这是在离间我与彩月的关系,让我猜疑她!” 应采澜看着这位亲生母亲,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 “你要是聪明的话,就秘密刺探、暗中调查。” “纸是包不住火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要有心人去挖掘,真相不会永远被埋没!” 话到这里,她也不想多说了。 人是叫不醒装睡的人的。 但痛可以! 应夫人还是不肯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彩月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可能是你!” 应采澜唇角勾着嘲讽的笑意,心道:我的确不是你的女儿! 嘴上却道:“夫人可以回去,跟父亲好好商量商量此事呢!” 应夫人气息紊乱。 第71章 因为你欠揍,所以打你 可怜的应夫人,还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已经被害死了。 如今这具身体里住着的,还真不是她的女儿应采澜! 原身都没有享受过生母的疼爱,用了这具身体的后来者,也不需要替原主报恩。 哪怕应夫人及时醒悟、痛改前非,这感情也很难培养起来了。 最多也就是,生恩在,没有死仇的情况下,完成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 当然,如果应夫人再谋算她,她可不会顾忌什么血缘关系! 在应夫人的心里种下了猜疑的种子后,不理会应夫人心里如何翻江倒海、如何疑心推断,应采澜的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康王妃也已经来了,跟着皇后,妯娌俩坐在一起。 在万众瞩目下,太后驾到! 宴席,也在太后的场面话下,正式开始。 宫宴这种场合,是最容易给人做手脚、搞小动作的。 就算吃东西,大家也都是小心翼翼。 全场,大概只有应采澜一个人,是在专注吃东西。 吃喝太多的下场,就算人有三急。 中途,她离席出来,要去茅厕。 不想,却遇上了应彩月! 确切地说,应彩月是专门来找应采澜不痛快的。 但绿茶找人麻烦的方式,永远这么茶香四溢! “二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脸都撕烂了,依旧是姐妹情深的样子。 应采澜对此,是万分佩服。 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你不是被送出宫了么?大皇子的侍妾——彩月夫人?” 一开口,就戳心窝! 如果有人在一旁看着,就会觉得: 这对姐妹中,当姐姐的宽宏大量,而这妹妹当真是气量狭小咄咄逼人! 可,应采澜在乎别人怎么看吗? 讨好型人格要不得! 她的人生自己做主,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打量而活着! 应彩月柔柔弱弱,时刻都是“你欺负我,可我不说,我大度原谅你”的样子。 “二妹,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如今我们都在皇家,也还是一家人,彼此应当互帮互助,不是吗?” 听到这话,应采澜真有点忍不了。 既然忍不了,为什么要忍? 当即,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应彩月一万个想不到,震惊无比! “你为什么要打我!” 谁能想到,应采澜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应采澜就动手了! 在皇宫里呢,应采澜竟敢动手! 偏偏,应采澜理所当然地还了她一句:“因为你欠揍,所以打你。” 应彩月:“……” 她突然找不到台词了,怒道:“我怎么说也是大皇子的人,你无端端打我,完全不讲道理,是不把大殿下放在眼里吗!” 应采澜反口便问:“你在开什么太阳月亮的玩笑?大殿下那么大一个人,我的眼睛这么小,怎么放得进去?” “你……”应彩月被噎住了。 从第一次撕破脸她就发现,这妹妹变了,完全不按正常人的思维做事! 可事情总是一面倒,结果都是对应采澜有利! 应采澜往前一步,应彩月无意识地退后一步。 被欺负的感觉,拉满。 只见应采澜眸色冷厉,道:“应彩月,你不找我,我还想找你呢!” “你要是龟缩在大皇子的裆下,我也拿你没办法!” “可你偏偏要跑我面前来!” “砸我铺子的事,虽然被大皇子压下来,案子审不了。” “但!” “我脑海里有我对你的审判!” “砸铺子的事,是你的好母亲找人做的。” “而后面,凭着你不要脸做了人家贱妾,靠着伺候男人的功劳,让大皇子对京兆尹施压,案子被按下去了。” “俗话说得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你说,我这损失不该找你出吗?” 说到这里,应采澜转身,让川贝把准备好的账单拿了出来,递给应彩月,道:“好姐姐,这是你欠我的钱。” “反正这屁股啊,卖一次也是卖,卖一百次也是卖,不妨多卖点钱来赔偿我的损失啊!” “若是技巧不够,不妨我送你两本小人书,再认真观摩观摩?” 绿茶终于被泼了! 应彩月哪里还能装腔作势,怒斥道:“应采澜,你无耻!” 知道应采澜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姑娘,王姨娘故意养废了她! 却不知道,她能不要脸至此! 那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竟然能从一个世子妃嘴里迸出来? 应采澜正要说话,突然,应彩月的茶杯里又倒满了。 她捏着帕子,抽噎着擦眼泪,楚楚可怜地道:“二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知道我如今只是个侍妾,你是世子妃。可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啊!” 川贝雪梨:“……” 冬雪倒是不意外。 这种事,这个圈子里见多了! 你弱你有理! 人总是同情看起来比较惨的那一方,也不想想看—— 先撩者贱! 而应采澜也被气笑了。 转头,果不其然,阎襄过来了! 看见心肝宝贝小月月哭得梨花带雨,资深绿茶爱好者大步流星赶过来,迅速将小绿茶给搂进怀里珍爱。 “发生什么事了?” “彩月,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不用怕,你给本殿好好说,本殿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女人!” 看见这场景,应采澜感觉:这还不如洪世贤呢! 至少,人家洪世贤渣得明白,渣得清醒! 她没吱声,等着应彩月的发挥。 果然,应彩月柔柔弱弱地道:“殿下不要生气,二妹只是庶女出身,过去一直屈居人下,心思有点歪了。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难免有点盛气凌人。我们身上总是流着相同的血,好好说清楚,总能把误会说开的。” 明明都要被欺负了,还是顾全大局! 应采澜点了点头。 老实说,她挺佩服的。 至少这颠倒是非的口才,一般人是真没有哇! 可阎襄一听,瞬间心疼得都快熟了! “你怎么这么傻!” “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帮她说话!” “世子妃又如何!” “你可是我大皇子府的人!” 先是对应彩月说了这么一顿,转身面对应采澜的时候,这霸总范儿就更明显了:“就算你做了世子妃,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我阎襄的女人,由不得任何人欺负!” “本殿都舍不得打她,你竟然敢对她动手!” “这件事,本殿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转身吩咐一旁的随从:“去把世子叫过来,本殿倒要看看,他怎么管他的世子妃!” 这边让人去叫阎佩瑜,而阎襄看着应彩月那红肿的脸,哪里还能忍到阎佩瑜来? 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扬手就要抽应采澜! 第72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应采澜早有防备,动作一点儿也不慢,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一巴掌。 开玩笑,她又不是皮球,岂能说打就打?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 即便应采澜没被打中,应彩月还是恰到好处地上前,伸手挽住应采澜的胳膊,道:“二妹你没事吧!” 然后,转头朝阎襄说道:“殿下,二妹也不是故意的,你且不要跟她计较吧?” 应采澜烦得很。 她把应彩月的手扒拉下来。 哪知道就这么一点时间,突然一声尖叫—— “啊!” 应彩月掉进了后面的锦鲤池里!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就是应采澜用力推了一把,导致应彩月掉进了水池里! 阎襄急坏了:“快救人!” 池子边缘也不深,应彩月很快被捞了出来。 阎襄又急又气,见她没事,当即朝应采澜欺身过来:“先前就打了我家彩月,现在还敢在本殿眼皮底下,推人下水!” “我没推。”应采澜又不傻,当然是立即退后。 落在疯狗手里,就算最后出不了大事,弄疼一丢丢,都是她亏! 而冬雪也迅速挡了上来:“大皇子殿下,方才……” “滚开!” 阎襄一把掀开冬雪。 冬雪会武功,没被推倒,但毕竟是个丫头的身份,也不敢对堂堂的皇子动手。 但她被推到一旁并不放弃,仍旧护在应采澜身前,道:“世子妃没有动手!” 阎襄勃然大怒,瞪视应采澜的目光仿佛要吃人,呵斥道:“她没有动手,难道彩月还能自己掉下池子不成?她怀着身孕,难道不知道掉进池子很有可能损伤孩子!” 应采澜:“……” 不得不说,应彩月还是很会舔男人的。 瞧瞧,阎襄多护着她啊。 这要不是上赶着做妾,而是夫妻的话,也算一段宠妻狂魔的佳话。 可惜,屁股歪了! 不过,问题还在眼前的这个状况—— 应彩月掉水里,表面上,很像是她推的。 理论上,应彩月也不会脑残,怀了皇孙,还自己跳池子里。 所以,这个锅扔她身上,是成立的。 这时候,阎佩瑜急匆匆过来了。 他刚刚病愈,围绕着他“嘘寒问暖”的人太多,要抽开身不容易。 但既然是大皇子命人去叫的,别人拦不住他,倒是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于是,不管是男席还是女席,都来了满满当当的人,顿时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发生什么事了?”阎佩瑜那俊逸的脸庞上,是一派温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要问。 并且,问的是他的新婚小妻子。 他一过来,便朝应采澜伸手。 应采澜十分默契地把手伸过去让他拉住。 实在太了解,一旦世子爷拿起影帝剧本,她就该配合开启影后副本了! 于是,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康亲王世子妃,在新婚丈夫来了后,立刻哭得淅淅沥沥的。 比那苦主应彩月还能哭! “世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席间我喝了太多水酒,这不是人有三急吗?想要去方便方便!” “可她……” 她伸手一指,对准了应彩月,哭哭啼啼、委屈吧嗒地道:“我那嫡姐拦住我的去路,不问青红皂白,跟我炫耀她才进大皇子府数日,却怀上了大皇子的骨肉!” 听言,应彩月震惊无比。 她没想到,应采澜比她还能编! 其他人也都震惊,没想到,应彩月进了大皇子府才多久,就怀上了? 应采澜的话才刚刚扯了个头呢。 她拔高声音,振振有词地道:“我嫡姐她……十分骄傲地讽刺我!” “说我家世子是个病秧子,床上不行,所以我的肚皮都没有消息!” “可大皇子神勇无敌,日日都留宿在她的院子里。” “自从她入了皇子府,这么长时间,大皇子不但没找其他侍妾夫人,甚至连皇子妃的屋里都没去过!” “殷勤播种之下,她很快就怀上了!” “只要将来她生下大皇子府的大公子,她就是大功臣!” “不说打掉大皇子妃,踢掉个把侧妃总是可以的!” 神勇无敌·阎襄:“……” 被误杀·床上不行·阎佩瑜:“……” 吃瓜群众津津有味:“……” “胡说!”应彩月急了。 这分明是要说大皇子宠妾灭妻啊,她可不能背这口锅! 所以,她连忙道:“并没有这样的事,我没有这么说!” 应采澜抽噎着,反问:“你是没有这么说,还是没有这样的事啊?这种事,大皇子府里的人自当知晓,又不是我造谣编出来的!” 说着,她可怜兮兮地往阎佩瑜身上一靠,道:“世子,嫡姐欺人太甚!我都快要气得憋不住尿了!” 阎佩瑜:“……” 演得很好! 但能不能不要说你男人不行? 后面这一句,也不需要画蛇添足! 可他还是得演下去,搂住她宽慰道:“别担心,为夫身子已经好利索了,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并且,我们生的是康亲王府的嫡长子,不管是名分还是别的什么,都好听。” “你别哭了,再哭为夫可要心碎了!” 寥寥几句,让人见识了世子爷是如何哄妻的。 也解释了:不是他不行,是他都差点死了,好不容易养好,以后能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不过还别说。 应家姐妹俩都长得十分好看,又以应采澜更出彩! 两人都在掉眼泪,那应彩月哭得我见犹怜。 可这应采澜娇滴滴的,叫人骨头都听酥了。 甚至,颇有那种意味—— 男人,都是喜欢听女人在床上哭的! 超级撩人! 不少人都很诧异,以前可从未听说过,应二小姐是这等人间绝色?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长得过分美丽,还会撒娇,也怪不得世子爷将她捧手心里啊! 一时之间,气氛僵持下来。 阎襄怒不可遏,并且觉得很丢脸! 但,他虽然能压应采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不能压着阎佩瑜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别说阎佩瑜是康亲王世子,只说他是太子伴读。 也不能不给太子留脸面! 所以,即便阎佩瑜说话讽刺他,他也听明白了,还是不能发作。 倒是应彩月在一旁,柔柔地道:“康亲王世子,你这话是嘲讽殿下没有嫡长子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太子爷! 尚未有嫡长子的,何止是大皇子,还有太子啊! 第73章 求锤得锤 经过应彩月那么一句,大家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难怪大皇子如此娇宠,竟然是个有脑子的美人! 东宫里始终没生出来一个儿子,别说嫡长子,连庶长子都还没有。 对他来说,这也是扎心之痛! 应彩月提了出来,虽然是转移矛头,让太子对阎佩瑜产生隔阂。 但,何尝不让太子注意到了她? 阎屹张口道:“事情一件一件处理。” 他神色冷峻,看向阎佩瑜这边,道:“佩瑜,世子妃可有推人落水?” 堂堂的太子,可不是阎襄这种智商捉急的人。 应彩月这招高明是高明,但真正对上心机深沉之人,还是不太聪明的招数。 应彩月的话,多多少少让阎屹有点芥蒂,他更是看不上一个侍妾。 他连这侍妾的名头,都不愿意提。 可是,也没有上当,真的就对阎佩瑜发难。 阎佩瑜捏着小妻子的手,低头温声问:“世子妃,你不用怕,将事实如实说出来即可。只要你没有推人,太子会为我们做主的。”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少人都暗中羡慕。 应太师真的好生厉害,生了两个女儿,竟都被男人捧着! 应采澜当然是必须肯定这一点:“我没有推人!” 可应彩月却哭得更厉害了:“二妹,你说实话我也不会责怪于你。你不知道我怀了身孕,因为一点意气之争推我,我也能理解。但,这么多人都在,你能不能说句实话呀!” 论泡茶技术哪家强? 但是,她真的好烦啊! 应采澜蹙眉,盯着应彩月,突然问:“你真的不会责怪我?” 所有人愣住。 阎佩瑜不动声色。 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应彩月当然是说:“自然不会。” 应彩月又问:“大皇子也不会怪罪我?” 阎襄想要反对,但应彩月却拉住他的手,道:“殿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亲妹妹,这点小事也没有出大错,我不会怪她。也希望殿下放过她!” 好一个姐妹情深! 当嫡姐的果然大度:怀着身孕被推下水,竟然都不责怪对方。 火化的时候肯定会烧出舍利子的! 可以说,她这一操作,让所有人都暗暗点头,心道:这应太师的嫡女,果然教养得不错。 阎襄更是心疼地道:“彩月,你太善良了!” “哦,我姐姐这么善良啊!”应采澜挑眉,追问道:“殿下,你这么疼爱我姐姐,确定不会怪罪我吧?” 阎襄还能说什么? 按他的意思,就是要追究到底。 可当着这么多人对面,他也不好打自己心爱女人的脸! 他只能道:“这一次便罢了,但若本殿的孩子有了什么闪失,还是要追讨的!” 退了一步。 但,应彩月好好的,哪来的什么损失? 而且,怀上这个孩子,是她在大皇子府安身立命之本,她再怎么,也不会拿自己未来的希望开玩笑! “行!” 众目睽睽之下,应采澜松开了阎佩瑜的手。 谁都没想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朝应彩月冲了过去。 一把将错愕的应彩月拉过来,猛地一推! “哗啦”! 应彩月再一次掉进了水里! 阎襄又急又气:“彩月!” 当然,锦鲤池水的确不深,只要应彩月站起来,那池水最多漫过她的腰。 女子湿身,在场的男子纷纷避开视线。 很快,应彩月被捞了起来,阎襄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 转头,怒目瞪视着应采澜,道:“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本殿非要打死你不可!” 应采澜刚刚哭过的大眼睛红通通的,却满满都是无辜,一睁开,宛如受惊的小兔子。 她张口,理直气壮地道:“殿下,方才是你说不追究的!” “原先我就没有推姐姐落水,可你们非要给我安这口锅!” “那么大一口黑锅,我总不能白背吧?” “所以,我就推姐姐一把。” “让姐姐求锤得锤咯!” 说完,她还退后一步,弱唧唧地靠在阎佩瑜身上,仰头傻乎乎地问:“世子,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这副好像自己做错了事,却才知道做得不对的样子,落在所有人眼里…… 阎佩瑜:“……” 阎襄:“……” 应彩月:“……” 其他人:“……” 神他妈逻辑闭环! 好有道理! 跟应彩月无关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这康亲王世子妃,懵懵懂懂,却杀人于无形啊! 阎佩瑜果断说道:“没错,是这个道理。” 他柔声安抚:“你不用害怕,大皇子已经说了,不会怪罪你的。” “你嫡姐,也不会责怪你。” “咱们本来没做的事,非要栽做了,那就做一次也无妨。” “不用有心理负担!” 众人:“……” 神他妈不用有心理负担! 这也太惯着了吧? “你……”阎襄气得要命:“岂有此理!你若伤了我的骨肉,赔得起吗?” 应采澜因为这一吼,赶忙抱住阎佩瑜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前。 怕极了的样子! 阎屹在一旁,说了句:“皇兄,话已经出了,欺负弟妹,不算什么本事。” 太子爷是什么存在,一国储君、下一任皇帝! 他既然都开口了,肯定是不追究应采澜的意思,带着明显的袒护。 阎佩瑜是他手底下的人,帮着自己人,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不是吗? 见状,阎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皇兄还是先把夫人送去换身衣裳吧。”阎屹又道:“再有,侍妾的事,便交给皇子妃负责。不然,回头常大人跟本宫诉苦,本宫可是不知道要帮谁说话才好了!” 算是敲打。 宠妾也该有个度。 太后寿诞,把小妾带进宫,这已经很不合规矩。 再有,康亲王世子妃说的那些话,夜夜留宿侍妾院子里,正妻丢在一边不管。 这是想上天吗! 被太子点了名,常秋月终于从人群里站出来,说道:“殿下,彩月夫人便交给妾身吧。” 所有人朝她看去,目光里多多少少带了点同情。 但,常秋月却只是面无表情,命人将应彩月带上。 她自己朝太子的方向行了一礼,便带着人走了。 离去之前,给了应采澜一个眼神,带着些许感激。 她知道,应采澜是帮了自己一把! 一场闹剧,到此消停。 但也可以说,是开端! 第74章 攻心为上 阎屹开口:“没什么大事,大家都回宴席上吧。” 这件事,就这么重拿轻放了。 但可以想见的是: 太子对他自幼一起长大的伴读堂弟,总是比亲哥还要亲近一些的。 也能理解不是? 堂弟又不存在竞争皇位的可能,亲哥却有很大可能! 阎襄愤怒地瞪了阎佩瑜夫妻一眼,去追常秋月去了。 谁知道,应采澜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大皇子真的好爱我家嫡姐,这肯定是追着她去了吧?” 嗐,她和应彩月总是姐妹,那点泡茶的技巧,学一学不就会了吗? 众人:“……” 阎佩瑜在心里鼓掌,脸上却还是要做做样子,朝阎屹看去,苦笑道:“殿下,世子妃自幼命苦,不懂什么事,还请原谅则个!” 应采澜抿了抿嘴。 瞧瞧,宫里头长大的,全都是戏精。 没点演技的,坟头草都老高了吧? “走吧。”阎屹笑了笑,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去。 见太子走了,其他人也都散了。 但今日发生的这个插曲,却够茶余饭后讨论个几日。 大皇子宠妾灭妻,对一个侍妾这么上心,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给大皇子妃留个面子。 常家该表态了! 而应家姐妹俩不和,早已经不是新闻。 先前就闹过,甚至还有应采澜生母虐待女儿的事发生,上次京兆府接的案子,才刚刚议论完没多久。 没什么好奇怪的。 康亲王世子宠妻,也算一个可以咀嚼的八卦。 女人嫉妒,男人也羡慕。 毕竟,以前从不曾知晓,应二小姐竟是这般可人! 其他人走后,阎佩瑜拉着应采澜的手,低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她伤着哪儿?” “我能有什么事?”应采澜一改刚才哭唧唧的样子,噗呲一笑,道:“毕竟是在宫里,我这是没动手呢!” 真当她好欺负的? 应彩月真是上赶着找虐。 这不,挨了她一巴掌,自己跳水里栽赃不成,反而还被她推下去一次。 爽! 如果不是在宫里,大概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不扑上去来一顿揍,都对不起阎佩瑜送她的鞭子! 阎佩瑜无奈一笑,道:“所幸,大皇子不是心机深沉之人,今日太子也算拉偏架了。” 今日的事,也可以看出来。 阎襄如果存了想要跟太子一较高下的心思,注定落败。 一边急眼焦躁,另一边风轻云淡。 高下立见。 “阎望。”应采澜却有不同的看法,仰头看着他,低声问:“我觉得太子城府极深,完全摸不到底呢!” 阎佩瑜微微一顿,旋即道:“很正常。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稳坐太子之位?” 应采澜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如今已经确定苗头在皇帝头上,就不防着太子了还是其他。 在宫里也不好问,只能暂时作罢。 但她今日接触过了这个太子,并没有太放心。 皇帝容不得康亲王一家,难道太子就完全没有顾虑? 可这话,在宫里毕竟是不好说的。 “我送你回女席那边去吧,进去后,尽量跟母亲在一起。”走到了岔路口,阎佩瑜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朝女席那边去。 御花园精致怡人,正是初秋时分,宫道上的菊花千姿百态,妖娆绽放。 却敌不过,人比花娇。 康亲王世子的相貌,历来是让少女看一眼都脸红的。 可他的世子妃—— 一个庶女罢了,站在他身侧竟然丝毫没有失色。 行至半路,见应夫人急匆匆地走出来。 看见他们,愣了一下,赶忙行礼:“见过世子!” 阎佩瑜没说话,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没吱声,应夫人就不能起来,保持着屈腿行礼的姿势。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触及传说中谦恭温和的世子爷的眼神,不由吓得心口猛地一跳! 他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福至心灵,应夫人连忙追加了一句:“见过世子妃!” “嗯。”阎佩瑜这才应了一声,道:“夫人请起。” 应采澜看着想笑。 他在替她出头呢。 说起来,捡到的这便宜老公,对她是真的听错的。 阎佩瑜又问:“宴席尚未结束,夫人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呢?” 悠然的语气,应夫人愣是听出来了隐隐的压迫感。 她没敢说话,替她回话的是应采澜:“想来,夫人肯定是听说大皇子家的妾夫人落水,内心焦虑不安,什么山珍海味、宫廷御宴也味同嚼蜡。这不,急匆匆地想要去探望呢!” 的确,应夫人离开宴席,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 并且,她还知道,是应采澜推应彩月落水的! “世子妃!”应夫人这下忍不住了:“你将自己的嫡姐推下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彩月肚子里怀着皇家子嗣,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哦。” 应采澜不痛不痒地道:“我听说怀孕头三个月,四处宣扬有喜的事,容易遭报应。” 一听,应夫人的脸色更糟。 可应采澜的话还没说完:“夫人别忘了,我先前告诉你的话。正好,你要去见她,那就赶紧去吧。” “顺势,好好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了,我那位惯会哭赢的姐姐,想来一听你问出口,第一时间就要先掉眼泪。” “然后,三言两语博得你的同情心,让你认为一切都是我在挑拨离间。” 甚至,应彩月会用什么腔调说话,她都拿捏了。 现代人,哪能不知道小绿茶和白莲花的套路呢? 应夫人气息一窒,有阎佩瑜在一旁,她没有接应采澜的话,福身行礼:“若无其他事,臣妇先告退了!” 阎佩瑜没拦。 应采澜也没有,只是转过身,看着应夫人离去的身影。 人走远了,他才问:“怎么感觉她有点心绪不宁?” 应采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那当然了,毕竟不管是什么战术,肯定是攻心为上!” 不管应夫人是否相信,或者说,是否愿意相信,那一粒怀疑的种子种了下去,今天不发芽、明天不发芽,总有一天会发芽的! 一旦萌芽,很快便会茁壮成长。 人心啊,最是禁不住猜疑! 宴席进行到了后面,随着太后她老人家精神不济先行离席,皇后等主子也渐渐离开。 其他人,也就慢慢散了。 应采澜出来,打算直接去与阎佩瑜会合。 不想,刚刚出来,却见阎佩瑜站在桂树下,等着自己。 旁边,还站着那便宜爹应淳善! 第75章 自黑我是专业的 原主虽然是庶女,但也不是从来没参加过各种宴席的。 只不过,原主性格懦弱,而应彩月的光芒又比较耀眼。 别人只知道,应二小姐老是跟在嫡女的后面,是个小跟班,几乎不见她抬起过头。 可冷不丁的,她竟然成了康亲王世子妃! 这位世子爷,是什么人? 要说这帝京之中的青年才俊,康亲王世子阎佩瑜,是个中翘楚。 不仅长得足以与日月争辉,即便跟着太子身后,在储君风仪的映衬下,依旧从不逊色。 他的才气、为人处世、还有总挂在唇边的温润笑容,谦谦君子、如日如玉,更是叫怀春少女心醉。 奈何,他有未婚妻—— 应家嫡女。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应彩月! 尤其,以永陵王小郡主叶雨琪更甚! 叶雨琪爱慕康亲王世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明里暗里总跟应彩月过不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可后来,这位世子突然病重。 同情应彩月的人,或者幸灾乐祸的人,便多了起来。 毕竟,按大梁律法,以阎佩瑜的世子身份,他如果死了,尚未有所出的妻子是要陪葬的! 后面,应二小姐代替了应彩月嫁去康亲王府。 谁知道,这位世子爷的病竟然就好了! 尤其是今日,见着了阎佩瑜的姑娘们,发现那个如玉一般的男人恢复了! 除了比以前清瘦了点儿,没有多大区别! 眉目依旧俊秀得让人内心小鹿乱撞,举手投足仍旧叫人怦然心动! 这不—— 原本对着应彩月来的矛盾,全都转移到了应采澜这里了。 没想到,竟然给这么个庶女捡了大漏儿。 若是应彩月,她们羡慕也就羡慕了。 可应采澜那般一无是处,怎么能让她捡了便宜呢? 想要嫁给阎佩瑜的姑娘们,哪个不捶胸顿足! 所以—— 此时此刻,叶雨琪站出来挑衅应采澜,是一众闺秀都喜闻乐见的事。 她们谁还能不知道,应二小姐啥也不是。 琴棋书画诗酒花,没有一样会的。 据说,她连个荷包都绣不好! 更不要说歌舞了。 本以为,在这种场合提出来,她必定不敢拒绝,肯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即便她会跳舞,那还是献丑! 毕竟,堂堂的世子妃跳舞给这么多人看,跟个舞姬似的,丢人不? 谁知道—— 不等太后与皇后吭声,应采澜站了起来。 在众人以为她同意了跳舞的时候,她朝贵人主子们的方向福身一礼,道:“各位娘娘请见谅。” “若采澜有那千金钻,便不怕揽这瓷器活儿。” “可众所周知,我一个庶出,不像小郡主得过好的教养。” “别说跳舞了,琴棋书画,采澜都是不会的!” 众人:“……” 她竟然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教养、我不会! 单刀直入! 一时之间,叶雨琪竟愣住了。 应采澜微微一笑,朝她看了一眼,道:“小郡主既然提得出来,想必这方面必定十分优秀。不若,请小郡主出来给大家歌舞助兴,如何?” 众人一顿。 好家伙! 直接把对方扔过来的长矛,反手给丢了回去! 叶雨琪气息一窒。 没想到,过去那个总是低着头不吭声、被人欺负也不说话的窝囊废,今日突然硬气起来了。 因为嫉妒应彩月,叶雨琪不知道多少次去跟应彩月为难。 但最后,替应家嫡女承担的人,几乎都是应家庶女。 每次她去设计应彩月,最后被捉弄的对象,都是应采澜! 所有人都习惯了那个懦弱不争的应二小姐,哪怕被欺负了,也是低着头闷声不吭。 竟不知道,她整个人不一样了! 叶雨琪气得手都发抖,道:“怎么说,都是康亲王世子妃了,你这般自谦,不怕丢了应家的脸,难道也不怕丢了康亲王府的脸面!” 应采澜低头失笑,抬起头来,朝太后那边看去,道:“皇祖母,孙儿媳在娘家未曾得到过教养,但嫁入夫家后,得世子疼爱、得公婆教导。” “从前,孙儿媳不会的,入王府后,王妃悉心教导不算,还苦心孤诣给孙儿媳请先生、拜师父。” “如今时日尚短,未曾学得多少。” “来日有所成,愿意为皇祖母表演!” 请先生、请嬷嬷教导,这事儿可是瞒不住,大家都知道。 听了这话,应夫人脸上宛如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可丢了脸,她又能说什么? 太师府的确没有教养这个庶女,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非但如此,王姨娘还买凶企图谋害亲生女儿的清誉,上了京兆府的案底。 为此,应太师不得不给应采澜开一家大药铺,以求息事宁人。 这些事,可是瞒不住的! 康王妃却是十分满意。 瞧瞧,就说吧,这儿媳除了出身不好以外,样样都好! 这话说的,完全把康亲王府的脸面照顾到了,也能让太后心里舒服。 再者,也算打了永陵王小郡主的脸: 怎么说,我也是太后的孙儿媳,你叶雨琪算什么东西,你让我跳舞我就跳舞? 要知道,先前在太后的延寿宫,应采澜都没有喊皇祖母的。 到了这里,显然是为了压叶雨琪的脸! 座上,太后脸上带着笑容,一脸慈爱地道:“即是如此,哀家等着你!世子如今病愈,你日后肯定也有空闲了,便常进宫来陪陪哀家这个老人家吧!” 要说,孙子娶了个庶女,太后原也是不满的。 尤其是,应二小姐的风评一直很差,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可今日她的机智应对,倒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应采澜屈腿行礼:“是,多谢皇祖母体恤!” 尖锐的矛头,就这么被她给化解了。 她坐下后,朝对面看去。 果然看到叶雨琪充满怨怒的眼神! 她不由在心里暗恨阎佩瑜:臭男人,还不如病着呢,烂桃花还得我来掐! 叶雨琪一心想要应采澜出丑,但对方太狠,竟然自黑。 暂时找不到别的办法,日后一旦有机会,肯定还要来的。 应采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将那些对自己有明显敌意的人,记在了心里。 宴席进行到了后面,随着太后她老人家精神不济先行离席,皇后等主子也渐渐离开。 其他人,也就慢慢散了。 应采澜扶着康王妃出来,打算直接去与阎佩瑜会合。 不想,刚刚出来,却见阎佩瑜站在桂树下,等着自己。 旁边,还站着那便宜爹应淳善! 第76章 真的是老阴阳人了 康王妃与应采澜过来,应淳善俯首作揖:“见过康王妃,世子妃!” “太师免礼。”康王妃点了点头,神情却不是太和善。 拿庶女替嫁这事,看在应采澜人不错的份上,他们没跟应家算账。 但不代表,就这么和和睦睦当亲家了。 该教训的,总该教训。 阎佩瑜抬头,看见两个女人出来,先是对康王妃行礼:“母亲。” 然后朝应采澜伸手:“澜澜。” 应采澜脸上浮起笑意,道:“我还以为世子会在前面等我呢。” 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他顺势牵住,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正好,叶雨琪等人这时候也刚刚出来。 看见了这一幕,她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应采澜看了过去,给了一个挑衅的笑意。 她不喜欢雌竞,但对自己的东西有占有欲。 目前而言,这男人不论相貌身材、还是其他方面,都还不错,对她也好。 什么时候她不喜欢他了,到时候一拍两散,再有别的女人惦记,那就随意。 她挺喜欢的,那就在一起。 阎佩瑜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不能抢,谁抢弄谁! 这个叶雨琪过去无数次戏弄应彩月,最后都让原主背锅。 可以说,应彩月可恨,叶雨琪也可恶! 原主那是软弱无能,现在轮到应采澜了,可不会惯着! 这么一想,她把手松开,改成抱住阎佩瑜的胳膊,距离更拉近了一些。 对付恋爱脑的最好办法就是:你得不到的,在我手里揉捏呢,气死你! 果然,在自己眼里是个垃圾的应采澜,竟然靠自己的男神这么近,叶雨琪的双眼宛如喷火似的。 没忍住朝这边走了过来,福身行礼:“康王妃、世子。” 完全没有把应采澜这个世子妃放在眼里的意思。 正常来说,从前一直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人,突然飞到自己头顶上去了,肯定是不适应的。 在叶雨琪的眼里,压根没想过: 人家康亲王世子妃,位置现在比你高了! 康王妃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一眼应采澜,对她会怎么处理这种事很感兴趣。 他们康亲王府要的儿媳妇,并不是温良谦恭放第一位的。 首先,必须有魄力! 别人都挑衅到眼皮底下了,如果还一味的以和为贵,那不是美德。 是愚蠢! 但,如何完美圆润地处理这种挑衅,也是一门学问。 应采澜倒是没有直接跟叶雨琪杠上,而是身子晃了晃,蹭了蹭阎佩瑜,骄里娇气地问:“夫君,我父亲怎么也在这儿呢?” 直接把叶雨琪给无视了,当她不存在! 对叶雨琪这种心气高傲的贵女,最需要的就是存在感。 直接被无视,比直接跟她面对面吵架的杀伤力还大! 更何况,她张口就是“夫君”。 宛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了叶雨琪的心口上! 这样的刀光剑影,阎佩瑜哪能没发现? 他没有朝叶雨琪那边看去,对应采澜的问话是立即做出回答:“岳父大人说想见见你,本世子便与他一同过来了。” 如此一来,也是把叶雨琪给无视了! 叶雨琪:“……” 感觉脸上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她不甘心地道:“世子,你没看见我啊?” 阎佩瑜朝她看去,正要开口,突然手臂吃痛。 他忍住痛,低头朝自家世子妃看去,眼里都是无可奈何。 什么都没干呢,就被掐了。 他何其无辜! 轻轻拍了拍应采澜的手背,他弯腰在她耳边低语:“今晚你就知道疼了!” 应采澜:“……” 不开车真的会死! 开车不上告诉,他也会死! 两人亲昵的举动,看在叶雨琪眼里,更是火冒三丈。 而阎佩瑜抬头,再次看向叶雨琪的时候,眼里的亲近感和笑意荡然无存,道:“小郡主,抱歉,本世子有家事要处理,不方便。” 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润有礼。 应采澜是知道的,这人腹黑,绝对是黑芝麻馅儿的! 换成不客气的说法便是:没看见我们这一家人在说话么,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只不过,自幼就是太子伴读,常年屈居人下,阎佩瑜深谙说话的艺术,不会把话说得很难堪。 偏偏,这位小郡主,是永陵王的掌上明珠。 家中不论嫡庶,都只有她一个女儿,永陵王全家上下都宠着她惯着她,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被惯坏了。 她好像没看到阎佩瑜不悦的眼神。 光从说话的语气,也没察觉到里面的疏离感。 于是,她不但没有礼貌退开,反而还上前一步,道:“世子能病愈,可真的是太好了!先前听他们说,我还不敢相信呢!” 应采澜:“……” 很好笑。 但是她不笑。 这种级别的小三,根本用不着她自己来打。 谁惹来的烂桃花,谁自己处理! 阎佩瑜又不是分不清楚现实,不知道谁对他更有用! 果然,阎佩瑜皱起眉头来,看向叶雨琪的目光已经有点不善,口中道:“永陵王世子谈吐有风度,本世子还以为永陵王府的教养很好。不想,在小郡主这里,感受到了认知的参差!” 一听这话,应采澜没忍住噗呲一笑。 必须佩服她家这位世子爷说话的本事。 真的是老阴阳人了! 没点文化水平的,都听不懂他的暗讽。 他这话是在说:我看你哥,以为你家的家教不错,谁晓得现在才知道,你们家还出了你这么个没教养的东西! “你笑什么!”叶雨琪哪能没听懂阎佩瑜的嘲讽。 毕竟是给面子的话,加上是喜欢的人说出来的,难免有点自带滤镜。 她心里有点气恼,不愿意朝阎佩瑜发作,一逮着应采澜,可不是立即冲应采澜发难了? 怒斥一句后,连珠带炮似的继续轰:“我永陵王府自然是家教森严,你虽然踩了狗屎运嫁到了康亲王府,不代表你就高尚了!” “一个庶女而已,不要忘记自己的出身!” “别以为镀了一层金箔,就以为自己是金子了!” 将骨子里的嫡女的骄傲、王侯贵女的跋扈,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听言,康王妃蹙眉,更不高兴了。 却见自己的儿子转头。 阎佩瑜眸色阴沉下来,朝站在一旁的应淳善看去。 见状,康王妃便没有吭声。 接触到女婿的目光,应淳善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道:“小郡主此言,莫不是看不起我太师府?” 第77章 我不觉得 一个异姓王的小郡主,怎么说都是个女眷,平时也是跟女人斗气居多。 在朝廷大员面前,还是下意识怂了一下的。 应淳善怎么说,也是个太师,一旦摆出来朝堂上的威严,叶雨琪下意识怯了一下。 她不说话了,应采澜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幽幽说了句:“何止看不起呢?” 原主是个傻的,虽然心里也会埋怨:为什么她们总是欺负我。 却并不记恨。 但是! 原主不恨,不代表她应采澜不记仇! 用了原主的身体,该出气的地方,还是得出不是? 她转头看向应淳善,道:“父亲,过去小郡主是如何欺负我的,也就不谈了。” “毕竟,那时候我没有夫家罩着,还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微言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如今,我怎么说都是康亲王世子妃了,她一个小郡主,竟然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开口要让我跳舞助兴!” “我知道自己庶女出身,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教养。” “可那也不是我的错!” “小郡主也不能,如此打父亲你一个堂堂太师的脸吧?” 不提康亲王府的脸,是因为一个刚成婚的女子的教养问题,完完全全看的娘家! 娘家没有给她这个庶女任何教养,她还能如何? 如今,她婚后“脱胎换骨”,那就是夫家的功劳了! 这番话,也是在应淳善脸上打了一耳光! “爹不疼娘不爱的”这几个字,可不就是应二小姐的写照? 应淳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内心也是无限懊悔。 他在内心将应夫人与王姨娘骂了个遍:若不是这些无知妇人,怎么弄成今天的地步! 若是应夫人大度一些,把庶女好好培养起来,别说应采澜这个二女儿了,就是后面的几个庶女…… 如果把几个女儿都培养好了,应家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女儿拿得出手? 说来说去,王姨娘本身格局小就不说了,还是应夫人这个当家主母的问题!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摊着了这么个没远见的女人! 以后他的儿子娶妻,必须一再斟酌女方的教养!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得和和气气地道:“过去的事,是为父的疏忽,世子妃虽然没得栽培,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今得夫家喜爱,做父亲的也是无比欣慰。” 先是捧了自己的女儿一番,然后才道:“小郡主,你们女儿家争吵拌嘴,可不要牵扯到家族。若非要如此,本官可就要亲自登门,问一问这永陵王,可是对我应家有什么不满!” 抬出这个,叶雨琪怂了。 虽然全家都宠着她,可一旦涉及家族门楣的时候,她肯定是要排在后面的。 更何况,对方是太师! 她气得要死,却也只能跺跺脚认了:“罢了罢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心里恨极:好你个应采澜,一段时间不见,倒真的长翅膀了! 看着跋扈小郡主离去的身影,应采澜撇了撇嘴。 抬头一看,阎佩瑜压根没关注叶雨琪,而是与康王妃说话:“母亲,父王在前头等你呢。” 应采澜心道:叶雨琪个傻叉,就那点浅薄脑子,阎佩瑜这种腹黑鬼病娇狗,哪里够得着他? 他当然是看不上叶雨琪的。 康王妃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应采澜,点点头:“行吧,你们在外面玩儿会。别在外面溜达太久,注意你的身子。” 应当给小夫妻独处的空间,不然怎么培养感情呢? 目送康王妃离去后,应采澜才转头过来,朝应淳善看去,问道:“父亲专门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女儿说么?” 应淳善答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难得有此机会,便想见见世子妃。我们父女俩,说说话也好。” 这老小子肯定没说实话,应采澜挑眉,可没有什么耐心跟他猜谜语。 她直接戳穿,道:“该不会是,为了嫡姐的事吧?” 毕竟,今日姐妹俩撕了一场。 虽然不算很劲爆,可身为父亲,应淳善肯定是最不想看到两个女儿开撕的! 不管是哪个赢,都是他这个当爹的输。 不能二者兼顾,必定顾此失彼。 如果两女儿和平共处,他两个女儿都嫁进了皇家,那才是最大赢家! 既然应采澜说开了,应淳善立即顺着话题说道:“世子妃聪慧,既然你起了头,为父便有话直说了。” 应采澜一哂,没有吭声。 她不说话,阎佩瑜也没有。 不但没有,他甚至还往旁边走走,将空间留给父女俩。 应淳善更满意了。 没有阎佩瑜在场,他说话可以更直接一些:“世子妃,你与嫡姐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如今你们都已嫁做人妇,并且都是皇家媳妇,自当互帮互助,而不是内斗。你觉得呢?” 本以为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不想,应采澜掷地有声地给了他四个字:“我、不、觉、得!” 应淳善一愣。 应采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父亲,这话你与应彩月说过吗?” “自然是说过的。”应淳善见事情没按自己想要的方向走,皱眉道:“她答应与你好好相处的。” 他语重心长地道:“采澜啊,你嫡母待你不好,那是你嫡母的事,跟彩月没什么关系啊。彩月一心对你好,如今她为大皇子的妾室,反倒是把世子妃的位置给了你,你好好想想,还是姐妹同心的好啊!” 应采澜差点被他气笑了。 姐妹同心? 其实吧,应家也不止她和应彩月两个女儿。 后面还有几个年纪小的,三小姐十三岁,其他几个都在十岁以内。 这些个孩子,暂时没什么机会掺和两个姐姐的事,也全部都被那些姨娘管着不敢出来惹事。 她认为,自己将来跟哪一个妹妹好,也不可能跟应彩月这个姐姐好的! 毕竟,从她用了这具身子开始,生来与应彩月就是隔着一条命的死仇了! 心里这么想,她嘴上也不客气,道:“抱歉了父亲,我与应彩月不可能好。” 应淳善还想说什么,她却抬手阻止了他说话。 抬起头来,对上了应淳善的眼睛。 应淳善心头一凛。 这是我的二女儿? 她什么时候变得还这么有气势了? 第78章 蚊子腿儿再细也是肉啊 只见应采澜一字一句地道:“父亲眼里的好姐姐,惯会做戏,实际上你被她蒙蔽了。” “她对我好?” “呵呵!” “不要笑死人哦!” “她如果真的对我好,会联合王姨娘算计我,让我替嫁?” “你以为,这是给我一个世子妃的位置?” “倘若世子活不成了呢?那陪葬的,不就是我了么?” “你以为她是在施舍我?” “不,她是在拉我背锅挡祸!” 应淳善皱眉,道:“可世子现在不是已经好了么?你也算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哈哈,天大的笑话!”应采澜冷笑,反问:“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神他么因祸得福! 阎佩瑜是她凭实力治好的,可不是凭的运气! 如果不是她穿越到了这个壳子身上,阎佩瑜可能已经到阴曹地府里搬砖修路了! “我们父女俩好好说话成不成?为父是很认真在与你商谈!”应淳善怎么说也是个太师。 在阎佩瑜的面前,还要给面子。 可此时,父女俩单独说话,做父亲的高高在上难免又回来了。 应采澜把他的父亲威严当成个屁,冷哼一声,转身看向一旁的景色,问了句:“父亲,如果……” 她斜睨着应淳善,道:“如果我才是你的嫡出,应彩月才是那个庶出。你会站在我这边呢,还是站应彩月那边?” 应淳善一愣,旋即抓住了后面的这个重点:“你一定要跟你姐姐对立不成?” 顿了顿,他用他朝堂上的理论,企图说服自己的庶女:“难道,因为世子是太子的人,彩月却入了大皇子府,所以一定要对立。” 他自以为,好像发现了什么! 所以,太子是容不得大皇子的么? 这么一想,他还真有些担心! 两个女儿在不同阵营的话,他以后怎么办? 应采澜给他说笑了,道:“父亲,你想太多了!” “即便没有出嫁,我与应彩月,也不可能成为好姐妹!” “明人不说暗话,为了避免父亲误会,今时今日,我直截了当与你申明:” “我……应采澜,与她应彩月势不两立!” 应淳善完全不能理解:“如果不是因为夫家的原因,好端端的姐妹,怎么弄成这样?” “采澜,这就是你的任性了。” “你嫡姐从不曾对你有过什么敌意!” “即便是替嫁之事,不也是你王姨娘做出来的么?” 应采澜:“……” 真他么…… 想踹人! 但她也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女人,娘家靠不上的,嫁人之后在夫家多半很难生存。 毕竟,大户人家人口多、关系复杂。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事的时候各自为政,有利益瓜葛的时候你死我活。 到时候拼的,就是实力。 娘家的实力,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自己强大是必须的,但如果有团队作战,那结果自然是更好的。 不说别的,就是阎佩瑜的那些庶弟,一旦给他们有机会翻身当世子。 难道,他们真的不想吗? 因此,能够把应淳善拉进自己的阵营,她是不会放弃机会的。 与其他站应彩月那边去,会给自己惹更多麻烦,不如拉到自己这边来。 蚊子腿儿再细,也是肉啊! 所以,她耐着性子问:“你是她的亲爹没错,难道还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父亲身在朝堂,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公务繁忙,历来不管内宅的事,家里的琐碎,又能知道多少呢?” 连环三问。 应淳善不由一愣。 的确,身为一家之长,男主外女主内,他向来不管后宅的事。 如果后院的事都要他一一打理,那娶妻子是做什么用的? 在这种情况下: 内宅的女人是如何相处的、后宅妇人怎么争宠、女儿们的教养,都归应夫人这个女主人打理。 他除了公务,便是培养儿子。 仔细想想,应彩月是什么性子? 他好像说不出来。 应采澜从前不起眼,如今耀眼了,他也以为,是因为成婚了,长大了、成熟了。 其实,他也并不了解二女儿。 应采澜一看他那个样子,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毕竟,家大业大,顾不上细节是肯定的。 古代大男子主义,打理了外头的事、前院的事,后院…… 除了找哪个小老婆睡觉以外,基本不踏足! 他能知道什么? 他只知道下蛋! 想到这里,她又问:“父亲,我与应彩月出生的那一日,你在家中么?” 应淳善怎么都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种事上来。 他内心不解,但—— 当了世子妃的女儿,并且是一个完全脱胎换骨的女儿=未来可以靠得住的女儿。 他多了几分尊重,便也耐心思考,给了回答:“还是记得的。” “那日我出京办事,听到府里的家丁前来报讯,说夫人与姨娘生产了,便赶了回去。”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你们姐妹俩,已经出生了。” 应采澜心想:真难为,生的是女儿,竟然还能把公事放下赶回家呢! 但对这时代的男人,也不能强求。 她直接抛出重磅炸弹:“所以,如果你的两个女儿被掉包了,父亲也是完全不知晓的!” 应淳善一震:“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应采澜无比肯定地道:“父亲身为太师,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吧?” 应淳善震惊至极! 掉包! 她的意思是:她与应彩月两个,被掉包了? 比起应夫人的矢口否认,应淳善相对冷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他冷静也是正常的。 毕竟,不管怎么掉包都一样,两个都是他的女儿。 对应夫人来说,却是完全不同! 确定女儿被换了的话,那她这么多年对非亲生的女儿疼得像眼珠子,那不是一场笑话? 这么多年,她一直看不上、不喜欢的庶女,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还下手对付亲生的女儿,她要如何面对? 认知坍塌、自我怀疑、精神错乱都有可能! 应采澜正想说:我没有证据,但你可以去查。 正巧这时候,应夫人出来了。 第79章 够膈应人的 远远见到应淳善也在这里,应夫人不由一愣。 他们家这位太师爷,可不是什么会与妻子鹣鲽情深的人,也不重女色。 即便后院有好些妾室,也是为了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从不沉溺。 不管去哪里赴宴集会,从来没有亲自接过自己的女人。 这一次,应夫人当然也不会认为,他是来接自己的。 再看应采澜…… 应夫人心里堵得慌! 所以,是为了这个臭丫头来的! 但她还是得上前,站在应淳善身侧,低声道:“老爷,彩月夫人落水,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她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儿啊!” 又朝应采澜看了一眼,眼里全都是不喜,道:“世子妃如今身份高贵了,推你姐姐落水两次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世子还惯着,也就彩月大度,不与你计较!” 上来就扎了应采澜一刀! 应采澜挑眉。 就知道,空口白牙诬陷,多憋屈啊。 还不如实干! 至少这只锅背得不冤,也算出了一口气。 她嗤笑道:“没错,我的确推了她下水!” “但,我推应彩月下水的那一次,太子殿下都在一旁亲眼看见的。” “你怎么不说,太子爷还惯着呢?” 说真的,当时的情况,她的的确确将人推下水了,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可阎屹却愣是把事情压了下来。 没有任何质问,也没有处罚。 太子开口了,其他人就算心里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 真这么草率的吗? 她是真的挺吃惊的。 说起来,是一时的息事宁人。 当时情况不容许阎襄纠缠,毕竟他心疼应彩月。 但阎襄真能咽下这口气? 只怕过后还会告状的! 以阴谋论推断,她是不相信太子的。 可感觉阎佩瑜对太子很信任? “你们是说……彩月夫人有喜了?”应淳善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先前在男席,见阎佩瑜出去,太子也出去了,他没动。 后来便听说,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御花园里吵了一架。 当时心想,女孩子家吵架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有太子在场,又能闹出什么事来? 后来也只是听说,应彩月掉落锦鲤池之类的。 在那等场合,都说得比较含糊。 他也就没特别上心。 左右不过是两个女儿吵吵罢了。 熟料,现在他才得知:应彩月怀孕了!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 大皇子没有儿子,如果应彩月能够生出个儿子,那就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啊! 他顿时关注起来,问:“那今日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应夫人抢先告状:“彩月历来是让着妹妹的,不会与采澜多计较。” “老爷你想想也便能知道,是当妹妹的如今身份不同,压着姐姐了!” “世子妃把大皇子的彩月夫人推下水,还是故意的,这是大家都亲眼看见的!” “可有此事?”应淳善当即不高兴了。 但他也不敢用质问的语气对世子妃,语气还是温和的。 毕竟,他还抱着两个女儿都上位、开出并蒂双莲的希望! “确实有!” 应采澜也不瞒着,坦然说道:“第一次,是她自己做戏,落水想要陷害我!第二次,是我既然背负了推她落水的黑锅,自然不能白背,所以我就真的把她推下去了!” 理直气壮! 应淳善:“……” 道理的确如此。 怎么说,应采澜是太师的女儿,是康亲王世子妃,的确不能被人空口白牙污蔑。 可是…… 当这种事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身为父亲的他顿时骑虎难下,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他说不出来,应夫人却是坚定不移地站“自己的女儿”的,怒斥道:“你胡说!” “彩月怀着身子,自己能不知道落水会有什么后果吗?她怎么可能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肯定是你嫉妒她,所以推她一次就算了,还推她第二次,以图强词夺理、让太子殿下站你那边!” 应采澜:“……” 老实说,跟这样胡搅蛮缠的人撕逼,她感觉有点浪费生命。 但怎么说呢? 苍蝇呢,弄不死你,却恶心死你。 一直这么蹦跶,也是够膈应人的! 还是得撕! “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与你说的话!” 她冷冷笑道:“为了别人的女儿,把自己的女儿推进坑里、碾进烂泥地里,你很开心吗?” 想到她说的嫡女掉包的事,应夫人气息一窒! 应淳善也想起来了,立即把话题拉回去:“此事非同小可。世子妃,这是要证据的。” 证据…… 应采澜笑了笑,没有搭理,而是道:“当年我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你们才是成年人。” “你们的女儿出了差错,最关心的人难道不该是你们这对做父母的吗?” “再说了,于我而言,哪怕恢复了我的嫡女身份……” “可我过去十六年吃的苦头、受的折磨、忍的屈辱,却是无法翻篇回到过去!”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们,别给人戏耍了之后,还被人拿着当刀使。” “至于你们是否相信,与我何干?” “对我好点儿呢,以后我若富贵,必然不会忘了父母。” “可若有些人一而再地惹我,给我拖后腿……” “可不要怪我恼起来,直接把应家都给记在账上了!”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说到“被人拿着当刀使”的时候,她的眸光放到了应夫人身上。 接触到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应夫人不由心里一惊,顿时质问:“怎么,你这是威胁你父亲呢?” 应采澜微微一笑,眼底里的煞气却是浓重无比。 但她没冲应夫人发,而是转头对应淳善说道:“父亲,你给我开的店铺,正打算开业呢,就被人打砸了。” “我去京兆府立了案。” “却不想,这件事被大皇子给压了下来,赵诚怕事,京兆府不得不撤案。” “而就在那时间段,应彩月进了大皇子府。” “这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想要不知道是谁打砸我药铺,都很难啊!” 她笑意吟吟,可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父亲,我想有些人是真的很不把康亲王世子放在眼里呢!” “当真以为世子病入膏肓,快要死了,就顾不上我了?” “希望父亲好好斟酌,莫要后院起火,整个应家跟着遭殃!” 第80章 只想贴我家澜澜 丢下这话,她转身就走。 剩下的,就让应淳善自己发挥了! 应淳善是个功利主义者,这点毋庸置疑。 他做的事,肯定是以利益为出发点,怎么样获得利益最大化,就怎么做。 对他来说,如果两个女儿都嫁进皇家,还并非都是皇帝的儿子,不存在竞争关系。 若她们能和睦共处,身为岳父的他,就是最大赢家。 可惜,两个女儿对立了! 那他就成墙头草,哪边给他更多,他就倒向哪边! 不慌。 她会让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一个方向,一条道走到黑的! 应采澜走后,应淳善的目光,落在了应夫人脸上,轻声问:“是你找人,打砸了世子妃的药铺?” 声音不大,应夫人却听得心头发毛! 药铺,是应淳善出钱给应采澜开的。 打砸了那个药铺,相当于打的应淳善的脸! 夫妻这么多年,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 这位太师爷,可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和善。 所以,她决不能承认! “不!” 她坚决否定,道:“怎么说,那笔银子也是从太师府的中馈出的,花了多少,打理中馈的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去砸自家的铺子?” 应淳善盯着她,冷淡地道:“裴氏,不要以为你一个后宅妇人的鼠目寸光,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太师! 能身居高位,纵然有祖荫的成分,可越接近权力中心,越是需要眼力见。 没点真本事的,又怎么可能坐稳这个位置? 先前应采澜并没有直接说:是应夫人找人打砸的。 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比直接说,还更有说服力! 铺子被砸了、京兆府立案; 应彩月被抬进大皇子府、大皇子给京兆府施压; 京兆府撤案…… 一连串的操作,身在官场的应淳善,不要太熟悉这个流程! 应夫人闺名裴淑云,嫁过来多年,应淳善只有在盛怒的时候,才会直接喊她“裴氏”。 此时这么一喊,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了! “太师……”她想要为自己辩解。 不想,应淳善却冷冷地道:“关于两个女儿是否被掉包的事,我会去查证。” 这件事,是必须做的。 康亲王对他们庶女替嫁的事,一直很不满。 即便他们接受了应采澜,不代表就能原谅应家这骚操作。 因此,如果应采澜真的是嫡女的话,至少能稳住康亲王这里。 至于应彩月…… 她若能混上个侧妃,也就差不多了。 大皇子妃娘家的常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那么容易上位! 应淳善压着心里的盘算,再看向裴淑云的时候,眸光更是冷厉了: “当初彩月让采澜替嫁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 “可如今,世子已经病愈!” “他将重新回到太子身边!” “甚至,他对采澜还十分喜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彩月是否能够生出男孩,这是个赌局!” “可如今,采澜的世子妃位置,已经稳妥了!” “裴氏,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搞那些小动作。” “你若坏了我的好事,整个应家因为你的没见识而出了岔子,我必定要休了你!” 丢下这狠话,他转身就走。 看着那大步流星的背影,裴淑云感受到了无情的决绝。 二十年夫妻情分,总是比不上应家的繁荣兴盛的。 他既然这么说了,如果真的出了岔子,就肯定会休了她! 应夫人顿时有点傻住了。 她又怎么不知道,应淳善这个人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出宫的马车上。 “话都说完了?” 阎佩瑜靠在软垫上,一只手捏着应采澜的手,放在他的腿上。 就这么一根根地把玩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摸过每一个骨节。 看上去,十分无聊。 却又像一只闲适的豹子! 清隽、优雅,隐隐却带着猛兽该有的危险。 应采澜被他弄烦了,把手用力一抽,扯了回来。 倒是给他回复:“差不多吧,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阎佩瑜也不气恼,笑了笑。 旋即身子倾倒,把头靠在她肩头,低声道:“我以为你要积极说服他们呢。” 他也是很清楚小娇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要自己强大,所以不断学习,没有放任过自己。 但她知道,身为世子妃要面对的未来是什么,所以就没有放松过。 应淳善未必是个什么好人,凡事以利益为重。 可既然是利益共同体了,多少也是一份助力。 她没理由抛弃这天然的助力不要,因此才会主动跟应淳善打交道。 突然,一颗沉重的脑袋压下来,应采澜伸手去顶住这颗头颅,抱怨道:“喂!你已经不是病秧子了,能不能正正你的骨头,自己好好坐着?” 病着的时候,弱唧唧躺她怀里也就算了。 现在都完全好了,还装? “不要。” 阎佩瑜果断给拒绝了,身子一歪搂住了她的腰,干脆躺倒在她怀里。 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道:“澜澜软和,靠着舒服。” 应采澜:“……” 在他眼里,她不是靠枕、就是抱枕? 可即便是她不推他了,他也没有安分。 脑袋靠在她胸前的软绵绵上,单手搂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是勾着她的胳膊。 顺势,又捉住了她的手! “我怀疑你有皮肤饥渴症!”她没好气地吐槽。 分明是病娇魔王,而不是小奶狗,却总是这么粘人。 但吐槽归吐槽,还是没推开他。 “什么是皮肤饥渴症?”阎佩瑜捉着她的手把玩着,慵懒地问。 其实,以前他的仪态是很正的。 只是病了这一回后,躺床上、窝房里时间长了,难免生出了懒筋。 而他家世子妃的触感,实在是太好了,他就是喜欢凑她身上去。 应采澜伸手撩开小窗上的帘子,看出去外面的街道,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就是强烈渴望与他人有肌肤的接触,以此获得满足感、安全感。” “噢,心病吧?”阎佩瑜笑道:“那肯定不算。我不渴望与别人相贴,只想贴我家澜澜!” 应采澜:“!!!” 还别说,这病娇鬼一句话,真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不曾有过这样的,瞬间多巴胺上升的感觉! 见她没说话,好像不以为然似的,阎佩瑜又道:“我是说真的,从未想过贴别人!” 不提就算了,一说这个,应采澜幽幽问了句:“你那个小迷妹叶雨琪,是怎么回事?” 第81章 鹬蚌相争、渔翁捡漏 阎佩瑜愣住。 小迷妹? 被她这说法弄得好笑,他问:“叶雨琪怎么了?” 应采澜哼了一声,道:“她不是对你痴迷得很么?以前,在明知道你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各种针对应彩月。” “也是个不要脸的!” “我都不敢相信她是个郡主!” “可她算计应彩月就算计应彩月吧,结果,每次都是我倒霉!” 当然,是原主倒霉。 可在她的记忆里,就当是她吧。 阎佩瑜想了想,不答反问:“怎么,有其他姑娘痴迷我,澜澜吃醋了?” “去!”应采澜哼笑一声,道:“我吃什么醋啊?只不过我想要问清楚,好想出来一个对策。瞧着那小郡主也不是省事的,以后她肯定还会给我找麻烦!” 想到今日在宴席上、在锦鲤池边,看到不少姑娘像他投去爱慕的眼神。 她感觉头皮发麻! 神级麻烦! 已婚男人还这么多爱慕者! 而她,就是被集体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这条路,不太平啊! 阎佩瑜失笑,道:“行吧,我还当是澜澜对我的占有欲呢!” 毕竟她还警告过他来着,不让他接触其他女人。 如果他敢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那她会让他这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这也算占有欲了。 应采澜没好气地打他的手背,把他摸着摸着就往她袖口里面摸去的手拍来。 然后才道:“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自己说,还是我下毒逼供,选一个!” 反正,结果都是说! 阎佩瑜被她逗笑了:“我家澜澜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应采澜:“……” 所以,这病娇鬼到底是有多腹黑,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还撩她! 她眼里都是警告:“你要是不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就撂挑子不干了!这世子妃是个箭靶子,谁爱当谁当,我要跑路了!” 阎佩瑜一听,立即捉住她的手,问:“你想跑哪儿去?” 力道紧得厉害,都捏住她骨头了。 让她严重怀疑,自己若是再惹毛他,腕骨都要被他捏断! 应采澜低头一看。 果然,病娇属性又出现了。 这隐性病娇啊,平时就跟汤圆似的,白白的、软软的、糯糯的。 就是不能戳爆他的心。 一戳进去,黑芝麻馅儿就流出来了! 她哼了一声,带着点儿小傲娇,道:“你以为我跑不掉么?我把你毒死就跑!” 阎佩瑜一听,眼里的疯狂逐渐平下来。 她这么说,肯定是做得到的。 可她这傲娇小表情,让他的危机感消除。 反而让他不由自主地发笑。 他倒不是想要把问题模糊掉的意思,想了想,道:“永陵王的这个小郡主吧,自幼是被宠着长大的,为人十分任性。” 这就是为什么明知道阎佩瑜已经有未婚妻了,她还是想要的原因。 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全家惯着的,能不任性吗? “她小的时候,也并没有说很喜欢我,我跟她也没什么接触,仅止于知道有这个人的关系。” “前年,她被人绑过,差点损了清白。” 听到这里,应采澜想起来了。 原主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永陵王小郡主偷偷跑去外面玩,脾气太大招惹了人。 对方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穿金戴银的很有钱。 因此,绑架了她。 但是,也是叶雨琪好命,半天就被救了。 应采澜问:“这么凑巧?不会刚好是你救了她吧?” 阎佩瑜笑了笑,道:“就是这么巧。当时我也是凑巧经过,出手救了她一命。” “后来,她便一直巴望着我与应彩月退婚。” “为此,着实闹出了不少笑话。” “但圣旨赐婚,应彩月没有什么过错,自然是不能退的。” 应采澜一听,唇角向下一抿,问:“意思是,能退婚的话,你愿意退?” 阎佩瑜竟然丝毫没有避讳,直接道:“若是只有应彩月、叶雨琪两个人之间选一个未婚妻的话,我情愿是叶雨琪。” 应采澜:“……” 你可真老实! 得亏我对你没有什么感情,不然听到这话不得酸死了? 但阎佩瑜还有后话:“叶雨琪刁蛮任性,但好歹她真实。可你那个嫡姐……装模作样的,叫人恶心!” 这话,倒是让应采澜心里舒爽了。 她说道:“所以,叶雨琪因为救命之恩而喜欢上了你,因此嫉妒应彩月。” “却没想到,应彩月其实根本没拿她当对手。人家应彩月想要做皇子妃!” “结果,鹬蚌相争、渔翁捡漏!” “对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她就是恨了?” 捡漏这个词,是真用得好! 原本跟应采澜没什么关系的婚约,阴差阳错,却成了世子妃。 可阎佩瑜却道:“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嗯?”应采澜疑惑地低头看他。 却见这男人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边回答:“咱们这桩婚事落下,是因为当初我偷了满月的应家嫡女。” “你那个父亲是个厉害的。” “哦,不仅是他,那时候你祖父还在呢。” “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拐弯抹角订下了这门婚事,还请圣旨赐婚,确定板上钉钉。” “可是,当年我偷出来的那个女婴,究竟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没有任何去关注这个问题。” 提到这个,应采澜无比惊讶:“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当初抱出来的,是庶女……是我?” 阎佩瑜没用肯定的语气,但显然这事他是心里有数的。 他说道:“当时我年纪不大,别人家的孩子,我哪里分得清什么嫡女庶女?” “只知道,太师嫡女满月,又没人告诉我,他家还有个庶女,同一日满月。” “我都不知道有这庶女的存在。” “混进太师府的后院,我还是有点紧张的。” “找到一个刚满月的女婴,以为那就是了立即抱出来,哪里知道还有另一个?”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问:“那你又怎么会认为,抱的不是嫡女?” 阎佩瑜解释道:“自然是后来我长大了,当然能想明白。” “应家这么看重嫡女,我进的那个院子怎么会如此清静?” “太师府嫡女的院子里,为何没什么人?满月这么喜悦的事,为何没有任何装点?” “我打听过才知道,的确是我走错院子了。” “再后面打探下,知道原来应家嫡庶女是同一日出生的。” 应采澜感觉很神奇,颇感兴趣地问:“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抱的是庶女,落下的婚事也应当是我的?” 第82章 你好坏啊 可应家却一口咬定是嫡女。 这就有意思了! 不过也没差。 在王姨娘的院子里抱了个孩子,可那孩子也的的确确是应家的嫡女没错啊! 只不过,是被王姨娘掉包来的! 不想,阎佩瑜却笑了笑,道:“不。你想错了。” “即便当时父王母亲他们知道我偷抱出来的是庶女,婚事也不可能落在你头上的。” “毕竟,咱们家的门槛,不可能让我与庶女定亲。” “若是我那些庶弟,也便罢了。” “这事儿摊我身上,便绝无可能。” 应采澜:“……” 她只想说,万恶的封建制度! 或许,不说这封建社会,就是现代也是一样的。 投胎是门技术活! 有些人生在富贵人家,天生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有些人生在泥泞之中,即便是一辈子努力,终其一生也达不到富贵人家的起跑线! 生命,本来并不公平! 应采澜倒是想到一个问题来:“所以阎望……你发现应家嫁过来的不是嫡女,却是我的时候,坦然接受了。莫不是因为这份前缘?” 要知道,阎佩瑜这个人,看上去温和没有什么棱角。 但实际上,他反骨挺重的。 从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可见一斑。 只不过身为太子伴读,一直在宫里长大,内心没有被驯化,表面的棱角也都磨平了。 新婚夜的时候,阎佩瑜看上去病恹恹的。 但入了洞房走了礼数,闲杂人等退出去后,他突然醒了,还能扑她! 由此可见,他的昏迷不醒其实是伪装的。 哪来的什么冲喜,真的能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醒过来? 如果嫁过来的是应彩月,大概他会继续伪装吧? 这桩婚事是娃娃亲,都生活在帝京内,康亲王世子哪能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妻? 所以,看一眼他就知道来了个假冒新娘! 而他却立即接受了。 如果不是为了小时候抱过的那点因缘,跟她脚趾头说,她都不信! 阎佩瑜失笑,道:“是啊。不用娶应彩月,我挺高兴的。” 他一脸的轻松闲适,捏了捏她的腰,道:“如果不是圣旨赐婚,而是让我自己选,一万个不可能选她!” 那应彩月好像十分懂事、乖巧,长得还行,嫡女该有的样子她都有。 可他阎佩瑜是什么人? 自幼跟在太子身边,看惯了人人戴着面具。 应彩月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她内心,真的表里如一么? 或者说,她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真有这么干净么? 伪装、戴面具,都是为了自保,无所谓。 但心里藏着害人的想法就不好了! “我感觉你可能在说好听话逗我。”应采澜一本正经地道:“应彩月你都看不上,你怎么会看得上她那个总是躲在她背后、话都不敢多说两个字的庶妹?” 聊到这个问题,阎佩瑜忽然直起身来。 他挑眉看她,星眸璀璨,道:“可当时我还在昏迷的时候,发现原来应二小姐也并非表面的样子。谁能想到,竟然这么有意思?” 应采澜咯噔一下。 心道:他该不会看出来我不是原主了吧? 只见这俊美无比的男人眉眼含笑,斜睨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什么稀奇宝贝似的。 但接触到她略带警惕的眼神,他却又只是笑了一声,道:“不管前因是什么,事实便是,我娶的是你。或许,这便是天赐缘分?应采澜,你注定要落我怀里的!” 应采澜:“……” 一个动不动就往她怀里钻的男人,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 她也不多想了,笑道:“难道不是你落我怀里么?没有我,你都进棺材了!” 如果不是她给他解毒,他绝对活不到今天的。 康王妃选的冲喜,也真的是阴差阳错,救了儿子一命! “是是是。”阎佩瑜从善如流,十分好脾气地道:“我家澜澜最厉害,没有你,我啥也不是!” 话音落,又往她身上黏糊起来。 再次被抱住,应采澜已经很习惯了。 可她没忘记先前的话题:“叶雨琪肯定会对付我的,你说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防着她吧?就算是我时刻保持警惕,也防不胜防啊!” “简单。” 阎佩瑜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而是道:“马上不是要选秀了吗?跟母亲说一下,让她与皇后聊聊,把这小郡主指婚嫁掉!” 应采澜眼睛一亮。 真是个好办法! 嫁人之后,自然有三纲五常约束叶雨琪。 如果她还敢有什么歪心思,她的丈夫也不能容忍,相当于多了一股势力制约她! “不得不说,你这家伙八百个心眼,真是腹黑鬼啊!” 阎佩瑜笑了笑,道:“依我看,她与阎稷倒是挺配的。身份上可以,他们俩的脾气,也都差不多。” 应采澜一怔。 旋即朝他看去,眉眼闪烁着笑意:“你好坏啊!” 两个坏脾气的成了亲,以后怕是要天天拆家、鸡飞狗跳吧? 阎佩瑜挑了挑眉,道:“天作之合,怎么算我的锅呢?” 应采澜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也就放轻松了,可也就一瞬间。 很快想到:爱慕阎佩瑜的,不止一个未婚姑娘! 这么一想,她眉眼又横起来,怒瞪他,道:“你以后给我扮丑一点,别总给我惹事。总要面对三儿的纠缠,我得多累啊?我可告诉你,我这人嫌烦的事,就会直接放弃的!” 大不了世子妃不做了,也不想天天麻烦自己。 关键,女人干不过男人,总是要互相为难! 说到这事,就特别有意思。 自己的男人出轨了,就找小三来打。 也不想想,根坏在哪里? 小三固然有错,但人家跟你没啥关系。 人家没道德,你也不是她爹妈。 而男人是自己的,他不负责任、不守承诺出去乱搞,难道不应该打他吗? 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打不过。 也因为愚蠢! 一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还要守着他,不愿意家散。 因此,只要男人浪子回头,就能回归家庭。 这样的男人,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女人身上呢? 女人出轨,大概率不可能破镜重圆了。 并且,会人人喊打! 很多事上,逼死女人的,往往都是女人! 阎佩瑜笑了笑,道:“不慌,我有办法……” 第83章 真心 阎佩瑜认真思考起她的问题来,很快就有主意了:“今日别人问我身子是不是好全乎了,我都是说刚好。” “他们看我脸色不怎么好,整个人也比以前瘦了一大圈,自然是相信的。” “如此,以后我便时不时病一病,就当做后遗症。” “病人嘛,自然不太可能有多好看。” “而还是有可能一命呜呼的,那些女人自然也会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了。” 本来他便没有打算活蹦乱跳,而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好是好了,随时有可能复发。 由此,让敌方降低警惕。 而他如果突然又病重,刚凑上来的女人肯定来不及怀孩子,到时候是要陪葬的! 这样,也可以筛掉大部分盯着他侧妃、妾室位置的女人了。 应采澜唇角一抽。 这男人,对自己都挺狠。 但,这不啻为一个好办法!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她同意了,但又说了句:“不过,这事儿得跟母亲提个醒,免得她担心你。” 阎佩瑜看着她,眸色比先前还要温柔几分,道:“你倒是真关心母亲。”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应采澜理直气壮地道:“她对我好,我自然以真心报之!有什么不对吗?” 阎佩瑜挑了挑眉,问:“这么说,我若真心待你,你也会还我真心了?” 应采澜:“……” 他对她好,她当然会回报。 可她敏感地察觉,他说的“真心”,跟她刚才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这个问题是个坑,得慎重回答! 见她不吭声,阎佩瑜幽幽地追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应采澜:“……” 这种话怎么能当默认呢! 应采澜立即开口:“那得看你的真心是什么样的了。” 对上他的眸光,莫名感觉那颗泪痣都在闪烁着蛊惑。 撇开形形色色的外部因素不谈的话,只说单纯面对阎佩瑜这个人…… 在现代的话,她如果遇上他,没有立场问题,她大概会想跟他谈个恋爱。 但到了古代…… 还是算了! 她又补了一句:“你不要着急现在就讲出答案,毕竟人心难测,人心易变!” 今日说出的话,说出的那一刻,肯定是真心诚意的。 但说不定明天就改变主意了! 好比,每天睡觉前说: 我明天开始,再也不睡懒觉了,再睡我就是猪。 然后等到第二天,照睡不误! 猪就猪! 所以,此时此刻他说对她有真心,一年后呢?三五年后呢? 十年二十年后呢? 女人啊,付出真心容易,收回来却很难。 她不能为了这一瞬间的感动,就把自己一辈子赔进去啊! 阎佩瑜挑了挑眉,道:“世子妃所言,我亦深以为然。既然如此,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太后寿宴过后。 因为阎佩瑜在众人面前亮了相,表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第二天开始,他重新回到了太子伴读的身份—— 哦,如今不能说是太子伴读,而是东宫谋臣了。 次日凌晨,卯时正,他便起来。 应采澜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睛,问:“天没亮呢,你干嘛去?” 还没睡醒,她整个脑子都是糊的。 “上朝。”阎佩瑜正在穿衣裳。 不想吵醒她,他没让人进来伺候。 谁知道,还是把她给吵醒了。 “哦,你去吧。”应采澜想起来了,昨晚他说过的。 于是,重新闭上眼睛,把被子一拉盖住自己的头,继续睡。 他说是去上朝,实际上他并没有实权职务。 而是陪伴太子去上朝,根据朝堂上的政局变化,回头等太子需要的时候出谋划策。 说白了,皇帝一直忌惮康亲王,不太可能给他委以重任。 当然了,康亲王的所有儿子,没有一个拥有实权的! 如果太子将来登基,要用阎佩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天还没怎么亮,阎佩瑜穿好了衣裳,过来看见她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 他伸手把被子扒拉开,道:“别捂着头睡。” 应采澜嫌烦,挥了挥手:“你赶紧去吧,别吵我!” 老实说,大梁王朝的早朝,在卯时二刻有点不人道。 卯时二刻,换算成现代的时间,那就是五点半! 他么的,五点半就要上班了! 早晨上朝议政完毕散朝后,宫里包一众朝臣的早膳。 吃完了,各自去各自的公事房,进行一天的工作。 不过古代的官员上班制度也有点好,便是若家中有事,不是迫在眉睫的工作,都可以暂时放一边,先顾着家庭。 这点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阎佩瑜见她那副爱困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 只露出毛茸茸的一个后脑勺,真是可爱! 他低头,把她的脸掰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捏住她的鼻子,道:“不伺候你夫君更衣束发也罢了,还嫌我烦是吧?” 鼻子被捏住,应采澜被迫睁开眼睛,反问:“如果你不介意顶着鸡窝头进宫的话,我可以试试。” 阎佩瑜噗呲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脸。 没再耽搁时间,他站起来叮嘱她:“你今日要是出门的话,别在外头待太久,我大概晌午就回来了。” “嗯。”应采澜答应得很敷衍。 她不但要去鸿胪寺,还得筹备铺子开张的事。 晌午是不可能回来的! “我走了。”阎佩瑜低下头,把脸凑过去:“澜澜亲我一下。” 应采澜:“……” 这个男人真的好烦啊! 她只想赶紧睡,潦潦草草地在他侧脸碰一下。 阎佩瑜唇角勾起浅笑,这次是真走了。 他走后,应采澜又睡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 她去陪康王妃用了早膳,便出门。 先去鸿胪寺。 “最多待个三四天,我们就要回陇郡了。” 师润取出近几日整理出来的一些医学心得手札,递给应采澜。 又道:“这些你且先看着。” “谢谢师父!” 应采澜接了过来,随意翻开一页,有点感慨地抱怨:“要是有电话就好了,以后联系也方便。如今这时代,只能书信往来。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 师润笑了笑,倒是没接这话。 她来的时间长了,彻底在大梁生根发芽,已经不怎么怀念那些触不可及的东西。 而且,她的男人和孩子,都在大梁。 她便沉下心来,接受了这个时代。 应采澜又道:“以后有时间,我去陇郡找师父呀!” “你怕是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第84章 办事效率挺高 师润如实说道:“成婚后,女人会失去一半的自由。” “世子不会让你独自一人跑去陇郡,此其一。” “第二,他身子已经好了,以皇家的习惯,接下来你该备孕了吧?” “一旦生了孩子,女人就失去了全部自由,你还能去哪儿?” 她说的,还是比较保守的了。 实际上,封建社会的女人只要结了婚,基本失去全部自由。 哦不对,是生下来就没自由! 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哪儿有自我可言? 而孩子,对于母亲来说,颇有点精神枷锁内味儿。 不然为什么大部分的女人,不管婚姻过得多么不如意,为了让孩子父母双全,都会隐忍下来呢? 应采澜一听,麻了。 她果断道:“我暂时不准备生孩子,今年我才十六岁呢,正是花样年华,为什么要被一个孩子拴住?再说了,没有孩子的话,阎望要是对我不好,我说跑就跑。有了孩子,可能还会舍不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一脸怕怕地摇摇头,道:“等过几年再说吧!” 过几年,不管是朝局风向、还是他们的关系,该稳定的也稳定下来了,她就不会随时想着跑路了。 师润不由笑了,问:“你在喝药呢?” 她们学医的,不想生孩子手段还是多的。 但她并不乐观:“你和我不一样。” “阎泽不喜欢孩子,他那边,我也没有公婆问题,所以生不生、什么时候生、生男生女,其实都无所谓。” “可你就不同了。” “等几年不现实,怎么说,过个一年、最多两年,你肯定得把生子安排上了。” 应采澜张了张口。 又感觉无法反驳,只能咬了咬后牙槽。 算了! 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拖到什么时候吧! 见她不说话,师润又问:“面对宫斗权谋,你怕不怕?” 应采澜摇摇头。 但下一瞬,又点点头,自嘲地道:“其实还是有点方的,但怕也没有用啊。我总不能真把阎望毒死了跑路吧?” 不然,他不会放她的。 但毒死了他,其他人能放过她吗? “如果实在想避开,到时候到陇郡来。”师润提出诚挚的建议:“你别看阎泽脾气不怎么好,但他护短。你已经是我徒弟了,他会爱屋及乌的。” 应采澜很愉快地道谢:“那就多谢师父了!” 出了鸿胪寺,应采澜去城隍庙的药铺。 “那些被砸烂东西,全部都重新打造好了。” 三七给应采澜汇报:“咱们的药材,蔺氏那边的意思是,最迟后日,全部都会送到。” “咱们的伙计,也招齐了。” “大掌柜想问世子妃,咱们虽然开的是药铺,但总需要有个坐诊的大夫。” “不知道世子妃是否安排了?” 谁也不会认为,应采澜会亲自坐诊的。 她是世子妃啊! 应采澜的确没有坐诊的打算,但她的计划中,其实还是有偶尔来替班的安排。 学医的吧,如果长久不接触病人,很容易技艺生疏。 很多药物的配制,也需要临床试验的!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道:“我会让柳大夫明日过来,与大掌柜接洽。”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开业了! 在药铺里四处检查过,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应采澜打算回王府。 免得阎佩瑜回来了找不到她,到时候还得烦人哄半天。 但她没想到的是,刚刚出来,便看见一辆马车等在面前。 马车的帘子撩开,露出了太师应淳善的那张脸。 “世子妃,为父有话与你谈。” 应采澜挑眉,心道:来得正好! 她直接道:“请父亲下马车,进来坐会儿喝杯茶吧。” 父女俩在内堂坐了下来,川贝沏茶过来,领着其他人退开。 “这药铺,像模像样的了。”应淳善观察了四处,感觉挺不错的。 至少,改良了很多其他药铺没注意到的细节。 如此看来,他这个女儿,的确是个有主意的人! 不过想想看,她能够以庶女替嫁的身份,把康王妃那个强势的女人都给收服了。 由此可见,这个女儿的确是有前途的! 应采澜点点头,道:“还成,准备开业了。希望这一次不会再被某些嫉妒心强的人,再给我砸一遍!” 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刚出,应淳善立即道:“亏的银子,为父会填给你。” 应采澜很意外,挑眉问:“父亲的意思,莫非是已经问清楚,知道是谁做的了?” 对此,应淳善没有回答。 自己的夫人做的蠢事,亏的钱,只能他当冤大头出。 当然,他也狠狠教训了裴淑云一顿,警告她如果再有下次,就直接将她休离。 暂时应该能安分一段时日。 他转而问:“你昨日在宫里说的事,回府后,为父找你王姨娘问过了。” “哦?”应采澜不意外。 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应淳善还算是个办事效率挺高的人。 只要他以后不当墙头草,真心站她这边,还是不错的。 应淳善说道:“她拒不承认,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去找当年的所有可能知情的人,迟早要找到证据证明是她做了这等事!” 应采澜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戾气。 她有些意外,问:“父亲,对你来说,都是你的女儿,谁是嫡女谁是庶女,应该差别不大呀?” 正因如此,她才没有着急找应淳善处理这事。 却没想到,应淳善现在是积极解决这件事? 应淳善却冷笑,道:“那不一样!” 他也不装模作样,直接道:“世子妃,你是庶出的身份,即便世子不介意,在王爷与王妃的心里,肯定还是会嫌弃的。” 这一点,应采澜能理解:“我知道,哪怕他们心里不嫌弃,外头的人也会因为我的出身,看轻康亲王府一头。” 就是这么现实! 应淳善便道:“所以,如果把嫡庶女掉包的事公诸于众,届时都知道你才是嫡女,康亲王这边肯定也就无从指摘了。” 应采澜更加惊讶了:“父亲想把这件事公诸于众?” 小妾替换了嫡女,这事儿说出去,好像也不太体面吧? 按说,太师府的脸面,还是重要的啊? 第85章 莫名有种踩坑的感觉 “是的。” 应淳善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坦言道:“正因如此,才会在我明知道这件事九成九是真的,也想找出证据来,让王氏没有狡辩的余地!” 应采澜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所以父亲……是打算以后站在我这边,放弃应彩月了?” 应淳善一窒。 按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这样的。 他希望两个女儿都一飞冲天,自己是直接受益者。 但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只能选择更有前途的这个! 当然,放弃应彩月那边…… 万一应彩月上位了呢,岂不是亏了? “父亲还是有些犹豫。”应采澜看得出来,其实他内心还是动摇的。 她也不着急,笑了笑,道:“无妨,父亲可以再观望一阵。” 换做是她的话,怀上了孩子,就暂时苟着。 苟到了孩子出生,如果生出个儿子的话,说不定能捞一个侧妃当当。 要谋夺皇子妃的位置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得一步步慢慢来。 应彩月能忍,又够狠。 只要蛰伏下来,对常秋月下手。 人死了,位置不就空了么? 可是!!! 从不惜带着孕肚落水陷害应采澜这一件事,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应彩月如今可能有点慌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比以前急躁。 现在的应彩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能沉得住气,她不可能永远不出来蹦跶的。 而她只要一跳,就有机会锤死她! 所以,应采澜不着急。 不作不死,会死的人一定会出来作的。 在这个时间里,她学好医术、赚大钱,不比撕逼香吗? 应淳善见她没有逼迫自己现在一定要放弃一个,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叹息一声,道:“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站在为父的立场,自然是希望你们俩都好。” 应采澜唇角微冷一勾。 从前两个女儿都在家的时候,怎么不见手心手背都是肉? 现在,这话谁信呢? 应淳善终究没忍住,还是要问:“你们怎么说都是亲姐妹,怎么就弄得势如水火了呢?好好相处、互帮互助不行么?” “那不是得问她吗?”应采澜唇角的弧度越发冰冷:“父亲,我嫡女的身份被夺,其实也还好。” “身为太师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是锦衣玉食、高枕无忧。” “但是!” “王姨娘她恶毒啊!” “我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她故意把我养废。” “应彩月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她们母女俩早就相认了。” “之后,两人狼狈为奸,更是要将我踩死在淤泥里。” “但那些都不算最毒辣的!” “最狠的是,逼迫我替嫁去当替死鬼就算了,她们还给了我毒药,叫我在嫁过去后第二日畏罪自杀,好给应彩月洗清罪名!” “而她应彩月,假惺惺地过来认错!” “激怒了康亲王府,又出了丧事,这门婚事就能搅黄了!” “我这属于被强女干,还要自己脱裤子呢!” “换了父亲,你能忍?” 应淳善:“……” 前面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身为世子妃,怎么可以说这种粗鄙的话?”他难免要提醒她:“如今你已经不是应家庶女了,别把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留着!” 应采澜觉得有点嘲讽。 过去原主当女儿的时候,该教养女儿的时候不教。 现在女儿都嫁人了才来这套,谁吃啊? 她一句话堵死:“我在世子面前就这样,他不但不介意,还挺喜欢的!” 当然—— 如果阎佩瑜听到她这么说的话,会感觉很无语的。 虎狼之词,放在两人闺房里说就算了。 他也喜欢跟她说些孟浪的私房话,甚至说得比她还厉害。 但那都是夫妻俩偷偷说的,也不会让别人听见啊! 应淳善注意到的,还是“挺喜欢的”这个重点! 他立即问:“世子对你如何?” 应采澜下意识想:肯定是把我当救命恩人一样啊。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 阎佩瑜对她,感觉多多少少有点“所有物”内味儿! 可她不可能告诉应淳善这些,只道:“世子对我很好啊,比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好。康王妃对我也很好,比我亲生父母都好!” 应淳善:“……” 他是来好好说话的,不是来找刺激的! 可面对应采澜这话,他也无法反驳。 这个女儿,应家的确亏欠她不少! “唉!”他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的确是为父疏忽了,若早知道……也不至于让你吃那么多苦。” 应采澜心道: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模作什么样,如果我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一样对我不屑一顾的。 不然,为什么庶女被替换嫁去康王府,开始不知道就算了,事后还能不知道吗? 怎么不见他来解救? 好好的一条命就这么没有了! 之所以这个身体还活着,只不过换了个芯子罢了。 到后面,与王姨娘对簿公堂的时候了,他才出现! 由此可见,应淳善这个人,不但不淳、更不善! 在他眼里,利益肯定是高于一切的。 但她已经刺过他了,又不是要搞个你死我活,也不能一直压着打。 总要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 所以,她又道:“我虽然出嫁了,但怎么说,也是从应家出来的。我一个弱女子,又是皇家媳妇,没有娘家的支撑也很难混下去。” “所以父亲……” 她冲应淳善浅笑,道:“我以后,还是得靠你呀!” 还别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应淳善一见她这样娇软的样子,比起应彩月的柔弱来说,多了一份精灵古怪。 还挺可爱的! 做父亲的,难免有一瞬间的破防:“采澜是真的长大了!” 这么一想,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愧疚,他又道:“你放心,有需要尽管提。咱们应家家底虽然比不上那些个王侯,但支持女儿的那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 应采澜眼睛瞬间一亮! 那、敢、情、好、啊! 她趁热打铁地道:“父亲,我以后在皇家生活,打点各处都是要用钱的。” “嫁妆是我在王府生存的底气,不好动。” “为免让世子觉得我一个庶女出身很穷,也不能伸手朝世子要。” “要不……” 她一个转头,朝应淳善微微一笑:“父亲支持我一点儿呗!” 应淳善:“……” 莫名有种踩坑的感觉,肿么肥四? 第86章 被黑成煤球了 应淳善走这一趟,是为了跟应采澜说真假嫡女的事的。 也算投诚。 且不管应彩月那边如何,至少这个女儿的关系必须打点好。 可事情还没谈完呢,应采澜就伸手管他要钱了! 哪有已经出嫁的女儿,还回家找父亲要钱的? 该给的嫁妆都已经给她了! 应淳善:“采澜……” 刚刚开了个口,应采澜却是一脸的伤心为难。 她深明大义,却又委屈巴巴地开口:“父亲,我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应淳善气息一窒:“……” 他心想:你还知道过分? 养女儿这么大,陪嫁了这么多嫁妆,难道以后不是出嫁女报效娘家的时候了吗? 她还回头要! 但这话不能说,毕竟身份摆在那儿。 而应淳善,的确希望能从这个女儿身上拿到好处,嘴上只能道:“世子妃这是哪里话,你在王府过得好,咱们应家与有荣焉。要多少银子,只要为父拿得出来的,自然给你。” 他心里是这么盘算的:不是皇帝后妃,也不是太子后宫、不是皇子妃,打点关系,要得了多少?三千五千的银子,还是给得起的。 谁知道—— 应采澜自然自己没有狮子大开口,提了一个自认合理的数:“哦,也用不着太多,先拿个一万两吧!” 应淳善:“!!!” 一万两叫不太多? 普通老百姓,一户人家一年花个十两银子已经很多。 他们这些高门大户的一等丫鬟,一个月的例银也就是二两银子。 一万两,够养多少佣仆了? “父亲。”见他眼里有些为难,应采澜的声音缓和下来,还带着点儿委屈的劲儿。 她叹了一口气,道:“康王妃待我不错,可她也不是只有世子一个儿子。我平时总要孝敬孝敬她。” “这可是婆婆呢,她没有让我难做,我已经很感激了。” “面对这样的婆婆,寻常礼品也拿不出手,这不得多花点钱么?” “而且,接下来康亲王……” “我那公公也快要过寿了。世子有两个庶弟已经成婚,我也算有妯娌的。” “总不能我一个世子妃,还让二房三房那边给比下去了吧?” “还有啊,女人想要笼络住男人的心,不得平时多制造一点儿小浪漫么?我还得给世子准备一些惊喜,牢牢抓住他的心!” “更不要说,进宫后打点各处关系了。” “啊,突然觉得,一万两银子真的是太穷了!” 面对她的滔滔不绝,应淳善:“!!!” 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儿这么会说话。 一旦开口,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一番说辞,令他感觉:不是一万两太少了,而是世子太穷了! 没能忍住,他问了句:“世子成婚前,就没有半点私产么?” “嗐!”蒹葭苑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手里,应采澜当然知道,阎佩瑜是有钱的。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各种赏赐拿下来,怎么可能没有钱? 加上是继承人,全家资源大部分都拿来供养他。 王府里掌管财政大权的,又是他的亲妈! 他怎么可能穷呢? 但应采澜口里一出来,却是:“世子啊!名下的铺子、田地倒是有不少。” “库房里的奇珍异宝也很多,都是宫里的主子们赏赐的。” “那些东西不好变现。” “而他这个人吧,没什么理财的观念。” “现银,是真没有多少的!” 说着,在心里默默说了句:阎望你可别怨我,我是在薅羊毛! 其实,阎佩瑜是有现银的。 不说很多,十万两往上走是有的。 对于还没分家的人来说,这是很有钱的了。 但,她也不是说没有哇,只不过说“没有多少”。 只这个“多少”的概念,因人而异! 对于老百姓来说,一万两就是天文数字了。 川贝雪梨他们,想要赚一万两,要干五千个月、四百多年! 可一万两对王侯来说,真的是个小数目。 所以,听在应淳善的耳中,这个“没有多少”,就真心以为“没有多少”了。 他蹙眉道:“如今世子院子里,是否归你打理?” “是啊。”应采澜点点头:“所以我才知道得这么详细嘛!但没分家,公中还是王妃打理的,我只管着世子的私人财产罢了!” 应淳善差点就要管不住嘴,直接问出来:世子怎么就这么败家呢? 但他及时止住,硬生生改了口:“以后你打理私产,可要多提醒世子,不该花的,就别乱花!” 虽然是身为王爷的儿子,但…… 这不还是儿子吗? 结果,要打点四处关系,还要世子妃管娘家要钱,这就不妥了! 可怜的阎佩瑜,还不知道自己被世子妃后背插了一刀。 他此时在东宫,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太子阎屹立即问:“佩瑜,可是身子不适?” 阎佩瑜立即应道:“多谢太子关心,我这身子刚好,见不得风。今日清晨出来,可能是灌着冷风了。” 阎屹又问:“唤个太医过来瞧瞧吧,先前本宫便说了,你大病初愈,不必这么着急。” “没多大点事。”阎佩瑜笑道:“殿下忘了,那柳太医虽然没有每日到王府,可他的徒弟柳传声,却是每日都来指点世子妃医术。我这点不舒坦,回去找柳传声开点药便是了。” 太子也不好说什么,干脆放人了:“那行,你回去吧。左右也没什么事。” 阎佩瑜得以脱身,当然是立刻回家。 他当然没灌着冷风,无端端打喷嚏,该不会谁在背后骂他吧? 会在背后偷偷骂他的人,八成是他家世子妃! 阎佩瑜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世子妃在老丈人面前黑成煤球了。 出宫后,他吩咐向冲:“差人去问问,世子妃在哪儿呢?” “今晨冬雪提过。”向冲答道:“世子妃昨晚说,上晌先去鸿胪寺。然后会去药铺看一圈。大概晌午的时候会回王府用膳。此时,还没到晌午呢。” 阎佩瑜挥了挥手:“去问问,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药铺。” 向冲没忍住笑了笑,道:“世子回王府稍等会儿,世子妃不就回来了么,难道还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见不着世子妃难受咋的?” “你懂什么?”阎佩瑜唇角噙着笑意,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道:“本世子要给世子妃一个惊喜!” 向冲:“……” 关于这个,他母胎单身,的确不懂! 阎佩瑜到了药铺这边,刚刚好,父女俩从里面出来。 第87章 这男人是懂宠妻的 应采澜特别热情地挽着她爹的胳膊,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道:“父亲,要不咱们上酒楼吃顿饭吧!” 阎佩瑜:“……”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家澜澜,是跟应淳善关系这么好的么? 她应采澜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再看应淳善。 这位太师爷对于女儿的亲近,还是挺受用的。 但对女儿的提议,却是严肃拒绝了:“刚刚跟你说,要省着点儿花,你还要铺张浪费不成?你我父女一场,犯得着上酒楼吃那顿?” 真不是穷。 而是得纠正他们的花钱方式。 不然,金山银山都不够他们嚯嚯的! 应采澜娇软地笑,道:“好嘛,我爹是懂体恤女儿的!” 阎佩瑜:“……” 就跟世子妃分开了一个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就让他见到了这么诡异、离奇的画面! 这时候,应淳善也看到阎佩瑜了,当即将应采澜撇下,走上前来拱手行礼:“见过世子!” “岳父大人。”阎佩瑜冲他点点头。 然后看向应采澜,难得眉眼不是立即挂上笑意,而是带着点茫然,问:“这是干什么去呢?” 老样子,朝她伸出手。 应采澜心情好得很,立即走过去,把手放他掌心。 两人手牵手。 看到这一幕,应淳善眼里都是满意。 只见应采澜高兴地说道:“父亲过来看看药铺的进展,顺便与我说说话。他要回太师府去了,我送他出来上马车!” 没说聊什么事,这个说法,应淳善是很满意的。 娘家私底下的事,也没必要什么都跟夫家剖白。 这个女儿,还是十分有分寸的。 可惜了,如果早些知道她才是嫡女,好生教养,也许能更好。 如今这个样子,如果非要把应彩月的嫡女身份,与应采澜的庶女身份换过来。 太过刻意了,宣扬出去对应家也不好。 这事儿,有点头疼! 他朝阎佩瑜看去,问:“世子是专门来接世子妃的么?” “不错。”阎佩瑜点点头:“本世子刚从宫里出来,想来世子妃可能还在药铺,便过来接她。” 应淳善心想:我这女儿,的确是有本事! 该让小两口多培养感情! 他道:“若没有什么事的话,下官先行离去了。” 阎佩瑜牵着应采澜,面上对自己的岳父,态度还算客气:“小婿送岳父大人。” 他松开应采澜的手,亲自送应淳善上马车。 把人送走回来,阎佩瑜低头看着应采澜。 见她脸上的开心仍旧没有散去,便问:“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我们先回去吧,马车上跟你说。”应采澜主动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阎佩瑜扶着她的腰肢,让她先上马车,自己随后跟上。 坐稳后,眸光落在她身上,等着她解释。 应采澜笑得合不拢嘴,拿出了一叠银票! 她顽皮地冲他眨了眨左眼,道:“今天出门走大运,赚大发了!” 阎佩瑜把银票接过来,大概看了一下,得出一个数:“三万两?” “可不?” 应采澜脸上都是得意:“我原本只想跟他要一万两,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 谁知道说着说着,应淳善满脑子都是:世子爷是个败家子、我女儿在王府过得不容易、她才是真正的嫡女以前被亏待了、她在王府过得好应家才能稳…… 这类想法不断冲刷他的认知,给他洗了脑。 最后,她说了一句:“一万两,也不知道能用多久,到过年成不成?” 应淳善顺口便道:“为父给你三万两吧!” 看,一个干净且成熟的脑子,是会自己做决定的! 听了应采澜的话,看见她那副笑开了花的模样,阎佩瑜:“……” 他无语地道:“所以,你骗应淳善,说我很穷、我很败家、我需要银子……” 敢情,是拿他的屁股当脸皮,薅她亲爹的羊毛! “这是他自愿给的。”应采澜笑容一顿,茫然地道:“再说了,还有人嫌钱多的吗?” 阎佩瑜:“……” 她当然不嫌了。 毕竟,她没有吃亏! 因为丢的都是他的脸,好处都归她所有! 他笑问:“既然利用我来做筏子,赚了这么多银票,不如……分为父一点儿,也让我攒点私房钱?” 应采澜的脸色立即变了:“那不行!” 阎佩瑜很纳闷:“我的私产可都交你手里了,为何不能分我一点儿?” 应采澜脱口而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阎佩瑜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不过…… 最后他只吐出一句:“算了,你只要不到处去说我穷、养不起你就好了。” 完全就是惯着她的意思。 应采澜挑了挑眉。 这男人,是懂宠妻的! 她笑了笑,道:“我可真没说你穷,是他自己理解成这样的。” “也不是我非要去薅他的羊毛。” “不过是要点补偿罢了,谁让他表现出一副以前亏待了我、想要好好待我的样子。” “他想要稳定与康亲王府的关系,总要有付出。” “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阎佩瑜:“……” 他心想:你若不表现出来我穷,他会无缘无故给你拿银票,还一口给了三万两? “从这件事上。”他唇角勾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道:“这应太师还真的舍得投入!” 现在付出三万两,为的是把康王府的关系笼络住。 谁让他以前不曾对庶女好过,如今想要讨好应采澜,不就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了。 “我倒是觉得他还有救,没有挟父女情逼迫。”应采澜嗤地一笑,耸了耸肩,道:“嗐,他要有救的话,我倒是愿意拉他回头是岸的。不过呢……如今他还有那么点期待值放在应彩月身上,所以,慢慢来吧。” 应淳善标准的功利主义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应夫人给压住了。 “嗯。” 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阎佩瑜提了另一件事:“太子说,明日给我做个小宴,庆贺我大病得愈,让我明日带你进宫。” “啊?”应采澜对进宫,是真没期待值的。 虽然她演技好,却不想用在宫斗上啊! 可阎佩瑜却看着她,十分肯定地道:“澜澜,咱拒绝不了。” 应采澜:“……” 次日,东宫。 第88章 多谢不嫁之恩 应采澜不喜欢进宫。 说起来她是被一群雇佣兵爸爸养大的,她从小嘴巴甜,会说好听话,他们对她是宠爱得很。 一群大老爷们,可不会教孩子什么诗书礼仪、廉耻道德之类的。 她不是不能学习,不能扮演。 可,那不是累嘛! 刚出王府大门,她就开始抱怨了。 “进宫后,就被迫戴上了面具,跟枷锁似的!” 自家世子妃是什么样的人,阎佩瑜能不知? 他靠在软垫上,拉着她的手,也没说什么宽慰的话。 心里十分明白,她也就发发牢骚罢了。 一会儿真进了宫,该配合演出的她还是会尽情表演! 应采澜又问:“话说,你们皇家人,成天这拜拜、那叩叩的,过得不累吗?” 阎佩瑜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现在,你也是皇家人了,澜澜。” 应采澜:“……” 抠什么字眼啊! 这男人占有欲实在太强了! 却见他又解释道:“打小做成了习惯,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你觉得吃饭喝水累吗?” 应采澜:“……” 好像也是。 但她就是要杠一杠:“有时候觉得吃饭也挺累的。” “呵!” 瞧她那装腔作势的样子,阎佩瑜直接给她一声嗤笑,道:“每日用膳的时候,也没见你累过。” 她不但爱吃、会吃,还很能吃! 皇家子弟,日常吃食已经够讲究了,没想到她还能折腾出更多花样来! 应采澜嘿嘿一笑。 她那些雇佣兵爸爸中,有个超级大吃货,经常带着她扫餐厅。 可以说,她的味蕾早就被养刁了。 古代的烹饪技术,皇家御厨的手工的确很精细没错,可是架不住她什么人间美味都吃过呀! 这人啊,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以后,那点小波小澜的,就不算什么了。 进了东宫。 阎佩瑜领着应采澜拜见太子夫妻。 以太子与自己伴读之间的交情,也算是兄弟间的小聚。 因此,没有正儿八经的在殿内接见他们俩,而是安排在花园里。 “不必多礼。”阎屹虚扶了一把,笑道:“你我兄弟,都是自家人,过来我们说说话。” 对阎佩瑜,他的确比对其他兄弟更亲厚一些。 阎佩瑜回头看了一眼应采澜。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世子还真是新婚燕尔,甜甜蜜蜜的!”孔璐笑着调侃。 她走过来,伸手扶住应采澜,十分亲近地道:“弟妹便与我一块儿,尝尝小厨房刚送来的点心吧。” 两对夫妻暂时分散。 孔璐挽着应采澜,朝一旁走去,道:“弟妹可真是世子的福星。” 太子也就比阎佩瑜大两岁,而这位太子妃,也不过刚二十。 生孩子的年龄早,孔璐的身子恢复得还不错。 皇家富贵,她身为储君的正妻,那气色的确养得很好。 反正,比常秋月要好很多。 一个女人的气色好不好,多半跟丈夫有点关系。 夫妻感情好的、丈夫宠爱的女人,多半容光焕发、青春常驻。 而太子对太子妃的态度,还是相当尊重的。 那阎襄,完全不能比。 应采澜反手拉住孔璐的手腕,微微一笑,道:“太子妃太看得起我了。” 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把上了孔璐的脉。 这一摸,心里不由微微吃惊! 此时,孔璐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这个时候诊脉,厉害的大夫,已经大概能诊断出胎儿的男女。 而她这一胎,应该是个儿子! 太子如果要有儿子了,储位将会更稳固! 应采澜不着痕迹地送开脉搏的位置,又补了一句:“都是世子意志力顽强,才能抵抗病魔。我只能算精神作用,多鼓励鼓励他罢了。” “你是个会说话的。”孔璐和善一笑。 那边,两个男人伫立在花丛前聊天说事,孔璐则是拉着应采澜在石桌旁坐下。 桌上摆了琳琅满目的小食,一眼看过去大概有十几盘。 见应采澜惊讶,孔璐笑着解释:“世子从小跟着太子在东宫长大,他的口味东宫小厨房很是熟悉。却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也就随便准备了一些,你将就一些。” “多谢太子妃。”应采澜就近原则,吃了一块绿豆糕。 算是给面子。 孔璐却是没什么胃口,因为她刚刚进入害喜阶段,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不用这么客气。”孔璐的确是个很和善的美人。 她的美,是很大气、很娴静的。 皇帝给太子选的这位未来国母,的确眼光不错,不愧是相府嫡女。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很能拿得出手。 应采澜由衷称赞:“太子妃真好看,当真是国色天香。” “嗯?”孔璐微微一愣,旋即失笑,道:“别人都不敢盯着我瞧,你倒是有意思。” 这个“有意思”就很有意思。 应采澜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还是顺着自己的路子,说道:“那不是太子妃没把我当外人么?而且,太子妃待我和善,跟大姐姐似的,我打小不太懂事,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孔璐一听,笑容更深了,看了一眼那边的男人,道:“你是个会说话的,世子是个有福气的人。” 顺着她的目光,应采澜看向站在花丛前的两个男人。 天家的基因的确很好,天底下的漂亮女人都送进宫了。 阎屹的长相,很对得起这样的基因优化。 撇开他太子的身份不谈,这样的相貌身形,依然属于人中龙凤的存在。 更何况,他的的确确是真龙天子的继承人! 可即便如此,身为“臣弟”的阎佩瑜,气度也没有被他压下去。 看上去毫无锋芒的康亲王世子,比太子更俊美一些,却没给人带来任何压迫感。 可也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阎佩瑜尽管在与太子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应采澜这边。 阎屹一看,好笑地道:“你还担心太子妃把你的世子妃吃了不成?” 阎佩瑜回过头来,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坦然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担心她鲁莽,冲撞了太子妃。” 他心道:太子妃吃不了我家澜澜,但她应采澜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你的太子妃招架不住! 阎屹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了应采澜是庶女出身,微微一叹,道:“应太师这也着实是胡来,你一个世子,却娶了庶女,实在是委屈你。” “算不得什么委屈。”阎佩瑜笑道:“过往不知晓,如今一个对比。大殿下新收的第七房妾室,着实叫人诟病!我该说什么呢?多谢不嫁之恩?” 想到应彩月,阎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不是么? 应彩月除了有个嫡女身份,对比起来,还不如眼前这个应采澜呢! 不过—— 他又问了句:“过去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应家的庶女,怎么瞧着眼前的世子妃,与以前颇有不同?” 接触到太子眸中的深思,阎佩瑜心里咯噔一下。 第89章 在憋什么大招呢 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 阎佩瑜也没敢轻举妄动。 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温和笑道:“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因为以前没有人护着她。” 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声,他又道:“世子妃在娘家不得宠爱便罢了、还受尽生母的欺压,养出了那胆小怕事的性子。” “来了王府后,母亲待她很好,悉心教导。” “加上臣弟一直在病中,院里的事都让她做主。她若还是个怕事的,下头的奴才怕是都要爬她头上去。” “这不,她也慢慢找到了新的生存之道。” “人啊,在不同的生存环境,都是会变的。” “殿下,你说是吧?” 合情合理的解释,阎屹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言之有理。能够在逆境迸发出生机,你这世子妃倒是常人不可及。” 阎佩瑜笑了笑,谦虚地道:“她以前没怎么见过世面,性子单纯天真,哪有殿下说的这么夸张?” 阎屹轻笑一声,道:“传膳吧。” 晌午,开宴入席。 没有别人,只有两对小夫妻。 撇开太子身份不谈的话,跟家宴小聚差不多。 一顿饭吃下来,也是和和气气,没出什么状况。 感觉,太子夫妇是很好相处的。 可是…… 也许跟应采澜的成长环境有关,她虽然被一群爸爸惯着长大,但多多少少也有点受到他们的影响—— 譬如,人与人的信任这一点,他们防心都是很重的。 更何况,她今天还是第二次见到太子夫妻! 席间,阎屹提起一件事:“那日,大皇兄妾夫人落水之事,大皇兄今晨又去父皇面前告了一状,虽说是当做家事一般处理,可他紧咬住不放,却也叫人头疼。” 他开了个头,孔璐跟着说道:“我命人去瞧过了,据说那彩月夫人落水之后,染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卧病服药,虽然没动胎气,却也有些危险。” 这对夫妻,是相当合拍的。 应采澜一个劲儿吃东西,听听得了。 能不说话,她就坚决当一个背景板。 开玩笑,多说多错! 反派还死于话多呢。 即便没错,那也可能多说多做! 凡事让阎佩瑜去操心就行,她心里有数就好了。 她这样的态度,阎佩瑜倒是十分满意,就怕她隐藏在骨子里的暴脾气会冒出来! 他问道:“却不知,大殿下是告臣弟的状,还是为难殿下?” 阎屹说道:“他便是说,他的妾夫人怀着皇嗣,本宫当时亲眼所见,的确是弟妹推人落水,却选择息事宁人,处置不公。” cue到自己了,应采澜忍不住微微抬头,问:“所以,他想怎么样?如果非要论个公平的话,我自己跳一次水、再让应彩月推一次,扯平了呗!” 孔璐不由抿唇一笑,道:“你这道理没有错,可人家不会乐意呀。毕竟是怀着皇嗣,金贵着呢。” 应采澜转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求助地看向自家男人:“世子,我的事害太子背锅了,怎么办?” 一脸迷茫、委屈。 无助、弱小。 如果不是知道她本性什么样,阎佩瑜差点就要相信她是真是这样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温和地道:“你不用担心,这种事交给男人解决便是了。” 又转头看向阎屹,提议道:“殿下,他指责你袒护臣弟,咱们便让人攻讦他宠妾灭妻。” 大皇子固然有支持他的党派。 但,能有太子底下人多么? 再说了,宠妾灭妻这件事,即便是常家想要出头帮阎襄,也是不应该的! 难不成,自己的女儿被打了,常家还能站阎襄,那岂非脸都不要了? “本宫也是如此想的。”阎屹点点头,道:“不过,推人落水这个事……” 不等阎佩瑜开口,应采澜便出来抢话:“太子殿下在众人面前维护我,自然不能让殿下为难!一人做事一人当,让我与他们当面对质好了!” 她是明白的:阎佩瑜就是那白切黑的芝麻汤圆,但她的名声可不好听。 所以,黑脸让她来,白脸他去唱。 最大限度保住他的外壳,保存实力,也算自保的一种。 见她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太子夫妇朝她看去。 只见这位世子妃,长得很漂亮没错,可这天真表情、这鲁莽言辞,怎么看怎么像只花瓶! 皇家的事,哪有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 不然,诛九族、连坐的罪名,哪儿冒出来的? 真真是个庶女出身,没得到好教养,不懂事。 阎屹难免有些为阎佩瑜感到惋惜,但也没表现出来,道:“对质倒也不必。不过,大皇兄一直咄咄逼人的话,咱们要做的也是从他那边下手,让他不再去父皇那里闹腾,也便够了。” “我不怕对质的!”应采澜依旧天真浪漫,转头对阎佩瑜说道:“世子,咱们与大皇子到皇上面前对质吧!免得以后总拿这种事来恶心人!” 她的脸上,满满都是莽撞。 可看在阎佩瑜的眼里,宛如孙悟空看那白骨精! 一眼看出来,她怕是在憋什么大招呢! 孔璐与阎屹对视一眼,没说话。 阎屹则是看向阎佩瑜。 他以为,阎佩瑜的性子历来算是谦和,不是太大的事,能让就会让。 此事,只要让应采澜像阎襄低个头,上门赔礼道歉啥的,就完事儿了。 却不想,阎佩瑜却同意了应采澜的说法:“殿下,此事关乎你的声誉,为免落人话柄,便让世子妃去皇上面前,与大殿下对质吧!” 阎屹愣住。 在他心里,阎佩瑜的确一向是很有主意的人。 能够解决掉这件事,对他只好不坏。 即便解决不了,最差的情况无非还是赔礼道歉。 即使如此,便看看这对夫妻能争取一个什么结果吧! 御书房。 皇位以后肯定是要交给太子的,但皇帝怎么说,也是身为父亲,大部分的事上,还是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太过偏爱太子的话,其他儿子迟早是要造反。 因此,听说应采澜愿意对质,立即将阎襄召进宫。 阎襄是独自进宫的,当然没有带着应彩月。 应采澜也能明白,应彩月要装柔弱,装出落水后身子不好的样子,仗着怀了皇嗣,想要借这个机会反杀她一把。 只不过…… 第90章 战斗力十足 看了一眼站在阎佩瑜身前一步的阎襄,应采澜在心里笑了笑。 应彩月找了个不靠谱的男人啊! 不嫁阎佩瑜,而是心里惦记着想当皇子妃,大概是应彩月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要知道,阎佩瑜对外宣称昏迷不醒,实际上他是装的。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求得师润回来救命,他不会死! 而且,阎佩瑜外表看着温润无害,实际上…… 十个阎襄,都不够一个阎佩瑜玩儿的好吗! “康亲王世子妃,大皇子所言,你可有异议?” 皇帝的问话,让应采澜回过神来。 她其实也有一边听着阎襄的陈词。 阎襄很是愤怒,所执之词自然是句句声讨应采澜。 并且,认定了是应采澜推了应彩月落水,而太子包庇! 太子今天专门宴请他们夫妻俩,又在席间提到此事,想当然耳,是不愿意背上“包庇”这个名声。 所以,应采澜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太子摘出去。 她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道:“回皇上,大殿下的彩月夫人,本是侄媳娘家嫡姐。” “她历来与我端的是姐妹情深,好端端的,我推她落水做什么呢?” “当时不小心脚滑落了水,大概是她怀了身孕,晕眩所致吧?” “但侄媳必须承认,因为大殿下非要将认定是我推的人,为了让大殿下有的放矢、也为了嫡姐这么喜欢落水,这不……” “才斗胆成全了嫡姐!” 众人:“……” 别说没见识过她这副样子的人,即便是阎佩瑜,都是无比震惊! 见过强盗逻辑的,但是,强盗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当真绝无仅有! 她脸上完全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懂事,我只想为姐姐好。 我姐她喜欢掉水里,我就成全她! 而她庶女出身,如今人尽皆知她在娘家不受待见,亲生母亲都那样苛待她。 所以,她这样说话,竟然毫无违和感! “这……” 皇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阎襄作为与她对立的人,当即跳出来声讨。 但他还没有要跟一个女人吵架的意思,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太子阎屹:“所以,世子妃这是承认了,她的确有将彩月推下水。那么,太子和稀泥,完全不追究她的责任,难道不是包庇么?” 说来说去,还是要硬拗到皇子之间的纷争上! 应采澜十分无语。 不过也能理解。 阎襄是长子,他难道不想当皇帝? 这一届夺嫡赛道上,参赛选手实在是太少了。 把太子拉下来,剩下四个皇子,他也有四分之一的机会啊! 五皇子才十二岁,六皇子还是个一岁的宝宝,完全不足为惧。 阎稷呢? 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才学,皇帝不见得会考虑他。 所以,阎襄感觉自己距离储君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奈何—— 当今皇帝阎博,字弘治,时年不过才四十五岁。 按说,还算正值英年。 他这一代皇家儿郎是挺多的,阎泽都排到了第九,而后面还有不少其他兄弟。 可到了阎弘治的儿子这一辈,可怜得目前只有五个。 孙辈更惨,目前男丁数量还是个光头! 因此,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果能抢先生出男孙,上位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阎襄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当然要不遗余力地攻击太子了! 可这一届夺嫡选手中,阎屹显然是最优质的那个。 他有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趴下的? “大皇兄此言差矣。” 阎屹朝皇帝方向拱手作揖,道:“父皇,事发当时,是在皇祖母的寿宴上,是咱们皇家宴请群臣及其家眷。” “大皇兄的妾夫人也好,佩瑜的世子妃也罢,都是皇家人。” “在此等境地,儿臣考虑的,自然是皇家颜面。” 他只是那么一说,点到即止。 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这两个吵起来的女人,不管她们私底下有什么纠葛,终究还是要关起门来自家处理。 在那么多人面前,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做法! 应采澜十分佩服。 不愧是从小就被受到储君教养的人,这心术拿捏得死死的! “要按这么说……” 阎襄依旧穷追不舍,道:“便是世子的不是了!” 既然太子能够漂亮地把自己摘出去,那就对付阎佩瑜! 世子妃的确有推人下水,她自己已经承认了。 所以,阎佩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摘出去的。 搞不了太子,那就断了太子的左臂右膀! 他振振有词地道:“不管怎么说,彩月是嫡姐!” “纵然在娘家有千般不是、万般恩怨,如今都已经嫁做人妇了,自当有皇家媳妇的样子。” “世子妃不懂事,难道世子也不懂规矩?” 阎佩瑜正想开口,但还是应采澜更快一些。 应采澜吃的一笑,道:“大皇子殿下这话就有点好笑了!” 她头一歪,道:“我嫡姐先前已经入了康亲王府,是我家世子的侍妾。” “可大皇子上王府来,强势把她带走。” “不日,便把她收入房中,做了你的妾夫人。” 听到这里,阎弘治脸色有些沉下来。 阎襄的心咯噔一声。 这事儿说出来,的确不怎么光彩! 并且,也是证据确凿的事。 哪怕一开始他并没有抢夺堂弟的女人的意思,可这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他无从争辩! 只见应采澜继续道:“自从我嫡姐入了大皇子府后,殿下对她百般恩宠,这皇子妃都不知道被你丢到哪儿去了!” “据小道消息,大郡主病了,殿下不闻不问。” “皇子妃让殿下去探望大郡主,还挨了殿下的打!” 如果说,刚才那些话,只是证明阎襄荒唐。 可眼前说的这个…… 阎弘治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荒谬!阎襄,你果真打了皇子妃?” 阎襄不知道应采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按说这种事,对常秋月来说是耻辱,他了解她的性子,绝不会将此事拿出去说。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些事给说出去的! 面对生气的皇帝,阎襄不可能毫无畏惧,当即跪下去,道:“父皇恕罪,当时的情况特殊,儿臣也是一时情急失手而为。” 他想要大事化小,但也要应采澜肯才行! 她顺着这话,说道:“大殿下,失手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你今日一时情急失手,打了自己的正室、发妻。” “万一以后你也因为过分激动,而失手杀了皇子妃、或者是大郡主……” “那可如何是好?” “哎呀,我这嫡姐跟了殿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阴阳怪气,却战斗力十足! 阎襄气得要死! 第91章 吃了屎不舍得刷牙 阎襄心头那个气啊,恨不能把这可恶的女人吊起来打! 但他只是往前小小迈了一步,阎佩瑜却往前一站,将应采澜护在了身后。 他依旧是日常所见那副温和模样,问:“大殿下这是想要做什么?” 应采澜躲在他身后,探了个头出来补刀:“在家里打女人的人,是有暴力倾向的,大皇子怕不是也想打我吧?我好怕啊!” 这一出,着实把阎弘治也气得不轻! “放肆!阎襄,当着朕的面,你想做什么?” 帝王一怒,所有人都立即噤声。 一个个的,都乖乖地把头垂下去听训。 应采澜老老实实地跟在阎佩瑜身边,垂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心想:难怪都想当皇帝,这龙威,的确厉害! 这份高高在上,谁不想要啊! 皇帝龙颜大怒,阎屹身为太子,自然是率先开口安抚:“父皇息怒,大皇兄也是贪一时新鲜罢了,自然还是以皇子妃为重的。” “一个妾夫人罢了,哪能比得过皇子妃?” “这件事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 “世子妃与这个妾夫人本是姐妹,姐妹之间难免会有一些口舌之争。” “儿臣以为,世子妃的确是推了人,便令她上门赔礼道个歉,也不为过。” “而大皇兄这边,也大人大量,莫再揪住此事不放。” “日后,一个妾夫人见着了世子妃,也莫要失了该有的礼数。” “如此,皆大欢喜。” 应采澜垂着头,微微挑了挑眉。 不愧是太子,和稀泥好厉害! 这番说辞,把每个人的错处都挑了出来,各打五十大板。 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实际上,也并非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上,皇帝就是个端水大师! 不得不说,这太子的确有为帝的潜质。 一碗水端的平平稳稳就算了,正好够和稀泥! 而阎弘治,也的确是对这个继承人十分满意:“太子言之有理。” 他又转头看向阎襄,道:“皓中,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过一个妾夫人罢了,你再这么偏宠,以后少不得要后院起火!” “此事,便按太子说的办!” “至于你宠妾灭妻之事……” “也该好生给皇子妃赔个不是!” “既然世子妃都有所耳闻,可见常家定然也都知道了,回头你抽个空,去常家给你岳父赔个礼。” 皇帝金口一开,阎襄还能如何? 纵然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满,也只能认了! 但是,“宠妾灭妻”这四个字,也是刻在了他的脑门上! 阎弘治的确是端水大师,又看向阎佩瑜,道:“佩瑜啊,世子妃过去是不懂事,但你历来是兄弟们的榜样,以后须得好生管束。不可再有故意推人的事发生了!” 阎佩瑜应道:“侄儿明白,多谢皇伯父教诲!” 应采澜抿唇,心道:是啊,以后我就不做故意推人的事,我有意推,不就完了? 如果应彩月非要来犯贱,她下次还敢! 反正她和应彩月,必须死一个! 皇帝自然不可能把那么多时间放在子侄的小争执上,更何况还是女人们的吵闹。 很快,就让他们走了。 从御书房出来,阎襄自然是十分不待见应采澜。 但刚刚被皇帝教训过,他也不好说什么,给了应采澜一个冷厉的眼神,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 连跟太子行礼都给忘了。 阎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面色平常,但那眸光却是幽深。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转头对阎佩瑜说道:“佩瑜,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要多注意。” 这个多注意,自然说的不是阎佩瑜本人。 从小到大,阎佩瑜做事多有分寸,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那说的,就是应采澜了! 阎佩瑜看了一眼应采澜,才应道:“是,殿下。” 太子有事要忙,回东宫去了。 目送他离去,阎佩瑜转头,将应采澜的手牵住,道:“走,既然进宫了,我们去延寿宫给太后请个安。” 只要有机会,他就肯定要搂搂抱抱,没有机会,至少也要牵个手。 对此,应采澜已经习惯成自然。 她让他牵着往前走,道:“虽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遭什么罪。但应彩月闹的事,还得我去给她赔礼道歉,我可真冤啊!” 阎佩瑜低声道:“走个过场便罢了。你走一趟大皇子府,就得跟大皇子妃打交道的。” 应采澜一愣。 也对。 先前常秋月让人送了讯来,说是愿意结成同盟。 但,没有合适的契机,她不好直接跟常秋月多有往来。 毕竟,她的男人是太子伴读,她却跑去大皇子那边与大皇子妃“交好”,在外人眼里会被传成什么样? 而如今…… 光明正大上门,以后再来往走动,就很正常了。 两人正往延寿宫去,刚走了一段路,就见远远走过来一个锦衣少年。 乍一看,应采澜没忍住嘀嘀咕咕:“精神小伙!” “什么?”阎佩瑜一愣。 他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应采澜笑了笑,道:“你不觉得,这三皇子有点二吗?” 走路大摇大摆的,龙精虎猛的样子。 身形也算高大,年仅十八的少年郎,按现代的标尺也快到一米八高了。 可是很显然,灵魂跟外形不太匹配! 阎佩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而阎稷,也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了。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两人牵着的手。 他张口便是:“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走路是怎么的?庶女就是庶女,不知害臊!” 在太子面前,应采澜感受到的是深沉。 即便是太子很好相处,也没什么脾气,可还是有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惧意。 所以,她不敢太放肆。 在阎襄面前,她没有什么畏惧感。 但知道阎襄是个极度大男子主义者,在能隐忍的范围内,能不挑衅的,她就坚决不去踩边界。 可阎稷就不一样了! 完全就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喜欢欺负人为乐。 但要说他有多坏吧,大概大奸大恶他是做不出来的。 这样的人,就是一只纸老虎! 应采澜见他一开口就这么难听,便怼回去:“三殿下,这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呢,还是早上吃了屎不舍得刷牙?” 第92章 识时务的俊杰 听言,阎佩瑜唇角微微一勾。 他家世子妃可太知道什么叫做欺软怕硬了! 遇上能揍的,直接揍; 不能揍的,尽量怼; 不能怼的,就认怂,暗戳戳再想办法搞! 不得不说,深得他意! 可被怼的阎稷的心情,那就很不美好了! 他愤愤地道:“你说谁是狗!” 这种小孩子吵架的方式,应采澜虽然以前不玩儿。 但,不代表她不会! 跟女人扯头花没什么意思,揍男人就很好玩了! 她嘿嘿一笑,冲阎稷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谁对号入座,谁就是狗咯!” 阎佩瑜不由一笑。 世子妃,可爱! 可在他眼里的可爱,在阎稷眼里,却是极大的挑衅! “你这个庶女!” 他很想动手。 但对女人动手显得很不爷们,这是其一。 第二,人家丈夫就在一旁,还是不能打的。 所以,他直接把怒意转移到了阎佩瑜这边:“世子就是这样管自己女人的?” 阎佩瑜挑眉,反问:“为何要管?” 阎稷怒道:“自己的女人你不管好,难道要让她出来乱咬人?” 对方怒气冲冲,阎佩瑜却是不慌不忙:“乱咬人的,难道不是三殿下?我夫妻二人好端端地走在宫道上,不是三殿下先冲过来骂人的么?” 完全对应了刚才的“狗”字! 应采澜没忍住噗呲一笑。 被男女混合双打,阎稷更气了,转头过来骂骂咧咧地道:“你一个没教养的庶女,倒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哦。”应采澜也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不是个东西,所以,三殿下真是个东西?” 阎稷:“……” 这对夫妻是恶魔吗? 他们怎么生的嘴,为何都这么能说! 并且,两人的调调都保持一致。 一样的泰然处之、一样的以不变应万变、一样的见招拆招不动声色! 还别说,应采澜在这方面,跟阎佩瑜是十分相配!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出手,狠狠揍应采澜一顿。 可看了一眼阎佩瑜,他还是忍了忍,“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离去。 回头朝那踩着地雷似的身影,阎佩瑜笑道:“我以为你要打他?” “我还以为他要打我呢。”应采澜翻了个白眼。 他们继续往延寿宫去,一边走,她一边道:“谁让你只是他的堂哥。但凡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哥,这一开口就呛人的,我肯定上手揍了!” 也就是说,但凡阎稷不是个皇子,而是普通家世的公子哥儿,她说不定已经动手了。 “你倒是识时务的俊杰。”阎佩瑜牵着她往前走。 别人拿来攻击她的,基本是她的出身。 嫡庶之差,可不仅仅是不同娘胎里爬出来这么简单。 那地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别人不了解应采澜,自然会看不起她。 连带的,也会中伤他。 “不然呢?”应采澜是没有自觉自己是庶女,就自以为低贱的。 更何况,她这身份本来就不是庶女! 只等应淳善找到证据,到时候那些人就打脸了。 阎佩瑜笑了笑,道:“挺好,继续保持。” 进了延禧宫,夫妻俩却被拦下。 跟随了太后数十年的姜嬷嬷,虽然将两人拦住了,却还是客客气气的:“世子、世子妃,太后娘娘她身子不适,您二位请改日再来吧。” 应采澜抬头看了阎佩瑜一眼,与他对视一瞬。 阎佩瑜开口问:“姜嬷嬷,不知皇祖母是哪里不舒服?太医可有瞧过?” 姜嬷嬷应道:“娘娘她是老毛病了,太医来看过,只能是服药止痛,都说无法根治。” “原来,是头风痛复发了。”一听说老毛病,阎佩瑜当然是知道的。 他转头问应采澜:“柳太医对治头风,可有与你聊过?” 应采澜摇头:“针灸能够起短暂作用,但治标不治本。因此,疼的时候,治了会好些。可以后,依旧会反复发作。” 阎佩瑜又问:“那你跟九皇婶学的那套针术,能治吗?” “这个嘛……”应采澜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 说到这一句,顿时明白过来,他拐弯抹角地还是想进去呢! 这是想让她去帮治病? 太后是他的亲奶奶,对他也是很疼爱的,所以他当然希望太后能好。 她便道:“师父说过,九九摄魂针阵如果学到了顶端,只要病人有一口气在,就能救活。” “虽然是神化的夸张说法,医术再厉害也不是仙术,后续还是看患者的身子骨好不好。” “治疗中的医治,看大夫;治疗后的疗养,却是看病人自己的了。” 姜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这么长时间,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了,自然是有眼力见的。 听小夫妻的对话,尤其是一开始便提到了那位没封王的九皇爷的夫人。 她连忙问:“世子妃原来拜了九夫人学医么?” “是的。”应采澜应道。 她不明白,如今师润人都在帝京了,为什么太后没有召进宫来治病。 但宫里人都称呼师润为“九夫人”…… 莫名讽刺。 所有的兄弟都封了王,唯独阎泽没有。 由此可见,皇帝对这个弟弟,是明显的恶感,仿佛故意做给所有人看的! 这梁子,结得深! 姜嬷嬷迟疑了一下,道:“请世子与世子妃暂待一会儿,奴婢问问娘娘的意思。” 两人走进殿内。 趁着一旁没人的时候,应采澜附在阎佩瑜的耳边,张开手掌成喇叭状,贴在他耳廓上,悄声问:“为何不叫我师父进宫给太后治病?” 热气喷进耳朵里,有点麻痒。 阎佩瑜瞧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动作,在她耳边低声回答:“因为九皇叔不让。” 他的气息扑过来,应采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可这点反应,不如对八卦的兴趣来得多! 见她一脸疑惑,阎佩瑜又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当今曾经派人下手,九皇婶差点没了。” 应采澜双眸蓦地睁大,恍悟。 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师润是真正的医者父母心。 聊天的时候,大概探听过,师润之所以会来到大梁,是做了志愿者感染了疫病,为此付出了生命。 按说,如果不是很大的仇恨,太后的这种病,传唤了她进宫医治的话,她不会拒绝的。 但太后是当今皇帝的生母,皇帝差点要了师润的命。 哪怕是个泥塑的菩萨,也有三分脾气啊! 过了一会儿,姜嬷嬷出来了:“太后娘娘请世子妃进内殿!” 第93章 皇宫里人均戏精 没说让世子进内殿,但阎佩瑜还是跟着。 当然,从姜嬷嬷没有阻拦也可以看出来,没说不让他进。 太后对阎佩瑜这个孙子,历来是相当喜爱的。 他从不让人为难,看上去温润如玉、意气勃发的少年,总是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谁不喜欢? 太子是储君,毕竟是要高高在上的。 是人都会偏心眼,太后也不例外。 阎襄和阎稷历来都不太讨太后欢心。 这不,能说会道的康亲王世子,才是太后最疼爱的那个孙子。 两人进入内殿,阎佩瑜拱手向屏风那边作揖:“孙儿臣拜见皇祖母!” 应采澜跟着福身。 “佩瑜不必多礼,来人,给世子看座。”太后已经被扶着坐起来,靠在软垫上。 她又说了句:“世子妃进来吧。” 阎佩瑜坐在胡榻上,应采澜便绕过屏风走到床榻前。 她蹲在脚踏旁边,给太后诊脉。 不愧是每日都有太医来请平安脉的太后,眼光果然毒辣:“世子妃这架势,倒不像是刚开始学医的。” 应采澜微微抬头,冲太后笑了笑。 她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太后也笑了,没追问答案,而是说了句:“佩瑜这阴差阳错的,倒是有福了。” 她当然不想孙子娶个庶女,一开始听说这件事,还把康王叫过来。 打算要不把应采澜给休了,或者贬为侧妃,以后再相一个世子妃。 拼着老脸不要了,也要让自己的孙子弄得体面一些。 不过,康王拒绝了,说是阎佩瑜的意思。 太后没有办法,但心里还是不得劲的。 堂堂的世子,娶了个庶女,的确是太掉价了。 可亲眼见到应采澜之后,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如果这个庶女能够做个贤内助,是个真心对阎佩瑜好的,做祖母的内心也算安慰。 也只能放下身段,就当有得必有失吧! 所以说,在没有完全了解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不要轻易下结论。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完全理解! 片刻后,诊脉结束。 应采澜开口:“皇祖母的病,可是月子留落下的?” 这个问题,太后没有回答,只问:“能治么?” 应采澜不能说百分百,毕竟她也是刚学的九九摄魂针阵。 虽然师润说她很有天赋,只要相信自己能行,肯定能行。 在阎佩瑜身上做试验的时候,基本上,也是结阵几乎不落空。 可病人是太后,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回头不得栽在她头上? 皇帝正愁揪不住康亲王府的把柄,如果太后在她手里出什么事,正好是递给皇帝一把刀! 所以,应采澜斟酌了一下,道:“治是可以治,不过需要时间。太后娘娘这是多年的病根了,想要拔除不是这么容易的。” 顿了顿,她还是补充了一句:“还有,需要皇祖母绝对信任孙儿媳。这治疗过程中,兴许有人会反对。若他们阻止,我人微言轻,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这对太后来说,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她当即找出了解决方案:“无妨,康王妃不是请了柳太医上门去教导你医术么?以后你来给哀家治头痛,便让柳太医带你前来。” 应采澜默默在心里为柳太医点蜡。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都是柳太医的锅! 这么一想,她还有点不忍心。 但应采澜还真的是愿意给太后治病的。 她家世子说,太后挺疼爱他。 一旦把太后这里攻克了,以后面对有些事,多一条生路! 皇帝要对付他们康亲王府,也有太后撑腰不是? 人生在世,最困难的不是将对方杀死,而是收服对方的心! 她心里转了几道弯儿,嘴上乖巧地道:“那今日,孙儿媳先给皇祖母按按穴位吧。在王府,也时常给王妃按的。” “姜嬷嬷倒是跟太医学了一些按压的手法,也不怎么管用。”太后见她这副乖巧温和模样,还真有那么点跟阎佩瑜相似。 撇开那庶女的身份,仅论这个人,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笑得十分自信,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呢,皇祖母你说对吧?” “呵呵……”太后笑了起来,道:“那就试试吧。” 即便头痛还在折磨她,但她心里好受多了。 别的不说,就是太子妃也不太敢称呼她为皇祖母。 毕竟,太子妃是循规蹈矩之人。 可这丫头庶女出身,没学过什么规矩,做做样子还行。 一旦放松对她的管制,真实的模样难免会露出端倪。 应采澜便开始给太后按头。 她认穴精准、力道适中。 不时还要问太后的感受:“力道还可以吗?会不会太重?” “行的。”太后头正疼着呢,这么一按,疼肯定有点疼的,但也有种酸爽感。 约摸按了小一刻钟才结束,应采澜询问:“皇祖母现在感觉如何?” 太后感受了一下,道:“按的时候很舒服,你这手法,跟姜嬷嬷用的手法不太像。” 姜嬷嬷在一旁看着,知道自家主子对世子妃的喜爱,便说道:“许是奴婢没有真正懂穴道,按得不好?” 撇开庶出身份不谈,这个世子妃其实还是可以的。 应采澜没想到姜嬷嬷会给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没敢大意。 毕竟,皇宫里人均戏精。 大多数都可能是:表面上啥事儿没有,实际上啥也不是! 所以,她保守地道:“姜嬷嬷不必谦虚,也许是皇祖母习惯了你的手法,好比山珍海味吃习惯了,偶尔吃点清粥小菜,反而觉得别有滋味。” 她将自己比作清粥小菜,还真的是将姜嬷嬷抬高。 姜嬷嬷心里能不舒服吗? 太后也是笑了,问:“那我这接下来怎么办?” “若是太后信得过孙儿媳,愿意的话,孙儿媳现在就给您施针试试效果。” 应采澜的目的是想要拿下太后,当然努力推销自己:“毕竟,是要在头上扎针,您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孙儿媳怕有不敬之处。” 她不是对自己的针术不自信,只说怕不敬。 第94章 收服人心 太后已经被头风痛折磨多年,若有能给她治好的,怎么可能拒绝? “那便试试吧。”她做了决定。 姜嬷嬷提了建议:“召一位太医从旁伺候娘娘吧。” 是怕出什么差池,也是给应采澜作证。 太后同意了。 然而,太医来了,却也只能待在屏风外。 因为应采澜的要求是:“请姜嬷嬷为皇祖母宽衣。” 针灸是要脱衣裳的,古代的大夫几乎都是男的,女医特别少。 而古代的女人,很多病得了就得了,绝无可能宽衣解带让男大夫给治。 为此耽误了不少病情,很多拖着拖着就没命了。 更何况,太后这样尊贵的女人? 但是,太后只是疑惑:“不是治头痛么,为何要在身上扎针?” 应采澜自有她的说法:“皇祖母,先前孙儿媳为您诊脉发现的。” “您的身子有很多经络被寒气堵塞,不仅仅是头风痛,身上也时常不利索。”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所以,孙儿媳干脆一次性给您调养身子,疏通经络。” “如此一来,对于治疗头痛,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从来没有太医敢让太后脱了衣裳治疗的,她还是头一个! 阎佩瑜已经去了外面等候治疗结果。 而屏风外的太医,听得都震惊了。 这个太医姓张,没有柳太医那么年迈,但也有五十岁往上走,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医科圣手。 他蹙眉道:“世子妃这样的身份,愿意学医很难得。但您年纪还小,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不得不说,老一派就是保守。 但也能理解。 太后身为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给她治病,岂能用“试一试”这样的字眼? 应采澜也不着急,转头看向太后。 也不说话,就是睁着一双眼睛这么看着。 太后在心里感叹:这孩子挺聪明的!她不会性格尖锐地到处得罪人,却又知道如何对症下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样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那是太后没见过应采澜揍人的样子! 应采澜不过是识时务,知道在哪里可以发威、在哪里不能罢了! 只见太后叹息一声,道:“哀家年岁也不小了,受这头疼的病折磨了数十年。” “如今若有希望能治好,自然是不能放过。” “哀家自己愿意试一试,即便治不好,也不会责怪世子妃。” “世子妃,且大胆给哀家治吧!” 应采澜挑眉,立即笑道:“是,皇祖母放心,孙儿媳会全力以赴的!毕竟,我们家世子会心疼皇祖母的!” 这话,着实把太后惹笑了。 有句话叫做:生儿子好听,生女儿好命。 在应采澜身上,也是一样的。 庶女身份不好听,但这样会做人的孩子,入了谁家就是谁好命! 换一面说,应采澜跟阎佩瑜真的挺像。 能不得罪的,尽量不得罪。 也就是太后不是现代人,若她是现代人,就知道用一句话形容—— 把格局打开! 太后已经亲自应允,并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太医也没有办法。 要脱了衣裳治疗,他一个男大夫也不能在里面看着,只能在屏风外守着,道:“若有什么不对劲,还请太后娘娘告知,好及时停下来。” 被严重质疑,应采澜也不生气。 毕竟,换了她,如果对手是个几岁的孩子,还是“刚开始学医”的,哪怕别人都说对方是个神童,她大概也很难相信对方的医术能够高于自己。 人之常情嘛! 应采澜让川贝雪梨跟进来,给自己当助手。 太后则是脱去了上身的衣裳,趴在床榻上。 按照九九摄魂针阵的正常操作,先上护心大阵。 然后便是护五脏六腑的针阵。 当她九根银针下去,屈指一弹的时候,结阵成功,发出了“嗡”的回响! 姜嬷嬷不由惊叹:“世子妃这一手针术,当真是叫人惊艳啊。” 早就听说,那九皇爷的夫人医术很厉害。 但,因为过去的很多事,太后不可能开口去请。 而旁人去请九夫人,都会被九皇爷给挡回来。 以阎泽那个暴戾的性子,一般人也不敢惹他。 没有皇命逼迫,他们便绝不会给太后治病。 太后也不想让大家为难,加上自己确实跟阎泽有仇隙,多年来便一直拖下来。 现在,有应采澜用师润那套针术来给太后看病,也算拐弯抹角到达终点了。 应采澜笑了笑。 知道说出来不好,便也不提阎泽和师润,她只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医这条路是永无止境的,我还有很多学习的空间。” 听到这话,外头的张太医不由额头冒汗! 他猛然惊醒: 枉费自己行医一辈子,思想境地竟然比不上这一个女娃! 这么一想,对于应采澜的做法,也就没有那么反对了。 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那完全不把一众太医看在眼里的柳传声,为何会成天跑去康亲王府! 应采澜上了几个基础针阵后,便开始在太后头上扎针。 一开始已经准备好了,太后趴着的方向是头朝外的,并没有任何不方便。 但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没一会儿,姜嬷嬷就要询问:“娘娘感觉如何?” 扎针时候,太后的回答是:有点疼,但能忍。 针阵全部结成了之后,太后的回答是:感觉有点麻痒。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太后的回答是:好像头没那么疼了。 等到后面,针术结束,应采澜按照顺序一根一根地把银针拔了。 姜嬷嬷再问:“娘娘现在如何?还疼么?” “疼的。”太后感受了一下,道:“不过,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 “身上轻松,是因为堵塞的经络稍微通了一些。”应采澜笑道:“要祛除经络内的寒气,不是这么容易的。” “过几日孙儿媳再进宫,给皇祖母施针。” “这几日间,皇祖母便按孙儿媳开的药方子,内服加泡药浴,好好把寒气给逼出来。” “至于头痛症,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治愈,大概有一个比较长的过程吧。” 太后点点头:“那便按世子妃说的来!” 又看向屏风外,问:“张太医,你看如何?” 张太医已经被应采澜“学无止境”的说法给镇住了,还能有什么反对言辞? 他说道:“既然世子妃的针术确实有用,臣也就放心了。” 太后身子一舒坦,当即眉开眼笑:“采澜为哀家治病有功,当赏!” 刚刚还说“世子妃”,现在就叫上名字了。 可见其心情确实很好。 张太医暗暗心惊:看来,这位世子妃仅靠这一套,就收服太后的心了! 领了赏赐出宫,应采澜当然是高兴的。 阎佩瑜挑眉看她,笑问:“怎么感觉有点儿小人得志的味儿?” 应采澜脸色一黑! 第95章 你知道得太多了 “什么叫小人得志?” 应采澜一片无语,气不过直接伸手过去,掐他的胳膊! 她质问道:“会不会说话呢?” 阎佩瑜眉眼含笑,便是故意戏弄她的,又道:“好吧,应该说,是春风得意?” 应采澜瞥了他一眼,唇角一撇,道:“我这是为了谁啊?不是因为进了你的家门,才要面对这些事吗?” “哼!” “想想看,若在地方州郡活着,我哪里需要如此谨小慎微、点头哈腰?” “唉,人生啊!” 她这语气、这说法,把阎佩瑜逗笑了。 他不甘示弱地道:“你若去了地方州郡,不做这个世子妃,能有这么多嫁妆傍身、能有一个出手就是三万两的爹、能有本世子的所有私产都攥你手里?” 应采澜:“!!!” 想到自己现在掌握的到底是怎么样的财富,顿时觉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是提着脑袋享受富贵!” 她的话,让阎佩瑜笑意更深,道:“可不么?天家历来如此。别说天家,便是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呢?” 伴君如伴虎! 今日荣华富贵,明日便可能化为一杯黄土。 一切,都是烟云! 人生在世,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先付出什么! 应采澜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九皇叔和师父他们,觉得在陇郡还快活。” “嗯。”阎佩瑜点点头,道:“其实父王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们离不开。” 应采澜抿了抿唇,再一次感慨:“唉,人生啊!” 人生在世,太多事身不由己。 想要权力,就要有牺牲; 可不想要权力,那些想要的人,就能放过你么? 阎佩瑜又道:“明日一早,九皇叔离京,我们去送送他。” “好!”应采澜自然是点头。 学了九九摄魂针阵后,她的医术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师润是她的授业恩师,岂能不送? 第二天早上,夫妻二人早早到了鸿胪寺。 这边,九皇爷的东西,下人们都已经收拾好,正在搬运上马车。 阎泽与阎佩瑜在院子里喝茶,应采澜则是跟师润在屋里说话。 师润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只剩下师徒二人。 “你的店开业,我也不能到场了。”师润感觉有点遗憾,解释道:“我们能留在帝京的时间不长,而且,留下来也不太平。” 别的藩王回来了,如果想多待几日,皇帝多半会通融。 但当今跟阎泽之间,已经不说嫌隙了,算隔着仇恨! 毕竟,当今皇帝登基后,将阎泽的母族势力尽数下放。 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他背后的司家,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朝堂能说得上话了。 他的外祖父、舅舅等,有错的都被阎弘治摘错,没有错的全部都被贬去了地方。 被这么狠狠压制,阎泽不会去跟皇帝说:我还要待几日。 而即便是去了,皇帝也未必能同意。 更何况,他们与康亲王府的关系,也一定会让阎弘治无比忌惮。 离开,也是对康亲王府好。 “没事,不就是开个药店,不是多重要的事。”应采澜对这种仪式感什么的,是真没感觉。 她跟着雇佣兵爸爸长大的,什么年节都无所谓。 从来不过! 偶尔会去凑热闹,但内心里并没有那种归属感、仪式感。 雇佣兵的概念:除死无大事! 师润笑了笑,叮嘱她:“若有什么需要,你便再给我送讯。能帮上你的,我肯定会帮。” 应采澜微微一愣,朝窗外看去。 一眼看到坐在庭院里的两个颜值逆天的男人。 还别说,美得像一幅画! 应采澜看到阎泽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回头问:“九皇叔不会生气么?” “他就是个病娇,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但……” 师润黑起自己的男人来,是不遗余力。 但说这话,是面带笑容说的,一丝一毫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可见,阎泽在乎她,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师润笑道:“如果他真的不想帮你们,就不会让我进京了。毕竟,说是给太后贺寿,实际上……” 她耸了耸肩。 实际上,太后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工具人罢了。 应采澜是真没想这么多。 对于宫斗权谋夺嫡这块,她还差得远! 她感慨地道:“说来说去,我那公公,还是当今的嫡亲胞弟呢。这么多年了,他却要赶尽杀绝。而九皇叔,却愿意帮我们。” 师润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实情:“早些年,阎泽他表弟领兵戍西,被人谋害差点没被满门抄斩。是世子帮忙周旋,从太子殿下那边下手,平了冤屈。” 她拍了拍应采澜的手,笑道:“所以,有事尽管说。但凡能帮得到你们的,我们都会帮的。” 阎佩瑜之所以让应采澜拜师润为师,除了让应采澜学到更厉害的医术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个。 盼望着以后有个什么事,看在徒弟的份上,师润会着急。 为了师润,阎泽一定会出手。 但其实,不需要做这件事,阎泽也会帮忙的。 应采澜想到这点,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我一开始觉得,九皇叔看着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师润笑了,道:“不用怀疑自己,他不但不是好脾气的人,甚至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又黑了自家男人一句,可下一句却又来了转折:“但是,你别看他嘴巴厉害,说话不好听,可心里对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是有数的。” 应采澜有她这话,自然感激不已,道:“不管以后是否需要九皇叔帮助,都要先谢谢师父!” 康亲王府的身份,在帝京中,确实很尴尬。 如今太子还没有上位,想要压死康王的,是当今皇帝。 可即便是熬过了这一个皇帝,以后太子上位了呢? 到时候,阎佩瑜难道又能全身而退? 一句话概括,足够预见阎佩瑜日后的下场—— 你知道得太多了! 送走了阎泽与师润后,阎佩瑜与应采澜回王府。 坐在马车上,他半边身子靠在软垫上,另半边则是靠在她身上。 这男人,但凡独处,必然像牛皮糖一样,粘人得要命! “九皇叔给了我一个提议。”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 但两人贴着在一起,应采澜肯定能听到。 她挑眉,问:“什么提议?” 第96章 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阎佩瑜把玩着她的手指,低声道:“让我从太子这里,想办法把司家的人弄回朝堂来。” 应采澜恍悟:“皇上有意压制,康亲王府的人再怎么有本事,也别想出头,包括你的外祖家也是一样。所以……” 所以,就从其他家族入手! 如果不想一味挨打,他们必须想办法结成自己的党派、组建自己的势力! 哪怕,不为了谋权,也是为了自保啊! 阎佩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说道:“不错,所以我同意了。” 他很伤脑筋:“但这其中的操作,没这么容易。” “九皇叔突然回京给皇祖母贺寿,还与我走得近,多心的人难免会朝那方面思考。” “而在这个时候,再把司家人弄回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很难!” 应采澜满脸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陪他演戏,她完全可以; 叫她直接跟别人干架,也许也行; 可玩谋术,她真的不会啊! 最后,她找到了一个感觉自己有用的地方,热情推销:“要不,我给你制一些毒药,你想弄死谁就直接去弄吧!” 她是真不会那些兜圈子的玩法,毕竟雇佣兵出任务,都是讨论好了一个方案,直接开杀! 阎佩瑜:“!!!” 这匪气,是认真的吗? 他也不靠着她了,坐直了身子看向她,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应采澜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不是快刀斩乱麻吗?” 阎佩瑜简直被她气笑了! 让外人听到了,脑袋被斩掉肯定很快,她还想快刀斩乱麻呢? 可应采澜的想法真的是简单又粗暴,又道:“再说了,如果能十分肯定,是当今那位暗中对你下毒、差点要了你的命、断掉康亲王府的希望,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听天由命吗?” 她还是知道的,封建社会的臣子都信奉: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忠君爱国,“忠君”甚至排在“爱国”前面! 换别人对阎佩瑜下毒,不管是康王还是阎佩瑜本人,大概都会立刻做出反击对策,反杀一波。 可现在,是皇帝要他们死! 他们反击吗? 那是弑君啊! 还别说,应采澜的话,让阎佩瑜沉默下来。 他倒不是愚忠,而是兹事体大,不是凭一时意气就能决定的。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跟父母亲商量一下吧。你们如果背着那套认命的想法,那我可得想办法跑路了!” 斗输了死,她还能甘心。 啥也不干就让对方砍脑袋,那不行! 阎佩瑜一听,脸色瞬间黑了,眸色阴沉得吓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应采澜:“……” 病娇属性又冒出来了。 她绝对相信,如果她真的那么做的话,他也许会掐死她! “我说的如果!” 她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拉住,嘀嘀咕咕地埋怨:“我就不该为了你,在太后那里出风头!” “不显露医术的话,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会这些。” “哪怕将来真的用我做的毒药,去对付……” “咳咳,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来嘛!” 所以,她满心就想着:谁对他下毒,确定对象后就想办法把对方毒死! 同时,还得避开不让自己掉坑里! 阎佩瑜瞪视着她,本来听她说要跑路,他就不高兴了。 可听完她这番话,他反而无奈失笑,道:“你这满脑子惊世骇俗的想法,嗯?” 应采澜下巴轻扬,反问道:“你管黑猫白猫呢,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有道理。”阎佩瑜深以为然。 但还是叮嘱她:“这种话,以后都不要说了。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了去,你没有跑路之前就要掉脑袋了。”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却见这男人又来了一句:“不过……可以在躲被窝里的时候,我们说悄悄话!” 应采澜:“……” 哼,外面的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都被他那温润的外表骗了!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宛如温泉水一般温暖、宛如羊脂白玉一样细腻、宛如春风拂面一般和气…… 可实际上,这男人骨子里不但腹黑,还病娇! 回到王府,阎佩瑜便去主院书房,找阎怀谷谈事去了。 而应采澜则是进了药房。 一忙,就忘记了时间。 一直到晌午时分,冬雪过来敲门:“世子妃,王妃那边差人过来,说是让世子与世子妃在主院,与王爷王妃一起用午膳。” “哦,我这就过去。”应采澜算得上医痴。 她一投入工作,如果没人管着她的话,她很可能整天不眠不休,搞不死就往死里搞! 所以,她在现代的时候,专门有一个生活助理,负责“叫醒”服务。 到了这时代,也会让川贝雪梨提醒自己时间。 来到主院,见她来了,康王妃下令传膳。 四人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八个菜一个汤,算得上十分丰盛。 开始动筷子后,康王夫妇与阎佩瑜都一样,餐桌上静悄悄。 应采澜不爱这套,吃到好吃的心里一高兴,就会忍不住分享。 她不时给康王妃夹菜:“母亲,这个好吃,你尝尝!” “母亲,这个多吃点,养女人的!” “母亲……” 康王妃这样的身份,历来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布菜。 遑论,应采澜还用的她自己吃过的筷子! 可儿媳妇夹过来的菜,康王妃欣然接受了。 并且,还礼尚往来似的,也给应采澜夹菜,满面笑容:“你也吃。” 看得父子俩都沉默了。 康亲王表示:我家王妃对我都不曾这么热情过! 世子爷表示:只要有我母亲在的地方,世子妃眼里压根看不到我! 但,有什么可酸的呢? 如果不是应采澜这么做,他们一直以来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吃饭都是默不作声。 那气氛沉闷,是真没有现在好。 以前吃的是循规蹈矩。 现在有说有笑的,吃的是人间烟火! 并且,感觉一家人比以前更亲了。 康王妃最近经常跟应采澜一起吃饭,早就不管食不言寝不语那套。 吃着吃着,发声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大皇子府赔礼?东西准备好了吗?若是不知道准备什么样的礼品,母亲来帮你!” 阎怀谷:“……” 王妃,你对亲生女儿都没有这么关切过! 阎佩瑜:“……” 别人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家是娶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第97章 压力山大 应采澜嫁过来的时间,虽然也不算短了。 但这一大家子的人,她还没有全部都见过。 因为种种原因—— 首先,她是个替嫁的庶女; 其次,她是来冲喜的,世子爷“病”得厉害; 最后,也的确是现实不允许。 康王妃本名邬蔓青,生了阎佩瑜两年后,生了一个女儿。 如今,那位郡主已经出嫁。 过了好些年,康王妃才又怀上,生了第二个儿子。 阎佩瑜一母同胞的弟弟,小小年纪被送去书院念书,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一年才回来一次。 而阎怀谷夫妻俩一致的态度是:能不把他叫回来,就不要让他回来! 即便是阎佩瑜出了大事、娶亲冲喜,邬蔓青也没有把小儿子叫回来。 说白了,便是担心他回到这个漩涡里,遭遇什么不测! 应采澜倒是无所谓,一开始还抱着迟早要走的心思,巴不得清净。 王府被康王妃管得严,虽然有好些庶子女,没得到允许之前,也不敢跑到应采澜眼前来蹦跶。 应采澜也不急着认识那么多人,这才一直耽搁。 她笑答:“母亲放心吧,我准备好了的,明日就去给她赔、礼、道、歉!” “该尽的礼数,咱们做到位了。但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康王妃叮嘱道:“你与那妾夫人过去是嫡庶之别,可如今,你是正室她是侍妾!哪怕是皇子的侍妾,又算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康王妃真心霸气! 应采澜没忍住笑了,道:“母亲就不用担心我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还别说,得婆婆这般挺她,心里还是挺温暖的。 “必须得行。” 康王妃又道:“你是世子妃,这一大家子迟早得交到你手里。” “王爷的生辰快要到了,届时家中其他人都会回来,到时候你正式亮个相!” “成婚的时候,佩瑜的身子骨不允许,所以没让他们来烦人。” “如今佩瑜已经好了,该补上的礼数都得补上!” 这说法,便是肯定了应采澜的世子妃地位,且绝不会动摇的意思! 可是这安排,应采澜是没想到的。 她很诧异,看向阎佩瑜,问:“王府全部……很多人吗?” 阎佩瑜没回答这个问题。 邬蔓青看了一眼阎怀谷,多多少少所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这男人,女人也着实不少! 可在儿媳妇面前,她却还是把当家主母的范儿给摆了出来。 她说道:“咱们王爷是能开枝散叶的,家里的庶子女还有七八个呢。届时都会回来,你总是要认识的。” 应采澜顿感压力山大! 我去! 所以,古代的九族,真的很可怕! 首先,阎家——也就是皇家的亲戚已经够多了。 然后,阎家儿郎的妻族、阎家闺女的夫家。 再有,康亲王的妻妾娘家、已婚庶子的妻族、已婚女儿的夫家…… 等等。 关键是,这些家族都枝繁叶茂,人口众多。 难怪古代一个诛九族,能抄上万人! 阎怀谷几乎不会直接跟儿媳妇交流,此时也没忍住问:“家中人都在帝京圈子里,从前世子妃也见过不少。如今只是身份上有不同了,总不至于都不认得?” 应采澜:“……” 她总不能说:那是原主认得,我可以使用记忆,不代表收放自如! 原主的记忆虽然还在,但也得一个个回忆。 她真的很怕这种庞大的亲戚关系。 本来没有社恐的,都被逼出来了! “不用怕。”邬蔓青安抚了一句。 按理说,世上还是只有婆婆能与儿媳感同身受。 因为,彼此都是在同一个位置上,都是经历过来的。 只不过,媳妇熬成婆了后,大部分的婆婆不愿意对儿媳好。 她们多半认为:我都熬过来了,终于轮到我高高在上了,该是我来磋磨你了! 好在,应采澜没有这样的婆婆。 康王妃深明大义,明事理。 虽然性格强悍,但也很讲道理。 加上她会哄,婆媳关系是相当好! 邬蔓青又道:“你是世子妃,她们都是要拜见你的,你只管认认人。记不住也没关系,身边的丫头会提醒你的。” “嗯,我听母亲的。”应采澜立即说道:“还是母亲疼我!” 娇软可人。 特别招人喜欢! 父子俩在一旁看着,阎怀谷也是明白了,自己一向厉害的妻子,为何会对这个儿媳另眼相待。 还别说,他们的女儿,是真没有应采澜这么会哄人的。 尤其是:撒娇、卖萌! 如此看来,也难怪眼高于顶的阎佩瑜,会这般喜爱这个世子妃了! 她乖巧,却并非没有自己的主意。 她嚣张,却不会不知分寸。 相反,她很是明白什么场合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掌握一个度,是最难的。 说完了这件事,阎佩瑜才开始插话:“我们家姻亲虽然不少,但手握实权的一个都没有。真要出什么事,连个说得上话的都没有。” “所以,若能想个法子,把司家弄回来,自然是最好。” “我们得到他们的助力,他们也重回庙堂,算是双赢。” 可见,父子的商谈已经有结果了。 邬蔓青看向应采澜,问:“你父亲那边,心可是稳了?” “没有。看他的意思,还是想赌一把嫡姐肚子里的孩子。”应采澜知道,谈论这种事没将她避开,的确是把她当做一家人看待的。 儿媳妇在婆家的地位,说来说去还是得靠男人坚定不移处理好两边。 而阎佩瑜在这方面,做得相当好! 他几乎都不用言辞,只用行动证明:不管她是庶女还是嫡女,也不管她是不是本该嫁过来的未婚妻,总之,我认准她了! 如此一来,康亲王夫妇自然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那你怎么想?”邬蔓青又问。 应采澜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公公婆婆,然后瞟了一眼阎佩瑜,才道:“若单纯以理智来思考,那自然是……彻底断了我父亲的希望,让他无路可走,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 要怎么断了应淳善的希望? 那自然是应彩月不可靠了! 应彩月生不出男孩,或者…… 直接把应彩月弄死! 那边靠不住,不就只能靠这边? 断了他所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 康亲王夫妇都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更多的话,也不好直接这么说。 用完午膳后,应采澜鱼阎佩瑜回了房。 阎佩瑜的毒虽然已经彻底解了,可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折磨,损伤的精气神还得好好补回来。 所以,他每日都要午睡。 他自己睡不算,还非要拉着应采澜陪着睡。 抱得紧紧的不说,不一会儿,小动作就开始不老实了! 第98章 你偷偷在喝避子汤 应采澜平时不一定睡午觉。 但她过去的职业习惯,造成了她喜欢用碎片时间睡觉,养成了一个优点:要么不睡,要睡任何时候都能睡! 想睡的时候,可以秒睡。 所以被强行拖去午休,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没一会儿—— 她捉住了放在自己胸前作乱的那只爪子,没睁眼,却发出警告:“喂!不是睡午觉吗?你在干什么?” 身侧男人低声一笑,顺着她的话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应采澜:“……” 她一下子听出来,“干”字后面,绝对是她! 这厮狗男人,放心现代都是个老司机! 阎佩瑜被捉住的那只手轻而易举挣脱,将她整个人搂住,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 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喃:“运动过后好入眠,澜澜,为夫睡不着,你帮帮我,嗯?” 应采澜:“……帮个蛋啊!” 她的睡眠质量真的太好,但再怎么好,身边有个人使劲闹腾,也没法睡啊! 阎佩瑜一听,笑声发沉:“嗯,说的没错,就是帮个蛋。” 应采澜:“!!!” 艹! 叹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埋怨道:“不要仗着身子好了,就不珍惜!” 对上的是一张带着笑意的俊美面孔,那眸光灼热宛若燃烧着火焰,眼角的泪痣都染满了色气! 勾人的男妖精,没跑了!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应采澜:你会沉迷男色。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可现在,男色当前,她是真的很难抗拒诱惑。 感情不感情的不说,他俩的夫妻生活相当和谐,她还是挺享受的! 见她睁眼看自己,隐隐有被勾到的意思,阎佩瑜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想了,你想不想?” 应采澜:“……” 青天白日的,想什么想? 算了,白日就白日吧! 她倏地凑上去,好像小兽狠狠咬住猎物一般,叼住他的薄唇! 阎佩瑜勾搭成功,便不再抱着她,而是躺平了,让她扑上来为所欲为。 他们的乐趣基本在于,只要把她的兴致勾起来了,她肯定是很热情的。 先让她玩过瘾了,剩下的再交给他。 在床上,应采澜绝对是空有理论、没有实践的司机。 技术指导完全可以胜任,也绝不扭扭捏捏,但不一会儿她就玩不动了。 等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再把她掀翻,接棒卖力耕耘。 趁着她晕头转向的时候,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澜澜,我的身子是不是完全好了?” 应采澜都找不着北了,回答问题几乎是完全凭本能的:“嗯,好了。后续靠养。” 阎佩瑜又问:“那我们……是不是能生孩子了?” 虽然脑壳转得不利索,但“生孩子”三个字,应采澜还是听进去了。 她微微睁眼。 大白天的,拉着床帐榻上的光线不是特别明朗,她的身子在晃荡,显得视线更是忽明忽暗。 这样的视觉效果,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也更迷人了。 连喘的每一口气,都似乎散发着无穷魅力! 应采澜双臂抬起环住他的脖子,音调忽上忽下的,道:“生孩子的事,难道不是随缘的吗?该来的总会来的,你急什么?” 他想套路她,她也没说实话。 然而—— “你当我不知晓,你偷偷在喝避子汤?”阎佩瑜低声一笑,重重地捣了一下。 应采澜:“……” 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赶忙抱紧他。 没去问“你怎么知道的”,他既然这么说了,再问显得她很傻。 她勉强拉回理智,闭上眼睛低声道:“我们现在境况危险,你确定要制造一个软肋出来,给敌人当把柄?” 开玩笑! 现在生孩子,难道不是找罪受? 才十六岁,又是新婚。 并且,一大家子境况危险,生孩子出来凑什么热闹? 她喘着粗气,抛出第二个问题:“怀着孩子,我的危险性可能连升五级不止。别人随随便便就把我给弄了,你确定不是想升官发财死老婆?” 阎佩瑜一听,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但他也很清楚,除了现在怀孩子比较危险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其实还在观望。 心里指不定还想跑路,有孩子怕跑不掉! 换句话说,她的心还没在他身上! 他很想用个孩子拴住她,可想想如今的境况,暂时还是算了。 睡个午觉弄得大汗淋漓,浑然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的应采澜,在入睡之前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信他说的睡午觉了! 不过,她也算知道,原来阎佩瑜想要孩子?怪不得身子刚好,就频繁勾引她! 呵,生活环境不安稳,要什么孩子? 当炮灰、送人头? 好比那应彩月,目的是想生出儿子上位的,又有不同! 次日,大皇子府。 要上门赔礼道歉,其实应采澜自己去就可以了。 但世子爷不放心自家媳妇儿,还是陪着亲自上门。 阎襄不依不饶得来了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趾高气昂:“稍后,等彩月出来,世子妃亲自给她道歉!” 一个“等”字,代表了对康亲王世子的羞辱! 让堂堂的世子、世子妃等一个侍妾,可不是屈辱吗? 可他们是奉旨道歉,还不能走! 瞧着他那态度,应采澜十分无语:这大猪蹄子,完全不管坐在一旁的老婆脸色有多难看! 也就是在古代。 换做现代,遇上这种事,老婆应该祭出四十米大刀、且不允许他先跑三十九米了! 应彩月没有很快出来,大概便是故意吊着应采澜的。 但应采澜也不急切,阎佩瑜更不急。 这对夫妻好像来大皇子府郊游似的,喝茶、吃点心,甚至没把主座上的阎襄放在眼里。 应采澜每吃一样点心,便要与阎佩瑜说一句话:“世子,你吃这个,没那么甜。” “你身子不好,这个别吃,太甜了!” “须知,糖乃百病之源,糖分摄入量太多,容易引发各种疾病。” “这个也别吃,你刚刚病愈,不宜吃这油炸食物!” 其中,偶尔穿插阎佩瑜的温声回应:“好。” “那就不吃。” “你太瘦,可以多吃点。” “喝口水,这云片糕太粉了,容易呛喉咙。” 主位上的阎襄:“……” 常秋月:“……” 第99章 小小的妾室,竟敢打郡主 其实常秋月是无所谓的。 反正,阎襄脸色越黑,她就越高兴! 只不过,看着看着难免拿自己去对比。 都是皇家媳妇,她的身份地位还比应采澜要高一些。 新婚初期,阎襄也是哄着她讨好她的。 却完全不可能有这样的亲昵温情! 总的来说,阎襄比较大男子主义,在他眼里,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服侍男人天经地义。 至于女人,不是有丫鬟伺候吗? 所以,看着这对小夫妻,常秋月越看越是羡慕。 盏茶过去,常秋月有点不耐烦了,问:“妾夫人好大的架子,怎么还没出来?” 阎襄满心都被应彩月勾住了,本就对常秋月不耐烦。 见她都是指责应彩月的语气,他脸色漆黑地道:“她怀着身孕,有害喜的症状,身子也十分疲累。皇子妃是过来人,为何不知体谅?” 常秋月气息一窒。 怎么过去她怀孕的时候,不见他体谅她? 瞧,有应彩月在皇子府一天,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突然,大郡主院子里的丫鬟急匆匆进来:“殿下、皇子妃,大郡主发病了!” 一听这话,常秋月顾不得跟阎襄斗气,倏地站起来:“没变天呢,怎么又病了?” 那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阎襄,没敢大声:“是……是……是彩月夫人打了大郡主,还把郡主打落荷花池!” 常秋月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转头朝阎襄狠狠说道:“殿下可真是养了个好妾室!” 说完,顾不上礼节急匆匆往外走。 阎襄愣了愣,没有说话。 见他屁股依旧稳稳地贴着椅子,完全没有要去看看自己的女儿的意思,应采澜看着心里窝火。 真他妈贱人! 不管她跟常秋月是不是盟友,都受不了这种渣男!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大殿下这么在意我嫡姐肚子里的孩子,我还以为殿下对自己的骨肉都是心疼的。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并不是!” 重男轻女的,本来都恶心人! 这种亲生孩子都不管的,更是叫人想吐! 纵容小妾压制正妻就算了,小妾这么对待嫡女,竟然都没有半点关心嫡女的意思? 阎襄被一个女人指责,哪儿肯接受? 他立即反唇相讥:“世子妃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吧!” 应采澜倏地站起来,想要与他理论一番。 阎佩瑜忽然伸手过来拉住她,道:“世子妃学了医术,不如跟过去瞧瞧大郡主的病?” “……”应采澜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里的愤怒。 以她的暴脾气,不破口大骂阎襄一顿,绝对是过不去的。 阎佩瑜了解她的性子,故意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平息她的怒气。 另外,也是提醒她:正是跟常秋月打交道的好时机。 跟阎襄吵赢了,意义也不大,不如办正事! 深呼吸之后,她接受了提议,道:“我去看看大郡主!” 阎佩瑜这才转头看向阎襄,道:“出了这样的事,身为一家之主,大殿下总该过去瞧瞧。哪怕不管大郡主,总也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彩月夫人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对吧?” 他说话总是温温和和的,没有什么压迫力,却也总能恰到好处地带动别人的情绪。 因此,他故意提到应彩月。 果然,他这么一说,阎襄担心起应彩月来。 常秋月是个厉害的,又是特别地护孩子。 当真是应彩月推了阎苏的话,常秋月身为当家主母,真要对应彩月动起手来,除了他还真没人拦得住! 所以,他是该去看看。 见他站起来往外走,阎佩瑜极为自然地跟上。 大郡主的院子里。 常秋月急匆匆赶过来后,先是询问:“请太医了么?” “请了。”丫鬟哪儿敢耽搁。 常秋月又问:“那个小妾人在哪里?” 直接用“那个小妾”来指代应彩月。 奶娘答道:“彩月夫人原先赶着去前厅,推了大郡主之后,便又回她的院里去了。” 常秋月厉声说道:“去,给本皇子妃把她给带过来!谁敢阻拦,直接打出去!” 身后的婆子立即去了。 本该去前厅的应彩月,竟然完全没有要出去接受道歉的意思,而是又回去了自己的房里。 可见,她就是故意要吊着应采澜,拿乔摆架子。 反正她怀了身孕,有超强护身符。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招惹大郡主! 常秋月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奶娘答道:“大郡主的身子这几日刚好些,今日阳光甚好,故而带她出来晒一晒。” “她在院子里放小纸鸢,那纸鸢被吹外头去了,便出去捡。” “碰巧,彩月夫人正好经过,那纸鸢掉在了彩月夫人的头上。” “彩月夫人气恼,顺手便把纸鸢给撕烂了。” 这大郡主是从小病着长大的,待在房里的时间比外头多。 好不容易能出来玩,好不容易做了个纸鸢,竟然被撕烂了。 阎苏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当即跟应彩月理论:【我的纸鸢掉你头上,并不是故意的,我可以与你道歉!可你撕烂我的东西,却是故意的,你得赔我!】 应彩月慢悠悠在路上走,便是想着能多磋磨应采澜一下都好。 她满心都是怎么样让应采澜更难受,想到应采澜心里全然都是戾气。 所以,面对阎苏打断了她的思路,想也不想一巴掌朝阎苏脸上抽过来! 阎苏小小的身子,被她一巴掌抽进了一旁的荷花池! 打完了人,应彩月才发现自己打的竟然是大郡主。 立即说肚子痛,要下人扶着她回房去。 奶娘眼眶是红的,说道:“可怜的大郡主,身子向来怕寒凉,前些日子刚病过一场,落水后受了凉,一上来就不断打喷嚏,很快就烧起来了!” 常秋月脸色极度难看:“一个小小的妾室,竟敢打郡主!这件事大皇子若再阻拦我处置她,我若不进宫找皇后娘娘要个说法,这大皇子府也着实是待不下去了!” 应采澜站在门外,听到这话的时候走了进来,道:“大皇子妃,先让我看看大郡主的病情,如何?” 常秋月一愣。 第100章 不要惹任何一个母亲 其实,应采澜刚才已经到了,正是下人们在讲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 她没打断,也想听听应彩月是干了什么好事,才会等说完了才进来。 见常秋月不明所以,她又解释道:“大皇子妃放心,我懂一点医术的。” 她是谦虚的说法,实际上应该是“懂亿点”! 但“懂一点”,听在别人眼里,就是真的“一点”。 毕竟,以前从未听闻应二小姐会什么医术。 她嫁给康亲王世子后,康王妃请了柳太医授她医术,她才开始学的。 那不是“一点”,是什么? 常秋月不抱希望,道:“苏苏的身子,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无非是受寒起烧,每次都这样。” “她年纪还小,身子骨弱的话想要养好还来得及,趁早调养是正经事。”应采澜说完,看向常秋月。 她脸上都是严肃认真:“既然太医都只治标不治本,不若让我试试呢?” 常秋月一听:“是这个理儿,你随我进来吧。” 进得房中,应采澜坐在床沿,给躺在榻上的阎苏诊脉。 阎苏的烧刚刚起来,还不是特别厉害,人还是清醒的。 她眼眶里都是泪,吸着鼻子跟母亲告状:“母亲做的纸鸢,被撕烂了,呜呜呜……” 常秋月听得心痛极了! 女儿前些年被推过一次进锦鲤池,落下了病根。 当时她愤怒至极,将那宠妾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后,直接卖去了妓馆。 那时候阎襄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谁知道,这样的事竟然还会发生第二次! 她安慰说道:“苏苏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应采澜放下了阎苏的手腕,转头过来,道:“我那嫡姐如今怀着大皇子的希望,皇子妃想动她,怕是不容易。” “哼!”常秋月眼里划过一丝戾气:“那又不是我的希望!欺人太甚之人,不配拥有希望!” 应采澜:“……”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都想对常秋月竖起大拇指点赞了! 这话,杠杠的在理! 断了阎襄的希望也很容易,孕妇是脆弱且危险的,把应彩月的孩子弄掉,不就行了? 所以说,不要惹任何一个母亲。 为了孩子,母亲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常秋月转头过来,看向应采澜,道:“诊脉结果如何?” 对应采澜的医术,她不是太有信心,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看不起人的意思。 这点,应采澜还是挺喜欢的。 她应道:“若是大皇子妃放心将郡主交给我调养,我有把握在半年内,养好她的身子!” “咦?”常秋月很诧异:“真的能养好?” 奶娘也是震惊无比:“可这么多太医都瞧过了,也没有一位太医敢说,能养好郡主的身子!” “我可不是在说大话。”应采澜说完,开始发问:“大郡主身子骨不好,平日是不是很挑食、甚至厌食?” “是的。”常秋月点点头,并且表示对此一直很头疼:“太医也给开了许多开胃的方子,却好像没什么用。为了让她好好吃东西,这两年我真的是用尽了各种方法,却总是无济于事。” “那就对了。”应采澜平时还会带着点儿不正经。 到了医术上的是,却是严肃认真。 她说道:“本来身子已经出了病根,再不好好吃饭,营养供给不够,又怎么可能养得好呢?” “道理我们都明白。”常秋月更伤脑筋了:“可她总是发病,胃口很差,经常是多吃几口就会吐。”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看着床榻上瘦瘦小小的女娃娃,说道:“这就是恶性循环。因为一直病,所以一直不爱吃饭;而一直不好好吃饭,就会一直病。” 想了想,她给了提议:“如果大皇子妃放心,不如让我把她带去王府养几日。我来带她,保证七日内能让她好好吃饭!若是不行,大皇子妃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总归之,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众人都很吃惊。 大皇子府的大郡主,送去康亲王府养? 常秋月也有些迟疑。 她当然希望能把女儿的身子养好,可这样做,感觉不太好。 可以和应采澜结盟,但这光明正大把女儿送去康亲王府…… 应采澜又道:“我们家世子说起来还是大郡主的堂叔呢,就当是侄女儿去堂叔家小住几日,没什么说不通的。皇子妃若是不放心,每日都过来探望大郡主便是了。” 这样也算一举数得: 首先,给常秋月解决了最揪心的事,与常秋月的结盟才能更牢固; 其次,对外也表示,大皇子妃与康亲王世子妃关系很好,而常秋月则代表了阎襄,应采澜代表阎佩瑜,看在皇帝的眼里,难免会对阎襄有猜疑; 最后,应采澜看着阎苏这么小年纪便一直病苦,也是真心想把这小姑娘给养好。 “也好。”为了孩子,常秋月终究下了决心:“那以后,就有劳世子妃了。” “嗯,我现在先给她用针术控制一下体温。”应采澜把雪梨叫了进来。 常秋月问:“不服药降温吗?” 应采澜摇头:“是药三分毒,这么小的孩子一直服药服药,身子都给折腾坏了!” “脾胃都给又臭又苦的药吃坏了,哪来的胃口吃饭?” “我给她用物理方法降温,大皇子妃让人准备一些米汤过来。” “单纯米汤就好,什么都不用放。” “让大郡主喝下去,一会儿多上几次小解,热气排出去烧就退了。” 这种法子,倒也不算新鲜。 太医也会让多喝水排尿。 但特别交代要米汤的,还是头一个! 常秋月吩咐完了,问:“为何是米汤?” 应采澜已经让雪梨拉开了阎苏的衣裳,自己则是在挑选银针,抽空回答:“米汤有营养,能够补充她需要的养分。含水量充足,也能排尿。” 接着,她坐在床榻上,朝有些恐慌的阎苏看去,微笑着道:“苏苏,婶婶给你治病呢,刚开始扎针呢,可能会有一点点痛,需要你忍忍。” 她的态度很和善,阎苏虽然身子不舒服,却还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第101章 分明是拱火 应采澜捏了捏她的小手,柔声说道:“只要咱们度过了这个难关,以后就不用老是吃药啦!” “以后你想出去玩儿就能出去玩儿,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跑就跑想跳就跳!” “甚至,咱们还可以去野外、高山上放纸鸢!” “你看怎么样?” 声音语气都很温柔,但是其中的积极向上的意味,也很明显。 在现代,幼儿园的老师基本上都是用这种语气跟孩子说话的。 应采澜是没有当过什么老师,但她也有上过学——虽然,她在同一间学校上学的时间总是很短的。 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阎苏看着那些针,脸上是怕怕的表情,蹙眉道:“可是扎针真的好痛的!太医扎了后,我的病也不见好呀!” 这小孩,不知道经历了不少扎针的痛、吃药的苦。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 其实吧,阎苏的病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要命的是,她是个郡主,是皇孙。 太医不敢有半点轻忽,丫头奶娘也不敢有半点敷衍。 过分呵护下,反而过犹不及。 越是娇养,这孩子越是不抗风雨。 好好的身子,被养废了! 不过没关系,阎苏才六岁,应采澜有信心! 她不急不躁,柔声问:“那你见过女太医么?” 阎苏摇头,萌哒哒地说:“没有呢。” 应采澜又笑了,道:“那你现在见到了女大夫了?婶婶是与众不同的,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让你好起来!” 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小小年纪的阎苏。 阎苏从小汤药不断,又总是看着母亲、奶娘、丫鬟们对自己忧心忡忡,随时都好像自己得了绝症一样。 接触的都是悲观的一面,她早就对治好病没什么期待值。 可看到应采澜这么说,却又被她鼓舞起来。 “我能好起来吗?真的可以吗!” 她眼里,充满了期待。 哪一个小孩子不想蹦蹦跳跳地出去玩呢? 哪个小朋友不想不用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呢? 这对阎苏来说,的确是诱惑! 想到纸鸢,她的嘴巴又瘪了:“可是我的纸鸢……被坏人撕烂了!” 应采澜却还是笑,完全不当一回事地道:“一只纸鸢撕烂了,还有千千万万的纸鸢能够飞起来!” “呐,你听婶婶的话,等你的病治好了以后,让佩瑜堂叔给你做一个!” “佩瑜堂叔写字、画画儿都很漂亮!” “苏苏想要画什么,咱们就让他给你画什么!” “你看怎么样?” 阎苏虽然从小不得出门,但说到“佩瑜堂叔”,她还是知道的。 超好看的佩瑜堂叔! 她乖乖地道:“好,我不怕疼!你来扎针吧!” 常秋月:“……” 从未发现,自己的女儿原来这么好哄的? 也从未见过,她女儿竟然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迫于礼节不能进来的“佩瑜堂叔”:“……” 一会儿不见,他家世子妃就把他给卖了? 然而,阎襄站在门外,可没有被这些温情感染。 他扬声道:“皇子妃你出来,本殿有话问你。” 常秋月根本不想理他! 但毕竟他是一家之主,她还是不得不低头的。 而且,既然女儿这里有应采澜帮看着,她也是时候去对付应彩月那个贱人了! 刚刚走出房门,阎襄劈头盖脸扔了一句:“你让苏儿去康亲王府,经过本殿的同意了么?” 常秋月一听,更是窝火。 女儿病了你不管,现在有人管着了,未来有希望了,却在这里唧唧歪歪! 她张口反讽:“不然呢?我倒想问问大殿下,你的宠妾打了郡主,差点害死郡主,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阎襄根本就没觉得这事有多大,甚至还反问:“彩月怀着身孕,这两日身子不舒服。这要是苏儿冲撞了她,害她这一胎出了什么岔子,那又怎么说?” 常秋月气息一窒。 不是被噎得说不出话,而是被气得窒息! 别说常秋月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阎佩瑜,听着都感觉耳朵疼。 身为皇子没有儿子自然是不行的。 别说皇子,就是普通人家,也要传宗接代。 可是,能把女儿漠视成这样,为了那个还没见天日、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胎儿这么轻贱女儿的,也着实罕见! 他还没得及说什么,这时候,应彩月终于被“请”过来了。 真的是用请的! 过来的时候,应彩月脸色苍白、弱不禁风,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 看见阎襄,立即扑了过来:“大殿下!” 不等任何人质问,她自己承认了错误:“是我对不住大郡主!” “都怪我不好!” “我太没用了,这两日我感染了风寒,一直头昏脑涨的。” “既然我家庶妹来了,我也得出来见客。” “经过这头的时候,一个纸鸢砸我头上,我都没注意到,伸手一挥。” “谁知道,大郡主正好过来拿纸鸢,我这一动,竟然打着了大郡主!” “殿下,我错了,你对不住你!” 常秋月被她这操作整懵了! 阎佩瑜也是叹为观止! 自幼定亲,从前这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也算从小认识。 他历来不喜欢应彩月,觉得她装模作样。 可!!! 应彩月的能耐,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装到这样的程度,也是本事啊! 在他眼里是个受不了的存在,但是在阎襄看来却不一样。 看着她支离破碎的眼神,阎襄心疼极了,赶忙搂住她,安抚道:“误会一场罢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苏儿身子骨一直不好,也不是今日才有的事,不怨你!” “阎襄!” 听到这话,常秋月终究是忍不住了,怒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这个小妾跪下给我苏儿赔礼!要么,我带着苏儿离开大皇子府!” 阎襄历来高高在上惯了,喜欢的也一直是小鸟依人、会撒娇、会卖萌的女人。 娇柔小意、温声软语、轻歌曼舞。 这类女人,才是他的菜! 之所以婚后跟常秋月的感情不太好,便是因为常秋月性子强势。 此时,被常秋月这么怼,还是在阎佩瑜这个外人面前,不但落了他的面子,也是挑衅了他的底线! 他搂着应彩月,怼回去:“有本事你就走!没有了大皇子妃这个身份,你以为你是谁?” 而应彩月,则是抽抽噎噎地道:“殿下,皇子妃,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我只是个妾室,不重要的!可不要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而伤了和气啊!” 还别说,这绿茶段位很高。 既表现了她的大度,又提醒阎襄“这样一点小事”。 好家伙! 她哪里是劝架,分明是拱火好吗! 第102章 这种男人就不配有老婆 偏偏,此时的应彩月是弱的一方。 你弱你有理,本身在任何场合都能适用。 更何况,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心里,更是同情弱者较多。 这个弱者,还是他的心头肉! 阎襄怒吼道:“常秋月,你不要以为靠着常家,本殿就不敢休了你!” 听到“休”字,应彩月心里一喜。 她内心振奋极了! 本以为,要熬上很久。 可最近她是发现了,这对夫妻的感情实在是不堪一击。 随意三言两语挑拨,就能让这脆弱的关系崩裂了! 她窝在阎襄的胸前,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对啊,吵起来!休了她!她不让位,我怎么能上位呢? 一旦常秋月被休了,她只要生出一个儿子,凭着父亲的太师身份,恳请皇帝赐婚,也并非不能! 普通人家再娶的后妻,比不上原配。 可天家不一样! 而事情,也的确顺着她的期望值发展。 “你要休了我?”常秋月先是一怔。 旋即也是硬气得很,愣是跟阎襄杠上了:“好啊,你休!你马不停蹄地休!若今日不休了我,你阎襄就是烂泥地里打滚的野狗!” “你这个女人!” 被骂是野狗,阎襄哪能受得了这种气,怒极说道:“好!本殿立刻去写休书!” 他搂着应彩月转身,道:“彩月你身子骨不好,赶紧回房里歇息。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便去陪你!” 应彩月满脸都是无辜,不知所措地道:“啊?殿下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本殿忍她很久了!”阎襄往前迈步。 哪个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这样,能不痛心! 常秋月气得眼眶都红了,但她还是坚强地不让泪水滴落。 到了这时候,阎佩瑜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大殿下莫要冲动行事。圣旨赐婚的大皇子妃,可不是说休就能休的。” 他说的实话,语气也很平淡,完全是站在中立的角度说的。 别说常家不能答应,就是皇家宗室,也不会答应啊! 阎襄气在头顶上,哪儿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他带着应彩月,气呼呼地走了。 阎佩瑜:“……” 他转头看向常秋月,道:“大皇子妃,此事当得立即命人去常家告知。您则是马上进宫,请皇后娘娘做主。” “做什么主?”常秋月的面容逐渐冷漠下来,道:“让他把休书写出来吧,到时候宠妾灭妻、铁证如山,我倒要看看应彩月能得到什么!” 反正,这个男人已经靠不上了。 既然没用,不如不要! 这时候,应采澜从屋里走出来,掷地有声地道:“没错!休就休呗!一个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 她一直在房里听着,气得不行。 无奈正在给阎苏施针,不能出来骂街,不然她就要出来开撕了。 现在,针阵已经结成,阎襄却已经走了。 她出来,只能义愤填膺地道:“大皇子妃不用怕!离开大皇子,难道你就活不下去了么?” “成婚这么多年,大皇子又对家里做过什么,里里外外什么事情,不是靠你操持?” “他一大老爷们,逞威风的时候厉害得很!” “自己的女儿生病了,有本事他倒是给女儿治啊!” “没本事,还看不上老婆,这种男人就不配有老婆!” “大皇子妃并非没有能力,去哪里不能成事,哪怕不回娘家,自己独立门户,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何要依靠一个没用的男人?” 常秋月被她的一顿炮轰弄得一愣。 阎佩瑜摸了摸鼻子。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感觉,自己会被拿来当参照物? 果然不出所料! 应采澜接下来便是:“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实力在手、天下我有!” “绝对实力面前,男人算个蛋!” “如果我家世子敢这么对我,我不踢飞他,应采澜三个字倒过来写!” 阎佩瑜:“……” 他眼里都是无可奈何,道:“澜澜,我没做错什么事吧?你骂大皇子,带上我做什么?” “你不也是男人?”应采澜振振有词:“你要是怕挨骂,不做那混球事儿不就完了吗?” 阎佩瑜:“……” 他是男人,可也不能遭这罪呀! 但…… 还是罢了,与她争辩这个做甚? 输了丢面子,赢了也并不体面。 瞧瞧那阎襄欺负夫妻的模样,是个什么德行,能看? 常秋月很感动:“世子妃,谢谢你帮我说话。” “小事儿!”应采澜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生气的时候就要把怒火发泄出来,不要憋闷在心里。” “憋坏了自个儿,病了还不是你自己难受,难道他臭男人会掉一根毛?” “咱们骂过了之后,心里就畅快了!” 这就是为什么女人吵架的时候,闺蜜在一旁跟着骂,骂过瘾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而男人喜欢讲道理,企图以理服人。 气都气死了,讲个毛的道理啊! 就你懂道理? 难道女人自己不懂吗? 她要的是同仇敌忾,要的是把这口恶气喷出去! 冷静下来了,该干啥干啥呗。 果然,常秋月在应采澜这一操作下,慢慢冷静下来,道:“我且等着休书!” 应采澜便不说话了。 她跟常秋月也不能算是好闺蜜,离婚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敢插手。 阎佩瑜则是问:“大郡主怎么样?” “她的身子骨虚寒。” 应采澜把话题拉到正事上:“但小孩子吧,其实是很好养的。” “通过食疗、药膳之类的,慢慢调养就好了。” “偏偏,过去的太医总是给她开汤药。” “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对脾胃的损伤很大。” “这不,现在的情况略有点棘手。” “但也不用太担心,配合九九摄魂针阵治疗,咱们以后给她用食补疗法,三五个月、一年两年的,总能养好的!” 这话,也是对常秋月说的。 做母亲的,最关心的无非是孩子。 常秋月点点头,向她屈膝行了一礼:“多谢世子妃。” 应采澜连忙扶住她:“你是大皇子妃,怎么能给我这般行礼?” 常秋月唇角一勾,笑容却有些嘲讽:“很快,我就不是大皇子妃了!” 第103章 实力在手男人算个蛋 常秋月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婆子,道:“你们给大郡主收拾行囊,今日便让她跟着世子、世子妃回康亲王府。” “是!”大郡主院里的人,都各自去忙碌。 常秋月转向另一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看看大皇子是否把休书写好了。若是好了,便给我拿过来!” 吩咐完了下人,她转过身来,看向阎佩瑜与应采澜。 今日遭这一出,对她来说,也是大伤了。 回头一看,这对新夫妻手拉着手,一副恩爱的样子。 她不由一笑,带着几分艳羡,说道:“希望世子与世子妃永结同心。” 牵手,当然是阎佩瑜主动的。 应采澜一空下来,他便拉住她的手。 仿佛不牵着就会走丢似的,让应采澜感觉自己是不是他的家养狗子! 若没别人,大概率还要动手动脚的。 玩她手指算啥,摸摸脸,揪揪头发,掐掐她腰间的软肉。 跟个小男孩似的! 听到常秋月的祝福,阎佩瑜淡淡一笑,道:“多谢!我这里肯定是没问题的,那就看世子妃会不会抛弃我了。” 说着,朝应采澜瞟了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若对我始乱终弃,你就是渣女! 应采澜:“……” 她无语地仰头看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能装了! 接收到她的目光,阎佩瑜紧了紧手掌,把她握得实实的,道:“你不是说,实力在手男人算个蛋吗?我怕你把我给滚了。” 应采澜:“……” 在外头呢,都敢握住方向盘! 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她真想直接问:我能生滚蛋花粥,你要不要试试! 常秋月感觉挺有意思,哪怕这两人眼神好像在厮杀,却让人感受到甜味。 也许,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 常秋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此,以后苏儿便要拜托二位照顾一段时日。待我……” 看别人恩爱,可想到自己的时候,总是难免心伤的。 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离婚都是伤筋动骨的事。 哪怕早已经千疮百孔了,生生剖开这颗心,还是很痛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吐出后面一句:“待我安定下来,我会把苏儿接回。” 安定下来,说的自然是她要离开大皇子府。 不管是回娘家也好,听应采澜说的,自立门户也罢。 总之,她对阎襄是失望到头了。 回娘家,不能说是安定。 出嫁女又回娘家,短时间没问题,长时间住下去总是有矛盾的。 所以,终究还是独门独户要舒坦些。 阎佩瑜却提醒了她很现实的问题:“大殿下再怎么荒唐,休妻之事,宗室都是不会同意的。” 开玩笑,皇帝绝对不能允许啊! 为了一个宠妾把妻子休弃,这是把常家的脸往哪儿搁? 甚至,会让朝廷人心大失! 常秋月笑了笑,道:“无所谓,那就打一场持久战好了!他不休我,我也要和离!” 应采澜一听这话,立即说道:“大皇子妃真飒!” 但问题又来了:“不是还有两位小姐么?要怎么安顿她们?” 常秋月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先带她们回娘家住几日。” 应采澜也没有别的话说了,心想:即便是真的成功离了,这三个女儿是皇家血脉,不会让她带走的! 但没必要提醒。 常秋月又不蠢,还能想不到? 一行人站在廊檐下,静静等待。 阎襄是气昏了头,把应彩月送回房里后,便直奔书房,一口气写了休书。 以七出中的“嫉妒”为由。 应彩月求之不得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阻拦,借口自己头晕,在房里躺着。 后面的事,她等着结果就好,完全没必要她做什么。 因此,常秋月派去要休书的人,没多久后就把休书带回来了! “皇子妃……”丫头脸色十分难看:“大殿下他……真的写了。” 常秋月的手紧紧捏着帕子,闭了闭眼睛,把休书拿在手里。 快速浏览了一遍,她做了个深呼吸,道:“进宫!” “苏儿拜托给世子与世子妃了!”她与阎佩瑜夫妻俩欠首示意,转身离去。 应采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口,没忍住抠了抠阎佩瑜的掌心,感慨地道:“大皇子妃是个好女人,怎么就没遇上个好男人呢?” 为了避免引火上身,阎佩瑜保持沉默。 这种带坑的送命题,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 应采澜抿了抿唇,道:“该拔针了,一会儿我们也回去吧。” 但是,进屋之前,她又没忍住问了句:“你觉得,离得成么?” 阎佩瑜如实答道:“以后不知道,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休离。” 阎襄宠妾灭妻,常家女儿被欺负,对外也丢了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常家必然会对皇家施压。 从此后,会与应家结仇! 皇帝为了安抚常家,也绝不可能同意这份休书。 而宗室,更是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大皇子妃可以先回娘家住。”应采澜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凑了过去朝他招手,示意他低头。 阎佩瑜疑惑地低下头。 应采澜在他耳边低声问:“那应彩月怎么办?” 阎佩瑜微微弯腰迁就她,听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道:“大皇子妃离去了,可是大皇子妃还有几位妾夫人呢。” 可想而知,他是刚才事情发生的同时,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应采澜点了点头。 没错! 应彩月以为干掉常秋月就完事儿了? 一旦大皇子妃的位置空下来,其他妾夫人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削尖脑袋往上爬! 而应彩月能够得宠,还如此嚣张跋扈,说白了最大的倚仗无非是肚子里的皇孙。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至少半年内绝对飞不起来! 她不说话了,阎佩瑜又道:“接下来,就看我那岳父大人的表现了。” 常家跟应家结仇,应淳善这个利益至上的人,到底会为了应彩月跟常家杠上呢? 还是放弃应彩月? 应采澜眸光一亮,道:“那么,他是该表态了!” 说完悄悄话,她便进了屋内。 第104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来大皇子府赔礼道歉的世子夫妻,把人家大郡主给带回了康亲王府! 暂时,就安顿在蒹葭苑住着,好方便应采澜随时可以查探她的身子状况。 阎苏已经退烧了,但是来了新环境,还是很不适应的。 对应采澜十分依赖,一直黏在她身边。 应采澜没有办法,只能是带着她玩。 而阎佩瑜,则是跟闻讯而来的康王妃说话去了。 而另一边,常秋月带着休书进宫面圣,恳请皇帝同意,将自己从宗室玉牒除名。 她前脚进宫,收到了消息的常家人,后脚跟进宫,怒斥大皇子宠妾灭妻。 这等阵仗,皇帝勃然大怒。 当即,传阎襄进宫觐见。 阎襄被如何骂了个狗血淋头且不说,但事情的结果一如阎佩瑜所料—— 休书被皇帝撕了,没休成。 但,大皇子夫妻感情破裂,起因是宠妾灭妻,这个帽子死死得扣在了阎襄的头顶上! 大皇子妃一怒之下,把大郡主送去康亲王府治病养身子,带着另外两个女儿回了娘家。 皇后那边下了懿旨,让应夫人进宫,勒令应夫人好生教养女儿,为妾要有为妾的姿态。 而皇帝,也传召应淳善觐见,好一顿明嘲暗讽。 等等。 一系列的八卦,顿时成了圈内谈资。 当晚,应淳善来了康亲王府。 他东拉西扯也没有说到重点,应采澜有点不耐烦,直接问:“父亲难道是想让我帮衬嫡姐上位不成?不想被满朝文武喷死的话,还请父亲三思而后行!” 并没有给应淳善正脸,而是拉着阎苏的手,手把手教小女娃认药材! 脸上面色不显,但心里已经开始不爽了。 “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应淳善知道二女儿对大女儿的态度,虽然很想让她帮衬,可这话,终究没敢说。 世子虽然不在这里,却也在房中。 此间的话语,未必不会传他耳中去的。 他只能说道:“大皇子府的事,你有亲眼看着。为父还是认为,咱们一家人当得一条心。” 听起来,倒像是责怪应采澜,站大皇子妃那边去了。 若不是,怎么把人家的孩子都带回家了? 应采澜倏地笑了。 她捏着阎苏的手,温声说道:“苏苏你等等婶婶,让川贝小姐姐先陪你玩儿,好不好?” 川贝是识药的,教一个小孩子,完全可以胜任。 阎苏左右看了看,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懂事地答应了:“好。但是婶婶你要快点回来哦!” 瘦瘦小小的丫头,五官长得很好,可惜就是看不见多少婴儿肥,不然那会更可爱的。 “好的!”应采澜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然后转身:“父亲,我们出去说吧。” 有些话,在孩子面前不好说,尤其是,这还是大皇子家的郡主。 别说应淳善不敢乱说话,就是应采澜说起来也不得劲。 单独说话,正中应淳善下怀,当即跟她出去。 父女俩便在庭院里说话。 应采澜坐在栏杆上,摇晃着两条腿,完全没有半点端庄贤淑的样子。 应淳善自然是看不过眼。 但他比较识时务,既然她这样还能得世子喜爱,指不定世子喜欢的便是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道:“世子妃,你与彩月之间的事,是她欠了你的。或许姐妹俩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握手言和。” “我这边会搜集好证据,证明你是嫡女她是庶女。” “以后,她在大皇子府做夫人,你做世子妃,你们都是皇家媳妇,互相也有个帮衬。” “互相照应?父亲说这话有没有摸着良心?还是说,良心摸不着了?”应采澜怼道。 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应淳善一愣。 即便双腿还在晃荡,但她神色冷峻,看向他的眸光也十分犀利:“父亲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采澜……”应淳善还想说什么。 应采澜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眼里都是嘲讽,说道:“我的态度,早便与父亲讲明了。我与应彩月,只能活一个!” “你若还抱着鱼和熊掌二者兼得的心思……” 她指了指院门口,不客气地道:“门在那边,慢走不送。且,以后父亲莫要再与女儿往来了!” “这样狗屁倒灶的娘家,还不如没有!” 态度不善,但她嘴里吐出来的还是“父亲”和“女儿”。 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余地。 应淳善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道:“为父不是想让你不高兴,只是觉得那样是最好的结果。当然,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那便罢了。” 应采澜看着他,与他眸光对视,道:“父亲,你的两个女儿,只能留一个。” “你可要选好了!” “若选了应彩月,以后在她那边跌倒了,再跑回来我这边,我可是 没有同情心的!” “要知道,从小到大,嫡姐享受了应家的资源,我却没有!” “加上王姨娘对我的苛待、父亲对我十六年的不闻不问。” “我若实在做个不孝女,好像也没有人能说我不对!” “别想拿道德绑架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话,相当于亮出了底线! 先前,她还给机会,让应淳善考虑考虑,不着急立即做打算。 可现在—— 应淳善有些苦恼。 毕竟,应彩月怀了皇嗣啊! 万一,真的是个男皇孙呢? 而太子那边,只要一直没有生出儿子,这个位置是否还能坐稳,就难说了。 应采澜丝毫没有着急,笑了笑,又道:“先不说嫡姐肚子里的是不是男孩,只说,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什么意思?”应淳善愣住。 应采澜笑着提醒:“父亲不可能不晓得,后宅争宠那些腌臜手段吧?” “大皇子妃吃了那么大的亏,她能忍?” “即便没有大皇子妃,那大皇子还有好几个妾室,她们能容许应彩月一个后来者飞上枝头、踩在她们头顶上?” “再就是,宠妾灭妻的罪名,大皇子落实了。” “上到太后、下到皇室宗亲,还有谁会跟一个将大皇子后院闹个鸡犬不宁的女人来往?” 第105章 除了你,我还能干什么 越说,她的笑容越深:“父亲不要忘了,她那边只有一个筹码——也就是肚子里不知道男女、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胎儿。” “但在整个皇家,已经是只黑乌鸦了!” “可我……” “在康亲王府可是稳稳的呢!” “并且,康亲王世子背靠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太子妃自然是对我很和善的。“ “甚至,太后娘娘也很喜爱我呢!” 一系列的筹码,所有的现象都表明了: 非要讲利益的话,她应采澜比应彩月有价值多了! 应淳善:“……” 要知道,一个长相美丽身段绝佳的女人,能够得到世子的喜爱,或许可以说不太难。 但一个庶女做了世子妃,要得到公婆的认可,就很困难了。 遑论,她还得到了太后的认可! 当今太后,对于嫡庶之别历来是很看重的! 这…… 还用选吗? 应采澜也没有追着他要答案,再次提醒:“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听父亲说要我与应彩月和好。如果再有下次……呵呵!” 呵呵俩字,说明了一切! 应淳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好,为父明白了。以后……彩月那边,便让她自求多福吧!” 应采澜歪了歪头,不置可否。 天色已晚,应淳善辞别了王府。 应采澜回到了房内,发现阎苏已经没在认药材了,而是与阎佩瑜一起坐在胡榻上。 他在给她画画。 还别说,撇开这男人隐性的病娇的话,他品行还是很不错的。 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并没有因为跟阎襄不对付,而对阎苏有偏见。 “婶婶!” 看见应采澜进来,阎苏便不想要阎佩瑜了。 即便这个堂叔很温和! 阎佩瑜无奈苦笑:“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现实呢?” 话是这么说,却并没有任何不悦。 应采澜走过来,坐在阎苏旁边,问:“画什么呢?” 阎苏高兴地回答:“就随便画画小鸟!堂叔说,要等我病好了以后,才可以给我做纸鸢呢!” 应采澜挑眉,看了一眼阎佩瑜。 他眸光与她胶着在一起,笑道:“世子妃这么会带孩子,如此想来,以后咱们的孩子,自然是不担心养不好了。” “去你的。”哪怕他知道了自己一直在喝避孕汤药,应采澜也完全不在乎。 本来吧,现在的情况就不适合要孩子。 哪怕是康王妃亲口问过来,她也敢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不想生、不能生、不准生! “呵呵……”阎佩瑜轻笑,问:“应太师……这一次立场明确了吧?” 养了个无德的庶女,应淳善被皇帝召见,定是挨了一通训斥。 心里如果没有想法,才不合理。 应采澜点点头:“不然呢?” “如此甚好。”阎佩瑜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了。 时候不早了,雪梨进来,说是药浴汤已经煮好了。 应采澜便让奶娘把阎苏带去沐浴。 没有别人,阎佩瑜才将宫里刚刚传出来的消息,给她说了。 “不出所料,休书被撕了。” “大皇子被处罚,关在他幼年居住的庆熙宫闭门思过,算是关禁闭,暂时失去了行动自由。” “大皇子妃则是带着两位小姐,回了常家。” “常家的态度很强势,要求处置胆敢掌掴郡主的应彩月。” “但应彩月怀着皇孙,自然是动不得。” “所以,暂时僵着。” 应采澜知道这男人心里肯定有打算,便问:“打算什么时候弄,怎么弄?” 弄什么? 当然是把应彩月肚子里那个孩子弄了! 一旦那个孩子没了,常家是不会放过应彩月的。 阎襄自身难保,没法护着。 在大皇子府其他女人的折腾下,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阎佩瑜答道:“并不是容易的事。” 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且不谈,更重要的是,不能引火烧身。 谋害皇嗣的罪名,他们不能背! 要做,也得是借刀杀人。 “行吧,那就再等一个好机会。”应采澜耸了耸肩,又道:“药铺后天开业,明日还得进宫给太后复诊呢。” 阎佩瑜挑眉,道:“好,我陪你去。” 亥时,阎苏泡完药浴更衣回来了。 一过来,就抱住应采澜不放! 阎佩瑜:“……” 感觉自己领回来了一个仇家! 他清了清嗓子:“苏苏,该回房就寝了。” 阎苏是阎襄的女儿且罢了,这小女娃,竟要抢他的世子妃! 他话音刚落,阎苏把应采澜抱得更紧了,道:“婶婶,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阎佩瑜:“……” 你跟她睡,那我睡那儿? 要命的是,应采澜一听阎苏的话,便转头过来看他。 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不行,床不够大。”阎佩瑜一口拒绝了:“再说了,男女有别,我总不能让侄女跟我一起睡,不成体统!” 应采澜嘴巴一撇,道:“谁让你跟苏苏一起睡了,我的意思是,让她跟我睡,你让一让!” 阎佩瑜:“……” 很好,更过分了! 应采澜振振有词:“苏苏初来乍到的,肯定认生。我陪她睡几天,就只能委屈委屈世子了!” 阎佩瑜:“……” 他为什么要同意把这么个小女娃带回来? 图她来了占自己的床? 对上他的眼神,接受到了他幽怨的信号,应采澜还想劝说。 但见他眸光幽深,仿佛那隐藏的病娇属性就要像海啸一样、排山倒海了! 她退了一步,改口道:“这样吧,我去苏苏的房里陪她睡两天,不用委屈你。” 阎佩瑜:“……” 他是有点控制不住,但看了一眼阎苏,又改变了主意:“不用,你还在咱们寝房睡。我去睡书房!” “成交!”应采澜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哪知道—— 睡到了子时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应采澜连忙睁眼。 发现自己的脸贴在坚硬的胸膛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阎佩瑜把她从床上抱走了! 她额头上顿时滑落三条黑线,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阎佩瑜如今病已经全好了,虽然体格不是很壮,但抱一个应采澜的力量还是有的。 他的步履很稳,抱着她出了房门,直奔书房。 气息很均匀,没有半点紊乱,还能与她说话:“你说我想干什么?除了你,我还能干什么?” 第106章 世子真会玩 应采澜:“……” 她默默在心里小声吐了个槽:艹! 一言不合就上高速了! “你这人有病么?”她很是无语:“我放着大床不睡,你让我跟你去挤书房的小榻?” 而且,书房那小榻吧,其实也就是现代一米二的小床。 是临时铺出来的,一个人睡差不多,两个人就拥挤了。 真要去那里滚床单? 怕是不够施展呢! 哪知道,私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时候,温玉一般的世子爷,顿时成了高铁司机! 他突然笑了,胸膛震动,让应采澜感受了个分明。 旋即,听到这男人来了这么一句:“澜澜,难道你不想试一试,在书案上做的刺激吗?” 应采澜:“……” 沉默半晌,她抿了抿嘴,吐出一个字:“想!” 夫妻俩都是刚开荤,满心寻求刺激的,当下一拍即合。 一个敢提要求、一个敢答应。 进门后,阎佩瑜用脚把门给关上。 然后把人放在了他平时读书写字作画的案上。 书案那头的灯台上,烛影摇曳。 晃动的光线下,应采澜发现了案上铺了不少柔软的宣纸。 另外,放笔墨砚台的地方,竟只有笔没有墨。 而是,多了一碗…… 粘稠的红糖水? “你这是什么脑洞?” 她好像发现了,某人在自己的技术指导下,生成了自主程序。 举一反三?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一万? 阎佩瑜面带笑意,拉开了她中衣的系带。 洗得干干净净的新笔,在糖浆上蘸了蘸,那粘稠的液体,便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他的长相纯美,笑容带着几分邪气,眼角的泪痣恍若将他变成了绝色男妖,色气满满! 柔软的唇落了下来,将那糖浆舔去。 应采澜:“!!!” 妈呀,这谁顶得住! 她迅速搂住他的脖子,道:“一会儿你得负责给我洗干净,然后把我送回去!” 阎佩瑜一声低笑。 就知道,他家世子妃痴迷他的男色! 他声音低沉地问:“一块儿睡不行么?” 应采澜立即反对:“那小榻这么窄,怎么睡啊?叠叠乐?” 她虽然贪恋肌肤相亲的碰触,却并不喜欢抱在一起睡到天亮。 会顾忌对方,而不敢翻来翻去。 一直抱着,到天亮四肢都发麻了! 阎佩瑜失笑,搂着她,画下了第二笔、第三笔…… 嘴上道:“行,玩尽兴了,我就送你回去。” 一夜疯狂迷醉。 玩尽兴了都后半夜了! 太过兴奋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不来。 浑身脱力,一双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要命的是,这种情况还得进宫! 阎佩瑜与她一起去延寿宫,自己在外头等,让她进去给太后复诊。 先给太后按头。 按着按着,太后突然开口:“今日力道怎么这小?” 应采澜一愣。 别说力气小了,她双腿都是软的,头重脚轻! 睡眠不足,还头晕目眩好吗? 该死的臭男人,长那么勾人就算了,还这么会玩! 男色误人啊! “你这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不会是病了吧?”太后又问。 应采澜回过神来,道:“昨儿个,大郡主跟我睡的,我有点不习惯。” 这个理由拐过去,也是成立的。 毕竟,如果不是阎苏要跟她睡,阎佩瑜可能不会想得出来那么变态的舔糖游戏,差点把她送上天堂!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昨儿个的事,哀家也听说了。” “这大皇子,也是不像话。” “不过,苏丫头跟着你,也是她的造化,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应采澜点头称是:“孙儿媳便是这么想的,这么小一个孩子被一巴掌扇进了池子里,所幸打捞及时啊。” 太后是上一届宫斗冠军,哪能听不出她这点话的弦外之音? 她笑了笑,问:“你与你那嫡姐,恩怨也挺深啊。” “可不是么?”应采澜叹息一声,道:“她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所有人都觉得她惹人心怜。而我的脾气直来直往、横冲直撞的,便不讨喜了。” 阎佩瑜与她提过: 太后早年的性子很直的,后宫争斗中吃了不少亏,之所以寒气堵住经脉,便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因此,太后很是痛恨白莲花、绿茶婊。 应采澜这么说,虽然是实话,却也是故意为之。 太后一听,果然不高兴起来,道:“她如今有皇孙这个护身符,惩罚不得她。” 待皇孙落地,她如果生下儿子,功劳大过天,更是动不得。 更何况,怀胎十月,夜长梦多。 到时候事情已经凉透了,谁还记得昨日发生的事? 应采澜在心里腹诽,嘴上很老实:“我就说,嫡姐总是很幸运的。” 太后没再多言。 但是,对应彩月的不喜,种子已经发芽了。 出宫的马车上,一改平时阎佩瑜喜欢躺倒应采澜身上,这回是她直接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打瞌睡。 “有这么累么?”阎佩瑜搂着她,让她换个姿势,躺在自己怀里。 应采澜头压在他肩头,嘟嘟囔囔说道:“都怪你不知节制!” 阎佩瑜没打算背这口锅:“难道不是你缠着我不放?” 应采澜:“……” 她不想说话! 阎佩瑜失声而笑,道:“之前顾忌我的身子,就没畅快过。以后可以开戒了!” “我劝你善良一点!”应采澜在他颈间怼道:“少年不知精子贵,老来那啥晓得不?” 轮到阎佩瑜噎住:“……” 但,笑声也更大了。 应采澜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道:“今晚不准闹了,明日开业,我要好好睡觉!” “嗯。”阎佩瑜自然是有分寸的。 昨晚玩够了,一顿饱食,饿几顿是没问题的! 药铺开张,应采澜一大早便起来了。 因为跟阎佩瑜谈判成功,昨晚他没来偷人,总算没有影响今天早上的正事。 用过早膳后,她穿戴整齐出门。 阎佩瑜当然跟着,夫妻俩还把阎苏也给带上了。 孩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身子骨虽然弱,但在应采澜的照料下,比在大皇子府里要精神许多。 应采澜没给她服药,而是制作了药糖。 药物的剂量比较小,并且做成了棒棒糖的样子,适合小孩子吃。 也是长期调养的一种养生品。 吉时将到,药铺大门的门板被伙计们一块一块卸下来,门口挂上了长长的鞭炮。 伙计们敲锣打鼓出了门,应采澜也迈步出来,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107章 开张大吉 药铺开张前期的工作,应采澜做得很充足。 充分运用了现代的舆论宣传、广告轰炸,一堆传单分发在大街小巷。 整个帝京的所有闹市,几乎人手一张。 识字的看字,不识字的看画。 总之都知道,城隍庙大街上,一点春大药房今日开张! 开张当日会布施。 应采澜站在大门口,拿了个专门赶工制作的小喇叭,大声说道: “街坊邻居们,今日是我一点春大药房开张大吉!” “身子不舒坦的可以进来看看,身子舒坦的也可以进来瞧瞧,以防不时之需!” “我一点春大药房不但药材品种齐全,还涉及美容养颜的领域、涉及保健养生!” “开张头三日,诊金全免、药费打九折!” “另外,药房内有布施区,供应白米粥、绿豆汤、降火茶,三日内全部免费!” 自古以来,占便宜是人类的通病。 想想现代那些大清早排队去领鸡蛋、领锅碗瓢盆的大爷大妈! 殊不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最便宜的往往是最贵的! 一点春大药房这几日,完全是下血本吸收流量。 来日割韭菜…… 啊呸,知名度打响之后,以后来看病抓药的人才会多嘛! 掌柜的叫做恒志,在后面提醒:“世子妃,时辰到了。” “好嘞!” 应采澜抬手一拉绳索,将门楣上的匾额上面盖着的红布给扯开! 一点春大药房六个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应采澜高呼:“我们开张啦!放鞭!” 随着鞭炮的噼里啪啦爆响,一点春正式开张了! 伙计们纷纷出去,将先前提前印好的传单发出去。 今天发的,都是铺子里经营的各种项目。 完全颠覆了传统药铺的经营模式! 一点春大药房有诊疗区抓药区、候诊区食品区; 这便罢了。 竟然还有美容养生区,运动保健区! 不愧是康亲王世子妃的药铺,装潢高大上,壕无人性! 那些传单,还是应采澜专门让人雕刻了活字印刷,亲自动手排版,让伙计们印制的。 不然全部靠手抄,成本太高就算了,那多累啊? 毕竟开的是药店,而不是餐馆,所以新开张不会指望有很多人来看病抓药。 可为了给康亲王府面子,与康亲王有关系的所有高门大户,人没来,也都送上了贺礼。 另外,太师应淳善,则是亲自到场。 外界也都知道,这药铺是应淳善出的银子,给女儿被生母苛待多年的补偿。 所以他亲自到场,是应该的。 叫人意外的是,宠妾灭妻、休妻大戏的主演——大皇子妃,竟然也亲自上门送贺礼! “见过大皇子妃!” 应采澜领着一众员工,向常秋月行礼。 常秋月今日是上了一点妆的,但从她疲惫的眼角依旧可以看出来,她这几日是不好过,妆容都掩盖不住憔悴。 但她脸上依旧挂上了笑容,依然雍容华贵,说道:“免礼。” 阎苏从内堂跑了出来:“母亲!” 小女娃宛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常秋月的怀里。 认得他们的,都微微吃惊。 听说大皇子家的郡主,打小身子不好,基本连府门都出不来,大部分时候卧病在床。 没想到,才去康亲王府住了两日,现在已经能跑能跳了? 那世子妃怎么这么神? 虽然说城隍庙这边老百姓很多,但也不排除很多高门大户派来探消息的下人,围观群众还真不少。 众人都很惊讶地看着那大郡主。 常秋月抱住女儿,看到阎苏气色不算好多少,但这心情是绝对开心的。 可见,小姑娘在应采澜那里过得很好。 她不由露出喜悦的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道:“苏儿乖,住在婶娘那里,有没有好好听话?” “有!”阎苏笑嘻嘻地道:“我这两日都跟婶婶一起睡哦!” 常秋月是真没想到。 人家新婚夫妻,被自己的女儿给拆散了! 内心十分抱歉,她抬起头来看向应采澜,扬高了声音道:“若不是得世子妃给我儿治病,我这苦命的郡主,很可能过不去这一关。” 她拉着阎苏,朝应采澜行了个拜礼:“多谢世子妃为郡主调养身子,世子妃仁心仁术,当得本皇子妃一拜!” 应采澜一愣。 知道常秋月这是给自己造势,便没有阻拦,只道:“应该的!” 常秋月拉着阎苏,又道:“苏儿,你跪下给婶娘磕头。婶娘对你恩同再造,日后你得牢记这个恩情,将婶娘当做亲娘一样看待,知道吗?” 阎苏乖巧地跪了下去,给应采澜磕了个头:“谢谢婶婶!” 应采澜连忙走出来,把孩子拉起来抱住,道:“做做样子得了,别真用力磕呀我的宝儿!” 见她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好,常秋月心思十分复杂。 她是感情的承受着,也许外人觉得她们在做戏,但她却感受到了,应采澜对阎苏好,是真心的! “你别惯坏了她。”她笑了笑,隐去了鼻酸。 那亲生的父亲,竟不如一个堂婶对孩子好! 还别说,她们打了个配合,秀的这一手,真让围观群众吃了一惊。 以前不曾听闻大皇子府与康亲王府有什么瓜葛,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的? 而世子是太子那边的人,世子妃却跟阎襄的皇子妃走得近…… 耐人寻味啊! 不过,这是皇家内部的事。 还有一个重点—— 世子妃竟然会医术,而且医术还不差? 这时候,应采澜站起来,又道:“父老乡亲们,若身上有病痛的,可进内堂诊治。今日主诊的大夫,是柳太医的亲传弟子传声师兄!” 柳传声的名号还是响亮的! 他虽然是太医院老者的徒弟,却不入太医院,偶尔会在外面的药堂,借地开义诊。 所以,他在百姓心目中是有口碑的。 此时,听说他在一点春坐诊,立即有人进去! “我身上不舒服,要找柳大夫看病!” “我也是我也是!” 当即,进了不少人。 应采澜让伙计分流了病人,而她自己正要带着常秋月进门。 却没想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 “笑死人了,我自己养大的女儿,怎么不知道她会医术?大皇子妃,就算你跟她关系好,也不至于帮她做戏吧?” 第108章 道德绑架 刚开张,就有人来砸场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朝那出声的人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人群外围,一个妇人从马车上被婆子扶下来。 人群立即给他们让了一条路。 不乏有人认出来:“咦,那不是太师大人的妾室王氏吗?” 没错,来的不是别人,就是世子妃的亲生母亲——王姨娘!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刚开张,亲生母亲来砸场子,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啧啧,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真的是亲生的么?” “我也怀疑!” “还是看戏吧!” 只见那王姨娘一路走过来,一路说道:“我的女儿顶替了嫡姐,嫁进了王府做了世子妃!” “我养大的孩子,怎么能不知道她会什么?” “从小到大,她不曾接触过医术,又怎么可能会治病?” “大皇子妃这般配合世子妃做戏,就不怕以后治死了人,到时候赖你头上吗?” 应采澜:“……” 常秋月:“……” 围观群众:“……” 在场的高门大户的下人,都是来看热闹、打探消息的。 平头百姓是不知道他们的狗血恩怨,但这群下人,都是清楚的—— “早就听说王氏是个奇葩,今日一见果然神奇!” 妾室历来是被看不起的,饶是这些为奴为婢的,也一样看不上,说话是十分不客气: “听说,王氏一心扑在嫡女身上,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便罢了,甚至还雇佣地痞流氓损害女儿的清白!” “为此,做了世子妃的应采澜,甚至告上了京兆府。” “而这个药铺,便是案子水落石出,应太师给世子妃的补偿!” “今日,人家太师都亲自过来给女儿捧场了,王氏又出来蹦跶。” “这是嫌弃应太师发卖妾室的速度太慢吗?” 这些讨论声,让本来不知道这些事的,也饱了耳福。 但更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对母女身上。 毕竟,有好戏看了啊! 亲生母女撕逼大战,这种戏码,可遇不可求啊! 常秋月皱眉,看向应采澜,轻声开口:“世子妃,可需要……”帮助? “没事。”应采澜没让她趟自己的浑水,转头吩咐雪梨:“你送大皇子妃进去内堂,奉茶。” 这种事,还不需要常秋月帮忙出手。 对付一个王氏,她自己就够了。 再不济,不还有应淳善吗? 他的女人他来打! 看样子,王姨娘这是非要找死! “是。”雪梨当即朝常秋月行礼:“大皇子妃,请!” 常秋月没想给应采澜拖后腿,便道:“需要帮忙叫人进去喊我。” 便转身进门了。 进门后,悄声对丫鬟说道:“去给应太师说一声。” 门外的应采澜,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王姨娘,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问:“今儿个早起,我听到了房外的喜鹊报喜。” “可没曾想,过来药房的半路上,却又有只乌鸦飞到我马车顶上。” “我道是谁呢,这么晦气!” “原来,是您呐!”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老阴阳人了! 也叫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康亲王世子妃的口舌。 好生利索! 不过,她怼的是她的亲娘呐,这是不是有点儿??? 被比喻成了乌鸦,王姨娘的脸色岂能好看? 但她一口咬定:“你不会医术,开药铺做个幕后东家也就得了。放什么大话,还整出自己会治病的谎言来!” “我会不会治病,不是你说的算!” 应采澜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反口嘲讽道:“当然,如果王姨娘病了,上门求医。兴许,就能领略到被自己的话打脸,到底有多疼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儿不嫌母丑。 母亲再不好,做女儿的也不该这般态度。 孝道,永远放在做人的第一位。 父母对子女的苛待,只会让外人嚼一小段时间的舌根。 毕竟痛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哪里会管你有多受伤? 当热度过去了,这些人就不记得那些事,只会记得子女对父母的顶撞。 不孝子,会一辈子被戳着脊梁骨骂! 所谓的道德绑架,便是如此。 所以,很多人对应采澜的观感,已经不好了。 王姨娘占领道德高地,眼里露出了轻蔑,道:“虽说我是你的母亲,却不敢让你给我治病!你不过跟着柳太医学了几日医术,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坐诊!” 她转头看向围观群众,道:“你们敢让她医治吗?说不定,头痛医脚呢!” 众人:“……” “会不会医术,尚且抱怀疑态度。” “但这母女闹成这样,也着实难看!” “为母不慈,为女不孝!” “王氏这是要彻底打压她的女儿,让应采澜下不了台啊!” 面对这波风浪,应采澜心里哔了狗。 她正要说话,阎佩瑜从内堂走了出来:“本世子倒要瞧瞧,是谁在闹事!” 看到那身形颀长、面冠如玉、眉眼精致如画的男人,议论声顿时停下来。 他一出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王姨娘,第一时间拉住应采澜的手,低头温声询问:“世子妃莫怕,有本世子在呢!” 声音清润,宛若珠玉。 也让所有人看到了,他对世子妃的确是宠爱啊! 一对上他,刚刚拿了大女主剧本的应采澜,立即换了小白花剧本。 变脸跟翻书似的,用她那影后级别的演技,满脸委屈地告状:“世子,生母非要欺负我,我连话都不敢说了!” 众人:“……” 你那是话不敢说吗? 嘴里厉害着呢! 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应采澜突然看向王姨娘。 她眼里露出了恨意和嫌弃,道:“不对!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当事人自主爆料,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 这种事还有内情! 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 好大一个瓜,包熟包甜啊! 阎佩瑜也宛若影帝上身,俊美的面孔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不是你的生母?” “没错!”应采澜掷地有声地道:“我也是最近偶然得知,原来……在当初嫡母与王姨娘同一日产女的时候,王姨娘移花接木,把我与嫡姐调换了!” 第109章 撕逼大战 众人:“!!!” 还有这种事?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都是太师的女儿,要查个真相也不容易吧? 王姨娘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爆出来,先是一愣。 然后,迅速矢口否认:“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你便对我不孝,我认了!” “但是采澜!” “我生你养你十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别以为你如今成世子妃了,就可以污蔑你的生母!” “你这般信口开河,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应采澜简直要给她气笑了。 天地良心? 这四个字从这个老贱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搞笑呢? 她不甘示弱,反问道:“当真好笑!原来王姨娘也知道什么叫做天地良心啊?依我看,最不配提及这四个字的人,就是你!” 她往前一站,道:“真的有良心,你就对天发誓!” “如果当年你做了偷梁换柱之事,将嫡女与你生的女儿对调,那么……” “口舌生疮、肠穿肚烂而死!” 她才不要什么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那玩意儿太玄学了! 每天发誓的人渣那么多,雷神哪怕一天十二个时辰干活,争分夺秒加班加点地劈,也不可能劈得过来吧? 但是!!! 口舌生疮、肠穿肚烂,不用等神明,她自己就做得到。 只要王姨娘敢发誓,她立刻让王姨娘口舌生疮肠穿肚烂! 丢出这话,众人都是一震! 好凶悍! 应采澜上前一步,逼问道:“你敢发誓吗!够硬气,你就发誓啊!” 王姨娘敢发誓吗? 她不敢的! 因为她听说了,应淳善最近在找寻当年的下人,好像还要找稳婆? 虽然事情做得隐秘,还是让她收到了一点风声! 加上应夫人裴淑云也百般推敲,老在疑心这件事。 虽说裴淑云说话不直接,拐弯抹角的,但王姨娘提头知尾,觉得这件事要瞒不住了。 这几日,正在想办法怎么圆谎,把那件事给盖过去。 说来说去,应淳善之所以要查这个,无非是要讨好世子。 如果应采澜没了,那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没成想,应采澜会在这时候说出来! 她自然是要来个死不承认,立即哭哭啼啼起来,捏着帕子擦眼泪,说道:“以前我只听说世上多的是不孝子不孝女,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儿会落在我头上!” 反正,她已经没有好名声了。 那就彻底撒烂呗! 只要能够保住她的女儿飞黄腾达,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敢发誓,便是怕了?”应采澜摘取了重点,狠狠一脚踩住不放。 王姨娘一边哭一边道:“我已经遭受世上最大的苦了,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了自己快活竟然亲娘都不认!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绿茶婊三大法宝,屡试不爽。 父母打骂女儿,世人都不会说什么。 棍棒出孝子,天经地义。 哪怕是打死了,在这时代,也没什么罪过。 可女儿不认生母,还当街骂娘,这就千夫所指了! 被王姨娘这么一扯,还真有不少愚昧的目光,落在应采澜身上。 十分不友好! 甚至,议论声还挺多。 阎佩瑜脸上惯常的温和,此时已经消失无踪:“放肆!” 俩字出去,围观群众顿时不敢吭声了。 但封了他们的嘴,管不住他们的心! 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谁也无法控制。 阎佩瑜张口,还想说什么。 应采澜拉了他一把,低声道:“我一个女人下场撕逼,撕了也就撕了。你别掺和。” 反正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不会更糟糕了。 但不能坏了阎佩瑜的名声! 夫妻俩,总要有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的。 这才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应采澜又不是王姨娘生的,也不是王姨娘养的。 承受十六年“养育”之恩的是原主,而原主也用一条命赔给王姨娘了。 所以,她根本不会为这种垃圾难受。 不让阎佩瑜参与战斗,她火力全开,嗤笑道:“笑死人了!” “你亲生的女儿跑来康亲王府做妾,却又不守妇道,勾搭了大皇子。” “大皇子亲自上康亲王府接人,把应彩月强行带走!” “应彩月顺势就跑去大皇子府做妾。” “这不,仗着怀了身孕,死死勾住了大皇子,让大皇子宠妾灭妻,这件事还热乎着呢!” “你不赶紧去给她出主意,怎么洗白一下名声,却跑来本世子妃这里膈应人。” “难道就不怕,我手中掌握了什么证据,能把你这恶妇一锤打进十八层地狱?” 她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 企图道德绑架她? 抱歉,只要她没有道德,没有人可以绑架她! 王姨娘一怔。 火力放到应彩月身上了! 提到应彩月如今的身份,她的确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机会上位了; 忧的呢,自然是如今应彩月的名声不好听。 但后者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应彩月成功上去了,这些不好的言辞迟早会消失的! 但,应采澜说有证据,就让王姨娘心有忌惮了。 “你是我生的、我养大的,事实胜于雄辩!” 她反驳道:“做了世子妃,也不能忘根,不是么!” 应采澜挑眉,转过身朝门内看去,悠然问道:“父亲,您的妾夫人可真是嚣张呢!” 众人看去,只见穿着官服的太师应淳善,迈步跨过门槛,走出门来! 他是下了早朝直接来的,所以官服没换。 当然,身着官服也是为了给女儿撑场子。 看到他,围观群众振奋了! 主角来了! 这出戏,也就被推上了高潮! 应淳善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一开口,便是落下来一个巨大的石锤—— “王氏!” “十六年前,你做出了移花接木之事,将本官的嫡庶女调换!” “夺走了属于采澜的一切,给你亲生的女儿彩月享受嫡女的身份与栽培!” “你若对采澜好一些便也罢了,至少有个养育之情。” “可你却苛待非亲生的采澜,让她吃足了苦头!” “十六年后,又设了李代桃僵之计!” “你逼迫采澜上花轿去给世子冲喜,还给了她毒药,让她在次日服毒自尽!” “采澜开了个药铺,也是本官给她的嫁妆。” “可你却心有不甘,雇人打砸她的铺子,让她不得顺利开张!” “恶妇!你做下这些恶事,当本官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吗!” 他这一番话,宛若在人群里放了一个深水鱼雷。 咣当一炸,将所有人炸了个外焦里嫩! 第110章 咦,有反转! 王姨娘也是一震。 她没想到,前段时日还在想让应彩月上位,好让应家的荣华富贵更上一层楼的。 这才几天,态度竟然完全倾倒,站在应采澜那边了! 尤其是—— 打砸药铺的事,分明是裴淑云找人干的,也要摊她头上? “老爷,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虽然妾身没有本事,没把庶女教好,也不至于让您这般不待见吧?” “多年来,我兢兢业业服侍你,许是我比较愚笨,没把女儿教好。” “可……” “也不至于把这么多罪名栽我头上啊!” “我这还能怎么活啊!” 她哭得更厉害了。 惯用手段。 应采澜不吱声。 既然应淳善出场了,她完全可以退后。 她不喜欢别人道德绑架自己,但看着恶人被绑架,还是想拿出瓜子来磕磕的! 若回到先前应淳善摇摆不定的时候,还真不会这么明显表态。 但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已经选了、且只能选择一个女儿,自然得不遗余力地帮应采澜! 浸淫朝堂多年的人,他也不废话,朝随从招了招手,道:“王氏,既然你非要把家事闹到外头来,我便成全你!” “老想着把脏水往采澜身上泼,你当她的亲生父亲是死了吗!” “来人,把当年给夫人与王氏接生的稳婆,以及院子里被发卖了的丫鬟婆子,都带过来!” 王姨娘顿时窒息。 没想到,应淳善能做这么狠! 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应淳善竟还能把那些卖去偏远地方的丫鬟婆子找来! 围观群众沸腾了:“……” “所以说,八九不离十了!” “还真的是偷梁换柱之计,把自己生的庶女,跟应夫人生的嫡女给调换了?” “刚刚我还在怀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生母亲,此时便得到了解答!” “哦,原来真不是亲生的啊!” 也难怪,王氏会一直帮衬着应彩月、对应采澜跟对付仇人似的了! 如果应采澜是她亲生的,这很不合理啊! 再怎么帮理不帮亲的人,何至于此? 而此时,应采澜也低声问应淳善:“父亲,没想到你已经都把人找回来了?” 应淳善回应:“是的。本想把这些人交给你,算是为父给你的一点诚意。然后,将你才是嫡女的消息放出去,以正声名的。” 其实,他前几天已经找到了这批人证。 只是当时他还有些犹豫站位问题,没有将事情摆出来。 没想到,这些人就在今日用上了! 很快,两个稳婆,三个婆子,五六个丫鬟家丁,被带了过来! 围观群众也都停止了交谈,站在吃瓜第一线,等着切瓜! 很快,这群人都招供了,基本口供一致: 是王氏调换了嫡女,应采澜才是嫡女! 可是,王姨娘还是不肯承认,她尖叫道:“不是这样的!” “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怎么能设局害我!” “纵然你为了抬高世子妃的出身,也不至于这般苦心孤诣得要置妾身于死地吧?” “你为了成全她,就要把我往死地里踩吗?” 众人一听:咦,有反转! 说的也是! 如果应淳善是为了讨好康亲王府,把世子妃的庶女出身抬高、踩低应彩月,设了这么个局,完全是有可能的。 一个庶女做了世子妃,的确够不着。 甚至,这婚事还是生了岔子,送错了新娘。 康亲王府能吃闷亏? 那么,应淳善要巴结康亲王府,如此设局,绝对合理! 只听得应采澜嗤笑一声,道:“设局害你?” “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王氏,我父亲可没有拿刀逼着你,他没让你跑到这里来膈应人!” “是你自己想要害我,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你故意趁我开张这一天抹黑我,想用众人悠悠之口对我口诛笔伐,让我诸事不顺!” “碰巧,你掐住的重点,被我们反杀了!” “现在恶人先告状,说父亲设局害你,是不是太搞笑了?” “自己一身的屎,去弄脏别人。然后空口白牙污蔑别人弄脏了你,哪来的脸呢?” 众人:“……” 说的也是哦! 的确如此,又不是应淳善逼着王氏过来闹事的! 王氏自己跑来,在人家开张大吉喜庆的时候膈应人,人家应淳善也不知道她要用这些点来攻击应采澜啊! 只不过应淳善准备充分,王氏求锤得锤罢了! 王姨娘依旧嘴硬:“我没有做过的事,打死我也不会承认的!你们别想欺负我!” 应采澜也不着急,转头看向应淳善,道:“父亲,春喜也在呢。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成婚前夕,便是春喜把毒药交给我,让我在被康亲王府发现新娘掉包后,服毒自尽造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 她一脸天真无辜,眸中都是期盼,看向应淳善,道:“是不是也得好好问问?” 不承认掉包嫡女的事,没关系。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可不会管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一传十、十传百就对了! 吃瓜群众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热闹! 谁被人下了既定印象,被对手抢占了至高点,谁就倒霉! 比如好好一姑娘,被传成水性杨花,不管事实如何吃瓜群众总是兴奋的。 今天这事儿也一样,掉包嫡女这个事儿对围观者来说,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事儿可聊! 而替嫁的事,总也要有个说法。 王姨娘别想糊弄过去! 这边,应女儿的要求,应淳善一挥手:“春喜跪下,好生说清楚!” 王姨娘嫁过来的时候带的春兰和春桃,都已经被她作没了。 春喜是太师府的丫鬟,虽然是效忠王姨娘的,但身契的确属于太师府所有。 也就是说,如果应淳善要她死,她还真就得死! “希望不需要本官给你一顿严刑拷打,才肯说实话!” 春喜如今在王姨娘房里,是大丫鬟。 她招供的话,比应淳善找来的证人,还要更强力一些! 她被应淳善的随侍捉过来,强迫她跪在地上。 面对这么多人,这样大的压力,她浑身发抖。 第111章 替嫁真相终于大白 王姨娘低头,朝春喜扫了一眼。 虽说春喜是太师府的人,但也是跟了她十年之久的。 如果说她对春喜没有一点信任,绝无可能。 如果春喜没有丝毫忠诚,也不可能。 她一个眼神过来,春喜就明白她的意思:不能承认! “说话!” 等了一会儿,不见春喜供诉,应淳善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倒数三个数,若还不说话,给我狠狠地打!打到愿意招供为止!” 应采澜挑眉。 还别说,太师不愧是朝廷大员,这官威还是挺唬人的。 春喜身子一抖,唇瓣蠕动了几下,内心似乎挣扎得很厉害。 一方面,不说真话就要挨打; 另一方面,说了回去王姨娘能放过她吗? 左右都是悬崖! 应淳善已经开始数数了:“三!” “二!” 眼瞧着马上要数最后一个数,他带来的人已经准备上去按住春喜了。 “父亲且慢!” 应采澜上前一步,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人说真话!要么,不招;但凡开口,必定口吐真言,不会说假话!” 众人都朝她看过去。 只见她摊开手掌,上面放着一只瓷瓶。 她看向春喜,微微一笑,道:“把这个药吃了,一旦说假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众人哗然。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药?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死并不可怕。” “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却都是受不了的!” “你若说假话,这药吃下去,从你的口腔到食道,一路下去到腹部……” “都会滚烫如火烧一样,翻江倒海地疼!” “这种疼痛,看不见摸不着,你却能扎扎实实地感受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滋味!” “现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就看你了!” 她把瓷瓶递给了应淳善。 提供药物,她可以。 但出手的人,还得是这便宜爹! 不能脏了她的手,对吧? 理由也很充分:“父亲,怎么说春喜也是太师府的人,我如今已经出嫁,不方便处置。还是您来吧!” 应淳善:“……” 竟然无言反驳! 见状,一直“安分守己”不吭声的世子爷,没忍住微微笑了。 得,这种场子的确用不上他出手。 他家世子妃,聪明着呢! 且观望着,当个背景板,给他家世子妃一个独自发挥的空间。 待后面需要他的时候,他再站出来便是。 现在,压力给到了应淳善这边! 应淳善又不是个蠢人,哪里看不出来她应采澜是故意的? 所以说:他这个女儿是真有手段的! 眼前,被女儿赶鸭子上架,滋味虽然不好。 可是想到:她如此的心计,在夫家必定如鱼得水,前途无量。 只要父女关系保持下来,少不得应家的好处! 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 他伸手,将瓷瓶拿在手里,递给了一旁的随从:“给她吃下去!” 而阎佩瑜这边,微微弯腰在应采澜耳边低语:“真有真言丸这种东西?” 应采澜回头看他一眼,没发出声音,用唇语吐出俩字:假的! 现代科技也没办法提炼出来什么药物,能让人口吐真言的。 测谎仪的存在,也不是完全准确。 所以,测谎这事儿,还是原始的逼供手段来得更有用些! 阎佩瑜:“……” 行,我家世子妃真行! 他想:肠穿肚烂是真,疼得死去活来也是真,唯独说真话是假的! 事实的确如此。 春喜被强行塞了一粒药丸下去后,下意识想要呕出来,却被那随从按住了喉咙,强制她吞咽下去。 药物落肚,效用很快就出现了。 随从松手后,春喜倒在地上。 随着药丸化开,她感受到了喉咙、咽部、食道的灼烧感。 宛若吃了木炭似的,一股滚烫的火气往肚子里窜! 疼! 人在外部皮肤被火灼烧的时候,那种皮肤爆裂的感觉,会下意识避开。 但身子内部结构出现这样的感觉,却完全无能为力! 这药效实在是又快,又霸道。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充满了绝望! 没一会儿,春喜便痛苦得在地上疯狂打滚! 应淳善逼问:“怎么样,现在还不肯招吗?” 王姨娘惊呆了,问:“不是说,说谎才会疼的吗?她一句话还没说呢,怎么就开始疼了!” 众人都看向应采澜。 应采澜笑了,道:“你不是一口咬定我不会医术吗?怎么我说这是口吐真言丸,你就信呢?” 王姨娘:“!!!” “说白了,这就是严刑逼供的药罢了!”应采澜笑嘻嘻地道:“说实话,我就给解药。不肯说……那就一直这么痛苦着,死不了、也活不好!” 她一摊手:“如此一来,跟真言丸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呢!都是要说真话,才能免除痛苦嘛!” 那副样子,太叫王姨娘生气了! 这么说还不够,她又转头看向阎佩瑜,找认同似的道:“世子,你说对不对?” 阎佩瑜岂能说不对? 他点点头,道:“对,不能再对了!” 复又看向应淳善,道:“岳父大人,该我家世子妃的公道,总是要给的,你说是与不是?” 世子都这么说了,应淳善哪儿敢说不是? “那是自然!” 他转头看向春喜,道:“还不快招供?” 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王姨娘,又说了句:“不然,给王氏服一粒药,让她自己说?” 春喜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抱着头撞向地面,恨不能把自己撞死。 应淳善让随从去压住她,不让她动。 这种痛苦果然非常人能忍受,春喜终究扛不住了,哭喊着道:“我说!我说!” 她的声音都是干哑的,但不妨碍说的话让人听清楚:“二小姐……世子妃说的都是真的!”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围观群众恍然。 但应淳善没有停下追问:“你说的是哪一件事?” “啊!”春喜哀嚎着道:“让二小姐替大小姐出嫁,因为大小姐怕死,不想去给世子冲喜,王姨娘便出了这个主意!” “并且,让我给了二小姐毒药,让二小姐第二天早上畏罪自杀!” “然后,大小姐过去解释,是二小姐要争夺这门婚事,才把大小姐捆了的!” “由此,康亲王府肯定会大怒,退了这门婚事。” “以后大小姐就不用嫁给世子,坏名声也不用自己背,世子若活不下去,她也不用陪葬了!” “呜呜呜!我都说了,给我解药……” “我不想死啊!” 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替嫁那个事,真相是这样! “那嫡女掉包那件事呢?” 第112章 真假嫡女真相大白 应淳善还是十分理性的。 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听到这样的话,大概要暴跳如雷,立即冲过去打死王姨娘了。 但他没有。 他需要女儿飞黄腾达,所以捧着,却不见得真心疼爱。 应采澜将他的态度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嘲讽。 不过问题不大! 没感情,就要钱呗。 怎么说也是个太师,有个娘家撑着,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边,面对应淳善的逼迫,春喜哭嚎道:“嫡女掉包的事我不知道!太师,我今儿个还不到二十岁,十六年前我还没有来太师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有亲自经历过的,哪怕偷听过零零碎碎的信息,她说的话也做不得准。 这倒是实情。 应淳善转头,不再管痛得死去活来的春喜,而是看向王姨娘身边的婆子,道:“给她服药!” 立即有人上前,将那婆子押住。 随从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还没喂呢,那婆子扑通跪了下去。 “太师饶命!” “我说!我全说!” “嫡女确实是掉包了的!确实是的!我作证、我作证!” “当年,王氏与夫人那边的婆子串通好,花了一两金子,将嫡女从主院抱出来,把她自己刚生下的女儿,交给了那婆子。” “王氏亲生的女儿,便被当成嫡女抚养,也就是彩月大小姐。” “这么多年来,因为女儿不是亲生的,所以王氏对二小姐非打即骂,还纵容院子里的下人可着劲儿地欺负二小姐。” “并且,不教她诗书礼仪,目的便是为了养废她!” “说是……说是即便是将来有一天,事情的真相败露了,一个粗鄙不堪的嫡女,在家中也不会有地位。” “而她亲生的女儿,接受了嫡女的教养,一样压在二小姐之下!” 生怕自己会落得像春喜那样的下场,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磕头。 完全不用任何逼供手段,一股脑全招了。 声音清晰,所有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至于背叛王姨娘? 怕什么! 替嫁这件事,王姨娘已经死罪难逃了,以后哪儿还有机会责怪打骂她呢? 事情就这么急转直下。 应采澜头歪了歪,看向围观群众。 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齐齐看向王姨娘。 震惊了! 这是个狠人啊! 对于这些八卦小能手的心态,应采澜在现代也是见识过的。 网络上的键盘侠,躲在键盘后面唧唧歪歪,说着不切实际的谣言,逼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这类人自古以来,哪儿都有。 说别人的时候自己身上不疼,图个嘴爽。 只有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知道别人有多绝望! 她笑了笑,轻声问道:“王氏生产在夫人之前,却为何府中无人得知?我被掉包成了庶女后,一样还是二小姐!” “自然是……”婆子看了被控制住的王姨娘一眼,狠了狠心,说了个明白:“自然是王氏原先就算好的。” “夫人与王氏同时生产,整个府里都紧着夫人那边,没什么人关注一个妾室如何。” “而且,大夫早便说了,这孩子是个女胎,自然也没谁上心。” 听到这话,应采澜朝应淳善投过去一眼。 应淳善:“……” 大户人家嫡庶有别,本来就是这样的。 更何况,想要传宗接代,谁不想要儿子? 一个庶女,自然是没多少人上心的! 也许有少数人家,会把庶女也培养起来,但在他们应家…… 至少他的庶女,全部都是交给夫人打理。 而裴淑云那个女人不想管束,就让各自生母自己养。 正常亲生母亲,只要有资源,怎么可能不好好养? 倒也不是所有庶女,都像应采澜一样被刻意养废。 那婆子继续说道:“故而,二小姐被抱回来后,王氏才让人报的庶女出生。” 应采澜嗤笑。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应淳善的脸色比刚刚还阴沉。 这件事,他查出来的时候内心已经震怒了。 毕竟是自己的妾室,丢的是他的脸面! 现在,又被当街扯开遮羞布! 都是王氏这个贱人出来作乱造成的,如果不是她非要跟应采澜过不去,按照他的计划,会直接跟康亲王府对质。 即便爆出来这件事,外人终究会知晓,但不会闹得这么难看,以后的流言也不会被传得太难听! 可现在—— 他愤怒至极:“好你个王氏!” “胆大包天,十几年前敢掉包嫡女,十几年后又想害死真正的嫡女,让采澜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嫁去康亲王府冲喜!” “怎么说,你也养了采澜十几年,竟然一点儿感情都不念及!” “干出这等丧尽天良、有辱门楣之事,家法不容、国法不容!” “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这种事,属于后宅阴私。 一个妾室而已,又是犯下了大错的人,他带回去私自打死了,都没什么紧要的。 所以事情到这里,本该结束了。 但是,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王姨娘突然挣开了押住自己的人,大声说道:“世子妃!” “我是你的生母,这是铁打的事实!” “你设了这么个局坑自己的亲娘,天理不容!” “亲生的女儿都这么对待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死了,便都是你这个不孝女逼的!”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应采澜脸色大变,忙道:“拦住她!” 然而还是太迟了! 主要是事情都真相大白了,王姨娘突然炸出来,还一口咬死应采澜才是她亲生的。 这举措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求死。 寒光一现,一把匕首出现在王姨娘手里,狠狠扎心了她自己的咽喉! 下手狠极,完全没有任何犹豫。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有人都傻住了。 “天呐!她死都不怕,难道这事情真的另有玄机?” “大户人家的事,谁知道呢?” “……” 不过百姓们议论纷纷,应采澜第一时间飞奔过去。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囊,不顾街上有多少围观人群,立即掀开王姨娘的衣领。 “雪梨,把手术工具拿过来!” “川贝,止血药先倒下去。” 止血药用上了,应采澜迅速在王姨娘颈部下了九根银针。 第113章 扭转乾坤 九根银针落下,应采澜捏住了最长那根,屈指一弹。 “嗡”! 结阵成功! 只要对方还没死,就能争取时间抢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虽然困难,但一丁点儿希望,也是希望啊! 然而,那“嗡”的一声刚刚响起,冬雪同一时间说道:“世子妃,她已经没气儿了。” 王姨娘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一刀下去足够深,扎的还是喉咙。 哪怕是扎在心口上,以九九摄魂针阵的威力,还能有救。 可在喉咙上,基本必死无疑! 哪怕再有精湛的刀术,也是无力回天。 王姨娘,就这么死了! 她死都要膈应应采澜! “真是恶毒啊!”应采澜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回头看了应淳善一眼,道:“她可真是……死都要拉我当垫背的!” 应淳善气息一窒。 女儿看过来这一眼,分明是对应淳善的指责。 光是看了一眼还不够,她幽幽说了句:“父亲,我只不过是投胎来了应家、做了你的女儿。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才活了十六年,就要经历如此坎坷的一生?” 她的手还沾着血呢,眸光不善,看上去有点恐怖! 可不是么? 王姨娘那么一喊,颇有以死明志的意味。 不管围观的百姓是否相信,他们言论的内容,差别也不会大。 首先,应采澜是王姨娘亲生的,那先前的这出戏,全然都是父女俩设局,一个害自己的妾室、一个害自己的亲娘; 其次,哪怕围观百姓相信了,应采澜被掉包的真嫡女,但王氏将她养了十六年,也是个养母。 那应采澜也是逼死了自己的养母! 这个说法传出去,对她的影响依旧很大。 尤其是,今天还是她的药铺开张的日子,死了个人在大门口,还是她的养母,还是她逼死的…… 多晦气啊! 潜意识让人觉得这药铺不该来! 她叹息一声,接着说道:“真假嫡女掉包也好,替嫁送死也罢,我都是受害者,不是吗?” “我难道不无辜吗?” “怎么到现在,还要给我扣屎盆子?” “出生那天,我就开始被人算计。” “从小被苛待、被刻意养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从前,父亲也不怎么管我这个庶女,对我不闻不问。” “能活到十六岁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却被替换去冲喜,还被逼迫嫁过去后次日就服毒自尽!” 本来,围观的百姓都在低声议论这场变故。 看向她的视线,多半含着一点指责。 毕竟,养母再不好,也有养育之恩。 逼死了养母,也的确是大不孝! 可此时,听她说了这番话,众人突然有点醒悟:哦,她说的也对,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我命不该绝,新婚之夜世子清醒,并且没有嫌弃我,给了我安身立命之所。” “世子讲理,没有因为嫁过来之人并非传说中的未婚妻,而对我有任何不好。” 事实上,是当时阎佩瑜需要她救命! 当然,这话就不直接说了。 应采澜手握影后演技,自然要把所有话都朝向对自己好的方向说! 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而王姨娘到这时候还不放过我!” “不过是开个药铺而已,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么?” “她甚至自杀都要死死地套住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当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吗?” “呵呵!不就是为了给她的亲生女儿开路?” “我那本该是庶女的姐姐,如今还是大皇子最宠爱的妾夫人,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想来,王姨娘用自己的死,想给我姐姐洗白?” “她把那些包藏祸心的事,中断在了她插入咽喉这一刀,好把应彩月摘出去?” “难不成,她真的认为,姐姐还能越过大皇子妃,生下孩子后,直接取代大皇子妃的地位?” 围观百姓顿时嘘声四起! “世子妃这么分析,还是挺对的!” “王氏为了亲生女儿,做出来那么多心狠手辣的事。” “现在为了女儿自杀,一点儿也不奇怪嘛。” “世上不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不是没有。但亲生女儿都不疼爱,反而一心为其他人谋算的,却是不多。这一波,我站世子妃!” “我也觉得,世子妃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试问,我要是有这样的娘,别说养母了,就是亲娘也遭不住啊!” 那边百姓议论纷纷,这边阎佩瑜朝应采澜走过去,将她的手拉起来。 他手里捏着一张雪白的素帕,低下头,给她轻轻擦拭手指上的血迹。 心里想的是:我家世子妃真厉害,一下子扭转了乾坤! 嘴上说道:“世子妃别难过,说起来王氏是养了你十六年,但实际上……” “且不说她苛待你,把你当奴才来养。” “只说,偌大的太师府,真正养你的是应家,是岳父大人应太师。” “她一个妾室,凭什么说这种话?” “你受的苦,都是她害的!” “如果没有她的算计,你是堂堂正正的嫡女。” “她偷走属于你的一切,给了她的亲生女儿。” “光凭这一点,你就不欠她的,而是她欠你的!” “命运终究是公平,该你的终究是你的,不该她的终究不是她的!” “好比为夫,与我婚配的是太师府嫡女,新婚当日却送来了个庶女。” “可结果,终究还是娶的嫡女,不是么?” 应采澜一听,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谢谢世子理解,我何其幸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还能得世子真心以待!” 阎佩瑜失笑。 他知道她说的是场面话。 但事实上,她说的“真心以待”,却的确是真的! 应采澜没说完呢,她话锋一转,撒娇似的问:“可是世子,从今儿个开始,我的名声就完全毁啦!王姨娘这一出,好生高段呢!” 娇滴滴的,软糯糯的。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世子妃对世子的依赖! 阎佩瑜顺着她的话说道:“王氏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自尽,是为了保全大皇子的侍妾、她的亲生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将这罪责放你身上,岂非是非不分?” 第114章 让她俩人来、一人回 夫妻俩一番对话,说起来轻描淡写,声音也很温柔。 可听在众人耳中,意思就广了! 首先,世子很喜欢这个世子妃,夫妻感情很好; 其次,世子对这个真假嫡女的结果,接受得很坦然,不管应采澜是嫡女还是庶女,他都喜爱; 然后,世子说这番话,表面上是安慰自家世子妃,实际却是警告众人:你们适可而止,我家世子妃是无辜的,谁敢扣一个逼死养母的帽子给她试试看! “是非不分”四个字,已经表明他的立场了。 这边,向冲带人清理现场。 他过来问:“世子、世子妃,这春喜如何处置?” 其他的人,他自己就知道要怎么做。 可春喜中的药,是他们家世子妃做的,于情于理都应当询问世子妃的意思! 应采澜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只瓷瓶,道:“给她吃这个解药,还要留着做个证人呢。” 她转头看向阎佩瑜,道:“这件事,是不是需要做个呈堂证供?若下次再有人到我面前逼逼赖赖的,我还可以告他诽谤造谣!” 阎佩瑜乐了:“咱俩想一块儿去了。” 他家世子妃果然脑子伶俐,他当然是立即同意:“好,让大理寺的人过来,所有人证全部签字画押!” 自然是要立案! 她说的不错。 王姨娘虽然死了,但这些个案情,最好登记下来。 免得以后再有人翻出来兴风作浪,对应采澜不利。 所以,所有人的供词,都走一下大理寺的流程,是应该的。 回头再有人扯皮,直接送大理寺! 应采澜挑眉,笑道:“世子都顺着我呢?” 交流不费劲,提头知尾、说一知二,这男人能处! 阎佩瑜已经给她把手擦干净了,随手把那帕子递给一旁的小厮,道:“为夫不顺着你,还能顺着谁?” 应采澜:“……” 能不说这么肉麻的话吗? 大庭广众的,害她也要跟着演! 而应淳善这边,在给围观的百姓对今日之事做表态:“父老乡亲,今日这一变故,是应家的家务事。这就是个插曲,不影响药铺开张。今日是世子妃的铺子开张大吉的日子,有需要没需要的,都进去瞧瞧吧!” 不得不说,一个当官的给女儿做推销,竟还挺合适的! 没多久,大理寺的人来了,取了证、带走了证人。 王姨娘的尸体也被收走。 地上的血迹,药铺的伙计提着水桶正在清洗。 闹得轰轰烈烈的案子,还死了个人,一旦清理干净了,仿佛真就没发生过似的。 很快,围观的百姓大部分散去,铺子也进了一小部分人。 可不管怎么说,被王姨娘闹了这么一出,的确是晦气无比! 回到内堂坐下的时候,应采澜哪里还能保持好脸色? “你也是倒霉,好好的嫡女被换成了庶女,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常秋月光是在里面听着外面的话,都没忍住为她心疼。 想想,他们常家的庶女,也没过这么惨的。 被换成了庶女也便罢了,就没给过过一天好日子,还要谋她的命! 偏生,应采澜的性子还这么好相处。 换了别人,早该心态扭曲了。 应采澜笑了笑,道:“没被弄死,从现在开始就要过好日子了。” 受苦的毕竟是原主。 她受到的影响当然小一些,破局也容易些。 看着她那样子,常秋月多多少少受到了一点鼓舞。 经过了这么多惨事,还能如此乐观! 常秋月想到自己,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好在,你们夫妻俩都是急才,及时扭转乾坤。不然,今天就真被屎盆子给扣死了!” 可不是屎盆子么? 那王姨娘、那应彩月,都是屎盆子! 应采澜被她说得笑了下,道:“其实吧,有人来闹事也在意料之中。我早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消停的,先前都算计我多少次了!” 她微微叹惋:“可惜了,我那假嫡女的姐姐,竟是没来呢!” 提到应彩月,常秋月哪能有好心态? 她说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是个金疙瘩,她哪里敢来?” “莫慌。”应采澜笑了笑,道:“只要她敢来,我就能让她俩人来、一人回!” 常秋月一震。 俩人来、一人回? 这意思,可不要太明显。 是要把应彩月的胎弄掉啊! 而她,是极度赞成的:“我如今回了常家小住,也不在皇子府里,不知道那六个妾室,有没有足够的能耐!” 她把位置让出来,无非是把机会留给了她们。 但凡心够狠的,观望个几日,也该准备下手了吧? 当然,如今应彩月在阎襄心中地位高,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们也未必敢直接动手的。 这些年,这些个侍妾,也都被她常秋月治得服服帖帖,不太敢作乱! 回头,她找人去吹吹风,鼓动鼓动。 常秋月没在药房待太久,没一会儿,便告辞离去了。 当然,她十分赏脸,将货架上的所有美容养颜的产品,每一样买了一份。 “我先回去用用,回头用好了,再多买一些,给常家的女眷送一些。” “好啊!那我给你打个八折!” “你开个铺子不容易,今日开张大吉,都照原价不用打折,我也不差这几个钱!” 应采澜:“……” 有钱任性,皇子妃就是豪横! 其实,这些东西也是不愁卖的。 康王妃亲自用过觉得好,已经不遗余力在贵妇圈子里宣传了。 给打折,不过是论个交情。 大皇子妃不差这点钱,而她也不缺这几个钱。 送走了常秋月,阎苏还是留下来跟着应采澜。 小家伙虽然不舍得母亲,但很乖,常秋月与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听话留下来了。 然后,看见她闷闷不乐的,应采澜过来,伸开双臂,道:“来,抱抱?” 阎苏扑进她怀里。 抱了一会儿,就好了! “真可爱啊!”应采澜从前不会带小孩,也很少花费精力去关注小孩。 雇佣兵圈子,人类幼崽是不常见的。 太脆弱,容易挂掉。 即便是有一些,也都是从小就学会了杀人放火,绝不会软萌可爱。 哪怕是她,看起来乖萌,实际上一出手就能毒死人! 但阎苏这么软萌可爱,这样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阎佩瑜你在外头与向冲说完话回来,见她抱着阎苏笑嘻嘻的,眉眼染了一点笑意,走过来笑道:“这么喜欢小孩子,我们早点生一个!” 第115章 无人问津 应采澜一听,可不接受这个提议:“我才不要!” 开玩笑,现在他们的安全性这么不稳定,她要是怀上了还不一定能生下来。 生下来了,还不能保证肯定不会被害死! 想要阎佩瑜死的,若真的是皇帝,那这孩子是一万个不能生。 生了,相当于多给对方送一个把柄、多给自己造一个软肋! 她一个现代人,为什么要被“传宗接代第一位”这种思想束缚,应该计划生育啊! 掐了掐阎苏嫩滑的小脸蛋,她笑嘻嘻地道:“撸别人家的娃多有意思,可爱的时候抱过来,哭了丢回去跟她亲娘!” 阎佩瑜:“……” 孩子是要来玩的? 不过,对要孩子这件事,阎佩瑜自己是不着急。 只不过,他看得出来,她心思不实,对他感情不深、不愿意被他拖累,总还想着逃脱这桩婚姻。 他就是盼着有了孩子的话,她就不会老想跑了。 但她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他也就图嘴上说说。 这边开张大吉,虽说受了点影响,但问题不大。 而大皇子府那边,应彩月收到了消息。 “夫人,王姨娘她……她死了!” 应彩月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她倏地站起来,身子都在发抖:“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来的是王姨娘院子里的人,在王姨娘自杀后,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溜了,急匆匆来大皇子府报讯。 这婆子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应彩月讲了个明白。 听完后,应彩月心都凉了半截! 虽说被掉包了嫡女,她从小是跟着裴淑云长大的,可从她有记忆起,王姨娘经常来看她,对她十分好。 十岁之后才知道,原来王姨娘才是自己亲生的,为了让她过得更好,把她给换了。 所以,她骨子里不太看得起一个妾室,但她对王姨娘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复杂的! 的确有母女情分,却又害怕事情败露,自己成了庶女! 而王姨娘今天闹的这一出,不管是真假嫡女的事、还是偷换新娘替嫁的事,都给锤死了。 她成为庶女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王姨娘以死明志,对应采澜多多少少算个影响。 可王姨娘这边彻底废了,她的很多事就做不了了! 应彩月在厅内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最后突然顿住脚步,道:“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消停了!我不好过,她应采澜也别想好!”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今天过去之后,很多事就再也说不清楚。 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备轿,我要出去一趟!” 在准备轿子的时候,她又吩咐其他人去做一些准备。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了一点春大药房门口。 这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没多少。 给康亲王府面子的贺客,也都走了。 看病抓药的人还是有,人流量不算大。 可,毕竟只有柳传声一个坐诊大夫,排队还是挺长。 应采澜送走客人后,便坐在诊疗房里。 另外置了一张诊桌,准备开工。 柳传声对她的医术自然是十分信任,有病人在他面前坐下,他便道:“世子妃的医术在我之上,你也可以叫她看诊。” 尤其是女病人,则更方便了:“女子看病,在下多有不便,世子妃看妇科很有招。” 可是,毫无作用! 应采澜很是无语:“坐在诊室里,我就是大夫!你一口一个世子妃,谁还敢找我看病啊?” 柳传声:“……” 的确有道理,他便改口了,吩咐一旁的药房伙计:“应大夫坐诊,女病人尽量分到她那边去。如此可快一些,也方便。” 尽管如此,找应采澜看病的人,还是没几个。 王姨娘那一出闹的,也许对药铺没什么影响,但对应采澜本人的影响总是大的: 事实证明了,王氏不是应采澜的生母; 也证明了,王氏苛待应采澜、并且谋害应采澜。 但有一件事没得证实—— 应采澜真的会看病? 她一个被养废的庶女,凭什么会看病? 当世子妃后,学那几天皮毛,当个学徒都不够格,凭什么给人看病? 所以,即便是柳传声面前排起了长龙,应采澜这边依旧是无人问津。 连柳传声都替她捉急! 应采澜自己是没什么。 反正钱也挣了,活不是自己干的,这不乐得省事儿吗? 认识这么久,柳传声还能不知道她在乐呵什么? 于是,每次问完病情后,便转头问她:“应大夫,这个开什么药?” 应采澜手里捏着一支没还没蘸过墨的毛笔在转悠,脱口而出一个药方子。 柳传声便写下来,交给病人。 病人:“???” 他正想问“确定能行”,柳传声已经开口:“我先前便说了,应大夫的医术,在我之上。这些伤寒小病让她来诊治,的确是大材小用了。疑难杂症的找她,比我行!” 后面排队的病人:“???” 突然,三七跑了进来:“世子妃,那谁……那个……大皇子的妾夫人来了!” “……”应采澜愣了愣。 旋即,笑了:“行啊,等着她呢!” 应彩月来势汹汹。 她带了不少人前来,而她到了一点春大药房大门外的时候,门外又汇聚了不少围观百姓! 应采澜出来的时候,看到这阵仗,不由笑了:“我说嫡姐……” “啊不!” 她赶忙改口,笑道:“如今整个帝京都知道,你其实不算是嫡姐,而应该是庶姐了!” 得,她这姐姐果然是有脑子的。 只是,距离梦想越靠近,就越是沉不住气。 或者换个说法,是因为从她应采澜横空出世后,事情开始不如应彩月希望的方向发展。 因此,应彩月开始沉不住气了! 一个“庶姐”,几乎让应彩月七窍生烟! 她刚刚从轿子里下来,就被扔了这么一句话在脸上,差点稳不住自己的表情! “妹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柔柔地道:“掉包嫡女的事,是王姨娘做的,我并不知情。” “多年姐妹你也是知道我的,但凡我以前知道这些,绝不会占着这个位置。” “若我早知道,早便跟父亲母亲说破,把嫡女的位置还给你了!” 应采澜简直被她给气笑了:“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第116章 只要钱 可是,愿意相信应彩月的,并非没有。 应彩月端着一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好欺负的,不管去了哪里都是被人欺负到哭的那种姑娘! 对于应采澜的反问,应彩月依旧十分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她按自己的计划说出第二番话: “二妹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你前些日子在宫里把我推落水两次,回去后我就病了,身子尚未硬朗。” “本来,这些日子也一直是卧榻休养。” “我们姐妹一场,历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曾怪你。” “可今日,听说王姨娘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泪珠儿很快掉下来,抽噎着道:“原来她才是我的生母!” “二妹啊!你怎么不允许她与我相认呢?” “她所做的一切错事,都是为了我!” “我才是原罪啊!” “你为何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她去死?你至少……” “至少也该让我们母女相认吧!” 应采澜笑了。 还别说,应彩月的惺惺作态是非常成功的。 哪怕是她早就知道应彩月的真面目,可此时面对这样的应彩月的时候,她依然会有一种感觉: 这小姑娘看上去确实好柔弱、又好脆弱! 天生的易碎琉璃的即视感,而且,是颜值很高、很梦幻的那种! 但! 她知道应彩月的老底啊。 应彩月其人,历来的手段是“谁弱谁有理”,道德绑架别人! 心情目明的应采澜,当然不会受其蒙骗。 “既然庶姐也知道,王姨娘做的一切错事都是为了你。”应采澜踩着这一点往前走:“所以说……” “王姨娘谋害我之后,所获得的好处,都让你给享受了!” “四舍五入就是你欠了我这一切,庶姐你不是个大善人吗?你肯定是心怀有愧、恨不能羞愤而死吧?” 应彩月一愣。 她是没想到,自己想道德绑架别人,却反过来让应采澜给道德绑架了! 不等她说话,应采澜又道:“哎呀,姐姐这么善良、这么温柔、这么通情达理……” “你还一向与我姐妹情深,万般疼爱我,对吧?” “如今庶姐也算进了大皇子府了,大皇子对你宠爱有加,以至于,你把大郡主扇进了水池里差点要了她小命,大皇子还给大皇子妃写了休书都要护着你!” “即便大皇子没有给你多少财富,可以前你在太师府做嫡女的时候,也攒了不少银子,对吧?” 应彩月:“……” 她有点跟不上应采澜的节奏! 按说,大家私底下都撕破脸了,她还来找茬,应采澜难道不该生气吗? 为何应采澜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说出来的话还这般跳跃? 气势的确咄咄逼人,但说出来的话,拉不满围观百姓的愤怒值啊。 却见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继续又道:“如今想来,庶姐肯定是很富有的了!” “你也是知道的,王姨娘刻意把我养废。” “如今我就是个小废柴!” “我啊,别的都不爱!” “既然你对我这么愧疚,不如拿银子来砸我吧!” “庸俗如我,也就只配要钱了!” 应彩月:“!!!” 听到这里,她才明白:应采澜这贱人,竟然想讹自己的钱! 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钱! 她又不能说:我不善良,我不温柔。 可如果不给钱,就表示她不通情达理了! 贱人,这么会挖坑,好深的心机! 但应彩月就没办法应对了吗? 必须不能! 她立即抬起手来,捏着帕子擦眼泪。 就这一会儿,眼眶已经红得像兔子了。 真是个哭泣鬼才! “二妹。”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应采澜,脸上布满了心痛,声音不但轻柔,还有些支离破碎感: “你不懂事,我是知道的。” “但你……” “你怎么能这样不懂事!” “王姨娘再怎么不好,也抚养了你十六年!” “你不感恩,其实真没关系。” “但我既然得知了她是我的生母,自当对她尽孝,后半辈子好好孝顺她、感激她的生育之恩啊!” “可你……” “你怎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泪水,与她头上簪着的一朵小白花,互相呼应。 谁看了都要心疼一番: 这位应大小姐,可真是楚楚可怜啊!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了议论: “是啊!应二小姐自己不孝,却也不让应大小姐尽孝。逼死了自己的娘,还好意思开这个药铺,说什么开张大吉!” “王姨娘以死明志,不管她是不是世子妃的亲娘,这件事也都过去了。可这世子妃脸上没有任何伤痛,听说她还能安安稳稳坐着,在诊疗房里要给人看病呢!” “一个基本人伦都枉顾之人,她能有什么仁心仁术?别说她会医术是不是真的,哪怕是真的,也未必可信啊!” “看她都把应大小姐欺负成什么样了?” “逼死了人家的亲娘,还好意思跟人家要钱?” “不要脸的贱人!” 应采澜历来知道。 嘴巴长在别人的嘴上,想要阻止别人说什么,是没办法的。 她也没想阻止。 与其花功夫做那无用功,不如直接行动让别人知道—— 老、娘、不、好、惹! “庶姐这话说的,的确在情在理,倒真的是妹妹的不是了!” 应采澜吐出这第一句,唇角勾着嘲讽,又道:“毕竟,王氏偷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给了你。” “你拥有夫人的宠爱,享受着嫡女的一切。” “可王姨娘还是心心念念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待你一直很好。” “她经常偷偷给你送东西,时常对你嘘寒问暖。” “如此一来,你当真是享受了两个娘的母爱!” “生恩、养恩,这么说起来,王姨娘现在人没了,你的确是该对她戴孝的!” 话到这里,语锋一转:“如今,王姨娘的罪证已经在大理寺留下了卷宗。” “有道是,父债子还、母债女偿!” “庶姐,你口口声声说当初的事你不知情,可如今你知道了哇!” “不如……” “王姨娘欠我的这一切,由你来承担吧!” “我这人很好打发的,给银子补偿就行!” “不会吧不会吧?” “庶姐历来通情达理、贤良淑德,你不会不愿意吧?” 第117章 暴乱 应采澜越说,越是在心里笑疯! 眼前这小婊砸,草人设艹了十六年,那浓郁的茶香不是盖的。 但!!! 她身为现代人,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网络上看多了段子,哪儿能不知道一个绿茶必备素养是什么呢? 攻克绿茶最好的途径——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应彩月果然气息一窒:“!!!” 她心道: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开始这般伶牙俐齿了。 竟然说得她节节败退,并且是完全不占理! 纵然是她收买来的人,不断站在她这边议论,但也让她这边有种不占理的感觉。 “二妹……”她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压下去,哭得更凶了:“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回不到十六年前。” “你总不能是,盼着我一尸两命,去追寻自己亲娘的踪迹吧?” “你逼死了自己的养母,难道……” “还要逼死自己的姐姐吗!” 应采澜挑眉。 厉害,这个反击,她可以给九分! 她面色冷漠,直接送一句:“我说了,要银子呀!” 应彩月顿时哭得更凶了:“我们姐妹感情,就只能用金钱来形容么?” “别跟我谈感情,伤钱!”应采澜嗤笑。 应彩月又道:“所以,你真的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么?” 应采澜应对自如:“我说了,只要钱不要人,你若给我银子,银货两讫!你的命不值钱,我可没有逼你!” 应彩月恨得压根都要咬碎了。 她怒道:“你逼死了娘,如今就是要一心逼死我!开口闭口要银子,一点亲情都不顾念?” 应采澜被她气笑了:“照这么说,庶姐是不愿意给银子的了,不然为何闭口不谈?” 她一脸的遗憾,道:“行吧,如果姐姐真的想死,拿命来抵你享受的这一切,也可以!” “喏,你就在这里,像王姨娘那样自杀!” “人死债消,我也只能认了!” 众人倒抽一口气! 她怎么能这么说话? 但她话还没说完呢,又来了一句:“哦对了,王姨娘为了必死无疑、无药可救,她一刀扎进了自己的喉管!” “庶姐你真心爱你亲娘,可以效仿她的做法。” “不但全了你们母女亲情,同样,也是神仙难医!” “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一下子断了气,也没什么痛苦。” “确保你死得透透的,绝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 “庶姐,你说对不对呢?” 应彩月:“!!!” 她想骂娘! 但她的人设做久了,是真的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出来的。 最后,只落得哭! 狠狠哭! 死命哭! 一哭二闹三上吊,百试不爽! 反正,谁看了,肯定都是应采澜欺负她! 果然,看她泪如雨下,围观百姓立即有人站出来指责应采澜: “世子妃你这是欺人太甚!” “如今你是嫡女了,就趾高气昂,欺负自己的姐姐算什么本事!” “人家不仅是嫡女,还是世子妃,能不趾高气昂吗?” “养了她十六年的养母被她逼得自尽,她不但没有一点难过,竟然还敢拿这个来当话柄,不是跟姐姐要银子,就是要姐姐也自杀!” “听说这位彩月夫人怀了皇家子嗣,这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不是一尸两命吗?” “太过分了!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世子妃为女不孝、为妹无德!她开的药铺,还敢说仁心仁术?” “给我砸她!” “这种人开的药铺,只有医死人的份儿,乡亲们,快!把她的铺子砸了!” 群情激愤。 不少人拿出了烂萝卜、烂菜叶,臭鸡蛋…… 反正能找到什么东西,就拿出什么东西,朝应采澜扔过去! 应采澜想到这群人会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一时之间却没防备到有这一出。 川贝雪梨立即挡在她面前,大声说道:“世子妃快回内堂去!” 一道身影落在她身前,挡去了那些攻击。 是怀瑾。 应采澜被川贝雪梨护着后退,刚刚跨进门槛,她便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原来是听说外面情势不对了,从后堂出来的阎佩瑜。 阎佩瑜迅速拉着她的手往内堂走,下令:“来人,将这些闹事的百姓擒拿,送京兆府!” 又朝身后说道:“冬雪,去把带头的女人抓过来!” 冬雪立即去了。 外面,应彩月还在装模作样,一脸的着急:“你们不要激动!” “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跟你们没关系的!” “要知道,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们这样对我二妹是不行的!” “她怎么说,也是世子妃啊!你们不要为了可怜我,去得罪康亲王府啊!” “让我这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与其说她在阻止人群激动,还不如说: 她在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油浇火燎! 这个时候提起康亲王府,并不是真心规劝他们不要乱来,而是—— 想要把祸水全部引到康亲王府去! 将应采澜娘家的祸端,上升到婆家。 应采澜让婆家蒙羞,这个世子妃还能怎么潇洒、怎么威风? 果然! 她这一说,那些激动的百姓更是一边扔东西一边骂: “康亲王府的人,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了吗?” “彩月夫人,你还是大皇子的人呢!怎么,一个世子妃,都能爬到大皇子头上去了?” “我们砸的不是什么世子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奸诈之徒!” “砸她!” “把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世子妃拖出来,打她!打得她认错为止!” “……” 这一轮骂声,就更有针对性了。 不但骂人、扔东西,甚至手里没什么东西可以扔了,他们还去捡地上的石子开始丢。 应采澜早被护着进去了,他们也不管药铺门口都是些什么人,几乎是见人就丢! 为了不伤及无辜,应采澜不得不开口:“你们快进来,上门板!” 阎佩瑜捏着她的手,问:“你没事吧?” “没事。”应采澜神情冷峻,直切正题:“那些百姓不是真正的围观群众,而是……应彩月请来的群众演员!” 阎佩瑜无比赞同她这个说法:“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民怕官,天经地义。 药铺是世子妃的,却是太师花的银子。 而今日来道贺的高官那么多,无一不彰显一点春大药房背后的势力。普通的百姓,倘若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话,根本不敢做这样的事! 这应彩月,果然很有心计! 向冲急急忙忙进来说道:“世子、世子妃,外面百姓开始暴乱了!他们想要闯进来!” 第11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药铺的伙计们都在急急忙忙上门板。 店铺的门板是一扇一扇的木板,卡在上下的缝里,形成了关门。 这时候,这种门的缺陷就显露出来了。 不能说关就关! 门板已经上了几扇,但没什么卵用。 那群百姓开始冲上来,壮汉直接将伙计撂倒,把门给夺走,丢在了大街上! 一时之间,财物损伤且不说,人也被打伤了好几个! 而那边,冬雪去擒拿应彩月,也不是十分顺利。 她武功虽然高,但还是忌讳应彩月怀着大皇子的子嗣。 一旦这孩子在她手里掉了,连累世子妃不说,肯定还会连累整个康亲王府! 所以,她下手不敢使劲。 而应彩月身边,也有不少高手保护。 所以,冬雪是一个人跟好几个人在混战。 “怀瑾去帮冬雪!”应采澜喝了一声:“把应彩月给我拿下,丢进人群里!” 怀瑾立即飞身掠起,落在那轿子前面! 来之前,应彩月就是有计划的,所以一直没有往门口方向走。 在鼓动了“百姓”的情绪后,她更是靠着侍卫的保护,退到了轿子那边。 但她没有走,还想看看结果。 只有看着应采澜倒霉,她心里才能快活! 所以,趁着冬雪把那些侍卫都给纠缠住,怀瑾这么一落下来,出手贼快。 他迅速点了周边的所有丫鬟、婆子、侍卫的穴道! 然后,一把将应彩月揪住,提起这女人的后领,直接往暴乱的“百姓”人最多最挤、闹得最凶的地方抛过去! “啊!” 应彩月怎么说也是个弱女子,哪里防得住? 武林高手这么轻巧一扔,她便落在了人最多的地方! 那些暴徒打砸已经上头了,都是些壮汉,基本是见女人就打。 他们哪里看得清楚突然飞过来一个女人是谁,直接揪住她就开始上手揍! 应彩月疼得要命,惊恐大吼:“你们看清楚!是我!” “住手!” “啊!别打了!” “你们打错人了!” “快点住手,放我出去!” 可是,没啥卵用。 那些男人把她按在地上摩擦,一个又一个老拳,朝她脸上、身上开揍! 而怀瑾,又给那群人解开穴道,飞身回到药铺门口:“一点春所有人后退!” 当即,那些伙计、丫鬟都进了内堂。 怀瑾也没有拔剑,只是双手一张,雄浑而绵厚的内力倏地朝这群人身上打过去! “啊!” 一倒一大片! 一片混乱! “啊,踩着我了!” “痛死老子了!” “叫你们来打应采澜的,你们怎么打我们彩月夫人!” “彩月夫人……你在哪里啊?” 这时候,有人大吼:“官差来了!快跑啊!” 正好,是京兆府的人来了。 那群乌合之众当然是一哄而散! 本来人就多,混入人群中便找不到了。 见到局势扭转,应采澜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幸亏刚才留了一手。” 阎佩瑜很是惊讶:“你一听说应彩月来了,就立刻叫人去京兆府了?” “不错!”应采澜唇角冷冷一勾,道:“我就知道应彩月来了,肯定要报案的!” 她没防备到会引发暴乱,但也能猜得到,应彩月来了没好事。 这种事,怎么能让赵诚置身事外呢? 阎佩瑜不由失笑,道:“赵诚要怕死你了!” 这案子,完全可以直接上大理寺。 毕竟,带头闹事的人,是大皇子的侍妾。 被打砸的,是世子妃的铺子! 但应采澜偏偏不告去大理寺,就是要找赵诚。 以赵诚那个人精,必定要甩锅,一定会把这件事往上送。 换句话说—— 会闹得更大! 最后,肯定能把大皇子阎襄都拉下水! 大理寺卿会踩死阎襄,赵诚肯定也会添一把油! 谁叫上回打砸尚未开张药房的案子,是阎襄压迫赵诚,让赵诚做了夹心饼干呢? 人精是人精,不代表他有机会不会回踩! 应采澜耸了耸肩,问:“挨了这么一顿揍,大皇子的孩子,怕是没了吧?” 阎佩瑜当即道:“看起来,应该是消停了,咱们出去瞧瞧?” 夫妻俩一说即合,当即携手往外走。 知道这件事跟世子妃有关,京兆尹赵诚果然是亲自带人前来。 不但他自己来了,还上报了大理寺。 所以,过来的官差不但有京兆府的,还有大理寺的。 擒住了不少没来得及跑路的暴乱“百姓”。 而—— 当这些所谓的百姓,不是散了跑了、就是被控制住了的时候,地上现出来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身子…… 勉强可以称之为女人的身子?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应彩月了! 此时的她,浑身血污。 头发乱糟糟的,还有被扯破了头皮的,一片血肉模糊。 脸上,那叫一个鼻青脸肿、五彩斑斓! 而她身上,衣裳都被扯得支离破碎,泥尘污渍加上鲜血,看上去好不凄凉。 更重要的是!!! 她身下流出了一滩血,染红了一大片青石板地面。 求锤得锤,一心靠这个孩子上位的应彩月,算是彻底没戏啦! 所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自己找人来打砸应采澜,结果被打的是她自己。 连孩子都没了! 看清楚了应彩月的悲惨模样,应采澜嘀咕道:“啧啧,庶姐真的是……好可怜啊!这下做实了!” 不都喜欢装可怜吗? 现在好了,真的可怜了! 并且,这叫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 她好想仰天长笑三百声! 阎佩瑜都不忍心朝那边看去。 惨啊,太惨了! 但,那不是活该呢么? 他迈出门槛,大理寺卿与京兆府尹便立即迎上来。 “见过世子!” 然后,又朝他牵着手的应采澜道:“见过世子妃!” “下官来迟了,让世子受到了惊吓。” “望世子恕罪!” 尽管很恭敬。 但赵诚心里仍旧是忍不住骂娘! 骂的,当然是应采澜! 升到这个位置也不想太多了,他只想苟着糊弄日子,混吃等死。 可,遇上了应采澜这个世子妃之后,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不,来得正好!”阎佩瑜下巴一指,道:“那位是大皇子府的侍妾,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家世子妃的药铺闹事。” “此事,二位大人怕是兜不住。” “所以,还是请大皇子前来,我等一同进宫面圣,肯定皇上定夺吧!” 京兆府尹赵诚:“……” 大理寺卿蒋亮:“……” 第119章 告状 他们哪儿能不明白,自己沦为工具人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事儿还是得办! 这大皇子的侍妾,能让大皇子宠妾灭妻要休了大皇子妃的女人,本是拿了一手好牌。 偏要作死,不在府中好生养胎,却跑到世子妃刚开张的药铺来闹事。 自己挨了一顿殴打,还把孩子作没了…… 回头,压力还给到了他们头上! 造的什么孽啊! 大皇子会如何震怒? 康亲王世子又岂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世子妃? 上午才死了个王氏,刚刚把案情处理完。 现在又来…… 蒋亮是真的想死! 尤其是,他还有个猪队友——赵诚! 以赵诚的尿性,肯定是想当甩手掌柜,啥也不想承担。 所以,还得是蒋亮硬着头皮上前,问:“敢问世子,这位妾夫人伤得不轻,可是先抬进药铺,让大夫给疗伤?” 应采澜不吭声。 她可是苦主,好好的铺子开在这里,应彩月不闹事,也不至于出事。 而她也是绝无可能去医治死仇的! 如果换了别人,她会先帮对方稳住性命。 但应彩月…… 呵呵!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阎佩瑜冷笑,道:“彩月夫人怕是看不上我家世子妃的药铺、也不相信我家世子妃的医术呢!”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唇角那抹冷笑,已经很能代表什么了。 就连他眼角那颗风情万种的泪痣,都仿佛带着肃杀之气! 谦和有礼是康亲王世子的性子,不代表他完全没脾气。 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吭气的鸡却能叮死蛇! 太子的智囊,能是什么吃素的角色么? 蒋亮没有办法,只能是让人把已经痛昏迷过去的应彩月抬起来。 “送大皇子府,同时请太医!” 然后,走该走的流程。 上晌,王姨娘闹了一场,以自杀作为结局。 下晌,应彩月来闹了一场,以流产作为下场。 当真晦气! 开张第一天,也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药铺肯定是被影响了生意,但应采澜还是在心里打了个响指:奈斯! 不作不死。 她就说吧,贱人迟早都是会自己贱死的! 至于她的药铺…… 只要有柳传声这个活招牌在,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且,她主要也不完全是想靠卖药盈利。 那不是,谋划着主要做美容养生么? 她得先把作坊给成立起来,前店后厂,药铺只是依托。 阎佩瑜牵住她的手,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欢喜雀跃。 他低声道:“走吧,先进宫。” “好!”应采澜知道,又要打一场硬仗了! 应彩月不是终极对手,阎襄才是! 阎襄多么期盼这个孩子,可孩子竟然在她的药铺这里掉了,能咽得下这口气? 必须不能! 而阎襄欺负老婆本事不小,但做正经事手段不太高明,除了告家长就是告家长,没别的招数。 那么正好,那大猪蹄子不管是清炖还是红烧,都得上饭桌了吧? 经历了这一出,一点春大药房提前上了门扇,伙计们留下来修整。 而阎佩瑜扶着应采澜,夫妻俩上了马车,进宫。 这次,该他们先下手为强,告御状了! “世子妃看起来好开心啊。”阎佩瑜看着她上马车后就再也收敛不住的笑脸,唇角也勾着笑意。 应采澜嘿嘿一笑,道:“那是当然!” 也不想想看,真假嫡女揭露了、替嫁风波也消停了。 应彩月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那副惨状,真的是闻着高兴、见着欢喜啊! 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也便罢了。 重点是,她依仗的孩子掉啦! 按应采澜的意思,也该领盒饭了呗! 阎佩瑜捏着她的手,感染了她的喜悦,凑过去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低声夸赞:“澜澜威武!” 应采澜斜睨他一眼。 啧,这男人,他好会啊! 以他的颜值、条件,放到现代,再加上这么会讨人欢心,不知道要给她招多少情敌呢! 想到这里,她随口一问:“话说……帝京那么多千金贵女爱慕你,就当真没有你看得上眼的么? 阎佩瑜不踩她的坑,笑道:“我有圣旨赐婚的未婚妻,未婚妻尚未过门,还能看上谁?或者,以她们的身份,谁愿意给我做妾?” 应采澜想起太后寿宴上的那些不太友好的眼神,说道:“若不是考虑家族利益,按她们自己的意愿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愿意呢?” 港真,嫉妒她的女人,还真不少! 主要吧,她们都会认为:既然可以捡漏,怎么就让她给捡了呢? 阎佩瑜失笑,“我又不是个死人,她们愿意,也要我愿意才行啊!”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很危险,他根本不会去拓展,十分聪明地拐了个弯儿:“再说了,这些个庸脂俗粉,不及我家世子妃有趣!” “有趣?”应采澜一愣。 还是第一次知道,在他这里,会用“有趣”来形容她! 她不由来了兴趣,转身过来与他面对面,问:“你说的有趣,指的是哪一方面?” 阎佩瑜唇角勾着浅笑:“各方各面。”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 别说,这个腹黑男人真的要哄人开心,是真有一手的。 讨人欢喜的词儿,一套一套的! “真有当渣男潜质!”她吐槽了一句,自己反而又笑了。 以前老听说渣男负心汉什么的,她还觉得,这都是智商税啊。 怎么会傻傻地被骗呢? 但自己面对这套的时候,也能明白原因了。 像阎佩瑜这种,不管是态度还是语言,都给她一种感觉:他好像爱上我了。 他似乎真的很爱我! 他对我这么好,我要是没感觉还算是个人吗? 换个不太清醒的,早陷进去了。 也就是她吧。 从小到大,看着雇佣兵爸爸们各种泡妞,最后也没一个负责到底的。 看多了,也就看透了。 爸爸们历来给她的教导便是:有喜欢的就上,玩玩就行了!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会老实,他们的承诺你千万别当真,多半是为了骗心、骗身、骗钱! 有些也许的确是有几分喜欢的吧,但碍于他们的职业,自己的未来都不安稳呢,哪能结婚生子,那不也是害人呢么? 而别的也有雇佣兵,是金盆洗手以后退隐。 可退隐了,就能真正安稳么? 并没有! 一旦被人发现了,一样还是灾难。 别的不说,就应采澜自己,一个收养的小孩呢,小时候都遭遇过好几次绑架、袭击。 也是她命好,这群爸爸都真心疼爱她,拼着老命也要把她救回来。 不然早死了八百次了! 话扯回到阎佩瑜身上。 他一个太子的亲堂弟,长得又好看,智商高,还情商高。 这样的男人,若说他能无端端爱上一个女人…… 跟她脚趾头说,她也不敢信啊! 说着话呢,马车已经进了宫门。 阎佩瑜领着应采澜,跪在了皇帝面前,掷地有声地告状: “大皇子先前纵容妾室欺凌郡主,乃是他的家事。但!大皇子纵容妾室欺凌我妻,侄儿若不站出来吭声,何为人夫?恳请皇伯父为侄儿做主!” 他这边刚刚吭声,那边,大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大皇子求见,说是……要告世子夫妇!” 皇帝:“……” 第120章 夫妻俩绝对默契 跪在地上的应采澜,不由乐了。 这阎襄真的被女人冲昏头脑了吧? 明显理亏的事,竟然还敢告御状! 他么脸呢? 这次的事,如果不把阎襄给弄到头,她应采澜的名字倒过来写! 皇帝阎弘治皱了皱眉,问:“大皇子要告世子什么?” 一个一个的的,都不省心。 阎佩瑜要告阎襄的妾室,阎襄要告阎佩瑜夫妻。 这阎襄,最近真的是太多事了! 大太监答道:“回皇上的话,大皇子十分激动、身上还有血污。说是……” “今儿个,彩月夫人前往世子妃的药铺,追问太师爷妾室王氏的事。” “却被世子妃的护卫丢进了人群里,被殴打成重伤,并且腹中皇孙……” “没了!” 皇家子嗣的事,何其重要! 尤其是这一代,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一个男丁都还没看见。 好不容易怀上了,竟然就这么没了? 站旁观者的角度,大太监心里想的是: 那位妾夫人也是,怀着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呢,不好好养胎,各种造作! 掉进锦鲤池里两次,不是说身子没养好么? 还能去打郡主,搅得大皇子要夫妻不和,甚至要休妻。 现在好了吧? 跑去人世子妃铺子那边闹事,把孩子作没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不顾好,却要去怪别人害你? 当然,这种话,大太监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那是不想要脑袋了! 阎弘治眉头紧紧皱起,道:“让大皇子进来。” 顿了顿,又道:“宣召应太师进宫见朕!” 这时候,阎佩瑜突然插话:“臣斗胆,恳请皇上将大理寺卿蒋大人、与京兆府尹赵大人一起召进宫来!” 阎弘治一愣,问:“为何?” 阎佩瑜答道:“此事的真相,与大皇子所知有出入之处。” “可当时有人聚众闹事,臣已经请大理寺与京兆府一同前来,经过了取证、问供,立案了!” “故而,为免皇伯父听到的都是两边的一面之词,不如让其他见证人一起,当面对质比较好!” 听言,皇帝一怔。 要这么说的话,阎佩瑜告大皇子、与大皇子告阎佩瑜,完全就是同一件事! 只是,双方都有损失,在某方面都是苦主,故而都要请皇帝给各自做主! 而这位康亲王世子,不愧是太子的智囊之首,事情刚发生,立即请了京兆府与大理寺共同练。 看来,阎襄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竟然还不知道事情轻重,什么都没查清楚,只知道横冲直撞。 这儿子,难堪大任。 比不上人家阎佩瑜一根手指头! 心里这么一过,阎弘治又道:“着大理寺卿、京兆府尹进宫见朕!” 阎襄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急得很,身为父亲,阎弘治还是要先见他的。 本来就没几个儿子。 因此,又说了句:“宣大皇子进来。” 阎襄进来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阎佩瑜夫妻,愣了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转头面向皇帝,撩开衣摆跪在地上磕头:“儿臣求父皇做主,为我那尚未见天儿的孩子伸冤!” 没到自己的戏份,阎佩瑜没有说话。 应采澜自然也不着急。 就阎襄这样叫人捉急的智商,哪里斗得过她家那只腹黑狗? 九条命都不够玩儿的! 皇帝询问:“你且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阎襄脸上都是哀戚,眼眶里还有泪水。 应彩月变成了那样,又失去了一个可能是男儿的孩子,他的确是非常伤心的。 他语气激动、振振有词:“父皇!” “那世子夫妻欺人太甚!” “我家彩月怀着孩子啊,听说上晌世子妃逼死了那王氏……” 提到王氏,阎弘治一脸懵:“王氏?” 这时候,阎佩瑜适当时机插话:“启禀皇伯父,王氏原本是世子妃的亲娘。” “但今日,在应太师的见证下确定了,当年是王氏将自己所出的庶女——也便是大皇子府的彩月夫人,与嫡女——便是贱内,二女调换!” “故而,王氏才是彩月夫人的生母,只能算贱内的养母。” 他语气平静、条理分明,与阎襄的激动、武断,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听着不带私人感情,也更有说服力一些。 即便是如此复杂的关系,也讲得非常清楚。 阎弘治恍然,道:“所以,阎襄,你的意思是世子妃逼死了自己的养母?” “不错!”阎襄脱口而出! 他朝应采澜投过去一计毒辣的眸光,道:“此女心狠手辣,就算王氏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也养育了她十六年!” “可她倒好,大庭广众之下,逼得王氏走投无路,当街割喉自尽!” “彩月生性善良,与庶母感情也是不错的。” “听说了此事,知道王氏是她的生母,她内心哀恸,不顾身子不适立即前往一点春大药房!” “彩月只是想去要个说法,却不想,世子妃所为叫百姓不齿,引发了百姓闹事。” “而这恶毒的世子妃,便叫侍卫把彩月推进了暴怒的人群里。” “彩月因此身受重伤,而儿臣那苦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听着他说得冠冕堂皇,言之凿凿,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阎佩瑜也好,应采澜也好,一个都没有激动否认。 在这点上,夫妻俩绝对默契。 否认个啥? 浪费口水、浪费表情不是? 阎弘治身为皇帝,一碗水要端平。 他问:“世子妃,大皇子指摘,是你害死了他的妾夫人与未出生的孩子,你有什么说法?” 应采澜跪在地上,回答得那叫一个不卑不亢:“回皇上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信谁都不合适。不过问题不大,少会儿蒋大人与赵大人到了,便能还侄媳一个真相大白!” 还别说,这态度就是大气! 不哭不闹,只讲一个理字。 见她如此,阎弘治看向阎佩瑜,道:“佩瑜啊,你这是阴差阳错娶了个好世子妃啊!” 明明是夸赞,但阎佩瑜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按照他们的揣度,对他下毒的人就是皇帝的话。 那么,最不希望他娶一个贤内助的,应该就是皇帝了吧? 所以,应采澜这是引起注意了? 第121章 强盗逻辑 心里的担忧,完全没有摆在脸上。 阎佩瑜保守地道:“侄儿先前差点见了阎王,得妻如此,兴许是老天给侄儿的补偿。” 顿了顿,他状若无意地多解释了几句:“若非侄儿命悬一线,那冒充的嫡女也不至于怕陪葬,而把真正的嫡女推出来替嫁。” “那么,这么好的世子妃,侄儿自然也会错过了!” 阎襄本来就很生气,听到他这么说,更加气愤:“世子,说话要凭良心!彩月历来对她的庶妹极好,以往出来赴宴、参加各种活动,也不曾嫌弃过庶出的妹妹,都会带着出来见世面!” “替嫁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即便真有替嫁之事,那也是王氏一手操持,跟彩月不相干!” 对此,阎佩瑜不说话。 的确立场不准确。 他回头瞧了一眼自家世子妃。 应采澜意会过来,他这是让自己发言的意思。 她幽幽说道:“是呀,我那姐姐啊,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什么坏事儿都跟她不相干,可什么好事儿,都让她给占足喽!如此说来,她可真是天运之女,而我,就是那个冤大头啊!” 阎襄气息一窒。 阎佩瑜则是努力抿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可不是么? 她才是什么都没做,但原本属于她的好果子,都让应彩月给吃了! 那应彩月占尽了好处,却还不肯承认! 阎弘治是个傻子吗? 他生了阎襄这么个没头脑的儿子,却不代表,他自己也是个傻子。 这一来一回,他也算明白了。 既得利益者,嫌疑最大。若说什么坏事都与她没关系,可能么? 她只是手脚干净,没有亲自去做,不代表她不知情、没有享受到好处! 阎弘治问:“所以,这是几个案子团在一起了?” 阎佩瑜答道:“皇伯父高见。” “真假嫡女掉包之事在十六年前,庶女替嫁之事在今年。” “而今日,真相大白于天下,王氏畏罪而当街自杀。大理寺也已经结案。” “但下晌,那彩月夫人也不知道打哪儿找来了这么多百姓,将一点春大药房团团围住。” “彩月夫人指控世子妃害死了王氏,引发了群情激愤,对侄儿夫妇以及药房所有伙计打砸辱骂。” “在这个情况下,彩月夫人卷入了人群之中,引发了恶果。” 他依旧不带感情色彩地去讲述案情,却又完完全全让人感受到了他的诉求—— 应彩月是自食恶果。 而我们,才是受害者! 阎襄怒道:“你放屁!” 他十分激动:“彩月人已经躺着不能动了,孩子也没了,你欺负她不能亲自来给自己伸冤,所以一个劲儿往她身上泼脏水么?” 应采澜突然来了句:“敢问大皇子,应彩月是什么人,你有我了解么?” 众人一愣。 她又道:“我与她姐妹十六年,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说……” “她抽了大郡主耳光,一耳刮子把大郡主抽进了池子里,让大郡主发病险些罹难。” “这可是前几日刚发生的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家世子说的,只不过是尽可能还原发生的事实,并没有任何加油添醋。” “你口口声声说泼脏水……” 她笑了,笑容苦涩:“这是要仗着您是皇子,权势压人欺负我家世子;” “还是说,你大皇子的女人就尊贵无比,我一个臣下之妻,就活该被你的女人欺负咯?” “又或者,大皇子你认为,谁下场最惨,谁就是受害者?却枉顾了事情的真相,若她好好地待大皇子府里,不出来闹事,能发生这样的结果吗啊?” 她这话,是哀怨的、带着浓重的指控。 比起阎佩瑜的平静讲述,要激动很多。 说着说着,眼圈都说红了。 她有立场! 可以说,夫妻俩这一配合,男女混合双打,当真是相得益彰! 不管是理字,还是情字,都占足了! 阎襄怎么可能承认:“你伶牙俐齿,本殿说不过你!” 他转头面向皇帝,拱手抱拳,道:“父皇,彩月受到伤害、我那孩儿没了,是事实!请您为儿臣做主!” 阎弘治还没开口呢,应采澜又道:“大皇子,您这可是强盗逻辑啊!” 众人朝她看去。 只见这红着眼眶的世子妃,努着嘴道:“按您这个说法,我提着大刀上前冲你就是一砍!可我力气太小,刀没拿住掉落下来,把我自己的脚背给砍了。” “如此,就是你的错!” “谁让你不站在那里让我砍、不伸脑袋出来给我砍,不帮我提一把刀,还让我砍伤了自己呢?” “我想砍你,你就该乖乖把脖子伸出来!” “是这意思吧?” 阎襄顿时语塞。 他敢说是么? 可若说不是,刚才他的说法好像又立不住脚? 应采澜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又道:“人大理寺审案,都还要讲个起因经过结果呢,可不是只根据结果去判断谁有罪的!” “王姨娘苛待我,还找人谋害我,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家父出资给我开了个药房。” “药铺还没开张呢,先前就被人打砸过一次了,案子送到了京兆府。” “却不知道谁那么大能耐压下来,那案子到现在还悬着,没办下来呢!” “如今好不容易我开张大吉的当天,你家妾室带着人来闹事,将我大门给砸了、打我的伙计,对我扔烂菜叶臭鸡蛋。” “若非世子爱护,指不定我已经躺板板了!” “难不成,真要我躺着被抬到皇上面前,我才算受害者?” 别的不说,阎襄至少有一句话是正确的: 伶牙俐齿! 的确是口齿伶俐。 但你若要说她只是逞口舌之利,那倒也不是。 她的话明明是条分缕析,没有半点强词夺理的地方! 阎襄被她说得完全噎住! 而阎弘治,则是看着应采澜,若有所思。 阎佩瑜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浓烈,可他又不能阻止应采澜说话。 总不能真的吃哑巴亏吧? 此事,回去后必须与父母亲好生商讨! “阎襄你且先别激动。”阎弘治终于发声了:“都起来吧,去外面等等,大理寺卿与京兆府尹来了后,自见分晓!” 第122章 跟对主子有肉吃 阎襄有种感觉,自己可能要输! 当时他在府中,看见应彩月被抬着回来。 浑身是血,那副惨状让他又心疼、又愤怒! 太医看过了,非常确定她不但浑身是伤,胎儿也是真彻底没了。 他就更激动了。 找应彩月身边的人问了个大概,恰逢应彩月醒了,给他说了几句。 听完后,他简直怒不可遏,马不停蹄进宫来告御状。 谁知道,这对夫妻已经在告他了! 这对贱人,他们怎么敢! 等待的过程,几人都站在外面。 阎襄瞪视着应采澜,道:“本殿还真是小瞧了!世子,你这世子妃好生厉害呢!” 应采澜挑眉。 阎佩瑜捏住应采澜的手,将她牵住。 然后,往前一步将她挡在背后,挡去了阎襄的视线。 这才说道:“即便您是皇子殿下,这么盯着我家世子妃——也就是你的堂弟媳看,终归是失礼。大殿下,还请自重!” 但凡对方脸皮薄一点,都要脸红。 可阎襄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道:“你当谁都稀罕她一个庶出不成?不过也是,如今她庶女变成了嫡女,好处都让世子得去了!” 他想到可怜兮兮的应彩月。 她清醒过来,便是哭得一塌糊涂,有气无力地对他说:【父亲显然已经彻底放弃我了! 今日这一切,该不会都是一个套子吧? 套住王姨娘、套住了我、说不定还套住了殿下…… 怪只怪我命苦,一个妾室,又怎么能让人看得起呢?】 此时,面对这么厉害的应采澜,阎襄格外相信: 什么真假嫡女、什么替嫁,的确是应淳善为了抬高应采澜的身份,而设了局。让应采澜成为嫡女后,才能坐稳世子妃的位置! 阎佩瑜根本不与他争辩,依旧保持那副温和的模样。 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历来是这个样子,表面温润软糯,实际上腹黑无比。 就阎襄这样只会物理输出的,一旦惹毛了阎佩瑜,来了魔法输出,真的是一打一个死! 应采澜被他护在身侧,也不是肯吃闷亏的主儿。 她立即反口相机:“也不一定啊!我看大皇子殿下也是很好命的,毕竟,我姐姐那么善良、温柔、美丽的仙女,竟然愿意为你放弃世子妃的位置、情愿做个小妾!实在是太感人了!” 阎襄:“……” 这话,绝对得反着听! 她在骂应彩月。 但表面上,又没有半点错处。 膈应死个人! “你……”阎襄气得头顶冒烟,恨不能冲过去给她一顿打。 阎佩瑜带着应采澜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问:“大殿下这是想做什么?当着我的面呢,你总不能欺负我妻吧?” 阎襄没动手,甚至还没得说话,又见应采澜从阎佩瑜身后探出个头来。 她那小嘴叭叭叭:“我是在夸姐姐呢,怎么还有错了?” “姐姐这么美丽善良,才得大皇子如此宠爱不是?” “依我看,我姐姐全天下最好!” “大殿下府中一妻六妾,甚至自己亲生的女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我姐姐一个!” “哇!姐姐命好正哦!” “同一个爹生的,我就没这种好命啊!” 她还摇了摇阎佩瑜的手,求认同似的问:“世子,你会为了我,而不管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阎佩瑜:“……” 他都还没有个孩子,怎么就要面对这种问题了? 再说了,他也没有后院啊。 掌心被她用指甲给掐疼了,他清了清嗓子,道:“不会。就算我答应,父亲母亲也不能坐视不理的。” 时代如此。 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女人却可以换! 所以,女人当然没有孩子重要。 可他顺着她的话来回答,应采澜又不高兴了,继续狠狠掐他的掌心! 因为她心里清楚现实。 阎佩瑜:“……” 真的是送命题啊! 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 可他吃了痛,却不妨碍阎襄被打脸! 这位大皇子,宛如被掌掴了似的,满脸的怒气。 偏偏,说不出任何话来! 宠妾灭妻这个梗,是真过不去了! 好在,没多久,蒋亮与赵诚都到了。 不但他们,应淳善也到了。 还有一干重要证人等等。 尚未得皇帝宣见,那赵诚悄悄走到应采澜身侧,低声说了句:“世子妃,你那生母……咳咳,我说的是应夫人,她去大皇子府探望假嫡女去了!” 应采澜挑眉。 裴淑云心疼应彩月,会去探望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赵诚竟然会来给自己卖好? 赵诚是个人精中的精英,他能给自己提供这个信息,总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于是,她转头看去。 果然,看到赵诚眼里的谄媚。 这厮压低声音,又道:“下官把你药铺被打砸的案子卷宗也带来了,倘使……时机合适的话,会酌情呈上给圣上的!” “时机合适”四个字,意味深长! 当初是大皇子压下了那个案子,现在正是捶死大皇子的时候,正好拿出来翻案。 数罪并罚嘛! 应采澜恍悟,立即道:“赵大人真是公正无私、爱民如子的好官!” 她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预祝赵大人青云直上!” 算是承情了。 “嗐!”在这儿地方,赵诚也不敢笑,只是低低说了句:“那就承您吉言喽!” 一人一句,好像没说什么事。 但实际上,完成了一笔交易! 先前打砸店铺的事,是应夫人找人做的。 但现在,不管是应淳善也好,还是其他人,都愿意让王姨娘来背这口锅。 死无对证嘛。 可不管凶手是谁,案子是阎襄压下来的,毋庸置疑。 阎襄宠妾灭妻,已经惹怒皇帝了,今日告的状又是这等无理还声高,再把那个案子翻出来…… 真要芭比q了! 赵诚这一表态,分明是讨好应采澜来的。 而应采澜呢,说了那么一句,也是在提醒:若有机会,若我能做到,将来赵大人要升官了! 至于怎么样把赵诚的官升上去,交给他们家世子好了! 嘿嘿! 应采澜给阎佩瑜一个眼神。 将两人对话全部听进去了、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是阎佩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说:用到我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用我的时候,翻脸无情! 不过,他什么话都没说,也算是默许。 小心观察到了这个细节,赵诚的心更加安定了。 瞧,他果然没看错! 世子是真疼爱世子妃的,而世子爷历来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有的是机会给自己往上升一升! 嗯嗯,跟对主子有肉吃! 这时候,大太监出来:“皇上有旨,宣诸位觐见!” 于是,以原告、被告为首,领着一干众人,进入御书房内。 第123章 关键证人 所有人拜见了皇帝,阎弘治让他们站起来说话。 接着,命大理寺与京兆府把案情卷宗送上来。 京兆府有两份: 一份是王姨娘闹事、当街自杀的案子,其中包括嫡女掉包案、替嫁谋害案。 另一份就是应彩月聚众闹事打砸一点春大药房,被踩踏失了胎的案子。 而大理寺这边,就是下晌的关于应彩月的案子。 双方断案,京兆府留了案底,主审交给了大理寺。 因此,要解决双方的控告,皇帝只需要看两个机构合并的卷宗即可。 王氏自杀的案子,只能是起推测后面一个案子的前因后果的辅助作用。 大理寺卿给皇帝陈词,将案情经过讲了个明明白白。 讲完后,退到一边等待皇帝决断。 “阎襄,你现在,还坚持先前的说法吗?”阎弘治先前已经听了两边的说辞,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最近,对这个大儿子,他很是失望。 尤其是宠妾灭妻一事。 虽说,常家身为臣子,即便是闺女出嫁了在夫家受到委屈,也不敢对皇帝摆脸色。 但他们心里,可还会有原先那样对皇帝全心全意尽忠,就难说了! 阎襄没想到第一个被诘问的就是自己。 他站出来,说道:“父皇,彩月只是出于孝心,想要去给她生母讨个公道!” “她从小,得到王氏爱护颇多,有这份心,也是正常的。” “后面发生这些事,她也是不想的!” 阎弘治看向阎佩瑜,问:“佩瑜,你说呢?” 称呼儿子,叫的名。 称呼侄子,反而喊的字。 可见这皇帝有多偏心康亲王世子! 这么多年,历来如此。 可以说是盛宠厚爱,阎佩瑜怎么都想不到,下毒差点把自己害死的,竟然是这位疼他爱他的皇伯父! 他拱手作揖,道:“此事本是姐妹俩的恩怨,不如,让世子妃来回答?” 不是他不想站出来出头。 而是,站应采澜的立场来伸冤,作为主打。 然后,他身为丈夫,出于疼爱妻子的立场,跟上来诉苦。 如此配合会更好。 就阎襄这种愚蠢手段,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跟自己的皇子妃离了心。 如今又一个人扛下所有的莽撞行为,最后能落什么好呢? 阎弘治同意了:“世子妃,你说。” 应采澜本是垂着眸光看自己的脚尖的,听到点自己的名,便站出来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妇说的不算,证据、证人说的才算!” 竟是一点个人情绪都没带,提出了最佳解决方案。 还别说,就是那大皇子,都没这等冷静理智! 当然,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更显得她底气十足。 阎弘治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大理寺卿,道:“蒋卿,你说。” “臣遵旨。” 蒋亮行礼,讲述道:“在现场抓住的暴乱百姓,已经问过部分了。有供词表明,是有人出银子聘请他们去一点春大药房闹事的!” 阎襄气息一窒。 怎么还有这种事? “是谁?”阎弘治问。 蒋亮答道:“据说,是一个嘴角有颗黑痣的中年汉子。” “臣正在审问之时,恰逢圣旨宣召入宫,便只能暂时搁置,尚未来得及让证人指认。” “但是!” 他来了个转折,又道:“大理寺与京兆府,都已经登记在案,过往行人、与相邻铺子、还有当时在药店里的伙计、病人,多方供词表明……” “大皇子府的彩月夫人领着人去一点春大药房,与世子妃起了争执。” “闹事的百姓过分激动,对药房进行打砸。” “而彩月夫人不慎卷入人群之中,被踩踏、殴打,致使身受重伤、且滑了胎!” 也就是说,都是应彩月咎由自取——她自己去搞事,结果把自己给搞了! 这话一出,阎襄脸都黑了。 阎弘治沉默。 谁也没想到,那人精赵诚,竟然在这种时候主动站出来,道:“臣斗胆,恳请皇上允臣禀报!” 他说大了,是个从三品的京官。 说小了,大梁王朝四品及以上的,才可以上朝。 一个京兆尹,在这庙堂之上见谁几乎都得点头哈腰。 平时他做事风格历来是能躲就躲,见风使舵。 今日这么勇,完全是因为应采澜! 那个女人看起来甜丝丝的,实际上太凶残。 那么多事都缠他身上了,他哪里还是脱得开身的? 干脆,趁此机会赌一把,把自己跟她捆死。 若赢了,便可乘风而上! “允。”阎弘治自然没有不允说话的道理。 只见赵诚说道:“早些日子,一点春大药房尚未开张,有狂徒闯入、一通打砸。” “世子妃蒙受了损失,告状告到了京兆府,臣也根据目击证人的讲述,擒住了其中几人。” “一番问供之下,得知他们也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有目的地去损坏世子妃的财物!” “臣正想开堂审理此案,不想,却有个嘴角有黑痣的中年汉子来了京兆尹。” “对方声称,此事大皇子在上头看着,让臣将案子随便判个结果。” “臣不敢乱了公道,特意询问了世子妃的意思。” “世子妃知道根底,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是暂时把案子压住。” “于是,此案暂时还是个悬案。” “臣已经将案情卷宗带来了,可送呈皇上过目!” 他的说辞,跟蒋亮所言,有一点重合: 嘴角有痣的中年汉子! “那是何人?”阎弘治问。 应采澜应答:“启禀皇上,若臣妇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一直跟在彩月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的相好!当然了,其人并非应家下人,而是大皇子府的家奴!” 之所以用“相好”这个词,自然是偷鸡摸狗在一起的。 没名没分,不能说是夫妻。 阎弘治得出结论:“所以,那中年汉子是大皇子府的人,帮应彩月做事;而打砸药铺案子被压下来,也是大皇子的意思?” 目光扫到了阎襄这边,压力也给到他头上! 他后背不仅冒冷汗,忙道:“彩月对底下的奴才历来很好,想来,是那些奴才私自做主,为主子打抱不平,才会做这样的事?”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众人的呼吸声都很明显。 突然,一声嗤笑! 众人都朝发笑之人看去。 第124章 真真是人精 只见应采澜说道:“庶姐死活不肯嫁给世子,王姨娘便逼迫我替嫁。” “我原以为,只是因为她怕死这一个原因。”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她与大皇子当真是绝配,连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如出哪一辙呢? 自然是,茶里茶气、婊里婊气! 一样的不要脸! 阎襄气息一窒,正要说点什么 应采澜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突然朝皇帝跪下,道:“恳请皇上彻查此案!” 她这一跪,阎佩瑜跟着撩开衣摆跪了下去:“恳请皇伯父为侄儿做主!” 阎弘治眉心微蹙。 身为皇帝,又身为父亲,自家儿子家里的出去欺负人,还得承担责任。 这是康亲王没有亲自来给儿子儿媳出头,若是一大家子都来了的话,场面只会更糟糕! 而他如果不解决,想必他那嫡亲的弟弟怕是也要连夜进宫来了! 他立即将这个皮球踢给了蒋亮:“涉及皇子与世子的后院,此案须得仔细查证。蒋卿,限你三日内将所有证人供词问清楚,尽快将案情查明!不可冤枉了大皇子,亦不可让世子受了委屈。” “臣遵旨!”蒋亮跪地接旨。 赵诚松了一口气。 这下,自己可以撇开了。 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 可转念一想,按以往的习惯是要撇开,可如今他已经改变主意。 不能撇开啊!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 身子远比嘴巴诚实,他扑通跪下去,道:“臣斗胆,愿意辅助蒋大人查案。蒋大人若有需求,臣必定无所不从!” 见状,应采澜不由感慨。 人精! 真的是人精! 没事的时候,混吃等死。 一旦有机会,赶紧顺势往上爬! 以前怕死了得罪阎襄,现在干脆配合他们,把阎襄往死里干! 赵诚此举,显得略带一点谄媚,却没有倾向于站在康亲王世子那边的意思。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立功心切,并不是结党营私。 可以说,尺度拿捏得很好! 阎弘治答应了:“准!” 又看向阎襄:“起因经过你都听到了,在尚未有新的证据推翻前面的供词之前,你可有不服?” 阎襄还能怎么说? 他心里一万个不服! 却完全不敢挑衅皇帝的威严,只能认了:“儿臣听从父皇旨意!”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想来,这件事肯定是他吃暗亏了。 好好的,失去了一个孩子! 皇帝便令其他人退下,把阎襄留了下来。 应采澜跟着阎佩瑜走出御书房,没有第一时间出宫。 而是趁着进宫这一趟,前往延寿宫给太后请安。 “天都要黑了,你俩还不出宫。”太后看见他们,立即招了招手:“不若,与哀家一同用个晚膳,在宫门下钥之前,赶紧出宫!” 应采澜笑道:“我还以为,过来给皇祖母按按头,施一次针术,明日便可省了又跑一趟呢。” “你这丫头,还笑得出来!”太后抬起手指虚指她一下,笑问:“今日的事,不挺惨烈吗?” 提到这个,应采澜撇嘴,没说话。 太后又问:“听说百姓暴乱,可有伤着你?” 回答这话的是阎佩瑜:“皇祖母放心吧,若她伤了,我岂能还让她跑延寿宫来?” 也就是没伤着,不能一次性将阎襄往死里锤。 当然,他宁愿慢一点,也不像她受伤。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唉!这叫什么事啊?” “堂堂的皇子,宠妾灭妻已经让人诟病了。” “常家那边,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这才过去几日?这妾室又闹了这么大的事来!” “她一个妾室,若安分守己待在皇子府内养胎,能出这样的事么?” 由此可见,太后对应彩月的厌恶,已经把阎襄一起带上了! 尤其可以看出来的一点是: 太后耳目众多,外头发生的事,她人在延寿宫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应采澜毕竟是嫁过来的人,指责皇家子弟的话她不宜吱声。 说话的还是阎佩瑜:“大殿下也是一时迷了心窍罢了。” 可以说,就是一句很敷衍的场面话。 当然,也是安慰太后的。 站在太后的角度,阎襄也是亲孙子! 哪怕她再不喜欢阎襄,阎佩瑜也不该在太后面前说阎襄的坏话。 果然,这一通情达理,太后对阎佩瑜的喜爱更深了:“佩瑜啊,你就是历来谦让,可不都欺负你么?” 阎佩瑜笑了笑,道:“我没什么,兄弟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友爱的。倒是累了澜澜,跟我吃苦。” 应采澜:“……” 什么叫腹黑男人? 这就是了! 她顺着他的话,道:“这次的事,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恩怨。” “一切,皆因王姨娘贪念所致。” “她贪念一起,毁了我的一生,又何尝不是毁了庶姐的一生?” “如今,太师府也受她一个侍妾脑子拎不清的影响,家中丑闻闹得人尽皆知!” “唉!也不知道父亲母亲那边,他们会如何?” 提到这个,太后想起来了:“谁又能想得到,佩瑜的婚约本是与应家嫡女。阴差阳错,还是娶了应家嫡女,也算皆大欢喜了!” 原先,他的乖孙子娶了个庶女,哪怕这姑娘再好,当祖母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疙瘩。 或者说,就是那么点儿遗憾! 如今,遗憾没有了,圆满了! 阎佩瑜笑了,道:“皇祖母有所不知,其实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去太师府抱出来的并非应彩月,本来就是澜澜!” 真假嫡女的事揭开了,他也不怕把这件事拿出来跟太后说。 “哦?”太后很是吃惊:“这么说,倒真是你俩的不解之缘了!” 应采澜则是白了他一眼,嗔怪地怼了句:“好像这什么光荣的事似的!” 太后不由大笑起来,道:“可不是么?佩瑜这孩子啊,从小就是个皮猴儿,真不怕丢人!也是啊,后来进了东宫后,慢慢才懂事一些。” 应采澜但笑不语。 说真的,一个人的成熟懂事,多半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如果有得选择,谁不想不谙世事、张扬明媚? 阎佩瑜本性并非如今这种温润的模样,只是待在东宫里的时间长了,宛若被困在牢笼里的猛兽,被剪去了利爪、扒了利齿。 硬生生地,把自己挤进了一个套子里,活成了另一个样子! 给太后施针的时候,太后突然开口问:“你那姐姐……如今她是庶姐了,想必会想尽办法把皇孙掉了的事,栽你头上去呢。你心里,可是有什么主意?” 第125章 被催生了 得了应采澜的治疗,最近太后不仅是多年的头疾好多了。 甚至原本老觉得身子沉重,如今也轻松许多。 她是真喜欢这个孙媳妇,难免会偏心一点。 希望应采澜能好好的,再不济自己未来的身子疗养,也有靠得住的人了。 应采澜把针阵给布好,捏住最长那一根,屈指轻弹。 “嗡”的一声! 结阵成功了,她才回话:“我还能有什么主意呢?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她幽幽一叹,道:“从小活在算计里,也是都习惯了。” “哦?”太后有些好奇:“难道你不想报复她?” 应采澜又笑了,道:“瞧皇祖母说的,我受了委屈,当然希望她倒霉啊!” “不过啊,也就是心里想想嘛。” “我就想啊,老天肯定是长眼睛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太后您瞧,她今日此举,不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的性命吗?” “一心想给大皇子生一个男丁,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害人。” “这不,老天都看着呢么?” 开玩笑,即便是要报复,她也不能直接跟太后说啊。 她都跟应淳善说了:她和应彩月,必须死一个! 今日应彩月之所以那么惨,还不是她让怀瑾去把应彩月丢进暴乱人群里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完美! 至于后续? 呵呵,不管应彩月活着还是死了,孩子肯定很难生出来了! 太后点了点头,道:“你倒是看得开!” 过了一会儿,又问:“那大皇子妃的事,你怎么看?” 应采澜特别想说: 我用两只眼睛看! 我站着看! 我笑着看! 但毕竟不能,她老老实实地道:“小苏苏还在康亲王府住着呢,我当然是希望大皇子妃好,待苏苏的身子养好了,母女团聚!” “唉!”太后叹息一声,道:“这一次,阎襄的事,怕是很难过去。大皇子妃是个好的,就是阎襄不是个东西,负了她!这以后吧……怕是大皇子妃要跟着吃苦头喽!” 这种八卦,应采澜爱听! 但她知道,太后说什么都可以,自己绝对不能插话。 别人的孙子,爱怎么臭骂都行,却不能让外人给骂了的。 所以,她不吭声。 不然,她肯定要说:那就允许她和离呗!离开渣男,以常秋月的能耐,不至于活不好! 太后本也没想让她附和自己,又说了句:“苏儿遇上了你,也是她的福气。” “大郡主非常可爱!”提到安全话题,应采澜笑眯了眼睛,道:“小苏苏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瘦了。如今我的目标便是,让她至少增重十五斤!” 小孩子,都是圆润润的比较可爱。 不要太胖,但太瘦绝对是不够好看的! “那敢情好。”太后也笑了,道:“姑娘家家的,还是长得喜庆一点好。圆润有福!” 应采澜宛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可不是么?” 还别说,她这副样子,就挺可爱的。 本来吧,她长得是漂亮。 光看这张脸的话,五官美得不是很有特色。 但是,这姑娘性情活泼,双眸灵动,嘴角总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 如此一来,就很动人了。 太后顺势,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采澜啊,如今世子身子日渐好起来,虽然你说,他恢复不了从前的样子,但不妨碍你们早点要个孩子。你说对吧?” 应采澜:“……” 现代,父母催生、三姑六婆催生、国家催生…… 虽然她没有这种困扰,但上网老看见这些话题,她都烦得不行了。 没想到来了古代,催生只会更可怕! 催得更早、催生儿子的更多! 果然—— 太后说得苦口婆心:“能生就多生几个,当家主母孩子多一些,在王府里的底气自然是充足的。” “你想想你那婆婆,若她再多生几个,哪里轮得到那些妾室什么事儿?” “可惜,她就是身子骨不利索,后来一直没怀上,或者怀上了也带不住,就让其他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你呀,趁着佩瑜后院没有其他女人,赶早把生娃提上日程,尽量不让他有充实后院的机会!” “哀家这也是为你好!” 应采澜:“……” 虽然说有点烦,也不能苟同。 但她还是看得出来,尽管三观不同,但不妨碍太后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古代女人的确如此。 嫡出与庶出差别那么大。 正室若能肚子争气,生两三个儿子、两三个女儿,跟母猪一样不间断。 那么,侍妾的孩子就不会这么重要! 哪个大户人家,不想要嫡子、不想将所有资源都给嫡长子? 就说常秋月吧,但凡她生的三个娃中,能有俩儿子,也许都不会落到今日处境。 但,这种事落在应采澜头上,她就是不高兴! 只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不接受归不接受,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还是陪着太后聊天:“孩子的事,得讲缘分。哪儿由得我自己做主?” 太后温和地道:“你们少年夫妻,恩恩爱爱。佩瑜也挺喜欢你的,你得抓紧呀!哀家看得出来,他如今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还不得轻松拿捏?一会儿,让嬷嬷给你拿几本房中术的书,你回去好生看看!” 应采澜:“……” 妈呀,太后要教她撩汉? 可她要怎么告诉太后:我脑子里的撩汉三十六式,绝对比你知道得多? 她可是学医的啊,哪能不懂呢? 聊着聊着,拔了针,夫妻俩就拜别太后,出了宫。 “姜嬷嬷给你塞了一些什么东西?”阎佩瑜很是好奇。 那姜嬷嬷偷偷摸摸的,用绸布抱着什么东西递给了应采澜。 瞧那形状,像是几本书? 或者,是个小木盒? 上了马车后,应采澜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她撇嘴,让川贝将那绸布包交给自己,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阎佩瑜一脸纳闷,打开了那包裹。 没想到…… 看完后,他满脸的:“???” 他不解地问:“皇祖母给你这东西做什么?”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道:“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催生呗!我看太后那意思啊,全都是用什么姿势更容易受孕!怎么干事儿,能影响生儿子!” 阎佩瑜大无语:“……” 第126章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世子妃 他捏了捏眉心,无奈地道:“皇祖母这是以为我差点小命没了,身子也废了,连脑子都不行了?” 关键他也不需要看这类书,毕竟他那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世子妃,懂得可多了。 只需要她一个提点,举一反三,就能生出很多花样来。 暂时够他们玩的了! 应采澜非常直接地道:“不!她可能以为你不行,生儿子的希望,都在我身上寄托了!好像你生不出来儿子,怨我似的!” 阎佩瑜:“……” 又见她转头过来看着自己,眸光不善地道:“你着急吗?” “我不急啊。”阎佩瑜哪儿没看得出来,这是个坑,不能踩! 就算内心期盼她生个孩子,把她锁住。 表面也不能说出来! 随手翻了几页,觉得这上头画的还不如他家世子妃好玩呢。 他合上,丢进一旁的抽屉里,不再感兴趣。 应采澜对他的态度稍微满意,又道:“阎望,我有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嗯,你说。”阎佩瑜回答得那叫一个快。 但凡慢一瞬间,都是对自己智商情商的不尊重! 应采澜便开始问: “你想要先生儿子吗?” “随缘,这又不是咱们能控制的。瞧瞧太子殿下,瞧瞧大皇子,他们难道不着急吗?也不见有什么用!” 对这个对答,应采澜当然不会提醒他:虽说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控制! 毕竟,通过食物的摄取,可以影响染色体的出现几率,增加y染色体与卵子结合的可能性。 但她不会作死,上赶着告诉他这些,然后折腾自己。 回头她的药铺里,搞点生子药卖卖,估计能生意不错! 她又问:“你想生几个儿子?” 阎佩瑜回答得特别快:“随你啊。这不是靠你生么,我又不能控制你。” 这个回答,简直是满分! 应采澜却还有问题:“如果我像大皇子妃那样,生几个女儿都没有儿子呢?” 阎佩瑜的回答还是很快:“不能吧。我觉得我们俩不至于这么不走运!你看咱俩成亲后,我的身子是不是越来越好了?你的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了?” 这话的确不错。 但应采澜还能挑出来毛病,转头过来瞪他:“所以,你也是非生儿子不可了?” 阎佩瑜无奈失笑,解释道:“若只问我自己,当然是无所谓的。” “但咱们偌大的家业,自然有儿子继承最好。” “难道你不觉得,儿女双全组成一个好字,是为上佳吗?” “所以,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咱们别多想。啊!” 应采澜抿了抿唇,又问了一句:“正室生不出儿子,那就娶小妾生!” 阎佩瑜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问这个问题,是想干什么? 又见她嘀嘀咕咕的,丢出一句:“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小妾生!” 阎佩瑜:“???” 他自认并非蠢人,却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什么叫“一开始就让小妾生”? 然后,应采澜丢出一句炸裂的话:“阎望,要不先给你纳妾吧!” 阎佩瑜双眸立即瞪大:“!!!” 他果断拒绝:“不行!” 一旦表现出来这一面,那病娇的味儿,又出现了。 “为什么不行?”应采澜脸上写着疑惑:“反正你要的是儿子,找谁生不一样?都是你儿子!” “我不但要儿子,还要嫡子。”阎佩瑜在这点上,是寸步不让的:“不但要嫡子,还要原配给我生!” 就只差说:就是你,别想跑! 他平时看起来总是温和无比,可此时此刻,却是面色紧绷。 颇有“你不给我生试试,看我不弄死你”的意思! 应采澜愣了愣。 介于病娇得不明显,她不怎么怕。 她不太明白,问:“阎望,这有区别么?” “你看看太子,看看大皇子,老婆生不出来,不都是找小老婆生么?” “尤其是,正妻怀上了,立刻找小妾怀,双管齐下。” “好比我那当太师的爹,多能耐啊,俩女儿同一天出生!” 其实想想吧,虽然男人有很多女人很恶心。 但严格来说,非要入乡随俗,接受这时代的毒瘤的话。 大老婆还真不是这么好当的! 可有一点好:自己不生孩子,就不用受罪、不用吃苦、不用身材走形,直接把小妾的孩子抢过来养就有孩子了。 阎佩瑜才不上她的套子,斜睨着她,道:“如此一来,你轻松自在了,就有理由跑了,是不?” 不愧是腹黑的太子智囊,一掐就是重点! 应采澜:“……” 她干笑,倒是不吭声了。 阎佩瑜眯着眼睛睐她。 本来是很不愉快的,恨不能将她立刻就地正法,马上让她怀! 最好是让她一个接一个地生,马不停蹄地生! 看她还能跑哪儿去! 但见她撇开头,眉心紧皱的样子,看起来是真怕生孩子? 他忍了忍,问:“你是因为自己经历了娘家的不愉快,所以对我俩的婚姻、对我们的未来,完全没有信心?” 仔细想想,她会这样好像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别说应家的事无比糟心了,就连阎襄那边的事,也叫人心寒。 而且,她该不会是还经历过一些别的什么,才会让她这般抗拒吧? 应采澜不吭声。 上辈子她没有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反而被雇佣兵爸爸们教养得有点歪。 对于纲常伦理,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她更注重自由自在的! 而这辈子,才十六岁,生什么孩子啊? 十六岁就要被锁死了,她脑壳坏了么? 她不说话,阎佩瑜叹息一声,道:“别说是你看着心寒,我也挺唏嘘的。” “在我自己看来,其实儿子还是女儿,是真没这么重要。” “但在有女儿的前提下,我还是希望能多生几个儿子。” 眼瞧着她给自己投过来一个阴恻恻的目光,他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笑道:“这不是我定的。” “这是为了我家姑娘有兄弟保护!” 他正儿八经地道:“别人家不提,就说我们自己家。” “你想想看,若母亲生了我大姐之后,没生我。” “先不说母亲她过得怎么样,你想想我姐嫁人之后,在夫家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娘家是女儿最大的底气,娘家兄弟强,女儿在夫家不但体面,甚至可以高傲。” “你再看看满门都是女儿的家族,来日女儿都嫁出去了,这家族还能存在多久?” “再不济,还能招赘……” “可招来的女婿,终究还是有异心的更多一些。” “并且,这上门女婿在外头,也是抬不起头来。” “但凡有本事的,都不愿意当这个赘婿。” “若没本事的,家族又怎么可能兴旺下去呢?” 应采澜其实理解他的意思。 传统传男不传女,就会造成这种情况。 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大清早亡了,过去一百年,却依旧没能改变那些传统的劣根。 因此,女性的地位依旧很低。 而且,寻常老百姓可比不上他们天潢贵胄的,他们阎家有皇位继承! 妈的,这才是重点! 她也不反驳他,想了想,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阎佩瑜不知道自己说那么多,她是否能听进去,是否能接受。 因为从她脸上,看不到她的任何心绪。 应采澜靠在软垫上,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进了一个开场白: “有一个跟大梁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皇帝制度,而是老百姓当家做主。” “但,也是经历了皇帝制度过来的。” 阎佩瑜震惊无比:“真有这样的地方?” 他什么世面没见过? 不说学富五车、汗牛充栋,但自幼跟着太子读书习字,他甚至比太子看的书还多! 毕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闲书,太子是不能看的,但他可以! 却从未听说过,没有君王的! 应采澜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对他这种享受了封建制度好处的男人来说,其实他应该比较不希望有那样的时代存在吧? 就跟那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氏一样,后来回自己的家,还得买票进去踩能看看本该属于他的龙椅! 她自顾自地讲:“说是时代开放了,但人们骨子里的思想,却依旧守旧。” “嘴上说什么男女平等,但推翻封建王朝过了一百年,人们内心里,女性依旧没有地位。” “甚至,还有很多地方依然重男轻女,生不出儿子,决不罢休。” 对此,阎佩瑜是能理解的。 毕竟他刚才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而这时代,士大夫但凡有资格养得起的,都会纳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是为人子首要的责任。 可他不去打断他家世子妃,难得她愿意说一点心里话,应该让她畅所欲言。 他也想了解了解,她为何如此迥异于常人。 要不怎么说,他一直怀疑她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呢? 很多时候,她嘴里冒出来的一些词儿,还有一些想法,都十分另类。 他虽然不说,不代表没发现。 所以,他在旁边静静聆听。 第127章 给你讲个故事 应采澜继续说道:“有一个小姑娘,家里有很多姐姐。” “前面四个,分别叫做喜娣、盼娣、招娣、来娣。” “在老五生下来之前,四姐刚会走路、三个姐姐每天都要干活,五六岁就要开始挣钱养家糊口了。” “后来……” “她爹妈又怀上了,盼着这一胎是儿子,各种求神拜佛。” “但是,天不遂人愿。” “生下来老五,又是个女孩!” “这还没有弟弟呢,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旺娣。” “本来家里就十分贫困,养不起这么多孩子。” “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老五生下来的那一刻,发现了是女儿,她爹呢,狠了狠心,直接把新生儿扔到了水桶里,溺亡了!” “然后,对外宣称,孩子生下来就没活成。” “这种事,也不少见,即便村上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有谁会去指责。” “那时代,律法也不完善,乡村的信息也闭塞,弄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阎佩瑜蹙眉。 他生在皇家,从小富贵,不太能理解这种贫困。 穷到把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弄死? 他询问:“后来呢?” 应采澜耸了耸肩,道:“后来,还有老六、老七,都是姑娘。” “老六生下来的时候,当爹的想要立刻掐死。” “因为老五的死,当妈的有点过不去,没让他这么做,就把这老六送给熟人家收养了。” “那是一户生不出孩子的人家,虽然也穷,但对这捡来的孩子,还算不错。” “老七呢,当妈的生这么多孩子,身子已经极度不好,生下来后就昏厥过去。” “等她醒来也没能见着,那孩子已经埋了。” 阎佩瑜:“……” 他知道世上有很多事都很离谱,骨肉相残、祸起萧墙在皇家并不罕见。 甚至,弑父弑兄的都有。 可这…… 刚生下来的孩子,她有什么错? 就因为投胎投错了性别? 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听故事的心态,慢慢有点变化。 有点苦闷,有点愤怒! 应采澜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老大十六岁的时候,家里不让她们继续上学念书了。” “当爹的,给老大说了一门亲……” 说到这个,她顿了顿:“哦对了,那个时代合法的婚龄,是女子二十岁。十六岁,是国家律法不保护的。” “可不像咱们现在这样,我才十六岁就给你冲喜、你若活不成我还得给你陪葬呢!” 阎佩瑜:“……” 他感觉,自己不该说话。 应采澜也没让他说,继续讲述:“十六岁的老大就这么被嫁了出去,她爹呢,换来了一笔彩礼。” “嫁女儿,一个铜板的嫁妆都不给,相当于买断。” “老大没有娘家的撑腰,在婆家被欺负,精神上受不了压力,两年后跳河自杀。” “这时候老二呢,也十六岁了。” “生怕自己会步上老大的后尘,她逃去了外省打工,从此后再也不回家。” “那狗爹呢,转头就把不到十五岁的老三锁死,卖给了村上的一个鳏夫当童养媳。” “同时,又把老四也定了。” “这些年间,后面还拼了一把。” “生到了老八的时候,终于,真的来弟了!” “但是,拼了一个儿子之后,因为频繁生孩子损坏了身子骨,又因为家里穷每次生完都没有补营养,产妇死在了月子里。” “当爹的没办法带孩子,亲戚给他说了一个媳妇儿,于是,就拿卖老四的钱,娶了个后娘。” “后娘一来呢,就生了个儿子。” “这世上也许有好后娘,但大部分的后母,即便不恶毒迫害前妻生的,漠视不理的总是常见。” “原配生的那个儿子没了妈,便命贱如草。”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后来十二三岁的时候,跟人打架斗殴,被打死了。” 听完,阎佩瑜直接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样的奇葩人家! 他眉心紧皱,问:“一大家子,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也算有吧!”应采澜笑了笑。 但那笑容,一点儿愉悦都没有,讥讽的意味比较多。 她淡淡说道:“被送走的那个老六,是唯一算好的。” “但非要说好,也不算特别好。” “她被一户无儿无女的人家收养,没过几年,家中被路过的一群匪徒给洗劫一空。” “那些匪徒见她聪明伶俐,长得也冰雪可爱,顺手把她给带走了。” “你知道吧,有些男人就是那么禽兽不如,专门喜欢玩小女孩的?” 听到这话,阎佩瑜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看着她眸中的凉薄,恍然明白了什么! 应采澜笑了笑,没说那小女孩是不是遭遇了什么。 其实吧,几岁时候的记忆,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雇佣兵爸爸们不是很在意的东西,也不会告诉她。 所以,要说痛苦回忆,也没有。 单纯对那段过往,十分冷漠罢了。 她接着又道:“没过多久,这一批匪徒,被一群私人佣兵给团灭了。” “老六就落到了这帮佣兵的手上。” “原本他们是打算杀了她的,但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老六不但心思特别细腻敏感,还特别会哄人开心。” “她把这帮佣兵哄高兴了,一群亡命之徒反正也做好了一辈子无儿无女的打算,一时心血来潮,便把她养起来。” “老六就此,拥有了很多的爹。” “他们都对她很好,教给她本领,给她最好的资源、优渥的生活。” “从此,老六过上了隔三差五被枪林弹雨、过一两月被绑架的日子。” “但总的来说,比很多水深火热的人过的,都好得多!” “可惜了,二十来岁的时候,躲在基地研究所里做实验的她,被一场大爆炸给炸死了。” 这个故事,就是应采澜自己。 她就是那个老六! 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说来也是巧合。 那时候她还很小,正好某次雇佣兵爸爸出个任务,任务目标躲在了应采澜出生的那个村庄。 在做任务的同时,那个爸爸打探到了很多事,很多线索表明:他们收养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一户人家的老六! 第128章 腹黑男人的温柔 回去后,还问过她:“囡囡,要不要去看看你的亲爹啊?” 当年不过才几岁的应采澜,回答是冷漠的:“我有这么多爸爸,不要最差的那个!” 亲爹又怎么样? 禽兽不如,还不如外人! 路边遇上的陌生人,也许都会给你一点怜悯。 亲爹为了儿子,能漠视女儿的生命,甚至亲手掐死! 爸爸又问:“那你还有姐姐活着呢,要不要找找?” “算了吧。”应采澜还是拒绝了。 爸爸们还是把二姐的信息告诉了她。 很多年后,她曾经无意中遇上了二姐。 二姐逃离家中后,通过不断的打小工养活自己,遭遇了很多心酸痛苦的事。 但她从未放弃过,宛如野草一般,给点露水就顽强活下去。 她还不断学习、充实自我。 半工半读上了大学,考了各种各样的职业技能证书。 终于,熬成了女强人! 可这样一个艰辛的女人,却无人理解她的孤苦,男人不能接受她的过往。 直到应采澜死了的时候,二姐快四十岁了,也没有结婚。 当然,应采澜也没去跟二姐相认。 有些回不去的事,不如放下。 幸亏没认,不然培养出来感情后,她也死了,二姐岂不是又要伤心一次? 阎佩瑜听得很认真,见她突然不说了,转头看她,发现她眸色有点阴郁。 早便知道,她外表是甜美可爱,但心里不是什么光风霁月之人。 原来,不仅仅是应家的事让她寒心。 在那之前,她经历过惨绝人寰的事! 他轻轻捏住她的手,手指钻进她的指缝里,慢慢与她十指相扣。 应采澜有些诧异,抬头看她。 只见这如玉一般的男人,低声说了句:“到家了,我们回去吧,澜澜。” 应采澜愣住。 家? 那是个什么概念? 阎佩瑜冲她微笑,眼眸里全都是软软的、暖暖的笑意。 见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模样,着实在可爱。 他凑过去,在她唇角啄了一口,脸上笑容缓缓绽开。 明明光线昏暗,这一瞬间,应采澜仿佛看到了繁花盛开。 千朵万朵,将她的心开了个满满! “下来吧。” 阎佩瑜先下车,然后回身扶她,又道:“今天这么折腾,你肯定累了。” 应采澜被他牵着进了王府大门。 一路走进蒹葭苑主屋,他也没有松手。 她低头盯着十指紧扣的双手,心中微微触动。 阎佩瑜其人,腹黑是真的腹黑。 但,温柔的时候,也的确是相当温柔! 应采澜讲的那个故事,有很多词汇,阎佩瑜是不太理解意思的。 只能前后拼凑,大概推断,能明白个大概。 但他当时没有问什么,之后也不再提这件事。 是尊重,也是温柔。 应采澜呢? 他不问,她也不再提起。 两人回来后,一起用了晚膳。 应采澜去沐浴的时候,正好康王妃过来了。 “采澜没怎么吧?”康王妃见儿媳妇不在,面露担忧:“她心情如何?” 正常来说,同一天里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肯定心情不好吧? 尤其是,本来雄心壮志要开要药铺,却一波三折。 开张这天就遇上了养母自杀、庶姐滑胎这么晦气的事! 换谁不膈应? 阎佩瑜摇摇头,道:“母亲放心吧,世子妃坚强着呢。” 他当然不会说,其实应采澜今天心情是很不好的。 不然,她不会讲那个故事。 应采澜,看似很好相处。 实际上她对人的信任并不强,平时言行举止不走心居多。 若非情绪极差,不会主动讲这种惊心动魄的故事! 虽然事后也没再说什么“生儿子生女儿”、“谁生”的话题,但他能感受到—— 讲故事的时候,她是旁观者。 但又好像,是局中人! 阎佩瑜不是个愚蠢的人,他自己都死过一次,差点进了阎王殿了,再去思考这些事—— 首先,如今的应采澜,跟以前的应二小姐,天差地别! 其次,应采澜好像在哪里说过,替嫁的路途,花轿中她已经服毒自尽过了,只不过命大没死。 最后,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用词、语言,还有她豪放的生活习性…… 等等,所有的一切迹象都指向一个诡异的方向—— 她,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应家女儿! 应二小姐的身子里,也许住着另一个魂魄? 当然,这种光怪陆离的事,阎佩瑜只在杂书上看到过。 先前他只是猜想,并不能确认。 今日,算是真的摸清楚了! 但即便是确认了,也不会拿出来说。 哪怕面对自己的母亲! 康王妃见他这么说,却仍旧不是那么放心:“我等等她,与她说几句话再回去歇息。” 阎佩瑜不由笑了,酸溜溜地道:“母亲疼爱世子妃,都比疼爱儿子还多了。” 康王妃白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母亲,我就想不明白了。”阎佩瑜依旧很好奇:“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儿?” 康王妃希望儿子夫妻感情好,也没有隐藏,直接把心里话告诉他:“各方面都不错。” “其一,我生了仨孩子,府里还有那么多庶出,可不曾有人与我亲近过。” “第二,采澜她啊,冰雪聪明、内心通透、做事伶俐。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媳妇。” “最后,本来我还有那么点介意,她庶女出身。可她自己没有自卑感,也不像其他庶出的那样小鼻子小眼睛,心胸开阔着呢。” “如今,连庶出这唯一的一点不足,也不存在啦!” 虽说今天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但康王妃还是很开心的。 先不管她是否在乎儿媳妇是庶女,至少,应采澜不是庶女出身,对应采澜本身,是有很多好处的! 见她实打实的高兴,阎佩瑜跟着笑起来。 多少家族因为婆媳问题而衰落,他们家没有这种困扰! 但有一件事,他还是想专门拿出来说的:“母亲,世子妃年纪还小,心性不定。又十分好学,心里装着的事儿不少。” “你想说什么?”康王妃一脸纳闷。 毕竟,她认识的应采澜,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 有点脾气,但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发、什么时候不能。 阎佩瑜笑了笑,道:“希望母亲不要在她面前催生孩子。” 康王妃:“……” 不要催生? 天底下哪有婆婆不盼着抱孙子的? 第129章 这一瞬间,她鼻子一酸 面对母亲的不理解,阎佩瑜解释道:“除了她年纪小,想让她多玩几年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咱们如今局势不稳定。她若怀着孩子,会很危险。” 康王妃愣完了之后,竟是被他气笑了! 她嘲笑似的道:“你也会对谁上心呢?我还当你这混小子,从小到大,谁也不放在眼里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不了解吗? 他看上去很好相处,实际上骨子里很有自己的主意。 表面上,什么都好说。 内心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从小就是个不服管的。 即便是从小就做了太子伴读,但阎佩瑜这孩子,未必能把太子放在心上,根本没有什么崇敬之意。 他绝不会为了护着太子,专门说这样的话! 被母亲嘲笑,阎佩瑜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相反十分坦然地道:“我对自己的世子妃上心,难道母亲不是喜闻乐见么?” “我夫妻感情恩爱,家庭和睦。” “不管是我自己,还是父母,乃至整个王府,不都是好事么?” “欲兴族、必先安内!” 康王妃对这个儿子,还是满意的。 从小到大,他老能把人气个半死。 但,从不盲从别人,才智过人,这点总是让父母欣慰的。 过分听话的孩子,其实长大了未必见得会有多大成就。 相反,从小不服管、调皮捣蛋有自己主意的,只要性子没养歪,长大后必有所成! 儿子这般,当母亲的自然是笑出来,道:“行,你拎得清就好,我就怕你像大皇子那般。再怎么的退一步,你若像你父亲的话,我看采澜这个性子,也受不了你!” 阎佩瑜不去问“我父亲怎么样”,那绝对不是什么好问题。 而是问:“母亲这是答应了?” “嗯,答应了。”康王妃郑重地道:“我知道轻重。咱们现在的确不安定,我也不想她出什么事,更不想我的孙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出什么事!” 得到这个答案,阎佩瑜唇角勾了勾:“儿子谢过母亲高义。” 应采澜不愿意别人提这件事,那他就帮她打住。 别人就算了,自己的母亲这边,绝对不能给她压力! 康王妃失笑,抬手虚指他一记,道:“对自个儿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嗯?” 对于“喜欢的人”四字,阎佩瑜坦然承认了:“那是自然!” 不多时,应采澜洗完澡回来了。 头发有些潮湿,她散开了,歪着头拿着干布擦拭。 没想到康王妃在这里,她一愣,笑问:“这么晚了,母亲还过来呀?” “嗯。”康王妃冲她微笑,道:“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不来看看你,睡不着觉。” 应采澜一听,心里暖暖的。 将布巾丢给了阎佩瑜,她走过去猛地抱住了康王妃,感慨地道:“母亲比我生母、养母都要疼爱我呢!我何其幸运,能遇上您呐?” 她本来就长得清纯可爱,一番话说得娇滴滴、软绵绵的。 谁看了不喜欢? “我听说……”康王妃被她抱住,是真不习惯与人这般亲昵。 但顿了顿,她也抬起手臂揽住应采澜,真比对亲女儿还亲近。 温声道:“应夫人听说彩月夫人滑胎后,立即赶去大皇子府了。” 她抬起头来,捧着应采澜的脸仔细观察,问:“你不用不开心,那等母亲不要也罢,以后本王妃会对你好!” 对应采澜来说,那养母王姨娘猪狗不如,生母应夫人则是是非不分! 这孩子,着实让人心疼呐。 应采澜:“……” 她身世不好,在冷漠的世情千锤百炼下,本不是容易感动的人,更难得落泪。 可这一瞬间,她鼻子一酸,眼圈有点发红。 声音,也有些哽咽:“谢谢你,母亲。” 一开始,她哄着康王妃,无非是怕被婆婆压制。 毕竟,康王妃又强势又凶。 为了日子好过,她能哄就哄。 可如今,人家是真心对她好呢! “傻瓜,谢什么呢?”康王妃失笑,道:“你若真谢我,跟佩瑜好好过日子就行。咱们家没有那些鸡飞狗跳的,比什么都强!” 应采澜抿了抿唇。 要说起来,她的确是想时机不对了就跑路的。 可此时,她有点舍不得了。 可笑,在现代看多了婆媳天敌的问题,而她面对的,却是比亲娘还好的婆婆! 谁愿意拒绝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呢? 康王妃又叮嘱阎佩瑜:“今日的事,大皇子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左右你现在比较闲,平时多陪着采澜,别让她落单。” 阎佩瑜应答:“我理会得,母亲放心吧。” 他时不时装个病,所以太子直接说有事再传他进宫,没事就让他留在王府休养。 的确,挺闲的! 如果不是这档口太凶险,这么闲的确最适合生孩子! 康王妃回主院,应采澜把她送出门。 要走的时候,康王妃突然想起来:“对了,距离王爷生辰也就十来天,咱们要开始做准备了。你抽个时间来,我与你好好说说。” 应采澜乖乖点头:“好的,母亲!” 说啥? 当然是把她当接班人培养呢! 以后这一大家子要是有个什么宴席,她学会了之后,康王妃就可以撒手了。 康王妃是真心为她好,但…… 回到屋里,她没忍住吐槽:“好家伙!别人家的婆婆,都死命揽权,生怕儿媳妇把自己的权利给抢了!你这亲娘可好,她巴不得丢给我!” 阎佩瑜满眼都是笑意。 母亲与妻子,和乐融融,是男人之福。 有这样通情达理的母亲、与明辨是非的妻子,是他之福。 “母亲还年轻,你若是嫌累,就多喊喊。”他笑道:“她心疼你,舍不得你累,自然就不会都扔给你了。” 应采澜挑眉,道:“我还以为,干脆我装傻,让我干啥啥不行,不就不让我干了吗?” “那可不行。”阎佩瑜立即反对:“父母总有一天会年迈,到时候这个家还得咱俩撑着。男主外、女主内,家里不靠世子妃,靠谁呀?” 应采澜:“……” 怪累的! 但,换一面想,他们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啊! 阎佩瑜去沐浴更衣回来,应采澜坐在胡榻上看师润的手札。 对她勤奋好学、孜孜不倦的精神,他是佩服的。 走上前去,他把她手里的册子给抽了出来,塞了书签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你干嘛呢?”应采澜看得正起劲呢,被拿走了,满脸都是不爽,怒视着他。 结果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第130章 吃起醋来跟普通人没区别 因为准备就寝,这厮不像出门那样衣冠楚楚,而是穿着一身玉色的及地长袍,准备直接上榻就能睡了。 刚刚沐浴完出来,那衣衫松松垮垮的。 锁骨若隐若现。 微微一动,还能看到胸膛。 洗过澡后,那肌肤红润有光泽,好得叫女人嫉妒! 她一抬头看他,他便冲她眨了眨眼睛,道:“这个时辰了,我还能干嘛?睡觉去呀!” 随着目光流转,眸色潋滟,眼角的泪痣更添一份妖魅! 应采澜:“……” 啧,又在勾引她! 她撇嘴,道:“敢情,你把苏苏哄去厢房睡,目的就是这呢?” 天天吃肉,也不怕腻着! 尤其是这家伙,专门喜欢吃小嫩肉、小肥肉。 一整天跟发情的公狗似的,电动小马达都没他能造! 阎佩瑜轻笑,弯腰在她额角亲了一下。 旋即薄唇贴在她耳畔,低柔的声音里,宛若带了钩子:“咱们是新婚夫妻,难道不该蜜里调油么?” 应采澜反口就怼:“你那是蜜里调油吗?你这是纵欲过度!” “不不不。” 阎佩瑜眉尖儿一扬,道:“咱俩是共犯!你五十步不要笑我百步,若不是我这干柴遇上了你这烈火,我也不能上瘾呀!” 他弯下腰,把她轻松一抱,笑得贼坏:“先不生孩子也是好的,咱俩可以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原本想要个娃娃锁住她。 但今天他是发现了: 留住她,不一定非要孩子! 他对她好,父母亲都对她好,让她对有他们的未来心生期盼,便没有理由离开,那不就行了么? 再看看阎苏在的这两日,多影响他俩恩爱啊! 应采澜实在是服了这人! 偏生,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男妖精! 尤其是在床上他那勤奋好学的劲儿,他们俩在这方面是很和谐的。 不光是他,她也有些上瘾! 上头了,房内很快春意融融、春光乍泄、春情荡漾! 几日后。 一点春大药房开张了,应采澜每天都要过去瞧瞧的。 照例,她一来,生地便给她禀报情况:“开张那日发生的事,的确有点影响。” “不过世子妃放心,有柳大夫坐镇,还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柳大夫的医术是真好啊,尤其是达官贵人们,早便听说了他的声名,只是碍于难请。” “如今他在咱们药铺坐诊,每日都有不少贵人上门求诊呢!” 应采澜点点头,对此很满意。 当然,对给她出主意的阎佩瑜很满意。 不愧是太子的智囊,一出手就是绝杀! 她想了想,问:“他没接外诊吧?” 生地答道:“那自然是没有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大夫,接了外诊,来药铺抓药的病人怎么办?” “那就行。”应采澜也放心多了。 她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张望着诊房的方向,有点手痒:“可惜了,没人找我看病!” 生地默。 他心道:那是没人找您看病么?应该说,没人敢找您看病! 一来不相信她会医术,二来也的确不敢劳动世子妃大驾。 川贝则是笑道:“世子妃若是去给人瞧病了,把世子晾在一边,也不太好啊!” 混熟了,手底下的人也都知道,应采澜很好相处。 生地也敢开玩笑:“世子妃夫妻感情可真好,上哪儿世子都陪着。我看世子妃气色红润,一看就是世子疼爱呢!” 应采澜抬手,虚指了他一把,道:“我就不能是自己天生丽质呢么?” “嘻嘻!”生地笑道:“能,咱们世子妃的确是天生丽质,不但长得美,这气色也是一绝!” 正说着,蔺炀来了。 药铺的供货商,是蔺炀牵线的,算是大恩人。 应采澜立即将人迎进内堂,命人好茶伺候。 内堂,阎佩瑜正坐在那里,给应采澜看账本。 掌柜的站在一旁,等着听训。 也就开张两日,没有多少流水,但世子爷身为太子的智囊,脑子自然是好使。 随意一看,就给指出了不少经营的意见,让掌柜的去执行。 阎佩瑜刚刚说完,就见应采澜领着一名男子进来。 这男人长得很好,不管是五官相貌,还是身量气度,都是极为出挑的! 关键是,应采澜对他笑得开心,语气中也隐隐带着一点热情洋溢:“蔺兄肯定不是来看病的,莫非,有什么好事找我?” 那男子脸上挂着八面玲珑的笑意:“蔺某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没想到药铺已经开业了。这不,送上迟来的贺礼。” 刚走进内堂,就发现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蔺炀微微一愣,顺着视线朝阎佩瑜看过来。 他做生意多年,可以算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眼看穿—— “这位,想必就是康亲王世子了吧?” 不但认出来阎佩瑜的身份,而且还能觉察: 温润外表下的世子爷,骨子里绝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角色! 阎佩瑜还没说话,一个眼神给到应采澜。 应采澜上前,笑道:“蔺兄你好眼力!” 她给两人做了介绍:“阎望,这位就是通达牙行的大东家蔺老板。” “蔺兄,这位就是康亲王世子。” 蔺炀拱手作揖,道:“草民蔺炀,见过世子!” 即便是礼数周全,阎佩瑜却还是感受到了,蔺炀对自己有挑衅! “坐下说话吧。” 说完,他朝应采澜伸手。 应采澜很习惯性地把手交给他,在他身旁坐下。 只是,今天他的力气有点大,让她有点疑惑。 碍于有客人在,她没问。 只见阎佩瑜又道:“世子妃为何不加个前缀,说我是你的夫婿?” 不明所以的应采澜:“……” 几个意思? 蔺炀却是展唇一笑。 真有意思! 这位世子爷,珠玉一般的人物,吃起醋来却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许是见他与应采澜有说有笑地交谈,相携而入,阎佩瑜有危机感了呢? 蔺炀其人,平时长袖善舞,南北通达。 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有恶趣味的。 他很欣赏应采澜这脾性,觉得她与当世女子不同,便有要交朋友的心思。 仅仅是交个朋友,并没有其他的妄想。 可阎佩瑜这么紧张,他没忍住,说道:“开张那日的事,蔺某听说了。不得不佩服,世子妃英姿飒爽深得人心。也就是可惜,婚嫁太早了!” 前面没什么问题。 “可惜”俩字,让阎佩瑜微微眯起了眼眸! 第131章 世子妃已经名花有主了 说可惜也便罢了,还可惜的是婚嫁太早了! 这要说没有问题,谁信? 阎佩瑜看向蔺炀,发现蔺炀的眼神都放在应采澜身上。 并且,蔺炀已经转头过去,与应采澜说话了:“应大夫,这么叫你好像是最合适的吧?” 应采澜眼睛一亮。 可不是合适吗? 她开了药铺,要坐诊,没人找她看病! 人人都当她世子妃,可没谁当她是大夫。 所以,一听蔺炀这么称呼,她的心思立即被调动起来了:“蔺老板果然上道!你说的不错,在药铺里我就是大夫。若你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尽管找我,不收你的诊金!” 蔺炀笑得满脸和煦。 还别说,的确长得出色,即便是并未着锦衣,却依旧气质出众。 端的是名士风流! 两人一来一往地交谈起来,旁若无人: “虽然现在尚未生病,但还是先谢过应大夫的好意了。” “不用客气,毕竟我这铺子的药材,还是你家大哥的供货。四舍五入,我们也是合伙人了!” “应大夫太看得起我了,只不过家兄这段时日一直忙碌在外,我都许久不曾见他了。听说与你谈买卖的,都是大管事?” “可不是么?我还没见过你家大哥呢!” “日前,收到了家书,兄长下个月就回来了。” “真的吗?那到时候我做东,请你们兄弟俩喝一杯!” 阎佩瑜要听不下去了。 他家世子妃,其实是个小财迷。 虽不至于张口闭口把钱挂在嘴边,然而,但凡有能够捞钱的机会,她都是不会放过的。 可现在,她竟然跟蔺炀说:不收诊金? 如此特例,证明她对蔺炀的观感特别好。 尤其是,她看向蔺炀的眼神十分生动。 眼睛里有亮光! 比一开始跟自己接触的时候,可要真心诚意多了! 再看看此时,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相谈甚欢。 最重要的是,即便阎佩瑜坐在应采澜身边,她却好像把他忘了似的! 世子爷心里泛起了醋浪! 阎佩瑜清了清嗓子,捏了捏应采澜的掌心,道:“澜澜,做东请客之事,当为夫来为你操办。” 应采澜一愣。 好像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家世子爷还在呢! 她不假思索说了句:“不用你!你可是世子,人家跟你一块儿吃饭,不会紧张吗?” 阎佩瑜:“……” 很好! 他被隔离在外了! 直接被他分为两类人? 他是世子,跟蔺炀不是一类; 而她,就跟蔺家兄弟是同道中人? “怎么?”他幽幽地问:“身为世子的我,还不能给世子妃安排饭席宴客了?” 阎佩瑜就是阎佩瑜。 即便在说着警告的话,还是相当委婉的。 很给面子。 毕竟是夫妻朝夕相处有段时日了,多少有些了解。 应采澜一开始沉浸在于蔺炀聊天中,此时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了,自然是立刻发现: 腹黑狗他不开心! 他不开心了,病娇属性就会发作! 有一个非典型病娇的男人,还是非常头疼的。 为了避免惹急了他,她嘿嘿一笑,道:“哪能呢?” 哄人嘛,这题她还是会的! “那也要等那位蔺先生回帝京了,才能做打算的。既然你要做东,那就交给你好了!” 阎佩瑜斜睨着她,在外人面前,他不会落她面子。 可以说,他相当尊重她。 如此对待妻子,在这时代还是很少见的。 应采澜保持微笑,又看向蔺炀,道:“蔺兄,应该是不怕晚的,对吧?” 蔺炀笑容渐深:“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饭不怕来得晚!” 瞧瞧,随意一个小试探,世子他就急了呢! 没想到,传说中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康亲王世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相对而言,应采澜可能还不怎么开窍吧? 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这对夫妻,有意思! 眼瞧着再逗下去,世子爷要恼怒了,蔺炀见好就收:“牙行还有事,蔺某便先告辞了。” 他看向阎佩瑜,颔首为礼:“世子,失礼了。” 应采澜站起来:“我送……” 话没说完,手被用力攥住。 她一愣,低头看向依旧坐着的阎佩瑜,用眼神询问:干什么呢? 阎佩瑜不冷不热地道:“向冲,送蔺老板!” 身为世子妃,用不着亲自送客,也是合理的。 向冲收到了主子的眼神,意会过来,对蔺炀做了个手势:“蔺老板,您这边请!” 将人送出门之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蔺大东家,乱花迷人眼,情有可原。” “但是,我家世子妃已经名花有主了。” “当然,世子与世子妃夫妻恩爱,对于狂蜂浪蝶,世子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而您是通情理之人,想必能明白世子的意思。” 蔺炀差点在心里笑疯! 如果不在意,又何必专门让向冲来说这番话? 但脸上,还要保持着和气生财:“好说,在下并没有非分之想,不过交个朋友罢了。请世子放心。” 说完便走了。 向冲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希望蔺炀是真的不会乱来吧。 不然他们家世子如果发起疯来,可不是他一个蔺炀扛得住的。 别说通达牙行不用开张了,就是整个蔺家,说不定都要被掀翻! 内堂。 蔺炀离去后,应采澜回过头来,眼神里带着质问:“你发什么疯呢?” 到这时候还不知道他阴阳怪气的,那她该是多迟钝? 阎佩瑜挑眉,淡淡说了句:“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跟其他男人,难道不该保持距离?” 应采澜简直大无语! 她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在搞笑吗?我又不是金子,还能人人都喜欢啊?是个男人都能看上我?” 阎佩瑜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但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一步也不让! 应采澜感觉有点烦:“你这人……把我当什么了?” 她自己是有婚姻的女人,心里拎得清。 哪怕要出去找别的男人,也得先把家里这个清掉再说! 结束了一段关系,才开始下一段,绝不会脚踏两只船。 哪怕她那些雇佣兵爸爸,平时提上裤子就跑的渣渣,也从来不会脚踏两只船,都是结束了一个情人之后,才追求新的! 在这点上,给她做了一个还算好的榜样? 可阎佩瑜这状态,着实过分了! 她不过就是跟生意上的伙伴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怎么在他这里看来就是水性杨花了? 第132章 我还不够你造的吗 “并不是把你当什么了,只是提醒一下你。” 阎佩瑜这个人,哪怕是生气也不会表露得很明显。 蔺炀的挑衅,让他很不高兴。 但他还是拎得清,不会将罪名压在应采澜头上。 她勾男人的时候他见多了,哪能这么安分守己? 哪一次他没被她勾得神魂颠倒? 因此,他平心静气,很认真地道:“我防着有人撬我的墙角,总是没错的!” 应采澜撇嘴:“毛病!” 在这种事上,哪怕他病娇发作,她也不打算惯着! 当即把他的手甩开,转身就走。 丢下一句:“那你就拎着大刀,看谁带了锄头就弄死他吧,关我屁事儿!” 阎佩瑜一愣。 扪心自问,他有好好说话。 可他家世子妃这是…… 生气了? 应采澜不是个没脾气的,他很清楚。 但她脾气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平时她喜欢压制他,一般他只当夫妻情趣,很是无所谓。 可一旦他的脾气上来了,她就会反过来哄他,让他的脾气瞬间消弭,只想对她笑。 今天她直接撂挑子不管不顾了,不哄人了,还是头一回! 向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世子爷坐在椅子上。 一张俊脸阴着、黑漆漆的。 不由检讨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发生什么事了?” 阎佩瑜瞧了他一眼,问:“警告过了?” 向冲点点头:“属下觉得,是世子多虑了。世子妃吃过了您这样的山珍海味,哪儿能瞧得上那清粥小菜呢?” 阎佩瑜拧眉,道:“那可未必。” 山珍海味是会吃腻的,人心永远不会满足。 得陇望蜀,得到了不珍惜,才是人性常态! 他必须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不让世子妃有任何爬墙的可能! 向冲没招了,道:“世子办法多,总不至于解决不了。” 阎佩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是没跟应采澜吵闹,但回去的途中,他发现—— 自家世子妃还在生气! 一句话不跟他说就算了,一个眼神都不给。 拉她手,她甩了一下。 没甩开,干脆随便他拉,就是不理人! 回到王府,她先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往蒹葭苑去,直接把他丢在了后面! 阎佩瑜:“……” 向冲:“……” 川贝、冬雪:“……” 世子在世子妃这里,失宠了? 蒹葭苑。 应采澜回来后,先是让川贝去准备沐浴用水。 打算洗个澡再吃晚饭。 阎佩瑜进来的时候,她刚刚吩咐完。 看见他,她转头扭向另一边,直接拒绝视线交流。 那小眼神,还气着呢! 阎佩瑜:“……”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竟然感觉有点好笑。 还真是那样: 在应采澜这里,他的脾气总是去得很快的。 看着她的小模样,总觉得自家世子妃哪哪哪儿都好。 哪怕是发小脾气的样子,他都觉得可爱、莫名想笑,哪儿还能气多久? 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喊:“澜澜。” 应采澜立刻就要甩开。 他却紧抓住不放,旋即,弱唧唧地指控:“世子妃冷暴力我!” “?”应采澜一脸的问号。 她不可思议地仰头看他。 只见那张顶级神颜上满是幽怨,好像谁家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似的! 那语气有点撒娇的味儿,跟奶狗一样! 她终于没能忍住,开口道:“难道不是你胡乱冲我发脾气的吗?还反过来咬人了是吗?” “我没发脾气。”阎佩瑜立即道:“我只是提出了身为丈夫的合理要求,是你先生气的。” 这点必须解释清楚。 他虽然不高兴,却的确没对她撒气。 冤有头债有主,他让向冲去警告挑衅者。 然后,面对自己女人的时候,要求她跟外男保持距离,也并没说完全不让接触,很合情合理吧? 应采澜:“……” 合理个毛线! 她没好气地道:“可我不觉得合理!” 阎佩瑜见她愿意跟自己对峙,那就代表有商量的余地。 便拉着她坐在胡榻上,温声劝说:“你要开铺子、要交朋友,我是不会干涉的。” 应采澜撇嘴,嘲讽地道:“你那叫不干涉?好意思说得出口么!” 阎佩瑜理直气也壮:“我的确没干涉,只是提出了我的看法。我知晓你不会看上别的男人,但是……” 他摇晃了一下捏着的手,道:“我家的肉比较香,总怕外面的狗盯上,小心驶得万年船,难道有错吗?” 别说,这跟他的成长环境是有关系的。 在太子身边,何尝不是伴君如伴虎。 因此,他说话做事,都是特别谨小慎微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看上别的男人?”应采澜心里对他不满,哪怕他说的话也没啥,可她就是要抬杠。 阎佩瑜咧嘴一笑:“毕竟,这帝京里能比我阎望好看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你都拥有我了,怎么还看得上别人?我还不够你造的吗?” 应采澜:“!!!” 她知道他脸皮厚,但这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真是她没想到的。 她无语吐槽:“你是懂臭美的!” 他么的! 自古以来只知道女人爱比美,没想到…… 男人长得最好看,真的也值得炫耀? “不然,你找个比我好看的试试?”阎佩瑜看着她,老神在在。 应采澜啧了一声。 还别说,真没有! 她看见的帅哥不少,但阎佩瑜这款真没见过! 他不但长得好看,气质也很绝。 平时如玉一般喜人,夜里如妖一般惑人! 可盐可甜、可奶可狼,的确极品、又少见! “我防患于未然,是应该的。”阎佩瑜见她似乎有松动的迹象,连忙趁热打铁:“这不是护食么?” 应采澜撇嘴:“你是狗啊,还护食上了!” 阎佩瑜轻声一笑,软软说了句:“我是狗啊,你就是我的肉骨头!” 应采澜:“……” 终究是没忍住,噗呲笑了一声。 妈呀,这款男人真的…… 绝了! 肉不肉麻? 阎佩瑜赶忙道:“呐,不生气了。嗯?” 本来吧,他就是霸道了一点。 想法过分了一些,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应采澜也不认为因为这样就需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她想了想,问:“下次还这样?” “必须这样啊!”阎佩瑜在这点上,是绝对不肯让步的:“你应采澜是我阎佩瑜的人,谁也别想觊觎!” 应采澜:“……” 他说的,其实也没错。 但:“你这样管我,若是让我有窒息感呢?我感觉窒息,就更想跑路了!” 第133章 有点废腰 阎佩瑜顺着就道:“那你给我保证,只看我,不看别的男人!” 应采澜:“……” 她说的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管得严么? 不过,他又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拦。唯一的底线就是,你只能有我、只能看我!” 应采澜:“……” 好可怕的占有欲! 以前她不懂,现在感受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病娇? 不等她反对,他紧接着又来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子,但凡有机会甩了我,你肯定会找其他男人的!” 应采澜:“……” 没错! 她就是会找! 不需要靠男人生存,不代表不会找男人玩儿。 在感情观上,她也是受雇佣兵爸爸们影响—— 谈的时候很认真,在一起的时候很专一; 分了后干干脆脆,绝不会为一个人守一辈子! 但是,她也说了句实话:“你对我好点,我暂时不想甩了你!” 终究,没做保证。 其实也没必要啊。 反正目前她很喜欢跟阎佩瑜在一块,顶级优质男人,只要没有底线原则问题,没必要散。 自然,这也是她不想生孩子的原因! 还没说通,川贝过来了:“世子妃,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阎佩瑜终究没继续这个话题,放她去。 看着她出门的婀娜背影,他心里暗下决心: 以后,得严防死守才行! 毕竟,花若盛开、蜂蝶自来。 他家世子妃以前吧,是没人发现她的美,如今不一样了。 少年夫妻,也都是没谈过恋爱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幼稚的成分在里头。 闹归闹,应采澜洗完澡回来,还是跟阎佩瑜一起吃了晚饭。 他不断给她夹菜,桌上的菜色全都是照顾着她的口味。 倒不是故意讨好,而是平日也差不多这样。 他嘴很刁,做得不好的菜一筷子都不会碰的,但不挑种类。 但应采澜比较挑食,都是有选择性的吃东西。 在一块儿吃饭时间长了,阎佩瑜哪能没发现。 他也会劝说:“这个松鼠鳜鱼做得不错,刺都择了,你少吃点也好。” 应采澜不爱吃鱼。 因为要择刺! 没了刺的,味道鲜美,她倒是不拒绝,接受! 在这一筷子一筷子的布菜中,脾气也就消了。 当老公的要求老婆离别的男人远点,总是合理的。 他也的确没有过激行为,只是态度让她感觉到束缚,所以闹了脾气罢了。 吃过饭,小夫妻俩手拖手在院子里消食。 之后洗漱完了躺床上,又亲亲热热抱一起了! “阎望,我在太后给我的那些书上,看到了好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阎望:“???” 太后给的那些…… 房中术图册? 她不是说没什么意思吗? 毕竟,他大概翻了一下,深以为,那图册上玩的不如他们俩玩的刺激! 不过,他没看多少,所以竟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去研究这个? 不由笑问:“有多好玩?” 应采澜挑眉,道:“经过我改良了的,就是可能会……有点废腰!” 说着,给了他一个肘拐:“要不要试试?” 阎佩瑜眸色潋滟,果断道:“要!” 次日。 应采澜抱着师润留下的手札,沉浸在学习、进修的海洋里。 而阎佩瑜,则是坐在她的对面,也拿着书在看。 气氛安静而美好。 两人颜值都高,让一干下人看了都不由得惊叹: 简直是神仙画卷! 不多时,煞风景的来了。 应家管家上门:“世子妃,老爷请世子妃回一趟太师府,将嫡女迎入祠堂、登记族谱!” “入祠堂、登族谱?”应采澜抬头,瞟了一眼对面的如玉男人,一脸的疑惑:“不对啊!” 她问:“我这不是已经婚嫁了吗?不是已经登入你阎家的族谱了吗?” 阎佩瑜抬眸,扫了应府管家一眼,倒是理解这个做法:“重新走一次流程,回头你便是嫡女出嫁,皇家玉牒也会重新订正。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因为你是庶出而看低你了。” 他给了提议:“走一趟吧,对你只好不坏。” “哦,这样。”对于那些规矩的东西,应采澜不是很懂。 她也不在乎。 可好像别人都很在乎,包括太后,知道她不是庶出而是真正的嫡出后,对她的态度好像更好了? 既然阎佩瑜觉得可行,她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转头问应府管家:“那行吧,我什么时候回去?” 管家立即道:“明日辰时,是老爷看好的日子。” 应采澜摆摆手:“成,我会准时到的。” 阎佩瑜放下手中的书,问:“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 “不用了吧。”应采澜摇头,感觉回个应家不会出什么问题。 别说她身边有冬雪,不还有怀瑾呢吗? 怀瑾,还是很靠谱的! 阎佩瑜也没想去说服她。 他去了,应家可能会诚惶诚恐。 也罢,到结束了他再去接人也行。 打发走了管家后,应采澜提起了另一件事:“大皇子也没闹事了,我有点慌!” 对方出招,她就知道要回什么招数。 可对方按兵不动,她顿时不知道怎么打了! “他现在心里正疼着呢。”阎佩瑜多多少少能有点了解阎襄的心思。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你那个姐姐,是真有手段的,把阎襄吊得死死的。” 应采澜想了想,问:“你觉得,他会不会想弄死我?” 毕竟,按照他们强盗逻辑,加上应彩月那个女人惯会泡茶。 现在阎襄肯定恨死她了! 阎佩瑜脸色有点严肃,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会!” 应采澜脸色一黑。 在心里暗骂:妈了个吧的,王八羔子! 虽然没骂出来,阎佩瑜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憋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 那小表情,活灵活现的,绝对是在骂人! 他有些好笑,道:“所以,明日还是我陪你去吧。” “我回应家呢,能出什么事?”应采澜对这个不以为然:“再说了,你陪我去,该对我下手的人依然会对我下手。有你在,难道别人就能收敛了?” 阎佩瑜却很坚持:“不行,我陪你!” 应采澜:“……” 算了,爱去就去吧,不与他争! 哪知道,第二天—— 第134章 爽了你苦了我 一大早,估摸着也就刚下朝的时间。 宫里头传来了太子的旨意:“世子爷,太子殿下请您入宫一趟,有事相商!” 想来,是朝堂上有什么事,太子回去后,要在东宫小朝廷进行商讨的。 阎佩瑜拧眉:“澜澜,我得进宫,不能陪你去应家了。” 昨晚玩得有点疯。 他也还好,享受了极致欢愉后,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应采澜就有点惨。 她昨晚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扭了一下腰! 此时抚摸着自己酸软、还隐隐作痛的腰肢,不肯爬起来。 眼里,全都是对阎佩瑜的指控:“滚你的去吧,爽了你苦了我!” 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有点肿。 都是夜里哭的。 不是闪了腰哭的,而是—— 阎佩瑜已经换好了衣裳。 见她那副被风雨蹂躏璀璨过的样子,让他看一眼就更想欺负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她旁边给她按腰,低声嘟囔一句:“说的好像你没爽到一样,昨晚是谁一直哭个不停?” 怎么哭的? 爽哭的呗。 结果就悲剧了! 应采澜将他的手推开,把头埋进被窝里,模模糊糊地道:“按什么按,没有用的!晚点我让传声师兄给我扎几针,可不要留下后遗症啥的。” 闪了腰,不管不顾其实也会好。 但很容易在那个位置留下病根,以后很容易二次、三次受伤。 甚至,日后一旦劳累一点,就会在命根的位置复发,疼得要人老命!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阎佩瑜赶时间要入宫的,原本想尽快把她哄好了,少会儿让马车走快点就是。 却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准!” 他瞠目,眼里都是警告:“你打算脱了衣裳,让男人给你针灸?” 应采澜从被窝里钻出头来,对上那双阴恻恻的双眸,默默把到了嘴边的“对啊”俩字吞了下去。 可嘴上依旧不肯认输,“我要真喊传声师兄给我灸腰,你又怎么样?你进宫了,不就管不着我了吗!” 口嗨的代价就是,这男人刚刚穿好的衣裳,他又解开了! 应采澜瞪大双眼,问:“你脱衣服干什么?” “你!” 阎佩瑜的回答铿锵有劲、简洁有力! 应采澜:“……” 我去哦! 这老司机杠杠滴! “我都受伤了你还想来?”她咬牙切齿地道:“禽兽!” 阎佩瑜低头盯着她,问:“刚才你说的话,再说一遍,嗯?” 尾音抬高、拉长。 带着无穷的警告! 想到他有病娇属性,万一疯起来,可能真会直接再拖着她上高速。 昨晚浪够了,现在火葬场,再超速她真会晕车的啊! 她连忙提醒:“你不是要进宫了吗?太子等着你呢。” “无所谓。”阎佩瑜压根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腰封解开,拉开了长袍的系带。 还分心给了她一个眼神:“左右,我跟太子说,刚要出门,谁知道旧疾复发突然晕过去了!” 应采澜:“!!!” 绝! 她服了,老老实实改口:“我让雪梨给我弄,总行了吧?” 没有病人找她看病,她思量着:要不发展女医、妇科? 当代女医很少,几乎没有。 哪怕有,也都是不能单独看诊的,都得男大夫陪同。 最后拍板下结论的,依旧是男大夫。 一旦她成立了女医精英团队,不信还会没有人找她看病! 专看女人总行吧? 所以,第一个跟着她学习的,就是雪梨。 她学的同时,让雪梨打下手。 这么一段时间过去,雪梨也算小有所成,简单的针灸下针是没问题的。 “不闹了?”见她老实了,阎佩瑜重新把衣裳配饰穿戴整齐。 即便进宫的事不着急,可以忽悠过去。 可也真不能禽兽到她腰疼了,还要做什么吧? 昨晚可不就是,她突然闪着了惊叫一声,直接把他吓软了。 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哪里还敢继续? 应采澜瘪着嘴,道:“不闹了。” 阎佩瑜这才消停,语气温和下来:“不舒坦,就别去应家了。不行就让他们改时间,反正你是世子妃,这事儿你可以做主。” 穿好衣裳,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替她把覆面的乱发理了理,又道:“我不会在宫里待很久,你别到处去,我会尽快回来。” 倘若太子不放人,也简单。 直接病倒完事儿! 应采澜撇嘴,道:“没事,不就是登个族谱的事,还能咋地不成?” 阎佩瑜就没说太多,起身往外走。 然后,她又听到他交代冬雪:“今日出门,让人多扶着点世子妃。去了应家后,别让别人碰着她。” “是。”冬雪应答很简单。 至于为什么? 不用问的! 蒹葭苑里的人谁不知道,世子与世子妃新婚燕尔、恩爱如胶。 守夜的人后半夜就要机灵,多烧一些热水。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打水过来擦洗。 随着世子的身子日渐强健了之后,基本都要后半夜沐浴一回的了。 沐浴倒也不用她们伺候,世子亲自服侍世子妃沐浴穿衣,又把人抱回榻上去睡。 阎佩瑜走后,应采澜也没能赖床太久。 她让雪梨和川贝两个进来,给自己的腰下针灸了一盏茶的时间。 然后起身用早膳,便出发去太师府了! 应家嫡女认祖归宗…… 咳咳,勉强也算认祖归宗吧。 总之,是件大事。 重点是:应淳善把这个当成大事,那就是应家的大事! 族里有分量的都来了,亲自主持流程的是族长—— 算起来,该是应采澜的太叔公! 七十高龄的太叔公,身子骨特别硬朗,焚香上告列祖列宗,进行一系列的礼仪后。 他转过头来,看向应采澜:“嫡女采澜,过来给列祖列宗跪下磕三个头,上柱香!” 应采澜按照吩咐照做。 太叔公又道:“礼成!” 他亲自将应采澜的名字,写上了应家的族谱! 然后,就是应家嫡女与康亲王世子的婚书,订正了新版本后,与旧版本放在一起。 之后,族谱上应采澜的名字后面,写下了婚配信息。 “成了,后面的事,就要跟皇家接头了。” 太叔公说完后,转而进下一个流程:“接下来,是把彩月小姐从嫡女上剔除……” 听到这话,应采澜就想直接撤了。 应彩月的事儿,跟她没关系呀。 没想到,一转头,发现应夫人裴淑云一脸怏怏。 不但没有半点喜悦,甚至还十分难过的样子! 听到太叔公的话,裴氏当即站出来,道:“不管怎么说,彩月都是我养大的。我不同意把她剔除嫡女身份!” 众人:“……” 第135章 便宜亲妈真便宜 自从应采澜进门后,裴淑云就没说过话。 到了这个环节,突然开口! 竟是,为了应彩月的! 众人纷纷侧目,太叔公脸上都露出了不满:“侄孙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根本就是不给世子妃面子。 这是要作死的节奏,那也别拉着整个应家跟着她去死啊! 应采澜本人吧,没什么感觉。 倘若是原主,大概会挺难过的吧? 毕竟,这位是亲妈呀! 以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算了,如今证据确凿,实锤她应采澜才是裴淑云的亲生女儿。 但裴淑云不但没有对自己生出来的骨肉和颜悦色,还冷漠地视而不见。 也便罢了,应采澜不在乎。 可,不代表裴淑云还能得寸进尺,依旧给应彩月那个绿茶婊声张! 倘若,应彩月依旧享受嫡女身份,那么,原主所受过的苦、丢掉的小命,又算什么! 太叔公转头过来:“世子妃多担待!” 应采澜摆出了世子妃的架子。 眸光从裴淑云脸上,转移到了应淳善这边,问:“父亲,母亲糊涂如斯,想来您不会至此。” 应淳善虽然迫于应采澜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应彩月。 可还是存着那百分之一的希冀,不剔除应彩月的嫡女身份,指不定还能在大皇子那里捞点好处。 毕竟,大皇子对彩月是真的好! 未来是否会乘风而起,谁知道呢? 可面对应采澜不善的目光,他只能斩断了那点希冀:“世子妃放心,既然已经真相大白,该是如何便当如何。” “这个家,还是我来做主!” “王氏犯了大错,闯了弥天大祸,她畏罪自杀了,无法再行追究。” “可是……” 一家之主的目光发沉,落在了裴淑云脸上,道:“夫人,彩月是王氏所出、是你抚养。她如今做错了事,王氏人没了你还在,难道把女儿养成这样,你就没有丝毫反省吗?” 当母亲的,没教好女儿,闹成这个样子! 裴淑云能没有责任吗? “我……”裴淑云还想说什么。 但她也清楚,自己势单力薄。 应彩月的孩子没了,暂时没了什么希望,她们抬不起头来。 如今族里都清楚,应该捧着世子妃。 所以,她只能认了,不去抬杠。 “妾身明白。”她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将准备好的礼盒拿出来:“采澜,这是为娘的给你的认亲礼。” 那礼盒递过来了,估摸着应该是个小首饰盒。 应采澜没接,任由裴淑云的手僵抬着。 她唇角勾起嘲讽的笑,道:“母亲不情不愿,那便算了。” “我早便明白,在这应家,的确没有我容身之地。” “该得的迟早会来,不该得的莫要强求。” “夫人既然不是真心,如今本世子妃也并不需要虚情假意、装模作样的做秀!” “所以,就省了吧!” 她看向太叔公,微微颔首,道:“太叔公,今日的事辛苦你们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一个挥手。 冬雪立即让随侍丫鬟们,将己方准备好的礼盒一一送上。 族里的长辈都有的认亲礼,也都送了出去。 当然,也没少了裴氏那一份。 应采澜笑道:“母亲不待见我,可我总是小辈,该给的还是要给。薄礼一份,还请母亲笑纳!” 她这般落落大方,映衬得裴淑云更是难登大雅之堂! 顿时,裴淑云脸色更难看了。 而应采澜也没有要让她好过的意思,唇角一勾,道:“本来,我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大家也都知晓,我从小到大,没人教给我这些。” “认亲礼,是世子命人给各位长辈一个一个单独选的,礼单他也亲自过目。” “希望长辈们不嫌弃世子待我的真心。”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 竟是世子选的么! 他们家这新嫡女,到底是有多受宠? 应采澜这番话说得,更叫应淳善心里难受。 他愧疚得很,叹息一声,招呼随从将一只盒子拿过来,递给她:“世子妃,已经发生的事,谁也无法更改。但以后,咱们父女同心,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回娘家开口。” 那盒子递到了应采澜的手里,他微微一笑,道:“采澜啊,以前爹做得不好的地方,以后会改的!” 尽管知道他是利字当头,但今日的戏份,还是让应采澜感受到了那么零星半点的真心。 她表情缓和下来,笑了笑,道:“谢谢父亲。父亲放心吧,采澜是知恩图报的。我若没有便罢了,但凡我有,应家给我什么,我必定回报什么!” 听到这话,人心各异。 她是在警告: 从前给我的难受,我没跟你们客气,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应家的门楣着实是抹了灰。 可如果以后你们待我以真、我必报之以诚! “世子妃大义!”太叔公由衷赞了句,又道:“老朽盼着世子妃登上青云梯,光宗耀祖!” 如今应家丢了大脸,他们这些老人脸上都不好看。 所以,出面主持这场认祖归宗,都是认认真真,不敢有半点疏忽。 世子妃得世子宠爱,她若成了飞天凤凰,应家还有未来可言。 可她若记恨应家,以后放弃应家了。 当今这些子孙辈,也没谁特别出挑的,只怕大厦将倾啊! 应采澜很给面子:“太叔公放心。” 她目光扫过裴淑云,触及这位便宜亲妈的眼神,不由心里微微一凛! 不作不死啊。 看来,应家的女主人,要换人做了! 她没说破,提出了要走。 应家一众自然是需要挽留,让她吃个中饭再走。 但她摇摇头:“世子爷若等急了,对他的身子不好。我还得回去照看他呢!” 她的腰还有一点点疼,跟这些人吃饭应酬,有什么意思? 回王府后,如果阎佩瑜没回来,她去陪康王妃一块儿吃饭,不香吗! 人家康王妃把她这个儿媳妇,可是当亲人看待的! 川贝便扶着她出门。 一提到世子在等,谁也没敢挽留。 应淳善则是送这些长辈入席。 不管世子妃是否留下用饭,他们都是要吃的。 忙碌之中,也便没发现,当家主母裴淑云,不见了踪影! 第136章 生恩不如养育恩第 大皇子府。 裴淑云怄了满心的气,命人带了不少人参燕窝这类的补品,进了应彩月房里。 “母亲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应彩月正在坐小月子,滑胎了也要好生休养。 更何况,她还挨了一顿毒打,满身的伤? 此时的她,脸上的青肿都消了,留下来好几处淤青。 加上失胎后,气血大亏,她脸色是惨白的。 本是好好的美人儿,被揍得死惨的模样。 神情阴翳的时候,看上去更像个鬼似的了! 看着她这模样,裴淑云好生心疼:“你这两日,身子骨可有好些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想到今日在宗祠,看到应采澜风光无限的模样,对比眼前应彩月的凄惨,裴氏心里更是恼恨! “还好。”应彩月抿唇,道:“太医说我年轻,虽然这一次身子大亏,但只要好好调理,以后再怀上孩子,也不难的。” 从嫡女变成了庶女后,她的境况只会更差。 只有怀上孩子、并且生下儿子,她才有未来可言! 所以,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裴淑云叹了一口气,又问:“大皇子可有来看你?” “母亲放心吧。”应彩月安抚地道:“大殿下待我极好的,他每日都会过来陪我。我失了孩子,他也挺难过的。但凡皇子府里有的好东西,我这院子也没短缺过。” 还别说,阎襄是真喜欢她! 她能牢牢锁住阎襄的心,算是裴氏唯一的安慰。 应彩月见她怏怏不快的样子,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母亲的心情怎么会如此恶劣?你若为我发愁,倒也不必如此。我相信,我总会有翻身的机会的!” “是为你发愁,却不是为这件事。”裴淑云愁容满面,连声哀叹。 她捉住应彩月的手,道“今日,我可是气炸了。” “本不想与你说的,但想想,晚些时候消息一样会送到你这里来。” “那便告诉你也罢。” “你父亲做主,让族老们都回来,就在今儿个早上,把采澜登上了嫡女、把你的嫡女给剔除了!” 越说,她越难过,捏着手帕捂嘴,哽咽着道:“我真没用啊,无法为你争取。你父亲,根本就不让我有说话的份儿!” 应彩月:“……” 嫡庶女之争,已经大白于天下。 说来说去,都怪王姨娘沉不住气! 如果不是王姨娘要在一点春大药房开业的时候,挑那个节骨眼去闹事,也不会彻底惹怒应淳善。 应淳善好面子,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曝光这件事。 至多,也就是跟皇家交代清楚,暗戳戳把应采澜嫡女身份落实。 或者说,高调落实,但说不定也不会让应彩月成庶女。 可惜…… 王姨娘如此折腾,只能落到后面自杀的结局。 害得应彩月不得不走这一趟,表示自己对生母的孝顺。 既然去了,她当然也不想让应采澜好过,买了人手过去。 谁知道应采澜竟然这么大胆,敢叫人把她丢进暴动人群里。 这不,算计到了自己! “父亲这般大张旗鼓,是完全放弃我了。”应彩月比裴淑云更理智一些,认清楚了这个事实:“母亲,父亲那边靠不住,我以后要重新找出路了。” 裴淑云自然是问:“大皇子这里不出问题的话……” “不!” 应彩月摇头,脸色严峻地道:“我有信心让大殿下一直喜欢我,但……那常秋月,已经与应采澜联盟了!她如果非要对付我,我身为妾室,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 正妻要压迫妾室,哪怕真打出个什么问题来,娘家不帮声讨、或者娘家抗不过人家的娘家,外界也不会说什么。 但丈夫护着妾室,就会被说成宠妾灭妻。 如今,阎襄面对的就是这个! 是她好说歹说,哄住了阎襄,不让他心生动摇。 不然,她的地位早就岌岌可危了! 她蹙眉,道:“不行,我得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以免,到时候大皇子这里靠不上了,我将毫无容身之地!” “要我说,还是怨采澜。”裴淑云虽然知道了应采澜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并不代表,就能有感情了。 王氏跟自己同一天生产,还都是女儿。 对此,裴淑云一直很讨厌那个孩子,觉得她天生就是来跟自己的女儿抢夺的。 讨厌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得知那才是自己亲生的,她又如何接受? 如果没有姐妹俩的争斗,她也许还能过去。 偏偏,应采澜又这么谋害她一手养大的女儿! 叫她怎么对应采澜好? 她恨恨地道:“你自幼对她不错,老是替她说情。她倒好,完全不知感恩也便罢了。竟然还敢对你下毒手!” 应彩月倒是没有激动。 饶是裴淑云说的,都很合她的心意。 她是不会主动去说应采澜坏话的。 相反,还会站在应采澜那边说话:“这事也怨不得她,毕竟是王姨娘做了错事在先。我享受了妹妹该得的一切,她恨我是人之常情。” “你呀!”裴淑云更心疼了:“就是这么心善,都什么时候了,还未她着想?” “我就不该把你教得如此谦和!” “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帮她说话!” “人家还不见得领情!” 应彩月唇角微微一抿,道:“那能怎么样,只能说如今她运气来了。相反,是我运气落了。人啊,得认命!” “你……十几岁的孩子,认什么命啊!”裴淑云再怎么恼恨,也无法挽救眼前已经发生的事。 也无力去避免即将发生的事! 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 虽然掌管着太师府的中馈,但应淳善那个人,并没有给她足够的权利。 有些是,应淳善一旦插手了,她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应彩月反过来安抚她:“母亲,谢谢你。哪怕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却依然待我这般好。” 裴淑云叹了一口气:“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你都是我的女儿!” 亲手养大的感情,哪里是那点血缘关系能比的。 人与人的相处,不外乎如此。 生恩不如养育恩。 放在手心里疼爱十六年的,和天天看着不顺眼十六年的,喜欢哪一个还用说吗? 遑论,还是丈夫小妾的女儿! 她怎么喜欢得上来? 就算是亲生的,那感情也是没有的啊! 应彩月苦笑,道:“可不管怎么说,采澜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虽然待我不好,但我身为姐姐,抢了她的一切,自然也不能去怪她什么。” “如今她认祖归宗,而我也该回到庶女的位置。” “所以,母亲也不要耿耿于怀了。” 她这一番话,不但感动裴淑云,更是感动了刚刚从外面进来的阎襄! 第137章 没有孩子,啥也不是 阎襄进来,语气里都是不忿:“就是你这么善良谦让,才让那个恶女得寸进尺!” “彩月,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她可是害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啊!” 应彩月便是看到丫鬟给自己的示意,得知阎襄来了,才故意说那番话的。 此时,阎襄果然如她所愿勃然大怒,她更是愁眉苦脸地道:“殿下说这话也没用呀。”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自小到大,我身为长姐,照顾妹妹们就是我的责任。” “即便如今我成了庶女,可她也总归是我妹妹,与我同一个父亲生的。” “我遭遇这般境地……” “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是我投胎不正,怨不得人。” “如今父亲觉得对她有愧,全心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只盼着看在这点血缘关系上,她以后不要再针对我了。” 一番说辞,充分提现了什么叫做姐妹情深。 而后面这一句,可不是戳中了阎襄的怒点了吗? “她倒是再敢对你做什么试试!这次她害了我们的孩子,我不会放过她的!”阎襄那里还听得下去。 他怒道:“你不要再说了!好好养着身子,外间的事,我会解决的。” “殿下……”应彩月脸上露出惊愕:“你要如何解决?如今皇上盯着你呢,你不要做傻事啊!” 怎么说呢? 阎襄的态度,是她想要的。 但她更希望阎襄能够飞黄腾达,得到皇帝的宠爱。 如此,她将来才能跟着水涨船高。 此时此刻,皇帝对阎襄正在气头上,再去触霉头,不明智! 可惜,她选了阎襄,便是因为阎襄好掌控。 但凡事必有两面,他狂妄自大好掌控,同时,也刚愎自用、性子冲动。 容易脱轨! 阎襄安抚地说:“好了,既然夫人在这里,你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本殿出去办点事!” 说完,便出门了,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看着他的身影出去后,裴淑云拧眉问:“这殿下,可有说过要把皇子妃接回来?” “没。”应彩月心里满意,脸上却是不显。 她淡淡说道:“我特意跟他提起过,让他去把皇子妃接回来。即便不在乎皇子妃,也该想想大郡主还有两位小姐。可他那个脾气……母亲你也是看到的,劝不动啊!” 她的确有劝。 只不过,她的说辞,历来都是火上浇油有多、真心规劝的少! 她越是让阎襄去把常秋月接回来,阎襄就越是不会去。 裴淑云不知道这苦命的女儿以后要怎么办,但也不敢多说,怕影响应彩月休养。 陪了一会儿,也知道太师府那边她不能离开太久,便回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丫鬟端着汤药进来:“彩月夫人,喝药了,已经放温了,刚好就口。” 应彩月知道,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在喝药的事上,她从不任性。 她一口气将那碗药给灌了下去! 随后,睡觉养身。 体魄是竞争上位的本钱,只有好的身子,才有好的未来! 熬也能熬死别人! 可谁也不曾想到—— 应彩月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还没睡够,突然感受到了肚子剧烈疼痛! 她痛苦得浑身冒汗,大喊:“来人!” 丫鬟扶着她起来,她只感觉一股子热流,从腿间流出! “天啊,彩月夫人你流了好多血!”丫鬟震惊,赶忙喊:“快点召太医啊!” 小半个时辰后,刚刚出府没多久的阎襄,听说了消息,急匆匆赶回来。 等待他的,却是太医传来的噩耗:“彩月夫人这是伤了宫腔,即便是日后能怀上,怕也是难以保住!” 阎襄整个脑壳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什么叫以后哪怕怀上,也难以保住?” 太医不好说: ——先前她被打成那样,硬生生把胎给打没了,身子本来就伤得厉害。 ——如今又是一番大出血,那能孕育孩子的地方都损了,以后还想生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知道这位妾夫人很得宠,太医不敢把话说得太肯定。 触大皇子的霉头,不明智。 应彩月虚弱地躺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但她不傻,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只知道哭。 “殿下……”她可怜兮兮地看向阎襄,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东西也没吃,什么事也没做,就只是服了药后睡了一觉。莫不是,那药有什么问题?” 经她那么一个人提醒,阎襄恍然大悟:“查了吗?” 太医本来不敢说的。 毕竟,药有问题,会查到他头上。 哪怕不是他干的,说不定也会被迁怒。 如果没人提,他就当没发生。 但阎襄问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道:“夫人会大出血,确实是服用了过量的活血之物造成的。” “下官去验过了药渣,确定是下官所开之药,从药罐里的剩余药汁儿看,也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说来,必定是那碗药送过来的路途中,被人动了手脚。” 当太医多年,这类事见多了,深知明哲保身的重要性。 无论如何,必须把他自己摘出去! 阎襄一听,立即下令:“查!” 可对应彩月来说,事已至此,再怎么查也没有用啊。 她的身子毁了! 以后可能生不出孩子了! 男人宠爱如过眼云烟,没有孩子,啥也不是! 查出来了是谁害她,她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可当务之急,依然是怎么把身子养起来! “殿下……”她哭哭啼啼地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这般狠心,造这样的孽!以后,我可怎么办啊?若真的不能为殿下生个一儿半女,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阎襄一听,急了:“可不要乱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彩月别说丧气话,不管能不能生,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也是真爱了。 应彩月呜呜呜地道:“殿下,我这身子,难道真的就没有大夫有办法了吗?治病要趁早,也不知晓,太医院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会不会有什么方儿给我治好?” 还别说,宫里的太医,伺候龙胎那自然是有经验的。 阎襄立即道:“本殿亲自去太医院,将他们都叫过来!” 差人去请太医,能请来的有限。 他亲自去逮人,能找多少找多少,势必要找出一条能养好应彩月的路子来! 不过,他还没有入宫。 外间,心腹问供已经问出结果了! 第138章 钮枯禄·常秋月 “殿下,已经问出来了!” “是万夫人身边的丫头悄悄潜入,在倒出来的药碗里下了活血药。” “做完之后便偷偷离去,当时无人发觉。” “属下已经将万夫人与那丫头叫过来,严刑逼供之下,她们已经招供了!” “那丫头说是,趁着应夫人来的时候,院子里人不少,便混了进来。” “发现小厨房给彩月夫人熬的药好了,便故意将人支开,趁机做了手脚!” 得出这样的结论,应彩月满心的愤怒。 但她也知道,是自己人不小心! 她三番几次叮嘱他们,要多注意,别让不熟悉的人碰她的食水。 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她气得要死,却又什么办法都没有。 哪怕把这些人都打死,她的身子也好不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太医会诊,趁刚出事,想尽各种办法调养她的身子。 她不能失去生育能力! 阎襄听得怒极,松开了应彩月的手,安抚道:“你且歇着,本殿倒要好好瞧瞧,万氏怎么能如此大胆!” 应彩月幽幽一句:“万夫人平日里胆子并不大,莫不是背后有人扶持?” 阎襄一愣。 不管是不是,他都上心了! 走到院子里,便是一通审问:“万氏,是何人主使你对彩月下手的?” 大皇子的威慑力,不是很强。 别说比不上平日里斯文儒雅的太子,就连那太子伴读——日常总是温和浅笑的康亲王世子,震慑力都比阎襄强。 可,他毕竟是皇子。 加上,他脾气不好,皇子府里的人还是怕他的。 万氏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她出身家道中落的人家,年岁并不大,长得也是极好的姿容。 凭借这个,进大皇子府做妾。 时日也不长,就是去年的事。 因而,还没有给阎襄生过孩子。 所以,她的说法有理有据:“没有人主使,妾身就是嫉妒她得殿下如此宠爱!” “但凡殿下雨露均沾,分一点点给我们其他人,我也不至于这么做!” “这应彩月不要脸皮,是康亲王世子的逃妾,到了大皇子府,还把殿下哄得团团转!” “如今,闯下这般大祸,令皇上对殿下心生不喜。” “妾身心里只想着,只要她人没了,就能护住殿下!” “殿下,我都是为你着想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 孩子不是她弄死的。 她只是因为嫉妒,出于爱护大皇子府的体面的心思,才会对应彩月下手。 应彩月惑主,让丈夫失去了分寸。 大皇子宠妾灭妻的事,人尽皆知。 这样的女人,该死! “放肆!” 阎襄怒不可遏,一巴掌扇了过去! 万氏摔倒在地上,捂着生疼的侧脸,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她只顾着哭,什么也不再说。 阎襄是极为大男子主义之人,哪里受得了一个小妾说为自己着想,却出手谋害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他当即说道:“来人,将万氏乱棍打死,谁给她求情,跟着一起打!” 众人不由一凛。 很快,行刑的家丁来了,将万氏极其贴身丫鬟按住,准备出手。 棍子高高举起…… 不想,这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谁也没想到,那一怒之下、带着两位小姐回了娘家的大皇子妃,竟然回来了! 殿下不去请,她竟然自己回来了? “殿下,虽说万氏是你的妾室,但总归我这个正妻尚未被休离,你的后院,还得归我管!” 常秋月一边往院子里进,一边说话。 那声音端的是掷地有声,整个人气场十足! 阎襄一愣。 看见常秋月他心情本就不好了,结果常秋月还敢干涉他的决定。 他冷冷地道:“这皇子府里,本殿说的话还不算数了?本殿说了,谁求情同罪。所以,皇子妃你也想被乱棍打死?” 他的皇子府,他就是天。 倘若他说的不算,那怎么行! 可常秋月却完全不给面子。 她唇角一勾,并没有将他的冷脸放在眼里。 夫妻走到今日的地步,关系基本陷落。 经过了这次的事后,她也不再对阎襄有所期待。 一如应采澜说的: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放下执着之后,她发现整个人轻松无比、未来充满希望! 她微微扬起下巴,道:“殿下若要打我,至少得把我娘家人都喊过来。另外,皇家宗室的人也该做见证,证明是我挑衅殿下的威严,以免冤枉了你!” 阎襄气息一窒。 几日不见,她这嘴皮子战力竟然这么足了! 见他不吭声,常秋月又道:“那休书,皇上亲手撕了。可你我夫妻情分,已经算是笑话。今日之事不若进宫去,皇上日理万机不宜打搅,那就请皇后娘娘、或者太子妃,好好说说这个理!” 被她一步步逼得,阎襄完全无路可走。 他本来心情极差,又被常秋月落了面子,情绪更不好了。 “你一定要保万氏?”他冷冷质问:“所以,是你主使她对彩月下手的?” 常秋月不慌不忙地应答:“这些话,也可以去了皇后娘娘面前再说的。” 阎襄:“……” 简直要气死了! 常秋月已经不想理他,转头看向万氏,道:“万氏,你承认了出于嫉妒,对其他妾室下手。对么?” 万氏流着眼泪,道:“是的,皇子妃!” 常秋月又道:“此事,自然不得原谅。” 她看向阎襄,说道:“婚书一日不离,即便我不在皇子府,却依旧是这皇子府的女主人!” “故而,后院之人,当由我来处置。” “万氏犯了大错,害得应氏大出血,是有罪。” “但,罪不至死。” “毕竟……” 她话语一顿,看着阎襄的眼神阴恻恻的:“咱们大皇子府的规矩,也并没有多森严。” “一个小妾掌掴大郡主,将大郡主推进了池子里,差点害死了郡主。” “她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所以,殿下若是以这么一件小事,非要将万氏打死……” “怕是难以服众呢!” “您说对么,大皇子殿下?” 阎襄被说得气息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