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一皇商》 第一章 穿越 魔都，是华国最繁华的城市，人们都亲切的叫它不夜城。 华灯初上，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人们坐在沿河的高档酒吧中，谈笑着品尝着杯中的美酒，就着对岸摩天大楼闪烁的灯光，好不惬意。 但作为景观灯的一员，魔都社畜们的日子就没这么惬意了。 “呼”胡长安坐在工位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做题家，胡长安一路从小卷到大，本想着好不容易毕业了能到大城市做回人上人，谁知社会当场教自己学做人。 拿着表面光鲜，但是扣除房租后只够温饱的工资，小心翼翼的看着老板的脸色讨生活，还要继续加油卷，防止被新人挤掉工作，这日子简直酸爽。 终于，老板明天要的ppt做好了。 胡长安抬手看了眼表，凌晨两点了，这个点好打车。 胡长安随意的收拾了几下办公桌，起身准备收工。 突然，心脏处传来的一阵剧烈疼痛打断了胡长安的思绪。 救命 胡长安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连日来的拼命加班，终于熬垮了这个三十岁不到的小伙子的身体。 胡长安的手臂抽搐着，想打翻东西呼救。 但是在这个寂静的深夜，又有谁能听到一个微不足道的社畜的呐喊呢？ 渐渐的，胡长安的手臂停止了抽动，意识也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一片黑暗中，胡长安意识恍惚。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长安突然感觉到有人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凄婉的哭声在耳边萦绕。 这是 胡长安费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雕工精美的架子床，和一张哭的肝肠寸断的脸。 妇人生的极美，满头金银珠翠，身着华美霞帔，身边还围绕着几个丫鬟，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主母。 不过本应该是雍容华贵的样貌，却被一双肿的像核桃的眼睛破坏了美感，显得有些凄婉。 见躺在床上的少年醒了，美妇人顿时一阵狂喜，连忙冲着身后头戴黑色方巾的郎中大喊道：“我儿醒了！先生快来看看我儿怎么样了！” 随着一阵兵荒马乱，一个白胡子郎中被推搡到胡长安身前的圆凳上坐下。 郎中搭上胡长安的手腕，垂眸半晌，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 “儿啊，”美妇人见状，一把推开身旁扶着的丫鬟，半跪在床前握着床上少年的手，哭的撕心裂肺，“你命苦啊，只是出门骑个马就被撞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胡长安见一群身着古装的人在自己床前来来往往，还情真意切的哭的稀里哗啦，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难道自己这是，穿越了？ 胡长安心中一阵惆怅。 不过穿越了也好，反正自己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社畜，就连普普通通的活着都要耗费全力，还不如穿越到古代，指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可怜了爹妈。 而且，眼看这户人家也是个殷实的，也许自己穿越后还能享受古代大少爷的生活呢。 胡长安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想。 不过，这穿越的时机似乎有点糟糕。 从刚刚美妇人的话中推断，这具身体似乎是坠马了。 此时，尽管胡长安只是躺在床上，胸口却不断传来尖锐的剧痛，疼的胡长安冷汗直流，身体无法自控的打着颤，一句话都说不出。 糟糕，估计是断了肋骨，还是好几根。 肋骨骨折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特效药，无非就是固定骨头然后卧床静养，快的话两三个月就能好。 但是在修养中，往往会遇到一连串的问题，诸如肋骨移位刺伤内脏，气胸，肺炎等，每一项在古代都是要命的。 难道，自己刚穿越来就要因伤饮恨西北了么？ 胡长安不由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胡长安的脑壳又传来一阵锐痛，是原主的记忆正在融合。 冥冥中，胡长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了明初应天城（南京）中的一名纨绔。 父母多年无子，人到中年喜得贵子，对自己自然是极尽宠爱，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在极致的溺爱中，自己渐渐长大了，成为了一个任性骄纵的少年。 少年不学好，仗着家里愈来愈大的权势肆意妄为，四处寻花问柳，赌博取乐。 玩的花样之多，就连胡长安这个现代人，也不禁面红耳赤，默默为古人的智慧点赞。 昨天，少年又醉宿在了青楼。 早晨，少年骑上马，借着昨夜熏熏然的酒意纵马于闹市，马儿却意外受惊，将少年一把掀翻在地。 后面一辆装满粮食的骡车躲闪不及，车轮直直碾过少年的胸口。 少年还来不及喊叫，便一命呜呼了。 这个少年也叫胡长安，而他爹，叫胡惟庸。 胡长安看到这，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昏过去。 自己是穿越了，穿越的还是个名人之子。 胡惟庸啊，大名鼎鼎的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丞相。 传闻胡惟庸在位时，大权独揽，不仅随意扣下对自己不利的奏折不说，还在朝中拉帮结派，使得明太祖朱元璋对其颇为不快。 而胡惟庸的覆灭，就是从儿子的死亡开始的。 据说胡惟庸因为儿子的死，打死了骡车车夫，惹怒了朱元璋，要胡惟庸偿命。 两个月后，又爆发了占城（越南）使节入朝，而胡惟庸等人不报的事情。 朱元璋大怒，将胡惟庸和汪广洋等人下狱，拉开了为期十年的胡惟庸案的序幕，前前后后一共处决了近万人。 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二次生命，就又要驾鹤西去了。 胡长安实在是不甘心啊！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大明，都没来得及体验下应天的繁华，居然就又要死了。 可是此时，胡长安连一个小手指都动不了。 尖锐的剧痛，随着呼吸不断地冲刷着胡长安的神经。 胡长安清楚，就算自己能撑过来，在古代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下，也挺不了几天。 “叮！” 突然，胡长安的脑海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崇拜系统已激活，宿主可以用他人的崇拜值，在商城中换取各种资源奖励。” 系统！ 胡长安在听到这个机械声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像是打了兴奋剂，连眼睛也睁圆了几分。 终于，穿越必备金手指来了，自己可以不用死了！ 第二章 车夫 难以表达胡长安当时的喜悦，尤其是看到系统商城中琳琅满目的兑换物品。 小到肥皂香水，大到火枪大炮，一切应有尽有。 当然，越好的东西，价格越昂贵。 一枚普通肥皂只需要100个崇拜点就能换取，而一尊青铜加农炮，则需要足足10000个崇拜点才能换取。 同时胡长安也了解到，所谓的崇拜点，顾名思义，就是他人对自己的仰慕程度。 一个人最多能为胡长安提供10个崇拜点，具体能获得多少点数，则要依据他人对自己的崇拜深浅而定。 太棒了，从一个普通社畜穿越到大明，我终于要做出一番事业了么！胡长安心中迸发出一阵狂喜，就连胸口的锐痛都减轻了几分。 快快快，买买买，我要成为大明第一人！ 然而看到右下角的一行小字，胡长安顿时亚麻呆住了。 什么？现在我只有1个崇拜点？ 不是吧，胡长安不禁流下来两行清泪。 这原主也太能了，整天撩鸡逗狗不干好事，现在有了金手指系统，却连一块最便宜的肥皂也买不起。 难道，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金手指，还是要饮恨西北么？ 强忍着剧痛，胡长安在系统商城里疯狂的翻找着。 酒精，100崇拜点；青霉素，5000崇拜点 没有，一个便宜的都没有！ 渐渐的，胡长安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突然，一行小字吸引了胡长安的注意：新手福利，1个崇拜点。 快快快，买！ 胡长安也顾不得什么了，看都没看，便在脑海中点下了购买键。 顿时，一阵暖流从胡长安的头部蔓延至了全身。 胡长安好像泡了个温泉，整个人暖洋洋的，就连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意识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这时，胡长安才看清自己究竟买了什么。 新手福利，奖励三天生命。 胡长安看见了，顿时有些发愁。只有三天生命，也不知这瘫在床上的，能干嘛。 不过总比立刻去世强。 胡长安咬咬牙。 虽然不知道在三天内自己能不能拿到足够的崇拜点，也不知道拿到了崇拜点能兑换什么东西好让自己活下去，但是这可能是自己如今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必须牢牢把握住。 在胡长安眼中，一通操作下来仿佛过去了很久，而在外人看来，时间只是过去了一瞬间。 少爷的眼睛先是无力的半阖上，复又睁大了，痛到恍惚的眼睛中突然有了光彩。 躺在床上的胡长安突然费力的扭过头，看向一旁哭泣着的美妇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王氏，一字一顿的说道：“父亲呢？” 王氏立刻停止了啜泣，抹了把眼泪柔声道：“府里下人已经去部里通知老爷了，你父亲马上就回来。” 王氏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是老爷回来了。 大门外，疾步走进来一个身穿朱红色官服的中年人。 此人相貌周正，脸颊微圆，留着一撮山羊胡，神态焦急，正是传说中历史上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 一听到爱子坠马重伤的消息，胡惟庸立刻丢下公文，急匆匆的坐着轿子就赶回了府。 匆匆走过狭长的回廊，胡惟庸大步走进东厢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儿子。 房里围着的婢女和小厮见老爷来了，连忙纷纷行礼。 此时胡惟庸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只是焦急的朝郎中问道：“我儿怎么样了，还能好起来么？” 郎中只是沉默不语，俯身行了个大礼。 这下，胡惟庸明白，儿子没救了。 “可恶。”胡惟庸顿时气的捶胸顿足，狠狠的把一旁桌子上的瓷瓶一摔，就要出门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碾自己儿子的车夫。 突然，床上一阵微弱的呼唤，唤醒了胡惟庸暴怒的神志：“父亲，您过来，儿子有话要说。” 床边的众人纷纷让开道，眼神悲悯的看着少年。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苏醒，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怎么了儿子？”胡惟庸听罢，疾步走到床前圆凳上坐下，握着胡长安的手，整个人不住的颤抖着。 胡惟庸虽然在朝中专横独断，但对这个儿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早年，胡惟庸一直在湖广打转，官运平平，膝下也多年无子。 没想到人到中年，突然时来运转。 不仅小妾给生了个大胖小子，更是搭上了老乡李善长的线。 短短七年中，胡惟庸一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官，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的堂堂丞相，权势滔天。 胡惟庸一直视这个老来子为自己的福星，平素更是宠爱有加，没想到有一天娇生惯养的独子竟然被一个泥腿子给冲撞了，这怎能不令胡惟庸暴怒。 本来，胡惟庸只想冲出去打死这个不长眼的车夫，来给自己的儿子报仇。 不过相比于那个低贱的车夫，肯定还是儿子重要。 胡惟庸紧紧握着胡长安的手，虎目含泪。 胡长安见状，也是一脸感慨。 虽然爹是个奸臣，但是对自己还是没话说的。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阻止老爹杀车夫。 胡长安强忍疼痛，艰难的冲着胡惟庸道：“父亲，千万别杀那个车夫，一定要留着给官府审讯啊。” “孩子别怕，”胡惟庸以为儿子被撞了还怕官府审讯，登时怒不可遏，但看到儿子苍白的脸颊，又强压怒火柔声道，“我堂堂大明丞相，难道还不能处置一个小小的车夫？” 不过与此同时，胡惟庸在焦急愤怒之余又生出一丝狐疑。 自己家这小子，天天寻衅滋事就像家常便饭，有时候甚至比自己还狂，怎么会突然考虑起一个区区车夫的命运？ 胡长安看到胡惟庸略显疑惑的表情，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果然太痛了，人也不清醒了。 贸然间提出这种奇怪的想法，妥妥的崩人设没跑了。 胡长安立马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道：“爹，等我醒了我要亲自处决那车夫，边打到我满意。” “好好好，爹这帮你把那车夫关柴房里。”胡惟庸爱子心切，自然是满口答应。 眼见这关终于过去了，胡长安登时再也忍不住胸口传来的剧痛，气劲一松，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少爷”房中登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哭喊声不绝于耳。 第三章 郎中 “混账！”金碧辉煌的养心殿中，身穿明黄色冠服的中年人听完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汇报，不由大为震怒，一把抄起桌子上的一封奏折扔在地上。 他，就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这个胡惟庸，朕之前只知道他在朝中专权独断，没想到私下里竟还如此专横跋扈，连大理寺都不过，就随意把百姓囚禁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真当这个天下是他胡家的天下么？” 朱元璋这回是真的愤怒了。 曾经当过流民的朱元璋，最痛恨的就是草菅百姓的贪官污吏。 朱元璋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征税官无情的收走了自己家最后一点余粮，父母想反抗，却被无情的打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征税官拿着粮食扬长而去。 那时的无力感，至今仍冲刷着朱元璋的神经，时刻鞭策着朱元璋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谁知如今，就在自己治下的京城，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 朱元璋自然是大为震怒。 “皇上息怒。”台阶下，毛骧连忙单膝跪下，大气不敢出。 “去，宣胡惟庸来见朕。” “是。” 不一会儿，胡惟庸就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了养心殿。 此时正值夏末，胡惟庸又来得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不过此时胡惟庸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仰头拜倒，任凭汗液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养心殿的地上。 “胡爱卿，你好大的胆子啊。明明是你儿子不顾法纪，在闹事纵马，被车撞了也是应该，怎么，不服气？直接就把别人车夫关起来？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胡惟庸听罢，登时吓得浑身麻木，差点连跪都跪不稳了。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发怒了，胡惟庸似乎已经忘了朱元璋的怒火是多么的可怕。 要知道，朱元璋可是正儿八经的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杀人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此时的胡惟庸，已经完全被朱元璋霸道的气场震慑住了，牙齿都忍不住格格发颤，过了好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冒出一句话：“臣臣只是把那名马夫关在家中，并未动用私刑，臣回去后一定会用金银珠宝补偿那名马夫。” “哼，金银？金银难道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不不不自然不是。” “谅你没有对那名马夫动用私刑，这次就算了，还不快去把那名马夫放回家！” “遵旨。” 走出了养心殿，胡惟庸才发现，自己的朱红色官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了，暖风吹在身上，竟有丝丝凉意。 幸好自己只是把那名马夫关了起来，没有上手鞭打，要是真的动了私刑或者直接打死了 胡惟庸简直不敢想。 呼，看来儿子果然是自己的福星啊。 胡长安正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系统音。 【胡惟庸对您的崇拜值1】 竟然是便宜老爹？他怎么会突然崇拜起自己来？ 不过反正左右也是崇拜点，不要白不要。 胡长安迅速在系统商城中又兑换了三天生命。 顿时，又是一阵暖流划过全身。 胡长安立马感觉自己的疼痛又减轻了几分，脑袋也不那么昏沉了。 费力的睁开眼，胡长安看到床边正坐着一名青衣婢女，正是平日里照顾自己起居的丫鬟点荷。 见少爷醒了，点荷立马停止了手上扇扇子的动作，转而拿过一旁矮几上的汤药，柔声对胡长安说道：“少爷醒了，来喝点药吧，刚刚熬好的。” 胡长安从善如流的半昂起头，由着点荷耐心的服侍自己把药喝完。 虽然中药不如西药见效那么快，但是老祖宗的智慧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喝了总比不喝好。 不得不说，古代被人服侍的滋味是挺不错的。 喝完药，点荷又取过一旁的锦帕，耐心的帮胡长安把嘴边的汤药擦干净了。 胡长安咂咂嘴，吩咐道：“叫郎中过来。” “好的少爷。”点荷微微福身，便去隔壁叫郎中了。 胡惟庸作为当今大明唯一的宰相，府里自然是请得起郎中二十四小时值守的。 不一会儿，满头白发的老郎中就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徒弟，匆匆赶来了。 不等老郎中坐下把脉，胡长安便吩咐老郎中道：“老先生，麻烦去取些熟石膏和纱布过来可好，越多越好。” “胡少爷，您这是要？”老郎中大为不解。 熟石膏在中药中，一般都是磨成粉配成汤药，治疗肺热咳嗽的。 这胡少爷明明是被马车碾压导致的外伤，怎么需要用熟石灰？ 该不会是这胡少爷被马车撞傻了，想自己给自己胡乱治一通吧。 想到这，老郎中连忙挺直背，义正严词的劝说胡长安道：“胡少爷啊，您毕竟不是郎中，也未曾学过医，还是好好遵从医嘱为妙。我可是您父亲高价从“赵太丞家”请来的，行医超过四十年，经验丰富，您应该相信我啊。” 要知道，“赵太丞家”可是如今应天府中最好的医馆，里面有好几名太医巡诊，就算是达官贵人，要去看病也是难上加难。 也只有当朝丞相胡惟庸，才能请得起“赵太丞家”的郎中住在自己府中看病了。 这便宜老爹对自己可真不错，胡长安咂咂嘴。 不过无论如何，该做的还是要做。 胡长安并不理会老郎中的规劝，只是转头盯着老郎中的眼睛，一字一顿的缓缓道：“老先生，请去拿熟石膏和纱布来。在胡府，我相信自己还是能做主的。” 老郎中顿时被吓得不敢吱声，行了个礼便吩咐小徒弟去准备东西了。 恍惚间，老郎中似乎从这个躺在床上的病弱少年身上，看到了朝中上位者的影子。 不一会儿，一大卷纱布和一盆尚未凝固的熟石膏便被端了上来。 胡长安也不浪费时间，一边吩咐郎中把熟石膏浸润纱布，一边唤来点荷把自己扶起，小心翼翼的将浸润了石膏的纱布一圈圈裹在自己受伤的前胸。 一开始，老郎中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尽量小心的执行着胡长安的命令。 要是胡惟庸知道自己的爱子被治死了，老郎中肯定是难逃其咎。 随着熟石膏逐渐定型，老郎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数了，激动地冲着胡长安问道：“胡少爷可是在为骨折处做固定？” 第四章 石膏绷带 骨折是一种常见疾病，治疗方法也相对较为成熟。 早在东晋，就有医学家葛洪提出用竹片制成夹板，作为外固定器固定骨折受创处。 隋唐时期，这一技术又得到了进一步推广，唐朝时期的蔺道人甚至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用绢布包扎固定关节处，使关节能自由屈伸。 作为一位已经行医四十余年的医生，老郎中自然是对这一系列骨折的处理方法烂熟于心。 不过这些方法只是针对腿骨或是臂骨骨折。对肋骨骨折，大多数郎中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让患者卧床修养。 毕竟，肋骨不像腿骨一样是直的，不能简单的用夹板固定。 命大的，或许养着养着就好了，命不好的，不小心断骨处戳到内脏，也就一命呜呼了。 老郎中从未想过，竟然可以用熟石膏裹上纱布，作为定型。 这样不仅轻便，还能很好的贴合胸骨轮廓，做到有效的制成定型，方便患者的日常行动。 行医四十余年，竟然被一个半大的少年比下去了！ 这时，老郎中看胡长安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满眼都是对少年的敬佩。 作为一名医者，老郎中颇有些文人风骨，他可以不崇拜那些脑满肠肥的权贵，但是却不能不崇拜一名技艺在自己之上的医者。 【叮，老郎中对您的崇拜值4】 胡长安缠完纱布刚想躺下，便听到一声清脆的系统音。 胡长安颇有些诧异，自己明明只是随手缠了个石膏绷带，怎么就莫名其妙又收获了一波崇拜值？ 不过一想到明朝的医疗水平，胡长安便也释然了。 老人家还没见过这种现代医疗手段，难免会有些震惊。 胡长安略微一顿，便继续在点荷的服侍下慢慢躺下，想继续睡一觉恢复体力。 这时，老郎中突然把外袍一掀，直挺挺的跪下了：“胡少爷，不知这项技术可否外传？” 其实，老郎中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理开口的。 毕竟在古代，医术一般都不会外传，要传也只会传给自己的儿孙。 如果胡家是个行医世家，老郎中断断不会开这个口。 但是胡家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士族，要了这方子也没有用，更不会传承下去。 老郎中并不是想通过这方子赚钱，只是不忍心看到更多受伤的人哀嚎着死去。 胡长安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朝自己下跪，心理压力还是有点大。 不过为了避免穿帮，维持住自己骄纵跋扈的富家少爷身份，胡长安表面上还是一脸淡然，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可以啊，反正本少爷要了这技术也没用。” 老郎中听罢，险些热泪盈眶，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才领着小徒弟缓缓退下。 如此不慕名利，高风亮节之人，在当今社会上已经不多见了。 【叮，老郎中对您的崇拜值2】 【叮，徒弟对您的崇拜值2】 侍立在一旁的点荷，顿时也是感慨万千。 自己叔叔就是因为肋骨骨折，救治不及时而去世的。 有了这项石膏绷带技术，将会有多少人因此而受益啊！ 不得不说，少爷被撞了以后像是变了个人，不仅沉稳了许多，脑筋也灵光了不少，还能想出这种妙招。 点荷大逆不道的希望，少爷还能继续这样子下去，别再动辄就打骂下人了。 【叮，侍女点荷对您的崇拜值2】 一下子多了10个崇拜点，胡长安简直欣喜若狂。 一个崇拜点换三天生命，自己又能多苟上一个月了。 胡长安满意的闭上眼睛，睡下了。 两周后。 洪武十二年七月，应天城，胡府。 一群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婢女点荷的带领下，穿过精美的院廊，朝胡长安居住的东厢房走去。 这群人都是胡府的家仆，同时也是胡家在京城中商铺的掌柜。 胡惟庸作为当朝第一丞相，在位时自然是敛财无数。 如今朝中官员只要想升官，或是犯了事，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去胡府送礼。 就这样，胡惟庸不仅收了许多金银珠宝，就连各色商铺也半买半送的拿了不少。 食肆，百货铺，酒楼，应有尽有。 这些商人们走进东厢房，一字排开站在胡长安的床前，心颇有些惴惴不安。 也不知这次少爷突然把他们这些掌柜的都叫来是为了什么，还要求他们都带上各自的账本。 难道是又缺银子了？ 这胡少爷成日花天酒地，三天两头缺银子，他们这些商户简直快被吸干了。 精致的雕花木床上，胡长安正靠着软枕半躺着，见商户们进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如今，胡长安的伤还没大好，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刚刚能起身躺着，胡长安便迫不及待的催促点荷把胡府名下商号的掌柜们统统喊来，准备给他们好好上一课，赚一波崇拜点。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胡长安想了很多。 手握系统这一神兵利器，胡长安不仅希望能安安稳稳的在大明活下去，更希望华国能摆脱未来在近代史上贫弱的命运，真真正正成为一个震惊世界的大国。 士农工商，入仕自然是不想了。作为一个现代人，胡长安还没想去和古人玩心眼，那必然妥妥的玩不过。 在记忆中，就连两个月后就要被满门抄斩的老爹，政治素养都比自己高了一大截。 连这种老狐狸都是朝不保夕，被朱元璋说斩就斩，胡长安也不想去蹚明朝官场这趟浑水。 如此一来，胡长安只好从农业、工业和商业上下手。 相信系统中的一系列技术，一定能带领大明走向辉煌的。 如今胡长安躺在床上不能动，信用点也不够在商城中换东西，只能先输出一波现代知识，来换取些崇拜点。 作为一个金融社畜，自然是对商业最擅长，输出一些现代的会计知识和企业管理知识自然是不在话下。 胡长安决定，先从自己最擅长的商业入手。 见商户们都来了，胡长安开口道：“今天本少爷叫各位过来，是有事情想说” 听到这，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的提起来了。 难道是想要钱，别啊，在折腾下去铺子都快关门了。 “我想教大家一门新的算数方法，阿拉伯数字。” 胡长安歇了一会儿喘了口气，淡淡道。 “什么？新算数方法？阿拉伯数字？” 听到胡长安的话，掌柜们都惊呆了！ 第五章 阿拉伯数字 “胡少爷，不知这阿拉伯，是为何意？”其中最为性急的食肆宋掌柜，率先出声询问道。 对啊，这年头阿拉伯这个词还没传进华国呢。 胡长安顿了顿，出声解释道：“就是大食的意思，这种数字最先是大食人发明的。” “大食？就是西域（新疆）那边的小国？”掌管酒楼的王掌柜听完，颇为不屑，出声反驳道，“那种小地方，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天朝上国学习的？” 本来，王掌柜就对这个成日花天酒地的胡少爷很是不满。 这胡少爷，三天两头的来酒楼里打秋风，次次都要最好的酒菜，还从来不付钱。 不付钱也就罢了，毕竟整个酒楼都是胡家的产业，无非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 关键问题是这个胡少爷酒品不好，每次喝醉了都在酒楼里耍酒疯，吓跑了一大堆客人。 长此以往，酒楼里越来越冷清，直接从京城里排的上号的酒楼变得门可罗雀。 王掌柜嘴上不说，对着胡少爷却是着实喜欢不起来。 这次也不知这个胡少爷要搞什么名堂，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胡长安看着这王掌柜，回想起原身在酒楼里装疯卖傻的行径，顿觉有些脸热。 不过要想把改革推行下去，身为主家少爷，气势断断不能被一个掌柜的压下去。 胡长安转头看向王掌柜，反问道：“王掌柜，你是管酒楼的，你可知道如今市面上什么酒最流行？” “自然是黄酒，白酒和果酒（葡萄酒）。”王掌柜信心满满的答道。作为酒楼掌柜，对这些事情自然是烂熟于心。 “那你可知，果酒最开始是谁发明的？”胡长安笑眯眯的问。 “果酒是汉朝张骞出使西域时，从大宛（中亚）引进的。”王掌柜摸着胡子，胸有成竹。 “那按王掌柜你的说法，大宛也是小国，我们大明作为天朝上国，为什么要引进区区一个小国的东西呢？” “啊这”王掌柜这才明白自己进套了。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谈起，直把自己急的满头大汗。 胡长安见状，也没有进一步逼问的意思。 日后还有的和这些掌柜们合作，没必要把气氛搞得太僵。 不过必要的思想教育还是要的，胡长安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都是一些迂腐无能之辈。 “科学技术是没有国界的。所谓大国心态，不是故步自封，而是兼容并包。” “正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一切好的技术，我们都要学习，并把它发扬光大。” “只有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不断富强，才能像唐朝一样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国。” 来到大明，胡长安是想改变的。 改变古人陈旧的观念，改变明清闭关锁国的政策，用强大的武力和技术征服日本欧洲，让华国真真正正的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师夷长技以制夷。一群掌柜的细细品味着胡长安的话，不由个个若有所悟。 这，才是真正的大国心态。 技术无国界，努力强大自己，打垮敌人，才是正道。 【叮，宋掌柜对您的崇拜值2】 【叮，王掌柜对您的崇拜值2】 【叮，刘掌柜对您的崇拜值2】 又是收获了一波崇拜点，胡长安心中喜悦。终于，离商城中的兑换物品更近了一步。 轻轻敲了敲一旁的矮几，胡长安打断了一帮掌柜的窃窃私语。 示意点荷把前几天准备好的石板和木炭笔拿上来，胡长安半支起身子，吃力的在石板上写写画画。 点荷见状，立马上前轻柔的扶起胡长安，好让胡长安写的不那么吃力。 掌柜们见状，内心多少有些感动。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 平日里那些所谓的仕子们，根本不会把区区一个商人放在眼里，连交谈都是极力避免，更不会耐心的教商人识文断字。 而胡少爷呢，据说前段时间刚刚坠马受了重伤，连伤都没好全，就拖着受伤的身子开始给他们这些商人传授技术。 升斗小民需要的，除了吃饱穿暖，无非就是尊重。 而这尊重，如今胡少爷给他们了。 胡长安倒是没料到这些掌柜们心中的所思所想。作为现代人，胡长安对古代的这些阶级相对而言不是那么敏感。 不一会儿，胡长安就写完了。 胡长安把石板面向掌柜们，开始给这些掌柜们普及起了阿拉伯数字和小学数学。 没想到穿越回古代，自己竟然给这些平均年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当起了老师。胡长安一边教着，一边颇觉新奇。 而这些掌柜们呢，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胡少爷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半大孩子，之前也从未接触过算学一道。 这些掌柜们大多都是有家学渊源，从小就开始学习珠算和管账，至今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经验了。 论四书五经，掌柜们自觉比不过士族出身的胡少爷，但是论算术，掌柜们自觉无论是从技术还是经验上，都能碾压胡少爷。 不过胡少爷毕竟是主家少爷，也是难得对自己这些商人们和颜悦色的士族，这些掌柜们还是决定压下内心的轻视，认真学习胡少爷给出的算数方法。 不过渐渐的，这些掌柜们的眼神就从散漫变成了震惊。 什么！这阿拉伯数字竟然如此简便，笔画不仅比繁体数字少上不少，就连比简体数字也少上不少？ 什么！这四则运算竟然如此精妙，计算速度不仅比算筹快上不少，就连比算盘也快上不少？ 这这阿拉伯数字简直是跨时代的发明啊！ 胡长安见掌柜们已经反应过来了阿拉伯数字的便捷之处，不由也是一阵喜悦。 不枉自己前几天琢磨了好久如何授课，看来这些古人们还是有些底子的。 介绍完毕，胡长安便命小厮端来几块小石板和几只木炭笔分给掌柜们，让他们现学现卖，用四则运算的方法重新算一遍账本上的内容。 掌柜们听罢，纷纷拿起笔，迫不及待的埋头算了起来。 渐渐的，这些掌柜们的内心更加震惊了。 有了这一系列算法，平日里计算起码能快上一倍不止！ 这些掌柜们此时，看向胡少爷的眼神已是一片火热。 就连刚刚出声反驳的酒楼王掌柜，也是激动地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木炭笔，两撇小胡子一颤一颤。 胡长安看到这，心中不免有些压力山大。 这么多大老爷们火热的视线，顶不住顶不住。 等下还有更刺激的呢。 第六章 复式记账法 胡长安忽略了掌柜们激动的眼神，故作淡定的问道：“不知各位掌柜们，你们平时都在用什么方法记账？” 这次，掌柜们都没有贸然开口。 刚刚胡少爷这手，着实把他们都给震惊住了。 掌柜们怀疑胡少爷这么问，还有后手。 私下交换了一轮眼神，老成持重的杂货铺陈掌柜谨慎的发言道：“把每笔收支都登记在专门的账簿上，然后每日结出余额。不知胡少爷这样子是否合理？” “合理，也不合理。”胡长安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 “不知诸位是否觉得，这样每日登记很容易出错？” “自然是容易出错，不过胡少爷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性急的宋掌柜听罢，不由疑惑的反问道。 诚然，掌柜们知道这样子记账容易出错。 一个小小的食肆酒馆，每天少说也有几十笔甚至上百笔不同种类的业务。 掌柜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细心的把每一笔业务都记录下来，然后每天盘点库存的铜钱数量。 尽管会出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知道这些记账的方法，可是从这些掌柜们的爷爷辈，甚至祖爷爷辈就传下来了。 经过一代代人的完善，相应的记账技术早就趋于成熟。 这些掌柜们实在是想不到，这胡少爷如何才能改进记账技术。 胡长安微微一笑，继续点拨道：“不知诸位可否想过，把一笔业务记两遍？” “记两遍，这难道不是单纯的加大工作量么，该错的还是错。”掌柜们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窃窃私语道。 胡长安轻咳两声，打断了掌柜们的交谈，继续说道：“大家不妨想一想，一个商户是由什么组成的？无非就是资产，负债和属于主家的权益。” “假设现在所有人都掌管着一个酒楼。” “资产，就是酒楼拥有的财产，譬如酒水和桌椅板凳之类，都是酒楼的资产。” “负债呢，则是别人欠酒楼的钱。” “属于主家的权益，则是应该上交胡家的铜钱。” “一项资产的增加，必然会导致负债或是主家权益的增加。” “譬如收到一个客人的酒钱，增加的就是资产和主家的权益。” “收到一个客人赊的酒钱，增加的就是酒楼的资产和负债。” “以此类推，酒楼中所有的业务，都能用这三个元素表示。” “如果记账正确的话，酒楼中的资产数永远等于负债数加主家权益。” “一旦这个数字不相等，就说明各位掌柜的们记账记错了，就能及时改正。” “而且，这种方法不仅能看出账有没有记错，还能随时看出酒楼中有多少资产，多少负债。” “不同的商户用相同的方法记账，还能方便少爷我随时查账，计算盈利。” “此方法名为复式记账法。这里是我之前整理的有关复式记账法的主要规则，大家可以互相传阅着看一下。” 说罢，胡长安命点荷取出一沓早已准备好的宣纸，拿给各位掌柜传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饶是有着系统加持，胡长安也是感到颇为吃力，胸口隐隐作痛，差点一个支撑不住又倒回床上。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又能收获一波崇拜点，胡长安顿时精神了许多。 有了崇拜点，就能去买肥皂和香水的制作方法了。 到时候摆在自家杂货铺和酒楼一销售，这崇拜点绝对是滚滚而来。 掌柜们传阅着胡长安写的复式记账法理论，不由为之一振。 没想到平平无奇的记账方法，竟也能被设计的如此精巧。 这样一来，再也不用担心忙中出错，记错账了！ 这简直就是算学界的一大进步啊！ 【叮，宋掌柜对您的崇拜值3】 【叮，王掌柜对您的崇拜值3】 【叮，刘掌柜对您的崇拜值3】 其中，一些心怀鬼胎的掌柜也是暗中懊丧。 原本只要和主家管事的搞好关系送点礼，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自己记得账别人也不一定看得懂，贪一点也没人能看得出来，只要不太过分就好。 现在倒好，所有人都用一样的记账方法，还是主家少爷发明的新式记账方法，这贪没贪，可不是一目了然了么。 自己的油水，又少了好多。 胡长安可不知道掌柜们心里的小九九。听着清脆的系统音，胡长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又离成功更进一步！ 眼看掌柜们看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挥挥手示意掌柜的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顺便吩咐点荷督促所有胡家掌柜都早日用上这种记账方法。 这不仅是为了赚取信用点，更是为了胡长安日后的商业帝国铺路。 傍晚，胡惟庸披着晚霞，踏入了胡府的大门。 进府，照例是一桌丰盛的晚餐。 尽管朱元璋登基后大力提倡节俭，但是作为当朝第一丞相，胡惟庸的餐桌还是显得非常丰盛。 烧鹅，炒羊肉，香煎鱼应有尽有。 食物的摆盘，也异常精致，就连筷子也是高档象牙筷。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胡惟庸优哉游哉的享受着美食，好不惬意。 正吃着，一旁的妻子刘氏突然开口，给胡长安上起了眼药：“老爷，今日少爷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还命人召集了商号的掌柜来府里，像是在向他们教授什么知识呢。” 胡长安是小妾王氏所生，作为正妻刘氏自然是看胡长安万般不顺眼，很难说胡长安的学坏没有刘氏的一份功劳。 这不，胡长安伤还没好，刘氏就开始作妖了。 “什么！召集商人传授知识？”胡惟庸听罢，登时大怒。 士农工商，商为贱业，这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深深烙印在每个大明人心中的铁律。 胡惟庸原本世世代代都是农籍，好不容易在乱世中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随朱元璋，才获得了士籍，自然是万分珍重。 平日里，胡惟庸作为当朝丞相，士族之首，连听管家汇报商号收成都不屑，谁曾想竟然被儿子偷家。 教区区商人识文断字，简直就是自甘下贱。 胡惟庸刚想发作，喊儿子过来训话，却转头想起儿子正骨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 胡惟庸只得草草吃完晚餐，袖子一摆，便朝胡长安所在的东厢房而去。 第七章 胡惟庸 胡长安正躺在锦被上，在点荷的悉心服侍下美滋滋的吃着补汤。 突然，东厢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胡长安抬头一看，喝，竟然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老爹不知是大热天走路急了，还是气的，脸涨的通红，和身上还未来得及脱下的红色官服相映成趣。 后面跟着的，是表面一脸担忧实则嘴角挂着一缕窃笑的主母刘氏，和自己的便宜母亲王氏。 王氏还没等胡惟庸开口训斥，就梨花带雨的哭着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老爷，老爷三思啊，长安如今伤还没好，要是再一动气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很难养回来了。” 王氏是真的担忧。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妾，能得宠无非就是仗着母凭子贵，一听下人说老爷在餐桌上置气了，便急急忙忙批了件外套赶来劝架。 “让开。”胡惟庸正在气头上，并没有理会王氏的阻拦，只是一把推开王氏，大步走到胡长安床前，冷声道：“逆子，你可知错？” 本来，胡惟庸对这个老来子也没什么大期待，能老老实实继承胡家就已经很不错了。 去青楼，勉强可以说是仕人的风流，跟商人交往过密，那简直就是在丢士族的脸，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今后哪个自诩清贵的文人还来跟胡家交往？ 一旁的刘氏，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添油加醋道：“长安啊，你这可不行啊。身为士族之子，怎能与低贱的商人有染，说出去我胡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胡长安原本还有些发愣，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刘氏这一点，顿时明悟了。 看来在明初，阶级制度远比想象中森严。 不过胡长安也不慌，只是定定的直视着胡惟庸的双眼，缓缓开口道：“爹，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胡惟庸顿时更加怒不可遏，圆脸都气成了长脸，狠狠的一掌拍向身旁的矮几，气道：“我好不容易在战乱中挣出一个士籍来，辛辛苦苦爬到当朝丞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现在还变成我有错了？” “就是父亲您的错。”胡长安分毫不让，梗着脖子厉声说道。 “我有错？我的错就是培养出你这个不知尊卑的儿子。”胡惟庸气的简直背过气去，也不顾儿子还裹着绷带躺在床上，抬手就要打。 王氏见状，急的差点灵魂出窍，连忙一把扑过去抱住胡惟庸的手，哭的连妆都花了：“老爷啊，三思啊老爷，您可就长安一个儿子啊！” 胡长安躺在床上，连象征性的躲都没躲一下，只是静静的反问胡惟庸道：“父亲，您现在的确是权势滔天，但您想过十年之后胡家会是什么样子吗？” 胡长安本来是不想这么高调的。 原主虽然是个标准的恶少，对父亲胡惟庸却是非常崇拜尊敬，在胡惟庸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贸然崩人设很容易引起怀疑。 但此时箭在弦上，已容不得胡长安潜移默化的改变胡惟庸的认知了。 还有一个月不到，占城使节就会访京。 届时胡惟庸早已被权势迷住了双眼，国外使节来朝这等大事，竟然没有报告给朱元璋知道。 朱元璋听闻后，自然是大发雷霆，直接把胡惟庸下狱，并株连九族，还彻底废除了丞相制度。 虽然从事后来看，朱元璋可能早就有收拾胡惟庸的心，占城事件只是一个线，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 但是火苗这种东西，肯定是先要掐灭的，其他只能等后面胡长安积累起自己的力量后，再逐步排雷。 胡惟庸听到胡长安的反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胡家十年后自然还是应天城中最富贵的世家，你爹我还有十五年才致仕（退休）呢。” 胡惟庸这么说，自然是信心满满。 虽然胡惟庸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朱元璋对自己的不满，但是为此胡惟庸也是做了一番充足的准备。 不仅拉拢了军中几员大将，还把胡长安的妹妹许配给了当朝国公李善长的弟弟。 可以说如今朝中，有大半官员都和胡惟庸交好。 胡惟庸自信，朱元璋再有魄力，也不会把这满朝的大臣一锅端。 胡长安看着便宜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暗自摇头，反驳道：“爹，报团取暖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您可曾想过，如果当今圣上真的铁了心要杀人，您有办法制止吗？天下仕人如此之多，何愁填充不了朝廷？” 胡惟庸沉默了。 他没办法。 如今和胡惟庸交好的武将虽然多，但大多都没有掌握实际意义上的军权，最高权力还是牢牢把控在朱元璋的手中。 如果朱元璋想杀人，那谁也没办法阻止。 胡长安眼见便宜爹陷入了思考，继续乘胜追击道：“爹啊，如今您统揽朝政已有五年多了，当今圣上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为何会一再容许您分走他的权力呢？” 胡惟庸仔细一想，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或许，朱元璋不是不想算账，而是想一鼓作气算个总账。 再结合朱元璋前些日子对自己频频的怒火，那个日子，或许已经不远了！ 胡惟庸若有所悟，看向胡长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小子平日里成天不干正事，谁知今天竟给了自己如此一个大惊喜。 当今圣上运筹帷幄，连自己这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都差点着了道，眼看就要被温水煮青蛙了，还是儿子想的周全，一语惊醒梦中人。 胡惟庸伸出手，赞许的轻拍了下胡长安的肩膀：“你小子，不赖啊，这都能想到，为父日后会注意的。” 呼，好险，还好胡惟庸是个聪明人，总算反应过来了。 胡长安不禁在心里默默的擦了把汗，自己可不希望有了金手指还被诛九族。 眼见火候到了，胡长安最后添了把火。 “爹，我现在这么做，都是为了拯救胡家啊！” “儿子最近发明了些东西，能给胡家赚来大量的财富和地位，到时候就连当今圣上要动胡家，也要思量再三。” 胡惟庸听罢，眉宇中带出一丝疑惑，自然是不太相信。 不过儿子只要有这份心就好，官场上的事情有自己顶着。 胡惟庸又在床边圆凳上坐了会儿，关心了下胡长安的身体，便带着刘氏和王氏离开了东厢房。 临走时，王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儿子，内心颇感欣慰。 我儿终于长大了！ 第8章 胰子 夏夜，虫鸣阵阵。 躺在院子里沐浴着习习晚风，数着点点繁星，无疑是极妙的。 胡长安在床上已经躺了快一个月了，每天要不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就是听点荷读些话本，日子实在是过的有些无聊。 正巧今天天色尚好，胡长安便命人在院子里支起一张矮榻，躺在榻上看起了星星。 这时的夜空，还没有后世这么严重的光污染，繁星如珍珠般点缀在漆黑的夜空，颇为令人神往。 胡长安正悠闲的看着星星，突然脑海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系统音。 【叮，您的崇拜值已经达到了100点，可以兑换商城中的物品了。】 太棒了！金手指终于可以绽放光彩了！ 自从教授了掌柜们**数字和复式记账法，胡长安的崇拜点就一直在缓慢的上升中，现在终于达到系统商城中的最低购买标准了！ 胡长安激动的两眼放光，嘴角上扬，满意的在系统商城中挑选起来 三天后，胡府。 天刚刚擦亮，杂货铺的陈掌柜就领着一名皮肤黝黑的匠人，静静地等在东厢房的院子里。 前天，主家胡少爷的侍女点荷突然吩咐陈掌柜，要陈掌柜去应天城中找几名水平过硬的胰子匠人来，而且一定要靠得住。 胰子是古代一种用猪胰腺制成的清洁工具，类似于后世的肥皂。 只不过胰子的清洁能力远不如肥皂，造价也相对高昂，在明代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消费得起。 陈掌柜听说胡少爷要找胰子匠人，自然是欣然领命。 如今，陈掌柜真的是对胡长安崇拜的五体投地。 陈掌柜经营的杂货铺，卖的东西又多又杂，核算颇为不易。 一般到了客流量高峰期，那必是要大排场龙，时常有顾客等得不耐烦，直接抛下东西扬长而去。 而自从用上了胡少爷传授的**数字，陈掌柜算账的时间大大缩短，店里再也没排过队，还吸引了一大波不愿意等待的顾客慕名而来。 那复式记账法，也大大提高了陈掌柜记账的正确率，让陈掌柜每日省去了许多核对库存铜钱的时间，连老妻都笑称陈掌柜每日回家的时间提前了。 听闻胡少爷要招募可靠的胰子匠人，陈掌柜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发动了所有认识的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名符合条件的匠人。 这胰子匠人叫周一，祖上从元代开始就世代从事这一行当，周一本人更是在应天城中最好的胰子作坊辛勤工作了三十余年，积累了大量经验。 最近，周一的女儿重病，周一无奈只得辞了作坊里的工作，想找个士绅家族庇护，做家仆赚钱。 这一来二去的，这周一就被陈掌柜相中，带到了胡府。 等了没多时，东厢房的门就开了。 胡长安躺在床上，穿着一件宽松的墨绿色锦袍，静静地看着来人。 陈掌柜见到胡少爷，连忙纳头就拜。 周一见状，也是跟着陈掌柜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在明朝，匠人的地位一向低微，只比商人好那么一点点。 周一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世家豪门的公子哥，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胡长安不以为意，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朝周一问道：“让你带来的胰子拿来了么？” “带来了，带来了。”周一连声应和道，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胡长安。 胡长安摆摆手，一旁的小厮连忙端来了一小盏菜油和一盆清水。 胡长安伸出手蘸了少许菜油，又拿过周一献上的胰子，在铜盆中清洗了起来。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相比于后世的肥皂，胰子简直就是垃圾。 胡长安用胰子左擦右擦，清洗了好多遍，才勉强把手上的油污洗干净。 而且洗完后，用胰子的感觉远不如肥皂一样清爽。 胡长安又换了好几盆清水漂洗，还是感觉自己的手上油油的。 不过这周一的手艺倒是还不错。 虽然贫民用不起胰子，但是向胡家这种富贵人家，还是用得起胰子的，而且不限量。 周一做的胰子，相较于胡府在应天城中高价买来的胰子，质量也是不逞多让。 胡长安一边拿起铜盆上搭着的手巾擦拭着，一边朝周一问道：“不知这一块胰子，需要多少钱？” “回胡少爷的话，一块普通胰子半两银子，加花瓣或是牛奶的一块一两银子。”周一恭敬的回话道。 半两银子？ 胡长安看手中这块普普通通的胰子的眼神顿时不同了。 要知道，明朝一个七品县官，一个月的俸禄也只有四两银子。 一个县官，一个月的俸禄竟然只购买八块胰子！ 这胰子竟然如此之贵！ 不过区区一个胡府，竟然用得起这么贵的胰子，还不限量。 看来老爹果然是贪了不少啊，得找个时机好好教育一下老爹。胡长安暗自想道。 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胡长安望向周一，郑重道：“周一，现在我要教你一门制作胰子的技术，你千万不能外传，不然后果自负。” 周一听罢，慌忙跪下，恭敬道：“胡少爷，小人蒙您恩典，救活了家中小女，如今万不敢有异心。” 胡长安听后，也是十分满意。 经商嘛，绝密技术自然是不能外传，不然大家一起卷起来，绝对没钱赚。 如今胡家对着周一既有救命之恩，还握着周一的卖身契，胡长安也不担心周一会突然反水。 胡长安从怀中掏出一叠宣纸，递给周一。 这上面详细记载着胡长安从系统商城中淘来的肥皂制作方法。 这系统也是智能，竟然能根据已有的原材料，自动生成符合时代背景的方子，这倒是省了胡长安不少时间。 不过周一却没接过这叠宣纸，只是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推辞道：“小人，小人不识字，看不懂。” 胡长安一拍脑袋，倒是忘了这茬子了。 在古代，能识字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像周一这种匠人自然是不会认字的。 于是胡长安转手把方子递给了陈掌柜。 陈掌柜也在胡府签了卖身契，人也老实，信得过。 陈掌柜见状，连忙接过宣纸，朗声读了起来。 第9章 肥皂 “取木材杂草燃烧后的灰烬，加入清水搅拌。” “用布进行过滤，得到碱液。” “加热浓缩碱液，把鸡蛋扔到碱液中，如果能浮起则说明浓度达标。” “将熬好的猪油加入浓缩后的碱水中，加热并搅拌，煮至浓稠为止。” “将煮好的液体倒入模具中，待冷却后取出，静置一段时间，即制作完成。” 陈掌柜读完，将宣纸收好，恭敬地还给了胡长安。 胡长安接过宣纸，朝周一问道：“刚刚读的胰子制作方法，你记下了吗？” “小人已经记下了。”周一连忙行了个礼，把刚刚陈掌柜读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竟是一字不差。 胡长安不由感慨起劳动人民的智慧。 不愧是从业多年的老工匠，记性就是好。 要是像周一这样的人能参加科举，想必成绩也不会太差。 可惜，他没有机会。 想到这，胡长安不由长叹了口气。 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导致社会缺乏流动性，宛如一潭死水，大量有才华的人被埋没。 尽管华国历史上不缺乏诸如张衡，祖冲之，宋应星等伟大的科学家，但是他们终究是被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胡长安希望自己的到来，能改变些什么。 而周一听完胡长安的方法，心中也是惊疑万分。 胰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的主料是猪胰腺。 胡少爷这个方子，全程竟然没有用到猪胰腺？！ 这这方子能成么？ 周一心中满腹疑惑，但也不敢多作质疑，只是安静的领命下去了，准备回家干活。 宽敞的大殿中，胡惟庸正在奋力工作。 身前，是堆得宛如小山高的奏疏。 虽说胡惟庸在朝中结党营私，大肆贪污，但是对待工作胡惟庸还是很认真的，要不然胡惟庸一开始也不会得到朱元璋这个工作狂的赏识。 突然，一道青色封面的奏疏引起了胡惟庸的注意。 占城（越南）使节前来朝贡。 最近每次见到儿子，胡长安都要有意无意的提到占城二字。 这一来二去的，托胡长安的福，胡惟庸也算是对这个小地方印象深刻。 不过，胡惟庸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占城向来算是蛮夷之地，相比于大明那是又小又穷。 云南省已经算大明比较穷的省了，可占城一个所谓“国家”，竟然比云南一个省都穷，也是了不起。 这占城使节前来，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无非是想打点秋风，不是想要大明的经济支援，就是想要大明出兵帮忙摆平战事。 胡惟庸兴致阑珊的把奏疏放到一边，准备顺便和礼部应付一下了事。 胡惟庸的手刚刚伸出去，突然想到了儿子胡长安的话。 如今当今圣上朱元璋已经对胡家隐隐产生了敌意，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这占城使节入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里说，只是普通的小国寻求大国庇护。 但若是往大里说，这可是两国皇帝的外交会晤，若是知情不报，随便应对一下，难免会被扣上专权独断的帽子。 胡惟庸想到这，伸出去的手又犹豫了。 踌躇半晌，胡惟庸还是拿过奏疏，放到了另一边。 这事情，还是和皇上汇报一下比较好，反正也只是多去养心殿走一趟，就当锻炼身体了。 养心殿中，朱元璋听完胡惟庸的汇报，接过奏疏，挥手让胡惟庸下去了。 胡惟庸走后，朱元璋不禁摸了摸胡子，对着一旁的太监开口道：“这胡惟庸，如今做事是愈发谨慎了，大事小事都要先汇报。” “朕原本看这胡惟庸专权独断，颇为不喜，最近刚想找个由头把他废掉，谁知这老狐狸竟然突然学乖了，也不知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指点。” “就暂且先留他一阵吧。” 此时的胡长安，还不知道即将倾覆胡家的占城危机已经顺利度过了。 胡长安现在最关心的，是周一能不能把肥皂顺利造出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个闷热的午后，陈掌柜和周一带着新制成的肥皂走进了东厢房。 眼见肥皂终于制成了，胡长安自然是万分喜悦，连忙命小厮端来一小盘菜油和水，实验了起来。 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 胡长安只是粗略的跟周一讲了一下肥皂的制作方法，周一就把肥皂顺利的做出来了。 这肥皂虽然不如后世添加了各种香精和顺滑剂的产品那么顺滑，功效却已经和后世的肥皂不相上下了。 胡长安非常满意，连忙唤来陈掌柜和点荷一起来实验。 陈掌柜和点荷用了这肥皂，不由大为震惊。 没想到这胰子，竟也能清洗的如此干净！ 原本如果手上沾了油渍，用胰子洗过之后还是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油腻感，甚至手上还会留下猪胰子所特有的一种挥之不去的腥味。 现在可好，不仅手上清爽的像是从来没沾上过油渍，就连味道也颇为清新，简直比沾油之前还干净。 其中，陈掌柜更为震惊。 作为生意人，陈掌柜更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这新式胰子所用的原料，都是些非常便宜的东西，算下来一块胰子的成本最多只要三十文铜钱。 要知道，如今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铜钱，这新式胰子的成本，竟比原来的猪胰子皂足足低了十几倍！ 陈掌柜不由呼吸急促，要是这新式胰子能大规模推广，这绝对能赚翻啊！ 【叮，陈掌柜对您的崇拜值5】 【叮，点荷对您的崇拜值3】 听到熟悉的系统音，胡长安明白，陈掌柜和点荷算是意识到了肥皂的妙处。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道：“这新式胰子，我准备把它命名为肥皂，放在陈掌柜你的杂货铺中售卖。” 陈掌柜听罢，连忙跪下行了个大礼，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少爷大才，小的必将不负少爷所托！” 陈掌柜知道，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少爷真是神机妙算，跟着少爷，有肉吃。 胡长安见状，先是让陈掌柜缓了缓，才继续抛下一个重磅炸弹：“陈掌柜，本少爷还有一物，名为试用装。有了它，这肥皂的销量必将更上一层楼。” 第10章 试用装 “不知这试用装，是为何意？”陈掌柜期待的望着胡长安道。 经过这几次事件，胡长安的形象在陈掌柜心目变得愈发高大起来。 胡长安说这试用装有用，那必然就是有用，只是陈掌柜现在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胡长安见陈掌柜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也不卖关子了，轻咳一声道：“陈掌柜觉得，我们生产出来的肥皂什么样的人会买？” “自然是附近的乡亲们。”陈掌柜答道。 毕竟做了几十年的掌柜，这点市场眼光还是有的。 这肥皂虽然好用，但毕竟成本不算太高，定价自然也不会过高，一块肥皂差不多能卖上六十文铜钱。 这定价，勋贵世家之人自然是看不上。 这么便宜的东西，买回去肯定会被旁人耻笑。 相反，这价格对于那些平常的小康之家，就十分友好了。 那些买不起胰子和澡豆的平民之家，肯定会将目光投向这种新式的洗漱用品。 胡长安听完，心中颇为满意。 不愧是老掌柜，对肥皂的市场定位还是很准确的。 胡长安略微一顿，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附近的乡亲们，又是如何知道并认可一件新产品的呢” “自然是通过熟人的介绍。”陈掌柜信心满满的回道。 在古代，人们的生活范围是非常狭小的，很多普通农民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自己所在的村庄。 所以，要想认识一件新产品，唯一的方法莫过于听自己认识的人介绍。 为了推广杂货铺中的新产品，陈掌柜也是经常跟附近的村民聊家常。 “陈掌柜有没有想过，让我们的**直接体验到这个新产品呢？” “直接体验？”陈掌柜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要像小吃摊贩一样走街串巷叫卖？这效率也太低了吧，而且我们宣传了以后人家还不一定买。” “非也非也，而是我们专门制作小份装的肥皂，挨家挨户送给乡亲们体验，最好要让应天城半数的百姓都体会到这肥皂的好处。” “什么？免费送给应天城的半数百姓？”陈掌柜听罢，不由大惊失色。 这肥皂成本确实便宜，胡家也有钱，但钱也经不起这么胡乱花啊！ 就算小份肥皂一个成本十文钱好了，这应天城中足足有十万户百姓，要免费送给城中一半的百姓体验，那就要花上足足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啊！ 都够得上一个七品县官十年的俸禄了！ 相当于杂货铺五年的净利润！ 少爷干什么不好，非得上赶着把白花花的银子送人？！ 胡长安看陈掌柜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想来还是没有理解其中的关窍，笑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啊。” “陈掌柜不妨好好想想，我们一开始把肥皂免费送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有损失，但是大家把肥皂领回去以后，反正都是免费的，肯定会用。” “用过之后，所有人都能切实的感受到肥皂的妙处，后续自然就会源源不断的来我们杂货铺买货。” “这肥皂又是个消耗品，大家肯定会重复购买，这一来二去的，利润可不就是滚滚而来吗。” “与之相比，前期花出去的一点小钱，又算得上什么呢？” 陈掌柜虽然有些听懂了，但还是暗自里犯嘀咕。 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啊！ 这么大的数目，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就真亏大了！ 不过少爷毕竟是少爷，自己只是个下人，照办就好。 应天城郊，王家村村口。 一个身着粗麻布衣的农妇，正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洗衣服。 妇人把衣服放在搓衣板上，用力的捶打着，累的满头大汗。 像妇人这样的贫民之家，澡豆只是用来洁面和洗澡的，洗衣服只舍得放一丁点用草木灰浸泡出的灰水。 因此，洗衣服时必须用搓衣板奋力搓洗，洗出来的衣服才干净，不然就总有一股汗味。 妇人正奋力的坐在大石上浆洗着，一个背着背篓的少年脚步轻快的顺着土路向村里走来。 这个少年正是胡长安培训的推销小分队之一。 小分队里都是一些半大孩子，虽然家境不算好，但都热情大方，很会来事，胡长安还专门教了他们一些推销话术。 见到正在洗衣服的妇人，少年连忙从背篓中掏出一块小块油纸包，热情的递给妇人：“大娘大娘，快来试试丞相府的新发明——肥皂。” “这肥皂比澡豆和胰子还好使，价钱却不贵，一枚只要六十文，够用好久的了。” “这是王府推出的试用装，免费给大家伙儿用。” “这试用装质量和正品一样，只是比正品小了三分之二。” “要是大娘您觉得好用，可以随时来丞相府名下的胡氏杂货铺买。” “这胡氏杂货铺就在应天城的新街口那边，招牌可大了，您到那儿一眼就能看到。” “要是买的多，店里还提供免费上门服务，包您满意。” “什么，这是丞相府里卖的？”妇人刚想油纸包的手，登时顿住了，面上转而浮现出一抹愠怒。 当朝丞相胡惟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是个标准的大贪官，不仅侵占了郊区不少的田地，独子还整天在城中欺男霸女，做尽恶事。 少年见妇人面色不对，连忙又把油纸包朝妇人手中塞了塞，陪笑道：“嗨大娘，如今这胡府也算是改邪归正准备做正经营生了，这肥皂就是胡府少爷发明出来的，可好用了。” 说罢，少年也不顾妇人的推拒，扔下油纸包便一溜烟的跑了。 妇人望着手中的油纸包，刚想往河里扔，却又顿住了。 家里本就不富裕，虽说这是胡府出品的，但钱终究是钱，还是别浪费了。 想到这，妇人朝河里呸了一口，愤愤的拆开油纸包，拿出里面的一小块肥皂洗起了衣服。 刚一入手，肥皂的柔滑清香就吸引了妇人。 啧，虽说这是那万恶的胡府拿出来的，但着实是个好东西，闻起来一点猪胰子的腥味都没有。 妇人又用肥皂洗了洗衣服，试了试手感，不由颇感震惊。 这肥皂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好用？！ 轻轻洗一遍，衣服上的油渍就完全除去了，简直像是新的一样！ 不行，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用来洗衣服，得留着洗脸洗澡。 妇人慌忙从水中捞起那一小块肥皂，重新用油纸包包好，小心的揣在兜里。 看来几天后，有必要进城一趟了。 【叮，王家村村民对您的崇拜值2】 这样的事情，在别处也不断的上演着 第11章 热卖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中，朱元璋正坐在案前奋笔疾书。 作为一个勤勉的皇帝，每天要批的奏疏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朱元璋从凌晨一刻不停的忙到傍晚了。 突然，殿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飞鱼服的身影，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毛骧熟稔的走到养心殿正中单膝跪下，高声说道：“陛下，臣有事要禀。” “说。”朱元璋漫不经心的回道，眼睛甚至没离开过手上的奏疏。 “丞相胡惟庸之子胡长安，最近发明了一种新式胰子，正差人送给应天城的百姓，城中百姓起码有半数以上都收到了。” “新式胰子？这老狐狸的儿子不就是个纨绔子弟么，怎还做起了匠人的活计？还免费赠送，是嫌他爹贪墨的太多没处花？”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奏疏望向毛骧。 “圣上，这就是那胡长安发明的新式胰子。”毛骧见朱元璋感兴趣，连忙恭敬的呈上一块从民间拿来的肥皂。 朱元璋拆开油纸包，拿出里面的肥皂试用装把玩了片刻。 嗯，确实比起胰子手感柔滑不少，也没了猪胰子那股骚味。 不过，终究是旁门左道罢了。 朱元璋把手中的肥皂递给了一旁侍立着的宫女，随口吩咐毛骧道：“这小子爱做匠人的活计就让他做吧，派几个人盯着就好。” “是。”毛骧恭敬的应了声，消无声息的退出了养心殿。 胡府里，胡长安正在躺着数钱。 原本，胡长安每天只有几个崇拜点进账。 而现在，自从向应天城百姓分发了肥皂试用装后，每天那是系统提示音不断，崇拜点稳步上涨。 胡长安甚至被频繁的系统音吵的无法入睡，废了好半天劲才找到按钮把脑中的提示音关了。 看着不断增长的系统点，胡长安心满意足。 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在系统商城中兑换新物品了。 下一步，胡长安想走上层路线，抱上当今圣上朱元璋的粗大腿。 一朝穿越，胡长安不想争权夺势，也不求名利，只想干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让华国从明朝开始重新强大，一步步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地位。 虽然身为一名普通社畜，加班时间肯定比休息时间多，但胡长安作为现代人，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 吃喝玩乐，现代哪一样不比古代强。 其他暂且不说，单论吃的方面，光是一包小小的辣条，那又甜又辣的味道，就是古代无论如何也生产不出来的。 在玩乐上，后世的大型网游和各种vr游戏，足以吊打古代。 正所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体验过后世的生活后，胡长安自然对古代的享受兴趣寥寥。 要说权势，原本穿越前胡长安就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人。 要是真的贪图名利，前世胡长安早就去跪舔秃头领导了，哪还会加班加到猝死。 穿越后，胡长安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华国能摆脱现代贫弱的命运。 从小，各种教科书中就轮番宣扬欧罗巴和**的优越，似乎就连德意志工程师一百年前留下的油纸包，都比二十一世纪华国的新科技强。 作为一名爱国青年，胡长安自然是对这些媚外言论嗤之以鼻。 欧罗巴和**，也只是在近代刚刚崛起。 从汉唐时期到宋朝，华国一直是整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远比在黑暗中尚未开蒙的欧罗巴领先。 可惜到了明清两代，由于朝中从上到下的封闭思想，轻视工业和商业，导致华国逐渐落后于世界之林，在现代竟然被嘤国一个国土面积堪堪只有华国一个省的国家吊打。 一朝穿越，胡长安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把明清的衰落扭转回来，让华国重新成为汉唐那样强大的国家。 虽然这个目标很大，甚至有些过于庞大，但胡长安还是想用自己的双手，尽力尝试。 第一步，自然是改变当今统治者的观念。 在古代，皇权至上。 一个皇帝甚至能影响国家未来上百年的走向。 朱元璋也算是中国历史上难得的好皇帝了。 作为皇帝，他是出身最低的，也是最能体谅百姓疾苦的。 他嫉恶如仇，曾放言要杀光全天下所有的贪官。 在位三十余年，朱元璋一直勤勉于政事，从未有一天懈怠。 胡长安觉得，这样的大腿可以抱。 毕竟朱元璋做事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有时局限于古代人的眼光，看的不是那么长远。 更何况现在才洪武十三年，距离朱元璋的离世还有足足**，胡长安很有自信能干出一番事业。 不过朱元璋对胡家的初始好感，那的确不太高。 毕竟，胡家确实干了不少坏事。 最近分发肥皂试用装时，胡长安也从推销小分队那儿听来了不少胡府的坏话。 什么侵占郊区田地啦，下仆殴打平民啦，强抢民女啦 桩桩件件，直听得胡长安无地自容，有些甚至还能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痕迹。 看来洗白胡家，势在必行。 当然，如今第一步就是推广肥皂赚崇拜点，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胡氏杂货铺前，人头攒动。 早在几天前，就络绎不绝的有人来店里询问肥皂什么时候开售。 为此，胡长安特地命周一和其他匠人制作了足足一万块肥皂，就等着今天大卖特卖。 一大早，店门口就围满了来买肥皂的人，直把狭窄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幸亏胡长安颇有先见之明，早早请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维持秩序，这才避免了**件的发生。 噼里啪啦 随着一阵喜气的鞭炮声，肥皂正式在胡氏杂货铺开售了。 人们有序的排着队，走进了胡氏杂货铺，直奔肥皂展柜而去。 中午还不到，库存的肥皂便销售一空，就连展柜里的展示品也被热情的顾客买走了。 陈掌柜只得出来给仍在排着队的顾客道歉。 人们听说肥皂已经卖完了，纷纷失望的四散开去，并在心中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更早的来排队。 待人潮散去后，陈掌柜盘着一天的营收，不由眉开眼笑。 一个肥皂利润三十文，今天足足卖出了一万块肥皂，光是一个上午就净赚300两银子！ 照这样子，要不了几天，原本的五百两投入就能被赚回来，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少爷果然神机妙算！跟着少爷有肉吃！ 第12章 进献 今天，御史中丞涂节家，迎来了一位贵客。 胡长安坐在上首，悠悠的品着茶。 胡长安作为区区一介布衣，却能得到朝中御史中丞如此礼遇，靠的自然还是老爹胡惟庸的面子。 御史中丞涂节，原本也只是河南省的区区一个小地方官。 要不是胡惟庸的一路提携，涂节根本就不可能来应天城，更别说做到如此大的官位了。 因此，涂节平日里对胡惟庸也是多有巴结，送了胡惟庸不少金银财宝，就连陈掌柜的杂货铺也是涂节送的。 不过最近，胡惟庸似乎对涂节颇为冷淡，甚至隐隐有传闻要换掉涂节的御史中丞的位子。 涂节自然是惶恐不已。 今天一听说胡惟庸的独子前来，涂节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作为跪舔胡惟庸多年的舔狗，涂节深知胡惟庸对胡长安这个独子的看中。 涂节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把胡长安引到上首就坐，丝毫不顾胡长安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胡长安见涂节这幅舔狗样，心中也不由一阵唏嘘。 果然老话说的不假，顺境时舔的最欢的，逆境时反水也最快。 历史上胡惟庸入狱后，原本一开始是要让右丞相汪广洋背锅的，谁知在赐死汪广洋家眷时爆出了汪广洋违背规矩纳妾的事情。 朱元璋大怒，要治涂节的罪。 原本这事情还能混过去，谁知涂节一个顶不住压力，把有的没的都交代了，竟称胡惟庸在密谋造反。 这在古代，可是妥妥的滔天大罪。 于是，胡惟庸一党自然是被一锅端了，前前后后牵连了超过三万多人。 历史上，很多史学家通过诸方推测，判断胡惟庸没有谋反，是被诬陷的。 自从穿越后，胡长安自然也是密切监视老爹的动向，发现老爹结党营私是真，架空皇帝是真，侵占土地也是真，但谋反确实万万没有。 毕竟朱元璋可是掌握军权的开国皇帝，胡惟庸一介文官，脑子进水了才会武力谋反。 看来便宜爹被害，也是离不开涂节这个墙头草的诬告。 胡长安浅浅的喝了口茶，便放下茶杯，跟涂节套起了近乎。 “涂大人，本公子一直听父亲在府里提起您，今日一见，确实是神武非凡，不愧是我大明的官员。” “不敢当，不敢当。”涂节谦虚了几下，心中不由暗自窃喜。 丞相大人经常在府中提起我？好家伙，离被重用不远了！ 胡长安看涂节振奋的样子，又是随便恭维了几句：“涂大人，您上次送给胡府的产业里，有个陈掌柜颇善经营，短短几天内为我胡府赚了上百两银子，我胡府是真要谢谢你啊。” 涂节一听，心中顿时又是一阵喜悦。 果然上次送礼送对了，这不，估计是胡大人亲自派儿子来涂府感谢来了，看来自己真的离升官进爵指日可待了！ 胡长安看涂节差点憋不住笑的喜悦样，又继续添了把火：“涂大人，家父这次特地派我来您府上，是要交给您一个重要的任务，要是事成了，少不了大人您的好处。” 果然，来了。 涂节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了。 涂节连忙屏退左右，继续和胡长安谈论起来 第二天，早朝。 太和殿上，群臣轮流出列，商谈着国家大事。 群臣之首，自然是当朝丞相，胡惟庸。 胡惟庸虽严肃的站在朝堂上，心中却颇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现在每日都早朝，大事也不是天天有的。 眼看早朝进入尾声，胡惟庸不由在心底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想着等会儿下朝该吃些什么。 突然，御史中丞涂节出列道：“陛下，臣有事奏。” “宣。” “丞相胡惟庸之子胡长安，在府中发明了几样祥瑞之物，想献给当今圣上。现在胡长安正在午门之外等待召见。” 什么！胡惟庸不禁大惊失色，扭头看向涂节。 这涂节怎么回事，平日里一声不吭，现在突然给我放了个大招？ 我儿子有祥瑞进献？我怎么不知道？ 涂节见胡惟庸看过来，连忙摆出一副邀功的模样，等待着胡惟庸赞许的眼神。 然而四目相对下，两人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糟糕。涂节不禁大惊失色。 现在话都说出口了，再改口肯定来不及了。 胡惟庸也是震惊不已。 这儿子平日里一向乖巧，怎么突然给自己放了个大雷！ 这可是在当今圣上面前啊！ 前些日子儿子还一直对自己耳提面命要自己夹紧尾巴做人，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狂？ 胡府哪有祥瑞啊！要是进献什么歪瓜裂枣，保不准圣上就龙颜大怒罢了自己的官了。 胡惟庸赶忙出列，一撩袍子跪下，急道：“陛下，这涂节许是弄错了，我儿向来驽钝不堪，发明不出来什么东西。” “哦，爱卿，看来你对你儿子了解的还不够深刻啊。如今风靡应天城的肥皂，可就是你儿子发明的呢。”朱元璋淡淡回道。 啊，我儿真的会发明东西，不是吧？胡惟庸直接蒙了。 还没等胡惟庸反应，朱元璋便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道：“宣胡惟庸之子胡长安进殿。” “是。” 糟糕，这下可真完蛋了。希望儿子给力点，真的拿出点东西来吧。 眼见木已成舟，胡惟庸只好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入列，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胡长安便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皇宫。 前世，胡长安虽然也去故宫游玩过，但那毕竟是已经荒废多年的殿宇，远不能和全盛时相提并论。 胡长安看着金碧恢弘的大殿，不由一阵感叹。 这，就是大明权力的中枢，至高无上的皇城！ 走入太和殿，胡长安第一次见到了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坐在皇座上的，是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着金色龙袍，头戴黑色官帽，留着一撮小胡子，脸颊微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台阶下的胡长安。 “叩见皇上。”胡长安连忙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在环境加持下，朱元璋的威严感简直拉满了，就连胡长安这个现代人都感到了丝丝畏惧。 “听说你有祥瑞要献上？拿给朕看看。” 朱元璋是真有些好奇。 没想到胡惟庸那老狐狸的儿子，竟然会搞发明。 朱元璋倒是想看看，胡长安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第13章 朗姆酒 胡长安从随身携带的提篮中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银酒壶，递给身旁的通传太监，朗声道：“陛下，这是第一件物品，名为朗姆酒。此酒比全天下所有酒都烈，堪称绝品。” “哦，口气真大，朕倒是要好好尝尝你这所谓的朗姆酒。”朱元璋沉声道。 没想到胡惟庸这老狐狸的儿子，还真擅长于工匠一道。 先是发明了风靡全城的肥皂，如今又献上了据说是比所有酒都烈的绝品。 朱元璋倒要好好看看，这酒究竟如何。 台阶下的胡惟庸听着胡长安的狂妄之语，不禁冷汗直冒。 儿啊，你什么时候会酿酒了，还是天下第一烈酒？ 陛下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当上皇帝后又喝过不少贡酒，眼界可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说瞎话可是要被当面拆穿的啊！ 身处胡惟庸阵营的官员，皆是大气不敢出。 而作为胡惟庸派的敌对势力，浙东集团文官，此时却是乐开了花。 没想到胡惟庸这个老狐狸，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现在竟然被亲儿子偷了家。 浙东集团的文官个个窃笑着，等着看胡长安笑话。 朱元璋命左右太监取来一个小巧的瓷杯，将银酒壶中的酒倒了一点进去。 银酒壶上的塞子刚刚被拧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散在了太和殿中。 作为马背上打天下的开国皇帝，朱元璋自然是喝过不少好酒，不过从来没有一种酒，味道如此醇厚浓烈。 看来这胡惟庸的儿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朱元璋来了点兴致，从椅背上坐直了些，盯着杯中的美酒。 只见杯中的酒液，不同于一般酒的浑浊，竟是意外的清冽，跟水一样清澈。 要知道在明朝，酿酒工艺不发达，酒中往往含有大量杂质。 就连所谓的白酒，也只是略显白色，色泽浑浊，远远不能和后世的白酒相提并论。 朱元璋看着这新酒，顿时来了兴致，一口喝下了杯中佳酿。 一口朗姆酒入喉，朱元璋顿时瞪大了眼睛，脸涨的通红，差点不顾皇帝威严一口把这酒吐出来。 原因无他，这酒实在是太烈了。 这一口喝下去的仿佛不是酒，而是一股炽热的火焰，直从口腔一直烧到胃部，一股辛辣味直冲脑门。 跟这朗姆酒相比，其他酒都是弟中弟，连白开水都不如。 “好酒。”朱元璋放下酒杯，连声夸赞道。 这一下，胡惟庸一派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下去了，甚至还有些窃喜。 没想到胡长安还真的献上了当世第一佳酿，看朱元璋龙颜大悦的模样，肯定少不了赏赐。 胡长安也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微笑。 这朗姆酒可是蒸馏酒，酒精含量足足有百分之五十呢，可不是吊打市面上的黄酒白酒。 漂浮在太和殿中的酒香，刺激着众人的馋虫。 文官还好，那些嗜酒如命的武官早就按奈不住了。 连陛下都交口称赞的酒，那该是有多香！ 朱元璋也是个大方人，似乎是看出了群臣的期盼，挥手叫来一队太监，把银壶中剩余的酒分发给了众人。 众人一口下去，不由赞叹连连。 “天呐，果然是酒中极品，这可比市面上的白酒烈上不少啊。” “我蓝玉南征北战多年，从未喝到过如此美酒，痛快。” “这朗姆酒才是真正的酒啊，相比之下我以前喝的那都是水。” 太和殿中，其乐融融，群臣都津津有味的品尝着美酒。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氛围：“不知这酒，是什么粮食酿造出来的。” 站出来说话的，是御史刘璟。 刘璟是浙东集团首领刘伯温的儿子。 五年前，刘伯温因病去世，死前最后一个去探望他的人正是胡惟庸。 在朝堂上，胡惟庸率领的淮系集团一直和刘伯温率领的浙东集团不对付，这下子，胡惟庸那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就连应天城的酒楼中，都流传着胡惟庸在药中下手，暗害刘伯温的话本。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作为刘伯温的儿子，刘璟自然是对胡惟庸喜欢不起来，成天在朝堂上找胡惟庸的麻烦。 众人还沉浸在熏熏然的酒意中，听到刘璟这话，顿时清醒了不少。 刘璟环顾四周，见众人大都回神了，便再度开口道：“用粮食酿酒，耗费颇多。” “我朝刚刚建立，经历过元末战乱，正是民生凋敝，理应修生养息之时，断断不可再开奢靡之风，加重百姓的负担。” “如此珍贵的粮食，人吃还不够，怎么能用来酿酒呢？” 众大臣听着刘璟这番话，手中的酒顿时不香了。 谁不知道，朱元璋是坚定的禁酒派呢。 早在当年征战时，朱元璋就因粮食珍贵，而下过数道军令禁止饮酒。 之前在军中颇有威望的胡大海将军，就是因为贩卖私酒而丧命的。 想到这，众人登时一个激灵。 沉浸在美酒中的朱元璋，也被这话弄的清醒了不少。 是啊，美酒虽好，但是劳民伤财就不好了。 想到这，朱元璋严肃的看向台阶下的胡长安，问道：“不知这酒，是用什么酿出来的？” 大殿中，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尤其是胡惟庸，原本停住了的冷汗流的更欢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丝毫不惧。 笑话，自己早就知道老朱这节俭的脾性了，怎么还会选择粮食酿酒法呢？ 系统中有许多酿酒方法可供选择，什么烧刀子高粱酒应有尽有，胡长安特地选了这名不见经传的朗姆酒，就是为了现在。 胡长安笑着朗声道：“回陛下，这朗姆酒，原料是甘蔗制糖后留下的残渣。” 什么！ 大殿中顿时一阵骚动。 群臣们有听说用大米酿酒的，也听说用绿豆酿酒的，就是没听说过用甘蔗酿酒的。 什么时候，这甘蔗也能酿成酒了？ 还是如此美味的极品好酒！ 朱元璋也是一脸疑惑。 不过相比于群臣，朱元璋想的更远。 甘蔗在福州那些制糖大省，可是遍地都是，远比粮食便宜许多。 最重要的是，酿造这朗姆酒用的还不是甘蔗，而是甘蔗制糖后留下的残渣！ 这岂不是说，今后人们可以变废为宝，既能喝到甘甜的美酒，又能不浪费粮食！ 想到这，朱元璋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许多，眼神火热的盯着台阶下的胡长安。 第14章 自贬 胡长安被朱元璋火热的视线盯着，心中微微一笑。 果然，上钩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从善如流，从怀中掏出一卷宣纸递给身旁的通传太监，朗声道：“陛下，这里是朗姆酒的制作配方，草民将其献给陛下，希望全国百姓都能喝上这朗姆酒。” 朱元璋顿时龙颜大悦。 这下，原本用来酿酒的粮食就能给穷人吃了，又能有许多穷人摆脱饥饿的命运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激动地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说罢，你要什么赏赐？” 顿时，以胡惟庸为首的淮西派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没想到胡惟庸儿子还蛮给力的嘛，竟然就这么促成了大功一件。 最近陛下老是看淮西派不顺眼，明里暗里挑刺，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而淮西派的对家浙东派，则是个个垂头丧气，胸中苦闷。 没想到这次，还是被淮西派压了一头。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当下，胡长安突然一撩袍子跪下了，直直的向着朱元璋道：“陛下，草民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求陛下能宽恕家父的罪过。” “哦，什么罪过？”朱元璋望向台阶下方的胡长安，眼神不悲不喜。 “贪污。”胡长安直起身子，冲着朱元璋沉声道。 顿时，大殿中的群臣都呆住了。 谁也没料到，胡长安居然直接自爆了。 贪污这种东西，官场上的人多少都会沾点，无非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既然大家都有，那自然所有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就好。 但是这种东西，万万不可以放到明面上说。 是个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朱元璋最痛恨贪官污吏，抓到斩立决。 胡惟庸吓得直接踉跄着走出队列，朝朱元璋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哭诉道：“陛下明鉴啊，下官从政多年，贪污那是万万不敢的。犬子无知惊扰了陛下，望陛下恕罪啊。” 说着，胡惟庸就要上前拉走胡长安，免得胡长安这个狠人继续自爆。 而朱元璋却是对胡长安来了兴致，挥手阻止道：“胡惟庸你退下，胡长安你继续说，你父亲怎么贪污了？” 其实朱元璋早就从锦衣卫那里知道了胡惟庸一系列**的罪证，只是由于淮西党在朝中势力颇大，引而不发而已。 而且如果真的说起来的话，朱元璋也是淮西出身的，也算得上半个淮西党，要是真的朝着淮西党动手，无疑是削弱自己的势力。 所以朱元璋这些年一直在犹豫，希望找到一个稳妥的方法来使朝中的势力达到平衡。 可惜胡惟庸却不知道朱元璋的深意，最近几年大肆结党营私，愈发的放肆了。 朱元璋最近正准备痛下决心除掉胡惟庸和其党羽，谁知胡惟庸却突然夹紧了尾巴老实做人，这会儿他儿子竟然还在早朝上当众自爆，大义灭亲。 这一系列出乎意料的发展，大大激起了朱元璋的兴致。 朱元璋倒要看看，这个胡惟庸的好儿子还能有什么惊人之语。 胡长安借着朱元璋的话，甩脱了老爹的拉扯，继续跪下道：“陛下不知，最近几年我爹胡惟庸，借着职务之便大肆敛财，抢占城郊农民的土地，还在朝中结党营私，属实是大不敬啊。” “作为儿子，我那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想要组织，却因为年纪太小没办法，只能借酒消愁，纵情于花街柳巷。” “如今，草民实在是忍不住了。” “古有大义灭亲，今有我胡惟庸之子为了大义告发父亲。” “望陛下严惩。” “那你说，该怎么严惩你爹呢？”朱元璋淡淡道，仿佛谈论的不是当朝丞相胡惟庸，而只是路边的一株野草。 “自然是革除官职，贬谪出京。” 什么！太和殿中顿时回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群臣怎么也没想到，这胡长安对老爹竟然这么狠。 其实胡长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通过原主的记忆和对胡惟庸这些日子的观察，胡长安发现自己的便宜爹就是个把官位看的比自己命还重的官迷。 想要劝服老爹乖乖交出权力，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还不如直接狠人自爆，断了老爹的官路。 自贬出京，调任地方，好歹还能保留些许权柄，享受荣华富贵。 要是换成朱元璋出手，断断不可能这么仁慈，诛九族只是基本操作。 就在群臣震惊的当口，胡长安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爆出了更加惊人的话语：“草民建议陛下，为绝后患，永远废除丞相之位。” 什么！ 群臣中顿时想起阵阵惊呼，数道身影立刻飞扑出列，冲着朱元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陛下不可啊，丞相制度可是绵延了近千年的制度，断断不可废除啊！” 朱元璋心中也是暗自震惊。 其实朱元璋想罢黜胡惟庸，不仅仅是因为胡惟庸专权独断，更重要的是，丞相制度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权。 朱元璋想借此机会，一举革除丞相制度！ 然而这个想法，朱元璋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就连身边的锦衣卫和朝中重臣，朱元璋也是守口如瓶。 现在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突如其来的被胡长安揭穿，纵然是朱元璋也无法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 在太和殿众人的一片慌乱中，胡长安倒是一脸镇定，跪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胡长安清楚，朱元璋这次不仅是要铲除以胡惟庸为首的朋党，更是要废除相权。 因为如果是单纯的看不惯胡惟庸，直接废了胡惟庸再换个老实人当丞相就好。 可是，朱元璋没有，而是直接借机废除了丞相。 因为只要朝中有朋党，就会有千千万万个胡惟庸被推举出来。 届时，朝中将只畏惧丞相之权，而不再害怕天子的权威！ 只有彻底的废除丞相制度，天子的权威才会进一步加强，才能做到真正的控制朝廷，平衡各方势力，而不是被朝中势力所掣肘，寸步难行。 与其让朱元璋借着严惩胡惟庸的东风提出废除丞相制度，还不如由胡长安率先提出。 只有这样，才能在令朱元璋达成最终目的的基础上，保全老爹。 保全老爹的九族，就是保全胡长安自己！ 第15章 土豆 朱元璋和群臣着实被胡长安突如其来的骚操作震惊了，顿时太和殿中一片慌乱。 不过朱元璋不愧是千古一帝，片刻后便反应过来了，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怒意。 好一个胡长安，老狐狸的儿子果然也是个小狐狸。 好一招以退为进的招数。 原本，朱元璋的确是想借机重罚胡惟庸的，不仅仅是贬官，诛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可谁知现在胡长安突然自爆，直把朱元璋打的措手不及。 历朝历代，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自己揭露自己的罪行，那叫善与反思，勇于直视自己的错误，是要宽宏处理的。 胡长安这一自爆，朱元璋纵然是想严肃处理，也只能板子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最多把胡惟庸贬为平民了事。 没想到这个胡长安，不仅仅只是擅长工匠一类的小道，在权谋心机方面也是不落下风。 揣测圣意，其罪当诛。 朱元璋看向胡长安的眼神，顿时杀气腾腾。 朱元璋向左右一个眼神示意，通传太监立刻拉高了嗓门大喊道：“肃静！” 顿时，像菜市场般吵闹的朝堂渐渐平息了下来，群臣个个从情绪中回过神来，连忙排队站好，等待着朱元璋最后的审判。 胡长安敏锐的感觉到了朱元璋带着杀气的眼神，心中不由暗自苦涩。 果然，大腿也不是那么好抱的。 尤其是原本就处于敌对阵营的自己，想要抱大腿简直就是地狱难度，能先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财帛动人心。 胡长安坚信，只要拿出的东西足够多，不愁朱元璋不动心。 眼见朝堂中重新恢复了肃静，胡长安不等朱元璋开口，抢先跪地大声道：“陛下，草民还有祥瑞献上。此祥瑞能使我大明所有百姓都不再挨饿，还望陛下看在此等祥瑞的份上，对胡家网开一面。” 群臣见状，直接人都傻了。 平时倒是没看出来啊，没想到胡家这小子这么勇，没看到陛下都发火了么，怎么还敢往前凑？ 其中，胡惟庸尤其心梗，差点就要昏倒在朝堂上了。 儿啊，求你千万别再说话了，为父可实在是受不住了。 朱元璋见状，顿时怒极反笑。 这胡长安，口气还真大，让万民再也不用挨饿，这也是他一个纨绔能说得出口的？ 他究竟有没有种过一亩田，插过一次秧？ 他知不知道大明有多少人口，多少田地，竟敢说出如此猖狂之语？ 朱元璋直接气麻了，冷声道：“胡长安，你可知大明如今有多少田地，又有多少人口？主要作物是什么？亩产又是多少？” 胡长安听罢，顿时信心满满。 呵呵，没想到吧，这可难不倒我。 来之前，胡长安早就在系统中兑换了大明风物志，上面详细记载了明朝所有的经济数据。 如今，朱元璋还没有下令全国丈量土地，更没有编制详细记录户籍和土地信息的鱼鳞图册。 胡长安有自信，论对各项经济数据的了解，朝中没有哪个人比得上自己。 “回陛下，如今大明共有3667700顷土地，全国共有6500万人口，其中民户6175万人，军户325万人。” “大明的主要农作物是水稻和小麦。” “水稻亩产约为2石（约288斤），小麦亩产约3石。” 朱元璋听罢，顿时有些愣神。 没想到胡长安这小子还真的回答出来了，数据竟然还挺精准。 朱元璋起义之前是农民出身，也没少帮家里干农活。 论起水稻和小麦的亩产，还真是胡长安说的这个数。 不过人口信息，朱元璋倒一时间还真说不太上来，便转头问向户部尚书徐铎：“徐爱卿，不知这人口数据是否正确？” 朱元璋话音刚落，从人群中便走出一个略显矮小的中年人，恭敬的垂手道：“回陛下，胡长安所说的人口数据与我户部今年年初统计出的数据大致相当。” 什么！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这户部的统计数据，可是机密数据啊，没想到胡长安竟然能对答如流，不简单。 就算是胡惟庸之前给胡长安透了底，但是有这份心也是难得。 朱元璋听闻，不仅对胡长安所谓的祥瑞来了兴致。 这小子，看起来完全就是有备而来，也不知这祥瑞，是否是真的祥瑞呢？ 朱元璋大手一挥，朝胡长安道：“说罢，是什么祥瑞，能让所有百姓都不再饿肚子？” 胡长安听罢，心中顿时一喜。 好家伙，终于上钩了。 胡长安连忙从随身提篮中又掏出一物，恭敬的捧着，道：“陛下，这是我前些日子从番邦商人那里买来的，名为土豆。” “此物口感与水稻和小麦类似，十分饱腹，而且产量惊人，据说亩产可达20石。” 什么！20石？ 众人登时呆住了。 这土豆的产量，能达到水稻的十倍？ 真的假的？这么神奇！ 朱元璋也是一脸震惊。 要是此话当真，这土豆可绝对是祥瑞中的祥瑞啊，能活万万民，绝对是大功一件！ 不过，也不知这土豆一年能种几茬。 作为农民的儿子，朱元璋总是很务实。 “胡长安，不知这土豆，一年能种几茬？” “回陛下，土豆一年能种两茬，春季和秋季皆可种植，三个月左右即可成熟。” “而且土豆对气候环境不挑剔，在沙地和旱地也能种植，很多不能种水稻和小麦的地方，都能种植土豆。” “同时土豆也很耐储存，如果储存得当，可以放上整整一年不坏。” 什么！ 朱元璋直接震惊了，差点激动的从龙椅上站起来。 在沙地和旱地中也能种植！ 一年种两茬，亩产20石！ 这简直不是祥瑞，而是天降神物啊！ 要是这是真的，大明将有多少百姓能免遭饥饿的困扰啊！ 想到自己被活活饿死，英年早逝的爹娘，朱元璋不禁虎目含泪。 不过片刻之后，朱元璋又冷静了下来。 这土豆的产量，毕竟也只是胡长安的一面之词，不一定就能当真，凡是都要眼见为实。 不过朱元璋觉得，只要这土豆能在沙地和旱地种种植，哪怕亩产只有两三石，也称得上是大功一件，足以饶胡家一条命了。 想到这，朱元璋看向台阶下的胡长安，沉声道：“令胡惟庸之子胡长安，即日起入住皇宫种植土豆。” “如情况属实，大赏。” “如情况不属实，抄九族。” 第16章 种植 洪武十三年，应天城。 胡府上下，一派忙乱的景象。 小厮们忙里忙外的搬运着大件物品，累的满头是汗。 丫鬟们手上飞快的整理着细软包袱，忙得脚不点地。 就在三天前，朱元璋终于对胡惟庸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 贬为松江府华亭县（上海）县令，永远不得回京。 诏书既已下达，府中上下自然是忙着收拾行李，不敢有片刻耽搁。 今天，就是要离京的日子了。 胡惟庸坐在太师椅中，最后一次审视着这雕梁画栋的胡府。 从地方到中央，再到帝国权力的顶峰，最后又重归地方，胡惟庸颇为感慨。 这一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能有幸体会到权力顶点的风光，死而无憾。 隐隐的，胡惟庸心中悬着的利剑也终于放下了。 虽然胡府表面看着风光，但这一切终归都是虚幻的。 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高处不胜寒。 每天晚上，胡惟庸都会辗转反侧，担心明天圣上会不会发现自己的一系列罪行，进而把胡家满门抄斩。 当一切悬而未决时，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紧张。 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胡惟庸反倒释然了。 去地方上做个小县令，当个富贵闲人，归隐田园，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惟庸正感慨着，王氏扶着胡长安，缓缓的走进了正厅。 虽然胡长安的伤势在系统的加持下已无大碍，但是作为母亲，王氏总是一万个放心不下。 胡长安拗不过，只得在王氏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踏进了正厅。 胡惟庸看到这个狠人自爆的儿子，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开始，胡惟庸是暴怒的。 兢兢业业的经营着自己的事业，好不容易才站到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如今却一朝功败垂成，满盘皆输，是个人都受不了。 不过冷静了几天后，胡惟庸也是想通了。 就一个儿子，还能咋滴。 事已至此，只能接受了。 胡长安见到胡惟庸，也是行了个大礼，沉声道：“孩儿不孝，让父亲费心了。” 胡惟庸摆了摆手，也不拘泥于礼节，回道：“不知你的土豆，亩产是不是真的能达到二十石？” “回父亲，这亩产完全能达到，甚至还能超出。” “唉，那就好，在宫里一定要好好种土豆啊。”胡惟庸看着儿子信心满满的脸颊，心中虽说还是有些不信，但是这会儿也只能盲目相信胡长安了。 毕竟事已至此，种的出皆大欢喜，种不出胡府可就又要倒大霉了。 胡长安连声应是，同时反过来叮嘱胡惟庸道：“爹啊，你在华亭县那边一定要好好干啊。你别看那边现在只是个小渔村，要是开发的好，华亭县可是一块**！” 胡长安看到老爹的调令时，心中也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 华亭县，那可是后世繁华的大上海啊！ 在胡长安日后的规划中，华亭县那是一定要开发的。 毕竟，光在国内搞事有什么意思？要搞事就搞个大的，直接出海贸易！ 上海可是海上贸易的重要枢纽，老爹现在被调去，日后指不定还能帮到自己不少。 胡惟庸听罢，也是心中一暖，没想到这坑爹儿子还会安慰自己。 胡惟庸心里熨帖，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摆摆手道：“那是当然，可别小看你爹啊，你爹可是当朝丞相，区区治理一个小县城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胡长安连忙应道。 父子俩又唠嗑了会儿家常，胡惟庸才在门房的催促下带着王氏一同上了离京的马车。 目送着马车远去，胡长安也是略显惆怅。 这便宜老爹对自己是真的好，老爹一走，自己在应天城中就是孤家寡人了，还挺舍不得的。 压下离愁别绪，胡长安缓步踏进空了不少的胡府，也收拾起了行礼。 下午，就要进宫种土豆了。 拎着简单的行囊和从系统兑换出的十多个大土豆，胡长安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入了巍峨的宫门。 高大的宫门后，传说中的皇宫却是意外的简朴，大大出乎胡长安的预料。 相较于北京的故宫，南京的皇宫明显简单了许多。 既没有富丽堂皇的彩绘，也没有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取而代之的大片空地，都种上了时令蔬菜。 胡长安见状，心中不由暗自感叹。 看来史书上记载的果然不假，朱元璋不仅勤勉，节俭也是一等一的。 跟随着小太监穿过迂回的游廊，胡长安终于来到了他即将工作的地方 —— 一片单独开采出来的菜地。 不同于旁边几块菜地的肥沃，留给胡长安的这片地，特意填上了干燥的沙土。 嘿，我说这土豆能在沙地和旱地种植，老朱还真给我搞来了一堆沙土。胡长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菜地旁，站着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农人，个个皮肤黝黑，体格健壮，一看就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见到胡长安，三个农人连忙向胡长安行礼，一旁的小太监也在这时解释道：“这是陛下专门从民间征召的农人，任凭胡公子差遣。” 胡长安见状，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胡长安都没正儿八经的下过地。 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但是光凭一本系统手册种地，胡长安还是有些心虚的。 还是老朱给力，一下子就叫来了三个好帮手。 胡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回公子，我叫王五，这两人分别叫张三和李四。”其中一名农人态度恭敬的回道。 “好的，张三、李四、王五，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我种土豆了。你们即将鉴证历史的诞生。”胡长安信誓旦旦的道，趁机给这三个农人画了块大饼。 “定不负公子所托。”三人激动地答道。 眼看气氛调动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从随身带着的麻袋中掏出一个土豆，端正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神神秘秘的说道：“接下来我们要种的东西，就是这个。” 第17章 落水 “公子，这是” 三个农人见到这奇形怪状的黄疙瘩，不免有些发愣。 说它是果实吧，这长得坑坑洼洼的，表面还带着点泥土，也不知能不能吃。 说它是种子吧，这未免也太大了些，比树种都大了不知多少。 胡长安见状，微微一笑。 古人嘛，第一次见这种块茎作物，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 胡长安让王五拿来一把小刀，仔细的把土豆分成几块，并向三名农人解释道：“这个东西，就叫土豆。” “你们看到的这个黄色的疙瘩，既是土豆的果实，也是土豆的种子。” “它不像普通的果实一样长在树上，而是长在泥土里。” “种植时要先把土豆切成小块，每一块上都要务必保证有芽眼。” “然后再把这些切好的土豆块晾晒一天，晒完就可以把土豆块埋到土里种植了。” “切记，种植时一定要芽眼朝上，每个土豆块的间距大约半尺到三分之二尺，之后再盖上十分之一尺的土壤就大功告成了。” 胡长安切完第一个土豆，便示意三人上前切土豆。 这三人不愧是颇具经验的老农，不一会儿就按照胡长安的吩咐把土豆均匀的切好，放在箩筐里准备晾晒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略微松了口气。 终于，迈出了种土豆的第一步！ 这土豆不仅关系着胡长安的身家性命，更关系着大明数万万百姓的粮仓，胡长安不得不慎之又慎。 “张三、李四、王五，你们记得轮流看守这些土豆，一定不要让这些土豆脱离你们的视线。” “是！”三人顿时站的笔直，齐声应道。 解决了土豆，胡长安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拎着铺盖优哉游哉的向着分给自己的“宿舍”走去。 这皇宫虽说十分简朴，但是占地面积也不小。胡长安走着走着，就在里面迷了路。 糟糕，当初还不如把那个小太监留下指个路，现在可真尴尬了。胡长安略显懊丧的想。 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个后宫娘娘，可真是长了嘴也说不清楚。 穿过一个曲折的回廊，胡长安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墙的那一侧传来孩童的哭叫声。 胡长安好奇的从一旁的月牙门中探头向里望去，令人血压升高的一幕顿时映入眼帘。 一个身着绿色锦袍的孩子，竟然把另一个身着白色袍子孩子的头，死死的按在水中。 胡长安见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假山边，一把推开绿衣小孩，把白衣小孩从水池中解救了出来。 刚被胡长安捞出水，白衣小孩就拼命的咳嗽着，哇的吐出了好大一口水，打湿了原本就沾满泥土的外袍，好不可怜。 那绿衣小孩被推倒在一旁，也是直接蒙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指着胡长安道：“你你竟敢推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住在皇宫里的，当然就是皇子皇孙嘛。 不过胡长安也不惧。 这里地方偏僻，两个小孩又都是四五岁的年纪，估计就是朱元璋最近两年生的不得宠的皇子。 胡长安白了绿衣小孩一眼，没好气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个害人的凶手。” 这绿衣小孩看着也已经四五岁了，应该也是懂道理的年纪了，谁知下手竟如此没轻没重。 倘若胡长安不在，这绿衣小孩指不定就要把白衣小孩淹死在水中了。 就算淹不死，这白衣小孩今后也少不得落下点心理创伤。 此时，白衣小孩也逐渐缓过神来了。 不过他没有哭闹，只是怯怯的抓住胡长安的衣服，小声的向绿衣小孩道歉：“哥哥，你别理他，这个大哥哥估计也是刚来的，还不懂规矩，只是无意才冲撞了你的，哥哥你别放在心上。” 好家伙，竟然还是亲兄弟。 看着熟练的样子，估计白衣小孩平日里没少被欺负。 亲兄弟间下手都能如此狠辣，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 胡长安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想多管皇家的事情，不过这白衣小孩着实看着可怜，胡长安也狠不下心就此离去，只是仔细的帮白衣小孩整理着衣服，一边叮嘱道：“下次哥哥再欺负你，记得告诉大人，知道吗？” 白衣小孩嘴唇嗫喏着，却是没说话。 告诉大人也没用的，自己早就试过了。 自从娘亲难产去世后，偌大的皇宫里除了亲哥哥，就再也没有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了。 然而，自己的亲哥哥已重病卧床多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小孩虽然不懂，但也能从大人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二。 一想到日后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也要离自己而去，白衣小孩不禁悲从中来。 一个人的时候，尚且可以勉强忍耐。 但是被这个好心的大哥哥温暖的怀抱包裹着，白衣小孩再也忍不住了，吸了吸鼻子就哭的稀里哗啦。 胡长安也是愣住了。 长这么大，自己看孩子的经验那是半点没有，完全不知道孩子哭了该怎么办啊。 就在胡长安手忙脚乱的哄着白衣小孩的功夫，从回廊那处突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人声。 不多时，一个身着浅黄色宫装的贵妇，便带着众多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这个偏僻的小院里。 妇人长的极美，皮肤白皙透亮，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五官大气中透着一丝妩媚，绝对不输后世的电影明星。 胡长安见状，也不由痴了一秒钟。 回过神来后，胡长安连忙俯身行礼，努力不让目光飘向美妇人的脸。 原来这就是朱元璋的妃子么，果然当皇帝就是艳福不浅啊。 绿衣小孩见状，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猛冲向美妇，抱着美妇的大腿哭喊道：“娘亲，就是这个陌生人，打了孩儿不说，还把允熥弟弟推到了水里。” “哦，是吗？你是什么人，一个外男竟敢出现在内廷中，还欺负我的允炆，该当何罪？！”美妇人一把抱住绿衣小孩，带着一丝怒意看向胡长安。 胡长安连忙把白衣小孩小心的放在一旁，跪下行礼，心中不由惊疑不定。 允炆，允熥？ 朱允炆，朱允熥？ 这不就是当今太子朱标的两个嫡子么？ 没想到被自己误打误撞碰到了！ 第18章 状告 当今太子朱标一共有三个嫡子，分别是朱雄英，朱允炆和朱允熥。 其中朱雄英和朱允熥皆是朱标的结发妻子常氏所出，而朱允炆则是朱标的继室吕氏生的。 作为母亲，吕氏自然是偏帮着自己的儿子朱允炆，有意无意的打压朱允熥，恨不得把朱允熥养成个废人才好。 反正太子朱标醉心国事，后宅的事情也管不了太多。 这一来二去的，直把朱允熥养成了个懦弱的性子，很不得朱元璋和朱标宠爱。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毕竟无论是按照长幼排还是嫡庶排，嫡长子朱雄英都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皇位怎么说也不关朱允炆和朱允熥什么事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朱雄英在前些日子和朱标一起外出考察时，不幸染上了恶疾，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一旦朱雄英死后，皇太孙之位就要在朱允炆和朱允熥之间选出了。 看朱允熥那个懦弱样，下一任皇太孙，很有可能就是朱允炆！ 面对着千载难逢的好消息，吕氏自然是欣喜若狂。 但是表面上，样子还是要装的。 这些日子，吕氏不顾传染的风险，坚持每日在朱雄英的病床前侍奉汤药，还时不时装作悲痛欲绝的样子哭个两下，直把朱元璋搞的感动不已，大呼这儿媳妇娶的值。 不过这一来二去的，吕氏也就放松了对朱允炆和朱允熥的管教。 今天吕氏难得被朱标从朱雄英那里劝走，原本回宫了想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谁知找了半天都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带着宫人找了半天，才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朱允炆和朱雄英兄弟俩。 吕氏看着跪地沉默不语的胡长安，心中不禁大怒。 一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外男，竟然敢大摇大摆的欺负自己的儿子，未来的皇太孙，朱允炆！ 而此时，朱允炆也抓准时机，抱紧了吕氏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瞎告状：“母亲啊，孩儿正和允熥弟弟玩着呢，就被不知哪窜出来的人给打了，母亲你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胡长安听罢，不由失笑。 这朱允炆也是绝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两面三刀，阴奉阳违，不愧是未来的建文帝。 难怪登基前一副孝顺样，登基后就疯狂削藩，把几个叔叔整的不是被贬为平民就是被杀了。 而真正的被害者朱允熥却是无人理会，只是自己默默的整理好衣服站在一边，显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吕氏听见朱允炆的哭泣，不禁更加气了。 这不知礼数的刁民，一定要拖去刑部好好教训一番才能长点记性。 吕氏衣袖一挥，大声吩咐左右道：“来人，把这不知礼数的刁民给我拿下。” 顿时，从吕氏身后的队伍中走出四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不由分说的抓住了胡长安的四肢，直把胡长安压的动弹不得。 不过，胡长安却是不惧，只是不卑不亢的朝吕氏说道：“娘娘，草民是奉皇命进宫种土豆的，此番也是无意中撞见皇子们在打闹。” “本来草民也是不想管的，只是无意中看见朱允炆殿下把朱允熥殿下压在池水中，才上前救下了朱允熥殿下。” “你这刁民，大胆，我儿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吕氏登时勃然大怒，就连声音也高了八度，差点喊破音。 不过暗地里，吕氏也是一阵心惊。 这熊事情的确像是自己的儿子朱允炆能干出来的。 不行，千万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 眼下正值争储的关键时刻，朱允炆可经不得半点闪失。 吕氏内心慌乱，表面却故作镇定，严厉的向朱允熥问道：“允熥你说，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哥哥究竟有没有把你按在水里？” 朱允熥听罢，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 大哥哥帮了自己，自己应该说出真相。 可是一旦说出真相，姨娘肯定会暗地里打骂自己的，甚至还会不给自己饭吃，这 犹豫了半天，朱允熥终究还是没有战胜内心的软弱，嗫喏着小声道：“哥哥哥没有把我按在水里” 吕氏听罢，心中也是暗自得意。 呵，朱允熥这孩子早就被自己养废了，再怎么也翻不出花来。 “你这刁民，不仅殴打皇子，竟然还造谣生事，来人，拖去刑部。” “是。” 登时，四个太监架起了胡长安，一路往刑部方向走去。 胡长安被架着，不禁一阵苦笑。 没想到这土豆还没种上，自己就要天牢一日游了。 这皇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过胡长安却是不惧。 如果连最基本的公理道义都做不到，连落水的无辜孩童都不敢救，那还当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刑部尚书吕宗艺今天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太子朱标的妻子吕氏差人来报，说是胡惟庸之子胡长安在皇宫中冲撞了自己，还污蔑皇子，理应受到重罚。 可是这胡长安刚刚在早朝上被朱元璋点名进宫种土豆。 不罚吧，吕氏那里交代不过去。 罚吧，万一胡长安因为被刑部扣押导致种不出土豆，这锅可不是一般的大。 思来想去，刑部尚书吕宗艺还是决定把此时禀报给朱元璋，让朱元璋定夺。 “什么！” 朱元璋听完刑部尚书吕宗艺的话，登时大怒。 没想到这胡长安，刚进宫就不安分，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这看似只是一件小事，可却深深的触动了朱元璋敏感的神经。 如今朱雄英重病，眼看就没几日好活的了，下一任皇太孙之位必会在朱允炆和朱允熥之间选出。 在这个敏感的时机诬陷朱允炆，难道是想支持朱允熥夺嫡？ 朱允熥本人虽然不太行，可是其亡母常氏却是淮西名将常遇春的女儿，背后自然是有着淮西派的外戚支持。 胡惟庸虽然此时已经被贬官离京，但毕竟他可是淮西派的前领袖，其中可能存在的猫腻，令朱元璋细思极恐。 第19章 医疗 朱元璋心中，杀意弥漫。 咱孙子还没死，就有这么多别有用心的人窥窃那张位子了么！ “去，把胡惟庸一家追回来，打入天牢！” 然而话音刚落，朱元璋就犹豫了。 那胡惟庸之子胡长安口中的祥瑞，可是能亩产二十石的神仙作物啊！ 这祥瑞除了胡长安，其他人没人会种。 要是这祥瑞是假的也就罢了，可如果是真的，这将是亿万万大明百姓的损失啊！ 想到这，朱元璋思量再三，还是改口道：“别去追胡惟庸了，把胡长安押来，朕要亲自审他。” 不多时，胡长安便在一帮侍卫的押送下，来到了养心殿。 胡长安还没来得及跪下，朱元璋就气势汹汹的发问道：“说，昨天在皇宫花园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何居心，胆敢污蔑皇子？” “朕的大孙子还没死呢，你们这些臣子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么，已经敢在立储上做手脚了？！” 胡长安听罢，心中也是一惊。 历史上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七岁早夭。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最近胡长安醉心于朗姆酒和土豆等物品的制造，倒是忽视了朝中的大事。 据说朱雄英是和朱标一起外出时染上的水痘，年纪小再加上劳累，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古代的汤药没用，也许系统里的东西能有用呢？ 自从胡长安向朱元璋献上了朗姆酒，崇拜值也是稳步上涨，虽说不算太多，但是兑换一点常用西药还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胡长安也顾不得解释落水事件的来龙去脉了，望向朱元璋沉声道：“陛下，草民手上有几味仙药，或许能治得了皇孙的病。” 朱元璋听到这话，明显愣住了。 虽然不想接受事实，不过据御医推断，朱雄英这孩子也是活不上几日了。 全天下最好的医生都没办法，胡长安这个不通医理的士族，还能有什么办法？ 朱元璋本想厉声呵斥胡长安，但是想到胡长安的朗姆酒，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这小子手中有着不少祥瑞，也许真的有一种能治好雄英的病呢！ 与其等死，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想到这，朱元璋也不再犹豫，大袖一挥道：“押上胡长安，摆驾东宫。” “是。” 东宫的一处偏殿中，吕氏正坐在窗前，仔细的用螺子黛画着眉。 吕氏一边比划着，还时不时问几句侍立在一旁的侍女：“你看，我这样画好看么。” “好看，娘娘这么美，怎么画都是好看的。”侍女轻快的帮吕氏锤着肩，好话张口就来。 “呵，还是你会说话。”吕氏娇笑着，复又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的容貌。 一旁的床上，则是躺着一个紧闭着眼睛的小孩，赫然就是重病中的皇太孙，朱雄英。 虽说是在重病中，不过这偌大的屋子里似乎没几个人围着朱雄英转。 下人们纷纷争先恐后的围在吕氏身边，极尽讨好之能。 突然，一个小太监疾步走到吕氏身旁，低声道：“娘娘，陛下正朝这边赶来呢，估计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到了。” “什么？”吕氏顿时大惊失色。 这**的，陛下怎么突然想到往这边来了？ “快，都去准备准备。”吕氏冲着下人们挥了挥手，连忙放下螺子黛，转头拿起粉扑在脸上补着妆，极力作出一副苍白的姿态，恭候陛下的到来。 胡长安跟随着朱元璋的软轿，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东宫，朱雄英所在的偏殿。 一进门，胡长安就看到自己的老熟人吕氏，正坐在朱雄英的床边，美目含泪。 见朱元璋进来，吕氏立马纳头便拜，一边还用帕子擦着眼泪。 “免礼。”朱元璋大手一挥，疾步走向朱雄英床边，朝胡长安招手道，“你快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大孙子。” 这时，吕氏方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胡长安。 这这不是那天撞见朱允炆和朱允熥打闹的小子么，他来这儿干嘛？还是跟着陛下一起来的。 吕氏不由的惊疑不定，差点就绷不住面部表情了。 而胡长安看着装模作样的吕氏，心中也是一阵哂笑。 这演技，骗骗朱元璋和朱标这些古代直男或许还够，要骗现代人那还真不够格。 这脸一看就是所谓的心机裸装，粉涂得比墙还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红光满面。 这哭腔，明显就是假哭，连眼睛都没红。 再看床上躺着的朱雄英，好家伙，小孩发着烧还盖得这么厚实，难怪活不了几天。 胡长安依言走向朱雄英的床前，一边装模作样的给朱雄英把着脉，一边在系统商城中急速的翻找着。 看朱雄英这样子，应该是小儿水痘没跑了。 等等有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胡长安还真在系统商城中找到了一味专治水痘的药。 胡长安连忙兑换了几片药，转头冲着朱元璋道：“陛下，草民的确有祥瑞，能治得了皇孙的病。” “哦，真的？！”朱元璋顿时龙颜大悦，笑的格外开怀，“那爱卿快让雄英服下祥瑞吧。” 吕氏听罢，登时又惊又俱，不由暗地里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可恶，要是朱雄英被治好了，那允炆的皇位，岂不是就要飞了？ 不行，千万不可以！ 吕氏登时一个滑跪，假哭着朝朱元璋哀求道：“陛下，雄英可是堂堂皇孙啊，天潢贵胃，万一被这无名小卒医死了可怎么办，还望陛下三思啊！” 朱元璋闻言，也是略有迟疑。 而胡长安却是看出了吕氏的小心思，笑着回道：“娘娘，反正皇孙也是药石无医了，既然御医都束手无策了，何不让皇孙试试我的祥瑞呢，也许还会有些转机。” “娘娘您阻拦皇孙服下祥瑞，到时候皇孙万一因此不治身亡，您该当何罪？” 可恶！吕氏不禁又气又怒。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民男，也敢在自己头上撒野？ 吕氏刚想继续反驳，却被朱元璋制止了。 “胡长安说得对，还是先给我大孙服下祥瑞吧，反正都这样了，试试总比不试好。” “是，陛下。” 既然朱元璋已经开口了，吕氏纵有万般不满，也只得默默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胡长安给朱雄英喂下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第20章 真相 在高热的梦呓中，朱雄英被胡长安喂下了药。 细小的水流从朱雄英苍白的嘴唇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到身下的锦被上。 不过此时，众人都顾不上帮朱雄英擦拭，只是紧张的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朱雄英通红的脸蛋就恢复了平日的颜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比起刚刚的病态，现在的朱雄英更像是陷入了安静的睡眠。 任谁都看得出，这药有效。 “好，好，好！”朱元璋连呼三声，苍老的手一阵颤抖，只能紧紧的抓住床上的锦被，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原本朱元璋真的以为这大孙没救了，连礼部都在操办后事了，谁知天无绝人之路，这一来二去的，竟然被这胡长安又救活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古人没有抗生素，抗药性弱，见效就是快。 要是这药没效果，胡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一旁的吕氏则是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指甲深深的扣进了肉里，已然见血。 可恶，明明只差一点点，皇太孙之位就要轮到允炆坐了。 失去了这次机会，下一次机会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场上众人，神态各异。 片刻之后，还是朱元璋最先缓过神来，朗声道：“胡长安，这次你居功至伟啊，说罢，要些什么赏赐？” 胡长安不卑不亢的跪下，沉声道：“草民不用什么赏赐，救治皇太孙是草民应该做的。” “此祥瑞，皇太孙还需连续服用一个礼拜。” “服药期间，皇太孙需要多喝水，少食多餐，吃些易消化的食物。” “等皇太孙醒了需要注意，不要让皇太孙抓挠皮肤，不然会留下疤痕。” “服用祥瑞时还可以给皇太孙服用一些疏风清热，利湿解毒的药剂，例如金银花和连翘等，都可以。” “好，都听你的。”朱元璋大袖一挥，吩咐左右道，“胡长安吩咐的话，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急忙连声应是。 解决了皇太孙的性命危机，朱元璋龙颜大悦，刚想摆驾回养心殿，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被自己忽视的点。 既然这胡长安救活了朱雄英，说明胡长安和胡家对立储夺嫡的确是没有半分心思。 若是如此，那皇宫中的污蔑事件，究竟是谁在说谎？ 一方面，朱元璋已然相信了胡长安的清白。 但从感情上，朱元璋还是没办法相信，一向善解人意的吕氏和乖巧懂事的朱允炆，竟然会说谎。 朱元璋深深的瞥了一眼吕氏，吩咐道：“叫上朱允炆和朱允熥，一起去养心殿。” “是。” 吕氏听到这话，心中大呼不妙。 然而如今已经没时间通知其他人了，只得默默祈祷朱允炆给点力，千万别被吓出个好歹。 不然自己，甚至是自己的娘家，都难逃一劫。 养心殿中，朱元璋正站在台阶上背着手来回踱步。 台阶下则跪着一排人，赫然是御花园污蔑事件的所有当事人，胡长安，吕氏，朱允炆和朱允熥。 最近几日太子朱标又去南京郊外考察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只得由朱元璋代劳，替朱标处理一些家务事了。 朱元璋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说罢，那天在皇宫的花园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氏见状，连忙带着哭腔率先开口，试图抢占先机：“陛下冤枉啊，那天朱允炆和朱允熥两兄弟正在园子里好好的玩耍，谁知胡长安这贼人突然闯了进来，不仅打伤了我儿允炆不说，还把允熥推进了池子里，陛下您千万要明鉴啊，我儿可惨了” “好了。”朱元璋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了吕氏的哭诉，转而向胡长安问道：“胡长安，你来说说看。” “回陛下，草民原本种完土豆准备回去歇息，谁知迷了路，无意中看见两位殿下在玩耍，其中朱允炆殿下把朱允熥殿下的头按在水中，草民实在看不过，便出手相救。” “哦，是么。”朱元璋听完两人完全相反的陈词，眼神不悲不喜，只是转头望向朱允炆道：“允炆你说说，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平常也不太受重视，骤然来到恢弘的大殿中，面对着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朱元璋，朱允炆早已是吓破了胆。 原本说谎就心虚，此时面对朱元璋如鹰隼一般严厉的双眼，朱允炆更是吓得胆战心惊，嘴唇开合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朱元璋见朱允炆这副心虚样，心中也是明白了七八分，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而向朱允熥问道：“允熥你讲讲，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是我老朱家的孩子，打起精神来。” 朱允熥听罢，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勇气。 是啊，我可是当今太子朱标的儿子，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胃，如果连被人欺负都不能说出口，那还配得上这血脉么？ 而且在来的路上，朱允熥也听说了，就是那天在花园里帮自己出头的大哥哥，救下了自己的亲哥哥，救下了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上一次，是自己太懦弱，导致大哥哥受了这么大的罪。 这次，自己一定要支棱起来，报答大哥哥的救命之恩！ 想到这，朱允熥一咬牙，闭着眼睛决绝的开口道：“那天，就就是允炆哥哥把我按在水里的，路过的大哥哥只只是想救我才闯入的！” 什么！吕氏顿时大惊失色，眼神凌厉的扫向朱允熥。 这个小崽子，关键时刻净给自己添乱，看来平日里还没教训够。 在台上的朱元璋，敏锐的察觉了吕氏不善的目光，大喝道：“吕氏，你就是这么做嫡母的？” 吕氏立马打了个激灵，老实的垂下头盯着地面，心中一片凄凉。 这次，要完了。 而一旁的朱允炆也经不住压力，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抽抽搭搭的道：“爷爷，对对不起，是我玩闹时没注意，伤了允熥弟弟。” 朱元璋望向朱允炆和吕氏，心中也是一片凄凉。 没想到啊没想到，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能两面三刀至此。 “吕氏管教不力，禁足三个月。” “朱允熥就交由马皇后亲自抚养吧。” “是。” 第21章 推广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落下，殿内众人纷纷告退。 本来胡长安也想随大流溜了，但是思来想去，胡长安还是落后了众人一步，朝朱元璋躬身道：“陛下，不知朗姆酒的推广，进行的如何了？” 本来胡长安交了配方以后，也就不想再过问朗姆酒的生产和销售了。 可无奈从崇拜值的增长上看，朗姆酒竟远不如肥皂畅销。 眼下正值初秋，照理说已经进入了甘蔗的收获季，如果朗姆酒推广比较成功的话，应该能够一举收获大波崇拜值。 这可着实把胡长安急坏了。 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问朱元璋，如今难得有了面圣的机会，正好抓住机会一起问问。 朱元璋面对自己大孙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笑着回道：“胡爱卿啊，多亏了你的酿酒法，如今朕已经在温岭（浙江省台州市）和岭南（广州省）推广酿造朗姆酒了。” “不过这新方法的推广还是需要时间的，估计再用个三五年，爱卿就能在应天城的酒馆里见到朗姆酒了。” 三五年？！ 胡长安人都傻了。 古代科技不发达，效率低点也是正常的。 可三五年，这未免也太慢了吧？ 照这个速度，要想实现自己复兴大明的梦想，可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见朱元璋兴致正好，胡长安小心翼翼的继续开口问道：“不知陛下是用何种方式推广朗姆酒酿造的呢？” “自然是允许种甘蔗的农户用朗姆酒抵税赋，交一斤朗姆酒抵一斤甘蔗。”朱元璋撵了撵胡须，颇为得意的开口道。 “如今朕已派遣户部官员到温岭和岭南去宣传朗姆酒的酿造方法了，相信过不了多久那里的百姓就可以学会酿造朗姆酒了。” 胡长安一听，更呆了。 难怪这朗姆酒推广不起来。 本来农民就有着天然的保守性，朝廷突然来宣传一个花里胡哨的朗姆酒酿造方法，这些农民肯定不敢轻易尝试。 就算朗姆酒能抵赋税，但在大多数农民看来，肯定还是老老实实种甘蔗强。 如果按照这样的做法，这朗姆酒能推广的起来才是怪事。 不行，千万不能让老朱这么搞下去。 想到这，胡长安扑通一声跪下，朗声道：“陛下，草民有一推广朗姆酒的良方想呈上，不知可否？” “哦，说来听听？”朱元璋颇有兴致的在龙椅上坐直了，想听听胡长安的见解。 毕竟这朗姆酒还是胡长安发明出来的，作为发明者更懂一些酒类的推广方法也是不足为奇。 而且，胡长安刚刚还把自己的大孙救活了，这简直可以说是是神迹也不为过。 如今，朱元璋已经把胡长安的话信了七八分，自然是很想听听胡长安在这方面的看法。 胡长安行了个礼，道：“不知陛下有没有想过，利用商业诱导朗姆酒的推广？” “这怎么行，绝对不可！”朱元璋一听顿时怒气冲天，差点差人把胡长安拖下去。 不过念即胡长安刚刚救过自己孙子的命，朱元璋也是强压怒色，向胡长安解释道：“胡爱卿，这商业，可是万万不能推广啊！” “一旦朝廷做主推广商业，那就是默认要抬高商人的地位，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情啊！” “如今我大明建国不过区区十三年，刚刚从蒙古人手里把江山夺下来。” “连年战乱，一边是人民吃不饱饭，一边是大量土地闲置，怎么办？只能动员人民去开荒。” “所以当下必须抬高农民的地位。只有开荒成功，更多的农人投入耕种，咱大明才有粮食，人民才能安居乐业。” “要是国家鼓励商业，那原本老实的农人，难免会眼馋经商的巨额利益，转而去做商人。” “届时大量的土地闲置，那可真是国不将国啊！” “胡爱卿，此事今后万万不要再提了！” 胡长安见朱元璋一脸怒容，心下也是一阵触动。 果然皇帝也不是吃素的。 朱元璋这一席话，的确有道理。 然而这个道理，只是针对封闭的小农经济而言的。 在封闭社会中，大家都自给自足，耕种才是国本。 一旦商人变多，原本耕种的人就会变少，社会上流转的物品变少了，自然会对整个社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冲击。 但是海外贸易兴起后，一切可不是这么玩的。 在开放贸易体制下，国内生产的货物面向的不仅仅只是国内市场，而是面向全球。 生产的越多，获得的利润也就越多。 只要打开别人的国门，本国的产品就能自由的在海外倾销，赚取百倍甚至千倍的利润。 届时，只有商人才能成为对外贸易的桥梁，帮助国内的生产者赚取难以想象的回报。 看来，只有凭借对外贸易大赚一笔，才能真正打消朱元璋重农抑商的想法。 现在胡长安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朱元璋心中种下一颗商业的种子。 胡长安也不急着反驳，只是抱拳道：“陛下用心良苦，一心为民，草民必将把陛下的教诲谨记在心。” 朱元璋听罢，心头的火顿时消下去不少。 看来这小子还是懂点事的嘛，没像那群腐儒们一样动不动就死谏，还听不进去任何解释，神烦。 “不过陛下可否与草民打个赌，如果草民能种出亩产二十石的祥瑞，那届时陛下就把朗姆酒的推广全权交给草民如何？” “那自然是可以。”朱元璋眼睛也不眨的回道。 亩产二十石啊，可是足足比当今主要的农作物多了二十倍！ 还能在沙土地种植！ 要是真能种出来，那这点小事算什么？ 加官进爵都是小意思，指不定朱元璋还要把胡长安抬进农庙供起来呢。 “谢陛下。”胡长安听罢，也是心满意足的退出了养心殿。 呵呵，等土豆种出来的时候，就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现在大的不行，那就先来个开胃小菜吧。 胡长安信心满满。 用现代手段，别说是三五年了，半年后，京城酒馆内就能遍布朗姆酒的身影。 第22章 查账 一个月后。应天城，皇宫。 胡长安看着地里嫩绿的土豆幼苗，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胡长安和三个老农的悉心照料下，种下地的土豆终于发芽了！ 种土豆，最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只要定期除虫施肥，然后等土豆在地里长大就好了。 胡长安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计划第一步，达成！ 接下来，就到了出宫视察产业的时候了。 一个月不见，也不知陈掌柜把杂货铺子经营的怎么样了。 胡长安又检查了下口袋里的出宫腰牌，便一路出了皇城。 踏出皇宫，皇家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扑面而来的是熙熙攘攘的市井气息。 应天城中，一切还是那么的繁华。 沿街小贩大声叫卖着商品，街上布衣百姓来来往往，时不时还有几辆马车点缀在行人中不紧不慢的走着。 胡长安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皇宫外清新的空气，便缓步向新街口的胡氏杂货铺走去。 清晨，街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许多沿街的商铺还没开门。 然而胡氏杂货铺却早已是人头攒动，柜台前已经排起了一道长长的队伍，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好几块肥皂。 陈掌柜站在柜台后，双手忙的简直出了重影。 饶是用上了少爷之前教的**数字，陈掌柜还是感觉忙不过来。 无奈，虽然算账速度是提高了，但是每天的顾客实在是太多了，就连隔壁苏州府和扬州府的人都慕名前来买肥皂。 陈掌柜正忙碌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忙着呢，有啥事快说。”陈掌柜还以为是店里的伙计，头也没抬的继续算账。 “陈掌柜，是我啊，来看看店里怎么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掌柜惊喜的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少爷！ 自从老爷去松江府后，胡府上下骤然少了主心骨。 在这当口，少爷又进宫种土豆去了，整个偌大的胡府，竟没有一个真正的话事人。 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几个管事狼狈为奸，霸着胡府的产业大肆敛财，还大力打压忠于主家的下人们。 其中，陈掌柜是被打压的最狠的。 毕竟少爷临走前把现在最赚钱的肥皂生意交给了陈掌柜，几个管事想暗中分一杯羹，却遭到了陈掌柜的严厉拒绝。 管事们自然是怀恨在心，换着花样打压陈掌柜。 如今杂货铺这么忙，管事们不仅没额外招人，还把店里原来的两个老伙计辞了，导致店里只有陈掌柜和一个坡脚的活计忙里忙外，日子别提有多辛苦了。 如今，少爷终于回来了！ 陈掌柜自然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既然少爷回来了，想必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陈掌柜连忙放下纸笔，招呼坡脚伙计过来顶自己的位置，一边殷勤的招呼胡长安视察店铺。 胡长安见店中一片手忙脚乱的景象，不由疑惑道：“陈掌柜，这店里这么忙，你不多招几个伙计么？” 陈掌柜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吐苦水，诉说着几个管事的种种恶行。 胡长安听罢，心中不禁一惊。 看样子，得先解决掉这些胡家的蛀虫了。 下午，胡府。 一群人正坐在大厅中，喝着茶，小声的交流着。 这里，坐着胡府中所有的管事和掌柜。 他们正等着胡府如今的主人，胡长安的召见。 今天上午，少爷急匆匆的差人来把所有铺子的账本要走了，还吩咐所有人下午一起来府中商讨事情，一看就是查账的节奏。 像陈掌柜这样心中没有鬼的人，自然是不慌，只是一边喝着香茗，一边和旁人随意的聊着天，就当是一场普通的聚会。 而那些干坏事的人，心中则自然是有些慌乱，只能通过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过这些老油条们也没有特别慌。 他们和胡长安接触的不是特别频繁，也没有特别在意胡长安重生以来的种种转变。 在他们看来，胡长安还是那个整天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少爷，最近得陛下的赏识也只不过是恰好捡到了几个祥瑞而已，不足为奇。 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少爷，要破解他们留在账本里的重重迷雾，还是嫩了点。 众人心思各异的当下，胡长安披着一件淡青色的锦袍，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相较于未进宫前，胡长安的脸颊明显被晒黑了许多，身材也结实了不少，整个人不再是一副风一吹就倒的少爷样，而是像一棵笔直的青松一般，透着一股隐隐的威势。 众人见状，连忙纷纷俯身行礼。 胡长安也不多废话，只是从怀中掏出几本账册，啪的一声甩在地上，严肃道：“酒楼的刘掌柜，农庄的白掌柜，出来说说，你们名下的产业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掌柜和白掌柜一听，心中顿时咯噔一条，互相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不会吧，少爷这都能看出来？ 所有掌柜的账本加起来足足有几十本呢！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掌柜，想看完这么多账本也要花上个三五天的功夫，怎么少爷半天时间还不到就看完了？ 不仅看完了，竟然还从这么多账本中精准的揪出了真凶？ 不不不，应该没这么可怕。 少爷这十有八九不是看账看出来的，而是问出来的，要账本只是唬唬人罢了。 只要死不认账，谅少爷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刘掌柜连忙双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少爷啊，您可以不信别人，怎么可以不信我啊！我可是当初跟着主母刘氏陪嫁来的，至今在胡府也已经呆了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别扯那些没用的，解释一下你的账本究竟是怎么回事。”胡长安嫌恶的躲了几步。 要是个大美女，这么梨花带雨的哭几下，或许胡长安也会心软一二。 可刘掌柜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油腻中年男人这么一搞，胡长安简直是浑身恶寒，连忙退了几步远离战圈。 第23章 解决 白掌柜见状，顿时也学着刘掌柜一把跪倒在地上，抱着胡长安的腿干嚎道：“少爷，冤枉啊，小的工作那可是尽心尽力，从来不敢生出什么坏心思啊” “行了，一个一个来。”胡长安一把甩开白掌柜的手，冲着刘掌柜道：“解释一下，你今年七月二十日时，为什么账本上写着消耗了一坛白酒两坛黄酒，收入却只有一两银子？” “正常的售价难道不是白酒二两银子，黄酒一两银子么？” 刘掌柜一听，直接人傻了。 没想到，少爷看账本竟然看的这么细。 不过片刻之后，刘掌柜却是眼珠子一转，哭着道：“少爷啊，你是不知道，这开酒楼啊，时不时就会有客人来砸场子，这一来二去的，酒水不就被砸掉了么。” “而且这酒啊，放久了就会坏，小的们也是没办法，只能每天倒掉一些坏掉的酒水，这才造成了账面上有窟窿。” “少爷，这都是正常损耗啊！” “哦，正常损耗？就料到你会这么给自己开脱，”胡长安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把每天酒水的实际销售额除以酒水的价值，算出了一个酒水损耗率。” “如果按照刘掌柜你的说法，这些都是开店的正常损耗，那么这个酒水损耗率每天的值应该相差不大，最多偶有波动。” “可是刘掌柜你的数据呢？每个月份的数字波动都特别大，一看就不是正常数据。” “王掌柜也是开酒楼的，他的酒水损耗率就比你平稳多了，而且数据上也比你小了不少。” “就算王掌柜经营能力比你强好了，但也不至于差上这么多。” “人家王掌柜平均每卖出二十坛酒，才损耗一坛酒，怎么刘掌柜你消耗掉的比卖出去的还要多？” “刘掌柜，反正本少爷我是不明白，还希望刘掌柜你给我答疑解惑。” 这下，刘掌柜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明明是深秋季节，豆大的汗珠却顺着额角滚滚落下，就连撑在地上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着。 怎么办少爷他是真的知道了！ 虽然刘掌柜没有完全听懂胡长安的话，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做假账，虚报销售额的事情被少爷发现了。 怎么办，自己的卖身契可是签在胡府的啊。 少爷要打要罚，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此时的刘掌柜，无比痛恨自己当初的鬼迷心窍。 可是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刘掌柜只能惊恐的跪在地上，等待着胡长安最后的审判。 “既然刘掌柜不能解释，那就索性换个人做这酒楼的掌柜吧。”胡长安见刘掌柜一副鹌鹑样，冷冷的说道，“今后王掌柜就接管刘掌柜的酒楼吧，刘掌柜你就老老实实当个酒馆伙计好了。” “是，少爷。” 刘掌柜听罢，心中也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少爷仁慈，没有把自己打个半死或是直接发买了。 降格成为酒馆伙计，或许已经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 一旁的白掌柜见状，脸顿时青了，恨不得拔腿就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少爷处理完了刘掌柜，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 白掌柜不禁把求助的眼神投降了一旁坐着的何管事。 老何啊，我这贪来的钱，可是十之六七都进了你的腰包啊。 兄弟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喝酒呢，如今你可千万不能不管我啊！ 而原本昨天晚上还在和白掌柜称兄道弟的何管事，此时却把脸转向了一边，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白掌柜一看，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浑身打了个寒颤。 看来自己，也要完蛋了。 此时，胡长安的视线恰好投向了白掌柜，冰冷的道：“至于白掌柜，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胡家的田庄，明面上的佃租只有四成，可是实际却足足收了一半还多？” “昨日我特地乔装打扮去了田庄问了下当地的农户，他们竟然说每年收成的六七成都被胡家拿走了。” “收这么多佃租，也不怕佃农们吃不饱饭么？万一被陛下知道了该怎么办？” 众掌柜听罢，顿时冷汗直冒。 谁不知道当今的天子朱元璋，最看重农民的生活。 要是被他知道胡家的佃租竟然高达六成，啧啧啧，那整个胡家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众人不禁对白掌柜怒目而视。 白掌柜见状，直接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自己前半生的财富，地位 此时胡长安的话，适时的在白掌柜耳边回响：“白掌柜，卖身契还你，今后就别在胡家办事了。” 众人听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惩罚可真狠啊！ 作为下人，被逐出府是最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这可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个人曾犯下过不可饶恕的大错误。 届时，没有哪家会继续雇佣他，甚至连个扫地的活都不会给。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悲惨生活，白掌柜实在是承受不住了，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胡长安摆摆手，一旁训练有素的小厮顿时上前架走了白掌柜，还贴心的把卖身契塞进了白掌柜的袖袋里。 众掌柜见刘掌柜和白掌柜的惨状，心中也是一片庆幸。 还好，自己没做出那卖主求荣的事情。 解决完了当事人，胡长安又把目光转向了幕后黑手。 区区两个掌柜的，断然不敢干出中饱私囊的勾当，背后定然是有管事的在撑腰。 目前，胡府中只有两个管事，何管事和张管事。 其中，张管事是个老实人，而何管事就小心眼比较多了。 据胡长安多方调查，何管事经常三五不时就和刘掌柜或是白掌柜等人在酒楼聚餐，而刘掌柜和白掌柜贪墨的钱财，也有一大半进了何管事的腰包。 眼见胡长安凌厉的目光望来，何管事也是放下茶杯，轻轻的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也没想到查出猫腻的不是老爷和夫人，而是这个区区二十多岁的少年。 第24章 买地 何管事从椅子上不慌不忙的站起，道：“少爷，此事是由何某看管不力导致的，何某愿意辞去府中管事的职位，并捐出五百两银子以弥补少爷的损失。” 胡长安听罢，淡淡的点了点头。 五百两银子，差不多就是何管事这些年贪墨的银子数量了。 这何管事倒还算识趣，就给他留个面子吧。 当然，解雇了一批人，自然要提拔一批人。 胡长安转头望向侍立在一旁的小厮，道：“来福，今后你就负责田庄吧。” 来福虽然刚到胡府没多久，但是人机灵，会来事，最重要的是对自己忠心耿耿。 上次坠马时，来福就在胡长安身边。 要是没他拉上一把，估计胡长安早就凉凉了。 “是！”小厮来福登时激动万分。 从一个小厮晋升为田庄的总管事，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步登天。 来福看胡长安的眼神，顿时感激万分。 跟着少爷干，有肉吃！ “陈掌柜，今后你就接了何管事的活吧。”胡长安又淡淡的下令道。 “是！” 其余众人见状，心中不由升腾起一股敬畏，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说。 少爷，的确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三言两语之间就戳破了几个掌柜们的阴谋，并施以雷霆手段，不简单。 一些人原本藏在心里的小心思，也都熄了。 至此，一场风波算是平息了。 此时的胡府上下，是从未有过的和谐。 又是一个清晨。 胡长安听着清脆的鸟鸣声缓缓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呼，还是住在自己家里舒坦。 皇宫虽然华丽，但是各种各样的规矩着实太多，胡长安总觉得闷得慌。 由着几个侍女服侍完穿衣洗漱，胡长安便带着张管事和昨天新晋的陈管事，一起去牙行（商号）买下人了。 依据胡长安未来的商业规划，胡府中现有的人肯定是不够用的。 而且人买来，肯定是要经过培训的。 与其临阵抱佛脚，不如未雨绸缪，早早的就把人物色好。 反正如今胡长安的肥皂生意越做越大，多养几个下人完全不在话下。 顺着热闹的街道，胡长安等人优哉游哉的边走边看，来到了应天城里最大的牙行。 刚一进门，热情的小厮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招呼着胡长安一行人：“各位客官好，来是想买点什么呢？” “我们想买几个府里的下人。” “好嘞好嘞，本店昨天刚刚进了一批官奴，不管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还是身娇体软的小姑娘，这里都因有尽有，卖身契什么的一应俱全，保您满意。” 小厮一边说，一边殷勤的带领着胡长安来到牙行的偏厅，里面赫然跪着一大排人，都是待售卖的奴仆。 胡长安见状，不由心下戚戚。 古代的人命，着实不太值钱，大活人都可以像商品一样随意买卖。 不过这就是古代的社会制度，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只能适应了。 胡长安端详了片刻，指了几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的汉子，便差张管事去办手续了。 买完了下人，胡长安又冲着牙行的小厮道：“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地卖？” “嗨，有有有，都有，上好的田地多着呢。”小厮见来了个肥羊，不禁笑的牙不见眼。 “平整的空地你们这里有么？不要田地，荒地就好。” “啊这”小厮顿时犯了难。 现在的人来，十个有九个都是要买田地的，怎么竟然有人好田不要，上赶着买荒地的？ 小厮苦思冥想了半天，才勉强从脑海中揪出一片地来，连忙回道：“客官，城西倒是有片荒地，不知您想去看看不？不过那块地离应天城有点远，估计马车要走上个一个多小时。” “可以。”胡长安大手一挥，准备跟着小厮去看看。 毕竟胡长安买下这块地是打算做工厂的，只要地够大，且不是农田，一切都好说。 跨上牙行小厮牵来的马，胡长安和陈管事一道，在小厮的指引下朝应天城城西飞驰而去。 行了好一会儿，胡长安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被颠的散架了，小厮才终于放慢了马速，指着前方的一片空地道：“喏，客官，就是这里，山脚下用麻线围起来的这块地。” 胡长安拖着疼痛的屁股翻下马，看着眼前的这片地。 说是荒地，还真是荒地。 地面杂草丛生，遍布乱石，用于标记的麻线也是歪歪斜斜的隐没在草丛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这块地倒是足够大。 胡长安粗略的估计了下，这块地起码有十亩，一眼望不到头，看起来是块搞工厂的好料子。 胡长安满意的点点头，上马冲着小厮道：“不错，这块地我要了，大概是多少银子？” “回客官，这里是荒地，一亩地只要一两银子，这块地一共是十一亩，也就是需要十一两银子。”小厮恭敬的答道。 “好，那回去办手续吧。”胡长安爽快的道。 于是，一行人便又沿着来时的路，向应天城行去。 回到牙行，胡长安整个人都瘫了。 呼，这骑马真不是人干的事情，还是后世的汽车好，晕车总比在马上颠来颠去强。 胡长安强撑着姿势，一屁股坐在牙行的软椅上，差点连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客官，您是打算今天签地契呢，还是过段时候再来？”小厮殷勤的端上一杯热茶，向胡长安问道。 “就今天吧。”胡长安喝了口热茶缓了缓神道。 反正现在也走不动，还不如在牙行歇歇，顺便把地契签了。 “哎，好，我这就把卖地的东家叫来。”小厮热情的笑着，转身快步走出了偏厅。 呼，怎么大家都是骑马，人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到处跑，我就直接瘫痪了，看来还是得多锻炼啊。 胡长安颇有些懊丧的想。 胡长安一边等人，一边和陈管事就肥皂生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正聊到兴头上，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嘿，原来就是你想买我这块地啊。” 第25章 流民 胡长安一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娇俏动人的少女。 少女约莫十八岁左右，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精致的鹅蛋脸上五官浓艳大气，端得是一副好皮相。 胡长安心中不禁略过一丝诧异。 明初对女性的禁令虽然不像明末那么严格，但是肯出来抛头露面的女性毕竟也是少数，能做主掌管家业的就更少了。 胡长安连忙起身，拱手道：“是的，在下名为胡长安，就是我想买你的地。” 少女俯首施以一礼，随即大大方方的在胡长安对面落座，优雅的端起小厮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小女名为海棠，你看中的那块地就在我们家名下。” “不过我可是事先提醒你，那地方不仅偏僻不说，还是流民进京的必经之路，可不是个好地方。” “原本我们家买下那块地是想种果树的，只可惜流民一直来偷东西，才不得不作罢。” “这流民吧，打又不好打，劝又不好劝，着实恼人的很。” “我们曾试过在门口施粥给他们喝，可是这些流民非但不感恩，还把熬粥的人给打伤了。”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准备把这块地转手。” “如果你真的想买，我可以便宜些给你，七两银子就成。” 一旁的小厮听罢，顿时心虚的低下了头。 为了顺利卖地，小厮的确是故意隐瞒了流民的事情。 胡长安倒也是不惊。 毕竟那么一大块地呢，就算位置偏远，价格也不至于这么低，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不过知道了问题，胡长安倒是松了口气。 流民还好，问题不大。 胡长安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海棠见胡长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这块地，海棠老早就想把它卖掉了。 不过每次海棠向买家提起流民这事，大家都会说考虑一下，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就连应天城中最经验丰富的老掌柜，也是拿那块荒地没有办法。 这少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竟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该说他年少轻狂呢，还是英雄出少年呢。 海棠不禁对这个淡定的少年来了兴趣，笑着问胡长安道：“不知公子对安置这些流民，有何高见呢？” 胡长安淡淡一笑，道：“姑娘以为，那些老实本分的农民为什么会变成流民呢？” 海棠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吃不饱饭喽。” “虽然现在陛下对地主豪强的打击力度很大，但是如今国家刚刚建立，难免会出现人手不足监管不力的情况。” “在那些中央管不到的偏远乡镇，前朝的地主豪强仍然还是当地的土皇帝，肆意压榨百姓，收取高额的佃租。” “一旦遇上荒年，交不出佃租的农民自然是无可奈何，只能远走他乡，成为流民了。” 胡长安听罢，不禁对眼前的少女高看了几分。 没想到这海棠，不仅长得漂亮，人也聪明，竟然还能无师自通的悟出皇权不下乡这个道理。 的确，在封建王朝由于交通不便，管理成本过高的原因，官府往往是无法直接控制乡镇中的基层百姓的，只能依赖地方宗族势力对百姓进行管理。 甚至有时候宗族处理族人时，官府也无权过问。 这一来二去的，当然就给了地主豪强们放肆的空间。 胡长安不禁微笑着看向海棠，由衷称赞道：“姑娘大才，这见识怕是一些男子都不如你。” 蓝海棠听罢，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在外行走数年，管理着家族偌大的产业，海棠也见过不少人。 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眼高于顶，看到海棠是个女子便百般瞧不起，连一句话都不肯听海棠说完。 其中的一小部分，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说话口气温和一些罢了。 所有人，都只当海棠是一个没有思想，空有外表的金丝雀。 然而，胡长安却不一样。 只有胡长安，肯把海棠当成一个平等的个体对话，并对海棠的见解报以诚挚的夸赞。 既没有因为海棠是女子看轻于她，也没有因为海棠的容貌而无脑奉承。 海棠咧了咧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道：“小女不才，只是听家父提起过一些只言片语罢了。不过胡公子还没说完呢，这流民的形成，又和如何与流民的处置挂上钩呢？” “这农民既然已经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成为了流民，那也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们普通大户人家，既不是官府，不能做主安置流民，也无法教化规劝他们，该怎么办呢？” 胡长安报以神秘一笑，道：“正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那些流民饭都吃不饱了，还谈什么教化？” “不过像姑娘一样一味的赈济施粥，也是不行的。” “虽然姑娘这么做是出于好意，但是从流民的角度去考虑，既然不用干活也能有饭吃，谁还会去累死累活的种地？长此以往，这样只会助长流民的惰性。” “而且俗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次偶尔的施舍，大家还会报以感恩之心。可是天天如此，所有人就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不仅不会感激姑娘，他们还会埋怨为什么姑娘每次只给一碗饭。长此以往，民怨自然是越积越深，出现打伤施粥人和偷窃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啊呀！”海棠听罢，娇喝一声，惊讶的掩住了自己的红唇。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这胡长安，对流民的见解竟然如此深刻，简直不亚于自己的爹爹了！ 果然，还是英雄出少年。 不过胡长安这番话，不仅没有解决海棠的疑惑，反而使海棠更加迷茫了。 既然安置不行，教化不行，施舍更不行，那该怎么办呢？ 海棠不禁直接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胡长安听罢，只是微微一笑，又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以工代赈，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不就好了？” “以工代赈？”海棠的脑门上不禁又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又重复了一遍胡长安的话，细细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语。 第26章 寿宴 “以工代赈呢，就是用工作代替直接救济。” “这些流民原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自然是踏踏实实肯干活的。” “他们之所以成为流民，只是因为田地被地主豪强霸占了，收的佃租太多导致他们负担不起，没活干了而已。”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流民重新有活可干，成为安安分分的良民。” “以姑娘你的果园为例，流民前来，你只需要出一定的银子给他们置办身份，就能以市场价甚至略低于市场价来雇佣这些流民。” “这样，流民有了身份，而姑娘你也有了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妙啊，真是太妙了，”海棠听罢，不由激动万分，甚至不顾淑女的礼仪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这样一来，流民的问题可不就是迎刃而解了么。” 待到胡长安诧异的眼神看来，海棠才惊觉不妥，俏脸一红，飞快的把手缩回了袖子里，装模作样的拿起了茶杯略略抿了一口道：“胡长安，我现在可是有些后悔了，那么大一块地，七两银子就卖给你了。” 胡长安看出了少女的调侃，调笑道：“姑娘，咋们刚刚都说定了，不可以耍赖哈。” 海棠甜甜的笑了笑，也不多作调侃，只是招收唤来小厮，开始办理起了土地转让手续。 一通签字画押之后，这块地就转到了胡长安名下。 办完手续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各自分道扬镳。 哎，也不知这样的妙人儿，何时才能再见呢。 胡长安望着海棠婷婷袅袅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道。 正感慨着呢，突然胡长安余光中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直直的朝自己走来。 胡长安转头一看，喝，是原主的便宜兄弟，大将军周德兴的儿子，周骥。 这周骥和原主一样，也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而且尤其好色，和原主一起干过不少奇葩事。 历史上周家就是因为周骥染指宫女而获罪，落了个满门抄斩的命运。 周骥大步走来，一把揽过胡长安的肩道：“嘿，好兄弟，怎么出宫了都不跟我讲，今天可是我祖母的大寿啊，请柬早就给你发了，可千万得给兄弟个面子啊。” 胡长安一拍脑袋。 糟糕，完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胡长安刚想婉言谢绝，不过转念一想，这寿宴可是认识应天城中勋贵的好机会啊。 想到这，胡长安朝周骥笑道：“一定去，一定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索性一起去吧？我的马车就停在牙行门口。”周骥高兴的拍了拍手。 “好好好。”胡长安听罢，自然是连声赞同。 胡长安可不想再骑一趟马了，坐马车可比骑马强太多了。 胡长安吩咐陈管事将地契带回去，便与周骥一道，有说有笑的朝着牙行门口走去。 今日的周府，张灯结彩，分外热闹。 屋檐上，一排大红色的灯笼点缀着红色的薄纱，营造出了喜庆的气氛。 门口，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络绎不绝。 门房堆着笑脸，一声接一声的说着吉利话，招呼着远道而来的贵客。 周骥把胡长安放在大门口，便带着从牙行取回的寿礼，进屋招呼客人去了。 胡长安一个人乐的自在，在满屋的宾客中游走着。 记忆中一张张熟悉的脸，一一映入眼帘。 国子监祭酒，曲阜孔子后人孔克表；镇国将军，长兴侯耿炳文；翰林学士黄子澄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正欢聚一堂，互相说着恭维话，气氛和乐融融。 胡长安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或许，这就是历史穿越的魅力吧。 胡长安正闲逛着，突然嘭的一声，迎面撞上一个人。 胡长安不禁愣了下，连忙后退一步，微微俯身道：“对不住哈兄台，在下刚刚没看路，不小心冲撞了你，抱歉抱歉。” 胡长安还没直起身，对面就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好家伙，是谁，敢撞爷爷我！” 胡长安不禁皱了皱眉头。 撞人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必如此嚣张吧。 胡长安抬起头，只见对面站着一个黑衣少年，赫然是户部侍郎郭桓的儿子，郭天浩。 这郭天浩和原主一样，也是个纨绔子弟。 原本郭天浩一直是胡长安的小跟班，上次胡长安坠马后还拎着补品来探望过。 不过自从胡惟庸被贬为华亭县县令后，郭天浩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胡长安的视线中。 反正是原主的朋友，胡长安也不太在意，没想到今天在这寿宴上碰到了。 郭天浩看到胡长安，非但没有退让，反倒是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的好大哥么？” 胡长安听罢，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语气，一听就没啥好事情。 胡长安淡淡道：“怎么，见到大哥还这么嚣张，还不快点让路？” “你！”郭天浩没想到胡长安还能这样反客为主，人都傻了，随即大怒，提着拳头就要朝胡长安冲来。 “爷，冷静，冷静啊，这毕竟是周老夫人的寿宴，怎么说也要给周大将军一个面子啊！”郭天浩身后的随从连忙一把抱住郭天浩，干嚎的真心诚意。 “哼，这次就先放过你。”郭天浩在随从的阻拦下也恢复了几分理智，甩开随从的拉扯，不屑的朝着胡长安冷声道，“你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胡公子，堂堂宰相之子么？” “你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县令之子。要不是周骥念旧情，你现在连这门都进不得。” 胡长安虽然不太清楚哪里得罪了郭天浩，不过盲猜也能猜出个一二。 无非就是小跟班看见老大落难，想来踩几脚发泄一些怨气呗。 毕竟在记忆中，胡长安确实对这个郭天浩不太好，整天当下人呼来喝去不说，还各种让郭天浩买单，就连去青楼也是郭天浩掏腰包。 这些年，郭天浩少说也在胡长安身上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不过这郭天浩当舔狗又不是胡长安逼他当的，他老爹郭桓的升职，胡惟庸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原本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胡长安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这口大锅。 而且如今这郭天浩都蹦跶到自己头上了，胡长安怎么说也要还击个一二。 第27章 枫叶 胡长安洒脱一笑，朗声朝郭天浩说道：“郭天浩你成天把自己爹是某某某挂嘴上，怕是除了爹就没啥好炫耀的了吧？” “爹是谁又如何？重要的是自己是谁。想要获得别人的尊敬，还是要靠自己的才学和品德。只有靠自己的真才实学，才能获得大家真心的夸赞。” “不然如果爹是好汉但儿子是孬种，那大家只会记住你是个孬种，而不会记住你是个好汉的儿子。” “你！”郭天浩这下是真怒了。 胡长安的一席话，直接戳中了郭天浩的软肋。 是了，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郭天浩除了爹，还真没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天天把爹挂在嘴边，借此维系自己一戳就碎的自尊。 郭天浩刚要发作，却被假山后一句清脆的叫好声打断了。 “好，好一个靠自己，这话我蓝某喜欢。” 从假山后，徐徐走出一个身着红色罗裙的少女，竟正是下午和胡长安商量买地的海棠。 此时的海棠，换上了一身华丽的红色衣裙，头上戴着繁复的金首饰，随着走动的步伐轻轻的摇摆着。 相较于下午不施粉黛的清丽，此时的海棠更像是一朵开的正好的牡丹花，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雍容华贵。 四目相对，海棠和胡长安俱是一惊，没想到下午刚见面，现在又碰上了。 不过蓝这个姓氏，可是并不常见啊。 胡长安微微一笑，率先开口道：“重新认识一下吧，这位姑娘，我叫胡长安，是华亭县县令胡惟庸的儿子。” 海棠也是笑了笑，大方的介绍道：“我全名蓝海棠，是凉国公蓝玉的二女儿。下午并不是有意欺瞒于你，只是在外不想仗着家父的名号罢了。” 凉国公蓝玉啊，果然如此。胡长安心中一动。 这蓝玉，可是明初赫赫有名的一员猛将，从洪武初年一直打到洪武末年，一举剿灭了元朝残余势力，立下了赫赫战功。 不过可惜的是，洪武末年由于太子朱标的离世，朱元璋怕建文帝朱允炆压不住朝中的这些骄兵悍将，一下子把朝中的武人杀了个精光，蓝玉也难逃一劫。 胡长安不禁感叹了一番历史上蓝玉悲惨的命运，同时也暗暗感叹基因的神奇。 没想到五大三粗的蓝玉，竟然能生出如此明艳动人的女儿。 胡长安和蓝海棠正愉快的交谈着，从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蓝姑娘，要说起真才实学，我看这胡公子，怕也是没有的吧。” 郭天浩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心中简直是酸的不能再酸。 原本就在言语上被胡长安压了一头，这美人来了还被无视，作为一个风流的纨绔子弟，郭天浩自然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蓝海棠，郭天浩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毕竟蓝海棠可是凉国公蓝玉的亲女儿，还掌管着蓝家偌大的财产。 如今蓝家正是如日中天，郭天浩可不想触霉头。 既然蓝海棠这块硬骨头啃不动，郭天浩也只能打打胡长安的主意了。 “哦，郭公子何以见得？”面对郭天浩，蓝海棠的笑容也淡了许多，直接换上了一副营业式微笑，淡淡道。 “要不就现在，我和胡公子来比上一场，蓝姑娘你当见证人？” “要比就比诗词吧如何？” “我看这小院中的枫叶倒是漂亮，要不我和胡公子都作一首关于枫叶的诗词，大家来比一比？” 郭天浩装模作样的思索了片刻，挑衅的看向胡长安道。 蓝海棠听罢，心中不由一个咯噔。 这郭天浩她是知道的，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作诗倒是有两下子。 据说有几首在青楼中作出的诗，至今还在应天城中传唱。 胡长安能行么？ 虽然胡长安经商一流，但不代表他吟诗作画也行啊！ 蓝海棠不由担心的望向胡长安，正想开口替胡长安解围之时，胡长安却是淡淡一笑，向郭天浩道：“那就按郭公子的意思，咋们现场比试一下吧。” “好！”郭天浩顿时一阵欣喜，这下终于可以在美人面前出出风头了。 郭天浩沉吟片刻，张口吟道：“紫陌朱轮去似流。丁香初结小银钩。凭阑试问秦楼路，瞥见纤纤十指柔。金约腕，玉搔头。尽教人看却佯羞。欲题红叶无流水，别是桃源一段愁。” 郭天浩话音刚落，身后的小跟班们便争先恐后的吹捧起郭天浩来。 “郭少爷此诗甚为不凡，把枫叶融入画中，活灵活现的描写出了少女美丽的姿态，甚是巧妙。” “对啊对啊，这少女简直像是从诗中走出来了一样，妙哉，妙哉。” 郭天浩听罢，心中更是得意洋洋。 这诗可是他琢磨了半个月才写出来的，自然是字斟句酌，用词巧妙。 原本这诗是专门写出来讨倚红楼小翠姑娘的欢心的，不过这次用来讨堂堂国公之女的欢心，顺便打压一下该死的胡长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郭天浩就不信，胡长安能在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想出比这更好的诗。 蓝海棠听罢，不由心里一咯噔。 撇开郭天浩的为人，这诗的确不错。 不愧是常年寻花问柳的公子哥，描写少女的神态的确是栩栩如生。 也不知胡长安能不能想出比这更好的诗词呢？ 蓝海棠不禁眼露担忧的望向胡长安。 而胡长安却是丝毫不惧，沉吟片刻，便也吟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众人听罢，直接傻了。 如果说郭天浩的诗是漂亮的小家碧玉，那么胡长安的诗就像是绝世大美人，堪比唐代杨贵妃，汉代赵飞燕。 这首诗虽然通篇没有描写女子的衣着神态，但却把女子眼中之景描写的活灵活现。 全篇没有一个多余的景色，用词巧妙，意境空灵，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就像绘画一般，画的像只能说是技巧高超，而画能让观众产生共感，才是真正的一代大家。 第28章 作诗 郭天浩身后的小跟班，也是一个个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原本打算就算胡长安的诗词比郭天浩好，他们也要闭着眼一通贬低，可是这差距过大，还怎么玩？ 总不见得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这是嘲讽观众智商呢。 最后，还是蓝海棠打破了此处的宁静：“胡公子这诗作的真不错，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首诗就能在应天城中被传唱了。” “不敢当，不敢当。”胡长安也是谦虚的摆摆手。 作为一名小镇做题家，对各种高中必背诗词那自然是烂熟于心。 就算是过去了七八年，胡长安还是依稀记得里面的只言片语。 从中摘出一首市面上没有的诗应应景，自然是不在话下。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写的，胡长安也不好太过张扬，面上仍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样子。 众人见状，对胡长安不由更加佩服了。 这才是真正的才子啊，明明张口就作出了能流传百世的佳作，却还是不动声色，仿佛只是轻轻的拂下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这定力，怕是当世大儒中也难有。 再跟郭天浩那副急吼吼邀功的样子一比，顿时高下立判。 郭天浩人都麻了。 众人的眼光仿佛利剑一般，刺痛着他的自尊心。 在胡长安面前，郭天浩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可笑的小丑，班门弄斧而不自知。 顶着众人的目光，郭天浩再也忍不住了，慌忙行了一礼，便带着一众随从落荒而逃了，简直像丧家之犬一般。 这下，这小花园中便只剩胡长安和蓝海棠了。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颇有些无言以对。 但是暗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突然，一声高喝打断了这默契的氛围：“各位宾客们，寿宴正式开始，请大家按照座次落座。” “看来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走吧。”蓝海棠笑着向胡长安摆手道。 胡长安也是笑了笑，和蓝海棠一起走向举办寿宴的大厅。 这个小花园离大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一路走来，众人见胡长安和蓝海棠相伴而行，俱是一惊，随即便拉过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一些闲言碎语也是飘进了胡长安和蓝海棠二人的耳朵。 “嘿，快看，那不是凉国公家的二小姐么，怎么会和胡长安那个纨绔子弟并肩而行。” “这胡长安还真是好运，刚刚丞相老爹被贬出京，就又攀上了凉国公这棵大树。” “这蓝二小姐也是一朵奇葩，成天在外面瞎跑，有哪个正经人家敢娶，难怪都十八了还没订婚。” “你可别说，这蓝二小姐也是有些手腕的，一个女流仅凭一己之力就撑起了偌大的蓝家，不得了。要是她是个男儿身，在朝中肯定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切，说到底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女子无才便是德，能多生几个儿子比什么都强。” 蓝海棠听着旁人的闲言碎语，心中也是忐忑。 也不知胡公子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她。 作为一名女子，蓝海棠着实是离经叛道了些。 不过蓝海棠可不想这辈子就困于后宅，在一堆鸡毛蒜皮的事情中消耗自己的青春。 好歹也是堂堂国公之女，怎么也得干点正经事，才不枉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也不知胡公子，能不能理解她。 要是不能，那也就算了吧。 蓝海棠不禁暗自神伤。 此时，胡长安似乎是看出了蓝海棠的情绪不佳，适时开口道：“蓝姑娘，旁人的话无须在意，你看，他们说我是趋炎附势之辈，难道我就真的是了么？” 蓝海棠噗嗤一笑，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胡长安见状也是会心一笑，随即正色道：“蓝姑娘，我知道如今对女子的束缚颇多，但是女子也未免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蓝姑娘你就比我看到的不少大男人要聪慧上不少。” “真的么？谢谢胡公子夸赞。”蓝海棠不禁一阵感动。 如今的世道，女子要出头实在是太难了。 蓝海棠也是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 然而旁人见状，不是不解，就是嘲讽蓝海棠没有订婚，很少能有用平常心看待这件事情的人，更是从来没有肯定并鼓励蓝海棠的。 如今骤然得一知音，蓝海棠不禁感动万分，对胡长安的好感值又是上升了不少。 胡长安和蓝海棠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再长的路，终归还是有尽头的。 拐了个弯，热闹的大厅便映入眼帘。 胡长安和蓝海棠互相别过，便在小厮的引领下往各自的座位走去。 作为堂堂国公之女，蓝家的代表，蓝海棠自然是在上首落座了。 而胡长安的座位，则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过胡长安也是不恼。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丞相之子了，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的，自然是只能坐在角落里听个响。 不过这寿宴，倒是出乎意料的丰盛。 山珍海味，海参鲍鱼，应有尽有。 胡长安不禁感叹起周家的富裕来。 不愧是明朝开国二十四将之一的周家，就是气派。 这寿宴的规格，都赶得上胡惟庸成为丞相那次胡家办的大宴了。 既来之则安之，胡长安一边用心的吃吃喝喝，一边和坐在周围的世家弟子们闲聊着，好不自在。 几杯酒下肚，胡长安正感到一阵熏熏然之时，突然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啊这什么情况？ 胡长安望向首座，发现不仅是周围的人，就连周老夫人和周德兴，都在好奇的瞧着他。 一旁，正站着刚刚被打脸的老熟人，郭天浩。 眼见胡长安望来，郭天浩便又洋洋得意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我听闻胡长安胡公子作诗颇有心得，此时正值周老夫人八十大寿，良辰吉日，不如就由胡公子先作诗一首吧。” 郭天浩刚刚落荒而逃后，那是越想越气，立志要在胡长安那里找回场子。 胡长安这个纨绔子弟，刚刚一定只是偶尔的超常发挥。 郭天浩就不信，胡长安每首诗都是精品。 第29章 办厂 郭天浩这招，不可谓不毒辣。 宴席上第一个作诗的人，往往是一桌人中最博学，最具有才名的。 这开头没开好，不仅要遭受宴席上其他人的耻笑，更是大大丢了主人家的面子。 胡长安若是应下了，自然是讨不得好。 可胡长安若是不应，则必会在参加宴会的一众文人心中落上个胆小的名声。 如今的文人清流，最讲究气节。 一旦名声坏了，那胡长安这辈子都别想在士林里混出头了。 郭天浩说罢，一屁股坐下，洋洋得意的看着胡长安。 这下，胡长安怕是要左右为难，下不来台了。 然而胡长安的面孔上，却没有如郭天浩预想的一般显出为难的神情。 胡长安听罢，只是缓缓站起，冲着主座众人行了一礼道：“既然郭公子看重鄙人的才华，那我也就却之不恭，给大家先开个头了。不知周老夫人以为，这诗应该以什么为题呢？” 高台上坐着的周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不如就以我八十大寿为题，写几首祝寿诗可好？” “自然没问题。”胡长安俯身答道。 沉吟片刻，胡长安借着淡淡的酒意，吟诵道：“祥云蔼蔼拥华筵，玉府蓬山见上仙。琼杯潋滟祈眉算，永荐生申寿八千。” 顿时，满场皆惊。 在场的众多文人士子，顿时拍案叫绝。 “好啊这首诗，真是太妙了，不仅意境高妙不说，还巧妙的融入了对老妇人未来长寿的期许，妙哉妙哉。” “这胡长安，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原本以为他就和胡惟庸一样，只是一介利欲熏心的官僚，谁知文学造诣竟如此高深。” “此诗甚妙，在下怕是自愧弗如啊。” 一旁的周骥，也是惊得差点把酒杯摔在地上。 这小子怎么回事，说好的学渣一生一起走呢，怎么还突然叛变了？ 看来应天城里的学渣纨绔，又要少上一位了。 胡长安见众人纷纷夸赞自己，也是谦虚的行了几个礼，随即转向郭天浩，淡淡开口道：“在下不才，刚刚献丑了。不知郭公子，能否让在下开开眼呢？” “啊这”郭天浩顿时冷汗直冒，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这珠玉在前，郭天浩又不擅长这方面的诗词，还怎么玩？ 不过被这么多人盯着，郭天浩也不好逃跑，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祝寿祝寿，命比乾坤久。长寿长寿。松椿自此碧森森底茂。” 众人听罢，不由一阵无语。 要说这首诗，写的也不算太差。 可是跟之前胡长安的诗一比，那可就差远了。 近乎大白话的用词，毫无新意的比喻，只能说是烂大街了。 郭天浩也自知不如，话音刚落就飞快的坐回了位子，用扇子半遮着脸，别提有多尴尬了。 原本是想让胡长安出丑的，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的，出丑的竟然成了郭天浩自己。 胡长安这边，却是一脸淡定，只是继续坐下吃吃喝喝。 随着这个小插曲的过去，宴席间也是恢复了原本热闹的氛围，众人继续你来我往的吟诗谈笑，好不热闹。 不过自从吟完诗后，胡长安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对自己热络了许多，酒也是一杯一杯的下肚。 不过好在原主之前是个纨绔，酒量不错，没把胡长安就地喝趴下。 喝了不少酒，散宴后胡长安在小厮的搀扶下，坐着马车回到了胡府，连衣服都没脱就陷入了梦乡。 又是一个凉爽的早晨。 胡长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优哉游哉的吃着早饭，顺便享受着侍女点荷贴心的按摩服务。 今天，胡长安正式决定开办明朝第一个肥皂厂。 为此，胡长安特地命陈管事请来了周一和其他一些匠人，一起来商量办厂的事情。 不一会儿，小厮就进来通报，说是陈掌柜的人已经带到了。 这时，胡长安的早饭也正巧吃得差不多了。 胡长安大手一挥，命人撤下了早饭，并通知陈掌柜带人进来。 顿时，小院里呼啦啦围进来一大群人，都是帮胡长安制作肥皂的匠人。 其中，周一赫然站在首列。 如今的周一，已然是对胡长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作为一名潜心钻研技术的匠人，最佩服的自然是技艺高超的同行。 胡长安虽然不是匠人，但却随手一写的配方，便超过了周家祖传多年的经验，这怎能不令周一钦佩万分。 周一看到胡长安，连忙行了个礼，中气十足的说道：“少爷好！” 其他的匠人见状，也纷纷俯身行礼，余光好奇的望向胡长安。 据说就是这个胡少爷，改造了传统的胰子配方，令胡家大赚一笔。 第一次见到真人，这些匠人们自然是好奇万分，忍不住看了又看。 眼见众人一副看珍稀物种一样看着自己，胡长安不禁也有些臊的慌，连忙轻轻拍手换回了众人的神志，问道：“周一，你们现在肥皂制作的怎么样啊？” “回少爷的话，我们现在十个人，一天大概能造出三千块肥皂。”周一恭敬的答道。 胡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速度，着实已经不慢了，看来这些匠人们都很勤奋，没偷懒。 不过这速度，还能更快点。 胡长安笑了笑，神秘道：“来，今儿少爷就教你们一个办法，能让你们每天生产的肥皂起码多出一倍。” “什么！”匠人们听罢，顿时满脸惊讶。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都是在满负荷运转啊！ 一天起码得工作十个小时，连吃饭都是在作坊里随便扒拉上几口。 就这样，才勉强达到一天三千块肥皂的水平。 都这么努力了，还怎么提高？ 难道是继续增加工作时间？ 可别啊，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工钱再多，累坏了没命花可就不值得了。 众人顿时满脸苦色，十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胡长安，就怕他说出要继续增加工时这种话。 第30章 收服 胡长安见众人紧张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们把本少爷当成什么了？少爷我可不是外面那些黑心的地主，逼迫手下工人们夜以继日的劳作。” “我这法子，可以提高你们制作肥皂的效率，能在相同的时间内制造出更多的肥皂。” 众人一听，不禁更纳闷了。 这效率，难道还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么？ 大家都是熟练工，手脚已经算快的了，难道少爷是要他们长出三头六臂不成？ 见众人疑惑的眼神，胡长安微微一笑，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把整个肥皂制作流程拆分成几道专门的工序，然后分别由专人完成？” “此方法名为流水线生产法，顾名思义，就是像流水一样，快速且高效的完成生产任务。” “以肥皂制作为例，肥皂制作大致分为制作碱液，浓缩碱水，加猪油搅拌，模具冷却四个阶段。” “其中，制作碱液需要滤网，而浓缩碱液需要烧柴，如果一个人负责所有的工作，他肯定需要从库房中取出滤网然后放回，再去烧柴。” “可是如果一个人只负责浓缩碱液，那他就完全不需要考虑滤网的事情，只需要一心一意烧柴就好，这无形中能节约出很多的时间。” “而且分工也能大大节省匠人培训的成本，能在短时间内让更多的人投入肥皂的生产。” “如果由一个人负责全部的工作，那么他必须花费大量的精力，掌握所有工序的所有细节，这起码要花上一两年的功夫，我们可等不起。” “但是如果一个人只需要负责一个简单的工作，譬如说仅仅只是制作碱水，那他可能只需要几个月就能熟练掌握这项技能，并投入工作了。” “短时间内，将能有大批人投入劳作，自然就能生产出更多的肥皂了。” 众人一听，不禁拍案叫绝。 这办法，他们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有了少爷的妙法，他们一定能生产出更多的肥皂！ 眼见众工匠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投入生产，胡长安不禁笑了。 看来又能有更多的银子和崇拜点进账了！ 胡长安趁热打铁，又命陈管事叫来了前些天采买的十几名下人，朝周一吩咐道：“这是我前几天新召进府里的下人，以后就交给你来管了。周一你好好把他们培训一下，并按照我的方法，争取一个月后建设好流水线。” “是，少爷。”周一顿时激动领命。 跟着少爷，这日子果然是越过越好了！这不，小领导都当上了。 其余工匠听罢，也是跃跃欲试，都想在新人面前好好表现下。 为了进一步提升工匠们的士气，胡长安又祭出了秘密武器：“周一，不知你们的工钱是怎么发放的？” 周一俯身感激道：“回少爷的话，我们的工钱是每月一结的，每个月有五两银子呢，比外面的匠人们高得多了！” 是的，为了防止技术外泄，胡长安做了两手准备。 一方面，参与肥皂制作的都是胡府家仆，卖身契在手，不愁他们不忠诚。 另一方面，胡长安给工匠们发的薪水那可是相当丰厚的。 每人每天五两银子，都赶得上京官了！ 这工资，更是比外面的匠人高了不少。 也难怪这群匠人们肯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干活了。 胡长安听完周一的回话，也是微微一笑，随即道：“不知你们还想不想拿更多的工钱？” 众工匠听罢，顿时呼吸急促。 原本五两银子就已经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了，没想到现在这工钱，还能更高？！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有了钱，孩子老婆就能过上好日子，家里的餐桌上也能丰盛上些，这些匠人们自然是一万个乐意。 胡长安见众人一副激动的样子，继续道：“今后，只要每天来上工，就能拿三两银子。每制成一块肥皂，还多能拿1文钱。” 众人掐指一算，顿时兴高采烈。 虽然明面上的工钱少了，但是算上每块肥皂的赏金，那可是多了不少啊！ 以目前的速度，十个人每天生产三千块肥皂，换算到每个人头上就是一人一天三百块肥皂，也就是三百文钱。 别看这三百文钱好像不多，一个月下来可就是足足九千文铜钱，也就是九两银子啊！ 按照现在的速度，这么算每人都有将近十二两银子的月钱，这再按照少爷的方法一提速，岂不是银子更多了吗！ 众人个个激动的满面通红，连忙一声接一声的朝胡长安表忠心。 “少爷心系我等，我们一定不负少爷所托，专心做肥皂。” “少爷这么好的东家，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少爷说什么我就是什么！” “少爷放心，这肥皂的制作方法我们一定牢牢把控，绝不外传。” 胡长安见一众工匠激动的样子，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要想马儿跑，就要给足草料。 当然，适当的鞭策也是少不了的。 胡长安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火热的气氛，正色道：“你们好好干，少爷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每月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但是如果谁被我发现偷偷把这肥皂制作秘方卖给别人，不仅当事人全家都要被充作官奴，其他人也都将被贬为胡府最底层的杂役，永世不得翻身。” 啊呀！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 官奴啊，那可是真的可怕。 女的进青楼，男的干苦力，还世世代代不得翻身，简直是惨中惨。 被贬为府中最底层的杂役也不好受。 作为匠人，起码还能有个技艺傍身，还能多少受到一丁点尊重。 可是一旦沦为杂役，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不仅钱没了，社会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各种扫地挑粪之类的杂活都要干。 众人惊惧之余，连忙七嘴八舌的向胡长安表决心。 同时，众人也纷纷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互相监督，别让旁人不清醒，做了坏事连累自己。 第31章 大棚 眼见一众工匠又敬又服，胡长安也是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他自己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肯定不能天天盯着这群工匠们。 只有早早立下规矩，大棒和甜枣一起上，才能让工厂没有后顾之忧，高效运转。 解决了工人和生产线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厂房了。 胡长安又转向陈管事道：“陈管事，我们前天在牙行买的那块地，麻烦要帮我建设起来。” “你和周一商量一下，今后做肥皂就专门在那片地方做吧。” “记得，一切布置都要以方便做肥皂为目的。” “室内要尽量干净敞亮。” “另外在肥皂作坊旁边也要另外建一片住宿的地方，方便工人们休息。” “今后你们就工作五天，休息两天。” “工作的时候就住在宿舍里，休息的时候就回家去和家人团聚吧。” 众人一听，顿时感激涕零。 这胡少爷对大家未免也太好了吧。 工资高不说，还出钱给大家建工棚。 刚刚大伙儿可是听说了，这工棚可是要造的又大又宽敞呢。 而且少爷竟然还体恤他们，每五天就给两天休息日呢！ 要知道古代可没什么星期日和工作日之说，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候可是全年无休的。 少爷如此宽宏大量，怎能不令一众工匠动容。 安排好了肥皂厂的事情，胡长安又叮嘱了陈管事一些具体细节，便请所有人出去各自干活了。 而胡长安自己，则是取来了几册话本，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怎么说也是身负皇命，在外头待久了可不成，明天就又要进宫种土豆了。 正事忙完，胡长安自然是要略微犒劳一下自己，忙里偷闲一下。 第二天，胡长安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又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土豆地。 几天不见，土豆露在地上的部分又茂密了不少，看起来长势喜人。 估计再过两三个月，这土豆就能成熟了。 到时候，嘿嘿嘿，一定能闪瞎所有人的眼睛。胡长安胸有成竹的笑道。 不过在等土豆成熟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时不时施下肥，也没啥可做的了。 而且这三个经验丰富的农人，干活绝对比胡长安麻利。 胡长安不禁为自己接下来的三个月感到深深的担忧。 真的，太无聊了。 等等，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要不，顺便造个大棚吧？ 在胡长安的记忆中，冬天那可是妥妥的美食荒漠。 肉类还好，蔬菜那简直就是少得可怜。 除了秋天冻在地里的大白菜，就是豆芽和各种腌菜，品种简直少得可怜。 吃一个冬天大白菜，啧啧啧，光是想想胡长安就腿麻。 现在把大棚造起来，刚好冬天就能吃上水灵灵的小青菜。 说干就干，胡长安连忙在系统中兑换了一册《大棚蔬菜种植指南》，并找来了一个小太监，询问能不能再给他分点地。 小太监自然是点头应是，不一会儿就给胡长安批下来一大块地，还就在土豆田的隔壁。 毕竟此时已是深秋，宫里的农田大多已经闲下来了，拨给胡长安一块也不是个什么事。 马上就要入冬了，被寒风一吹，大雪一压，无论是什么蔬菜水果都要凉凉。 拿到了地，胡长安也是没闲下来，又上街买了许多竹子，丝绸和菜油，吭哧吭哧的拖进了宫。 一起帮忙的小太监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胡公子，不知您买这么多东西，是想干什么啊？” “当然是种菜喽，马上就要入冬了，没新鲜蔬菜吃可真难受。” 小太监不禁大惊。 冬天种菜？这胡公子怕是疯了吧。 最近几年那是一年比一年冷。 原本江淮一带冬天还能种点耐寒的芥菜或者小葱的，这几年统统冻死了。 就连当今圣上朱元璋，在冬天也很难吃上新鲜的蔬菜。 小太监看胡长安面善，不由好心提醒胡长安道：“公子，如今江淮这带，冬天可不比北方暖和上多少，冬天种地小心菜都被冻坏喽。” “没事，我心中的有数。”胡长安放下竹子擦了把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小太监见状，也是不好过多劝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放下东西走了。 唉，这宫中的贵人啊，多是五谷不分，等冬天菜被冻住了他们就知道了。 三个农人见胡长安大包小包的拖东西来，也是惊讶万分，不知道胡长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胡长安擦了把汗，豪气万丈的朝三个农人道：“张三，李四，王五，今天少爷我要搭个蔬菜大棚，你们快点过来搭把手。” “有了这蔬菜大棚，咱们冬天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了！” 什么！ 三个农人不禁大惊。 在田里刨土刨了半辈子，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在冬天能种出新鲜蔬菜，更没听说过这所谓的蔬菜大棚。 其中最为性急的张三率先发问道：“公子，不知这蔬菜大棚，是什么东西啊？” 胡长安也料定他们必有这一问，随手整理了下衣服，不紧不慢的答道：“这蔬菜大棚，就是能让植物在冬天也正常生长的东西。” “把这些竹子两端插进地里，再使竹子弯成拱形，就能制成蔬菜大棚的骨架。” “然后在这骨架上铺上几层半透明的丝绸，再在这丝绸上刷上一层油，就算是完事了。” “这丝绸都是半透明的，太阳光可以直接照射进来，提升大棚内的温度。” “刷上油之后，大棚内的热气便不会轻易的散逸出去，起到了保暖的作用。” “同时由于丝绸的阻挡，外面的冷空气无法进入，室内温度就更高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冬天模拟出春天的环境，从而使蔬菜顺利成长。” 三个农人听罢，却是将信将疑。 这蔬菜大棚的原理吧，好像是听明白了。 可是这所谓的蔬菜大棚，真的有这么神奇么？ 不过无论如何，胡长安都是他们的长官。 几个农人虽然满腹疑惑，但也只能按照胡长安的吩咐，一起搭起了蔬菜大棚。 第32章 学堂 终于，在胡长安和三个农人的一起努力下，蔬菜大棚顺利建设完毕。 胡长安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珠，满心欢喜。 再过一个月，就能吃上新鲜的小青菜啦。 第二天清晨，李四带着一包青菜种子，将信将疑的来到大棚内播种。 一进大棚，李四就被里面的温度惊到了。 这大棚内，竟然真的温暖如春！ 此时已是深秋，风刮在身上，已经隐隐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而大棚内，却是一派风平浪静。 太阳照在身上，简直温暖的想让人打瞌睡。 李四一阵惊喜。 搞不好，这大棚还真的能在冬天种出蔬菜来！ 李四连忙叫上了张三和王五，来一起感受这神奇的大棚。 三人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差点把大棚里的暖气都给放跑了。 一番探查过后，三人也渐渐收起了兴奋劲，勤勤恳恳的种起了菜。 作为老农，种菜自然是一把好手。 不一会儿，大棚里的土地就被翻的整整齐齐。 一颗颗青菜种子均匀的埋在泥土里，等待着破土而出。 待胡长安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赏心悦目的画卷，和三个农人热切的眼神。 看来大家干活还是很卖力的嘛。 胡长安微微一笑，又叮嘱了几句好好干，便优哉游哉的去吃早饭了。 而此时的三个农人，自然是把胡长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想到这小少爷，还真不是摆设，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把干活好手。 就冲这胡少爷能在大冬天都能种出蔬菜的份上，说他是农神再世都不为过。 三天后，皇宫。 胡长安窝在躺椅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这日子，着实有些无聊。 左边，土豆苗正茁壮生长着。 右边，大棚里的菜苗欣欣向荣。 似乎也没啥胡长安要干的事情。 就连三个农人，也搬着椅子坐在一旁，昏昏沉沉的打着盹。 要不，就出去走走吧。 胡长安伸了个懒腰，把手中的话本放在一边，便起身在宫内转悠了起来。 在皇宫里住了这么多天，胡长安也对这皇宫的布局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胡长安种地的地方，是皇宫东南角一个专门开辟出来的小菜园。 皇宫内大家日常吃的蔬菜水果，基本都是从这里产出的。 旁边，就是藏书阁，和太子所在的东宫。 胡长安那天就是从小路里七拐八拐闯进的东宫。 这次，胡长安有充足的信心，肯定不会迷路的！ 然而这次，胡长安还是失算了。 明明严格按照地图，遇到岔路就右拐，结果还是迷路了。 胡长安懊丧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能太高估自己啊。 突然，前方隐约传来一阵郎朗的读书声。 这该不会是皇子们在读书吧？ 胡长安顿时来了兴致。 作为一个现代人，要说不好奇明代皇子们的教育模式，那是不可能的。 眼看四下无人，胡长安便悄悄走向檐廊下，透过窗户小心翼翼的朝里面望去。 只见里面，果然是一排穿着明黄色皇子服的小不点，正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朗读着。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其中，曾经和胡长安有过点交集的朱允炆和朱允熥，赫然在列。 上次朱雄英已经被胡长安治好了，据说正在东宫里养病。 作为次子，皇太孙之位自然就和他们无缘了。 此时的朱允炆和朱允熥，正和其他适龄的皇子皇孙一起，接受统一的启蒙教育。 学堂里，三位先生正在来回巡视，检查着皇子们的功课。 如今，朱元璋提倡以儒家学说治理天下，皇子学的自然也是传统儒家思想，就连老师也是当世大儒。 其中两人，正是胡长安之前在周家寿宴上见过的齐泰和黄子澄二人。 这齐泰和黄子澄，正是历史上建文帝朱允炆的左膀右臂。 然而这二人虽说德高望重，但毕竟只是读书人，领兵打仗和驭下能力着实堪忧，带领朱允炆屡败屡战，并最终断送了朱允炆的帝位。 胡长安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两个历史上著名的狗头军师。 当然，现在这两人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小小伴读。 为首的老师是一位面容方正，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穿正一品太子太傅的官服，容色肃穆。 眼看众皇子读的差不多了，男子便拍了拍手，叫停了众位小豆丁，问道：“诸位，不知你们对刚刚读的这两句话有没有什么想法。” 男子话音刚落，朱允炆就起身拱手示意，在得到了男子的首肯后便飞快抢答道：“这句话出自孔子的《论语》，意思就是如果上位者自身品行端正，那么即使不下达命令，下属官员也会跟着行动起来。” “相反，如果上位者的德行有亏，那么即使君王要求手下的大臣约束自己，手下的大臣也不会服从。” “这句话要求我们作为上位者，一定要时刻端正自己的德行。” “很好。”中年男子听罢，连声称赞道，“皇孙年纪轻轻就懂得如此之多，你们大家一定要向他学习啊！” 朱允炆听罢，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自从上次落水事件后，朱允炆就被吕氏好好教育了一顿，并立志要在学堂找回场子，在朱元璋那里挽回一点好感。 这不，吕氏特地从外面请了一个先生，每天晚上给朱允炆开小灶，预习明天的课程。 现在看来，这预习果然有效。 每次老师提问，朱允炆都能快速抢答成功。 眼见朱允炆被老师夸奖了，后排的小豆丁们也是一阵羡慕。 不愧是当今太子的嫡次子，就是优秀。 男子示意朱允炆坐下，继续侃侃而谈道：“皇孙讲得不错，这句话告诉我们，上位者要时刻端正自己的德行，只有这样才能使下属信服。” “前朝蒙古人就是不注重德行，不尊重儒家思想，这才不得民心，最后兵败如山倒，拱手断送了手中的大好河山。” “我们大明，从国朝建立之初就尊重儒学，自然是各地一片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 第33章 方孝儒 胡长安听罢，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这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肯定不是决定性因素。 为了巩固统治，大力宣扬儒家思想的确没错。 可要是统治者自己都被儒家思想忽悠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从小只接受正统儒家思想，也难怪建文帝登基后做事颠三倒四，为了大义之名，要面子不要里子。 胡长安这声叹气虽轻微，可却正巧赶上了男子说话的空档。 叹气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其刺耳。 “什么人在外面？”男子紧张的疾步走向门外，想看看是谁在外面。 这可是堂堂皇子们的教室，要是有外人惊扰了皇子读书，男子必定是难辞其咎。 转出门，男子看到了身穿整洁常服的胡长安，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男子见状，大方的行礼道：“本人是太子太傅，翰林学士方孝儒，不知阁下名讳？” 胡长安被撞破旁听，也是略有尴尬。 不过当男子报出自己的名字时，胡长安不禁大为震撼。 原来，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忠臣方孝儒啊。 方孝儒也是后世辅佐建文帝的重要人物。 在建文帝听从齐泰和黄子澄的建议削藩后，燕王朱棣第一个不服，仗着兵强马壮起兵造反。 当时，朝廷讨伐燕王所用的诏令和檄文，就都是出自方孝儒之手。 当燕王大军攻破应天城后，燕王朱棣第一个想到劝降的，就是方孝儒。 毕竟在当时，方孝儒可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文坛第一人，士大夫之首。 就连燕王朱棣的谋士姚广孝，也曾劝过燕王不要杀方孝儒。 因为方孝儒一旦被杀，天下的读书人种子就灭绝了。 正是因为方孝儒在当时的影响力之大，燕王朱棣甚至亲自三番五次劝降方孝儒，还想要方孝儒起草即位诏书，以达到名正言顺的目的。 可是，方孝儒没有屈服，只是为建文帝身着孝衣，怒斥朱棣篡位。 劝到后来，朱棣也动了火气，冷冷的威胁方孝儒，说如果不从就直接诛九族。 可是，方孝儒却毫不畏惧，只是淡淡道：“杀我十族又何妨？” 朱棣也是个暴脾气，直接挥动屠刀，当着方孝儒的面斩杀了他的所有亲朋好友，门生故吏。 这一杀，足足杀了八百多人，连刑场的土地都被染红了一层。 然而在这惨绝人寰的场景下，方孝儒却始终没有屈服。 为朱棣起草诏书的笔，始终没有动。 在燕王朱棣杀完了所有人后，方孝儒慷慨赴死。 后世许多人认为，方孝儒这么做很愚蠢。 但是，这恰恰完美的体现了中华民族不屈的文人风骨。 腐儒虽然有腐朽的一面，但也有值得令人称颂的精神。 正是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鼓舞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死守国土，宁死也要抵抗外来侵略者，保护中华民族的火种。 胡长安的脑海中，在一瞬间划过许多念头。 面对这相貌平平的中年人，胡长安心中充满了敬佩，对儒家思想的不喜也淡了不少，连忙弯腰行了个大礼，道：“在下是前丞相胡惟庸的儿子胡长安，如今正奉皇命在宫中种土豆，此番也是无意中打搅了先生授课，望恕罪。” 方孝儒原本听见旁人质疑他的学问，心中也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喜。 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眼见胡长安对自己这么恭敬诚恳，方孝儒也不好发作，只是还了一礼以示尊重。 就在两人准备友好告别的当口，熊孩子朱允炆却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胆发言道：“方先生，这人质疑我们儒家的学问，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才行，不然我可不服气。” 朱允炆坐的位置比较巧，正好能看到胡长安。 顿时，新仇旧恨冲上脑门。 要不是这该死的胡长安，母亲也不会被禁足，自己也不会被按着脑袋读书，朱允熥这个受气包更不会被交给马皇后抚养。 如今朱允熥是愈发的大胆了，甚至敢在做游戏时当众顶撞他。 这可把朱允炆气得不轻。 眼见胡长安又不知死活的冲上来，朱允炆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民一点脸色看看。 坐在后排的小皇子们虽然搞不清状况，不过不妨碍他们看戏。 相比起枯燥的课堂，肯定还是看好戏热闹。 顿时，教室里仿佛炸了锅一样，热闹开了。 “就是就是，先生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人不尊重儒家思想。” “要是别人都对儒家思想不屑一顾，我们为什么要学儒家思想，还不如叫父皇换个老师。” 齐泰和黄子澄两个助教连忙满场转悠着灭火。 可是这些熊孩子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还是皇子皇孙，怎么可能管得过来？ 顿时，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方孝儒也没料到会有这个情况，人麻了。 方孝儒刚想大喝一声让皇子们安静，胡长安却是率先出声道：“在下并不是觉得儒家思想不好，只是觉得儒家思想有一定的局限性。” 局限性？ 一众小豆丁们不禁愣住了。 在小豆丁的眼睛里，凡事不是好就是坏，就像粽子要么是甜的，要么就是咸的，怎么可能有既甜又咸的粽子呢？ 就连方孝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长安见众人一副迷茫的样子，心想，这就是没学过马列的坏处吧。 这不，连凡事都有两面性都理解不了。 既然他来了，就免费帮所有人解惑吧。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示意方孝儒和自己一起走进教室，随即对方孝儒拱手道：“不知先生以为，元朝为什么不推行儒家制度呢？” “自然是因为元朝的统治者是蒙古人。蒙古人毕竟只是游牧民族，化外之民，不懂得我天朝礼仪也是正常的。”方孝儒摸着胡子，侃侃而谈。 “非也，非也。”胡长安淡笑着，轻描淡写的驳回了方孝儒的回答。 顿时，众人哗然。 一众小豆丁们，直接震惊了。 不会吧不会吧，竟然真的有人敢当众反驳先生？ 就连朱允熥，也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小哥哥也太大胆了吧，这样真的不会被怼的下不来台么？ 第34章 辩论 要知道文人第一厉害的是笔杆子，第二厉害的就是嘴皮子。 厉害的文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不巧的是，方孝儒就是个很厉害的文人。 在朱允熥眼里，方先生一向是威严的，说什么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一众小豆丁们头晕还来不及呢，更别提升起什么反抗的心思了。 在这么厉害的方先生面前，小哥哥能赢么？ 此时，就连后排起哄的小皇子们，也纷纷安静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孝儒和胡长安二人。 就连方孝儒，也是略有不喜。 作为天下文人之首，他向来德高望重，大家纷纷紧随其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面质疑他了。 方孝儒强压下心中淡淡的不悦，拱手道：“不知胡公子对此，有何高见？” 胡长安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道：“大家都认为元朝不尊重儒家，其实元朝也曾经试图重用过儒家思想。” “一开始，元朝统治者忽必烈，也曾经想过用儒家思想统治国家，让战后的中原恢复生机。” “为此，忽必烈特地启用了刘秉忠、姚枢等投靠元朝的大儒，进行建元改革。” “起初，儒家学说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战后中原残破凋敝的局面，但是这却和元朝的统治目的相违背。” “儒家思想，主张重义轻利，用轻赋税的手段让人民休养生息，藏富于民。” “然而，元朝毕竟只是异族，他们对中原人民没有那么强烈的民族认同感。在他们眼里，中原就只是他们打下来的粮仓，是供养他们的工具。” “恰逢此时，元朝正经历了许多场消耗极大的战争，对金钱的需求更加急迫。” “而此时的儒家思想，非但不能给元朝统治者搜刮来可观的财富，还让元朝统治者本来能收的税减少了。” “既然儒家思想不能达到统治者的目的，就只能无奈的被元朝统治者边缘化了。” 方孝儒听罢，不由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经过连年的战乱后，有关前朝的记载已经是少得可怜。 就连方孝儒这样饱读诗书的大儒，也不知道元朝竟有这样一段历史。 方孝儒想反驳，可是胡长安却是讲得头头是道，有板有眼的，一听就知道不是瞎编。 不过，方孝儒也不是吃素的。 片刻之后，方孝儒就反应了过来，以退为进道：“阁下说的是为什么蒙古人不认同儒家学说，我也认同阁下的观点。但是这难道不恰恰证明了儒家学说的重要性么？” “看来，君王只有使用儒家学说，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非也，非也。”胡长安淡笑着，继续反驳了方孝儒的观点。 “战国时期的宋襄公，笃信儒家学说，到处宣扬仁义。” “楚成王带领大兵杀向宋国，和宋襄公的兵马隔河对峙。” “谋臣劝宋襄公，敌强我弱，不如义和。宋襄公却不以为然，认为自己是仁义之师，不可能败北。” “宋襄公甚至特意命人做了一面大旗，上书仁义二字，想用仁义来战胜楚国大军。” “第二天，楚国军队直接当着宋襄公的面渡河。谋士大喜，建议宋襄公乘楚国渡河到一半就杀过去，打楚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宋襄公却不以为然，反驳谋士道，我宋国是仁义之师，岂可乘人不备发动进攻呢？” “于是，宋襄公等楚国军队渡完河，布好阵，才发动了进攻。” “果不其然，宋军直接被楚军打的落花流水，连宋襄公本人都差点没能活着逃出战场。” “如果所有的国君都坚持仁义治国，那打仗时遇到这种情况，岂不是都要被打的落花流水么？” 方孝儒听完，人有点愣神。 这件事，方孝儒在古籍上也看到过。 不过看到归看到，方孝儒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瞥了一眼就过去了。 如今被胡长安提起细细分析，方孝儒也是不知怎么接口。 他是完全不知道儒家思想的弊端么，也未必。 不过作为当朝大儒，从小学习的就是儒家经典，这么多年来，儒家文化早已融进了血骨，再也生不出质疑的心思。 正当方孝儒愣神的时候，胡长安又继续乘胜追击道：“宋朝尊崇儒家思想，以礼教化万民，堪称用儒家治国的典范。” “可是正是由于仁义太过，导致朝中无兵可用，最终被元蒙的野蛮人叩开国门，痛失了大好河山。” “所以，儒家思想有一定的局限性。” “在政权稳定时，适合用儒家思想教化万民，藏富于民，使国家强大。” “当有强大的外地进犯，或是需要向外用兵时，就应适当的摒弃儒家思想，采用战时的特殊办法，保家卫国。” 胡长安话音刚落，一众小豆丁们连忙呱唧呱唧的鼓起掌来。 如今，明朝建立不过十余年， 朱元璋本人也是马背上的开国皇帝。 一众皇子皇孙们，从小就是听着朱元璋开疆拓土的故事成长起来的，自然也是对上战场保家卫国充满了期待。 听着胡长安的讲述，众皇子们也不禁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抛下这无聊的课本，上战场厮杀一番。 胡长安也是被这群小豆丁们的热情惊到了，连忙连连摆手道：“众位皇子们，如今我大明刚刚建立，正是修生养息之时，儒家学说还是很重要的。” “你们将来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做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好藩王。” 众皇子听罢，热血也是被浇灭了几分。 不过转头大家又热情起来了。 嘿嘿嘿，现在多学点知识也不错，儒家学说也能帮助治理领地呢。 想到这，众皇子看眼前枯燥泛味的课本都顺眼了几分。 这时，方孝儒才从震惊中堪堪反应过来，俯身长长的向胡长安行了一礼，由衷感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胡公子的学问，在下自愧弗如。” “被胡公子这么一讲，在下真是愧对这太子太傅的头衔。” “胡公子如果不嫌弃，我即刻便去奏请陛下，让胡公子担任众皇子的讲师！” 第35章 烧烤 胡长安听罢，人有点呆。 这方孝儒未免也太耿直了吧。 他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这人就直接准备把他拉去做苦力了？ 不不不，这可不行。 他胡长安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啊，怎么能跑去看孩子？ 胡长安连忙摆手道：“方先生，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在下学识低微，可别误人子弟，耽误了众位皇子皇孙。” “我之前在应天城里的德行，方先生你肯定也听说过，这么放浪形骸的人，怎么能做皇子们的老师呢？” 眼看方孝儒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眼神，胡长安连忙使出了逃遁大法，甚至不惜自我贬低，也要打消方孝儒这一可怕的念头。 然而，方孝儒却是不上胡长安的老当，行了个礼，一板一眼的道：“胡公子，古话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人都有少年轻狂，我相信以胡公子的学识，之前的胡闹也只是一时意气罢了。” “而且胡公子之前学识不够，如今却比我还优秀，后来居上，这难道不是更加值得诸位皇子们学习么？” 这下，胡长安人彻底麻了，急忙摆手道：“真的使不得啊方先生，我可是皇命在身，要是完不成陛下种土豆的任务，那可就完蛋了。” 眼见胡长安抬出了皇命，方孝儒也只能沉沉的叹了口气，惋惜道：“胡公子，等种完土豆，你一定要考虑下过来教书啊。公子你对儒家思想的见解如此之深刻，要是能让更多人知道，岂不是美事一桩？” 胡长安表面惋惜的行了一礼，实则内心狂喜。 呵呵，他最烦带小孩子了，方先生，您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这件事。 告别了方孝儒，胡长安又随口叮嘱了小豆丁们几句，便快步走出了教室。 那背影，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今后，再也不随便乱跑了。 又是一个凉爽的午后，三个农人正坐在檐廊下乘着凉，顺便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如今的土豆地，已然是一片郁郁葱葱。 在一片绿色中，甚至还零星的点缀着几朵淡紫色的小花，堪称赏心悦目。 想必再要不了多久，就能迎来快乐的收获了！ 远远的，一个身着浅褐色袍服的身影拎着一大篮东西，正跌跌撞撞的向土豆田走来，正是胡长安。 三个农人眼见状，连忙起身，帮着胡长安把东西摆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最近，胡长安一直从皇宫外运回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三个农人如今也是见怪不怪了。 空地上，早已堆起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东西。 其中，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皮盒子最为显眼。 铁盒子边，是一堆被劈成小块的木块，还有许多小竹签。 而胡长安手里的，则是各式各样的肉类和蔬菜。 乘着秋天的尾巴，胡长安准备在皇宫中做上一顿烧烤。 皇宫中提供的御膳虽然用料扎实，但大多却都是炖煮的。 吃多了，嘴巴里自然就会觉得有些腻味。 而且御膳房离这里比较远，每次饭菜被送过来，都已经凉透了。 更糟糕的是，皇宫中禁止使用明火，连普通的加热都做不到。 凉凉的肉汤上漂浮着一层凝固的油脂，吃着别提有多难受了。 每次，胡长安都是表面吃得香，心里原地爆炸。 胡长安甚至感觉自己这几个月都瘦了几斤。 眼看土豆也开花了，胡长安决定今天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做顿好的。 为此，胡长安特地从系统商城中兑换了个《野外简易烤炉安装指南》，就等着今天大显身手了！ 胡长安看着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把三个农人叫过来，神神秘秘的对他们说道：“今天，爷请你们吃顿好的！” 三个农人听罢，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便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其中张三最为胆小，胡长安话音刚落便结结巴巴的问道：“少爷，这皇宫里可是可是禁止使用明火的啊！要是被抓到了，我们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被关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想到传说中阴暗可怖的天牢，张三不禁结结实实额打了个冷战。 其他两个农人听罢，也是心有戚戚，三双眼睛牢牢的盯着胡长安，就怕胡长安叫他们生火。 而胡长安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的疑问，淡淡的开口道：“没事的，我做的菜，绝对不会出现明火。” 三个农人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也对胡长安的菜更加好奇了。 这不用明火，怎么做菜？难道是生吃不成？ 而且俗话说得好，君子远庖厨，这胡公子看着就像是个文文弱弱的世家公子，也不像是那种经常下厨的样子，这做的菜，能好吃么？ 胡长安看见三个农人疑惑的表情，却是胸有成竹的笑了。 呵，等下一定让你们馋的找不着北。 顶着三个农人疑惑的眼神，胡长安又掏出了一旁的竹签，把切成小块的羊肉串在上面，并冲着三人招呼道：“来来来，快跟着我一起弄这签子，不然来不及烧。” 三个农人看着这奇怪的长签，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做菜，需要用到竹签么？ 不用锅碗瓢盆，用这奇奇怪怪的东西能行么？ 不过奇怪归奇怪，毕竟是少爷的命令，三个农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学着胡长安的样子，拿起一旁的竹签串了起来。 四个人一起干活，效率就是高。 不一会儿，篮子里的肉菜就都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旁的麻布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的肉串。 胡长安抹了把汗，取过一旁的木柴放在了铁皮盒子中，并一把火点燃了木柴，又盖上了铁皮盒子的盖子。 这铁皮盒子是胡长安专门拜托城里铁匠打造的。 与后世的简易烧烤炉一样，这个铁盒子三面密封，顶上是一面可拆卸的栅格，方便添加柴火和烧烤东西。 原本，胡长安是想用炭火来做烧烤的。 可是现在的煤炭，烧起来烟尘很大，远不如后世的无烟煤清洁。 至于竹炭，胡长安虽然可以制作出来，但却太耗时耗力了。 为了早日一饱口腹之欲，胡长安索性选择了经济简便的木材，效仿老北京果木烤鸭，凑合着先吃上一口再说。 第36章 太子 在等着柴火烧起来的功夫，胡长安又掏出一小袋各式各样的调料，并拿出从药店买来的迷你药碾，开始研磨起来。 想要做好烧烤，好的调料自然是关键。 明代的调味料相较于唐宋，品种虽然丰富了不少，但和现代仍然是不能比。 许多异族调味料虽然已经传进了中原，但是由于数量稀少，价格仍然是居高不下。 而且明朝的人们往往把珍贵的异族香料当成熏香，或是用作医疗保健，很少有人想到把它们直接加入菜肴中。 胡长安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中药铺子里淘到了一点胡椒和孜然。 不过为了美食，一切都是值得的！ 胡长安把海盐、辣椒、胡椒和孜然一起投进药碾，愉快的制作起了烧烤调料。 三个农人见胡长安把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抓起来研磨，不由大感疑惑，完全不知道胡长安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其中，李四最为见多识广，小声对着其他两人说：“嘿，我知道那是什么。之前我曾经在城里的香料店里打过小工，那个东西好像是异域传来的高价香料，据说是专门加在香囊里的。” 什么！ 其他两人听罢，不由大为震撼。 看胡长安的样子，是要制作调料。 可是那香料再贵，终究还是熏衣服的香料啊！ 这摆在吃的东西里，能行么？ 该不会到时候吃出个好歹来吧。 三个农人看着胡长安的举动，宛如再看一只珍稀大猩猩，满是不解。 可胡长安却不管众人诡异的眼神，只是手上不停的磨着调料。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胡长安便取过几串羊肉串放在铁盒子上面的栅格上，又用小勺子舀了一点调料洒在羊肉串上，然后便上下翻着面，愉快的烧烤起来。 不多时，一阵烤肉的香味便传了出来。 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三个农人顿时对胡长安的料理产生了期待。 就连远远在廊下站着的太监宫女，也都吸着鼻子，想看看这香味是哪里传来的。 胡长安闻着熟悉的香味，差点流下一行热泪。 来这里几个月了，终于能吃上现代风味的料理了！ 胡长安嘴里的唾液，疯狂分泌。 胡长安手上也不停，麻利的给羊肉串翻着面，颇有些夜市大厨的味道。 终于，胡长安看火候差不多了，连忙把烤好的羊肉串转移到一旁的盘子上，并拿起一串羊肉串，迫不及待的开动了。 一口咬下去，羊肉的鲜香混合着香喷喷的孜然味，迅速在口腔中爆炸开来。 胡长安不禁深吸一口气，满心欢喜。 终于，在吃了几个月冷汤后，吃到正常的食物了！ 不同于现代的烧烤，古代的烧烤用料扎实，而且保真。 说是羊肉，那就是从羊腿上现切下来的新鲜肉，才不是什么滥竽充数的耗子肉。 这烧烤，吃得放心。 胡长安细细的品完一根羊肉串，便招呼三个农人一起来吃点。 三个农人见状，虽然想吃，但是却仍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那可是熏衣服的香料啊，吃了真的不会有事么？ 不过闻着扑鼻的香味，再看这胡长安陶醉的神情，三个农人也颇有些意动。 最后，还是最为大胆的王五，飞快的从盘子里拿起一串羊肉串，学着胡长安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顿时，一股奇特的香味，弥漫在王五的口鼻间。 这香味是王五从来没感受过的。 搭配着羊肉一起吃，完美的烘托出了羊肉的鲜香，还增添了一种独特的风味，真叫人欲罢不能。 王五顿时觉得，自己哪怕吃了几串就病了，也是值得的！ 农人胃口大，三下五除二，小小的羊肉串便被啃了个精光。 王五愉快的打了个饱嗝，连忙招呼兄弟们也来一起品尝这人间美味。 其他二人见状，也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串羊肉串，吃了起来。 顿时，快乐享用美食的人，变成了四个。 胡长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刚想再吃一个，却惊讶的发现盘子里竟然光溜溜的一片。 而一丈开外的地上，三个农人正蹲在地上，眼巴巴的望向胡长安。 胡长安不禁失笑。 看来这烧烤，对古人的吸引力也是不小啊。 胡长安大手一挥道：“没事，今天尽管吃，我今天买的东西可多了，吃不够再去外面买！” 三个农人听罢，顿时一阵欢呼，连声高呼少爷英明。 而胡长安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继续拿起几串羊肉串，耐心的烤起来。 烤着烤着，胡长安突然感到一道不远处，一道期盼的目光正望向自己。 胡长安抬眼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之前自己救过的朱允熥。 只见朱允熥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皇子服，手里还捏着一本薄薄的《论语》，看样子是刚从学堂放学。 在朱允熥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子正牵着朱允熥的小手，目光淡淡的望向胡长安。 这男子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长得和朱元璋有三分相似。 不过比起朱元璋的不怒自威，男子明显多了几分温润的书生气质，但是通身依旧贵气逼人。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明太子，朱标了。 朱标可以说是整个明朝最稳的太子。 论出身，朱标既是嫡子，又是长子，生母还是和朱元璋感情极好的马皇后，直接先天优势拉满。 论人缘，无论是一众大臣，还是朱棣等一众兄弟，都对朱标敬爱有加。 相比起动不动就人头滚滚的朱元璋，朱标向来以善良随和著称，在明初的朝堂上拥有极高的人气。 在众多同父异母的弟妹眼中，朱标也是个极其靠谱的兄长，对他们关爱有加。 论实力，朱标也是当之无愧的优秀。 朱元璋在外征战时，朱标曾多次独自监国，把朝中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让朱元璋没有后顾之忧。 朱标也在一众武将中拥有极高的威望，以蓝玉为首的大明武将，无一不在朱标面前乖乖的俯首称臣。 同时，朱标还深得朱元璋的爱护和宠爱。 第37章 感谢 在朱标被立为太子后，朱元璋直接将自己的班底都给了朱标，这在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要知道，自古以来皇帝和储君的关系就十分微妙。 一方面，作为帝国的继承人，皇帝自然是要用心培养储君。 另一方面，皇帝也需要提防储君，适当的压制东宫的势力，以确保自己皇帝的威严，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太子造反了。 像唐高祖和宋瑞宗，就是被儿子翻了天，后续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因此，东宫太子的班子要么是德高望重，但没有实权的长者，要么就是有才干，但是权力还没有达到顶峰的中层官员。 让一个不太成熟的班子辅佐太子，可以说是历代帝王最好的选择。 然而，朱元璋却让自己的班子兼领东宫，这无疑是对朱标莫大的信任和栽培。 可以说，只要朱标在，那就真没其他的皇子皇孙什么事了。 然而，事情永远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洪武二十四年，也就是朱标三十七岁那年，朱元璋派朱标前往陕西考察。 本来，这也只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可是从陕西回来后，朱标就因风寒病倒了。 数个月后，朱标竟是就这样病亡了。 顿时，明初的官场上，笼罩起了一层浓厚的阴云。 先是皇长孙朱雄英，再是马皇后，最后又轮到了太子朱标。 接连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给了朱元璋这个强硬的帝王致命的打击。 强忍悲痛，朱元璋最终还是跳过一众儿子，选择了此时年仅十五岁的朱允炆，成为了大明帝国的继承人。 朱元璋怕年轻的朱允炆镇不住场子，甚至不惜举起屠刀，把满朝桀骜不驯的武官杀了个干干净净。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尽管皇位最终平稳的过渡到了朱允炆手里，可是朱允炆却只是个天真的少年，根本无力扛起整个帝国的重担。 刚刚登基，朱允炆便连忙重用起自己的一帮腐儒老师，还迫不及待的对着一众藩王亮起了屠刀。 最终，朱允炆的结局可想而知。 坐上皇位不到四年，朱允炆就被强悍的燕王朱棣拉下了皇位。 而燕王朱棣，则是最终成为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永乐大帝。 胡长安望着朱标严肃的脸庞，心中不由的浮想联翩。 要是朱标能活着登上帝位，也不知朱标比起后世的永乐大帝，究竟哪个更优秀呢？ 胡长安一边想，一边严肃的冲朱标行了个礼，道：“草民胡长安，拜见太子殿下，皇孙殿下。” 三个农人原本还没注意到朱标和朱允熥，被胡长安这一提醒，连忙刷拉一下跪下了，也学着胡长安的样子，抖抖索索的给朱标他们行了个大礼。 而朱标却是不以为意，只是随意的摆摆手，示意胡长安他们起来说话。 相比于严肃的朱元璋，朱标的确是和蔼了许多。 胡长安刚刚直起身，就见朱允熥已经迈着小腿，哒哒哒的跑到了简易烧烤炉前，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面的羊肉串，就差流口水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失笑。 小孩子的情绪就是直接，想要什么藏都藏不住。 这表情，简直跟前世那群围着他转的表兄弟没什么两样。 胡长安看这羊肉串也烤的差不多了，便把烤好的肉串移到盘子里，又举着一串滋滋流油的羊肉串递给朱允熥，道：“皇孙殿下，想尝尝么。” 完全不用问，朱允熥肯定是想吃的。 可是没有得到朱标的首肯，朱允熥也不敢接这羊肉串，只能眼巴巴的盯着朱标，盼望自己仁慈的父亲能允许他吃点小零食。 朱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跟着的太监总管就连忙开口规劝道：“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这平民吃的东西，怎么能入得了皇孙的口呢，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岂不是” 太监总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标语气不善的打断了：“怎么，孤和他们一样，都是大明的百姓，怎么他们能吃的东西，孤就吃不得了。” “作为统治者，了解百姓的疾苦那是基本操作，这也是孤为什么三天两头下州县考察的原因。” “更何况这胡公子还对我儿雄英有救命之恩，孤好好感谢他都来不及，又怎么能随便嫌弃人家吃的东西不上档次呢？” 太监总管听罢，顿时吓的连声告罪，退到一旁。 朱标说罢，又轻轻揉了揉朱允熥的脑袋，道：“允熥你如果想吃，就去吃点吧，记得别吃太多，到时候晚膳吃不下。” 朱允熥听罢，顿时一阵欢呼，接过胡长安手中的羊肉串迫不及待的啃了起来。 胡长安心中也是一惊。 看来这所谓宽和仁厚的太子，也是有强硬的一面的嘛。 眼见朱允熥正吃得欢，朱标也是腾出手，对着胡长安郑重一拜道：“胡公子，前段时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雄英或许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另外，也多谢胡公子帮允熥解围，吕氏那边，孤已经狠狠的责罚了。” 朱标的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 要不是胡长安，他这一家子，怕是真的要完了。 朱雄英和朱允熥都是已故常氏的儿子，朱标和常氏伉俪情深，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对常氏的两个儿子颇为喜爱。 可是，朱标毕竟是堂堂帝国的太子，处理各种政事就已经分身乏术了，自然是腾不出手管后宅的事情。 然而朱标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时的疏忽，给两个幼小的孩子造成了灭顶之灾。 天知道当朱标得知朱雄英正躺在床上等死，朱允熥又被吕氏暗中欺负时，心中是有多么的痛。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最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朱雄英已是身子大好，甚至比没得病前还要健壮。 而朱允熥也在马皇后的抚养下，脸上多了不少笑容，性子也胆大了不少。 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感谢胡长安！ 胡长安听罢，也是有些面红耳赤。 随手的事情，竟换来了太子朱标如此的感激，真是令人发虚。 第38章 幕僚 朱标见胡长安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对胡长安的好感值也是直线上涨。 看呐，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风。 一般臣子哪怕只是作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就，都恨不得满世界宣扬，生怕论功行赏时自己的功劳会少上一分。 而胡长安呢，明明取得了天大的功劳，却是不争不抢，从不主动提及自己所做出的的贡献。 要不是前些日子听幕僚谈论起这件事，朱标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朱标正欲继续发表些感谢的话，却被朱允熥打断了思路。 小豆丁扬着包子脸，嘴里一鼓一鼓的嚼着羊肉，口齿不清的冲着朱标说道：“爹，这羊肉好好吃，你也来尝尝！” “好啊，那孤也来尝尝。”朱标一撩袖子，从朱允熥手里接过一串羊肉串，也跟着啃了起来。 相比日后规矩到甚至有些死板的皇室规矩，明初的皇家，少了几分肃穆，更多了几分温情。 天子和众皇子，不仅是君臣，更是父子。 朱元璋从小父母双亡，哥哥姐姐也纷纷在元末的乱世中离去。 一直颠沛流离的他，对亲情格外的看重。 受朱元璋的影响，朱标也十分重视亲情，对弟弟妹妹们关怀有加，对自己的儿子们更是言传身教，呵护有加。 此次得知了朱允熥的遭遇，朱标也是愧疚万分，不由对朱允熥更多了几分舐犊之情。 既然儿子真诚的邀请了自己，那当爹的自然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何况，这所谓的羊肉串的确看着非常好吃的样子。 作为大明的太子，朱标自然也是尝遍了各种山珍海味，异域美食。 这羊肉串虽说用料不是顶级，但是香味实在是诱人，朱标早就想试试了。 一口咬下，诱人的滋味顿时在口中爆炸开来。 朱标眼睛一亮，不由啧啧称奇。 这调味料，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也从来没有吃到过。 独特的口感配上鲜嫩的羊肉，堪称一绝。 然而，朱标毕竟是太子，威严人设还是要立住的。 稍微吃了两串尝了尝味道，朱标就停了下来，并吩咐左右太监拿几串给朱元璋尝尝。 作为孝子，吃到了好东西，自然是要想着老父亲的。 胡长安也顺水推舟，烤了一大把给太监们带去。 毕竟，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么个刷好感值的绝佳机会，胡长安才不会错过呢。 眼见吃的差不多了，朱标也是说起了正事：“胡公子，前些日子听方孝儒方先生说，你的学问不错。” “如今大明刚刚建立，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反正土豆马上也要成熟了，你这边也没多少事情了，要不胡公子你就来孤的东宫当幕僚如何？” “每天只要下午去父皇的养心殿议事就成。” “这事父皇也是同意了的，不知胡公子意下如何？” 胡长安听罢，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 好家伙，当东宫幕僚，直接参与商讨国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一想到自己将来就能参与未来国策的制定了，胡长安不禁狂喜，连忙连声应是。 朱标见胡长安如此激动，也是微微一笑。 年华正好的儿郎，谁不想建功立业呢。 不过，朱标旋即也是一脸严肃的给胡长安泼了点冷水：“胡公子，此事一方面是方先生的推荐，一方面也是感谢你对皇家所做的贡献。希望你去了之后能竭诚为大明服务。” “要是半年内没有提出过有建设性的意见，可是要被逐出议事会的。” 胡长安听罢，心中也是微微一笑。 作为现代人，别的没有，见识那绝对是秒杀一众古人的。 再说可不是还有系统么，到时候随便兑换点东西，就足够镇住全场了。 别说半年内，恐怕一个月内就能提出有价值的意见了。 朱标见胡长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是不再多言，又随口叮嘱了几句，便带着朱允熥回去了。 作为大明太子，他的一天可是非常忙碌的。 又得了个新差使，胡长安自然是格外高兴，连忙招呼三个农人一起来吃烧烤，分享自己的喜悦。 四人一边吃一边烤，吃的满嘴流油，好不快活。 胡长安也是踌躇满志，对明天的议事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下午，胡长安刚刚吃完饭，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送来的衣服，跟着前来引路的小太监走去。 不同于人头攒动的早朝，下午的议事参与的人较少，只有各部的主要负责人才有资格参加。 自从胡惟庸被贬为华亭县县令后，朱元璋索性借此机会取消了丞相制度，把原本丞相该干的活都分给了户部、刑部、礼部、吏部、兵部、工部这六部。 这六个部门每个部门分别设有一名尚书和左右两个侍郎，各部尚书直接向皇帝负责。 胡长安很清楚，自己能参加这种规格的议事，无疑是托了上次救治朱雄英的福。 毕竟朱雄英可是目前大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身份之贵重，自然是不必多言。 胡长安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让朱元璋和朱标另眼相看。 走了不久，胡长安就来到了养心殿。 此时，大殿中寂静无声。 上首，身穿龙袍的朱元璋正在仔细的翻看着奏疏。 两侧，分别站着一众大臣。 这些大臣，胡长安大多没见过。 胡长安跟随着小太监的引领，默默的走到队列的最末端站好，便静待着议事的开始。 朱元璋看似在批阅奏疏，不过在胡长安进来的时候，朱元璋却也是注意到了他。 朱元璋不禁轻叹。 原本因为胡惟庸的关系，朱元璋还是有些看不惯胡长安的。 不过随着一系列事情，朱元璋也是对胡长安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胡长安别的不说，奇奇怪怪的好东西那可是多得很。 如今整个皇宫中，都已经用上了胡长安的肥皂，还喝上了胡长安的朗姆酒。 不得不说，肥皂的确比胰子好用多了。 那香醇可口的朗姆酒，朱元璋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喝上一小壶，睡眠质量都改善了不少。 更别提那救了朱雄英的神药，朱元璋现在想起来，都颇感神奇。 朱元璋希望，胡长安在议事时，也能拿出点好东西，一解他的燃眉之急。 第39章 李善长 胡长安进门站定后，又陆陆续续有人被小太监引进来。 终于，等众人都到齐后，朱元璋终于从奏疏中抬起了头。 没有过多的废话，朱元璋轻咳一声，直接开始了今日的议事：“如今大明的户帖制度，已经建立的差不多了。现在，朕想进一步弄清楚地方上究竟有多少田，以便日后更好的收税，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如今大明刚刚建立，户籍制度还尚未完善。 目前暂时使用的，是一种名为户帖的东西。 户贴上明确的记载了每一户有多少人，从事的工种，以及住址等重要信息。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官员舞弊，户贴上还详细记载了所有经手官员的签名。 从户部尚书一直到地方上的经手人员，一个不少。 如果要抓人，那可真是一抓一个准。 对此，朱元璋也是颇为满意。 不过，光弄清楚每家每户有多少人，还是不够的。 户籍制度不仅是为了清点人口，更是为了收税用的。 如今大明的税收，一部分是按人头征收的，另一部分则是按照土地征收的。 在现在的户帖上，只是简单的记载了每家每户有几亩田地，对田地具体的形状和质量，却是没有作过多的描述。 要知道，河边的土地和山坡上的盐碱地，即使面积相同，土地肥沃程度也肯定不一样，产出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麦田和桑田，即使面积相同，收税种类也要有所区别。 如果不加以区别，只是简单粗暴的按照面积来收税，那人民肯定会有意见。 现在大明刚刚建立，用简易办法收税还勉强能凑合，不过长此以往，肯定不是个办法。 朱元璋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徐铎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不如沿用宋朝的方法如何？” “命专人到民间丈量土地，以东西南北各千步为一方田，方田四角，立土峰为准，然后根据方田的土壤色泽、厚薄和肥瘠将其划分为五等的标准，以此作为依据收税。” 户部尚书徐铎刚刚说完，吏部尚书吴琳就发表了不同的见解：“陛下，此方法虽然好，但却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实施啊！” 朱元璋也是默然。 如今大明的官场上，的确是极度缺乏官员。 为了躲避元末的战乱，大批知识分子选择隐居山林，避乱不出。 现在的中央和地方上，都极度的缺乏人力，能维持王朝的正常运转已经是勉强，再多加个丈量土地的任务，的确是有心无力。 众人听罢，也是一阵沉默。 这丈量土地是好事，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没钱二没人的，可咋整？ 户部尚书徐铎又想了想，艰难的发话道：“要不，让地方官员直接上报？” “不行！”这次，却是高居主位的朱元璋提出了反对意见。 连蓝海棠和胡长安都知道皇权不下乡的道理，作为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要是让地方官员直接上报，那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报就怎么报？” “到时候瞒报点土地什么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届时朕拿着虚假的数据，要如何才能收的上税？” 在朱元璋的灵魂质问下，众臣又陷入了沉默。 的确，这也是个昏招。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之际，站在下首的胡长安却是一喜。 好家伙，这不是给他送分来了么。 其他人不知道，胡长安可是知道标准答案的。 明年即将推行的里长制度，就是对这道题最完美的答案。 它既避免了高昂的管理成本，又能提高对基层的掌控能力。 事不宜迟，胡长安连忙出列道：“陛下，臣有一想法，名为里长制，不知可否详细一叙？” 胡长安话音刚落，一名颧骨高耸，身材高大的老者便疾步出列，打断了胡长安的发言：“陛下，议事朝堂之上，怎能容许黄口小儿信口胡说？是谁把这无官无职的人拉来议事的？这成何体统？” 出列之人，正是韩国公李善长。 这李善长可是跟着朱元璋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重量级人物，在明朝开国之初论功行赏时，李善长赫然位居榜首。 同时，李善长也是淮西集团的幕后实际掌控者。 未遭贬官之前的胡惟庸，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但是说到底，却也只是巴结着李善长上位的一颗马前卒。 可以说，胡惟庸的所作所为，有一大半都是出自李善长的暗中授意。 这次胡惟庸的倒台，李善长虽然把自己清清白白的摘了出来，却也失去了一枚重要的棋子。 为此，李善长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回到了朝堂，接替了涂节御史中丞的位置，重新成为了淮西集团明面上的操控者。 没有了挡箭牌胡惟庸，李善长的风险无疑是大了不少。 为此，李善长对导致了这一切的胡长安，自然是左右看不顺眼。 此番冷不丁在议事会中看见了胡长安，李善长惊讶之余，也是更多了一丝新的考量。 这少年奇招频出，坏他好事，必须乘少年羽翼还没丰满之时，先一步把少年打压下去。 李善长此话一出，顿时受到了不少跟屁虫的吹捧。 如今的淮西派在朝堂上，还是有着颇大的势力。 朱元璋听罢，却是虎目圆瞪，反驳道：“怎么，是朕把他叫来的。朕想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报告你李善长么？” “胡长安是救治朕大孙的救命恩人，让他入宫议事又何妨？” 作为老狐狸中的老狐狸，朱元璋自然是对李善长打的小算盘门清。 淮西派在朝中大肆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要说没有李善长在背后的授意，朱元璋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 不过李善长毕竟是开国功臣，不像胡惟庸一样是后面提拔上来的，朱元璋一时半会也奈他不得，只得旁敲侧击，希望李善长能就此收手，乖乖听话。 李善长听罢，心中也是悚然一惊。 看来陛下对他，也是有些不满了。 不过李善长却没有收手悔过的意思，只是低下头诺诺称是，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意。 下次，只要做的再隐蔽些就好。 第40章 里甲制 其余大臣听到朱元璋的话，也是骤然一惊。 前几天宫里的小道消息说，皇孙是被胡惟庸的儿子治好的，没想到是真的。 看来，胡惟庸不简单，胡惟庸的儿子更是不简单啊！ 小小年纪便手段了得，是个人才！ 朱元璋训斥完李善长，便示意胡长安开口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 胡长安也是不客气，直接侃侃而谈道：“如今大家都知道，中央对地方上的管理仍然较为薄弱。” “为了减少管理成本，中央的行政力量只延伸到县一级。” “至于乡一级，往往是由地方士绅把控，这就给了地主豪强们极大的徇私空间。” “草民想，与其自上而下的派人监管民众，何不直接让民众自行上报耕地情况呢？” “朝廷可以每一百户人家编制一本册子，上面详细记载这一百户人家的人口和田地情况。” “这一百户人家可以每十户人家编成一甲，一甲中选出一个甲首，负责汇总上报这十户人家的人口和田地情况。” “每十个甲首再设一里长，负责汇总编纂册子，然后直接向县衙门汇报。” “册子每十年更新一次，以便实时掌控人口和田地的增减变化情况。” “如有瞒报者，官府可以直接对瞒报者处以重刑。” 胡长安还想继续说下去，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便骤然打断了胡长安的发言。 开口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礼部尚书刘仲质：“胡公子，你这话，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老百姓们大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怎么能理解得了朝廷的命令呢？让他们自行上报耕地情况，到时候乱成一锅浆糊，谁来负责？” 刘仲质话音刚落，便受到了一众大臣们的赞同。 大明不比现代，识字率实在是低得可怜。 哪怕是在城市里，平均十个人里也只有一两个人识字。 农村里就更别提了，一个村里能有几个能帮忙写点东西的人就不错了。 要是运气不好，写封信可能都要去邻村请人。 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们自己上报耕地情况，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有些刻薄的大臣们，甚至都掩着嘴偷笑起来了。 这胡公子能来议事，也真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撞运了。 这不，露馅了吧，连这么幼稚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而胡长安却是不以为然，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变，冷静的顺着刘仲质的话道：“刘大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老百姓的确是不通文墨，但是智力却是正常的，只要稍加引导，未必不能自己处理事情。” “历史上很多大人物，都是一穷二白出身，不也照样获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就拿汉朝的匡衡来说，他小时候家里穷的连蜡烛都买不起，父母都是目不识丁的农人，结果还不是照样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为了汉元帝的丞相？” “按照刘大人的说法，老百姓们都愚笨不可教化，那百姓中怎么还会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天才人物？” 刘仲质听罢，顿时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仲质是官宦人家出身，自小就受到正统的儒家教育，心里的确是有那么瞧不起大字不识的农民，也根本不相信他们能做到任何事情。 不过听胡长安一说，刘仲质心中也是有了一丝动摇。 是啊，如今学堂里的好学生，大多都是贫困人家出身，父母大字不识一个，书照样读的比官宦世家的孩子强。 那些世家子，反倒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个个不上进，整日沉迷于饮酒玩乐。 也许稍加引导，这些老百姓们真的能完成朝廷的任务呢？ 其他大臣听完胡长安的话，也纷纷若有所悟，开始认真思考起胡长安的话的可行性。 然而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坐在龙椅之上的当今圣上，朱元璋。 胡长安这话，扎扎实实的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里。 作为农民起义的领袖，朱元璋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老百姓的力量。 这些可爱的百姓们，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只要稍加引导，却能迸发出无尽的能量，办成一件又一件大事。 就连朱元璋本人，也是从一个小小的放牛娃，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的。 朱元璋充分相信，只要引导得当，让百姓自己上报耕地这条路，可行！ 眼见众人沉默不语，胡长安便继续清了清嗓子说道：“而且，假使老百姓不知道怎么办，这不是还有官府么。” “官府可以下发一系列规则，制成书册，详细的指导他们该怎么做。” “只要老百姓们严格遵循这一系列规则，总归是错不了的。” “而且，官府也可以派人定期下乡督查，对百姓上报人口和耕地的情况予以督查。” “如果发现虚报或是瞒报的现象，直接大刑伺候。” 众人听罢，顿时纷纷点头。 对啊，这一系列招数，他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这一套刚柔并济的招数，可以说是在现有条件下完美的完成了丈量土地的任务。 这样不仅能得到真实可信，动态变化的人口数据，还能提高朝廷对基层的掌控力，瓦解原本盘踞在地方上的士绅的势力，又能避免高昂的管理成本，可真是一举多得的妙计。 与此同时，这也给百姓开通了一条直接向官府伸冤的机会。 只要发现有恶意剥削百姓的事情，老百姓们自己就能组织起来，从甲首到里长，再到县衙门，层层上报，直接向朝廷伸冤。 这样，恐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元朝末年地方士绅疯狂剥削百姓的事情了！ 众人越品越觉得此招精妙，就连坐在上首的朱元璋和朱标，也是满意的频频点头。 然而就在众人交口称赞的当口，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是给胡长安泼了一盆冷水：“胡公子，你这办法虽然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你能保证这办法实施之后肯定不会动摇大明的根基么？” 说话的，正是吏部尚书吴琳。 第41章 改革 作为吏部尚书，吴琳一直是个谨慎到甚至有些古板的人。 祖宗之法，那自然是能不动就不动。 与其大刀阔斧的改革，酿成事端，还不如老老实实按照老的规章制度办事。 效率虽说是低了些，但总比弄的一团糟强。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吴琳轻咳一声，继续发表起了自己的观点：“纵观历史，变法大多是以失败告终的。” “汉代王莽改革，北宋王安石改革，哪个不是一开始轰轰烈烈，最后却落得一地鸡毛？” “改革这种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 “胡公子的想法虽然很好，但是这次改革，不仅触动了地方乡绅的利益，更是对基层治理体制的一次大洗牌。” “如果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乱子，谁能担得起责任呢？” 吴琳话音刚落，便得到了一众老臣的连声附议。 就连李善长，也是忍不住出列劝阻道：“陛下，胡公子的想法虽好，可是实施起来的确是很有难度啊！” “我大明刚刚建国不到二十年，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民众尚未被教化，北方有残元实力虎视眈眈，南方又有张士诚的旧部在海上作乱，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此时再大刀阔斧的搞改革，成功了还好说，可要是一旦失败了，可不是简单的乱一阵子就能解决的。” “这要是严重起来，可是能动摇江山社稷的大事啊！” 李善长刚刚起义时就跟着朱元璋，自然是对朱元璋的心思了如指掌。 胡长安之前这话，的确是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上。 看朱元璋的意思，极有可能力排众议，推行改革。 这可把李善长急坏了，连忙趁着吴琳发表意见的当口，跳出来给胡长安上眼药，希望打消朱元璋这个荒唐的念头。 要是变法真的推行下去，胡长安可就摇身一变，从一介布衣变成了改革功臣，李善长自然是不希望这样的好事发生在胡长安身上。 另一方面，李善长的家族也算是当地有名的乡绅望族，名下私藏的田地不计其数，偷逃的税款那也是只多不少。 要是这改革能顺利推行下去，李善长绝对要被扒掉好一层皮。 于公于私，李善长都希望这次改革能够流产。 李善长刚刚说完，胡长安便接过了话头道：“诸位大人，俗话说得好，饭要一口一口吃，这改革当然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啊。” 众人听罢，顿时都狐疑的望向胡长安。 这小子，刚刚还在拼命推销改革的好处，怎么被我们一说，就便鹌鹑了？ 怕不是有阴谋。 众人想的的确没错，胡长安还真的有后招。 眼见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继续侃侃而谈道：“诸位大人怕是想岔了，改革的确是会引发一系列动荡，但这改革又不是在一天甚至一年之内马上就能完成的？” “就像酿酒一样，只有徐徐图之，耐心等待，才能获得美味的佳酿。” “这改革，我们可以先在应天城附近小范围实施。” “毕竟在这应天城附近，朝廷的控制力肯定是比在一些边远地区强。” “如果改革的不成功，那直接作罢，继续按照旧例，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 “如果改革比较成功，那就可以请一些能干的官吏或是品学兼优的国子监生，下乡推广这一新模式。” “对于那些地方势力较大，较为顽固的地方，我们可以慢慢磨一磨。” “新政策一年内可能无法落实，那么两年后呢，五年甚至十年后呢？只要新政策具有优越性，相信总有一天，新政能在大明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就算那些乡绅们拒不执行朝廷命令，如果百姓看到其他地方实施新政后税负减轻，心里肯定会有不满，等百姓的不满积攒到一定程度，就能直接自下而上，击溃宗族顽固势力的统治。” 众人还没来得及对此发表评论，坐在上首的朱元璋便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胡爱卿，你这话说的真是头头是道啊！大明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一大幸事。” 眼见朱元璋已经作了总结性发言，台下众臣顿时拱手施礼。 看来这改革，怕是势在必行了。 一旁淮西派的党羽还想提出异议，却被李善长一把拉住了袖子，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没看见陛下已经赞同胡长安了么？ 陛下可一直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要么不说话，说了话就是最后的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朱元璋听完胡长安的话，也是龙颜大悦。 作为开国皇帝，他比那些从未出过紫禁城的皇帝，更明白民间的弯弯绕绕。 相比于一众大臣，朱元璋的眼光看的更长远。 胡长安的计策，不仅仅只是丈量土地，了解民情那么简单。 要是运用得当，这次改革不仅能摸清民间藏匿的土地，更是架在地方豪强脖子上的一柄利刃。 甲首和里长，不仅能帮助官府清点人口，丈量土地，反应民意，更能在官府的指导下，处理民间纷争！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由地方乡绅代办的。 毕竟县官只有一个人，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处理民间纠纷。 只有涉及人命或是数额巨大的财产的要案，才会上报官府。 一般民间的小打小闹，大多是由地方乡绅们进行裁定的。 这些乡绅们虽然办事不一定像县衙那么公允，但是好歹都还是读过几年书的，作为处理纷争的中间人，也勉强合格。 久而久之，这些乡绅们就在地方上积累了一定威望。 而这无形中积攒起来的威望，也在一定程度上转化为了权势。 乡里的老百姓们，只知道乡绅，而不知道官府。 甚至有时候官府办差，都要好声好气的和这些乡绅们商量着来。 这无形之中大大的削弱了官府在地方上的权威，也给了地主乡绅们**的空间。 而如果新政实施下去了，原本这些地主乡绅们的功能，就能被一个个甲首和里长们分摊。 这样一来，原本属于地主乡绅们的权力，也会被分摊到普通百姓身上。 第42章 议事 原本几乎每个村里都有一两个土皇帝，或是几个掌握着权力的大家族。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普通老百姓，人人都有机会当甲首，都有机会竞争里长，都有机会把控权力。 小小一个乡里诸侯蜂起，这土皇帝自然也就当不下去了。 虽然由于管理成本因素，皇权暂时下不了乡，但是可以把原本属于少数人的权力切碎，分散下去。 这样一来，基层的权力分散了，中央的权威反而回来了。 这里长制要是运用得当，不仅能用作统计人口田地，更是一个能维系明王朝统治的妙计啊！ 得此妙计，大明之荣幸！ 要不是现在群臣眼睛都看着，朱元璋恨不得直接拍手叫好，再痛饮几壶美酒，以表达内心的喜悦。 勉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朱元璋对朱标淡淡开口道：“标儿，这里甲制的推广就交由你来负责吧。先在京郊试试，要是效果好，直接推广全国！” “胡长安，反正你也是太子幕僚，就直接跟着标儿做事吧。这政策毕竟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你熟悉。” “是，陛下。”听见朱元璋点名，朱标和胡长安连忙出列，接下了这任务。 其他大臣见状，简直嫉妒的脸都变形了。 好家伙，这胡惟庸的儿子，简直比胡惟庸本人还厉害啊。 胡惟庸也只是扒上了李善长的大腿，而这小子直接扒上了皇家的大腿！ 小小年纪就成了太子府幕僚，还被委派了此等重任，他们这些老家伙辛辛苦苦干熬了几十年，也没这样的殊荣啊！ 不过羡慕归羡慕，这些老臣们还是拎得清的。 胡长安这法子，他们就算是浸淫官场多年，也怎么都没想到。 只能感叹一句技不如人，后生可畏罢了。 胡长安接到这差事，也是喜悦万分。 这可是他接到的第一项正儿八经的公务啊！一定要好好办妥了！ 只有这样，才能一步一个脚印，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第二天刚刚吃过饭，胡长安就穿上了自己最拿得出手的衣服，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东宫走去。 第一次正经办事，胡长安自然是激动不已，连头发都梳了好几遍。 胡长安这次来的比较早，东宫议事厅的大门都没开。 胡长安也不急，只是随手挥退了引路的小太监，便耐心的在门口站着等待起来。 反正左右也没啥事，站着欣赏欣赏风景也不错。 朱元璋作为一个勤勉的皇帝，早朝那自然是每天都要上的。 朱标作为太子，自然也是要跟着老爹上早朝。 这样一来，上午自然是没办法议事的，要想开小会布置工作，也只有等到下午。 胡长安站着静静等待了片刻，正在发呆的当口，突然被一道清脆的童声唤回了神智：“胡公子，多谢前日的救命之恩。此恩我必当铭记在心，日后涌泉相报。” 胡长安一低头，呵，这可不正是他前些日子救下的大明皇太孙，朱雄英么。 与之前胡长安记忆中气若游丝的样子不同，如今的朱雄英，身子已然大好。 红润的脸颊不见一丝病气，声音也是颇为洪亮，很有皇长孙的派头。 再看身后，朱标正领着一众大臣，含笑望着朱雄英。 胡长安连忙向朱标和朱雄英还礼道：“参见太子殿下，皇太孙殿下。区区小事无足挂齿，只要皇太孙殿下身体康健，臣就心满意足了。” “爱卿免礼，随孤一起进去议事吧。”朱标含笑点了点头，便一马当先的走进了东宫议事厅。 胡长安听罢也紧随其后，跟在众人的后面缓步踏入了议事厅。 几名老臣见状，不由暗自点头。 这胡长安虽说是少年得志，骨子里却是不骄不躁，谦恭谨慎。 议事时不仅提前到达，礼数也是十分周全，还知道要让其他人先走。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想必这胡长安，日后必有大造化。 众人进殿后便默契的左右排开，随着坐在上首的朱标一声令下，议事正式开始。 此次议事的主题非常明确，就是如何在京郊实施胡长安口中的里长制。 为此，朱标还特地把京郊所有的县令都请来了，可谓是大手笔。 作为太子，朱标首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此次叫诸位前来，是想进一步商议并落实胡爱卿所提出的里长制。” “根据胡爱卿的说法，里长制就是在乡镇中，每十户人家选出一名甲首，每十名甲首选出一名里长，由里长直接和县衙接触，负责登记这一百户人家的户籍和田地情况，并在官府的指导下处理这一百户人家中的日常纷争。” “不知众爱卿对此有什么想法么？” 朱标话音刚落，江宁县县令冯青就率先行了一礼，起身出列。 对于乡里的弯弯绕绕，这些县官肯定是比在座的京官更清楚。 “胡公子这方案虽好，但是不知这甲首和里长，该怎么选出来呢？” “如果没有一个公允的选拔标准，下官担心百姓会借机生事啊！” 是啊，这方法虽然听起来不错，但对甲首和里长的选拔标准却没有详细点明。 要是由官府直接选人，少不得会闹出一场风波。 届时落选的人肯定会对官府心怀不满，小则不服甲首的管理，大则寻衅滋事，肯定是有的一通闹。 如果由民众推选，那也有问题。 新政刚刚推行时，所有人肯定都是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 稀里糊涂之下，少不得会被原来的乡绅势力集团钻空子。 到时候推举上来的甲首里长，恐怕都是些乡绅世家出身的傀儡，完全达不到分权的目的。 众臣听完冯青的发言，不由默默点头。 下面干实事的县官果然就是基层经验丰富，这问题可真是一语中的啊。 胡长安听罢，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半点不慌。 虽然江宁县县令冯青提的问题很好，但是这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成问题。 甲首制作为明朝的基本制度，各种漏洞早就在实践中被堵的死死的了。 只要随便拿出点后世的经验出来，直接立马通关。 第43章 问答 胡长安微微一笑，拱手出列道：“冯大人，你的问题虽然提的不错，但是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这胡长安脑子未免转的也太快了吧，他们还在琢磨问题呢，这小子就直接想出破局之道了？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胡长安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回道：“官府可以按照粮食的多寡，对这一百户百姓进行排序。” “排名前十的富户，可以按照排位轮流担任里长一职。每户任期为一年，每十年为一轮。” “十年后，官府可以根据每家每户中粮食的多寡，重新对这一百户百姓进行排序，重新选出下一个十年的里长候选。” “这样既能保证权力均匀的分摊到每家每户头上，又能保证选出来的人家永远都是富户，避免由于天灾人祸导致原本的富户返贫，不能担任里长的重任。” “至于甲首的选择，也是差不多的逻辑。” “排名第十一名到第二十名的富户，可以担任甲首，每户分管九户人家。这九户人家中，也包含不当值的里长。” “与里长一样，甲首的任期也是一年，到期后，由甲内的人家进行轮换，也是十年一轮。” 众人听罢，不由心中一亮。 这办法听起来，好像很可行的样子啊！ 公允的按照富裕程度排序，既避免了纷争，也不给乡绅们钻空子的空间，简直绝妙！ 不过这计策听起来像是不错的样子，众人却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这排序，为什么要按照富裕程度来排序呢？ 按其他标准排序不行么？ 有心直口快的大臣率先发问：“胡公子，不知你为什么要选择百姓的富裕程度进行排序呢？” 胡长安神秘一笑，道：“如果里长治下的百姓交不出赋税，里长可是要担责任的啊。帮着交点税什么的，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众人听罢，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小子，这招简直是太狠了。 估计这些富户当了里长心里还在沾沾自喜呢，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已经被暗戳戳下套了。 再看胡长安的笑容，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奸诈的味道。 就连坐在上首的朱标，也忍不住暗自感叹。 这胡长安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聪明的简直有点过分了。 这各种计策一环扣一环的，简直让人挑毛病都难。 就在众人感叹的当口，个别聪明的大臣却是发现了胡长安话中有话：“等等，按照胡公子的意思，这里甲制难道还能跟收税结合起来么？” “自然如此，不仅如此，这里甲制还能跟徭役结合起来呢！”胡长安淡淡一笑。 没想到这些大臣们还是反应挺快的嘛，不愧是能参与太子殿议事的，就是不一样。 众人听罢，脑门上纷纷浮现出硕大的问号。 这里甲制怎么还能跟徭役搭上边？未免也太神奇了点吧。 徭役制度也是古代的一项根本大法，徭役制度的出现甚至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 历朝历代，百姓们都要背负起或轻或重的徭役。 毕竟在古代，时不时就要修个城墙，筑个堤坝啥的，这可都是要人实打实干活的。 官府和军队没那么多人手，自然就要抽调老百姓帮忙了。 目前大明刚刚建立，施行的还是轻薄徭役的政策，要征调农民修路修桥的地方很少。 但是无论如何，帝国总要有抽调民力的时候，到时候具体要用什么样的形式让民众服徭役，也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作为朝中重臣，他们也是参与过数次关于徭役的讨论的。 不过讨论来讨论去，大家始终没能拿出一个让朱元璋满意的方案，这个议题也就暂时被搁置了。 如今胡长安突然又提起了徭役，众人自然是万分好奇，个个眼光灼灼的盯着胡长安，迫切的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胡长安也不故弄玄虚，行了一礼后便大大方方的道：“按照目前的办法，一个里长要管十个甲首，一个甲首要管九户人家，而徭役么，自然是要人人机会均等。” “我们可以把这十甲人家排个序，每年指定一甲的人家，由甲首带领，去官府服徭役。” “这样十年下来，每家每户都能轮到一次服徭役的机会，可以说是非常公平了。” “而服役人家的地，官府可以请没有被分摊到徭役的人家代为种植。” “这样就可以让服徭役的人家也能安心收获粮食，不至于破产了。” 众人听完胡长安的话，不禁纷纷点头。 这胡长安考虑的的确还挺周全。 这样一来，的确算得上是雨露均沾，大家都有服徭役的份，没人能逃得了。 要是官府来指定服徭役的人家，少不得里面有猫腻。 服徭役辛苦，大家自然是能逃就逃。 一些相对比较富裕的人家，难免会生出一些小心思，偷偷贿赂官府的差役。 而这些差役们收了钱，自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便在文书上编个稀奇古怪的理由，就让这些富户们逃了徭役。 这样一来，徭役自然是落到了穷苦人的头上。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些穷人们不仅家里没钱，还要承担繁重的徭役，自然是家里越来越穷了。 要知道这负担徭役，家里的壮劳动力一走就是一年，家中的农活只能由妇孺儿童全权承包，效率肯定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其他正常人家的。 这一来二去的，穷人们自然就越来越穷，最终破产沦为乞丐，也是不稀奇。 这些事情，朝廷虽然能管，但无奈大明实在是太大了，要想全部管过来，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而胡长安这么一搞，直接从源头上扑灭了地方差役和富户们**的空间。 只要你被编入了里甲制中，十年之内无论如何都会被排到一次服徭役，届时你无论使出什么手段，也是逃不掉了。 众人不禁再次被胡长安的智慧震惊了。 也不知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简直浑身都是心眼！ 第44章 带管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感叹于胡长安的智慧的。 溧水县县令王涛就有不同意见：“诸位，这里甲制结合徭役，的确能做到公平，但是这样一来，乡里的那些老弱病残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是真的不能服徭役，但是造户籍的时候又不能不把他们编进去啊！” 的确，理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骨感的。 不可能每家每户，都有身强力壮的劳动力，都能正好凑成一家三口。 总有些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沦落为社会的底层。 他们或许是在一次意外中痛失双腿，落下了终身残疾；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无所依；或是因为各种原因未曾娶妻生子，到老孤苦伶仃。 总而言之，就是因为各种原因丧失了劳动力，没办法服徭役，只能随便种几亩薄地，勉强维持基本生活。 这些人的确是不能不管，但是怎么管，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众臣议论纷纷，商量着对策。 江宁县县令冯青思索片刻，率先发言道：“要不就让这些人直接在里长那里登记一下？登记了以后，里长名下管辖的人家还能帮忙照应一下这些老弱病残，岂不是一举两得？” 众人听罢，觉得这方案也挺不错的。 朱元璋登基后以儒家思想治天下，对伦理孝道自然也是极为看重。 早在洪武五年，朱元璋就开始在各个州县兴建养济院，专门收养孤寡老人和残疾人。 说实话，这养济院里待遇还是不错的。 不仅每个月会按时发放一定量的米和柴火，在夏天和冬天还会发放少量布匹，可以说是考虑的非常周全。 但是，官府的救济终究也只是杯水车薪。 虽然各个州县的养济院规模都不小，但是对比起社会上数量庞大的弱势群体，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要想进入养济院，必须要符合严格的条件。 只有完全没有任何劳动能力，并且实在是找不到亲戚赡养的老人或是残疾人，才会被准许进入养济院。 那些稍微干得动一点轻体力活的老弱病残，也只能留在原籍，自己种田养活自己。 如果要把所有的乡民都划分在里甲制下，势必要考虑进去这些老弱病残。 让乡亲们帮扶一下这些老弱病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尽管大部分人都同意这一想法，高淳县县令沈一川却是有着不同的见解：“冯县令，你这法子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貌似并没有考虑到未来发展啊。” “尽管目前这些老弱病残们目前是暂时不用缴税或是服徭役的，但是倘若日后他们重新结婚生子组建家庭，家中重新有了壮劳动力，那又该怎么办？难道还是挂在里长名下不交税么？这样其他人肯定会有意见的。” “而且如果原本正常编入里甲制的人家突然遭遇了天灾人祸，家中壮劳动力去世或是残疾，日后不能服徭役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听罢，顿时默然。 是啊，人口又不是死的，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动态变化的。 今年你可能是个可怜巴巴的残疾人，但是也许明年你就娶妻生子，成了个幸福的父亲。 等再过个十几年，儿子长大了，你们这一家可不就是又是重新焕发活力了么！ 既然你们重新成为了一户正常的，有着壮劳动力的人家，那徭役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总不见得二十年前登记了一下，今后你们一家就永远不用缴税或是服徭役了吧。 官府的漏洞可不是这么钻的！ 而且正常家庭也难免有个天灾人祸啥的，一夕之间沦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众人沉默的当口，胡长安又起身出列，大大方方的道：“诸位，王县令说的很有道理，人口是变化的，不能登记了一次就算完事。” “臣建议，可以把家中有壮劳动力，能负担徭役和税赋的人家称为正管户，把不能负担徭役的老弱病残称为畸零带管户。” “这些畸零带管户可以像冯县令说的一样，挂靠于里长名下，不许脱离本里，本里也不能把他们甩开。” “人口数据可以每十年统计一次，一旦这些畸零带管户重新有了服徭役的能力，就可以把他们重新编为正管户，纳入里长的管辖。” “而如果正管户因为种种原因丧失了劳动能力，我们也可以把他们重新编为畸零带管户，不计入服徭役的范畴。” 这样一来，高淳县县令沈一川提出的问题直接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既然人口是动态变化的，只要编制里甲制的时候也能做到动态变化，不就完事了么？ 就连处理民事纠纷经验丰富的诸位县令，对胡长安也是叹服不已。 这小子未免也太厉害了吧，小小年纪，思虑却比他们这些长期在基层工作的人都要周详，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 这下，众人再也没话说了。 能想到的问题都被解决的干干净净的了，接下来就只等放开手脚，大胆执行了。 上首的朱标见状，也是感慨万分。 这胡长安不愧是救了他儿子的功臣，的确是有才气。 原本遇到这种情况，底下的大臣少不得要扯皮扯上个好几天，才能商议出个看起来比较好的结果。 结果今儿这胡长安一来，直接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都说服了，效率简直逆天。 要是每天效率都这么高，朱标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眼见众人停止了讨论，朱标也是一锤定音道：“既然大家都讨论的差不多了，那就直接执行吧。” 说罢，朱标便详细的给众人分了下任务。 基本上就是每个县派两个太子幕僚跟着，辅助县令实施改革。 胡长安分到的是江宁县，跟他搭档的是江宁县县令冯青，和另一个名为栗恕的太子幕僚。 这栗恕不仅是太子幕僚，也是大明的户部左侍郎。 一般而言，太子幕僚在朝堂上都是有官位的，太子幕僚一般都只是兼任。 像胡长安这样被临时提拔的，可以说除了他以外基本没有。 因此，也难怪大臣们都羡慕胡长安所拥有的这份殊荣了。 第45章 回府 而朱标这么分派人，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改革嘛，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做出成绩来才行。 胡长安作为里甲制的提出者，肯定是最熟悉这项制度的，自然要把他分派到一个强县去。 在这几个县中，江宁县虽然不是最富裕的，但是江宁县县令冯青却是这几个县令中最富有才干的。 要想做出成绩来，自然是要强强联合。 而胡长安虽然脑筋好，资历却是有些浅，于是朱标就又给胡长安指派了个老成持重的搭档。 这栗恕身为户部左侍郎，可是户部正儿八经的二把手，也是朱标所能派出的最大的官了。 要放到现在，这栗恕起码也得是个财政部副部长，要想镇场子那是妥妥的。 胡长安听罢朱标的吩咐，也是落落大方的领旨了。 好家伙，原身之前的朋友可都是些京城二代，现在他倒好，直接跟二代的老爹一起办事了？ 这可直接跨辈了啊。 面对一脸严肃的中年人，胡长安虽然面上一派淡定，但是心里却多少有些发虚。 而栗恕身为高官，却没有什么官架子，只是在散会后友好的上前跟胡长安打了个招呼：“胡公子，今后你就跟老夫一起办事了哈，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胡长安听罢，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也连忙接过话，跟栗恕客套了几句。 两人又叫上了一旁的江宁县县令冯青，三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出了东宫，并约定三天后正式开始改革工作。 栗恕作为户部侍郎，有正经工作，而且工作量还不少，自然是不能常驻江宁县的，只能偶尔抽空过去看一眼，或是在京城里提出一点指导意见。 而胡长安则不一样。 目前除了种土豆，他基本也没啥事情。 而且胡长安之前买下来用来建厂的地，竟然就在江宁县！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 胡长安当即表示，能每天跟进县里的改革情况。 县令冯青也是颇为欢喜。 有了帮手，这里甲制的推广速度一定能加快不少！ 与栗恕和冯青分别后，胡长安便和宫里告了个假，转身回屋收拾了下包裹，便准备回府准备一下三天后开始的改革工作。 应天城，胡府。 秋日午后，阳光正好。 胡府的门房正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突然，一道清朗的少年音惊醒了门房：“你好，麻烦开下门，我回来了。” 门房瞪大眼睛，刚想呵斥把自己吵醒的混蛋，却在看清来人面孔的时候呆住了。 这这不是少爷么？ 少爷回来了！ 门房立马就地表演了个川剧变脸，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殷勤的帮胡长安开了门，便飞奔回下人房，向众人宣布这个大好消息。 自从少爷被马车撞了以后，胡府下人们的处境便一日好过一日。 这里的处境，指的不是金钱，而是社会地位。 原本在胡府当门房，工资虽然不低，但是说出去，却是面上无光。 毕竟，应天城的老百姓们，哪个不知道胡惟庸是当朝大贪官，胡惟庸的儿子是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呢？ 每次门房回乡，都恨不得遮着脸。 毕竟，为虎作伥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但是为了家中生病的老母，门房也只得咬咬牙，装作听不见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继续坚挺的在胡府当差。 毕竟大贪官家，银子可是不少呢！ 然而自从少爷被马车撞了以后，脑袋却像是开了光，不仅收敛了纨绔子弟的做派，还发明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好东西。 就说那如今在应天城里风头正盛的肥皂吧，不仅用着好，价钱也便宜了不少，普通平民百姓完全能负担得起。 有了这神奇的肥皂，应天城中的百姓也对胡府的看法改观了不少。 不说对胡府感恩戴德吧，起码都认为胡家是个厚道的商人。 前些日子门房回家探亲时，乡亲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羡慕的眼神却出卖了一切。 这可是在胡府当差的门房啊！那可是天天都能用上肥皂的哇！ 就连原本和门房一直不太对付的隔壁二狗，前些日子都因为没在胡氏杂货铺抢到肥皂，支支吾吾的来跟他讨肥皂呢！ 如今的门房，在村里那可是扬眉吐气，走路都带风。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功于少爷！ 如今，传说中的少爷竟然跟他离的这么近，还语气温和的跟他说话！ 门房迷弟心大爆发，乐的简直找不到北了，连忙飞奔回下人房，去跟大伙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门房开门后，胡长安便信步走入阔别多日的胡府中。 胡长安还没来得及走到正厅，便被一帮子下人围住了。 大家争先恐后的嘘寒问暖，少爷长少爷短的，好不热闹。 胡长安在侍女的服侍下，优哉游哉的吃了点小点心和时令水果，顺便洗了个澡，便开始忙起正事来了。 首先，那自然是看账了。 虽然胡府有着好几个账房和管事，但是作为主家，还是多少要核对一下账目的。 不然要是被黑心的刁奴蒙骗了，到最后没钱花的时候，那还真没处哭去。 胡长安接过账本，又取来几支木炭笔和石板，便静下心开始演算起来。 尽管已经穿越好几个月了，但是胡长安还是没有习惯这个时代的毛笔。 动不动就弄的满身墨汁，干的还慢，可太讨厌了。 没过一会儿，胡长安就大致核对完了账目。 经过上次的严肃整顿，大家果然是老老实实，再也不敢中饱私囊了。 对这点，胡长安很是满意。 如今的胡府，一个月的进项大概是2万两银子。 放在大明，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要知道，朱元璋时期大明一整年的税赋，也不过区区800万两银子。 而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胡府一年的收入就能达到恐怖的24万两银子，差不多抵得上国家总税收的33分之1了！ 如今在工匠们的辛勤劳作下，胡长安的作坊一天大约能生产一万块肥皂。 第46章 扩大 跟后世的互联网企业一样，只有先走免费的路子，让用户习惯了你的产品，后面才能操纵市场，赚取超额利润。 胡长安的肥皂生意，虽然不是虚拟产业，但是肥皂毕竟也是个新鲜玩意儿。 一开始，必须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让所有人都习惯用肥皂，创造市场，然后才能赚大钱。 目前的胡长安还在起步阶段，自然是选择薄利多销。 一枚肥皂售价60文铜钱，光最基本的材料费都要30文铜钱，再抛去各种人工开支和销售费用，真正的利润最多也就10文铜钱，实在说不上太高。 而且如今老爹胡惟庸已经去华亭县就职了，原本的俸禄和灰色收入都没了。 偌大的胡府，所有开支都要靠胡长安的肥皂生意维持。 尽管胡惟庸当时已经带走了所有的女眷和很大一部分的下人，但是剩下的侍女小厮所需要的日常开销和月钱，仍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胡长安是有想过裁员的。 不过在这个年代，开除家里的下人对他们来说，那是妥妥的奇耻大辱。 除非犯了大错误，主家基本上是不会开除下人的。 人家都干活干的好好的，胡长安也不见得横鼻子竖眼的挑刺，只得默默接下了老爹留下的担子。 而且最近胡长安还斥巨资在郊外盖了栋厂房，钱自然是哗哗哗的流出去。 胡长安一盘算，这一个月不仅没留下存款，甚至还动用了老爹留下来的财产。 胡长安不禁扼腕，这当家还真是不好当啊。 看来扩大肥皂生产，势在必行了。 如今在工匠们的辛勤劳作下，胡长安的作坊一天大约能生产一万块肥皂。 这一万块肥皂放在店里，基本上每天都能在打烊前卖完，每天都有排了老长的队却买不到肥皂的顾客。 所以胡长安要是决定扩大生产，这些肥皂肯定能够卖出去。 而且除了散客，前来寻求合作的商贾也是络绎不绝。 目前胡长安的肥皂，名气可以说是彻底打响了。 附近的苏州府和扬州府，几乎每周都会有商贾前来，要求大规模采买肥皂，然后带回他们那边销售。 最远的，甚至连开封府的商人都有。 不得不说，商人的消息就是灵通。 一有赚钱的路子，大家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不过由于产量原因，胡长安值得忍痛一一回绝了这些慕名而来的商贾。 看来扩大肥皂的产量，势在必行了！ 不过令胡长安感到疑惑的是，明明郊外的工厂已经建好了，流水线也已经上马了，工人也雇了不少，可这产量却依旧上不来。 虽然这产量相比于之前，的确是有所提高，但是这提高的幅度却远远没有达到胡长安的预期。 胡长安不禁有些疑惑，连忙叫来了陈管事问话。 陈管事闻风赶来，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看少爷的脸色，怕是事情没办利索。 他才刚刚从掌柜晋升为管事啊，可不想刚升职就被打回原形啊！ 一想到少爷上次雷厉风行的样子，陈管事心中多少有些害怕。 果然，陈管事迎来了胡长安的质问：“陈管事，不知这肥皂作坊的产量，怎么没见显著的提升啊？” 陈管事听罢，连忙快速滑跪，忐忑的道：“少爷对不起，属下办事不力，让少爷忧心了。” “只是这作坊一事，属下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啊！” “属下之前一直是算账管钱的，对工匠这方面实在是不太熟悉，根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而且胡府的各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属下实在抽不出精力从头到尾督办新作坊，只好把新作坊那边的事情全权交给府里的小王负责了。” “小王来我们胡府也有二十几年了，从老爷在吉安（江西下面的一个县）那会儿就进胡府了，家里世代都是木匠，人也勤快。” “造新作坊的时候，小王吃住都在新作坊那边，风餐露宿的，着实不容易。” “前几天属下专门去看的，这新作坊也是造出来了，跟少爷预想的一样，既高大又宽敞。” “属下看基本没啥问题，也就没多管作坊那边的事情。” “实在是不好意思，请少爷责罚！” 胡长安看陈管事真诚中带着忐忑的脸，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让陈管事先起来说话。 的确，这也是胡长安考虑不周了。 如今胡家摊子铺得太大，是该多找几个管事的，不然还真管不过来。 而且陈管事虽然是忠心耿耿，但做人的确是太老实，容易被有心人钻空子。 胡长安毕竟不是什么酷吏，也是很能理解下属的心情的。 毕竟，陈管事看起来是真的兢兢业业的在干活，就连白头发也多了几根。 想到这，胡长安也是淡定了。 反正离正式下县推进里甲制还有几天，胡长安决定亲自出马，去看看新作坊究竟运转的如何。 “陈管事，本少爷决定乔传打扮，去新作坊里探探虚实。” “少爷我准备伪装成被新招进来的下人，届时陈管事你记得去说一下。” “最近几天陈管事你先别去新作坊了，等三天后直接来给我撑场子就好，记得顺便把我的行礼带上。” “本少爷后面在江宁县还有点事情，准备直接住在那边的新作坊里了。” 什么！ 陈管事人直接蒙圈了，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少爷竟然想乔装打扮成工人，直接去新作坊里卧底？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陈管事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站着的老管家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少爷，您不能去啊！和那些胰子工匠们同吃同住，少爷您吃得消么？可别累出病来啊！” 目前，胡府一共有两个管事，专门打理府中的田产和生意。 而打理内宅的，则有专门的管家。 原本的管家是主母刘氏那边的人，自然对胡长安也是不冷不热。 不过现在老爹胡惟庸和大部队都跟着去华亭县了，原本的管家自然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新管家是胡长安的母亲王氏的亲戚，对胡长安自然也是嘘寒问暖，恨不得从上到下都帮胡长安打点好。 第47章 卧底 现在听说胡长安要去新作坊里和工匠们同吃同住，管家人都傻了，连忙出声反驳。 新作坊那里地方偏僻，既没吃又没穿的，还没小厮婢女在身边服侍，少爷这小身板，能吃得消么？ 就连陈管事，也对此表示不赞同。 这倒不是他担心胡长安去看出点什么问题来。 陈管事做事一向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也不怕胡长安来查。 陈管事只是担心胡长安过去以后跟那些胰子匠人们一起干粗活累活，被累出个好歹。 毕竟这些匠人们从小就是干惯重活的，体力跟胡长安这种小少爷不能比。 到时候胡长安要是在新作坊里被累出病来，他这个管事肯定是难辞其咎。 在两双坚决不赞同的眼睛下，胡长安也只得稍作让步，保证前三天卧底时坚决不干重活，见好就收。 并且在结束卧底期后，接受管家安排的侍女和小厮。 至此，一场无形的风波终于被完美化解，而胡长安也将在明天，开启为期三天的卧底生活。 郊区的肥皂作坊，今天迎来了一位新工人。 一大早，陈管事就骑着马来到了肥皂作坊，并把一个新工人交给了肥皂作坊的王主事。 这个新工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胡长安。 原本胡长安一贯穿的绸缎衣服，早已被粗布麻衫取代，穿在身上颇有一种令人不适的刺痛感。 彰显仕人身份的发髻，也被换成了粗糙编起的发髻。 为了真实，胡长安还特地命侍女梳头时故意毛糙了些，在不经意间营造出了一种劳动人民的粗糙感。 不仅如此，胡长安还特地命人去集市上买了个夸张的假胡子。 厚厚的络腮胡，直接遮住了胡长安半边脸，看起来直接老了十岁都不止。 这么一乔装，跟胡长安之前的样子，不能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胡长安怀疑就算是自己的亲妈王氏在这里，也不能认出自己儿子来。 陈管事送到人后，也没多作停留，只是随口吩咐道：“小王，这是少爷前几天买回来的新下人，听说干活还算麻利，日后就在你们肥皂作坊干活了。” 说罢，陈管事便调转马头，匆匆沿着来时的路飞驰而去。 陈管事一走，王主事脸上憨厚的笑容便瞬间消失了，消失速度之快，堪称川剧变脸。 好家伙，这人果然有问题！ 胡长安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怀疑。 没了笑容的王主事，面容骤然变得刻薄了许多。 王主事看也没看胡长安一眼，随便朝一旁的工人挥了挥手道：“李虎，把这小子带到宿舍安置一下，然后安排到碱液浓缩的工序上去。” “是的，王大人。”名为李虎的工人谄媚的笑了笑，便拉着胡长安急急忙忙的退下了。 在去宿舍的路上，李虎一改在王主事面前讨好的样子，脊梁挺的笔直，对胡长安连正眼都不带看的，只是随口粗声粗气的道：“小子，能来这里工作，那可是你的福气，好好珍惜吧。” “王大人待我们这些下人，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每个月光工钱就有二两银子，还给休息三天，你小子一定要好好干啊。” 胡长安听罢，面上不显，心中不由冷笑三声。 好家伙，还王大人呢，一个小小的作坊主就这么豪横，简直比朝里当官的还要跋扈。 这话说的，好像这些福利都是这王主事给的了。 真正制定福利政策的，难道不是自己这个主家少爷么？ 这姓王的怕是要翻天啊！ 长此以往，这些工人们岂不是只知道王主事，而不知道真正的主家胡家了么？ 而且之前他说好的难道不是每月三两银子基本工资加提成么？ 怎么到这儿，不仅提成没了，就连基本工资也缩水了？ 还每月三天休假，搞得多么了不起一样，他之前规定的可是做五休二啊！每个月足足有八天休假呢。 胡长安直接人傻了。 俗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定下的规矩稍微走样一点，胡长安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这根本已经超过走样一点点的范畴了吧？ 直接都老母鸡变鸭了。 胡长安气归气，心中也是满腹疑惑。 照理说这不应该啊！ 就算姓王的是个阴奉阳违的混蛋，但是他宣布政策时，明明有足足十几个人在场呢，难道这所有人都被策反了？ 胡长安并不觉得自己的识人能力这么差，能做到十几个人都看走眼。 不对，很可能其中还有猫腻。 胡长安决定按兵不动，继续观察几天。 不过说实在的，这作坊的房子建的确实不错，真正做到了高大敞亮。 连绵的房舍，令胡长安的心情不由的松快了几分。 还成，总算银子没白花。 可是等到了工人宿舍，胡长安的血压又忍不住升高了。 什么？这宿舍里竟然连一张床都没有，铺的全都是稻草？ 胡长安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虽然这只是工人宿舍，不是主人家的卧房，但是也不能这么敷衍啊！ 要知道就连买不起床的贫苦人家，也会选择在地上铺上几层草席。 而这里呢？ 凌乱的稻草铺在地上，上面横七竖八的铺着几张毯子，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而且铺的毯子颜色形状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工人们自己从家里带来的。 这哪里是工人宿舍啊，简直比狗窝都不如！ 胡长安人都气傻了，恨不得当场就把胡子一掀，直接公布身份。 不过转念一想，胡长安又冷静了下来。 也许这工厂里，还有更多的猫腻呢？ 不行，他还要再看看。 此时天色尚早，工厂还没有开工，宿舍里还零星有几个人。 带路的李虎随手把胡长安领到一处稻草床旁，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旁边的稻草床上，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在梳头发。 眼见新人来了，少年一边继续摆弄自己的头发，一边热情的朝胡长安问道：“兄弟，你哪里人啊？被安排在哪条生产线上了啊？” 第48章 上岗 既然来当卧底了，那自然戏要做足。 为了达到更加逼真的效果，胡长安说话时还特地自带了句容县那边的口音。 幸亏胡府里仆从很多都是从南京郊区招来的，原身也是自小长在应天城，说几句南京话不难。 少年果然不疑有他，激动的回道：“嘿兄弟真巧，老乡啊，我们家也是句容那边的。我姓张，你叫我小张就好。铁柱你在哪条生产线上啊？” 胡长安眼见顺利蒙混过关，也是松了口气，如实答道：“王主事把我分在了碱液浓缩上。” “嗨呀，”少年大惊，连手里的梳子都差点掉了，“那可是个苦差事啊！” “这浓缩碱液的活可热了！大锅子不停烧着，人还要拿着搅拌棍站在锅子旁边看着，可累了！” “你小子赶快送点银子给王主事，让他给你安排个稍微清闲点的差事。” 胡长安听罢，不由有些恼怒。 这王主事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连这种小事情都要走后门？ 那要是没钱该怎么办？ 胡长安不禁问道：“小张兄弟啊，要是我没钱送给王主事该咋办啊？” “还能咋办，凉拌呗。”少年撇了撇嘴，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那就只能干脏活累活了，还得小心王主事看你不爽扣你工钱。” 胡长安听罢，人直接气笑了。 王主事啊王主事，你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眼见胡长安面目狰狞，热情的小张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把这个单纯质朴的少年吓坏了，连忙开导起胡长安道：“有人的地方总有江湖，铁柱兄你就看开点吧。” “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只有认命的份，不被大人们随意打骂就不错了。铁柱兄你几岁了？怕还是第一次出来打工吧？” 胡长安听见小张的话，心中也是一暖。 抛开少部分人，大部分古代的百姓还是挺热情善良的。 眼见小张问起年龄，胡长安故意把自己的年龄报小了几岁，道：“兄弟我今年刚刚十八，的确是第一次出来打工补贴家用。” “哈呀，看不出来啊，铁柱你这么大了？”小张顿时吃了一惊，这下手里的梳子是真的掉了，“那我得喊你哥了啊铁柱，小弟我足足比你小上四岁呢！” 什么！这下换胡长安吃惊了。 才十四岁就出来工作了？ 这要是放到现代，那可是妥妥的童工啊！ 看着小张健硕的肌肉，胡长安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少年竟然只有十四岁。 看着胡长安震惊的眼神，小张也是颇为骄傲：“呵，看不出来吧，小爷我可壮实着呢，力气完全抵得上成年人。” “像我这年纪的，作坊里还多的是呢，就我最强壮，干的活也最多。” 啊这，不应当啊。 胡长安彻底麻了。 这王管事怕是脑袋里进水了吧，为啥放着好好的成年人不雇，要去雇未成年？ 大明虽然没有禁止雇佣未成年人，但是相较于成年人，小孩的力气明显要小上很多。 做体力活，那自然是不太合适。 所以应天城的作坊里，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雇童工。 只有那些乡野地主们，才会花几个小钱雇些男孩放牛。 胡长安越想越想不通，便直接把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小张听罢，也是有些无语，恨铁不成钢的解释道：“铁柱你笨蛋啊，雇佣我们这些未行过冠礼的小孩子，王管事只要付一半的工钱，这样算下来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呢！” 什么！ 胡长安更加气愤了。 这绝对是贪污！ 他在账上看到的工钱，可全部都是正常按照人头发放的啊！ 一来二去的，这王管事起码一个月能贪上几百两银子！ 胡长安那是越想越气，不过碍于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苦苦忍着，都快憋出内伤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啊呀，跟你说话太投入了，这都到上工的时候了！”听见喇叭声，小张吓得一下子从稻草床上跳了下来。 急匆匆的收拾好东西后，胡长安就被小张拖着带到了碱液浓缩处。 高大宽敞的室内，几口大铁锅一字排开，里面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 每口铁锅旁，都有一个满头大汗的匠人，正吃力的拿着长棍子在铁锅中搅拌。 一旁，几个小工模样的少年正来来回回的搬运着柴火，往铁锅下不断添加。 胡长安不禁叹气。 王主事虽说里子不太好，但是表面功夫做的那真是好。 这流水线，完全就是按照胡长安的吩咐打造的。 这房子又大又敞亮，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 这铁锅，一看就是新打的，表面锃亮。 也难怪陈管事要被这个姓王的蒙骗过去了。 毕竟这一系列硬件设施，王主事都是全心全意打造的，一切符合标准。 陈管事平时肯定也没有时间，天天过来查看这些工匠们具体是怎么干活的。 突然，胡长安在一众工匠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一口铁锅旁大汗淋漓的汉子，竟然正是胡长安之前见过多次的周一！ 这未免也太不科学了吧！ 要知道周一可是胡长安雇的第一个胰子匠人。 论资历，周一是当之无愧的最老的。 论技术，周一家里世代都是做胰子的，也是第一个按照胡长安的设想把肥皂做出来的。 像这种老工匠，怎么还会在最苦最累的第一线呢？ 起码大小也得是个监工之类的吧？ 许是胡长安的眼神太过热切了，周一擦了把汗，眼神朝胡长安这里望来。 胡长安见状，登时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这周一可是见过他不止一次的啊，也不知这点拙劣的伪装能不能把他骗过去。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理清呢，可万万不能在这里露馅啊！ 好在周一只是粗略的端详了一会儿胡长安，便继续埋头干活去了。 毕竟，谁都想不到，一个世家大族的少爷，竟然会为了得到正确的消息，甘愿穿着粗布麻衣，和一帮糙汉子们同吃同住。 这事情就算是借周一十个头，他也想不到。 第49章 午餐 眼见周一继续干起了手头的活，胡长安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认出来。 然而，就在胡长安愣神的当口，一个厚实的巴掌悄无声息的向胡长安袭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在胡长安耳边炸开：“小子，新来的？愣着干什么！” 胡长安直接被拍的一个踉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络腮胡大汉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一旁工作的匠人们见大汉来了，连忙争先恐后的上前，一声接一声的恭维着。 “魏领班早，今儿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上工了啊，昨天睡得可还好？” “魏领班，昨天送您的羊皮坐垫您还满意不？” 这架势，简直比皇宫里的朱元璋架势都足。 起码每次胡长安见朱元璋，他都是直接让大臣们开始议事的，没前面这么多弯来绕去的“寒暄”。 胡长安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 不过毕竟刚来，胡长安也不好做的太出挑，就也跟着喊了一句魏领班好。 魏领班在众人的簇拥下，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的格外油腻。 不一会儿，众人散去。 魏领班见胡长安仍然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禁有些恼火，朝胡长安大喝道：“小子，还不快去搬柴火，小心火熄了有你好看的。” “好的好的。”胡长安随口应了声，便跟着一众少年搬柴火去了。 一边走，胡长安还能听到身后魏领班粗暴的嘟囔声：“这小子真是不懂事，小心干不好活我揍你。” 胡长安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 虽说古代的阶级比较森严，对下人比较严苛，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管理方法，还是少有的。 这魏领班也真是个人才。 不仅必要的岗前培训没有，就连最基本的示范操作也没有。 这样新手可是很容易因为误操作而伤到自己的！ 就算有幸没伤到自己，这样直接让新手上岗，效率那也是肯定没有的。 看来对这些古人们灌输现代化的管理经验，迫在眉睫！ 不然就算是上马了现代化的机械设备，这效率肯定还是提不上来。 胡长安想归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干好自己的活。 虽然胡长安没有真正上手做过肥皂，但是好在这方法还是胡长安亲自在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多少对制作肥皂有些了解。 这一上午，终于是风平浪静的度过了。 比起其他熟练工，尽管胡长安的效率不算太高，但好歹没出什么岔子。 胡长安正埋头苦干的当口，突然一阵跟早晨一样的喇叭声传来。 周围众人听罢，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收拾着准备出去了。 胡长安有些不明所以，连忙抓住旁边的一个少年问道：“你好，请问这喇叭声是” 还好，少年不像魏领班那样摆架子，而是友好的朝胡长安道：“嘿，新来的不知道吧，那是我们食堂开饭的声音。” “这边实在是太偏了，送饭或者去外面吃饭不太现实，王主事特意找了几个厨子给我们做饭。” “你快点去吧，晚了就只能吃点下脚料了。” 胡长安不由心中一动。 终于，这王主事做了一件好事情，值得表扬。 胡长安收拾好手上的活，便跟着人群，来到了一处房舍。 这里大概是作坊里专门用来吃饭的地方。 房舍中，整齐的摆放着十几条木制的长桌和长椅，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几十个陶瓷碗，里面乘放着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和各种菜肴，让人不禁食欲大开。 来的早的匠人们已经先吃上了，剩下的人也在陆陆续续的往这里走来。 足足劳作了一个上午，胡长安自然是饿极了，连忙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伙食的确是不错，既有猪肉又有鸡肉，还有这个时节难得的小青菜，让人胃口大开。 然而，就在胡长安大快朵颐的当口，一个慌张的声音却打断了胡长安。 来人正是胡长安的舍友，小张。 只见小张满脸焦急，恨不得冲上来把胡长安的碗抢下来：“铁柱，你疯啦，这可是管事们坐的地方，我们普通工人吃饭的地方在后面！” 胡长安仔细一瞧。 果然，他旁边一圈还真没人，反倒是隔着老大远的地方挨挨挤挤了一大群工人。 胡长安是彻底傻眼了。 怎么连吃个饭都要分个三六九等的么？ 胡长安端着手里的饭，那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继续吃吧，小张都这么说了，万一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可就不妙了。 不吃吧，这明显筷子都动了，谁还要继续吃？ 就在胡长安纠结的当口，一个看起来像是食堂工作人员的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连忙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吓得头巾都快掉了：“新来的，谁允许你在这里吃饭的？” “这可是管事们吃饭的地方，快点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小张见状，连忙向着食堂工作人员又是赔笑又是保证，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人糊弄过去。 那人冷着脸，直接收走了胡长安正吃着的饭。 胡长安只得和小张一起结伴去了后面工人吃饭的地方。 工人吃的饭，可比管事吃的差远了。 这米，一看就是低价收购的陈米，里面还混着不少糙米，吃着简直硌牙。 而配菜也只有一点可怜巴巴的咸菜。 这饭分量也很少，就连胡长安这个少年人，吃完了都觉得还没吃饱，更别提那些正值壮年的汉子了。 胡长安看到不少人吃完饭后，从怀里拿出自己准备的大饼，津津有味的啃着。 就连小张，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芝麻饼，有滋有味的吃着。 见胡长安两手空空，小张不禁有些诧异，八卦的问道：“铁柱，你该不会是自己没带干粮吧？” 胡长安只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嗨呀，这怎么行，中午吃不饱下午可没力气干活啊！”小张一边说，一边掰了一半自己的饼，友好的递给了胡长安。 胡长安也是却之不恭，道谢后便吃了起来。 虽然这饼吃起来味道不咋地，但是毕竟是小张的一番心意。 胡长安吃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把饼吃完了。 第50章 戳破 吃完午饭，众人便开始了短暂的午休。 毕竟，刚吃完饭不能从事重体力活动。 这点养生常识，古人还是有的。 众人横七竖八的坐在院子里聊着天，气氛分外和谐。 不过，胡长安却是有些疑惑。 总感觉来吃午饭的人太多了。 胡长安所在的碱液浓缩作坊统共只有十几个人，如果其他工序也是一样的人数的话，整个作坊最多也只有四五十个人。 可是据胡长安的观察，来吃饭的足足有一百个人，甚至还更多。 这不科学啊！ 吃饭的人都快是干活的人的两倍了，这多出来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长安不禁向舍友小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想到，小张却是十分淡定：“铁柱，你未免也太少见多怪了吧。” “公家的食堂么，多几个人吃别人也看不出来啊。” “像王管事的一众亲戚，都是在这里吃饭的，吃的还是好菜呢！” 什么！ 胡长安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这管理这么随便的么，连饭也能蹭？ 难怪账上的伙食开支这么大。 胡长安还以为是工人们吃的太好了呢，没想到是来蹭吃的人太多了！ 可恶，必须严查！ 胡长安暗暗下定决心。 没多久，工人们的午休便结束了。 大家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回作坊，又开始了下午的劳作。 这次，胡长安干活更加麻利了。 干活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胡长安感觉只是干了一小会儿，收工的喇叭声又响起了。 这次，胡长安熟稔的跟着人群走向了食堂，吃起了晚饭。 晚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胡长安随便扒拉了两口就没了食欲，还是靠着小张的芝麻饼才免于饿肚子的命运。 晚饭后，众人便继续聚集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毕竟，古代普通人也没啥娱乐，也只能随便侃侃大山这样子了。 然而，胡长安那是越聊越心惊。 没想到，这小小的肥皂作坊竟然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问题！ 各种管理不规范，各种内斗，简直颠覆了胡长安的三观。 而胡长安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周一这么老的资历，却还是奋斗在一线了。 原来王主事一到这肥皂作坊，就迅速拉拢了一帮老员工。 这些被拉拢的老员工们，天天不需要干活也能拿钱，小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滋润了。 胡长安不禁暗自冷笑。 难怪老员工都不吱声呢，原来都被王主事买通了。 而那些坚持不被拉拢的老员工，则是被安排到了一线，脏活累活铺天盖地的扔过来，简直比那些新员工都苦。 而且，王主事据说在应天城里还有些背景，好像有亲戚是衙门里的小杂役。 要是老员工们妄图反抗，王主事就以他们的家人相要挟。 这样一来，老员工坚持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只有周一和其他零星几个人还在挺着不松口。 而其他人，则都变成了王主事的走狗。 王主事在这肥皂作坊里，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 可以说，王主事就是这里的天，这里的规矩。 胡长安那是越听越气，发誓三天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王主事。 三天，转瞬即逝。 在这三天里，胡长安不仅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还偷偷潜入所有作坊，把真正干活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了。 胡长安冷笑。 呵，好你个王主事，看你还怎么狡辩。 终于，三日之期已到，是时候揭开真实身份了！ 一大早，官道上就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为首的，是骑着马的陈管事。 跟在陈管事后面的，是两辆装潢精致的马车。 里面不仅被老管家塞满了各种可能用得到的生活用品，还坐着几个干活麻利的婢女。 马车后面，是几个骑着马的小厮。 一群人顺着官道，浩浩荡荡的朝着肥皂作坊奔去。 大老远的，王主事安排在路口的探子就发现了这一大队人马。 探子见了这一大队人马，登时吓得屁滚尿流。 好家伙，之前都是陈管事一个人来的啊，怎么今天这么多人？ 探子连忙抄近路飞奔回肥皂作坊，猛地推开了王主事的办公室大门：“不好啦王大人，陈管事他们正带着一大批人，朝这儿赶来呢！” “什么！”王主事登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胡乱的把手中的话本藏好，连滚带爬的赶出了门。 半路上因为太急，王主事还差点平地摔了一跤。 可恶，这陈管事突然赶来这里，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王主事越想越心虚，连衣袖下的手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不不不，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这里距离应天城那么远，作坊里的工人们也都被他买通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王主事勉强定下心神，抹了把冷汗，便装作勤奋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去作坊里视察起来。 不一会儿，哒哒的马蹄声在作坊门口响起。 是陈管事到了。 王主事连忙放下手头的活，热情的迎了上去：“陈管事，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里来了啊，要不要先喝点茶润润嗓子？” 陈管事却是没理会王主事的套近乎，只是冷淡的问道：“王主事，我之前带来的那个小工，被你安排在哪里了？” “哎陈管事，那个小工被我安排在碱液浓缩作坊里了，您要不要去看下？” “可以，马上带我过去。”陈管事大手一挥，便在王主事殷勤的带领下朝着作坊走去。 穿过一间间明亮的屋子，陈管事终于走到了碱液浓缩处。 此时的作坊里，大家正热火朝天的干着活。 胡长安也混在里面，卖力的干着活。 几天不见，胡长安明显瘦了许多，身上的肌肉轮廓也鲜明了不少，一看就是有在努力的干活。 陈管事见状，一脸心疼。 少爷这几天辛苦了！ 王主事见陈管事一脸复杂的表情，心中不由打鼓。 啊这，有什么问题么？ 正在王主事愣神的当口，陈管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澎湃的情绪了。 只见陈管事快步走到正在给铁锅添柴火的胡长安身边，单膝跪下，恭敬的道：“少爷，您这几天辛苦了！” 第51章 摊牌 少爷，什么少爷？ 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一个正在搅拌着热碱液的工人甚至一不小心把搅拌棒脱手了，场面非常滑稽。 王主事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回过了神。 能让陈管事这么恭敬的，该不会就是主家的胡少爷吧！ 这胡少爷，难道这三天一直悄悄的潜伏在作坊里搜集证据？ 想到这，王主事不禁眼前一黑，吓的差点当场晕过去。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一想到他做过的事情，王主事恨不得立马穿越回去把自己掐死。 这下，麻烦可是真的大了！ 王主事连忙学着陈管事的样子，手忙脚乱的跪在地上，妄图再挽回一点可怜的好感度。 而以周一为首的，至今没有被王主事收买的老工人们，则是一脸喜色。 他们就知道，少爷是英明的，少爷不会抛下他们不管的！ 看样子，这作坊的天终于要变蓝了！ 其他工人们见两个顶头上司都跪了，连忙有样学样，放下手中的活计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胡长安见状，连忙轻咳一声，让大家都站起来。 动不动就跪啥的，胡长安穿越到现在还是没太习惯。 待所有人都站起来后，胡长安便吩咐王主事把作坊里的所有人都召集到院子里，然后跟着陈管事去马车里卸妆了。 戴了这么多天的大胡子，穿了这么多天的粗麻衣服，胡长安是真的不太舒服。 为了保住假胡子，胡长安这几天甚至都不敢洗脸。 现在，胡长安迫切的需要侍女们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不一会儿，匠人们便在王主事的带领下，统统站到了院子里。 王主事把匠人们安排好后，便安静如鸡的站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以王主事为首的一帮子人，此时也是默默夹紧了尾巴，混在人堆里，简直是大气不敢喘。 有个别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甚至腿肚子都不停的在哆嗦。 众人见状，心中的疑惑简直快要涨破天了。 这王主事和他的走狗们，不是日常一直很傲的么，恨不得鼻孔长天上，谁也看不起，怎么今儿直接变性子了？ 只有周一他们一帮人，笑而不语。 呵呵，善恶终有报，这王主事，怕是得意不了多久了！ 不一会儿，陈管事恭敬的引着一个年轻人来到了院子里。 此人虽然容貌不甚张扬，但是通身气势逼人，一身浅蓝色的锦袍完美的贴合在身上，一看就是个大家族的公子。 这人，正是梳洗一番之后的胡长安。 众工匠见到来人，连忙俯身行礼。 看样子，这可是个大人物啊。 胡长安微微一笑，朗声道：“大家免礼。我是这间肥皂作坊的持有者，也是你们的主家胡家的主事人。” 果然是个大家族的少爷！ 不过这肥皂作坊，竟然是胡家的么？他们完全不知道。 但是众工匠们细细一想，感觉也好像是这个理。 毕竟，王主事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管事的，在他上面肯定有个大家族罩着。 看起来，胡家怕就是这肥皂作坊的实际持有者了。 这才是真正的金主爸爸啊，得好好表现！ 想到这，众人纷纷挺起胸膛，作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恭敬的望向站在前排的胡长安。 小张混在人堆里，总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这声音，好像早晨还在跟他说话的铁柱啊！ 再抬头一看，这主家少爷的面部轮廓，看起来好像跟铁柱还真有几分像，铁柱现在也没在这里。 难道，铁柱是这少爷假扮的？ 然而很快，小张晃了晃头，把这可笑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身份可比王主事他们高多了。 这种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过来干脏活累活呢？ 错觉，一定是错觉。 然而下一秒，小张就被惊呆了。 只见胡长安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道：“各位工匠们，前三天我化名铁柱，在工厂里面体验了一把。这几天，我可是发现了不少问题啊！” 登时，众人都惊呆了。 小张甚至毫无形象的张大了嘴巴，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胡长安，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什么！这主家金尊玉贵的少爷，竟然真的和他们这些泥腿子同吃同住了这么久？！ 小张想到他曾经给胡长安递的几个芝麻饼，心中不禁一阵郝然。 早知如此，就把他珍藏的白面饼给胡长安吃了。 这么粗糙的饼，也不知小少爷能不能吃得惯。 以王主事为首的一帮人，此时再也绷不住了，一个个跪下假哭着，祈求胡长安能放了他们。 毕竟他们干了什么，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要是真的治起罪来，所有人都要被扒掉一大层皮。 而作为主谋的王主事，此时却是出奇的淡定。 或许是做的丑事太多了，他反倒淡定了。 反正最终也是要被清算的，还不如淡定一点，能蒙过去多少是多少。 这胡少爷看起来年龄也还小，估计装的冷静一点还能骗过去。 毕竟，就连陈管事这种老江湖之前都被王主事骗的结结实实。 王主事相信，只要自己撑住，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还没等胡长安开口，王主事便先发制人，拱手朗声道：“少爷，不知这作坊是哪里有问题呢？” “小人自从这肥皂作坊刚刚开始修建以来，就一直住在这里，为这肥皂作坊殚精竭力，一刻都不敢马虎。” “如果胡少爷您觉得这肥皂作坊有问题，小人可以改，一直改到少爷您满意为止，小人绝无怨言！” 王主事的一帮走狗们听到这话，连忙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这是打算不认账了。 既然头头行动了，那我们自然也要跟上！ 顿时，还跪在地上哭诉的几人画风一转，开始宣扬起他们曾经的努力。 总之，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少爷啊，小人自打进作坊以来，可是一天都没歇过啊！就连老娘生病了我都没回去看上一眼！” “少爷啊，我们为了这肥皂作坊，前段时间中秋节大家都没回家，一个个泡在作坊里干活，可辛苦了！” 胡长安听着这些人的狡辩，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冷笑。 好家伙，一个个的脸真大。 第52章 背锅 胡长安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刚刚在马车上写好的宣纸，不紧不慢的念道：“来来来，那你们给我一条一条的解释。” “第一，为什么无故削减匠人们的福利？” “我在府里跟你们说的可是每人三两银子底薪加每块肥皂一文钱的提成，怎么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所有工匠的工钱都变成了二两银子一个月？” “怎么，多出来的银子是被你们吃了么？！” 什么！ 一众工匠听罢，顿时人都傻了。 原来主家给他们的工资其实这么高的么！ 没想到他们的工资，竟然被王主事克扣了这么多？！ 亏他们还以为王主事是个大方的人呢！ 顶着众人不善的眼光，王主事瞬间头大如斗。 好家伙，少爷这下子是来真的啊！ 完球，看来这下子是危了。 不过还好，他这个老江湖，自有应对的法子。 只见王主事眼珠子一转，突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少爷啊，这事我也不知道啊！” “工资啥的向来都是马账房管理并上报的，这银子肯定是马账房贪墨的，少爷你可要明鉴啊！” 马账房听王管事点他的名字，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人都傻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压低匠人工资一事，可是王主事自己先提出来的啊！ 每个月的账，都是王主事亲自过目的。 王主事贪污的数额之巨，连他这个老账房都看不下去，还曾经劝过王主事少贪点呢。 不过后来王主事多给了他一点分成，他也就装作没看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他马账房身上了？ 马账房刚要起身反驳，不过看到王主事对他疯狂眨眼睛，马账房又悟了。 反正现在少爷总归是要查到底了，与其大家都被牵连出来，还不如选个人出来顶包。 起码这样一来，只有那个顶包的人会受到惩罚，其他人都可以被保全。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只要王主事还在这个作坊里掌权，还不是想怎么贪污就怎么贪污？ 想到这，马账房瞬间淡定了。 两眼一闭，马账房俯身跪倒，痛呼到：“对不起啊少爷！是我老马一时糊涂啊，我愿意接受少爷的任何惩罚！” 胡长安看向痛哭流涕的马账房，不冷不热的说道：“行啊，那你就先记上吧。” 众人一听，登时大喜。 少爷这意思，是不准备追究其他人的责任了？ 胡长安看着众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心中不由冷笑。 呵，一帮蛀虫，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就在众人窃喜的当口，胡长安却是大袖一挥，厉声说道：“别急，这可不是马账房一个人的锅，我就问你们这些老工匠们，那天我究竟有没有在府里把工钱的事情说清楚？” “说清楚了！”胡长安话音刚落，周一便第一个起身附和道。 周一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终于，少爷来了，来为他们这些苦命人出头了！ 胡长安冲周一微微点了点头，眼光又继续严厉的扫向其他老工匠们，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问你们这些老工匠呢，你们那天在府里究竟有没有听见我宣布工钱的标准？！” “其他人可以说是不知道，难道你们也不知道么？” “当你们发现工资不对的时候，为什么不站出来呢？” 其他老工匠们听罢，自然是心情颇为忐忑。 为什么不吱声？还不是因为王主事给钱给的多呗。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就在众人犹豫着该找什么说辞的时候，王主事却是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这些老工匠的鼻子怒骂道：“好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蛀虫，竟敢假传少爷的命令？” “我那天可是没去少爷府里，要不是你们告诉我少爷就是这么说的，我才不会按照二两银子一个月发工钱呢。” “你们胆子可真是大啊！为了贪污，竟然做出这等勾当！” 王主事说着说着，甚至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指着这些老工匠的鼻子就是一顿输出。 这做派，简直就是天下一等一的清白忠仆。 要不是胡长安已经暗访到了真相，还真有可能被王主事蒙骗过去。 胡长安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 这王主事，还真的是有一手啊！别的不行，欺上瞒下那是杠杠的。 那些老工匠们一听，也是彻底的蒙了。 好家伙，你不就是主谋么，怎么现在这么大义凛然？ 有个别暴脾气的，甚至当场就开始输出了：“王主事，难道不是你” 不过在王主事威胁的眼神中，这个工匠终究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毕竟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匠户，人家王主事的亲戚可是实打实的在衙门里当差的啊！ 要是他揭穿了王主事的阴谋，那他们家明年的太平日子可就别想过了。 衙门里的杂役小吏，虽然在官场上处于鄙视链的低端，但是从普通老百姓的角度来说，吏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吏虽然在官场上的地位比较低，但是吏可是专门负责跟老百姓接触的。 小到调解邻里矛盾，大到代替官府收税，实际的操作者都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吏。 要是得罪了他们，老百姓少不得被扒掉一层皮。 试想一下，要是总有官府的人来你们家找茬，收税也会适当的多收取一些“损耗”，那你过的将会是多么的悲催啊！ 大明的科技不像现代那么发达，信息透明程度自然也比现代差远了。 老百姓想要揭露官府的恶行，靠媒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向上反映问题也多半会被打回来。 毕竟官场上么，官官相护总是少不了的。 甚至如果越级告官，老百姓还要被先打上个五十大板，上级官府才会受理这个案子。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被逼上了绝路，普通老百姓们面对贪官酷吏那也是能忍则忍。 在权势的威胁下，大家都怂了，只得一个个默默的把辩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背上了这口又大又圆的黑锅。 第53章 告发 毕竟周一他们这些老匠人，基本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而王主事的亲戚又是专门管他们那个村子的，没人敢出头得罪王主事。 就连周一，也是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 周一的确是想反抗的，但是一想起家里生病的女儿和八十岁的老母，周一也只得把满腔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王主事环顾四周，不由志得意满的笑了。 呵，一帮愚民，只要稍微吓吓就听话了。 这主家的小少爷，莫不是现在还以为他是那个一呼百应的丞相公子呢吧？ 呵，果然还是嫩着呢，要想扳倒他，没门！ 胡长安见状，不禁冷冷一笑。 果然是官越小，官架子越大。 就这么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威胁人？简直可笑。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有什么想法请大声说出来。” “不要怕被威胁，我可是太子幕僚，会有办法替你们伸冤的！” 什么！ 众人不由悚然一惊。 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是传说中的太子幕僚？！ 那岂不是说，他可以三天两头见到太子，甚至是当今圣上了？ 天呐！ 这些工匠们听都没听到过那么大的官职，更别说见到真人了。 小张更是直接吓得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不是吧，前几天和他同吃同住的人，竟然是太子府里的人！ 四舍五入一下，他岂不是见到过皇家的人了？ 小张瞪大了眼睛，简直好像漂浮在云端，浑身都弥漫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王主事了。 王主事刚刚听完胡长安的话，冷汗就直接下来了，手也止不住的发抖。 不会吧不会吧，老爷不是已经被贬出应天府了么，照理说胡家应该已经没靠山了啊！ 怎么这小少爷现在摇身一变，直接从普通纨绔变成国家栋梁了？ 天呐，这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看来他今天，怕是真的要折在这儿了！ 在胡长安的鼓舞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周一咬咬牙，大步出列道：“少爷，您是有所不知啊！” “我们一开始，的确是把消息都告知了王主事，可是王主事反手就让我们闭嘴，并直接颁布了新规定。” “我们一开始是有考虑过反抗的，不过王主事直接用银子收买了一波人。” “收买不了的，王主事就用家眷威胁我们。” “毕竟王主事亲戚是我们乡里的小吏，我们怕被报复，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就这样过下去了。” “现在，几乎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收买了，只有我和老许几个人还在硬抗！” 周一越说情绪越激动，似乎想把这些日子里受到的委屈一并都发泄出来。 朝胡长安汇报完，周一又转头望向一帮老匠人们，痛声疾呼道：“你们说说，少爷待你们好不好？” “要工钱给工钱，要休假给休假。”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应天城中就再也找不到跟少爷一样好的主家了。” “可是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们呢，究竟是怎么对少爷的？！” “不好好工作，吃里扒外。” “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痛不痛！” 在周一的怒吼下，一众老工匠们也是无话可说，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的确是对不起少爷。 眼看真相已经明了，胡长安看向脸色灰败的王主事，淡淡道：“王主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么？” 王主事这次是真的人麻了。 不过死到临头，他还想挣扎一下。 现在的王主事，早已褪去了伪装出的憨厚笑容，眼神狰狞的道：“少爷，虽然他们是这么说的，但是您也不能凭这些工匠们的一面之词就定我罪啊！” “那天我的确是不在现场，也不知道少爷您究竟是怎么吩咐的。” “我把这肥皂作坊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要是少爷您把我开除出这肥皂作坊，我相信应天城里的其他管事中，一定会有对肥皂制作流程感兴趣的。” 说到最后，王主事已经是图穷匕见了。 这下，陈管事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胡长安哭道：“少爷啊，是老仆对不起你啊！” “我只道这姓王的是个老实人，就差他来帮少爷的忙，谁知这姓王的竟然是个心口不一的小人。” “让少爷蒙受了如此大的损失，老仆有罪！” 陈管事是真的无地自容。 他跟小王认识也有十来年了，日常都是把小王这个勤勉的年轻人当儿子看的。 逢年过节，家中的老妻都会给小王准备上一份吃食或是新做的衣服。 就连陈管事的亲儿子有时候都会嫉妒小王的待遇。 可哪成想，在他面前老实巴交的年轻人，背后竟然是这幅模样！ 更可气的是，少爷明明已经发现了王主事的不法行为，他第一时间做的竟然不是忏悔，而是威胁少爷要把制作肥皂的秘方传出去！ 陈管事心都碎了，恨不得连夜捂着脸逃离这个伤心地。 胡长安见陈管事气的白胡子都在一抖一抖的，也是叹了口气，安抚道：“没事，陈管事你起来。” “这次你只是看走了眼，认错了人罢了。” “下次注意些就好，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好了。” “是，少爷。”陈管事听罢，抹着眼睛站了起来，心中大痛。 而王主事看到陈管事这幅样子，心里也是不太好受。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终究也是有感情的。 不过思虑再三，王主事终究还是抛弃了心中仅剩的一丁点良知。 呵，感情算个毛线，实打实拿到手的银子才是真的。 胡长安见王主事这幅不知悔改的样子，心中也是微微叹气。 看来有些人，终究还是错付了。 不过，胡长安倒是不太担心制作肥皂的方法外泄。 反正，这制作肥皂的方子传出去，也是迟早的事。 作坊里这么多人，胡长安不可能一个个的二十四小时看着。 个别工匠经不住诱惑，出卖主家，这种事情肯定会发生。 第54章 清算 毕竟这肥皂生意，可是一个月纯利一万两银子的大生意啊！是个人都想杯分一羹。 外面有的是人出高价收购这肥皂的制作方子，到时候总会有人心动的。 然而，胡长安只需要确保在他能大规模制造出肥皂，并把自己的肥皂做出品牌效应之前，方子不会被外泄就好了。 就像制作可口可乐一样，尽管后世几乎所有的厂商都能做出可乐来，但是还是没有一家企业能干趴下可口可乐。 为什么？ 一是因为可口可乐在全世界都设有专门的工厂，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出大批量的可口可乐。 这生产的数量一旦上去了，那些购买机械设备的固定成本就能被分摊的极薄，每一瓶可乐的单价自然也就被压下去了。 相比于同类产品，可口可乐就有了价格优势。 作为消费者，相同的产品，自然是挑便宜的买。 这样一来，可口可乐就形成了一个正向循环。 消费者买的越多，公司就能生产更多，每瓶的价格也就能压的更低，消费者看到价格低，自然就会想买更多的可口可乐。 一套连招下来，厂商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 另外通过这么多年的深耕市场，可口可乐的名声早已经打响了。 试想，要是一瓶杂牌可乐和一瓶可口可乐放在一起，哪怕价格和口味都一样，消费者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可口可乐。 毕竟大牌嘛，质量有保障。 胡长安要做的，就是在大明建立起完全现代的生产化体系，让价格和品牌成为他的护城河。 这样一来，哪怕外面铺天盖地都是肥皂的制作工序，胡长安也不慌。 不过现在，还远不是这方子能流传出去的时候。 但是面对王主事的威胁，胡长安也不能认怂。 笑话，要是现在胡长安认怂了，那将来这些工人有样学样，一起联合起来问胡长安要银子，他是给好呢，还是不给好呢？ 胡长安笑了笑，突然换了个话题。 “王主事，既然你坚持说当时你不在现场，那我就先不问你这桩事情了。” “我就问你，为什么实际上工的只有五十三个工匠，而在账簿上登记着的工人却有将近七十个？” 王主事听罢，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 好样子，看来这威胁奏效了。 估计工钱的事情，就要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少爷果然还是太嫩了，哪怕是太子幕僚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这个小小的主事耍的团团转！ 王主事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又想故技重施把这件事情蒙混过去：“少爷，您莫非是看错了吧！只有五十几个人上工？绝对不可能！” 胡长安冷笑一声，眼睛一眯。 笑话，你以为我会掉进你这拙劣的陷阱？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突然念道：“周一，许狗蛋，小张” 一开始，众工匠们还不知道胡长安在念个啥。 不过片刻之后，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这这好像是作坊里真的在干活的人的名单啊！ 胡长安一边报名字，心里也是长舒一口气。 还好，终于顺利的把这么多名字报下来了！ 幸亏系统里能兑换脑内笔记本，不然这么一长串的名字，就算是再给胡长安一个礼拜，他都不一定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念罢，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报道名字的人站左边，你们是作坊的顶梁柱，少爷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没报道名字的人，请站在右边。你们就是这作坊里好吃懒做的蛀虫，就等着属于你们的责罚吧！” 报到名字的，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少爷终究是记着他们的！ 他们的辛勤劳作，少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那些没报到名字的呢，则是个个脑门冒汗，悔不当初。 哎，早知如此就踏踏实实干活了。 为了一时的轻松丢掉一份待遇这么优厚的工作，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乖乖认命的。 一个五大三粗的工匠眼见胡长安没报到自己的名字，直接大声嚷嚷了起来：“少爷，你莫不是记错了把，老彭我根本就没有偷懒啊！苍天有眼，我可以对天发誓！” 顿时，一帮子不死心的人也附和了起来，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混乱。 陈管事见状，连忙铆足了劲吹了吹一旁放着的喇叭，才勉强让情绪激动的众人闭了嘴。 不过大家虽然不再讲话了，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胡长安，希望胡长安这次也能被他们蒙骗过去。 而胡长安却是不上他们的老当，轻咳一声，挑了其中叫的最响的一个人出来：“老彭，你来说说，你究竟是哪条工序上的？” 姓彭的工匠眼珠子一转，道：“少爷明鉴啊，老彭我之前一直在制作碱液的环节，工作那可是勤勤恳恳，一天都没请过假啊！” 胡长安冷哼一声，直接指着院子里的大锅道：“老彭啊，你说你天天勤奋的不得了，那自然是对制作碱液这道工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喽？” “少爷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你们制作过碱液呢，你今天要不就让少爷我开开眼？” 啊这老彭顿时骑虎难下，那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不动手吧，少爷都这么说了，身为下人肯定是不能违背主家少爷的命令的。 动手吧，这岂不是开玩笑么。 要知道老彭自从来到这个肥皂作坊，就直接靠巴结王主事享受到了吃空饷的美好生活。 别说是直接上手操作了，老彭到现在连制作碱液的工具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不过眼见胡长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老彭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拿起了搅拌棍。 然而他的手刚刚碰上搅拌棍，就被周一无情的揭穿了：“老彭，这搅拌棍可是专门用在碱液浓缩上的，制作碱液有另外专门的工具。” 老彭的脸，顿时红的像猴屁股一样，鲜红的简直要滴下血来。 老彭再也撑不下去了，只得灰溜溜的走回了人群里，那背影，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第55章 群架 这下一来，剩下的人都被彻底的镇住了。 平时认真做事的人个个兴高采烈，而那些平日里偷懒耍滑的呢，则是个个垂头丧气，悔不当初。 眼见所有人都伏法了，胡长安的目光又淡淡转向了王主事，道：“王主事，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作为作坊的主事，管理好手下的工匠们应该是基本操作吧。” “怎么，连这几十个人都管不好？那我要你有何用！” 说到最后，胡长安的话语中甚至带上了点咆哮的意思。 王主事听罢，万念俱灰的垂下了头。 好家伙，原来少爷这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件事作为作坊实际的管理者，他再也无法推脱责任了。 原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不过王主事却仍未认输。 这件事情，后面再好好运作一下或许还有余地。 虽然日后权力可能没有现在这么大，但王主事仍有五成的把握能保住作坊主事的位置。 然而就在这时，食堂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一个伙夫打扮的中年人快步走到院子中，大声禀报道：“胡少爷，今天食堂按照您的吩咐，只准备了五十三份饭菜，还记上了人头，只给那些认真干活的工匠们吃。” “可就在刚刚，大门那边突然来了一群地痞，说是要来吃饭。” “我见他们不是作坊里的人，就义正严词的拒绝了他们。” “可这些人态度非常强硬，我们不给进他们就硬闯，嘴里还嚷嚷着是王主事的同乡。” “我们人手不够，快拦不住了，还请少爷明示。” 王主事听罢，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暗道一声糟糕。 这些家伙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 该死的，这也未免太没有眼见力了！ “王主事，你留在这儿。陈管事，你叫上今天带来的小厮，咋们一起去看看。”胡长安挥了挥衣袖，极富深意的看了一眼王主事。 王主事听罢，人直接麻了。 这些该死的王八蛋们，可千万别惹事啊！ 然而，那些趾高气昂的地痞流氓们却不是王主事肚子里的蛔虫，听不到王主事心中的呐喊。 等胡长安赶到时，他们早已突破了食堂伙夫们的防线，大摇大摆的坐在食堂开吃了。 一边吃，有人甚至还在不满的叫嚷：“今天的菜这是怎么回事？大爷我昨天要的鸡肉呢？” 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伙夫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刚刚叫嚣的人名为王强，是王主事的亲外甥。 要说这个王强，那可是地方上的小霸王，就连王主事本人对他也是头痛不已。 不过在姐姐的央求下，王主事也不能放着王强不管，只能捏着鼻子给王强安排在了肥皂作坊里，希望有了个安稳的工作能让王强收收心。 可毕竟江山难改本性难移，王强进了肥皂作坊也不安分。 不仅事情不干，为了显摆甚至还天天叫上村里交的狐朋狗友来肥皂作坊蹭饭吃。 在王主事的庇护下，所有人都对王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王强也是愈发的肆无忌惮。 这不，今天食堂的伙夫不让他们一帮子混混吃饭，王强竟然伙同几个强壮的小伙子，直接把伙夫打了一顿。 看着眼前一团乱麻的景象，胡长安不禁怒从心起，大喝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站起来，谁允许你们来吃饭的！” 王强转头一看，不禁乐了。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白脸，皮娇肉嫩的，一看就不禁打。 王强放下饭碗，吊儿郎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胡长安面前，不屑的道：“小子，你又是谁啊？敢在爷爷我吃饭的时候打搅，怕不是活腻了？” 胡长安听罢，不禁怒极反笑：“怎么，这是我名下的作坊，难道我还不能说话了？！” 王强一听，明显愣住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不屑道：“哟，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作坊可是我舅舅王主事管理的，那里轮得到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说话？” 面对这口吐芬芳，死到临头还不知错的烂人，胡长安也不跟他废话，大手一挥，便命身后的小厮把王强控制住。 这些小厮们可是老管家特地挑选出来的，不仅个个身强力壮不说，对胡长安也是忠心耿耿。 还没等王强反应过来，他就被押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王强不禁大惊，连忙大叫道：“兄弟们，快来帮我！” 登时，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餐桌旁站起来，一抹嘴就朝胡长安冲来。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惧。 笑话，这作坊里都是他的人，几个地痞流氓还能翻了天不成？ 胡长安又是一挥手，那些忠心耿耿的工匠们便从身后冲了出来。 其中，周一冲在了最前面。 少爷这么好的人，他一定要为少爷分忧！ 几个地痞虽然体格粗壮，但是这些工匠们也不是吃素的。 常年的辛勤劳作，赐予了他们强健的肌肉。 在一打多的情况下，胜负是可以预料的。 不一会儿，几个蹭吃蹭喝的地痞流氓就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在了食堂门口。 王强见状，甚是不服，就算被绑的结结实实，嘴里还是不断的叫嚣：“哪里来的东西，爷爷我可是王主事的亲外甥，你们就等着王主事给你们好看吧！” 胡长安却是笑而不语，命人把王主事带了过来。 这下，王主事是真的怂了。 只见他面色灰败，走起来踉踉跄跄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威风，简直比斗败的公鸡还不如。 在少爷面前整出了这么一出荒唐的闹剧，就算是他有再大的能耐，也终归是无力回天了。 看着被绑在地上还在口吐芬芳的王强，王主事不禁悲从中来，怒喝道：“闭嘴，王强！” “这可是主家的少爷，我的顶头上司，你还不放尊重点？！” “我有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外甥，是我前世倒了八辈子霉！” 什么！ 王强看着面前从容的少年，不禁大惊失色。 这少年，竟然是舅舅的上司，主家的胡少爷？！ 第56章 处置 这下，王强是面如土色，彻底没了响。 经过这次事件，王主事是再也狡辩不得了，只得乖乖辞去了主事的位置。 而他的同党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不过为了保密，胡长安并未把他们直接辞退，而是把他们安排在了新买的煤矿里挖矿，每天还要挖够规定的数量，不然就既不给工钱也不给饭吃。 这下子可苦了那帮游手好闲的工匠们。 这活不仅比肥皂作坊里苦的多，工作地点也比作坊偏僻了不少。 一旦在工作中偷懒，孔武有力的护院便会扬起皮鞭一阵鞭打。 那滋味，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简直跟流放都差不了多少了！ 彼时的他们，那是无比怀念在肥皂作坊里的美好时光，同时也无比痛恨当初偷奸耍滑的自己。 至于其他勤恳的工匠们，胡长安大手一挥，给所有人都加了薪。 就连工作待遇，胡长安也是给他们提上了一大截。 如今的他们，睡着宽敞软和的床铺，吃着不输大户人家公子哥的饭菜，日子简直过的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这些工匠们，无不感激胡长安带给他们的幸福生活，对待工作也是愈发的认真卖力了。 至于新主事，胡长安则提拔了周一。 毕竟这个人的勤恳和忠诚，胡长安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也是时候得到应有的回报了！ 周一听见任命，不禁激动地两颊通红，连连推辞道：“胡少爷您是不知啊，小人我大字不识一个，哪里会当什么管事？” “我周一只是个卑贱的胰子工匠，我去作坊里干活就好，少爷您莫要折杀我了！” 不过胡长安却是很坚决：“周一，你切莫妄自菲薄。你的忠诚我看在眼里。” “我胡府管事需要的，第一就是忠诚，第二才是能力，只要周一你今后肯认真学，一定能快速上手的！” “更何况我胡少爷要建立的作坊，是迄今为止前无古人的超级作坊，用传统的管理模式管理，注定会一败涂地。” “周一你没有管理经验，反倒是一件好事。” “这样，你就能全心全意学习我的管理模式，帮助我建立史上最强的作坊。” “更何况，”胡长安眯了眯眼睛，严肃的道，“周一，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想干出一番事业么？” “眼下正是少爷我急需用人的时候，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这个店了。” 周一听罢，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接过了胡长安手中的主事服。 是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周一也不例外。 不过碍于身份，碍于地位，周一早早的把这颗心埋藏在了地底。 而眼下，胡长安的这番话，重新激起了周一的斗志。 是啊，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也要开创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手中的主事服，似乎有千斤重。 周一颤抖着双手，缓缓的换上了主事服。 从现在开始，他就正式成为肥皂作坊的周主事了！ 底下的工匠们，无一不羡慕的看着周一。 哎，要是他们当初也力挺少爷那就好了，指不定这份殊荣就能落到自己头上了！ 不过可惜的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们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换上主事服的周一，精气神为之一变，简直比之前的王主事看上去还要沉稳老练。 胡长安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台下的众工匠，一字一顿的道：“诸位，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挺我胡长安的下场，少爷我，绝不会亏待每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今后作坊里各种大大小小的管理岗位，少爷我都会从你们这些工匠中选**。” “大家谁的表现好，我都会一一看在眼里，今后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以后这种暗访，少爷我还会再办。” “当然，下次可能就不是我亲自来了。” 说到最后，胡长安俏皮的笑了笑，缓和了一下场中肃穆的气氛。 工人们听罢，也是纷纷对胡长安又敬又服，重燃了工作的斗志。 只要好好工作，胡少爷必定不会亏待他们！ 事后，胡长安又在作坊最显眼的地方，张贴了一张大大的告示。 上面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作坊里的各项奖惩制度。 从工钱的计算方法到各种休假福利制度，只要胡长安能想到的，他都提笔写在了上面。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勤恳干活的人大大有赏，不及积极干活的人直接花式劝退。 这下那些阳奉阴违的小人们，再也没有了为非作歹的空间。 看见了没，少爷可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大大方方的贴在了墙上。 要是作坊的主事没有执行到位，工匠们可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去胡府告状的！ 周一紧了紧身上的主事服，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少爷可是说了，如果有人去胡府告状，一经查实，周一都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如果事情是周一的直接责任，那么从罚俸禄到革职，按照犯事的轻重，总有一款适合他。 如果周一只是间接责任，那也逃脱不了看管不利的惩罚。 周一不禁愈发坚定了勤恳工作的心。 一定要好好完成少爷交代的各项任务，绝对要让少爷满意！ 在此基础上，胡长安还命周一和其他有经验的肥皂工匠一起，编纂了一本详细的肥皂制作手册。 这可比胡长安一开始拿出来的详细多了。 毕竟胡长安那也只是照搬系统，本身没有制作肥皂的经验。 而这些工匠们本来就是专门制作胰子的，又在肥皂作坊浸淫了数月，早已把肥皂的制作流程摸的一清二楚。 大到每项工序要用什么器材，小到如何用鸡蛋判断浓缩碱液的浓度，桩桩件件，不一而足。 可以说，无论是谁拿到了这本册子，只要智力正常，都能轻轻松松的制作出肥皂来。 这本手册，是专门给肥皂作坊里的工匠当制作指南的。 新手上路前，必须熟读并背诵这本册子。 而老手，也必须每个月重读一遍这本册子。毕竟温故而知新嘛，多读几遍总是没有坏处的。 第57章 疫情 这样一来，新招募进来的员工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业务流程。 而老工匠们的制作方法也能被统一。 毕竟流水线嘛，要的就是高效统一，流程化管理。 如果大家都各自按照各自的做法上工，那就完全达不到胡长安所需要的统一高效的目的了。 当然，每个人只能读到需要知道的一部分。 比如，如果你被分到了碱液浓缩工序，那么你熟读的也只是碱液浓缩工序的制作手册。 其他的流程对你来说，就是一片空白。 这样做能在训练新员工的基础上，对肥皂的制作工序进行保密。 毕竟每个人所知道的，也只是单一的一道工序的制作方法。 除非收集齐所有四道工序的制作方法，不然根本不可能制造出完整的肥皂。 与此同时，胡长安还命令周一在肥皂作坊里开辟出了一片新的地方，用于实验高端肥皂。 等到后期肥皂的制作方法藏不住的时候，低端市场肯定是一片红海。 为了抢占市场，所有厂商都会拼命卷起来，压低利润以抢占市场。 胡长安可不想被一起卷入这种没有意义的比拼。 利润一低，卖出再多的产品也只能赚取一点点银子。 低端市场那只是用来冲量的，真正赚钱的地方是高端市场。 只有富人们，才会舍得购买包装豪华的高价商品。 而高价商品嘛，就像奢侈品一样，成本那肯定是不高的。 但是只要把品牌做起来，哪怕是把价格炒到天上，都会有人傻钱多的土豪来买。 毕竟在土豪眼中，金钱已经不重要了，能彰显社会地位的东西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首先，胡长安准备推出一些更加花哨的产品吸引京中贵妇人的眼球。 譬如添加牛奶的养颜肥皂啦，添加花瓣的香氛肥皂啦，总之怎么精致怎么来。 先攻克下一片高端市场，在应天城中的上层社会站稳脚跟。 为此，周一也是积极的带着一众工匠们，投入了新产品的研发中。 周一以前在工作中也经常会遇到帮贵妇人制作高端胰子的活，眼下自然是对新式肥皂的研发颇有信心。 胡长安望着干的如火如荼的众工匠们，心中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按照这个速度，制造出新式肥皂指日可待啊！ 他可真是个天才资本家诶。 解决完了肥皂作坊里的一系列事情，胡长安终于歇了下来。 这刚一躺倒在软椅里，训练有素的侍女就立马上前殷勤的帮胡长安捏起了肩膀。 另有侍女在一旁剥着新鲜的葡萄，并用工具耐心的剔除了葡萄籽，把晶莹剔透的葡萄肉送到了胡长安的嘴边。 眼下正是葡萄收获的季节，这葡萄是今天刚刚从胡府下面的农庄里采上来的，个个饱满多汁，甚是好吃。 一旁还有侍女打开了胡长安还没读完的话本，用好听的声音朗读了起来。 在众人的服侍下，胡长安简直是乐的找不着北。 啊，有钱人的生活真美好。 胡长安躺在软椅里，幸福的简直飘飘欲仙。 他才不像朝中一些极端的清官呢，为了极端的清廉把自己的生活搞的苦兮兮的，简直无趣透了。 造福百姓是一码事，但是钱也是要赚的。 自己辛苦赚的钱自己花，不寒碜。 忙里偷闲的享受了几天，胡长安便如约带着几个小厮，向江宁县衙门走去。 里甲制，即将正式开始实行了！ 胡长安带着小厮们骑马奔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是越瞧越纳闷。 路边的小树林中，竟然横七竖八的都是新刨出来的坟地？！ 一路走来，那新坟不说有三十个，二十几个起码是有的了。 胡长安那是越看越纳闷，忍不住向身后的小厮问道：“孙富贵，你们县里平常也是每年都有这么多人去世吗？” “自然不是啊少爷，我们村五百多号人，一年里能走个十个人就算那年风水不好了，这么多新坟，小人我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回话的孙富贵也是一脸纳闷。 孙富贵从小就在江宁县下面的孙家村长大，对江宁县这片地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也是这次管家特地派孙富贵跟来的原因。 孙富贵长这么大，还真的没看到过这么多坟地，还都是新挖的！ 路过的一片片坟地，给大家的心里蒙上了一层不小的阴影。 胡长安沉沉的叹了口气，继续加快了跨下骏马奔跑的速度。 不一会儿，在胡长安他们的全力赶路下，江宁县县衙就到了。 不过此时的县衙里，却是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面容沉重的郎中们，捧着药碗匆匆的走来走去；身着藏青色袍子的衙门小吏们，拿着文书匆匆路过，几乎没人给胡长安他们一个眼神。 胡长安他们还是问了不少人，才七拐八拐的来到了江宁县县令冯青所在的内室。 此时的冯青，忙的简直飞起。 坐在宽大靠背椅上的他，面前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文书，胡长安站在他对面简直都看不清冯青的脑袋。 眼见胡长安来了，冯青也是满脸忧愁，一把拉着胡长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诉苦道：“胡兄啊，咱们这下可有大麻烦了。” “就在前几天，江宁县竟然爆发了一种极为凶猛的疫情！” “这疫情可是真的狠，一旦被传染上，那致死率简直就是百分之百。” “被传染上的人都是无缘无故的就开始发烧，随后就是下巴肿大，再接下来就是皮肤出血，最后就直接死掉了。” “最近死亡的百姓之多，我当了县令十几年都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那些挖坟的人都已经不够用了，最近几天死的人现在还堆在村口没有下葬呢！” “最近县里面已经把所有的医者召集起来，准备研究如何治疗这疫情。” “可是来来回回，这么多医者愣是一个办法也没找到。” “看来这次，我们江宁县怕是不能善了了！” 冯青一边说，一边也是叹着气，愁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第58章 口罩 冯青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爱民如子的好官，每天都要看到这么多朝夕相处的百姓死在自己眼前，无异于一种酷刑。 不过他也不是郎中，更不会治病，也只能多干些其他活来减轻自己的焦虑。 胡长安也是默然。 古代可不像现代，有着相对完善的医疗体系，除了传统中药基本就没别的治病方法了。 而且，古代人对疫病的认知可不像现代人那么完善，在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什么请大神喝符水，各种稀奇古怪的昏招层出不穷。 既没医疗，又不懂合理的预防疾病的方法，古人往往一人生病，全家就要遭殃。 这瘟疫只要一流行开来，往往就控制不住了，一个村的人有时候甚至能死个一半以上。 突然，胡长安仿佛想到了什么，向冯青问道：“冯县令，不知此时太子知情吗？” “我们要不先上报太子，看看能不能再拨点人手过来？” 冯青听罢，苦笑着望向胡长安，仿佛在看一个懵懂无知的职场新人：“胡兄，你可知这次变法，损害的会是谁的利益？” “当然是损害的乡绅地主的利益喽。”胡长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作为里甲制的提出者，胡长安这个自然是知道的。 冯青听罢，微微叹了口气道：“这次变法，那是在跟盘踞在地方上多年的地主豪强势力作斗争，阻止他们一家独大，把握乡里的权柄。” “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次的改革试点呢！” “要是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了疫情，那些乡绅们肯定会接机闹事，说新法是逆天而行，会给百姓招来厄运。” “百姓们没文化，很容易就会被这种说辞忽悠住。” “到时候一旦形成大规模的民意，就算是太子甚至当今圣上，也不敢逆天而行啊！” “到时候不光我们一个县的变法会失败，到时候甚至整个应天城郊区的变法都会推行不下去。” “这样一来，里甲制就再也没有推广的可能了！” “到时候，百姓将仍旧永永远远的活在乡绅地主们的层层盘剥之下，不得自由！” “眼下还只有几个乡里的人遭难，也许这疫情还能被控制住。” “胡兄，眼下也只有凭借我们的力量把这次疫情先控制住，才能不伤害陛下的大业啊！” “更何况，我已经派人去请来了应天城里最好的郎中，有几个甚至还是宫里的御医，要是他们也没办法，那太子殿下再调人来，也是没用的。” 胡长安听罢，不禁受教的点头。 作为不通官场的现代人，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看来，只有想办法把疫情控制在江宁县中，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变法大业！ 不过这些郎中们治不了，他作为一个现代人，也许能帮上些忙呢？ 想到这，胡长安连忙朝冯青拱手道：“冯大人，不知您可否带我去看一眼病患的情况呢？” 冯青听罢，吓得连连挥手：“胡兄，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可千万别犯浑啊！” “这疫情那可是传染性惊人，你如果直接接触病患，那可是也有可能染病的啊！” “如今这病暂时还没有特效药，你要是得了病，我们谁都没办法帮你。” “胡兄，你还年轻，切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说到最后，冯青的嗓音甚至都有些变了。 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他是打心眼里欣赏胡长安这样的后生。 不仅一心为民，脑筋还活络，就说那里甲制，再给冯青二十年他也怕是想不出来。 要是这等天骄死在这次疫情中，那可绝对是大明的损失！ 不过，胡长安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回道：“放心吧冯大人，在下也是略通医术，虽然不一定能救得了这些染病的百姓，但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烦请冯大人给我提供些纱布和棉花，我来制作些能防止疫病传播的工具，这样就能避免被感染了！” 冯青听罢，惊疑不定的望着胡长安。 没想到这小少年，竟然还通晓医术，还能做出能防止疫病流行的工具？！ 小小年纪，简直牛逼！ 自从听过了胡长安的里甲制，冯青已然对这个少年有了一定的信心。 现在眼见胡长安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冯青心中便也信了六七分。 冯青连忙命人取来了胡长安需要的东西，又从府中调来了一个绣娘，帮助胡长安制作东西。 而胡长安此时，也是悄悄的从系统中兑换了一本《古代疫情防疫手册》和一个一次性疾病检测仪。 现在的胡长安，由于之前在大殿上提出了里甲制，崇拜点那是又上涨了一大波，在系统里买些小东西绰绰有余。 这防疫手册倒是不贵，可那疾病监测仪却是贵的离谱，足足花了胡长安将近三分之一的崇拜点。 然而为了生活，胡长安也只得含泪下单。 毕竟胡长安可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如果之买个医书照着看，难免会有误诊的情况出现。 就像传说中的百度医生一样，上网一查都是癌，线下一查啥病没有。 胡长安可不敢为了一点小钱去冒这个风险。 不一会儿，胡长安要的纱布和棉花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壮实的绣娘。 胡长安见状，连忙在脑中把防疫手册默默的翻到了口罩制作那章，向绣娘解释道：“姑娘，麻烦你帮忙缝制一种戴在脸上的布。” “此物名唤口罩，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疫病的传染。” “请姑娘裁剪出两块纱布，再在两块纱布见填充上棉花，然后缝好，最后再在两边装上两个挂耳就好。” “这口罩的大小的话，能遮住口鼻就好。” 胡长安一边说，一边连比带划的向那个绣娘解释。 还好那个绣娘是个聪明的，按着胡长安的指示，不一会儿就把一只古代版简易口罩做好了。 胡长安接过口罩，又调了调带子的松紧，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就不怕被病人传染了！ 第59章 鼠疫 冯青看着这怪模怪样的白色布片，不禁有些不解。 这一片薄薄的棉花，怎么能防范可怕的疫病呢？ 冯青不由向胡长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胡长安也是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向冯青解释道：“冯大人，要不我来给你解释下疫病的传播途径吧。” “一旦得了病，病人的浑身上下就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带病颗粒，健康人只要接触了病人的分泌物，就会跟着得病。” “一般性疫病的传播途径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接触传播。健康人只要接触到被带病颗粒污染过的食物或是水源，就有可能发病。” “这种传染途径比较容易预防，只要注意食用清洁的水和食物，就能做到不被感染了。” “第二种则是飞沫传播。病人咳嗽或是讲话时，会从口中带出唾沫。” “这种传播途径相对比较难以预防。” “因为唾沫有时候非常小，就像水蒸气一样飘散在空气中，常人难以察觉。” “一旦这些飞沫被健康人吸入身体，健康人就会被带病颗粒侵蚀，从而得病。” “我制作的口罩，就是专门防止这种飞沫的。” “带了口罩后，飞沫就会被纱布和棉花阻挡，到时候只要勤快点更换口罩，就不会被疫病传染了。” 为了能让冯青理解，胡长安特地抛弃了各种专业词汇，转而用最朴实的话语向冯青解释了一遍病毒的传播经过。 然而即便如此，作为一个毫无现代医学基础的古人，冯青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作为一个能干的县令，冯青还是从胡长安的话语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这也就是说，只要注意饮食卫生，不被病人的唾沫溅到，就能避免被感染了！ 冯青听罢，几乎是完全没有怀疑胡长安的话的正确性。 毕竟最近冯青也是跟着一帮郎中忙里忙外，对疫病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胡长安的这番话，恰恰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直接一把扯开了冯青脑中的迷雾。 冯青不禁大喜。 要是胡长安的话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这轮疫情很快就能得到有效的缓解？！ 冯青大为激动，连忙对着胡长安俯身拜道：“胡公子，还请你日后多多指点，帮助我们江宁县的百姓控制住疫情啊！” “胡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江宁县百姓将永世不忘！” 说着，冯青甚至激动地当场就要弯下腰来给胡长安行大礼。 胡长安连忙冲上前扶住了冯青。 这可是朝廷命官啊！给自己行大礼，胡长安怕自己折寿。 胡长安给激动的冯青拍了拍背，柔声道：“冯县令，不如快点带我去看看患者吧，我也好看看自己能不能救下这些病人们。” 听到胡长安的话，冯青如梦初醒，连忙从激动中抽离了出来，带着胡长安往后院走去。 在县衙门的一处偏院中住着七八个感染了疫病的人，他们是专门来试药的。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病人们任由郎中们折腾了好几天，病情仍旧不见一丝好转。 为了防止疫病的传播，这间院子里是没有下人侍候的，病人们只能自力更生。 每天都会有人把食物和药物从门边的小洞里递进去，并询问病人们的情况。 不过每次得到的，都是不容乐观的回答。 这些病人们，只能在绝望中，默默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然而这一天，偏院的门却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从头武装到脚的胡长安。 为了防止被传染，胡长安特地让冯青帮忙拿来了几件宽大的厚衣服，层层叠叠的包在衣服外面，又带上了两个厚厚的口罩。 要不是如今天气已然转凉，不然胡长安非得被闷死不可。 还能活动的病人见状，纷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了身。 看见全副武装的胡长安，大家纷纷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面对大家警惕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哭笑不得，站在院子里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们，我是太子幕僚，今天刚刚来这里，是专门来给诸位看病的。” “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乖乖躺在床上不要动，等我看看你们的情况。” 众人听罢，不由感动的热泪盈眶。 是太子府的人！ 看来朝廷终究还是没有忘记他们！ 众人连忙乖乖躺好，等着胡长安来看病。 胡长安小心的推开了房舍的门，轻轻的站到一个患者的床边。 只见那人满脸血痕，皮肤溃烂，眼看已经是个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了。 胡长安沉沉的叹了口气，从脑中默默翻出刚刚兑换来的一次性疾病检测仪，指向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一声清脆的系统音，在胡长安的脑海中响起。 【滴，已选择病患，是否使用一次性疾病检测仪？】 “是。” 【您好，疾病检测仪已完成检测。】 【此人得的病名为腺鼠疫，是一种烈性传染病，请宿主做好防范。】 胡长安听罢，心里猛然一沉。 糟糕，怎么是这么严重的病？！ 腺鼠疫是一种借着老鼠和跳蚤传播的烈性传染病，其死亡率之高，传染性之强，简直可以在古代的所有疫病中排到前三。 中世纪欧洲的黑死病，元凶就是这种腺鼠疫。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腺鼠疫不像他的兄弟肺鼠疫一样，能在人与人之间通过空气传播。 腺鼠疫主要是通过老鼠和跳蚤传到人身上的，只要大力扑杀老鼠，注意饮食和饮水卫生，还是有可能防住的。 而且如今的疫情传播范围还不算太广，主要局限于江宁县中的几个村子里，防治难度不算太大。 要是日后扩展到江宁县全境甚至周边的县里面，那就只能靠朝廷出动派遣军队，才能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了。 胡长安又宽慰了那些病人几句，便大步走出了这间院落。 走出院落后，胡长安小心翼翼的把口罩和外袍都脱下来卷好，交给衙门中的小厮用火烧毁，又去洗了个澡，才匆匆来到正院中，向冯青说明了此时。 冯青听罢，也是眉头紧皱。 第60章 法事 原本冯青以为此次只是场小规模的疫情。 毕竟在古代嘛，几乎每年都会有小规模的疫病爆发。 然而现在听胡长安这么一说，他也是有些慌。 要是这疫情真的像胡长安说的这么严重的话，要是日后疫情蔓延到整个应天府，他冯青岂不就要变成知情不报的罪人了么！ 现在冯青已经顾不得变法了，在人命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冯青连忙招来府中的官差耳语了几句，一匹骏马便载着传信小厮，一路朝京城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冯青也是友善的提醒胡长安道：“胡兄，你要不还是先回城里吧，这里有我呢，你可小心别被传染到了。”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留下来抗疫毕竟还是有感染的风险的，要是像胡长安这样机敏的年轻人就这样折在一场瘟疫里，冯青也是觉得有些可惜。 为国效力的时候多的是，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然而，胡长安却是严肃否决了冯青：“冯大人，眼下正是用人之时，要是我胡长安因为畏惧疫病就临阵脱逃，将来还如何称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疫情，胡长安也不是不害怕。 毕竟他比冯青知道的更多，更能明白这腺鼠疫的可怕之处。 但是要说现在马上临阵脱逃，胡长安自认为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如今当官，不仅要在政务上干练，更要有德行。 在明朝，科举考试前朝廷甚至专门会派人对考生的品德进行审查，一旦有不孝顺父母或是其他的失德情况出现，考生将三年内不得参加科举。 这对明代的读书人，惩罚不可谓不严厉。 人生的大好年华，就这样白白浪费，将来的仕途也将会蒙上一层阴影。 所以，胡长安要是现在当逃兵，那后面要是被人因为这件事情参上一笔，他后面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胡长安作为现代人，又有系统在身，对各种抗疫方法绝对比古人清楚。 甚至可以说，全天下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比胡长安更加适合现在的状况。 为了多救一些百姓，胡长安也应该留下来。 更何况胡长安还有系统商城保命。 这腺鼠疫在古代虽然是绝症，但在二十一世纪也并非无药可治。 链霉素就是一种专门治疗腺鼠疫的特效药。 哪怕胡长安运气不好感染上了腺鼠疫，他也能在系统中兑换药物保命，只是中间过程会痛苦一些罢了。 当然，这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作为西药，链霉素的兑换价格极高，胡长安手里的所有崇拜点，也只够兑换一份单人份的药。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胡长安是绝对不会贸然就兑换链霉素的。 然而，胡长安有脱身的法子，冯青却是不知道。 眼看胡长安意志坚决的打算留下共同抗疫，冯青不禁激动的热泪盈眶。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胡长安，不仅有大才，还心系百姓，甚至不顾自己的人身安危。 有此栋梁之材，大明之幸也！ 然而就在冯青感动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 胡长安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现在疫病如此紧急，已经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了，怎么大家还有心情上街？ 胡长安连忙朝冯青问道。 然而冯青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没事的胡兄，这只是那些百姓们在搭建祭台罢了。” “每年爆发瘟疫的时候，百姓们都会做几场法事来驱散疫情。” “百姓愚昧，让胡公子见笑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丝毫笑不出来。 现在疫情这么严重，还搞这种聚集性行为，岂不是做大死？ 简直就是和阿三搞什么新冠女神一样的可怕行为！ 尤其是胡长安又从冯青那里了解到，这法事竟然是需要患病的村民坐在高台上，然后让其他村民轮流喝下同一碗符水！ 要是这么搞下来，村子里的人绝对就要团灭了！ 胡长安又惊又气，竟是直接控制不止情绪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拉着冯青的胳膊就要火急火燎的去外面阻止这些愚昧的村民。 而冯青却是有些为难。 “胡公子，这可是村子里已经延续了好几百年的传统啊，我一个刚上任了十年不到的县令，又有什么立场去干涉村民们的行为呢？” “而且这种事情又没犯法，我就算是身为县令，也没权利去干涉这种事情啊！” “眼下村民们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办场法事让他们高兴一下也是件好事。” 眼见冯青如此犹豫不决，胡长安直接天灵盖都要炸起来了，忍不住失控的低吼道：“冯县令，等这些村民们把法事弄起来，这几个村子才算是真的完蛋了！” “这疫情的传染性这么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大家都要倒霉。” “甚至到时候已经不是死一个村的问题了，要是疫情因为这次活动扩散开来，整个应天府都要遭殃！” 眼看胡长安这幅焦急的模样，冯青心中也是对他的话信了个八九分。 这个少年这么聪慧，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事不宜迟，冯青连忙带上胡长安，又叫上了府中的几个侍卫，便大步走出了衙门。 不一会儿，冯青就和胡长安来到了村子中心。 此时的村中空地上，早已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大家都热火朝天的搭建着祭台，盼望这次法事能顺利驱散疫情。 眼见冯青这个县太爷来了，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朝冯青恭敬的打着招呼。 冯青随便点了点头当作回礼，就立马严肃的对着村民们大声说道：“诸位，请先停一停手中的活计，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可不像以前的疫病一样那么好对付。” “这种疫情的传播速度极快，靠水源甚至空气就能传播。” “你们现在聚集起来办法事，那就是给了疫情绝佳的传播途径。” “到时候你们不仅不能达到驱除疫情的目的，甚至还会因为这次法事造成更多的感染！” 第61章 道士 然而，众人却没有像冯青之前一样被说服，而是纷纷下跪，祈求县太爷能让他们继续祭祀，放他们一条生路。 毕竟这些百姓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想要让他们光听几句话就能改变观念，基本不太可能。 “冯县令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百姓吧，我小姨前些天已经被瘟疫带走了，遗体至今还没来得及下葬，只有办了法事，我小姨的在天之灵才能安息啊！” “就是就是，我儿子前些日子已经出现了瘟疫的症状，正躺在家里喝药呢，我可不想我儿小小年纪就去了啊！还请老爷高抬贵手，救我儿一条命吧！” 众人围着冯青苦苦哀求，有个别老人甚至已经落下了泪来。 冯青被围在中间，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只得以暴制暴，用愚昧来反击愚昧。 “乡亲们，都散了吧，宫里已经派大师算过了，你们最近不宜做法，一旦做了法事，就是违背了老天的旨意，是要被上天惩罚的！” 说着，冯青一边向带来的侍卫使了个颜色，示意侍卫快把人群驱赶开去。 虽然百姓们很是不相信，但是冯青毕竟是县太爷，代表了官府，他们不敢跟官府硬抗。 在冯青态度坚决的软硬兼施下，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了。 冯青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苦笑着望向胡长安道：“胡兄，你刚刚也看见了，要是不给这些百姓们做法，难保他们后面不会闹事啊！” “今天我算是勉强压下去了，也不知后面百姓们会不会继续吵着要作法。” 胡长安看了这闹哄哄的景象，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他终于是明白义务教育的好处了。 这些没受过教育的老百姓们，虽然质朴，但也的确是固执的可怕。 要不是冯青今日推说是京中大师算出来的不宜做法，这些人八成还要聚在这里闹。 看来眼下，只能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在疫情还没有大规模扩散之前，把疫情尽量控制住了！ 回到县衙后，胡长安连忙召集了所有郎中们开大会，重点就是如何防治疫情。 德高望重的太医首先捻着胡子发话道：“此次的疫病为风热犯肺，故一旦患者一旦发病，即高烧难退，老朽以为可以用银翘等清热散火之药来疏散风热，解表止咳。” 众人听罢，纷纷连连附和，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胡长安听罢，心中也是一阵叹息。 按照肺病来治，的确是一个路子，这估计也是这些郎中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腺鼠疫，这种方法却是基本没什么用处，无非就是聊胜于无罢了。 要是这么继续治下去，绝对是团灭的节奏。 然而胡长安作为一个半大少年，资历最浅，也不好意思打断众人的讨论。 等诸位郎中都讲完了，胡长安才迫不及待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诸位大人们，此次疫情可不同于往日的普通肺病。” “此病传染性极强，往往是一人得病全家遭殃。” “眼下也没有特效药，我建议还是先把已经得病的人和没有得病的人先隔离开为好。” “把已经得病的人全部送去偏院的山谷养病，集体治疗，以免波及更多无辜的百姓！” 老太医听罢，立马吹胡子瞪眼的反驳道：“胡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医者仁心，把得了病的人丢到山谷里自生自灭，像什么样子？！” “如果胡公子你怕得病，还是速速回城里比较好，留我们这些郎中在这里就好。” 老太医的言下之意很简单，就是胡长安一个外人别来凑热闹。 老太医这么说，也是有他的底气的。 这老太医从元朝开始就在宫里当差，至今行医也有个四五十年了。 这些年，老太医治过的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不计其数。 其他人治不好的病，到老太医那里都是信手拈来，随随便便几贴药下去，病人就立马活蹦乱跳了。 所以老太医这些年，也在行业中积攒起了一副好名声。 就连这次县令冯青，也是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请动了老太医出山的。 所以这老太医自然是不怂胡长安这个没有一官半职，只有个虚衔的太子幕僚。 眼下胡长安这个门外汉还想干涉他的诊疗，老太医自然是百般看他不爽。 老太医相信，假以时日，这些染疫的人们也能像在他手中的其他病人一样，达到完全的康复。 这大殿中的郎中们，也有不少是老太医的徒子徒孙，眼看老太医都发话了，他们自然是连声附和，让胡长安爱上哪上哪去，别来打扰他们行医。 胡长安听罢，也是连连摇头，失望的走出了大殿。 看来，眼下也只有靠自己努力了！ 胡长安心下一横，向冯青借来了一套道袍，准备以毒攻毒。 第二天，乡里的大街上，走来了一个眼睛上蒙着布条，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筐的瞎眼道人。 此人，正是已经扮上了的胡长安。 说来也怪，那道人虽然用黑布结结实实的蒙着眼睛，走路却是如履平地，丝毫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 这也是胡长安的小计策。 昨天，胡长安特地从系统里兑换了一个迷你摄影机，把摄像头固定在了头上的道士帽里，而屏幕则固定在了蒙住眼睛的黑布下。 这样，胡长安便能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也能借助摄像头看路。 虽然看着不太舒服，不过避开路上的小石子那还是没问题的。 走在路上的村民们看到了，心中惊疑不定。 难道这是上天终于响应了他们的召唤，让仙人下凡来帮助他们了么！ 众人的眼睛皆是偷偷的盯着这个古怪的道人，想看他要整些什么名堂。 只见胡长安走到村子正中的空地上，把背后的竹筐卸下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喝道：“诸位乡亲们，贫道名为通玄真人，是天帝专门派来救济你们的！” “本道人手里有从天上带下来的神水和圣石，能包治百病！” 什么！ 众人顿时沸腾了！ 第62章 民怨 顿时，村民们一哄而上，把胡长安团团围住了。 “大仙啊，请您救救我们一家老小吧！这疫病这么严重，我们眼看就撑不下去了！” “对啊大师，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村吧！” 顿时，像这样的呼号声不绝于耳。 当然，也有一些村民远远的站在一旁围观，并没有上前。 毕竟这个村子里之前一直信奉的是其他教派，现在突然冒出来了一个野道士，大家自然是不太相信。 也只有那些实在是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轻易的相信这外来道士。 不过眼下走投无路的人的确不少，不一会儿，胡长安面前就聚起了一大批民众，大家纷纷跪地哀求，等待着胡长安分发救命的神水和圣石。 而胡长安也是不吝啬，直接从背篓里掏出一个大瓶子，一些小瓷碗和若干圆乎乎的“小石子”，对众人喊到：“来来来，大家见者有份啊，每人一碗神水一块圣石，切记不能多领啊，多领了就没效果了！” “大家可以把这神水涂抹在身上或者环境中，这样就能有效的杀灭疫病，让大家不再得病。” “请务必记得，这神水千万不能饮用，不然就没效果了！” “这圣石是专门洗手用的，大家可以在洗手时涂抹一些圣石粉末，然后用清水冲干净，这样疫病就能远离大家了。” “东西免费，但是数量有限，大家先到先得啊！” 为了更好的分发东西，胡长安甚至搞起了饥饿营销。 果然，不仅周围的村民欢欣鼓舞的从胡长安那里领取了神水和圣石，就连附近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也被免费和数量有限吸引了，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从胡长安那里拿了点东西。 没一会儿，胡长安带着的东西就被热情的村民抢完了。 而胡长安也是收拾好东西，迈着悠然的步伐往县衙走去。 既然没有特效药，也不能通过**来强制隔离，眼下就只有勤快点消毒这一条路可走了。 虽然聊胜于无，但总比不消毒来得好。 胡长安手中的神水，就是经过蒸馏浓缩后的朗姆酒。 作为一个普通人，胡长安自然也是会时不时就喝上那么点小酒的。 一朝穿越，放眼望去都是劣质酒，既然又掌握了酿酒之法，那胡长安自然也是不会亏待自己。 虽然已经把酿酒方法上交给了国家，但是自己偷偷酿个几桶饱饱口福，也是很正常的嘛。 眼下，胡长安府里酿的私酒就排上了用场。 这朗姆酒的酒精含量虽然只有65%左右，但是经过蒸馏之后一提纯，也能勉强用作医用了。 鼠疫菌不仅对常用的抗生素敏感，对一些诸如含氯消毒剂、碘伏和医用酒精之类的消毒剂也十分敏感。 在家中涂抹上胡长安的土法酒精，虽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杀灭病原体，但是想要抗上那么一抗也是够了。 而胡长安手中的圣石，则就是经过微调之后的消毒肥皂。 胡长安命周一在原先的肥皂配方里，加入了一些中草药粉末，这样就能有效的区别抗疫用的肥皂和一般肥皂了。 其实用一般肥皂也可以，毕竟肥皂的作用只是消除手上附着着病菌的油渍，本质上不会起到消毒或者治病的目的。 但是如若用普通肥皂的话，万一被这些老百姓们发现从大仙那里求来的肥皂在市面上只要六十文就能买到，这可就不太妙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胡长安还是多加了一道工序。 与此同时，胡长安又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太子府去。 毕竟现在这种办法只是杯水车薪，要想控制住这次疫情，最关键的还是要隔离。 眼下，唯有从朱元璋或者朱标那里调兵，才能快速恢复村子里的秩序，把已经生病的人拉出去隔离，从而达到治本的效果。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胡长安也不再纠结，只是继续窝在县衙里大批量生产医用酒精，顺便每天上街装一下大神。 然而胡长安的做法落到了旁人的眼里，却简直是和真的跳大仙没什么差别了。 众郎中每天既不见胡长安像他们一样研究药材，又不见胡长安像冯青一样处理文书，而是每天用那所谓的神水擦洗桌子椅子，还天天穿着一身道士服上界忽悠百姓，简直就离谱。 而且由于胡长安要蒸馏朗姆酒的缘故，每天众人都能闻到胡长安的院子里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所有人现在，都是对胡长安颇有微词。 就连冯青都怀疑胡长安被这疫情吓昏头了，还隐晦的向胡长安提出要不要先回家养养病，要是得了癔症就不好了。 不过，胡长安却是丝毫不惧，仍旧每天坚持按照自己的路数走，丝毫不顾旁人的风言风语。 然而眼下除了衙门中人的不解，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胡长安。 由于胡长安的办法在短时间内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许多村民又转头信回了村里原本的教派，吵吵嚷嚷着要重新办法事祭祀。 有些态度坚决的，甚至还来到了县衙门口长跪不起。 民怨如一锅沸水，稍有不慎就要顶起锅盖，释放里面巨大的水压。 不仅县令冯青被搞得焦头烂额，胡长安那边也是不好受。 昨天竟然有个激进分子，直接当着胡长安的面打翻了他装医用酒精的瓶子，还骂他是假道士。 要不是胡长安跑得快，估计八成就要被那健壮的村民开瓢了。 这天，胡长安正在院内炼制医用酒精，门外又传染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听声音，这吵的还不算小。 胡长安连忙快步走出院落，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顺着声音一路向前，胡长安又来到了村中心的广场上。 此时，已经有村民重操旧业，继续搭建起了祭台。 而县令冯青站在一边，正和一众村民们唇枪舌战。 眼看胡长安来了，冯青连忙小跑着走向了胡长安，一脸焦急道：“胡兄，眼看着民怨怕是压不住了，要不我们就让他们祭祀一下吧。” “这也是村子里多年的传统了，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第63章 活神仙 “不行！”胡长安听罢，斩钉截铁道。 这鼠疫可不比其他东西，传染起来那可是要人命的，绝对不能让村民们把这场法事办起来！ 胡长安走向那个闹的最凶的村民，厉声道：“你可知，一旦办了法事，这疫情的传染就会加剧？到时候要是真的传播起来，怕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就不回你们！” 然而那个大汉却是丝毫不惧，梗着脖子朝胡长安怒喝道：“我才不知道，我只知道，就是你们这帮子狗官，不允许我们祭祀大仙，才害的我们这么多人死掉的！” “我爹就是因为祭祀不及时，昨天刚刚走的！” “眼下我爹的尸体还摆在床上呢！” 说罢，大汉双眼通红，情绪激动，握紧了手中的镰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 而以他为首的村民们也是个个义愤填膺。 “狗官，就是你们害的我娘惨死的！纳命来！” “现在祭祀已经迟了，再不按照祖训祭祀，我们一帮人都要死掉！” 甚至有些人已经认出了胡长安就是那个一直在村口摆摊的道士：“你个野鸡道士，你哪是来救我们的？来害我们的还差不多！” 渐渐的，胡长安已经被一帮子愤怒的村民们包围了起来。 大家有工具的拿着工具，没工具的握紧了拳头，个个激动的双目通红，怕是立刻就恨不得给个胡长安两下。 危机，一触即发！ 然而正在这时，一阵哒哒的马蹄由远及近的传来。 不多时，一队阵列严明的骑兵冲到了村子中间。 为首的骑士身着黑色甲胄，大吼道：“你们这里哪个叫胡长安？” 看到正儿八经的士兵来了，百姓们也是悚然一惊，连忙纷纷后退。 胡长安见状，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大喊道：“我就是胡长安！” 骑士见状，连忙翻身下马，跪到胡长安脚边呈上一封书信道：“胡公子，我们是太子府的私兵，是专门过来协助您抗疫的。这里是太子的手书，还请您过目。” 胡长安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看完后，胡长安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情况吧，说不好也不好，说好也好。 不好的是，朱元璋根本不相信这疫情能这么严重，只是加派了一些郎中前来，其他根本没说什么，既没制定抗疫规定，也没有限制民众出行。 毕竟作为大明的皇帝，朱元璋也是要作通盘考虑的。 目前的大明，还从未出现过如此烈性的传染病，朱元璋不能仅凭胡长安的一面之词，就用法令强制限制老百姓的出行。 这样不仅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大明朝廷威严的损害。 好的是，太子朱标信了胡长安的话，私下里拨了三十多个府中最精锐的私卫给胡长安，并全权委托胡长安掌管江宁县的抗疫。 这也还行，总比没有的强。 胡长安吩咐侍卫们站起来，又把目光投向了激动的村民。 此时村民们看到胡长安有太子府侍卫撑腰，早已冷静了下来，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不过他们的眼中还是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身体站的笔直。 毕竟他们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也不在乎这么多了。 在这些村民们看来，倘若胡长安让他们祭祀，他们也许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但是胡长安如果不让他们祭祀，他们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胡长安看着这些固执的村民们，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眼下堵不如疏，看来只能退一步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我可以允许你们祭祀，但是这是有条件的，你们必须和我打一个赌。只要你们赌赢了，我就可以允许你们祭祀。” 什么？！ 众人听罢，顿时激动万分。 只要赌赢了就可以祭祀？那他们岂不是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顿时，众人皆是双眼火热的盯着胡长安。 有个别暴躁的村民甚至直接叫嚷了起来：“你快说，究竟是什么赌约？” 胡长安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们要做法，那就请你们先办个十个人左右的小规模祭祀。” “参加祭祀的人必须是尚未发病的壮年男性。” “我跟你们打赌，不出十天，参加祭祀的人当众必有一半以上的人会染上疫病！”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认可，继而积极的报名参与。 不多时，胡长安就凑齐了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 胡长安见这些汉子身上个个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心中也不免微微的叹了口气。 自己虽说一朝穿越，身负系统，但还是救不了所有的人。 眼下，也只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在胡长安的叹息声中，村民们继续热火朝天的搭建起了祭台。 不一会儿的功夫，祭台就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搭建完毕了。 第二天，村里就举办了一场十个人的小型祭祀。 望着参与祭祀的村民们喜气洋洋的笑脸，胡长安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估计十天后，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美好的人世间了。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有两位参与祭祀的村民发起了高热。 两天后，又倒下了一个人。 村民们见状，不禁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要继续祭祀的话了。 然而，还有一些村里固执的老人，天天到衙门门口叫骂，说是十个人里面只有三个人感染，没有达到胡长安所说的一半，胡长安只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当不得真。 然而三天后，现实无情的打破了这些老人们的幻想。 参与第一场祭祀的十个人中间，又有四个人倒下了。 终于，在第一场祭祀结束后的第八天，所有参与祭祀的十个人都倒下了。 至此，村民们再也没人提起祭祀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一则传言也在村子里流传了开来。 那胡长安，或许真的就是大仙下凡，来救他们的命的！ 这胡长安，就是当世的活神仙！ 不少信了的村民们日日夜夜跪在县衙前，祈求活神仙出手，帮忙驱邪。 胡长安见状，心中不禁微微一笑。 看来第二阶段的方案，是时候实施了！ 第64章 分发 不过胡长安的这番举动，却是惹得一帮郎中很是不满。 为首的老太医看着跪了一片的百姓，面无表情的捻着胡子道：“这些百姓们也是真的愚昧，要是用他的水和石头就能治病，还要我们医生干嘛？” 对一众郎中来说，胡长安的治病方法就是真的瞎搞。 连内用药都不调，随便搞点水和石头就说是能治病，简直就是侮辱观众的智商。 而且，老太医见胡长安一身道士打扮，更是左右看他不顺眼。 要知道古代大多数医生，都是非常看不惯道士之类的方士的。 原因无他，这些方士不仅不会治病，还净会给人添麻烦。 什么汞，朱砂之类的重金属，道士们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往丹丸里放。 这个样子，哪怕是没病也会吃出病来。 而可怜的郎中们呢，只能跟在道士们的屁股后面研究解毒汤药，忙的简直脚不点地。 可以说要是没了道士这种职业，古代医生们肩上的胆子起码要轻个一半。 所以自从胡长安穿上了身上这身道士服，衙门里的所有郎中们就自动把他归到了跳大神愚弄百姓的行列。 然而之前太医们还能无视他，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太子朱标一道手书下来，这些郎中们心中纵有万般不满，也只得任凭胡长安调遣，乖乖顺着胡长安的意思每天戴口罩出门，用他古怪的石头和水。 这些郎中们心里，简直叫一个痛心疾首。 一旁的太医见老太医眉头紧皱，不禁宽慰他道：“徐老，您放心，等这些百姓们试了方士的歪主意没用，一定会重新回过身来听我们的。” “那姓胡的跟当今太子关系好，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先捏着鼻子忍忍了。” 徐老太医听罢，也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过，胡长安却是没大理会一众太医们的满腹怨言。 眼下，还是疫情要紧！ 这天，胡长安又是一身道士打扮，推开了县衙府的大门。 在门口候着的百姓们见状，连忙纷纷下跪，大呼活神仙。 胡长安微微一笑，神秘的道：“诸位，现在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我大仙下凡的身份了，你们只要诚心诚意听从我的话，这次疫情一定能够平息下去的！” 众百姓听罢，更是跪地连连祈祷，恳求胡长安传授他们破局之法。 胡长安听罢，也是满意的笑了。 呵，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胡长安一挥手，一个高大的侍卫便往县衙的大门上贴了一张告示。 侍卫一边贴，胡长安一边向众人解释道：“这些办法是我感应天命，恳请玉皇大帝亲自降下的，你们一定要好好遵循。” “家中有病人的，请立刻把病人关在单独的隔间里，每日通过小门送饭，不得和病人有任何接触。” “如果病人去世了，请立即把病人用过的所有东西就地焚毁，不得继续使用，不然疫鬼会附在这些东西上面，继续为祸人间的！” “病人去世后，请立刻就地掩埋，不要举办任何葬礼仪式。” “在接触病人时，请戴好贫道分发的口罩，并穿上一件不用的旧衣服，回家后立刻把用过的口罩和旧衣服销毁，并用神水涂抹浑身上下。” “病人居住过的地方，也请不要马上住进去，等二十天后疫鬼完全撤离后，才能搬进去。” “搬进去前，还要用贫道的神水进行全面涂抹。” 本来胡长安是想说把病人的尸体就低焚毁的，不过在古代这个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的时代，要是胡长安用这么激进的说法，难保不会激起民愤。 于是，胡长安只得退而求其次，要这些民众们尽快把逝者的尸体埋了。 不过饶是如此，众人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大仙啊，过世后不举办葬礼那可怎么行，这样子逝者的灵魂就要永世不得超生了啊！” “对啊对啊，还请大仙怜惜我等，让我们把去世的亲人好好安葬了吧！” 胡长安听罢，眼睛立马一瞪，朝众人厉声道：“你们难道已经不记得我之前和你们打的赌了吗？” “我说要死一半以上，那就是一半以上。” “你们想大操大办是可以，不过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全家人都死光了，还哪里有人来替你们收尸？！” 众人听罢，个个噤若寒蝉。 算了算了，眼下毕竟是特殊时期，还是听大师的吧。 眼见众人被自己说服了，胡长安又命人搬来了一大桶浓缩酒精，一大筐中药肥皂和一大筐口罩，分发给等着的民众。 如今为了抗疫，胡长安不惜暂停了肥皂作坊里的所有生产，直接命人马力全开，只生产抗疫物资。 为此，陈管事也特地放下了应天城中的所有活计，赶来肥皂作坊支援自家少爷。 还好肥皂作坊刚刚被胡长安整顿过，工匠们个个干劲十足。 在周一和陈管事的带领下，作坊欣欣向荣，以极快的速度生产着抗疫物资。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物资方面胡长安是不用发愁了。 民众们见胡长安大方的拿出了物资，个个激动的面色通红，伸手就要去抢。 然而太子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高大的护卫们眼睛一瞪，这些民众们就在强压下恢复了理智，乖乖排队去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大声喝道：“大家不要抢，贫道的东西管够，见者有份！” 这下，众人争抢的热情又褪去了几分。 这可是活神仙的话啊，活神仙的话准没错！ 在胡长安和护卫们的共同努力下，东西很快就发完了。 百姓们都领到了东西，兴高采烈的回家了。 然而，胡长安却仍是放心不下。 尽管浓缩酒精和肥皂能起到消毒作用，口罩能起到物理隔绝病毒的作用，但这一切终究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 像鼠疫这么烈性的传染病，想要靠这种简易的办法完全隔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这些古代的百姓们也是第一次接触现代的医疗手段，手忙脚乱之下难免会使用错误，降低防御效果。 第65章 隔离 以口罩为例，要是有些民众舍不得扔，口罩戴过一次以后再戴第二次，就很容易因为口罩上残留的病菌造成感染。 尽管胡长安已经在告示上尽可能详细的写明了口罩的使用方法，但架不住现在的百姓大多数不识字，要想传播东西只能是口口相传。 就像接龙游戏一样，这东西传到后来总会变味道，甚至有些时候会变得面目全非也说不定。 而医疗这种东西又是最最马虎不得的。 俗话说得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胡长安不得不防。 看来是时候使用官府的力量了！ 胡长安匆匆忙忙脱下道士服，便来到了县令冯青那里。 此时的冯青，桌上还是堆着一大摞文书，屋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的，简直没地方下脚。 不过胡长安也是不在意，随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便朝冯青问道：“冯大人，不知衙门的粮库中，还有多少余粮？” 冯青听罢，眨了眨眼睛，略有些迟钝的答道：“应该还有半年的粮食吧，胡公子这是想干嘛？” 也难怪冯青表情迟钝，为了布置抗疫工作他已经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胡长安那边倒还好，毕竟只是临时来帮忙的，没啥硬性任务。 而冯青这里就不一样了，县里面的事情从大到小，都要由冯青一一决断。 为了这次疫情，冯青着实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胡长安见状，也是肃然起敬。 明初的官场上好官还是不少的，像冯青这样的父母官，难怪会被太子等人重视。 不过，冯青却是不太理解胡长安的话。 眼下的问题难道不是疫情么？粮食什么的还好啊。 毕竟眼下秋收刚过，百姓的家中还有不少余粮，管够。 胡长安见冯青一副疑惑不解的眼神，笑着答道：“不知冯大人可想过，让所有百姓都呆在屋子里，直接由官府把粮食做好了送上门？” “毕竟这疫情来势汹汹，传染性简直强的可怕。” “我之前的方法，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 “要想结束疫情，唯有切断传染这一条路。” “我在想，能不能把所有百姓都强制关在屋子里，直接由官府上门送粮。” “这样子百姓不上街活动，疫情也就没有了互相传播的可能。” “只有切断了疫情的传播链，没生病的百姓们才能免遭瘟疫感染，这样等已经得病的人好的差不多了或是死的差不多了，疫情也就能被控制住了。” 胡长安这话说的很直白，也很残酷。 毕竟现在可是缺医少药的古代，一旦得了鼠疫，基本上和等死也没多大差别了。 冯青听罢，也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过胡长安这话，却是引起了冯青的思考。 对啊，只要没有人继续得病不就好了吗！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已经染病的人都拖到荒山野岭去，村子里只留下没有的病的健康人？ 冯青不由兴奋的向胡长安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然而，胡长安却是摇了摇头，给冯青泼了盆冷水：“冯大人，你的想法虽好，但是我们现在的人手不够啊！” “保守估计，村子里已经得病的人有将近两百多个，加上邻村的，起码加起来得有五百多个。” “而我们现在可以调用的护卫和衙役只有不到五十个，除了维持日常县里的运转，几乎根本抽不开人手。” 冯青听罢，也是默默叹气。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方法，也要具体实施的人啊！ 冯青一咬牙，朝胡长安道：“胡兄你放心，没人我就去临县调人，实在不行我再舔着脸写信，去让太子在拨点人马给我们！” 胡长安听罢，也是连连点头：“冯大人，写信再加上我一个！” 让人去附近荒地隔离的确是最好的办法，眼下不如先写信找人。 说干就干，胡长安和冯青便一起起草了书信，并差人带到了太子府去。 写完信，胡长安刚要走，却是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又坐下了。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胡长安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 “冯大人，眼下人手暂时不够，我们就先用人手不够的法子吧。” “后面要是能调到人最好，是在调不到人，用这个方法也能应应急。” 冯青听罢，连忙点头。 的确，调人这种事情就是个玄学，虽然大概率能叫来支援，但也要留个心眼，预防后期找不到人孤军奋战。 这天，村子里的百姓们正坐在树下三三两两的唠家常，突然一阵锣鼓声伴随着吆喝，在村子里的小路上传了开去。 “诸位江宁县的百姓们，县令冯大人有令，请大家听到锣鼓声后立即各回各家，不得在路上聚集，不然将受到严重的处罚，后果自负！” 村民们听罢，第一反应就是不理解。 一个急性子的村民当即就啐了口唾沫，冷哼道：“这官府也真是管得宽，先是不允许祭祀，现在又不允许出家门。” “现在我们的日子已经够苦了，怎么，就连坐着讲讲闲话唠嗑几句都不行了么？！” 正在这时，巡逻的差役已经走到了这里。 看见围坐在树下的众人，差役当即大喝道：“你们，快各自回家，别坐在这里闲聊了！” 刚刚说话的人见状，更加愤怒了。 然而他刚想冲过去和差役理论，从转角处便走出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赫然便是太子府的侍卫们。 眼见侍卫们强壮有力的肌肉，那人瞬间怂了，只得灰溜溜的回去收拾板凳，屁都不敢放一个。 眼见众人开始收拾东西了，那个差役便走了开去，继续边敲锣边吆喝道：“请大家通通蹲在家里不要出去！马上官府会派人挨家挨户的登记，如果有缺少粮食的情况请提前说明，官府会派人每天送粮食上门！” 还在收拾东西的众人听罢，不禁由怒转喜。 什么，官府竟然这么好，蹲在家里不上工，还能发粮食？！ 其中一人甚至压抑不住喜悦，朝即将走掉的差役大声问道：“大人，这是真的么？蹲在家里就能拿到粮食？” 第66章 乞丐 [] <a href=" target="_blank"> 差役回过头，肯定了那人的说法：“是的，只要你们乖乖待在家里不出去，官府就能免费给你们分发粮食。” “如果你觉得家里粮食多，你也可以不登记。” 那人听罢，顿时激动的双颊通红。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粮食诶，哪个人会嫌多？这就回家登记上！ 众人手底下收拾的动作，也是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几分。 而这，也在胡长安的计划之内。 胡长安早就料到，一旦此法施行，肯定会有很多村民装穷冒领粮食。 不过胡长安也是不太在乎。 毕竟就算是所有村民都登记了来领粮食，这十天半月的，能分发出去多少粮食？怕是连粮仓的尖尖都下不去。 而且更重要的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等这些村民们拿了官府的粮食后，胡长安再对不服从规定的村民施行严厉惩戒，也就从道理上说得过去了。 不一会儿，村子里的街道上便空空如也了。 大家纷纷各回各家，安心的躲在家里等着官府来登记。 果然下午，就有几个戴着口罩，穿着宽大罩袍的官差，前来挨家挨户登记送粮信息。 虽然这些官差们穿的很古怪，但这些村民见惯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可是活神仙要求的啊！ 甚至有些来应门的村民也是这幅打扮。 大家都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很是滑稽。 不过为了抗疫，穿的再怎么奇怪也是无所谓了。 在登记送粮之余，官府还详细登记了每户人家中究竟有几个人，有几个人是健康的，几个人已经染病了。 对于那些家中有病人的家庭，官差们那是格外重视，不仅多送了一小碗消毒水，还承诺后面会向这些病人们分发汤药。 村民们听罢，心里也是暖暖的。 还好，官府没有放弃他们这些病人，他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堪堪一个下午的功夫，所有受到疫情波及的村落就全部登记完了。 还好古代交通不太发达，很多农人撑死了也就一辈子在熟悉的村落里打转。 外部交流不通畅，疫情就没有了传播的途径。 所以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附近五个村子的村民受到了疫情的冲击。 而且这鼠疫死亡率极高，许多村民往往前几天刚刚得了病，三五天后就咽气了。 没有长时间的潜伏期，这些病人们也就没机会感染其他的人了。 胡长安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这鼠疫的波及范围不太广，估计只要再封锁个半个多月就能消灭疫情了。 在登记完成后，胡长安又派专人每隔一个时辰就上街宣传防疫知识。 大到如何处理家中病人，小到如何戴口罩，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不一而足。 胡长安相信，虽然这些村民们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只要重复的次数够多，是个傻子也会听进去点吧。 在胡长安的不懈努力下，最后就连县令冯青才三岁的小女儿也会奶声奶气的背诵抗疫小常识了，这可把冯青乐得不行，逮着空就考校小女孩玩。 而那些太医和郎中们这几天也是没停下来。 虽然不太满意胡长安各种奇奇怪怪的做法，不过既然来了，他们也就有义务救治病人。 最后倒腾来倒腾去，还真被他们发明出了一剂中药方子。 虽然效用不大，但终究是聊胜于无，喝药总比不喝强。 胡长安看了下，这种汤剂是专门增强人免疫力的，这也算勉强对症下药了。 毕竟面对很多没有特效药的强大病毒，支持疗法才是最朴素也是最实用的，人体的抵抗力远比想象中的强大。 于是这会儿，县衙里的人各司其职。 胡长安负责指定隔离政策，郎中们负责给已经得病的人挨家挨户分发药品，而侍卫们则忙着在街上巡逻，一旦发现擅自外出的人就直接一棍子下去。 在侍卫们的铁血巡逻下，百姓们就算是有再大的怨言，也只能乖乖窝在家。 与此同时，县里的差役们也是继续每天挨家挨户的登记。 这次，主要是登记得病的人数和健康的人数。 毕竟只有有了翔实可信的数据，一切决策才能合理可靠。 对那些横死家中的病人们，差役们也会免费搬运病人的尸体，并就地掩埋在村后的荒地里。 村民们虽说不太满意，但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一旦大操大办，健康的人就会死。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那些村民们也只得忍气吞声，以大局为重。 此时的县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冯青再也不用处理海量的事情，而胡长安看着差役们报上来的数据，也是满意的笑了。 在隔离政策下，每一天新增的病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就在昨天，全部五个村子新增的病人加起来也只有十来个了。 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是打破了胡长安美好的幻想。 这天胡长安正在和冯青聊天，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差役，还没来得及行礼便惊慌失措的道：“大人，不好了，我们刚刚在村外的破庙里，发现十几具乞丐的尸体，看样子是染疫死的没跑了！” 什么！ 胡长安不禁眼前一黑。 他只关注了正儿八经的村民，可是完全没有注意那没有身份的乞丐啊！ 就连冯青也是悚然一惊。 两人连忙换好装束，骑上马飞快的朝差役所说的破庙而去。 不一会儿，胡长安和冯青便赶到了破庙。 胡长安翻身下马，看到眼前的惨相不免皱紧了眉头。 只见破庙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乞丐的尸体。 他们年龄有大有小，走的看样子都不是很安稳。 还好现在已经入秋了，不然这里铁定会飘出一股臭味。 胡长安还没看出来什么，冯青却是基层经验十足，看出了这些乞丐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些乞丐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新？” 胡长安听罢，连忙定睛看去。 果然，这些乞丐身上的衣服都很新，而且尺码明显不合适，一看就是捡别人的衣服。 第67章 瞒报 [] <a href=" target="_blank"> 等等，捡别人的衣服 该不会他们捡的衣服，就是那些因为疫病去世的人的衣服吧？！ 来不及多解释，胡长安连忙飞身上马，朝村后的荒地奔去。 来到荒地，胡长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先前差役们挖出来掩埋病逝之人的坑都已经被挖开了，里面的尸体身上的外袍统统不翼而飞。 胡长安人都麻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有人这么穷啊！ 连死人的衣服都敢拿，简直是没谱了。 胡长安能劝服村民们，却没办法劝这些叫花子啊！ 人家都已经没衣服穿没东西吃了，为了生存，他们也只能铤而走险。 胡长安连忙纵马回府，紧急挑选了一帮人去村外的荒地上看着。 眼下也只能多派点人手看着了，虽然聊胜于无，但总比没有的强。 胡长安正在苦恼着呢，前去登记的差役又是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道：“胡公子，冯大人，我看村尾那户人家好像有些不对劲，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眼下在院子里苦思冥想也不是个办法，胡长安便和冯青一道，跟着差役朝那户人家走去。 不一会儿，胡长安便和冯青一道，来到了那户人家门口。 差役颇有眼色的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壮年汉子。 虽说身材魁梧，可这个汉子的面色却不是很好。 差役见里面来了人，连忙大喝一声道：“你们家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染了病，还不快说！” 那汉子见门外一口气来了这么多人，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淡定了下来，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说道：“我们全家都都健康着呢！” 汉子一边说，一边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 这脸色苍白的模样，一看就是个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么明显的症状，要说他没有染上疫病，鬼都不信。 差役见汉子还是一副嘴硬的样子，也是无奈，躬身朝胡长安和冯青道：“大人，你看他，明明已经是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了，却还是嘴硬的说自己没有的病。” “小人询问再三，他们都死咬着不松口。小人也是没办法，只得按照没病报上去了。” “前几天还好，这种人不是很多，但是你最近几天这种人越来越多了，小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请诸位大人过来一观。” 胡长安听罢，不由悚然一惊。 难道这是，瞒报？！ 要是村民们私下里都在瞒报，那最近报上来的疫情数据就根本没有用。 这疫情可能根本没有得到缓解，而是私下里还在继续扩散！ 要不是今天这个差役带他们亲眼看到了真相，胡长安或许还要被蒙在鼓里！ 胡长安不禁气结。 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了，基层经验太少，不懂得基层里面的弯弯绕绕！ 而冯青听到这话，也是一惊。 不过冯青毕竟经验比胡长安多，当县令时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也没少见。 片刻之后，冯青便冷静了下来，朝身后的侍卫们喊到：“快，进去给我搜！” 顿时，一帮侍卫宛如恶狼，猛的冲进了屋内。 汉子气的人都炸了，想阻拦，却被两个护卫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侍卫们便前来禀报道：“报告大人，我们在内院还发现了一个患病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从大开的门户中，胡长安眼尖的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瘫卧在床上，生死不知。 那汉子见状顿时悲苦万分，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是挣脱了两个侍卫的钳制，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头：“大人请高抬贵手啊！我们一家子是真的不容易啊！” “一开始是我媳妇病了，后面又是孩子，最后再是我，这可如何是好啊！” “据说一旦上报感染了，后面就要被拉到偏院的山谷里自生自灭，我们可不要这样啊！” “哪怕真的要死，还是死在家里的好！” 望着汉子饱含热泪的眼神，胡长安也是默然。 看来是县衙里的下人，把胡长安的想法泄露了出去。 原本不登记的时候还好，眼下做了登记，百姓们自然是想入非非，就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拖到荒无人烟的山谷里去。 望着眼前的病入膏肓的大汉，胡长安也是没办法，只得把人又放了回去。 毕竟瞒报的不止大汉一家，眼下更重要的是回去商量对策，好把所有瞒报的人一网打尽。 回道县衙门，胡长安和冯青瞪大了眼睛，相顾无言。 就连胡长安，也是一筹莫展，低着头苦苦的思考着对策。 然而就在这当口，一个差役突然惊喜的冲了进来，大声道：“大人们，之前向别的县调的人马来了！” 胡长安和冯青一个对视，均是欣喜万分。 两人快步走出县衙，只见县衙门口站着一大群身着差役服的人，粗略看下来估计有上百人。 胡长安见状，简直恨不得开心的拍大腿。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有了这么多人手，去山谷里隔离的办法就能提上日程了！ 然而，给胡长安的惊喜还不止这些。 就在冯青过去安排这些差役的当口，村口的土路上又是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胡长安循声望去，只见一对黑甲骑兵，正骑马疾行而来。 是太子府的援军！ 胡长安更加欣喜了。 有了这么多人手，武力值绝对是点满了！ 村子里，一股压抑的气氛正在弥漫。 没了社交，没了麻将等一系列聚众娱乐，所有人都只能呆在自己狭小的屋子里，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瘟疫。 死亡的威胁，就像悬挂在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落下。 突然，一阵差役的喊声打破了村子里沉寂的气氛：“大家都到村中广场上集合，活神仙有新的指示了！” 活神仙？是那个胡道长！ 对于作出了精准预言的胡长安，大家心里也是又敬又怕。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胡长安无异于是他们最后的一颗救命稻草。 第68章 山谷 [] <a href=" target="_blank"> 在差役的叫嚷下，众人三三两两排着队，来到了村中的广场上。 此时的广场上，早已被胡长安用粉笔画出了若干个圈圈，每个圈前后间隔一米左右，整齐的简直像校场上的士兵。 而胡长安也是穿上了他的道士服，站在广场上的大树下闭目养神。 村民们望着满地的圈圈，不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好在胡长安早有准备，扯着嗓子朝众村民解释道：“诸位，这是贫道的法力圈圈，能保佑你们不受疫病侵扰。” “不过贫道的法力有限，一个圈里只能站一个人，不然法力就会失效。” 村民们一听，不禁大喜。 天呐，这可是活神仙的法力圈诶，肯定有效！ 不等胡长安喊上第二声，众人便纷纷自觉的一人一个圈站好。 而胡长安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要干大事情，只能把所有村民都叫到广场上来。 不过一旦聚集，大家就有交叉感染的风险。 为此胡长安也是提前画好了防疫圈圈。 保持社交距离，人人有责。 眼见众人站定，胡长安便清了清嗓子，厉声道：“诸位，眼下贫道发现你们当中竟然有人瞒报染疫情况？” 顿时，人群中有些人心虚的低下了头去。 可还有些人却是不服，仗着躲在人堆里胡长安看不到，不禁高声叫嚷道：“道长，我们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我兄弟在衙门里当差，他听那些官老爷们说了，官老爷们要把我们所有感染了疫病的人都带到山谷里去自生自灭！” “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我走了，我婆娘和孩子该怎么办？” 那人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也是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附和他的话。 “就是就是，要是到了山谷里去，那哪里还有活路？还是呆在家里强，就算死了也是死在故土。” “道长，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要是被官府带走了，我那八十岁老母该怎么办？” 眼见众人的情绪愈发激愤，胡长安连忙拿起旁边的铜锣就是一敲。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众人也是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多言。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突然冷声道：“你那在县衙里当差的兄弟难道没有告诉你吗，这法子一开始可不是那些官老爷们想出来的，而是贫道提出来的！” 什么！ 众人不由又惊又怒。 难道道长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吗？ 一些情绪激动的汉子，甚至当场就要走出地上的圈子，拉着胡长安质问一二。 就在汉子们即将走出圈子的当口，胡长安却是不退反进，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愚民，你以为贫道是在害你们？恰恰相反，贫道这是在为你们好！” “此次的疫鬼来势汹汹，传染性极强。” “你们应该也是感觉到了，健康的人只要一接触到染病的人，这狡猾的疫鬼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健康人转变为染病之人。” “贫道的法力要想对付分散的疫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有把所有人身上的疫鬼集中起来，贫道才能施展法力，一举歼灭疫鬼！” “原本贫道可是想不顾你们的意愿，强行把你们拉去山谷里的，要不是你们县令冯青不断哀求贫道，贫道也不会心软到现在的！” 眼下扣在官府身上的屎盆子也是时候被拿走了。 后面官府还要组织人员抗疫呢！ 要是这锅一直扣在官府身上，难保百姓们不会生出抵触情绪。 而胡长安就不一样了。 反正胡长安在这里也不会久待下去，名声不好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只要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就好。 刚刚胡长安尽量用村民们能够理解的语言，把瘟疫的传播途径讲了一下。 他相信以村民们的理解能力，理解这种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听罢，纷纷面面相觑。 原来提出这意见的，竟然是胡道长？ 而且胡道长竟然是真的为他们好？！ 想到这，那些原本瞒报疫情的人不由羞愧的低下了头。 眼见众人信了自己的话，胡长安不禁喜悦的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须。 看来，是时候进行第二步了。 胡长安大手一挥，一队人马便从村中的巷子里缓步走出，整齐的在胡长安身后列好了队列。 这些人正是太子朱标给胡长安发派下来的精锐部队。 眼下，胡长安准备正式实行隔离制度了！ 为此，必要的武力措施也是必须的。 望着众人敬畏的眼神，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继续发话道：“原本贫道是想自己努努力，让你们别跑来跑去的，可谁知你们竟敢隐瞒贫道？！” “你们这样一隐瞒，疫鬼的法力就大大增强了，眼下贫道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如果你们不想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的话，还请那些已经染疫的人乖乖站出来，跟着贫道去旁边的山谷里养病。” “贫道保证，你们在那里会既有水和食物，又有郎中来给你们诊治。” 说罢，胡长安又是一挥手，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郎中从后面背着药箱，缓步走来。 为首的，正是徐太医！ 当胡长安提出要把所有病人送去山谷隔离时，徐太医虽然不太同意这个观点，但是当一切木已成舟时，他却是最先提出要去山谷里照顾病人的。 其他郎中接到这个消息，也是纷纷义无反顾的表示要去山谷里照顾病人。 作为医生，他们其实是最了解这疫病的可怕程度的。 不过为了病人，他们却无所畏惧！ 医者仁心，莫过于此！ 为此胡长安也是大为感动，甚至和徐太医一起讨论起了如何治疗这些鼠疫病人。 原本徐太医还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有些不屑一顾，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探讨，他却是对胡长安的看法大大改观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是出自于行医世家，也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但却对医术颇有一套自己的见解。 有些时候，甚至经验颇丰的徐太医都会被胡长安天马行空的想法震慑住。 第69章 担架 这些想法虽然和正经的医术古籍记载不太一样，但是里面所蕴含的哲理，竟是和徐太医多年的实践经验不谋而合。 而且胡长安身为堂堂太子幕僚，却是不骄不躁，徐太医有什么合理意见他都能及时采纳。 所以现在徐太医虽然仍是对胡长安一些奇奇怪怪的做法颇有微词，不过本质上徐太医已经不再排斥胡长安了。 这次听说胡长安要把所有患病之人召集到山谷中集体治疗，徐太医自然是率众当仁不让的赶来。 众人见有郎中专门为他们治病，又得了胡长安的保证，说是今后天天有粮食吃，便也都不再抗拒去山谷中隔离。 个别有异心的，看着胡长安身后一众人高马大的侍卫，也是歇了小心思。 这么多人，打不过打不过。 眼见村民们都接受了他的提议，胡长安也是满意的笑了。 第二步达成，是时候进行第三步了！ 胡长安挥挥手，身后几个高大的侍卫便起身出列，拱卫在胡长安左右。 胡长安又装模作样的感应了一下天地灵气，便走到村民面前，挨个探查起来。 如今的胡长安也是把系统里所有能兑换到的关于鼠疫的文献都研究了个遍，对于鼠疫的表征也是了如指掌。 胡长安就不信，自己挨个看过来，还能漏了病人？ 随着胡长安的探查，陆陆续续有不少村民都被侍卫们拖到了一边，等待着去山谷隔离。 在胡长安的火眼睛金和身后侍卫的强力威慑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能乖乖认命。 把所有患者都筛选出来后，胡长安又是一拍手，朝着剩下的村民们道：“诸位，眼下我已经把所有病患都筛选出来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们之中还有可能有潜伏着的病患。” “为了安全起见，今后你们每天早晨都要来广场上集合，届时贫道会像今天一样挨个探查你们的情况。” “如果有新的染疫者，贫道会像今天一样，把你们带去山谷隔离！” 在胡长安的软硬兼施下，剩下的村民也只能点头称是，保证自己今后还会来这里让胡长安检查。 胡长安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终于，隔离成功！ 接下来，就是转运工作了。 由于人太多，马车不够，胡长安只得带领着众位村民，用脚走到山谷。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 从村里到山谷，虽然路程不算太远，但这些村民们可都是鼠疫病人啊！ 本就身体虚弱，还要走路，很多人半路就受不了了。 于是，这支队伍只能走走停停，行走速度异常的缓慢。 途中，甚至有重病号体力不支，直接倒地了！ 以徐太医为首的郎中们见状，登时慌作了一团。 这人毕竟是重病号，这么烈性的传染病，要是直接把这人背着走，那底下背人的人铁定会被传染。 眼下，只能用驴车或者人力车拖着走了。 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车？ 徐太医不禁自责。 这种事情，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然而胡长安却是丝毫不慌。 在胡长安从系统兑换来的医书里，恰好就有野外急救这章，里面可是专门提到了如何用麻绳制作简易担架。 胡长安连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长麻绳，蹲在地上编了起来。 众人见状，不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一帮村民们，更是大惑不解。 这胡道长是怎么了，难道是要当众做法么。 然而胡长安却没有像他们预想中的一样做法。 封建迷信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少用为妙。 不一会儿，胡长安便用麻绳编制出了一片怪模怪样的东西。 徐太医等人见状，不由大为不解。 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方方正正的，能干嘛？这和我们现在遇到的困境有半毛钱关系吗？ 然而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朝徐太医道：“你们来三个人，我给你们演示一下这简易担架的用法。” 什么玩意儿，担架？ 徐太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东西。 不过鉴于胡长安之前的表现，他不由的又有些心生期待。 胡长安这家伙，想来鬼精鬼精的，或许他拿出来的东西，真的能解现在的燃眉之急呢？ 徐太医一挥手，三个年轻力壮的郎中便放下药箱，来到了胡长安身边。 胡长安指着其中一个比较瘦的郎中道：“你，躺在这个东西上。” 被选到的郎中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按照胡长安的话乖乖躺了上去。 嘿，还真别说，这绳子编成的东西还挺大的，恰好能躺下一个人。 胡长安见人躺好了，便又朝另两个郎中道：“你们，去两旁拎着这个把手，然后把这担架提起来，就能抬着人走了。” 另两个郎中见这简易的绳索，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样随随便便编起来的东西，真的不会散架么？ 望着躺在担架上的那个郎中，两人不禁同情的眨了眨眼。 兄弟啊，委屈你了。 按着胡长安的话，两人一个发力，就把这怪模怪样的绳索担架提起来了。 两人原本已经做好了同伴痛呼倒地的心理准备，可是等他们把担架拎起来了半天，躺在担架上的郎中竟然是稳稳的躺在那里，甚至看上去还很舒适的样子。 什么！ 两人直接惊住了。 见两个郎中愣怔的样子，胡长安不免有些好笑，连忙催促道：“快啊，走两步试试。” 两人愣了片刻，连忙依言朝前走去。 没想到这绳子编成的东西竟是颇为给力，不仅不散架，还能很好的分摊力量。 所以尽管抬的是个大小伙，但是那两名郎中还能坚持。 胡长安见状，不由笑了。 呵，这可是野外生存人智慧的结晶诶！怎么可能有问题？ 眼见两名郎中渐渐习惯了用简易担架抬人的感觉，胡长安不由清了清嗓子道：“诸位，用这个担架，就能很轻松的在野外转移病人了。” “那边那个倒下的病人，你们先把他转移到担架上吧，我们抬着他走！” 第70章 康复 听到胡长安的话，躺在担架上的那个郎中连忙站起了身，而另外两人也是略有羞愧。 糟糕，看到新奇的东西太高兴，忘记躺着的病人了。 给倒下的重病患小心翼翼的穿好防护后，两人便抬起了病患，跟着大部队走去。 不多时，山谷就到了。 在来之前，胡长安特地命肥皂作坊的所有工匠在这里搭好了房屋。 虽然这房屋只是非常简陋的茅草房，不过也能遮风挡雨。 房舍里，袅袅的炊烟正缓缓的飘起。 众人看着这环境，不由大为震动。 活神仙说的果然没错！ 他说有住的地方就有住的地方，他说有吃的就有吃的！ 这环境，甚至比村里一些贫穷人家还要好。 尤其是当累了一路的众人坐下来吃饭时，他们更是大为震撼。 只见桌子上摆着的，竟然不是他们平时吃的稀粥和咸菜，而是大鱼大肉和精白米！ 天呐，这么好的东西，真的是给他们吃的么？ 怕是应天城里的贵公子，伙食也就只是这个水平了吧！ 所有人都望着满桌的菜难以置信。 胡长安望着众人迷惑且震惊的眼神，不由笑了，大方的道：“你们放心，这桌饭菜就是给你们吃的！” “我胡氏就是在应天城里卖肥皂的那个，银子多着呢，饭菜啥的管够！” 众人听罢，纷纷感动的拿起了手边的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有些人吃着吃着，甚至情不自禁的眼含热泪。 这应天城里的富人虽然多，但想着他们这些穷人的却是寥寥。 眼前的这个少年，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如果他们将来有机会能康复，他们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少年的恩德！ 就连一旁的徐太医见到这一幕，也是颇为感动。 作为专门给达官贵人看病的太医，他也是见过无数有权有势的贵人。 可是没有哪个人和眼前的少年一样，如此看重百姓！ 不仅出钱出力，少年甚至不顾生命危险，亲自奔赴前线！ 就在徐太医愣怔的当口，胡长安也是热情的招呼徐太医一行道：“来来来，你们走了一路也辛苦了吧，快点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我也给你们准备了晚饭。” 压下心中的感动，徐太医一行人朝胡长安微微一拱手以示感谢，便随着领路的小厮朝他们的住地走去。 这一夜，所有人都在山谷里吃好喝好，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胡长安便命小厮在院子里蒸馏了一大锅医用酒精，并把所有病人们叫到了广场上，和徐太医一起挨个查看他们的病情。 徐太医和胡长安一道，根据染疫情况和身体状况把所有病人分成了两种。 第一种是染疫程度不重，且身体素质较为优秀的患者。 这些人虽然不幸感染上了疫情，但是症状较为轻微，还能自己照顾自己，他们也是最容易康复的一群人。 这种人，胡长安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院子，让他们自己料理自己。 小厮们会每天把配好的汤药和饭菜送到门口，他们只要自己去取用就可以了。 第二种则是染疫程度相对较重，且没有能力照顾自己的。 昨天半路上昏倒的那个重病患就赫然在列。 这些患者病情较重，需要特殊看护。 胡长安也把这些病人们集中在一个院子里，但是这个院子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班照看患者。 平均下来，大约是七个患者分到一个人照顾。 这样不仅人手足够，患者也能得到较好的看护，非常合理。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干活的时候了！ 每天，胡长安都会抽空去村子里转一圈，甄别出染疫的病患。 而以徐太医为首的一帮郎中们，则负责轮班熬药并照顾病患。 胡长安从肥皂作坊里调来的几个小厮，则专门负责烧饭一类的杂活。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行进着。 不过山谷里，却始终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原因无他，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基本上被胡长安划分为第二类的病人，不出三五天就纷纷去世了。 很多原本被胡长安划分为第一类的病人，也只是坚持了几天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每天，小厮们都要掩埋很多具尸体。 所有人看着如流水般运送出去的尸体，都心有戚戚。 不过，没有一个病患生出过逃离的念头。 毕竟，胡长安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荤菜每天有，除了不能出去其他娱乐设施管够，每天甚至还有专人来读话本缓和气氛。 这种神仙般的日子，简直是天堂！ 要是就这么死去了，怕也是不亏！ 这也是胡长安的策略之一。 养病嘛，自然是要身心健康才好得快。 不仅要吃得好，精神娱乐也要跟上！ 然而可惜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山谷里仍然没有一个人康复。 胡长安不免有些焦躁。 这鼠疫，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胡长安内心却是很淡定。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的时候了。 终于，在一个平静的上午，胡长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少爷，第一组有病人康复啦！” 不仅胡长安很高兴，在院子里干活的郎中们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就差没互相击掌庆祝了。 在这么多天的黑暗过后，他们总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之后，胡长安又细细的观察了那个康复的病患几天。 眼见他吃好喝好，胡长安就把那人原路放回了村子里。 村子里的众人见他活着回来了，都十分震惊。 “李狗蛋，你不是疫鬼附体，被拉去山谷治疗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对啊李狗蛋，这一旦染疫了不就死定了么，怎么你现在脸色这么红润？我看你比没得病之前还胖了几斤！” 众人小心翼翼的围着李狗蛋，均是难以置信。 李狗蛋见众人惊叹的眼神，高兴的拍着胸脯道：“嗨，这胡道长，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活神仙啊！” “就是他，把我治好了！” 什么！ 得了这不治之症还能治好？ 村民们大惊失色，几十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李狗蛋。 第71章 溧水 在村民们好奇的双眼下，李狗蛋绘声绘色的把在山谷中隔离的遭遇和盘托出。 什么好酒好菜啦，二十四小时看护啦，专人读话本啦，听得那些村民们一愣一愣的。 这待遇，可不比在家等死强？ 就连那些没得病的也是有些羡慕。 就着待遇？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与此同时，李狗蛋也如实向村民们道出了山谷中极低的生还率。 不过那些村民们却是不以为意。 笑话，反正窝在家也是等死，还不如好吃好喝的上路。 自从李狗蛋回去后，胡长安突然感到筛选村民时，那些村民们变得配合多了。 原本胡长安去村子里点人时，那简直就是一场生离死别的灾难。 被查出患病的人走的那是一步三回头，仿佛要去龙潭虎穴渡劫。 而现在，被查出患病的人都是积极的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山谷，有些人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 知道了内里实情的胡长安，也不免有些好笑。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啊。 这下，胡长安开展工作顺利多了。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胡长安每天点出的患病人数越来越少。 终于一连一个礼拜，胡长安再也没有在村民中发现新的患病者。 鉴于鼠疫较短的潜伏期，胡长安终于可以宣布，此轮疫情结束了！ 当胡长安告诉众村民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 这来势汹汹的疫情，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胡长安本人也是有些恍惚。 鼠疫这种东西，可是古代数一数二的传染病啊！ 没想到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这鼠疫竟然被控制住了！ 顿时，众人那是兴高采烈，开心的像在过年。 接下来，就是继续治疗还在山谷里的十几个病患了。 胡长安怀着兴奋的心情，骑上高头大马就是要往山谷走去。 然而他的马，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胡长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少年挡在了马蹄前。 少年似乎有些羞怯，直直的从身后拿出了一篮子鸡蛋，低下头大声喊道：“胡道长，感谢你为我们村作出的贡献！” “要不是胡道长，我爹早就死了！” “我们家穷，也没啥能拿来送给胡道长的，这是我们家唯一的老母鸡下的鸡蛋，请胡道长务必收下！” 少年的话音刚落，两旁的村民们也是纷纷拿出了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东西，恳请胡长安收下。 “胡道长，俺们家是杀猪的，也没啥东西，就送您一罐腌肉吧，这是我家婆娘专门为您做的，味道可好啦！” “胡道长，我们家里世代以织布为生，今儿就送您一匹锦缎吧，这手艺，可不比宫里的绣娘差呢！” 望着村民们真诚的眼神，胡长安不由心里发酸。 这是多好的一帮百姓啊！ 他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懂得也不多，但他们知道谁是真心为他们好，知道谁是真的在帮他们。 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也会用最真挚的热情来回报好心人！ 这么多东西，胡长安一个人也拿不下。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道：“诸位乡亲们，你们的好意我胡某人心领了！” “只是眼下我没带装东西的篮子，还请诸位把自己的心意放到县衙门口，我会派人去一一清点的！” 众人听罢，顿时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在众人的目送下，胡长安骑着马渐行渐远，最终成为了远方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而村民们也是纷纷收拾好东西，扛着大包小包朝县衙走去。 十天后，胡长安在山谷里送走了最后一批病患，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看多了生离死别，就算他是个身经百战的现代人，也是有些吃不消。 最后的最后，胡长安带着诸位郎中和小厮，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大家在一起奋战了两个多月的地方。 为了防止有鼠疫病菌残留，一把火烧掉这里是最好的方案。 烧掉这里后，胡长安又和众人寒暄了片刻，便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归途。 回道熟悉的胡府，熟悉的卧室，胡长安安逸的躺在精美的雕花床上，心中感慨万千。 因为这次疫情，江宁县内变法的事情自然是泡汤了。 疫情刚刚过去，大家都忙着休养生息，变法的事情还要过段时间再说。 眼下眼看时间还够，胡长安便向太子朱标请命，准备继续去溧水县看看。 之所以去溧水县，是因为据反馈过来的消息，溧水县中里甲制的推行效果最差。 胡长安也是颇为不解。 照理说这里甲制应该是经过时间验证的了啊，怎么到了溧水县就水土不服了呢？ 必须去看看！ 胡长安在府里休息了一个礼拜，便带着太子的手书，来到了溧水县。 不同于江宁县县令冯青的实干派，溧水县县令王涛是个颇为圆滑的人。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官场老油条。 胡长安这都来了快两个礼拜了，王涛还只是安排胡长安吃吃喝喝熟悉环境，对推广里甲制一事只字不提。 胡长安无奈，只得亲自下地走访。 这天，胡长安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罩衫，带着一个机灵的小厮走在村中的小道上。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个闲来无事的公子哥儿出来游山玩水，体验生活来了。 胡长安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在田间看到了一个老农。 胡长安不禁大喜。 这偶遇也是要水平的啊！ 胡长安刚刚随便瞎晃悠了半天，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可把他急的。 眼下正巧看到了一个老农，胡长安可不会放过。 胡长安连忙快步走向老农，和老农友好的唠嗑起了家常。 漫无目的闲聊了一会儿，眼见老农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胡长安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老伯，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官府最近推行的里甲制啊？” “什么官府？我可是蓝家的佃农啊！”老农望着胡长安，颇为不解。 而胡长安听罢，也是一愣。 怎么，难道身为佃农，就可以不理会官府的命令了吗？ 第72章 佃农 [] <a href=" target="_blank"> 胡长安直接把自己的疑问讲给了老农听。 而老农听罢，也是笑呵呵的回道：“年轻人，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身为蓝家的佃农，我们怎么还要听官府的话？” “我们又不向官府交税，我们的税是直接交给蓝家主家的。” 什么？ 身为大户人家的佃农，竟然不用向官府交税？！ 胡长安立马想到了里面的关窍。 要是这种人越来越多，那大明岂不就要名存实亡了么？ 官府对基层民众的控制力，无非是通过税收和徭役两部分来实现的。 民众有交税和负担徭役的义务，而官府则负责在灾年赈济百姓，集众人之力修建必要的基础设施。 这也是王朝存在的最基本的基石。 可是眼下这些农人却说，他们不需要向官府交税，而是只需要向蓝家交税？ 这样一来，岂不是庇护他们的，就从官府变成了蓝家？ 那蓝家，也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迷你的国中国了。 这样的国中国，变相的蚕食了大明的国土。 而大明最后的覆灭，也和这些豪强们脱不开干系。 在大明，皇家宗室子弟和官员家里，是根本不用交税的。 不仅不用交税，他们还占据了大量的良田，手下有数不尽的奴仆为他们种田。 所以在明朝后期，国家根本收不上税。 毕竟最好的田地已经被占领了，能够收税的也只有薄田几亩，再怎么搜刮也只能刮下一层油皮来。 国库空虚，一些该做的自然就不能做了。 后期的大明，甚至连军饷都供应不上。 这收关的士兵既没吃的也没穿的，自然是比不过兵强马壮的女真士兵。 没想到在明初，这种现象就已经存在了。 胡长安不禁握紧了拳头。 看来这溧水县的事情，不好办啊。 不过蓝家这么稀有的姓，难道是她？ 胡长安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继续朝老农问道：“老伯，你说的蓝家，莫非就是凉国公一门？” “嗨，那还能有谁，当然是凉国公啦。”老农听罢，也是爽快的认下了。 胡长安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是蓝家啊，那就好办了。 他认识蓝家的主事人蓝海棠，不慌。 何况蓝玉这人虽然是莽撞了点，但是还是一心想着大明的，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能眼睛都不眨的牺牲国家利益的人。 再说现在太子朱标还在呢，蓝玉可是朱标的铁杆粉。 实在不行让朱标去劝劝，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胡长安想了想，继续问老农道：“老伯，不知你们村子里，还有多少像你一样为蓝家耕种的佃农呢？” 老农豪迈一笑，想也不想的答道：“嗨，我们村子里啊，所有人都是大户人家的佃农。” “毕竟当大户人家的佃农，只需要交点粮食，又不用服徭役，多自在。” “原本我们村子里只有我是佃农，现在大家都被大家族要去了。” “一半是蓝家的佃农，一半是李家的佃农。” 胡长安不禁咋舌。 这土地兼并现象，真的是很严重啊！ 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良田，竟都成了大家族名下的了？！ “话说这李家是”胡长安有话就问。 老农听罢，一脸严肃的道：“嗨呀少年郎，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这李家，就是当朝太师李善长家啊！” “不过要我说，做李家的佃农可不好，税交太多。” 果然是那个李家！ 胡长安叹了口气。 这下可就难办了啊！ 蓝家还好说，李善长那家伙向来看自己不顺眼，要让李善长让出嘴里的肉？难办。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去查下县里的人口登记簿，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如这位老伯所说。 眼看已经得到了所需的消息，胡长安便谢过了老伯，朝县衙疾行而去。 临走时，胡长安还特意问了下这位老伯的名字。 老伯名叫张武，他所在的村子就叫张家村。 回到县衙后，胡长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库房中查看人口名录。 如今大明的户帖制度已经建立完善，县衙库房中的名录中整整齐齐的登记着县里面所有百姓的名册。 当然，大户人家的佃农不在此列。 幸亏胡长安是拿着太子手书来的，在这里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办事差役。 所以当他提出要去库房中查看名录时，县令王涛也没拦他，只是默默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了胡长安。 胡长安之所以要查看百姓名录，就是为了防止大户人家偷偷私藏人口。 为了得到更多的土地，大户人家私藏土地的做法那是花样百出。 什么谎报瞒报，那已经是小儿科行为了。 有些世家大族甚至大摇大摆的买通官府，把一部分人口从官府的名册中除去，直接纳入世家名下，成为世家的佃农！ 当然在洪武年间，这些世家大族还是没有这么嚣张的。 最多只是瞒报罢了。 胡长安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张家村的名册。 只见张家村的名册上，竟然有四十多户村民！ 而其中张老伯的名字，赫然在册。 要不是胡长安去实地走访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村民们已经沦为了大家族的佃农！ 果然，世家大族瞒报了名下佃农的数量。 他们偷偷买通自耕农，把他们变成了自己名下的佃农！ 也难怪里甲制在溧水县推广不起来了。 这些名册上的百姓都已经变成了大家族的佃农，谁还会去听官府的话？ 不是百姓不懂法，也不是百姓故意抗命，而是他们已经挂靠在了大家族名下。 眼下想要在溧水县推行里甲制，只有让大家族把田地还出来这一条路了！ 毕竟这些田地在名义上可还都是官府的田地，并不是这些大家族的田地！ 胡长安发现了这个重大逻辑漏洞，连忙找到了溧水县县令王涛。 不过王涛却是显得有些不以为意：“哎呀胡兄，淡定淡定。现在世家大族都是这么做的，我们只是两个小小的芝麻官，干嘛要去得罪那些大官呢？” “哪怕最后实在是完不成任务，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啊！” 第73章 蓝府 [] <a href=" target="_blank"> 王涛这么想，其实也对。 要和那些大家族的人对上，可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轻则仕途难以寸进，重则被污蔑进天牢。 王涛一个小小的县令，犯不着去和这些大家族硬刚。 而胡长安却不一样。 他可是知道历史走向的人。 明朝的亡国，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锅应该算在这些世家大族的头上。 俗话说得好，防患于未然。 眼下正值洪武初年，这些大家族还没来得及做大做强，还能挽救一二。 要是等后期这些家族成为了一方巨擘，就连皇帝也是轻易动不得他们了。 在王涛看来，这只是一次可有可无的变法。 而在胡长安看来，这就是大明的国运之争。 这次，必须赢！ 想到这，胡长安急匆匆的和王涛告了个别，便策马朝应天城中奔去。 首先，当然是从熟人下手。 这天，蓝府来了一个贵客。 此人名为胡长安，是前丞相胡惟庸的儿子，现在正在太子府当幕僚，也算是前途大好。 最主要的是，这人和蓝家的主事人蓝海棠交好，或许不日就会成为国公府的驸马爷了呢。 一大早，蓝府的仆役们便忙了开来。 有的扫地，有的沏茶，好不热闹。 终于在万众期待下，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踏进了蓝府的大门。 少年身形修长，身着一件墨绿色锦袍，头发整齐的束着，端的是丰神俊朗。 此人正是胡长安。 听到下人的通报，蓝海棠也是徐徐的从后宅走出。 今天的蓝海棠，妆容尤甚。 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蓝海棠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精心装扮了一番。 本就优越的容颜在精心打理下，更是夺目。 就连在后世见惯了美女的胡长安，也是被蓝海棠闪了一下。 蓝海棠大方的请胡长安落座，并给胡长安添了一壶茶，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近日来，是有什么事情？” 蓝海棠作为堂堂国公之女，自然是消息灵通。 这些天胡长安的所作所为，都被侍卫一一禀报给了蓝海棠。 蓝海棠自然是知道，如今的胡长安正在忙着溧水县中里甲制改革的事情。 而蓝家的主要田地，基本上都在溧水县，这一来二去的，蓝海棠自然是明白了胡长安今日前来的用意。 胡长安眼见目的被识破，也是笑着拱手道：“蓝姑娘聪慧，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胡某此次来，的确有要事相商。” “此事尤为重要，甚至关乎大明未来百年国运！” 什么！ 百年国运？ 蓝海棠惊了。 蓝海棠的确猜到了胡长安这次来是有要事，但她万万没猜到胡长安的事这么大。 不过身为国公之女，蓝海棠自然是不会被这点小事镇住的。 愣怔了片刻之后，蓝海棠也是定了定心神，娇笑道：“那不知胡公子，这事究竟是什么呢？” 胡长安笑了笑，直接切入了主题：“蓝姑娘知不知道，你们蓝家在溧水县，有霸占良民田地的事？” “什么？那自然是没有的。”蓝海棠大大方方的笑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件事。 蓝家一向御下极严，蓝海棠相信蓝府里的人应该没胆子做出这种找死的行为。 毕竟现在可是洪武年间，朱元璋老爷子一向对勋贵世家管的极严。 要是被朱元璋发现世家私下抢占百姓土地，那么那些世家不死也要蜕层皮。 因此，蓝海棠也是对田庄的管事们耳提面命，千万不要做出这等短视的行为。 胡长安见蓝海棠一副轻松的样子，神情也是严肃了起来。 看样子此事，蓝海棠应该是并不知情。 那么幕后黑手，应该另有其人！ 胡长安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卷百姓名册，严肃的朝蓝海棠道：“蓝姑娘，你可别不相信，你们家下人的确有抢占民田的情况。” “我昨天刚刚去张家村实地走访过，这些村民们虽然在官府的册子上有登记，但是当我询问他们时，他们却说自己是给蓝府交税，而不是给官府交税的。” “这分明就是蓝家有人，在私自侵吞本来属于官府的田产！” “蓝姑娘，这桩桩件件都是我胡某人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蓝海棠看着胡长安递过来的名册，神情也是严肃了起来。 要是真如胡长安所说，那他们蓝家，犯的可是大罪啊！ 蓝海棠连忙吩咐下人，把田庄的管事叫来了。 不多时，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便来到了前厅。 此人脸颊白圆，长得颇为喜气，正是蓝府的田庄总管事，刘管事。 刘管事一进门，眼珠子咕噜一转，便跪地干嚎道：“蓝姑娘，小人冤啊！此等卖主求荣之事，我刘某人怎么干得出来！” 蓝海棠望着这刘管事，也是颇为不忍。 这刘管事在府里的年纪，甚至比她还长。 自打蓝海棠记事起，刘管事就一直兢兢业业的管理着田庄。 在蓝海棠刚刚管事时，刘管事也给蓝海棠撑了好几次腰。 要不是有着刘管事的撑腰，蓝海棠现在这个主事人的位置，甚至还坐不稳呢！ 看着干嚎的刘管事，蓝海棠也是心有不忍，朝胡长安和稀泥道：“胡公子，也许这里面有隐情也说不定呢？” “我看刘管事也是个可靠的人，应该也不会犯下此等大错。” 胡长安听罢，不禁冷哼一声道：“蓝姑娘，你就别心软了。” “我当时特意问了下，村民说每次来收税的，都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刘管事一听此言，不由悚然一惊。 什么！ 这胡少爷，竟然亲自去村里问了？ 看来自己这下想要藏住，怕是有些难了！ 而蓝海棠看到刘管事陡然变换的神情，也是心中一沉。 她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不难看出刘管事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看来胡长安说的，八成是确有其事。 而且这件事，还很大程度上和刘管事有关！ 望着刘管事，蓝海棠不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第74章 堂弟 [] <a href=" target="_blank"> 蓝海棠面色一变，严肃道：“刘管事，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 “要是现在如实交代，我还能手下留情放你一马。” 然而刘管事听罢，却是不以为然。 他和蓝海棠毕竟有着多年的情分，相信蓝海棠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刘管事好像没听到蓝海棠的话一样，随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又干嚎了起来：“小姐，我老刘怎么回事那种人呢” 胡长安见状，心里也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在这种事情上，太心软也不行啊。 历史上蓝玉之所以被朱元璋严肃查办，除了他后期太过桀骜不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蓝玉纵容下人霸占农田，欺压百姓。 据说蓝玉案的起因，就是因为蓝玉的堂弟看中了京郊的一大片农田，想买下来。 作为田地的主人，自然是不愿意把这块良田卖给蓝玉的堂弟。 自己勤快点守着地，每天都能有大笔的收成，难道不好吗？ 一次性把地卖了，后面的生活可就没着落了，傻子才会干这种事情。 然而田地主人的拒绝，却是惹怒了蓝玉的堂弟。 为了夺取田地，他直接仗着蓝玉的名声，把田地的主人打了一顿，直接强取豪夺，把地划归到了自己的名下。 而田地的主人自然是不乐意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他多次上访，终于惊动了朝中御史，把事情捅到了朱元璋那里！ 朱元璋听罢，自然是大怒。 大家族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负百姓，那还得了？！ 于是，朱元璋便命令锦衣卫连夜彻查蓝玉府邸，彻查蓝玉。 这一搜，便拉开了洪武年间蓝玉案的序幕。 要是蓝海棠这次没有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把蓝家的众人狠狠排查一遍，那难保日后东窗事发，迎来朱元璋的滔天怒火。 目前胡长安对蓝海棠还是颇有好感的，他当然是不希望蓝家又和历史上一样，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不过，胡长安终究是不方便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于是胡长安只得喝了口水强行压下内心的种种情绪，静静的看着事态的走势。 幸好，在大是大非面前，蓝海棠还是知道利弊的。 虽然她是一个女子，但是她却不会被感情绊住手脚。 蓝海棠不忍的闭上眼睛，吩咐左右道：“来人，把刘管事拉下去打！他如果不交代，就一直打下去！” 什么！ 刘管事不禁悚然一惊。 小姐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打板子他知道，这是蓝府专门用来惩戒犯了错的下人的。 这板子可是不得了，又厚又重的木板打下去，一般人不死也要蜕层皮。 基本上只要挨了二十板子，人就要不行了，痛晕过去也是常有的事情。 三十板子往上，那就是要出人命的节奏了。 小姐这是，要下狠手？！ 刘管事登时急眼了，连忙大喊大叫，试图用旧情换得蓝海棠的心软：“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老奴呢？老奴可是从小陪您长大的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然而在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蓝海棠终究是没有心软。 蓝海棠只是撇开视线，淡淡的抿了口茶，朝胡长安道：“对不起胡公子，让你见笑了，家奴手脚不干净，还是我这个主事人看管不力。” 胡长安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只要从现在开始严加管理，一切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在刘管事的呼喊声中，两个彪形大汉直接把刘管事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院外便传来一阵沉闷的敲击声。 刘管事也不是个硬汉，才刚刚打到第三下，院外就传来了刘管事的哀嚎声：“小姐，小姐，别打了，老奴招了！” 蓝海棠听罢朝左右轻轻一挥手。 片刻之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刘管事就又被带回了堂上。 此时的刘管事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哪还有之前的气派样？ 看到蓝海棠，刘管事连忙膝行几步跪倒在蓝海棠脚下，连声道：“小姐，老奴对不起你啊！” “那侵占良田之事，是表少爷蓝凌叫我干的！” “表少爷前些日子在京城的赌场里多花了点银子，手头比较紧，所以就命老奴多占了点田地，还请小姐恕罪啊！” 蓝海棠听罢，不禁心下一沉。 果然是他！ 蓝海棠喝了口茶，命人把刘管事拖了下去，苦笑着望向胡长安道：“家丑不外扬，让胡兄见笑了。” “不过胡兄毕竟是这次里甲制改革的负责人，这事情多少也和你那边有点关系，我就讲给你听吧。” “这蓝凌是我的堂弟，从小就不学好，仗着蓝家的威势胡作非为，整天撩鸡逗狗，为祸一方。” “不过他毕竟是我叔叔唯一的儿子，我叔叔就是之前在战场上为了救我父亲而死的。” “所以我父亲很是宠爱我这个堂弟，甚至有些时候到了溺爱的地步。” “这件事情，我怕是也很难管。” “但是这要是不管的话，终有一天怕是会酿成大错啊！” 蓝海棠默默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苦恼。 胡长安见美人如此惆怅，也是感同身受，不禁倾过身去搂住了蓝海棠的香肩，道：“海棠姑娘，你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一定会把这个问题解决的！” 胡长安这个举动放在现代还好，放在古代却是略有突兀。 不过蓝海棠愣了片刻，也是顺从的接纳了这个拥抱。 作为女子，要撑起这个偌大的蓝家，她的确是很累。 现在有个人分担一些，说说话，她的内心不禁放松了许多。 胡长安只是搂了一小会儿，便放开了蓝海棠的肩膀。 蓝海棠眼见那条温暖有力的臂膀离开了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唉，也不知是哪个妙人儿，能有幸嫁与胡公子。 定了定神，蓝海棠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胡长安道：“胡公子，我父亲之前受命去征讨云南，最近几天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你要不再在京中等个几天？或许你能够和我一起说动父亲，把我们蓝家抢占的田地还给百姓！” 第75章 小青菜 [] <a href=" target="_blank"> 胡长安思索片刻，也是同意了这个建议。 眼下也只有和凉国公蓝玉直接对话，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出了太子府，胡长安又马不停蹄的奔向了东宫。 这种大事情，太子还是要知道一二的。 毕竟光凭借自己的力量，胡长安还没有把握说服堂堂凉国公蓝玉。 如果直接告诉朱元璋，那蓝玉和李善长少不得要被狠狠批评一顿。 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胡长安还是决定先去和太子商量下，看看能不能私了。 东宫在紫禁城境内。 进了紫禁城，胡长安先是绕了个弯，去看了看自己的土豆田。 在三位农人的精心护理下，土豆长得郁郁葱葱，估计再过不久就能成熟了。 胡长安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 土豆可是自己日后在朝堂上的立命之本啊，这可万万不能马虎。 而一旁的小青菜也是绿油油的，长势颇为喜人。 在这万物凋零的深秋，这抹绿色显得尤为可贵。 胡长安想了想，便命农人张三装了一篮子小青菜给他。 去拜访太子殿下，手里自然不能空空如也，这小青菜就是最好的礼物。 拎着一篮子小青菜，胡长安兴冲冲的走向了东宫。 今天，太子朱标正好在东宫休息。 听下人通报胡长安来了，朱标也是很开心。 他早就从江宁县县令冯青那里知道了胡长安的英勇抗疫事迹。 要不是胡长安，朱标相信江宁县的疫情绝对不会这么快就平息下去。 面对这次立下了大功的胡长安，朱标也是十分满意。 看样子，是时候给胡长安在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了。 在下人的带领下，胡长安缓步走进了大堂内。 一进门，朱标就看到了胡长安手里拎着的小青菜：“胡爱卿，这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小青菜？” 虽说贵为皇子，但是朱标小时候朱元璋还在四处打仗呢，所以他也是经历过一段苦日子的。 做农活什么的，朱标也是很在行。 所以朱标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篮子小青菜是刚刚在地里摘下来的。 放在别的时候，这自然是不稀奇，但是眼下这可是深秋啊！ 北风吹在身上，拔凉拔凉的。 这种天气，地里的小青菜早就死光光了，怎么胡长安这里还有新鲜的蔬菜？ 望着朱标惊疑不定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回太子殿下，这的确是臣刚刚在地里摘的。” “臣之前发明了一种东西，名为暖棚，可以在冬天也能种出新鲜的蔬菜来。” “如果太子殿下不嫌弃，我可以派人指导太子殿下也搭个，这样殿下就能在冬天也吃上新鲜蔬菜了。” 什么？ 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 朱标震惊了。 这岂不是说，冬天也能用那所谓的暖棚，种植粮食？ 那大明治下的百姓，岂不是又能多种一季水稻了？！ 朱标连忙向胡长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胡长安却是摇了摇头，打破了朱标的期待：“太子殿下，此法只能小规模种植，并不能推广到全境。” “我这暖棚搭建时，是要用到丝绸和菜油的。” “此等珍贵之物，也只有勋贵人家能消费得起，普通农民根本买不起。” 胡长安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不愧是心系百姓的太子殿下，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能不能惠及百姓。 不过在古代，廉价实用的塑料薄膜还没有被大范围普及，搭建暖棚只能采用昂贵的丝绸。 所以很可惜，这种暖棚技术只能为勋贵人家所用，种点蔬菜消遣消遣。 朱标闻言，也是微微失望了下。 不过很快，他就又开心了起来。 能小规模种点蔬菜也是很好的嘛，起码冬天不用苦兮兮的啃白菜帮子了。 在朱标命人把小青菜送到厨房去后，胡长安和朱标终于坐下来聊起了正事。 胡长安略略抿了口茶水，道：“太子殿下，微臣此次前去溧水县推广里甲制时，发现世家中有人在私下里偷偷把属于官府的农民变成自己的佃农。” “一个村子里都是世家大族的佃农，里甲制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个村子里推广下去了。” 朱标听罢，也是皱紧了眉头。 没想到朱元璋如此高压，还是有世家不长眼，去挑动那根敏感的红线。 “胡爱卿，不知是哪几家世家犯下了如此大罪呢？”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道：“回殿下，据我所知，犯事的是凉国公蓝玉家和宣国公李善长家。” “这只是我去实地探访了解到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这两家牵涉其中。” “目前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就是想让太子先行规劝他们一二，防止日后酿成大错。” 朱标听罢，也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终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父皇明明已经给了这两家这么多赏赐，他们竟还是不知足，还要去抢占普通农人的田地？！ 看来，是时候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了。 蓝家和李家，都和太子朱标关系匪浅。 凉国公蓝玉是朱标已逝原配常氏的舅舅，自小便和朱标关系亲厚，可以说是铁杆太子党。 蓝玉平日里性子桀骜不驯，也就只有朱标的话他会无条件服从。 而宣国公李善长也是朱标的启蒙老师。 在古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和朱标的关系自然是不必多说。 于公于私，太子都不希望蓝家和李家出事，能救还是要救一下的。 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朱标定了定神，朝胡长安拱手施礼道：“胡爱卿，这次多亏了你啊！我一定好好规劝这两家，防止他们再干出错事来！” “具体如何实施，还请胡爱卿你多多费心了。” 面对朱标的感谢，胡长安也是连称不敢。 商议完了正事，胡长安便信步走出了东宫。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反正没有得到这两家当家人的首肯，胡长安也不可能说服溧水县的村民们按照官府的命令施行里甲制。 一切，还要等待几天后的结果。 第76章 蓝玉 [] <a href=" target="_blank"> 第二天一下朝，太子朱标就在下朝后向李善长提了一嘴这件事情。 李善长表面上官话说的动听，内心却有些不以为意，甚至是更加记恨上了胡长安。 作为如今在朝堂上硕果仅存的开国元老之一，他根本不相信有谁能动得了他。 多占些田地又如何？ 他李善长当年可是为建立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啊！ 现在享受下又怎么了？ 都怪胡长安那个可恶的小子，好好的应天城里不呆，非得去啥鸟不拉屎的溧水县变法，简直无聊透顶。 望着李善长不以为意的脸，朱标也是叹了口气。 反正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到时候若是闹到朱元璋那里，他也没办法了。 三日后，胡长安正在府里睡午觉，突然听到院外小厮来报。 “少爷，刚刚凉国公府来人了，说是请少爷过去，有事一叙。” 好家伙，蓝玉终于回来了！ 胡长安这几天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会儿终于听到了蓝玉班师回朝的好消息，胡长安激动的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匆匆穿戴好衣衫，便朝着凉国公府疾驰而去。 凉国公府内，蓝家众人正齐集一堂，和乐融融。 毕竟为了打仗，蓝玉已经大半年没回应天府了，眼下好不容易才打了胜仗回来，怎么说也得好好聚聚。 待到酒足饭饱，众人散去之后，蓝海棠便朝蓝玉道：“父亲，我刚刚约了个人来蓝府商量事情，父亲要不要也一起见见？等下有要事让父亲定夺。” 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蓝玉自然是有求必应：“好啊海棠，那咱们去外厅等好了。” 说罢，蓝玉还揶揄的冲蓝海棠眨了眨眼：“看你打扮的这么隆重，该不会约的是哪家的青年才俊，想让老父亲来掌掌眼吧？” “才不是呢父亲，您就别取笑我了。”蓝海棠听罢，急的俏脸通红，“父亲，今天是真的有正事，您上点心。” “诶，好好好。”蓝玉嘴上应的欢，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自己一个大老粗，只会打仗，哪里懂什么打理家业？ 到时候女儿说什么，自己就无脑支持呗。 反正蓝海棠这么聪明，听她的准没错。 蓝玉又和蓝海棠唠嗑了几句家常，就听见门外有人来报，说是胡长安来了。 蓝玉听罢，连忙端正起了身子，等待着来客。 作为堂堂国公，对自己女儿那是无所谓，对外人还是要有点架子的，不然可是要被别人看笑话去的。 所以当胡长安踏入正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只见主位上，大刀金马的坐着一名大汉。 大汉身长八尺有余，身着一身软甲，相貌堂堂。 尽管是坐在厅中，大汉身上还是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血煞气，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的主。 看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凉国公蓝玉了。 胡长安俯身拜道：“在下胡长安，见过凉国公。” 蓝玉听罢，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吃了一惊。 胡长安 难道就是那个胡长安？！ 蓝玉的副官魏云是江宁县人，之前临行前妻子刚刚怀上，他自然是担心的不得了，家书一封一封的寄，看的蓝玉都忍不住骂他。 就在不久前，魏云从家书上得知，他们村里爆发了一种烈性传染病，一旦染病必死无疑。 这可把魏云急坏了。 还好当时大军已在班师回朝的途中，作为将官，蓝玉便给魏云批了个假，让他回去照顾自己的妻儿。 然而魏云还没来得及动身，就从另一封家书中得知，这次来势汹汹的疫情竟然已经被控制住了？！ 控制住疫情的，竟然是个少年郎。 据说他，就叫胡长安！ 蓝玉想了想，还是清了清嗓子问道：“胡公子，不知你之前有没有在江宁县组织过抗疫？” 胡长安微微一愣。 没想到蓝玉在外打仗多年，对于京中的形式竟然也是了如指掌啊。 胡长安顿了顿，大方的承认道：“是的，就是我。” 蓝玉听罢，也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据魏云的家书上说，江宁县那几个村子里的人，可都是他救下来的啊！ 要不是胡长安，许多人包括魏云的妻儿在内，怕是现在已经不在世上了。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蓝玉对胡长安的好感，顿时直线上升。 蓝玉豪迈一笑，指着空座对胡长安道：“胡公子，你这可是大功德一件啊！我蓝某替江宁县的所有百姓谢过你！” “不敢当，不敢当。”胡长安连忙推脱道。 作为武人，蓝玉却是看不惯胡长安的谦虚，大掌一把拍在了胡长安的背上：“怎么？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你可别再叽叽歪歪了，我就最看不惯你们文化人这般墨迹。” “说罢，你来有啥事？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蓝玉都答应你！” 蓝海棠看着这一幕，也是忍俊不禁：“好了爹，你就别拍了，你力气大，可别把胡公子拍散架了。” 在蓝海棠的劝阻下，蓝玉也是放开了胡长安。 胡长安感受着背上的疼痛，差点没直接嘶哑咧嘴。 手劲太大，惹不起惹不起。 胡长安掩饰性的喝了口茶，便向蓝玉说起了正事：“凉国公殿下，我近日在溧水县推行里甲制时，发现您家有人抢占百姓田地，把好好的百姓变成了蓝家的佃农。” “这于情于理，都是不合时宜的。” “前日我已经和蓝姑娘查过了，我们发现抢占百姓田地就是您的侄子蓝凌暗中策划的。” “还请凉国公您，务必彻查此事。” 蓝玉听罢，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果然，又是蓝凌这小子。 出于对蓝凌父亲的愧疚，这些年蓝玉对蓝凌，基本上是要啥给啥。 没想到终究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偌大的蓝家，竟是也满足不了蓝凌的胃口了？！ 蓝玉目光沉沉的道：“海棠，去把蓝凌带来，我要好好问问他！” “是，父亲。” 第77章 赌博 [] <a href=" target="_blank"> 不一会儿，蓝凌便在蓝海棠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前厅。 不愧是传说中的坑舅货，果然一眼望去就很纨绔范儿。 从头到脚，各种配饰挂件无一不精致，再配上高挑健壮的身材，妥妥的公子哥儿一枚。 不过蓝凌的脸上，却是一片纵欲过度的萎靡样，一看就是晚上玩的太花了。 看到厅中有个陌生人，蓝凌的目光隐秘的落在了胡长安身上，狠狠的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给了胡长安一个眼刀。 看样子，这就是那个挖出刘管事，叫停自己圈地大业的胡长安了？ 这小子真是可恶，等他落单了一定要好好套麻袋打他一顿！ 别人家的事情，他手伸这么长干嘛？ 没了田庄的额外收入，自己还怎么还赌债？还怎么在外面花天酒地？！ 不过面对蓝玉，蓝凌还是很乖巧的。 见到蓝玉，蓝凌连忙俯身拜道：“伯父，不知你叫我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蓝玉原本还是满腹怒气，但是看到侄子一脸乖巧的样子，再联想到当初弟弟在战场上为了自己孤身冲入敌阵的样子，心下也是软了三分。 蓝玉清了清嗓子，道：“大侄子啊，我听说你和刘管事串通一气，在外面抢占良民田地，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现在府里每月拨你五百两银子呢，照理说应该够了吧。” “如果不够，你就问伯父要，别去霸占人家田地成不？” 蓝海棠看着父亲这样子，心里也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蓝玉估计八成是要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从小蓝玉就不忍心对这个幼年丧父的堂弟说上一句重话，蓝海棠不认为蓝玉能突然转性。 果然，蓝凌也是吃准了蓝玉的性子，非但不慌，反而还嬉皮笑脸的答道：“伯父，你也知道的，在外面交际嘛，用银子的地方真不少，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而且这可是刘管事出的主意，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是” 然而就在此时，小厮的通报却是打断了蓝凌的话语：“老爷，小姐，不好啦，赌坊里的人找来蓝府啦！” 什么！ 蓝玉霍然起身。 身为堂堂国公家，竟然被赌坊找上门来了，这面子简直丢大了。 而蓝凌，额上豆大的汗珠也是滚滚而下。 不会吧不会吧，自己只是三天没还赌债，怎么赌坊的人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胡长安！ 不一会儿，赌坊的人便在小厮的接引下来到了大厅。 身为蓝家主事人，蓝海棠率先发问道：“各位，不知蓝凌在外面一共欠了多少债？” 赌坊的人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蓝小姐，少爷这可是我们赌坊的常客啊，基本上每天都来，这账也是欠了好久了。”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上门来讨债的，毕竟我赌坊也不能做亏本生意是不是？” “从去年到现在，蓝少爷已经在我们这里，欠下了一万两白银了！” 什么！ 蓝玉霍然起身，眼睛猛地瞪大了。 一万两白银？ 这可是蓝府将近两年的收益了啊！ 就连蓝海棠，也是惊讶的瞪圆了美眸。 她知道蓝凌在外面有赌博，不过万万没想到蓝凌在外面的烂摊子竟然如此之大。 一万两白银啊！蓝府怕是倾尽全府之力都拿不出这些银子来！ 别看蓝府是堂堂国公之家，其实收入也并不太多。 除了田庄上的产出，也就只有皇室的赏赐了。 再加上蓝玉还要时不时自掏腰包，接济一下退役的老兵或是军人遗孀，蓝府这日子着实过的紧巴巴的。 维持好日常开支就不错了，又怎么能负担得起这么庞大的一笔费用呢？ 蓝凌一看，也眼急了，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蓝玉脚下，失声痛哭道：“伯父，我糊涂啊！一开始我也只是小玩一下，谁知最后竟在不知不觉中欠下如此巨债！” “我之前跟刘管事串通起来抢溧水县百姓的田地，也只是为了还债啊！” “要是还不上债，侄儿我估计就要被赌坊拖去当劳工了！” “伯父你一定要救我啊！我发誓今后一定再也不赌博了！” 蓝玉看到侄儿这幅怂样，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蓝凌，真是太过分了！ 明代的一个七品县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四十多两银子。 这蓝凌啥事不做，一个月府里都给他五百两银子，相当于是普通县官一年工资的十倍都不止！ 就这样，蓝凌还要再外面欠下巨款，这简直是伤透了蓝玉的心。 堂堂凉国公面对家务事，也是黯然神伤。 不过望着蓝凌惨白的脸色，蓝玉也是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要是这会儿把抢占百姓的田还回去，那蓝凌肯定要被赌坊的人捉走了。 可是倘若不还吧，胡长安那边又如何交代呢？ 蓝玉陷入了两难。 愣了片刻，蓝玉终究是一咬牙，望向胡长安道：“胡公子，这蓝凌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 胡长安看着蓝玉为难的脸，终究是一声叹息。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蓝玉将来，终究要被侄儿坑个透。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传来一声通报声：“太子殿下到！” 厅内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朱标就身着便服，跨进了正厅。 蓝玉和朱标的关系向来亲厚，朱标来蓝府也不用经过层层通报，直接进就是。 见到大厅中一副乱糟糟的景象，朱标也是略略吃了一惊。 在蓝玉和胡长安的说明下，朱标终于知晓了事情的全貌。 听罢，朱标也是眉头一皱，规劝蓝玉道：“舅父，你可千万不能糊涂啊！” “这次里甲制改革，父皇可是非常看中，容不得半点闪失！” “你这侄子我也劝过你很多遍了，赌博这种东西是没有底的，有了一就会有二，你现在纵着他，日后肯定会酿成大错的！” “现在你蓝玉还能帮他兜着一二，那日后呢？” 在朱标的劝导下，蓝玉也是逐渐清醒了过来。 第78章 决断 [] <a href=" target="_blank"> 蓝玉自知自己只是一介武夫，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其他啥也不懂。 而太子有勇有谋，意志果断，还很得当今圣上朱元璋看重，是个值得追随的主君。 现在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有他的道理。 自己，不能再这么一直糊涂下去了！ 蓝玉看着蓝凌涕泪横流的脸，终究是牙一咬心一横，道：“这次赌债，我会亲自出面替你周旋，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真的！ 蓝凌一听这话，登时大喜。 而蓝玉的下一句话，却把蓝凌打入了万丈深渊：“蓝凌，今后你就不再是我凉国公府的人了，我会一次性给你五千两白银，你就自谋出路去吧。” 什么！ 伯父这难道是要彻底抛弃我了？！ 蓝凌一听，顿时傻了眼。 那他的香车豪宅，娇妻美眷，还怎么办啊？！ 蓝凌登时急了，一把抱住蓝玉的腿就是一阵哀嚎，什么救命之类的，各种胡话像是不要钱的往外冒。 而这次，蓝玉却终究是狠下了心肠，不再理会蓝凌的苦苦哀求。 这么多年，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蓝凌这大小伙子的有手有脚，还得了这么多钱财，去哪里都可以开创一番事业了！ 蓝海棠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蓝凌这家伙，近些年几乎每天都在惹乱子，自己为他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 这个沉重的包袱一甩，蓝家未来也能轻松许多了。 不过胡长安看着蓝玉坚毅之下透着脆弱的神情，却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前世这种赌棍，他在网上见多了。 每次都说下次再也不赌了，但是每次都能在赌桌上看到他们激动的通红的脸。 让蓝凌出去自立门户，他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把钱败光的。 而蓝玉虽然是堂堂大将军，但面对家人还是心软且护短的。 到时候蓝凌再跑过来一哀求，难保蓝玉不会心软。 长此以往，又是一大祸患。 这种事情，还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好。 胡长安思索片刻，终究还是行了个礼，对蓝玉说道：“凉国公殿下，要不您的侄子，今后就交由我来管如何？” “在下家中虽然比不上凉国公殿下，但是产业还是颇多的。” “您的侄子可以在我这里学习如何打理各种产业，将来学会了之后，到社会上去也能自谋生路了。” 胡长安这番言论，也是参考后世的戒网瘾和戒赌攻略。 要想让赌棍迷途知返，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另外的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一旦忙起来，也就没空想着吃喝玩乐了。 蓝凌这种世家公子，纯粹就是手里有钱，又太闲了，才会迷上这种不健康的消遣活动。 蓝玉一听，不禁大喜。 好家伙，他早就为这个侄子头痛了不知道多久了。 胡长安在他眼中，可是顶顶的青年才俊，他那不争气的侄子去胡长安那里，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蓝玉连忙连声答应道：“胡公子，那我这不成器的侄儿日后可要拜托你了啊！” “你放心，尽管操练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蓝凌这小混子皮可结实着呢。” “我刚刚答应给蓝凌的五千两银子，也就先存在胡公子你那里吧，就当学费了。” 蓝凌听了蓝玉这番话，登时眼急了。 好家伙，伯父怎么要把自己托付给那个臭小子？ 这下自己岂不是再也不能肆意风流了么？！ 蓝凌刚想反抗，却被蓝玉强健有力的胳膊压了下去。 在蓝玉这种常年习武的人手里，蓝凌简直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鸡仔，就这样被无情的安排了。 此时，场中除了不甘心的蓝凌，其他人都是一派和谐。 眼看多年的麻烦终于解决了，大家都是心情舒畅。 达成了友好共识后，胡长安便领着蓝凌出了凉国公府。 回府后，胡长安第一件事就是把蓝凌安排在了肥皂作坊里当工人，并吩咐所有人不得泄露蓝凌的身份。 呵呵，这种纨绔的公子哥儿就是欠社会的毒打。 等他知道辛苦钱是多么难赚后，估计他就再也不会大手大脚的去外面赌了。 三日后，胡长安带着蓝府管理田庄的刘管事，朝溧水县奔去。 这几天，胡长安和太子朱标一道，基本上把应天城中所有在溧水县占地的权贵们都提点了个遍，盼望他们好自为之，把侵占农民们的地都吐出来。 可惜的是，除了蓝府，其他大家族都是嘻嘻哈哈的打着马虎眼，就是不干正事。 胡长安也是叹了口气。 日后东窗事发，可别怪没人提醒你们啊！ 于是胡长安只得先带着刘管事去溧水县，把能办的事先办了。 重回溧水县，胡长安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不禁感到心旷神怡。 应天城里实在是太嘈杂了，还是郊区爽。 带着刘管事，胡长安拿着蓝海棠给的名录，挨家挨户核对着去退还田产。 面对胡长安，绝大多数村民还是很乐意的。 毕竟他们当初很大程度上也是碍于凉国公府的威势，逼不得已成为蓝家的佃农的。 现在听说能重新成为自由民，大家自然是欣喜若狂，奔走相告这个大好消息。 不一会儿，前来主动登记的人就排成了长队，害的胡长安手忙脚乱，差点把笔都掉到地上去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同意重新成为自由民。 毕竟他们当初可是自愿献上自己的土地的。 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手脚不灵便的，害怕官府强行把他们捉过去服徭役。 不过在胡长安的解释下，大家也都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毕竟在里甲制中，可是允许有畸零带管户的啊！ 他们只要自愿登记成畸零带管户，不就能大大方方的免除徭役，在家种地了么？ 而且当他们听说里甲制中能实现村民自治时，所有人更是喜出望外，奔走相告。 终于，他们农民当家做主的日子就要来啦！ 他们总算可以再也不用看那些乡绅的脸色，自由的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第79章 怒火 [] <a href=" target="_blank"> 在胡长安和溧水县县衙工作人员的协助下，里甲制在张家村里推行的很顺利。 原本隶属于蓝家的佃农，纷纷重新回归了官府治下。 其他人见状，很是不以为然。 “呵，重新回到官府治下有什么好？税赋重徭役多，还不如当个大户人家的佃农。” “那里甲制估计也就是随便说说的。那些地主乡绅们，怎么可能会放下权力，乖乖让我们农民当家做主？你们看好了，选上去的里长和甲首，肯定都是大家族的人！” 然而很快，这些村民们就被胡长安啪啪啪打脸了。 在官府的强力督促下，选上来的里长和甲首，虽然里面的确有不少乡绅世家的人，但是更多的，还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那些被选上的百姓们，简直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昏了头。 什么？我们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户，也能管理其他百姓，解决乡里的纷争？ 是的，他们的确可以。 有了官府编纂的详细操作指南，只要不是智商过于低下，谁都能很好的胜任里长和甲首一职。 这可把选上的村民们高兴坏了。 终于有一天，他们也能当家做主了！ 然而没有被选上的村民，也是不恼。 不是说了么，甲首和里长每年都会轮换一次。 我们这次没选上，不代表下次也没机会啊！ 只要努努力，认真种粮食，到时候一定会被选上的！ 而且，朱元璋最新的税赋政策也下来了。 这些年，朱元璋的主要政策是轻薄徭役，让人们修生养息。 所以认真算下来，当自由民所负担的税赋根本不重，甚至自由民要交的粮食还比那些佃农们少呢！ 见状，那些大家族的佃农们，心里简直像吃了柠檬一样酸。 可恶，没想到官府是来真的。 看来这下，他们是妥妥的亏大了啊！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也只得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巴望着这些大家族们能有一天像蓝家一样良心发现，把他们放回去当自由民。 张家村，只是溧水县里一个很小的村落。 胡长安在这里干了很多事情，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胡长安相信，在其他村子里肯定也有跟张家村一样的情况。 不过很可惜的是，现在的他还管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眼下，只有从顶层入手，说动那些大家族们，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太简单。 不过作为知道历史进程的过来人，胡长安知道，这事必须做。 不然百年后，里甲制终会名存实亡，大明也将风雨飘摇。 眼看溧水县中里甲制推行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也是骑着马，优哉游哉的回了应天城。 然而胡长安刚回府没多久，一纸诏书却是把他叫到了宫中。 金銮殿上，朱元璋很是愤怒。 “胡长安这小子，竟然假借抗疫之名，偷偷夹带私货，推广自家的肥皂？！” “是的，陛下。胡长安他毕竟是个商人啊，商人嘛，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干出这种事情也不稀奇。”一旁的李善长，积极的煽风点火，抹黑胡长安。 当李善长从太子朱标那里得到风声时，他就警惕了起来。 本质上，李善长还是爱自己多过于爱国家。 他根本不可能为了大明的利益，牺牲自己家族的利益。 要是按照太子的意思，把他这么多年来抢占的地通通吐出来，那李家将来可是要少上一大笔收入的啊！ 这是李善长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尽管朱标没有具体透露跟他这么建议的人是谁，李善长还是顺藤摸瓜，找到了胡长安。 听着探子传回的消息，李善长那是又气又急，恨不得直接扒了胡长安的皮。 这臭小子，专门来克他的是吧？！ 他李善长可不是吃素的，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于是金銮殿上，便有了李善长的告状，和朱元璋的愤怒。 为了顺利达成计划，李善长还伙同几个同样侵占了田地的大家族一起，联名上书。 不管有的没的，先把胡长安搞下去再说！ 在李善长旁边的颍国公傅友德，也是出列道：“陛下，我还听说胡长安府中，一个月的收入就有万两白银。” “这其中，怕是大有水分啊！” “我怀疑这些钱财，根本不是胡长安通过正经渠道获得的，望陛下明察！” 朱元璋一听这话，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这胡长安，真是太过分了。 原本之前他提出里甲制时，朱元璋还以为他是一个可堪大用的人才，没想到这胡长安背后，竟是如此贪赃枉法之徒！ 果然，商人不可信！ “宣胡长安进殿！” “是。” 于是，胡长安就在锦衣卫的带领下，迷迷糊糊的来到了金銮殿上。 眼见胡长安来了，众人各异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他。 望着朱元璋暴怒的眼神和李善长不怀好意的样子，胡长安心中暗道糟糕。 估计今天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 果然，朱元璋朝胡长安大喝一声道：“胡长安！你给朕好好说说看，你究竟有没有在京中肆意敛财，府中月入万两白银？” 胡长安听罢，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怎么朱元璋手中，会有这么精准的财务数据？ 可恶，有内奸！ 不过眼下并不是去找内奸的时候，胡长安定了定神，顶着排山倒海的压力不卑不亢道：“陛下，臣虽然府中月入颇多，但赚的都是清白钱。” “这钱是我卖肥皂，一枚一枚攒下来的，来路正规，不是什么脏钱。” “什么？还说来路正规，胡长安你脸可真大啊！”听着胡长安的话，朱元璋气的火冒三丈，“一个月收入两万两白银，我应天府一个月的财政收入，加起来也怕是没有你一家收入多，你还敢狡辩？” “朕也是穷苦出身，不是什么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朕对京中的物价水平明白的很，你莫要信口开河骗我。” “光是经商，怎么可能一个月的收入超过万两白银？！” 第80章 牢房 [] <a href=" target="_blank"> 胡长安定了定神，回道：“陛下，您若是不信，可以去翻看我府中的账本。臣句句所言非虚，并不是在瞎说。” 朱元璋听罢，冷哼一声，强压怒火道：“那好，就算这件事你是清白的，可是你说说，为什么要在江宁县抗疫的时候给百姓们用肥皂？” “朕可不相信你那道士下凡之类的胡话，你根本骗不过朕，朕知道你给百姓们用的仅仅只是朗姆酒和肥皂。” “为什么你别的不用，就用自家卖的产品？” “那肥皂我知道，虽然效果比胰子好，但本质上还是用来洗手净身的，怎么能跟抗疫挂上关系？” “胡长安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在抗疫的时候你究竟有没有夹带私货，宣传自家的产品？！” 胡长安看着朱元璋暴怒的脸，暗道一声糟糕。 这可真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古代的医学体系，跟现代医学基本上就是两个体系。 他究竟怎么才能让朱元璋相信，自己是真的在认真的拯救百姓呢？ 胡长安低下头，苦苦思索着怎么样组织语言。 可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实打实的心虚。 朱元璋望着胡长安百口莫辩的样子，大袖一挥，冷哼道：“来人，给我把他拿下！关入天牢，日后详查！” 什么？！ 胡长安人都麻了。 这动不动就关大牢，真的好吗？ 然而胡长安纵使有万般无奈，大殿上冷若冰霜的侍卫也是来到了眼前。 胡长安轻叹一声，只得跟人朝天牢走去。 天牢里，胡长安正百无聊赖的数着窗外滴落的水滴。 从下狱至今，已经三天了。 这天牢中的条件比起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中，那是好上了不少。 不仅吃喝管够，睡的床铺也不错。 室内定期打扫，安全无异味。 毕竟天牢中涉及的可都是皇上或亲王直接交办的要案，牢里的犯人也是非富即贵。 要是日后犯人被无罪释放，到皇上那里嚼舌根，那这牢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因此，天牢中人对待关押的犯人，都还是很客气的，待遇也不错。 胡长安正百无聊赖的发着呆，突然听牢头来报：“胡公子，有人来看你了！” 胡长安回头一看，只见朱标正急匆匆的朝这里走来。 在阴暗的牢房中，朱标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和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望着胡长安，朱标轻叹了一口气道：“胡公子，父皇日前也是气急了，才把你关起来的。” “父皇最痛恨那些欺压百姓的商人了。” “他这么生气，只是以为你和那些奸商一样，也是通过压榨百姓才弄到这么多银子的。” “你别慌，这案子大理寺和锦衣卫还在审，现在已经拿到了胡府的账本，在详查呢！” “只要你没有问题，父皇肯定会放你出来的！” “孤这边也会去跟父皇求情的，相信父皇一定会看在你有才干的份上，从轻发落的！” 胡长安听罢，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账本没问题。 账上他写的明明白白，每一文钱的来路都清清楚楚。 只要锦衣卫能秉公执法，相信不日就能还他一个清白。 更何况现在太子殿下还在跟进此事，那些权贵们就算再有胆子，也不会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贸然动手。 不过对于朱元璋以为他在疫区借抗疫之名夹带私货一事，胡长安也是很头痛。 这件事只要不解释清楚，就始终是横在朱元璋心头的一根刺，日后胡长安怕是再难得到朱元璋的重用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标又宽慰了胡长安几句，便起身走出了牢房。 有了朱标的一席话，胡长安也是轻松不少。 在朱元璋大发雷霆时，也只有朱标和马皇后，能从旁劝阻一二。 有了朱标护着，他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说能完全脱罪，起码走出牢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朱标前脚刚走，后脚牢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面色苍白，手里摇着扇子的年轻人在牢头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囚室。 见胡长安一副不解的眼神，年轻人清了清嗓子，道：“你好啊小子，我是宣国公李善长的儿子，李祺。” 原来是李善长的儿子啊。 胡长安心下了然。 也不知李善长这老狐狸派自己的儿子来找他，是要干嘛。 这李祺在明初的历史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李祺是李善长的大儿子，同时也是朱元璋长女临安公主的丈夫。 李祺一开始也是深得老丈人朱元璋的信任，朱元璋隔三差五就都会分派给他一点赈灾的活之类的，而李祺也是干的有声有色，颇得朱元璋赏识。 不过最后，李祺终究是受到了胡惟庸一案的牵连，和临安公主一道被流放到了江浦，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不过现在，胡惟庸一事没有闹大，李祺自然还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 胡长安听完李祺的自我介绍，不卑不亢的拱手道：“胡某人见过驸马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李祺眸子一眯，没有正面回答胡长安的话，只是笑着道：“胡公子，你在这天牢里，日子过的应该是不怎么样吧？” “还成，反正饭总是能吃饱的。”胡长安拱手答道。 李祺这样子肯定没安好心，胡长安才不想被看了笑话去呢。 就算是真过得不好，也得装出过得很好的样子。 看着胡长安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李祺心里也是有点窝火。 李祺把扇子一收，冷哼道：“胡长安，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眼下陛下正在气头上呢，你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我父亲倒是个好人，肯为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只要你乖乖把肥皂制作方子交出来，后面有什么赚钱的玩意儿，也带着我们李家，那李家就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妥妥的。” 胡长安听罢，不禁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这李祺，还真敢说啊。 第81章 陈情书 [] <a href=" target="_blank"> 老子唱白脸，儿子唱红脸，真当他不知道当初是谁把他关进去的？ 这李善长，简直就在把他当傻子耍着玩。 而且胡长安现在是真的没罪，只要锦衣卫查下去，总归能还他一个清白的。 要是相信了李祺的鬼话，那么胡长安这一下，真是没罪也要变成有罪了。 毕竟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心急慌忙的找人拉关系。 胡长安听完李祺的话，不卑不亢的道：“李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我胡长安根本没做错任何事情，又何来脱罪一说呢？” 李祺看胡长安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小子，你可好好想清楚了，今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就算是你之前那丞相老爹，也得乖乖投靠在我们李家门下，我们说啥他就干啥，你以为你是谁？” 然而胡长安望着情绪激动的李祺，只是眼睛一闭，默不作声。 眼看胡长安一副完全不肯妥协的样子，李祺也只得一挥衣袖，愤然离去。 如今的应天城中，流言尘嚣日上。 “喂，你听说了么，胡府前几日被彻查了！” “什么胡府？” “还有哪个？就是前丞相胡惟庸的府邸啊！据说他儿子胡长安在抗疫的时候夹带私货，被当今圣上发现了！” “这胡长安啊，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把自家生产的肥皂假称作圣石，糊弄疫区的百姓！” “什么？！这这胡长安真是太可恶了，陛下干得好！” 在李善长等人的推波助澜下，流言传的很快。 不一会儿，几乎整个应天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了胡长安的“壮举”。 所有人，都对胡长安深恶痛绝，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胡府的声誉，又回到了老样子。 而这些流言听在江宁县百姓的耳中，却是刺耳的很。 “外面什么状况，净瞎说。我李狗蛋的命，就是胡公子救下来的！要是没有胡公子的免费食物和免费汤药，我早就下去见阎王了！” “就算胡公子真的夹带私货，那也是为我们好啊！从头到尾，胡公子就没收过我们一文钱！” “要不是胡公子，这么严重的疫情，我们村早就死绝了！外面这群人真是狗拿耗子，闲得蛋疼。” 就连蓝玉的副官魏云那刚刚生产完的妻子，也是恨不得从床上爬起来，和外面骂胡长安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外面的百姓义愤填膺，坐在县衙府里的江宁县县令冯青也是气愤不已。 胡长安多好的人啊！ 抗疫的时候不仅不畏艰险，冲在抗疫第一线，就连那些抗疫物资也都是自己贴的钱。 这么多东西按照市场价算下来，可也是很大的一笔银子呢！ 这么好的人，绝不能被诬陷了！ 想到这，冯青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提起了笔。 就算放着自己的仕途不要，他也一定要为胡长安讨个公道！ 然而冯青才刚刚提笔写下了几个字，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个差役慌忙踏入厅内，朝冯青禀报道：“冯大人，不好啦，外面闹起来啦！那些村民们听说胡公子被抓起来了，都吵着嚷着要写陈情书让您递上去呢！” 冯青快步走到门外，只见门外果然是人山人海。 那些被胡长安帮助过的人们，皆是满脸通红，激动不已。 眼看冯青出来了，大家都吵着嚷着，要还胡长安一个公道。 “县令大人，您和胡公子共事过这么久，他的为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他是被冤枉的，我们要救他！” “县令大人，我们虽然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但是看恩人去死这种事情，我们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县令大人，您就答应我们，帮我们写一封陈情书吧！江宁县的所有百姓，感激不尽！” 面对众多义愤填膺的百姓，冯青不由湿了眼眶。 这些百姓们虽然不通文墨，但是他们的心肠却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知道谁为他们好，也知道在恩人有困难的时候站出来，为恩人出头！ 这可不比应天城中那些口蜜腹剑的权贵们强？ 冯青咽了口唾沫，大声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了！你们且在门口等等，我马上就来帮助你们起草请愿书！”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一天，应天城中无事发生。 早朝上，群臣随便讲了几句，便无话可讲了。 朱元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正要宣布退朝，江宁县县令冯青却是站了出来，朝朱元璋道：“陛下，微臣有一份万民请愿书，想要向陛下呈上。” “哦是吗，拿上来！”一听这话，朱元璋的脊背顿时坐直了。 朱元璋作为仅有的农民出身的皇帝，对民意民情那自然是万分的重视。 朱元璋积极倾听民意，也非常鼓励民众上访。 为了让百姓有地方伸冤，朱元璋特意在应天城的午门外设置了登闻鼓，并派专人看守。 一旦有百姓敲响登闻鼓，即可直达天听，由皇帝亲自受理他的案件。 朱元璋所做的，还不仅于此。 在明朝，百姓甚至可以直接把贪官污吏，押解道京城治罪。 这种情况，在前朝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在朱元璋这里，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毕竟区区一个贪官污吏的命，哪能和百姓的幸福生活相提并论呢？ 这万民陈情书，也可以说是百姓上访的一种方式。 甚至说，它比敲登闻鼓更重要。 毕竟万民陈情书所代表的的，可是一个村甚至是一个县中的民意。 民意滔天，朱元璋很是重视。 接过冯青递来的万民陈情书，朱元璋仔细的研读起来。 本来朱元璋以为这又是一起告发贪官事件，没想到这万民陈情书说的，竟然是胡长安的事情！ 在陈情书中，冯青把胡长安在江宁县的所做作为，都详细公正的写了下来。 在陈情书的结尾，所有受到疫情冲击的村里的村民，都郑重的在上面落了款。 第82章 酒精 [] <a href=" target="_blank"> 会写字的，就歪歪斜斜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会写字的，就咬破手指，郑重的留下了自己带血的手印。 朱元璋看着这斑斑驳驳的万民请愿书，不禁感动万分。 这，是至纯的民意啊！ 看来胡长安在江宁县，必是为百姓做了大事情！ 这其中，必是有什么隐情！ 朱元璋缓缓合上了这万民请愿书，准备亲自彻查此事。 如果胡长安没有问题，那朱元璋自然会还胡长安一个公道。 若是胡长安真的有问题，朱元璋也会看在这万民请愿书的份上，饶他一命。 深夜，养心殿中的灯火，还亮着。 朱元璋细细翻看着锦衣卫呈上来的胡家账簿，不由越看越心惊。 这每月二万两银子的收入，竟真如胡长安所说，是他通过经商，一文一文的赚来的！ 账本上，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每天售卖出的肥皂数量。 在朱元璋看来，这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不过联想起肥皂在应天城中的火爆销售情况，朱元璋也是很能理解。 毕竟这应天城中五万多人口，基本上都已经用上了胡长安的肥皂。 而且朱元璋听锦衣卫说，哪怕是在遥远的西安，都有商人在倒卖胡长安的肥皂。 照这样算下来，每天卖掉一万枚肥皂，这销量也是正常。 更何况除了肥皂，胡府还有其他的产业，加起来每月收入二万两银子，也只能说是个正常收入。 看着胡府的账本，朱元璋真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商贾生意，还真是赚钱！ 要是朝廷也能想这些商人们收取赋税，那国家岂不是就再也不用担心没钱了？！ 当然，这也只是朱元璋随便想想罢了。 毕竟朝廷大规模征收商税就是变相鼓励大家从事经商活动，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如今大明刚刚江山稳固，正急需壮年劳动力开垦荒地。 要是大家都眼馋商人所获得的超额利益，跑去经商，那大明的粮食从何而来？ 更主要的是，商人通过各处奔走获取大量财富，这本就是一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在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通畅，朝廷很难对这些四处奔走的商人进行有效管理。 所以在古代，不收商税并不是统治者不想收，而是根本收不到！ 这些商人们，上个月还在应天城，或许下个月就跑到苏州府。 那么这税，究竟是应天府收，还是苏州府收呢？ 更重要的是，这些商人们可不会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账本交出来。 就连在现代社会有了完善的信息网，偷税漏税的事情都是屡见不鲜。 大家出来经商都是逐利的，只有可能少交税，根本不可能多交税。 所以官府也只能象征性的向这些商人们收取一些费用，聊胜于无罢了。 放下令朱元璋头痛的商税一事不提，朱元璋又想起了另一桩事情。 据李善长说，胡长安在抗疫时偷偷夹带私货，推广肥皂。 这，究竟是事实，还是谎报军情呢？ 朱元璋决定，明天就去和胡长安当面对质，好好问个清楚！ 第二天下午，胡长安便在皇家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养心殿。 大殿之上，朱元璋正身着朝服，一脸平静的望向胡长安。 眼见胡长安被带到，朱元璋轻咳一声，朝胡长安问道：“胡爱卿，不知你在江宁县抗疫时，是否有推广自家生产的东西？” 胡长安听到朱元璋的称呼，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么平和的称呼，看来账本一事，朱元璋应该是已经查清楚了。 接下来，只要证明自己没有夹带私货，那么这件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 之前在天牢里，胡长安早就想好的对策。 此时的他，不慌不忙的朝朱元璋道：“陛下，不知这次蓝将军征讨云南，随军的可有身受重伤的士兵？” 朱元璋点了点头。 这自然是有的。 虽然此次征讨云南的过程堪称势如破竹，但是两军交战，难免会有些战损。 这次跟随大军一起回来的，也有不少身负重伤的战士。 古代讲究落叶归根，所以哪怕伤的再重，只要还剩一口气在，都要回到家乡。 “既然如此，请陛下允许我带上家中剩余的酒精，前往军营一探究竟。” “其中的一部分伤兵，用我的酒精能治好！”胡长安拱手道。 什么？ 朱元璋惊了。 这酒不是喝的么，怎么还能治伤？ 难道随便喝点酒就能救命？ 朱元璋在没当上皇帝之前，也是在战场上一路拼杀过来的，军队里嗜酒如命的汉子也有不少，他可没发现那些喝酒的人伤好的比不喝酒的人快！ 朱元璋不禁把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而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镇定自若的答道：“陛下，此酒非彼酒。” “这酒是专门经过特殊浓缩处理的酒，酒精含量比喝的酒高了许多，所以才能用于医疗。” “而且这种医用酒精只能外用，不能直接服用，不然可是会出人命的！” 而后，胡长安又尽量用古人能听懂的语言，把酒精是如何灭菌的原理给朱元璋讲了一遍。 不过饶是胡长安讲的足够细致，朱元璋还是听的似懂非懂。 毕竟朱元璋不仅是个古人，还从未接触过医学，要想一下子了解酒精的作用，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朱元璋却是无所谓。 听不懂就听不懂呗，反正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胡长安能把那些病患们治好，不就说明他手里的药有效果吗？ 于是，胡长安便和好奇的朱元璋一道，来到了军营。 军营中，人不多。 毕竟大军刚刚班师回朝，一连打了大半年的仗，将士们也要好好歇歇，回去探望一下家人。 军营中众人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衣袍，皆是一惊，随即俯身便跪。 不一会儿，营地里已经是跪倒了一大片人。 而主将蓝玉听闻朱元璋来到了军营中，也是匆匆从府中策马赶来。 “陛下，臣蓝玉，参见陛下！” 第83章 伤兵 [] <a href=" target="_blank"> “没事，朕就随便来看下，蓝玉你知道伤兵营在哪里吗？”朱元璋随意的挥了挥手让蓝玉起来。 如今的蓝玉，还是朱元璋倚重的心腹大将，朱元璋自然是对蓝玉比较随意，不那么端着架子。 而蓝玉也是干脆利落的起身，带领朱元璋和胡长安往伤兵营走去。 来到伤兵营，气氛骤然一变。 大通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缠着绷带的汉子。 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然是动态不得，只能虚弱的躺在榻上哼哼。 毕竟能走的动路的，早就领着药回家去陪妻儿了。 也只有那些是在动不了的伤员，才只能继续呆在这伤兵营中，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朱元璋看到此情此景，也是不忍的撇过眼去。 在早年的南征北战中，他见过太多死去的兄弟了。 也许出征前大家还在一起谈笑风生，转头一场战斗打下来，人就没了。 根据朱元璋行伍多年的经验，现在躺着的这些人，怕是多半都熬不过去。 胡长安望着这些伤员，也是目露不忍。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径直走上前去挑选起了伤员。 毕竟酒精只能治疗那些不是太严重的外伤，对于那些一看就是重度感染的人，也是无力回天。 不一会儿，胡长安就在这群伤兵中，挑选出了酒精能治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皮外伤，而且没有引发大面积的感染，最多只是局部炎症。 胡长安和蓝玉商量了一下，准备把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伤兵放到另外的营房中单独照料，以便更好的进行观察。 不一会儿，这些伤兵们便被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隔壁。 眼看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胡长安便拿出了上次抗疫时剩下的酒精，解开其中一个伤兵的绷带，就往上涂。 那个伤兵本来见到皇上还有些惶恐，正在惴惴不安之时，伤口上突然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锐痛。 这疼痛，简直比战场上挨刀子的时候还要疼！ 猝不及防之下，那个伤兵竟是当众失态，大叫起来，痛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朱元璋看到这么惨烈的景象，也是吓了一跳：“胡长安，你这酒精怎么用起来这么疼，能行么？” “回陛下，这酒精只是涂在伤口上疼点罢了。” “伤口上有很多肉眼不可见的细菌，就是它们导致了伤口发炎，进而危及将士们的生命。” “涂酒精时，酒精会把这些细菌统统消灭掉。” “但是由于杀菌能力太强，这难免会对伤口也造成一定刺激。” “这酒精只要涂在完好的皮肤上就没事了，一点不疼。” 说罢，胡长安还特意拿了点酒精涂在自己的手背上。 看着胡长安生龙活虎，一点也不痛的样子，一旁的蓝玉也是将信将疑的拿了点酒精涂在手背上。 “陛下，还真是的！这酒精涂在手上凉凉的，一点不痛！”蓝玉兴奋道。 朱元璋望着蓝玉兴奋的样子，也是暂且相信了胡长安的话。 虽然朱元璋仍然不太理解，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他也不是那些老顽固。 朱元璋不禁对这神奇的酒精多了点信心。 或许，这酒精真的能救下这些垂死的将士们呢？ 不一会儿，胡长安就用酒精把所有病患的伤口处都涂抹了个遍。 顿时，营房里哀嚎一片。 胡长安抹了抹鼻子，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一般处理大面积的伤口，都是要先打麻药再上酒精的。 现在时间急迫，没时间找植物麻药了，也只能委屈一下这里的士兵了。 眼看弄的差不多了，胡长安把手中的酒精递给一旁的小兵，道：“你看见了吗？日后每天都要按照我今天的样子，帮他们的伤口处涂酒精，直到伤口痊愈。” “是！”小兵行了个礼，心中不禁为那些哀嚎着的同僚们默哀。 哎，能治病是好事，疼就只能忍忍了。 一旁的朱元璋，也是默默向跟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下了道命令，让他派人把这里看住。 这次实验事关重大，朱元璋希望有人跟进，好直观的看到这酒精的成效。 眼看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朱元璋便让胡长安回家，等候最终的判决。 有了万民请愿书的感情加持，朱元璋现在看胡长安还是比较顺眼的。 更何况经查实他也没私自搜刮民众财产，既然没犯罪，自然不必呆在天牢里吃牢饭了。 胡长安听罢，连忙接旨，高兴的回府去了。 这天牢环境再好，终究还是牢里。 回家多好，爱吃啥吃啥，爱干嘛干嘛，还有美人婢女陪着，多爽！ 等胡长安的身影优哉游哉的走远了，蓝玉终究还是心一横，跪地朝朱元璋道：“陛下，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坦白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朱元璋望着跪在地上的蓝玉，显得有些诧异。 蓝玉这小子，向来天不服地不服，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还玩起负荆请罪那套了？ 蓝玉跪着行了个礼，朝朱元璋道：“臣家中子侄，因沉迷赌博，伙同家中管家一道，肆意侵占百姓田产，私下里把属于官府的农民变成自己的佃农！” “臣知道此时后大为震怒，已经把府中所占的良田，悉数归还给百姓了。” 什么？！ 朱元璋这下是真的怒了。 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啊！这蓝玉怎么这么糊涂，竟然纵容家中子侄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要是所有勋贵世家都这么操作，那百年后国家怕是再也收不上税来了！ 不过愤怒之余，朱元璋还是有着些许疑惑：“蓝玉，你现在跟朕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朕责罚你吗？” “回陛下，臣今日向陛下坦诚，只是想告诉陛下，这一切都是胡长安的功劳。” “原本臣对于这件事那是完全不知情，多亏了胡长安在溧水县办事时发现了府中管家的恶行，特来告知于臣，臣才没有继续犯下那滔天大罪！” “除了蓝家，胡长安还发现其他几个世家，都有抢占民田的现象。” 第84章 小厮 [] <a href=" target="_blank"> “据胡长安所说，他已经私下里告知了所有世家，让他们把民田归还给百姓。” “不过据我所知，除了蓝家，其他世家尚未归还之前侵占的田地。” “我怀疑胡长安这次，是被人先下手为强，告黑状了！” 什么？ 朱元璋听罢，那是又惊又怒。 朱元璋当皇帝这么多年，各种腌臜事也是屡见不鲜，他完全相信那几个世家是由于丑事被戳破，告胡长安黑状。 毕竟现在胡长安查下来是清白的，那有问题的也只有无缘无故告他状的人了。 也只有和他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人更清楚，他最痛恨什么，最不能容忍什么。 专门戳着痛点去告状，一打一个准。 朱元璋愤怒了。 没想到这些老伙计们，都已经被利益迷昏了头。 他们，已经不再是起义时那些嚷嚷着一心为民的少年了！ “毛骧，派人去溧水县一个村一个村的查，究竟是哪几家，敢胆大包天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 “是。” 而已经回府的胡长安，却是不知道此间的风风雨雨。 他正躺在榻上，准备拿人是问。 毕竟胡府里精确的财务数据，也只有几个高阶管事知道。 李善长他们能精准告状，必是买通了其中的某人。 不一会儿，所有知情的管事们都到场了。 就连胡长安的几个贴身小厮，也是赫然跪在台阶下。 胡长安可不会忽视这些小人物的作用。 传闻自己老爹有次就想买通徐达家里的门房，曲线救国。 胡长安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一会儿，所有人就被带到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躺在榻上发问道：“前日我被人构陷，关入天牢，如今终于沉冤得雪。” “据说构陷我的人，竟然拿胡府中的月收入做文章？” “胡府也就这么几个人，这种精准数据，知道的人不多。” “泄密之人，一定就在你们几人之中！” 什么？！ 众人听罢，皆是大惊，连忙纷纷辩解。 “少爷，您可别相信外人的鬼话啊！我对胡府最是忠心，断然不会欺瞒于少爷的！” “少爷，我老陈的为人，你还不相信么？我们共事了这么久，你可曾见过我背弃过胡府？” 就在众人乱糟糟解释的当口，胡长安敏锐的发现，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小厮，面色有异！ 或许是业务不熟练的缘故，这个小厮面色很是不自然，就连脑门上也冒着硕大的汗珠，一看就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胡长安一挥手叫停了众人的嚷嚷，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厮道：“兴儿，你来说说，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那小厮就心虚，这下被胡长安一点名，更是额上冒汗，简直连跪都跪不住了。 胡长安看到他这幅样子，又严厉的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下，名为兴儿的小厮再也绷不住了，啪的一下瘫软在地，哭着道：“少爷对不起，少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啊！” “是那李家的管家有次偷偷来我家，说是只要向他们汇报少爷的动向，每个月就有二十两银子拿！” “我一时财迷心窍，就答应了他们！” “少爷对不起啊！”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其余众人皆是对兴儿怒目而视。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难道胡府给你的银子还不够么？竟然如此出卖主家！ 胡长安听罢，只得挥挥手叫人把他拖了下去。 看来这胡家，还是得严肃纪律啊！ 胡家众人，原本都是老爹胡惟庸留下的。 最近胡长安手头事情多，也就懒得换人了。 没想到一个疏忽，带来的就是巨大的灾难！ 这次要不是朱标他们力保，再加上胡长安平素问心无愧，这件事情怕是就要被他们得手了！ 胡长安召来老管家，向他严厉的说道：“你作为管家，今后这种事情，府中再也不能发生了！” “胡府中的每一个人，你都要一一排查，争取把胡府打造成铁桶一块！” “是！”老管家连忙应道。 作为管家，他也不希望此事在胡府发生。 只有胡府好，他们这些依附于胡府的下人，才能好！ 解决了内奸问题，胡长安又继续摊在了躺椅上，准备午休。 刚刚从暗不见天日的牢里被放出来，此时又阳光正好，不睡个惬意的午觉，简直对不过去自己。 然而朱元璋那里的日子，就没有胡长安这么悠闲了。 如今的朱元璋心里，憋着一股狠狠的火气。 最近上朝时，他左看右看那些权贵们不顺眼，恨不得直接处置了。 可是碍于没有直接证据，朱元璋也只好暂时憋在心里，都快憋成内伤了。 这天下午，朱元璋正在养心殿中批阅奏折，突然听到一声禀报声。 “属下毛骧，拜见陛下。” “毛爱卿，是溧水县抢占田地的事情吗？”朱元璋迫不及待的从奏折中抬起头，问道。 “回陛下，并不是此事。” “溧水县之事属下还在调查，暂时还没统计出来，不过军营的事情倒是有结果了！” 朱元璋恍然。 最近事情太多，早就把酒精和军营里的伤兵的事情忘记了。 “怎么，是军营中的伤兵康复了吗？”朱元璋饶有兴致的道。 “陛下，您随臣去看就知道了。” “可以，摆驾，去军营！” 营房中，伤兵还是很多。 不过此时的他们，早就摆脱了之前卧病在床的虚弱样子，一个个生龙活虎，简直能打翻一头牛。 要不是还是同一个地方，还有锦衣卫守着，朱元璋八成不会相信这是同一拨人。 一旁的军医，也是喜形于色的朝朱元璋汇报道：“陛下，胡公子提供的酒精，真的有用啊！” “原本这里的很多伤兵，伤口都已经化脓，甚至发起了高热。依老夫之前判断，这里的多数人怕是活不过一个礼拜。” “可是有了胡公子的酒精，一切都变了！” “那酒精涂在伤口处虽然很痛，但涂了几天后，伤口处的化脓和感染竟然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第85章 作坊 [] <a href=" target="_blank"> 望着这些生龙活虎的士兵们，朱元璋简直激动的手抖。 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对士兵们的情况简直了如指掌。 一般在战场上当场死亡的士兵只是少数，更多的都是死于后面的感染和疼痛。 只要士兵在战场上被砍了一刀或是中了一箭，那就基本宣判了这个士兵的死亡。 古代的医疗水平相较于现代，简直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战场上被砍伤了以后，只能凭借自己的抵抗力硬挺。 伤口大一点的，很快就会因为大出血死亡。 而伤口小一点的，也难逃被感染的厄运。 可以说伤口感染，是很大一部分战士命丧黄泉的根本原因。 可是胡长安的酒精一出，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些因感染而死的士兵，今后就都可以被救下来了？ 这可是妥妥的大功一件啊！ 朱元璋连忙大袖一挥，摆驾回宫，准备详细问一下胡长安酒精的制作方法。 不一会儿，胡长安便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养心殿。 这次，朱元璋见到胡长安，明显热切了许多。 胡长安刚刚进入大殿，还没来得及跪下，朱元璋就热情的一把扶起了胡长安：“胡爱卿快请起！之前你在军营中实验的酒精，可是有大作用啊！” “那些伤兵们，基本上都被治好了！” “胡爱卿，你快把酒精的制作方法跟这些随军的军医们说一下！” “这酒精要是能制作成功，朕有重赏！” 胡长安见朱元璋这副猴急的表情，不禁失笑。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从善如流的向一旁的军医讲解了酒精的制作流程。 那军医听罢，连忙运笔如飞，把胡长安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纸上。 不过那军医却是听的一头雾水。 这胡少爷明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中国话啊，怎么组合起来他就听不明白了呢？ 什么蒸馏器，瓷器，他怎么啥都听不懂？ 胡长安看着军医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也是了然。 作为一点基础知识都没有的古代人，这些东西哪怕他讲的再详细，军医也是听不懂的。 耳听为虚，不如眼见为实。 想到这，胡长安冲朱元璋行了个礼道：“陛下，我这么干讲，你们可能也听不明白，要不你们随我去我名下的作坊看看？” “我在作坊中已经培养出了一批制作酒精的好手，相信你们去看了看就明白了。” “可以。”朱元璋欣然同意了这个提议。 虽然他是皇帝，但他也是人，也有知识盲区。 刚刚胡长安的一番话，不仅军医没听懂，朱元璋也没听懂。 朱元璋很好奇，普普通通的烧酒，怎么能成为救人性命的良药呢？ 于是朱元璋换上了便服，一行人在乔装打扮的锦衣卫的拱卫下，朝胡长安的肥皂作坊奔去。 换上便服的朱元璋，看上去就像个普普通通的贵族老头。 谁也想不到，他就是杀伐果断的大明帝王！ 一行人策马飞奔，不一会儿就到了胡长安的肥皂作坊。 这一趟，又把胡长安颠的气喘吁吁。 而反观朱元璋，明明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下马却依旧一点也不喘，仿佛这一趟只是出去散了会儿步，而不是骑马跑了一个多小时。 不愧是马背上打天下的皇帝，就是不一样！ 胡长安一边揉着酸疼的腰，一边暗自感慨。 见少爷来了，周一连忙迎了出来。 在作坊当管事的日子里，周一也渐渐的被磨炼了出来。 原本脸上一直挂着的憨厚笑容，也渐渐的被严肃取代，看起来颇有管理人员的范儿。 不过面对胡长安，周一永远是那个周一。 眼见胡长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的作坊大门，周一连忙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待着胡长安一行人。 朱元璋看着这肥皂作坊，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走南闯北这么久，朱元璋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的作坊。 在朱元璋的印象里，作坊都是狭小而肮脏的。 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就连空气中都散发难闻的汗臭味。 胡长安这个作坊，明显就是升级版。 明亮宽敞的室内，工人们穿着统一的服装，井然有序的生产着肥皂。 工人们的动作，娴熟而老练，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一块块肥皂，飞速的被工人们倒入模具，再被整齐的摆放在室外晾晒。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 朱元璋不禁感叹。 这纪律，简直可以比得上军营里了！ 难怪胡长安一天能卖出这么多肥皂！ 朱元璋第一次看到这么制式化的生产流程，自然是惊叹万分。 然而对于胡长安，这种情景早就不新鲜了。 胡长安拉过周一吩咐了一番，周一便带着胡长安一行人来到了专门生产酒精的地方，并叫了几个工人过来做示范。 不一会儿，工人和设备就都到位了。 胡长安生产酒精的器具，是在应天城中由专人定制的。 为了获得蒸馏酒精，胡长安特地命人做了一个有细长瓶颈，且瓶口向下的瓷瓶。 瓷瓶是上下盖子设计，方便把未经蒸馏的朗姆酒倒进去。 那几个工人们先是把朗姆酒倒进了瓷瓶中，又把一个陶瓷罐放在瓷瓶的瓶口下方，最后在瓷瓶下方的土灶上升起了火，等着酒精挥发。 朱元璋看着这怪模怪样的瓷瓶，不禁大为震惊。 这东西，真的能把美酒变成药物？ 不一会儿，经过蒸馏后的浓缩酒便顺着瓷瓶的长颈，一滴一滴的落到了下方的陶瓷罐中。 而胡长安，也适时为朱元璋解释起了其中的原理。 “酒中含有一种东西，名为酒精。” “我们平时喝的酒当中，酒精含量比较低，所以饮用美酒只能让人产生醉意，而不能起到消灭病菌的作用。” “而医用酒精中，酒精含量较高，从而就能起到杀菌的作用。” “当酒中的酒精浓度达到一定临界值时，饮用的美酒就变成了医用酒精。” “而我现在做的，只是把饮用酒中的水挥发掉，让酒中的酒精浓度上升，从而把饮用酒变成医用酒精。” 第86章 怒火 [] <a href=" target="_blank"> 朱元璋看着眼前忙碌的工匠们，不由啧啧称奇。 他行伍多年，自认为是个大老粗，所以对那些文化人一直非常看重。 本以为那些文化人已经够令人惊叹了，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工匠，带给他的震惊竟然比那些文化人还要多。 随处可见的佳酿，在他们手里，竟然变成了能救人性命的良药！ 这胡长安，真是了不起啊！ 朱元璋转头望向随行的军医，严肃道：“你看着点，都记下来了吗？” “都记下来了！”军医连忙一丝不苟的回道。 不过看是看会了，但他可不敢保证上手做也能达到胡长安一样的效果。 犹豫再三，军医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讲了出来：“属下的确是看懂了，但是属下并不能保证回去以后能做出和胡少爷一样的酒精。” 这酒精可是要用在伤兵身上的！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军医就算再惧怕朱元璋的责罚，但是也不敢拿人命开玩笑。 朱元璋听着军医的话，沉默了。 就在这时，胡长安却是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酒精的制作，就还是交给我如何？” “眼下胡府已经培养出了一批专门的工匠，也对酒精的制作颇有心得，在短时间内加大酒精的生产量，易如反掌。” “生产出来的酒精，胡府愿意以成本价低价售卖给官府，官府到时候只要花一定的价钱，定期从胡府收购酒精就可以了。” “这样既不用前期反复试错，又不用官府支付额外的人员和场地开销，岂不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军医听罢，不由连声称赞：“胡少爷，这想法不错啊！这样一来，官府岂不是可以节省大量的银子了吗？” 这主意真是妙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然而这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是打断了军医的话。 朱元璋铁青着脸，把旁边桌子上的重物扫落在地，怒喝道：“胡长安，你究竟是什么居心，竟敢堂而皇之的向朕提出官商勾结之法，你可知罪？！”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朕？ 难道这个老头，就是当今圣上朱元璋？ 天呐，竟然是皇帝，皇帝还发怒了！ 顿时，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就连原本在照顾炉火的两个工人，也是连忙从炉子旁边跳了下来，纳头便拜。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简直落针可闻，只有炉火还在不知疲倦的噼里啪啦燃烧着。 然而，胡长安却是毫不畏惧，只是冷静的回道：“陛下，臣不知何罪之有？臣只是建议陛下可以从臣这里低价买货，这建议明明是为了朝廷好，又有何罪呢？” 朱元璋一听这话，更气了：“胡长安，我念你年少不懂规矩，暂且饶你一回。” “你可知，官府和商贾不能勾结一事，已经是写在了律法当中的铁律？” “要是朕从你这里低价购买商品，那就是给全天下的官员开了个头，他们就会认为，官府也能和商贾合作！” “你可知，这其中将会滋生多少腐败和罪恶？！” “或许你心是好的，但是其他商贾可并不会这么想。” “商贾大多数都是唯利是图之辈，一旦勾结官府获得了权力，他们将会肆无忌惮！” “强买强卖之事，将屡见不鲜！” “买官捐爵之事，未来或将数不胜数！” “此风一来，将国不将国！” “胡长安，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我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胡长安听罢，也是默然。 朱元璋说的，的确在理。 后世的官商勾结，权钱交易，不知惹出了多少祸端！ 许多原本一心为民的好官，就是在一场场酒宴中迷失了自我，转而成为了鱼肉百姓的资本走狗！ 不过，胡长安是不会放弃规劝朱元璋的。 眼下此事，正是良机！ 要是朱元璋一直抱着这种对商贾敬而远之的态度，那大明的商业，永远不可能得到发展，大明的百姓们，将世世代代活在农耕社会中！ 时代的车轮，不会因为某些人或者某些事情而停滞不前。 如果华国一直陷在农业社会的循环中，那么总有一天欧罗巴的洋枪洋炮将会敲开这个前年古国的大门，导致亿万万生灵涂炭。 重活一世，胡长安不允许这种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胡长安轻咳一声，盯着朱元璋凌厉的视线开口道：“陛下，胡某人不懂这些治国的大道理，胡某人只想就事论事的问，将酒精交予胡府来销售，所耗费的人力和物力，是否要比官府自行生产消耗的少？” “单论这件事，当然是交予胡府生产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少。”这种一眼可知的小事，朱元璋当然是知道的。 如果官府想自行生产酒精，那首先要从雇佣工匠，打造器具开始。 单是雇佣工匠，官府就要拨出一笔不小的钱财。 毕竟这些工匠可是专门雇佣的，吃住官府都要管，还要按时发月钱。 而且由于目前市面上暂时没有酒精这种东西，官府还要花大价钱培训这些工匠，里面的花销，那可不是随便几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 而官府如果雇佣胡府生产酒精，那么这一系列的费用便不需要支付了。 基本上，一个月只要支付几百两银子就行了。 对比之鲜明，一目了然。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陛下你也知道，把酒精交给胡府生产，的确是有好处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陛下不肯先试一次看看呢？” “就像变法一样，如果只是担心变法有可能造成的动荡，就坚决守着几百年前传下来的祖宗之法不变，那整个国家，谈何进步？” “只有勇于尝试，不断在错误中改进自身，才能获得进步！” “而且古话有云，堵不如疏。” “陛下虽然现在制定了严刑峻法，禁止官府私下接触商贾，但是人心难料，总会有人铤而走险犯错的。” “与其一味的禁止，还不如制订严明的法律，规范官府的一言一行。” 第87章 收获 [] <a href=" target="_blank"> 然而朱元璋望着胡长安真挚的眼神，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胡长安，你不要再说了！朕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这次可不像上次的实施新法一样那么简单。 毕竟上次改革，朱元璋和众臣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胡长安的那番话，只是帮助他们把大概的方向更加细化。 因此，胡长安的话才会那么快的被朱元璋和群臣接纳。 可这次不一样。 胡长安的这番话，分明是在动摇朱元璋的信念。 自大明建立以来，朱元璋就一直把重农抑商视作一项国策，坚定不移的推广下去。 在明初，商人处处低人一等，不仅不能穿丝绸衣服，甚至连考学和当官，都会受到各种刁难和限制。 胡长安望着朱元璋坚定的眼神，也知道一时急不得，只得放软了语气，朝朱元璋道：“陛下，不知您还记得和臣关于土豆的赌约不？” “只要臣能把土豆种出来，陛下就答应臣全权负责朗姆酒的推广？”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朱元璋想了半天，才从记忆中扒拉出这件事。 毕竟已经几个月过去了，朱元璋每天国事如此繁忙，记不清也属实正常。 胡长安眼看朱元璋记起来了，连忙称热打铁道：“陛下，要不这样吧，如果臣的土豆种出来了，陛下就答应臣全权负责朗姆酒和医用酒精的生产如何？” “如果因此造成上行下效，官商勾结的事情发生，臣愿意依法接受处罚！” “可以啊。”朱元璋随意的点了点头。 要是胡长安能顺利种出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来，那别提这个芝麻绿豆大的要求了，就算胡长安改天要做户部尚书，朱元璋都欣然接受。 在天大的功德面前，一切都是小事情。 “既然如此，那陛下可要信守诺言啊！”胡长安微微一笑，神秘道，“我的土豆现在已经成熟了，应该能收获了！” 什么？ 竟然真的种出来了！ 朱元璋惊讶的眼睛瞪的溜圆，连生气都忘了：“胡爱卿，这土豆真的是传说中的亩产二十石？” “回陛下，只多不少！” “快，备马，朕要回去亲眼看着！” 于是，一行人又骑着马，朝紫禁城匆匆行去。 回到了紫禁城，朱元璋匆匆换上一身明黄色的常服，便跟着胡长安朝土豆田走去。 此时，三个老农正在田边唠家常，远远的看到胡长安跟着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走过来，三个老农连忙跳起来纳头便拜。 在宫里还有谁能穿明黄色的衣服？ 肯定只有陛下啊！ 见了陛下，当然要磕头！ 朱元璋随意的一挥手让他们免礼，便指着土豆田冲胡长安道：“胡爱卿，你说的土豆呢，在哪？该不会是果实还没结出来呢吧？” 地上只有一片绿油油的叶子，朱元璋左看右看这叶子也不像是能吃的样子，不由疑惑的朝胡长安问道。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回陛下，这土豆果实是结在地里的，只要用铲子随便一挖就能挖到。” “去，拿铲子和秤来！”朱元璋连忙吩咐身旁的小太监道。 不一会儿，铲子和秤就到位了。 三个老农见状，连忙接过铲子，下地挖掘了起来。 朱元璋见三个老农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干了起来，便转向胡长安道：“胡爱卿，你确定这一小亩地里，能挖出二十石土豆来？” “回陛下，肯定可以。”胡长安信心满满的答道。 “要是挖不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朱元璋忍不住敲打道。 要是胡长安没有土豆护体，光凭他的那番关于商贾的话，朱元璋就能治他罪。 毕竟这可是在古代，皇帝一家独尊。 胡长安之前那番话，简直就是在挑衅皇帝的权威。 “回陛下，如果挖不出二十石来，您那我是问。”胡长安听了这话，丝毫不慌。 笑话，土豆可是后世出了名的高产作物啊。 亩产二十石，那只是胡长安为了保险起见取的平均值。 在胡长安这几个月的精心照料下，产量只会多不会少。 正在朱元璋和胡长安说话的当口，张三那里已经挖出了一大串土豆。 土豆是根茎类植物，土豆是连在地下的藤蔓上的。 所以随便一挖，就可以挖出一大串出来。 那土豆在胡长安的精心呵护下，长势喜人。 一串里面最小的也有胡长安的拳头大，最大的甚至有胡长安半个脑袋大，张三拽着都觉得吃力。 朱元璋看着这串怪模怪样的土疙瘩，震惊了。 朱元璋从小也是放牛娃出身，干农活什么的自然也是一把好手。 可是以他多年的农村经验，朱元璋竟是从来没有看过有任何一种植物长得这般奇怪。 长在土里也就算了，怎么这浑身都是疙瘩，上面还都是泥土，能吃么？ 朱元璋不禁疑惑的朝胡长安问道：“胡爱卿，你虽然是种出来了，但这东西能入口么？胡爱卿你可别随便种点不能吃的土疙瘩来糊弄我啊！”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陛下，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就只吃这土豆如何？我包您能既填饱肚子，又吃的开心。” 朱元璋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胡长安的提议。 他行军作战多年，什么东西没吃过？ 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可以！ 这时的朱元璋，已经做好了土豆很难吃的觉悟。 不过只要能让百姓填饱肚子，再难吃也无所谓！ 这时，三个农人已经把田挖了一半。 硕大的土豆整齐的排列在过道上，像是供人检阅的士兵。 一旁的几个小太监，正拿着秤一个个为土豆称重，还有一个专门负责记录总重量。 胡长安随便挑了几个饱满硕大的土豆，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着御膳房走去。 朱元璋看着众人忙碌的样子，也突然来了兴致，拿一把铲子便加入了挖土豆的行列。 朱元璋农民出身，当了皇帝也改不了一些固有的习惯。 只有亲眼看着稻子和蔬菜丰收，朱元璋才觉得这一年没白过。 第88章 土豆泥 [] <a href=" target="_blank"> 朱元璋在登基后，特地命人把紫禁城中的空地都开辟为了皇家菜园子，栽种应季蔬菜，以供应皇家厨房。 朱元璋在批阅奏折的间隙，经常会跑到紫禁城内的菜园子里转转，看工人给菜地浇水施肥，看的津津有味。 有时候，朱元璋还会亲自指点一二。 在每年的秋收时节，朱元璋甚至还会亲自下田收庄稼。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了。 看着三个农人忙上忙下，朱元璋的心里也痒了起来，直接一把加入了劳动的队伍。 三个农人见穿着黄袍的朱元璋亲自下田，一开始还有些惶恐。 不过见周围的太监侍女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三个农人也淡定了下来，继续专心手头的活计。 原本，他们还以为朱元璋只是来随便玩玩的。 不过不一会儿，事实就教会了他们做人。 朱元璋的动作，丝毫不比三个老农慢，不一会儿就挖出了好大一串土豆。 一边挖，朱元璋的嘴里还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看就是乐在其中。 三个农人见状，不禁恍然。 原来当今陛下，是真的喜欢干农活！ 不一会儿，三个农人和朱元璋就打成了一片。 大家轻松悠闲的干着活，好不愉快。 另一边，胡长安也在准备他的土豆大餐。 为了这次土豆盛宴，他可是使出了十八般解数。 要是只因为自己菜做的不好吃，让朱元璋嫌弃土豆这个宝贝疙瘩，他可就亏大了！ 还好前世胡长安作为独居社畜，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为了保险起见，胡长安又在系统中兑换了一本食谱。 默默在脑海中把食谱翻到了土豆泥这一页，胡长安撩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御膳房里见来了个身着锦袍的贵公子，都是大惊失色。 俗话说得好，君子远庖厨。 厨房这种腌臜地方，贵人们想来是不喜欢来的。 怎么今天，竟然有公子哥儿想到要来这里做饭？怕不是作秀吧？ 御膳房总管见状，连忙战战兢兢的凑上来问道：“公子，不知您需不需要我们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代为制作。 宫中的娘娘们，有时也会为了展示自己的贤惠，偶尔来这里做饭。 毕竟朱元璋可是最为欣赏简朴勤劳之人，她们哪怕是再有微词，表面上也得装装样子。 当然，这做饭肯定不是真正的做饭。 那些娘娘们，往往只会离着灶台三米远，居高临下的指使御膳房的下人做饭。 她们在旁边看着，不也约等于亲手做饭么？ 御膳房负责人对于这种弯弯绕绕自然是门清。 他觉得胡长安肯定是像那些后妃一样，只是为了讨好朱元璋，来这里装装样子的。 胡长安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你叫几个人帮我过来切菜吧。” 御膳房里的人那可是专门做饭的，刀工肯定比胡长安厉害，这不用白不用不是。 不一会儿，御膳房总管就调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大厨，来帮助胡长安做饭。 令御膳房总管惊讶的是，没想到这打下手就是真的打下手。 胡长安只是吩咐几个大厨们把手里的土疙瘩洗好并切块，就自己撩起袖子开干了。 没想到这个公子，竟然真的会做饭！ 那些大厨们洗着手里的土疙瘩，也是万分不解。 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他们一个人也没见过？ 说它是水果吧，这么脏兮兮的，看着不太像。 说它是蔬菜吧，这么扎实，连点绿色都不带的，也不像啊。 然而胡长安却是没有理会御膳房众人的心理活动。 眼看土豆已经被洗干净了，胡长安便吩咐大厨把土豆的皮扒掉，然后切好片直接上锅蒸。 不一会儿，软糯的土豆片就出炉了。 胡长安拿起一旁的筷子试了试软硬度，满意的笑了。 不错，正合适。 而后，胡长安有把蒸熟的土豆片放到石舂中捣碎。 在研磨过程中，胡长安又命大厨们拿了点酥油放在土豆泥中，搅拌均匀后，一碗土豆泥便诞生了。 黄油要到明朝后期，才会被西方传教士带到大明。 所以胡长安只能将黄油用酥油代替了。 幸好御膳房毕竟是皇家厨房，一切东西应有尽有，区区一个酥油自然是不在话下。 不过这些大厨一边帮胡长安找酥油，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这个小公子酒精会不会做菜啊？ 不会做菜就让他们专业的来，可别再瞎倒腾食材了。 这酥油可是专门从乌斯藏（西藏）那里运来的，可贵着呢！ 酥油嘛，那可是专门加在茶里的，怎么可以放在菜里呢？ 这简直就是糟蹋啊！ 这东西做出来，能好吃么？ 大厨摇着头，大为不解。 这时，胡长安的土豆泥已经新鲜出炉，正准备往盘子里装。 胡长安想了想，拿起几个小勺子递给大厨们道：“你们先来尝尝，我做的土豆泥，究竟好不好吃？” 这东西可是要给朱元璋送过去的啊！ 还是先尝尝保险。 术业有专攻，这些大厨们毕竟是在御膳房里浸淫多年的老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准没错。 要是不好吃，胡长安现在还能改改补救下。 几个大厨们拿着勺子，颇为不以为然。 这东西要是能好吃，他们立马就倒立跳舞！ 不过嫌弃归嫌弃，上面的人有吩咐，他们也只能照做。 几个大厨各自舀了一小勺土豆泥，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起来。 然而就是这一小口，他们震惊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好吃！ 入口即化，绵软香甜，还带着浓郁的奶香味，简直一口停不下来！ 几个大厨连勺子还没放下，就迫不及待的朝胡长安讨教起了经验。 “公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我在御膳房工作了十几年了，就没吃过风味这么独特的食物！” “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做菜秘诀啊，教教我们呗，我们保证只在御膳房内部传播，绝不外传！” 望着几个大厨闪闪发光的眼睛。 胡长安微微一笑。 可以，这碗土豆泥，妥了。 第89章 土豆宴 [] <a href=" target="_blank"> 这土豆泥的做法虽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不过要知道这可是在明朝啊！ 这种独具异域风味的美食，必然是广受欢迎。 胡长安望着几个大厨期盼的眼神，淡笑道：“秘籍那倒的确是没什么，不过就是我做饭的手法特殊了一些罢了，如果等下陛下觉得好吃，这种东西你们也可以经常做。” 几个大厨听到这话，根本不相信，他们只是觉得胡长安在谦虚。 这么好吃的东西，还说没有秘诀？ 鬼都不相信。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独门配方，他们也不好不说什么，只是暗下决心，等胡长安烧其他菜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 在几个大厨的协助下，胡长安不一会儿就用土豆做出了一大堆美食。 什么醋溜土豆丝，土豆饼，土豆炖鸡，应有尽有。 胡长安看着满桌的菜，开心的擦了把汗，便命令宫人把这土豆盛宴端了过去。 而此时的朱元璋他们，已经把土豆田里的土豆统统刨了出来。 此时称重的小太监，也是终于统计完了所有土豆的重量。 “回陛下，此方田地中，一共产出了二十九石土豆！” 什么！ 这么多！ 朱元璋震惊了。 他挖的时候，只觉的土豆很多，但没想到最后称下来，竟然能这么多！ 这一小亩田地中，竟然足足产出了接近三十石的土豆！ 要是这土豆能吃，那岂不是大明百姓就能再也不用挨饿了？ 这简直就是跨时代的进步啊！ 朱元璋无比期盼着胡长安接下来将要呈上的土豆宴。 朱元璋洗了洗手，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养心殿，准备边批奏疏，边等着胡长安的菜。 朱元璋才坐下来批了十几本，小太监就来传膳了。 朱元璋大喜，连忙命人把奏疏撤下来，准备好好尝一尝胡长安的手艺。 不一会儿，满桌子黄澄澄的土豆宴便被端上了桌。 而胡长安也紧跟着端菜的人，步入了养心殿。 朱元璋望着满桌的菜，颇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眼见胡长安跟着走进来了，朱元璋连忙招呼胡长安道：“胡爱卿，快来和朕一起用饭，顺便帮朕讲一下这玩意儿该怎么吃！” 胡长安听罢，也是却之不恭，一撩袍子便在朱元璋身边坐下了。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有眼色的给胡长安拿了一副碗筷。 胡长安先是用公共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大勺土豆泥，放在自己的小碗里，冲着朱元璋道：“陛下，这就是我为您准备的主食。” “土豆这种东西很神奇，它既能像米饭一样作为人的主食，又能和其他食物一起炖煮爆炒，成为一道菜。” “我现在舀的这个东西叫土豆泥，它是把土豆直接碾碎后直接加酥油制成的，可以成为饭桌上的一道主食，食用时饱腹感非常强烈。” 说着，胡长安现场示范，舀起一勺土豆泥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自从穿越以来，胡长安也是从来没有尝到过土豆的味道了。 虽然穿越前不把土豆当盘菜，但是生活中缺了土豆，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眼下能一饱口福，胡长安也是很开心。 望着胡长安吃的有滋有味的样子，朱元璋也将信将疑的舀起一勺土豆泥，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顿时，一股绵软的感觉便在口中回荡开来。 这绵软中，又夹杂着丝丝奶香，属实美味！ 朱元璋震惊了。 没想到这地里的土疙瘩，竟然这么好吃！ 是他之前看走眼了！ 胡长安望着朱元璋吃的飞快的样子，也是在心中微微一笑。 果然，没有人能阻挡土豆的魅力。 胡长安又从土豆炖鸡的汤里舀了一块土豆，朝朱元璋道：“陛下，您别光顾着吃饭，您也尝尝菜啊！” “这土豆要是做的好，风味不比那些蔬菜差。” “我的手艺也只是一般，今天就献丑了。” 朱元璋望着胡长安勺子里的那颗土豆，也是饶有兴致的学着胡长安的样子从锅子里夹了一块土豆，细细品味起来。 这次的土豆，滋味可比那土豆泥浓郁多了。 饱吸了鲜美鸡汤的土豆，味道鲜美诱人，简直比里面一起炖的鸡还好吃！ 饶是见惯了天南地北美食的朱元璋，也被这异常美妙的口感震惊了，吃的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不一会儿，朱元璋就满意的放下了筷子。 吃饱喝足，爽快！ 再看吗，满桌的菜肴，基本上只动了一点点。 朱元璋不禁咋舌。 这土豆的饱腹感，未免也太强了吧！ 朱元璋看胡长安只是随便挑了几个大个的土豆去做菜，没想到做出来的菜，他一个壮年男性一顿都吃不下。 朱元璋喝着小太监递过来的茶水，眼眸微微发亮。 这土豆，简直是神迹啊！ 小小的几枚就能填饱肚子，亩产还这么高，要是把这神奇的土豆推广下去，那大明的百姓岂不是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不让百姓饿肚子，这是古代所有统治者最高的追求，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被他老朱实现了！ 朱元璋差点感动的哭出了声。 朱元璋的父母和兄长，就是因为没吃的活活饿死的。 要是有这神奇的土豆，他们就都可以不用死了！ 这天下亿万万的百姓，也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朱元璋越想越激动，不禁站起身，郑重的朝胡长安行了个大礼：“胡爱卿，你这次真的是居功至伟啊！” “你做到了之前所有人想做但是都未曾做到过的事情，我代替全天下百姓谢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胡长安连忙起身回礼。 让皇帝给自己行礼，折寿了折寿了。 不过朱元璋却是毫不在意。 能种出这种逆天神器的人，就算他朱元璋给胡长安磕头又如何？ 他朱元璋，心甘情愿！ 感动过后，朱元璋又详细问起了这土豆的种植流程：“胡爱卿，不知这土豆怎么种呢？” “这土豆是实心的，里面好像也没有种子之类的，下一波土豆，应该如何种植？” 朱元璋吃完土豆后，有点担心。 第90章 群臣 [] <a href=" target="_blank"> 然而，胡长安却是丝毫不慌，微微一笑道：“回陛下，这土豆的果实，就是土豆的种子。” “只要把成熟的土豆切块后直接种进地里，就能得到新的土豆幼苗了。” 什么？ 朱元璋望着满桌的菜，简直心都在滴血。 他刚刚这是一不小心，把土豆的种子给吃了？ “胡爱卿，剩下的土豆可万万不能再吃了啊！” “要是把土豆全吃光了，这育种可就要耽搁了。本来这土豆也没种出来多少，再少就要耽误大事了！” “朕还打算把这神奇的土豆推广到全国呢！” 胡长安微微一笑。 果然土豆这种东西，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蕴含的巨大潜能。 不过朱元璋望着这一桌子菜，却是犯了愁。 这一大桌子菜，难不成要倒掉？ 不行，他也要让群臣来切身体会一下这土豆的好处！ “传众臣，下午金銮殿议事！” 下午，群臣又在金銮殿汇聚一堂。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心中不解。 怎么上午已经早朝过了，下午还要上朝？ 该不会日后就要每天上两次朝了吧？ 他们可不像陛下一样精力旺盛啊！ 还好，这次朱元璋没有一上来就聊国事。 朱元璋只是喜形于色的坐在上首，命宫人们为所有大臣都端上了一小碗吃的。 碗里有的是黄澄澄的土豆泥，有的是棕黄色淋着酱汁的土豆块，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是土豆。 众人望着碗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心下大定。 还好，不是议事。 估计这是陛下从偏远地区找来的珍馐美味，想赏赐给他们吧。 没有过多犹豫，众人皆是拿起一旁的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渐渐的，众人都被这一口美味俘获了。 天呐，大明竟然有如此好吃的东西！ 软糯可口，风味各异，还很饱腹，这究竟是什么神仙料理！ 有些善于拍马屁的臣子，吃完后率先发言道：“陛下，这东西可真是美味啊！” “大明有此珍馐佳肴，都仰仗陛下的荣光！” 其他大臣听罢，也是纷纷附和起来。 “这东西是真的好吃啊，老夫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臣自幼就好美食，大江南北的食物都有吃过，却从来没吃过这么特别的东西。” 在众臣的一片恭维声中，李善长做了总结性发言：“陛下，此物可是蓝将军从云南带回来的？” “此次解决了元蒙旧部，收服了云南边陲，此乃大功一件啊！” “此事，还多有赖于陛下的运筹帷幄，天威浩荡。” 作为朱元璋的心腹之臣，李善长自然是对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如指掌。 最近蓝玉在云南大获全胜，班师回朝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他。 看到眼前这新奇的菜肴，李善长自然是脑补了全程。 这肯定是蓝玉从云南那里带回来的异域料理！ 这蓝玉，还真会邀功！ 不行，他李善长也不能落下！ 于是，李善长直把这新菜夸上了天，顺带着还拍了下朱元璋的马屁。 顿时，站在李善长那边的淮西派官员也是连声附和，场中的气氛无比热烈。 而高居上首的朱元璋却是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李爱卿，这回你可猜错了。” “这东西，就是胡长安之前所说的土豆！” “既然众爱卿都觉得好吃，那朕也就放心了。” “这东西推广下去，一定能牢牢抓住百姓的胃！” 什么？ 这东西竟然就是胡长安那小子之前所说的土豆？ 李善长顿时像吞了只死苍蝇一样，别提有多难受了。 合着他刚刚夸的一番话，都夸到胡长安身上去了？ 李善长的面子，登时就挂不住了。 而众人的目光，此时也都转向了胡长安。 而胡长安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谦虚的朝其他臣子们拱手示意。 而此时，一旁的傅友德，却急了。 这个胡长安，之前二话不说就把他私下占据百姓田产的事情捅了出来，要是这次他因此得势，那还得了？ 傅友德连忙逆势而上，一把跪下朝着朱元璋大声道：“陛下，您可千万别被这一点点新奇的花样迷了眼啊！” “那胡长安是什么人，您难道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假借抗疫之名推广自家的产品，月入上万两白银，妥妥的唯利是图的商人没跑了。” “陛下，您平时难道不是最痛恨这些奸诈狡猾的商人了么？” “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啊！” 朱元璋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 没有过多的废话，朱元璋直接拿过手边的一本奏疏，狠狠的甩向傅友德：“傅友德，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朕的确是不知道胡长安是什么人，但朕同样也不知道傅友德你是个什么人！” “傅友德，你身为堂堂国公，真叫人失望！” 傅友德战战兢兢的打开落在脚边的奏疏，登时眼前一黑。 只见那本奏疏上，竟然工工整整的写着自家侵吞百姓田产的证据！ 从大到小，哪怕只是一亩田，都在上面标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下，傅友德就连站都站不住了。 傅友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陛下，这都是没有的事情啊！究竟是谁在污蔑我？！” “陛下您可千万要明鉴啊！别被那些小人骗了过去！” 说罢，傅友德怨恨的眼神，直接投向了胡长安。 好你个小子，竟敢扒我的皮？ 只要他傅友德还站在朝堂上一天，他就和胡长安势不两立！ 望着仍在狡辩的傅友德，朱元璋的心彻底凉了。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不认账么？ 没想到之前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发小，现在已经彻底的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屠龙的少年，而是变成了人人惧怕的恶龙！ 朱元璋失望的摇了摇头，冲傅友德冷声道：“傅友德，你别再盯着人家胡长安了！” “这可是朕让锦衣卫专门去查的！” “哪怕一亩田，朕都不会冤枉你！” 什么？ 傅友德，彻底震惊了。 第91章 当官 [] <a href=" target="_blank"> 那可是锦衣卫啊！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一支绝对忠于朱元璋的队伍。 他们在审讯和刺探情报方面，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基本上只要锦衣卫出马，就没有获得不了的消息。 看来他傅友德抢占百姓田地一事，终究是败露了！ 傅友德沮丧的垂下头，不发一言。 解决完傅友德，朱元璋又是一本奏疏砸向了一旁的李善长：“李善长，你也来给朕说说，怎么你也学会抢占百姓田地了？” “你占的田地，可是比傅友德多多了！” “朕看恐怕整个应天城，都找不出哪户人家占的田地比你还多！” “当初胡长安只是想友善的提醒你把地还回去，可你倒好，不仅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恩将仇报参了胡长安一本。” “你说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面对暴怒的朱元璋，李善长也是扑通一声跪下了，不敢说半句话。 李善长知道，朱元璋这下是真的怒了。 朱元璋想来把百姓看的比他自己还重，这一下，绝对是触到了朱元璋的逆鳞。 看来今天，终究是没办法善了了。 李善长和傅友德两人并排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朱元璋看两人这番情态尤不解恨，顺手抄过一枚玉佩就砸了上去，直把李善长的头砸出了一个大包：“你两人，限你们一个月之内，把所有抢占的民田还回去。” “要是我再发现后面你们哪怕多占了一亩田，直接满门抄斩！” 众臣闻言，皆是悚然一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朱元璋这么多年没发威，很多人已经忘了他不是一只绵羊，而是一只实打实的老虎！ 望着众臣战栗的样子，朱元璋又冷哼一声道：“你们，切记之后不能再侵占百姓的田地，要是日后被我发现，贬官千里！” “如果被发现侵吞的田地达到百亩以上，直接满门抄斩！” “这件事情，我已经把它写进了《大明律》中，后世子孙，皆不可违！” 《大明律》是明朝的一部法典，其重要程度，堪比后世的《宪法》。 它严肃规范了从民间诉讼，到考校官员在内的大大小小诸多事项，堪称是一部百科全书。 在明朝，但凡想当官，都必须熟练背诵《大明律》。 众臣这下子，是真的不敢了。 这都被写进法典里了，刑罚还这么重，哪个敢顶风作案？不要脑袋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入了《大明律》，那说明朱元璋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很重视的。 虽说这法不能管上个几百年，但是管个一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在前期严厉阻止土地兼并，那等到后期里甲制成熟后，世家大族再抢占百姓的土地，也就成不了气候了。 只有从开始就严肃杜绝，才能在后期不酿成滔天祸患！ 解决了李善长和傅友德，朱元璋又把目光转向了土豆。 毕竟今天推广土豆才是重点，敲打李善长他们只是附带的。 “诸位爱卿，不知你们觉得这土豆，饱腹感如何？” 众人连忙细细体会腹中的感觉。 其中一名臣子率先发言道：“陛下，臣以为这土豆饱腹感十足，不输小麦和水稻。” 的确，众人虽然都是吃过午饭再来的，但是这一小碗土豆下肚后，众人皆是觉得腹中鼓胀，撑的有些难受。 看来这土豆不仅好吃，还顶饿！ 朱元璋听罢，不禁龙颜大悦，笑道：“众爱卿，这就是胡长安种出来的土豆。” “刚刚你们也感受到了，这土豆不仅好吃，还顶饿。” “更重要的是，这土豆在土质不好的沙土中，竟然还能亩产二十九石！”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这不可能？ 一个耿直的老臣连忙出列，沉声道：“陛下，这该不会是胡长安在瞎说吧？” “寻常的水稻，哪怕是在丰年，亩产最多也就三到四石。” “亩产二十九石，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然而，朱元璋却是笑吟吟的打断了他的话：“爱卿，这土豆可是朕亲自挖出来，亲自称的！” “二十九石就是二十九石，做不了假！” 什么？ 这么离谱的数据，竟然是真的？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有些人甚至连手中的笏板都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亩产二十九石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好一阵过后，户部尚书徐铎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开口道：“陛陛下，要是这种作物能被推广到全国，岂不是大明的所有百姓，都能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不错！”朱元璋微微一笑，撵着胡子兴奋的答道。 之前所有皇帝都未能达到的功绩，今天就要被他朱元璋捷足先登了！ 户部尚书徐铎听罢，连忙跪下道：“臣恳请陛下，将胡长安派来户部，指导土豆的推广与种植！” 朱元璋望着胡长安，微微一笑道：“胡长安，要不你今后就去户部吧如何？朕封你个户部侍郎当当。” 在户部，户部尚书下来就是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在后世，那可就是财政与农业部的副部长啊！妥妥的高官。 这么小的年纪，担任如此高的官职，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就算是放到历史上，这也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众臣却是丝滑的接受了这一提议，就连最古板的老臣，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就凭胡长安能拿出让全天下百姓免于饥饿的土豆，这户部侍郎，他当得起！ 然而，胡长安本人却是婉拒了这一提议：陛下，臣以为，臣还是去工部比较好。 开玩笑，胡长安可不想去户部。 要知道就在年后，举国闻名的户部集体贪污案就会爆发。 户部从上到下，基本上就是从头烂到尾，一个也跑不掉。 就算他是清白的，卷进去之后也要废好大力气才能脱身。 胡长安才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蹚这趟浑水呢！ 第92章 部门 [] <a href=" target="_blank"> 胡长安冲着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回陛下，臣想去工部。” 什么？ 去工部？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其中，工部尚书薛祥最吃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陛下眼中的红人，竟然想到他手底下干活？！ 要知道，工部在六部中，可是最没地位的一个部门啊！ 工部主管全国范围内的大型工程建设和各种工具的研发，不仅要时常出差不说，还要天天泡在工匠堆里。 在大家的思想观念中，工匠是低人一等的贱业。 而工部里的人则和工匠类似，整天只知道干活。 每次新科进士选择部门时，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工部。 薛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要来工部。 而李善长等人听罢，却是喜形于色。 去工部好啊！ 一旦去了工部，胡长安可不就是主动脱离权力中心了么。 量他日后有再多能耐，也无法发挥了！ 朱元璋听到胡长安的话，也很震惊：“胡爱卿，你去那工部作甚？户部多好啊。” 胡长安淡然一笑道：“陛下，臣此番去工部，是想多干些实事！” “臣手中不仅掌握着制作肥皂和朗姆酒的技术，臣手中还有许多其他技术，能极大的提升工匠们的干活效率。” “臣以为，只有到工部去，臣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胡长安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考量的。 向朱元璋说的理由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其他部门权力斗争太激烈。 如今淮西派在朝中风头正盛，胡长安现在都已经得罪了淮西派的几个领头人了，要是去其他几个部门，难免会遭到淮西派官员的打压。 胡长安才不想把精力浪费在勾心斗角上。 相比起其他部门，工部由于事情多又没油水，一直超然于斗争之外。 更重要的是，工部尚书薛祥可是个耿直的大好人。 只要有真才实学，必会得到他的重用。 胡长安可是手里有系统的人啊！随便拿个什么技术出来，改进点工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有在工部，胡长安才能一飞冲天！ “好，好，好！”朱元璋听罢，不禁龙颜大悦，连声称赞。 这年头，肯一心办实事的官员已经不多了。 大部分官员眼中都是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就不曾在乎过他们能为民众带来什么。 胡长安能有这份心，难得！ 朱元璋高兴的道：“胡长安。朕命你为工部左侍郎，从明日起就去工部任职。” 朱元璋的手笔，不可谓不大方。 这可是工部左侍郎啊！在工部里除了尚书薛祥，接下来就是胡长安了。 “臣领旨！”胡长安和工部侍郎薛祥异口同声的答道。 然而解决完胡长安的官职，朱元璋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胡长安，不知你那土豆的推广，准备如何施行？工部中可是没有这么多人手的啊！” “回陛下，臣以为，可以在六部外新设立一个部门，专门管农业。”胡长安不紧不慢的答道。 什么？ 重新设立一个部门？ 众人都震惊了。 这胡长安还真敢说啊！ 重新设立一个部门，就是朝堂中的一次势力大洗牌。 众人不由紧张的望向朱元璋。 陛下，您可千万别答应啊！ 朱元璋也是心下一沉，严肃的问胡长安道：“胡爱卿，你胃口可不小啊！推广一个土豆，怎么要重新设立一个部门？” 要是胡长安的回答合理，那么看在他种出土豆的份上，朱元璋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重新成立个新部门给胡长安过过瘾。 但是如果胡长安只是为了谋取私利朱元璋的眼神，一片冰冷。 而胡长安却像是没看到朝堂上的轩然大波，只是淡笑道：“陛下，将来要推广的粮食，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土豆啊！” “陛下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有的地方的水稻能亩产四石，而别的地方的水稻却只能亩产二石？” “撇开土壤质量不提，种子的质量也是一方面。” “只有质量好的种子，才能产出更多的水稻。” “但是由于现在交通不发达，有些优质的水稻种子或许永远也走不出村。” “陛下可曾想过，朝廷可以成立专门的部门，帮助农民育种？” “陛下可以向全天下收集良种，然后放在专门的培育基地中培育。” “基地中的高产作物，将专门作为种子对外向农民出售。” “长此以往，农民岂不就可以用更优质的种子获得更多的粮食了么？” “而且，我手头的高产作物也不止土豆一种，或许未来，我还可以向陛下呈上更多高质量的作物！” 胡长安话音刚落，户部中主管农业的老臣就激动的站了出来：“陛下，此方法甚妙啊！” “由朝廷专门成立机构推广高产作物，绝对可以让大明百姓的粮仓更加充盈！” 其实在多年的实践中，这位老臣也有类似的想法。 毕竟有时候，不同品种的水稻，产量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每当老臣回乡时看到家乡农民还在种植低产水稻，他的心脏就隐隐作痛。 要是能把高产作物推广到所有地方，那该多好啊！ 农民用同样的精力，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了！ 在这名老臣站出来后，其他人也是纷纷站了出来，支持胡长安的想法。 而朱元璋，也在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 朱元璋身为农民，不可能不知道优质育种的重要性。 之前他村子里的种粮大户，就是通过他祖传的高产苗株，中的地才比别家好。 不过种粮大户对这祖传苗株，却看的比自己眼珠子还紧。 他们这些幼童就算是远远的靠近种粮大户的田，都要被暴打。 如果官府能出面收购这种高产苗株，再分发给所有人种植，那岂不是意味着所有人都能成为种粮大户？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禁意动。 然而李善长看到朱元璋这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是暗道不好。 看这样子，陛下怕是已经动了念头。 不行，绝不能让胡长安这小子再这样嚣张下去了！ 第93章 皇商 [] <a href=" target="_blank"> 李善长当即出列，果断道：“陛下，胡爱卿这想法虽好，可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啊！” “眼下大明刚刚建立，各部人手不足，再成立一个新部门，恐怕剩下的部门就不能正常运转了！” “再说，胡爱卿提出此法，未尝不是在为自己牟利啊！” “一旦成立了新部门，那么提出此法的人，岂不是就能成为部门首长了？” “陛下如果同意了，那将置那些科举考上来的人才于于何地啊？” “一个黄毛小儿，只凭几句话，就能轻轻松松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李善长刚说完，朱元璋就是一支毛笔砸了上来。 看朱元璋气氛的样子，如果不是距离远，朱元璋怕是真的要忍不住给李善长几个大比兜：“李善长，你自私自利，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 “我老朱虽然文化水平一般，但也知道人才就要重用！” “胡长安能拿出这么多利国利民的发明，你能吗？” “从酒精到土豆，哪个不是胡长安先发明出来的？” “你李善长要是能发明出哪怕一件东西，我老朱立马就加你的俸禄！” 朱元璋这下是真气得不轻，就连朕都忘记说了。 原本以为当面训斥了李善长，他就能知错就改，没想到这李善长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凑上来给胡长安上眼药，简直荒唐！ 这下，李善长是再也不敢说话了。 陛下这是动了真火啊！ 就算李善长自诩为国师，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去惹朱元璋。 眼看碍事的人都不说话了，朝中中立的大臣便互相商讨起了新建部门的可行性。 最终，还是朱元璋大手一挥，决定成立新部门：“诸位爱卿，这新部门就叫农业部吧。” “今后这个部门，将专门负责育种选种，并负责将高产作物推广到全国。” “原本户部负责农业的人，你们就先到新部门去任职吧。” “新部门的部长，就由原来在户部主管农业的宋平暂时担任吧。” “另外，胡长安你先兼任农业部的总顾问，随时监督新部门的建设情况！” 朱元璋此番任命，也是有他的用意在里面。 虽然朱元璋刚刚对李善长的话嗤之以鼻，但是这话李善长毕竟也是说了出来，朱元璋必须顾忌在朝堂之上的影响。 所以，胡长安暂时不能在新部门中担任官职。 另一方面，朱元璋也是考虑到胡长安年纪比较轻，经验不足。 组建新部门一事，需要协调朝堂上各方的利益，这是一件很难平衡的事情。 胡长安初来乍到，还没取得成绩，朱元璋怕他不能服众。 思来想去，还是老成持重的宋平更适合做总指挥。 当然，宋平此番也只是暂时担任新部门的部长。 如果胡长安在工部能做出一番成绩来，朱元璋还是希望胡长安来担任这新部门的部长。 “是，陛下。”眼见朱元璋一锤定音，众臣也是纷纷接旨。 至此，农业部正式成立！ 下朝后，胡长安又私下求见了朱元璋。 面对给了自己诸多惊喜的胡长安，朱元璋也是来者不拒，招呼胡长安到养心殿议事。 站在台阶下，胡长安朝朱元璋道：“陛下，臣现在已经种出来了土豆，不知陛下之前答应的让臣负责酒精制作一事，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朱元璋大手一挥，给了胡长安明确的答复。 这下，胡长安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能迈出商业的第一步了！ 不过，朱元璋仍是有些不解：“胡长安，你做出如此天大的贡献，难道不需要任何赏赐么？” “只要你提，黄金万两，良田万顷，加官进爵，通通不在话下！” 然而，胡长安只是微笑着婉拒了朱元璋的提议。 笑话，这些东西只要他稍微努努力，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用不着赏赐。 如果逮着小功劳就居功自傲，反而会使他在朱元璋心中的观感下降，不利于日后商业帝国的布局。 胡长安他可是日后要建立横跨大陆的商业体系的人啊，怎么能就因为这点小恩小惠止步不前？ 朱元璋望着胡长安云淡风轻的脸，心中很是感动。 这种一心为国为民的臣子，现在怕是不多了啊！ 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都恨不得干最少的活，拿最多的俸禄。 真该都来让他们学一学胡长安！ 婉拒了朱元璋的赏赐，胡长安又说起了正事，这也是他此番来的主要目的：“陛下，不知您可否允许臣借用官府的招牌，大肆收购甘蔗渣？” “臣想在郊区建立一个大作坊，专门为国家生产酒精！” 在古代，除了酒精就基本上没有其他什么消毒工具了。 酒精，基本上就是市面上唯一的消毒工具。 最近这几年，明朝还要同外族打很多小规模战争，酒精这种东西，应该是只嫌少不嫌多。 更何况，在平民百姓中，酒精的用途也不少。 等后面向民众普及了各种外科常识，民间肯定也需要大量使用酒精。 再加上酒精只要保存得当，保质期会很长，不担心做出来以后会坏掉。 胡长安准备在今年的甘蔗收获季中，多做点朗姆酒和酒精出来。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最终也是同意了胡长安的建议。 既然朱元璋已经把酒精这一块交给胡长安全权负责了，那么让胡长安代表官府采购原材料，也不是什么大事。 朱元璋命人取来纸币，写了一卷圣旨，又交给胡长安一枚玉佩，道：“胡爱卿，这是皇宫中采买的专用玉牌。” “由于目前朝廷暂时没有与商贾合作的先例，就委屈你先用皇室的名义购买东西吧。” “采买物资的银子，你可以拿着采购单去朕的内库里报销。” “这是我写的一份圣旨，只要拿给岭南当地的官员看，你的采买之路就能畅通无阻了！” 胡长安接过圣旨，心中喜悦万分。 这下自己终于成为帮皇帝办事的皇商了！ 这感觉，美滋滋！ 第94章 早朝 [] <a href=" target="_blank"> 给了圣旨和玉佩，朱元璋又大手一挥，给胡长安在郊区拨了二十多亩荒地，专门用来做未来的酒精作坊用。 反正古代还是处于地多人少的阶段，更何况是不能耕种的荒地，那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胡长安听罢，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古代第一个超大型工厂，从现在开始启航！ 从紫禁城中走出，胡长安急忙策马回到胡府，开始进行后续事项的安排。 “陈管事，陛下刚刚在京郊给我拨了二十亩荒地，请你和工匠们一道商量一下，在这块荒地上建造出一个专门生产酒精的作坊，记得，越大越好。” “是！” “李管事，请你带人去岭南收购一趟甘蔗渣，越多越好。这是陛下写给我的圣旨，请你务必收好。到时候拿给岭南官员看，你一路上必将畅通无阻。” “是！” “王管家，请你去牙行多买些健壮的下人送去肥皂作坊，在里面学习一下酒精的制作方法，这些人将成为酒精作坊的第一批员工。” “是！” 把一系列事情吩咐下去后，胡长安又看了一会儿话本，便早早的入睡了。 明天可是他第一天去工部当差的日子，马虎不得。 第二天天还没亮，胡长安便起身，任凭婢女们打扮起来。 鲜红色的官服，黑色的纱帽，腰间别着一块象牙朝笏，最标准的明朝官员打扮。 胡长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颇有些愣怔。 没想到穿越了才半年多，自己竟然就已经成为了当朝命官！ 此番转折，不可谓不大。 就连胡长安自己，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换好衣服，胡长安便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上了轿子，朝紫禁城走去。 如今胡长安作为堂堂工部侍郎，自然是要每天上早朝的。 在洪武年间，但凡在京中有官职的人，不论官职大小，一律都要上早朝。 明代早朝开始时间很早，一般清晨五点，太阳刚升起时，早朝就要开始了。 因此凌晨三四点，漆黑的街道上就会时不时的走过一辆辆载着官员的马车。 住的近一点的官员还好，住的离紫禁城稍远的官员，甚至凌晨三点多就要从家中出发。 这可苦了那些爱睡懒觉的人。 在明朝，官员们根本就不可能睡懒觉。 幸好托老爹的福，胡家宅邸离紫禁城很紧。 然而饶是如此，胡长安今天也四点就起来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胡长安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早起真的心累。 来到紫禁城门口，胡长安缓步走下马车，默默汇入了早朝的人流中。 进入午门后，迎接胡长安的就是整齐肃穆的队列。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依照官职大小前后排列。 胡长安在小太监的指引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便静待早朝。 不一会儿，官员们都陆陆续续的到来了。 突然，一阵恢弘的音乐声骤然响起。 是朱元璋来了！ 众臣顿时俯身行礼。 等皇帝入座，众臣行完礼之后，便进入了正事的早朝环节。 其实胡长安对朝中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只是静静的听着其他同僚们的汇报。 小到京中房屋坍塌，达到州县水患，大大小小的事件，都在早朝中一一解决。 早朝开始时，天边还是晨曦初亮，等到早朝结束时，天光已然大亮。 在洪亮的“退朝”声中，百官纷纷作鸟兽状散，准备去各部门处理自己的公务。 要说洪武年间的官员，那可是真的辛苦。 不仅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早朝，上完早朝后还要一路工作到下午五六点才能回家，基本上一回家就要睡觉了，简直人均劳模。 而且这些官员们工作时，还有专门的钦差大臣负责巡逻。 如果官员们被发现不干正事公然摸鱼，那可是轻则挨板子，重则入天牢。 所以洪武年间的官员在敬业这块上，那可真是狠狠的拿捏了。 下了早朝，胡长安便紧跟自己的上司，工部尚书薛祥，朝着工部走去。 路上，胡长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递给了薛祥：“薛尚书，这是我准备的薄礼，请笑纳。” 身在官场，哪能免俗？ 送点小礼物，是和同事拉近关系的良方。 薛祥见状，吓得连连摆手：“胡侍郎，这礼物我可不能收啊！” “我要是受了贵重的礼物，可是要被当受贿抓起来的！” 也难怪薛祥如此紧张。 在明初，对官场上的规矩抓的很严。 官吏们一旦受贿超过五两银子，就要被杖刑。 一旦受贿超过六十两银子，直接就要被处死。 虽然这严酷的刑罚仍然阻止不了大胆的官员贪污，但是胆小谨慎的薛祥明显不在此列。 听说胡长安要送他东西，薛祥心里可紧张了。 毕竟昨天的朝堂上，众人可是都感受到了胡长安的阔绰。 一个月就能赚二万两银子啊！ 这对所有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不是重量不对，薛祥甚至会怀疑这盒子里装的是黄金！ 胡长安看着薛祥紧张的样子，也是失笑：“薛尚书，您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会让你难做人的。” 薛祥听罢，将信将疑的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块做工精巧的肥皂，和一小瓶朗姆酒！ 胡长安生产的肥皂在应天城这么有名，薛祥自然也用过。 不过礼盒里这块肥皂却是和普通的肥皂大不相同。 普通的肥皂颜色暗沉，感觉灰不溜秋的。 而这块肥皂却是通体洁白，上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花瓣，堪称艺术品。 胡长安见薛祥惊叹的样子，也是笑着解释道：“薛尚书，这款肥皂是胡府特意研制出来的花瓣牛奶香皂，是专门用来洗脸的，目前还在实验阶段，暂未对外销售。” “大家都是未来的同僚嘛，我就先送点给大家尝尝鲜了。” “这精油皂的成本也不贵，每枚只要两百文铜钱都不到。” “而这朗姆酒成本就更便宜了。” 第95章 炼铁 [] <a href=" target="_blank"> “大家都知道，朗姆酒是用甘蔗废渣制作出来的。” “这甘蔗废渣本身就不太值钱，用甘蔗废渣酿造出来的朗姆酒价格就更便宜了。” “虽然目前朗姆酒还没有对外大批量销售，但是作为生产者，我估摸着这朗姆酒的售价，最多只有普通白酒的三分之一。” “这两件东西，成本加起来最多八百文铜钱，连一两银子都不到。我看就连那装东西的盒子，都比这两件东西贵。” 胡长安这话说的也不算假。 要知道这包装，可是胡长安亲自去请应天城中最有名的画师设计的！ 这设计费，怕都要比新式肥皂和朗姆酒贵上不少！ 薛祥听罢，好奇的把玩着手中的礼盒。 既然胡长安说的是真的，那他也就放心了。 现在法律虽然严苛，但也犯不着拿一两银子都不到的小东西说事。 越看，薛祥那是越喜欢这礼盒。 要知道，这里面可是高级版肥皂和朗姆酒啊！ 普通的肥皂，手感都已经很好了。 再加上牛奶和花瓣，啧啧啧。 他的夫人和女儿，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件东西的！ 再说这朗姆酒，薛祥可是早就想尝上一口了！ 几个月前胡长安刚刚献上朗姆酒的时候，薛祥就被馋的不行。 他本身也是个好酒之人，连陛下都交口称赞的酒，那得是多么好喝啊！ 想到这，薛祥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礼盒：“胡侍郎，那这礼盒我今儿可就笑纳了啊！多谢你的一番心意。” 望着薛祥满意的笑脸，胡长安的心情也很不错。 第一天就搞定上司，优秀！ 来到工部，胡长安又从早就停在那里的马车上，抱下来了好多礼盒分发给同僚们。 同僚们原本还不肯收，不过当他们听说这礼盒成本不超过一两银子时，也就纷纷顺水推舟的笑纳了。 工部上下，顿时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这礼物虽然不贵重，但是胜在新奇啊！ 当众人都收好了喜悦的心情后，薛祥便带胡长安去工部下面的研究院参观了。 工部不仅掌管全国的工程营造，同时还兼职工程研发。 所有先进的科技，都能在工部找到原型。 胡长安刚来工部，薛祥自然就想先带胡长安来看看这里的技术。 依胡长安的才智，或许有些改进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工部虽然位居六部之末，但好歹也算是六部之一，气派自然是不小。 各种房屋鳞次栉比，就连工匠们的工棚也造的宽敞明亮。 虽然还不及胡长安兴建的作坊，但是工部的设施放在大明也算是非常领先了。 第一站，薛祥就带着胡长安来到了炼铁作坊。 这里是工部的核心。 应天城中所有侍卫和军队的武器，都在这里产出。 散发着高热的炉子旁，几个身材高大的匠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打着铁。 眼见工部尚书薛祥来了，几人连忙点头示意，手中的活计却是没停下来。 毕竟锻造铁器这种事情，必须要乘铁处在高温时才能塑形，一旦中途停下来，那就要损失一把好刀了。 薛祥和胡长安见状也是很理解，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诸位工匠们继续。 当然，偌大的炼铁区是不可能没有人招呼他俩的。 不一会儿，一个满面笑容的管事便迎了上来：“薛尚书，您怎么突然来我们冶铁区视察了？这位是” “我叫胡长安，是工部新任命的侍郎。”胡长安连忙自我介绍道。 管事见状，连忙自我介绍道：“哎呀，原来是新上任的胡侍郎啊，恭喜恭喜。我是专门负责管理冶铁区的蒋管事，今后多多照顾啊。” “一定一定。”望着蒋管事热情的眼神，胡长安也是礼尚往来的回应着，气氛分外和谐。 眼见介绍的都差不多了，胡长安便好奇的向蒋管事问道：“不知这里一个月能生产多少东西啊？” 蒋管事听罢，恭敬的回道：“回胡侍郎，我们这里主要生产刀具，一个月大概能生产六十把刀，供给京中各家的侍卫和军队。” 什么？ 一个月只生产六十把刀？ 胡长安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效率，未免也太低了点吧！ 工部偌大的一个冶铁区，一天只生产两把刀，简直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银子。 就算古代生产水平低下，但也不至于低下到这种程度吧？ 胡长安望着两边的炉子，颇为不解：“蒋管事，怎么这么大的地方，一天只生产两把刀？” “这里不是有五个炉子呢么？为什么现在只开了一个炉子？” 蒋管事还没来得及答话，工部尚书薛祥却是解开了胡长安的疑惑：“胡侍郎，你这是有所不知啊，这里的工人，我们差遣不动！” 什么？ 竟然还有工部差遣不动工人这种事情？ 望着胡长安惊疑不定的眼神，薛祥苦笑着回道：“这些工人都是从五湖四海召集来的能工巧匠。” “原本工部刚刚建立时，他们还个个勤劳的很，争抢着干活，可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就开始懒下来了。” “这监察制度虽然针对我们这些官员，可并不管束他们这群工人啊！” “而且我们朝廷既然把他们招进来了，他们的户籍就落在我们工部了，至此他们生生世世，祖祖辈辈，就都是我们工部的人了。” “胡侍郎你想想看，管又管不住，辞退又辞退不得，这些工匠们那是简直比大爷还大爷，要他们上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是还顾忌外界的影响，这些工匠们怕是一天两把刀都不肯做！” 薛祥说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这件事情，薛祥早就看不顺眼很久了。 可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他又无力改变朱元璋定下来的制度。 于是，大家就只能这样干耗着。 胡长安听罢，心中也是了然。 好家伙，这不就是传说中国企的通病么。 对员工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求着干活。 既然胡长安已经成为了工部侍郎，那这些风气，也就就此到头了！ 第96章 利诱 胡长安又顺着小路走了几步。 没有了炉子的遮挡，令人脑充血的一幕瞬间映入眼帘。 只见几个工匠们正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的搓麻将！ 相比于刚刚打铁的场景，这里明显热闹了许多。 既有打牌的，又有下注的，还有围观的，简直堪比赌场。 蒋管事见状，气的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起来干活！今天工部尚书带着新晋的工部侍郎视察来了！你们丢不丢人！” 那些工匠们明显被这声大喝惊到了，全都转过头来看着蒋管事。 不过在片刻的沉寂过后，这些工匠们又轰的一声热闹开了。 “蒋管事，你今天是吃了火药了？这么大脾气？哥几个不是一直在这里搓麻将的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又不是没干活，这一个月六十把刀，我们不还是老老实实在打的么。” 甚至有些脸皮厚的工匠，还对胡长安吹起了口哨。 “挺年轻的嘛，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来来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上几圈？” 蒋管事看这些工匠们自由散漫的样子，气的脸色通红：“真的是管不住啊！太可耻了！我这个管事，丢人！” 就连工部尚书薛祥也是一脸尴尬：“胡侍郎，这事你就当没看见吧。这已经是我们工部的老问题了，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这么想。 明朝官营作坊质量的下降，可是关乎大明国运的大事情啊！ 在历史上，官营手工业一直占据着主流地位。 毕竟，他们由政府直接经营，能利用国家权力征调最优秀的工匠，还不用管成本。 什么料子好，就用什么料子。 大胆用，没限制！ 于是在洪武初年，官营作坊生产的产品质量，远超民间作坊。 可是在明朝中后期，这一情况发生了逆转。 官营手工业由于受官府管辖，没有有效的激励措施，工匠们积极性持续降低。 而且由于官营手工业不与市场联系，没有发展的动力，永远只是按照祖制生产，没有进步。 久而久之，官营手工业就被私营手工业赶超了。 这就给大明带来了两个重大的祸患。 一是海上走私猖獗。 毕竟正规的贸易只能从市舶司那里购买官府生产的东西。 这些东西又贵又不好，外贸者们自然就动了去购买民间作坊的东西的心思。 这些民间作坊生产的东西，不仅物美价廉，还不用交税，简直完美。 所以，海上走私越来越猖獗，逐渐成了明朝的一大祸患。 二是军队武器老旧。 那些丝织品和瓷器之类的还问题不大，毕竟就算官营作坊生产出来的东西不好，将就着也还能用用。 可武器那就马虎不得了！ 在明初，华国的武器还走在世界的前列。 可随着官营手工业的没落，大明的武器那是几百年如一日，一点进步都没有。 甚至由于工匠们的疏忽，武器的质量还越来越差了！ 据说将士们都喜欢使用明初生产的鸟铳（一种步枪），而不喜欢使用明中期生产的鸟铳。 原因无他，质量而已。 明中期生产的鸟铳不仅经常会卡住，甚至还时不时会爆膛，危及官兵的生命。 既然武器都这么拉胯，明末的华夏儿女打不过清朝的骑兵，也属实属于正常事件了。 胡长安万万没想到，洪武年间的官营作坊，就已经出现了拉胯的苗头！ 这还是堂堂工部下属的作坊啊，风气都已经这么散漫了！ 其他州县下属的作坊是个什么样的景象，胡长安不敢想。 不行，必须防微杜渐，阻止官营作坊继续没落下去！ 不过眼下胡长安还没有处理此事的权柄，只能先利诱了。 胡长安皱着眉头，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众工匠们，啪的一声就把麻将桌掀翻了！ 顿时，众工匠们愣在原地。 他们万万想不到，刚上任的年轻侍郎竟然有此等胆识，竟然直接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不过这些工匠们也不敢给胡长安颜色看。 毕竟说到底，胡长安还是朝廷命官。 在明朝，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他们犯不着就为了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犯罪。 有些脾气暴躁的工匠，也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抱着双臂站在原地。 薛祥见状，心中也是一阵舒坦。 呵，他也看不惯这些自由散漫的工人们很久了，这下终于有人替天行道了！ 不过薛祥却对接下来的形势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这些工匠们可都是老油条啊！ 掀桌子可以，但是想让他们干活？ 恐怕是不太可能！ 果然，这些工匠们看着桌子被掀，一个个仍旧抱着双臂无动于衷，压根就没有起来干活的打算。 气氛一时间，陷入胶着。 而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大方道：“诸位，不知你们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众工匠们沉默着。 最终，还是蒋管事接过了胡长安的话头：“胡侍郎，这些工匠们的月钱是每个月一两银子。” 胡长安点了点头。 果然，朱元璋对劳动人民还是蛮大方的。 这月钱，比应天城中私营作坊里的工匠们高多了。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你们想不想额外多赚些银子？” “只要你们额外打造一把刀，我就给你们多算250文铜钱！” 什么？ 众人的呼吸，不由变得急促。 只要一个月打上四把刀，就能额外多出一个月的工钱了！ 就在众人激动的当口，薛祥却是一把拉过胡长安，小声道：“胡侍郎，你这样可不行啊！” “我知道你是想为工部好，但这样乱撒钱怎么行？” “依我看，还是维持原样就好！” “反正一个月六十把刀，上面已经能勉强交差了，你就别再多管闲事了！” “我知道胡府钱多，但这钱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 胡长安听罢，却只是微微一笑，朝薛祥回道：“没事，这钱我花的乐意。” “反正钱多了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干点实事。” “而且如今胡家肥皂的产量又涨了，每个月赚的，可不止二万两！” wap 第97章 赏罚 这种小钱对现在的胡长安来说，的确是算不了什么。 怕是他现在一天赚的钱，都比这些工匠们一个月加起来赚得多。 更重要的是，如果工部作坊的效率能提上去，那这些钱还是会变成赏赐回到胡长安的口袋里。 薛祥看胡长安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只能感叹钱多就是任性。 在胡长安的鼓动下，这些工人们甚至忘记了被掀桌子的仇，一个个卷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去工作。 可是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却是拦住了这群工人们的脚步。 说话的，是这群工人们的老大，王强。 “胡侍郎，你能保证只要我们工作，你就给钱么？” “说大话谁都会，但是可不是人人都能真金白银的往外掏钱。” 要说这王强，也是个颇有些号召力的人。 他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孩子王，长大了更是称霸一方，成为了村子里远近闻名的泼皮混混。 原本以王强的冶铁水平，入选工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谁叫他有个颇为阔绰的老爹，一顿贿赂下来，再加上他祖辈世世代代是铁匠，王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选上了。 当然被选上之后，正事那是必不可能干的。 来到了工部作坊，王强立马发挥了自己小混混的本色，拉起了不少人一起偷懒耍滑。 可以说这工部铁匠坊的歪风邪气，有一大半都是被他带出来的。 其他工匠们听到王强这番话，顿时犹豫了。 对啊，这些官老爷们最是会说场面话，要是他不兑现承诺，那该如何是好？ 当下，就有一帮人放下了卷起的袖子。 王强见状，更是乘胜追击，再接再厉。 “诸位，现在上面知道我们铁器部每个月只能产出六十把刀，可是如果大家都奋力工作了，那上面岂不就知道我们的真实水平了吗？” “到时候每个月的任务，可不就只是六十把刀那么简单了！” “大家可要有远见啊！别被这新来的毛头小子骗了！” 顿时，更多的人缩回了试探的脚步。 胡长安看到此情此景，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人绝了。 明明脑子还挺好使的，怎么净不做正事，把心思放在歪门邪道上？ 胡长安正色道：“诸位，你们可是在全国范围内经过层层选拔才来到的工部，如今躺在这里混吃等死，难道你们不觉得脸红吗？！” “我胡长安以官位保证，只要你们肯认真干活，那好处必然少不了。” “如果你们继续这样惫懒下去，那等待你们的，一定就是雷霆责罚！” “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对你们这点小事还是有建议权的！” “要么你们现在乖乖干活，快快活活拿钱，要么等着你们的就是严厉的惩罚！” 在恩威并施下，一部分人动摇了。 更是有些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当初他们可都是经历了严格的选拔，打败了不少同僚才被工部选上的！ 当时想让国家富强的誓言，言犹在耳。 再看看现在的他们？一个个只会偷懒打麻将，简直连行尸走肉的不如！ 想到这，他们意动了。 不少工人们低着头从被掀翻的麻将桌后面走了出来，卷起袖子加入到了干活的行列。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熄灭的炉子中便燃气了火焰。 不过，仍有很多人聚集在王强的身边，把不配合贯彻到底。 呵呵，反正工部又不能开除他们。 他们又不是没上工，只是小小的偷个懒罢了，这些官员们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望着这些油盐不进的工匠们，胡长安的眼神凌厉。 胡长安冲着蒋管事大声道：“蒋管事，麻烦你去拿纸和笔来，把这些拒不上工的工匠们的名字记下来！” “是！”蒋管事闻言，连忙一路小跑着走了。 那些站着的工匠们闻言，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新来的工部侍郎，玩真的啊！ 当下，便又有两名工匠加入了干活的行列。 不过，以王强为首的几人仍然坚决抗命。 他们不相信，这新来的小子，能有什么手段治得了他们这帮老赖？ 不一会儿，蒋管事便依言拿来了纸币，依次写下了这些人的名字。 眼见名字写完，胡长安便一摆衣袖，离开了铁器作坊。 而那几个老油条也是重新支起了麻将桌，继续打起了麻将。 工部尚书薛祥看着胡长安此番举动，心中也是既惊喜又担忧。 喜的是，胡长安是个干实事的人！ 胡长安来了工部，说不定真的能给工部带来不一样的面貌！ 担忧的是，胡长安此番上书，会不会得罪陛下。 要知道，朱元璋最是关心百姓。 面对贪官，朱元璋毫不留情。 但是面对百姓，朱元璋却总是板子高高扬起，轻轻放下。 这件事情，薛祥也不是没有向朱元璋禀报过。 不过朱元璋向来不太想管这种小事。 在朱元璋看来，只要应天城中守军的武器装备充足，那就问题不大。 甚至朱元璋当时还反过来训斥了薛祥几句，叫他不要没事瞎报告。 在路上，薛祥无不担忧的把自己的忧虑说给了胡长安听。 而胡长安却是丝毫不慌。 笑话，朱元璋听不进去，这不是还有太子朱标呢嘛。 现在的胡长安，仍是太子幕僚之一，每天下午都要准时去东宫报道。 胡长安相信这点小事情，朱标就能决断。 下午，胡长安特地提早去了太子府。 正巧，朱标正在东宫。 眼见胡长安；来了，朱标连忙热情的把胡长安引进了东宫。 这可是连父皇都赞不绝口的奇人异士啊！ 作为太子，他可不能怠慢了胡长安。 不一会儿，茶水就送到了。 胡长安喝了口茶，朝朱标缓声道：“太子殿下，臣今天去工部，发现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那些官营作坊里的工人们，干活一点都不积极！” “臣以为，只有有赏有罚，这些工匠们才能认真干活。” “臣想向太子殿下讨份手书，这样臣才能在工部中名正言顺的赏罚工匠们。” wap 第98章 讨论 “可以啊，当然没问题，孤马上就给你写。”朱标随手命人拿来了纸笔，就地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份明黄色封皮的太子手书便送到了胡长安手上。 对于胡长安，朱标的好感值向来很高。 区区工部一些工匠们的小事情，直接依了胡长安就是。 胡长安接过手书，也是微微一笑。 朝中有人的感觉就是好。 有了朱标这半个皇帝的鼎力支持，还有什么事情干不成？ 胡长安又和朱标随便聊了会儿，便到了开会时间。 胡长安放下茶水，拱手朝朱标道了个别，便走到了外间，默默加入了群臣的队伍。 李善长看胡长安笑嘻嘻的从内间里走出来，心里气的几乎呕血。 曾几何时，离陛下和太子最近的位置，可是他李善长啊！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胡长安这小子后来居上，获得了朱家的青眼。 他一定要把胡长安这小子，彻底拉下马！ 当然，李善长内心的想法没人知道。 表面上，他还是对胡长安笑着点了点头。 毕竟李善长刚刚因为抢占田地一事被朱元璋责罚，他现在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 不一会儿，下午的小会议就开始了。 此次的讨论重点，主要是围绕建立农业部开始的。 作为农业部的暂时领导，宋平首先发话道：“太子殿下，马上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了，臣以为可以从新科进士中挑选合适的人才，入我农业部。” “如果人手不够，臣以为还可以从国子监中挑选聪明伶俐的监生，进入农业部。” 顿时，宋平的话获得了一众老臣的强烈赞同。 在明初，官员的选拔途径无非也就这两种。 宋平这番话很合乎逻辑。 眼看台下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很赞同宋平的说法，朱标也准备同意这件事。 然而正在朱标准备点头通过的当口，一道清朗的声音却是从人堆里冒了出来：“太子殿下，臣有不同意见。” 说话的，正是胡长安。 顿时，一道道好奇的目光朝胡长安投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种约定俗成的事情，怎么还有反对的余地？ 顶着众人疑惑的眼光，胡长安侃侃而谈道：“诸位，你们可知道这新成立的农业部，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用来筛选高产的苗株啊。”其中一名急性子的官员，率先抢答道。 胡长安微微一笑，接着道：“那这些新科的状元郎们，可曾种过哪怕一亩地？让他们来农业部干活，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么。”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怒了。 他们几乎都是新科进士出身，怎么能容得下此等污蔑？ 立刻，就有不服输的小年轻跳了出来：“胡侍郎，我虽然敬你是个人才，但你也不能如此污蔑我们啊！” “刚考上来的进士，哪个不是从零开始学起来的？” “我们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是学的快啊！” “孔孟之道乃立身根本，融会贯通了孔孟之道，一切都是一通百通。” 这人的一番话，顿时得到了殿内大部分官员的支持。 在大明，这种就是主流思想。 而胡长安见状，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如今，科技至上的思想还没有得到普及啊！ 农业部就像工部一样，不像吏部和礼部一样是文职部门，而是一个实打实的实干的部门。 要是任凭一些连一亩地都没种过的书生管理，那还得了？ 怕是新设立的农业部，将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只会空谈的部门！ 胡长安可不容许这种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反驳道：“这位同僚，你说你可以学，但是农业这种东西毕竟是和读书有着本质区别的。” “在其他文职部门，或许读了书，通晓古今中外的历史知识能有很大的益处，但是在农业部可不是这样。” “这新成立的农业部，可是要实打实的下地种庄稼，并向广大农民推广高产作物的！” “知书达理跟能不能种出好庄稼，没有半点关系！” “那些博古通今之人，未必就能种出高产的庄稼。” “当然，从头学起也是可以的。” “但这意味着否定科举之下的所有人生！” “试想让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从头开始学起种庄稼，将是个多么残忍的事情！” 顿时，众人沉默了。 其中那些寒门出身的士子，感触尤深。 他们当中很多人头悬梁锥刺股，奋力考试的原因，无非就是想摆脱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可如果好不容易考中进士了却告诉他们，还要从头学种地？ 这对他们绝对会是一个沉重的不能再沉重的打击。 而那些高门大户出身的士子们，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小到大他们走到哪就有仆人跟着，别说是种地了，怕就是连杯茶水也没倒过。 让他们从头去学习如何种地？简直可笑。 绝大多数人，都在思考。 然而，还是有头铁不服的：“胡侍郎，那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我大明的选官制度，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虽然这人也被胡长安的一席话说动了，但他根本想不到，除了这两种路子还有其他选拔人才的方法。 他觉得，胡长安也绝对不会想得出来。 之前那一席话，只是胡长安为了博人眼球瞎说的！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惧，只是淡笑道：“臣以为，可以直接从全国各地选拔出种粮大户，直接加入新成立的农业部。” 什么？ 众人皆惊。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彻底把大家都干蒙了。 农民直接做官？ 就连高居主座之上的朱标，也是不赞同的蹙起了眉头。 在古代，阶级思想那是十分根深蒂固的。 如果你祖辈是农民，那么你世世代代就只能是农民。 做官？休想！ 除非和皇子皇孙结婚，或是科举考中了进士，不然农民就只能是农民，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胡长安这话，无疑是在挑战所有人刻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 wap 第99章 大寒 [] <a href=" target="_blank"> 宋平听到这话，气的胡子都冒火星了：“胡侍郎，你怎能如此狂妄？” “未经科举而入仕，滑天下之大稽！” “更何况是那些目不识丁的农民！” “让农民当官，成何体统？” 一些礼部的官员见状，也纷纷站出来力挺宋平。 “胡侍郎，此话于礼不合啊！大明这么多年都是以科举入仕，怎么能够改变祖宗的制度，让农民当官呢？” “胡侍郎，下次你千万不要有类似的想法了，这可是违背祖制的大错误啊！” 然而面对众人的指责，胡长安却岿然不动：“诸位，我说的话好像也没错啊！” “农民难道不是比士子更懂得如何种田么？” “为什么我朝选拔农官，不直接从农民中选拔，而要去舍近求远，选那些一亩地都没种过的文人？” “只有农民，才知道如何选种育种，如何中好田！” “而且在元朝，不也有匠户做官的先例么？” “只要手艺好，也能像读书人一样得到朝廷的重用。” 殿上，顿时吵了开来。 一部分懂得变通的官员们，正细细思索着胡长安这话的可行性。 而另一部分迂腐的官员们，则誓死要维系仕人的尊严。 他们宁死也不愿意农民和他们平起平坐。 在众人的围攻下，胡长安舌战群儒，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众人吵的渐入佳境之时，一声大喝却是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这声大喝，出自朱标身旁的太监。 众人闻声，顿时乖乖闭上了嘴。 吵着吵着，所有人都快忘了，这里可是堂堂东宫，不是什么菜市场！ 眼见众人都乖乖走回了原位，朱标也是轻咳一声，给这场争论划下了句号：“众爱卿既然争辩的这么热烈，何不直接上手试试呢？” “反正建立农业部也是一件大事，并不急于一时。” “眼下我们手头的土豆还不多，完全不够分发到地方上进行种植。” “这土豆少说也要再种个三五茬，才能下放到地方，给农户们种植。” “这农业部，少说也要再过个一两年，才能发挥出功效。” “孤提议，要不胡爱卿和宋爱卿，就各自先按自己的想法，组建一支班底如何？” “到时候就看谁能获得更多的高产植株，再进行决断如何？” 朱标这招，也是借鉴了胡长安之前的试点一法。 既然口头上分不出高下，那大家实践一下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朱标虽然内心更偏向于老臣宋平的主张，不过在内心深处，他也对胡长安的想法有着些许赞同。 虽然于祖制不合，但是或许直接聘用农人为官，真的可以让官场换上新面貌也说不定？ 反正时间还长，并不急于一时。 众人听罢，也是没有异议。 当然，场上的大多数人都不太看好胡长安。 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挑战千年以来的选官传统？ 简直可笑！ 此事于是暂告一段落。 朱标顿了顿，又拿出了之前的一项议题道：“众爱卿，早朝时钦天监预测，今年冬天将有大寒，不知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在古代，钦天监可不是一个神棍遍布，只会占卜凶吉的地方。 钦天监的职能范围很广，不仅能装神弄鬼，还能预报天气，编制节气，推算历法等，颇有些后世气象站的意思。 西汉时发明地动仪的张衡，唐代著名的数学家李淳风，北宋编纂《梦溪笔谈》的沈括，都是出自钦天监。 在明朝，自然也有钦天监。 钦天监对天气的预测虽然没有后世那般准确，但是总还是有点道理的，起码大方向能把握准。 顿时，众人纷纷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臣以为，可以组织五城兵马司定期巡逻，对路边的流民进行及时救治。” “臣以为，可以提前调集防寒物资，一旦发生大寒，就能立即将物资送给城中受灾的百姓。” 胡长安听着众人的议论，也是皱紧了眉头。 看样子明朝的小冰河期，正在逐渐形成了。 明末清初的小冰河时期，在历史上可以说是凶名赫赫。 传说在最冷的时候，就连地处南方的广州，冬天都是积雪三尺，更不用说在北边的山东河南等地了。 据说积雪一两米，那就是常态。 突如其来的降温，导致市面上御寒物资奇缺，很多百姓甚至因为买不到过冬的衣服，直接就拿草席裹在身上。 看来，是时候拿出蜂窝煤和棉花了！ 这两件东西，可是古代冬天御寒的神器啊！ 棉花那自然不必多说，蜂窝煤的燃烧效率，可是比现在市面上用的木炭高多了。 胡长安决定，这个冬天，大力推行蜂窝煤！ 当然，胡长安也想推行棉花，不过眼下已经错过了棉花的播种季。 系统里兑换的棉花，最多只能弄出一两件衣服。 送给朱元璋尝尝鲜可以，要说大规模推广，那只能等到明年了。 定下了冬天的小目标，胡长安充满斗志的跟其他人一起散了会。 当然，眼下更重要的是收拾工部那帮吊儿郎当的混蛋。 既然拿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书，胡长安后面就能痛痛快快的放开手脚了。 没有丝毫犹豫，胡长安策马朝工部飞奔而去。 在工部，胡长安和工部尚书薛祥一起指定了一套极为详细的奖惩措施。 当然，胡长安一开始只向工匠们公布了奖励措施。 胡长安觉得，眼下工部的匠人们风气实在是太差了，必须要杀鸡儆猴一下。 反正太子的手书上已经写明了，必要时，胡长安甚至可以把这些工匠们打回原籍！ 这对那些工匠们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丢脸。 试想一下，本以为入选工部可以世世代代拿俸禄，没想到几年不到就灰溜溜的被遣返回了家乡。 这种事情，说出来都丢人。 当然，胡长安并不可怜这些工匠们。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胡长安决定，先礼后兵，如果奖励措施能激励这些工匠们，那自然是最好。 但如果激励不动，后面自然有大刑等着。 第100章 开除 工部的铁器营中，气氛热烈。 一群光着膀子的猛汉，正在吭哧吭哧的打着铁。 汗水顺着他们光滑的皮肤一滴滴落下，奏响了辛劳的乐章。 胡长安的激励措施，带给了这些工匠们新希望。 原本干多干少，干好干坏都是一个样。 看到那些偷懒的人跟辛勤干活的自己拿着一样的工资，只要是个人心中就会有不满的情绪。 于是一个人躺倒，后面自然跟着一大片躺倒。 可现在不一样了。 干活卖力，可是会有额外的奖励的！ 多打一把刀，就能多赚一分钱。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而且干活干的最多的人，还能得到荣誉呢！ 表彰书会挂在门口一整个月，只要一进来就能看到。 这极大的激励了所有人的干活热情。 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谁不肯加倍卖力的干活呢？ 于是当胡长安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胡长安望着三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炉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然，在这些工匠中也有死不学好的。 王强和他的好伙伴刘东，就是其中的两个典型例子。 王强自然是不必多说。 一个靠贿赂进来的小混混，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叫他去好好打铁，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刘东虽然会打铁，但是他不愿意去干活。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刘东家里经营着整个应天城最大的煤炭铺子。 作为标准富二代，刘东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在家族脸上镀层金。 这一点点工资，他才看不上。 所以，哪怕胡长安指定了周详的激励政策，王强和刘东两人还是岿然不动的坐在那里打牌。 两人正在聚精会神的打着牌，突然，手中的牌被从旁伸出的一只手夺走了。 正打到兴头上的王强急得跳脚，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谁敢动爷爷我的牌？” 不过在看到来人时，他沉默了。 拿走他牌的人，正是胡长安！ 在胡长安身后，还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 望着侍卫们孔武有力的肌肉，王强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不过嘴上王强还是不服输，骂骂咧咧的就朝胡长安开炮：“胡侍郎，怎么你又来管老子了？” “老子可不吃你那套，我不想干活就是不想干活，哪怕天王老子来我也不干活！” 一旁的刘东，也是发出了一阵嘘声：“呵，胡侍郎，我家里可是开着应天城中最大的煤炭铺子呢，你那一点点小钱，我还看不上。” 胡长安听着这两人的一唱一和，简直要被气笑了。 人在工部却不干活，还有脸叫嚣？ 没有多余的废话，胡长安向后一挥手，两派侍卫便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把王强和刘东给按在了桌子上。 这两人一看这次是来真的，也吓傻了。 没想到这新来的胡侍郎这么有胆色，竟敢直接就对他们下手了？！ 被压在桌子上的王强见状，连忙惊恐的叫了起来：“救命啊，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朝廷命官殴打良家工匠，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强作为村里的泼皮，自然是能屈能伸，装弱碰瓷自然也是一把好手。 在王强惊恐的叫喊声中，院子里的所有人纷纷侧目。 几个王强的好友，也停下手中的活计，七嘴八舌的朝胡长安高声叫嚷。 “胡侍郎，公然殴打工人可是触犯大明律的啊！就连薛尚书也没这个权力，你小小一个侍郎，怎么敢？” “就是就是，胡侍郎你可别干糊涂事啊，打人可是要被按照律法处罚的，说不定你半年的俸禄就没了。” 然而，胡长安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众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递给一旁的侍卫，道：“读！” 顿时，众人惊呆了。 明黄色的卷轴！ 只能是出自皇家！ 这胡侍郎，竟然能拿到皇室的手书？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侍卫接过卷轴，大声朗读了起来：“今太子朱标，允许胡长安施展一切措施，提高工部作坊的生产效率！” 侍卫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一刻，只能听得到炉子里火苗哔哩啪啦的声音。 一阵沉默过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什么？竟然是太子殿下的手书！” “胡侍郎竟然能使用一切手段，那岂不是说就连打板子都可以？” “天呐，我可不想被打板子，我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所有认真干活的人，皆是心中庆幸。 而王强和刘东两人，却是面色灰败。 这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命令啊！ 对他们这两个小卒子来说，这简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强的心中，满是后悔。 哎，要是之前老老实实干活该多好。 甚至如果不听从父亲的安排，随便在村里当个小霸王，那也是不错的啊。 然而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眼下的王强和刘东，也只有等着胡长安宣判的份了。 望着两人惊怒交加的脸庞，胡长安淡淡道：“王强，刘东，你两人被我发现多次干活不力，即刻遣返回原籍，不得耽搁！” 什么？ 众人顿时震惊了。 直接遣返回原籍？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两人就彻底告别工部了？ 众人顿时一阵哆嗦。 这处罚虽然比打板子文明，但还不如打板子呢！ 历朝历代，基本上就没有过工匠被开除，直接遣返回原籍的先例。 所以他们万万想不到，胡长安竟然这么狠，直接把人打回原籍了？ 那可真是妥妥的耻辱啊！ 回到原籍以后，只能自己另谋出路了。 可作为被工部开除的人，又有哪个作坊肯招呢？ 王强的脸上，一片灰败。 而刘东也是蒙了。 愣了片刻，刘东忽然梗着脖子朝胡长安大声嚷嚷道：“胡侍郎，你家族里也是做生意的，应该不会不知道应天城中的刘氏吧？” “我们可是把控了应天城中几乎所有的煤炭交易。” “如果你今天把我打回原籍，我就敢保证，今年冬天你们胡府买不到哪怕半斤煤炭！” “今后刘氏名下的所有店铺，也将不再与胡氏展开任何合作！” 第101章 辩论 众人顿时愣住了。 此番誓言，不可谓不毒辣。 冬天买不到木炭，这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应天城虽然地处南方，但冬天还是挺冷的。 要是不能用木炭，那还能用什么？ 怕不是只能裹着麻衣或是皮毛瑟瑟发抖了。 麻衣单薄，要在冬天御寒必须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只能裹得像个大狗熊。 而皮毛价格昂贵，胡长安一个人或许用得起，但是给全府上下购买，却也要用不少的银子。 如果冬天胡府买不到木炭，那必将被应天城的所有人家嘲笑！ 想到这，就连站在一旁的蒋管事也忍不住劝胡长安道：“胡侍郎，咱们做事就不要做的这么绝嘛，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会，日后也好相见不是？” 但是，胡长安却没有采纳蒋管事的建议。 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做到位，那么胡长安日后，将永远无法在工部树立起威信！ 望着刘东，胡长安淡淡道：“没事，不用你家的木炭就不用。” “我胡府，今后也不会主动和你们刘氏有半分联系！” 嘶 顿时，众人皆惊。 没想到这个胡侍郎年纪轻轻，下手竟然如此狠辣，不愧是能让皇室倚重的男人！ 不顾王强和刘东两人的叫骂，胡长安微微一挥手，训练有素的侍卫们便把两人拖了下去，去办理回原籍的手续了。 看到胡长安强硬的手段，众人噤若寒蝉。 看到众人害怕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主动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诸位，你们继续干活，我随便转转就好。” 顿时，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干活，生怕稍微跑慢一点就被胡长安拖出去打回原籍。 胡长安看到众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也是失笑。 不过胡长安却没有不高兴。 被人惧怕，总比被人骑到头上来强。 待众人回到原位后，胡长安便沿着炉子转悠着，仔细的打量着这炼铁炉的构造。 来之前，胡长安特地从系统中兑换了一本《土法炼铁大全》。 所以现在，胡长安可以说是对这炼铁的手法了如指掌。 虽然实际上手起来还有困难，不过口头指导一下这些工匠，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胡长安拉过蒋管事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可以换种更好的方法炼铁？” 这下，换蒋管事傻眼了。 蒋管事把胡长安从头看到脚，眼中的疑惑差点就要脱出眼眶了。 胡侍郎这不是士族么，怎么也对炼铁这种事感兴趣？ 就连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工匠都没有提出改进方法，胡侍郎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大言不惭的说要改进炼铁方法？ 要不是胡长安眼神清明，蒋管事怕是真的要忍不住摸摸胡长安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了。 就连一旁打铁的老工匠，也是忍不住发话了：“胡侍郎，您没打过铁，怎么知道打铁的办法应该如何改进呢？” “我劝您一个外行人，就别掺和内行人的事情吧！” 这位老工匠名为马石，算得上是这间屋子里资格最老，也是手艺最高的工匠。 他的父亲，甚至还在元朝当过专门炼铁的官员呢！ 而马石继承了父亲的全部天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打铁好手。 现在经过时间的沉淀，马石的炼铁手艺可以说是更加的出神入化。 马石最烦这些外行的官员们装作内行的样子，瞎指点江山。 不听他们的吧，这些官员们面子上过不去，难免日后会伺机报复。 听他们的吧，好好的一炉子铁就这样炼废了。 之前胡长安来这里整顿纪律时，马石就很不满意。 不过看在胡长安只是关注工作风气，马石也就没有说什么。 可眼下胡长安竟然不懂装懂，指手画脚的想来指点他们怎么炼铁？ 马石这下算是怒了。 马石的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天呐，胡长安可是刚刚发威惩治了两个不听话的工匠啊！ 马石竟敢还在现在顶风作案，简直是嫌自己活的太好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冲着马石道：“老先生，你何以见得我不会炼铁呢？” “虽然我从未真的上手制作过宝剑，但是我已经读遍了所有相关的书籍，也了解了所有炼铁应该掌握的知识。” “论实践，我可能不及老先生您，但论理论，我一定强过您百倍！” 这下换马石不服了。 就连其他正在打铁的工匠，心中也是涌起一股不满。 马石气的一把放下手中正在打造的长剑，转头朝胡长安怒目而视：“胡侍郎，你虽然是朝廷命官，但论打铁，我可以算得上是你祖宗！” “你要是不信，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可以啊。”胡长安漫不经心的答应了。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一旁的蒋管事，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嘴里简直能塞下一枚鸡蛋。 他他没听错吧，胡侍郎竟然要和老铁匠比炼铁？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马石听完，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这些高高在上的书生们，真是读书读傻了。 今天就让他来教会这些书生们学会谦卑吧！ 胡长安望着马石斗志昂扬的脸，微微一笑道：“马老先生，请你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吧。” “把铁矿石经高温锻造后就能得到铁，马先生可曾想过这里面的原因吗？” 这下，还马石愣住了。 这这还要什么原因？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啊！ 就像鸡蛋中可以孵化出小鸡来一样，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过胡长安现在问题已经抛出来了，马石自然也不能不回答。 于是可怜的马石，只得绞尽脑汁开始现编：“铁生于矿石中，经过高温可以提纯铁矿石，去除里面的杂质，得到纯净的金属。” “金属就可以为我们所用，被锻造成一系列武器，成为称手的工具。” 第102章 比试 马石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在古人的眼中，炼铁就是从铁矿石中获得铁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会留下一系列杂质。 所以古人也将这一过程视作提纯。 其实马石这么说也没错，但是胡长安却不满足于这模棱两可的回答。 “马先生，请问为什么只有通过高温才可以分离铁矿石中的杂质？为什么不能通过简单的敲打来分离呢？” “如果单凭高温就能分离铁矿石中的杂质，那么为什么加热普通的石头却不能获得金属呢？” 马石听着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简直恼羞成怒。 这胡侍郎该不会是专门找茬来的吧？ 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马石之前压根就没往那边想过，更没办法回答出来。 作为老前辈，却被小辈的问题弄的下不来台，马石气急败坏：“胡侍郎，你问的这些问题我的确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些问题你又知道答案吗？” 马石不觉得，胡长安能回答出他自己提出的问题。 然而，胡长安却是早有准备，神定气闲的回道：“马先生，我们所呼吸的空气中，有许多微小的，肉眼不可见的颗粒。” “这些颗粒在常温状态下不能和其他物质反应，但是在高温环境下，这些颗粒却可以和其他物质反应，生成新物质。” “在高温环境下，铁矿石中的主要成分就可以和空气中的颗粒反应，生成铁单质和杂质。” “而生成的铁，就可以为我们所用，被铸造成杀敌的长剑。” “其实普通的岩石在高温下也能分离出其他物质，不过他们所需要的温度极高，以目前的手段还无法达到。” 胡长安用简单易懂的话语，把高中课本里的化学知识给这些古人们讲了下。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化学知识，所有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要说疑惑那是自然的，毕竟这些知识之前从未在书籍上记载过，也从未被口口相传过。 不仅如此，这些知识更是属于一个全新的体系，与以往他们所接触过的知识完全不同。 要说信了吧，其实大部分人还是不太相信的。 不过看胡长安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好像确有其事。 其中几个早年接触过炼丹的工匠，也是眉头紧皱，认真思索着胡长安的话。 在古代，炼丹的道士就是最原始也是最初的化学家。 有些道理，其实是一通百通的。 胡长安现在已经为他们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们自然就能顺理成章的想下去。 然而，马石却是对胡长安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在马石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什么空气中的颗粒之类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马石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看到过空气中的颗粒！ 在马石看来，这一切都是胡长安在瞎扯，只是一种用来取信众人的手段！ “胡侍郎，你这话简直就是滑稽可笑！” “老夫一个字也不相信，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更何况，就算你的话是对的，那又对炼铁有什么帮助呢？” 马石的这番话，顿时得到了许多工匠们的拥护。 他们也很看不惯上面的人不懂装懂，指手画脚的样子。 而胡长安的这番话，也恰恰触碰到了他们的怒点。 他们可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上来的优质工匠，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胡长安这个从未接触过炼铁的人怎么可能说的头头是道？ 这是对他们专业知识的侮辱！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 他可没指望自己随便说的一番话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既然要眼见为实，那胡长安就给他们！ “诸位，不如你们派出几名代表，和我进行竞赛如何？” “你们用你们的老方法，我用我的新方法，同台竞技，看看谁炼铁的效率更高。” “当然，我一个人比不上你们一群人炼铁的速度，那我就直接在你们剩下的人当中选一些人直接执行我的方案吧。” “同样的人，不同的技术，我们来比一比究竟是谁的技术效率更高！” 顿时，众人沸腾了。 这些工匠们常年闷在工部埋头炼铁，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了。 当众比斗！刺激！ 当然，众人都并不太看好胡长安。 就连一旁的蒋管事，也是对胡长安投来了怜悯的眼神。 果然还是少年啊，不知天高地厚。 这胡长安虽然在其他方面很有才华，但是在炼铁一事上，蒋管事不觉得胡长安一个毛头小子能比得过工部经验丰富的工匠们。 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后果那是闭着眼睛都知道。 看来胡长安这下子，怕是要在诸位工匠们面前结结实实的丢个大脸了！ 不一会儿，以马石为首的工部代表们便选好了。 胡长安又在剩下的人当众随便点了几个充作自己的团队，两方人马便敲定了。 比赛定在一周后。 所有人的眼中，均是战意盎然。 以马石为首的团队回去之后，立刻夜以继日的开始锻炼身体。 毕竟众人在一起工作多年，默契度自然是不必多说。 而至于这炼铁的方法嘛，他们使用的也是多年前流传下来的老方子，没啥可改进的。 眼下，也只有努力锻炼身体了。 要知道这炼铁可是一项体力活，需要来来回回搬运铁矿石和木炭等重物。 只有有着更强健的体魄，才能用更少的时间搬运更多的重物。 而胡长安的团队则是在胡长安的授意下，去应天城中购买木炭。 眼下刘东的正式处罚还没下来，所以胡长安暂时还能在应天城中购买到木炭。 购买到木炭后，胡长安便命人把这些木炭放到与空气隔绝的火炉中，直接开火加热。 众人看着胡长安这奇奇怪怪的做法，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难道胡侍郎因为冬天买不到木炭，所以准备在秋天多享受一会儿木炭带来的温暖？ 在这深秋的天气，胡府上下温暖如春。 而众人心中的疑惑，也在节节攀升。 103章 延迟 然而胡长安却是并未理会众人的疑惑，只是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没过几天，所有收购来的木炭就都变成了黑漆漆的焦炭。 胡长安望着堆满院子的焦炭，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可是自己的制胜秘诀！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终于，到了两方人马对决的这天。 经过这七天的突击训练，马石他们明显结实了不少，看起来简直一拳能打一个小朋友。 眼看比试的时间将近，胡长安等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望着空荡荡的对面，马石简直乐开了花：“要我说，这新来的毛头小子就是不靠谱。到现在还没来，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马石的话，顿时得到了一众工匠们的连声附和。 “我看这胡长安怕是不会来了。他们这帮官老爷就是这样，喊口号喊的比谁都响亮，临到干活了就一个个往后面缩。” “估计胡侍郎那天也只是一时冲动，经过七天的慎重思考，我看他怕是想通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是直接散了，该干嘛干嘛吧。”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失去耐心准备各回各家之时，胡长安却信步走进了工坊大门。 “让诸位久等了，废话不多说，我们正式开始比赛吧。” “在一个时辰之内，谁炼出的铁数量多，谁就获胜。” 在胡长安的身后，几个壮汉推着几个小推车，也跟着进入了工坊。 马石见状，也是废话不说，直接升起了炉子。 今天他就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看看，姜还是老的辣！ 马石这边，大家都在吭哧吭哧的生炉子，连话都没时间说。 毕竟在比赛中，时间就是生命，只有快点把炉子升起来还是炼铁，才能抢占先机，获得胜利！ 然而，眼看马石那边的炉子都升起了火光，胡长安这边却是毫无动静。 胡长安那边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从推车上卸货。 推车上装着的，是一种黑漆漆的东西。 这东西外表看着很像木炭，可是看这乌漆嘛黑的颜色，又不太像是木炭的样子。 胡长安那边的人，正在把这黑东西小心的铺在炉子里。 马石那边的人见状，也是有些好奇。 这种东西，怎么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有些人甚至放慢了手中的活计，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胡长安那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马石见状，连忙高声怒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只要我们快起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登时，被骂的人头猛地一缩，低下头卖力的干起了活。 马石见胡长安那边还在铺东西，不由得意洋洋的挑起了眉毛。 这胡长安还真是个菜鸡，明明比拼的是速度，怎么到现在火还没升起来？ 看来他们这次是赢定了！ 不一会儿，马石那边的炉子里就开始流出了铁水。 而胡长安那边，竟然连一半的炉子都没铺完！ 蒋管事见状彻底急了。连忙拉过胡长安耳语道：“胡侍郎，您说是比速度，怎么您现在连火都没升起来？这不是直接把胜利拱手让人了么？” “你是工部侍郎，好歹也是要顾忌到工部的颜面的啊！” “你代表的可是工部的官员！要是你输的太难看，那你让我们这些人的脸往那里搁？今后我们还要不要管这些工匠了？！” 然而胡长安只是淡笑着朝蒋管事道：“没事的蒋管事，你就等着吧。眼下时间连四分之一都没过去，你别慌。” 看着胡长安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蒋管事也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劝说胡长安的想法。 看来这次，他注定是要跟着胡长安颜面尽失了。 马石那边的工匠看见胡长安这边磨磨蹭蹭的样子，甚至忍不住放声嘲讽道：“胡侍郎，我劝您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您这速度，怕是乌龟爬都比您爬得快。” 那个工匠的话，顿时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胡侍郎，我们这边都开始出铁水了，怎么你们那边连火都没升起来？您未免也太磨蹭了点吧。” “您还不如现在就认输吧，别浪我们的时间了！” 就连马石也是并未阻止这些工匠们的叫嚷，只是笑盈盈的看着。 在马石看来，他们已经领先了这么多，除非神仙显灵，不然胡长安绝对不可能赢！ 胡长安那队人听到这冷嘲热讽，也是分外憋屈。 他们跟马石那边的人一样，个个也都经验丰富，技艺高超的铁匠。 要是按照常规流程走，他们不可能输马石那队人马这么多！ 要不是胡长安勒令他们必须铺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生火！ 顶着马石那边有一句每一句的嘲讽，胡长安这边的人憋屈的干着活。 终于，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胡长安那边终于结束了铺东西，可以正式开始干活了！ 所有人都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争抢着开始了干活。 他们就算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 不一会儿，胡长安那边的炉子里，也升起了熊熊烈火。 马石看着胡长安那边的炉子，很是不屑。 这时间都快过去了三分之一了，胡长安才开始干活，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赢定了好不好。 现在的挣扎，简直就是可笑。 马石收回了视线，朝他麾下的人鼓劲道：“大家加把劲，争取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是！” 众人兴奋的应和道，一个个加紧干了起来。 火光映亮了他们的脸颊，那是必胜的信心！ 马石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胡长安那边的进展。 没想到这一看，就让他发现了哭笑不得的一幕。 只见胡长安，竟然命令手下，把铁水的出水口换成了定制的大口径出口。 这下，马石是彻底的无语了。 这未免感觉也太良好了点吧？ 火还没升起来呢，就怕铁水出太多接不住？ 简直就是狂妄自大！ 马石翘着脚，坐等胡长安的好戏。 然而可惜的是，事实彻底打了马石的脸。 第104章 奇迹 随着炉温升上去后，胡长安那边的炉子，竟是源源不断的涌出了大量的铁水。 如果说马石的炉子里流出来的铁水是小水滴，那胡长安那边的就是奔腾不息的小溪！ 马石揉着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 炼铁这么多年，他从未看到过铁水能流的如此之快！ 这简直就是神迹！ 马石直接愣在了原地。 手下的工匠看马石好久没有说话，不禁抬头询问道：“马老，您怎么了？” 然而他刚抬头，就看见了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景象。 这个可怜的工匠简直怀疑自己脑袋出问题了，连忙拉过旁边的一人道：“你看那边！” 被拉过去的工匠满心不悦：“你怎么回事，没看见我手上正忙着呢吗？” 然而就是一眼，那人也愣在了原地。 这简直就像是一种传染力可怕的疾病。 不一会儿，马石那边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震撼的看着胡长安那边。 这简直就是堪比火星撞地球的奇观！ 就连蒋管事也是瞪大了双眼，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万万没想到，胡侍郎这个少年竟然能研发出如此良方？！ 而胡长安手下的工匠们，则是在手忙脚乱的忙着往炉子里装铁矿石。 他们虽然手上没有停下来，但是心中的震惊却一点都不比马石他们少。 原本胡长安让他们换上大口径的特制管道，他们还在心里暗暗嘲讽胡长安。 可是现在，该被嘲讽的人变成了他们自己！ 不过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工人。 就算心中震惊，但是炼铁这件事毕竟是他们干了十几二十年的活，就算闭着眼睛干也不会出错。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灵魂出窍，只余一个躯壳在干活。 胡长安这边，甚至显得有些人手不够用。 毕竟胡长安这边铁水流出来的速度太快了，这些工匠们也是第一次见，有点把握不住。 最终，还是马石第一个收回目光，长叹一声道：“胡侍郎，我们不用比下去了。这次，你们赢定了！” 马石那边的人也是纷纷点头，一个个输的心服口服。 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比不过比不过。 而胡长安也是微笑着命令手下熄灭了炉火，信步走到马石面前道：“马老先生，小子承让了。” “您之前问我知道炼铁的原理有什么用，我现在可以说了，这就是用处。” “正是因为我知道铁矿石可以与空气中的什么微粒反应，我才能为这个反应放入量身定制的催化物。” “我放入的东西名为焦炭，是木炭经过燃烧后得到的产物。” “有了此物，空气中能与铁矿石反应的微粒的数量就会增加。” “空气中的微粒多了，铁矿石与微粒反应的速度自然会大大加快。” 这下，马石心服口服。 没想到这胡侍郎，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神奇！ 马石突然双膝弯曲，朝胡长安跪道：“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我马石，今天是彻彻底底的服了。” “不知胡侍郎能否收我老马为徒，传授我制铁的原理？” 马石作为一个日常钻研技艺的老工匠，眼看自己一生追求的事业突然被一个年轻人弯道超车，除了叹息之余，更多的是想学习。 试想一个淘金者，有一天突然看到一座巨大的金山，心中该是多么的激动啊！ 其余工匠们见状，也是纷纷下跪，齐声朝胡长安道：“胡侍郎，恳请您收我们为徒，传授我们炼铁秘方！”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客气什么，反而就势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今后我将在工部中开办一个私塾。” “此私塾不教四书五经，只教我的新知识。” “我保证你们将来出师后，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举一反三，掌握炼铁的诀窍！” 其实胡长安早就想在明朝开办传授物理化知识了。 毕竟只有物理化知识，才能让古代人从蒙昧走向文明，逐步步入工业化。 懂得物理化的人，那简直就是工业化不可或缺的血液。 俗话说得好，实干兴邦。 只有有了具有现代化思维的人才，拉起一支现代化的大军，胡长安才能充分运用自己脑中的知识，在大明实现现代化！ 不过，有些工匠们却是提出了异议：“胡侍郎，我们这都是粗人，几乎都不识字，不知能不能读得懂胡侍郎您的著作？” 胡长安一拍脑袋。 糟糕，都把这件事忘了。 在古代，成年人的识字率奇低。 能识字的，大多都是官宦子弟或是豪门巨富。 像工匠们这样的普通阶级，基本上是与识字无缘的。 胡长安大手一挥道：“没事，到时候我先出钱帮你们扫盲一下，争取让你们所有人都能识字。” 顿时，所有人都是感动不已。 作为处于社会底层的工匠们，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像那些官宦人家一样，能识文断字。 能识字，一直是这些底层工匠们的梦想。 而今天，胡长安帮他们实现了这个梦想。 有些人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胡侍郎，您刚刚是说真的吗？您真的要去外面请夫子，教我们识字吗？” “是的。”胡长安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顿时，众人欢呼。 就连马石，也是热泪盈眶。 终于有一天，他们也能用笔写出自己的名字了！ 一阵激动过后，胡长安连忙招呼众人站起来。 毕竟给胡长安下跪的人当中有老有少，甚至还不乏马石这样白发苍苍的老工匠，胡长安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还是有几分发虚。 穿越了这么久，有些古代人的习惯还是不太习惯。 望着三个炉子，胡长安突然灵光一现，道：“诸位，我还有一法，能帮你们提高铁的产量，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听？” “愿意，当然愿意！”众人连忙七嘴八舌的答道。 此时的他们，已是对胡长安生出了无限的崇拜，怕是胡长安现在指着月亮说是方的，他们都会好好想一下月亮究竟是不是方的。 第105章 挖煤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我认为，可以把这炉子加高，然后鼓入热风，这样炼铁的效率还能再加快。” 什么？ 加高炉子，鼓入热风？ 众人皆是有些迷茫。 这两种方法对他们来说，又是完全陌生的。 马石第一个上前询问道：“胡侍郎，不知用这两种方法用意何在？” 此时的马石，早已甩脱了之前那股高高在上的样子。 现在的马石，可以说是谦卑的不能再谦卑，就差把胡长安供起来了。 胡长安听见马石的问话，微微一笑道：“用高炉炼铁，是为了铁矿石能和空气中的微粒充分反应。” “我们可以将铁矿石和焦炭等原料从高炉顶部装入高炉，并用热风炉在底部向高炉中鼓入热风帮助焦炭燃烧。” “焦炭与鼓入的空气中的一种颗粒反应后，便能得到能与铁矿石反应的颗粒。” “当原料在高炉中沉降时，就会和上升的煤气相遇，发生反应生成生铁。” 马石听罢，也是略有茫然。 他从来未曾想过，还能从炉子上面把原材料撒进去，也从未想过鼓入热风帮助生产。 不过有了胡长安刚刚神乎其神的技巧展示，所有工匠们对胡长安都推崇备至。 尽管他们听不懂，但也不妨碍他们相信胡长安。 于是，改造工部炼铁炉一事就这么敲定了。 胡长安将事先画好的设计图交给了蒋管事，随即信步走出了作坊。 眼下时间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府准备一下煤炭开采的事情了。 胡长安向工部尚书薛祥告了个假，就策马回到了府邸。 胡府中一派祥和。 眼见少爷回来了，众人纷纷附身行礼。 胡长安匆匆向这些下人们点了点头，便把陈管事召了进来。 “陈管事，请你随我去趟牙行。” “是。” 于是胡长安和陈管事一起，又策马朝牙行跑去。 牙行中，还是熟悉的热闹场景。 这次牙行的小厮看见胡长安，明显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现在在应天城中做生意的，哪个不知道胡府的鼎鼎大名？ 月入二万两银子啊！ 这可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没想到这胡长安竟然做到了！ 所有人，只能感慨一句后生可畏。 胡长安冲着小厮摆摆手，道：“不知高淳县有没有地卖？” “哎，有的有的。”小厮殷勤的说道，转身便拿出了一大块地图，上面详细的标注了所有牙行正在卖的地，供胡长安挑选。 而胡长安也是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抿了口牙行的茶水，认真挑选起来。 来之前，胡长安早就在系统中兑换了《大明煤矿大全》。 现在的胡长安，根本就不缺崇拜点。 每天大量的崇拜点进账，胡长安早就对数字麻木了。 一些书籍一类的东西，基本上就是随手买买买。 在《大明煤矿大全》中，详细的标注了每一片地下有煤矿的地方。 不过可惜的是南方不是产煤区，只在高淳县有一处小型煤矿。 但是对胡长安而言，这也足够了。 毕竟现在大明的工业体系还没完全建立起来，煤炭的用量很少，一座小煤矿，足够解决燃眉之急了。 胡长安看着地图，细细的比对挑选着。 终于，胡长安一喜。 找到了！ 没想到煤炭所在的地方，竟然正好有一座荒山！ 买了买了。 胡长安毫不犹豫的招呼小厮前来付款。 一通签字画押过后，胡长安名下便又多了一座荒山。 小厮看着胡长安的样子，颇为不解。 这座荒山在他们牙行可是挂了好几年都没卖出去。 那附近既没有村落，又不能种植，只是面积大而已，简直就是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没想到这下竟然被胡长安买下了。 再联想到胡长安之前买的也是一块荒地，小厮不禁浮想联翩。 难道，这就是大佬成功的秘诀？ 小厮连忙把这一消息透露给了同行。 不久之后，在应天城的商贾中，掀起了一阵小规模的买荒地热。 不过眼下的胡长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出的一场闹剧。 拿到了地契，胡长安便命陈管事迅速调集一些身强力壮的汉子，前去新买的小山开荒。 第二天正好是休息日。 胡长安带着一众高大的汉子，来到了高淳县的一座小山上。 众人见状，简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少爷带他们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是要干嘛，难道要在这开荒吗？ 有经验丰富的汉子看了一眼这座小山包，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 这座山上的土质，着实不太好。 不仅种不活水稻小麦，怕是连最好养活的果树，也是很难在这座小山上扎根。 胡少爷难道要让他们在这座山上种东西？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看来胡少爷还是太年轻了啊，白白被人骗了钱，买了一座啥也不能种的小山包。 然而胡长安却是并不知道众人的心中所想。 胡长安跳下马，从身后的货车中拿出一把铁锨，朝众人道：“诸位，接下来的几天，麻烦你们就在此地挖山。” “这座山上应该能挖出一种黑漆漆的东西，用火可以点燃。” “如果在地面上挖不到，你们可以选择去山洞深处挖掘。”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 胡少爷竟然要他们去挖东西？ 土里还能挖出黑色的可燃物？这不可笑吗！ 有一个胆大的汉子甚至直接出声道：“胡少爷，您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泥土里怎么能挖出这种东西呢？” “而且山这么大，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挖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啊！” 胡长安听罢，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说这山中能挖出来，那就肯定能挖出来，你们不必担心这个。” “我会派人来监工，只要你们不偷懒，每挖一天我就会给你们一天的工钱，你们只管挖就是。” 对汉子的这个问题，胡长安也是无能为力。 地图上只是告诉他这座山中会有煤炭，可是并没有告诉他这煤炭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眼下也只有多派人力，先挖起来再说了。 第106章 发现 这些大汉们纵然是心中满腹疑惑，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也只得扛起铁锹，开始干活去了。 为了防止众人偷懒，胡长安又大手一挥，给了他们额外的奖励：“谁最先挖到，我直接奖励那人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 所有人此刻都是眼冒绿光。 要知道在大明，一个七品县令的俸禄也不过就是一年四十多两银子，胡长安这一下，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要是第一个挖到胡长安要的东西，那岂不是就意味着几年内都不愁吃喝了？！ 顿时所有人的干活热情都被调动了起来。 大家拿着铁锹，争先恐后的开始挖了起来，生怕被人抢了先。 胡长安眼看大家已经开始干活，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走了。 接下来，就看谁能第一个发现煤矿了！ 然而事与愿违，半个月过后，高淳县这边的山上还是没啥动静。 眼看工部的高炉都快造好了，这边还是毫无进展，胡长安也是有些焦急。 要知道煤炭不仅能制成蜂窝煤御寒，还能作为炼铁原料的啊！ 相较于木炭，煤炭的燃烧效果更好，能以更少的燃料获得更高的温度。 而且煤炭和焦炭一样，也能用作炼铁时的还原剂，加快铁的产出速度。 原本胡长安还打算等煤矿挖出来以后直接用到炼铁中来的，谁知炼铁作坊那边快完事了，煤还没被挖出来。 这可急坏了胡长安。 胡长安又把脑海中的地图调了出来，仔细的和买到的山进行核对，结果仍是一样的。 胡长安买下的那座山中，的确有煤炭贮藏，只不过现在还没被挖掘出来。 该不会是，这座山中的煤矿藏在深处？ 胡长安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准备去山上一探究竟。 不一会儿，胡长安就到了高淳县的那座小山。 山上，工人们正在奋力的挖着，满头大汗。 不过成效嘛 胡长安转了一圈，啥也没发现。 胡长安有些焦急。 不过这种东西，急也急不出来。 反正来都来了，胡长安准备在山中随便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半个月来，胡长安一直在工部中和文书较劲，间或指导一下高炉的制作，忙的那是焦头烂额。 眼下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逛逛，胡长安看这山中秋色迷人，也准备赶个时髦，出来郊游一番。 走着走着，胡长安和小厮渐渐走入了山中。 古代的野山不像现在开发的这么好，别说石头台阶了，就连路也要自己从野草里找。 不过好在这座山相对来说比较平整，胡长安爬的也不算太吃力。 然而就在胡长安准备在半山腰歇息一会儿时，他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山脚下那坨黑漆漆的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该不会这就是煤吧！ 胡长安为之一振，连忙快步朝那边走去。 然而山道蜿蜒，看着很近的距离，走起来却不容易。 胡长安好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滚带爬的走到那处，定睛一看。 好家伙，还真是煤炭！ 竟然不是埋在山里的煤，而是露天煤！ 果然系统诚不欺我，说是有煤就有煤。 望着露天的煤炭，胡长安简直感动的要落下泪来。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找到了煤炭，胡长安连忙命小厮前去大部队报信，自己在这里守着。 不一会儿，监工就领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来到了这片露天煤矿。 见大家伙儿都到了，胡长安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这就是我说的煤炭，你们快过来挖！” 众人见状，顿时颇感惊奇。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这奇形怪状的东西能干嘛。 不过既然是胡长安的吩咐，他们这些拿工钱的下人也只能按吩咐做事。 没有过多的废话，所有人都聚集到此处，卖力的挖起了煤。 然而胡长安望着这些汉子，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所有的人了吗？怎么人这么少？我第一天过来还看到很多人的啊。” 监工不敢怠慢，连忙陪着笑回道：“胡少爷，您这是有所不知啊。” “之前那批工人当中，很多都是从肥皂作坊那里调过来的。” “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肥皂作坊那里就运转不开了。” “陈管事没办法，也只能把肥皂作坊的人又掉了回去，重新从牙行买了一批下人。” 胡长安听罢，也是皱了皱眉头。 在胡长安的想法里，这里的工人起码要再多三倍，才能勉强维持煤炭的用量。 毕竟眼下工部已经按照胡长安的设想造出了一个炼铁高炉，急需用煤。 而剩下的煤炭，将来还要被加工成蜂窝煤，供胡府和应天城中的百姓使用。 胡长安眼下已经和应天城中供应木炭的刘氏闹翻，冬天必然是买不到木炭了。 马上就要入冬了，胡长安可不想冬天连个像样的取暖工具都没有，被人白白看了笑话去。 所以蜂窝煤的制造，必须加快进度了。 起码在入冬时，胡府一定要用上蜂窝煤！ 然而要想开采更多的煤矿，就必须找更多的人来挖煤。 想要雇佣更多的工人，再请陈管事去牙行中买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毕竟大明虽然可以买卖人口，但人买回来毕竟不像大白菜，只要往土里一种就完事了。 买回来的下人，主家不仅要给他们一定的月钱，还要负责他们的日常饮食起居开销。 虽然下人的生活水准跟主人家没法比，但是人一旦多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以说也难怪明朝的官吏们仅凭工资无法养活一家老小。 如今胡府虽然进账多，但是花银子的地方也很多。 就连这座煤山，也是胡长安用了一笔可观的银子才买下来的。 前两天管家还在说胡府的下人太多，钱花的太快。 眼下，重新买下人是不可能了。 胡长安摸了摸鼻子。 看来眼下只有招临时工，才能解决用工短缺的问题了。 第107章 招工 高淳县李家村，午后。 今天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眼下秋收刚刚结束，农民们望着堆满谷仓的粮食，笑的很欢畅。 秋天的丰收，是他们一整年辛勤劳动的成果，也是来年能吃上饭的保证。 结束了秋收的农民们，三五成群的坐在村口的小板凳上聊着八卦。 突然，一个少年吟着欢快的小曲，从村口的土路上缓缓走来。 这是胡长安之前专门为推广肥皂培训的推销小队。 尽管肥皂推广已经结束，但是胡长安还是留着他们，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点银子。 毕竟这可是胡长安辛辛苦苦培训出来的，日后用得到他们的日子还多的是。 这不，今天推销小分队就派上了用场。 少年看到坐在村口闲聊着的村民，眼睛一亮，连忙迈着轻快的脚步一溜小跑了过去，冲着村民们甜甜的打招呼道：“大哥大姐，你们这是忙完秋收了？” “是啊，总算忙完了。今天托老天的福，收成还不错。小伙子你这是？”其中一个大娘友善的冲少年招呼道。 这些村民们平时也没啥大的娱乐活动，眼见一个陌生的少年来到村里，大家都很好奇。 少年笑了笑，冲村民们道：“我是来你们村里招工的。我们东家最近买下了附近的一座荒山，要在山上挖矿，正缺人手呢。” “我们东家就是那个研发出肥皂的胡氏，财力雄厚，信誉有保证。” 什么？ 在附近挖矿？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这边哪有什么矿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村子附近之前有过什么矿产。 就连所有人中年龄最长的老者，也是疑惑的摇着头。 从古至今，他们村周围就根本没人来挖过矿。 不过肥皂他们知道，生产肥皂的胡氏他们也知道。 现在要说谁家里还没用过肥皂，肯定会被其他人耻笑。 这么好用又便宜的东西，哪个不想来一块呢？ 就连最贫穷的贫户家，也会拿出一点小钱来买肥皂。 其中一人疑惑的朝少年道：“这胡氏我们都知道，可是开矿一事是真的么？” “我们村附近哪里有什么矿产啊，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哪里哪里，怎么可能？”少年连忙摆手，从布兜里掏出了许多铜钱，给所有人每人都发了一文钱。 “这是招工的彩头，我们东家可是诚心诚意的在招工呢，只要听到消息的人，每个人都会发。” “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多找几个人一起去，甚至拉上官府的人去壮胆也没事，我们童叟无欺，完全不怕检查。” “过去干活啥都不用干，连干粮都不用带，我们东家在那边有饭给诸位吃。” “只要勤快的干活，干一天就能拿两百文铜钱！” 顿时，所有人都可耻的心动了。 一天两百文铜钱呐，干满一个月就有六两银子了，足够过个阔绰的年了！ 虽然有些人仍旧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更多的人都信了少年的话。 毕竟他们今天拿到的，可是实打实的铜板。 就算是骗子，也不可能如此大方的给他们发钱吧？ 就算真的是骗子，今天可是那么多人作见证呢，少年怕就是想跑了跑不了。 大家兴致高昂，纷纷七嘴八舌吵着要去干活。 少年微微一笑，道：“诸位，今天我只是来传消息的，明天有意向去的人，请在辰时（早上七点）来村口集合，东家会派马车拉大家去矿上。” “干完活之后，东家还会用马车把大伙儿送回来。” 顿时，众人皆是满意的点头。 这东家还真是不赖啊。 要知道这年头就连服徭役，都要自备干粮，自己一路走到指定地点去服徭役。 而这东家竟然还给大伙儿来回都配备马车，简直省了一大笔钱！ 不过，其中有机灵的也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小伙子，不知你的东家招多少人啊？要是咋们全村的人都去，你的东家会不会管不过来这么多人？” 少年听罢，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的，我们东家急着要挖矿，人只嫌少不嫌多。” “再说胡府嘛你们也知道，不差钱。只要人来，就给钱！” 那人听到这个回答，也是笑的牙不见眼。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不捡都对不过去自己。 告别了聚集在村口的这波人，少年又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村中走去。 他还要继续向更多的人宣传，帮东家拉更多的人。 类似的一幕，还在很多地方上演着。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村门口就聚集了一大波壮年男子。 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昨日少年的到来。 辰时刚到，少年果然坐着马车，如约来到了李家村。 少年从马车上跳下来，冲着众人道：“请想去挖矿的人都上车吧，车子会载你们去矿山的。” 顿时，众人纷纷排着队，鱼贯而入的上了车。 这马车是胡长安特制的厂车。 与一般意义上的豪华马车不同，这辆马车更像是现代的三轮车。 宽敞的半露天后座，里面蹲上十几个人都绰绰有余。 这些村民们还是第一次坐上如此新奇的马车，个个好奇的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的，手停不下来。 少年却是没管这些小细节。 眼看人都上齐了，少年便坐在前面架起了马车。 马车扬起一路烟尘，朝着胡长安的矿山疾驰而去。 来到了矿山，上面已经有很多人在采矿了。 昨天胡长安发现了露天煤矿虽说位置有些偏僻，但是周围的路还是比较平摊的。 这些工人们七手八脚的清理了一下午，就清理出了一条通往露天煤矿的康庄大路。 少年领着村民们在山中七拐八拐，终于是来到了这座露天煤矿。 所有人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劳作景象，都是激动万分。 没想到这山中，竟然真的藏着矿！ 要是他们也认真工作，岂不是真的能赚到一笔不菲的银子？ 所有人，都恨不得立马投入工作。 第108章 洗煤 监工看到又是一批人来了，笑的简直牙不见眼。 果然还是少爷的方法高明啊。 把居住在附近的农民雇来挖矿，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其实也怪不得监工想不到。 在大明，完善的临时雇佣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 要找人干活，大部分都是直接去牙行买人，或是把户籍迁过来，直接生生世世都是府里的下人。 像胡长安这样雇佣附近农民干临时工，怕也是应天城中的头一次。 监工给这些农民们一人一个铁锹，便指挥他们看着老工匠的样子一起挖煤。 索性挖煤很简单。 只要把地上黑色的东西铲起来，然后放在筐子里交给监工就好。 就是纯体力活，完全不用费脑子。 很快，这些农民们就加入了挖煤的队伍，埋头干起了活。 很快，就到了午间休息的时候。 随着监工的一声哨响，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排着队去一旁领饭。 新来的农民们也学着老工人的样子，排着队朝前走去。 新来的农民们，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也不知东家的伙食怎么样呢。 当然，这些农民们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当他们领到食物时，他们震惊了。 东家发的，竟然是上好的白面馒头。 这种馒头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做，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吃到！ 所有人，都是满脸感动。 这次来的，值！ 然而当他们一口咬下去时，他们震惊了。 只见这白面馒头中，裹着的竟然是满满的肉馅。 天呐，这可是上好的猪肉啊！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彻底震惊了。 没想到这胡府，竟然如此大方。 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肉，竟然被大方的拿来给他们工人吃！ 一旁的监工看到众人惊讶的样子，也是走上前来笑着道：“你们快吃吧。胡府对我们工人啊，就是好。” “你们还是临时工，只能吃包子。据说户籍挂在胡府的工匠们，他们中午还有三菜一汤呢！顿顿吃的像过年。” “你们啊，麻溜点干活。只要认真干活，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众人闻言，皆是感动不已。 他们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主家的恩惠！ 于是下午，所有人都干的更加卖力了。 而监工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景，也是满意的笑了。 胡府这里需要工人，且待遇很好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 附近几乎所有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凡是有厂车到的村子里，村子里几乎所有不在忙农活的壮年男子，都跟着厂车走了。 有些邻村的人甚至每天天不亮就走到有厂车的村子里去，再搭乘厂车去上工。 煤矿里干活的人，不断的增加着。 原本胡长安是打算把煤矿运到府里，再进行粗加工的。 不过胡长安错误的估计了村民们干活的热情。 在胡长安看来，这或许只是最基本的待遇。 但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从高淳县运来的煤，多的塞满了院子。 府中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加工。 于是胡长安大手一挥，直接买下了与那片荒山相邻的一片荒地，准备打造成胡府的煤炭生产基地。 眼下盖房子怕是时间太紧了，于是胡长安只得委屈这些工人们露天工作了。 不过露天工作也有露天工作的好，起码灰尘散的快。 而且应天城这边秋冬季节比较干燥，不用担心一场大雨毁了所有人的劳动成果。 这天，胡长安来到了煤矿上，准备分一部分人出来对煤矿进行加工。 煤矿上，众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根本没注意到胡长安来了。 还是眼尖的监工第一个发现了胡长安，连忙堆着笑迎了上去：“胡公子，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不知您有何指示？” 胡长安微微一笑，朝监工道：“麻烦你把我们府上的工人们叫出来，我有事情吩咐他们。” 要选拔技术工种时，胡长安还是优先选择自己府上的工人。 毕竟附近来干活的农民们一到春耕时节就要走了，就算要培训他们，也没有意义。 这种有技术含量的事情，还是叫长期雇佣的人来干比较放心。 不一会儿，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被带到了胡长安面前。 这些汉子们身上个个沾着煤灰，黑漆漆的。 胡长安冲着这些汉子们微微一笑道：“诸位，你们挖出来的东西叫煤，它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燃料，在冬天非常实用。”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在这个冬天大家就能用上煤炭取暖了。” “当然，挖出来的煤不能够直接烧，还要经过一系列制作工序。”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当属洗煤。” “今天我就来教教大家如何洗煤。” 什么？这煤还能洗？ 其中一名工人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胡少爷，这矿石怎么洗啊，难不成就像洗衣服一样洗？” “对啊，差不多。”胡长安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洗煤方便，胡长安特地挑了一块有小溪流过的荒地。 这条小溪，现在就在胡长安的脚下流动着。 众人听罢，不由哄堂大笑。 这煤怎么洗？ 还跟洗衣服一样洗呢，胡少爷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没有干过活的小少爷，就是天真。 监工见状急了，连忙冲着胡长安连声讨饶：“胡少爷，这些粗人不懂事，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只当没看见吧！” 不过在心底，监工也是对胡长安的想法颇有不屑。 之前他也在铁矿上干过好几年活，就从来没听说这矿石还能洗的。 这小少爷果真是年轻，连这种异想天开的办法都能提出来。 然而顶着众人笑声的胡长安却是一脸淡然，只是淡淡的吩咐监工道：“去拿一筐刚刚开采的煤炭过来，我来现场演示一下。” 监工听罢，连忙叫人从矿那边挑了一筐新鲜开采出来的煤递给胡长安。 所有人的双眼，都紧盯着胡长安的动作。 也不知这小少爷所说的洗煤，究竟是怎么洗呢？ 第109章 谋反 只见胡长安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簸箕，然后盛了一点煤炭放在里面，走到溪水边，开始上下颠动起来。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憋的别提有多费劲了。 没想到这小少爷还真的把这黑乎乎的东西往水里洗啊，难道是想把这黑东西洗白么？ 简直幼稚可笑。 胡长安却是没有理会众人奇怪的样子。 看时间差不多了，胡长安便把簸箕捞了出来，把顶层的湿煤拿到一旁，指着底下的砂石对众人道：“诸位，我们需要的，只是这顶上的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此物名为煤炭，是一种极好的燃料，无论是用作家庭取暖还是工业生产，都是极好的。” “新鲜开采出来的煤炭，里面含有一定的尘土和矸石等杂质。” “如果直接使用的话，不仅会导致煤炭燃烧效率大大降低，还会在燃烧过程中产生有害物质，对环境造成污染。” “通过水洗的方法，可以有效带走原煤中的尘土，并通过上下颠动将煤炭和矸石分离，从而得到较为纯净的煤。” “煤炭的密度和矸石的密度有区别，如果将他们一起放在流水中上下颠动，煤炭就会浮在上面，而矸石则会沉在下面，这样就能很好的将煤炭和矸石分离。” 胡长安这样也是尽力了。 毕竟目前古代暂时还没有大型机械设施，只能通过这种原始的手工方法将煤炭进行初步提纯。 众人听完胡长安的这番话，颇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合理的样子，但是怎么证明这些话是真的呢？ 众人只见过把木柴砍下来当燃料的，可从来没见过把这黑乎乎的东西当燃料的。 这奇奇怪怪的东西，能行么？ 而且这洗出来的煤炭，真的就比没洗过的强吗？ 望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胡长安微微一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好现在有空，就让他为大家展示一下吧。 秋天的应天城风很大，不一会儿水洗出来的那层湿煤就有了风干的迹象。 胡长安命监工拿来火折子，取出一小堆洗过的煤和没洗过的煤，分别点燃了。 一开始，两堆煤炭都没什么动静。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看到那两堆煤炭的内里，竟是都爆发出了红色的光。 有人好奇的凑上前去想摸摸，顿时被烫的一个激灵。 这难不成就是火？ 胡长安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微笑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放进了黑中透红的煤堆。 把树枝抽出来时，树枝上赫然升起了一股火焰。 众人见状，不由大惊。 天呐，真的是火！ 这说明这黑乎乎的煤炭，的确可以作为一种燃料！ 原本在众人眼中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现在好像美好的会发光。 少爷果然神奇！ 这种燃料，竟然被少爷第一个发现了！ 优秀！ 就在众人互相交换着震惊的眼神的当口，胡长安再度笑着开口道：“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两堆火究竟有什么区别？” 众人仔细观察片刻，果然发现了区别。 只见那堆没洗过的煤，燃烧产生的烟雾明显比较大。 有人好奇的凑上前去闻，顿时被呛的连声咳嗽。 而那堆被洗过的煤，虽然也有烟尘，但是烟尘明显比没洗过的那堆小。 众人望着胡长安，不由惊叹不已。 少爷的头脑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啊，怎么就连这么牛逼的法子都能被想出来？ 他们都不知道这东西能用作燃料，少爷就知道如何提纯它们了。 不愧是少爷，就是比他们这些粗人优秀！ 之前讥笑过胡长安的人，羞的简直无地自容。 他看不懂少爷的做法，根本就是他太愚蠢了好么。 少爷此等大才，做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 众人看胡长安的眼神，震惊且崇拜。 胡长安微微一笑，又命人拿来一麻袋小簸箕，挨个分给众人：“诸位，劳烦你们把白天开采出来的原煤洗成煤炭，然后放在这里露天晾干，再装在框子里码好，到时候我会派人把这些煤运走的。” 其实胡长安是想直接在这里把蜂窝煤制作好的，不过眼下钢铁产量太低，做不出蜂窝煤的模具。 胡长安也只得优先供应工部那边，先把钢铁产量提上去再说。 众人听完胡长安的话，连忙连声应是。 经过这一遭，胡长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愈发的高大起来。 在这些工人们眼中，胡长安简直就是鲁班在世。 安排完煤炭这边的活，胡长安满意的离开了这里。 有了煤炭，工部的炼铁作坊就能开动起来了！他还要过去监督呢。 然而暗处，却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里。 应天城，李善长府。 听完探子的来报，李善长眯起了眼睛。 好家伙，没想到自己还没给胡长安使绊子，胡长安就来给自己送把柄了。 在附近的村里招募村民，还分发铁器武装他们，简直就是妥妥的谋反没跑了。 李善长微微一笑。 看来胡长安这小子，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要知道朱元璋，第一恨的就是贪官，第二恨的就是谋反。 坐在龙椅上的人，哪个不担心有臣子谋反呢？ 一旦谋反成功，前朝的皇室一个都逃不了。 运气好一点的，幽禁至死。 运气差一点的，直接处死。 运气再差一点的，甚至用酷刑折磨死都有可能。 就算谋反失败，百姓们也是生灵涂炭。 所以历朝历代无论是谁当统治者，都要想方设法把谋反扼杀在摇篮里。 无论是控制民间的铁器流通，还是禁止私人铸造铁器，桩桩件件，都是为了防止谋反。 一旦大臣家中被发现兵器甲胄，无论多么位高权重的大臣，都要被当场处死。 就连单纯的发现兵器都要被处死，更别提直接招募村民，给他们发放铁器了。 李善长有合理的理由怀疑，胡长安就是在高淳县的荒山上偷偷练兵。 李善长的眼眸中，一片冰冷。 胡长安啊胡长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今日，就是你胡长安的忌日！ 第110章 借刀 当然，李善长并没有直接去朱元璋那里告状。 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李善长知道自己之前多次给胡长安使绊子，已经在朱元璋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就算李善长现在去告状，朱元璋肯定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李善长是跟胡长安有个人恩怨，在告黑状。 这样一来，不仅胡长安没倒，李善长自己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次，李善长决定借刀杀人。 这天正好是休息日，李善长缓步朝高淳县县令沈一川家中走去。 沈一川听门房来报，说是当朝国公来了，吓得手中的茶杯都没拿稳，直接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可是当朝国公啊！怎么会突然赏光来到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的寒舍？ 该不会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吧？ 沈一川那是又惊又惧，连忙命下人七手八脚的呈上了茶水，把李善长恭恭敬敬的请进了门。 李善长望着桌子上的劣质茶水，眉头微皱。 不过茶水的好坏也不是今天的重点。 李善长一撩袍子坐了下来，朝沈一川问道：“沈县令，不知你可否知道有人在你管理的地界上招兵买马，意图谋反？” 什么？ 还有这等事情？！ 沈一川急了，连忙颤抖着朝李善长行了个大礼：“韩国公殿下，下官当真是不知情啊！不知韩国公殿下可有良策？” 原本沈一川看到李善长过来就害怕，现在听到李善长说出了这种惊天大瓜，他更加不淡定了。 这可是谋反啊，妥妥的一等一的大罪。 发生在他管辖的地界上，那他简直就是难辞其咎。 就算最后被证明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沈一川也少不得被蜕层皮。日后仕途无望。 要是这件事情被发现跟他有所牵连 那沈一川，怕是全家小命不保！ 望着沈一川战战兢兢的样子，李善长满意的笑了。 呵，鱼儿上钩了。 李善长连忙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把沈一川扶了起来，温声道：“一川兄，我自是知道你是清白的。” “要是怀疑于你，那我也不会先来你这里了。” “在你地界上谋反的人叫作胡长安，乃是陛下最近认命的工部侍郎。” “此人心机颇深，仗着府中有银子，就在你高淳县的地界上大肆购买土地，并招募附近村民谋反，甚至还给他们分发武器。” “幸亏我发现的及时，现在他只是招募了几百名村民，还没形成规模。” “作为县令，你一定要担起责任来，把此等恶人绳之以法！” 沈一川听罢，那是连连点头：“韩国公殿下您放心，我马上就去进宫禀告陛下，让陛下肃清那等恶徒。” 此时在沈一川眼中，李善长简直就是个顶顶好的大善人。 要不是李善长，沈一川一个人根本担不起此等大事。 然而沈一川却没有更深入的想一下，为什么发现此等大事，李善长没有第一时间禀告陛下，反而要通过他这个七品芝麻官迂回的告诉陛下呢？ 在突如其来的惊吓下，沈一川自然而然的忘记了这等细节。 李善长见状，也是满意的笑了。 这沈一川，拿捏了。 李善长根本不担心沈一川会反悔。 因为于公，作为县令发现辖区内有谋反发生，上报陛下乃分内之职。 于私，看沈一川这等胆小的样子，也不想和这种事情有过多的牵扯。 李善长又和沈一川客套了几句，转身走出了沈家的大门。 接下来，该去找颍国公傅友德了。 应天城，颍国公府。 此时的傅友德，正在郁闷的喝着酒。 自从上次被胡长安告发，痛失田地后，他的日子过的很是糟糕。 虽然他既是国公，又是当朝大将军，但是他手头的俸禄实在是没多少，根本不够他们一大家子大手大脚的花销。 没了田地带来的额外收入，傅友德府上的日子最近过的很是紧巴。 就连傅友德最喜欢喝的进口葡萄酒，也被换成了一般的白酒。 这让傅友德倍感憋屈。 傅友德简直恨透了胡长安这小子。 要是没有他，自己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这么惨。 就在傅友德喝着闷酒的时候，门房来报，韩国公李善长求见。 面对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傅友德当然是痛快的放行了。 对李善长，傅友德明显比沈一川放松了许多。 眼见李善长进来了，傅友德摇着手头的美酒，醉醺醺的朝李善长道：“李兄，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快来痛痛快快的和爷喝几杯。” 李善长见状，也是婉拒了傅友德。 他今天可是有正事在身的。 李善长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傅兄，前些日子据我的手下来报，胡长安那小子好像偷偷的在高淳县招兵买马，意图谋反！” 什么？ 傅友德顿时来了兴致，原本喝的醉醺醺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啪的一声把酒杯放下，痛快的大笑道：“哈，胡长安那小子也有今日，该！” “看陛下不把他活剐了！我这就进宫求见陛下！” 说着，傅友德竟是真的整理了下衣服，准备直接进宫面圣！ 李善长连忙阻止了傅友德冲动的举动，温声劝阻道：“傅兄，你这样去是打草惊蛇啊！” “我已经跟高淳县县令说了，他现在已经入宫和陛下去说这件事情了。”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生怕打草惊蛇，让那狡猾的小子跑了！” “我们必须人赃俱获，才能一举打垮这可恶的小子。” “好！”傅友德本来就是个没啥心眼的直肠子，听李善长这么一说也是深以为然，拍着胸脯道：“李兄放心，我在高淳县正好有一队人马。” “看我马上前去军营通知他们，直接把胡长安那小子包饺子！” “很好，那傅兄多谢你了。”李善长听罢，也是满意的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胡长安啊胡长安，你今天怕是要插翅难逃了！ 第111章 布局 这天，胡长安正在府中优哉游哉的喝茶，突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不好啦胡大人，煤矿那边被人围起来啦！” 什么？ 胡长安悚然一惊，直接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快备马，我要去矿上看看！” “是。” 如今的煤矿上，一片肃杀的气氛。 披坚执锐的士兵们，将所有人都团团围在了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 胡府的家丁脸上的表情还勉强能看。 毕竟是在胡府培训过一段时间的，也见过一些大场面，虽然心里害怕，但不至于显在明面上。 那些前来干临时工的村民，一个个早就被吓破了胆，就连小腿肚都止不住哆嗦。 他们可都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啊！骤然看到这么多的士兵，简直魂都被吓飞了。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站在空地上，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突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小道上传来。 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正带着两个管事从城中疾驰而来。 此人，正是胡长安。 胡长安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皱起了眉头。 来报的小厮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守卫在京郊的士兵。 胡长安朝众人厉声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个买下荒地开荒的良民，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无缘无故围攻良民？” “这是我的授意！”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便缓步出列。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身披一条朱红色的披风，脚蹬高头大马，颇有气势。 这正是这些士兵们的首领，颍国公傅友德。 望着胡长安，傅友德黝黑的脸上扬起了一股痛快的笑意：“怎么，你小子也有今天？”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胡长安暗道一声糟糕。 这傅友德虽说不是李善长的手下，但是之前抢占民田一事，自己已经把他得罪了。 今天这傅友德气势汹汹，怕是来者不善！ 面对傅友德，胡长安不卑不亢的拱手道：“不知将军，您扣下我手下的工匠们是为何意？” “这荒山是我之前在牙行买下来的，难道我在我自己买下来的地上开荒都不可以吗？” “还开荒？”傅友德冷哼一声，不怀好意的朝胡长安笑道，“胡侍郎，我看你这就是谋反啊！” “临时招募了这么多农民，还给他们发铁器，不是造反是什么？” 胡长安闻言也是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挖矿竟然也能和谋反搭上边？ 不过要说谋反吧给良民发放武器，好像还真的确有其事？ 胡长安的心，顿时被高高吊起了。 谋反啊！这在封建王朝，可是一等一的重罪！ 要是这罪名被做实了，那胡长安别说是干出一番事业了，怕是当场就要被五马分尸！ 胡长安虽然心里有些慌，但是面上还是没有显现出分毫，只是拱手朝傅友德道：“将军，您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我只是在开矿，哪里是在训练民兵？将军怕是看错了吧。” 傅友德闻言一声冷哼：“胡侍郎，你这话就留给陛下听吧，你看陛下会不会相信你的狡辩！” 胡长安闻言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不动声色的朝傅友德行礼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陛下那里好好说明一下情况吧。” 眼下，只有抢先去朱元璋那里说明情况，才能逃过一劫！ 不然要是朱元璋相信了谋逆之论，胡长安再要改变朱元璋的固有看法，就难了！ 然而傅友德却是面朝胡长安一声冷笑，命令手下道：“看住这个反贼，可不能让他跑了！” 顿时，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攻向了胡长安。 望着明晃晃的剑尖，胡长安也只得长叹一口气，翻身下马，在士兵们的押送下走到了空地上。 养心殿中，朱元璋正在批阅奏疏。 突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朝朱元璋耳语道：“陛下，高淳县县令据说有急事，正等在门口，请问是否宣召？” “宣。”朱元璋头也没抬，随口答道。 “是。”小太监连忙躬身应是，转身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高淳县县令沈一川便进了殿。 刚一进来，沈一川便俯首拜倒：“陛下，臣有罪！臣听人说，工部侍郎胡长安，如今正在高淳县的地界上偷偷练兵，准备谋反！” 什么？ 一听谋反这个关键词，朱元璋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谋反这事，可不是小事啊！ 要是胡长安真的有不臣之心，那就算他有天大的才华，朱元璋也只能忍痛杀之！ 一把放下手中的奏疏，朱元璋朝台阶下的沈一川严肃道：“沈爱卿，你确定你的消息没错？” “是的！”沈一川连忙继续道，“据说那胡长安正在高淳县的地界上招募农民，并给他们发放铁器，偷偷的训练他们！” “臣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刚刚韩国公李善长特意来了臣的府邸向臣说明这一情况。” “下官不敢怠慢，刚听到就赶来禀报陛下了。” 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沈一川虽然当时惊吓过度没反应过来，但是后面被深秋的冷风一吹，也是慢慢回过了神。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为什么李善长看到了胡长安谋逆，没有直接禀报陛下，而是来拜访他这个七品芝麻官？ 这其中，必有阴谋！ 所以沈一川也是悄悄的留了个心眼，把李善长供出来了。 他这么说的确没错，毕竟这事却是不是他亲眼看见的，而是李善长去与他说的。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么李善长首告有功，也能得到一些赏赐。 如果此事是李善长暗中做局，那他沈一川也能从中洗脱责任。 朱元璋原本还是高度警觉，但听到这事情是李善长告发的，又沉下了心来。 朱元璋早知道李善长和胡长安之间有些不痛快在里面，李善长之前也是三番两次的从各种角度给胡长安上眼药。 从李善长嘴里说出来的关于胡长安谋逆的话，朱元璋自然是要打上三分问号。 第112章 质问 更何况朱元璋静下心来一想，发现胡长安也没有谋逆的理由。 古代谋反要么就是夺嫡时继位无望的皇子，要么就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胡长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干嘛要吃饱了撑去谋反呢？ 要说胡长安召集了十万兵马谋反，朱元璋是信的。 但是要说胡长安召集几百个村民谋反，朱元璋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毕竟再蠢也不能蠢到连不可能获胜的仗都去打吧？ 几百个未经训练的村民对上京郊几万武装到牙齿的大军？ 简直可笑。 更何况胡长安也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谋逆的后果。 谋逆一事，要么就是赢家通吃，要么就是满盘皆输，沦为阶下囚。 朱元璋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来人备马，朕要去高淳县亲自看看。” “是。” 高淳县，荒山。 空地上的对峙，还在继续。 身披铁甲的士兵神情肃穆，毫不留情的盯着空地上的人们。 一旁，傅友德正坐在一处阴凉的帐篷内，优哉游哉的吃着属下为他从府中运来的新鲜葡萄。 左手一筐葡萄，右手一杯美酒，简直美滋滋。 在傅友德看来，胡长安这次死定了。 在他的重重包围下，傅友德不觉得其中会有哪怕一个人能够逃出去。 傅友德吃着葡萄，笑了。 胡长安这小子，这次终于栽在他的手里了！ 然而胡长安这边，日子却不太好过。 眼下正值深秋，胡长安匆匆赶来，穿的衣服本就不太厚实。 现在被这冷风一吹，简直就是寒冷刺骨。 坐在一处大石头上，胡长安被冻得瑟瑟发抖。 身上难受，心里也不好受。 眼下胡长安被迫坐在这里，既不能向外界传递消息，又不能去向朱元璋解释清楚这里面的隐情，只能静静的被动等待外界的消息，很是憋屈。 不过作为这里的主事人，胡长安不能慌。 这里还有几百名工匠和村民呢！ 要是他慌了，那些下人们铁定更慌。 胡长安还希望这里的煤炭作坊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呢，他才不希望就因为这种奇葩的误会导致煤炭作坊就地解散。 前期胡长安可是投入了大量的银子，一旦煤炭作坊解散，那这些真金白银就都要打水漂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站出来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们究竟有没有谋反，相信诸位比我更清楚。”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陛下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 众人原本还有些慌乱，但是看着胡长安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大家提起的心脏也都放了下来。 是啊，他们根本就是老老实实在挖矿，哪里有在谋反？ 相信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还他们一个清白的！ 眼见众人被安抚了下来，一旁的傅友德不禁眯起了眼睛。 胡长安这小子，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不错，不愧是能阴到他傅友德的人。 不过这小聪明，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就在傅友德得意之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却是打断了他的思路。 傅友德随意一撇，直接愣在了原地。 傅友德又不信邪的定睛一看。 没想到坐在马背上的，竟然真的是当今天子，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身穿明黄色常服，明显是刚刚从养心殿里突然跑出来的。 眼见朱元璋来了，傅友德连忙放下手中的葡萄，从帐中迎了出来：“陛下，您怎么来了？” “这胡长安在这里偷偷谋逆，被我发现了，今天我就来帮陛下铲奸除恶！” 说着，傅友德二话不说，直接抄刀作势要冲进去砍胡长安。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朱元璋抄起马鞭砸了过去：“傅友德，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没有朕的命令直接调动京郊的大军？” “你眼中还有没有天子，有没有王法了？！” 朱元璋虽然很在意胡长安一事，但他更在意傅友德不经过他的同意，竟然敢直接调动京郊的大军？！ 今天傅友德围胡长安那还好说，可是今天傅友德敢围胡长安，明天傅友德敢不敢直接围紫禁城呢？ 朱元璋不想赌，也不愿意赌。 傅友德听罢，也是心里一激灵。 糟糕，触到朱元璋的逆鳞了。 刚刚傅友德光顾着让胡长安吃瘪了，根本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在古代，将军在非战争时刻调兵遣将，那可是妥妥的重罪。 轻则流放，重则抄家。 要是朱元璋较真起来，那傅友德今天不死也得大出血。 傅友德登时慌了，直接就地跪下，一言不发。 眼下还是等朱元璋的火气过去再说吧。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傅友德，气哼哼的下马了。 傅友德干出这种事情，处理那是肯定要处理的。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还是胡长安的事情。 虽然于情于理，朱元璋都不相信胡长安能干出谋逆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但是该确认的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朱元璋昂首走向了空地。 围在周围的士兵见状，连忙为朱元璋让开一条路。 胡长安看到空地上传来的骚动，也是起身迎了上去。 周围众人眼见朱元璋那身明黄色的袍子，纷纷为朱元璋让开了路。 在古代，皇权至上。 皇帝就是天，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所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今圣上，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胡长安走到朱元璋身前，深深一拜道：“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朱元璋随意的挥了挥手，转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不知胡爱卿雇这么多人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 “回陛下的话，微臣只是雇人来开矿。”胡长安拱手不卑不亢的答道。 然而还没等朱元璋继续开口，傅友德就跳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您可别相信这小子的鬼话啊，高淳县才没有什么矿产呢！” “我小妾就是高淳县的人，我临走之前还特意问过她，她说他们县里面从古到今就没有任何矿产。” “胡长安这小子，在说谎！” 第113章 洗白 胡长安听罢，连忙为自己正名：“陛下，我现在所开采的，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矿石，而是一种全新的矿产，名为煤炭。” “它可以像木炭一样用作燃料。但是相较于木炭，我这煤炭加热效果更好，不仅热量足，燃烧的时间还长。” “这煤炭既可以像木炭一样用于千家万户的取暖，又可以用在例如炼铁等工业上，以获取更高的温度。” 朱元璋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没想到胡长安这小子，不仅能发明各种奇奇怪怪的好东西，现在就连新矿产都挖出来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演示给朕看看吧。” 胡长安连忙命人从筐子中掏出一小堆已经处理好的煤炭，将之点燃。 顿时，原本黑色的煤炭里面透露出了一抹鲜红，竟是真的燃烧了起来！ 朱元璋用手凑近轻轻碰了碰，一股热意顿时扑面而来。 没想到这还真的是能燃烧的新矿产！ 此时胡长安也适时的朝朱元璋解释了起来：“陛下，这新矿产相较于我们一般用的木炭，好处可是多多的。” “这煤炭不仅比一般木炭燃烧的时间长，燃烧时还比木炭更热，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宝。” “要我说，这煤炭就是未来工业化的血液。” “有了这煤炭，我将来绝对能开发出更多高产的机械！” 听着胡长安这话，朱元璋虽然不太懂里面的道理，但是也听了出来，这煤炭是一件好东西！ 一旁的傅友德看见朱元璋高兴的样子，眼急了。 难道朱元璋对胡长安这次，又要板子高高扬起轻轻放下吗？ 不，他不允许！ 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必须要把握住！ 傅友德连忙出列，指着胡长安愤怒道：“陛下，就算胡侍郎发现了新矿，但他招募附近村民也是不争的事实，谁又能担保胡侍郎不是在掩人耳目，图谋造反呢？” 胡长安听罢，连忙高声反驳：“傅将军，此言差矣。你看看这些农民们，有哪个是身披铁甲？” “我发给他们的，只是挖矿用的铁锹。要说这也是谋反工具，那我胡某也是无话可说！” 朱元璋望着争执不下的二人，朝带来的锦衣卫挥了挥手：“搜！” 虽然目前胡长安谋反的嫌疑已经基本打消了，但是朱元璋还是要再查一遍。 这既是给众人交代，也是让他自己安心。 不一会儿，锦衣卫便抱着一捆铁锹前来复命了：“陛下，我们已经把这块地翻了个遍，除了这些铁锹，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说着，锦衣卫把搜到的铁锹放在了地上，让众人查看。 这些铁锹们明显就是刚刚被用过，上面还残留着黑黑的煤炭痕迹。 说是造反，这些铁锹第一个不答应。 朱元璋又望向站在空地上的村民们，道：“诸位，不知胡侍郎找你们来是干嘛的，你们有没有受到胡侍郎胁迫？” 一开始，众人皆是害怕帝皇权威，犹豫着不敢开口。 不过在朱元璋鼓励的眼神之下，众人皆是渐渐的放开了手脚，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之前胡侍郎挨个叫人来村里宣传，让我们来挖煤，我们听着待遇不错，就来了。” “嗨，哪里有胁迫呀，胡侍郎待我们可好了，每天都是大肉馒头伺候着，我简直都不想回去了。” “不仅吃得好，胡侍郎每天还给我们发两百文工钱呢！能拿到这么多工钱，足够我们痛痛快快过个年了！” 这哪里是谋反，分明就是好心人在解决百姓就业！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傅友德也是无话可说。 望着傅友德不淡定的脸，胡长安乘胜追击：“傅将军，你说我谋逆，你的依据又在哪里？空口白牙的，可不能污人清白啊！” 其实胡长安还是有点生气的。 换谁好端端的在工作，却突然被扣上一个谋反的大帽子，都会生气吧。 这下，傅友德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望着沉默的傅友德，朱元璋也是有些不悦。 本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结果没想到就是人家胡侍郎好好在挖矿，傅友德和李善长他们来找茬。 朱元璋不悦的朝傅友德道：“你们下次好好调查清楚了再跟朕说。” “之前胡长安揭发了你和李善长抢占田地一事，朕原以为你们会在家好好反省，没想到你们还恨上了人家胡长安，整天没事找事给人家下绊子？” “胡长安那是为民办事，你们呢？整天躺在之前的功劳簿上花天酒地，鱼肉百姓，你们应该感到羞愧！” 朱元璋这话，说的很重。 傅友德是之前跟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大将，朱元璋向来对他是以平辈论交，很少拿出皇帝的气派压人。 这次朱元璋是真的火了。 一个开国功臣，欺压为民干实事的官员，简直可耻！ 面对朱元璋的怒火，傅友德大气不敢出，诺诺的低下了头。 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朱元璋余怒未消，又朝傅友德吼道：“你给我回去以后闭门思过！这次私自调兵遣将，罚你半年俸禄。” 傅友德顿时满脸苦涩。 原本银子就少，现在还要罚半年俸禄，可真的是雪上加霜啊！ 看来只能卖掉几个新纳进来的小妾了。 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朱元璋命士兵们退去，又看向胡长安道：“胡爱卿，这次对不住啊，叫你承受无妄之灾了。要不朕过几天给你题个匾吧。” 胡长安闻言，顿时大喜。 先不管朱元璋字写得怎么样，能得到一块御赐匾额，那可是大大的有用啊！ 这就证明你是皇帝罩着的人，走在道上，那必是一路开绿灯。 小官员轻易不敢说不，就连大官想要动你，都要掂量再三。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胡长安连忙跪地谢恩：“感谢陛下厚爱，臣一定会努力建设矿场，让陛下满意！” 朱元璋闻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事情已经了结，朱元璋也在众人恭敬的眼神中策马朝京城疾驰而去。 第114章 酿酒 而那些围着胡长安等人的士兵，自然也是在傅友德的带领下回去领罚了。 望着远去的众人，胡长安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来日后，还是应该多走走上层路线啊。 眼下胡长安销售的商品和针对的改革，大多只是面向劳动阶级。 对上层，胡长安的渗透力度还不够，这才会导致时不时受到突如其来的诬告和陷害。 胡长安觉得，是时候多发明一些产品笼络一下上层了！ 回到府里，胡长安刚想思考一下用什么产品笼络人心，就被小厮突如其来的汇报打断了思路：“胡公子，李管事的书信来了！” “您之前不是派他去岭南收购甘蔗么，现在李管事已经收购了一批甘蔗，明天就可以运到胡府来了！” “李管事本人还在岭南没有回来，说是眼下正值甘蔗收获季，他要继续在那边收购点甘蔗。” 说着，小厮恭敬的把李管事的书信递给了胡长安。 胡长安看完李管事的书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今天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场，但好歹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李管事在岭南，可是用低价收购了好多甘蔗渣。 原本甘蔗渣就是甘蔗榨汁留下的副产物，没人来收购就要被当地的农民当成饲料或是肥料随便处理了。 眼下竟然有冤大头不远万里的来收购这种下脚料，当地的农民自然是乐的把甘蔗渣统统卖给李管事换钱。 岭南的物价原本就比应天府这里便宜，李管事收购的还是别人不要的甘蔗渣，花的钱自然是不多。 李管事实际花的钱，远比胡长安的心理预期低得多。 更何况李管事手上可是有朱元璋亲笔写的手书的，各地官员自然是给李管事大开绿灯。 原本要收的杂七杂八的过路费，统统一毛钱都不要出。 看到这，胡长安也是十分满意。 作为商人，哪个不想用最少的价格收购最多的原料呢？ 其实胡长安也有考虑过让当地农民直接自己酿造朗姆酒，然后由他来统一收购。 不过这样一来，花的钱肯定比直接收购甘蔗渣多。 而且朗姆酒毕竟是液体，分量还是有的。 考虑到古代的交通，要把这么多朗姆酒运到应天城，路上的花销可不小。 再说酿造朗姆酒是一门新技术，胡长安怕到时候没人去指导这些百姓酿酒，导致他们酿出来的都是不能喝的下脚料。 所以综合考虑，胡长安还是决定让李管事直接在岭南当地收购甘蔗渣，然后直接运送到应天城来统一酿造。 将看过的书信交给下人，胡长安美滋滋的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下午，胡长安策马来到了作坊。 原本的作坊已经被扩建。 在肥皂作坊的旁边，又建起了一片酒精作坊。 此时的酒精作坊前，李管事去岭南收购来的甘蔗渣已经到了。 新招募来的工匠们正卖力的把甘蔗渣搬进仓库。 胡长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忙碌的景象。 新开设的酿酒作坊，里面不仅有之前在胡长安府上负责酿酒的老员工，更有胡长安从应天城的老字号酒坊中挖来的专业酿酒师傅。 他们大多数祖上就是从事酿酒的，手艺精湛。 胡长安这次来，就是想在新作坊中混个脸熟，顺便立下威。 这些老工匠们，只有展现出真正的技艺，他们才会对你心服口服。 工匠们见胡长安来了，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七手八脚的朝胡长安问好。 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朝大家拍了拍手：“诸位，你们先别忙活了，大家过来一起开个会认识一下。” 在胡长安的号召下，这些工人们也是纷纷来到了作坊中间的小院里。 眼见人都到齐了，胡长安便清了清嗓子，发表了一番新作坊落成感言。 “诸位，看这新的酿酒作坊建成了，我也是十分开心。” “废话不多说，就让我先来讲解一下工钱是如何计算的吧。” 众人一听，顿时竖起了耳朵，无比期待。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出来打工的，哪个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呢？ 这些富有经验的老师傅跳槽，多半也是看中了胡府的高工钱。 如今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胡府开的工钱，那在应天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高。 只要干活勤快，工钱就能达到一个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胡长安接下来的这番话，也没有让众人失望。 “在这酿酒作坊中，大家会被分为每四人一个小组。” “每个人基本工资是二两银子一个月，这和隔壁的肥皂作坊是一样的。” “在基本工资之上，还有奖金。” “这奖金是以小组为单位的，每酿出一坛酒，小组就能额外多得100文银子的赏金。” “每个月底，管事将会结出所有小组的奖金，奖金将会由小组中的所有工匠平分。” “每个月中酿酒数量最多的小组，你们的画像将会被挂在这酿酒作坊的门口，每个走过这里的人，都会看到你们为作坊作出的贡献。” “而每个月酿酒数量最少的小组，你们的画像也将被挂在门口。不过这并不是荣誉，而是耻辱。所有人都会看到，你们是作坊中所有人当中的垫底。” 胡长安此计，不可谓不毒辣。 其实胡长安也可以让作坊的所有工人平分工钱，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没有竞争了。 只有有竞争，才能激起所有人干活的热情。 酿酒和制作肥皂不一样，制作肥皂更适合大规模生产，而酿酒则更注重每坛酒的品质，可以说是更偏向于单人作业。 在此时引入竞争机制，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众人听罢，纷纷斗志昂扬。 他们一定要做最高效的队伍，争取让自己的画像能被贴在墙上，日日供人敬仰！ 不过，有人却是向胡长安提出了质疑：“胡公子，不知这分组是自由分组还是指定分组呢？” “要是老工匠都内部组队，那我们这些新人岂不是吃了大亏吗？” 第115章 甘蔗渣 众人听罢，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 “就是就是，我们新人本来就是刚刚接触酿酒，手脚不麻利也是正常的，要是老员工为了奖励内部消化，那我们岂不是就必输了么。” “天呐，我可不想变成最差的一组被挂在墙上。” 胡长安听罢，也是微微一笑。 这事情他早就料到了，也早就想到了应对措施。 “诸位，你们可以自由组队，但是每一队中只能有一个老工匠。” 目前酿酒作坊中，主要还是以新员工为主。 胡长安计算过，一个老员工带三个新员工，刚好够分。 所有人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看起来还是比较公平的。 而且自由组队，也能保证队友都是平日里比较处得来的人，更有利于培养团队默契。 眼见分组问题解决了，胡长安便计划再向众人展示一遍酿造朗姆酒的流程。 毕竟朗姆酒现在还没有在市面上大规模推广，除了胡府的几个人，绝大多数人根本连朗姆酒这个东西都没听说过，就更别提酿造了。 胡长安觉得还是自己亲自把酿酒过程给大家演示一遍，他才放心。 众工匠们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跳槽过来，原本以为只是生产传统的米酒和白酒之类，没想到这小少爷，竟然要向他们示范全新的酿酒方法？ 这小少爷细胳膊细腿的，能行么？ 众位老工匠们，纷纷用怀疑的眼神望向胡长安。 当他们看到胡长安拿出一袋甘蔗渣倒入杠中时，这种疑惑愈发的浓厚了。 他们只听说过用粮食酿酒，还从没见过用甘蔗渣都能酿酒的。 当胡长安从外面运甘蔗渣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甘蔗渣只是燃料，根本就没有想过把甘蔗渣当成酿酒的原材料。 这酿出来的酒，能喝吗？ 其中一名老工匠，忍不住提出了疑惑：“胡公子，您确定您是在酿酒？酿酒不是要用粮食的吗？您就用这甘蔗渣怎么行，要不还是老夫来帮您吧。” 也难怪这位老工匠如此自信。 他祖祖辈辈都是做酿酒这一行当的，他酿出的酒，十里八乡都说好。 根据老工匠浸淫酿酒行当多年的经验，他不觉得胡长安能酿出什么美酒来。 其余老工匠见状，也是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胡少爷，不知您这酿酒之法是从哪里看来的？您还是让我们这些有经验的人来吧。” “我可是酿了几十年的酒了，从来就没听说过能用甘蔗渣酿出酒来的，胡少爷您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没事，反正就算被人骗了，这甘蔗渣也不值几个钱，您别放在心上。” 望着诸位工匠们关切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哭笑不得。 这些老先生们，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晚辈了。 “没事，这甘蔗渣的确能酿出酒来，你们就看着吧。”胡长安信心满满的答道。 望着胡长安信心十足的眼神，众人也只得老老实实的退回原位。 不过他们心中，大多还是不太相信的。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 这些古人们虽然知道怎么酿酒，但却不知道酿酒的原理。 酿酒就是将粮食中的淀粉转化为酒的过程。 淀粉首先会在各种生物酶的作用下转化为可以发酵的糖类，然后糖类则会在微生物的作用下代谢产生酒精。 甘蔗渣中虽然没有淀粉，但甘蔗渣里面可是直接有糖分啊！ 用糖分直接就可以产生酒精，还不用像淀粉一样先变成糖再变成酒，不仅省时间，操作起来还更加方便。 当然，直接解释是没用的。 毕竟这些古人们根本就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物理化学知识，没有一定的基础，再怎么解释也是没有意义的。 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胡长安今天就要让所有人看看，这甘蔗渣也能酿出酒来！ 胡长安把甘蔗渣放在酿酒的缸中，然后加入水和酵母轻轻搅拌，便盖上了盖子。 “诸位，这朗姆酒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只要将其放在通风处发酵一天一夜就好了。” 那些新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那些老匠人闻言，皆是大惊。 这小少爷，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连酒曲都不放，加热都不加热，就直接齐活了？ 要知道酿造一般的米酒，可是先要把大米蒸熟，再加入酒曲发酵，然后还要再等个一个礼拜才行。 怎么这小少爷酿酒，只要轻轻一搅就齐活了？ 还说只要放置一天一夜？怎么可能？ 望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胡长安也是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诸位，你们先别急，明天的这个时候看结果就好。” 望着胡长安信心十足的样子，众人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毕竟胡长安可是发钱的老板，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老板。 于是众人只得吭哧吭哧的把大酒缸搬进了屋子，静等发酵。 眼看事情都搞定了，胡长安便跨上马，直接走了。 明天可是要上早朝的，他还得早点回去补觉呢。 第二天，众人将信将疑的打开了酒坛。 几乎没人相信，这小少爷能酿成酒。 果然，当盖子打开后，里面的水还是清澈见底，一点酒的样子都没有。 要知道在大明，酿出的酒往往是较为浑浊的。 众人看着这清澈见底的液体，不由大笑出声。 “这小少爷啊，就是年轻，见识还是太少了。这不，被人给骗了吧？” “就是就是，这么干净的液体，怎么可能是酒呢？” “我说这甘蔗渣怎么能酿出酒来呢，要是连甘蔗渣都能酿出酒来，那老夫这些年的手艺怕是白学了。” 然而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调侃的当口，原来在胡长安府上工作过的人却是有着不同的意见：“你们先别光顾着说啊，是不是酒，尝尝就知道了。” 那人之前也曾经帮着胡长安酿过朗姆酒，那些酿造出来的酒液，也是像这般如水一样清澈。 所以那人觉得，这缸东西搞不好还真的是酒。 第116章 煤炭 众人看着那人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该不会这缸子东西，真的是酒？ 其中一人凑近一闻，顿时惊呼出声：“喂，快来闻，这玩意儿好像真的是酒？！” 众人连忙凑近细闻。 一股酒香，顿时扑鼻而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缸子东西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开的，他们确信里面没有加任何东西。 难道这东西真的是酒？ 有人不信邪，直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顿时惊呼连连：“真的，真的是酒！” 其余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拿来勺子，从缸子里舀了勺液体细细品尝。 入口辛辣，回味绵长，真的是酒！ 而且这酒比起普通的米酒，不仅更加清澈不说，味道也是更加浓郁，绝对是好酒！ 有人甚至不信邪，继续舀了一勺子尝。 可是喝进肚子里的，依然是甘冽香醇的美酒。 没想到这胡少爷，竟然真的把甘蔗渣制成了美酒？！ 众人惊讶不已，简直像亲眼目睹了奇迹的发生。 那些老工匠们，更是一个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就连手都在哆嗦。 这彻底颠覆了他们酿酒多年的经验，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就算是他们不相信，一切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用甘蔗渣，真的能酿酒！ 就在众人愣怔的当口，从后面毫不留情的挤进来了几个人。 “让让，让让，我们要把酿好的酒拿去蒸馏了！” 这些都是原本胡府里负责蒸馏的工人。 现在酿出来的酒，酒精浓度还比较低。 只有通过蒸馏，才能获得像之前献给朱元璋那样的美酒。 而消毒用的酒精，更是要通过二次蒸馏才能制成。 蒸馏这道工序，也是酿酒作坊中的众人应该学会的技术。 不过由于这道技术比较简单，再加上掌握的人比较多，胡长安就没有留在这里亲身示范，而是委托老工人向新来的人示范。 此时那些被招募进来的老工匠，再也没有了往日里自信的样子。 他们一个个耷拉着头，顺从着管事的安排。 看到了胡长安神乎其神的酿酒技术之后，无论有多少年经验的老工匠，在这里都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他们已经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骄傲，决定从头开始。 不过他们心中没有不满，反而充满了浓浓的庆幸。 幸亏他们慧眼识英，早早的跳槽来了，不然他们穷其一生，怕是也无法掌握这神奇的酿酒技法！ 眼下有个能提高自己的机会，他们感激不尽！ 然而胡长安这边却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批老迷弟。 此时的胡长安，正在工部监督新的炼铁之法。 眼下高炉和煤炭都已经就位，只等实践了！ 工部的众工匠们看胡长安源源不断的运进来这黑乎乎的东西，一个个都很惊奇。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奇怪的东西。 其中一名工匠小心翼翼的朝胡长安问道：“胡侍郎，不知这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此物名为煤炭，是专门代替木炭使用的。” 什么？ 代替木炭？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这胡侍郎该不会是和刘氏较劲上了，打算把整个工部拖下水吧？ 如今刘东已经彻底是彻底从工部出名了，而他所在的刘氏也放出话来，今后再也不向胡府提供木炭。 这下子，胡府和刘氏怕是彻底的结下了梁子。 所以当胡长安提出要用煤炭代替木炭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应该与刘氏有关。 毕竟工部可是刘氏的一个大主顾啊。 民间用木炭毕竟是少数，像工部这种官府才是用木炭的大头。 毕竟炼铁的炉子，可是要常年保持一定的温度，才能达到炼铁的标准的。 这里面每年消耗的木炭，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要是刘氏失去了工部这个大主顾，那刘氏肯定会出大血。 但是，众位工匠们可不想卷入胡府和刘氏的争斗中。 毕竟刘氏在应天城中，也算是独此一家的木炭供应商了。 要是胡长安提供的煤炭达不到炼铁所需要的温度，那么最终损失的还是工部的利益。 如果工部作坊炼出的铁达不到上面规定的数量，那陛下责罚的，可是他们这些工匠！ 作为工部炼铁作坊的负责人，蒋管事率先发声：“胡侍郎，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我知道您和刘氏他们不对付，但您也不能拿工部当做筹码啊！” “您如果拒绝使用刘氏提供的木炭，而改用您家的煤炭，要是炼铁时达不到相应的温度，制作不出铁器来，到时候我们大家可是要一道受罚的！” 胡长安闻言也是一愣。 其实他早就忘记刘氏的这茬子事情了，没想到工部的这帮人还蛮会脑补的。 不过望着工部众人担忧的眼神，他又不太好解释。 洗白这种东西最是艰难。 当别人先入为主的以为你已经黑了，那么你再努力的洗，还是会越洗越黑。 看来现在，唯有眼见为实这一条路子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道：“库房里不是还剩下一些木炭么，要不我们今天就开两个炉子对比一下看看？” “要是我的煤炭燃烧时达不到木炭的温度，那我们就继续换回木炭！” 众人闻言，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胡侍郎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还是能听得进去劝的。 不过所有人都不相信胡长安运来的这黑漆漆的煤炭，燃烧时的火力能比得过木炭。 毕竟木炭他们可是一直在用啊。 而且木炭的来源很明确，就是从树上砍下来的木头。 木头能燃烧产生热量，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而煤炭这种成分不明的东西，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奇奇怪怪的东西，能烧的起来么？ 就算能烧的起来，这煤炭的热力能比得过他们一直使用的木炭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117章 比较 胡长安没有理会众人的疑惑，只是命人将两个炉子同时升了起来。 其中一边用木炭加热，而另一边用煤炭加热。 木炭那边，顿时升起了熊熊烈火。 而反观煤炭这边，只是内里透露出了点红色，而根本不见火苗。 众人见状，不由嘀咕开了。 “这煤炭燃烧怎么没火？看来胡侍郎提供的煤炭，怕是不太行啊。” “没火还能烧起来？这胡侍郎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我虽然很服气胡侍郎上次的操作，但是这次他根本就是在拿我们工部当赌注吧。这种东西连火都点不着，还说能跟木炭一样用，简直可笑。” 然而胡长安却是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只是淡定的看着两只火炉。 眼见烧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随便点了个人，去试探一下两边的温度。 那人见状，也是很不以为然。 这种东西还需要去试么，只要稍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不过眼下胡长安毕竟是统管这个作坊的人，他的话不能当众违背。 于是那人只得装模作样的把手伸向那两个炉子，准备去探探温度。 然而就是这随便的一探，他震惊了。 那人又不信邪的来回试探了几次，这才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诸位，好像是燃烧煤炭的炉子温度比较高啊。” 什么？ 众人顿时炸了锅。 连明火都没有升起来，竟然说煤炭的温度要比木炭还高？ 那人怕不是太想讨好胡长安了吧，竟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马石第一个不相信，撩起袖子走向两个炉子边，细细的感受着两个炉子的温度。 燃烧木炭的炉子是他熟悉的温度，这很正常。 毕竟马石好歹也是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工匠了，木炭燃烧能产生什么温度，他再清楚不过。 然而当他走到燃烧煤炭的炉子那边时，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温度，好像的确是比木炭那边高？！ 马石又来回在两个炉子之间走了好几趟，最终确定了一个事实。 燃烧煤炭真的比燃烧木炭的温度高！ 马石愣了愣，随即惊讶的朝众人喊道：“老夫去试过了，真的是燃烧煤炭温度高！” 这一声，好像沸水倒进了热油中，彻底炸了锅。 第一个人的话他们可以不信，但是马石那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断不可能说谎！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呼啦一声围了上来，细细的感受着两个炉子的温度。 此时，事实胜于雄辩，真的就是燃烧煤炭的炉子温度更高！ 众人不由有些脸热。 这次，怕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胡长安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比他们这些老前辈还厉害的后起之秀，绝对的炼铁大师。 他怎么会因为一点小恩怨，就去推广不好的东西呢？ 事实证明，只要胡长安拿出来的东西，那就是好东西！ 众人对胡长安的崇拜，不由又加深了一层。 望着这些工匠们火热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 这些工匠们还是挺质朴的，只要能拿出更加先进的科技，他们就会彻底的对你心服口服！ 不像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这点令胡长安感到很放松。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马石突然出声询问道：“胡侍郎，不知您在比斗那天用的特殊物质是什么，难道就是这种矿物吗？” 作为一个醉心于炼铁的老工匠，马石在被胡长安打败的当天就在私底下找过胡长安，向他讨教炼铁的秘方。 不过当时胡长安只是对他笑笑，说是时候未到，不方便向他透露那种矿石的具体信息。 现在当胡长安拿出这种新矿石时，马石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该不会这就是胡长安当时提到的新矿产吧？ “是的，我上次在炉中放置的焦炭，就是煤炭经过燃烧后形成的。”胡长安微微一笑，也是大方的认可了马石的话。 马石闻言大喜：“胡侍郎，这新矿石简直就是炼铁的至宝啊！既能当燃料，又能放进炉子里当炼铁的原材料，一料多用！” 望着正在燃烧的煤炭，马石简直像看到了一个绝世美女：“胡侍郎，不知这煤炭燃烧过后的残渣，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投进炉子里当作炼铁的原材料了？” 胡长安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马先生，您的设想很好，但它却不能实现。” “煤炭在空气中燃烧时，会和空气中的一种微粒结合。” “既然煤炭已经和一种微粒结合了，它就自然不能在炼铁过程中和另一种微粒结合了。” “所以，在空气中燃烧过的煤炭并不能加快炼铁的进度。” “但是当煤炭隔绝空气燃烧时，它就不能和空气中的微粒继续结合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纯净的还原剂，也就是我上次放在炉子里面的焦炭。” “所以在制作焦炭时，我们必须让煤炭在没有空气的条件下燃烧。” “只要在燃烧时把煤炭放在一个隔绝空气的小罐子里，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一问题。” 马石听罢，不由大为叹服：“胡侍郎，在下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日后我炼铁工坊的一切，还要仰赖您多多关照啊！” 胡长安闻言，也是谦虚一笑道：“诸位，无需妄自菲薄。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只要掌握了我提供的物理化学知识，将来你们一定会和我一样，能够轻松的改进炼铁工艺。” “甚至我的经验还不如你们呢，你们如果学会了我提供的知识，将来一定比我强！” 众人听着胡长安信誓旦旦的话，不由呼吸急促。 虽然他们暂时听不懂胡长安口中的物理和化学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畅想未来。 难道他们也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像胡侍郎一样呼风唤雨，谈笑间让工坊的铁产量直接翻倍？ 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其中，马石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 作为一个打了一辈子铁的汉子，他多么想在有生之年能学会胡长安所提到的技术啊！ 朝闻道，夕可死矣！ 第118章 仙人掌 胡长安望着众人期盼的眼神，也是微微一笑道：“别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还是先从认字学起吧。” “我已经从外面请来了启蒙先生，今后就由他来教你们识字。” “所有的工匠们，你们上午去学堂里念书，下午炼铁。” 说着，胡长安便带领众位工匠们朝学堂走去。 胡长安特地在工部内寻了一间空屋子，用来当作这些工匠们日后的教室。 这间屋子离工部炼铁作坊也不远，很方便工匠们来回。 不一会儿，胡长安便带着众人来到了新学堂。 望着窗明几净的教室，所有人都感动不已。 没想到他们这些大老粗们，竟然有一天也能当回文化人！ 在胡长安的示意下，众人纷纷落座。 台前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儒生。 此人很早以前就考中了秀才，但是无奈乡试屡试不第，只得认命出来做教书匠。 如今他已经在讲台上奋斗了多年，也已经是一位颇具经验的启蒙先生了。 望着台下高壮的工匠们，老先生略有不适。 之前来让他启蒙的都是三五岁的小豆丁，他还从未教过像这样的成年人。 不过望着台下众人渴望知识的眼神，老先生也慢慢淡定了下来，拿起了《三字经》开始慢慢讲授了起来。 胡长安望着众人认真学习的样子，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按老先生的说法，大概再过半年左右，这些工匠们就能掌握基本的读写了。 胡长安要在这之前编纂完物理和化学教材。 原本胡长安是打算请人来教书的，不过后来胡长安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毕竟在大明，除了胡长安本人，其他人根本就是对物理和化学没有任何的概念。 胡长安怕找二道贩子会歪曲事实。 所以思来想去，胡长安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担任这些工匠们的讲师。 反正胡长安只要将这一波就行了。 后续胡长安打算让这些第一批接受教育的工匠们成为老师，以老带新，继续教导其他的工匠们。 胡长安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他能培育出一批现代化的工科人才！ 不过眼下只是展望，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 先让这些工匠们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才是第一步。 胡长安转身走向府中，准备实验新产品。 如今的胡府中，被胡长安种满了一种奇怪的植物。 奇怪那是真的奇怪，这种东西虽然长得跟植物一样绿油油的，但却浑身长满了小刺，被戳一下可疼了。 一开始胡府好奇的下人们还会用手去碰碰这种奇怪的植物，不过在被结结实实的扎了几次之后，所有人都打消了这一念头。 有些不小心的，甚至还被扎出过血呢！ 不仅如此，这种植物的小刺还会在人走过时勾住衣服。 明代的服装都讲究飘逸，各种飘带饰物繁复多样。 一旦在走路时不小心被植物的刺勾到，那可就惨了！ 一件衣服，怕是就毁掉了。 有侍女一不小心，就被这种植物的刺刷拉一下划开了一件纱衣。 所以胡府上下，都是对这种植物敬而远之。 唯独胡长安不同。 胡长安可是爱死了这些植物，隔三差五都要凑近了看看它们的长势如何。 这些植物，自然就是在后世家喻户晓的仙人掌了。 胡长安准备用这些仙人掌养胭脂虫，做历史上第一支口红！ 胭脂虫体内含有胭脂红，可以制成色素。 这是一种难得的纯天然色素。 它不仅无毒无公害，还具有极强的抗氧化能力，涂在嘴唇上很久都不会褪色。 很多大牌口红的原料，就是这种不起眼的胭脂虫。 好一点的胭脂虫，在后世的价格甚至堪比黄金！ 如今大明女性的口脂，原材料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瓣。 平民阶层的女性，多用红蓝花和山石榴花做成的口脂化妆。 富裕一点的贵族阶层，则会选用山燕脂花。 不过总而言之，都是用花瓣的汁液。 这些用花瓣汁制成的口红虽然也还行，但是相较于用胭脂虫制成的口红，花瓣口红明显颜色较浅，且在嘴唇上停留的时间不长。 胡长安相信，他推出的胭脂虫口红，一定会在应天城中大卖的！ 胡长安之所以要推出口红，其实也是想走上层路线。 经过几次虚惊一场，胡长安算是看出来了，只有先搞好上层关系，才能在日后的商路和仕途上畅通无阻。 如今的大明和后世差不多，男人爱酒，女人爱化妆，这是颠补不破的真理。 酒嘛，胡长安有朗姆酒。 而化妆品嘛，胡长安这不是正在研发呢么。 当然，现在首先要等仙人掌再长大一点，才能把胭脂虫移植上去。 于是胡长安最近除了正常的上朝和干活，余下的时间都窝在府里种仙人掌。 仙人掌这种东西，原产地是莫西格和美利坚，在华国本土暂时还没有。 不过胡长安这不是有系统么，随便一兑换，一株水灵灵的仙人掌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幸好仙人掌这种植物比较皮实，不仅耐旱，还耐寒，就连在冬天都能种植。 胡长安所要做的，无非是提供一些最基本的水源，它们就能自己茁壮成长了。 胡长安按照系统提供的教科书，小心翼翼的照料着仙人掌。 当然在其他人眼中，这事情就变了。 “喂，最近胡少爷怎么一直在种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吗？” “当然不知道啊，我从小生长在应天府，就从来没见过这种古怪的玩意儿，也不知这东西能干嘛。” “就是就是，你看这东西满是刺的样子，都勾坏我两件衣服了，真可恶！” “也不知胡少爷这是想干嘛，难道是想放着当装饰品么？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东西能干嘛。” “哎，胡少爷的口味也真是重，我看到这么多尖刺就头皮发麻，没想到胡少爷就连这种东西都欣赏的来。要我说，这真不愧是少爷。” 第119章 胭脂虫 就连在应天城中，有关胡府的流言也是多了起来。 “喂，你听说了么，据说胡府少爷口味独特，竟然在自家院子里种植一种满是尖刺的植物？” “什么，浑身长满尖刺？这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奇葩的植物？” “对啊，就是有。我上次去胡府的时候还亲眼见到过，长得可丑了！” “天呐，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也不知这胡少爷究竟是怎么想的。” 消息一传出去，应天城中的文人墨客都恨不得绕着胡家走。 在古代，文士们都很注重风雅，在打理自家的庭院时，当然也是以雅为主。 像是梅兰竹菊之类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假山之类的，放一点也行。 不过从来没有人像胡长安一样，在家里种这么奇奇怪怪的丑东西。 胡长安顿时成了应天城中的一股泥石流。 不过胡长安本人却是没什么感觉。 反正他最近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去参加那些文人墨客们无聊的聚会。 旁人怎么看胡府，他根本不在意。 眼看仙人掌养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从系统中兑换了一点胭脂虫放到仙人掌上。 如今已是深秋，外面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 为了更好的让胭脂虫发育，胡长安便也在庭院中搭建了一个暖棚，把仙人掌放进去培育。 这下，胡府更丑了。 别家的庭院都是小桥流水，美不胜收，胡家倒好，不仅满院子都是仙人掌，正中间还搭了个丑兮兮的暖棚。 走进去一看，暖棚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农作物，而是一个个硕大的仙人掌。 仙人掌上面，还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虫子，简直就是克系本克。 这下子，就连和胡长安交好的工部官员，也是拒绝踏入胡府半步。 不过胡长安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每日精心料理着这些金贵的胭脂虫。 终于，胡长安对照着养殖手册上的内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时候收获了！ 胡长安把一众侍女叫来暖棚，命他们把仙人掌上的胭脂虫刮下来放在瓷盏里。 胡长安还特意嘱咐了，一定要小心的把这些胭脂虫好好收集起来。 其实胡长安也有考虑过叫小厮来刮的，不过考虑到女生做事比较细腻，为了不破坏这珍贵的胭脂虫，胡长安还是决定叫侍女来干活。 本来那些侍女们还不以为意。 这仙人掌嘛，丑就丑点吧，又不会吃人。 刮上面的杂质，小菜一碟，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不过也不知道少爷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但是当其中一个侍女无意中看到她刮下来的是什么时，她顿时不淡定了：“这这灰白色的东西，好像是虫子啊！” 什么？ 众人大惊，连忙仔细观察起这仙人掌上的灰斑。 没想到那连成一片的灰斑，竟然真的是一只只密密麻麻的虫子！ 众人登时愣住了。 她们还以为少爷是让她们去给植物刮灰呢，没想到是刮虫子？ 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所有人都有些受惊。 这简直就是对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精神攻击！ 有些胆小的侍女甚至当即吓的脸色一白，手中的小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胡长安见状连忙高声喊道：“没事的，只是虫子罢了，大家不要慌张！盏子拿好，千万别掉了！” 在胡长安的呼喊下，大家也是勉强定下神来，继续刮着仙人掌。 毕竟只是虫子而已，只是恶心一点罢了，不细看问题不大。 她们可是胡家的侍女啊，还是完成少爷的任务优先！ 所有人忙忙碌碌了一下午，才把所有仙人掌上的胭脂虫都细细的刮了下来。 众人把手中小盏里的胭脂虫凑在一起，勉强盛满了一个小罐子。 胡长安望着这小罐子，感动极了。 这可是他培育了一个多月才弄出来的啊！可珍贵着呢。 接下来，就要把这些胭脂虫制成口红了。 胡长安连忙命陈管事把之前请来的胭脂匠人带来。 不一会儿，胭脂匠人就被带到了胡府。 此人名为李明，是应天城中最具盛名的胭脂匠人，也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铺的老板。 据说他制作的胭脂，就连宫中的娘娘都是喜爱万分。 此次他能被胡府请动，也是听说了胡府有新型的胭脂。 人做到李明这个份上，钱财早已是身外之物。 李明只是好奇这新型的胭脂究竟长什么样。 毕竟眼下胡长安神乎其神的技艺，已经在应天城的工匠中传遍了。 所有工匠几乎都视胡长安为转世金仙，顶礼膜拜。 李明很好奇。 也不知这胡长安究竟是何许人也，能有如此大的魅力？ 刚一进门，李明就被扎扎实实的惊到了。 只见屋前屋后，种满了一盆盆长满尖刺，奇形怪状的植物。 李明也是经常出入于勋贵府邸，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竟然庭院中不放梅兰竹菊，而是放些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作为一名小小的工匠，他也不能随便对主家评头论足。 李明跟着陈管事一道，来到了正厅。 厅中，胡长安正一边品着茶，一边等着人。 眼见李明来了，胡长安连忙热情的朝李明道：“李先生，请上座，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李明一折胡长安的话坐在了下首，轻轻的品了一口茶。 入口醇香，当真是好茶。 李明不禁感动不已。 虽然他钱赚的再多，但是骨子里，所有人都还是只把他当一个普通匠人。 进了世家大门，那些勋贵们经常对李明呼来喝去不说，更别说帮他递杯茶水了。 这还是李明第一次在别人的府邸里喝到茶水。 这不仅仅是一杯茶，更是尊重与平等。 李明感动的喝了几口茶，便放下了茶杯，对胡长安拱手道：“胡侍郎，不知您这次是有什么新式的胭脂？用的是什么花的花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让我看一下吧。” 面对李明期盼的眼神，胡长安微微一笑，将桌上的一个小盏退了过去：“喏，我的新式胭脂的原料，就是这个。” 第120章 粉末 望着瓷盏中一碟灰扑扑的东西，李明沉默了。 随即，李明哈哈大笑：“胡公子，怎么我们才刚见面，您就和我开这种奇怪的玩笑？” “胭脂可都是红色的啊，您给我看这一盏灰扑扑的东西是干什么？” “再说了，这胭脂可都是花瓣制成的啊，这是什么，这难道也是花瓣吗？” 然而李明却并没有等到胡长安幽默的附和。 胡长安只是严肃的看着李明道：“李先生，我可没骗你，这就是我说的新式胭脂的原料。” 这下，李明彻底懵了。 李明看看盏中的东西，再看看胡长安，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胡公子莫不是疯了吧，连这种东西都能说成是胭脂？ 这明明是灰色的啊，根本不是胭脂所需要的红色。 李明瞪大了眼睛。 莫非胡公子的眼睛坏了？ 李明不信邪的把手伸向胡长安眼前晃了晃。 咦，这眼珠子是跟着手指转的啊。 看着李明这幅模样，胡长安也是失笑：“李先生，我眼睛没坏，还看得清楚东西呢。” 这下，李明更懵了：“胡公子，难道你要在应天城中推广灰色的胭脂？” 一想到高门贵女们的嘴上都涂上了灰色胭脂的画面，李明连忙摇了摇头，把这幅画面抛出了脑海。 这艺术太超前了，欣赏不来，欣赏不来。 看来这胡公子才其他方面有才华，可在制作胭脂一道上还是个纯纯的门外汉啊。 李明不禁摇头叹息。 以他做胭脂多年的经验，这种颜色的胭脂，是无论如何也没人会要的。 望着李明复杂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顺手递过一个小研钵给李明：“李先生，您先别急，您把这东西碾碎了看看就知道了。” 李明将信将疑的接过研钵，磨起了这一小撮灰色的粉末。 一开始李明还没觉得什么，但等李明捣了几下之后，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 只见那堆灰色的粉末之中，竟然隐隐的透出一抹鲜亮的红色？！ 这下李明来了精神，连忙继续研磨起来。 随着李明不断的研磨，灰色中的红色也是越来越多。 最后整个小盏中的粉末，竟是都变成了鲜亮的红色！ 这下，李明彻底震惊了。 没想到这灰不溜秋的东西经过研磨，竟然变得如此鲜艳！ 要是把这种粉末添加在胭脂中，绝对会大卖！ 这下，李明也是对胡长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应天城中交口称颂的大家，就是不一样！ 李明不由好奇的向胡长安问道：“胡公子，不知这灰色的粉末是什么，怎么能磨出如此鲜艳的粉末？” 胡长安微微一笑，答道：“李先生，这灰色的粉末，乃是一种特殊的虫子。” “此虫名为胭脂虫，这种虫子的雌虫体内的血液中，含有大量天然的染料。” “这种染料相较于传统的花瓣，不仅色泽鲜亮，停留的时间还更长，堪称是一种绝佳的胭脂原料。” 什么？ 这灰色的粉末，竟然是虫子？ 李明不由大惊。 刚刚他没注意看，根本就没发现这是虫子。 怎么天底下竟然有这种虫子，他怎么不知道？ 望着李明惊讶的样子，胡长安微微一笑：“李先生，咱们一起到暖棚里去看看吧。” 说着，胡长安便将李明带向了暖棚。 此时的暖棚中尽管已经被收割了一波，但是还有不少尚未成熟的胭脂虫还生活在仙人掌上。 在胡长安的示意下，李明蹲在仙人掌边上，仔细的观看着。 一开始李明还没看出来，可在细致的近距离围观之下，李明竟然真的看到仙人掌上有东西在动。 这灰扑扑的样子，就是胡长安之前给他看的小盏里的东西！ 李明不由发出了由衷的感慨：“看来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老夫这是被局限了。” “老夫只知道花瓣中有颜色，却不知道昆虫体内也有这么鲜艳的颜色，真是惭愧啊！” 胡长安见状，也是谦虚道：“老先生，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也是我无意中从番邦商人那里得来的。” “据他们说，这种小虫子在他们那里也是很罕见的，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李明听罢，多少也是被宽慰到了。 突然，李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朝胡长安调侃道：“胡公子，原来要在府中种这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原来是为了养胭脂虫啊！” “老夫之前还以为是胡公子您的特殊爱好呢，看样子老夫之前怕是被误导了。” 胡长安听了李明这话，也是汗颜。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观赏，他才不会种这么多仙人掌呢好不好。 不过李明这话却是点醒了胡长安。 看来今后他还是要单独开辟一片实验用地才成。 不然老是在府里种东西，也不是个事。 参观完了胭脂虫养殖区，胡长安和李明便又回到了前厅坐下。 这时候，李明也觉得差不多了。 这新式的胭脂材料也看到了，接下来就是要谈具体如何合作了呗。 胡长安请李明来，主要还是商量这新式胭脂的生产问题。 毕竟胭脂不像酒精和肥皂之类的东西，生产流程很是繁琐。 不仅如此，对胭脂的包装之类也是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些贵女们选胭脂时，不仅只看颜色，更要看外包装是否精美。 作为一个现代人，胡长安自认为和明朝的主流审美还是有点脱节的。 更何况胡长安可是个大老粗直男，根本就不懂女子喜欢什么款式。 所以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合作。 胡长安出关键技术，李明出人力物力。 这在之前陈管事和李明也是商量好的了。 所以当李明看完这神奇的原材料时，李明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继续商讨合作的具体流程。 然而，胡长安却是打断了李明的思路：“李先生，这才哪到哪啊，最重要的环节，我还没有演示给你看呢。” 什么？ 李明懵了。 接下来还有？ 接下来不是直接把东西制成膏体，然后放在胭脂盒里就完事了么，怎么还有其他步骤？ 第121章 食物 胡长安微微一笑，命人拿来一小盏白醋，然后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将磨好的胭脂虫红取了一小撮放到白醋中，轻轻搅拌。 顿时，原本透明的白醋，瞬间变得鲜红入血。 这下，李明纳闷了。 怎么做口红还需要用到白醋？这可不是在做菜啊！ 李明不禁对胡长安产生了怀疑。 他从小就是在胭脂作坊里泡大的，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工序是需要用到白醋的。 醋那可是食品啊，只是用来吃的，哪能用来做胭脂呢！ 这胡长安该不会是在瞎搞吧？ 难不成这胡长安的功绩，其实也是像那些仕人一样被吹出来的？ 现代有代写一条龙，古代自然也有。 那些官宦人家为了给子女搏一个好前程，往往会请文豪代笔，然后对外谎称是那些锦绣文章，是他们不争气的子女写出来的。 这样做不仅能在同辈中大出风头，还能为他们将来的仕途铺路。 要知道在大明，写文章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那可是和官运挂钩的。 明朝的科举，考的无非就是四书五经和八股文，其实主要考察的还是考生们的写作能力。 所以写作能力优秀的人，很容易就会在科考中脱颖而出，成为日后的朝中重臣。 虽然在科举考试中无法作弊，但是在场外找人代写文章，宣传一下才名还是可以的。 指不定那些少爷们，有一天就会因为虚假的才名而得到高官赏识，一举成龙。 而那些小姐们，或许也能因为这些被吹出来的虚名，顺顺利利嫁个好夫家。 这种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李明可是见得太多太多了。 作为一个胭脂商人，他经常会出入这些高门大户，为小姐太太们推荐新式胭脂，也经常会听起太太们聊这样那样的八卦。 这些满腹稻草，没有丝毫真才实学的少爷小姐们，往往很快就会在众人虚假的吹捧声中找不着北，真以为自己是那文曲星下凡，随手便能写出锦绣文章。 现在看来，怕是这胡长安也不例外。 这胡长安之前发明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从其他老工匠那里买来，再谎称是他自己发明的。 现在倒好，小少爷已经被人吹捧的头晕目眩了吧，竟然敢用白醋来做胭脂？ 简直可笑！ 不过望着胡长安胸有成竹的笑脸，李明也是叹了口气。 这小少爷，已经中度至深，没法救了。 等他后面出丑了再说吧。 不过望着李明几经变换的脸，胡长安还是感觉有些奇怪：“李先生，您怎么了，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啊，没什么，只是有点不懂为什么要放白醋。这白醋可是吃的东西啊，怎么能用来做胭脂呢？”李明发散的思维被胡长安的一句话拉了回来，随口道。 不过这话刚说完，李明就后悔了。 这小少爷懂什么，十有八九是随便胡乱弄的。 自己这么一问，不就是直接在下他的面子么。 李明刚要开口挽救一下，胡长安却是清了清嗓子道：“我要用这白醋，原因是因为这胭脂虫红和普通的花瓣汁水不同。” “花瓣汁水既可以溶于水，也可以溶于油，而胭脂虫红则不同。” “这胭脂虫红只能溶于水，而不能溶于油。” “所以在这里我要让胭脂虫红先和白醋中的一种物质反应一下，生成一种能溶于油的新物质。” “这样我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李明不禁对胡长安刮目相看。 好家伙，没想到这小少爷竟然还说的头头是道？ 不过李明并没有因此对胡长安高看一眼，反倒是担忧起了胡长安的心理健康。 什么溶于水啊溶于油之类的，李明根本听不懂，他也不觉的这是真的。 李明觉得，胡长安说的这番长篇大论，怕是癔症的表现。 之前他一个表兄弟就是这样，成天嚷嚷着什么神啊佛啊之类的胡话，说的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没人能听得懂。 李明的眼中，不禁对胡长安又多了一丝怜悯。 看啊，就连堂堂世家公子，当朝工部侍郎也要忍受癔症的折磨，真可怜。 李明觉得他走之前，一定要把这一情况向胡府的管家好好说明一下，就当是报答胡长安给他准备茶水的恩情了。 胡长安看着李明饱含同情的眼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也没说什么啊，不过就是正常的聊了聊胭脂的制作流程，怎么李明就用这幅眼光看着他？ 简直毛骨悚然。 不过这化学反应还需要时间。 于是胡长安又只得顶着李明关爱的目光，和李明鸡同鸭讲的随便聊了聊。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胡长安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又命人取来了一些蜜蜡和一个柠檬。 虽然柠檬这名字听着像是一种异域之物，但是柠檬在华国可是很早就落地生根了。 早在东汉，就有人在《南裔异物志》中记载了这种名为枸橼的特殊水果。 北宋苏轼的《本草图经》中，对柠檬也有记载。 不过在古代，柠檬大多数不是直接吃的，而是用来添加在菜肴中当作调味料，或是作为中药材入药。 胡长安身处大明最为繁华的应天府，想要弄来一个柠檬自然是轻而易举。 李明见状，也是不住扼腕。 蜜蜡他知道，一般做胭脂时都会用，可是这柠檬又是个什么鬼？ 这看着好像又是一种水果啊。 怎么，难道这小少爷不是在做胭脂，而是准备改行做菜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没有理会李明的眼光，只是小心翼翼的将蜜蜡和之前放入胭脂虫红的白醋混合，然后又在里面挤了几滴柠檬汁。 胡长安之所以在里面放柠檬汁，其实是因为柠檬中富含维生素c。 在古代，没有维生素片，那就只好用果实中富含的天然维生素了。 在口红中添加维生素，主要是防止口红成分不被氧化。 维生素c是一种天然的抗氧化剂，可以很好的防止口红在空气中被氧化褪色，从而保证口红颜色的鲜亮和持久。 第122章 冠名权 待搅拌完成后，胡长安又把这一坨东西小心翼翼的倒入了一个容器中。 所有事情做完，胡长安轻轻拍了拍手，冲李明道：“李先生，接下来就只要等待这个东西凝固就好。” 于是李明只得又和胡长安尬聊了一会儿。 终于，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胡长安一把将模具中的东西倒出来放在桌子上，朝李明神秘道：“李先生，我所说的新式胭脂就是这个，我给它命名为口红。” 李明顿时傻眼了。 这 做倒是做出来了，可是这东西能涂么？ 该不会看着好看，其实根本就没法上色吧。 而且胭脂难道不都是圆饼形状的么，做成这么奇形怪状的长条，还怎么涂？ 李明眼中的惊讶，简直就快脱出眼眶了。 望着李明惊讶不解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从外面唤进来一个侍女。 侍女望着坐在堂前的两位大人，微微一福身。 胡长安朝侍女递过去一块湿布道：“来，把嘴唇上的胭脂擦擦，擦完了来试一下我的口红。” 侍女连忙点头称是。 不过擦完嘴上的胭脂后，侍女却对着这一长条东西犯起了难。 这奇奇怪怪的东西，究竟该怎么用？ 胡长安看出了侍女的彷徨，微微一笑。 隔着帕子捏起口红的一边，胡长安望着那名侍女柔声道：“来，凑近点，少爷帮你涂口红。” 那名侍女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天呐，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男性呢！ 不过少爷的命令不可违抗。 所以尽管侍女心中万般不淡定，她还是闭起眼睛凑上前去，嘟起了娇艳的双唇。 胡长安按着侍女的唇形，小心翼翼用口红在侍女的嘴上画了两笔，道：“来，抿一抿。” 侍女连忙依言抿了抿嘴。 “好了。”胡长安轻轻放下口红，满意的点了点头。 什么？ 这就好了？ 侍女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古代涂胭脂的步骤，那可是很复杂的。 用胭脂的时候，要用手指蘸一点温水把胭脂化开，才能涂抹上。 有些讲究的，甚至会再用小毛刷抹匀。 怎么少爷随便一弄，就直接画好了？ 都不需要用水抹匀的么？ 该不会没画上去吧？ 侍女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细细的查看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随意的一看，侍女彻底震惊了。 只见她的嘴唇上，竟然真的多了一抹嫣红！ 而且这抹红色，明显比她之前用的胭脂鲜艳了许多。 就算是透过模糊的铜镜，这抹红色，也是鲜艳的呼之欲出。 而且涂上去之后，嘴唇润润的，丝毫没有干涩之感。 侍女震惊了。 而最震惊的，当属坐在一旁的李明。 原本李明以为胡长安瞎搞出来的胭脂，肯定涂不上去。 没想到胡长安竟然直接就涂了上去，上色效果还这么好！ 李明忍不住朝胡长安道：“胡公子，能不能让我也试着涂一下这口红？” “可以啊。”胡长安大方的点了点头，又从外面唤进来一个侍女。 面对满脸褶子的李明，那个侍女明显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公事公办的让李明涂抹。 李明学着胡长安的样子，也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拿起口红，轻轻朝那名侍女的嘴上抹去。 随着李明轻轻的涂抹，侍女原本略显苍白的嘴唇上顿时多了一抹艳色，霎是好看。 李明震惊了。 这口红，远比传统的胭脂好！ 作为商人，李明敏锐的从中嗅到了商机。 这口红涂抹这么方便，颜色还如此鲜艳，一经推出，绝对能红遍整个应天城！ 李明人直接麻了。 李明原本以为胡长安是傻瓜，没想到他李明自己才是傻瓜！ 胡长安这么做，分明都是有用意的。 自己只是才学疏浅听不懂胡长安的话，并不是他讲的没道理！ 不过李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胡公子，这神奇的方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胡长安点了点头，肯定了李明的说法，“要是在应天城中还有第二个铺子知道我的口红秘方，我当场赔偿李先生的损失。” 望着胡长安真挚的双眼，李明信了。 而且李明也不觉得，其他工匠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能想出这等巧夺天工的方法。 唯一的解释就是，胡长安是个真正的天才！ 李明彻底服了。 天才还是有的，只是过于稀少罢了。 自己，还是太过狭隘了。 接下来，就是谈合作了。 胡长安朝李明递过一份方子，大方道：“李先生，眼下既然是谈合作，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是我整理的口红制作方法，您先收下吧。” “我知道您是应天城颇富盛名的匠人，刚刚我已经向您演示了一遍口红的制作流程，您应该也知道口红是如何制作的了。” “我这边只负责提供胭脂虫，接下来的一切，还要仰仗您了。”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听着胡长安的谦虚之词，李明连连摆手。 他是真躁得慌。 在此等天才面前，他哪里有脸自称是久负盛名的匠人？ 胡长安，才是真正的绝世天才！ 望着李明真诚的推脱，胡长安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得跳过互相谦虚的环节，谈起了分成：“不知李先生以为，最后的利润应该如何分成呢？” 谈到这个，李明可就来精神了。 虽然胡长安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但是他李明也是精打细算的生意人，该要的绝对不会少要。 “我看这利润就大家平分如何？” “虽然胡公子这边出了创意，也提供了最为关键的原材料，但是其他的可是都从我这边出的啊！” “工匠们的工资，包装物的成本，哪里不要钱？” “我觉得大家平分利润，最为妥当。” 胡长安喝了口茶，微微一笑：“李先生，这样也可以，我甚至可以多分你一成利润。” “不过我胡家，需要这口红的冠名权。” “也就是说，将来如果口红在应天城中热卖，所有人将只知道胡府，而不知道李家作坊。” 第123章 教导 胡长安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毕竟胡长安研发出口红的目的，只是为了拉拢权贵世家的后宅。 当所有世家妇人们都在用胡府生产的口红时，想必她们也会为胡长安美言几句。 胡长安眼下是不对拉拢淮西派的官员抱有希望了。 但是如果能让几个原本中立派的官员稍微在朝堂上帮胡长安说几句话，想来也是不错的。 至于这口红具体能赚多少钱，胡长安暂时没有作太多的考虑。 其实胡长安也有考虑过直接拉权贵世家入股。 毕竟这样做，能直接在利益上更快的把世家拉入伙。 不过考虑到朱元璋还是比较忌惮权臣私下交往过密的，胡长安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胡长安的条件。 毕竟李氏作坊已经在应天城中打响了名气，再进一步也进不到哪里去了。 眼下对李氏而言，还是真金白银更好。 于是，胡长安便和李明愉快的签订了合同。 胡长安提供胭脂虫，而李明则负责产销一条龙。 不过李明也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胡公子，既然您要那冠名权，那可就不能用李氏的销售渠道了。” “毕竟李氏的销售渠道可是我用这张老脸一点一点磨出来的，很多环节都只认我李明。” “要是你胡氏的新产品也要走我李氏的销售渠道，那我李氏将来可就没办法开展业务了。” 李明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毕竟要是既用李氏的销售渠道，又打着胡家的招牌，那这销售渠道可就相当于是他们李氏白送给胡家了。 今后一旦冠上了胡家的名头，这些销售渠道李氏怕是想拿都拿不回去。 胡长安也是点点头，赞同了李明的说法。 既然打的是他胡府的名号，一切销售自然是要胡府来的，李氏那只是代加工。 眼下，胡长安早就想好了一套完善的推广策略，只等一展身手。 在工部工作了十几年的韩铎，最近很是憋屈。 原因无他，到嘴的鸭子飞了。 前段日子，前工部侍郎告老还乡，这工部侍郎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韩铎顿时激动不已。 论资历，整个工部中谁比他老？ 这工部侍郎的位置，他势在必得！ 可是没想到早朝上朱元璋随口的一个封赏，却打破了韩铎的美梦。 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子，竟然直接越过所有人，一屁股坐上了他垂涎已久的工部侍郎之位！ 韩铎简直气死了。 不过他并不敢在面上显露出来。 毕竟这个名为胡长安的小子，和太子关系匪浅，据说还是皇太孙的救命恩人呢。 这种人，轻易动不得。 于是韩铎只得默默蛰伏，暗自等待时机。 终于，胡长安这小子被他抓到了把柄。 胡长安竟然大摇大摆的命令所有工部的工匠们，只工作半天？ 要是耽误了工部的工期，这可怎么办？ 耽误工期，这可是重罪啊！ 必须提前上告，防患于未然！ 韩铎连忙提起笔写起了奏疏，心里简直美滋滋的冒泡。 呵，这胡长安果然还是太年轻，竟然干出了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 要是这胡长安被罢官，岂不是后面就要轮到自己上了么！ 一想到这儿，韩铎顿时愈发卖力的写了起来。 午后，养心殿。 朱元璋看着一本奏疏，不由皱起了眉头。 “工部侍郎胡长安怠慢工事，只让工匠们工作半天。” 朱元璋知道，之前因为工部存在消极怠工的事情，朱标曾给胡长安写过一份手书，让胡长安全权负责工部作坊的一切事项。 怎么现在怠工的事情没治好，反倒还愈演愈烈了起来？ 不仅不是暗地里偷懒，竟然还明目张胆的偷起懒来了？ 朱元璋扔下奏折，道：“宣太子朱标入殿。” “是。” 不一会儿，朱标便疾步走进了养心殿。 朱元璋也没说什么，直接递给朱标一本奏折。 朱标看完奏折，不由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眼见朱标已经看完了，朱元璋也是喝了一口茶水，语重心长的教导朱标道：“标儿，权力这种东西，还是要谨慎下放啊。” “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用心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结论。” “你看，你是很相信胡长安。可是一旦给了他权力之后，这人就变了。” “现在胡长安手头有了这么一丁点小权利就能作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今后还有什么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朱标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父皇，也许胡长安是真的在办实事，只是被人误解了呢？” “我不相信以胡侍郎的聪明才智，能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 相较于朱元璋，朱标和胡长安相处的时间更长，也更加相信胡长安的人品。 而且相较于朱元璋的怀疑主义，朱标更愿意用善意去揣度他人。 望着朱标真诚的眼神，朱元璋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标儿，你还是太年轻啊。 今天就让为父来教教你，什么是权力的危害。 “来人，摆驾工部。” “是。” 不过说是摆驾，朱元璋却没有带浩浩荡荡的侍卫。 朱元璋只是带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锦衣卫，和朱标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一样，缓缓走向工部。 朱元璋虽说是一代帝皇，但是他还是很注重亲情的。 正所谓失去了什么，就更在意什么。 很小的时候，朱元璋的父母就在灾荒中死去。 朱元璋的几个哥哥姐姐，也是早早的死于饥荒与瘟疫。 在接连目睹了亲人的惨死后，朱元璋对亲情自然是极为看重。 古代的天家父子，一向是君臣在前，父子在后。 可朱元璋却不一样。 在骨子里，他从来都是把儿子当儿子看，根本就没有把儿子当成冷冰冰的臣子。 面对他最喜爱的嫡长子，朱元璋更是从来以父亲自居。 儿子犯了错，老子来教导一番就好，教完以后儿子就不会犯错了。 这次朱元璋要让朱标好好体会一下，一定要谨慎的下放权力！ 第124章 争辩 很快，朱元璋和朱标便出现在了工部门口。 眼见天子到来，工部尚书薛祥连忙率众出来迎接。 朱元璋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朝人群中的胡长安道：“胡爱卿，你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手下的工匠一天只上半天班，你真当我定下来的规矩是一纸空谈？”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朝胡长安望去。 有同情的。 毕竟胡长安虽然年龄小资历不足，但是在工部的这段时间不仅谦虚，还出手大方，很是得到了一众同僚的赞赏。 眼看胡长安被陛下严厉的质问，所有与胡长安私交良好的官员，都对胡长安万分同情。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告状的韩铎就是。 韩铎望着站在人群前被质问的胡长安，低下头笑的很畅快。 呵，让胡长安抢他的位置，现在终于轮到胡长安自己倒霉了吧。 他一定要让这工部侍郎的位置，物归原主！ 同时，也有担忧的。 工部尚书薛祥偷瞄了下陛下，再瞄了一眼胡长安，不禁满面担忧。 没想到胡长安这小子，终究还是惹出祸患来了！ 薛祥虽然对胡长安的智慧很看好，但是仍不太赞同胡长安过于激进的政策。 变革是好事，但是还需徐徐图之。 眼下倒好，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了吧。 也不知等待着胡长安的，究竟是何等命运。 想到这，薛祥不禁迈步出列，朝朱元璋沉声道：“陛下，胡长安此举，也是” 然而薛祥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朱元璋不耐烦的打断了：“薛爱卿，我要听胡长安的解释，而不是你来帮他解释。” 薛祥听罢，也只得讷讷的退到一边。 场中的气氛，颇为冷凝。 然而胡长安却只是笑了笑道：“陛下，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虽然我只让工部的工匠们上半天班，但是他们那没上工的半天都是在新开的私塾中学习。” “学习？学习什么，难道是要让这些工匠们去科考么？”朱元璋不屑的笑了。 在古代识字率极低。 这不仅是因为古代生产率低，同时也是因为对普通人而言，读书没啥用。 对普通人而言，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参加科考。 既然不参加科考，那学会读书识字还有什么用？ 不仅没用，还要浪费掉大把的时间。 一听这话，朱元璋彻底被逗笑了。 就连太子朱标，也是不禁有些失笑。 看来这胡长安还是太年轻了，这种天马行空的事情也能干得出来。 这简直就跟把老黄牛赶去河里学游泳一样可笑。 一帮平时就对胡长安羡慕嫉妒恨的工部官员，也是跟着朱元璋哈哈大笑。 其中，韩铎的笑声最为响亮。 然而胡长安却是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只是朝朱元璋深深一拜，不卑不亢的答道：“陛下，您怕是不知道，炼铁一事也是需要知识的。” “只有有了知识，才能更好的改进炼铁方法，从而使炼铁的效率更高。” “没有知识虽然也能干活，但这种干活是没有灵魂的，只能机械的照搬前朝的经验，不是长久之计。” 这下，朱元璋是真的笑了：“胡爱卿，你怕不是改革改魔怔了吧，看见什么都想着改一改？” “炼铁这种技术活可不是能随意修改的，你要是没有经验，就不要瞎改。” 虽然朱元璋对胡长安改革的里甲制很是满意，但他不觉得这炼铁之法也能像里甲制一样，说改就改。 每个朝代，几乎都会对徭役和赋税的相关政策进行几次重大的改革。 所以朱元璋此次的改革，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这工部的营造之法可就不一样了。 几乎所有的营造之法，都是经过历朝历代工匠们的经验总结，慢慢流传下来的。 只有老老实实跟着前人的步伐，才不会走弯路。 就连工部尚书薛祥，对这话也是深以为然。 其实之前他就觉得胡长安的种种改革太激进了，眼下朱元璋，正说出了他的心声。 望着众人饱含笑意的眼神，胡长安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陛下，话可不能这么说。” “以我为例，我比那些工匠们知识水平高，所以我就能想出炼铁的改进之法，让工部炼铁的效率大大提升。” “要是所有工匠们都能达到与我一般的知识水平，那他们也能随时随地改进工艺流程，提高生产效率。” “虽然前期的学习之路比较漫长，但是这也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我这里所说的学习并不是学习传统的诗词歌赋，而是学习我新编纂出来的两门新学科。” “相信这些工匠们在经过我的培训后，一定会焕然一新！” 这下，朱元璋更乐了：“胡爱卿，你的口气怎么这么大，就算朕是当朝皇帝，也说不出这种创造学科的话，你怕不是魔怔了吧。” “回陛下，臣的确已经创造出了新学科，就只等众位工匠们学习了。”胡长安拱手道。 这下，朱元璋是彻底没脾气了。 这胡长安，看着知进退，没想到竟是个如此狂妄自大之人！ 面对此等顽固之人，朱元璋也不愿意与之过多争辩。 说再多话也没用，只有用事实说话，才能有效的打脸。 “胡爱卿，就算你这方法是正确的，可是你贸然就让工匠们少干了半天的活，工部的铁产量必会直线下滑，届时你要是交不上规定的武器，那可如何是好？” “工部就是为了制造服务的，在规定时间内交不出来东西就是最大的原罪！” “朕不管你日后的安排如何，眼下你必须交出足量的东西出来，不然你这工部侍郎，当的就是不合格！” 其实朱元璋主要的顾虑，就是胡长安这么搞不能按时交出东西来。 具体的事情胡长安怎么搞无所谓，但是交不出东西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要知道工部的炼铁作坊，可是肩负着武装整个应天城的重任啊！ 第125章 办学 为了防止谋反，民间的铁匠铺子是不允许生产武器的。 一旦被发现私自铸造武器，那绝对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所以军中的武器，也只能依赖于官营的铁器作坊。 应天城中，也唯有工部的炼铁作坊，有资格打造武器。 这些武器，可是要武装起整个应天城的守军的！ 从拱卫京师的五军营到锦衣卫，所有他们的佩刀，都会由工部的炼铁作坊打造。 虽然现在是非战争时期，但是每月各营中武器的损耗量，都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所以说现在工部每个月打造六十把刀剑，只是一个底线。 要是工部每个月打造的刀剑少于这个数字，那应天城中的守军，武器就要不够用了！ 朱元璋倒要看看，削减了工时之后，胡长安这小子要去从哪里变出这么多刀来。 然而胡长安只是微微一笑，道：“陛下，您多虑了。就算只工作半天，工部打造出的刀剑，只多不少！” 这下，换朱元璋震惊了。 难道胡长安又有惊人之举了！ 要知道，如果在保证数量的前提下减少一半的工时，那这就意味着工部作坊的效率，起码比之前提高了一倍！ 提高了一倍啊！ 朱元璋简直不敢想。 要是工部的效率提高了一倍，那大明何愁兵甲不锐？ 那些轻骑兵，怕都是可以直接武装成重骑兵了。 这绝对将会是大明军力的一个巨大进步！ 想到这，朱元璋可耻的心动了。 但是朱元璋还是有点不相信。 这炼铁之法可是已经上百年没有大的改进了啊，怎么胡长安一来工部，这炼铁之法就腾飞了？ 这胡长安，怎么可能这么神奇？ “摆驾炼铁作坊，朕要亲自去看看。” “是。” 沿着小道，朱元璋一行人来到了工部的炼铁作坊。 炼铁作坊中，工匠们正辛勤的劳作着。 大家个个汗流浃背，干活干的无比投入，甚至都没有发现朱元璋一行人。 跟在朱元璋身旁的太监本想高声呼唤一声，却被朱元璋的一个眼神阻止了。 朱元璋可是来微服私访的，不是来大张旗鼓的视察的。 朱元璋虽然不是很懂炼铁之法，但也知道眼前这奇形怪状的高炉，应该是胡长安改进过后的杰作。 朱元璋顿了顿。 也不知这胡长安，将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惊喜呢。 朱元璋观赏了会儿这怪模怪样的高炉，便绕道了前面，想去看看工匠们工作的情况。 然而就是这一看，他彻底的惊呆了。 只见那高炉中，竟是像小溪一般，源源不断的在流出铁水。 而那群工匠们，正飞快的用容器接起滚烫的铁水，再放到一旁打造刀剑。 眼下正在打造的刀剑，少说也有十几把。 按照这个速度，别说是一个月六十把刀了，怕是两个半天就能打造六十把刀！ 朱元璋彻底的震惊了。 在他的设想中，胡长安能把炼铁效率提升个两三倍，已是逆天。 谁想到胡长安竟然闷声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哪是提升两三倍的效率啊，这分明就是把效率提升了几十倍！ 要是好好操作一番，大明的国力少说也可以提升上一大截！ 朱元璋不禁愣在了原地，呼吸急促。 就连朱标也是彻底的愣住了。 他是相信胡长安，但他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给了他如此之大的惊喜。 这效率，绝对就是跨时代的进步啊！ 朱元璋和朱标愣在原地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他们，对胡长安感激不已。 胡长安，真乃国士也！ 此时的朱元璋，根本就想不起来向胡长安计较工时的事情。 胡长安都能把炼铁技术改进成这样了，那想必他在培养人才一块，也是颇有造诣。 搞不好胡长安所说的创造新学科，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朱元璋高兴的满面通红：“胡爱卿，你真乃大才啊！你那两个新学科，要不要再推广下？” “朕看工部这一点点人还是太少了，要不你就直接向全城的工匠授课如何？” “朕准许全城的工匠每天下午不工作，专门去你那里听课！” 朱元璋不鸣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在朱元璋的思想里，既然胡长安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的理论有用，那说明胡长安那番话也是正确的。 如果学会理论后，每个人都能像胡长安一样能成为一代宗师，那为什么不让更多的人来学习呢。 在朱元璋看来，工部的那一点点人，还是太少了。 要搞事，不如搞大事。 让全城所有工匠都来学习学习，岂不是更好？ 不过胡长安却是婉拒了朱元璋的提议：“陛下，一次授课的人太多，我怕会影响效果。” 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刚刚是他太激动，失态了。 全应天城的工匠啊，少说也得有一两万。 这一两万人全都来听胡长安的课，先别说教室坐不坐得下，怕是最后排的人都看不到胡长安的人了，只能看到前面乌泱泱的后脑勺。 朱元璋也是失笑：“不好意思啊胡爱卿，刚刚太激动了，失策，失策。” 不过，胡长安却是肯定了朱元璋的部分设想：“陛下，您说的让更多的人来学习，我看倒是不错。”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一定能想出正确的改进方法。” “但是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一个人想不出来，那么一百个人当中总有一个人能想得出来。” “只要把这一个人的想法推广出去，不就能提升大家整体的效率了么？” “我看要不这样吧，陛下您可以专门办一个学院，不讲四书五经，而是专门招收各地的工匠，传播我的新学科。” “这样，我大明各行各业的劳动效率，绝对能提升上一大截！” 朱元璋听罢，也是同意了胡长安的想法：“传下去，让礼部办学，专门传授胡长安的新学科！” 朱元璋想在有生之年内，看到大明所有工匠们的效率，更上一层楼！ 第126章 培训 望着被朱元璋大加赞赏的胡长安，之前写奏疏告发胡长安的韩铎，简直气的胸痛。 这下子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这下子不仅没有打击到胡长安，还让陛下看到了胡长安的才干，简直可恶。 不过韩铎就算心中再嫉妒，他也没办法。 他万万没想到，这胡长安竟然如此生猛，一下子就把这流传了几百年的炼铁之法改进了。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韩铎也只得望洋兴叹，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走在回去的路上，朱标笑着朝朱元璋调侃道：“父皇，您刚刚还说要教育我，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 朱元璋摆摆手，面上也是燥的不行。 本来老子想教育儿子，谁知转了一圈下来，老子反而被结结实实的教育了。 不过在脸热之余，朱元璋也不忘叮嘱朱标：“标儿，这胡长安，可真是个千古能臣啊！我们一定要更加相信他，充分放权！” “朕有时候可能太冲动，如果我冲动起来，你一定要帮朕保住胡长安啊！” “要是一不小心杀了胡长安，朕可真是要后悔终生了。” 望着朱元璋认真的脸，朱标笑着应道：“是，父皇。” 眼下，工部在胡长安的带领下，那是干的有声有色。 工部从朝堂上最没地位的部门，一跃而成了朝堂潜力股，被当做模范代表被朱元璋大力宣传。 这可乐坏了工部尚书薛祥。 现在的他，每天走在路上都是虎虎生风，笑容那是藏都藏不住。 此时的薛祥，万分感激胡长安。 工部的这一切，都要多亏了胡长安啊！ 而胡长安，却并没有太在意工部的事情。 此时的胡长安，正在为他名下的铺子奔波。 原因无他，只是摊子太大，快管不过来了。 在胡长安提高了肥皂的生产效率后，一个胡氏杂货铺已经完全不够他卖货了。 饶是账房算账的速度再快，也架不住顾客大排场龙。 于是，胡长安只得又开了好几家胡氏杂货铺的分店，这才勉强解决了排队的现象。 不过铺子虽然是开起来了，管理却跟不太上。 在大明，还没有标准化作业，一个铺子的好坏与掌柜的管理水平息息相关。 扩张的太快，就意味着来不及培养足够的管理人才。 最近胡长安也是屡屡听见下属来报，说是新开的杂货铺的掌柜因为管理不善，经验不足，导致胡氏蒙受损失。 今天，胡长安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搞定了。 他准备召集所有的杂货铺掌柜们，来胡府开一次严肃的大会。 不一会儿，应天城中所有胡氏杂货铺的掌柜们，就全都来到了胡府的院子里。 他们中既有须发皆白的老者，又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年龄跨度极大。 这些人中，有些是陈管事从外面请来的，有些是从胡府的下人晋升而来。 所有人都聚集在这小小的院落中，等待着胡长安到来。 他们中的有些人，志得意满。 作为掌柜的，他们很好的完成了胡长安交代的任务，日进斗金。 而其中一部分人，则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把胡长安交给他们的铺子管好。 据说胡长安作为主家，手段颇为强硬，遇到吃里扒外的东西，开除甚至流放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很心虚。 虽然他们已经尽全力了，但是结果却不太好。 他们很害怕胡长安的责罚。 终于，在万众瞩目中，胡长安缓步从后院朝正厅走来。 胡长安坐在上首，轻轻的喝了一口侍女递来的茶，沉声道：“今天叫诸位来，既不是奖励诸位，也不是惩罚诸位。” “我叫诸位来，是想来好好的培训一下各位。” “相信经过我的培训，你们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掌柜！” 那些年轻的掌柜们听罢，顿时激动的屏住了呼吸。 天呐，这东家还真是厚道。 他们犯了错，胡长安竟然没有直接重罚他们，还准备叫他们东西！ 这胡长安未免也太好了吧！ 在他们心中，对胡长安的崇敬与爱戴，又增添了一分。 而那些老掌柜们，却是十分不以为然。 这如何当掌柜的还能教么？ 掌柜之道，都是在实践中慢慢摸索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管理风格。 要是这如何当掌柜的，随便一教就能学会，那还用他们这些经验人士干嘛？ 老掌柜们望向胡长安的眼光，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种不懂装懂的东家，他们看多了。 有些东家明明不懂如何管理铺子，还要仗着地位装模作样的教他们管理，结果就是弄的四不像。 很多明明业绩很好的铺子，就是被这些外行的老板指手画脚给毁了的。 看来胡氏杂货铺，也要步这些铺子的后尘了。 不过这些老掌柜们，也不好对胡长安当面说什么。 毕竟这铺子可是人家的，老板一意孤行，员工们也没办法。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眼神中，胡长安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掌柜指南分发给了众人，让他们自己学习。 掌柜们大多都是稍微有点文化的，也不存在不识字的现象。 所有人都拿过指南，详细的阅读起来。 在指南中，胡长安把所有掌柜的在日常经营中可能遇到的事情都罗列了出来，并一一给出了解决方案。 当然，这些东西也不是胡长安凭空瞎编的。 在编纂这份文书时，胡长安特意咨询了应天城中几个生意最红火的铺子的掌柜，综合了所有人的意见，又融合了自己后世的管理经验，才写下了这篇操作指南。 可以说，这本操作指南就是一本过来人写给新手的傻瓜教程。 只要稍微能读得懂字，哪怕之前一点都不懂管理商铺，只要遇到问题就按照这本手册上的做，相信也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 而且，胡长安制作这本指南不仅仅是为了教育新人，更是为了规范化服务。 要想将连锁品牌做大最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规范化服务。 第127章 指南 只有将所有服务流程规范化，细节化，当顾客回想起这家店铺时，才不会仅仅只想起杂货店这三个字，而是会想起胡氏这个招牌。 之后，胡氏这个招牌才能一步步做大做强。 所有掌柜的都接过这份操作指南，细细的看了起来。 新人们都捧着这本指南，如饥似渴的学习了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经营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还能有这么多突发事件。 而这么多突发事件，竟然都是有解决方法的！ 他们原来真的是太狭隘了，难怪会犯下这么多错误！ 感谢胡长安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他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这本指南，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掌柜！ 不过那些老掌柜们，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他们这都当了大半辈子掌柜了，还需要一本薄薄的册子来教他们做事？ 但是翻着翻着，他们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诚然，这本册子中有许多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知识，但是有些知识，竟然真的对他们有些启发？ 在遇到某些困难的问题时，他们原本的办法虽然能管用，但是看起来好像没有这本册子上提供的方法好。 细细思索之下，这本册子为他们打开了全新的视野。 原来在遇到问题时，还能这样操作！ 老掌柜们，越看越投入。 一边看，还一边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哎呀，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 “天呐，这么好的方法究竟是谁想出来的，简直神奇！” 当然，也有些固执的老掌柜对这些新方法不以为然。 “这胡少爷怕是在天马行空的乱写吧，我的方法可比这本册子中记载的方法好多了，我才不想照着这本奇奇怪怪的册子改。” “就是就是，那胡少爷自己也是个从来没看过店的新手，他凭什么来教我们做事啊，就因为他是东家？” “这东家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长了吧，我不觉得我的方法有改的必要。” 但是他们也只敢在台下窃窃私语，不敢当面驳斥胡长安。 毕竟再怎么说，胡长安也是他们的东家，是给他们发钱的人，他们不敢得罪东家。 不过私下里，他们却是坚定了决心。 这本册子上面的东西，他们不想看，他们不想学！ 胡长安望着台下的众生相，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这些掌柜的并不会都愿意遵循他的这本操作指南。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眼看众人差不多翻看完了，胡长安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对这本指南，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东家，我觉得这本册子真是太好了，它简直就是完美的解决了我的疑惑！”一个年轻的掌柜，率先发声。 他的话，得到了许多年轻掌柜们的热烈附和。 他们一个个眼瞳明亮，脸颊通红，一看就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这本册子写得好。 而那些对这本册子有意见的老掌柜们呢？ 他们虽然不愿意附和这种话，但也不愿意提出自己的观点。 毕竟胡长安可是他们的东家啊，没必要当面顶撞顶头上司。 他们只要回去不执行，不就完事了么？ 然而胡长安却是看穿了他们心里的小九九。 环顾四周，胡长安严肃的问道：“诸位，你们对这本操作指南，难道就没有一点意见吗？” “这本操作指南可不只是拿给你们随便看看的。” “日后我胡氏名下所有的商铺，都要严格执行这本手册上的内容。” “我会定期派专人来暗访你们的店铺，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没有严格遵循这本操作指南上的内容，那么小到扣月钱，大到辞退，总有一款适合你。” “我胡长安，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 胡少爷杀伐果断的传言，他们早有耳闻。 没想到今天，这胡少爷终于动真格了！ 一众掌柜的，顿时心中颤栗。 那些老掌柜们，也纷纷打消了阳奉阴违的心思。 眼看众人噤若寒蝉，胡长安满意的笑了。 这点小心思，他难道还看不出来？ 就要前期好好吓一吓，后面这些掌柜们才不敢造次。 当然给了一巴掌，胡长安也是要给这些掌柜的们一个甜枣的。 不然太过严厉，也不利于提升这些掌柜们的积极性。 “日后我会根据你们对这本册子的实际执行情况，给你们多发放一份奖金。” “如果执行的好，那我每月会给你们额外发放一笔二两银子的奖金。” 众人听罢，顿时呼吸急促。 二两银子啊，他们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才六两银子。 这可是整整三分之一个月的工资啊！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很大的一笔奖励。 人出来工作，不就是为了几块碎银么。 有了银子，才有奋进的动力。 听了胡长安这话，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期待。 这时，胡长安又适时反问道：“诸位，不知你们对我这本操作手册，还有什么想法没？” “这可是你们日后需要严格执行的，有意见请及早提出来。” “有意见是好事，毕竟这本册子在编纂时，也只是参考了几个老掌柜的意见，并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 “可能这其中，还有些疏漏或是不足。” “今后每个月月末，我都会把大家召集起来，像这样开会。” “在会上，大家可以尽情的讨论管理中所出现的问题，以及如何改进的方法。” “这本册子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眼下这本册子只是一个雏形，今后我们还将根据在现实中遇到的问题，逐步改进这本册子。” 望着胡长安真挚的眼神，部分老掌柜们犹豫了。 看起来，东家好像是真的想让我们提出改进意见啊。 要不，就照实说了？ 终于，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个老管事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东家，我觉得这本册子的第十页中，有一项内容写的似乎有些不妥。”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胡长安微笑的望着那名开口的老掌柜，淡淡道。 第129章 花魁 胡长安之所以要将这口红先推广到青楼中，是因为明代的青楼，可是引领女性妆容的风向标。 很多时下流行的女性妆容，都是从青楼传播出去的。 青楼甚至会每个月举办选美赛，让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才子们投票，选出心中最美的花魁。 而这些花魁们，则会坐着花车，在最繁华的街市上游行。 这在大明，绝对是一项难得的娱乐活动。 届时说是万人空巷，也并不为过。 而那些被选为花魁的女子，她们的妆容打扮自然就是大明女子们的风向标。 不仅普通女子们会争相模仿，就连那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嘴上说着青楼女子庸俗不堪，暗地里疯狂模仿青楼女子的妆容。 所以，在青楼中宣传口红，无疑是宣传口红最快的方法。 胡长安不禁暗自感叹，没想到上辈子还没拉过女孩子的小手，这辈子就要逛青楼了，真是刺激。 夜晚的青楼一条街，人头攒动。 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穿着颜色鲜艳的衣裙，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今天的胡长安，也是换上了一身纯白的袍服，腰间挂着玉佩，颇有一副纨绔公子的样子。 这次，胡长安选上了应天城中最大的青楼，醉月楼。 据说这个月的花魁，很有可能就在醉月楼中诞生。 胡长安刚刚迈入醉月楼，热情的老鸨就招呼了上来：“公子，您看起来好像是生面孔啊，第一次来吧？有没有想认识的姑娘，我帮您引荐引荐。” 胡长安一看穿着打扮，就是个不差钱的公子哥。 这可比那些穷酸文人强多了，老鸨可不想错过这种大客户。 胡长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你们楼中最有可能被选上下届花魁的姑娘，不知是否可否为我引荐一二？” 老鸨一听胡长安这话，顿时乐开了花：“哎呀公子，您眼光可真好。我们楼里的翠翠姑娘，那可绝对是下届花魁的热门人选。” “我们家翠翠姑娘啊，不仅人长得俊俏，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公子您选翠翠姑娘，那可真是选对了。” “不过我们翠翠姑娘的介绍费，可不便宜” 说着，老鸨面露难色。 胡长安见状，也是心知肚明，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钱不是问题，麻烦您帮我引荐一下。” “哎，好的好的，没问题没问题。”那老鸨得了银子，笑的简直牙不见眼，连忙殷勤的把胡长安引到了楼上就坐。 跟随老鸨，胡长安来到了楼上的一间装潢精美的房间中，一边品着茶水，一边安静的等待着准花魁的到来。 胡长安等了没一会儿，房间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 娇俏的女声，在胡长安的耳边响起：“公子，不知您唤奴家来是想听曲，还是喝酒？” 胡长安一回头，只见一个娇美的少女正站在身后，满眼笑意的望着他。 少女约莫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好时候。 少女生的极为明艳，五官完美的几乎就像是画出来的一样。 眼波流转之间，美态尽显，不愧是下届花魁的有力竞争者。 胡长安微微一笑，指着身前的椅子道：“姑娘，我此番前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 名为翠翠的少女笑了，笑的很妩媚。 翠翠缓缓的在胡长安身前的椅子上坐下，宛如一条娇媚的无骨蛇：“公子是想来谈什么事情呢？” 说着，翠翠缓缓把手放在了胡长安的手上。 翠翠并不觉得男人来青楼，还能谈什么正事。 胡长安微微一愣，直接抽回了手：“翠翠姑娘，我是真的想来谈事情的。” 望着胡长安严肃的眼神，翠翠有些惊讶。 看样子，好像这人还真是准备来谈生意的？ 可是她一个青楼女子，又有什么生意好谈的呢？ 不过翠翠好歹也是情商极高的准花魁，愣了片刻之后，她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媚态，正色道：“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是要谈什么事情呢？”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不知姑娘平日里用些什么胭脂水粉呢？” 听罢，翠翠有些迷茫，不过她还是依言答道：“回公子的话，奴家平日里的胭脂水粉，大多是自己买的。就是买的一些大路货，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胡长安听罢，缓缓道：“不知翠翠姑娘，可否愿意用我们胡家生产的新型胭脂呢？” “只要你承诺用我们胡家的新型胭脂，胡家就可以免费为你供货。” “也就是说，未来你只要用胡氏生产的胭脂，你就不用花一分钱。” “不仅如此，只要你顺利当上花魁，并在游街时选用我们胡氏的胭脂，我们还能额外给你一千两银子。” 什么？ 翠翠震惊了。 一千两银子，这可是她半年的工资啊！ 翠翠可耻的心动了。 要是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她绝对可以提前赎身了！ 不过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冤大头啊，竟然花这么多银子，只为让她使用胡氏的胭脂？ 翠翠谨慎的回道：“公子，要不您先把这新型胭脂给我看看？这样我才能下决定。” 虽然对胡长安的提议，翠翠很心动，但翠翠也不是那种无脑之人。 作为青楼女子，她的脸就是她的生命！ 尤其是做到翠翠这种花魁级别的，对脸蛋更是万分看重。 平日里，翠翠可是对她的脸下了大功夫，日常保养维护，那是一顿不拉。 在选择胭脂水粉时，翠翠也是尽自己所能，选择最好的。 青楼女子可不像良家女子一样，只是偶尔涂脂抹粉。 青楼女子那可是每天都要化妆的，对胭脂水粉的质量，翠翠很是看重。 毕竟要是用到了劣质的胭脂水粉，脸上长痘长包，那她的饭碗可就别想要了。 所以，虽然翠翠对胡长安的银子很是心动，但她也同样看重自己的脸。 要是胡长安拿出来的是劣质胭脂，那就算胡长安出再多的钱，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用的。 第130章 宣扬 胡长安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支口红，道：“这是我们胡氏新研发出来的胭脂，名为口红。翠翠姑娘要不要试上一试？” 望着这奇形怪状的东西，翠翠犹豫了。 这怎么跟市面上普通的胭脂都不太一样？ 这名为口红的东西，真的能用吗？ 望着翠翠充满疑惑的眼神，胡长安微微一笑，取出一大块银子放在了桌子上：“翠翠姑娘，只要你今天试上一试，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 翠翠望着桌子上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银子，绝对可以抵得上她一个礼拜的打赏了！ 这么大方的客人，应该不会给她用劣质产品的吧？ 想到这，翠翠一咬牙，从胡长安手中接过了口红。 不过看着口红，翠翠却犯了难。 这东西看着真奇怪，也不知该怎么用呢？ 胡长安看出了翠翠的疑惑，笑了笑道：“姑娘，要不要我先为你演示一下这口红是如何使用的？” 翠翠听了，也是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公子了。” 说着，翠翠拿过一旁的布巾，轻轻擦去了嘴唇上原本的胭脂，朝胡长安伸过脸去。 胡长安也是从善如流，拿起桌子上的口红，就为翠翠涂抹起来。 轻轻两下，口红便涂好了。 胡长安将口红放回原位，朝翠翠道：“姑娘，口红已经涂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翠翠侧过脸，脸上的疑惑有如实质。 怎么这么快就涂好了？ 这公子怕不是不会涂胭脂吧，竟然连最基本的用水化开胭脂都不知道。 不过翠翠也是个高情商的花魁，她懂得不能当面质疑客人。 于是翠翠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了铜镜，细细的端详起来。 当然，她并没有对胡长安的手法和胡长安的胭脂抱有过高的期待。 毕竟随便涂抹上的胭脂，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 不过一看之下，翠翠震惊了。 镜中的自己，嘴唇上的颜色竟如此鲜艳！ 如果说原本翠翠的妆容只是清纯，那么现在翠翠的妆容，就是妖媚。 一抹嫣红在翠翠的嘴唇上，显得格外夺目。 这简直就像是画龙点睛之笔，一下子就让翠翠的脸颊生动了起来。 没想到胡长安的新式胭脂，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这下，翠翠甚至顾不得仪态了。 只见她噌的一下子从桌子边站了起来，惊喜的朝胡长安道：“公子，请您稍等片刻，我去让楼里的姐妹也看看。” 胡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翠翠就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屋子。 胡长安望着尤在震动的门扉，也是失笑。 没想到这翠翠姑娘，竟然如此心急。 不过反正眼下时间还足够，胡长安便又拿起了香茗，慢慢的品尝了起来。 醉月楼里，姑娘们都在统一的地方化妆。 马上就要到晚间的客流量高峰了，许多姑娘们都在认真的打扮着。 脸就是她们今晚的战袍，她们一定要把脸蛋打理的无可挑剔。 其中一个姑娘，正在认真的画着眉毛。 突然，一道响亮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姐妹们，快来看看我的新胭脂怎么样！” “怎么回事啊，翠翠你能不能别整天这么一惊一乍的，我眉毛都画歪了！”姑娘转过脸来，满脸不悦。 她本想继续说上翠翠几句。 可是当她转身看向翠翠时，她惊呆了。 只见翠翠脸上，竟然多了一抹娇艳的红色。 这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红色。 鲜艳，红润，美丽。 姑娘简直看呆了。 看呆的还不止她一个。 所有正在化妆打扮的姑娘，都被翠翠惊呆了。 她们从来没有看见过颜色如此美丽的胭脂！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这胭脂颜色未免也太好看了吧，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胭脂呢！” “翠翠，你这胭脂是从哪里买的呀，我也想要！” “翠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就告诉我这胭脂是从哪里买来的呗？下次大客户来的时候，我一定带你一起上场！” 如今的翠翠，已然成了所有姑娘们的焦点。 众人皆是眼巴巴的看着翠翠，巴望着她透露一点美妆秘籍。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你们一个个的，聚在这里干什么？不要化妆了？马上客人可就要多起来了，你们给我提起点精神来！” 是老鸨来了。 姑娘们见状，连忙作鸟兽状散了，一个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大气不敢出。 而人堆里的翠翠，也在这时露了出来。 老鸨看见翠翠，本想也训她几句。 可是看到翠翠的脸，老鸨直接惊呆了：“翠翠，你这胭脂是从哪里买来的，怎么这么好看？！” 老鸨转着圈看着翠翠的脸，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件稀世古董。 老鸨做这行已经很多年了，见过的美人也是数不胜数。 翠翠虽然美，但也不是顶尖的相貌。 但是翠翠今天涂的胭脂，直接让她的美貌增加了三成！ 鲜艳的朱红色，让翠翠原本略显呆板的脸，骤然生动了起来。 在灯光下，翠翠简直就像是那妩媚动人的妖精，明艳不可方物。 老鸨狠狠的心动了。 要是让楼里所有的姑娘都涂上翠翠的胭脂，那楼里的生意，起码还能再好上三成！ 面对老鸨的质问，翠翠依言答道：“是刚刚来楼里的一位公子给我的。” “他说这是他们铺子里刚刚研发出来的新式胭脂。” “那位公子说，只要我涂他们的胭脂，他就会免费供货。” “那位公子还说，如果我能顺利当上花魁，并在巡游时涂他们生产的胭脂，他还将给我一大笔钱。” 老鸨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 天呐，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既能用上这优质的胭脂，又不用付钱，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 抓住翠翠的手臂，老鸨急切的道：“翠翠，那位公子在哪里，快带我去见见他！” 第131章 谈判 雅间中，胡长安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突然，房门被呼啦一声推开了。 只见翠翠竟是带着老鸨，去而复返。 这次的老鸨，明显比在下面更加热情了许多。 在老鸨眼中，胡长安简直就是一座源源不断的大金矿。 拉着翠翠，老鸨在胡长安面前坐了下来：“公子，您的新式胭脂真是太好用了！那颜色，简直美的令人目眩神迷。我们楼里的姑娘啊，都争着抢着用您的新式胭脂呢！” “公子您看要不这样吧，既然您准备给翠翠免费送胭脂，您看您介意不介意给楼里的姑娘都送上一份？” “今后您来，我们醉月楼一定把您奉为座上宾，永远给您免费安排最好的席位！” 老鸨这番话，绝对是大出血。 要知道醉月楼可是应天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这醉月楼的雅间可不是那么好订的。 在最热闹的时候，这醉月楼的雅间少说也得提前半个月才能订到。 胡长安思考了片刻，也是答应了老鸨的提议。 虽然给全楼的姑娘送口红看似数量多，不过这口红的制作成本其实并不算太高。 只要不停的种仙人掌，就能生产出源源不断的胭脂虫，进而制作口红。 而那仙人掌除了需要一点土壤，并按时交税，其他根本不用付任何成本。 而李氏代加工的口红壳看似价值高昂，但其实这只是看着做工精美，用的料子却都是一般料子。 认真算来，其实也不太值钱。 所以胡长安给整个醉月楼的姑娘送口红，其实根本不用花费太多的银子。 但是假使醉月楼的姑娘都用上了口红，那么口红这种东西，绝对会在所有人当中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更别提胡长安还能免费获得提前预定醉月楼雅间的资格，这可不仅仅只是银子就能买来的。 可以说这笔买卖，胡长安绝对是稳赚不赔。 不过，胡长安却是有着附加条件：“我可以免费将新式胭脂送给你们用，但是如果你们楼里的姑娘被选中成了花魁，那花魁在游街时一定要使用我胡氏的胭脂。”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老鸨笑的牙不见眼，很是痛快的答应了胡长安的提议。 让花魁游街时用胡氏的胭脂，这有什么难的？ 就算胡长安不特意说，老鸨也是会照做的。 就说这新式胭脂的色泽，市场上哪一种胭脂比得上？ 涂在姑娘们的嘴唇上，绝对会让美貌增色不少。 花魁游街嘛，自然就是要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既然有好东西，那为什么不用？ 而且用了胡长安的胭脂，老鸨很有信心。 将来，她一定能再多打造几个像翠翠一样的花魁！ 这绝对是双赢的大好局面。 不过，老鸨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公子，不知这新式胭脂，您能不能只卖给我醉月楼的姑娘？如果你只卖给我们楼，我还可以给您额外的一大笔银子。” 老鸨想的很好。 做生意嘛，自然就要做独家生意。 只有垄断，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如果将来全应天城的姑娘们都开始涂这种神奇的新式胭脂，那她楼里的姑娘，竞争力自然也就会变小。 当然，胡长安果断的拒绝了老鸨的提议。 胡长安要做的，可是整个应天城的姑娘，尤其是高门贵女的生意。 青楼这里只负责前期的推广，他不可能把全副家当压在一个小小的青楼上。 老鸨见状，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这独家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不过老鸨也并不气馁。 毕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 胡长安觉得这件事情无利可图，拒绝了她的提议，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老鸨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胡公子，既然永远不可能，那么三个月可以么？” “三个月之内，公子只提供给我们醉月楼的姑娘新式胭脂。” “作为交换，我答应日后我们醉月楼的姑娘，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会用上公子的胭脂。” 胡长安思索片刻，也是答应了老鸨的提议。 毕竟现在是冬天，胭脂虫生长的比较慢，一下子也做不了太多口红。 既然不能大规模制作口红，那稍微屯一下货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饥饿营销。 等到所有人都心痒难耐之际，再把货放出来，这货物的价格，绝对会被炒高！ 老鸨见状，也是笑的很欢乐。 三个月啊，这对一个专业老鸨来说，可是完全足够了。 有了这神奇的新式胭脂，她一定会带领醉月楼更上一层楼！ 谈妥了生意，老鸨便悄悄退了下去，又把空间留给了胡长安和翠翠。 毕竟老鸨虽说风韵犹存，但总归是比不上美貌如花的翠翠。 公子来青楼嘛，都是来欣赏美的。 老鸨一把年纪的人，就不打扰胡长安的雅兴了。 于是胡长安又叫翠翠弹了一曲琴。 胡长安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静静的听着琴音。 不得不说，古琴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美妙的琴声，伴着佳人的温声软语，绝对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听完琴，胡长安便直接告辞了。 眼下天色已晚，胡长安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还是回去补觉先吧。 接下来，胡长安的工作重心便转移到了蜂窝煤上。 马上就要入冬了，胡长安想快点用上煤炭和暖气。 不然这应天城的冬天，委实难熬。 一开始，胡长安是有想过委托工部作坊帮他打造制造蜂窝煤的工具。 不过很快，他便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往小说这是没什么，可往大说这就是妥妥的公器私用！ 要是被好事者参上一本，胡长安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胡长安只得把目光转向了民间的铁匠作坊。 民间的铁器作坊除了不能打造武器，其他的东西还是可以打造的。 像是农具和普通菜刀之类，既有制式款式售卖，又可以按照自己的个人需求打造定制款，可以说是非常方便了。 不过民间的铁匠作坊，效率比起工部作坊，那简直是慢了不知多少倍。 第132章 合作 这民间的作坊，生产效率竟然还没有工部原本的效率高。 民间的铁器作坊，一个月最多只能打造三十几把铁制农具。 而且饶是如此，民间的作坊还要排队。 胡长安算了算，等轮到他的时候，冬天早就过完了。 这下，胡长安彻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于是胡长安只得向朱标汇报了这件事，看看朱标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在被韩铎参了一本之后，胡长安现在做事情也谨慎了许多。 这个世界，毕竟还是皇权至上的世界。 有时候如果太过想当然，难免会为自己招致祸患。 所以有时候，该汇报还是要汇报。 朱标听完胡长安的话，也是笑着朝胡长安道：“胡爱卿，按你的说法，岂不是用了这蜂窝煤，冬天百姓们就能享受到更加温暖的燃料了？” “是的，殿下。”胡长安跪在台阶下，不卑不亢的回道。 朱标想了想，突然朝胡长安提议道：“胡爱卿，要不这次，就由官府和你们胡府联合生产这蜂窝煤吧？” 什么？ 胡长安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朱标竟然会提出官商合作的想法。 望着胡长安诧异的眼神，朱标也是微微一笑：“怎么，你以为孤也是和那些老臣一样的老顽固吗？” “胡府在商业上为大明百姓所做出的的贡献，我和父皇都看得到！” 如今，虽然朱元璋仍是对商业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朱标已然是对商业一事不再抱着排斥的态度了。 如今的朱标，十分愿意和胡长安展开商业上的合作。 只要规划得当，朱标相信在朝中引入商业，绝对是有益无害！ 胡长安听罢，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棒，看来他之前做的这么多事情，没有白费！ 既然敲定了合作这件事情，接下来朱标便和胡长安开始商讨起具体的合作细节。 朱标顿了顿，率先开口道：“胡爱卿，这模具的制造，就交由工部的铁器作坊吧。” “我看以工部现在的效率，一个礼拜之内绝对能把胡爱卿你需要的模具做出来。” “接下来蜂窝煤的具体制造，还是要仰仗胡爱卿了。” “毕竟这煤炭还是胡爱卿开采出来的，相信胡爱卿对煤炭一定比我们更熟悉。” “至于蜂窝煤的成品，就由朝廷和胡府平分如何？” 胡长安顿了顿，也是答应了朱标的提议。 既然产品是工部生产前半段，胡府生产后半段，那么成品平均分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胡长安也想卖朱标一个人情。 毕竟这可是胡府和皇室的第一次合作，自然是双方宾主尽欢，后面才能把合作一路开展下去。 于是，朱标便和胡长安愉快的敲定了此次合作。 在和胡长安达成共识后，朱标也是十分欣喜。 有了这新式能源，今年应天城的百姓，就能过个更加暖和的冬天了。 朱标觉得，今年应天城的路上，一定会少冻死不少百姓！ 拿到了朱标的手书，胡长安便来到了工部作坊。 此时的工部作坊中，正是热火朝天。 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干着手中的活。 工部作坊中的人数相比胡长安上次来的时候，又增加了不少。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效率提高了。 原本炉子里生产出来的铁水有限，只够几个工匠打造铁器的。 可是现在，一个炉子里流出来的铁水，就够十几个工匠们忙碌的了。 为了最大限度的把作坊里的三个高炉用起来，工部尚书薛祥不得不广招人手。 这几天薛祥一直在忙着给这些工人迁户籍的事情，看起来都瘦了一大圈。 胡长安望着众人忙碌的样子，也不便打扰，只是叫来了铁器作坊的蒋管事，将太子朱标的手书给了他看：“蒋管事，太子殿下命令你们配合我的工作，一起来生产一种新式用具。” 蒋管事听罢，连忙下去安排了起来。 最近的蒋管事，简直闲得发慌。 在胡长安的金钱激励下，工部的工匠们现在干活一个比一个卖力，根本不需要蒋管事的督促。 原本蒋管事忙得要死，现在蒋管事根本就是无事可做。 这一天天的，蒋管事身体闲着，心里实在是闲不下来。 眼下终于来活了，蒋管事顿时兴高采烈，连忙捧着胡长安给的图纸下去了。 工部的工匠不愧是从全国各地选出来的精英，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一个礼拜还不到，胡长安所需要的模具便制作出来了。 看着满地的模具，胡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冬天，妥了！ 拿着模具，胡长安来到了高淳县的煤炭作坊。 虽然那天由于傅友德的暴力执法，很大一批周边的农民被吓得不敢再来了。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以后，大家看着没事，也就渐渐忘记了当日的惊险。 反正有钱拿，没什么过不去的。 于是来煤炭作坊帮工的农人们，又渐渐多了起来。 眼下，众人正在认真的干着活。 眼见的监工看见了胡长安，连忙一溜小跑了过来，满脸堆笑：“胡公子，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啊，您是想来看看这里的工程进展情况么？”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我这次来，是来让大伙儿生产一种新东西的。劳烦你去把洗煤的工人都带到这里来。” “哎，好的好的。”监工听完满脸堆笑，连忙去请人去了。 不一会儿，所有的洗煤工人便都来到了广场上。 由于天天近距离接触煤炭的原因，这些洗煤工人的手，都是十分黝黑。 这些工人的脸，也在大太阳的暴晒下，被晒的满脸黝黑。 不过他们的脸上，皆是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虽然他们的身体累，但他们的心里很暖。 是胡长安，给了他们今天安逸的生活。 如今的他们，每天吃着肉馒头，睡着舒适的床，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而且他们每天的工资，也是只多不少。 他们非常感谢胡长安。 正是胡长安，给了他们如此安逸的生活！ 第133章 蜂窝煤 望着工人们满含期盼的双眼，胡长安微微一笑，道：“诸位，今天我要教你们做一样新东西。” “此物名为蜂窝煤，能取代木炭成为新的取暖工具。” 什么？ 取代木炭？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劲。 胡少爷这口气，还真大。 要知道木炭可是他们从小用到大的取暖工具啊，怎么在胡少爷口中，这木炭就变成了说取代就取代的东西？ 众人心中虽有疑惑，但却不多。 毕竟这可是胡少爷说出来的话啊！ 经过之前几次三番的事情，这些工人们早已十分崇拜胡长安。 在这些工人们看来，胡少爷说是有可能，那必然就是有可能。 哪怕事情再离谱，也有可能成为现实！ 胡长安望向众人，微微一笑。 只见胡长安突然从身后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带着长杆子的工具。 胡长安缓步走到那堆刚刚洗好的湿煤旁，操纵模具用力一压。 在一阵挤压过后，那湿煤便定了型，变成了胡长安前世很熟悉的蜂窝煤。 之所以胡长安选择在煤炭作坊这边现做蜂窝煤，也是因为制作蜂窝煤需要用到湿煤。 只有湿煤，才能有效定型。 要是运到城中后再进行操作，少不得要重新将煤和水进行混合。 而在这里，现成的，刚刚用水洗过的煤堆积如山。 这样，就省了一步加水的操作。 眼见蜂窝煤已经成型，胡长安便用专门的镊子把新做好的蜂窝煤放到一边的广场上，朝众人道：“诸位，这新制成的蜂窝煤，还需要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只要再晒上个两三天，这蜂窝煤就能制作好了。” 众人看着胡长安这一番操作，都觉得非常新奇。 其中一人搓着手，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胡少爷，可不可以让俺也试试这个东西？” “当然可以。”胡长安大方的将手中的工具递了过去。 那人连忙学着胡长安的样子，在一旁压起了湿煤。 看他的样子，简直忙的不亦乐乎。 胡长安微微一笑，朝身后的小厮挥了挥手。 小厮心领神会，立马从后面的马车上抱来一把工具，挨个分给了大伙儿。 胡长安望着众人，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今后你们所有人，就分成两拨吧。” “一波洗煤，一波负责制作这蜂窝煤。” “洗好的煤炭，你们只需要留下一半晒干运到城里去就好。” “其他的湿煤，你们就都留着做蜂窝煤吧。” 胡长安又看了看几个已经开始劳作的人，补充道：“你们在晒蜂窝煤时，记得每块煤只见留点缝隙，这样方便通风。” 众人听罢，也是连连点头，纷纷拿着工具准备工作去了。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散开之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众人的动作。 出声的，是一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工匠。 “胡少爷，不知这蜂窝煤中的孔洞，是留着干嘛用的呢？”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哄堂大笑起来 “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啊，他说要留孔洞，那么留孔洞就是有它的原因的。你这个愣头青，问这么多干嘛，直接照做不就是了么？” “还问什么呢，这就像天上的月亮是弯的一样，还能有什么为什么？” 然而胡长安听到这些恭维之言，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反倒是蹙了蹙眉头。 他虽然希望这些工匠们能听自己的话，但也不希望他们丧失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 毕竟他一人之力是有限的。 俗话说得好，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 知道怎么做不稀奇，关键是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有这样，大家才能不断在工作中成长进步。 面对众人的嘲笑，那个瘦弱的工匠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正当他要转头去工作时，却被胡长安叫住了：“刚刚问问题的那个人，你叫什么？” “回胡少爷，小人名叫李小二。” 李小二惴惴不安的转过身来，看着胡长安紧张的道。 李小二的心中，很是忐忑。 该不会自己刚刚的无心之言，冒犯了胡少爷吧？ 他可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啊！ 然而，胡长安却是冲着他笑了。 胡长安拍了拍李小二的肩膀，肯定了他刚刚问的问题：“李小二，你这样很好。” “只有善于问为什么，我们才能进步！” 说罢，胡长安又转向其他工人，语重心长的道：“诸位，我虽然懂得比你们多，但我也不是万能的。”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我能做的，也只是把你们领进门。更重要的，是你们日后在工作中的领悟。” “只有学会问为什么，你们才能举一反三，在工作中提出创新之举，从而提高工作流程，获得更高的工作效率。” “今后如果你们在工作中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问我，只要我有空，我就一定会为你们答疑解惑的！” 众人闻言先是一顿，随即陷入了沉思。 的确，胡长安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们已经在潜意识中神化了胡长安，而放弃了自己的思考。 这是一种十分不好的现象。 大家都知道，在工作中要举一反三，认真思考。 可在有了胡长安以后，他们似乎都习惯了依赖胡长安，忘记了要作出自己的思考。 望着众人沉思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刚刚他那番话，起作用了。 胡长安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工匠，都是一帮只会服从的傀儡。 此时的李小二，也是容光焕发。 他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少爷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他！ 今后他一定要更加认真的干活思考，让胡少爷刮目相看。 望着精神抖擞的李小二，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之所以要让你们在这蜂窝煤之间留孔洞，是因为这样可以有利于燃烧时空气的进入，能使煤炭的燃烧更充分。” “这样，煤炭就能释放更多的热量。” “与此同时，这样做也能减少煤炭的不充分燃烧。” 第134章 对联 [] <a href=" target="_blank"> “煤炭在不充分燃烧时，会生成一种对人体有毒的气体。” “这种气体能让人无法呼吸，造成中毒。” “中毒之人将会出现恶心呕吐等症状，并会导致嘴唇泛红，严重的甚至会导致死亡。” 众人听罢，不由悚然一惊。 没想到这煤炭如果使用不当，竟然会导致死亡？ 这真是太可怕了。 有个胆小的工匠吓的当场发声：“胡少爷，既然这东西使用不当会导致死亡，那你还怎么敢拿出来卖啊！” “万一有人因此死亡了，那胡氏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众人听罢，也是颇为赞同。 然而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驳回了这个工匠的观点：“无论什么东西使用不当都会造成危险。” “就像火一样，火能烧东西做饭，用处不可谓不广，但是火一旦使用不当，照样会造成大火灾，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丧命。” “这难道是火的问题吗？” “这只是人类进步的过程中一点必要的小损失罢了。” “做人并不能因噎废食。好东西还是要用的，不然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众人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难道因为只有一点可能出现的危险就要放弃使用这新式的燃料了么？ 这必不可能。 想到这，众人也是沉下心来，准备老老实实干活。 他们一定要快点把这蜂窝煤制作出来，让应天城的百姓们，都过个舒舒服服的冬天！ 胡长安看着众人卖力干活的样子，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看这些工匠们的速度了！ 处理完蜂窝煤的事情，胡长安便准备在冬天搞点美食出来，继续大赚一笔。 这个冬天，胡长安想在应天城中开家火锅店！ 如今在应天城中，也只有皇宫里和胡府有大棚，能在冬天吃上新鲜的蔬菜。 现在市面上已经是买不到任何新鲜蔬菜了，只有那抗寒耐冻的大白菜和白萝卜可以吃。 胡长安觉得除了他以外，应天城中的勋贵们肯定也想在冬天吃上一口热乎乎的小青菜。 这不，市场不就出来了么。 勋贵世家那可是出了名的不把钱当钱，只要弄出的东西合乎他们的胃口，胡长安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今年冬天大赚特赚。 首先第一步，那自然就是选址了。 胡长安首选的地方，就是秦淮河沿岸。 秦淮河风光带，从古至今，一直是应天城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小小的一条街上，汇聚着各种各样的铺子。 白天，这里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晚上，这里更是人流如潮，灯火辉煌。 夜晚秦淮河上的灯光，甚至到了午夜，才渐渐熄灭。 这里，是应天城当之无愧的市中心。 所以，很多大官们也选择在这里置办宅子。 据说开国功臣之一，中山王徐达的院子，就在这附近。 胡长安相信，他的火锅店如果开在这里，一定能吸引数不胜数的顾客的！ 不过这秦淮河边上的铺子，却是不好找。 胡长安跑遍了整个应天城的牙行，却依旧找不到一处令人称心如意的铺子。 毕竟这秦淮河边上的铺子，可是旺铺中的旺铺，别人傻了才会放着好好的钱不赚，把铺子转卖出去。 事情，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这天，胡长安在去醉月楼给姑娘们送胭脂时，无意中提起了这件事。 翠翠听罢转了转眼珠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胡公子，我之前听人说，好像在秦淮河那边有一间铺子，放着好长时间了。” “不过那间铺子好像只能租，不能买。” 胡长安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只能租也成啊，反正要买秦淮河边上的铺子，那也绝对是一掷千金的行为。 最近胡长安手头摊子稍微铺的有点开，缺钱，租更好。 “翠翠姑娘，不知这铺子在哪里呢？” 翠翠想了想，大致给胡长安报了下地方：“据那位恩客说，这铺子好像就在中山王府附近，公子您去了应该就能看到了。” 胡长安闻言一喜。 中山王府旁边？ 这可绝对是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啊。 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胡长安兴奋不已，连忙匆匆拜别了醉月楼的姑娘们，准备去秦淮河边上看看铺子。 按照翠翠的话，胡长安在中山王府旁边转了一圈，终于是看到了那间待租的铺子。 这铺子面朝大马路，地方也不小，绝对就是胡长安心目中的理想店铺。 看了看贴在铺子上面的地址，胡长安兴冲冲的往牙行走去。 这间旺铺，他势在必得！ 不过这间牙行，胡长安之前也去过。 当时他可没在牙行里面看到这间铺子。 胡长安不禁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没想到牙行的小厮听罢，也是满脸苦涩。 “胡少爷，您怎么其他铺子没看中，偏偏就看中了那间铺子啊。” “我们并不是不想做生意，而是那间铺子的主人提出来的条件太过严苛。” “那间铺子已经挂在我们牙行几年了，一直都没租出去，时间久了我们也就把那间铺子忘了。” “这间铺子的主人说，她不想把铺子租给脑袋空空的白痴。” “所以她特意在我们牙行留下了一副对联。谁对出了她的对联，她才会把铺子租给那人。” “可是这对联实在是太难了，迄今为止根本就没有人能对的出来。” 哦，还有这种事情？ 胡长安顿时来了兴致：“不知这幅对联是什么？” 小厮望着胡长安，微微叹了口气。 哎，又是一个不信邪的客人。 估计马上等对联出来了，这人肯定也是目瞪口呆的份。 不过牙行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小厮也不好过多劝阻。 只见小厮从一旁的架子上掏出了一张纸，朝胡长安念道：“那位姑娘留下的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小厮读完，本以为会欣赏道胡长安瞠目结舌的样子。 可是胡长安却是一拍大腿，微笑道：“麻烦你去告诉那位姑娘，这对联我对出来了。” 第135章 下联 什么？ 小厮不由瞠目结舌。 这可是在牙行已经传了好几年的绝对啊，怎么这个公子轻轻松松就说对出来了？ 为了保险起见，小厮又谨慎的问了一下胡长安：“胡公子，您确定您想出来了下联？” “要是让东家过来白跑一趟，我们牙行和公子您的脸面，怕都是不会太好看。” “没事，你去请东家吧。这幅对联，我的确是对上来了。”胡长安挥挥手，不以为意道。 看着胡长安自信的样子，小厮也只得依言去找人了。 不过，小厮却是不相信胡长安能够答上来。 在这几年中，也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想先把东家叫过来谈谈再说。 虽然他们是对不上对联，不过他们有钱啊。 他们相信，看在钱的面子上，那东家一定会妥协的。 可是这几年来，抱着这种想法来的人都是铩羽而归。 能提出这种古怪要求的东家，可不是一个差钱的主。 小厮觉得，胡长安肯定也是这种抱有侥幸心理的人。 小厮不由淡淡的叹了口气。 哎，又有一个傻瓜要被东家骂一顿了。 胡长安正一边等待一边喝着茶，突然，一道娇俏的女声传来：“就是你对出了我的对联？” 胡长安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正带着一众小厮婢女，浩浩荡荡的朝胡长安走来。 女子头上戴着繁复的发饰，从妆容到衣着打扮，无一不精致。 这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高门贵女。 女子朝胡长安身侧的座椅走去，一边朝胡长安作着自我介绍：“这位公子，我是中山王府的三女儿，徐妙锦。” “这铺子是我名下的财产，至于租铺子的条件，你也应该知道了。” 胡长安微微一笑，也是自我介绍道：“我叫胡长安，是时任工部当侍郎。” 原来是中山王府的女眷啊，难怪这要求提的任性。 中山王徐达，可是和朱元璋当初一起打天下的铁哥们。 据说当时大明建立之时，北边蒙元的王庭，就是由徐达带兵攻下的。 而此时的朱元璋，正在南方和陈友谅的部队打的难分难解。 这足以证明，朱元璋对徐达是多么的信任和看重。 如今的徐达还在世，他也是朱元璋如今为数不多的知心友人之一。 所以现在的中山王府，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各种良田商铺，宛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被送进徐府。 前朝之上，徐家的影响力也是只多不少。 作为堂堂中山王府的三女儿，徐妙锦自然有任性的资本。 徐妙锦喝了口茶，朝胡长安微微一笑道：“胡公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这上联烟锁池塘柳，可是一句五行联。” “上联中的偏旁部首，包含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 “所以下联中，也应该要包含五行。” “而且这下联，还要与上联意境统一。” “你可别对不上来还要硬对啊。” 对这幅对联，徐妙锦很有信心。 这可是她翻遍古书才想出来的五行绝对。 就算是王府的老师，也是对不出这句对联。 她才不想把这个铺子租出去呢！ 这铺子可是她的亲生母亲送给她的唯一财产，她才不要把这间铺子卖给其他人呢。 要不是掌管徐府生意的二哥坚持，依徐妙锦的意思，她根本就不会把这间铺子挂出来。 可惜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同父异母的二哥的极力推动下，她终究还是把这间铺子放在了牙行。 可是放归放，徐妙锦却向牙行提出了一个刁钻的要求，对对联。 于是这几年，徐妙锦安然的守着母亲留给她的铺子。 可是没想到今天，这个胡公子竟然说，他把这对联对出来了？！ 徐妙锦自然是老大不情愿。 不过既然这铺子已经挂在了牙行，那么徐妙锦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要来走上一遭的。 所以徐妙锦对胡长安的态度，自然是有些犯冲。 不过徐妙锦并不觉得胡长安这种毛头小子，能对上她想出来的对联。 在徐妙锦看来，胡长安就跟之前那些故弄玄虚的商人一样，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罢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淡定道：“没问题，这上联中蕴含的五行，我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我对的下联，也将会蕴含这五行！” 说罢，胡长安微微想了想，直接张口就来：“这下联，我对炮镇海城楼。” 什么？ 徐妙锦不由大惊。 没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小子，竟然真的把自己的对联对上来了？ 这可是她翻遍古书找出来的绝对啊！ 这不可能！ 不过细细思索之下，徐妙锦倒是的确没发现胡长安的下联有什么大问题。 上联烟锁池塘柳，里面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下联炮战山海楼中也包含了金木水火土。 要不是这关乎到徐妙锦的铺子，她怕是也要叫声好了！ 徐妙锦在想出这幅上联时，就根本没想着这上联还能有下联。 所以就算是她，手头也没有下联可以对。 没想到这胡长安，竟然轻轻松松就把下联对出来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过事关徐妙锦的铺子，她虽然觉得这胡长安很厉害，但是她还是不想把这铺子租出去。 左思右想之下，徐妙锦只得开始鸡蛋里挑骨头：“胡公子，你这下联虽然是满足了偏旁五行，但是这格律上，却是对的不工整啊。” “在这里，上下联第二个字和第四个字都是仄声，对的不工整。” “其次在意境上，这句下联也是有所不妥。” “上联烟锁池塘柳，描写的是池塘上迷雾笼罩的景象，是静态描写。” “可是到了下联炮镇海城楼，却突兀的变成了动态描写。” “这一静一动，怕是很不妥。” “我看这下联，不能算胡公子你对出来了。” 面对胡长安，徐妙锦很是得意。 眼下，她已经是彻底的否定了胡长安想出来的这幅下联。 徐妙锦就不信，胡长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想出比这还好的下联！ 第136章 开导 徐妙锦似乎已经能看到，胡长安在被拒绝后懊恼的神情了！ 然而，徐妙锦预想之中的场景却并未出现。 只见胡长安微微一笑，沉声道：“徐姑娘，这下联，我自然有不止一副。既然你不喜欢这副，那在下就换一副好了。” 什么？ 还有下联？ 徐妙锦彻底的震惊了。 这胡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才啊！ 这么难的下联，他竟然不止能想出一副，还能想出好几副？！ 这简直颠覆了徐妙锦的三观。 徐妙锦彻底蒙了：“胡公子，你确定你能再想一副下联出来？” “这次你想出来的下联，可是不能和上次一样了。” “而且这下联，还要与上联意境相同。” “胡公子，你能行么？” “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当然没问题。这新的下联，我已经想出来了。” “下联我对，桃燃锦江堤！” 这下，徐妙锦懵的更厉害了。 没想到这胡长安，还真的能对出来！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而且这一联，明显比胡长安所出的上一联，更为巧妙！ 胡长安刚刚所出的炮镇海城楼，其实还是略有瑕疵。 毕竟从意境和平仄上看，这句下联还是和上联有着细微的出入。 可是胡长安眼下所出的桃燃锦江堤，竟是把这些瑕疵统统弥补掉了！ 论意境，上联描写的是静态的池塘之景，而下联描写的也是静态的江堤之景。 同样是描写水边景色，同样是描写的静态景色，这上下联的意境，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而且在格律上，这句下联也是和上联完全呼应，根本不存在平仄对的不工整的问题。 这下，徐妙锦彻底蒙了。 她刚刚真的只是鸡蛋里挑骨头啊！ 没想到这胡长安，竟是真的按她的话，把鸡蛋里的骨头全都挑干净了！ 就在这时，胡长安又朝徐妙锦微微一笑，道：“徐姑娘，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这下联中，还和上联一起构成了五行相生相克的意思。” 什么？ 不会吧！ 就这一个小小的对联，还能这么玩？ 这下，徐妙锦是彻底的惊呆了。 不过徐妙锦细细一想，好像的确也是这么回事。 上联烟锁池塘柳，下联桃燃锦江堤。 上联第一个字是“烟”，为火字旁。 而下联第一个字是“桃”，为木字旁。 木生火，此乃相生。 而上联第二个字则是金字旁，下联第二个字为火字旁。 火克金，此乃相克。 接下来上下联的所有字，都遵循相生相克的原则。 这幅下联，真的是不得了啊！ 徐妙锦瞪大了眼睛，几乎完全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人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对联。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就算徐妙锦再不敢相信，这事实就摆在了她的眼前。 她想出来的这副绝对，不仅有人能对出来，还有人能对的这么好！ 这下，徐妙锦是彻底的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胡公子，我认输。这幅对联，你的确是对出来了。” 说着，徐妙锦命小厮拿来地契，直接准备当场把这间铺子租给胡长安。 可这时，胡长安却是按下了徐妙锦的手，柔声道：“姑娘，不知这间铺子是否有隐情呢？” “我看你好像并不愿意将这间铺子租出去。” 原本徐妙锦并不想把这件事情说给胡长安听。 可是看着胡长安真诚的双眸，徐妙锦却是犹豫了。 或许这个人，是真的想倾听自己的心声？ 犹豫再三后，徐妙锦终究是对胡长安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胡公子，虽然这间铺子是徐家的产业，但它却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唯一财产。” “只要我看到这间铺子，就会想起我逝去的母亲。”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舍不得将这件铺子租出去。” “我设下这幅对联，也只是为了晚点把这间铺子租出去罢了。” “不过终究是我技不如人。” “胡公子，今后这铺子就是你的了。” 徐妙锦这话虽说是有些伤感，不过也是落落大方。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狡辩的。 原本徐妙锦仗着自己是东家设下这个规则，已是不公平。 眼下胡长安对上了她的对联，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就地认输。 可是胡长安却是打断了徐妙锦的话：“徐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这个铺子维持原样呢？” “在我看来，你母亲给你这个铺子，就是为了你能把这个铺子租出去，补贴一下生活的。” “现在你把这铺子攥在手里不租出去，岂不是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番心意吗？” “这种黄金地段的铺子，一年的租金少说也得上万两起步。” “要是姑娘你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将来干什么不好？” 胡长安这番话，说的也是很诚恳。 相较于古人，胡长安更加想得开。 在他看来，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敬意。 徐妙锦听罢，也是长叹一口气。 终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守着母亲给她的产业，也是魔怔了。 无论她守着那个小院子再久，母亲也不会活过来跟她说说话。 或许只有把院子租出去，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望着徐妙锦惆怅的脸，胡长安终究是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问道：“不知徐姑娘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闻言，徐妙锦一愣。 没想到这个胡公子，竟然会问她母亲的名字？ “我母亲，名叫冯瑶光。” 话说出口，徐妙锦也是微微叹息。 多少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母亲逝世后提起她的名字。 要知道，古代女性的地位，可以说是十分卑微。 在史书上，古代女子都是只有姓氏，没有名字。 就连贵为当朝皇帝朱元璋的挚爱马皇后，在后世的记载里也只不过是区区马氏二字。 马皇后的本命，早就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而作为中山王府的区区一个小妾，冯瑶光自然是没有权利将名字写进书册中的。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她的亲生女儿，能想起她的名字。 第137章 玻璃 就在徐妙锦怅然之时，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道：“徐姑娘，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加上一个附加条件吧。” “只要你能把这间铺子租给我，我就保证不对这间铺子的整体格局作出改动。” “并且我将承诺，我的铺子中，将会把一个偏厅以你母亲的名字命名。” “这就当是感谢徐姑娘能把这间铺子租给我了。” 徐妙锦闻言，不禁面色微动。 胡长安这番话，恰恰说道了她的心坎上。 这么多年，徐妙锦之所以没有把铺子租出去，就是不忍心看到新来的租客把母亲留给她的地方弄的面目全非。 而现在，胡长安向她作出了承诺。 一想起自己未来将能永远看到这间铺子维持原样，徐妙锦的心里就是暖暖的。 更重要的是，那胡长安竟然还说，能把一间偏厅以她的母亲命名！ 这绝对是纪念她母亲最好的方法。 今后所有来胡长安铺子里的人，都会知道，徐家曾经有这么一个女人，默默的存在过。 对这个提议，徐妙锦那是一百个满意。 这下，徐妙锦再也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出让这间铺子了。 她很期待看到这间铺子，未来在胡长安的手下大放异彩！ 于是徐妙锦便愉快的签下了这张租赁协议。 看在胡长安如此大方的份上，徐妙锦还特意免了胡长安三个月的房租。 而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 俗话说得好，做生意嘛，自然是要以和为贵。 要是这徐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铺子租给他，那么难保几年后徐姑娘不会反悔，直接把铺子收回去。 要是这样的话，那胡长安可真是哭都没处哭的。 与其两边闹僵，还不如现在卖徐妙锦一个面子。 反正那间铺子的形状胡长安也看过了。 这是一间二进的小院落，很适合打造成为私家会所。 所以保持院子的原样不动，既能给徐妙锦留个念想，同时也不会耽搁胡长安的生意，简直就是一桩一举两得的美事。 签完合同，两人又和谐的聊了会儿天，便各自坐上马车离去了。 捏着手中的地契，胡长安很是高兴。 终于，踏出了开饭店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装修了。 胡长安准备在装修时，使用玻璃。 在明代，人们一般是用纱来糊窗户的。 纱这种东西，既能遮挡苍蝇之类的昆虫，还兼具透风的效果，很受应天城中富人的欢迎。 不过相较于玻璃，这种纱的透光效果自然是差了不少。 在晴天还好，在阴雨天，室内就只能是昏暗一片，只有点上蜡烛，人才能正常活动。 既然要开火锅店，那胡长安自然是不想用纱做窗户。 在昏暗的室内吃火锅，还有什么乐趣呢？ 火锅，就要在宽敞明亮的玻璃窗下吃，才够味。 既然已经决定生产玻璃了，那胡长安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个玻璃作坊出来。 毕竟玻璃可不是仅仅只能做窗户啊！ 胡长安相信，如果将来他能把玻璃制成杯子和镜子等各种小玩意儿，那这些东西，一定会受到应天城中勋贵们的追捧的！ 这玻璃作坊，胡长安准备建在应天城附近。 玻璃可绝对是易碎物品。 眼下古代的官道还并不算太平整，就连人坐马车走在上面，都会觉得颠簸，那就更别提那些娇气的玻璃了！ 要是这些玻璃在路上就碎了，胡长安绝对是会痛心疾首的。 当然，应天城附近大块的地皮，不便宜。 不过好在如今，胡长安很有钱。 再加上胡长安可是工部侍郎，妥妥的大官。 所以胡长安很轻易的买到了自己需要的地。 接下来，就是招工人了。 目前，还没有专门制造玻璃的工人。 与制造玻璃最相近的，就是制造琉璃了。 于是，胡长安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招个琉璃工人。 不过在古代，琉璃可是很贵的。 一般只有世家大族，才能用得起琉璃器皿。 所以雇佣琉璃匠人的价格，自然很是高昂。 而且大多数的琉璃匠人，都是受雇于皇家，民间很少有落单的琉璃匠人。 胡长安和陈管事，几乎是把应天城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了一个琉璃匠人。 对这个琉璃匠人，胡长安简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既是许以重金，又是晓之以情，在终于把这名珍贵的琉璃匠人签了下来。 至于其他的人，胡长安就直接去牙行挑了一些老实听话的汉子。 终于，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天，胡长安和陈管事一起，来到了新开的玻璃作坊。 今天是作坊开张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就投入工作中。 望着众人兴奋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诸位，今天我宣布，胡氏玻璃作坊正式成立！” 顿时，众人欢呼一片。 其中最开心的，当属胡长安花重金请来的琉璃匠人，王青。 他可是和胡长安说好了，今后铺子里所有的利润，胡长安都要分他一半！ 王青激动不已。 挥金如土的日子，就要到来！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诸位，接下来我就要向你们展示一下，这玻璃的制作方法。” 王青闻言，顿时一愣。 他还以为那玻璃只是琉璃的一种别称。 怎么，难道这胡长安，真的想造新东西么？ 王青率先打断了胡长安的话：“东家，难道这玻璃不就是琉璃么？” 胡长安微微一笑，好脾气的答道：“王兄，这玻璃和琉璃可不是同一种东西。” “琉璃是琉璃，玻璃是玻璃。” “不过这玻璃的制作方法和琉璃也是大同小异，差别不大。” “王兄你可是应天城里最好的琉璃匠人，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这玻璃的制作方法，从而带领大家伙儿一起进步的！” 虽然胡长安并不是很喜欢王青的性格，但是他也没得选了。 毕竟这应天城中的琉璃匠人，着实是不多。 于是胡长安也只得是尽量的哄着这王青，希望他能认真干活，早日造出玻璃。 第138章 争执 然而，王青却是不卖胡长安的账，仍旧嚣张的道：“胡公子，您这就不对了吧。” “您雇我这个琉璃匠人来，不是生产琉璃的还是生产什么的？” “怎么现在你又要生产那什么劳什子的玻璃了？” “你这样可是不尊重我，你信不信老子直接不干了？” 王青一个人流落在民间，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早些年，王青也在宫里干过。 不过这王青的脾气，着实不太行。 不禁刚愎自用，还日常怼的大伙儿下不来台。 这王青，自然是被宫里除名了。 于是王青只好出宫讨生活。 好在民间琉璃匠人不多，王青也能凭着手艺勉强混碗饱饭。 饶是胡长安脾气再好，被王青这下也是弄的有些下不来台。 胡长安的语气，逐渐变得有些严厉起来：“王青，当初我有跟你说过这里是制作玻璃的，当时你也答应了，怎么你现在又反悔了呢？” 王青闻言也是一愣。 这胡长安他之前说过吗？ 好像也许有说过吧。 不过王青却是记不太清了。 当时他只注意到胡长安提出的分利润一事，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他根本没听。 在王青看来，自己能来已经算是给了胡长安天大的脸了。 这些小事情，怎么还要他去记呢？ 王青嘴硬道：“东家，这件事情我的确是忘记了。” “但是你既然雇佣了我这个琉璃匠人，怎么说也要生产琉璃吧，不然您雇我来是干嘛的呢？” “要是你不答应我生产琉璃，那这事我就不干了！” 王青觉得，他绝对有拿乔的资本。 毕竟在这应天城中，可是没有几个琉璃匠人啊！ 除了他王青，他胡长安还能去找谁呢？ 所以在这里，王青认为自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胡长安还想生产什么劳什子玻璃？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胡长安看王青这幅嚣张的模样，也是蹙起了眉头。 在之前拉拢王青时，他的确知道王青的脾气不怎么行。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王青的脾气竟然臭成这样。 这是真当他离开了王青就没办法干活了么？ 胡长安望着王青，冷冷道：“王青，我这里是做玻璃的，并不是做琉璃的。” “你想干就乖乖闭嘴，留下来看我干活。” “不想留下来，请直接出门左转，没人会拦着你的。” 王青听到胡长安这话，彻底蒙了。 怎么，难道这胡长安，真的就不知道他这个琉璃匠人的珍贵？ 不过片刻之后王青也是反应了过来，火气不由蹭蹭往上冒：“好啊东家，今天既然你说你一定要做这劳什子玻璃，那我老王还真就不奉陪了！” “不过我王青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做出个什么四不像来！” 王青说完，直接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戏谑的看着胡长安，眼里不怀好意。 王青倒是想看看，没了他这个老匠人的指导，这胡长安究竟能做出个什么东西来！ 怕是用不了多久，小少爷就要手足无措的朝他求饶了吧。 王青在脑海中，已经勾勒出胡长安哭丧着脸的样子了！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冷冷瞥了一眼王青，道：“既然你想看，那留下来看看也没什么，只是记得看完滚蛋。” 胡长安和王青隔空相望，两人眼中均是淡淡的愤怒。 既然王青这条线已经凉了，胡长安只能多顾着些其他的工人了。 不过在胡长安看来，有没有基础知识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玻璃是个新东西，所有人都要从头学起。 王青有着制作琉璃的经验，也只不过是比旁人学的快一点罢了。 原本胡长安执意要拉王青来，也只是为了在制作玻璃时能借鉴这个时代老匠人的经验，更加保险。 不过没有经验，也没什么。 胡长安自信，他能在大明，成功的造出玻璃！ 整治完王青，胡长安便在炉中燃起了火焰。 这炉子可是他专门打造的。 炉中密不透风，且燃烧煤炭，能在最大程度上提升炉子的温度。 在烧热炉子后，胡长安又向炉子中添加了石英砂和含有纯碱成分的石灰石、白云石、长石等物质。 石英砂是炼制玻璃的主要原材料，也就是河边泥沙中的透明小颗粒。 这种东西根本不要钱，胡长安只是派煤炭作坊那边去河边随便淘了淘，原材料就到手了。 至于其他含有纯碱成分的物质，则是为了降低石英砂的熔点。 在没有纯碱辅助的条件下，石英砂的熔点将会是可怕的2300摄氏度，这在古代是绝对无法达到的高温。 而添加纯碱后，石英砂的熔点就会降低到1500摄氏度左右，这和炼铁所需的温度差不多，也是胡长安目前所能达到的一个温度。 王青看着胡长安往炉子里扔进去的一堆东西，不由出言嘲讽道：“胡公子，你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淘来的啊？” “我做琉璃已经二三十年了，还从未看见过如此奇怪的原材料。” “我看着原材料，根本就是你一时起兴从路边捡来的吧？” “这么草率也能做成东西？我王青第一个不相信。” 其他工人虽然并不了解制作琉璃的工序，不过他们心目中的天平，也是逐渐倒向了王青。 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 这些汉子们都是胡长安从牙行里买来的，之前也从未听说过胡长安在应天城中的名声。 在他们看来，胡长安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就算胡长安顶着一个工部侍郎的头衔，但这又不意味着胡长安会做琉璃？ 而那王青，却是实打实的老工匠。 他手下经手过的琉璃制品，怕是比他们这些人吃过的盐还要多。 所以王青说胡长安有问题，他们都觉得胡长安是真的有问题。 所有人不禁在心中吐槽起了胡长安。 这小公子，不会做事就不要乱插手。 现在倒好，气走了老工匠王青，在座的所有人，谁还懂得如何制作琉璃？ 这小少爷这么胡乱一搞，怕是要把这一大堆料子，都废了！ 第139章 震惊 然而胡长安却是没有理会王青的挑衅，只是淡淡道：“你没看到过，那只能说明你见识浅薄，不能说是我的东西不存在。” “等过会儿东西成了，你就能大开眼界了。” “呵，嘴硬。”王青不屑的笑了。 他根本不觉得这少爷能做出任何东西来。 怕是这些东西融化后，只能变成一堆四不像！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以为意，他只是紧紧的盯着炉子。 将所有原料放进去后，接下来只要等原材料融化就好。 等所有原材料融化后，就可以形成玻璃液。 而这玻璃液，就可以被吹制成各式各样不同的玻璃器皿。 片刻之后，那堆东西慢慢的融化在了炉子里的池子中。 静静的等待了片刻之后，胡长安关了火，慢慢掀开了盖子。 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然而作为老匠人，王青却是对这温度再熟悉不过了。 别的匠人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王青却是大步上前，朝炉子里望去。 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小少爷究竟会做出什么四不像来。 王青觉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下去，只能融化成一堆黑漆漆的不透明物质。 然而当王青看到炉子里的东西时，他惊呆了。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池清澈透明的液体！ 透过液体，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炉子底部的裂纹！ 王青的手，颤抖了。 其他人或许还意识不到什么，但是作为制作琉璃多年的匠人，他对这东西，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一炉极品琉璃！ 王青的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制作琉璃。 对琉璃的炼制过程，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王青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看到过如此澄清的琉璃液！ 琉璃之所以呈现不透明，五彩斑斓的颜色，就是因为烧制出来的琉璃液，本来就是半透明的。 从琉璃液，就能看出制成的琉璃的品质。 而琉璃，自然是越透明越好。 最顶尖的极品琉璃，甚至能透过那琉璃瓶，清楚的看到人掌心的纹路！ 那极品琉璃，王青也只是在宫中有幸看到过一次。 而胡长安这次的琉璃液，竟是比王青那次看到的极品琉璃液，还要透明。 这意味着胡长安这炉琉璃液，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更重要的是，王青那次看到的极品琉璃液只有一丁点，也就只够做几个小盏的。 而胡长安这次呢？ 那可是足足一大池啊！ 以王青的经验，这里面绝对能造出十几件琉璃器！ 王青彻底的激动了。 在王青看来，这已经不是一池琉璃液了，而是一池金灿灿的黄金！ 望着这池琉璃液，王青瞬间变脸，谄媚的朝胡长安道：“胡公子，您实乃大才啊，竟然能做出如此极品的琉璃，老夫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看要不咱们的合作，还是继续吧，如何？” “老夫愿意只拿三成的利润！” 此时的王青，无比痛恨自己之前的嘴碎。 他恨不得穿越回五分钟之前，直接照着自己来几记大比兜。 要是之前别扯什么琉璃啊玻璃啊之类的，老老实实跟着胡长安学技术，那他现在绝对就是应天城的富豪预备役了！ 眼睁睁看着这么大笔的银子从自己眼前溜走，王青不甘心！ 他还想继续争取一下。 在金钱面前，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望着笑的一脸谄媚的王青，胡长安也笑了：“怎么，我这技术，入不入的了您的眼？” “入得了，入得了，是我刚刚狭隘了。”王青笑的很卑微，“胡公子大人有大量，不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合作的机会？” 望着王青那扭曲成一团的老脸，胡长安断然拒绝了王青的提议：“天底下可没有回头路走，我看您还是请回吧。相信应天城中，还会有别的琉璃作坊要你的。” 胡长安并不是逞一时之快，他更是从刚刚的事件中，彻底了解了王青的为人。 这种刚愎自用，见钱眼开之徒，哪怕技术再高，胡长安也不愿意用。 他宁可从零开始，一步步摸索。 反正从王青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好像摸索的还不错不是。 王青见状，登时眼急了。 他连忙开始推销自己：“胡公子，我可是有着十几年经验的琉璃匠人啊，您要是雇佣了我，未来您一定会少走很多弯路的！” “我愿意只拿两成啊不，一成利润。” “胡公子您就收下我吧！” 说着，王青竟是当场要朝胡长安跪下！ 胡长安连忙躲过了王青的跪拜，冷声道：“请回吧，我宁愿培养新人，也不愿意招你这种人。” 这下，王青彻底急了。 眼看胡长安是真的不愿意收下他，王青忍不住破口大骂：“胡长安，你要是不收下我，你日后可是会后悔的！” “你今天是如何制作这极品琉璃的，我可都是全部看在眼里。” “你信不信我一出去就立马跳槽到别的琉璃作坊里去，直接复刻你的方子？” 说着，王青竟是要冲上前去，直接威胁胡长安。 周围的匠人们见状，连忙七手八脚的把王青制服了。 胡长安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东家，他们可不希望胡长安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 更远处，侍卫们也在胡长安的示意下，来到了这里。 远远的望着被人控制住的王青，胡长安笑的很淡定：“王青，你要是想，就尽管说去吧，我胡长安才不带怕的。” 为了保险起见，胡长安刚刚特地没有把具体原料的配比公布出来，就是为了防止王青出去到处乱说。 现在唯一的制造玻璃的方子，还牢牢掌握在胡长安的脑海中。 胡长安不觉得仅凭王青看到的那点东西，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更重要的是，这玻璃本来就不是长期生意。 一开始，勋贵世家们或许会为这种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买单。 可是一旦用玻璃制成的东西多了，那就不新鲜了。 所以对玻璃的热度，大概率也只是一时的。 终归到后面，世家们会不再追捧玻璃，转而重新追捧金银饰品。 第140章 玻璃液 胡长安挥挥手，王青就被一众侍卫连拖带拽的拉下去了。 其他工匠们见状，顿时噤若寒蝉。 胡少爷这下可真狠啊。 不敢得罪，不敢得罪。 他们和王青不同，王青那只是被胡长安雇佣的，而他们可都是胡长安从牙行那里买来的啊。 要是他们跟王青做出一样的事情，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被拖出去那么简单了。 胡长安望着众人忐忑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自己，已经是彻底的在这些匠人之中立下了威信。 俗话说得好，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接下来，就是给甜枣的时候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冲众人道：“诸位，虽然我的玻璃作坊里规矩很多，但是只要你们肯学习，肯吃苦，好处那是少不了你们的。” “这里的基本月钱，是二两银子。” “而且在新作坊刚刚起步的半年中，你们每做出一件玻璃制品，我就奖励你们半吊钱！” 胡长安的奖励虽然丰厚，但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这些工匠们都是新人，什么都要从头学起。 没有了王青这个老师傅的带领，他们只能通过阅读胡长安提供的教程学习，这显然要比跟着真人学习吃力许多。 在刚刚起步的阶段，胡长安已经可以预料到这些工匠们所面对的，将是怎么一个艰难的情况了。 所以，必要的金钱激励是必须的。 胡长安相信，在金钱的鼓舞下，这些工匠们学习的痛苦一定会减轻许多。 那些工匠们听完胡长安的话，个个激动的满面通红。 制成一件玻璃器就是半吊子银子，制成两件玻璃器那可就是一两银子了啊！ 足足半个月工资！ 这一两银子，绝对可以让他们的日子过的滋润不少了！ 所有的工匠，都是快乐的畅想起了美好的未来。 不过胡长安却在这时适时的泼了他们一瓢冷水：“在新作坊刚刚起步的阶段，你们肯定是要辛苦一些。” “毕竟这制作玻璃可是一项全新的技术，你们要学会还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虽然我这里会为你们提供书册，并配备专人讲解，但是这学习的过程，还是非常辛苦的。” 胡长安话音刚落，底下一个工人就举起了手：“胡公子，您放心，这活就算再苦再累，也比不上我们之前在牙行开荒的时候。那可是既没吃又没穿。” “现在我们既有吃又有穿，还有这么丰厚的月钱，再苦再累也能撑下来！” “就是就是，”一旁的另一个工匠听罢，也是赞同连连，“俺别的不会，就会吃苦，东家您放心，我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完成好你交代下来的任务的！” 众人听罢，也是七嘴八舌的表起了决心。 胡长安看着众人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是暖暖的。 古代的劳动人民，就是质朴。 就像一株野草，只要给它足够的阳光和雨露，就能茁壮成长。 这些劳动者们，所求的也不多，无非就是一个温饱。 只要给他们一点激励，这些勤劳的人民们，就会不辞辛劳的奋力工作！ 胡长安定了定神，朝众人道：“大家有决心，很好！只要你们努力工作，我胡长安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连声应是。 说了一圈话，胡长安估摸着这玻璃溶液的温度也降的差不多了，便连忙向周围人吩咐道：“去，帮我用那边的长勺舀一勺玻璃溶液浇在这铁制的台子上，一定要小心！” “是！”一旁的工匠听令，连忙按着胡长安的吩咐拿起了长勺。 这长勺和铁台，都是胡长安在工部的铁器作坊中特制的。 也只有铁，才能盛住这滚烫的玻璃溶液，而不至于融化。 胡长安之所以把这次的示范机会让给那名工人，纯粹是因为自己力气太小了。 这原身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公子哥，根本就没干过什么重活。 而胡长安作为现代宅男，也没有什么锻炼的好习惯。 相比起这些常年干活的工人们，胡长安那小胳膊小腿绝对不够看。 所以为了避免一个没拿稳酿成悲剧，胡长安还是决定自己旁观就好。 不一会儿，那名工人便依言把滚烫的玻璃液浇到了铁台子上。 此时的玻璃液还透着红色，一看就是温度惊人。 这个时候，也是给玻璃塑形的最佳时机。 胡长安连忙从一旁拿来几个平整的铁块，朝着众人道：“快，你们过来拿着这铁块，把这玻璃液均匀的铺在这铁台子上。” 由于铁会导热，胡长安特意给铁块安了一个木制的把手，这样一来那些工匠们就能顺利的握住这铁块了。 而且在进作坊前，胡长安特意给众人打了预防针，说是里面的温度会很高，叫他们一定要穿的严实一点，以免被烫伤。 所以这些工匠们，一个个穿的严严实实，可以说是把防护做到了极致。 工匠们听了胡长安的话，连忙握着铁块，开始在铁台上开始把玻璃液铺平。 这铺玻璃液听着很困难，其实实际操作起来并不难，就像摊煎饼一样，只要用铁块把玻璃液均匀的铺开就完事了。 过了一会儿，胡长安看这玻璃液的厚度差不多了，便叫停了工匠们。 接下来，就是静待这滚烫的玻璃液变凉了。 眼看池子里的玻璃液还挺多，胡长安便又命工匠们如法炮制了起来。 还好胡长安一口气打了五个铁台子，不愁地方铺不开。 所以没一会儿，池子里的玻璃液便见了底。 眼看活干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率众人退出了热气腾腾的玻璃作坊，来到外间歇息片刻，等待玻璃变凉。 在院子里，胡长安特地为所有工人们准备了几张小板凳和几壶热茶。 在等待的间隙，这些工匠们可以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熟悉彼此。 毕竟他们在未来可都是并肩作战的同事啊，自然是要好好互相了解一下的。 而胡长安也是坐在上首，接受着侍女们的服侍。 刚刚一番折腾，的确把胡长安这个四体不勤的宅男累坏了，他得好好歇息一会儿才成。 第141章 运输 休息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胡长安便带领众人走进了玻璃作坊中。 此时的玻璃，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原本感觉像是一滩软面团的玻璃液，变得薄脆。 颜色也从原来的暗红色，变成了淡淡的透明的浅灰色。 虽然胡长安已经尽量按照系统提供的方子做了，不过由于技术有限，做出来的玻璃相较于现代透明无色的玻璃，还是略有差距。 而且由于这玻璃并不是机器打磨，而是由人手工推出来的，在细节处也还能见到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不过这在古人看来，还是足够惊艳了。 众人皆是围着那五块台子上的玻璃左看右看，啧啧称奇。 由于事先胡长安已经告知了他们这玻璃是很容易碎裂的，所以他们也没上手摆弄，只是站在旁边看看。 不过就算这样，所有人还是惊叹万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过如此透亮的材质！ 透过玻璃，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下方铁制台子的颜色。 甚至连铁台上面的花纹，他们都能透过玻璃看的清清楚楚，这简直就是神奇！ 他们已经能想象到这玻璃被制成物品后，会是何等惊艳了！ 众人围观了半天，终于在胡长安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散去了。 接下来，就是切割大块的玻璃了。 胡长安掏出怀中的金刚钻，准备开始干活。 很久以前，古代劳动人民就发明了能切割瓷器的金刚钻。 老话常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这句话古话其实说的就是一门古老的民间手艺，锔瓷。 锔瓷就是把破碎的瓷片一片片锔起来，以达到修复的作用。 而在锔瓷这门手艺中，金刚钻可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在古代，工艺技术不是很发达，打磨金刚钻头只能靠绳子，要一点一点的用心磨，非常费力。 在一般情况下，甚至需要一两年的功夫，才能顺利制作出一枚金刚钻。 不过拿着这枚金刚钻，却是可以用它做一辈子瓷器活，所以还是蛮值的。 而锔瓷所用的金刚钻，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切割玻璃的工具之一。 胡长安也是快跑遍了整个应天城，才从一名老匠人手中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枚金刚钻。 那名老匠人正准备退休，而且孩子还小，拿着这么多钱足够他再磨出一把金刚钻的了。 胡长安又命人拿来了一把直尺，耐心的切割起了玻璃。 胡长安的动作，分外的小心。 要是一下子割偏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都是白费了！ 胡长安割出的玻璃，每块并不算太大。 虽然胡长安也想做一扇气派的落地窗，不过考虑到工艺原因，胡长安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 要是安装时一个不小心把玻璃砸碎了，胡长安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的。 胡长安下手很小心。 其他的工匠们也是围拢在胡长安身边，静静的看着他操作。 终于，玻璃切割完成了！ 胡长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终于是松了口气。 胡长安望向众人，问道：“你们看明白没？” “看明白了！”工匠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于是胡长安便示意工人们自行上手操作。 大家商量了片刻，推选出了一个矮个子的工人上手操作。 这个工人据说在家里帮着母亲干过针线活，手上比较细心。 于是在众人的努力下，刚刚制成的玻璃都被切割成了方方正正的小块。 当然，边角料胡长安也没扔。 这些边角料只要稍经加工，就可以制作成小巧的随身镜。 在大明，很多女性都有随身带镜子整理仪容的习惯。 胡长安相信，要是能推出用玻璃制成的随身镜，一定会大卖的！ 既然制作窗户要用的玻璃已经制作好了，接下来就是装运了。 虽然玻璃作坊距离胡长安新买下的铺子不算太远，但是路上必然还是要牵涉到运输的。 胡长安可不希望玻璃运到铺子里就变成了一堆碎渣。 于是胡长安便命那些工人们，用之前准备好的稻草，细心的把这些切割好的玻璃包裹好。 古代可没有像现代一样便捷的泡沫塑料，于是胡长安也只能命人把这些玻璃用稻草包好了。 起码这也是聊胜于无。 所有人，皆是在胡长安的指令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一会儿，所有的玻璃就都被严严实实的裹在了稻草里面。 稻草外面，还被细心的工人们缠上了好几圈绳子，防止稻草散落。 望着工人们的成果，胡长安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运输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道：“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这玻璃着实易碎，为了防止玻璃破碎，我实在是不敢用马车运输这些玻璃。” “还请诸位操劳一下，把这些玻璃直接抱去我的铺子吧。” “反正我的铺子就在秦淮河边上，距离这里也不算太远。” 众人听罢，自然是没有异议。 毕竟胡长安可是东家啊，这么一点小要求，作为工人自然是要竭尽全力满足的。 更何况，他们也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玻璃，就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碎在了路上。 于是，胡长安便领着一群工人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过街头，众人无不侧目。 这究竟是哪家啊，怎么一个个怀里都抱着稻草走路？ 不过毕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要胡长安不挡路，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顶着围观群众诧异的目光，胡长安一行人终于走到了新铺子中。 来到铺子里，工人们连忙把怀中的稻草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院子中的地上。 那样子，简直不像是放玻璃，而是像在放下什么炸弹。 胡长安见状，也是失笑。 不过好在这小心是有回报的。 所有的玻璃，没有一块在路上碎裂！ 胡长安望着满地的稻草包，心中很是满意。 接下来，就是他大显身手，惊讶众人的时候了！ 胡长安敢打赌，等他的铺子装修完成后，绝对会是应天城中最亮的一颗星！ 第142章 游街 就在胡长安的铺子装修时，一个月举办一次的花魁游街时间却是到了。 这次，醉月楼的翠翠毫无悬念的当上了本次花魁。 而胡长安也被醉月楼的老鸨，热情的请来围观。 老鸨给胡长安留的位置，那可是妥妥的黄金地段，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左边是侯府世子，右边是巨贾之子。 各路名流，皆汇聚于此。 胡长安一边品着茶，一边静静等待着花魁游街的开始。 突然，街上的众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是花魁的车来了！ 转过拐角，一辆五彩缤纷的花车，映入眼帘。 翠翠乘坐的，是一辆敞篷式马车。 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子缓缓前进。 车上，缠绕着许多精心布置的鲜花和假花，端的是气派非凡。 而翠翠就站在这花团锦簇之中，冲着所有人招手示意。 今天的翠翠相比胡长安那天看到时，打扮更加的艳丽。 鲜艳的大红色裙摆，配上头上的同色系饰品，端的是一绝。 当然，翠翠也是依言涂上了胡长安的口红。 在鲜艳的口红的映衬下，翠翠的容颜更显精致妖娆。 路人见状，不由惊呼连连。 就连坐在胡长安旁边的风流士子，也是不禁感叹道：“我看这个月的花魁，好像比上个月选出来的花魁漂亮不少啊。” “上个月的花魁是清纯，这个月的花魁就是妖娆。这翠翠美的简直我心痒痒，赶明儿我一定要登门拜访。” 那个士子的风流之语，也是引来了众人善意的调笑。 不过在调侃之余，也有人对翠翠的穿着打扮作出了更深刻的剖析：“我看今儿这花魁，胭脂颜色真鲜艳。” “小爷纵横欢场多年，还从未见过颜色如此特别的胭脂。这胭脂，绝对让花魁的容貌增色不少。” 古代文人士子，向来有品评青楼女子的习惯。 这在大明，是一种风雅的表现。 他的一番话，顿时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服马靠鞍。 好的妆容，绝对会让人的气色提升不少。 或许原本只是中人之姿，但是如果经过一番精心打扮，那容貌绝对能跻身上等行列。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女性，都热衷于化妆打扮的原因之一。 不仅仅是这些常年混迹欢场的恩客，其他人也是注意到了翠翠脸上那鲜艳的口红。 看到翠翠今天那精致的容颜，在街上围观的百姓，不由窃窃私语。 “哎，这个月的花魁可真好看啊，尤其是那胭脂，颜色绝对美爆了，我也要买同款！” “就是就是，我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这胭脂。要是我也涂上了这同款胭脂，绝对会跟花魁一样美！” “这胭脂真是太漂亮了，我也要给我家婆娘买！” 这样的讨论，还在很多地方上演着。 这花魁游街还没结束，所有人便都对翠翠今天涂抹的胭脂，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就连青楼中的姐妹，也是不能免俗。 游街不仅仅只是花魁一人游街。 在翠翠身后，还跟着一排美人。 她们虽然在容貌和人气上不如翠翠，但这些姑娘们可都是各个楼里最出色的姑娘。 花魁游街不仅仅是花魁的高光时刻，更是她们展示自己的绝妙时机。 所有人，都在极力的展示自己。 在游街过后，所有人都还要聚到广场上，进行才艺表演。 在游街和才艺表演的中间，会给姑娘们留上一段休息时间。 翠翠刚刚坐下，就被一帮热情的姐妹们包围了。 “翠翠，我的好妹妹，你快跟我讲讲，你这胭脂究竟是哪里买来的啊，这颜色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就是就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颜色这么漂亮的胭脂呢！翠翠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然而，翠翠却是微微一笑：“诸位，你们先别急，马上你们就知道这胭脂是从哪里买来的了。” 说着，翠翠闪身走进了内间，独留一众姐妹们长吁短叹。 终于，才艺表演的时间到了！ 然而首先上台的，却是醉月楼的老鸨。 老鸨提着裙走上台，笑道：“诸位，刚刚我们家的翠翠，漂亮吗？” “漂亮！”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这绝对是他们的肺腑之言。 老鸨见状，也是微微一笑，道：“那你们想不想知道，翠翠涂的胭脂时什么牌子的呢？” 顿时，众人来了精神。 花魁同款化妆品，所有人都很想知道是什么。 这时，胡长安也是按照之前的流程，走上了高台：“诸位，今天翠翠涂的胭脂，就是由我名下的胡氏杂货铺生产出来的。” 说着，胡长安从怀里掏出一枚口红，向众人展示道：“这，就是花魁美貌的秘诀！” “下周，所有的胡氏杂货铺中，就会同时上线花魁同款胭脂，大家届时记得来买啊！” 这很像后世电视购物频道的宣传语。 不过在后世，各种推销手段层出不穷，大家都已经对这种话麻木了。 而在大明，这还是一桩新鲜事。 看着胡长安手中小巧玲珑的口红，众人顿时眼热不已。 这可是花魁同款胭脂啊，要是涂上了，还不得像花魁一样美！ 冲了，买它！ 望着台下众人火热的眼神，胡长安微微一笑。 这波，妥了。 接下来，就等口红在胡氏杂货铺上线了！ 一周后，应天城中所有的胡氏杂货铺门口，均是大排长龙。 排队的，很多都是年轻女性。 作为女性，对于妆容的变化自然是最最关注。 一听说应天城最美的花魁都在用胡氏杂货铺生产的胭脂，所有人都是心动不已。 之前花魁涂上胭脂的样子，她们都是看在眼里。 那股艳丽劲儿，简直就是绝美！ 大家都想和花魁一样美！ 这其中，也不乏一些高门大户的小厮和侍卫。 他们都是被自家的夫人小姐差遣来买胭脂的。 这么美丽的胭脂，又有谁不想要呢？ 所有人都是满怀期待的守在胡氏杂货铺门口，等待着当上第一批买到胭脂的人。 第143章 限量 终于，胡氏杂货铺的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了。 众人连忙摩拳擦掌，想第一个冲进去大肆购物。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行动之际，一个满面笑容的胡氏小厮却是打断了大家的动作：“诸位，由于今天是本店第一天售卖口红，所以为了避免拥挤，东家决定店里面每次只留十个人。” “也就是说，店里面只能留十个人同时选购商品，走了一个顾客，才能进一个顾客。” 胡长安这么做，是想给顾客更好的购物体验。 毕竟这口红可是个谁都没见过的新东西。 虽然昨天胡长安在花魁那里大肆宣传了一波，但是胡长安觉得，所有人肯定只是看到了口红的颜色鲜艳，而根本就不知道它的用法。 胡长安打赌，就算是把口红人手一支的送给这些百姓，他们肯定也是不会用的。 要是贸贸然因为跟风买回去，后面因为不会用就闲置，岂不是没有意义了么。、 这样不仅不会起到宣传效果，甚至还会让顾客对胡氏杂货铺留下负面印象。 于是胡长安打算在店中留十名临时导购，每名导购负责一名顾客，一对一的教会他们应该如何正确使用口红。 这样胡长安卖口红，才卖的有意义。 这些导购们是胡长安临时从醉月楼拉来的。 如今醉月楼的姑娘，那可是个个都会用口红。 胡长安觉得让她们来教百姓们用口红，在合适不过了。 只要跟老鸨说好，并给足工钱，这些姑娘们就穿上了略显朴素的衣服，心甘情愿的来胡氏杂货铺当起了临时导购。 众人听到小厮关于限流的话，顿时有些不悦。 没想到他们已经这么早来了，却还是要排队的命。 每次只能进去十个人，这队究竟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当下，就有人提出了异议：“你们要是这么墨迹，我今天可就不买了啊。” 众人闻言，纷纷连声附和。 然而就在场面即将控制不止之时，胡氏杂货铺的小厮却是笑眯眯的说道：“诸位，你们今天不买，后面可就不知有没有机会能买到了啊。” “这新式胭脂名为口红，用料颇为珍贵。” “虽说胡少爷已经在大规模栽培了，可是原料还是不够。” “这第一批原料，也只够制作500支口红。” “下一批口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生产出来呢。” “眼下我们这边只分到了100支货，每人限购一支，先到先得。” “如果这次买不到，那可就只能等着下一批啦。” “运气好明年就能出，运气不好下一批可怕是要等到后年了！” 小厮这番话，也是胡长安教他说的。 对饥饿营销这块，胡长安算是拿捏了。 人总是犯贱的。 轻易得到的总是不珍惜，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胡长安所利用的，就是人的这点心理。 原本有着解散趋势的队伍，顿时不动了。 一听说这第一批口红是限量生产的，所有人都眼热了。 限量生产啊，这意味着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这口红都将不会再售卖。 要是他们能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早早的把这限量版口红买回去 啧啧啧，那绝对是能跟其他人炫耀好长时间的一段事情。 一想到这口红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只有自己能涂，而其他街坊邻居只能用羡慕的眼神干看着，众人纷纷激动不已。 买！今天必须买了它！ 排再长时间的队，也要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眼巴巴的望向胡氏杂货铺的门口。 而小厮也是微微一笑。 胡公子不愧是胡公子，就是料事如神！ 清了清嗓子，小厮推开门道：“那么接下来，胡氏杂货铺的口红，正式开始售卖！” 第一批的十个人，便在小厮的引领下走进了店铺。 走进店铺后，众人不由一惊。 只见这胡氏杂货铺，竟是焕然一新！ 在这十人中也有这间杂货铺的老顾客。 这间杂货铺已经在这里开了很久了。 不过这间杂货铺原本叫周氏杂货铺，东家是一对矮胖的中年夫妇。 直到最近，这间杂货铺才被胡长安收购，换了主人。 原本老顾客对此还没什么感觉。 反正就只是招牌换了，里面的东西还是一模一样的，根本就是没什么变化。 然而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店铺的结构，已经完全变了。 原本拥挤的过道，变得宽敞。 所有的产品都是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墙壁上，分外和谐。 就连装潢，也是全部都变了。 原本这间杂货铺是典型的木结构，现在这间杂货铺变成了砖石结构，两旁以朱红色和黑色作为主色调点缀，端的是大气非常。 见状，他不由好奇的朝一旁的小厮问道：“你们的装修怎么突然变了？” “嗨，这还不是新东家的意思嘛。”小厮挠了挠头，朝那名老顾客道，“新东家说，今后应天城中所有胡氏杂货铺的装潢，都要统一。” “我们这不是之前从人家手里收购的么，现在东家出钱，我们也就直接向别的胡氏杂货铺看齐了。” 老顾客闻言，不禁有些怅然。 看来之前的周氏杂货铺，终究是成为历史了。 不过老的不去新的不来，看着这气派大方的装潢，老顾客觉得这里一定会在日后，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压下心中的浮想联翩，老顾客走到墙边，开始挑选口红。 这次老顾客是为家中的女儿来挑选口红的。 女儿即将出嫁，做父亲的自然是希望她在婚礼上打扮的漂漂亮亮，喜气洋洋。 一旁的导购见状，连忙凑上前来，殷勤的招呼道：“老伯，您想要什么样的口红呀？” 老顾客被吓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热情的服务。 不过古代人比较淳朴，看着导购热情的眼神，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来给我即将出嫁的女儿选口红的，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款式适合我的？” “有有有，当然有。”导购热情的从墙上的柜子里拿来一支口红，殷勤的递给了老顾客。 第144章 购买 “虽然我们这批的口红颜色都是一样的，但我拿给你的这支，可是我们新研发的龙凤呈祥款。” “您看这口红壳上的纹样，多吉利啊！” 说着，导购特意指着口红上的花纹给老顾客看。 果然，只见口红上，雕刻着精巧的龙纹和凤纹。 老顾客从来没见到过如此精妙的雕工。 顿时，老顾客对这支口红的喜爱程度，又增添了一分。 导购见老顾客意动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道：“老伯，这支口红售价一两银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给你包起来如何？” 胡长安这次口红的售价，暂时定的并不太高。 毕竟这口红对大明百姓来说，可是一个完全新鲜的东西。 新东西的售价，一开始不能定的太高。 毕竟一开始，民众还不知道这口红的精妙之处，他们不会冒着未知的风险，花大价钱去购买口红。 只有等到他们明白了口红的妙处后，胡长安才能正式提价。 然而胡长安的口红定价虽然不贵，但是这一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对老顾客来说，这一两银子就是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不过权衡再三，老顾客终究还是咬咬牙，掏钱买下了这枚口红。 毕竟女儿的婚礼，那可是一生之中只有一次啊！ 作为老父亲，他真的是非常想看到女儿漂漂亮亮，风光的出现在婚礼现场。 导购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手脚麻利的帮老顾客将这支口红包了起来，并引着老顾客去收银台处结账。 这也是胡长安昨天给她们紧急培训出来的流程。 昨天，胡长安特地把胡氏杂货铺里所有的导购都集合起来，不厌其烦的带领她们一遍一遍的走流程，务必在开张这天带给客户最好的购物体验。 对导购而言，这些已经重复了起码十几遍的流程已经深深的被刻在了脑海里，根本不用担心出错。 在走向收银台的路上，导购也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口红，耐心的向老顾客讲解起了口红的使用方法。 “您在回去使用口红时，只要把盖子拧开，在轻轻的把里面的口红推上去，然后就可以使用了。” “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把里面的口红均匀的涂抹在嘴唇上就好。” 说着，导购还当场给老顾客演示了一遍。 老顾客见状，也是表示自己已经懂了。 毕竟这口红也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只要稍微演示一下，大家能懂的也就都懂了。 老顾客付完账，开开心心的提着纸袋子走了。 老顾客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被如此殷勤的对待。 作为贫民，他也享受到了一次贵宾级待遇呢！ 老顾客走了，后面一人便立刻上前走进了铺子中。 而在他身后，前来购买口红的人排成的长队，仍旧一眼望不到尽头。 排在队伍末尾的人，不由有些焦躁。 这么长的队伍，猴年马月才能轮到自己啊！ 那人正等的有点不耐烦，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娇柔的女声：“客官，您稍等，马上就要轮到您了。” “这里是给您免费品尝的瓜子花生，如果您等急了也可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那人一回头，只见一个面容娇美的黄裙少女，正提着一篮子吃食，笑盈盈的望着他。 在友善微笑的少女面前，那人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是发不出来了。 于是那人也是从善如流的接过少女篮中的瓜子，一边磕一边等了起来。 周围人见状，也纷纷朝少女讨要小零食。 而少女也是来者不拒，给每个排队的人都发了一把干果。 不一会儿，少女的篮子便空了。 少女告罪一声，便去胡氏杂货铺中拿新的吃食去了。 而得了瓜果的众人，也开始聊起了天。 毕竟手中有了瓜子，聊天那简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虽然众人彼此之前并不认识，但是聊了一阵之后，大家也是彼此都熟络了起来。 聊聊家长里短，家国大事，好不自在。 在愉快的聊天中，队伍缓慢的向前推进着。 最后轮到大家进去的时候，众人甚至还聊得意犹未尽，恨不得继续改日再聊。 而那人进去后，更是被里面导购周全的服务震撼到了。 这简直就是帝王般的待遇啊！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享受到如此优越的服务。 这一趟等的，不亏！ 众人购买热情高涨，还没到中午，胡氏杂货铺的口红就被抢购一空。 于是胡氏杂货铺的小厮只得出面，让剩下没有排到队的人离去。 众人闻言，心里也是不大痛快。 不过由于之前小厮已经给他们打过了预防针，所以他们对这件事情都还能接受。 买到口红的人，兴高采烈。 而没买到口红的人，则是垂头丧气。 不过没买到口红的人也没有太过沮丧。 反正后面还有第二批口红，之后他们一定要更早的过来排队，做那抢到口红的幸运儿！ 在应天城中，一股口红之风骤然兴起。 这口红不仅颜色鲜艳，美观大方，还简单易涂，可比传统的胭脂好多了。 上至豪门贵女，下至贫民百姓，所有人都以拥有一支口红为荣。 就连胡长安所在的工部，也是不能免俗。 毕竟工部里虽然都是些大男人，可是他们也是有妻子女儿的啊。 虽然这年头女性的社会地位不高，但是关起门来，家里还不一定是谁说的算呢。 这天，胡长安刚刚踏进工部的大门，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这口红。 “喂，你听说了么，最近应天城中流行起了一种新式胭脂，据说叫作口红。那口红啊可稀奇了，我娘子成天吵着要我弄一支来。” “可不是么，最近我那未出阁的小女儿已经明里暗里跟我提了四五次了，也不知那口红究竟有什么魅力，能惹的女人们竞相追捧。” “嗨，我看你们还是歇了这个想法吧。如今第一批口红早就被抢光了，那第二批口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你们现在想买口红啊，迟了。” 第145章 送礼 然而就在众人懊丧之际，一道清朗的男声却是适时响起：“诸位，这口红是我胡氏名下生产的，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每人送你们一支。” 说话的，正是胡长安。 胡长安自然没有把手头所有的口红全部都卖掉。 他手头还留着一些口红，就是为了今日！ 小口红，大人情。 这比买卖，他做的不亏。 众人见状，连忙纷纷转过头，脸上皆是喜悦的神情。 没想到如今在应天城中风靡一时的口红，竟然也是胡氏名下的产业！ 这位同僚，简直是万能啊！ 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不过，其中一人却是对此有着些许疑议。 “胡公子，这一支口红的价格大概是多少银子啊？” “要是贵的话，我等就稍微付点钱吧。” 听到这话，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答道：“这口红售价一支一两银子。不过我这里是生产商，成本价肯定没有这么贵。” 众人听罢，也是陷入了沉思。 一两银子。 对他们这些官宦人家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给了胡长安，反倒显得有些生分。 望着众人犹豫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这对我来说只是小钱罢了，我看各位大人还是收下吧。” “这又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只是一点新奇的小玩意罢了。” 众人见状，也是从善如流的朝胡长安连声致谢。 于是第二天，工部的所有人，就人手一支口红了。 工部众人，顿时感到无比幸福。 和胡长安做同事是真的好啊。 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他们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收到。 感谢胡长安！ 而朱元璋和朱标那里，胡长安也没有拉下。 早朝下朝后，胡长安便捧着两个大盒子，来到了东宫。 朱标见状，也是颇为感兴趣。 不知胡长安这次，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只见胡长安微微一笑，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 一排款式各不相同的口红，整齐的躺在高档的绒布盒子中。 考虑到朱元璋和朱标庞大的后宫，胡长安特意为他们准备了口红大礼包。 虽然这些口红的颜色都是相同的，但是这些口红的壳子却是各不相同。 各种吉祥图案，一应俱全。 胡长安朝着朱标微微一笑，解释道：“太子殿下，这是臣发明的新式胭脂，不仅涂起来很简便，颜色还很鲜艳。” 说着，胡长安还为朱标大致演示了一下口红的涂抹方法。 朱标见状，也是颇感兴趣：“哦，这就是最近在应天城中颇为受欢迎的口红？” 虽然古代皇室并不会过多的参与民间诸事，不过朱标也是从锦衣卫那里，听说了胡长安的口红一事。 朱标作为太子，当然不能和民众一起排队买口红。 但是在听完了锦衣卫的汇报后，朱标也是对这口红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也不知这名为口红的新式胭脂究竟神奇在何处，竟惹得应天城中的女性为之疯狂？ 现在一看，朱标不禁连连点头。 这口红，的确是比胭脂艳丽不少，也难怪会受到应天城中女性的追捧。 朱标望着这盒口红，颇为开心。 他朱标，终于也能让家中女眷也用上这名动京城的口红了！ 望着朱标欢喜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太子殿下，已经被他的口红打动了。 胡长安又指着下面的那盒子口红，冲朱标道：“太子殿下，下面那盒口红和您这盒口红完全一样，是我留给陛下的。希望我的口红，也能让陛下满意。” 朱标见状，自然是满口答应会帮胡长安送到。 作为孝子，有好东西自然是要和父皇分享的。 见礼物已经送到，胡长安也是缓步走出了东宫。 目标，达成！ 接下来，胡长安就要去忙火锅店的装修了。 胡长安想在冬天到来之前，把这火锅铺给开出来。 胡长安选用的配色，和胡氏杂货铺差不多。 一样是红黑两色的主基调，高端大气上档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火锅店绝对和胡氏杂货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也是胡长安的品牌策略之一。 只有让装修和服务完全统一，顾客才能一看到店铺，就联想到品牌，从而有更大的可能性进店消费。 而且这次，胡长安准备在火锅店中，统统用上蜂窝煤。 这也是胡长安的宣传策略之一。 在蜂窝煤的宣传上，胡长安准备自上而下进行宣传。 毕竟如今贫民百姓已经用习惯了木炭。 而且现在木炭的价格，已经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 胡长安的蜂窝煤就算是以成本价售卖，在价格上也打不过木炭。 毕竟木炭只需要上山随便砍几棵树就好，而胡长安的煤炭，则需要雇佣大量的人员进行挖煤和洗煤作业，这工作量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就算不算上工部打造模具的钱，光是人工成本分摊到每一块蜂窝煤上，就是不小的成本。 虽然在勋贵世家的眼中，蜂窝煤比木炭也贵不了多少。 但是在百姓眼中，哪怕贵一文钱也是贵。 大明的百姓们向来节俭，就算胡长安花了大力气去宣传，他们也不一定会抛弃木炭，购买蜂窝煤。 毕竟这可不像口红一样，只是一次性消费品。 木炭和蜂窝煤这种东西，可是要整个冬天都燃烧的。 虽然每天的用量不多，但是几个月加起来，使用量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百姓们不会抛弃他们已经用习惯的木炭，去购买一种既贵，质量又是未知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在大明，可不是人人都有火盆或是手炉的。 虽然对勋贵人家而言，一个精致的火盆或是手炉，是冬天必不可少的用具，可是在广大的农村，百姓们哪有钱去买炉子？ 没有炉子，就不能烧蜂窝煤。 所以对贫苦百姓而言，用蜂窝煤不仅要花费买煤的钱，还要出钱买一个新的火盆。 这可不是人人都愿意负担的。 所以胡长安觉得，在贫民百姓中推广蜂窝煤一事，行不通。 第146章 试菜 要想在应天城中推广蜂窝煤，唯有先让勋贵世家，率先发现蜂窝煤的好处。 反正世家也不差钱。 对他们来说，能更好的在冬天保暖才是最重要的。 而看到勋贵世家用起了蜂窝煤，那些小康之家自然也会跟着效仿。 到时候如果买蜂窝煤的人多了，那么每一枚蜂窝煤的成本自然就能降下来。 毕竟，成本是一定的，如果卖出去的蜂窝煤数量多了，那么分摊到每一枚蜂窝煤上面的成本也就会变少。 届时，蜂窝煤的价格自然就会下降。 到时候，或许蜂窝煤的价格降的会比木炭还低。 到时候，蜂窝煤就能凭借价格优势，走入寻常百姓家了。 这，就是目前胡长安设想的推广蜂窝煤战略。 当然，这第一步就是凭借火锅店的优势，把蜂窝煤推广到应天城的勋贵世家中。 胡长安相信，要是听说在冬天能够吃上一口脆生生的新鲜蔬菜，那些世家们一定会很乐意付钱。 更何况，胡长安这里还不只是只有蔬菜呢。 为了开火锅店，胡长安还特地在应天城中高薪挖来了一名专门制作川菜的大厨。 不过这时候的川菜，里面却是只有花椒，而没有辣椒。 可以说，现在的川菜，只麻不辣。 毕竟在历史上，辣椒可是要到明末清初，才被引入中国呢。 所以现在，大明百姓根本不知道辣味是什么。 而胡长安要做的，就是把辣味引入大明百姓的食谱！ 这辣味在后世都是广受大江南北人民的追捧，胡长安觉得在大明，辣味也能绽放异彩！ 为此，胡长安特地从系统中兑换了一批辣椒种了下去。 如今，胡长安已经在应天城郊新买了一大块肥沃的土地。 之前，胡长安已经把院子里所有的仙人掌都移植到了新买的地里。 至于辣椒，胡长安自然是选择种在那里。 由于眼下已经入冬，辣椒自然是被胡长安种在了暖棚中。 细小的辣椒苗迎风招展，分外惹人喜爱。 从系统兑换来的辣椒，胡长安把一半种在了地里。 另一半，胡长安打算直接放在火锅店中做菜。 之前胡长安尝了尝，这系统兑换出的辣椒，辣度还是很给力的。 对这些从未接触过辣味的明朝百姓，胡长安觉得每锅只要放上一两颗辣椒，应该就够味了。 系统兑换出的辣椒，刚好够胡长安撑过这个冬天。 接下来，就是和大厨一起研发新川菜了。 这天，胡长安把高薪聘请的大厨请来了火锅店的后厨，准备和大厨一起研发一下火锅店的主打菜色。 刚进到后厨，大厨就被惊呆了。 他前半辈子，都辗转于不同的厨房里。 可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干净整洁的厨房！ 在大众的印象中，后厨一直都是脏乱差的。 这个印象也的确不假。 毕竟在大明，还没有卫生管理意识。 只要环境勉强过得去就成，所有人都不太会在意厨房的整洁与否。 就连大厨本人，也是见惯了脏乱差的厨房环境。 可是现在他见到了什么？ 锅碗瓢盆，整齐的排列在桌子上。 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干净。 大厨见状，不禁感动万分。 没想到这东家，竟然给他提供了如此干净整洁的工作环境！ 这个东家，真不错！ 胡长安看到大厨感动的眼神，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还没人意识到食品卫生的重要性，不过作为现代人，胡长安可不会忽视这一重要的环节。 只有干净卫生的厨房，才能生产出良好的食物。 这样不仅食客吃的安心放心，员工们也能有一个好心情。 眼看大厨对环境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微笑着向大厨问道：“不知你有什么拿手菜么？记得一定要是川蜀地方的。” 大厨听罢，连忙自信道：“回东家的话，这川蜀菜，我可是十分拿手。” “川蜀那边的菜，就没有我不会做的。” “我先给东家您报些菜名吧，东家您看要我做什么。” “我会烧红糖糍粑，水煮鱼，臭豆腐，粉蒸牛肉” 大厨很是自信。 毕竟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在川蜀长大，家中也是时代都是厨子。 对川蜀菜，他了如指掌。 要不是元末的战乱，他根本就不会来应天城这边。 在应天城，大厨也是做了十几年的菜。 可以说，他不仅了解巴蜀口味，更了解应天当地百姓的口味。 经他之手烧出来的菜，不仅有着地道的巴蜀风味，更针对应天城百姓的口味做了适当的调整。 可以说，他绝对是应天城中巴蜀菜的领军人物。 胡长安听罢，也是微微一笑。 不错，看来这大厨会很多菜，他的银子花的不亏！ 胡长安微微思考了片刻，朝大厨道：“要不你就烧一个红糖糍粑和水煮鱼先试试看吧。” 在前世的火锅店中，红糖糍粑绝对是餐桌上的常客。 这道菜，胡长安肯定是想把它放在菜单上的。 所以，胡长安想先看看大厨的身手。 而水煮鱼，则是川菜的代表菜之一。 火锅锅底的制作方法，其实和水煮鱼的制作方法也差不了多少。 胡长安想通过水煮鱼这道菜管中窥豹，看看这个年头的川菜究竟是何种滋味。 “好的东家。”大厨拎起锅，跃跃欲试。 不过看着站在一旁的胡长安，大厨却是犯了难：“东家，不知您需不需要走远点，我烧好了再端到前厅去就好。” 明代的文人士子们，大多遵循孔老夫子君子远庖厨的教诲，几乎从来不下厨做饭。 大厨看胡长安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自然也是想当然的认为胡长安并不会做饭。 于是，大厨便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胡长安。 要是东家被油烟味熏到了可就不好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拒绝了大厨的提议：“没事，我站在这边看看就好，你不用管我。” 作为前世常年自给自足的宅男，胡长安对烧饭做菜自然是不陌生。 更何况胡长安也想近距离的看看，明朝的川菜究竟是何种做法。 第147章 糍粑 于是大厨也不再强求，而是抄起了锅碗瓢盆，准备大显身手。 这次，大厨首先做的是红糖糍粑。 糍粑是一种用糯米制成的小吃。 相传在春秋战国时期，吴国人民就有吃糍粑的传统。 如今，糍粑已经成为了明代街头一种常见的小吃。 既有南方风味的糍粑，又有北方风味的糍粑。 只要你想，就都可以在应天城的街头吃到。 而大厨做的糍粑，则更加具有川蜀风味。 揉成团的糯米团子下锅油炸，再淋上红糖，滋味简直好极了。 大厨的做法，几乎和现代红糖糍粑的做法没有什么区别。 就连味道，这红糖糍粑也是和现代的糍粑味道差不多。 胡长安吃了一口，顿感软糯香甜。 看来这大厨，请的值！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碗糍粑没有黄豆粉。 没有黄豆粉的糍粑，就好像没有了灵魂。 胡长安吃完一块糍粑后，朝大厨道：“不知你有没有黄豆粉？可以在这糍粑上撒上一点黄豆粉，这样味道会更好。” 黄豆粉？ 大厨震惊了。 怎么黄豆直接磨成粉也能吃？ 望着胡长安，大厨小心翼翼道：“胡公子，不知这黄豆粉是什么东西？就是把黄豆磨成粉吗？” “是的，就是把烤熟的黄豆直接磨成粉就好。”胡长安淡淡道。 听了胡长安的话，大厨满脸震惊。 怎么，这黄豆也能直接吃？ 在大厨的印象中，黄豆只有磨成豆浆或是制作成豆腐才好吃。 未经加工的黄豆，唯一的用途怕是只有喂鸡。 据说大户人家不差钱，喂鸡不用米糠，而是用小米和黄豆搅拌而成的饲料。 人直接吃黄豆，那能好吃么？ 大厨不禁向胡长安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胡公子，这黄豆可是得磨成豆浆或是制成豆腐才好吃的啊，单独吃黄豆，会感到干涩难以下咽，胡公子你要不还是算了吧？” 在大厨看来，胡长安这种贵公子，肯定是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菜。 今天心血来潮一时起兴，提出一点新奇的点子也是正常的。 但是作为厨子，他有义务提醒胡长安。 不然做出来的菜不好吃，胡长安可是会怪罪于他的啊！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没事的，您就去烤黄豆吧。最后做出来的成品，一定会好吃的！” 虽然大厨对胡长安的话那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但是东家既然已经说了，那大厨也只得照做。 在明代虽然没有简易版烤炉，不过烧烤这种烹饪形式在明朝已经出现了。 作为一个掌勺多年的厨师，大厨自然不可能不会烤东西。 于是很快，一份烤黄豆便制作好了。 望着这份烤黄豆，大厨的心里直犯嘀咕。 这么干巴巴的东西，能好吃么？ 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然而胡长安却是毫不在意大厨的想法。 只见胡长安拿出了小研钵，三下五除二便把黄豆统统磨成了细细的粉末。 接着，胡长安便用勺子舀了一点黄豆粉放在刚刚做好的红糖糍粑上，冲着大厨道：“来，趁热尝尝。” 大厨虽然不觉得这东西会好吃，但是毕竟他还是拿了工钱的。 作为打工人，基本素养还是要有的。 于是大厨只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糍粑往嘴里放去。 一开始，大厨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等嚼了两下之后，大厨彻底震惊了。 这还是黄豆粉吗？ 怎么这么好吃？！ 虽然黄豆粉的确是有点干涩，但是跟黄豆粉散发出来的香味比起来，这点小缺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把黄豆磨碎后，黄豆独有的香味便彻彻底底的散发了出来。 再配上软糯可口的糍粑，绝对是绝配！ 大厨震惊了。 看来是他刚刚小瞧胡长安了。 他本以为胡长安只是个不通庖厨的门外汉，没想到这胡长安竟是个懂行的！ 经由他稍稍一改进，这红糖糍粑的滋味，绝对是更上一层楼！ 大厨不禁目露惊艳。 就连像他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厨，也是从未吃过如此香甜可口的糍粑！ 在美味的诱惑下，大厨的筷子又伸向了那盘糍粑。 直到连吃了三块后，大厨才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冲着胡长安由衷的感叹道：“胡公子，您这黄豆粉一加，这糍粑的口感，那可绝对是提升了许多啊。” “不知您想为这道菜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在明代，文人雅士一直有为菜取名的传统。 像红楼梦里面的菜名，就是个个极为雅致，读起来简直不知道那菜是用什么做的。 胡长安略略一思索，也是为这道菜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我看这道菜就叫红玉卧雪如何？” 红玉，自然是被红糖汁浇透的糍粑。 而那雪，则是淡黄的黄豆粉。 红玉配白雪，端的是相映成趣。 虽然胡长安对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也不太感冒，不过考虑到未来火锅店的顾客都是应天城中的上层人士，胡长安也只得稍作妥协。 开饭馆嘛，自然是要迎合顾客的口味。 既然顾客喜欢这种文雅的范儿，那胡长安自然也要学的有文化一点。 接下来，就是水煮鱼了。 大厨继续开始了他的表演。 葱姜蒜，齐齐下锅爆炒。 被切成小块的鱼肉晶莹剔透，只是在水中煮了片刻就被捞出。 既保证了鱼肉的熟度，又赋予了鱼肉鲜嫩的口感。 不一会儿，一大锅水煮鱼就热气腾腾的出锅了。 除了里面没有加辣椒，这水煮鱼简直和现代的做法没什么区别。 胡长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水煮鱼，不禁啧啧称奇。 虽然没有辣味，但是椒麻味和鲜香味，一点不差。 看来这大厨，还是有点水平的。 望着胡长安满意的表情，一旁的大厨不禁微微一笑。 呵，他的手艺在这应天城中还是颇为出名的。 吃过的人，都说好！ 然而胡长安吃了两块鱼肉之后，却是放下了筷子，朝着大厨道：“我觉得，你这水煮鱼中如果再加一味调料，绝对会变得更好吃。” 什么？ 加料？ 大厨疑惑了。 第148章 辣椒 自己好像把所有应该加的调料都加进去了啊，怎么还要加调料？ 望着大厨疑惑的双眼，胡长安微微一笑。 接下来，就是他的辣椒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只见胡长安从兜里掏出一枚红艳艳的东西，冲着大厨道：“我这里有种东西，名为辣椒。” “只要把这辣椒加在你的水煮鱼里，我保准这水煮鱼的滋味，还能更上一层楼。” 什么？ 辣椒？ 大厨震惊了。 他打十岁开始学习做菜以来，还从未听说过这种稀奇古怪的调味料。 这鲜红的色泽，真的是可以吃的吗？ “胡公子，您可别随随便便就那些奇怪的东西出来啊，这可是要放在菜里入口的！” 大厨不得不出言制止胡长安这种奇怪的行为。 之前的黄豆粉他还能理解。 毕竟这黄豆还属于能吃的范畴，只是胡长安对黄豆的加工手段略有不同。 可是现在这辣椒，可是一种全新的植物啊！ 贸贸然把新植物放在菜里，味道好吃与否还是其次，要是真的吃出个什么问题来，那究竟是谁的责任？ 大厨不敢赌。 不过胡长安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冲着大厨摇了摇手中的辣椒道：“没事，好东西总是要尝试的嘛。” “我之前也吃过这种东西，完全没问题。” “我敢保证，这东西放到汤里去之后绝对会好吃的。” 望着胡长安笃定的眼神，大厨将信将疑。 也许胡公子见多识广，之前真的吃过这种新鲜的植物也说不定？ 在胡长安坚定的眼神下，大厨妥协了。 反正现在只是小规模试菜，烧出来的菜也只有大厨和胡长安两个人吃。 就算吃了有问题，也不过只有两个人倒下，问题不大。 想到这，大厨终究还是一咬牙，接过了胡长安手中的辣椒。 胡长安见大厨接过了辣椒，也是朝大厨叮嘱道：“你记得先把它切碎，不然味道融不进去。” 胡长安手中的辣椒本就不算太多。 作为黑心的资本家，胡长安自然是要榨干辣椒的每一分价值。 辣椒，那是自然切的越碎越好，这样每一锅里就能少放点辣椒了！ 大厨虽然不知道这辣椒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根据他做菜多年的经验，再加上胡长安的话，他也能勉强推断出这辣椒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来这辣椒，应该就是一种和葱姜蒜差不多的调味品。 于是，大厨便按照切蒜末的手法，把这枚辣椒细细的切开了。 在古代，什么做蒜蓉神器那是自然没有的。 想要获得辣椒颗粒，只能用刀一点点的切出来。 还好大厨刀工在线，不一会儿，一枚完整的辣椒就化为了一小堆红色的颗粒。 出于职业习惯，大厨随手拈了一点辣椒末放在了嘴里。 作为厨师，自然是要通晓每一种调味料的味道，这样才能做出更好的菜。 这只是大厨的习惯性操作。 然而就是这随意的一尝，大厨却是懵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这种感觉很像花椒的味道，但是又比花椒刺激了一百倍。 大厨感到自己的口腔中，似乎原地燃烧起了一捧火焰。 那感觉简直刺痛无比。 大厨轻轻一咽唾沫，那火焰便顺着喉管直接燃烧到了胃里。 作为第一次尝到辣味的古人，大厨自然是完全受不了这味道。 他已经是彻底的懵了。 片刻之后，大厨竟是直接流下了一行生理性的眼泪！ 大厨连忙凑到水缸边，一连喝了好几瓢水，才把口中霸道的味道压下去。 大厨大着舌头，惊恐的朝胡长安喊道：“胡公子，您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刺激！” 也难怪大厨反应如此之大。 作为常年吃辣的现代人，几乎人人都会对辣味产生免疫。 有些人辣吃多了，甚至会感到无辣不欢。 可是对那些古人们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从小到大，他们的味蕾几乎从来没有接触过来自辣味的刺激。 对辣，他们毫无抵抗能力。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不能吃辣吧。 胡长安看到大厨这幅狼狈的样子，也是不由失笑。 刚刚他本来想叫停大厨的动作的，可是谁知大厨动作太熟练了，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辣椒就被大厨吃下去了。 这辣椒可是系统兑换的纯正辣椒，辣度自然是不必多提。 胡长安冲着大厨，善意的提醒道：“如果你感觉实在不舒服，可以稍微喝点牛乳缓解一下。” 牛奶中含有酪蛋白，能有效的与辣椒中的辣椒素结合，从而减轻辣椒对身体的不适。 大厨连忙拿起柜子里的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终于，大厨这才感觉嘴巴和胃不再燃烧了。 抹了把嘴，大厨惊恐的朝胡长安道：“胡少爷，您这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啊，这东西该不会有毒吧？” 大厨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诸如见血封喉之类的种种传闻。 对完全未知的事物，所有人都会陷入恐惧。 大厨的心中，已然浮现出自己中毒身亡时的惨相。 他家中还有八十的老母和八岁的幼子要赡养呢啊，他走了，家中老小该怎么活啊！ 此时的大厨，无比懊丧。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看胡长安信誓旦旦的样子，信了他的鬼话！ 眼见大厨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哭笑不得。 这人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面对惊慌的大厨，胡长安淡淡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这东西没毒。” 说着，胡长安还特意亲自用筷子夹起了一小粒辣椒丁，放入嘴中细细的品味起来。 虽然胡长安的这具身体也是从来没有尝到过辣味，不过胡长安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从心理上完全了解并接受辣味。 所以胡长安自然没有像大厨一样惊慌失措，反而还颇为享受。 看着胡长安淡定自若的样子，大厨的心终于是落回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既然胡公子也吃了，那说明这种东西，应该不是什么毒药。 他的小命，保住了！ 第149章 牛油 不过当胡长安让大厨将辣椒放到那水煮鱼里去时，大厨却是怎么也不肯了。 就算那辣椒应该是没有毒的，但是这种诡异的东西，大厨真的再也不想碰了。 天知道碰了以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呢，大厨可不想以身试法。 于是，胡长安只得亲自操刀，又把水煮鱼下锅煮了一下。 这次，胡长安在里面加入了辣椒。 顿时，一股霸道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独属于辣椒的辛辣味。 胡长安一时不察，竟被这味道熏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胡长安连忙掏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这才避免了接下来的狼狈事件。 而一旁的大厨见状，也是满脸庆幸。 还好自己躲得快，不然流眼泪的就要变成他自己了。 不过闻着满屋子呛人的辣椒味，大厨也是咳嗽连连。 捂着鼻子，大厨颇为不解。 这东西吃着这么诡异，闻起来也这么呛，放进菜里能好吃么？ 望着满满一锅子水煮鱼，大厨感到颇为可惜。 哎，好好一盘子菜，就这样被糟蹋了。 真是暴殄天物啊！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翻炒着手下的菜。 不一会儿，水煮鱼就重新出锅了。 这次的水煮鱼，鱼身之上漂浮着许多鲜红的辣椒，看起来色泽绝对提升了一个度不止。 望着红艳艳的水煮鱼，胡长安不禁食指大动。 穿越之前，胡长安也是那种无辣不欢的现代人，每周必点麻辣烫火锅。 穿越来大明这么久，他还一口辣都没吃上过呢。 原本没辣不觉得，现在一盆麻辣鲜香的水煮鱼放在他面前，瞬间勾起了胡长安的馋虫。 胡长安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对准水煮鱼就是一大筷子。 顿时，熟悉而美妙的口感充盈着胡长安的味蕾。 胡长安简直满足的不要不要的。 一口接一口，眼看水煮鱼就剩一个小底了，胡长安才终于想起了站在一旁的大厨。 胡长安不好意思的停下筷子，冲着大厨道：“你也来尝尝啊，可好吃了。” 原本大厨是不想尝的。 可是看着胡长安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大厨意动了。 看样子，好像这东西很好吃的样子啊。 自己就尝一点，应该问题不大吧。 于是大厨也拿起了筷子，朝着夹起了一片水煮鱼，细细的品尝起来。 然而就是这一口，他震惊了。 这加了辣椒的水煮鱼，怎么如此好吃？！ 刚刚干吃辣椒，大厨的确是被辣的不轻。 可是这辣椒一旦放到这水煮鱼中，竟是和水煮鱼原本的椒麻滋味完美融合。 入口先是一阵刺激，随即椒麻鲜香，各种滋味一次在口中爆炸开来，简直就是味蕾的极致享受。 这下大厨再也不担心中毒了。 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要是被这么美味的食物毒死，那大厨也是心甘情愿了！ 一口接一口，大厨简直吃的停不下来。 最后大厨甚至拿过一旁的勺子，直接开始喝起了汤。 不一会儿，一大盘水煮鱼便被两人吃的精光，只留下碗底的些许调料。 摸着饱涨的胃，大厨心满意足：“胡公子，你这辣椒简直是太神奇了！” “吃了辣椒，我才明白什么是人间至味！” “要我说，之前我烧的川菜，那都是渣渣，只是勉强达到及格线，根本算不上好吃。” “放了胡公子你的辣椒，这川菜啊，那才算有灵魂。” “这辣椒，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画龙点睛之笔也不为过！” 现在的大厨，对胡长安的这家铺子颇有自信。 他觉得，只要把这人间美味一摆出来，那绝对所有的人都会为之倾倒！ 就算胡长安这铺子开在不知名的小巷里，食客都会挤满小巷。 更别说胡长安这铺子可是开在应天城最繁华的秦淮河上！ 大厨似乎已经能想象到，未来顾客盈门，根本来不及接待的场景了！ 而胡长安听到大厨的夸赞，也是微微一笑，放下了心。 之前胡长安看到大厨这么抗拒的时候，其实也是有着些许担心的。 辣椒虽然很符合现代人的口味，但要是来大明水土不服，那就糟糕了。 好在最后大厨用事实证明，无论是谁，都会被美味的辣椒俘获！ 然而面对大厨的称赞，胡长安却并没有过分激动，只是神神秘秘的对大厨道：“你先别急，接下来我还有更好吃的东西等着你呢。” 什么？ 还有更好吃的东西？ 大厨不觉来了精神。 现在的他，不觉得还有东西能比辣椒更好吃！ 不过一想到这是胡少爷的话，大厨顿时信了五分。 胡少爷可是拿出这神奇的辣椒的人物啊，他说好吃，难道还有可能不好吃吗？ 此时的大厨，对胡长安信心十足。 胡长安看着大厨激动的样子，朝大厨微微一笑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东西，名为牛油。” 牛油？ 大厨愣了愣道：“这牛油是不是就是和猪油差不多的东西？” “是的。”胡长安点了点头，给了大厨肯定的回答。 做火锅，怎么能不做牛油火锅呢？ 要知道牛油，那可是火锅的灵魂啊！ 牛油不仅味道香浓，还十分粘稠，能很好的附着在食材上。 这样人们在吃火锅时，就能时时刻刻品尝到油脂的香味，堪称一绝。 当然在大明，牛肉是可以吃的。 虽然在西汉和唐宋，官方为了提升生产力，曾经出台过禁止杀耕牛吃牛肉的法令，不过到了大明，生产力充足，区区一头耕牛，也不再是什么稀罕物件。 在集市上，只要想吃，就可以买到新鲜的牛肉。 有时候牛肉的价格，甚至比猪肉还低。 所以大厨对熬制牛油一事，也是未有丝毫的抗拒。 胡长安微微一笑，指着一旁提前备好的牛肉道：“接下来就麻烦您帮我熬些牛油了。” “没问题！”大厨卷起袖子，直接开始干活。 作为厨师，熬制荤油自然是基本功。 不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牛油就熬好了。 大厨小心翼翼的将锅中的碎渣剔除掉，等待着胡长安接下来的指示。 第150章 火锅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接下来可以在牛油中加入葱姜蒜，炒香后捞出即可。” 大厨听罢，连忙照做。 不一会儿，葱姜蒜就在牛油中被炸好了。 一股香味，顿时在小小的厨房内弥漫开来。 接着胡长安又吩咐大厨道：“接下来需加入适量的香叶，桂皮，八角和花椒粒。” “分量就按你刚刚烧水煮鱼的分量好了。” “当然，还有我的辣椒。” 既然是牛油火锅，灵魂辣椒自然是必不可少。 这次，大厨没有抗拒，而是满心欢喜的接过了胡长安递来的辣椒。 在大厨眼中，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一种简单的调味料了，而是一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物！ 这绝对是厨艺史上的一次进步！ 这次，胡长安没有具体指导大厨如何操作。 毕竟大厨也是有着多年制作川菜经验的。 胡长安觉得自己那三脚猫厨艺，肯定比不上人家专业的。 既然有专业人士在，那他在不该插手的地方还是少插手为好。 当然，胡长安并没有直接加入整颗的辣椒增香。 毕竟胡长安从系统兑换来的辣椒，只是堪堪够用，根本就没有富余的辣椒来当摆设。 不过尽管没有整颗辣椒增香，不过把辣椒切碎了倒下去，辣味肯定是够了。 对这些古人来说，辣味还是循序渐进为妙。 不多时，鲜香可口的牛油就成功的炒制出来了。 大厨把牛油盛在了另一只碗中，垂手等待胡长安的下一步指示。 胡长安微微一笑，继续道：“接下来再做一遍水煮鱼的调料就好，但记得不要放鱼，只做汤。” “做完汤之后，把刚刚做好的牛油倒进去就好。” 说着，胡长安又递给大厨一颗辣椒。 辣椒嘛，自然是牛油里放一颗，汤里放一颗才好。 大厨听罢，也是麻溜的干活去了。 不一会儿，一大锅火锅汤底就做好了。 胡长安不禁陶醉的吸了口气。 啊，这才是家乡的味道啊。 这时的大厨，也准备按部就班的把汤倒到一旁的碗里去。 然而，胡长安却是制止了他：“没事，先把这汤留在锅子里就好，记得别熄灭灶火。” 大厨闻言，也是依言照做。 看来胡少爷，这是想一展厨艺，大显身手了。 果然，胡长安拿过一旁的羊肉，开始切了起来。 要说这生羊肉，还真是不太好切。 只有冻羊肉，才能较为轻松的被切成薄薄的一小片。 新鲜的羊肉还真是不太好切。 胡长安不禁微微叹息。 哎，要是这年头有冰箱就好了，随便拿进去冻一冻，多方便。 不过可惜的是，在大明，许多制造冰箱所必须发展的前置科技还没形成。 要想制造出冰箱，根本没可能。 于是，胡长安只得放弃幻想，继续吭哧吭哧的切起了羊肉。 切了好久，胡长安终于把一整块羊肉都片成了小块。 虽然不如后世的羊肉卷薄，但是也勉强能下锅涮了。 胡长安微微一笑，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筷子羊肉下锅涮了起来。 不一会儿，羊肉的颜色就变了。 胡长安连忙提起筷子，品尝了起来。 要说古代的食材，那可是绝对的原汁原味，没有任何黑科技的加持。 所以胡长安觉得这羊肉，甚至比他前世吃到过的还要鲜美。 然而大厨看着胡长安的吃法，却是颇为不解。 他从出生以来，就没看到过这么稀奇古怪的做菜方法。 怎么，难道这做菜还能边做边吃的吗？ 就在大厨不解之时，胡长安却是想起了他：“你要不要也来尝尝，现切的新鲜羊肉，可好吃了！” 于是，虽然大厨非常疑惑，但他也是在胡长安的热情邀请下，拿过一双筷子，学着胡长安的样子吃了起来。 羊肉刚一入口，大厨就不由眯起了双眼。 这羊肉，真是太好吃了！ 现涮的羊肉，滋味鲜美诱人。 自己涮的羊肉，杜绝了烧过头的可能，一点都不显老。 再配合着牛油独有的香味，绝对是一绝！ 大厨不由对胡长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究竟是什么神奇的脑袋，竟然能想出如此丰富的美食！ 他做了厨师这么多年，也从未想到过如此新奇的吃法。 这简直就是厨神！ 不过，大厨心中的疑惑，仍然挥之不去。 “胡公子，您这样现场涮现场吃，味道的确很不错。” “但是我们在后厨这样弄可以，等正式开张了可不能这样搞了啊。” “毕竟客人可不可能全都挤到厨房里来。” 胡长安听罢，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既然客人不能来后厨，那我们可以把后厨搬到前面去啊！” “只要在每张桌子下面都升起柴火，那客人岂不是能像我们一样，一边涮一边吃了么。” 大厨惊了。 什么？ 竟然还能这样搞的么。 不过大厨愣了片刻，却是想到了里面的不妥之处。 “胡公子，您这样可不行啊！” “要是让客人们都自己动手，那我们当厨师的还干什么？” “再说喽，这厨房里面气味这么大，要是让客人们自己动手，那他们的衣服上肯定也会沾上味道的！” “这绝对是对食客极大的不尊重！” 胡长安听罢，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这大厨也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点出了火锅的弊病。 的确，火锅的味道却是不算小。 前世有时候胡长安出去吃完火锅后，衣服上也都会沾上一股味道，怎么也去不掉。 不过，那可都是劣质火锅，胡长安要做的，那可是高端火锅。 “我相信食客为了吃到最新鲜的美食，应该是不会介意这些小细节的。” “再说喽，我在前面装修时，可以制作专门的排风管道。” “只要设计的好，食客们烧东西时所产生的烟气，就能直接排放到外面。” “这样就不会由于烟气堆积在室内，导致食客身上染上味道了。” “实在不行，我还能给食客每人分发一件罩袍。” “只要穿上我特制的罩袍，味道就会都留在罩袍上，而不会沾染到食客们自己的衣服了。” wap 第151章 配方 这些东西，胡长安在装修时，早就考虑到了。 眼下，前面的装修工人正在按照胡长安的设想，热火朝天的对这个小院子进行改造。 大厨听罢，也是松了口气。 既然胡长安说的如此详细，相比已经仔细思考过了这些问题，并想出了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既然如此，那作为大厨他就不插嘴了。 大厨觉得，以胡长安那聪慧过人的头脑，一定能解决这一系列问题。 终于，主菜火锅的开发，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配菜了。 胡长安又和大厨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又选择了酸梅汁和小酥肉作为配菜。 这也是现代火锅中的经典配菜。 之所以选酸梅汁，是因为酸梅汁既解渴，又解辣。 试想一下，食客在被火锅辣的灵魂出窍之时，突然喝上一杯酸酸甜甜的酸梅汁，将是一种多大的享受啊！ 当然，酸梅汁要冰镇的。 虽然在大明没有冰箱，但是冰块还是有的。 古人一般会在冬天去河里采冰，然后将冰块放到地下的土窖里泥封储藏。 地下由于气温比较低，再加之冰块体积较大，往往能贮存很久也不会融化。 等到了夏天需要用冰之时，古人会专门开窖取冰，把冰块售卖给需要的人。 当然，这种冰块也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才能用得起。 一般的贫民百姓，最多偶尔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买一小块冰解解馋，便已是极限。 眼下虽然夏天已过，不过在一些私人冰窖中，仍存有在夏天尚未卖出去的冰块。 用这些冰块来做冰镇酸梅汁，绝对管够。 胡长安的火锅店，面向的可是高端顾客。 对高端顾客，自然要在细节之处打动人。 这点小钱，不能省！ 更何况再过几个月就是冬天了。 等冬天一到，直接把酸梅汁放在室外冰一会儿，就能得到冰爽可口的冰镇酸梅汁了。 至于小酥肉，则也是后世火锅店必备的菜品之一。 小酥肉的口味很多，胡长安这里选用的，自然是川味小酥肉。 新鲜肉条裹上面粉和花椒，再放入锅中油炸，然后趁热捞出来端上桌。 那酥脆椒麻的口感，一定能使吃多了水煮的顾客，感受到不一样的味蕾刺激。 当然，大厨也有要求多加几道菜。 毕竟在大明，食肆里的菜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食肆的菜越多，就越能彰显食肆大厨的水平。 不过胡长安却是拒绝了这一提议。 俗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 胡长安既然开的是火锅店，那就自然要专精火锅这一种美食。 要是店里其他食材太多，反而会淡化火锅店这一主题。 于是，新火锅店中的主打菜肴，就这样敲定下来了。 而此时的大厨，也是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任务，完成！ 然而，胡长安却觉得今天的任务还远没有完成。 望着大厨，胡长安微微一笑道：“麻烦您把今天实验出来的菜，写成一份菜谱如何？” 说着，胡长安命一旁的小厮端来纸和笔，准备一边听着大厨的话，一边写下来。 这次，胡长安可没有忘记大厨不识字这件事。 为此，胡长安特地叫了一个识字的小厮帮助记录。 如今胡府的小厮在胡长安的鞭策下，几乎人人都能读能写。 谁要是不能读写，绝对会被胡长安降级为最底层的扫洒小厮的！ 于是在胡长安的督促下，一股内卷风潮悄然降临在了胡府中。 所有小厮，皆是日以继夜的埋头苦读，就怕被胡长安贬去扫地。 所以现在，在胡长安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几乎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区区一个速记，根本不在话下。 然而大厨听罢，却是犯了难。 这做菜的手艺，可是他的立身之本啊！ 有了这手艺，就算现在胡长安立马辞退了他，他也能换个东家继续干活。 可要是把手艺都教给了胡长安？ 啧啧啧，那他绝对是离被辞退不远了。 有了他的菜谱，胡长安完全可以换个同样经验丰富的厨师来做菜。 这样，他就在职场上陷入了被动。 大厨可不傻，这做菜的绝活，就算胡长安现在是他东家，他也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但是在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于是大厨斟酌了片刻，终究是开口道：“胡公子，这厨艺，可是我的立身之本啊” 大厨话刚说一半，胡长安就秒懂了。 原来是怕教了徒弟饿死师傅。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道：“我也是知道你的苦衷，要不就这样吧，只要您愿意交出手艺，我就算您入了一成股如何？” 入什么？ 入股？ 大厨愣住了。 他还从来没听到过如此奇怪的话。 这入股，究竟是何意？ 胡长安看着大厨呆愣的神情，也是笑道：“入股就是能分利润。” “也就是说，只要您愿意交出手艺，我就会在工钱的基础上，把利润再分给您一成！” 一成利润！ 大厨不禁激动的双目通红。 以他掌勺多年的经验，胡长安这家食肆，绝对会开的热火朝天，怕是一年赚个几万辆银子不在话下。 虽然一成利润听着不算太多，可要是胡长安这间铺子经营的好，那也是得有几千两银子呢啊！ 要是一年白得了几千两银子，啧啧啧，那他可就彻底的发啦！ 几千两银子，绝对可以让他从劳动阶层摇身一变，变成地主阶层。 不仅买几块田地不成问题，怕是还能赶新鲜纳个小妾呢！ 大厨狠狠的心动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大厨果断的答应了胡长安的提议。 不过，大厨还是有些不解：“胡公子，不知您要我的手艺，是要干嘛呢？” “我现在的确可以把方子详细的告诉你，但是你知道了也不一定有用啊。” “虽然您有了我的方子，可以请其他人来代替我，但是他们的手艺，不见得就能比我好。” “胡公子您或许对厨艺的了解还不太透彻。” “虽然是一样的方子，但是换个人做，得到的或许就是天差地别的效果。” wap 第152章 精准 大厨这话其实也没错。 毕竟就连后世的菜谱，很多记载的也都是诸如盐少许，酱油适量之类的话。 只有经验丰富的厨子，才能根据口味作出细微的调整。 也就是这细微之处的差距，决定了菜肴最终的口感。 所以大厨觉得，除非胡长安也能找来跟他经验差不多的厨师，不然胡长安光凭他给的菜谱，根本无法复刻出好吃的菜肴。 然而，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道：“别人无法根据你的方子复刻出菜肴，那只能说是你的方子不行。” “我要你写的方子，里面调料的摆放必须达到最精确！” “这是我的特制称，在称量调料时，请你务必用我的称。” 说着，胡长安从一旁的橱柜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天平。 这是胡长安在系统中兑换出来的简易小天平，称重时可以精确到克。 这在大明，可以说是最精确的计量工具了。 大厨望着这个精巧的天平，目露赞叹。 天平他知道。 在中国，古人很早就使用天平了。 去菜场买东西时，所有商家几乎是人手一个称。 不过大厨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小巧的天平。 这么多砝码，怕是加起来还不到一两吧！ 望着大厨惊叹的眼神，胡长安也是适时的解释道：“这里的每个砝码，质量都是相同的。” “一个砝码的质量为一克，克是一种新的计量单位，就和两一样，是用来表示重量的单位。” 大厨听罢，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毕竟这在理解上也没什么难度。 这天平，其实就是精确一点的称罢了。 胡长安见大厨已经明白了，也是放下了心。 还好，虽然有很多东西古代没有，但是古人的理解能力还是在线的。 随便一点拨，这不就成了么。 接下来，胡长安又指着一旁的漏刻朝大厨道：“麻烦你在写菜谱时，也注意时间。” “每一道菜炒多久出锅，必须按照漏刻上的时间精准计时。” 漏刻是古代的一种计时工具，也是迄今为止大明最准确的计时工具。 漏刻运用滴水计时的原理，时间能精确到一滴水的时间。 而一滴水落下的时间，与一秒钟也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这漏刻能精确到秒！ 原本胡长安是想从系统中兑换机械秒表的。 但是考虑到机械表所需要的技术太过超前，胡长安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万一这机械表坏了，维修起来可是繁琐的很。 胡长安虽然有系统提供的手册，但他毕竟不是专门的修表匠人，不一定能修的好。 更重要的是，这机械表可金贵着呢。 不像现代的石英手表，无论怎么摔打都没事。 这机械秒表既不能进水，又不能受冻，可以说是娇贵无比。 在厨房这种环境下，想要不进水几乎是不可能的。 由于这机械秒表太金贵，胡长安只得打消了借助系统的想法，老老实实靠自己。 还好在古代还有漏刻这等神器。 虽然这漏刻的精度还是远远比不上手表，不过对于做菜来说，应该也是够了。 大厨听罢，也是点了点头。 不过此时的大厨心中，却是满腹疑惑。 “胡公子，不知您让我把菜谱写的这么精确，是要干什么呢？” 大厨是真的不解。 他迄今为止已经做菜几十年了，就从未听过有人提出如此离谱的要求。 要说留着菜谱当传家宝？ 但这也不像啊。 这胡长安左看右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士子。 最多只是热爱经商罢了，也不像什么热衷于厨艺的人。 要说节约成本吧，大厨觉得看着不像。 诚然，有了菜谱的确能把他换掉，但是刚刚胡长安可是已经许诺了他股份了啊！ 一成的利润和他的工资相比，哪个高自然是一目了然。 所以大厨觉得，胡长安这么做也不一定是为了钱。 那么胡长安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大厨是真的想不明白。 然而胡长安见状，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大厨的话，只是反问大厨道：“你觉得在应天城中，像你这样的川菜师傅有多少呢？” “当然是不超过十个！”大厨志得意满的回答道。 要说起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在整个应天城中，像他这样经验丰富，且精通川菜的厨子，大厨觉得满打满算也就十个。 甚至，说十个还是他谦虚了。 胡长安听罢，也是微微一笑道：“那你觉得像你这样的川菜师傅，在苏州城或是扬州城中有几个呢？” 大厨想了想，谨慎道：“我觉得怕是没有。” 这也不是大厨托大。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手艺好的厨子，自然是争先恐后的要往应天城来。 毕竟应天城可是当今大明的首都啊！ 在首都，绝对比在那小地方赚的银子多。 一开始大厨也在苏州城那边呆了几年，后来听说应天城开的工资高，才来应天城的。 这一来，大厨就没舍得走。 毕竟应天城的工资，那是的确比苏州城的高。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不仅城中各色新鲜玩意儿多，就连那治安也比一般的小城市好了不少。 大厨认识的很多同行，也都有着这样的经历。 所以大厨觉得，小地方未必会有像他一样技艺精湛的厨子。 胡长安听罢，也是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事情不就很明显了么。” “我这食肆，将来的舞台可不仅限于应天城啊。” “要是这间铺子在应天城里的生意好，我还准备把生意拓展到附近的苏州城和扬州城呢。” “毕竟苏州和扬州虽然达官显贵没有应天城多，但是那里商业发达，富豪巨贾多。” “他们，肯定能消费得起我的火锅。” “有钱不赚，这不是傻子么。” “但是在那里，却不一定有像您一样经验丰富的掌勺大厨。” “所以，我必须要到您的菜谱。” “有了精准到克的菜谱，就算那里的厨子比您水平差些，相信他们也能完美的复刻出这绝妙的口味。” wap 第153章 建造 大厨不由颇为动容。 没想到这胡公子，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一个小小的应天城，已经不够他施展才华的了！ 当然对于此事，大厨非常乐见其成。 毕竟刚刚胡长安可是许诺给他股份的啊！ 胡长安的利润越多，那他分得的利润也就越多。 大厨自然希望胡长安摊子铺的越大越好，财源广进。 与此同时，大厨也是很是钦佩胡长安。 也不知道胡长安的头脑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如此妙法！ 只要菜谱精确到克，那大厨相信，就算是只有几年做厨师经验的新手，也能完美的复刻出大厨的口味。 这样一来，胡长安只需要聘请少数几个厨师，就能完成全部菜品的研发工作。 在分店中，胡长安只要用低薪聘请一些能干听话的低级厨师就好。 大厨不禁扼腕赞叹。 这样一来，胡长安绝对不是亏了，而是大大的赚了！ 大厨对胡长安佩服的五体投地，朝胡长安正色道：“东家放心，我一定会在三天之内写好菜谱交给您的！” 胡长安听罢，也是微微一笑道：“没事，这事不急，只要你在开店之前准备好就好了。” “这事你一定要仔细点做啊！这可是关乎到本店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口味决定一切，你无比怎么严苛怎么来。” “在时间上必须分毫不差，在调料的选择和重量上也必须锱铢必较，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这里的所有调料和食材你随便用，不够用直接告诉我就好，我再差人去买。” 制定菜谱这事，可马虎不得。 为此，胡长安特地在厨房中准备了大量的调料和原材料，供大厨尽情挥霍。 大厨听罢，也是响亮的朝胡长安保证道：“东家放心，必不负东家所望。” 大厨现在工作的热情，那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毕竟他可是已经入股了啊！ 胡长安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 胡长安的店铺多盈利十两银子，他就能从中赚取一两银子。 大厨的心态，彻底的变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摸鱼的打工人心态，而是无缝切换到了创业时的老板心态。 这次，一定要完美的完成东家交代的任务！ 胡长安看到大厨火热的眼神，也是笑了。 看来这菜谱，稳了！ 解决完最重要的菜谱问题，接下来就要忙装修了。 如今在胡长安的指示下，小院焕然一新。 所有的窗户上，都换上了敞亮的玻璃窗户。 秋日的阳光，毫无阻碍的照进了室内，为室内增加了几分暖意。 透过窗子，小院中的景色尽入眼底。 食客们可以一边吃，一边欣赏院中的美景，别提多惬意了。 而新的烟道，也在胡长安的监制下妥善安排了。 这次，胡长安用的都是蜂窝煤。 为了防止蜂窝煤不充分燃烧形成一氧化碳，胡长安贴心的把炉子都设计成了不透风的形式。 燃烧形成的气体，会在第一时间透过通风管道排除室内。 这样既能防止室内聚集一氧化碳，又能保证火锅的味道能及时散逸到室外。 至于室内的暖气设施，胡长安决定从简。 胡长安只是简单的放了几个暖炉在房间的角落，并未搭建全套的暖气设备。 一是因为胡长安之前答应过徐妙锦，不破坏小院的整体结构。 想要制作暖气，必须把墙体整个拆下来重建。 这样一来，就势必要破坏房屋的整体结构。 所以为了和徐妙锦的约定，胡长安决定暂时不对小院作出大改动。 二是因为胡长安开的，是个火锅店。 在吃火锅时，火锅本身就会释放热量。 食客们围聚在炉边吃火锅，自然会感受到暖意。 要是再增加暖气，那就是弄巧成拙了。 尽管冬天外面很冷，但是假使室内过热，食客们肯定也会感到不太舒服。 所以权衡之下，胡长安就放弃了在火锅店中采用暖气。 眼看工人们装修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信步走出了铺子。 接下来，只要静等开业就好了。 当然，在胡长安的家里，他可是要装上全套的暖气设备的。 虽然没办法享受到现代化的空调，但是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胡长安还是打算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尽可能舒适。 这天，胡长安叫来了一众匠人，准备在府中专门修建一座冬天专用的宅子。 之前的胡府，那是人满为患。 不仅胡惟庸在，胡惟庸还豢养了好几个小妾。 这些主子们加上下人，占据了胡府大部分的空间。 虽然胡长安是胡家唯一的子嗣，但是他占的地方其实也不算太大。 眼下胡惟庸已经带着所有的小妾和下人们去松江府上任了，府中自然是空出了不少地方。 鉴于现在胡府只有一个主子，这些地方便都成为了胡长安的地盘。 胡长安一个人也不见得能住这么大的地方。 于是现在，胡府其实很多屋子都是空置着的。 胡长安想要新造一间宅子，只需要简单的把一部分闲置的屋子推倒就好。 由于古代的屋子都是木质结构，推倒工作进行的很快。 没过几天，很大一片空地便出现在了胡府。 接下来，就是起草设计图纸了。 在这上面，胡长安自然是不会省钱。 很快，应天城中最好的造房队伍便被带进了胡府。 这是一支由十人组成的小团队。 他们造房经验丰富，应天城中很多贵人的房屋，都是由他们设计便建造的。 而且他们尤其擅长砖石结构。 这在大明，可是不太多见的。 毕竟在大明，房子基本上都是用木头建造的。 就连集建筑工艺于大成的紫禁城，大殿等重要建筑都是用木质结构打造的。 区别只是皇宫里用的木头，要比一般平民百姓和大臣家用的木头好。 在大明，很少有人的方子是用砖石搭建起来的。 所以在应天城中，要想找到一队会用砖头搭建房屋的工匠，也是殊为不易。 不过好在现在胡长安根本不差钱。 于是很快，这支队伍便出现在了胡府。 第154章 图纸 为首的是一名留着小胡子的工匠。 见到胡长安，他连忙殷勤的上前行礼道：“小人名为孙毅，是这些工匠们的头头。” “不知东家您想要什么样的房型呢？” 说着，孙毅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展开来递给了胡长安。 上面展示的，是几种他们比较擅长制作的房型。 在大明，已经有造房图纸这种东西了。 在建造房屋之前，工匠们要先和房主商量好具体的建造式样，才能动工。 这图纸和实物，大致上就是按比例还原。 图纸上是什么样，造出来的房屋就大致是什么样子。 胡长安接过图纸，看了起来。 图纸上，各式各样的房屋应有尽有。 既有张扬气派的飞檐斗拱款，又有低调简约的江南民宅款。 胡长安看的简直花了眼。 好半天，胡长安才终于挑中了一款复古款。 这一款房子是仿照宋代房屋的样式，很有胡长安心中古代房屋的感觉。 孙毅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溢美之词像是不要钱一般脱口而出：“东家，您眼光真好，一眼就挑中了这么别致的房子。” “这可是我们这里建的最好的一款房子，年年都有勋贵世家看中这个版型。” “而且，这个房子呀，优点颇多，不仅看着好看，还冬暖夏凉” 孙毅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胡长安打断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具体的建造方案吧。” 这种话术，胡长安在后世见多了。 胡长安才不会被这种廉价的恭维之词迷昏头呢。 孙毅见状，也是适时的停下了推销，转而让手底下的人帮胡长安测量起了地块。 不得不说，这孙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手下报上基本数据后，孙毅微微一转眼珠子，便有了想法：“东家，我看这块地地基不错，应该能造个二层小楼。” “一楼作起居用，二楼当卧房，肯定用起来舒服。” 胡长安见状，也是同意了孙毅的提议。 毕竟对方在造房子方面可是专业的，胡长安不想对此过多的指手画脚。 接下来，就是画图纸了。 胡长安大手一挥，为孙毅提供了一间废弃的书房。 于是孙毅便把图纸摊开，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这时，胡长安适时的提出了最关键的设想：“孙工匠，不知你能不能为我的房子，做两层墙壁？” 两层墙壁？ 孙毅迷糊了。 怎么，难道东家是嫌房子不够结实么？ 孙毅连忙朝胡长安连声解释道：“东家您放心，我这房子啊，绝对结实。” “您怕是还不太懂这建筑吧。用砖石建造的房子，天生就要比木结构的房子坚固。” “所以有时候木结构要做两层，但是砖石结构只要做一层就可以了。” “东家您放心，要是三个月之内房子塌了，我孙毅不仅分文不收，还会给您倒赔钱。” 孙毅很自信。 他率领手下的工匠，建造过的房屋已经是数不胜数了。 就算不给他纸笔，孙毅都能在脑海中现场模拟图纸出来。 可以说孙毅对造房子一事，已然是烂熟于心。 他造的房子，绝对无需两层墙，也能坚实无比！ 然而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反驳道：“我不是担心房子不结实，而是我想在两堵墙之间，加入一个暖气装置，做一堵暖墙。” “这样一来，就算在冬天，墙面也能源源不断的向外散热。” “只要外面烧上煤炭，里面就能温暖如春。” 然而孙毅听完胡长安的话，心中却是猛地一沉。 糟糕，又碰上不懂装懂，还要瞎搞的顾客了！ 孙毅之前见过太多这种顾客了。 他们往往都选择不按孙毅提供的图纸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到哪说到哪，问就是瞎搞。 每次孙毅遇到这种客人，总要废上好大的劲。 毕竟造房子可不像做衣服，衣服做不好只是丑，而房子建不好，可是会塌房甚至死人的啊！ 而且砖石结构可不像木质结构一样。 木结构倒塌，砸下来的只是比较轻的木头，很难砸死人。 可是砖石结构一旦倒塌，砸下来的可是沉重的砖头。 那砖头随便砸人脑门上，绝对是要见血的啊！ 面对这种客户，孙毅只能尽可能的把他们的奇思妙想限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孙毅微微叹气。 看来这次，有得他忙了。 不过毕竟顾客是上帝，孙毅也不能明着反驳胡长安的话。 于是孙毅只得迂回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胡公子，这暖墙的设想，之前我可是从来未曾听到过啊。” “我看这建房子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旧例来比较好。” “随便建房子，一般造出来的房子都不太好。” 胡长安听完孙毅的话，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怎么，他已经说的这么详细了，怎么这孙毅还是没有听懂？ 于是胡长安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孙工匠，您之前没听说过没关系，您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两堵墙之间弄个暖炉，懂不？” 然而孙毅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东家，我还是不太理解您说的话，要不您直接在纸上画给我看看如何？” 面对这种不懂装懂的客人，孙毅自然有他的独门秘籍。 只要让客人把想法画在纸上，就能劝退绝大多数客人。 毕竟很多人只是一时起兴，随便说说罢了，让他们画，那是绝对画不出来的。 画不出来，他们的想法就自然而然的流产了。 而且就算能画出来，孙毅也有招。 只要耐心的指出画中结构上的缺点，大多数的客人，便会知难而退。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辛苦请人造出来的房子，是一间危房。 当然，如果孙毅实在是找不出结构上的漏洞，那他就只能照做了。 毕竟这房子不是他在住，而是东家在住。 东家愿意住奇形怪状的房子，他一个小小的工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要保证自己团队建造出来的房子结实耐用，不砸了自家的招牌就好。 第155章 暖墙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知道孙毅脑海中的弯弯绕绕。 胡长安只是淡定的拿起笔和绘图工具，在纸上画了起来。 很快，暖墙的草稿便成型了。 这是在清朝很流行的一种暖墙结构。 做两层墙壁，内层中空。 中空的部分，可以连接到外层的火炉。 只要火炉燃烧起来，那么中空墙内的空气就能受热，从而源源不断的散发出热量。 墙壁暖和了，室内就自然而然的暖和了。 而且这样子暖和的还很均匀。 像空调和暖炉之类的，它们毕竟只能暖一小片区域。 只有依靠空气流通，才能让整片区域都暖起来。 所以有时候当室内空气不太流通时，就会产生受热不均的问题。 在暖炉旁边的地方可能暖的让人发热，但是在远离暖炉的地方可能又让人冷得发抖。 而暖墙则没有这个问题。 无论在室内的哪一个角落，都能温暖如春。 看到胡长安已经画好了，孙毅便凑过头去，想看看胡长安画的究竟是个什么鬼。 作为老工匠，他已经见过太多的牛鬼蛇神了。 多胡长安一个不多，少胡长安一个不少。 他似乎已经能预料到胡长安画出的惨状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撇，孙毅彻底愣住了。 只见纸上，竟然工工整整的画着设计图！ 以孙毅造房多年的眼光，这图纸绝对能用！ 孙毅不禁来了兴致，连忙凑上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一看，孙毅彻底的惊呆了。 这暖墙的设计，竟然如此巧妙！ 孙毅造房多年，也完全想不到如此精妙的设计！ 只要在炉子里烧火，屋内就能自然而然的热起来。 而且由于独立烟道的设计，烧炉子的烟雾会直接被排到室外，不会堆积在室内。 这就是说，在室内的人只要让室外的人架起暖炉，就能随时随地享受一室暖意！ 呆了片刻，孙毅不禁开口称赞道：“胡公子，不知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这等精妙的设计的？老朽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是想不到啊！”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在孙毅的团队到来之前，他早就已经在系统中兑换出了建筑指南。 胡长安这一手，可是照着建筑指南上描了好几遍，才能顺利的当场复刻出来。 孙毅感动之余，一个大胆的念头，缓缓的在脑海中形成：“胡公子，不知您这暖墙的建造方案，我能不能将之推荐给其他人？” 敏锐的孙毅，已经在其中看出了商机。 这么一个巧妙的暖墙，哪个勋贵人家不想在冬天拥有呢？ 要是能将这暖墙之法推广到整个应天城，那他绝对能大赚一笔！ 然而，胡长安却是无情的打破了孙毅的幻想：“孙工匠，您要推荐这方案，可以。” “但是你必须向其他人介绍，这是我胡长安想出来的方子。” “并且每造出一堵暖墙，你都要向我缴纳一定的费用。” 开玩笑，这事孙毅能想到，难道他胡长安就想不到了吗？ 胡长安可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块香饽饽的。 一来，这可以提升胡长安在应天城中的名望。 要是所有世家勋贵都用着胡长安发明出来的暖墙，那么他们心中，自然会对胡长安多上几分好感。 将来在朝堂之上，就算他们不一定会冒着风险挺胡长安，但至少他们也不会落井下石或是故意加害于胡长安。 这样胡长安在朝堂之上，就多了一份保障。 二来，这也是一个生财之道啊！ 在后世还有什么设计费专利费一说呢，胡长安搞这发明，不得收点费用么。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之下，肯定也会是一笔客观的收入。 而孙毅想了片刻，也是同意了胡长安的提议。 虽然孙毅日后可能要付点钱，并帮胡长安宣传一下，不过这对孙毅而言，绝对是一件一等一的美事。 一般世家们修住宅，可都是成片成片的修建的啊！ 像胡长安这样只建造一栋房子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世家们都是不差钱的主，如果他们知道孙毅这里有如此舒适的冬日暖房，他们肯定会优先找孙毅造房子。 这样一来，孙毅赚的可就不是一幢房子的钱，而是成片房子的钱了啊！ 有了这么多收入，付给胡长安一点酬劳，又有何妨呢？ 于是，孙毅和胡长安便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而且为了展示合作的诚意，孙毅还表示胡长安的这间屋子，他分文不收！ 毕竟在大明，造房子可不像后世所需的花费那么多。 土地和房子，那都是分开买的。 买地才是大头。 买了地，在上面盖房子的钱只是小头，并不会太多。 就算胡长安这次盖的是砖瓦房，但是那砖头，可都是用黏土建造的啊！ 黏土那还不是在地里随便挖，只要有铲子就行。 所以这造房子的花销，是真的不算太贵。 而胡长安见状，也是高高兴兴的接受了孙毅关于免费的建议。 毕竟有免费的房子盖，谁不高兴呢？ 孙毅他们虽然没钱拿，但是干活干的也很卖力。 俗话说得好，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 一想到他们日后就能凭借这一手盖暖墙的手艺发家致富，他们干的自然是卖力无比。 在所有工匠们夜以继日的努力下，一个月不到，胡长安的暖房便成型了。 胡长安连忙命人把蜂窝煤加进了外面的炉子中。 很快，随着蜂窝煤的燃烧，室内慢慢的变得温暖起来。 尽管此时已经是深秋，但是小小的房屋内，却仍然温暖如春！ 胡长安在里面，甚至只要穿上春季的衣服，便能行动自如。 而孙毅见到这暖房使用时的情况，也是大为感慨。 原本孙毅只是在图纸上看到，并未直观的感受到这暖墙的神奇。 现在亲身体验之下，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简直就是能逆转季节的神器！ 此刻，胡长安和孙毅都很满意。 眼看房屋已经建成，孙毅也是告别了胡长安，准备继续去下家干活。 而胡长安也是摸了摸下巴，准备请人来参观他的新房子。 第156章 入宫 胡长安第一个想找的人，自然就是朱标和朱元璋。 在大明，皇权为大。 民间得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在第一时间呈给皇上。 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坏了规矩。 不然要是传出去大臣只顾自己享乐而不告诉皇帝，那可是绝对会被言官们参上一笔的。 更何况，胡长安还想借皇室之手来推广他的暖墙呢。 如今皇室无疑是流行的风向标。 皇帝今天用什么东西，明天大臣们就能用同款平替，再大后天整个应天城中的富裕人家，就都能用上低端替代品了。 要是朱元璋也能用上这暖墙，胡长安打赌，这暖墙绝对能在应天城中流行开来！ 当然，胡长安不太敢在早朝上直接禀报。 毕竟这暖墙并不是什么民生必需品，而是勋贵改善生活的。 朱元璋这么一个一心为民，不注重吃穿的皇帝，肯定不会在早朝这等大场合赞扬他。 毕竟要是人人都去研发这等享乐用品，那百姓的生活，还怎么能够得到提高？ 于是胡长安只得曲线救国。 反正现在胡长安还在兼任太子幕僚，他虽然见朱元璋不容易，但是见朱标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这天，胡长安便在小会结束之后求见朱标。 朱标自然是不会将胡长安拒之门外的。 毕竟在之前的很多事情上，胡长安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在朱标心目中，胡长安就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国士。 不过这次，这个国士说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子殿下，最近我府上新建了一座暖房，太子殿下要不要前去看看？” “哪怕是在最寒冷的冬天，这暖房内也能温暖如春！” 朱标震惊了。 胡长安手中，竟然有这等神奇的东西？ 要知道现在的应天城中，冬天可是很冷的。 外面鹅毛大雪飘着，室内只能靠几个小小的炉子取暖。 要不是朱标年轻火气旺，早就被冻得感冒了。 朱标还好，朱元璋那边更冷。 毕竟养心殿地方大，冬天空荡荡的，几个火炉根本烧不暖。 冬天每次朱标去朱元璋那里请奏事情，都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也不知道朱元璋这个年近六十岁的老头，是怎么一年年撑下来的。 作为孝子，朱标早就想给老爹改善一下生活了。 可惜现在科技不发达，饶是朱标贵为太子，也没办法让冬天的大殿暖起来。 现在听到胡长安有暖房这等好物，朱标自然是狠狠的心动了。 要是好的话，给老爹也整一个！ 朱标定了定神，朝胡长安回道：“既然如此，那孤就随你去看看这暖房吧。” 于是朱标换了件便服，便匆匆跟着胡长安去了胡府。 朱标这次也不想搞出什么大阵仗来。 毕竟这次去胡府并不是商谈国事，而是去讨论如何改善生活。 要是大张旗鼓的去，难免会被有心人参上一笔，到时候事情闹大起来就不好看了。 于是这次，朱标并未带任何随从，只是随手点了几个侍卫，便和胡长安朝胡府疾驰而去。 就连胡府的门房也是没认出朱标。 在他看来，这个少年，根本就只是少爷的朋友罢了。 所以朱标此次前来，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 就连胡府上下，也是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安静和善的少年，竟然就是堂堂大明帝国的下一代掌权人。 早在半路上，胡长安就已经给府里带了话。 所以现在，暖房的炉子是烧着的。 朱标在胡长安的带领下，缓步走进了暖房。 一进门，朱标就感觉被暖气轰的蒸了一下。 明明外面已经刮起了刺骨的寒风，可是室内，却的确如胡长安所说，温暖如春！ 朱标穿着厚重的外套，甚至都感觉有些热了。 然而环视四周，室内却并无任何手炉等物件。 朱标不禁奇了：“胡爱卿，你这里究竟是如何取暖的，怎么连一只手炉都没有，室内竟然如此暖和？” 面对朱标的惊叹，胡长安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殿下，您摸一摸墙壁就知道了。” 朱标闻言，连忙走向一旁的墙壁，伸手摸去。 一摸之下，朱标差点被这墙壁烫到了。 这墙壁不似一般墙壁般冰冷，竟是触手滚烫！ 朱标见状，更加惊奇了：“胡爱卿，你这暖房的墙壁怎么是烫的？” 胡长安笑了笑，向朱标解释起了这里面的关窍：“殿下，我这是做了一层夹墙，在里面烧了东西。” “这就跟暖炉一样，区别只是我的暖炉，是一整面墙壁。” 朱标见状，不禁赞许的连连点头。 这胡长安，脑子还真是鬼精鬼精的，随便一想，竟然能想出如此巧妙的方法！ 要是有了此等神器，冬天他们可就不用受冻了！ 想到这，朱标激动的朝胡长安道：“胡爱卿，不知这建造暖房的方法，可不可以给孤一份？孤这就让工匠们在宫里也建一个暖房！”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殿下，我看要不就别这么费神了吧。” “要不我把之前给我建造暖房的工人介绍给您，到时候您只要叫他们造一个跟我这里一样的暖房就好。” “毕竟他们之前也建造过相同的，有经验。” 朱标听罢，也是同意了胡长安的提议。 既然有现成的工匠，为什么不用呢？ 要是朱标拿了图纸，宫里的工匠做出来的却不如胡府的暖房这般暖和，那朱标可就亏大了。 于是，朱标带的侍卫便下去和胡府的下人对接了。 而胡长安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孙毅他们，可就要身价百倍了啊！ 给皇上做过活，那说出去绝对是两样的。 这招牌，怕是够孙毅他们吃上一辈子了。 而孙毅他们吃饱了，胡长安这边自然也不会饿着。 毕竟孙毅每建造一间暖房，可都是要给胡长安抽成的啊！ 这些胡长安，怕是又能发上一笔横财了！ 朱标见暖房的事情谈妥了，也是带着侍卫乐呵呵的回东宫了。 这个冬天，他准备给朱元璋打造一间温暖如春的暖房！ 第157章 孝心 很快，一座看起来略小的暖房，便在养心殿旁拔地而起。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朱元璋。 不过当朱元璋问起朱标时，朱标只是神神秘秘的说他要给父皇一个惊喜。 于是朱元璋便放弃了细问的想法。 反正左右也只是个小殿，花不了多少银子。 既然是朱标的一片心意，那朱元璋也就随他去了。 在宫中建房子，自然是要满足各种规格制度。 幸好在洪武年间，这些繁文缛节还并不太多。 毕竟国朝刚刚建立，朱元璋在建造紫禁城时，遵循的也不过就是简约实用。 要是真的注重那天家威严，朱元璋也不会在皇宫里大摇大摆的开辟菜园了。 不过饶是如此，相较于在胡长安家做工，在皇宫里干活还是要遵循不少规矩的。 每一砖每一瓦，都必须尽善尽美。 总之，就是怎么好怎么来。 孙毅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规格如此之高的工程。 不过好在最终，这暖房还是被搭建出来了。 朱标试了试，分外满意。 这天，朱标殷勤的把朱元璋拉到了暖房前。 在几乎都是木质结构的紫禁城中，这间砖石制成的暖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朱元璋对此也没有抱太多的期待。 毕竟之前朱标从未在营造一事上展现出任何天赋。 而且这造的还是砖石房子。 古人其实一直对砖石房子有着一些偏见，认为它们不如木制房子一般美观实用。 所以朱元璋觉得，这间小屋肯定比不上他的大殿。 但是这毕竟是朱标的一片孝心，所以朱元璋下定决心，哪怕这房子造的再不好，他都要昧着良心夸。 在朱标的殷勤招呼下，朱元璋暖缓缓推开了大门。 然而就是这随手一推，他惊呆了。 这狭小的室内，竟是温暖如春！ 眼下已经到了初冬，外面的风刮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可是这凌冽的寒意在这间屋子里，竟是消弥于无形！ 恍惚之间，朱元璋甚至以为自己直接从冬天穿越到了春天。 朱标见朱元璋愣怔的表情，不由笑着解释道：“父皇，这就是孤为您准备的惊喜。” “此物名为暖房，冬天呆在这里，绝对一点冷风也吹不到！” “儿臣之前看您的养心殿冬天寒冷，便自作主张为您建造了这间暖房，希望您喜欢。” 朱元璋见状，心中也是暖暖的。 这件礼物，真的是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之前每到冬天，朱元璋都在养心殿中批奏折批到手脚冰凉。 毕竟养心殿实在是太大了，起码得用几十个火炉，才能暖起来。 虽然烧一天火炉无所谓，但是要是在冬天天天烧这么多火炉，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作为皇帝，尽管朱元璋富有四海，但是他仍旧是舍不得这天文数字般的暖气费。 一想到应天城中还有人冻死饿死，朱元璋就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朱元璋每到冬天，只能硬抗。 有时候冬天冻得厉害，朱元璋的手上甚至会生冻疮。 这些小事，朱元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没想到朱标这个孝顺的孩子，竟然抢先一步看出了老父亲的难处，并悄悄的帮老父亲解决了问题！ 朱元璋见状，也是万分感动。 不过朱元璋在感动之余，有一事也不得不问：“标儿，不知这暖房，一天要消耗多少燃料啊？” 虽然朱元璋觉得这暖房的确用起来很舒服，但是要是这暖房花费的燃料数量过于庞大，朱元璋也是断断不会使用的。 在朱元璋看来，这暖房所使用的燃料，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毕竟哪怕只温暖一个养心殿，每天所需要的燃料也是一笔天文数字，更何况是温暖一整个小楼房呢？ 朱元璋是真的不敢想。 作为一个平民皇帝，他一辈子节俭惯了，可并不希望到老再骄奢淫逸。 朱标见状，也是笑了笑道：“父皇，这暖房是胡长安胡爱卿发明的，今天孤特意把他带了过来，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说着，朱标便把等在外面的胡长安叫进了室内。 其实朱标早就料到朱元璋会有此问了。 作为儿子，朱标对老父亲这个勤俭的性子，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问题朱元璋能想得到，朱标自然也能想得到。 在建造暖房之前，朱标还特地就此事问过了胡长安。 在得到胡长安肯定的答复后，朱标才敢大摇大摆的动工的。 正因为知道朱元璋肯定会问这问题，所以朱标今天才特地把胡长安叫了过来。 毕竟这些问题，也只有发明者能回答的最全面最完善，最能使人信服。 有些东西朱标虽然听过，但其中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朱标却不能完美的复述出来。 朱标可不想自己辛苦造出来了这暖房，还要被朱元璋弃用。 很快，胡长安就被侍卫们带到了室内。 朱元璋看着胡长安，也是感慨万千。 没想到这好东西，又是这小子发明的！ 也不知这小子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里面能装下这么多奇思妙想。 面对外人，朱元璋收起了面对朱标时和蔼的面孔，只是淡淡的朝胡长安问道：“胡公子，不知这暖房，每日需要耗费多少燃料啊？”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答道：“回陛下的话，这暖房如果烧木炭的话，每日只需用5斤木炭。” 为了方便朱元璋理解，胡长安特地使用了木炭这个计量单位。 毕竟现在蜂窝煤还没大规模的推广开来，从皇宫中的贵人到街头的平民百姓，大家还都在使用木炭。 胡长安说出的，还是一个略微保守的数字。 要是这暖房改用蜂窝煤，这每日消耗的蜂窝煤数量，还能更少。 什么？ 朱元璋听完胡长安的话，彻底的震惊了。 每天只用5斤木炭，这怎么可能？ 就算之前朱元璋已经节俭的不得了了，每日还是要用上10斤木炭的啊！ 就算每天用10斤木炭，朱元璋还是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 5斤木炭？ 怎么可能！ 第158章 烤炉 望着朱元璋惊诧的眼神，胡长安微微一笑，从容道：“陛下，您之前寝宫里之所以烧这么多木炭还不觉得暖和，是因为木炭在发热的同时，也会散热。” “宫里地方大，又透风，木炭只是稍微散发出一点热量，就全被冷风吹跑了，这样自然不会让人感觉到多少热量。” “而我建造的这暖房，则是造出了一堵夹墙，将火炉移到了墙中。” “墙的外侧，我特地采用了较为隔热的材料，这样热量就能不散逸出去。” “而在里侧，我则选用了能散热的材料，这样夹墙中蕴含的热量，就能很好的扩散到室内。” “陛下如果不信，大可以摸摸这堵墙壁。” 朱元璋听罢，也是好奇的上手摸了摸。 果然，正如胡长安所说的那样，这堵墙的外表面冰冷一片，而墙的内表面，却是温度高的有些烫人。 朱元璋见状，不禁龙颜大悦。 这东西真是不错啊！ 有了这暖房，他冬天批折子就再也不用受冻了！ 而且这暖房的花销，也不多。 要是用上了暖房，那这个冬天，皇宫中绝对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朱元璋越看这暖房越喜欢，忍不住朝朱标道：“标儿，朕看着暖房，着实不错。你的东宫那边，要不要也建上一座暖房？” “儿臣也正想说这件事呢。”朱标听罢，也是笑眯眯的回道，“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看可以在整个紫禁城中，都建造上这种暖房。” “反正紫禁城里还有不少空地，建几间暖房足够了。” 朱元璋见状，也是大手一挥，愉快的同意了朱标的想法。 这点钱，朱元璋还是愿意出的。 既能提高生活质量，未来又能剩下一大笔取暖费，何乐而不为呢。 待朱元璋吩咐下去后，朱标又是笑眯眯的朝朱元璋道：“父皇，这屋里面，还有惊喜等着您呢？” “哦，还有惊喜？不知是什么惊喜啊？”朱元璋感兴趣的朝朱标望来。 朱标笑了笑，把胡长安推了出来：“父皇，这里面有些东西孤也不太了解，孤看下面就由胡爱卿来为您介绍吧。” “可以啊，没问题。”朱元璋也是从善如流道。 对这暖房，他已经是足够满意了。 朱元璋很好奇，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他呢？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朝朱元璋道：“陛下，接下来就由我来为您介绍这烧烤和火锅吧。” 在暖房中，胡长安还特地为朱元璋配上了烧烤和火锅。 这样，朱元璋就能在寒冷的冬天，也能足不出户的享受美味了。 胡长安带着朱元璋和朱标走到一处台子前，指着台子冲朱元璋道：“陛下，这就是我为您准备的烧烤台，您可以在上面烘烤各式干果。” 胡长安指给朱元璋看的，是一个造型奇怪的圆台。 与平常的圆台不同，在这个圆台的中心，被挖空架起了铁丝网。 朱元璋看着这奇形怪状的圆台，也是有点疑惑。 也不知这东西，究竟怎么用呢？ 似乎是看出了朱元璋的疑惑，胡长安微微一笑，将圆台中心的铁丝网打开，在里面放入了几块无烟木炭，点燃后又重新盖上了盖子。 “陛下，这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烤炉，只要在里面放入木炭，就能在上面烤东西了。” 朱元璋略微研究了一会儿这炉子的构造，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朱元璋自己研究不出来这东西，不过这基本的构造，朱元璋还是能够看懂的。 无非就是把炉子搬到了圆桌内部罢了。 不过朱元璋却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胡爱卿，你这样烧，不会担心发生火灾吗？” 也怪不得朱元璋对火灾如此重视。 在古代，由于建筑物都是木质结构，出现了火灾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各种房屋不是一间一间的烧，而是成片成片的烧。 这里面的损失，绝对是难以言表的。 所以在皇宫中，经常会看到在道路两边放着一些沉重的大水缸。 这些水缸，都是为了防止宫中燃起火灾。 只要发生火灾，宫人就能在路边的大缸中舀水灭火，非常方便。 看到胡长安把炉子放在房间内，朱元璋第一担心的，就是火灾。 胡长安听罢，也是微微一笑，道：“陛下无需担心。我这使用的可是木炭，木炭燃烧是没有明火的，所以在燃烧时，绝对不会出现火星四溅的情况。” “再说陛下您看，我这炉子建的可高着呢，而且这炉子的内壁，都是用精铁打造的。” “就算有些许小火星，这些火星也不可能越过炉子溅到桌子上去。” “再说我这屋子里，可是有防御措施的！” 胡长安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罐子，道：“这里面装的都是应急用水，一旦有火苗喷溅，只要拿着罐子一浇，就能迅速灭火。” 当然，胡长安在这里放上一罐子水，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灭火。 毕竟暖房中较为干燥，人呆久了怕是会身体不适。 放罐水在这里，也能起到人为加湿的作用。 朱元璋见状，也是感叹不已。 没想到这胡长安，竟然连这种事都考虑到了。 这胡长安，还真是个人才啊！ 就在胡长安和朱元璋说话的当口，炉子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胡长安眼看炉子已经热的差不多了，便从一旁的筐子里拿出了一些玉米和花生，放在了炉子上。 这些玉米和花生，也是胡长安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 虽然在现代，玉米和花生已经成为了人人都知道的东西，但是在洪武年间，这些东西还并未传入中原。 要等到明朝末年，玉米和花生才会在华国大地上开花发芽。 就连在清朝乾隆年间，花生也是皇家宴席上一道珍贵的菜肴。 朱元璋见胡长安从筐子里拿出了这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要烤东西吃么，怎么胡长安转头就拿出了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长的这么奇怪，真的能吃吗？ 第159章 航海 就在朱元璋疑惑之时，一旁的朱标吗也是开口问道：“胡爱卿，不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孤怎么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也难怪朱标有此一问。 作为堂堂大明的太子，他吃过不少山珍海味。 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能吃的，都会被下面的臣子献上来。 虽然朱标不是那等重口腹之欲的人，不过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朱标也是吃过不少好吃的。 而且不仅是中原的美食，朱标也吃过不少番邦美食。 毕竟大明如今可是中原首屈一指的霸主，四周的小国为了获得大明的庇护，也会送很多他国特产来。 可饶是朱标见多识广，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东西。 面对朱元璋和朱标的二脸疑惑，胡长安微微一笑，道：“这黄澄澄的柱状物体名为玉米，是一种杂粮，就像小米一样。” “而那圆滚滚的颗粒状物体名为花生，是一种坚果，只要剥去外壳便可食用了。” “这些食物和我之前献上的土豆一样，是来自那茫茫大海之上。” 海上？ 和土豆来自同一个地方？ 朱元璋不禁提起了精神。 虽然朱元璋可以不在乎那口腹之欲，但是朱元璋不能不在乎民众的肚子。 要是再多几种像土豆一样的高产作物，那大明的综合国力，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要知道，高产作物不仅仅只是能填饱民众的肚子，更能解放民众的生产力！ 假设国家一共有一百个平民。 如果作物的产量不足，那么想要填饱这一百个人的肚子，其中的九十个人必须扛起锄头当农民。 这样一来，就只有十个人能从事其他工作。 所有的工匠士兵之流，都只能从这十个人中抽取。 所以很有可能这十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被选上去参军。 区区一个人要想保卫九十九个人，这里面的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如果作物的产量较高，那么要填饱这一百个人的肚子，或许只要二十个人做农民就足够了！ 剩下的八十个人，就能从事各种其他工作。 国家在这八十个人之中，甚至可以直接抽调二十个人去参军！ 这样一来，大明的综合国力就能得到显著的提升。 起码在国防这一块，大明的军力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而且如果有了高产作物，那么民众就会有极大的概率选择多生育。 毕竟在古代，孩子那可都是资源啊！ 只要随便添一双筷子，家里就能多一个壮劳动力。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这种算术都会做。 所以在养得起的范围内，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会选择多生育。 要是推广了高产的作物，那么一般的平民家中，就能养得起更多的孩子。 他们因此也会选择多多生育。 这样一来，大明百姓的数量，就会增加！ 有了更多的百姓，那大明的综合国力，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朱元璋不禁呼吸急促。 作为一个有远见的帝皇，他更能看到这其中蕴藏的机遇。 朱元璋连忙朝胡长安追问道：“胡爱卿，不知你所说的海上，是什么海上？” “海上还有更多高产的作物吗？” “这玉米和花生，是不是也像那土豆一样，产量极高？” 然而胡长安这次，却是给朱元璋泼了一小盆冷水：“陛下，这玉米和花生虽然产量也不低，但却不能像土豆一样饱腹。” “也就是说，这玉米和花生只能作为零食，而不能作为大明人民的主粮。” “土豆这种既能作为主食，产量又高的作物，的确不算太多。” 朱元璋听罢，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他不能幻想着总有好事发生。 土豆这等神器，有一个已经是大明的幸运了。 不过胡长安却是肯定了朱元璋的猜想：“陛下，在海的那边，有一片新大陆。” “新大陆上有着很多与中原不同的作物，更有着金银矿产。” “如果陛下您能组织一个探险队去，一定会有大发现的！” 乘此机会，胡长安准备在朱元璋的心中种下一颗航海的种子。 眼下，是华国航海的最好时机。 毕竟现在，大明的造船技术，还是独步全球的。 相传明代郑和乘坐的宝船，长度能达到151米，而宽度也能达到60米，足足能容纳下上千人。 而同时期哥伦布乘坐的船只，长度仅为35米，比郑和的宝船足足短了116米。 而且哥伦布乘坐的船只，排水量竟是比郑和的宝船弱了100倍！ 如今的大明，造船技术足足比欧罗巴领先了上百年！ 可以说在远航的技术层面，大明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惜的是在之后由于海禁的政策，大明的造船技术止步不前，渐渐被欧罗巴弯道超车。 所以现在凭借着独步全球的造船技术，大明绝对能够取得远超哥伦布的成就！ 朱元璋听罢，也是沉默了。 胡长安提出的这一想法，正好与他所提出的海禁政策相违背。 原本朱元璋并不明白大海所能带来的好处。 在朱元璋的眼中，大海只是一片大一点的湖罢了，除了能带来一些渔获，别的也没什么了。 所以当陈友谅的残部结合倭寇屡屡侵犯大明的海上边境时，朱元璋毫不犹豫的便推行了海禁政策。 在朱元璋看来，只要少吃点鱼，就能避免倭寇屠杀百姓造成的流血事件，这很划算。 可是现在，朱元璋犹豫了。 如果胡长安说的对，那么海的那边，可是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珍宝啊。 要是这样，那海禁一事，绝对是弊远大于利！ 然而就在朱元璋犹豫之时，玉米却是已经烤好了。 胡长安见状，连忙把炉子里的木炭取了出来，并用干净的手帕拿起两个玉米，给朱元璋和朱标一人一个。 接过手中的玉米，朱元璋也是暂时放弃了沉重的思考。 这等大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的。 眼下，还是先看看胡长安的手艺如何吧。 不过在朱元璋心中，一颗航海的种子，却是悄然种下了。 第160章 炉子 不过握着这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朱元璋却犯了难。 这东西究竟怎么吃？ 是啃着吃还是咬着吃？ 胡长安似是看出了朱元璋的纠结，连忙拿起了一个玉米做示范：“陛下，这玉米只有外面一圈黄色的颗粒可以吃。” “里面的是杆子，不能吃。” 说着，胡长安率先给朱元璋做了下示范。 看着胡长安啃玉米棒子啃的香甜的模样，朱元璋也是有样学样，拿起手中的玉米啃了起来。 这一吃，朱元璋顿时被惊呆了。 他还从未吃过如此风味独特的美食。 入口清甜美味。 既有水果的甜味，又有一种独有的糯香味。 在这冬天吃起来，绝对是一种享受。 很快，朱元璋就把手里的玉米啃完了。 朱元璋可不是那等浪费食物之人，既然吃了，就要从头吃到尾，不能浪费。 而朱标和胡长安，也是在啃他们的玉米。 朱标一边吃，也是在心中一边赞叹。 这玉米绝对是他吃过风味最独特的东西。 将来他一定要让胡长安也在他的东宫弄一个像这样的小桌子！ 而胡长安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没想到在前世随处可见的玉米，在大明竟成了平日里难得才能吃到的美味。 要不是有系统，胡长安怕是这辈子也吃不到玉米了！ 不一会儿，朱标和胡长安也是啃完了他们的玉米。 三人皆是有些意犹未尽。 这时，胡长安又适时的从炉子上拿起一颗花生，剥了皮递给朱元璋和朱标。 “陛下，此物名为花生，也是一种很好吃的坚果。” “只要把这壳剥了，就能吃了。” 说着，胡长安一马当先，吃下了手中的花生果仁。 朱元璋和朱标见状，也是有样学样的跟着胡长安吃下了手中的花生。 然而就是这一口，他们彻底的惊呆了。 这花生，怎么如此之香！ 这种独有的果香，是其他所有的坚果所无法比拟的。 而且不仅香，这花生还脆脆的。 一口咬下去，口舌生香。 这东西要是在冬天批奏折的时候来两口，那可绝对是一大享受！ 朱元璋甚至觉得有了这花生，就连批奏折也变成了一件享受的事情。 望着朱元璋和朱标满意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他选的东西没有错！ 大家都是人，现代人爱吃的东西，古人也一定爱吃。 大冬天窝在温暖的房间中，吃上一口香香甜甜的现烤花生和玉米，绝对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于是，胡长安又把剩下的花生给朱元璋和朱标分了。 一边分花生，胡长安还殷勤的向朱元璋推销这炉子的其他妙用。 “陛下，这炉子不仅可以烤花生和玉米，冬天还能温菜呢。” “只要把菜放在这炉子上，保准陛下您每顿都能吃上热饭热菜。” 朱元璋听罢，也是颇为意动。 虽然在冬天，御膳房做的菜总是第一个端到他的养心殿中来，可是由于紫禁城面积颇大，那御膳房还是跟养心殿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 人从御膳房走到养心殿，起码要花费半个时辰。 夏天还好，走在路上正好能让滚烫的菜散散热。 可是到了冬天，那就难受了。 哪怕一路上保温工作做的再好，路上被那凌冽的冷风一吹，菜肴的温度就都散的差不多了。 端到养心殿的菜，只能说是残余着些许温暖，勉强不至于完全冻透。 而且为了防止火灾，就连在朱元璋的养心殿中，也是不能生明火的。 所以朱元璋只能捏着鼻子，勉强吃下那些冷饭冷菜。 虽然有妃子曾向朱元璋提议在宫里给自己开小灶，不过朱元璋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开小灶虽然说的轻巧，但这可不是一笔简单的支出啊！ 人员开销和材料算上去，绝对会是个天文数字。 如今国库尚不丰盈，朱元璋可不想做那一心只是耽于享受的君主。 于是在冬天，朱元璋也只能将就着吃吃冷饭冷菜。 现在听说胡长安这炉子还能加热饭菜，朱元璋颇为激动。 要是真的如此，那他冬天就又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 朱元璋虽然面上仍旧是一派严肃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神，却已经彻底的把他出卖了。 胡长安看着朱元璋激动的眼神，也是微微一笑。 这宫廷菜肴的弊病，他之前就发现了。 如今能帮助朱元璋解决这件事，也算是尽臣子的责任了。 分着吃完了花生，胡长安便又带着朱元璋和朱标走到了另一个桌子旁。 这个桌子生的也是怪模怪样。 相较于刚才的桌子，这个桌子通体都是用精铁打造的。 这个桌子的中间，也有一个炉子。 不过相较于刚才那个，这个炉子明显浅了许多。 在炉子上方，还夹着一个铜盆。 这个铜盆中间用一条线分开，两边泾渭分明。 朱元璋看到这，也是微微皱了皱眉。 这东西他看得明白，就是一个小炉子。 可是这炉子上架着的锅子，怎么长的这么奇怪？ 饶是朱元璋见多识广，也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奇怪的炊具。 望着朱元璋和朱标不解的样子，胡长安微微一笑，道：“此物名为火锅。” “你们看到的，是一个鸳鸯火锅。” “在两边可以放上不同的汤底，想吃哪个汤底，就往哪个汤底里涮。” “这是臣最近研发出的一道美味。” “我保守估计，这道菜起码能超过全天下百分之八十的菜品！” 朱元璋听到这，不禁哈哈大笑：“胡爱卿，你口气可真大。区区一道菜，竟然能超过全天下百分之八十的菜品？” “胡爱卿你又不是那专门做菜的厨子，怎么能如此口出狂言？” 胡长安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的菜有没有超过全天下百分之八十的菜品，陛下试一试就知道了。” “陛下富有四海，一定尝过不少菜品。” “我看陛下来当这个品鉴官，怕是非常合适。” 朱元璋听罢，也是大手一挥，豪迈道：“既然如此，那今天中午，咋们就来尝尝胡爱卿你的火锅吧！” 第161章 题字 很快，吃火锅的一应材料，便被胡长安呈了上来。 不大的桌子上，顿时满满当当的摆上了各种新鲜的食材。 羊肉，牛肉，鸡肉 各种肉类，一应俱全。 桌子上，还摆上了刚刚从宫里的暖棚里拔下来的小青菜。 上次胡长安种出土豆后，旁边的暖棚就直接送给朱元璋了。 而朱元璋也是不负众望，很快就把暖棚这一技术发扬光大了。 很快，宫里的能工巧匠就学会了暖棚的制造方法，并在宫中的各处都搭建上了暖棚。 暖棚中，都种上了各种蔬菜。 小青菜，黄瓜，丝瓜应有尽有。 于是这个冬天，皇宫中就再也不缺新鲜蔬菜了！ 最后，最重要的火锅底料，终于到了！ 这是胡长安特意命人骑马到他的火锅店里弄来的。 眼下虽然火锅店尚未正式营业，但是菜谱的制作基本已经完成了，只余下后续的一些收尾工作。 大厨听说是胡长安的吩咐，自然是用尽浑身十八般武艺，帮胡长安炒了一份上好的牛油火锅汤底带来。 眼下，这火锅底料就被装在一个大水囊中。 至于清汤底料，则是选用的宫中御膳房的高汤。 虽然大厨那边也有高汤，但是这高汤自然是比不过宫中的高汤。 毕竟宫中的高汤舍得放料，什么鲍鱼熊掌，随手就放。 胡长安的火锅店考虑到成本因素，自然不能如此潇洒。 所以最终，胡长安还是选用了宫中的高汤。 再配上胡长安特制的小料，一道简单的清汤锅底便做好了。 很快，两种汤便都被倒在了锅子中。 左边是红彤彤的辣锅，右边是乳白色的清汤锅。 一静一动，看起来相得益彰。 烧了没一会儿，锅子里的味道便飘了开来。 清汤锅倒是不明显，辣锅的味道却是尤为突出。 第一次闻到辣味的朱元璋，直接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一边咳，朱元璋一边向胡长安问道：“胡爱卿，你这东西怎么这么呛人？这东西真的好吃么？” 原本朱元璋对胡长安的话，还是有一点相信的。 可现在，朱元璋对胡长安的话，那是半分也不信了。 闻起来味道这么呛人的东西，吃起来能好吃么？ 胡长安见状，也是适时的朝朱元璋解释道：“此物名为辣椒，也是我从番邦商人那里买来的。” “据说此物可以祛除寒气，活血化瘀，可好着呢！” 面对胡长安的夸赞，朱元璋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既然做都坐下了，那朱元璋也不好意思起身，只得坐着等火开。 不一会儿，锅子里的汤汁就开始沸腾了起来。 胡长安眼见时候已到，连忙从一旁的盘子中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在辣锅里涮了涮。 片刻之后，胡长安便把那片羊肉捞了起来，满意的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看胡长安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朱元璋也不免有些意动。 或许这火锅，真的像胡长安说的一样那么好吃呢？ 于是朱元璋也有样学样，夹了一片牛肉放在麻辣锅中涮了涮，然后捞起吃了起来。 顿时，一股霸道的味道，直接在朱元璋的口中冲撞了起来。 这味道就像是一团火焰，直直的从朱元璋的嘴巴里顺着喉咙往下窜。 猝不及防之下，朱元璋直接被辣的连连咳嗽。 一旁的朱标见状，连忙抚上了朱元璋的背，担忧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 说着，朱标连忙从桌上拿过一杯冰镇酸梅汁，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一边咳嗽一边喝下了酸梅汁。 顿时，一股冰爽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被辣了一下后又被冰了一下，这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朱标看着朱元璋这副略显狼狈的样子，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难道这火锅，其实并不好吃？ 朱标也并不过于震惊。 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胡长安已经作出过这么多惊人的成绩了，偶尔失手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就在朱标即将温声安抚胡长安之时，朱元璋却是缓了过来，豪迈道：“胡爱卿，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这种东西的？这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朱元璋其实原本就是一个好酒之人，这辣味带来的刺激，和烈酒相比也是不逞多让。 作为老酒客，他简直是爱极了这辣味。 朱标闻言也是一惊。 朱元璋生性严肃，很少有夸赞人的时候。 朱标万万没想到，朱元璋竟是直接对胡长安的料理，大加赞赏？ 好奇之下，朱标也夹了一筷子小青菜放在辣锅里涮了涮。 一尝之下，朱标也是惊为天人，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好吃的食物？ 又香又麻，简直上头。 尝了几口之后，朱元璋和朱标对这火锅，简直就是爱不释手，一筷接一筷的夹。 不一会儿，一大桌东西就基本上见底了。 朱元璋更爱吃辣锅。 就算是被辣的浑身冒汗，朱元璋也停不下来，仍旧是一口冰镇酸梅汁，一口辣锅，吃的津津有味。 而相较于老爹，朱标就明显的不太能吃辣。 虽然朱标也喜欢吃辣，不过吃了几口之后，朱标就受不了这辣味，只得转战清汤锅。 这清汤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毕竟这可是纯正的鸡鸭炖出来的高汤，可不是后世的什么一锅鲜之类的黑暗科技。 新鲜的肉类和蔬菜放在高汤中一涮，再捞出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顿，大家都吃的宾主尽欢。 吃过饭后，朱元璋剔着牙，不禁感慨万千：“胡爱卿，你刚刚说的还真不错。” “朕看这火锅，的确能打败百分之八十的菜。” “这一口辣味，啧啧啧，绝了！” 胡长安听罢，也是微微一笑，适时道：“既然如此，那陛下想不想写上一副字画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意呢？” 其实，这才是胡长安给朱元璋张罗这顿火锅的主要目的。 要是这火锅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赞赏，那么胡长安相信，他的火锅店，绝对能吸引来更多食客们的目光！ 第162章 对赌 虽然胡长安对自己火锅的口味很有自信，但是这火锅毕竟是个新东西。 在推广新产品时，商家必须在前期花上一大笔钱推广新产品。 毕竟只有试过之后，才知道新产品的好。 前期，商家就要各种让利，吸引消费者前来试验新产品。 而且在古代，推广新产品更是比现代困难多了。 毕竟古代人的生活圈，相对较为固定。 很少有新东西，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所以相较于现代人，古代人也更为保守。 要想让他们接受新鲜事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是要是有了皇帝的赞赏，那一切可就都不一样了。 在古人看来，皇帝就是天，就是绝对的真理。 皇帝说好吃的东西，那肯定绝对是好吃的！ 这就像后世的明星效应一样，明星说好，那就必然是好的！ 要是朱元璋能答应为胡长安宣传，那胡长安前期绝对可以节省下一大笔宣传费。 朱元璋见状，也是不由失笑。 胡长安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原来是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朱元璋可不是傻瓜，要是他题了这幅字，朱元璋敢打包票，胡长安的生意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要是一般人算计到他头上，朱元璋难保就要发怒了。 可毕竟现在吃饱喝足，正是舒坦的时候，纵使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 更何况胡长安这只是为他一间小小的店铺讨彩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 于是一来二去，朱元璋也没有不开心，只是神色淡淡的朝胡长安调侃道：“胡爱卿，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把注意打到朕头上来了。” “你说说看，你该当何罪？” 虽然朱元璋这话说的并不客气，可他的面部表情，却是放松无比。 因此，胡长安也没有畏惧，而是打蛇上棍，继续朝朱元璋道：“臣那可是万万不敢打陛下的注意。” “臣只是想，这银子，我们可以一起赚啊！” “臣敢打包票，这火锅要是将来推出到市场上去，一定会大卖的！” “臣只不过是想借陛下您的东风，让臣的火锅卖的更好。” “要是陛下肯题这个字，我愿意将我的利润分给陛下！” “陛下，如果您今天给我题这个字，我就把我的店铺中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分给您。” 胡长安这么大手笔，其实也是存着讨好朱元璋的心思的。 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只有让朱元璋第一次尝到了甜头，日后朱元璋才会继续帮助胡长安宣传。 胡长安手里，可不只是只有火锅这么一种新鲜东西呢！ 朱元璋听罢，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而是饶有兴趣的反问胡长安道：“胡爱卿，你可不能让朕吃亏啊。” “朕这一副字，可是金贵着呢。” “要是你这家店铺没开起来，让我亏钱了可怎么办？”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陛下，作为臣子，我怎么会让您亏钱呢？”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可好？” “哦，什么赌？”朱元璋听罢，也是感兴趣的坐直了身子，朝胡长安反问道。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朝着朱元璋道：“陛下，臣看要不就这样吧。” “在第一年内，如果臣开店一年的利润超过十万两银子，臣就付给陛下二万两银子作为酬劳。” “日后每年，臣也会固定的从利润中抽出百分之二十给陛下。” “但是如果臣开店第一年的利润达不到十万两银子，那臣不仅会把这间铺子转让给陛下，还会额外再给陛下五万两银子作为酬劳！” 朱元璋听罢，不由惊讶的挑起了眉：“胡爱卿，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啊。” “一年十万两银子，张口就来？” “要知道你这火锅生意可不像肥皂生意一样，能够做全京城人的生意。” “朕看你这火锅店啊，能做做京中勋贵们的生意，怕就差不多了。” “胡爱卿，这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要知道朕的私库中，一共也才一百多万两银子啊。” 然而面对朱元璋的疑惑，胡长安却是老神在在的笑了笑，神秘道：“陛下，您尽管放心。” “只要您肯为我题这个字，我就能保证您将来能躺着赚钱！” 既然胡长安话说到这份上，朱元璋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了。 毕竟现在大明是真的缺钱。 为了修生养息，朱元璋所指定的一系列政策，都是轻薄徭役，免征税赋的政策。 这样一来农民虽然是得益了，但是国库就不可避免的空虚下来了。 不仅是国库，就连朱元璋的私库，也是空虚的紧。 之前的皇帝，排场都是弄的极大，恨不得怎么威风怎么来。 可到了朱元璋这里，一切就是从简再从简。 虽然朱元璋性子节俭也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没钱。 朱元璋私库中的银子看似数量巨大，可是这些银子，可是要供给宫中数万名妃子和宫人的吃喝用度的啊。 这样一来，那一百万两银子根本就是捉襟见肘。 不过虽然朱元璋缺钱，可是他除了税赋，却没有正当的银子来源。 明中期皇帝没钱了，还能派太监下去各个州府收税。 可朱元璋那可是千古一帝，堂堂的大明开国皇帝啊！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于是朱元璋只得一省再省，日子过的无比节俭。 现在有了一条合法的生财渠道，朱元璋自然是不能放过。 毕竟之前朱元璋已经检查过了，胡长安所得的银子，皆是来源合法可查。 胡长安根本就没有贪赃枉法，而是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把银子挣出来。 虽然胡长安赚到的银子数量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但这也只能证明胡长安有本事。 所以和胡长安谈合作，朱元璋很放心。 大家都是堂堂正正的赚银子，不磕碜。 于是，朱元璋便和胡长安达成了友好交易。 不一会儿，一张横幅就写好了。 “美味招徕三江客，佳肴宴请五湖宾。” 第163章 广告 不得不说，朱元璋虽然出身低微，但经过这些年的努力，肚子里还是很有些墨水的。 一会儿的功夫，一副对仗工整的对联便写好了。 只见这字体苍劲有力，英气逼人，看起来十分好看。 胡长安见状，也是颇为满意，连忙连声谢过。 要知道朱元璋可不像乾隆一样，看见什么东西就题字。 朱元璋的墨宝，可是金贵着呢。 如非必要，朱元璋不轻易题字。 眼下胡长安开一个小小的火锅店，竟然拿到了传说中朱元璋的墨宝，这怎能不令他激动呢。 得到了朱元璋的题字，胡长安也就告退了。 既然暖房和火锅都已经献上，他就不打扰朱元璋和朱标这对父子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户部小吏杜岩，今天在上早朝时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只见在早朝的必经之路上，竟然伫立起了两块鲜红的牌子！ 隔着老远，杜岩就看到了那两块牌子。 无他，实在是这两块牌子红的太鲜艳了。 而这两块牌子，竟然还朦朦胧胧的发着光！ 这在凌晨微黑的天色中，简直就像燃烧着两个火把，让人不注意也难。 由于杜岩是步行，所以杜岩走了好久才走到那两块牌子旁边。 凑近一看，原来这牌子上是一则商家的广告。 “胡氏火锅店新开业，就在秦淮河边上，中山王府旁。” “本店全年供应各式新鲜肉类和蔬菜。” “来了胡氏火锅店，就算是在隆冬，也能吃上新鲜蔬菜。” 而红布后面，则燃烧着两个硕大的火把。 火光透过红布，这才造成了这红布发光的错觉。 杜岩不禁奇了。 这商家的生意，怎么都做到路中间来了。 还大冬天吃新鲜蔬菜呢，这有可能么？ 杜岩看这根本就是无良商家在骗人。 本来杜岩是想直接路过的，不过由于当官的天性使然，他还是问向了站在牌子一旁的少年。 “这里可是官道，你们招揽客人怎么能把牌子立在这里呢？” “五城兵马司同意了吗？” 那个举着牌子的少年，赫然是胡长安收下推销团队的一员。 站在这里许久，他已经被无数官员问过类似的问题了。 面对杜岩，少年熟练的摆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官爷，在这里举牌子，我们的确是得到了五城兵马司的许可。” “官爷您看我们的牌子，虽然看着大，但是离路中心却还是有着一段距离。” “只要不是故意走偏，无论是步行还是骑马，都不会撞到我们的牌子的。” 杜岩定睛一看，呵，还真是。 这牌子虽然大，立的角度却是很巧妙。 只要不是故意撞上去，根本就没可能妨碍到路上的行人。 这下，杜岩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看着高高伫立着的牌子，杜岩又提出了新的疑问：“你们东家怎么回事，说这种大话也不怕被闪着舌头？” “这隆冬季节，怎么可能有新鲜蔬菜呢？” 面对杜岩的顾虑，少年也是熟练的解释道：“这位官爷，您这就多虑了。” “我们可是被当今圣上朱元璋亲口夸赞过的商家。” “我们说冬天有新鲜蔬菜，就是冬天有新鲜蔬菜。” “您担心我们骗人，可皇帝总不会骗人吧。” “连皇帝都说我们的菜好吃，还亲自给我们写了一副对联呢。” “客官您只要去我们店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 被当今圣上朱元璋亲自夸赞过！ 杜岩不由猛然一惊。 当今圣上朱元璋，可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夸人的主。 能让朱元璋也忍不住赞叹，这东西究竟是得多么好吃啊！ 被这么一说，杜岩不由心痒难耐。 他也想去吃一下陛下同款！ 然而杜岩毕竟是个清官，囊中羞涩。 这铺子可是开在秦淮河边上的啊！ 那边可绝对是个高消费的地方，杜岩怕自己的钱袋撑不过一秒。 所以尽管颇为意动，但杜岩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少年：“不知你们东家的定价如何？” “要想在冬天吃到新鲜蔬菜，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少年闻言，也是流畅的答道：“这位客官，我们在隆冬时节推出的新鲜蔬菜，大约是一两银子换二两蔬菜。” 什么？ 一两银子换二两蔬菜？ 杜岩惊了。 这么贵？ 这绝对是自己高攀不起的价格啊！ 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怕是一顿饭都吃不起！ 其实胡长安这么定价，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毕竟胡长安开的这家火锅店，可是要走高端路线的！ 高端路线，就意味着各项食材和服务，必须高标准严要求。 怎么好怎么来，完全不管成本。 就以小青菜为例。 一整个大棚的小青菜，只有卖相上佳，几乎没有虫蛀痕迹的，才能上桌。 毕竟古代可没有杀虫剂这种东西，青菜这种东西最受害虫的青睐，难免会被咬的七零八落。 或许炒青菜时还看不太出来。 可是如果放在火锅的桌子上，那可就太明显了！ 于是胡长安只能优中选优。 就连他自己在府中，也只能吃上满是虫眼的青菜！ 既然成本如此之高，那这火锅的定价，自然也就不会太低。 不过胡长安的目标群体，可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京中勋贵。 这些世家们绝对是不差钱。 一两银子在他们眼里，或许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只要能吃到优质的食材，享受到高标准的服务，他们不介意多花点银子。 这也是胡长安之所以要在上早朝的必经之路上打广告的原因。 毕竟这些京中的勋贵们，可是几乎人人都要上早朝的啊！ 上早朝，是他们很少甚至是唯一的交集。 胡长安自然是要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多打广告。 反正在早朝路上也没什么风景可以欣赏，这么大的招牌，绝对是人人都会看到。 不过杜岩听了少年的话，却是十分失望。 像他这种清贫的芝麻小官，根本就不是胡长安的目标群体。 他怕是这辈子，也吃不上这名为火锅的神奇之物了！ 第164章 质疑 望着杜岩失落的眼神，少年也是适时开导道：“官爷，您别急。” “虽然我们东家定价比较高，但是不久之后，我们东家还会开一间更加平价的店的！” “新店里只要500文就能吃到饱！” “虽然里面的菜色肯定比不上老店的多，但是那火锅的口味，可是和老店中一模一样呢！” 这也是胡长安的差别定价战略之一。 既然有了面对高端客户的店，那中端甚至低端客户自然也不能落下。 毕竟中低端客户的钱也是钱嘛。 放着钱不赚，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商人的行为。 只要招牌打响了，赚钱不是问题！ 在即将开起来的中低端店铺中，胡长安准备选用相似但是价格更低的食材。 比如像是那冬天的小青菜，自然是没有了。 毕竟就算是虫蛀的小青菜，也是要在暖棚中培育出来的。 这建造暖棚的钱，可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啊。 冬天嘛，在那低端火锅店中，兴许也只有大白菜和萝卜能吃了。 不过在调料上，胡长安却是不准备偷懒。 高端火锅店用什么调料，低端火锅店也用什么调料。 毕竟调料一事，可是关乎着火锅店的招牌的啊！ 这自然是不能马虎。 当然，胡长安并不担心低端火锅店开出来后，高端火锅店就没人了。 毕竟那些勋贵们，可都是不差钱的主。 胡长安相信他们肯定愿意多花一些钱，买一个幽静的环境和上好的服务。 杜岩听罢，也是大大的激动了一把。 虽然这高端火锅店他消费不起，但是这低端火锅店他可是消费得起的啊。 500文铜钱，这对杜岩来说虽然不是一笔小钱，但也真不算一笔巨款。 偶尔来尝个鲜，还是可以的。 等新店开了，他杜岩一定要做第一批上门的食客！ 于是杜岩冲少年道了个谢，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杜岩走后，又有不少上朝的官员来询问少年关于火锅店的事。 其中既有步行上朝的小官，也有坐着高头大马赶路的大官。 甚至就连坐着气派马车的勋贵，也是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起这广告牌！ 在与众多官员的交谈中，时间过得很快。 不一会儿，天光就大亮了。 早朝时间已到，路上也没有了匆匆赶路的官员。 少年见状，也是默默把牌子和火盆收好，朝胡长安的店铺走去。 今日的早朝，气氛颇为古怪。 几乎所有来上朝的官员，都听说了路边那个少年关于火锅店和陛下题词的事情。 所有人，都是既好奇又八卦。 像朱元璋这样不苟言笑的帝皇，竟然会去为区区一个小小的火锅店题词？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然而想归想，众人却没胆子问出口。 毕竟那可是一言九鼎，杀伐果断的陛下啊！ 要是惹怒了陛下，他们日后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终究还是有人头铁。 这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御史便站了出来：“陛下，不知您知不知道胡氏火锅店一事？” 此人名为常安，乃是铮臣中的铮臣。 冒犯天颜这种事，常安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眼下面对这种事情，常安自然是要站出来发言的。 一旁的同僚见状，也很是无奈。 这种事情，明显就是陛下一时起兴，随手赏了人家火锅店一副对联而已。 这种小事，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这常安也真是无聊，非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朕知道，怎么了？”朱元璋懒洋洋的反问道。 胡长安想在早朝的必经之路上挂广告，这事情朱元璋自然是知道的。 就连朱元璋，也要夸胡长安一句鬼精。 之前可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要在路边打广告。 更没有人胆大包天到直接把广告打到早朝的必经之路上！ 不过朱元璋对此事也是不置可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胡长安招徕的客人多，就意味着胡长安将来能赚更多的钱。 只要胡长安赚钱，那他朱元璋也就赚钱了。 虽然作为帝皇，但是朱元璋也犯不着和钱过不去。 既然胡长安拍着胸脯保证这事不会影响交通，那朱元璋也就由他去了。 更重要的是，胡长安已经向朱元璋担保过，他这次并不会赚平民百姓的钱，而只会赚勋贵世家们的钱。 这下，朱元璋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那些勋贵们，一个个明里暗里的强征暴敛。 朱元璋虽然也在尽量管，但是这么多人，他毕竟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朱元璋知道这些世家勋贵们虽然表面清廉，但是私下里积攒的财富，绝对是只多不少。 让这些勋贵们好好出出血，朱元璋也是乐见其成。 所以朱元璋这下，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既然胡长安想弄，那就让他弄去吧。 常安见朱元璋知道这件事，急忙以头抢地，苦劝道：“陛下，您为胡氏火锅店亲笔题词一时，乃是大大的不妥啊！” “臣看您啊，是被那胡长安蒙骗了！” “那胡长安说您喜欢他做的菜也就罢了，那胡长安竟然还说他的火锅店中，冬天也有新鲜的蔬菜！”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胡长安闻言，第一个不乐意了：“常御史，您怎么知道我胡氏火锅店是虚假宣传呢？” “我家下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句句属实。” “您没见过的事，难道它就不存在了吗？” “我胡氏火锅店中，冬天的确有新鲜的蔬菜！” 常安被胡长安这一搞，简直是无语了：“胡侍郎，你这说大话未免说的也太假了吧。” “如今殿上这么多大臣，哪个看到过冬天也能种出新鲜蔬菜来的？” 被直接点名，那些大臣们顿时一个个不吭声了。 的确，他们长这么大岁数，都没见到过冬天能种出新鲜的蔬菜的。 一些少年时曾经务农过的大臣，更是对此事嗤之以鼻。 这种事情骗骗没干过农活的大臣也就算了。 他们这些干过农活的人，可是绝对不会被蒙骗的。 冬天能种出新鲜蔬菜来？ 这根本不可能！ 第165章 玻璃窗 眼看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常安也是得意洋洋：“胡长安，你就别瞎吹牛了。” “你看，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这殿上的所有大臣，也都是没听说过冬天也能培育出小青菜来这种事情。” 胡长安听完常安的话，却并没有恼怒，而是微微一笑道：“常大人，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就算从没有人听说过这件事，但也并不代表这件事就是假的啊！” “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开的火锅店中看看。” “要是我的火锅店中没有新鲜蔬菜，我甘愿乖乖把陛下的题字原样奉还给陛下。” “但是如果你能在我的火锅店中吃到新鲜蔬菜，那么你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我赔礼道歉！” 望着胡长安信誓旦旦的样子，常安不禁有些退缩了。 看这胡长安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啊。 难道他手上，真的有冬天也能培育出小青菜的秘方？ 不过如今的常安，已然是骑虎难下。 要是他不答应胡长安的赌约，那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铮臣的名声，一定会灰飞烟灭的！ 于是常安只得咬咬牙，答应下了胡长安的赌约：“既然如此，那胡公子的赌约，我常安就应下了！” “要是胡公子拿不出新鲜蔬菜来，你就要当着我的面，将陛下的题字原样奉还！” 这时，李善长也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胡公子不如就让我们都来见识一下你这神奇的火锅店如何？” 眼见胡长安被人质疑，作为胡长安的老对头，李善长自然不介意给胡长安添把火。 在李善长看来，胡长安要想逆转四季，在冬天也种出小青菜来，这事绝无可能！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李善长就要让胡长安在众臣面前，好好丢个大脸！ 胡长安闻言，也是大大方方的朝李善长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来看看我的火锅店吧。” “不过我的火锅店里暂时只有三十张位子，这满朝的大臣，怕是坐不下。” 这时，朱元璋也是适时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六部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去吧。” “每个部门出一个尚书和左右两个侍郎，一共十八个人，再加上我们几个老伙计，应该能坐得下。” 胡长安闻言，也是从善如流的答应了朱元璋的提议：“好的，陛下。” “再加上常安御史，这么多人，今天就由我这个东家来请客吧。” “毕竟今天也是我胡氏火锅店第一天开业，讨个彩头也好。” 眼看正值午膳时分，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朝胡氏火锅店走去。 很快，胡氏火锅店就到了。 在路上胡长安就已经传了话，让火锅店第一天暂时不要对外迎客。 所以此时的火锅店中，并无其他客人。 而火锅店中的小厮，早已排列成两队，恭敬的站在道路两侧。 远远的瞧见胡长安一行人过来，两队小厮们连忙拱手作揖道：“欢迎贵客登门！” 在开业之前，胡长安特地对这些小厮们做过专门培训。 无论是基本话术还是各项服务，无比做到尽善尽美。 此时就连他们弯腰的幅度，也是一模一样！ 这也是胡长安专门请礼仪老师打磨出来的。 这个姿势既能在最大程度上表示欢迎，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众大臣见状，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先别说里面菜品如何，就单论这服务，绝对能打满分。 怕是他们家里最机灵的小厮，也不如这些人会来事！ 在众位小厮的欢迎声中，众人依次迈入了大堂。 在看到内部的装潢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火锅店中的窗子，竟然都是透明的！ 透过窗户，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火锅店内部的装饰。 所有人，都是从未见过如此通透的材质！ 饶是见惯了珍宝的朱元璋，也是在看到这玻璃窗的时候，猛然一惊。 他还从未见到过如此透光的东西！ 就算是异国进贡的极品琉璃盏，通透性比起这几扇窗户，也是远远不如！ 望着众人惊叹的表情，胡长安连忙笑着解释道：“诸位，这是我前日新发明的一种新材质，名唤玻璃。” “这玻璃其实和琉璃差不多。” “只不过这玻璃，比琉璃更加通透。” “目前这玻璃的产量并不算太大。” “等玻璃的产量提升上来后，我胡氏杂货铺还可能推出其他的玻璃制品，皆是还请各位大人们赏光。” 众人闻言，皆是颇为意动。 这么通透的材质，要是制成工艺品，绝对非常惊艳！ 这么好看的东西，他们也想拥有！ 礼部尚书刘仲质，已是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胡侍郎，不知这玻璃制成的窗户，你还有吗？” “老朽想在家中的书房中也定制一张这样的窗子，不知可否？” 刘仲质作为文人，自然是酷爱看书。 可是无奈岁月催人老，刘仲质的眼睛，已经是不太行了。 于是刘仲质每日，只有在午时才能稍稍看上一会儿书。 毕竟其他时候，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 在纱窗的层层遮挡下，屋内根本就没有多少阳光能照进来，更别提看书了。 虽然刘仲质也想过直接开窗，不过眼下可是已经入冬了啊！ 要是被这冷风吹上半天，那刘仲质这把老骨头，绝对会感冒的。 在古代，感冒可不是什么小毛小病。 古代医学不发达，感冒后只能用中药治疗。 中药药性温和，关键能不能挺过去，还是要看自身的身体素质。 刘仲质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要是感一次冒，没个十天半个月，那是绝对不可能康复的。 于是刘仲质也只能忍痛放下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现在看到了胡长安这透明的玻璃窗，刘仲质怎能不激动呢？ 要是能在书房中安装上这玻璃窗，那么刘仲质的看书时间，绝对可以大大延长了！ 其他的一些老臣们，也是颇为意动。 他们也想在家中装上这玻璃窗，享受窗外那和煦的阳光！ 第166章 水池 胡长安微微一笑，给出了刘仲质肯定的答复：“刘尚书，这样的窗子，我这里多的是。” “只要后期玻璃产量上去了，哪怕你想把家里全部的窗子都换成玻璃的也行。” “如果你确定想要，可以先付些定金。” “定金？这是什么东西？”听到了新名词，刘仲质不由发问道。 胡长安笑了笑，朝刘仲质答道：“刘尚书，这定金就是一笔预先支付的款项。” “你提前支付了这笔款项，就代表你将来一定会在我这里购买玻璃。” “收了定金以后，我就能提前派人去你家里量尺寸。” “将来一旦有了货，我也能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你做好。” “也就是说，只要刘尚书你提前支付一笔款项，就能在我这里获得优先供货权。” “当然，日后支付尾款时，这笔定金也会在总的价款里扣除，不会让你多付一次钱。” “不过要是支付了定金，刘尚书你要是中途反悔，不想在我这里订货的话，这笔定金也是不会返还的。” 刘仲质一听有优先供货权，立刻坐不住了：“胡侍郎，下午我立刻会差小厮去胡府登门拜访，直接把定金付了。” “这么好的东西，我多买几个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中途反悔？” 这时一旁的大臣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胡长安订起货来。 “胡侍郎，我是吏部尚书吴琳，我也想在你这里预定一些玻璃窗。” “胡侍郎，你先考虑一下我呗，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薛祥啊，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总得给我一点优惠吧。” “薛祥你走来，胡侍郎你看我已经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这怎么说也要谦让一下老人吧。” 然而就在群臣争执不休之时，朱元璋却是一锤定音：“胡侍郎，你先在皇宫里也装点玻璃窗，在考虑他们吧。” “反正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他们等得起。” 看到这么敞亮的玻璃窗，朱元璋也是颇为意动。 天知道他烦那个不透光的纱窗多久了。 眼看现在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朱元璋自然是求之不得。 眼见朱元璋发话了，这些兴奋的臣子们顿时不敢吱声了。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愣他们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跟朱元璋抢。 刚刚也是他们看到好东西以后太激动了，才差点当众在陛下面前失态。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胡长安先帮宫中有需要的地方装上玻璃窗，再按照先后顺序依次为这些大臣家中安装玻璃窗。 不过胡长安也是为这些大臣们做了担保：“大家放心，很快作坊的产量就能提上去了。” “在年底之前，所有人肯定都能装上新窗户！” 众臣听罢，也是非常满意。 之前胡长安那么一说，他们都以为要等到几年后，才能用上新窗户了！ 毕竟在古代科技不发达，很多东西都要用手工。 这一来二去的，效率自然是比现代慢了不少。 有时候去工坊定制一个东西，要等上一两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原本大臣们都已经作好等到天荒地老的准备了，谁知胡长安轻飘飘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等个几个月，谁还等不起了？ 正如陛下所说，之前没玻璃窗的时候几十年都过来了，现在只要再等几个月就能换上通透的新窗户了，大家都等得起。 玻璃窗的事情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吃饭了。 胡长安这里准备的，都是一个个用屏风隔起来的雅间。 考虑到面向的是高端客户，胡长安自然要给他们一个舒适的用餐环境。 每个雅间之中，都有一名经过专业培训的侍女，负责满足顾客的所有需求。 墙上挂着的，都是胡长安在应天城各处搜集来的名家画作，看起来颇有一番意境。 由于朱元璋这次带来的大臣们比较多，胡长安就给大家安排了三个雅间。 每七人一桌，刚好够三桌。 朱元璋自然是在胡长安这桌。 除了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其他尚书也都在这桌。 当然，桌上自然少不了之前挑事的御史常安。 胡长安要让常安亲眼见证奇迹！ 很快，众人就依次落座，等待着后厨把菜呈上来。 这时，眼尖的工部尚书薛祥，却是发现在角落里立着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这东西虽然看着小，但是长的却颇为怪异。 一个竖弯钩形状的管子，下面连着一个白色的陶瓷盆。 那陶瓷盆的下面，还连着一根白色的细柱子。 作为工部尚书，薛祥自然是对这种新奇的工艺品颇为好奇。 或许是薛祥盯着那东西的时间太久了，就连他旁边坐着的胡长安，也是发现了异样。 顺着薛祥的视线望去，胡长安先是一愣，随即失笑道：“薛大人，此物名为水池，是专门洗手用的。” 此时的厅中，一片寂静，大家都在默默等菜。 胡长安这话虽然音量不大，但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顿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奇形怪状的白色盆子。 薛祥见状，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没事诸位，我就只是有点好奇那是什么东西罢了，不打紧，不打紧。” 不过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却已经被那白色的盆子吸引了过去。 对这个白色的盆子，大家都很好奇。 根据胡长安刚刚的话，这盆子应该是用来洗手的。 的确，这个白色的陶瓷盆子，很像他们平日里洗手用的水盆。 由于古代没有水龙头，大家都是在铜盆中打上一盆水，然后在铜盆中洗手的。 在古代，洗手甚至已经成为了礼仪的一种。 一般而言，往往是地位低的人给地位高的人打水，并服侍他们洗手。 主家在招呼客人时，也会先行洗手，以表示对客人的尊重。 不过看到这盆子，众人也不免有些疑惑。 这盆子上面的一个铜管，又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盆子下面怎么还连着一个细长的细柱子？ 也不知道东西，究竟是怎么用的？ 第167章 水龙头 望着众人惊讶不解的眼神，胡长安微微一笑，走到水池旁边，冲着众人解释道：“诸位，这段铜管名为水龙头，只要拧一下上面的开关，就能源源不断的流出活水。” “而这水池下面的管子，则是连着地下的排水沟。” “这样一来，污水便可以直接从水沟里排出去了。” 说着，胡长安朝上面的开关微微一拧。 果然，源源不断的水流，便从铜管中流了出来。 而那水在短暂的停留在水池中后，也是迅速的离开了水池，从下方的管子中流了出去。 众人见状，不由纷纷围拢了过来，一个个看着这新潮的水龙头，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到过如此便利的洗手装置。 怎么轻轻一拧，这水就能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了？ 而且不仅如此，这水流还能迅速的排到外面去，简直就是太便利了！ 要知道他们之前洗手时，可是需要专人伺候的啊。 首先必须有人从外面的井里打水来，再把水倒进铜盆中，然后还得把铜盆端上来。 洗完手后，还要由专人把洗完手的脏水倒到排水沟中去。 要是普通的洗一洗手那还好。 可要是手上有油腻或者脏东西，那可绝对不是一盆水就能解决的。 有时候往往需要打上五六盆水，才能勉强把手洗干净。 这样一来，服侍洗手的小厮和侍女们就势必要来来回回的跑，看着都费劲。 可要是有了胡长安这水龙头，那可就再也不用人一趟一趟的跑来跑去了！ 虽然这些大臣们家中都并不缺小厮侍女，但是能省事自然还是最好的。 而且这水龙头不仅省时省力，流出的还都是活水！ 用死水洗手，只能一盆一盆的换水，有时候甚至换了水还不一定能洗得干净。 而用活水洗手，那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用死水洗手，污垢都会留在水中。 可是用活水洗手，污垢瞬间就会被流水冲走了。 这样一来，无论怎么洗手，用到的都是新鲜干净的水，这未免也太好了吧！ 众人见状，都是赞叹不已。 朱元璋第一个撩起了袖子，冲着胡长安道：“胡爱卿，既然你已经装好了这洗手设备，那朕可就却之不恭了。” “今天，朕就要来亲自试一下这水龙头！” 朱元璋伸出手，把手放到了水龙头下。 顿时，一股清凉的水柱，打在了朱元璋手上。 朱元璋先是随意的搓了搓，就拿过一旁摆着的肥皂洗了起来。 在流水的作用下，涂上的肥皂很快就被冲刷殆尽。 这次用流水洗手，朱元璋根本没有感到之前洗完手后常有的那种黏腻。 相反洗完手后，朱元璋的手上清爽一片！ 洗完手后，朱元璋又拿过一旁的布巾，擦起了手。 在这里，只有想不到，没有胡长安做不到。 服务，就是要贴心再贴心。 既然有水池，那自然肥皂和手巾，也是需要备齐的。 朱元璋洗完手，望着这水龙头，颇为满意：“诸位，你们要不也来试试？” 顿时，所有的大臣排起了队，开始体验胡长安这神奇的水龙头。 所有人心中，皆是惊叹万分。 也不知胡长安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如此神奇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工部尚书薛祥却是率先发问道：“胡侍郎，不知你这水龙头，是采用的什么原理呢？” “怎么只要一拧开阀门，就有活水流出来了？” 作为工部尚书，薛祥一向爱研究这些东西。 别的大臣或许看过就算了，但是薛祥更看重的，是其中的原理。 其他的大臣闻言，也是纷纷回头，等着胡长安的回答。 他们也很想知道，这水龙头究竟是怎么工作的！ 见状，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我在这座宅子的屋顶上，专门安了一个小水箱，里面贮藏着我从后院里打来的井水，而水箱又有管道联通到这水龙头上。” “水龙头所处的地势较低，而水箱所处的地势较高。” “在没有安装阀门时，水流就会自然而然的从高处流向地处。” “我装上阀门，只是为了在平时不用的时候把水流堵住。” “要用的时候只要把阀门拧开，屋顶水箱里的水就能直接流到下面的水管中了。” 薛祥闻言，连忙抬出头看去。 果然，在屋顶的上方，正稳稳的立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皮水箱。 在水箱下方，还专门撑着一根柱子，防止水箱过重砸塌屋顶。 薛祥见状，不禁赞叹连连：“胡侍郎，你实乃大才啊！” “这么精妙的结构，我薛某那是万万想不到！” 胡长安见状，也是谦虚了一下。 这可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得来的，算不了什么。 薛祥见状，对胡长安的敬佩，又是增强了一分。 发明出了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还能不骄不躁，不愧是大家风范！ 就连站在一旁排队的老臣刘仲质，也是增添了几分对胡长安的好感。 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刘仲质自然分得清什么是真谦虚，什么是假谦虚。 胡长安刚刚的谦虚之言，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现在官场上浮躁气氛盛行。 哪怕只是稍微做了一点小事，大家也要大吹特吹，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自己做的。 再看胡长安，哪怕真的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是依旧面色如常，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这份气度，怕是整个朝堂之上，也找不出几个了！ 很快，众臣便排队洗好了手。 接下来，就是等待上菜了。 由于是高端火锅店，所以每个上桌的菜，都是现炒的。 虽然胡长安已经命人尽可能的提前准备了，但是现炒出来的菜，毕竟还是需要一会儿时间。 这样一来，自然是需要等待一会儿。 众臣见状，便顺理成章的聊了一会儿天。 聊的嘛，自然是当朝的国家大事。 胡长安虽然没有权利加入讨论，但也捧着茶听了个响。 不过很快，热气腾腾的火锅就送来了。 第168章 蔬菜 只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锅，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由于雅间中设定的人数是十人，所以胡长安自然是定制了一口大锅。 这锅起码有两人合抱这么大，端的是十分气派。 当然，这口锅也分为红汤锅和清汤锅。 只是与朱元璋的暖阁中的那口锅不同，这口锅被分为了足足八个小格子，每个格子中错落的倒上了红汤和白汤。 这样一来，就不会发生由于坐的远而够不到锅子的事情了。 每个人随手一伸，就能够到起码一个红汤格子和一个白汤格子。 接下来，就是上菜了。 首先上的，自然是肉菜。 各种牛肉羊肉，鸡肉鸭肉，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看着很是喜庆。 御史常安望着这满桌子的菜，不由在心中暗叹。 看来这胡长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别说刚刚那神奇的水池，光是这么大的锅子，要定制起来怕也是不容易。 不过常安还是不太相信，这胡长安竟然能在冬天，也能种出新鲜的小青菜。 虽然胡长安是很有水平，但他也没办法逆转四季吧！ 果然，这肉已经上了，可这蔬菜却是迟迟未上。 看来这胡长安，八成就是在心虚说谎！ 然而正当常安得意洋洋之时，一道女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常御史，蔬菜已上，请您过目。” 说话的，正是胡长安特意安排的婢女。 既然常安想看胡长安的笑话，那么胡长安就让他第一个睁大眼睛看看。 常安回头。 只见婢女托着的盘子中，赫然放着几颗鲜嫩欲滴的小青菜。 常安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真的能在隆冬时节，拿出新鲜蔬菜！ 常安连忙不信邪的上手摸了摸。 入手听罢，还带着一丝露水，绝对是刚刚新鲜摘下来的！ 这时旁边的众臣们也看到了那一盘新鲜的小青菜。 众人顿时惊呆了。 “没想到这胡侍郎，不仅能制作出精巧的水龙头，竟然还能在冬天种出蔬菜来，这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老臣活这么大岁数，还第一次在这种时候看到新鲜的小青菜啊！这胡侍郎，真是不得了！”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常安却是站起来连声高呼：“诸位，你们可不要被这胡长安骗过去了！” “这小青菜上连个泥点子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是新鲜摘下来的！” “眼下正值初冬，离小青菜下市的日子也相差不远。” “我看胡侍郎八成只是用什么方法，把地里种的小青菜保存到了这个时候。” 常安根本不相信，胡长安是真的能在冬天种出蔬菜来。 而且要是他承认这件事，那他在朝中的名声，就会被毁的干干净净！ 常安可不想自毁长城。 胡长安见状，也是失笑：“常安，这小青菜等下可是要直接拿到这锅子里涮的啊。” “要是满是泥巴，这还怎么吃？” “我就好心把地里摘下来的蔬菜洗洗，也不行吗？” 没想到常安听了胡长安的解释，却仍旧不满意：“胡侍郎，万一你是骗我们的怎么办？” “除非我看到这小青菜真的长在地里，我才相信！” 一些老臣见常安坚持的模样，也是有些举棋不定。 常安这么说，好像也是有点道理啊。 要是胡长安用冰块保存，那还真有可能赶在小青菜下市时，把最后一批小青菜保存起来。 胡长安见众人半信半疑的样子，也是有些失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展示给你们看吧。” 胡长安在后院中，特地留出了一片暖棚。 这是胡长安专门为客人留出来的。 一方面，这可以宣扬胡长安家菜来路的正当性。 毕竟现在在冬天出现新鲜蔬菜，还是挺稀有的一件事情。 胡长安可不希望有些客人因为没见到过，就怀疑他家蔬菜的来路。 另一方面，这也是胡长安为了推销他的暖棚。 吃了他铺子里的新鲜蔬菜，食客们肯定会希望在家中也能吃到一样的新鲜蔬菜。 而胡长安此举，就是为他们开了一条路子。 毕竟如今出了皇宫中和胡府的工匠，还没人会建造暖棚。 建造暖棚也是一项新技术。 既然新技术在手，那么为什么不能用新技术换钱呢？ 胡长安早就想好了要狠狠的敲那些勋贵们一笔了。 眼下虽然常安他们并不是胡长安的目标顾客，但胡长安也不介意领着常安去参观一下他的暖棚。 于是众人便跟随着胡长安的脚步，朝后院走去。 这后院之中，并没有一般勋贵人家常种的一些观赏性植物。 相反，这后院已经被改造成了一片菜地。 虽然看着并不像前院一般富有雅趣，不过也是生机勃勃。 如今在院子的正中间，立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大棚。 胡长安见状笑了笑，冲着常安等人道：“诸位，你们想要看的小青菜，就在里面。” 常安一马当先，率先掀开了暖棚的帘子。 他才不相信这奇奇怪怪的棚子中有什么蔬菜呢！ 然而一掀开帘子，常安就被啪啪打脸了。 只见暖棚中，整齐的种植着好几种蔬菜。 既有刚刚桌子上的小青菜，又有丝瓜和黄瓜一类的常见作物，看着分外喜庆。 在这间暖棚中，四季似乎已经不再分明。 无论是春天成熟的作物，还是夏天成熟的作物，都挨挨挤挤的凑在这小小的暖棚中，分外和谐。 这下，常安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真的能在冬天种出新鲜蔬菜！ 惊慌之下，他甚至亲自上手去拔了拔地上的小青菜。 使劲拔，没拔动。 看来这小青菜，真的是结结实实长在地里的！ 常安懵了。 这时，身后跟着的众臣也陆陆续续来到了暖棚中。 看到满棚子新鲜的蔬菜，众人皆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万万想不到，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如此的奇景！ 这时，胡长安也是微笑着朝常安道：“常御史，现在你看到了吧。” “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向我道歉呢？” 第169章 定制 这下，常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如今，已是铁证如山，根本容不得常安狡辩了。 于是，常安只得当着众大臣和朱元璋的面，无比憋屈道：“胡侍郎，是我错了。” 常安这话，说的简直比蚊子叫还轻。 胡长安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常安嘴巴在动。 胡长安又坏心的朝常安道：“对不起常御史，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清？” 这下，常安简直是又羞又怒。 恼羞成怒之下，常安大喊道：“胡侍郎，我错了，我不应该说你在骗人，你的火锅店里的确有新鲜蔬菜！” 这下，所有人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喊完这句话的常安，也是又羞又窘，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当场钻进去。 今天他常安的脸面，怕是毁了个干净。 估计日后，他再也不敢随便信口开河，污人清白了。 眼见闹剧已落下帷幕，朱元璋也是清了清嗓子，冲着众人道：“诸位，接下来我们就去尝一尝胡侍郎的火锅吧。” 众臣见状，纷纷连声应是。 这火锅这么香，他们早就想去尝一筷子了！ 当然，常安直接中途告退了。 不过此时的他永远想不到，自己将会错过何等美味！ 当然，在走回雅间的路上，也有人动起了歪脑筋。 工部侍郎薛祥第一个走到胡长安身边，冲着胡长安道：“胡侍郎，不知后院那个棚子能卖不？” 毕竟胡长安任职的地方是在工部，工部侍郎薛祥和胡长安也算是老熟人了。 既然胡长安的玻璃窗能对外售卖，薛祥这里自然是动起了小心思。 要是这暖棚也能售卖，那该多好啊！ 如果家中搭了个暖棚，他就能在冬天也能天天吃上新鲜蔬菜了！ 这可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薛大人，这暖棚自然是能卖的。” “不过搭暖棚的材料，需要自己供应。” “届时我会让这里的下人给你列个单子，到时候你只要直接备好材料，然后联系我就好。” “我会派人去你的府上搭建暖棚的。” 薛祥闻言，也是颇为满意。 不过还有一事，薛祥不得不问：“胡侍郎，不知搭一个暖棚，需要多少银子呢？” 薛祥也是个老实人，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或是欺压百姓之辈。 所以薛祥家中的银子，其实并不算太多，充其量也只能算小康之家。 要是这搭暖棚的金额过高，薛祥也只得望洋兴叹。 然而胡长安却是给出了薛祥一个满意的答复：“薛大人，您不用担心，人工费只要一两银子就够了。” “不过那搭建暖棚的材料，却是要三两银子。” “毕竟这搭建暖棚用的都是上好的丝绸，价格自然是要高些的。” 在卖暖棚这块，胡长安不想太噶韭菜。 毕竟这搭建暖棚也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只要用几根柱子加上丝绸，就能轻松完成。 胡长安更多的，还是想卖京中勋贵们一个面子。 薛祥闻言，也是非常满意。 胡长安给出的价格，的确不算太高。 而且这其中，还大部分都是材料费。 虽然四两银子对薛祥来说并不是什么小钱，但薛祥好歹也是在应天城工作了多年的京官。 只要稍微省省，四两银子还是有的。 于是薛祥笑眯眯的朝胡长安道：“那既然如此，这暖棚，还要劳烦胡侍郎为我搭建了。” “下午我会派府中小厮来商议详情。” 薛祥说话的声音既不大，也不小。 胡长安周围的大臣们自然也是能听到一耳朵的。 于是，大家纷纷动起了心思。 要是能在家中也搭建起这样的暖棚，那冬天的菜谱，可就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单调了！ 户部尚书徐铎闻言，也朝胡长安悄咪咪的道：“胡侍郎，你那暖棚，要不也给我整几个呗？” 胡长安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还没走到雅间，胡长安就收获了一大笔暖棚订单。 当然，如果大臣们家中都装上了暖棚，来胡长安这里的频率自然会变低。 毕竟既然能在家中就能吃上新鲜蔬菜，这些大臣们也犯不着大老远的跑来胡长安这里吃。 不过对此，胡长安也是早有考虑。 大肆售卖暖棚，的确会影响火锅店的生意。 可这火锅店本来就是走的高端路线啊！ 这火锅店里，满打满算一共才三个大厅，九个雅间。 就算是这些大臣们想天天来，胡长安这里还没位置呢。 更何况就算胡长安这里的小青菜不是独一份的，但是胡长安这里的火锅底料，可还是独一份的啊！ 那些勋贵们又不差钱，想吃火锅了肯定还是会选择来胡长安的火锅店。 都是胡长安赚钱，跑不了的。 于是在收到了大笔订单后，胡长安也是满意的落座了。 而那些大臣们一想到自己日后在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了，一个个自然是喜形于色。 于是桌上的气氛，分外和谐。 望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朱元璋也是朝众臣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看过胡爱卿的菜地了，那大家也别客气了，直接开吃！” 说着，朱元璋直接率先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就放进红汤锅里涮了起来。 众臣们见朱元璋已经开动，也纷纷学着朱元璋的样子，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这其中有些人选择的是红汤，而有些人选择的是白汤。 不过吃完后，所有人的眼中，均是不约而同的一亮。 这火锅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他们就算是在京中呆了这么久，也是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 于是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用筷子的速度，大大的加快了。 很快，一桌子菜就被众臣直接涮光，只留下一个底。 摸着鼓胀的肚子，众臣都是满足不已。 这火锅真好吃，他们今后一定要常来！ 望着众臣满意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这火锅，很受大明人民的喜欢啊。 胡长安相信他的火锅，一定会快速风靡整个应天城的！ 第170章 团餐 然而众臣吃火锅吃的心满意足，在隔壁雅间的李善长却吃的并不满意。 在李善长眼中，这火锅已经不是单纯的美味了，而分明就是穿肠毒药！ 李善长原本以为胡长安怎么也不可能在大冬天里拿出新鲜蔬菜，没想到胡长安竟然是直接打了他的脸。 席上摆着的一盘盘东西，分明就是刚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蔬菜！ 什么小青菜，菠菜，胡萝卜应有尽有。 这简直把李善长的嘴都气歪了。 李善长机械的吃着火锅，简直就是食不知味。 李善长本以为能看到胡长安说大话被打脸，没想到现在却是自己的脸被打肿了！ 更重要的是，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李善长已经看出了胡长安想干什么。 胡长安这分明就是想利用这些新鲜东西，拉拢中立的官员！ 之前的口红一事，李善长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李善长也并没有多管。 毕竟这口红可是内宅女子使用的，李善长就算再看不顺眼胡长安，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面给胡长安使绊子。 无他，实在是太掉价了。 不过在推出口红之后，李善长手下的这些人对胡长安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少。 虽然他们都没有明着抗拒李善长的命令，但是私下里，这些人都没有主动去找胡长安的麻烦。 只有在李善长下死命令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执行。 就连一些中立派的官员，有时候竟然也会夸赞几句胡长安。 李善长细细一调查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家中的女眷，都被胡长安的口红俘获了！ 大家都是普通人，自然很少会干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种事。 于是众人家中女眷都用着胡长安的口红，对胡长安的风评也是好了不少。 这时李善长才反应过来，原来胡长安推广口红，是想借女眷的影响力，推动前朝的事情发展！ 这可把李善长气得不轻。 眼下胡长安又推出了这令人赞不绝口的火锅，还在早朝的必经之路上打广告。 李善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胡长安为了在前朝造势所采用的手段！ 不过李善长尽管知道，却也是无可奈何。 人家能发明出新鲜东西，还老老实实开店，你李善长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不让人开店吧。 更重要的是，胡长安这家火锅店，可是已经拿到了陛下的亲笔题字啊！ 就算再给李善长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明着给胡长安的火锅店使绊子。 不过暗地里嘛 李善长微微一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 散伙之后，李善长主动找来了户部侍郎徐铎，到李府详谈。 这些天中，火锅无疑像是一枚炸弹，引爆了整个应天城的官场。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神奇的火锅。 “嗨，你听说了么，工部胡侍郎又发明了个新玩意！此物名为火锅，是一道菜，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真的么，有这么好吃？” “这哪还能有假？我们礼部头头刘大人，多么古板一人，吃过以后都是赞不绝口，直夸的那火锅只应天上有，我听着都有些烦了。” “不会吧，就连刘大人都觉得好吃？那这火锅该是有多好吃啊！我们也去尝尝？” “你个芝麻小官，你哪吃得起？据说吃一顿火锅，没个几十两银子下不来。上次刘大人去吃，也是陛下请客的，不然刘大人一个人去吃根本吃不起。” “什么，这火锅怎么这么贵？看来我是这辈子也吃不上火锅了！” “嗨，你先别急。据胡侍郎说，过段时间他还会开一家平价火锅店，到时候只要500文就能吃个饱！” “真的？那我可要好好留个肚皮了！” 这样的对话，还在很多地方上演着。 所有人，都对这火锅期待不已。 家中有钱的土豪，早已品尝过了这火锅，回来啧啧称奇。 而家中不富裕的，就盼着胡长安推出那平价火锅，好去蹭个热闹。 这天，户部小吏杜岩，正在整理文书材料。 不过他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还有一小会儿就要下班了，现在工作，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时，一个同僚突然冲进了他们房间：“诸位，今天户部尚书徐大人包场了，说是下朝后请大伙儿去吃火锅！” 顿时，众人欢呼雀跃。 坐在这里的这些人，都是一些户部小吏，每个月只领着一丁点紧巴巴的薪水，自然是吃不起火锅的。 眼下听说有长官买单，众人顿时激动不已，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书，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而杜岩却有些举棋不定。 这宴会，自己究竟要不要去呢？ 之前他不听户部尚书徐铎的话，私自办事，也不知长官有没有恼了他。 就在杜岩举棋不定之时，一旁的同僚却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直接冲他一个肘击：“杜岩，既然徐大人请客，你就去了呗。” “虽然之前你跟徐大人吵了一架，但是徐大人这次宴请的可是整个户部所有的人啊！” “别人都去，就你一个人不去，未免也太显眼了点吧。” 杜岩闻言，也是犹豫了。 的确，别人都热热闹闹的去了，就他一个不去，未免也太奇怪了。 再说，他也的确很想尝尝那传说中的火锅！ 于是杜岩便也收拾东西，准备跟大家一起去了。 不过在杜岩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些许疑惑：“听说这火锅店的价格，可并不便宜啊！” “据说随便吃上一桌，都要几十两银子呢。” “徐大人一次性请我们这么多人，岂不是要大大的破费了么？” “徐大人真的能拿得出手这么多银子来么？” 闻言，那同僚白了杜岩一眼，简直恨铁不成钢：“杜岩，你可就别死脑筋了。” “徐大人让你去你就去呗。” “徐大人这么腰缠万贯的人，能在乎那区区一点点银子么！” 眼见同僚有些急了，杜岩便也不再多言，直接跟着户部众人，浩浩荡荡的往胡氏火锅店去了。 第171章 推销 刚到胡氏火锅店，杜岩就被惊呆了。 只见这小小的火锅店，装修的竟是无比雅致。 门口的树木郁郁葱葱，假山石造型别致，简直和私家园林没什么两样。 门厅的正中，高挂着朱元璋的题字。 朱元璋的这幅题字，已经被胡长安精心的装裱起来了，看起来颇具威严，和整个火锅店相得益彰。 门口的侍女看到众人来了，连忙热情的把人带到了雅间中。 一系列服务周到无比，简直把杜岩惊到了。 果然大户人家的侍女，就是不一样！ 雅间内，温暖如春。 众人在侍女的安排下，陆续落座。 眼下菜还没上，众人便三五成群的聊起了天。 突然，一群侍女鱼贯进入了雅间。 为首的三个侍女手上，还小心翼翼的托着三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胡长安专门准备的推销团队。 虽然胡长安已经尽可能的把东西展示给了食客，但是有时候他们可能根本想不起来购买。 毕竟说到底，胡氏火锅店只是一家食肆啊。 在人们的思维定式中，食肆只是卖吃的的，根本就不会售卖各种定制物品。 有可能人们惊叹着，吃着饭，就直接忘记向胡长安下单了。 胡长安才不容许到手的钱飞走呢。 为首的侍女微微一福身，朝着众人道：“诸位，胡氏火锅店不仅售卖火锅，也售卖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三件东西，是东家特意为各位大人们制作的小模型。” “实物的话，大家在这胡氏火锅店中就能看到。” “如果想要的话，大家可以联系我们进行购买。” 众人这才发现为首的两个侍女手中捧着的，竟然是两个精致的小模型。 这些模型是胡长安用黏土做的微缩模型，专门用来向其他人展示他的东西。 毕竟后世卖房还有微缩模型一说，胡长安便也灵光一现，找匠人们做了几个模型备着。 众人见状，顿时惊奇万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如此精巧的模型。 侍女见众人好奇的样子，也是清了清嗓子，朝众人介绍道：“诸位，我们胡氏火锅店售卖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这玻璃窗户。” “相信大家也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里的窗户比起传统的纱窗，透光性更加好。” “定制一扇窗户，只要一两银子。” “而且由于我们现在新开业，东家还给打了折，定制一扇窗户只要500文铜钱！” “限时一个月，先到先得！” 这也是胡长安的推销手段之一。 毕竟，实实在在的让利，比什么都能打动人心。 限时打折，也能刺激人心中的购买欲。 毕竟要是过了这村，很可能就没这店了！ 冲动之下，消费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说着，侍女一边拿起手中精巧的窗户模型，一边示意众人看向手边的玻璃窗户。 众人见状，不禁赞叹无比。 没想到这窗户，竟然也能做的如此通透！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在室内看不清东西了！ 当下，就有几个家中富裕的大臣下了单。 杜岩虽然也是十分心动，但是想了想瘪瘪的钱袋子，却是叹了口气。 虽说一扇窗户只要500文钱，但是一间房子里，少说也要十几扇窗户呐！ 加起来，起码就是十两银子。 这可是杜岩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杜岩可不像那些会来事的同僚，随便去外面转一圈就赚的盆满钵满。 杜岩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小吏，真的没多少钱。 眼见有意向的人都登记完了，为首的侍女也是微微一笑，向众人展示起了第二件东西。 “诸位，此物名为水龙头，只要在家装上了，就能免去打水洗手的困扰。” “只要一拧开水龙头，管子里就能源源不断的排出流水。” 说着，侍女直接为众人打开了一旁一个不起眼的管子。 果然，管子里直接流出了源源不断的活水，汇集到了管子下方的白色水盆中。 众人见状，不由睁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巧的设计！ 侍女等众人看的差不多了，又从其他人手上拿来一个模型，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一个房子的结构图，里面形象的展示了如果家中装上水龙头后，各种管道和线路的排布。 毕竟在现代，都讲究一个透明处理。 作为从来没有接触到这项技术的古人，自然是要完整的把技术展示给他们看。 这样一来，他们才会买的放心。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围拢过来观看着侍女手上的模型。 有了这个模型，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水龙头的构造。 当下，就有人动起了购买的心思。 侍女见众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道：“诸位，这水龙头比起之前的玻璃窗，价格可能要稍微贵一些。” “装一个水箱，需要三十两银子。” “不过只要装了一个水箱，就能安装多个水龙头。” “理论上只要想要，就能在所有房间中都装上水龙头！” “现在装水龙头也是限时优惠，只要二十五两银子，就能装一个水箱！” 虽然众人皆是颇为意动，不过这高昂的价格，却是有些劝退众人。 这次，众人沉默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而杜岩见状，也只能望洋叹息。 哎，谁叫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户部小吏呢，这么好的东西，怕是永远也轮不到他了。 不过片刻之后，还是有一个人朝侍女走去。 此人名为丁鹏，一向是户部尚书徐铎手下的得力干将，据说他名下的财富，那可是数也数不清。 眼看只有丁鹏一人选择购买这水龙头，侍女也是笑了笑。 毕竟这水龙头和水箱的价格的确是昂贵，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不过接下来这个东西，绝对会让很多人心动的！ 侍女清了清嗓子，继续介绍道：“诸位，接下来的东西，是我们这里最后的一件卖品。” “此物名为蜂窝煤，能完美的代替木炭。” “它虽然比木炭略微贵一些，但是它能燃烧的时间，可是比木炭长的多。” 第172章 阴谋 “不仅如此，这蜂窝煤所能释放出来的热量，还比木炭高。” “同样数量的蜂窝煤和木炭，蜂窝煤比木炭烧的更加暖和。”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尝试一下看看。” 说着，侍女直接从房间一角拿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火炉。 掀开一看，里面竟然不是传统的木炭，而是一块块黑漆漆的东西。 看来，这就是那蜂窝煤了。 众人见状，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之前那两种东西他们还能直观的感受出好来，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黑漆漆的，真的能当作木炭来烧吗？ 侍女见众人迷茫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又命人从外面取来另一个小火炉，道：“诸位，口说无凭，你们来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侍女掀开了新拿来的小火炉。 新火炉中，是众人所熟悉的木炭。 这两个火炉均是形制规格一样，存放的炭火数量也是差不多。 侍女将两个火炉放在桌子上，同时把双手放在了两个火炉之上，然后朝众人示意道：“来，诸位也可以来体验一下，究竟哪个火炉比较热。” 众人一时间也是站着没动。 无他，只是这黑漆漆的东西看起来太难看了。 他们怕脏了手。 然而站在人群中的杜岩却是不惧。 他本就是贫苦人家出身，也不在乎这脏不脏的。 于是在众人愣怔之际，杜岩率先站了出来，学着侍女的样子，把双手放到了暖炉之上。 顿时，杜岩感受到了差别。 那个烧木炭的暖炉虽说也挺暖和的，但是在感觉上远没有烧蜂窝煤的炉子来的热。 如果说烧木炭的暖炉是春天，那么烧蜂窝煤的暖炉就是夏天。 杜岩不禁恍然。 难怪他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总感觉屋子里异常的热。 杜岩直接朝众人公布了实验结果：“诸位，我觉得好像是那个烧蜂窝煤的炉子更加暖和。” 众人闻言，皆是有点不太相信。 怎么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蜂窝煤，竟然比木炭还暖和？ 这不可能啊！ 一个性急的同僚，率先伸出了手。 片刻之后，他惊呼着给出了和杜岩一样的结论：“诸位，我也觉得那个蜂窝煤的炉子更热。” 众人闻言，更加稀奇了，连忙一个个围着两个炉子试探了起来。 一番试探过后，众人都得出了和杜岩相同的结论。 这时侍女也是适时的开口道：“诸位大人，这蜂窝煤比木炭可是好多了。” “虽然这蜂窝煤的价格的确是比木炭要稍微贵上一些，但是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这一块蜂窝煤只要30文铜钱，要是诸位想在家维持这样的温度，一个晚上只需要烧上5块蜂窝煤即可。” 这下，杜岩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蜂窝煤的价格的确是比木炭要贵上一些，但是蜂窝煤一个晚上所需要的数量，可是比煤炭要少啊！ 一个晚上150文钱，跟烧木炭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那些跟杜岩一样囊中羞涩的大臣闻言，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有一件东西是他们买得起的了！ 众人连忙七嘴八舌的围在侍女身边，商量起了买蜂窝煤的事情。 杜岩自然也是不落于人后。 这次，杜岩直接大手笔的买了一个月的量。 有了之前的玻璃窗和水龙头，杜岩对这胡氏火锅店里卖的东西，那是信任无比。 有珠玉在前，这最后一项东西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 很快，见众人都订好了东西，侍女也是笑眯眯的带着众人鱼贯而出，大厅中又只剩下了杜岩和他的同僚们。 没过几分钟，这火锅也呈上来了。 众人看着这香喷喷的火锅，皆是食指大动，放开肚皮吃了起来。 反正这次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徐铎请客，他们一定要吃回个本！ 然而此时席间，却是有着一道不太和谐的身影。 不同于其他人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徐铎的得力属下丁鹏明显内敛了许多。 望着众人不顾形象的样子，丁鹏的笑意不达眼底。 呵，都是一些眼皮子浅的小吏。 要是跟了徐大人办事，什么好处没有？ 这胡氏火锅店，丁鹏已经起码来了不下五次了。 而且这次，丁鹏身上还有着徐铎交给他的任务呢！ 丁鹏笑了笑，也装作了一副热情的样子投入了众人之中。 不过相较于众人的大口吃菜，丁鹏明显对喝酒热衷许多。 在丁鹏的大力灌酒下，不一会儿，席间的众人就醉倒了一片。 毕竟这丁鹏，可是这一桌人之中地位最高的啊！ 虽然众人不太想喝酒，但是丁鹏敬酒，他们还是要给丁鹏一个面子的。 于是很快，大多数人都醉了。 眼看席间众人都已酩酊大醉，丁鹏也是霍然起身。 此时的丁鹏，眼神清明，哪还有半点醉意？ 丁鹏很快就悄悄布置好了一切，随后静静的走出了雅间大门，去到了徐铎那桌 今天的胡长安，难得出来逛逛街。 终于，眼下一切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胡长安终于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出来逛逛街。 第一站，自然是熟悉的秦淮河边。 这一次，胡长安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游客，欣赏着这秦淮河的美景。 古代虽然各种娱乐设施没有现代多，但是在古代的各种建筑，可绝对是古色古香。 原汁原味，绝对不是后世的仿冒品。 而且古代虽然没有电灯，但是各种颜色形状各异的灯笼却是使人目不暇接，把夜晚也点缀的像是白天一样。 走在这绚丽的街道上，胡长安顿觉心情舒畅，似乎这些日子的烦恼，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胡长安走着走着，突然路过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胡氏火锅店！ 犹豫了片刻，胡长安还是决定去店里面看看。 据店里的小厮说，今天户部尚书徐铎可是在他这里直接包场了！ 据说户部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僚，都会到场。 这么多官在，胡长安也打算进去凑个热闹，顺便减免徐铎一些饭钱，卖个人情。 第173章 中毒 包厢之中，灯火通明。 愉悦的笑声透过窗户，飘荡在这方小院中。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客人们，都吃的很尽兴呢。 突然，胡长安的目光被一个包厢吸引住了。 只见那包厢的帘子，竟是被拉的严严实实。 从院子中，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半点情况。 就连这包厢中，也是静悄悄一片，听不到半点喧嚣声。 胡长安不禁有些疑惑。 据说这户部尚书徐铎今天可是直接包场了啊。 怎么，难道是人太少所以就放弃了一间包厢？ 这不可能啊！他们可是连钱都付了。 保险起见，胡长安连忙拉过一旁的侍女问道：“你好，那边那个包厢里面有人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侍女闻言，连忙朝胡长安解释了起来：“胡公子，那间包厢里面是有人的。” “不过之前里面有位大人出来跟我们说别管里面的情况，所以我们也就没管。” 胡长安闻言，心中也是觉得有些蹊跷。 之前他的确是给这些侍女们做过培训，一旦客人们说别管就不要进去。 毕竟虽然有些人习惯被服务，但仍是有些人习惯几个人安安静静吃饭。 不过这里面，安静的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连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难道他们是只吃饭不讲话？ 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胡长安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情况。 毕竟这胡氏火锅店开业才没几天，要是有客人在里面遇到问题，那店铺的名声绝对会一落千丈的。 胡长安可不想他的火锅店刚开就陷入危机。 很快，胡长安便来到了包厢门口。 礼貌起见，胡长安先轻轻的敲了敲门。 可是几声敲门声过后，门内却仍旧是死寂一片。 胡长安不由心下一惊。 这样子，看起来明显是有问题！ 胡长安连忙朝走廊上立着的小厮召唤道：“你们快来几个人，帮我把这门撞开！” 很快，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便来到了门口，按着胡长安的指示撞起了门。 随着彭的一声巨响，门被顺利的撞开了。 胡长安瞥了一眼室内的状况，不由心下一惊。 只见所有人，竟然都横七竖八的歪倒在了椅子上，看起来统统失去了意识！ 不过小厮见状，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名小厮可是在酒楼工作过很久，他对这种情况绝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这些大人们八成只是喝醉酒了而已。 几乎每天都有这种醉的不省人事的人倒在酒楼中。 这些大人们虽然看起来吓人，但估计也只是醉的比较深罢了。 然而正当小厮打算上前扶人之时，却被胡长安焦急的话语打断了。 “快，把房间里的火炉都熄了，顺便把所有的窗都打开！” 胡长安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醉过去了，而是一氧化碳中毒！ 这些人个个面色潮红，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樱桃红色。 这绝对是标准的一氧化碳中毒的表现！ 而且看起来，这些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些人，已经不是轻度中毒这么简单了。 他们绝对不是中度中毒，就是重度中毒！ 要是救治不及时，甚至有人会直接命丧黄泉！ 要是这么多户部官员悄悄的死在这里 胡长安简直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厮原本还不甚在意，但是见胡长安一副急的快灵魂出窍的样子，小厮也是不敢迟疑，当即就按照胡长安的吩咐熄灭火炉，通风开窗。 窗户一开，室外的寒风就迫不及待的涌入了这间小小的雅间。 胡长安见状，心中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起码看起来这些人的命是保住了。 为了以防万一，胡长安特地把雅间设计成了南北通透的造型。 没想到这个意外，这么快就发生了！ 胡长安见状，连忙又叫来几名小厮把昏倒的众人扶到后院的空地上。 这时，其他雅间中的人也被这么大的动静吸引，纷纷推开了门。 望着看起来满身酒气的同僚，所有人都认为胡长安这就是小题大做。 明明只是喝醉酒了，直接放着不管不就好了么。 反正散会后，他们的家人总会把他们带走的。 然而户部尚书徐铎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他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打破了他的全部计划！ 不过眼下徐铎也不便发作，只能装作一脸奇怪的样子朝胡长安道：“胡长安，我们户部正在办宴席呢，怎么你突然就把人统统拉走了？” “要是放在后院冻感冒了，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啊。” 说着，徐铎甚至还开了一个有点冷的玩笑。 不过这在胡长安听来，却是一点都不好笑：“徐大人，这些人并不是喝醉酒了，而是中毒了！” “要是我再晚来一会儿，他们绝对会因中毒而亡的！” 众人闻言，不禁惊诧万分。 “什么，中毒？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中毒，这胡侍郎怕不是在骗我们吧？” “我看他们呼吸平稳，面色平静，看着也完全不像中毒的样子啊！” 有个急性子的官员甚至站出来朝胡长安理论道：“胡侍郎，我们明明只是在好好吃饭，你为什么突然冲出来把人都带走？” “要是醉酒也算是中毒，那我们早就中了不知多少回毒了！” 户部一向看不太起工部。 毕竟工部掌管全国的工程，而干工程嘛，自然需要用很多钱。 于是工部常年需要伸手问户部要钱。 这无形之中，工部就比户部低了一头。 再加上工部经常要去工地上监工，干的也不是什么清贵的活计。 所以户部众人在工部官员面前，一向是自视甚高。 仗着酒劲，这位官员竟是直接怼起了胡长安这个工部侍郎。 不过其他的官员见状，也是完全没有拉架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工部就是弱鸡部门，随便嘴炮几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今天被无缘无故的打断宴席，大家心中都有些火气。 第174章 警觉 然而胡长安见状，却是不卑不亢道：“这位大人，等你们的同僚醒来，他们怕还是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呢！” “等他们醒来后，一定会出现诸如头晕呕吐之类的症状。” “这些症状，完全区别于普通的醉酒症状。” “只要随便请个郎中一看，就知道了。” 众人虽然还是不太相信胡长安的话，不过看胡长安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也是略微信了几分。 于是眼下这宴席，自然也是办不下去了。 大家收拾收拾东西，都移步后院，一边吃零食一边等待中毒的官员们清醒。 胡长安也是在第一时间吩咐下人去请郎中过来。 而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却朝着案发的雅间走去。 此人，正是丁鹏。 他要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把所有的证据全都处理掉！ 然而丁鹏刚刚走到走廊上，心里就是一凉。 只见雅间的门口，竟是挨挨挤挤的站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小厮，直把原本不大的走廊挤的满满当当。 看来，这胡长安八成是有所察觉！ 但是，丁鹏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只见他来到几个小厮面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诸位，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可以进去取吗？” “不可以，胡公子吩咐了，要我们守着这雅间的大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见状，连忙冲上前来制止丁鹏。 他们专门受胡长安之托，在这里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虽然胡长安看到这样的场面，一开始也是惊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暗中做局！ 虽然蜂窝煤的确可能在燃烧时会产生一氧化碳，但是胡长安对此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首先，火锅炉子直接通向外界，避免了危险。 其次，在房间中的火炉制成了多孔状，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蜂窝煤的不完全燃烧。 同时胡长安还特意向小厮交代，无论多冷，都要留一扇窗户通风。 这多重保护措施做下来，理论上是并不会发生一氧化碳中毒的事件的。 可是胡长安冲进去的时候，却是敏锐的注意到，那火炉上面竟然盖着一层棉布！ 这样一来，在不透风的环境下燃烧，蜂窝煤很容易出现不充分燃烧的情况，生成一氧化碳。 胡氏的小厮和侍女们，绝对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在火炉上盖一层布。 这绝对就是人为！ 而且胡长安还注意到，雅间的窗户，竟然是完全封闭的！ 虽然这也有可能是小厮们忘记开窗了，但胡长安看其他雅间的窗，却都是开了一个小缝。 这说明事发雅间的窗户，绝对是被人故意关上的！ 既然已经确认了是认为导致的这场灾祸，那胡长安自然不能放任第一案发现场被破坏。 要是案发现场被破坏，到时候胡长安被问起来，怕也只能是百口莫辩了！ 然而丁鹏闻言，却还是再想尝试一下。 他并不觉得胡长安能如此敏锐。 万一这胡长安，只是歪打正着呢？ 于是丁鹏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脸，朝几名小厮傲慢道：“在这里我们是客人，你们只是服侍我们的下人。” “区区下人也想阻拦本官，究竟是谁给的你胆子？” 丁鹏这一来，是想吓吓这些小厮们。 在他看来，这些小厮的骨头们软得很，只要稍微摆出一些气势，他们就会自己退缩了。 然而，胡长安选的小厮却不吃丁鹏这一套。 为首的一个高壮小厮望着丁鹏，双目冒火：“怎么，我这样做，是我们东家给的胆子！” “我们生是胡家的人，死是胡家的鬼。” “如果大人您执意要过去，那请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说着，那名小厮还特意秀了秀自己饱满的肌肉。 在胡长安的耳提面命下，这些小厮已是对胡府无比的忠诚。 毕竟胡府不仅给钱爽快，其他福利待遇又好。 这样的好东家，上哪找去呢？ 丁鹏听见小厮这话，也是面色铁青。 不过看着小厮孔武有力的样子，丁鹏只得打消了进去的念头。 毕竟他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和这些常年干粗活的小厮相比，力量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于是丁鹏只得不甘的瞥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小厮，灰溜溜的跑了。 而那小厮见状，也是摸了摸下巴。 丁鹏这么想进去，怕不是有什么隐情吧？ 不行，他必须向胡长安汇报！ 杜岩感觉自己喝着喝着，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地上。 杜岩刚要起身，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又倒回了地上。 众人见状，连忙停止了聊天。 终于，有人醒了！ 一旁的郎中见状，连忙上前拉过杜岩的手，细细的为他把脉。 郎中一边把脉，还一边细心的问杜岩道：“大人，身体还有何不适？” 杜岩闻言，也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点恶心头痛，其他没啥大事了。” 众人闻言，不由悚然一惊。 这杜岩描述的，竟然和胡长安刚刚说的八九不离十？！ 那个性急的官员不由率先朝郎中问道：“郎中，这位大人是醉酒吗？” 郎中闻言，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回大人的话，我敢肯定这并不是单纯的醉酒。” “看这脉相紊乱，可能是体虚中毒的征兆。” 众人闻言，不由惊叹连连。 没想到这次，还真被这胡长安说中了！ 那个急性子的官员，顿时躁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之前真的是有眼无珠，错怪胡长安了！ 那名郎中又为杜岩把了把脉，谨慎的问道：“不知这位大人之前有没有服用过什么东西？” 既然是中毒，那么郎中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毕竟在古代，中毒十有八九都是食物中毒。 郎中有此一问，也是为了更好的解毒。 毕竟只有知道了毒是什么，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第175章 看管 众人互相对视，皆是有些凝重。 要说吃东西，他们刚刚可都是吃了胡长安的火锅啊。 难道这火锅，有问题？ 然而众人想归想，却都没有直接说出口。 毕竟他们现在还在胡长安的地盘上，总归要稍微卖胡长安一个面子。 再加上这件事，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要是真的站出来指责胡长安，那就坐实了胡长安蓄意谋杀朝廷命官的事情。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轻则流放，重则砍头。 所以现在，谁都不想当这出头鸟。 好在这时，胡长安抱着一筐子石头，急匆匆的来到了后院。 这矿石头，是胡长安专门跑去炼丹作坊买的硝石。 硝石学名硝酸钾，只要稍微加热就能分解出氧气。 这对一氧化碳中毒的病人来说，绝对可以说是唯一的解药。 之所以人在吸入一氧化碳后会中毒，其实是由于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的结合能力比氧气高得多。 在有一氧化碳的情况下，氧气自然会优先和一氧化碳结合。 这样一来，人体内就没有足够的血红蛋白和氧气结合了。 所以，人就会产生缺氧的症状。 这时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吸入大量的氧气。 只有吸入高浓度的氧气，才能促使人体内的一氧化碳脱离血红蛋白，慢慢排出体外。 而且病人必须在第一时间吸氧。 要是不能及时进行治疗，那么病人很可能会留下长期的后遗症。 所以胡长安要在第一时间，为这些吸入一氧化碳的官员们进行急救处理！ 来不及多做解释，胡长安连忙命人取来柴火，开始加热起了硝石。 很快，硝石便被放在了瓷盘中，放在火上小心翼翼的加热着。 而这时，胡长安又命人取来几个用动物皮制成的口袋，开始收集加热硝石产生的气体。 众人见状，都是彻底的懵了。 明明郎中在好好的看病，怎么胡长安这小子率先跳出来了？ 这怪模怪样的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愣怔的当口，那名郎中却是看出来了那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胡公子，这石头该不会是硝石吧？” 胡长安闻言，也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可那郎中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就不淡定了：“胡公子，这硝石可是道家炼丹用的东西啊，你怎么把它拿到这儿来了？” 在古代，硝石的确是经常作为炼丹中的一味辅助材料。 胡长安这些硝石，也都是从炼丹房那里临时买来的。 众人闻言，皆是躁动了起来。 他们都是有文化的文人，自然是知道炼丹房是什么东西的。 说的好听点，那就是满足人信仰的地方。 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坑人不偿命的黑作坊！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帝皇听信了方士之言，拼命吃有毒的丹药，早早的就去世了。 在众人眼中，那丹药可都是害人不偿命的东西。 现在胡长安竟然还把炼丹要用的东西给他们吃，是嫌他们活的太长了吗？ 原本，这些大臣中就有一部分对胡长安有所怀疑。 现在，他们更加是坐不住了。 有个急性子的大臣，甚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胡侍郎，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些大臣们刚刚中了毒，正值虚弱之时，你怎么还能给他们吃毒丹？！” “是嫌他们好的太快了吗？” 这人话音刚落，一些较为温和的大臣们也跟着站了出来。 “胡侍郎，您这么做的确是不妥了！老臣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但是对医术也是颇有研究。老臣可是从未听说过，那硝石也能治病！” “胡侍郎，眼下郎中都来了，你就别再帮倒忙了吧。郎中毕竟是专业的，懂得多，你就让郎中全权负责这件事吧。” “胡侍郎，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是你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离谱了。我劝你还是放手，老老实实等安排吧。” 然而面对众人的劝阻，胡长安却是不为所动：“诸位，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在此事上，我是不会退让的！” “只有用我的方法，才能治好他们！” 在其他事情上，胡长安可以让步。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胡长安却是不能让步。 这人都已经晕过去了，十万火急的事情，容不得犹豫。 现在强硬点无所谓，要是人真的死在胡长安这里，那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众人还要抗议，胡长安却是直接一个眼神朝旁边扫了过去。 顿时，一众孔武有力的小厮，拦在了众人身前。 为首的小厮望着众人，满脸堆笑道：“各位大人，您就让我们家公子试试呗？” 这些小厮们嘴上客气，手上却是半点也不客气。 众多小厮，直接把众位官员的所有出路堵死了。 就连那名郎中，也是被一位小厮轻轻的拉了起来。 虽然在座的户部大臣们都是位高权重，但单凭力气，他们还真不是这些高壮小厮们的对手。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失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把他们看管起来了！ 就连户部尚书徐铎，也是眼皮一跳。 他是真的没想到，胡长安竟然如此大胆！ 不过很快，徐铎的嘴角便勾了起来。 大胆好啊，胆子大的话，他可就能好好的参胡长安一本了！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还有心想多说些什么，但看着眼前围着的小厮，他们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坐着喝茶了。 不过虽然被小厮团团围住，但他们却也不算害怕。 毕竟他们可都是朝廷命官啊！ 胡长安顶天了也只敢派人拦他们，绝不敢对他们的人身安全造成什么困扰。 这里可坐着这么多人呢，这胡长安就算再权势滔天，也瞒不过这么多双眼睛！ 众人皆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胡长安的一举一动。 他们倒要看看，这胡长安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是没有医好他们这些躺着的同僚，他们绝对不介意在明天的早朝上，狠狠的告胡长安一状！ 第176章 救治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胡长安顿感压力山大。 不过胡长安却是半点不惧。 笑话，这医治一氧化碳中毒的方法，早已经变成医学界的铁律了。 他一个现代人，还不至于犯一些低级错误。 这些躺着的人，他一定能治好的！ 很快，胡长安便感觉手下的袋子快要收集满了。 胡长安见状，连忙递给旁边一个半眯着眼睛的官员，想让他直接吸氧。 可是胡长安的袋子，却被那个官员拒绝了。 尽管那名官员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十分虚弱，但他还是坚定的摆着手拒绝了胡长安的袋子。 刚刚他只是陷入了浅度昏迷，对旁人的一席话，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胡长安绝对就是下毒不成，还想继续谋害朝廷命官！ 作为当事人，他绝对不能冒这个险，把小命交到胡长安的手上！ 胡长安见状，也是没有犹豫，直接把那个袋子放在了另一个还没醒来的大臣鼻子下面。 胡长安可没空管这些大臣们纤细的心灵。 袋子里的氧气可不等人，要是没人吸就要散逸在空气中了。 既然这个人不要，那就换一个人不就好了。 再说这名大臣能这么快清醒，想来也是中毒不算太深。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要把机会让给其他中毒中的更深的同僚们的喽。 处理完第一个人，胡长安连忙换了个袋子，又开始装起了氧气。 很快，除了那些坚持认为自己不需要的大臣，所有人都被分到了一个兽皮袋子。 杜岩自然也是分到了一个。 虽然杜岩也听到了刚刚胡长安的那番话，但是他却并不认为胡长安此举是想害他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胡长安害了他们，日后绝对会被朱元璋抓起来处刑。 杜岩不觉得能开出如此精巧的店铺之人，会是一个头脑不清醒的蠢货。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他们这些人要是死在这里，绝对对胡长安没有半点好处！ 于是杜岩便顺从的从胡长安手中接过了这奇奇怪怪的袋子。 不过杜岩也是没对此抱有太多的期待。 毕竟在杜岩的一贯认知中，治病就要吃草药，喝药汤。 杜岩从没看到过有人治病用吸气的。 杜岩觉得，这八成是胡长安为了安慰一下自己，从不知哪里找来的偏方，就属于治不好但也治不死的那种。 不过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做，杜岩就照着胡长安的意思，深深的从袋子里吸了一口气。 然而就是这一口气，杜岩惊呆了。 怎么这口气，竟然如此之清新？ 一口气吸下来，杜岩顿时感觉脑袋里剧烈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就连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也是消下去了不少。 杜岩彻底的震惊了。 难道这奇奇怪怪的气体，真的对缓解他中毒的症状有帮助？ 该不会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好奇之下，杜岩又猛吸了好几大口气。 细细体会，杜岩发现这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 吸了胡长安给他的袋子中的气体后，杜岩的中毒症状，有着明显的减轻！ 大喜之下，杜岩又深吸了几口气。 这简直就是太神奇了！ 再反观周围的人，那些吸了胡长安给的气的人，明显精神状态要比那些没吸气的人好上许多。 杜岩不禁拉过一个坚持不肯用胡长安气囊的同僚，小声道：“哎，我觉得胡侍郎这东西，好像真的有用啊！” “我看你就别逞强了，身体可是自己的。要不你也来试试？” 原本那人看着身边众人好转的样子，就有点跃跃欲试。 再被杜岩这么一劝，他很快就不再纠结了。 毕竟这头晕眼花的，也是真的不好受。 于是那人只得拉下脸皮，小心翼翼的凑到胡长安身边，问道：“胡侍郎，你的下一个袋子，能不能给我用用？” 胡长安原本正在认真的收集气体，闻言也是吓了一跳。 再一看，那人赫然就是之前义正严词的拒绝他的袋子的人！ 要是在平常，胡长安还真的想调侃几句。 不过看那人皱着眉头痛苦的样子，胡长安也就不再多言，直接把手中的袋子给了那人。 那人接过袋子，也是连声道谢，随即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刚刚他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还以为胡长安要暗害于他们，简直可笑。 不一会儿，满地躺倒的大臣就能活动自如了。 虽然他们还有些头晕目眩的症状，不过这些小问题只要回去再休养几天，就能缓过来了。 围观众人见状，纷纷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起眼的硝石，竟然真的能救命！ 尤其是一旁的郎中，更是激动万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气体治病！ 此时的郎中，对胡长安那是再也没有半分质疑。 在郎中看来，胡长安的医术，绝对是比他更为高明！ 郎中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凑到胡长安身边，朝胡长安问道：“公子，不知您用的是何种方法，能把这么多人都救回来？”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硝石虽然吃下去以后对人体有害，但是硝石在燃烧时，却能释放出一种对人体有益处的气体。” “这种气体可以有效的缓解中毒症状。” “当然，也不是每种毒，这气体都能解的。” “只有在冬天烧木炭或是蜂窝煤中毒，才能用这种气体解毒。” “中了这种特殊的毒的人，会脸颊泛红，嘴唇呈樱桃红色。” “这是中这种毒最大的特征，你只要牢记就好。” 郎中闻言，也是谨慎的记下了胡长安所说的话。 行医一事，来不得半点偏差。 只有严格遵循前人的经验，才能对症下药，治好病！ 郎中一边记，心中也是万分激动！ 每年冬天，其实都有因为不明原因死在家中的案例。 之前他还不知道，可是今天，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原来就是中毒，导致了这些人的死亡。 有了胡长安的方法，他一定能救下更多应天城中的百姓的！ 第178章 办案 胡长安见状，也是直接出列道：“诸位，我认为这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人为的投毒。” 胡长安话音刚落，一开始弹劾胡长安的御史就坐不住了：“胡侍郎，你休要颠倒黑白，这明明就是一场意外。” “要是你觉得是人为，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我看你该不会是怕被牵连，所以直接牵强附会吧！” “要真的是谋杀，你认为该是何人指使的呢？” “该不会是这么多大人同时得罪了同一个人吧！” “再说天子脚下，又有谁想不开，一下子谋害这么多大臣？” 众人闻言，也纷纷对这名御史的话深以为然。 要是真有人在幕后做局，那么这幕后之人起码也得有个理由啊。 那七名中毒的大臣，根本就没有的罪过同一个人。 要说是党派之争，也未免显得有些牵强。 那七个大臣起码分属于三个不同的党派，还有几个没有站队。 要是真的是党派之争，那也不可能连自己的人也一起打啊。 再说就算是有人暗中在背后做手脚，他也完全可以挑个不起眼的时间作案。 这么明晃晃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作案，难道是生怕自己不被抓住吗？ 就连朱元璋，也是并不相信会有这等愚蠢之人。 朱元璋对胡长安的感官，不由又下降了些许。 这胡长安也真是的，明明只是一场意外，认罪不就完事了么。 反正这也只是无心之举，最多贬官几级就完事了。 这样拧着不认罪，岂不是更招人厌烦么。 然而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胡长安却是不卑不亢，继续道：“诸位，我这么说，也是有证据的。” “当时是我第一个发现诸位大人倒下的，也是我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 “我发现现场的布置，十分诡异。” “照理来说为了防止此事发生，我特意叮嘱火锅店的小厮无论多冷，都要开一小扇窗。” “可是那天，窗户却并没有打开。” “而其他包厢里的窗，则是都打开了一条小缝。” “所以我认为，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把窗户关上了！” “而且我发现，火炉上被人盖上了一层棉布。” “要是火炉正常燃烧，绝对不会产生这么多有毒气体。” “这火炉只有被盖上了棉布，才会导致不充分燃烧，生成大量的有毒气体。” “胡府的小厮不会没事在火炉上盖层棉布，这一定是另有人为之。” “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听完胡长安这番有理有据的论述，众人顿时迷惑了。 难道这件事，是真的有人在从中作梗？ 就连幕后之人，也是暗自吃了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如此观察入微！ 不行，必须打断大家的思路！ 幕后之人朝那名御史狠狠的甩了个眼神，御史立马闻弦歌而知雅意，上前一步朗声道：“胡侍郎，我看你这就是在狡辩！” “窗户被意外的关上，也有可能是诸位大人觉得屋中太寒冷，随手关上的，这根本就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而那火炉上的棉布，也有可能是哪位大臣不小心碰掉的。” “毕竟据我所知，当时诸位大人都喝了点薄酒，神志不太清楚也是正常的。” 众人闻言，心中的天平顿时又倾斜了。 这这好像说的也很有道理啊。 凡事不能太阴谋论，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也说不定呢。 就连朱元璋，也是举棋不定。 胡长安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 可是那名御史的话，也是同样在理啊。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朱元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朝刑部尚书吕宗艺道：“吕尚书，今天这件事，就交由你去查办吧。” “三日之内，给我个结果。” 不过朱元璋却是并没有对吕宗艺抱太大的期望。 毕竟在古代，刑侦技术着实不太发达。 要是单从犯罪现场入手，破案那是基本别想了。 所以在古代，处理案件大多都是以口供为依据。 要是碰到个不负责任的官员，那绝对就是屈打成招，草草定案。 毕竟案子就算处理的好，他也不会多出一文银子。 当然要是案件处理不好，他也不会少上一文银子。 所以大部分官员，基本就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少数有些追求的官员，则会细细的找当事人过来反复比对口供。 如果发现两人口供不一致，那就重点追查这二人，并施以严刑拷打，直到其中有人招供。 当然，对普通人可以严刑拷打，对朝廷命官自然是不能使出这等腌臜招数的。 所以朱元璋自然也是不指望吕宗艺能查出个什么东西。 朱元璋叫吕宗艺审案，其实也只是做给朝廷百官看看罢了。 他只是想稍微拖一拖时间，等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来。 而吕宗艺听见朱元璋的吩咐，也是心中一凉。 他可是最讨厌审这种不明不白的案件了。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自然只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样一来，口供的真实性就会大打折扣。 再加上当事人不是中毒就是醉酒，就算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也未必准确。 毕竟醉酒之人，回忆又有几分可信呢？ 就算吕宗艺是个踏实负责的好官，但是吕宗艺也不敢保证能审出个什么东西来。 看来，这怕又是一桩无头悬案了。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一喜。 他等的，就是现在！ 胡长安连忙出列，朝着高居上首的朱元璋道：“陛下，臣有一法，可以揪出那幕后主谋！” “什么方法，说。”朱元璋望着台阶下的胡长安，淡淡道。 胡长安闻言，也是从善如流的继续道：“臣以为，可以用指纹来查验究竟谁才是那罪犯！” 什么？ 指纹？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万分。 他们长这么大，几乎还从未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纹路。 怎么这纹路，竟然还能查验罪犯？ 有些好奇心重的大臣甚至直接伸出了手，暗自端详着自己的手指。 第179章 不同 细看之下，他们终于在各自的手指上，发现了细微的纹路。 众人不由懵了。 怎么，用这纹路也能断案？ 这怎么可能？ 作为刑部尚书，吕宗艺率先发声道：“胡侍郎，不知用这指纹，如何断案？” 胡长安微微一笑，冲着吕宗艺道：“吕尚书，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 “只要查清楚那窗户和火炉之上除了侍女，还有谁的指纹，就能真相大白了！” “那第三方人，必然就是幕后真凶！” 众人闻言，不由有点懵圈。 这指纹，怎么就变成独一无二的了呢？ 就连吕宗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胡侍郎，你说每个人的指纹各不相同，这是真的吗？” “我看我十个手指上的指纹，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 刑部尚书吕宗艺，并不太相信胡长安的话。 毕竟胡长安可不是什么刑侦出身。 之前胡长安的才华，一直局限在工部的营造这块。 吕宗艺不觉得胡长安一下子步子跨这么大，能的了么什么好。 毕竟刑侦可是要经过大量积累的啊！ 胡长安小小年纪，连一件案子也没办过，根本就连刑侦的门都没入。 在吕宗艺看来，胡长安刚刚那番话，根本就是信口开河！ 刑部的其他官员，也是对胡长安议论纷纷。 “这小子未免也太狂了吧，我看他根本就是在胡说，人的指纹，怎么可能各不相同呢？” “这胡长安，怕是在工部作出了点功绩，就认为没什么是他搞不定的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胡长安在审讯这块，怕还是嫩了点。” “我看胡长安这下，八成就是为了脱罪在胡言乱语。难道他以为说点荒诞离奇的话，就能不被治罪了吗？”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胡长安，却是异常平静。 面对吕宗艺和其他人不赞同的眼神，胡长安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看要不就这样吧，吕大人您可以随便点十个人，我来搜集他们的指纹。” “我敢发誓，这十个人的指纹，绝对是各不相同。” “要是这十人中有相同的指纹，我就立马辞官归隐！”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胡长安这小子一上桌就玩的如此大。 辞官归隐！ 这意味着未来的胡长安，将不再有任何所谓的前途可言！ 一旁的工部尚书薛祥闻言，顿时急眼了。 薛祥一把拉过胡长安，耳语道：“胡侍郎，你这一下子赌这么大干嘛？” “这可是在太和殿上，陛下面前啊！” “有陛下的鉴证，你就算今后想反悔也是难了。” “我看你还不如马上讨个饶，收回之前的话算了。” “我之前跟吕大人共事过一段时间，他也是个不爱计较的性子。” “只要你现在当场服个软，他不会揪着你不放的！” 在薛祥看来，这次无论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胡长安都是无辜的。 胡长安如此优秀的营造天赋，不应该被一场事故埋没！ 这件事就算是胡长安的责任，胡长安也最多只是贬个官而已。 毕竟现在也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那些大臣们只要在家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而胡长安就算贬官，大概率还会在工部任职。 只要胡长安还呆在工部，薛祥就能保证胡长安的地位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这可比直接辞官归隐好多了。 薛祥可不希望胡长安这等有着大才之人被埋没。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个赌并不是胡长安的一时起兴，胡长安也是有长远的考量在里面的。 如果不能用指纹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胡长安的仕途，基本就是到头了。 一旦胡长安的仕途完蛋，那么潜伏在暗中的敌人一定会再次出手，让胡长安死无葬生之地。 胡长安可不希望做那案板上的鱼肉。 与其这样，胡长安还不如直接急流勇退，辞官归隐。 在这个时候归隐，朱元璋还会念及他之前的贡献，让他当个平平凡凡的富家翁。 皆时胡长安就算仕途无望，起码还能悠闲到老。 更何况胡长安提出的所有人指纹都不一样一事，在现代可是已经经过科学验证了。 现代大数据都找不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指纹，胡长安可不相信在这古代还能找出反例来。 薛祥见胡长安这幅坚定的样子，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聪颖的少年，就要因为这一时的冲动，官运断绝了！ 薛祥还想再劝，却被一旁的户部尚书徐铎打断了思路：“薛尚书，人家少年要争口气，你就让他争口气算了。” “少年人嘛，自然是要冲动一点的。” “而且我看胡侍郎这一次应该是很有把握的，薛尚书你就让他试试吧。” 一旁徐铎的手下们，也连忙纷纷应是。 胡长安望着徐铎笑眯眯的脸，不禁窦疑丛生。 自己好像之前也没跟这户部尚书过不去啊。 怎么这会儿他突然跳出来发声了？ 虽然徐铎这话看起来是劝慰，但是这根本就是逼得胡长安不得不应下这赌约！ 要是胡长安刚刚只是冲动之语，那他现在一定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这幕后之人的马脚，要渐渐的露出来了。 徐铎的这番话，立刻得到了许多大臣们的响应。 毕竟徐铎作为户部尚书，常年左右逢源，在官场上很是吃得开。 他的提议，自然是大家都要仔细考虑考虑的。 再加上众人对胡长安的话，也的确是很好奇。 他们真的很想知道，这指纹是不是真的像胡长安所说的一样，每个人都不相同？ 眼见台阶下的大臣们一片赞同，朱元璋也是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胡侍郎你就给我们展示一下吧。” “遵命，陛下。”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很快从口袋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煤灰和宣纸。 一般人们的指纹是没有痕迹的。 胡长安打算用黑色的煤灰，让指纹显形。 这样一来，大家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第180章 辨别 吕宗艺见状，也是随手从刑部的人马中点了十个人出来。 这十个人，皆是四十岁刚出头的男性。 其中，竟然还有一对双胞胎！ 虽然吕宗艺并不想为难胡长安，但是这断案一事讲究严谨。 要是贸贸然下结论，根本就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 所以吕宗艺在选人时特地留了个心眼，选了一些身高和体型皆是差不多的官吏。 这其中，吕宗艺还特地选出了一对双胞胎。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 “什么？吕尚书竟然把刑部的那对双胞胎也选上去了？双胞胎就连长相都是一模一样，指纹怎么可能不一样？我看这胡侍郎，怕是要提前归隐了！” “据说这对双胞胎，就连性格和脾气也是颇为相似，我之前都经常认错他们两人呢，他们两人的指纹，绝对一样！” “我看胡侍郎这次啊，怕是托大了。我看他根本就没想到，刑部竟然会有一对双胞胎！” 所有人都觉得，胡长安这次，必输！ 然而胡长安却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呵，不过就是双胞胎罢了。 在现代，可是专门有人做过关于双胞胎指纹的研究的。 这么多对双胞胎指纹都不一样，胡长安并不觉得他会在这对古人面前翻车。 很快，这十人就一字排开在了大殿之上。 胡长安微微一笑，取来宣纸和煤灰道：“请诸位大人用食指蘸取一些煤灰，然后将手指印在这宣纸上。” “这样一来，你们的指纹就能清晰的留在宣纸上了。” 十人闻言，也是依言照做。 不一会儿，这十人的食指指纹就都被印在了宣纸上。 胡长安走到吕宗艺身旁，把宣纸递给吕宗艺，道：“请吕大人看看，这十人的指纹是否一样？” 吕宗艺闻言，连忙接过宣纸，细细的看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一看，他彻底的惊呆了。 粗粗一看，这十个人的食指指纹，好像还真的不一样啊？ 突然，吕宗艺发现了问题：“胡大人，你看这两人的指纹好像一样啊？” 顿时，众人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胡长安，终究还是输了！ 然而胡长安面上却并未有半点震动，只是微笑着朝吕宗艺道：“大人，您再仔细看看呢？” “我看这两枚指纹虽然大致走向差不多，但是却并不是完全重合的。” “其中一枚指纹的倾斜角度更大，而另一枚指纹的纹路则更为平缓。” “不信吕大人您可以把这张宣纸放在阳光下对折，看看这两枚指纹能不能完全重合？” 吕宗艺看胡长安说的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依言照做。 仔细一对比，吕宗艺果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两枚指纹还真如胡长安所说，倾斜角度不一致！ 吕宗艺又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剩下几枚指纹，这才谨慎的发言道：“诸位，这十人的指纹，的确各不相同。” 什么？ 闻言，众人愣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十人的食指指纹还真的不同。 就连那对双胞胎的指纹，竟然也是不相同的！ 这下，众人对胡长安的话，信了八分。 既然连长相一样的双胞胎的指纹都不一致，那么别人的指纹就更不可能一样了。 然而此时，幕后之人却是急了。 要是真如胡长安所说，那么他们的小动作，岂不是就要败露了？ 不行！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得清楚的。 要是被朱元璋牵扯出来，怕是半个朝廷的人都讨不得好！ 见状，一名御史顿时有颜色的站了出来：“陛下，我看这可能是实验的人太少导致的。” “只有十个人，指纹不重复的概率必然很大。” “我看起码还得再找二十个人留下指纹，才能证明胡侍郎的话所言非虚。” “更何况吕大人也不是专业的绘图人员，有时候他可能不一定能看得清楚。” “我看，要不还是召宫廷画师来比较稳妥。” “画师常年浸淫此道，相比一定比吕大人看得清楚。” 朱元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队宫廷画师便是被带到了。 历代王朝都会在征召宫廷画师，专门为皇室人员肖像画。 在宋代，宫廷画院就自成一体，并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在明朝，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建立画院，但是宫廷画师还是存在的。 朱元璋又随意点了二十个人作为实验。 朱元璋点人，自然就不拘泥于刑部中了。 六部之中，都有人被朱元璋点到。 这二十人，也在胡长安的指导下，依次在宣纸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眼见指纹已经收集完毕，胡长安也是大方的把宣纸交给了宫廷画师，让他们仔细辨别。 辨别三十个人的指纹所用的时间，自然是比辨别十个人的指纹所用的时间长。 而且那些宫廷画师们都是些文人，也不像吕宗艺一样爽快。 于是一队人马就这样研究了半天。 终于，在朱元璋即将耐心耗尽之时，为首的画师起身出列，朝朱元璋叩首道：“回陛下，这三十枚指纹中，没有一枚指纹是一样的。” 顿时，众人哗然。 十个人的指纹不一样，也许还是巧合。 可足足三十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这已经绝对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这说明胡长安的话，可能真的有道理！ 就连刑部尚书吕宗艺，也是连连点头，双目火热。 要是胡长安说的这话是真的，那么刑部将来，可就又多了一种办案的手段了！ 这铁板钉钉的证据，可比那些所谓的口供强多了！ 幕后之人闻言，急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原以为胡长安只是在说大话，没想到这胡长安说的，可能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会因为此时败露，幕后之人就吓得两股战战，几乎连战都站不稳了。 那名御史见到主子面色苍白的样子，连忙故技重施，朝众人道：“诸位，我看这三十人，怕还是太少了。” “也许再多找几个人留下指纹，就能发现一模一样的指纹了！” 第181章 取证 这次，却是朱元璋提出了不同意见：“我看三十个人就足够证明胡爱卿的话了。” “怎么，你是想把朝堂上所有人的指纹都复刻一遍吗？” 那名御史闻言，也是讷讷的退下了。 既然陛下已经发话，那么这件事应该就已经是定了。 这说明，陛下认可了胡长安有关指纹的说辞！ 幕后之人闻言，急的冷汗直流。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暴露了么？ 不，不可以！ 他必须要拼死一搏！ 这时，幕后之人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 幕后之人，也就是户部尚书徐铎，当即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我看此法虽然可行，但是放在这件事情上却是不妥啊。” “如今距离当时事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 “事发之后人来人往，那指纹什么的肯定会被破坏掉。” “届时就算是想在证物上提取指纹，也是有心而无力啊！”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笑了：“徐大人担忧的的确有道理，但是此事我已经考虑到了。” “在事发之后，我特地命人守着那间雅间，没有让任何人进去。” “也就是说，那间雅间事发时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的。” “想要在其中提取几枚指纹，绝对是绰绰有余。” 闻言，徐铎不禁眼前一黑。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布置周密的计划，竟然被胡长安这个毛头小子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一想到事情败露之后他将受到的清洗，徐铎简直脑子发懵。 不行，一定要在胡长安提取指纹之前制止他！ 当下，徐铎就准备下朝之后雇几个小混混去胡氏火锅店闹事。 只要抢先一步把证据破坏了，那就一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的！ 然而胡长安的下一句话，却让徐铎如坠冰窟：“陛下，既然如此，我想斗胆请您派遣锦衣卫帮我一同守着门。” “我猜测这做局之人，眼下就在这朝堂之上。” “那幕后之人听到我的计划后，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去破坏现场。” 朱元璋闻言，也是轻轻点头，答应了胡长安。 朱元璋也很想看看，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竟敢作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就在朱元璋点头的同时，一道道黑影，朝着胡氏火锅店疾驰而去。 徐铎闻言，彻底的僵住了。 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善长。 虽然这计划是他一手指定的，但是当初可是李善长先怂恿他对胡长安下手的啊！ 然而面对徐铎求助的眼光，李善长却是老神在在的盯着前方，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徐铎哀求的目光。 见状，徐铎的心不由瞬间沉到了谷底。 看来这次，他怕是真的要完了！ 然而，事情的意志却不以徐铎为转移，该来的总会来的。 在解决了火锅店投毒事件后，朱元璋便早早的吩咐下朝了。 而刑部尚书吕宗艺也带着一干人马，跟着胡长安往胡氏火锅店策马而去。 不一会儿，胡氏火锅店就到了。 自从出了昨晚的事情后，胡氏火锅店就暂时没有对外营业。 此时的小院内，安静一片。 只有一个小厮，百无聊赖的坐在门边看门。 眼见胡长安和吕宗艺等人来了，小厮连忙殷勤的帮众人把马栓了，直接引着众人来到了事发雅间。 此时的雅间门口，黑压压的立着一群人，直把走廊挤的水泄不通。 这其中，既有胡长安手下的小厮，也有朱元璋的锦衣卫。 眼见二人到来，众人连忙恭敬的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吕宗艺见状，也是客气的点了点头，随即就要推门而入。 可正在他即将入门之时，却被胡长安制止住了：“吕大人，在进门取证前，还烦请您戴上这手套和鞋套。” 说着，胡长安从怀中掏出一双手套和鞋套，递给了吕宗艺。 早在事情刚发生时，胡长安就开始命人着手做这两件东西了。 毕竟后期取证时，这两件东西总是少不了的。 手套和鞋套，都是胡长安命人用粗布临时缝制的。 虽然卖相看着不怎么样，但也是勉强能用。 吕宗艺看着眼前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由疑惑了：“胡侍郎，不知你给我这两件东西，是为何意？这东西究竟怎么戴？” 吕宗艺毕竟只是个纯纯的古人。 在古代，根本没有手套这种东西。 毕竟汉服的袖子很宽大，遮挡暖手根本不在话下。 这样一来，古人也根本不需要发明所谓的手套。 吕宗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怪模怪样的东西。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当着吕宗艺的面，胡长安戴上了手套和鞋套。 一边穿戴，胡长安还一边冲着吕宗艺解释道：“吕大人，之所以要戴上这手套，是为了防止污染里面的证物。” “如今在那窗户和棉布之上，肯定有着凶手的指纹。” “但是如果我们直接不戴手套就去触摸那窗户和棉布，那么我们的指纹，肯定也会留在上面。” “这样一来，我们的指纹就和那凶手的指纹融合在一起了。” “这样的话，将会对我们日后提取凶手指纹，造成很大难度。” 吕宗艺闻言，也是连连应是。 在来之前，他可是根本就没想到这种事情。 然而作为常年审案的刑部尚书，经胡长安一提醒，吕宗艺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很快，吕宗艺就和胡长安一样戴好了手套和鞋套，进入了雅间。 雅间中，仍保持着昨天事发时的样子。 就连桌子上只吃了一半的菜，也是分毫未动。 吕宗艺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胡长安所言非虚，这里的确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没动。 吕宗艺看了看那条棉布，冲着胡长安道：“胡侍郎，我们这次是否还要用煤灰，让这上面的指纹显形？” 胡长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并从怀中掏出了一大袋煤灰。 这是刚刚小厮给胡长安送过来的。 这么一大袋，绝对管够。 见状，吕宗艺也是顺手接过了胡长安的煤灰。 很快，两人便开始了取证工作。 第183章 劝谏 站在人群中的徐铎，顿时身体抖如糠筛。 既然丁鹏被抓，那他岂不是也要完蛋了？ 当下，徐铎就想逃跑。 可是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中，他又能逃到那儿去呢？ 徐铎只得强忍恐惧，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审判。 这时，丁鹏也是大声说出了实情：“陛下，这件事，是户部尚书徐铎叫我去办的。” “刘氏经营着应天城中最大的木炭铺子，而徐家向来与刘家交好。” “刘家怕胡侍郎的蜂窝煤推出后会抢了木炭的生意，便委托徐家从中作梗，要让那胡长安的声誉一落千丈。” “至于为什么要选中他们，则是因为那些官员们向来和我们大人不对付，大人想借此机会斩草除根。” 徐铎闻言，顿时两眼一片漆黑。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的后半生，怕是要在牢里度过了！ 徐铎脚一软，直接当场昏倒了。 可是一旁的侍卫们，却根本没有给徐铎倒下去的机会。 就在徐铎即将倒下去的瞬间，两名侍卫飞快的冲到他身边，把他牢牢的架住了。 此时的徐铎面色惨白，状若疯癫，看起来简直狼狈不堪。 而户部小吏杜岩闻言，也是怒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不答应徐铎的狼狈为奸，徐铎竟然就要他的命了！ 要不是胡长安救他救的及时，杜岩怕是再也走不出那个包厢了！ 想到这，杜岩连忙起身出列，冲着朱元璋道：“陛下，臣或许知道徐大人为什么要害我们。” “哦，说来听听。”朱元璋望着杜岩，神情不悲不喜。 杜岩闻言，连忙继续道：“臣曾闻言，下级官员中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习俗。” “在收税时，每收上来十斤粮食，就要私自昧下三斤。” “这昧下的三斤中，两斤留着给自己，一斤留下来上交给上级官员。” “而徐大人作为所有人的上级，自然是得到了最多的粮食。” “我作为户部的一名小吏，收上来的粮食要经过我的手，我自然是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徐大人知道了我已经发现了问题，就威逼利诱我，让我一起跟着他贪污。” “我是受过教化的人，自然是没答应。” “不过畏于徐大人的威势，我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情。” “可是眼下徐大人拉拢不成，竟然直接要我们的命了！” “我看那间雅间中的官员们，皆是没有和徐大人同流合污的官员们！” “这说明徐大人这次，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他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杀掉那些不听命于他的官员们！” “既然徐大人不义，那下官也只得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了！” 胡长安闻言，也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看来那个震惊朝野的户部集体贪污案，终究还是来了。 朝堂上的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朱元璋最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他尤其气愤有人贪污。 只要听到贪官，必须杀干净以儆效尤。 这件事情爆出来，绝对会有一大批官员人头落地！ 那些没参与贪污的人还没什么感觉，那些参与贪污的人，顿时眼前一黑。 没想到兜兜转转之下，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他们头上。 看来他们之后的日子，怕也是不太好过了。 朱元璋闻言，头上的青筋也是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简简单单的小事情，竟然牵扯出了如此大的案件！ 他明明日常对这些官员们耳提面命，叫他们不要贪污，可是他们还照常贪污。 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不把他这个当皇帝的放在眼里！ 此事，一定要彻查到底！ 朱元璋一派椅子，气势汹汹的喊到：“宣慎刑司吴庸进殿！” 闻言，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朱元璋这次，怕是要来真的了！ 慎刑司吴庸，谁没有听过他的大名？ 这简直就是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作为慎刑司的头头，吴庸那可是凶名远扬。 据说吴庸审讯手段极为高超，擅长用各种酷刑折磨犯人。 在他手底下，哪怕是顶天立地的硬汉，都要被折磨的屁滚尿流。 在众人看来，吴庸绝对是个凶神！ 那些参与此事的官员，不约而同的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去世。 看来他们这下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陛下，我认为此事不妥。” 发生的，正是胡长安。 朱元璋也是被惊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不过惊归惊，朱元璋也没有剥夺胡长安发声的资格：“你说，有何不妥？” 毕竟除了当事人杜岩，胡长安是最没有可能被牵扯到其中的人。 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的火锅店中。 眼看徐铎都对胡长安除之而后快了，那很显然胡长安绝对不可能站在徐铎和那些贪腐的官员那边。 闻言，胡长安也是俯身行了一礼，随后侃侃而谈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要是用严刑峻法，必然会导致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 “这不仅会冤枉那些良臣，还会对陛下的名声大大的不利。” 在后世，朱元璋广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滥杀无辜。 虽然朱元璋容不得贪腐是好事，但是为了查案杀的大臣，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据说这桩案子最后杀的六部为之一空。 就连那些在地方上经手此事的官员，也是一个不放过。 整个案件中，杀了三万多人都不止。 据传闻，这其中很多人都是被误杀的。 毕竟在明代办案技巧单一，除了酷刑还是酷刑。 尤其是审办此案的吴庸，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在酷刑之下，这些官员们自然是会屈打成招，胡乱攀附。 这也成为了朱元璋执政史上的一大败笔。 朱元璋闻言，也是眉头一皱，略有不快的朝胡长安道：“那胡爱卿，你说究竟应该怎么办？” “哪怕是错杀，朕也绝不容许有任何一个贪官在朕的眼皮底下被放过！” 第185章 调查 胡长安闻言，也是正色道：“臣以为，应该提高诸位大臣们的俸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胡长安还真是不怕死啊！ 这一下，绝对是触到了朱元璋的逆鳞。 果然一听这话，朱元璋的眉头危险的皱了起来：“胡侍郎，你倒是给朕说说看，这官员的俸禄哪里低了？” “朝中正一品的官员，月俸可是有八十七石呢！” “这一年下来，就是一千石大米。” “生产这一千石大米，足足需要五十多个壮劳动力辛勤劳作一整年。” “五十个人供养一个人，难道这还嫌少吗？” 说到这里，朱元璋已经有些恼火了。 在他的心中，这俸禄绝对已经算是不低了。 甚至在朱元璋看来，这样的待遇已经堪称优厚了。 他万万没想到，就连胡长安也敢跟自己唱反调，嫌俸禄太少。 难道因为是他赚的钱太多，已经看不上这一点两点的小钱了吗？ 朱元璋越想越气，忍不住一拍桌子，朝着众臣吼道：“你们说说，这么多俸禄你们还嫌少吗？” 众人闻言，皆是不敢吱声。 刚刚贪污风波还没过去，现在就站出来说俸禄太少，简直就是嫌命太长。 就算他们真的觉得工资太低，但他们也是一个也不敢说话。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半点不惧：“陛下，朝臣们惧怕您的威严，自然是不会跟您说实话。” “不过我在这里，却是可以为您算个账。” “以七品县官为例，一个七品县官每年的年薪，大概是十二石大米左右。” “这相当于五个壮劳动力一年的收成。” “也就是说，这十二石大米可以养活五个人左右。” “按照陛下的算法，普通的一家子，的确也就四五口人左右的样子。” “可是在现实中，又有多少官员家中只有五口人呢？” “一般的官员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这两个老人，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加起来就已经是五口人了。” “更别说现在只要是个官员，家中都会找几个小厮婢女，甚至还会跟风纳几个小妾。” “这样一来，原本五个人的标准，就严重超标了。” “再加上逢年过节还要走动走动，这些微薄的俸禄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所以在穷困潦倒之下，这些官员们只能铤而走险，去贪污百姓们的血汗钱。” “臣认为，想要官员们不贪污，就要适当提高官员们的俸禄。” “官员们只有生活富足，才不会动歪脑筋，想着贪污。” “再加上陛下的严刑峻法双管齐下，一定能从根本上杜绝贪污这一现象的！” 朱元璋闻言，也是陷入了沉思。 朱元璋并不是那不懂得变通之辈，胡长安稍稍一点拨，朱元璋便也是醒悟了过来。 朱元璋沉思了片刻，突然点名道：“户部杜岩，你给朕说说，你们家里究竟有多少张嘴需要你供养？” 杜岩突然被点到名，也是一愣。 不过片刻之后杜岩就反应了过来，冲着朱元璋恭恭敬敬道：“回陛下，臣家中一共有八口人需要供养。” “这八人分别是臣的父母，臣的妻子和小妾，臣的三个儿女，以及一名侍女。” 闻言，朱元璋也是眸光一闪。 没想到此事还真的如胡长安所说，随便点到一名官员，家中竟然就有足足八口人要养活！ 朱元璋眸色一沉，继续追问道：“不知你现在家里过的可还算宽裕？一个月大概吃几顿肉？” 闻言，杜岩也是恭恭敬敬的答道：“回陛下的话，臣现在家中过的尚且宽裕。” “我的妻子和小妾会做一些女红补贴家用，我的父母也会种些蔬菜来吃。” “一个月之中，我们大概能吃上两顿肉。” 虽然杜岩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朝中众人，皆是为杜岩鞠了一把辛酸泪。 这当官当到这份上，也的确是寒碜。 不仅妻子要干活补贴家用，就连父母也要下地干活。 而且这一个月之中，竟然只能吃上两次肉！ 这简直就是连一些富裕农民的生活，都是不如！ 难怪那杜岩看着这样=弱不禁风，原来都是硬生生饿出来的！ 就连朱元璋，也是目露不忍。 朱元璋身为皇帝，虽然不是顿顿吃肉，但是一个月中，也是起码二十几天都能吃到肉。 他万万没想到，身为朝廷命官，这杜岩过的竟然如此寒碜！ 朱元璋不禁理解起了胡长安的话。 看来有些时候铤而走险，的确是迫不得已。 想到这，朱元璋又转向另一名大臣，问道：“礼部王爱卿，你说说看你家有多少口人？” 被点到的大臣顿时一惊。 愣了片刻之后，那名大臣连忙出列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家里一共有十口人。” “这十人分别是臣的老母亲，臣的妻子和两名小妾，臣的四个孩子，还有两名小厮。” 朱元璋闻言，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大家庭，比之前杜岩的还要热闹啊。 接下来，朱元璋又在朝堂上随意抽点了十几人。 这十几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人是五口之家。 这些人之中，最少的家中也有七张嘴要养活。 而其中最多的，家中竟然有足足十五口人要养活！ 朱元璋之前定下的俸禄，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固执如朱元璋，也不得不相信了胡长安的话。 看来这些官员们的贪污，也的确有他的问题在里面。 这么清贫的日子，怕是连农民都不如。 也难怪其中一些意志不坚定之人铤而走险，想着贪污了！ 不过朱元璋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胡爱卿，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可就算如此，这也不是他们贪污的理由啊！” “要是俸禄不够，他们完全可以跟朕提。”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无辜的百姓出手！” “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受到惩罚！” “而且虽然胡爱卿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这工资标准，又应该如何定制呢？” “我看就算定的再高，也总会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继续对百姓出手的！” 第186章 决策 胡长安闻言，并没有像朱元璋预料的一样继续驳斥他的观点，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赞同了朱元璋的话。 “陛下这话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把歪脑筋动到百姓头上总是不对的。” “但是臣建议，在处罚上也要讲究刚柔并济。” “对那些没有卷入贪腐的官员，自然是要大肆褒奖。” “他们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就应该得到奖励。” “只有经常对这些坚持道义的官员作出奖励，其他人才能有样学样，也坚持住自己的道德底线。” “同时，这也是对那些坚持道义的官员们的鼓励。” “在不断的鼓励中，他们会更加坚定自己选择的道路的正确性，从而一直坚定的走下去。” “而对于那些家中实在是贫困，也贪污的并不是很多的官员，臣还是建议陛下尽量网开一面。” “毕竟那些大臣们的窘境，陛下刚刚也是听到了。” “在逆境中，人的头脑可能会一时糊涂，也是正常的。” “俗话说得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们不能对一些尚且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定下过高的道德要求。” “然而对那些明明家中富裕，却依然贪腐的人，臣建议陛下处以极刑。” “这种人是真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哪怕陛下俸禄定的再高，这些人都是会起来贪污的。” “这种人，再多的银子都填不满他们心中的窟窿。” 其实作为升斗小民，胡长安也很痛恨官员贪腐。 前世每次在报纸上看到有官员贪污几千亿上百亿的新闻时，胡长安都会义愤填膺。 毕竟这些官员们贪污的可都是老百姓一分一分攒下来的血汗钱啊！ 作为一个贫民老百姓，胡长安并不能接受自己的钱被贪官大肆挥霍。 但是作为上位者，不能只是站在一方的角度看问题，而是要站在全局思考问题。 朱元璋杀尽贪官的想法的确很好，但是这样一来也会对官员们造成过大的威慑力。 这样一来，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连意见都不敢提了。 长此以往，这对整个国家而言，未必是一桩幸事。 在历史上，朱元璋直接把所有涉事的大臣杀的片甲不留。 六部之中，几乎十室九空。 那些剩下来的官员们，自然是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 在这之后，甚至流行官员装疯卖傻保平安。 毕竟在古代，官员们是不能辞职的。 既然辞职不能，也只有假装疯癫，提前告老还乡这一条路了。 据说有人曾经只是为了朱元璋一句无心之言，而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开始装疯卖傻。 毕竟在古代，没有精神鉴定机构，只要足够豁得出去，绝对能够装疯成功。 这样的一个案例，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据说洪武年间的官员，甚至每天早晨都会郑重的朝家人告别。 因为他们怕自己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每天下朝后，这些官员们就会齐聚家中，欢庆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朝廷的运转效率，可想而知。 就算贪腐没了，但是朝廷的工作效率，也没了。 大家就算心中有好意见，都不敢提出来。 朝廷宛如一潭死水，只是机械的运转着。 这种情况，胡长安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就算胡长安本人也对贪污一事深恶痛绝，他也绝不希望朱元璋像历史上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所有人都杀光。 朱元璋闻言，也不禁陷入了思考。 的确，在听完刚刚那些官员们的诉苦后，朱元璋也不禁对那些清贫的官员升起了一丝同情之心。 一个月只吃两顿肉，这的确是有些超乎朱元璋的想象了。 要是他也处在这个位置上，他怕是也很难抑制住内心的冲动。 把这些可怜的官员们全部杀光，也的确是不太妥当。 不过，朱元璋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胡爱卿，你这样说的确是有道理，但是这口子一旦开了，万一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仗着自己家里穷去贪污，那又该如何呢？” 闻言，胡长安也是正了正神色道：“回陛下的话，这种宽宥，当然只有唯一的一次。” “等日后适当抬高了俸禄标准，那些官员们还贪污，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要是他们真的家里穷，可以选择做其他活计补贴家用。” “甚至臣斗胆建议，太贫穷的人就不应该当官。” “去当个商人，绝对比当官赚钱多。” “既然他们当了这官，那他们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闻言，朱元璋心里的气终于是渐渐的消下去了。 胡长安这番话，无论怎么说，看着都很在理。 胡长安的这套做法，绝对比他乱杀一气要强得多。 其实朱元璋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他只是太痛恨贪污了而已。 既然有更好的刚柔并济的方法制止贪污，朱元璋也不是不能不接受。 看着朱元璋陷入深思的脸庞，胡长安又适时的建议道：“陛下，臣以为可以培训一批锦衣卫，专门去六部和各个州县查账，防止贪腐事件的再次发生。” “锦衣卫是陛下的亲卫队，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不受任何外部势力的诱惑。” “臣以为，锦衣卫的忠诚度，很有保障。” “但是如今的锦衣卫只是武职，对查账之类的文职不一定在行。” “臣以为可以将锦衣卫交由臣培训一番，让他们掌握一定的查账技巧。” “这次大案件，就刚好可以交由锦衣卫们练练手。” “等锦衣卫上手后，就可以去中央或是地方查账了。” “一旦发现贪腐事件，绝不姑息！” “这查账的时间和周期，除了陛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这样的秘密不定期查账，绝对可以极好的震慑中央和地方的大臣们，让他们不敢升起贪腐的心思！” 胡长安这建议，其实也是参考了现代的抽查制度。 第188章 时间 于是毛骧等人直接出发去拿账本了。 而胡长安也是跟着小太监，朝那偏殿中走去。 胡长安在偏殿中呆了没一会儿，诸位大臣家的账本，就陆陆续续的被锦衣卫们送了过来。 胡长安见状，也是在偏殿之中收拾起了账本。 待到傍晚时分，所有大臣们家中的账本，都被锦衣卫们收集到了偏殿中。 胡长安和毛骧商量了片刻，便决定第二天继续前来调查。 第二天，胡长安早早的就来到了偏殿中。 此时的毛骧，正率领着一干锦衣卫整理着账本。 看到胡长安来了，毛骧连忙迎上了前去：“胡侍郎，您可是终于来了啊。” “我们一伙人在这里已经整理了好久了，你可快些过来帮我们看看。” “这么多账本，我们可搞不定啊。” 的确，这也是难为毛骧一行人了。 锦衣卫毕竟是武官，要舞刀弄枪他们在行，可是要论查账之类的文化活，他们就未必在行了。 这些锦衣卫们一大早就过来整理账本了，结果那是越整理越乱，简直忙的焦头烂额。 胡长安见状，也不禁失笑。 的确，让这些大老粗们处理这种精细的活计，的确是有些难为人。 不过在这个多事之秋，朱元璋也只相信他手中的这柄利刃。 这些锦衣卫们虽然是糙了些，但起码忠诚度是没的说的。 只有让锦衣卫来办这件事，朱元璋才放心。 胡长安见状，连忙朝众人道：“诸位，大家可以把每个大臣的账本用绳子捆成一捆，避免散架。” “然后可以将这些大臣们的账本，按照部门和官职进行排列。” “官职大的重点查，官职低的简略查。” 查账可也是有技巧的。 官职大的官员能贪污的多，自然是先重点查验。 而那些官职低微的官员，就算是想贪污，怕也是贪污不了多少。 这些小官的账本，便可以延后再查。 锦衣卫们闻言，也是恍然大悟。 这胡长安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按照这样分类，这些账本岂不是一目了然了么？ 于是众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捆账本的捆账本，分类的分类。 很快，一大屋子账本，便被分门别类的归好了。 接下来，便要开始正式的查账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道：“接下来，只要依次计算出每个大臣一年的总开支就可以了。” “你们可以十人为一组进行查验，我看三天核查一户人家，应该差不多。” 闻言，锦衣卫们皆是一愣。 三天核查一户人家？ 这怎么可能？ 这胡侍郎真当他们是业务熟练的户部官员了？ 再说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官员，三天也查不了一户人家啊！ 要知道官员的家账，大多是异常繁琐。 比如今天买了一棵青菜，明天买了一个花瓶之类的，都要一一列支在册。 光这加总一块，就不是什么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这查账不仅仅要查账上的数字，更要将账上的数字与官员家中的真实情况进行对照。 因为有的时候，那些细心的官员可能会故意留个心眼，将一些受贿得来的贵重物品不入账，直接放在家中的库房中。 这时候，就需要人入户进行一一盘点。 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小工程。 在这些锦衣卫们看来，半个月查上一户人家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胡长安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说三天查一户人？ 当场，就有锦衣卫反驳胡长安道：“胡侍郎，属下知道您办案心切，可纵使如此，您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啊！” “这么多繁琐的账目，三天怎么可能查的完？” “我看天底下怕是没有人能在三天之内查完一户人家！” 这名锦衣卫的话，顿时得到了在场一众锦衣卫的支持。 所有人都不觉得胡长安的话有任何可行性。 就连毛骧也是满脸尴尬的冲着胡长安道：“胡侍郎，我们这都是些粗人，说话就是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不过这些小的们说的也有道理，你这要求，的确是定的有点高了。” “要不胡侍郎你要求再放低些？只要我们认真工作，陛下应该不会怪罪我们的。” 闻言，胡长安也是哂笑。 要是他们干活干得慢，朱元璋也许的确不会难为他们，可是朱元璋会等不及啊！ 一旦朱元璋等不及了，那岂不是又要大开杀戒，重新走回老路了？ 胡长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眼下，唯有尽快完成任务，才能救所有人一命！ 顶着众锦衣卫不淡定的眼神，胡长安朗声道：“谁说没人能在三天之内完成清查工作的？” “我就可以！” “不仅如此，我甚至不需要三天的时间。” “只要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一个人清查完一户人家！” 胡长安这话讲的并不算太客气。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些锦衣卫们除了陛下和指挥使毛骧，基本上谁也不服。 要想让众锦衣卫在最快的时间内归心，只有狠狠的震撼他们一波才行。 毕竟人都是慕强的，尤其是这些武将，更是如此。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看着老实，内心竟然如此狂妄！ 两天时间，一个人清查完一户人家？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当下，就有人质疑道：“胡侍郎，你该不会选最简单的一户查验吧？” “要是你故意选择最简单的一户查验，那我们可不服气！”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呢。” “具体查哪家，你们定。” 望着胡长安如此自信的样子，众人简直是无语了。 这胡长安，未免也太自信了点吧。 这说的好听点是自信，说的难听点就是盲目自大！ 就连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见状，也是忍不住扶额。 胡长安话说到这份上，他就算是想阻止也难了。 很快，其中一名锦衣卫便拿出了一捆账簿，冲着胡长安道：“胡侍郎，你看就这家如何？” 第191章 假账 听着毛骧的解释，胡长安也是哭笑不得。 难怪之前这些锦衣卫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感情这是把他当跳大神的了。 胡长安喝了一口水，笑着道：“诸位，我用的是一种名为阿拉伯数字的字符，和一种名为四则运算的算数方法。” “只要你们学会了我的方法，你们看账的速度，也能像我一样快。” 众人闻言，皆是兴奋不已。 没想到这竟然不是卜算之法，而是新的算术方法！ 原本对于卜算之法他们还有一些抵触。 可是对于算术方法，他们就完全不抵触了。 众人望向胡长安，皆是跃跃欲试。 他们也想早日学会这神奇的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法，快些投入清查工作！ 望着众人闪着光芒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拿起了一旁的石板，冲着众人解释起来。 这些锦衣卫们都是聪颖之辈，也都已经掌握了基本的算术知识。 很快，他们就掌握了这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法。 所有人实验着这新颖的算数方法，皆是兴奋不已。 这可比他们之前用算筹快多了！ 算筹法就是用一根根小棍子代表一到十的数字，在桌子上摆放成不同的样子，用来计算。 之前用算筹计算时，光是正确的摆好算筹，就要花上半天的功夫。 而且这算筹也是颇占地方，往往计算一次，就要占满一整张桌子。 更重要的是，这算筹要是倾斜角度不同，代表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用算筹计算时，所有人都要紧张的提防着身边有没有人经过。 毕竟要是路过之人一不小心把算筹弄乱了，他们费了好久才摆好的算筹，可就要白算了！ 用算筹计算，也是查账缓慢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毕竟做一个最简单的加法运算都要花费半天的功夫，这查账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而这四则运算则不同。 这四则运算根本不用借助任何的辅助工具。 只要一块石板，一根炭笔，就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行计算。 一分钟时间不到，他们就能完成原来需要十分钟甚至二十分钟才能完成的计算。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而那阿拉伯数字，也是颇为神奇。 原本他们写一个数字，起码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毕竟数字也是汉字，用毛笔写字，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而那阿拉伯数字则不一样。 只要轻轻的一个一笔，一个数字就成型了。 一分钟的时间，他们起码能写上十个阿拉伯数字！ 这效率，绝对是高了不止一倍！ 所有人，皆是对胡长安叹服不已。 也不知是什么优秀的脑子，才能想出如此简单的算法！ 胡长安望着众人火热的眼神，也是微微一笑。 这四则运算和阿拉伯数字，可是集古今中外数学家的智慧于大成啊！ 大家用了，都说好！ 此时的众人，简直就是信心满满。 有了这神奇的算法，他们一定能超额完成朱元璋的任务的！ 不过在此时，有人却是提出了新的质疑：“胡侍郎，不知这假账，应该如何辨别呢？”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胡长安。 对啊，胡长安这次拿到的刚好是真账。 可是万一拿到了假账，应该怎么办呢？ 假账可不会开口说话，说自己就是假账。 辨别真账和假账，需要多年的做账经验。 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人，该如何是好？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没问题，这好办，我恰巧会一种辨别真账和假账的简易方法。” “在真账中，首位数字是123的概率能达到60%左右。” “而在假账中，首位数字是123的概率明显低于60%。” “诸位只要按着这个规律一一核对账簿，就能发现在真账中找出假账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这这算什么规律？ 这简直就是儿戏！ 一个急性子的锦衣卫，率先站了出来：“胡侍郎，虽然你的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法很是神奇，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来骗我们啊！”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光凭账本中的首位数字，就能判断真账和假账的。”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我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这名锦衣卫的话，顿时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就连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也是皱着眉头望着胡长安。 诚然，毛骧觉得胡长安刚刚的方法很好，可现在胡长安提出来的这个方法，简直和跳大神无异。 从逻辑上看，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作为一个一贯严谨的人，毛骧很不赞同胡长安这种张口就来的做法。 然而顶着众人不赞同的眼神，胡长安却是微微一笑，道：“不管你们能不能理解，世界上的确是有这种规律。” “要是你们不信，你们可以现场编造几本账混在真账中，给我看看。” “我敢打赌，我一定能从中找出假账！” “反正这件事也花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一旦验证了这个猜想，你们绝对可以省下更多的时间！” 胡长安知道，除非亲眼看到，这些锦衣卫们是不会相信他的。 毕竟这件事情的确从逻辑上看比较奇怪。 发明这一结论的人，也是通过大量证据，不断反复论证，才最终得出的这一结论。 众人闻言，皆是将信将疑。 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有些离谱。 谁都不敢相信，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存在。 但是冥冥之中，他们又有些忍不住想相信胡长安。 就凭胡长安刚刚拿出来的东西，胡长安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算术大师。 胡长安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他们也不禁有些动摇。 该不会这件事情，是真的吧？ 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毛骧拍板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现场编写三本账本，混在十本真账之中吧。” “我看看胡侍郎，能不能把这三本假账挑出来！” 毛骧倒要看看，胡长安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 第192章 证明 众锦衣卫闻言，连忙去编纂账本了。 而胡长安也是一边看账，一边等着他们编完。 不一会儿，毛骧便把十本真假混杂的账本交到了胡长安手中。 胡长安接过账本，也是耐心的看了起来。 两个时辰过后，胡长安便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诸位，这里面有四本假账，六本真账，我已经把里面所有的假账挑出来了。” 然而毛骧闻言，却是笑了：“胡侍郎，我看您这次怕是要输了。” “这十本账本中，只有三本是刚刚编纂出来的假账，其余七本，都是从这些大臣们的账本中抽出来的真账。” 说着，毛骧轻描淡写的把锦衣卫做过特殊记号的三本账簿拿了出来。 望着最后一本被胡长安认定为假账的真账，毛骧笑道：“胡侍郎，我知道您的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很好，可是你也别过于自信了。” “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不是所有的新方法都是有效的。” “我看胡侍郎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老办法查假账吧。” 众锦衣卫闻言，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他们心里总算是有些平衡了。 要是胡长安真的十项全能，那他们这些普通人还要不要活了？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以为意，仍旧是老神在在的答道：“毛大人，这只是从诸位大臣上交的账本里挑出来的一本账。” “谁说这本账，就一定是真账？” “我看这本账，他就是胡编乱造的！” 毛骧闻言，乐了：“胡侍郎，您真的以为剩下的这七本账，我们是胡乱挑选的？” “我们挑选的大臣，皆是素来享有清誉的大臣。” “满朝廷的大臣中，这些大臣贪污的可能性最低。” “所以他们交上来的账本，十有八九都是真账。” 听到毛骧这话，胡长安却是笑了起来：“怎么，难道毛大人就不允许有些人道貌岸然吗？” “或许那些大臣们表面上是清白的，其实是个巨贪也说不定呢。” “我看毛大人，您可别这么武断就下定论。” 眼看胡长安咬死了各种理由不肯认输，毛骧也是有些无奈。 在毛骧看来，胡长安这就是之前顺风顺水惯了，才更加不能接受眼下的失利。 望着胡长安坚定的双眼，毛骧也只得退一步道：“那既然如此，要不胡侍郎就带些人去这个大臣家搜一下？” “反正早晚也是要搜的，赶早不如赶巧，咱们就索性借此机会来检验一下胡侍郎你的方法吧。” 胡长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于是第二天一早，胡长安就带领十名锦衣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当然，所有人都并不相信胡长安能查出些什么。 毕竟这名大臣，可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臣。 就连锦衣卫中，也没有关于他的负面传闻。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位老臣的家账会是假的。 很快，胡长安和众锦衣卫就开始了清查流程。 可是查着查着，这些锦衣卫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胡侍郎，您账上说只有5匹布，可是仓库里竟然有10匹布！” “胡侍郎，这粮仓中竟然有足足100石粮食，足足比账上多了50石！” 一声声汇报声，彻底坐实了这户人家是在造假！ 既然如此，那么众锦衣卫就按照清点流程，毫不留情的把这家盘查了个遍。 这一查，就花了比上一家多得多的时间。 直到日暮西斜，众人还是没有盘查完。 于是，众人只能将已经查验过的东西封箱，准备第二天接着查。 在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显得很沉默。 一方面是，他们很难相信，一向在朝中德高望重的老人，竟然也干出了贪污这档子事情！ 而且根据刚刚查到的东西，这名臣子贪污的东西还不少。 这绝对够砍头了。 甚至，诛九族也不为过。 一想到刚刚在院子中看到的所有人就要统统人头落地，众人皆是心情有些沉重。 不过，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在贪污百姓的银子时，他们就要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对胡长安的方法很是钦佩。 没想到胡长安所谓的方法，竟然真的管用！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可以快速的从真账中挑出假账，从而进行重点盘查了。 这样一来，绝对能大大压缩查验的时间！ 在众人回去后，毛骧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下，毛骧是对胡长安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绝对是妥妥的算术天才啊！ 这么巧妙的想法，胡长安竟然还能想出来，这简直就是神奇。 看来自己之前，是错怪胡长安了！ 毛骧走到胡长安面前，万分诚恳：“胡侍郎，接下来就由你来带领他们查账吧。” “我毛骧，心服口服！” 众锦衣卫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赞同。 现在在他们的眼中，胡长安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工部侍郎了。 胡长安在他们眼中的地位，瞬间变得高大。 让他们听胡长安的调遣，他们心服口服！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连忙开始部署起工作来。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刚刚上朝，朱元璋就看到了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只见胡长安和毛骧，竟然同时出现在了这朝堂之上。 朱元璋见状，也是颇为疑惑。 他们两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 难道他们手上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就在这时，毛骧率先出列，给出了朱元璋肯定的答案：“陛下，您让臣办的事情，臣已经办完了。所有大臣的家账，均已彻查完成！” 然而朱元璋听罢，却是并没有喜悦，反倒是严肃的朝毛骧道：“毛骧，朕可是让你们每家每户，都细细的去查。” “怎么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查完了？” “你们可不能放过任何一名大臣啊！” 朱元璋一边说，眸子一边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根本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毛骧能查完所有的大臣。 第193章 加薪 要是毛骧在其中偷了懒，他是决计不会放过毛骧和胡长安的！ 然而毛骧闻言，却是半点不慌：“陛下，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们的确已经查完了所有的大臣，一个都没有拉下。” “这是具体的清查名单，请陛下过目。” 说着，毛骧从兜里掏出了一叠宣纸，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一旁的太监。 太监见状，连忙走上台阶，把宣纸交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细细的读着这叠宣纸，面色不由由阴转晴。 这上面，清楚的记载了几年几月几日，清查了某几户人家。 看样子，的确是每户大臣家中都已经细细的查过了。 朱元璋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但是朱元璋相信这上面的记录都是真的。 毕竟锦衣卫可是朱元璋一手挑选出来的亲兵，就算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会向朱元璋撒谎。 对锦衣卫的这点自信，朱元璋还是有的。 不过朱元璋想了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毛骧，怎么你们这次清查的这么快？” “后期平均一天查四户？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闻言，毛骧也是笑了笑，主动交代了胡长安的所作所为。 从阿拉伯数字到四则运算，再到首位数查账法，桩桩件件，皆是未有隐瞒。 朱元璋闻言，不禁赞叹不已。 没想到胡长安这小子，不仅在营造方面有一手，就连在算术方面，也是造诣颇深啊！ 这下，朱元璋就彻底放心了。 朱元璋思索了片刻，又朝毛骧道：“毛骧，今后你们这支人马，就专门负责查账吧。” “今后所有国库账本和大臣的家账，你们都要不定期察验。” “如果发现有贪污腐败现象，立即向我汇报，我绝不会轻饶！” 说道最后，朱元璋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狰狞。 他最是痛恨那些吃里扒外的贪官们，要不是胡长安这次拦着，他早就要把朝廷内外所有官员都杀个遍了！ 众臣闻言，也是连忙诺诺应是。 此时的他们，几乎再也没有了贪污的念头。 之前贪污，有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因为没有建立完善的核查制度。 虽然对贪污的处罚措施很严厉，但是一年年的，根本没有人来查账。 久而久之，那些严厉的刑罚就变成了摆设。 毕竟根本没人来抓贪污，又有谁会把贪污之后的处罚措施当真呢？ 于是这些官员们，一个个从小贪到大贪，渐渐的胃口越来越大，贪污的也越来越多，最终酿成了滔天大祸。 而现在，他们是真的不敢了。 现在朱元璋可是真的动了真格，说要每年都查账！ 既然真的有人来查账，那么那些所谓对贪污的处罚，也就不再是摆设了。 要是一不小心被抓到，可是真的要被砍头的啊！ 这些大臣们说到底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们犯不着为了几两银子，跟自己的项上人头过不去。 更重要的是，那些锦衣卫们查账的手段，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什么阿拉伯数字之类的，他们之前从来就没听说过。 有着这么先进的查账手段，还有什么假账查不出来？ 那些官员们可没自信能在这种雷霆手段之下逃脱。 所有人，俱是胆战心惊。 贪污真可怕，他们今后再也不要贪污了！ 望着众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朱元璋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这下这些朝臣是真的怕了！ 接下来就要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给他们一点奖励了。 朱元璋望向毛骧，道：“毛骧，之前让你查的人口数据，你查好了吗？” “回陛下，查好了。”毛骧闻言，连忙又向朱元璋递上了一叠宣纸。 这上面，记载着所有大臣们家中的人口情况。 无论是家中有几个老人需要抚养，还是家中有几个小妾，桩桩件件，俱是登记在案。 不过拿着这些数据，朱元璋却是有些疑惑。 这封面上大写着的平均数，中位数和众数又是什么？ 这平均数他还勉强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中位数和众数，又是什么东西？ 望着朱元璋疑惑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陛下，在这原始数据之上，我还作了一些解释。” “其中，平均数顾名思义，指的是所有大臣中平均每户有几口人。” “按照这份数据显示，朝中所有大臣，平均每户中有9口人。” “至于中位数，则是把所有大臣们家中的人数按照从大到小排列，排在最中间的那户大臣家中的人口数量。” “而众数，则是指所有大臣中，人口数量出现频率最多的。” “众数是12，也就是说所有大臣中，一户中有12口人的户数最多。” “臣呈上了这三个数据，也是方便陛下据此作出判断。” “毕竟这所有大臣的人口数据，条目实在是太多了。” 朱元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原本他还计划着拿到数据以后回去好好研究几天呢，没想到胡长安这么贴心的就帮他把事情办好了。 看来他现在就能当场作出决定了！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最终道：“既然如此，那就以12口人为基准吧。” “七品县官的俸禄，以家中有12口人计算，每年的俸禄调整为240石大米。” “官员每升一品，俸禄增加150石。” 朱元璋此次的调整，不可谓不大方。 虽然一品大员每年的俸禄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是七品县官的俸禄，足足比之前多了一倍！ 这样一来，底层官员的生活绝对能够富裕不少！ 台阶下的群臣一合计，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 加薪好啊，加薪妙。 这样一来就算不贪污，他们全家也能过上顿顿吃肉的好日子了！ 朱元璋看着众人激动的眼神，也是轻咳了一声，道：“既然朕给你们加了俸禄，那你们日后可就再也不能贪污了啊！” “好的陛下！”众人闻言，皆是干劲十足的回道。 这次他们的回答，听着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真诚。 第194章 俸禄 朱元璋闻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下加薪也已经加了，相信这些官员们今后再也没有贪污的理由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很欣慰。 看来朱元璋这人还好，还是能听的进去劝谏的。 虽然朱元璋在治理贪腐这个问题上的确是不容情面，但是在具体的措施上，只要有好建议，朱元璋还是会采纳的。 胡长安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又走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一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哦，说来听听？”朱元璋闻言，也是心情颇好的冲着胡长安道。 胡长安随手一下子，就帮他解决了洪武年间有史以来最大的贪腐案件。 如今的朱元璋心情极好，看胡长安也是愈发的顺眼了。 眼下胡长安有想法，朱元璋自然是想来听听。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建议可以将各位大臣的俸禄，调整为浮动制，每五年一变。” “眼下各位大人们的俸禄，基本上一半是粮食，一半是银子。” “粮食还好说，可是银子的市价那可是会波动的。” “也许今年一两银子能换两石大米，可是到了明年，一两银子就只能换一石半大米了。” “臣建议，应根据当时的物价水平，每五年核定一次官员的俸禄，让所有大小官员都能负担得起家中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胡长安这话，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 在洪武年间，官员们的俸禄还是粮食和银子参半。 毕竟洪武时期定都南京，南京地处江南粮仓，自然是负担得起这些官员们的“粮食工资”的。 可是在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朝廷就渐渐的发不起“粮食工资”了。 毕竟北京地处北方，不靠近当时主要的粮食产地。 如果要给朝中所有的官员发放“粮食工资”，那就必须要向江南等地调粮。 这一来二去的，路上的运费自然成了大问题。 于是为了方便起见，在明成祖朱棣时期，官员们的工资就统统被折成了银子。 朝廷上下的官员俸禄，统一用白银计算。 可是到了明朝中后期，白银不断贬值。 或许在明成祖时期，这些官员们的俸禄的确够他们养活一家老小的。 可是这白银贬值了之后，这些官员们的俸禄就连自己吃饭也难。 据说明末著名的清官海瑞，其俸禄只够他们全家三天吃饭的。 既然日子过的这么苦，那官员们就自然而然的把注意打到了百姓身上。 毕竟，朝廷中并不是人人都像海瑞一样，宁可把自己的小女儿饿死也要维持自己清官的人设不倒。 更多官员当官，也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于是在明末朝廷收粮食时，各种奇奇怪怪的损耗层出不穷。 什么折色火耗与淋尖踢斛，各种昏招怪招频出。 折色火耗，就是碎银在锻造时的损耗。 而淋尖踢斛，指的是官员在用斛称量百姓缴纳上来的粮食时，故意踢上两脚，以此充作粮食在路上运输时的损耗。 这些奇奇怪怪的招数，搞得百姓们那是苦不堪言。 这无形中，就又把官员们俸禄低的问题转嫁到了百姓头上。 明朝中后期，贪腐成风。 没贪腐的官员，反倒是成为了少数。 这与朱元璋在洪武一朝的治国理念，竟是大相径庭。 朱元璋闻言，也是认真思考起了这话的可行性。 五年一次核定，这有必要吗？ 此时的胡长安似乎是看出了朱元璋的犹豫，又朗声道：“陛下，五年一次核定虽然繁琐，但这也是保证官员生活的必要手段。” “只有让官员们吃饱吃好，官员们才不会把注意打到百姓头上。” “就算真的有一些巨贪一心钻在钱眼里，那也是个别现象。” “这次据我们查证，在所有贪污的官员之中，起码九成以上的官员都是因为家中过于贫穷，养活不起一家老小，才铤而走险跟着人去贪污的。” “那些家中有钱还去贪污的人，其实只是少数。” 朱元璋听到这个数据，也不免有些咋舌。 九成以上！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官员贪腐，其实都是只贪够了足以自己生活的那份钱，就收手了。 要是他们原本俸禄就足以负担他们全家的支出，或许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会铤而走险，去贪墨百姓的钱财！ 没想到终究是他自己亲手指定的政策，把大伙儿推上了贪腐的绝路啊！ 朱元璋闻言，也是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胡爱卿你的意思办吧。” “上面繁琐点，总比下面的官员肆意贪污百姓的钱财好。” “吏部尚书吴琳，从今年起，请你每五年核定一次官员的必要支出。” “核验完成后，请你直接把原始数据交给朕。” “朕会据此来判定是否需要增加或是减少官员们的俸禄。” 吏部尚书吴琳闻言，也是起身出列，大声应是。 至此，官员们的俸禄一事终于是敲定了。 这时，朱元璋仿佛又是想起了什么，冲着台阶下的众位大臣道：“诸位，经过此事我发现，账本中的数字还是太容易篡改了。” “如果写的是一，只要后面随便添上一横就变成了二。” “这样造假简直就是没难度。” “朕以为，我们应当发明出一种更为繁琐的计数方法，以防止后来人篡改账本，肆意贪污。” 众臣闻言，皆是思索了起来。 而胡长安闻言，也是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繁体数字么！ 历史上，就在这次的集体贪污案件后，朱元璋就命人造出了繁体数字。 这样一来，篡改账本的难度大大提高。 在后世，各种银行票证，支票发票上的数字，也都采用的繁体数字。 这种不能改动的数字，大大削弱了各种票证的管理难度。 这也可以说是历史上一项重要的发明之一。 胡长安望了望正在苦苦思索的诸位同僚，也是微微一笑。 眼下既然繁体数字还没发明出来，那胡长安也不介意推大家一把。 第195章 谣言 胡长安起身出列，朗声道：“陛下，臣以为可以将容易篡改的一至十这十个字，改写为更加难以更改的字。” “目前臣心中已经有了这些字的大致雏形，请陛下拿来纸和笔，让臣写下来。” 朱元璋闻言，也是大手一挥，命人给胡长安拿来了纸笔。 于是胡长安便当着众人的面，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繁体字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萬 为了便于众人辨识，胡长安还特地在繁体字的下面标明了简体字是什么。 胡长安写完后，朱元璋便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胡长安写的字。 一番细细思量过后，朱元璋不由大为赞叹。 这几个字，的确满足了朱元璋数字不能被篡改的要求。 任何一个字，都不能被轻易的改变为另外一个字。 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字偏旁的读音，都与原来简体数字的读音一致。 这样一来，就算是一个完全不了解这些数字的人，也能轻易的分辨出这些字究竟指代哪些数字。 望着手中的字，朱元璋不禁大喜，连忙吩咐道：“户部来个人，把这幅字带下去，朕准备把这幅字推广到全国的州县中。” “今后你们做账时，务必要用这几个数字！” 朱元璋本来想说户部尚书的，可是一想到户部现在这情况，朱元璋又改口了。 委实是现在户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由于户部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多巨贪的官员，都出自户部。 尤其是户部尚书徐铎和户部侍郎郭桓，整个朝廷中就属他们贪的最多。 这些贪官们，自然在被查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打入了天牢。 眼下的户部官吏，只有少得可怜的区区几人了。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名字的小官，朱元璋也叫不出来名字，只能随口喊了一声。 闻言，户部中剩下的人中间官职最高的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接过了小太监递来的横幅，并小心收好。 至此，洪武年间最大的贪腐案，最终是落下了帷幕。 所有贪污数量巨大的人，都被朱元璋下令斩立决。 菜市口的地皮，又被鲜血染红了一层。 不过饶是如此，这次朱元璋杀的人，也是比历史上少多了。 起码在朱元璋杀过人之后，朝堂上大半的官员还是健在的，并没有出现诸如十室九空之类的可怕现象。 在一阵风波过后，朝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胡长安也准备全力推广他的蜂窝煤了！ 眼下已经入冬，要是再不大力推行蜂窝煤，那胡长安的蜂窝煤就要滞销了！ 胡长安才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眼下，推广蜂窝煤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如今在士大夫阶级中，已经悄然流行起了蜂窝煤。 在这次事件后，胡长安也算是因祸得福，收获了不少朝臣的好感。 毕竟在这些大臣们看来，胡长安可是为他们仗义执言的大好人啊！ 要不是胡长安，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早就要身首分离了！ 不仅如此，正是因为胡长安的话，朱元璋才帮他们加薪了。 而且在往后的日子里，朱元璋还承诺将永远保证这些大臣们的基本开销。 这对这些大臣们而言，绝对像是打了一剂强心剂。 现在所有人走在路上，都是笑嘻嘻的。 对胡长安这个大功臣，他们自然是要表示表示的。 既然听说胡长安在推广蜂窝煤，他们便都意思意思着买了一点。 这一买那可不得了。 现在应天城中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已经抛弃了木炭，转而使用蜂窝煤了。 无他，实在是这蜂窝煤太暖和了。 用同样的价格买木炭烧，房间里永远是一片冰冷。 可要是把这些钱用来买蜂窝煤，那房间里永远是温暖如春！ 这种选择题，自然是傻子也会做。 所以，蜂窝煤已经成为了应天城上层阶级的标配。 既然应天城的上层阶级已经用上了蜂窝煤，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向普通百姓推广蜂窝煤了。 于是在胡氏杂货铺中，又悄悄的推出了一件新产品。 而胡长安的推销小分队，也是悄悄的穿梭在了应天城的大街小巷中。 然而，胡长安这次的推销计划，似乎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效果。 一个星期后，胡长安看着属下们递上来的销售报告，直皱眉头。 这蜂窝煤的销售量，简直和他预想中的大相径庭！ 原本胡长安以为，这怎么着一个礼拜也能卖掉一百车蜂窝煤。 可是从这报告上看，蜂窝煤在整个应天城的销量，竟然只有区区几十车？ 这也就是说，除了那些原本就用蜂窝煤的士大夫阶层，其他百姓几乎就没有购买蜂窝煤！ 这下，胡长安是真的傻眼了。 怎么，难道这个时代的士大夫阶层的带货能力这么差？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命令销售小分队走街串巷去推广蜂窝煤了啊！ 有了肥皂的珠玉在前，相信百姓们一定会相信销售小分队的话的。 怎么现在，百姓们好像根本就对这蜂窝煤不感冒？ 左思右想之下，胡长安决定命令销售小队去民间一探究竟。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一周后，胡长安召集了前去调查情况的销售小队。 望着院子里的少年们，胡长安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这一个礼拜，有没有调查出什么情况？” “怎么应天城的百姓，竟然对这蜂窝煤不感冒？” 闻言，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小伙子顿时开始大倒苦水：“胡公子，您这就有所不知了。” “现在这应天城中的百姓啊，都把这蜂窝煤当成是洪水猛兽呢！” “也不知是哪个人走漏了消息，现在整个应天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他们说就是因为蜂窝煤，导致十几个官员中毒在家。” “这么毒的东西，自然是没人敢买了。” “嗨，你这才到哪啊，”另一个少年闻言，立刻接着道，“我听说的版本是蜂窝煤直接毒死了十几个官员！” 第196章 茶馆 “你听到的才十几个官员，我听到的可是蜂窝煤毒死了几十个官员呢！”另一名少年闻言，立刻不甘示弱的道。 从这些少年们的口中，胡长安也是终于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关于蜂窝煤的谣言泄露了！ 胡长安闻言，不禁感觉有些头痛。 谣言一事，最为麻烦。 传播谣言很容易，可是要想澄清谣言，却是难上加难。 胡长安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盘下一间说书馆子。 胡长安想利用说书馆子攒下大量人气，然后一举澄清谣言！ 说书馆子即茶馆，人们可在此一边饮茶，一边听说书解闷。 这也是古代人为数不多的消遣活动之一。 在明代，茶馆较之宋代有了更大的发展。 无论是在城市中，还是在乡野间，皆可以看到茶馆的身影。 在应天城中，自然也是不缺茶馆的。 应天城中大大小小的茶馆加起来，怕是起码有一百多个。 胡长安想先盘下一个现成的茶馆，然后利用手里的打量小说资源吸引顾客。 等胡长安把茶馆打造成应天城中流量最大的茶馆后，自然就可以夹带私货，扭转谣言，在民间推行蜂窝煤了。 而且就算不推广蜂窝煤，这茶馆一个月赚的银子也不少。 总之，这将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于是在考察了几天之后，胡长安便来到了应天城的一处茶馆中。 此茶馆名为王氏茶馆。 虽然茶馆位于应天城中的繁华地带，但是这茶馆的生意却不是很好。 明明是下午人流高峰，这王氏茶馆中却仍旧没多少人。 只有零星几个散客坐在那里喝茶。 台上，一个老眼昏花的说书先生正在咿咿呀呀的讲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向掌柜的说明了来意后，胡长安很快见到了这王氏茶馆的东家。 东家是个略微有些谢顶的中年人，看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着胡长安一行人，东家仿佛看到了一群冤大头，眼睛里充满了算计的光芒。 买茶馆的告示已经贴出来很久了，可是每次买家看到王氏茶馆这幅生意惨淡的样子，便都是摇摇头走了。 这伙人看衣着谈吐，一看就是有钱人。 这波肥羊，他一定要好好的抓住！ 为胡长安倒了一杯茶，东家便开始喋喋不休的夸赞起自己的茶馆来。 “诸位，你看我这茶馆装修多好，各种摆设，一应俱全。” “不仅如此啊，我这茶馆的地段，也是一等一的好。” “这么热闹的地方开茶馆，怕也是独我一家。” “你们盘下了我的茶馆啊，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闻言，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那既然如此，你说你的茶馆要卖到多少银子呢？” 胡长安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的调查。 这座茶馆不能吸引客人的原因，无非就在于设施陈旧和话本不精彩。 设施陈旧自然是不必多说。 胡长安看这房子的装修，还是十几年前的老风格。 不仅如此，这间茶馆的各种边边角角，也是灰尘淤积，一看就是常年没有打扫了。 这种事情改起来很顺手，无非就是简单的换一个装潢就可以了。 而至于话本不精彩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 系统中各种脍炙人口的小说那可不是摆设，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震惊这些古人一整年了。 胡长安根本不愁没人来听说书。 胡长安真正看中的，是这座茶馆的地理位置。 这座茶馆位于应天城中最繁华的中心位置，交通四通八达，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要是营销做得好，绝对能吸引来很多百姓。 所以，只要让胡长安稍加改造，这所茶馆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胡长安才不管老板的各种花言巧语，胡长安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座茶馆盘下来，然后进行改造。 东家见胡长安是真的想买这座茶馆，也是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了，这座烂茶馆终于能交到接盘侠的手中了！ 他已经受够了这个烂摊子了！ 不过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想稍微捞上一笔。 在东家的眼里，胡长安绝对是个人傻钱多，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少爷。 这种人东家不坑一把，简直对不过去自己的良心。 东家眼珠一转，笑着朝胡长安道：“老弟，我看你还是蛮合眼缘的，但是这间茶馆终究是我一生的心血，我实在是舍不得把它就这样草草的贱卖了。” “我看就1000两银子吧如何？” “1000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不仅把这茶馆交给你，还连同茶馆里面的小厮和说书先生一起给你。” 闻言，胡长安也是彻底的气笑了：“怎么，你真的以为我是不懂行情的蠢货？” “就算是应天城中最火爆的茶馆，转让费怕是最多也只有800两银子，何况是你这种经营不善的茶馆？” “虽然你这茶馆的地段不错，可是生意根本就不行啊！” “这大中午的才这么一丁点人，能赚多少银子？” “我可不想做亏本生意！” 听到这话，东家也是惊了一下。 没想到这小少爷看起来单纯，其实也是个老油条！ 这精准的报价，绝对是个浸淫商场多年的！ 东家闻言，连忙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的朝胡长安道：“对不起啊老弟，刚刚是我嘴瓢，嘴瓢！” “我看您就出个500两银子意思意思如何？” “买了我这间茶馆啊，你绝对不亏！” “不管怎么说，这茶馆的地理位置还是很好的，只要稍加改造，这茶馆收益绝对能翻上一翻。” “老哥这不也是快转让了，所以才疏于经营了么！” 胡长安闻言，也是皱了皱眉，不满道：“你空口白牙的说翻上一翻，我怎么就不信呢？” “要是真的这么好经营，你为什么还要把这茶馆卖给我？” “你自己经营着不好吗？” 胡长安可不是那等轻信之人，他才不会被区区一点花言巧语骗到。 虽然500两银子已经基本达到了胡长安的心理价位，但是胡长安还是想再稍微砍砍价。 第197章 测试 “买了我这间茶馆啊，你绝对不亏！” “不管怎么说，这茶馆的地理位置还是很好的，只要稍加改造，这茶馆收益绝对能翻上一翻。” “老哥这不也是快转让了，所以才疏于经营了么！” 胡长安闻言，也是皱了皱眉，不满道：“你空口白牙的说翻上一翻，我怎么就不信呢？” “要是真的这么好经营，你为什么还要把这茶馆卖给我？” “你自己经营着不好吗？” 胡长安可不是那等轻信之人，他才不会被区区一点花言巧语骗到。 虽然500两银子已经基本达到了胡长安的心理价位，但是胡长安还是想再稍微砍砍价。 东家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暗道糟糕。 可恶，这下怕是碰上硬茬子了。 看来这价格，怕是抬不上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东家还是不想放弃胡长安。 东家能看得出来，胡长安是真心想买他的铺子的。 这种冤大头，也不知后面能不能再遇到了！ 东家一咬牙，愁眉苦脸道：“嗨呀这位公子，既然如此，我也就跟您实话实说了吧。” “这家店，我的确也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老哥打理不好，并不代表贤弟也打理不好啊！” “万一贤弟你经商天赋出众，能直接把这家店盘活呢？” “再说了，这店铺地段这么好，实在不行把这家店的地皮卖了，也能卖上不少银子呢！” “我看咱们索性就交个朋友吧如何？” “你只要出350两银子，我就卖！” 看着东家愁眉苦脸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这应该就是这位东家的底线了。 再压价下去，怕是要伤了和气了。 胡长安装模作样的思索了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老哥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吧。” “350两银子，买你的店！” 说着，胡长安朝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 侍从闻言，立刻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了350两银子，恭敬的递给了东家。 东家见状，也是从善如流的接过了银子，掏出了地契。 这样一来，这座茶馆就到手了！ 胡长安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东家已经拿着银子走了，胡长安立刻宣布闭店，并把茶馆中所有的下人全部召集了起来。 很快，一群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下人们就来到了堂前集合。 望着众人，胡长安很是严肃：“诸位，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东家了。” “你们有没有信心，把这座茶馆打造成全应天城最好的茶馆？”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就他们这破地方，还想变成全城最好的茶馆？ 这怕不是痴人说梦吧！ 看来这新东家志气是有的，只是未免也太不接地气了点。 不过胡长安毕竟是他们的新上司，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随便的应和了几声。 声音有气无力，听着敷衍极了。 胡长安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来这茶馆工作人员的士气，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胡长安皱着眉头，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们有没有信心，把这座茶馆建设成全应天城最好的茶馆？大声点！” 胡长安这话声音不算小。 闻言，众人皆是一个激灵。 “有信心！” 这次众人的声音，明显比上次大了许多。 胡长安见状，也是无可不可的点了点头。 虽然气势没有胡家那些小厮们强，不过也算是勉强合格了。 胡长安轻咳了一声，冲着众人道：“接下来，请你们把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干净。” “切记，无论任何地方，都不能被我看到一粒灰尘！” 说着，胡长安又给众人简单的分配了一下任务，就走了。 这，也是胡长安留给这些老员工们的第一个考验。 胡长安需要的，是忠诚听话的员工。 事情不会可以学，但是偷奸耍滑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如果有人不懂这个道理，胡长安不介意亲自教教他们。 胡长安一走，这些老员工们顿时原形毕露。 其中一个矮胖的员工立马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老李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还全应天城第一呢，这新东家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他也不看看我们这茶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也难怪老李不信了。 这座茶馆，已经苟延残喘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都是门可罗雀。 要论应天城里最冷清的茶馆，这座茶馆那是绝对能排上号的。 可是要说和最好的茶馆相比嘛 那怕是远远不如。 众人闻言，也皆是捧腹大笑了起来。 然而这时，一名瘦小的员工却提出了自己不同的意见：“老李，我觉得虽然这新东家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是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嘛。” “刚盘下店，谁不希望这店能有所起色呢？” “我看这东家啊，像是个干实事的。” “我们日后要是好好干，这茶馆指不定还能起死回生呢！” 老李闻言，笑的更大声了：“小张啊，我看你就是太年轻，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好好干就能有成就？谁告诉你的？” “反正这茶馆又不是我们的，作为员工，我们当然是能偷一天懒就偷一天懒。”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反正偷懒有不会怎么样。” 说着，老李竟是打了个哈欠，坐到了一旁的小榻上，准备原地入睡。 而其他人也是纷纷散了开去，准备各自摸鱼去了。 小张见状，登时急眼了：“怎么东家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偷懒去了？” “东家可是吩咐我们要把这茶馆从上到下打扫干净的！” “就算你们想偷懒，但是你们好歹也装装样子扫一下啊。” “万一东家检查不合格，我们可就要遭殃了！” “哼，爱谁干谁干。”闻言，老李不屑的翻了个身，根本不拿小张的话当回事，“反正东家最多也只是训斥我们一顿，又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你着急什么？” 第198章 清退 老李这话，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 以前的老东家对他们偷懒，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久而久之，这些人也养成了习惯。 除非东家在，他们才会装模作样的干会儿活。 不然他们是绝对不会动起来的。 小张见众人一个个忙着去偷懒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小张只得一个人拿起拖把，吭哧吭哧的打扫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胡长安准时来到了茶馆。 大清早的，茶馆自然是还没有开张，门口只有一个坐在椅子上打哈欠的门房。 门房一看是新东家来了，立马殷勤的把胡长安请进了门。 此时茶馆里众人还没正式上工。 见到胡长安来了，大家连忙热情的朝胡长安打着招呼。 不过胡长安看到众人，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万万没想到，昨天他走的时候茶馆里是什么样子，现在茶馆里还是什么样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伙计们根本就没有认真做清洁！ 没想到这些伙计们比胡长安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胡长安连忙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堂屋下，大声呵斥道：“我昨天明明让你们去打扫的，怎么我昨天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说着，胡长安从旁边的栏杆上抹下了一层灰，狠狠地展示给了众人看。 众人见状，皆是不敢言语。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小少年竟然如此不好糊弄。 这次他竟然是来真的！ 胡长安走到一楼大厅，厉声质问道：“老李，出来！昨天是你被分配到打扫这里的。” “可是你看看，这里像是打扫过的样子吗？” 老李闻言，也是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满脸堆笑道：“东家我我真的是有打扫的啊！” “或许是我打扫的不太干净，还有灰尘在上面。” “东家您放心，我这就把这里重新打扫一遍！” 说着，老李连忙从旁边拿起一把扫把，作势就要打扫。 这老李虽然善于偷奸耍滑，但是人的确也是颇为机灵。 眼看风向不对，老李立马就连声认错。 以老李的眼光来看，这个少年东家应该是个心软的。 相信只要他现在多多表现一下，新东家并不会过多的为难于他。 可是出乎老李预料的是，胡长安连眼皮都没夹他一下。 望着老李，胡长安冷声道：“你不是没有打扫干净，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打扫吧！” “如果你真的有打扫，那你起码会挪动一下桌椅。” “可是眼下这里的每一张桌椅的摆放位置，和昨天都是一样的。” “我看你就别狡辩了！” 老李闻言，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万万没想到，这新东家竟然如此观察入微！ 看来，这次自己怕是瞒不过他了！ 老李见一计不成，赶忙又施一计。 只见老李突然呼啦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胡长安的腿就是拼命干嚎：“对不起啊东家，东家我错了！” “我昨天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才胆大包天的想要偷懒耍滑。” “东家，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老李竟是主动开始抽起了自己的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这小小的茶馆中。 这是老李最擅长的苦肉计，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在这里偷懒这么久的原因所在。 老东家是个心软的，最看不得别人哀求自己。 老李正是吃准了老东家这样的心态，才偷懒偷的有恃无恐。 偷懒又怎么样？ 只要他老李放下身段哀求哀求，东家就肯定会既往不咎的。 可是老李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 胡长安可不像那名老东家一样，这么好说话！ 望着苦苦哀求的老李，胡长安的面部表情不仅没有软化，反而更加严肃了：“无论如何，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你还是重新找个好东家吧。” 说着，胡长安轻飘飘的把一张纸扔到了老李面前。 虽然老李不识字，但是这张纸上面的签字画押，他还是看得懂的。 这根本就是他的卖身契！ 这下老李是真的慌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新东家手段竟如此狠辣。 不听话，直接辞退？ 这下，老李的假嚎变成了真哭：“东家，东家你别这样啊！” “我老李在这里已经干了十多年了！” “自打这茶馆刚开张，我就一直在这里干活。”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东家您怎么能这样，您不可以啊” 然而胡长安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朝剩下的众人道：“诸位，昨天打扫一事，就是我给你们的考验。” “这也是对你们的一次上岗测试。”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接收的。” “要想留在这里干活，就要拿出态度来！” “第一步，就是学会服从我的命令。” “阴奉阳违之人，不配留在我这里当差！” 说着，胡长安朝旁边轻轻的拍了拍手。 顿时，两个孔武有力的胡家小厮一左一右，把老李架了起来，就是往门外拖。 这下，老李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不会吧，这少年东家玩真的？ 老李的哀嚎声，顿时更大了。 可是哪怕老李叫的再响，两名小厮都是不为所动。 就这样，老李兜里揣着自己的卖身契，被直接扔在了茶馆门口的大街上！ 老李登时眼急了，爬起身来就是大声叫骂。 可是他叫的再响，里面也是根本没人给他来开门。 眼看周围围拢的人越来越多，老李也只得咽了口唾沫，灰溜溜的揣着卖身契走了。 眼看老李被请了出去，众人俱是噤若寒蝉。 老李的一声声喊叫，似乎喊在了他们心上。 此时的他们，无比后悔昨天没有听从胡长安的命令，认认真真的打扫。 要是他们认真的打扫，那现在也就不会出这么多的幺蛾子了！ 可是世界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 那些余下的人，也只得战战兢兢的留在原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 第199章 开张 那些完全没有动手打扫的人，皆是被胡长安毫不留情的“请”到了大街上。 而那些打扫了一点，但是没全部打扫干净的，胡长安也是罚了他们一个月的月钱以儆效尤。 那些被罚了俸禄的人，非但没有埋怨胡长安，反而心中大为庆幸。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快乐。 跟那些被请出去的人比起来，他们才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已经可以说是很好了。 此时的他们，无比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了打扫，而不是偷懒。 要是偷懒的话，那被请出去的，就要变成他们了！ 然而这时，胡长安却是突然发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 只见二楼的走廊处，被打扫的光可鉴人。 不仅一点灰尘都没有，地板上还被人打上了一层蜡。 乍一看，这简直就像是新装修的一样！ 胡长安见状，不禁顿了顿。 很快，胡长安就想起了打扫这片地方的人：“小张，这里是你打扫的么？” “是的。”闻言，小张连忙凑上前，摸着脑袋答道。 昨天，他打扫的可用心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他还留在这里打扫了足足半个时辰。 小张觉得，他绝对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很好，你做的不错。” “这次，我赏你一两银子！” 小张闻言，不由呼吸急促。 一两银子！ 这都抵得上他两个月的俸禄了！ 这新东家的出手，可真大方啊！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向小张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小张这小子，今天绝对是发大了！ 这么一大笔巨款，绝对能让小张全家逍遥好几个月的了！ 他们一定要让小张请一顿饭！ 然而就在这时，胡长安又是微微一笑，朝着众人道：“诸位，既然只有小张能超额完成我布置的任务，那么你们的领班，今后就由小张来担任吧。” 小张闻言，简直快要被这天降馅饼砸晕了。 领班？ 这这是他想的意思吗？ 小张忍不住结结巴巴的反问道：“东家，我我没理解错您的意思吧？” “领班应该就是统领全茶馆所有下人的吧” “这么重要的位置，我我能担任吗？” 闻言，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给了小张肯定的答复：“自然，我就是那个意思。” “你当了这领班以后，茶馆中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就都将听从你的调遣了。” “我觉得你是可以胜任领班这个位置的！” “毕竟你的忠诚，毋庸置疑！” “而且处于领班这个位置，你的月钱将会比普通下人多出一倍。” 小张听罢，顿时激动的双颊通红。 终于终于可以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样一来，家中的老母和妻儿就能顿顿吃肉了！ 其他人闻言，也是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 这小张究竟是走的什么运啊！竟然那么快就被新东家看中了！ 然而众人羡慕归羡慕，嫉妒却是万万没有的。 毕竟小张昨天的勤奋，大家也是看在眼里。 如果论功行赏的话，小张绝对是头一份的！ 激动过后，小张连忙朝胡长安抱拳行礼道：“东家，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我一定会不负所托，让我们茶馆更上一层楼的！”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大家今天就开始吧。” “我看这里的装修还是太老旧了。” “要想吸引顾客，好的装修是必须的。” “从今天开始，茶馆将进入装修期，你们也来帮着点。” “毕竟你们对这里的构造更熟悉。” 说着，胡长安向茶馆众人介绍了他今天带来的装修团队。 现在这支装修团队，几乎已经成了胡长安的专用装修团队。 应天城中的胡氏杂货铺，全都是这支装修团队装修的。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期之后，这支装修团队也是能够很轻易的就装修出统一的风格。 现在红色和黑色的色调，已经成为了胡氏铺子的招牌。 应天城中的百姓只要看到这种装潢，就能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胡氏的铺子！ 在互相介绍完之后，胡长安也是优哉游哉的起身离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这两支团队了。 胡长安相信，他们一定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的。 半个月后，茶馆正式装潢完毕。 这次装潢，依旧是采用了红色和黑色这两种胡氏的招牌色。 与此同时，胡长安也大面积的使用了玻璃窗。 现在胡长安的玻璃厂，基本上已经能做到量产了。 所以，胡长安也是并不吝啬，给茶馆装上了大片大片的玻璃。 接下来，就是正式开业了！ 这天，行脚商阿华正挑着担子，走在应天城的街上。 明代的行脚商跟现代的流动小摊贩差不多。 他们挑着担子在大街小巷中走街串巷的叫卖，赚取微薄的收入。 突然，前方的街上传来一阵热闹的人声。 阿华一看，乐了。 原来前面，竟是有人在舞狮！ 阿华连忙收起担子，围在人群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般舞狮这种东西，也只有春节前后才能看到。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也有人雇舞狮队舞狮？ 这可绝对不容错过。 阿华看着那狮子追着彩球上下翻飞，不禁连声叫好。 舞着舞着，一旁突然有人嚷嚷道：“诸位，走过路过都来看看啊！” “胡氏茶馆今天开张，进去里面喝茶不要钱！”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想看舞狮的站前边，想进来喝茶的走侧边进来，不要挤啊！” 阿华一听，瞬间来了兴致。 要知道，他可是最喜欢上茶馆听说书了。 在明代，普通百姓也没啥娱乐。 也只有听说书，能丰富一下百姓们贫瘠的精神世界了。 阿华连忙朝旁边绕了过去。 绕过了看舞狮的人群后，一座新茶馆赫然伫立在了阿华的眼前。 第200章 红茶 看到这新茶馆，阿华不由吃惊的张大了嘴。 无他，只是因为这间茶馆看起来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这间茶馆的窗户竟然是完全透明的！ 路上的行人透过窗户，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茶馆中杯子的花纹！ 这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阿华见状，彻底的惊呆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厮似乎也是注意到了阿华，连忙热情的招呼上来了：“这位客官，您可是想来胡氏茶馆喝茶？” “您这可是算选对地方了！” “我们茶馆里不仅有上好的红茶，还有新上的《红楼梦》能听呢！” “客官您要是来了，绝对包您满意！” 闻言，阿华又是愣了一愣。 什么？ 红茶？红楼梦？ 他怎么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阿华不禁对这个新开的茶馆产生了些许兴趣。 如今的茶馆说书，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本书。 讲的好坏与否，全看说书人的功力。 像阿华这样的老茶客，对那些个情节也都是倒背如流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还能在新开的茶馆里听到新书？ 阿华更加跃跃欲试了。 不过握着手中的扁担，阿华却是犯了愁。 这茶馆一看就是不像是能把这些东西带进去的。 他的扁担，可怎么办啊！ 虽然这新书很有诱惑力，可是他的东西也实在是没地方放。 放在大门口吧，难免会被贼人偷了去。 可要是放在里面吧，又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犹豫了片刻，阿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看来，只能等下次再来探店了。 望着热情的小厮，阿华满怀歉意的道：“对不住了啊小哥，我今天手里还拿着东西呢，怕是喝不了这茶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然而小厮听到阿华这话，却是笑了：“老哥，你怎么不早说？这点小事，我分分钟就给你解决了。” 一边说，小厮殷勤的引着阿华来到茶馆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冲着阿华道：“你手里的东西啊，只要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在您喝茶的时候，我们茶馆会为你免费保管。” “届时我们会给你一个牌子作为记号，到时候你只要拿着这牌子，就能来仓库里取东西了。” “如果你在这里丢了东西，我们绝对会原样赔偿的。” 门口两名守卫听到小厮的介绍，也是和善的冲阿华点了点头。 这也是胡长安提出的新设想。 在开这个新茶馆时，胡长安也是走访了应天城几乎所有叫的上名字的大茶馆，做了不少功课。 在走访时，胡长安也是注意到了一个现象。 很多来喝茶的人，手中会拎着各种各样的大包小包。 来喝茶的人，很多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 在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劳动后，他们很乐意用一杯茶来作为一天的结束。 当然，这些人都是从劳动场所赶来的，自然会随身带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这样一来，自然是很不方便。 胡长安见状，也是灵机一动，直接在新开的胡氏茶馆中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存包处。 那些茶客们在喝茶时，只要把东西放在存包处，就能大摇大摆的直接进去喝茶了。 这绝对是方便了不少。 阿华看到这，也很是满意。 这样一来他就能空着手进去喝茶了，多好。 当然，阿华也没有怀疑小厮的话。 毕竟这可是胡氏啊！ 从茶馆的装修上阿华就能看出来，这正是如今在应天城中如日中天的胡氏铺子。 胡氏家大业大，光是卖肥皂这块，就怕是能赚上不少银子。 阿华自然不会担心胡氏会昧了他的东西。 这就好比一头非洲雄狮从一只小鸟嘴里抢虫子，怎么听怎么可笑。 在小厮的指引下，阿华也是寄存了自己的东西，开开心心的拿着牌子去茶馆里喝茶了。 阿华刚刚走进茶馆，另一个殷勤的小厮便是迎了上来：“客官，您这是要坐楼下的大堂还是楼上的雅间？” “我们今天开业大酬宾，打折力度相当的大。” “在楼下大堂喝茶，一分钱不用付，茶水免费喝。” “当然如果客官您想买一些瓜果点心，那还是要稍微付一些钱的。” “在楼上雅间喝茶，一个包厢一小时50文铜钱。” “楼上包间相比楼下大堂，要更加清净一些，听说书也能听得更加清楚。” 阿华闻言，也是咋舌。 这价格，绝对是全城最低了。 这也是胡长安的策略之一。 在刚开业时，绝对要把价格打到最低。 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顾客。 胡长安想要的，是吸引更多中低端消费者。 所以这茶馆的价格，自然是不会太高。 虽然后期可能还会提价，但是提价幅度绝对不会太大。 阿华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坐在楼下的大堂里。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阿华家里也不算是太富裕的那种，自然是能省则省。 有免费的说书听，这不好吗？ 很快，阿华便在小厮的引导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阿华的茶水就上来了。 不过阿华看着这血红色的茶水，却是犯了难。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红色的茶水！ 这茶水不都是绿色的么，怎么会有红色的茶？ 这喝下去以后，应该不会出事吧？ 看着阿华惊疑不定的眼神，小厮也是笑了。 这几天例这种客人，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小厮微微一笑，冲着阿华道：“这位客官，您别担心。” “这是我们东家专门去闽南武夷山那里淘来的新茶叶。” “此茶名为红茶，可好喝了！” 这红茶，也是胡长安专门差人去武夷山弄来的。 在历史上，红茶起源于明代中期的武夷山。 后期，红茶传到了欧罗巴那边，并被人带到了印地种植，逐渐风靡全球。 在洪武朝，暂时还没有出现红茶这种东西。 不过既然胡长安来了，他也不介意早些把红茶弄出来。 这次正好开了茶馆，胡长安索性就把红茶放在茶馆中一起售卖了。 阿华听着小厮的介绍，也是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 第201章 红楼梦 然而就是这一口，阿华却是惊呆了。 这红茶竟是与普通茶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普通茶是清冽，那么这红茶就是醇厚甘香。 这红茶，少了普通茶的苦涩，多了一抹香甜的韵味。 阿华不禁又喝了一大口。 他还是第一次喝到过这么特别的茶！ 很快，一杯茶就见底了。 阿华连忙朝旁边示意。 阿华刚招收，一个小厮便提着茶壶跑了过来，殷勤的给阿华又重新添上了茶水。 足足喝了三杯，阿华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捧着茶水慢慢的抿着。 一旁坐着的茶客见状，不由朝阿华挤眉弄眼道：“老弟，第一次来？” 阿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邻座的茶客见状，也是笑了：“这胡氏茶馆已经开了三天了，我可是第一天就来了。” “第一天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喝了好几杯红茶。” “不得不说啊，这红茶的滋味是真的特别，可惜这茶不能卖。” “要是能卖，老哥哪怕是花大价钱，也要带点回家好好尝尝。” 这自然也是胡长安的策略之一。 这红茶，只能在茶馆里喝，不能买回家。 这样一来，茶客们想喝这红茶了，就只能来胡氏茶馆里。 一般人喝茶，自然是不会干喝茶的。 少说也要叫上几碟瓜子和小吃意思意思。 这样一来，这消费不就有了么。 更重要的是，这红茶目前只有福建武夷山那边能产出，产量实在是有限。 虽然胡长安已经在武夷山那里包了好几座山头种茶，但是要等新的茶长出来，起码还得等上个三五年。 所以在这几年中，红茶的产量都是一定的。 在供给完胡长安的茶馆后，这些红茶就被差不多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要想大面积售卖，最快也要登上个五六年。 阿华听见邻座的话，也是深以为然。 这种神奇的茶叶要是能卖，他绝对也会买上个几斤尝尝鲜。 不说别的，起码在招待客人的时候，这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邻座感叹了片刻，又神神秘秘的冲着阿华道：“不过啊，你喝茶可别太贪杯了。” “要我说这茶馆里最精彩的还是那说书。” “这红楼梦，简直就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神书啊！” “我听说书的时候，那是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怕漏了说书先生的话。” “你要是喝多了茶水，等会儿憋不住了去上茅厕，那你绝对会亏死的。” 什么？ 这说书竟然这么好听？ 阿华闻言，不由来了兴致。 这红茶他已经认为是绝品了。 就算这里的说书难听，相信他也会为了红茶，经常光顾这里的。 可是现在这个人说什么？ 这美味的红茶，竟然还比不上这里的说书？ 究竟是什么样的说书，才会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阿华的胃口，彻底的被吊了起来。 正巧就在这时，场中施施然的走上来一位身着长衫的说书先生。 阿华定睛一眼，眼睛不由惊讶的睁大了。 这竟然是同文茶馆的白老先生！ 要知道这白老先生，在应天城中的说书界，名气可是大得很。 论说书能力，白老先生绝对可以在应天城中排的上号。 在他的嘴里，就算是再干巴巴的文字，也会变成一段精彩绝伦的故事。 可惜这白老先生脾气也是傲的很。 他对金钱，根本不感冒。 他看中的，是知己。 那同文茶馆的东家也是千请万请，才勉强打动了白老先生出山。 这胡氏茶馆的东家有什么魅力，竟是能请动白老先生？ 胡长安之所以能请动这白老先生，自然靠的是手中的《红楼梦》。 当胡长安把《红楼梦》拿给白老先生时，白老先生才看了三章，就惊为天人，说什么也要来讲这故事。 白老先生也是个有艺术追求的人。 《红楼梦》在白老先生眼中，绝对是他艺术上的缪斯。 为了能讲这《红楼梦》，白老先生甚至当众表示，哪怕胡氏茶馆一文钱都不给他，他也愿意来胡氏茶馆讲说书！ 不过，胡长安自然是不会一文钱都不给白老先生的。 说书人可是整个茶馆的灵魂人物。 毕竟人们来茶馆喝茶，可不是单纯的来喝茶的。 要是单纯的喝茶，在哪里喝茶不可以？ 人们来茶馆，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能在茶馆听说书，消遣一下时间。 所以，这说书先生必须要请，而且还要请的好，留住人！ 胡长安很大方的给白老先生开了一个在平均线以上不少的月薪。 白老先生拿着这月薪，也是眯眯笑。 更重要的是，胡长安表示他手中还有若干本跟《红楼梦》一样水平的书。 白老先生闻言，当即就跟胡长安签了个无期合同。 他要在这里干到老眼昏花为止！ 天王老子来都赶不走他！ 望着站在台上的白老先生，阿华不禁对接下来的说书，生出了些许期待。 白老先生望着台下的众人，先是说了几句热场话，便把醒木一拍，开始了说书。 “上回说到，那林黛玉进了荣国府” 一开始，阿华还是有些走神。 不过渐渐地，他就完全沉浸在了这红楼梦的情节当中了。 在说书人白老先生的带领下，贾府的一切宛如一副画卷，徐徐的在阿华面前展开。 讲到精彩处，阿华便会随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叫好。 讲到低落处，就连阿华这个七尺男儿，也忍不住在私下里偷偷的擦拭眼角。 沉浸在故事的世界中，阿华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说书先生退场了，阿华依旧沉浸在故事的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 拉过一旁的小厮，阿华意犹未尽道：“不知这故事，你们明天还讲吗？” 阿华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他明天一定还要来听说书。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后续剧情的发展了！ 小厮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这位客官，我们明天还讲的。” “我们每天一共讲三场。第一场是巳时开，第二场是午时开，第三场是申时开。” “这每场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您只需要任意选个时辰来就好。” 第203章 实验 胡长安望着坐在台下的众人，清了清嗓子道：“诸位，相信你们都已经听说过蜂窝煤有毒的传闻了。” “我来这里，就是想借此机会，澄清有关蜂窝煤的传闻。” “我承认，蜂窝煤在燃烧时的确有可能会释放出有毒物质。” “可是木炭在燃烧时，同样也会释放出有毒物质。” “在一般情况下，这些有毒物质的分量都是很轻微的，并不会导致人中毒。” “只有在极端情况下，这些有毒物质的浓度才会增加到常人无法忍受的高度，致使人昏迷或是死亡。” “从理论上说，只要使用燃料，就会有中毒的可能。” “但是冬天人总不见得不用燃料吧？更何况在一般情况下，人中毒的概率实在是非常小。” “我的蜂窝煤和木炭一样，都只是一种普通燃料罢了。” “我的蜂窝煤，没毒！” 众人闻言，皆是有点懵。 大家都不是什么文化人，也不懂得什么科学知识。 对胡长安这一席话，他们是听的半懂不懂。 怎么这胡少爷，一会儿说这蜂窝煤有毒，一会儿又说这蜂窝煤没毒？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蜂窝煤究竟是能用，还是不能用？ 望着众人疑惑的脸，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 “接下来，就让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吧。” 说着，胡长安命下人抬上来了四个大玻璃盒。 每个大玻璃盒里，都放着三只老鼠。 眼下暂时还没人培育出小白鼠，胡长安也只能就地取材，命人直接抓来了十二只老鼠。 这些老鼠一个个膘肥体壮的，一看就是偷了不少村民的存粮。 在每个玻璃盒里，都放着一个手炉。 其中两个手炉上面没有遮挡，而另外两个手炉上面则盖着一块厚重的棉布。 抬上了四个大玻璃盒之后，胡氏的下人们又把一张长桌抬上了高台。 下人们小心翼翼的把四个玻璃盒全都抬上了长桌。 这也是为了方便坐在后排的人看清实验结果。 就在下人们摆桌子的当口，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对着台下众人道：“诸位，今天我就来给你们做个实验吧。” “正如你们所见，每个玻璃盒里都放着三只老鼠。” “这老鼠就是我们的实验对象。” “这些玻璃盒都是密不透风的，里面的空气并不能流通到外面来。” “也就是说，只要玻璃盒里面的老鼠还活着，就说明玻璃盒里面的空气没有毒。” “要是玻璃盒里面的老鼠死了，则说明这玻璃盒里面的空气有毒。” “每一个手炉中，都放着木炭或是蜂窝煤。” “其中两个手炉里面是木炭，而另两个手炉里面则是蜂窝煤。” “没有盖着棉布的手炉，代表正常使用的情况。” “而盖着棉布的手炉，则代表非正常使用的情况。” “今天我就要用事实来证明，我的蜂窝煤和木炭一样，都没毒！” 这下，众人算是有点明白了。 原来这胡少爷是要用老鼠来模拟人类的生存环境，证明自己的蜂窝煤和木炭一样没毒。 众人见状，皆是有些好奇。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老鼠来模拟人类的生存环境。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法来证明自己。 他们都非常期待最后的实验结果。 眼见众人的兴趣都被吊起来了，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这实验的结果，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 “差不多等这回书说完，结果也就见分晓了。” “接下来，我就不打扰大家听说书的雅兴了。” “下面有请白老先生为大家讲解红楼梦的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说着，胡长安便朝白老先生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示意白老先生可以开始说书了。 而白老先生也是拱手施了一礼，便接过了话头。 而众人的注意力，也渐渐的重新被白老先生的说书吸引了过去。 众人，又渐渐沉浸在了红楼梦的世界中。 就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之时，突然台下有人忍不住喊道：“大家快看啊，这左边玻璃盒里的老鼠，好像已经死了！” 这人坐的里高台比较近，自然也是看的比较分明。 就在刚刚他准备低下头喝口茶时，却是突然注意到玻璃盒里的老鼠四脚朝天，不动了！ 这下众人的注意力，皆是汇聚到了那玻璃盒上。 只见左边的玻璃盒中，三只老鼠果然已经是一动不动，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个玻璃盒中的手炉，赫然就是盖着棉布的！ 再看另一个手炉上盖着棉布的玻璃盒，里面的老鼠也是蔫蔫的趴在盒子底部，一看就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而另外两个手炉上没盖着棉布的玻璃盒中，里面的老鼠却是活蹦乱跳的，精神劲一等一的好。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 他们都知道，那两个盖着棉布的玻璃盒，是模拟的非常正常场景下的燃料使用。 毕竟在使用手炉时，没谁会吃饱了没事在手炉上面盖上一层棉布。 难道这胡少爷说的是真的？ 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燃烧，燃料才会产生毒性？ 这时，白老先生也是适时的停了停，给大家专门留出了看玻璃盒的时间。 眼见众人都看的差不多了，白老先生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起了红楼梦。 很快，剩下的红楼梦也讲完了。 而胡长安也是在这时，登上了高台。 此时那两个盖着棉布的手炉，里面的老鼠早就已经死翘翘了。 而另外两个没有盖棉布的手炉，里面的老鼠却还是活蹦乱跳。 胡长安看到这，也是清了清嗓子，满意道：“诸位，看来我们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正如我所料想的一样，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燃烧，燃料才会释放出有毒气体。” “但是燃料只要在正常情况下燃烧，就完全不会释放出有毒气体。” 说着，胡长安缓缓掀开了那两只装着死老鼠的玻璃盒。 第204章 热销 前排的观众见状，立马紧张的把身体朝后仰去。 这个玻璃盒里面装着的，可是都是有毒气体啊！ 万一这些有毒气体泄露了，那可咋办？ 他们可不像被有毒气体毒到！ 胡长安见众人紧张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道：“诸位，这有毒物质也是要看浓度的。” “在密闭的盒子中，有毒物质浓度比较大，所以老鼠能够被毒死。” “但是要是放到这整个场地中，这有毒物质的浓度就不足以致人死亡了。” “你们别担心，我可是比你们站的还要靠前。” “你们死之前，我绝对会被毒死的。” 说着，胡长安也是眨了眨眼睛，跟众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众人闻言，也是友善的笑了起来。 气场上的气氛，顿时重新恢复了和谐。 胡长安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掀开了手炉的盖子。 两个盖着棉布的手炉中，一个放着木炭，另一个则是放着蜂窝煤。 与此同时，胡长安又掀开了另外两个没有盖着棉被的手炉。 这两个手炉中，还是一个装的是木炭，另一个装的蜂窝煤。 众人见状，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胡少爷说的竟然是真的！ 原来木炭和蜂窝煤一样，只有在特定情况下燃烧时，才会产生有毒气体！ 这个实验生动形象的说明了，蜂窝煤并没有比木炭毒到哪里去。 蜂窝煤和木炭一样，都是一种正常的燃料！ 看着台下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 “今天我用事实告诉大家，蜂窝煤只是一种普通的燃料。” “它虽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没毒，但也不是像谣言中说的那样，毒性比木炭大得多。” “所以诸位可以放心购买蜂窝煤了。”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既然事实如此，他们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 不过，有些人仍有疑惑：“胡少爷，不知这中毒的原理是什么呢？” “为什么只是在手炉上盖上了一层棉布，这木炭和蜂窝煤就会产生如此大的毒性？”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诸位，这是因为木炭和蜂窝煤在燃烧时，都需要足够的空气。” “木炭和蜂窝煤在有足够空气的情况下燃烧的时候，不会产生有毒气体。” “可要是木炭和蜂窝煤在空气不足的情况下燃烧时，它们就会释放出一种有毒物质。” “当我在手炉上盖上一层棉布时，这木炭和蜂窝煤就只能在空气不足的情况下燃烧，这样自然就会释放出有毒气体。” “这种有毒物质如果被摄入到人体中的话，轻则头晕眼花，重则直接中毒，一命呜呼。” “所以大家在燃烧木炭和蜂窝煤时，一定要把手炉放在开阔的空间中。 “而且诸位在烧火炉时，绝对不能因为太难太冷就门窗紧闭。” “哪怕只是将门窗开了一个小缝，有毒气体也会顺着门窗流出去一点。” “届时哪怕会有些轻微的中毒症状，但也绝对不会死亡。” 众人闻言，也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取暖，还要如此讲究啊。 他们之前不懂，但是现在他们懂了！ 日后，他们一定要老老实实的把手炉放在通风的地方，并绝对不往上面盖东西！ 阿华闻言，也是恍然大悟。 去年冬天他的邻居就是莫名其妙的在家中走的。 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不过现在，他或许也是有些懂了。 那名邻居家中一向节省，一旦烧起火炉就绝对不会开窗。 看来他们的死，十有八九是和这燃烧火炉有关。 不过，阿华心中也是涌起了些许好奇。 这胡少爷，看样子是对这种事情懂得很多的样子。 那么他会不会知道，如果中毒了以后，应该如何施救呢？ 有邻居的前车之鉴在前，阿华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冲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胡长安，阿华忍不住大声道：“胡少爷，不知你知不知道一旦中了毒，应该如何施救呢？”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中毒以后应第一时间跑到开阔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把血液中的有毒物质代谢掉。” “如果中毒程度比较深，也可以考虑闻一闻硝石燃烧时产生的气体。” “硝石在燃烧时，会释放另一种气体，能使血液中的有毒物质更快的代谢掉。” 阿华听到这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是落下了。 真好，知道了这知识以后，将来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就能直接自救了！ 眼见众人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胡长安也是笑道：“诸位，如果你们今后感兴趣，可以到胡氏杂货铺中去买蜂窝煤。” “如今胡氏杂货铺中新到了一批成色不错的蜂窝煤。” “同样体积的木炭和蜂窝煤放在一起燃烧，蜂窝煤所能散发的热量绝对比木炭高。” “现在我们胡氏杂货铺正在搞大酬宾，只要用原本一半的价格，就能买到同样质量的蜂窝煤。” “折算下来，这蜂窝煤还比木炭便宜了三成呢。” 说完，胡长安也是施施然的离场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跃跃欲试。 既然胡长安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蜂窝煤没毒，那么他们为什么放着更热的蜂窝煤不用，而选择热的慢的木炭呢？ 更重要的是，现在胡氏杂货铺还在打折呢！ 要是现在买蜂窝煤，绝对划算！ 决定了，他们现在就要去买！ 这样想着，众人也是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胡氏茶馆，准备去胡氏杂货铺大肆购入蜂窝煤了！ 而像这样的蜂窝煤推销，胡长安也是把他穿插在了每一场说书中。 在胡长安的大力宣传下，蜂窝煤有毒的留言，也渐渐的被洗刷一清了。 如今应天城中的众人，都只记得在胡氏茶馆看到的实验了。 几乎没有人，再揪着那捕风捉影的留言不放了。 这些天，胡氏杂货铺的掌柜简直笑的合不拢嘴。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最近店里蜂窝煤的销售量，直线上涨！ 第205章 赈灾 原来这蜂窝煤只有官宦人家会大量消费。 可是现在，许多平民百姓也是加入了抢购蜂窝煤的行列。 原本库房中可是积压了不少蜂窝煤呢。 可是现在，这些蜂窝煤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耗殆尽。 现在每天从煤厂那边运来的蜂窝煤，基本上都能在当天就消化掉。 正当掌柜的在美滋滋的盘着账本时，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年轻人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胡长安。 眼看大东家进来了，掌柜连忙立正站好，恭恭敬敬的把上个月的账本交给了胡长安，并大致汇报了一下这个月的销售情况。 这也是胡长安每个月的例行检查。 作为东家，自然是要对手下铺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因此每逢月末，胡长安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专门去名下所有的铺子和厂房走上一圈，听一听那些活跃在一线的工作者的心声，并据此对经营策略进行微调。 听着掌柜的汇报，胡长安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蜂窝煤的售卖基本已经走上正轨。 接下来就是向太子朱标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在当初制造蜂窝煤的时候，胡长安向太子朱标借了工部的铁器作坊一用，并承诺将会帮助太子朱标利用蜂窝煤为朝廷解决平民的过冬问题。 现在，胡长安终于能腾出手来，完成这一承诺了！ 正巧第二天，在太子殿下的小朝会上，众人主要讨论的议题就是冬季的寒冷问题。 正如钦天监所料，今天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应天城地处江南，原本在冬天就算是下雪，也只会下上薄薄的一层雪。 可是今年的冬天，这雪就一直没停过。 路上的积雪，已经足足有半尺厚。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罗勇率先发言道：“殿下，今年冬天京城的防寒形势很是严峻啊。” “眼看这大雪，怕是还要再下个几日。” “如今我们五城兵马司已经全员出动，一起在应天城的大街上扫雪，清理道路。” “路上的乞丐，我们也已经给他们分发了一些热粥御寒。” “不过由于今年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我看今年，可能还会冻死一大批百姓。” 在古代，在冬天冻死实在是太过常见的一种事情了。 毕竟古人可没有现代这么优越的暖气设施。 在冬天除了多穿衣服，就只能买炭火烧着取暖。 那些有钱人还好，可那些穷人就惨了。 买不起炭火，就只能多穿些衣服，用身体硬抗。 体质好的，或许能勉强熬过去。 可是那些体制稍微差上一点的，就怕是要永远的闭上眼睛了。 朱标闻言，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朝着众臣道：“诸位，你们有没有办法？” 众人闻言，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没人说话。 救灾一事其实是挺容易的。 可是坏就坏在，朝廷根本没那么多银子！ 大明自开国以来，就一向实行轻薄徭役，少收税的政策。 这也非常符合现在的国情。 毕竟之前都已经打了好久的仗了，百姓们是应该好好歇歇了。 可是这样一来，国库就没钱了。 所以每次遇到天灾，朝廷总是很头疼。 这不救吧不行，可是要是全力去救，又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 于是朝廷也是只能尽量能救则救，实在救不了就拉倒。 以朝廷拨下来的这些银子，也只够给百姓分发一些热粥的了。 要说干其他的事情，那可真是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这时，胡长安却是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我建议可以向那些贫穷的百姓们分发免费燃料。” “这样一来，被冻死的百姓数量就能大大减少了。” 众臣闻言，也是笑了。 这胡长安未免也太幼稚了些吧。 他真以为参政只要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行了？ 钱哪来，人哪来？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范敏，不由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胡侍郎，单纯的救灾方法，现在站在这里的朝臣哪个不懂？”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没银子啊。” “在这件事情上，户部最多只能拨1000两银子，多的没有了。” 自从上次贪污案后，户部的官员就被大清洗了一遍。 范敏就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 这范敏虽然脾气很差，但是他在官场中，素来有清正廉洁的美名。 所以朱元璋也是力排众议，钦点了范敏作为新的户部尚书。 胡长安听到这话，也是不以为意，只是转向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罗勇，问道：“这整个应天城中，大约有多少受灾的百姓？” 罗勇略略一合计，给出了胡长安一个数字：“胡侍郎，以我往年的经验估计，如果我们不采取任何措施的话，今年这么冷的天气，起码会冻死1000名普通百姓。” 罗勇说的，其实还只是一个较为保守的数字。 要是今年冬天天气再冷点，那冻死的百姓数量，怕是将会远远不止这么多。 胡长安闻言，也是略略算了算，朝着朱标道：“太子殿下，既然我是这朝廷中的一份子，就自然要为君分忧，为国家尽自己的一份力。” “如今大家都知道，我开的胡氏杂货铺在卖蜂窝煤。” “如果朝廷出钱，我愿意以20文钱每个的价格，向朝廷提供蜂窝煤。” “朝廷买到我的低价蜂窝煤以后，就能把这些蜂窝煤免费供应给应天城中的百姓了。” “我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范大人所说，朝廷只能拿出1000两银子，那么折合下来就能买下足足50000个蜂窝煤。” “有了这50000个蜂窝煤，今年就绝对不会冻死这么多人了！” 胡长安虽然这话说得很大义凛然，但要是细细说来，这事情胡长安也不亏。 20文的定价虽然低廉，但是这对胡长安来说，其实也只是个成本价。 毕竟那块煤山在被买下的时候，其实也是按荒地买的，成本并不算太高。 而后续在开采煤炭时，也只要付人工费就可以了。 第206章 劣质 而在古代，人工费可以说是最便宜的东西，没有之一。 在古代，只要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壮年劳动力。 只要一次性付上几十两银子，就能让这个壮年劳动力为你干上二十几年的活，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要是把成本分摊到每一个蜂窝煤上面，胡长安所需要花费的人力成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20文铜钱一个蜂窝煤，这对于胡长安来说只是不赚不赔，而不是亏本。 更重要的是，要是这次能够跟朝廷合作，胡长安还能在无形中收获一波民众的好感度。 试想一下，冬天快冻死的时候，竟然有良心商家联合政府，免费发放燃料。 那这个商家的良心，绝对是大大的好。 有了好名声的加持，肯定会有更多人愿意来胡氏杂货铺和胡氏茶馆消费的！ 众臣闻言，也是陷入了沉思。 胡长安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是很不错的样子啊。 只要用很少的一点钱，就能救助成千上百名百姓，这绝对不亏。 不过，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罗勇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胡侍郎，你这想法虽好，可是你又如何能知道这些来领免费的蜂窝煤的百姓，都是真正需要炭火的流民呢？” “万一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厮冒充平民百姓，过来购买低价的蜂窝煤，那该如何是好？” “这么多蜂窝煤虽然看着数量多，可是只要随便多来几家小厮多领点，马上就能搬空。” 作为基层工作者，罗勇见过太多为富不仁的例子了。 他不介意用最坏的想法去揣度这些高高在上的勋贵老爷们。 或许他们本人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他们家中的下人就不好说了。 要是能够免费领取蜂窝煤，这些大家族的下人们肯定不介意利用手中的权利多领一些蜂窝煤，偷偷昧下一些钱财。 但是这样一来，那些真正需要蜂窝煤救命的人，就根本用不到蜂窝煤了！ 众人闻言，也是沉默了。 这可绝对是个大问题啊。 在古代，身份信息并不像现代这么完善。 像是身份证这种便捷迅速的查验手段，在古代根本没有。 官员们在发放赈灾物资时，只能通过经验来粗略的判断。 看着衣衫褴褛的，就发物资。 看着穿着打扮良好，像是有点闲钱的人，就不发。 要是大户人家的小厮打扮成贫民来领物资，他们绝对发现不了。 胡长安闻言，却是笑了：“罗大人，这事好办。” “只要在赈灾的蜂窝煤里混上些泥沙，就好了。” 众人闻言，皆是愣住了。 什么？ 在蜂窝煤里面混上泥沙？ 这不就是典型的以次充好吗！ 一个脾气火爆的官员登时眼急了：“胡侍郎，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 “要是你嫌赈灾花钱太多，那你索性就不要掺和好了。” “在好好的蜂窝煤里加泥沙，这不就是故意为难百姓吗？” 就连高居上首的朱标，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胡长安这番言论，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自打朱元璋登基起，朱元璋就一直教导朱标要爱民如子。 毕竟朱元璋也是一路从乞丐奋斗上来的，比起权贵阶层的利益，他更看重百姓的利益。 在朱元璋的言传身教之下，朱标也是心系百姓。 在朱标看来，故意给百姓用劣等商品，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然而面对众人不赞同的眼神，胡长安却是仍旧淡定自若：“诸位，我这么做不是在为难百姓。” “恰恰相反，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赈灾物资真的发放到最需要他们的人手中！” “在蜂窝煤中加入泥沙，只会使蜂窝煤在燃烧时的烟尘稍微大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看。” “除了不好看，其他并不会影响什么。” “请诸位设想一下，假设你们是那些快要被冻死的百姓，如果朝廷现在免费发放这种劣质的蜂窝煤，你们会不会去领？” “当然会去领啊。”罗勇闻言，第一个发声道。 这种选择题，傻子都会选。 这蜂窝煤只是燃烧的时候样子难看些，又不会影响使用！ 这劣质蜂窝煤烧起来，该暖和还是暖和。 这人都快冻死了，还哪里顾得上什么样子好看还是难看？用就完事了。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厮，这下还会不会去领那免费的蜂窝煤了呢？” “当然不会喽。”罗勇闻言，也是继续回答道。 大家都不是傻瓜。 这劣质蜂窝煤比起普通蜂窝煤来，烟尘明显偏大。 要是把这种劣质的蜂窝煤拿到少爷小姐的房间去烧，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露馅的。 皆是等待着这些下人们的，绝对是一顿斥骂。 就在罗勇回答完了这两个问题后，他的脑筋也是转过了弯来。 对啊，这样一来，岂不就是可以确保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厮们不去冒领了吗？ 这些劣质的蜂窝煤，只有真的穷人才会用。 而那些大户人家，根本不屑于与这些穷人们争抢劣质的蜂窝煤！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缓过了神来。 对啊，这种好办法，怎么他们就没有想到呢？ 虽然这计策是偏门了一点，但是这架不住他有效啊！ 这样一来，官府们就用不着一个个盘查来领蜂窝煤的人的身份了。 而那些蜂窝煤，也能被真正送到需要它们的人手上！ 朱标闻言，不禁也是暗自赞叹。 胡长安这小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不得不说，这法子虽然狠，但是听起来很有效！ 比起被大户人家贪污掉，朱标更愿意让那些百姓们用劣质的蜂窝煤。 朱标清了清嗓子，给这场讨论画下了句号：“胡侍郎，朝廷愿意以20文一个的价钱，买你的劣质蜂窝煤。” “这些蜂窝煤被买下以后，将会放在五城兵马司的仓库中。” “罗指挥使，请你负责把这些蜂窝煤，分发给那些受冻的百姓们。” 众人闻言，皆是连声应是。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满怀期待。 今年冬天，冻死的人一定会大大减少了！ 第208章 课本 一个冬天，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 虽然这个冬天很是寒冷，但是这个冬天冻死的百姓数量，远远低于往年的水平！ 这一切，都有赖于胡长安的免费蜂窝煤！ 为此，朱元璋感激不尽，在朝堂上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胡长安，甚至还奖励给了胡长安好大一笔银子。 就连民间，也对胡长安的义举大为赞叹。 胡氏一跃成为了应天城中最著名的商行。 这个冬天，胡氏大放异彩。 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春天到了。 而之前的一些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这天早朝时，胡长安还在偷偷的打哈欠，就被朱元璋点名了：“胡爱卿，之前营建工部学堂一事，礼部已经办妥了。” “届时这工部学堂的事情，就由胡侍郎你来暂时负责吧。” 胡长安闻言，也是连忙把哈欠吞了回去，出列应是。 之前胡长安在工部时，曾经向朱元璋展示过科学知识的妙用。 而朱元璋也是大手一挥，打算面向全应天城的工匠建立一个专门的学堂，让给更多的人学会胡长安所说的物理化学知识。 眼下礼部的学堂终于建好了。 硬件设施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软件设施了。 而这软件设施建设，胡长安自然是当仁不让。 毕竟这些学科，可都是胡长安率先提出来的啊。 让他来监督这学堂的建设，也是在合适不过了。 于是最近一段时间，胡长安就有了新任务 —— 建设工部学堂！ 这天一大早，胡长安就来到了新建的工部学堂。 礼部新建的工部学堂，坐落在应天城的南郊。 虽说是新建的，但是各项设施却是一件也没拉下。 从大殿到桌椅板凳，可以说是样样齐全，应有尽有。 光看基础设施，这工部学堂甚至可以比肩国子监。 胡长安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起码这礼部干活还是挺到位的。 胡长安等了没多久，和他搭档的礼部侍郎张平也来了。 虽然这里教授的是工科的知识，不过说到底，这里还是个学堂。 所以等胡长安把前期建设做好以后，后续这所工部学堂的具体管理仍会交给礼部。 故而这次，礼部侍郎张平也将一起参与这工部学堂的建设。 张平刚一下马，就迫不及待的朝胡长安诉起了苦：“胡侍郎，不知这工部学堂里面，究竟是要教授什么东西啊？” “不瞒您说，我是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张平是个纯纯的读书人，一路从乡里考上来，从小读的就是四书五经。 对于这工部学堂，他是真的完全摸不清楚状况。 这学堂里面不教四书五经，还能教点啥？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张侍郎，我之前早就把这工部学堂所需要用到的教材编好了。” 说着，胡长安从兜里掏出了两本手抄本，冲着张平道：“这就是我准备在这里让工匠们学的东西。” “我准备让来这里读书的工匠们学习两门课程。” “一门课程名为物理，而另一门课程则名为化学。” 说着，胡长安把两本手抄本递给了张平。 这两本手抄本的封面上，分别写着“物理”和“化学”两个大字。 这也是胡长安专门从系统中兑换来的物理课本和化学课本。 考虑到古代的平民文化水平欠佳，胡长安还特地加入了许多接地气的实例，帮助这些古人更好的理解知识。 不过在张平眼中，这两本书看起来还是像天书一样。 从出生到现在，张平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书。 翻阅着这两本手抄本，张平忍不住问道：“胡侍郎，这两本书里面的内容，怎么都是横着排版的？” 也难怪张平一脸蒙圈的样子。 在古代，书籍的排版都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排版的。 胡长安这种从左到右横着排版的书，绝对是前无古人。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我这里教授的都是新知识。” “这种知识根本不能用竖版排列，所以我只能用横版书写。” “反正这写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只要稍微适应一下，应该就能上手了。” 其实胡长安在编纂教材时，也有考虑过遵循古人的习惯，把文字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排列。 不过稍微试了试，他就放弃了。 如果是单纯的文字还好，可是这物理和化学中，各种公式那是绝对跳不过去的。 试想一下，这物理公式，怎么能横着写呢？ 所以胡长安想了想，还是决定遵循现代的书写规律。 反正无论是横着写还是竖着写，都是这些文字。 阅读习惯这种东西嘛，慢慢改也就能改过来了。 张平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横着排就横着排吧，反正来读书的人也不是他，他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就跟胡长安较劲。 不过张平看着看着，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胡侍郎，这些在文字里面穿插着的奇怪符号，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在古代，书籍可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所以张平根本就没见过诸如句号和逗号之类的标点符号。 望着张平疑惑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此物名为标点符号，是专门用来断句的。” “这个圆圈名为句号，只要看到它，就代表长停顿。” “而这一撇则是逗号，它代表短停顿。” 然而张平闻言，却是懵了：“胡侍郎，怎么你这断句，还要专门标注出来？” “这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在看书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的。” 作为古人，张平很是不能理解。 读书人开蒙的第一课，就是学会断句。 断句这种基本知识，只要稍微读过点书，就都会。 怎么胡长安还要专门把这些断句标注出来？ 胡长安闻言，却是笑道：“张侍郎，我标注出这些断句，也是为了方便各位学子啊。” “如果没有断句的话，要是造成歧义那可就不好了。” “学我的书，那可是一点也马虎不得的。” 第209章 印刷 胡长安这话，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毕竟这物理化学可不像传统的文科一样。 在写文章时如果断句不清，理解错了文章的意思，那还好说。 反正文学之类的事情本身也是非常主观的。 可是要是在读物理书时理解错公式，那就可怕了。 把牛顿力学定律理解错？ 那后面的一整本物理书就可以直接不用学了。 不过这话落在张平的耳朵里，就显得不那么友好了。 望着胡长安，张平不满道：“怎么，难道学习四书五经就可以马虎的得了吗？” “连四书五经都没有断句，我看胡侍郎你的书也不必标出断句了。” “再说就算没断句，天下的学子们不是照样还在学习四书五经吗？” “我看他们不都是学的挺好的吗？” 胡长安闻言，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胡长安一看张平就知道，他是一个纯正的读书人。 在大明读书人的眼中，四书五经的地位绝对高于一切。 对此，胡长安也不想多费口舌。 要想在短时间内扭转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对断句一事，胡长安却是有话说：“张侍郎，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没有断句那是肯定会造成歧义的。” “能少一点歧义，还是少一点歧义吧。” 张平闻言，却是更加不乐意了：“胡侍郎，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还没遇到过歧义的情况呢！” “从古至今，我就从来没看见过有人在书上标出断句的。” “胡侍郎，你这样于礼不合啊！”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笑了：“既然张侍郎你说歧义不是个问题，那我就送你一副对联吧。” 说着，胡长安拿过纸币，略略思考了一下，便提笔写出了一副对联：明日逢春好不晦气；终年倒运少有余财。 眼下正值初春，这幅对联也算是应景。 张侍郎一看，简直气的冒烟：“胡侍郎，就算我们意见不和，你也不能这么咒我吧！” “怎么，我只是正常的提出意见，你就咒我晦气，还祝我今天没有钱？”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张大人，您再仔细读读？” “我这明明是夸赞你呐！” 张平闻言，更加郁闷了：“胡侍郎，你说假话说的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就着？还夸赞我？反正老夫是看不出来。” 胡长安见状，却是笑了笑，出声道：“张侍郎，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来帮你读一读这对联好了。” “明日逢春好，不晦气；终年倒运少，有余财。” “怎么，难道我这不是在祝福你吗？” 张平闻言，也是愣了。 再看看这对联，好家伙，还真能这么读！ 望着张平愣怔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张侍郎，这下你可是见到过歧义了吧。” 这下，张平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刚刚他还在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有见过因为断句而产生的歧义呢，结果胡长安反手就是一个歧义对联，直接噎的张平说不出话来。 张平支支吾吾了片刻，终究还是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胡侍郎你想加断句就加吧。” “不过胡侍郎我可是先跟你说好了，要是加了这断句的话，到时候印刷书籍时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胡长安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胡长安可不觉得这点小问题会影响到他。 见胡长安点头表示知道了，张平便也不再多言。 不过接下来，张平又有了新的问题：“胡侍郎，不知这书院的先生应该去哪里请呢？” “这可是两门全新的学科，我不觉得应天城中会有人能教授得了这两门学科。”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没事，一开始就由我来给众位工匠们讲课好了。” “毕竟这书可是我亲自编纂的，要论熟悉度，绝对是我对这本书最熟悉。” “等我先教会了第一批学员后，他们就可以成为其他人的老师了。” 张平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这样一来，就不愁学院里没老师了！ 既然商量的差不多了，张平也是先行一步，回去了礼部。 看样子，后面也暂时没张平什么事情了。 接下来，就等着胡长安把教材刊印出来，并把第一批学员培养出来了。 胡长安的第一步，自然是刊印教材。 毕竟要是没有教材，那还教什么书？ 于是第二天，胡长安准时来到了礼部的印刷房。 此时，印刷房中人头攒动。 工人们正在汗流浃背的印刷着一册又一册的书籍，看起来热闹极了。 印刷房的管事看到了胡长安，也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胡侍郎，听说你要来印刷两本书籍是吗？” “我们印刷房专门为您拨了五个工匠呢。” 说着，管事殷勤的领着胡长安朝印刷房的一角走去。 昨天张平已经交代过管事胡长安会来了。 既然有上司交代在先，管事自然是早就把事情办妥了。 这五个工匠都是印刷房中资历很老的老工匠。 管事相信这五个工匠绝对能满足胡长安的印刷需求。 走过了一个转角之后，胡长安便看见了正在等待着他的五人。 五人见到胡长安，连忙朝胡长安行了个礼。 而胡长安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还礼。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过后，胡长安便是取出了物理书和化学书，冲着工匠们道：“这两本书，你们能不能帮我印出来？” “第一批先印个一百本就好。” 其中一名为首的工匠也是接过了胡长安递来的两本书，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工匠们就惊呆了。 他们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奇怪的排版！ 不过胡长安毕竟是官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为首的工匠看了半天后，给了胡长安一个比较保守的说法：“大人，如果要严格按照您给我们的这两本书的排版印制的话，印一百本书大概需要半年的功夫。” 第210章 木头 胡长安听罢，不禁有些懵。 印区区一百本书，竟然需要半年？ 这时间线拉的未免也太长了吧！ 胡长安赶忙朝印刷师傅问道：“为什么这一百本书，需要这么久才能印刷完成？” 印刷师傅闻言，也是朝胡长安大吐苦水：“胡侍郎，不是我们不用心干活，而是你给我们的书，实在是太难印了啊！” “胡侍郎你这两本书加起来足足有几百页呢，我们光是雕刻这图书的模板，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再加上后续印刷的时间，起码得耗费半年的时间。” “胡侍郎，我给你报的时间还算是短的了。” “要是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这一百本书怕是印上个一年都有可能。” 胡长安闻言，也是愣住了：“怎么你们还在用雕版印刷术？这活字印刷术不是早就出现了吗？” 也难怪胡长安惊讶了。 这活字印刷术可是早在北宋年间就发明出来了。 怎么按照这工匠的说法，他们还在用雕版印刷术？ 印刷师傅听到这话，也是笑了：“胡侍郎，您这是有所不知啊。” “这活字印刷术虽好，但是前期的耗费，可是不小啊！” “光是制作活字模板需要的铜，那价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别说铜活字的制作工艺，那可是极为复杂的。” “这一套字模做下来，少说也需要几年。” “我们大明朝廷，可还没富裕到这个地步呢。” 这名印刷师傅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虽然早在宋代，活字印刷术就已经被发明了出来，但是直到明朝洪武年间，活字印刷术仍旧不是印刷行业的主流技术。 相反，雕版印刷术才是用的更多的。 原因无他，唯成本耳。 如今活字印刷术采用的活字，都是用铜制作出来的。 在古代，由于冶炼技术不发达，铜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更重要的是，这制作字模的手法，也是相当的繁琐。 正如那名工匠所说，没个几年，根本铸造不好一版活字。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既然用铜制作活字成本高，那用木头做不就完事了吗？” 印刷师傅闻言，不禁愣了。 什么？ 用木头也能做活字？ 当下，印刷师傅就提出了不赞同的意见：“胡大人，这木头怎么能做活字呢？” “我做了印刷匠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木头也能做活字的呢！” “这木头纹理疏密不均，怎么能刻成字呢？”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你都没试过，怎么就说这木头不能刻成活字呢？” “虽然有些木头是纹理不行，但是只要选用密度比较好的上等木头不就完事了吗？” 这下，印刷师傅不乐意了：“胡侍郎，我都跟您说了，您怎么就不信呢？” “您嘴上说说是容易，可要是真的操作的时候，您就会发现问题了。” “我看您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反正也才半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像印刷师傅这种人，最烦这些不懂装懂，仗着有权有势瞎指点江山的人。 每次这种人来印刷作坊，他们的进度都会被大大拖慢。 基本上这种人天马行空的设想，没一个能成的。 在折腾了一圈之后，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放手让工人去做。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只是挥了挥手道：“没事，你就按照我的说法先去试一试吧。” “要是试出来不成功，你们再按照你们的方法来。” “如果实验不成功，那这些浪费的时间就都算在我头上，我是不会拿你们出去顶锅的。” 既然胡长安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工匠们也是无话可说。 反正胡长安是上级，他要是一定要试，这些工匠们也只能按照胡长安的想法试试。 于是，工匠们只能拿出木头，刻起了活字。 而胡长安看见众人开工了，也是满意的走了。 然而胡长安前脚刚走，后脚工人们就炸开了锅。 大家手上干着活，嘴上却是纷纷埋怨起了胡长安。 “这胡侍郎的脸还真是大啊！他长这么大，一定从来没有在印刷房里呆过哪怕一天。就这种门外汉也想来指点我们？他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我敢打赌，胡侍郎这方法，绝对百分之百不会奏效。用木头做活字？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我在这印刷房里做了二十几年了，还从未听说过用木头也能做活字的！” “像胡侍郎这种人啊，就应该好好遭受一下生活的毒打。等后面因为实验活字耽误了时间，他绝对是哭都没地方哭！” 除了胡长安，没有任何人相信，用木头也能制造出活字来印刷。 在这些工匠们看来，他们现在做的就是无用功！ 不过就算是无用功，他们也得做。 谁叫胡长安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呢？ 惹不起，惹不起。 就这样，活字的制造缓慢推进着。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常用的活字都做好了。 在活字做成的这天，胡长安特地抽空来到了印刷房，准备鉴证一下第一版木活字印刷成品的诞生。 在胡长安的监督下，工人们用木活字排好了版，并沾上了油墨，准备印刷。 很快，第一张纸就要被揭下了。 众人皆是屏息凝神，等着看这次印刷的成果。 当然，除了胡长安本人，没人认为这次印刷能够成功。 大家都在等着看胡长安的笑话。 终于，时间到了。 在众人的一致关注下，这张纸被揭下来了。 可是众人所料想的事情，却是没有发生。 只见这张纸上，竟是工工整整的印着满满的文字？ 众工匠不由懵了。 怎么这木头，竟真的能制成活字印刷的活字？ 其中一个老工匠第一个不相信。 拿过这张纸，他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他就不信，这木头也能印出字来？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可是令老工匠失望的是，他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这就是一张很正常的纸。 它与普通的雕版印刷的成品比起来，根本没什么大区别。 第211章 老师 可怜的老工匠懵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就算老工匠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他也只得接受事实。 突然，老工匠像是发现了什么。 指着刚刚印好的纸张，老工匠兴奋的大喊道：“诸位，我发现这个字有点印刷不清晰！” 众人连忙聚拢了过来，朝老工匠指出的地方看去。 果然，其中一个字印的略微有些模糊。 指着这个字，老工匠得意洋洋的朝胡长安道：“胡侍郎，我看这木活字，印刷的根本没有铜活字清晰。” “这木头，根本不能被用作活字印刷的原材料！”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笑了：“的确，这里是有点不清晰。” “可是我印制的只是教材，又不是什么高精尖材料。” “这教材只要人能看懂不就好了吗？” 的确，木头活字并不如铜活字来的清晰。 毕竟木头沾水后可能会有些微的变形，而铜则没有这个问题。 这种事情，胡长安也是知道的。 可是稍微的变形，又不影响教材的使用。 难道书上的字稍微印的难看一点，读书的人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字了吗？ 众工匠闻言，也是默然。 对啊，稍微的一点点瑕疵又不影响使用。 反正胡侍郎这印制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胡侍郎印制的东西，只是给工匠们看的教材而已。 稍微有一点点模糊，又不影响使用。 这下，那名老工匠也是无话可说了。 不过很快，这名老工匠又想出了新的问题：“胡侍郎，这木头比起铜来，可是很容易磨损的啊！” “铜活字可能用了二三十年都不会磨损，可是这木活字就难说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木活字怕是要不了三五年，就会被磨损的不能用了。”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磨损了就磨损了呗。” “反正这木头价格也便宜，要多少有多少。” “要是磨损到不能用了，再制作一版木活字不就完事了吗？” “以你们现在的速度，基本上只要一个月，就能制作完一版木活字了。” “就算每三年制作一版，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比起铜活字，这木活字的制作周期绝对是要短上不少。” 这下，众人也是无话可说。 对啊，磨损了再换不就完事了么。 这木活字的价格又不像铜活字一样高昂，丢了就丢了呗，反正也不心疼。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木头竟然也能制成活字印刷的活字！ 这样一来，他们未来的工作量，一定会大大的减少的！ 此时的众人，都感觉有些脸疼。 之前他们还在嘲笑胡长安的木活字是异想天开呢。 没想到最后被打脸的，竟然是他们这些老工匠！ 眼看众人没话说了，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木活字已经制作好了，那接下来大家就开始印刷吧。” 众人闻言，也是动了起来。 不过胡长安看着众人的动作，也是有些惊奇。 这五个工匠中，竟然有四个都去调印刷的墨汁了！ 只留下一个工匠在那里吭哧吭哧的排版。 看着这不合理的分工，胡长安忍不住朝那个正在排版的工人问道：“怎么你们有三个人都去调墨汁了？” “要是多来几个人排版，这速度岂不是能更快了吗？” 然而那个正在排版的工人闻言，也是满脸苦涩：“胡大人，你以为我们不想吗？” “这五个人当中，也只有我一个人识字啊！” 胡长安闻言，也是默然。 在古代，识字率低的确是个大问题。 这也是活字印刷很难推广开来的原因之一。 毕竟在选活字时，可是需要工人识字的。 工人不识字，自然就不能采用活字印刷术了。 不过好在这里是皇家作坊，印刷工人的识字率比外面高多了。 胡长安随便招来管事一问，便是换到了四个识字的工人。 这下，就有四个人来排版了！ 顿时，排版速度大大提高。 不过胡长安盯着他们，却是皱了皱眉头。 在胡长安看来，他们的排版速度还能更快些。 胡长安连忙叫停了这四个工人，冲着他们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把这些活字全部都放在一个转盘里，然后一个人负责读书，另一个人负责找字？” 正在辛辛苦苦找字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等等这方法好像还不错啊！ 他们之前怎么没想到？ 说干就干，众人连忙拿来了一个转盘，把活字全都放了进去，然后一个人读书，一个人找字，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果然，这下众人排版的效率，立刻高上了不少。 胡长安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这速度，这两本书怕是只要两个月就能印刷好了！ 眼看众人干活已经步入了正规，胡长安也是优哉游哉的走出了礼部的印刷作坊。 接下来，就是筛选第一批工部学堂的老师了！ 这第一批老师，胡长安准备在工部原本的工匠们中选出。 之前，胡长安在工部办过扫盲班。 眼下，第一批扫盲班也是结课了。 读完了扫盲班之后，这些工部的工匠们都基本学会了识字，也能朗读一些简单的诗文。 接下来，胡长安要在他们中筛选出一批可造之材。 在一个普通的下午，胡长安把工部所有的工匠都召集了过来，朝他们道：“接下来，我要在你们之中选出一批人，作为工部学堂的第一批老师，教授物理化学知识。” “这物理和化学，就是我之前曾经提起过的新学科。”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这工部学堂，他们自然是听说过。 如今这工部学堂的名声，已经在所有工匠中传遍了。 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次，工匠们也能像士族一样上学！ 众人对这工部学堂，自然也是期待满满。 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工部学堂，竟然会请他们来当第一批老师？ 有心直口快之人，不由朝胡长安问道：“胡侍郎，我们可都是一些大老粗啊。” “这工部学堂的老师，我们能胜任吗？” 第212章 成立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胜任了？” “我工部学堂教的可是新知识，又不是什么四书五经。” “只要稍加培训，相信你们一定能掌握新知识的。” “既然你们掌握了新知识，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能教授其他人呢？” 胡长安甚至觉得，让这些工匠们教书，会比那些夫子们教书的效果更好。 毕竟那些夫子们只会照本宣科，让他们来教书，也只能重复胡长安的话。 而这些工匠们虽然记性不如夫子们好，但他们好歹也是活跃在生产一线的人。 他们对于生产的了解，一定比那些夫子们更深入。 物理和化学都是实践性极强的学科，也只有这些工匠们，能在讲解中结合自己过去的实践经历，让众人能更好的发现这两门新学科的用途。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感动。 没想到他们这些大老粗们，竟然也能被选为新学堂的夫子！ 这根本就是对他们莫大的信任啊！ 望着众人感动的眼神，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不过这筛选也是有条件的，我只会在你们之中选出八分之一的人，作为新工部学堂的老师。” 虽然胡长安也想为他的工部学堂多选一些人，不过无奈人员有限。 这些工人们可是还要维持工部的正常活动呢！ 要是一下子选人选的太多，工部尚书薛祥八成会来找胡长安麻烦的。 于是胡长安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只选出八分之一的人。 这样一来，不仅胡长安的学校能招到人，工部也能勉强维持运转。 众人闻言，皆是昂首挺胸，等待着胡长安的挑选。 他们也想风光一把，成为人人敬仰的夫子！ 胡长安见众人的情绪被调动了出来，也是微微一笑，给众人讲述了一下挑人的规则：“等会儿我会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需要用自己的话把这个故事重复出来。” “我会根据你们复述故事质量的好坏，在你们中挑选出能当夫子的人。”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于是，胡长安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传说古时候，天空中曾有十个太阳” 胡长安讲的，是后羿射日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 众人闻言，俱是信心满满。 很快，第一个人就开始复述了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东方天帝曾生了十个孩子” 胡长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示意那人站到旁边去。 这人语言流利，勉强也算是合格了。 那人闻言，顿时满脸喜悦的站到了一旁。 他成功被选上了！ 他即将成为光荣的夫子了！ 其他人见状，均是向那人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他们也想被选上！ 在第一个人走向一旁后，第二个人便紧接着开始复述了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天上吧有十个太阳” 相较于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的语言明显就没有那么流利了。 不仅停顿很多，说话声音也是结结巴巴的。 胡长安闻言，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人见状，也是略微有些失望。 看来他的语言功底，着实还是有些不行啊！ 不过很快，那人便调整好了心态。 没被选上，那又如何？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工部的一份子。 只要肯勤奋干活，奖金总是少不了的！ 胡长安见那人很快就振奋了起来，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面试第三个人去了。 很快，所有人便都复述完毕了。 而胡长安也是根据他们复述故事的情况，挑选出了几十个口舌伶俐的工匠。 他们，将成为工部学堂的第一批老师！ 第二天，胡长安就准时把挑选出来的众人带到了工部学堂，为他们讲述起了物理化学知识。 众人在台下，听的也是十分认真。 这种好机会，他们绝对不能错过！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流逝着。 终于在两个月后，礼部的印刷房传来了好消息。 胡长安的书，印好了！ 不仅如此，礼部还超额完成了任务，直接给胡长安印了两百本书。 胡长安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他终于不用再等上三个月了。 这样一来，教材和老师就都有了。 于是，工部学堂就这样开张了！ 为此，胡长安也是拜托五城兵马司的熟人，在应天城的各个衙门上都贴上了告示。 凡是年满二十周岁的工匠，或是对当工匠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新建的工部学堂免费听课。 课程从早晨上到中午，还管一顿中饭。 胡长安想的很好。 在古代，吃饭可是一件大事情。 胡长安相信，只要他贴出了管饭的招牌，相信肯定会有很多人慕名前来。 而且这工部学堂只上半天课。 下午，来上课的人们就能各回各家，去干活了。 这样一来既不耽误工作，又能管饭，还能学到知识，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胡长安觉得，他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不愁没人来。 可是事实，却是大大的出乎了胡长安的预料。 接连几天，工部学堂的门口都是门可罗雀。 只有几个一看就是混子模样的人，来问能不能讨顿饭吃。 竟然没有一个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工匠，想来这里学习！ 胡长安彻底的纳闷了。 眼下万事俱备，只缺学员了。 胡长安万万不能让他精心营造出来的工部学堂，死在最后一步上！ 更重要的是，这工部学堂可是胡长安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只有拥有了大批掌握基本科学方法的工人，胡长安才能开启后面的工业革命，继续提升大明的生产力。 要不然，胡长安脑海中的种种设想，只能成为空中楼阁。 没有具体操作的人，再伟大的设想也只是设想。 于是这天，胡长安乔装打扮，来到了同文茶馆。 同文茶馆是应天城中最大的茶馆。 同文茶馆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手工作坊。 第214章 报纸 朱元璋大手一挥，兴高采烈道：“走，一起去印刷房看看。” 于是，朱元璋便和胡长安一道，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礼部印刷房。 此时的礼部印刷房，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陛下来了！” 闻言，众人皆是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门口。 果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缓步踏进了礼部印刷房。 见状，众人连忙垂头便拜。 然而朱元璋见状，却只是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你们继续干你们的活，朕只是来看胡侍郎的新印刷方法的。” 眼见朱元璋发话，众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不过在胡长安名下工作的五人，却是明显的紧张了起来。 没想到这次陛下竟然要来检验他们的活计！ 托胡侍郎的福，他们这次竟然近距离的见到陛下了！ 眼看朱元璋越走越近，这五人简直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胡长安见状，连忙朝那五人道：“你们不要惊慌，只要按部就班的继续干活就好，陛下只是来检验一下工作，不会责罚于你们的。” 众人一听这话，也是渐渐的回过神来。 虽然心里仍旧害怕，但是他们的手上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这两个月中，他们一直重复着这种机械的劳动。 这已经像是吃饭喝水一般，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成为了他们的下意识动作。 不一会儿，这五人就重新沉浸在了干活之中。 其中四人负责排版，一人负责调墨水和印刷。 排版的四人每两人分为一组。 其中一人负责朗读书上的文字，另一人负责从转盘中拿木活字排版。 不一会儿，一版书页就被整整齐齐的排好了。 另一人见状，连忙拿过板子，熟练的把纸张贴上去印刷了起来。 很快，一张张书页就被井然有序的人印刷了出来。 而一旁用传统手段印刷的工匠，还在苦哈哈的雕刻吊板呢。 看这架势，怕是还需要几天的功夫，他才能把一版雕版慢慢的刻出来。 胡长安在一旁，也是适时的为朱元璋解释了起来：“陛下，我这是在活字印刷法的基础上做了些许改进。” “原来活字印刷法用的是铜活字。” “这铜活字不仅价格高，制作周期也很长，虽然能用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制作起来却是殊为不易。” “而现在，我把铜活字换成了木活字。” “这木活字虽然寿命比铜活字短，但是制作比起铜活字，却是简单了不少。” “只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能制好一版木活字。” “这样一来，这活字印刷法就更为实用了，而这印刷房的效率也是大大提高。” 朱元璋见状，不由大为赞叹。 他万万没想到，这活字印刷法一经改进之后，竟然会如此实用！ 朱元璋不禁龙颜大悦：“既然这木活字印刷法这么好用，那今后整个礼部印刷房，就都改用这木活字印刷法吧。” “有这么好的印刷法，礼部的印刷房今年一定可以印制出更多的四书五经出来了！” 朱元璋是真的开心。 印刷效率大大提高，就意味着在短时间内，能有更多的书籍能够印刷出来。 这书籍可不仅仅只是书籍，它更是宝贵的知识啊！ 有了更多的书籍，天底下就能有更多士子看得起书。 这样一来，就会有更多文化人成为朝廷的新鲜血液！ 要知道在明初的官场上，可是很缺官员的。 毕竟之前由于元末的动乱，很多读书人都家破人亡读不起书了。 另外，还有一些文化人为了逃避元末的战乱，而选择隐居山林。 这样一来，朝廷可用之人就大大减少。 为了搜罗可用的文化人，朱元璋那可真是煞费苦心。 可是没想到现在就有现成的路子摆在他眼前。 有了这么多书籍，他一定能培养出更多文化人来的！ 不过就在朱元璋高兴的当口，胡长安却是适时的泼了朱元璋一瓢冷水：“陛下，这活字印刷术可是必须需要会识字的印刷匠人来操作的。” “可是据我了解，现在礼部印刷房里的匠人们，大多数都并不识字。” 闻言，朱元璋也是默然。 原来朱元璋还没意识到识字的重要性。 在他看来，老百姓只要能吃饱喝足，那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现在，朱元璋第一次意识到了文化的重要性。 老百姓也是人，他们也需要识字！ 只有会基本的文化知识，老百姓才能活的更好，才能更好的工作和生活。 此时的朱元璋，无比庆幸工部学堂已经造好了。 朱元璋望着胡长安，缓声道：“既然如此，那礼部印刷房的这些工匠们，今后就跟之前工部铁器房的工人一样，每天只工作半天吧。” “上半天工作，下半天就去新开的工部学堂学习基础的文化知识。” “胡侍郎，你务必要在三个月内，让这些印刷房的工人们学会识字。” 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只要半停工三个月，这些工人们的效率就能得到飞速提升。 这本账，朱元璋还是会算的。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好样的，这样一来，工部学堂的第一期学员就有了。 不过胡长安自然不会仅仅只是满足于这微小的胜利。 他此次告诉朱元璋这件事，后面还有更大的布局。 望着朱元璋，胡长安微微一笑道：“陛下，请问您想不想借此机会，直接把控住整个应天城的舆论？” 朱元璋闻言，不禁有些懵圈。 把控舆论？ 这舆论是能把控的吗？ 这把控舆论，又跟这新的印刷手段有什么关系？ 望着朱元璋懵圈的眼神，胡长安也是笑了笑，不卖关子了：“陛下，我可以用这活字印刷法造出一物。” “此物名为报纸。” “只要有了报纸，我敢向陛下保证，很快整个应天城的舆论，将会被陛下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第216章 读报 朱元璋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怎么，你是说工部学堂现在没人？” “这好办啊，朕直接发个告示，让应天城的工匠们都来上学不就完事了。” “这还需要打什么广告？” 在朱元璋质朴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推销和广告这种东西。 工部学堂的开设是件好事。 没有人来，只能说明是民众还没意识到这是一件大好事。 既然如此，那直接发行政命令不就完事了？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它解渴啊。 只要民众们上了学，他们自然就能明白这工部学堂的好了。 在朱元璋眼里，只要这行政命令一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笑了：“陛下，这行政命令虽然有效，但是在我看来，却还是有些不妥之处。” “学习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是讲究你情我愿的。” “虽然陛下的命令可以把他们的身体留在学堂，但却没办法把他们的精神一并留下来。” “本来上了年纪的人，学习就更加辛苦，要是再主观上不想学习，那绝对就是一场灾难。” “相信陛下绝对不想辛辛苦苦建了一个工部学堂，结果到头来却发现里面的学员都在上课打瞌睡吧。” 朱元璋闻言，也是默然。 的确，学习这种东西强迫不来。 他虽然可以在瞬间让新建的工部学堂人满为患，但却不能让这些来的人都在一瞬间爱上学习。 不过朱元璋倒是纳闷了：“胡爱卿，你怎么就能笃定你的广告会有效呢？” “万一你打了广告以后，还是没效果怎么办？” 这下，换胡长安笑了：“陛下您放心，这件事我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有八成的把握。” “您就放心吧，这件事只要交给我就行了。” “一个月后，我一定让这工部学堂里坐满了求贤若渴的学生！” 朱元璋听完这话，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他除了下达死板的行政命令，也没有别的手段了。 既然如此，那就姑且信一信这胡长安吧。 望向胡长安，朱元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胡爱卿你了。” “两个月之内，把这报纸办起来，并让工部学堂里生源充足。” 胡长安闻言，也是低头道：“是，陛下。” 强子是应天城中一名普普通通的铁匠。 这天，在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后，他照常来到胡氏茶馆听说书。 如今，胡氏茶馆已经成为了应天城第一茶馆。 所有老茶客，都以听到胡氏茶馆的说书为荣。 胡氏茶馆的说书，那可真说得上是精彩绝伦。 尤其是胡氏茶馆的长篇小说，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从一开始的《红楼梦》，到现在的《水浒传》，每一本书都是妥妥的神作。 这些小说，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听了上篇还想听下篇。 于是渐渐的，强子也成了胡氏茶馆的常客。 一天不听这胡氏茶馆的说书，强子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这天，强子照例来到了胡氏茶馆听说书。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上台的竟不是平日里一直讲说书的白老先生，而是一个穿着短打的年轻小伙子。 众茶客见状，顿时嚷嚷了起来。 “怎么，今天不说《水浒传》了吗？我还想听后续故事呢！” “我每天大老远的跑来，就是来这里听《水浒传》的，你们可不能临时不讲了啊！” “就是就是，快开始讲《水浒传》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然而小伙闻言，却没有慌张，只是微微一笑道：“诸位，今天咱们的《水浒传》还是会讲的。” “在讲《水浒传》之前，就由我来为大家伙儿读读报纸，调节调节气氛。” 报纸？这是个啥玩意儿？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他们之前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报纸这个东西啊。 当下，就有人发问了：“这位老弟，这报纸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小伙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这报纸啊，其实就是官老爷们读的邸报。” “最近陛下特意开恩，给我们老百姓也办了一份邸报。” “官老爷读的叫邸报，而我们老百姓读的则是叫报纸。” “据说这报纸上的内容啊，和邸报也是相差无几呢！” 众人闻言，皆是来了兴趣。 这官府的邸报，他们自然也是听说过。 有时候民间甚至还会收集过期的邸报，用来彰显身份。 虽然不是官老爷，读不上新鲜的邸报，但是读读过期的邸报也是好的啊。 可是现在，这小伙说什么？ 他们这些老百姓，竟然也有自己的邸报了！ 台下，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起来：“老弟，快把这报纸读给我们听听，我们也想过一把当官老爷的瘾！” 众人听到这不拘小节的话，皆是哈哈大笑。 不过笑归笑，众人的眼睛还是盯着小伙，闪闪发光。 所有人，都想听一听这专门为老百姓发行的报纸！ 小伙见已经成功的吊起了众人的兴趣，便也不再卖关子了。 从怀中掏出一份报纸，小伙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洪武十四年三月，一名采花大盗在江宁县作乱” 其实这报纸上的内容，就是节选邸报上的部分有趣的案件，并把它用生动的手法还原出来。 虽然这相比起后世震撼眼球的新闻头条还是差上了一点，不过这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也已经是足够了。 众人听着一个个有趣的小故事，皆是入了迷。 讲到恶霸欺负民女的时候，众人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也冲上去跟那恶霸搏斗。 讲到寡妇破产的时候，众人也是忍不住黯然神伤，恨不得当场就掏出银子资助那寡妇。 原本这报纸上的内容就很生动，再加上小伙的语气也是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很能引起众人的兴趣。 很快，一张不大的报纸就读完了。 众人见状，却还是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这种有意思的新闻，他们还想多听一会儿！ 第217章 流行 当下，就有人按捺不住发问道：“今天这报纸读完以后，什么时候才会发行下一版啊？” “这么有趣的报纸，我还想听！” 一听这话，众人也是纷纷附和了起来。 “这下一份报纸什么时候才发行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谁说这邸报读起来干巴巴的？我看这报纸的精彩程度，怕是较之说书都不相上下呢。” 站在台上的小伙闻言，也是笑眯眯的收了报纸，朝众人道：“陛下说了，今后这报纸啊，每周就会发行一次。” “报纸一旦发行，我胡氏茶馆就会在第一时间组织人读报。” “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常来胡氏茶馆，我保证你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到这报纸！” 这每周的时间，也是胡长安跟礼部众人商量得到的。 原本胡长安是想每天发行一次报纸的。 可是这个建议，迅速被礼部的众人驳回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报纸上没这么多内容可写啊。 毕竟在古代，消息的传递实在是缓慢的很。 古代可不像后世有网络，随便一个消息，只要手机一发，就能传递到四面八方。 在古代，消息的传播只能靠人口口相传。 这在无形之中，就会减少信息的数量。 毕竟只有真的大事情，才会有资格被传到应天城。 所以，这新鲜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有时候甚至要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才会出现一则有意思的新鲜事。 再说要是每天发行报纸的话，那所需要耗费的人力和物力，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 眼下木活字印刷术还没在礼部的印刷房全面的推广开呢。 就算是礼部能每天编出一版报纸来，印刷房的工人也没那个技术把它印刷出来。 所以胡长安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报纸的发行时间定为每周一次。 不过饶是如此，众人还是很满意。 要知道在古代，娱乐可是很贫瘠的。 能每周听上一次报纸，就已经很不错了。 强子闻言，也是喝了口茶，在心中暗下决心。 下周的这个时候，他一定要早早的来胡氏茶馆听报纸！ 很快，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强子很开心。 因为今天是第二期报纸发行的日子。 他终于能看上第二期报纸了！ 这天，强子早早的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就往胡氏茶馆赶去。 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听上这报纸！ 然而强子刚刚走到一半，却看见路边围着一圈人。 强子不由有些好奇。 这究竟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围了这么多人？ 不过强子却并不准备为之停留。 他还要去胡氏茶馆听报纸呢！ 然而强子刚走了没几步，人群中却传来了一阵叫嚷声：“读报啦，读报啦，免费读报。” “各位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都来看看呀！” 强子的脚步，不由顿住了。 在大街上竟然也能听到报纸？ 来不及多想，强子连忙挤进了人群。 果然，在人群中，站着一个身穿短打的少年。 而在少年身边的墙上，则是赫然贴着一张报纸。 这少年，也是胡长安专门培训出来的销售小分队之一。 身为胡长安收下的人，自然是没有一个不识字的。 这会儿，这些销售小哥们就临时客串起了读报员。 望着聚集起来的人群，少年满面笑容：“诸位老乡们下午好。” “今儿这报纸终于出第二期了！” “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大家读一读今天的报纸！” 说着，少年把目光转向墙壁上贴着的报纸，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 强子见状，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说这少年的读报的水平，绝对不弱于之前胡氏茶馆中的读报员。 强子万万没想到，在街头也能听到这神奇的报纸。 强子对这报纸的喜爱，不由更深了。 就这样，这种名为报纸的东西悄然在应天城中流传开了。 每周一期的报纸，让老百姓们的生活中骤然多了许多乐趣。 原本他们只能从乡绅的口中听到这些趣事，现在他们直接就能从报纸上获得快乐了！ 更何况这报纸上的趣事，讲的还比乡绅口中有意思多了！ 这也的确是如此。 毕竟这报纸，可是应天城中最负盛名的说书先生一起编纂出来的啊！ 每一个笑点，都是众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这可绝对比随随便便一个乡绅编的故事有趣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报纸还不贵。 只要花上50文铜钱，就能从胡氏杂货铺中买上一份报纸收藏。 这价钱，那可是绝对便宜到家了。 要是到外面去买，光是这么多宣纸怕也要40多文钱。 这印上东西的宣纸也只要50文铜钱，绝对可以说是很便宜了。 这定价，自然也是胡长安定下的。 胡长安发行报纸，主要是为了操控舆论。 所以这报纸的售价，自然是越低越好。 只有低廉的价格，才能吸引更多人前来购买。 这个价钱，礼部甚至还贴了一点钱进去。 还是胡长安好说歹说，向礼部的众人痛陈利弊，礼部才勉强拨出了一份银子，专门来支持胡长安的报纸。 所以胡长安报出的50文，绝对算得上是成本价中的成本价。 这50文一份的价格，绝对是一个大多数应天城中百姓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识字的，可以买回去自己看。 不识字的，也可以买回去让别人读给自己听。 就算是买回去当糊窗户的纸，那也是绝对划算的！ 所以，这报纸在应天城中的销量，节节攀升。 无论礼部印刷出多少报纸，总能在三天内被卖个精光。 不仅如此，现在应天城的各大茶馆中，也纷纷推出了读报业务。 无论走到任何一个茶馆，都能听到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读报纸声。 毕竟大家也是要赚钱的呀。 别人都有读报纸，就你没有读报纸，那你怎么能吸引得到顾客？ 如今，报纸已经走进了应天城的千家万户。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了报纸。 要是没有读过报纸，那可是会被众人一致嘲笑土老帽的！ 第218章 参观 很快，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强子早早的来到胡氏茶馆，等待着新的一期报纸。 这一周，强子等的简直望眼欲穿。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知道新一期的新闻了！ 终于，台上走上来了一个说书人。 拿出报纸，说书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这次的新闻，依旧精彩。 强子听的简直是目不转睛，就连茶水也忘了喝。 不过在读完那些奇闻异事后，说书人又讲起了一则发生在应天城的新闻：“诸位，据说工部的胡侍郎，日前改进了冶铁方法。” 强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别的不说，要论起冶铁，他可就来劲了。 毕竟他本身也是个铁匠。 吃这碗饭，自然是要对这行的行情更加关注一些。 说书人眼见吊起了大家的胃口，也是笑眯眯的继续讲了下去：“那胡侍郎啊，可真是了不得。” “原来这工部的冶铁作坊，一天只能生产出1000斤生铁。” “可是经胡侍郎这一改进，那工部作坊每天的冶铁量，竟然能达到5000斤呢！”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强子就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些吧！ 身为铁匠，他比普通人更知道冶铁里面的弯弯绕绕。 一天生产5000斤生铁？ 他做梦也不敢这么想！ 当下，强子就忍不住发出了质疑：“这胡侍郎该不会是扩大了工部炼铁作坊的规模吧？” “随随便便就把冶铁的效率提升了5倍，这怎么可能？” “我打了大半辈子的铁，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台下的众人闻言，也是纷纷发出了质疑。 “这位大哥，你该不会是看走了眼吧？我劝你还是再看看吧，万一读错了报纸闹了乌龙，可就不美了。” “一天炼5000斤生铁？这绝对不可能！除非让我亲眼看到，不然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 看着众人不赞同的样子，说书人也是有点慌张。 自己该不会是真的眼睛一花看错了吧？ 说出人连忙拿出了报纸细细查看。 不过再看了半天之后，说书人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诸位，我敢肯定我没有看错。” “这报纸上面，就是写的日产铁水5000斤！” “而且报纸上明确的写明了，胡侍郎根本没有新雇佣任何一个工人。” “他只是单纯的依靠改进生产技术，就让工部冶铁作坊的产量扩大了五倍！” 这下，众人哗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其中，最震惊的，当属那些冶铁匠人们。 对他们来说，这绝对是行业大地震。 要知道这冶铁技术，至今已经传承了上百年了。 也就是说，在上百年的时间中，这冶铁技术都没有发生过大的改变。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胡侍郎竟然随手就改进了传承上百年的技术？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不过更多人，对这件事情还是持观望态度。 实在是这件事情，超出他们的认知太多了！ 就像是登月事件一样。 在人类登上月球以前，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人类竟然能真真切切的登上月球？ 直到今天，还有一部分阴谋论者觉得登月只是一个谎言。 所以就算这报纸有着官方背景，众人对这件事情还是不太相信。 然而这种事情，胡长安自然是早就考虑到了。 说书人望着众人惊诧的表情，也是笑眯眯的继续将报纸读了下去：“那胡侍郎说，如果有谁不相信，可以去工部作坊一探究竟。” “这工部作坊，将对公众免费开放一个月。” “大家只要拿上户帖，去五城兵马司进行简单的登记，就能凭票去工部冶铁作坊参观了。” “每天仅限前100人参观，先到先得。” 强子一听这话，连接下来的说书都顾不得听了。 匆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强子直接一溜烟的奔回家拿户帖了。 这等大事，他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很快，强子便从家中翻出了户帖，一路狂奔到了五城兵马司。 此时的五城兵马司衙门门口，已经排起了一串长长的队伍。 强子一打听，乐了。 原来这些人，竟都是从报纸上得来了消息，想要去工部作坊一探究竟的人！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像强子一样的铁匠。 既然听到了这震动全行业的新闻，他们不可能不来一探究竟。 当然，这其中也有少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人。 强子问了问，也是乖乖去后面排队了。 强子在队伍中，等了又等。 不过索性在队伍中还能和前后左右的人唠嗑唠嗑，这段等待的时间并不会显得太无聊。 终于，轮到强子了！ 五城兵马司的工作人员在检查完强子的户帖之后，就给了强子一个木牌。 这木牌上，写着一个2字。 工作人员一边把木牌交给强子，一边叮嘱道：“这是去工部作坊的参观票。” “去参观时，只要把这木牌交给工部的门房，门房就会安排专人带你们去参观的。” “不过这参观票的时效性只有一天。” “你这牌子上，写的是2。” “也就是说，你可以参观的时间是第2天，也就是后天。” “皆是你只要在后天酉时之前去工部就可以了。” 强子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木牌收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工部的铁器作坊参观了！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就到了后天。 这天，强子拿着木牌，兴冲冲的来到了工部。 工部的门房看了，也是为强子招呼来了一个小厮。 这名小厮，正是胡氏府上的小厮。 为了这次的参观活动，胡长安特意拨出了府里的一部分小厮充当引导员。 望着强子，小厮满面笑容：“这位大哥，接下来就让我带着你参观工部作坊吧。” “来，请这边走。” 强子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作为一名小铁匠，他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优待。 第219章 报名 不过这感觉，也还不赖。 跟着小厮的脚步，强子信步朝工部深处走去。 为了这次的参观，胡长安特意开辟出了一条专用小道。 所以这一路上，强子也是并没有遇到其他人。 很快，强子就跟着小厮的脚步，来到了工部的铁器作坊。 此时，铁器作坊里，众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 通红的铁水像是小溪，欢快的流淌着。 强子看着这欢快流淌着的铁水，不禁愣在了原地。 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出的这么快的铁水。 作为一名铁匠，他也是知道如何炼铁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炼铁的效率竟然能高到如此地步。 看这架势，别说是一天5000斤了，怕是一天6000斤都有可能！ 没想到这报纸上，说的竟然是真的！ 望着这铁水，强子不由陷入了好奇。 这所有的工序，他也是大致能看懂的。 可是这些工人们往炉子里添加的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让冶铁变的高效的秘诀？ 本能的，强子就想弯腰去捡一块这黑东西带回家。 万一他研究出了这块黑东西是什么，不也可以让作坊里的冶铁效率更上一层楼了么？ 一想到将来能赚更多的钱，强子的心里就忍不住激动万分。 可是就在这时，从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 那名原本跟在强子身后的小厮，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强子的身侧。 望着强子，小厮笑了：“这位大哥，请您在参观时不要带东西回去。” “这里在参观时有规定，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小厮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语气却是很坚定，手下的动作也很果断。 这，也是胡长安和工部众人一起商量出来的新规矩。 工部的众人，不希望来参观的人，把他们的新式冶铁技术学了去。 虽然胡长安是无所谓，但是工部众人显然有自己的考量。 在古代，铜和铁都是战略物资。 毕竟古代的每一个统治者，都不希望名下有人造反。 而造反的第一步，自然就是大规模用生铁铸造刀剑。 所以冶铁的技术，一般都掌握在官府手中。 也只有官府名下，才有大型的冶铁作坊。 官府不允许民间出现大型的铁器作坊，更不允许民间掌握先进的冶铁技术。 民间的铁器作坊，只是零散的小作坊，最多帮附近的村民打一些农具和炊具之类。 所以在这次的参观中，胡长安特地派了胡府的小厮跟随。 这样一方面能随时为参观者答疑解惑，带给参观者最好的参观体验，同时也可以监督参观者不要夹带私货，把工部的先进冶铁技术给学了去。 眼看小厮不允许，强子也只得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黑东西，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新技术，终究是不属于自己啊！ 不过这次能看到这么先进的冶铁技术，强子也觉得不虚此行。 终于，在小厮的催促声中，强子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工部铁器作坊。 虽然不能拥有，但是他的心中，却是对这新技术无比的向往。 很快，整个应天城都知道了工部铁器作坊开发出了新技术。 这件事，成了众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热点。 所有人，都是对那新技术羡慕不已。 不过羡慕归羡慕，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 又是一周过去了，强子照例来到胡氏茶馆听读报。 原本强子以为，那工部作坊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有后续。 这次，那读报少年读完最后一则新闻后，竟然又说起了那工部作坊的事情：“诸位，据小道消息称，胡侍郎之所以能成功的发明出新的冶铁技术，是因为他掌握了两门新学问。” 什么？ 众人闻言，不由来了兴致。 眼下，距离胡长安开放工部作坊，也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 在这一周的时间中，已经有很多人都去那工部作坊打过卡了。 在座的很多人，也是已经亲眼目睹过了那工部作坊的神奇。 现在一听有幕后揭秘，众人的胃口都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他们也想听听那胡长安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么神奇的方法的！ 眼看众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那读报少年也是微微一笑，道：“据说这两门新学科，名为物理和化学。” “胡侍郎正是学习了这两门新学科，才改造出了这神奇的冶铁方法。” “不仅如此，据说现在，在新建的工部学堂中就能学到这两种神奇的知识。” “只要是年满二十周岁的匠户，都能报名去听课。” 众人闻言，不由呼吸急促。 照这读报少年的意思，岂不是说只要学会了这两门技术，他们就能像胡侍郎一样，也能改进这冶铁技术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当下，就有几人直接冲出了胡氏茶馆。 其中，强子赫然在列。 听到这消息，强子简直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那次参观看到的景象，还深深的印在强子的脑海中。 一想到自己也能像胡侍郎一样改进冶铁技术，强子简直激动到头皮发麻。 这哪是效率，这根本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要是他的冶铁效率也像工部作坊里的工人那么高，他绝对能赚更多的银子了！ 一想到能赚更多的银子，让一家老小吃上肥美的猪肉，强子就激动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哪能等？必须立刻去报名！ 很快，强子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户籍证明，准备去城郊新开的工部学堂报名。 当然在走之前，他也没忘记去向东家报备。 根据他刚刚打探到的消息，这工部学堂每天上午上课，下午放假。 这就意味着，要是去工部学堂上课，他就只能干半天活了。 不过强子觉得这也很值得。 毕竟只要学会了那神奇的物理化学，就能改进生产技术，获得大把大把的银子了！ 前期的一点小投入，算得了什么？ 来到东家的住处，强子敲响了东家的门。 很快，东家就从屋里探出了头。 第220章 招生 还没等强子开口，东家连珠炮般的话语，就向强子砸来了：“强子，那工部学堂的事情你听说了没？” “眼下我们手头事情少，你快点去报名！” 东家也不是傻子。 前两天，他也去参观了那工部作坊。 在参观时，他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要是能学会那神奇的先进冶铁技术，那他绝对能在家里躺着赚钱了！ 所以这天刚看到强子，东家就迫不及待的向强子讲述了工部学堂一事。 而强子闻言也是一愣。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如实道：“东家，我这次来就是想来说这件事情的。” “那工部学堂开的课，我也想去学。” “东家您能不能网开一面，给我少扣点工钱？” 东家刚听完，脸瞬间就笑成了一朵菊花：“强子，你这想法好啊，有志气！” “你今天，马上，立刻就给我去报名！” “学习期间的工钱，我一文钱都不会扣你！” “相反，要是你学得好，回来能改进冶铁技术，我这里还重重有奖！” 听到这话，强子简直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头。 这平素里抠门的像周扒皮一样的东家，今天未免也太大方了吧！ 其实在来之前，强子就已经做好了东家扣一半工钱的准备。 没想到这次东家不仅没扣他的工钱，反而还准备日后奖励他？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不过有这么多好处，强子也不是傻子。 眼看东家都这么说了，强子也是借驴下坡，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过东家了。” “那东家，我现在就去工部学堂报名了！” “等学成归来，我一定努力改进咱们作坊的冶铁技术，让咱们的作坊赚更多的银子！” 东家闻言，也是笑眯眯的朝强子挥了挥手，看起来也是期待无比。 于是，强子就这样高兴的踏上了去工部学堂的报名之路。 很快，强子就来到了工部学堂所在的地方。 可是令强子没想到的是，此时路上竟然已经排起了长龙！ 强子懵了。 拉过一个看起来面相和善的路人，强子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排队究竟排的是什么啊？” “该不会这些人，都是去工部学堂报名的吧？” 那名路人闻言，也是笑了：“嘿呀，你这下可是猜对了。” “我们啊，都是报名来工部学堂学习的。” “要是能学会那先进的物理和化学知识，我们就可以像胡侍郎一样开发出新技术了！”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谁会错过呢？” 强子闻言，也是笑了：“老哥说的是，小弟我也是来报名的。” “要是能学会那神乎其神的冶铁技术，我一定能发大财！” 众人听见这两人的话，也是善意的笑了。 是啊，财帛动人心。 在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没有谁能不心动。 他们，都是抱着发财的目的来学习的。 虽然这动机显得有些不那么清高，但是它实在啊！ 只有实实在在的目标，才能催人奋发！ 强子匆匆和路人聊了几句，便也排到了队伍后面排队。 他可不想错过这第一批的招生报名！ 工部学堂的招生人员看见这人声鼎沸的场景，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前几天，他们还在担忧人会招不满呢。 可是胡侍郎这几道连环计下来，现在他们工部学堂门口简直是人满为患。 很快，第一期的人怕就要报满了。 后面的人，或许只能等六个月之后的第二期报名了！ 很快，就轮到强子报名了。 工作人员一边登记着强子的户籍信息，一边头也不抬的问强子道：“这位大哥，你识字吗？” 一听这话，强子的心顿时被吊了起来。 望着工作人员，强子问的小心翼翼：“难道不识字就不能进入工部学堂学习吗？” 强子可不想就因为不识字，而与那神奇的知识失之交臂！ 而工作人员闻言，也是好脾气的朝强子道：“这位大哥，这你自然是不用担心。” “只要你符合我们的招生条件，是年满二十周岁的匠户，我们都会收下你的。” “询问你们的识字情况，只是为了分班的需要。” “如果识字的话，你就可以直接开始学习物理和化学的课程。” “我们的课程将会持续六个月，每天辰时一刻上课，午时三刻下课。” “当然，这里的学堂是包午饭的。” “不过如果你不识字，那你就要额外参加为期两个月的识字扫盲班。” “届时你的学习时间，将会是八个月。” 这分班一事，也是胡长安设计的。 在大明，工匠们不识字的毕竟是大多数。 虽然不识字也可以勉强学习，但是这样学习效率也是实在不高。 于是，胡长安就为那些不识字的工匠们，额外开设了为期两个月的识字扫盲班。 这识字只要学了一次，就将会在整个人生中都受益无穷。 虽然有些愚昧的人仍是看不到里面的价值，不过在胡长安看来，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胡长安这办的识字班，就当是为大明的识字率做贡献了。 反正多教两个月，只要多雇几个启蒙夫子就好。 而强子听了，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能报上名，一切都好说。 额外多花两个月识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强子也是回了工作人员的话：“对不起啊，我的确是不识字。” “不过这识字扫盲班，我愿意上。” 那名工作人员闻言，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强子的登记表上写下了“不识字”三个大字。 在全部登记完成后，工作人员又给强子发了一块写着73字样的木牌，叮嘱强子道：“我们的第一期课业，从大后天开始。” “届时你只要拿着这块木牌，到工部学堂门口报道就好。” “学习所用的笔墨纸砚，我们工部学堂都会免费发放。” “记得，这木牌你一定要收好了！” “这上面的数字，就是你在工部学堂的学号。” “在工部学堂中，一切都要看学号和身份木牌行事。” 第222章 临时工 然而胡长安这么做，也是有着他的考量。 驱赶流民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是却不能治本。 流民被驱逐之后，还会再聚集到胡长安的肥皂作坊里来。 毕竟这里既有吃，又有住，有什么不好呢？ 这肥皂作坊，就像是摆在快饿死的人眼前的蛋糕。 这么香喷喷的蛋糕，谁都想来啃一口。 虽然五城兵马司能驱赶一时，但却不能天天来这里驱赶流民。 胡长安准备直接治本，把这些流民收编了！ 望着聚集在门口的流民们，胡长安淡淡道：“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为什么会变成流民？” 顿时，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其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率先发言道：“我是山东那边的人，我们那边的水患可严重了！” “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村里，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大水。” “这洪水一来，我的田地，我的房子，都被冲走了！” “只留下我一个赤条条的人，既没粮食吃也没衣服穿，只能南下来应天城求生。” “起码在天子脚下，有着天子庇佑，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一点。” 另一个中年人闻言，也是大倒苦水：“我是河北那边的人，我们那儿的水患也严重的不得了。” “我当时还在田里忙活着，就听说发大水了。” “回去一看，房子淹了，妻子儿子也不知所踪。” “我那可怜的小儿子，才三岁啊！” 讲到动情之处，这个汉子甚至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其他人闻言，也是纷纷连声附和。 胡长安闻言，心中大致有了数。 看来这些人，都是水灾的受害者。 听起来，他们之前应该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只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们才铤而走险，来应天城这边讨生活。 要是这些流民当过山匪，胡长安可是决计不敢收留他们的。 毕竟一旦当过山匪，就像老虎开过荤。 一旦体会过不劳而获的生活，这些人就不能够静下心来老老实实的搬砖了。 不过还好，这些人还没走到这个地步。 这种老实人，应该是可以收编的。 胡长安闻言，也是轻咳一声道：“诸位，对你们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你们，理应获得更好的生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随即，众人心中纷纷涌起一股感动。 自从当上流民以来，一路迎接他们的就只有白眼和驱赶。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听到如此暖心的话。 第一次，有人站在了他们的立场上，替他们考虑。 是啊，其实他们都只不过是一些苦命人。 天灾一事，从来就是飞来横祸，谁都不能够预料。 昨天或许你还在老老实实的干活，明天天灾一来，你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 其实这些流民心中，也是彷徨的，也是不安的。 现在，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理解他们的苦衷了！ 场上的气氛，顿时没那么紧绷了。 眼见场上的气氛缓解了，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继续朝着这些流民道：“诸位，听了你们的悲惨遭遇，我万分同情。” “所以，我愿意为你们开放临时工的岗位。” 什么？临时工？ 众流民闻言，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懂胡长安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就连一旁的五城兵马司官吏，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个大胆的流民，不禁发问道：“这位少爷，这临时工究竟是什么东西？”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这临时工顾名思义，就是临时在我的作坊里做工。” “当然，你们的各项待遇是和普通工匠们一样的。” “你们每个人，都有基础工资和奖励工资。” “基础工资是不变的，而奖励工资则是依据你们干活的多少而浮动的。” “干得多，奖励工资就多，反之，则奖励工资会变少。” “除了工钱，每天作坊里还会管你们三顿饭和睡觉，俗称包吃包住。” “只要好好干，好处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但是你们在我这里，只是临时性的被雇佣。” “也就是说，你们如果在我这里做一天，就是算一天的工钱。” “你们不像我买下的下人一样，会永远的在胡氏工作。” “你们可以自由的离去，我也可以在没有工作的时候选择辞退你们，选择是相互的。” “不过眼下胡氏正在扩张期，所以你们这些人，我暂时都要了。” “当然，如果你们干活干的卖力，也肯愿意长期在胡氏干下去，我可以考虑把你们转正，成为胡氏正式的长工，享受终身雇佣的待遇。” 其实胡长安早就想为他的作坊里雇更多的工人了。 眼下胡长安手里除了这个肥皂作坊，还开了煤炭作坊和玻璃作坊。 这样一来，胡长安的人手就大大的不足了。 虽然买人可以，但是胡长安却不想一次性的买很多人。 毕竟这些产业，未来还可能需要调整。 要是一次性雇了太多的人，等日后订单量下滑了，这些人应该如何安置呢？ 古代可没有什么辞退一说。 人只要买下了，就生生世世都是你主家的人。 主家虽然可以免费使用这些人的劳动力，但是也必须包揽下这些人的吃住，并给他们按时发工钱。 除非有些人实在是吃里扒外，干的太过分了，胡长安才能辞掉他们。 不然要是无缘无故的辞退吓人，胡家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届时，怕是整个应天城的牙行都不会让他们进门了。 所以，胡长安必须把正式工的人数控制在一定的数量。 所以，招募临时工一时，就显得迫在眉睫了。 而这次流民事件，刚好给了胡长安合法招募临时工的绝佳机会。 众流民闻言，纷纷精神一振。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只要干活，就不仅能吃饱喝足，有地方睡觉，还能领工钱？ 这对这些流民们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对胡长安所说的临时性，这些流民们也并不太担忧。 第223章 泄露 毕竟这些流民，也是因为水灾问题，临时来应天城讨生活的。 如果官府救灾得力，后期他们还是会回到家乡去发展的。 毕竟家乡，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在古代，人们总有一种故土情怀。 讲究落叶归根，不外乎如此。 这些流民中的大多数人，还是希望日后回到家乡去的。 所以，他们也并不在乎胡长安所说的临时一事。 而且胡长安不是还说了么，只要干得好，就有机会转正！ 只要努力，希望还是有的！ 当然，眼下对这些流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 只要能填饱肚子，一切都好说！ 胡长安望着众人亮晶晶的眼睛，也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诸位就都来陈管事这里登记一下吧。” “只要报上自己的姓名和户籍，就能成为胡氏作坊的临时工。” 闻言，陈管事也是拿着纸笔，笑眯眯的站了出来。 众流民闻言，皆是意动。 随着扑通一声轻响，第一个人放下了武器。 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很快，众流民便都放下了武器，井然有序的排起了队。 五城兵马司的官吏见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来势汹汹的流民危机，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平时遇上这种事情，他们少不得要用武力镇压，甚至流血也不是不可能的。 原本，这名官吏也是做好了要流血的准备。 可是现在，这危机竟然就被胡长安三言两语的化解了？ 之前罗勇在五城兵马司的衙门中夸赞胡长安时，这名官吏还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区区一个少年人，怎么就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服。 人家胡长安，就是有真本事！ 就在这名官吏震惊的时候，登记也是在有条不絮的展开着。 很快，登记就完成了。 现在的流民，哪还有之前占领肥皂作坊的凶残样？ 现在的流民们，个个像是温顺的小绵羊。 在陈管事的指挥下，他们一个个简直乖顺的不能再乖顺了。 望着眼前秩序井然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招呼五城兵马司的人道：“诸位，既然事情办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直接回城了？” 这次来之不易的假期，胡长安可不想把一整天都浪费在这里。 眼见事情已经平息，五城兵马司的众人也不再纠结。 于是，一行人又像来时一样，沿着官道朝应天城中疾驰而去。 一周后，胡长安照例来到肥皂作坊，查看肥皂作坊的情况。 这是胡长安每月一次的巡视，肥皂作坊作为胡长安的支柱产业，自然是不能不巡视的。 更重要的是，肥皂作坊在上周还吸纳了许多新流民。 胡长安想亲眼看一看这些流民们的工作情况。 肥皂作坊的管事周一看到胡长安来了，也是亲切的接待了胡长安。 周一刚见到胡长安，便是大吐苦水：“胡少爷，您之前吸纳的流民，的确是为我们肥皂作坊解决了用工荒的问题。” “可是那些流民也并不是都是好人啊！” “虽然这些流民中大部分人干活很认真，但还是有部分流民借机偷懒。” “其中有个叫王川的流民，最不像话。” “据说这王川啊，再没当上流民之前就是村里的一霸，成天欺负弱小的村民。” “虽然他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可是干活总是缩在最后面。” “叫他干活，他就说自己手痛脚痛。” “一个礼拜七天，他能请上六天假。” “干活不勤快也就算了，这人还成天游手好闲，聚众赌博。” “不少我们之前雇的工匠都被他带坏，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着周一道：“这种人，你怎么不直接辞退了他？” “我记得我可是给你这肥皂作坊的经营权的啊。” “要是这人干活不卖力，你直接辞退了他得了。” 胡长安在上周离开前，也曾经叮嘱过陈管事和周一，只要发现流民不干活，就立马辞退。 胡长安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小事，周一还要向自己报备？ 没想到周一听到这话，笑容更加的苦涩了：“胡少爷，您这是有所不知啊。” “这王川虽然是个泼皮，可是脑筋却是颇为灵光。” “我的确在前几天跟他说起过要辞退他这件事。” “可是这王川不仅不害怕，反倒还直接当着我的面把这肥皂的制备方法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看来的。”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不敢辞退他了啊。” “万一这人跑到外面去把肥皂的制备方法卖给其他人，那我们要怎么办？” “辞退一个工人是小事，可是泄露肥皂的制备方法那就是大事情了啊！” “这件事，我实在是无法定夺。” 胡长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 周一这次，做得对。 不过这种事情，胡长安也不是没有预料到。 冲着周一，胡长安淡淡道：“既然他要泄露，那就让他泄露呗。” “这种害群之马，不能留在我的作坊里！” 周一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泄露就泄露？” “少爷您怎么可以这么想！” “这肥皂的制作方法，可是我们胡氏肥皂作坊赖以为生的本钱啊！” “要是此等机密技术被人学去了，那我们还能赚这么多钱吗？”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笑了：“周一，俗话说得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了。” “不过眼下，我们的肥皂作坊已经做大做强，我不觉得其他肥皂作坊有威胁我们的机会。” “就算这制作肥皂的方法在应天城中流传开来了，我们胡氏杂货店的生意，也不会受到任何冲击！” 周一一听这话，也是愣住了。 胡氏的肥皂生意不受到一点冲击？ 这这怎么可能？ 第225章 亏本 很快，王川便通过多方打听，来到了一家胰子作坊前。 这家胰子作坊，名为张氏胰子作坊。 在胡长安的肥皂作坊出现以前，这里也算得上是应天城中最大的胰子作坊。 每天，都会有一车一车的胰子，被送往应天城的各处销售。 可是随着胡长安的肥皂作坊的兴起，这家张氏胰子作坊渐渐的没落了。 毕竟大家都是明眼人，这肥皂不仅比胰子好用，还便宜不少。 有了肥皂，谁还会去用那胰子？ 于是，张氏胰子作坊渐渐的没落下去了。 原来每天能往外面运几车胰子，现在怕是三五天才能凑够一车胰子。 望着张氏胰子作坊的大门，王川笑了。 他相信这张氏胰子作坊的东家，肯定会对他的肥皂秘方很感兴趣。 王川对着张氏胰子作坊，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小厮出来应门了。 不过看到来敲门的人是蓬头垢面的王川，小厮嫌弃的捂了捂鼻子，连忙作势就要把门关上。 一边关门，小厮嘴里还一边叫骂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还不快滚！这里可不是给你撒野的地方！” 王川一听急了，连忙抵住门，讨好的朝小厮道：“还请您通融一下，我这次来可是有大生意要跟您的东家商量。” “我可是从胡氏肥皂作坊里出来的。” “对他们制作肥皂的方法，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了这肥皂的制作方法，相信你们张氏，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成为应天城数一数二的胰子作坊了！” 小厮闻言，也是将信将疑。 看着王川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小厮本能的就是怀疑王川的话的真实性。 可是万一王川这话是真的呢？ 他们张氏作坊，已经显露出颓势很久了。 如果继续照这样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东家就会破产了！ 小厮当然不希望东家破产。 毕竟要是东家破产了，他们这些下人，可就要流落街头了！ 思来想去，小厮还是决定报备东家。 万一这事情是真的呢？ 很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就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门口。 此人，正是张氏作坊的东家，张军。 望着王川，张军一脸嫌弃：“你说你有胡氏肥皂作坊的秘方？”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这秘方究竟是什么？” 张军并不太相信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能拿得出什么秘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张军还是决定来看看。 要是错过了胡氏作坊的肥皂秘方，张军一定会后悔死的！ 王川闻言，也是挺直了胸膛，报了起来。 听着听着，张军的眼睛中顿时爆射出一股精光。 好家伙，看样子这小子说的好像是真的啊！ 一旦有了这肥皂秘方，自己岂不是就要发了！ 顿时，张军对王川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望着王川，张军笑的很热情：“小老弟，快进来吃点东西洗漱一下，你要是帮我们张氏作坊制造出了肥皂，我们张氏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川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几人就这样相挟着，朝里屋走去 一周后，张氏肥皂作坊隆重推出了肥皂。 几个和张氏作坊合作的杂货铺见状，连忙增加了订货量。 终于除了胡氏作坊以外，应天城有第二家作坊推出肥皂了！ 这些杂货铺的掌柜们，早就很眼馋胡氏杂货铺靠着肥皂日进斗金的样子了！ 他们也要像胡氏杂货铺一样，靠肥皂发大财！ 于是，张氏胰子作坊恢复了每天运出几车胰子的盛况。 不过张氏胰子作坊的东家张军，脸上却并不太好看。 看着账房呈上来的数据，张军不禁显得有些愁眉苦脸。 眼下这肥皂的销量的确是不错。 可是这肥皂，却完全赚不到什么钱啊！ 一块肥皂的成本折合下来，是200文铜钱。 可是胡氏杂货铺中肥皂的售价，也才60文铜钱！ 张氏胰子作坊的肥皂要想卖出去，售价就必须和胡氏杂货铺中肥皂的售价保持一致。 毕竟同样的东西，为什么消费者要吃饱了撑选择高价肥皂？ 而且这钱，还不止张氏胰子作坊一家要赚。 不像胡氏那样是分销一体，张氏胰子作坊只负责生产。 至于销售这块，完全由其他杂货铺负责。 这其他杂货铺卖东西，也是要赚钱的啊！ 所以，张氏只能把肥皂的售价，降的更低。 现在张氏作坊中肥皂的出厂价格，才55文铜钱。 饶是如此，那些与张氏胰子作坊合作的杂货铺，还想着要砍价呢！ 对张氏来讲，这肥皂的成本要200文，售价却只有55文。 这绝对是巨亏！ 每卖出一枚肥皂，张氏就要亏上145文铜钱！ 张军看着账本，简直心都在滴血。 望着王川，张军怒不可遏：“你确定你这肥皂的制作方法是正确的？” “怎么人家胡氏能赚到钱，我却不能赚到钱。” 然而王川望着张军，也是满脸苦涩。 这能怪他么？ 要怪就怪作坊里的工匠们啊！ 王川在胡氏作坊看到的，是众人配合默契。 一块块肥皂在眨眼间，就被制作好堆在了仓库里。 再看张氏作坊？ 虽然这些工匠们做工的时候看着也是挺认真的，可是他们的效率和胡氏作坊的工匠们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里的工人，还在使用最传统的方法制作肥皂。 更可气的是，这张氏作坊中制作肥皂的工具，根本就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稍微做上一两块肥皂，这些老东西们就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然后直接罢工。 张氏作坊的工匠们每做几个时辰，就要停下来修整工具。 这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不过再怎么说，现在张军已经成了王川的顶头上司。 王川可不想拆张军的台。 于是王川也只得宽慰张军道：“东家，我的肥皂制作方法绝对没问题！” “可能您手下的工匠们，只是不太熟练，所以才做的比较慢。” “相信等后面效率上去了，您一定会赚大钱的！” 第226章 询问 张军闻言，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由不得他反悔了。 此时的张军，只能在心中暗暗的宽慰自己。 亏本只是暂时的。等到日后工人们干活干熟练了，他一定会发大财的！ 不过令张军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周之后，来他这里进货的杂货铺老板，要肥皂的数量越来越少了。 张氏胰子作坊的门口，又恢复了门可罗雀的惨状。 这下，张军彻底的懵了。 怎么这订单，说减少就减少？ 他这产量还没提上来呢！ 大惊之下，他连忙来到附近的一家与自己长期合作的杂货铺打探情况。 而那家杂货铺的老板看到张军，也是显得十分苦大仇深：“张东家，这事你还好意思问我？” “你看看我的库房里，可全都是你的货！” “我本以为你们张氏的肥皂能大卖一笔的，可谁知你们张氏的肥皂，根本就卖不动！” “我不把这些库存再扔给你们已经很好了。” “要想继续从你们那里进货？没门！” 说着，杂货铺的管事当着张军的面打开了杂货铺库房的大门。 果然，那堆积如山的，正是张氏生产出的肥皂！ 这下，张军懵了。 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按照胡氏作坊生产肥皂的工序，原版复刻出来的啊？ 他之前也自己上手闻过。 无论是从质地上还是从味道上来看，都和胡氏作坊生产出来的肥皂没有任何大区别。 这这不可能！ 怎么胡氏作坊能卖的出去，他张氏作坊就卖不出去？ 大惊之下，张军揪过一个路人，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买我张氏的肥皂？” “是我张氏的肥皂有哪里不好吗？” “你跟我说，我可以改！” 那个顾客见张军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也是一惊，连东西都没买就急匆匆的走出了杂货铺。 一旁的杂货铺东家见状，登时眼急了：“姓张的，你自己赚不到钱，可别来赶我的顾客啊！” 张军闻言，也是渐渐回过神来。 随手掏出几文铜钱，张军又拉过另一个顾客，柔声朝那名客户问道：“这位大哥，你可否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买我们张氏的肥皂，而要买那胡氏的肥皂？” “我们张氏的肥皂，无论是从质地上说，还是从味道上说，都不逊于那胡氏的肥皂。” “作为张氏的东家，我实在是不理解。” 说着，张军直接把那几文铜钱塞到了那名顾客的手中。 原本，那名顾客其实是不想搭理张军的。 不过看着手中的铜钱，顾客想了想，还是回答起了张军的话：“这位大哥，就算你生产出来的肥皂和胡氏作坊的一模一样，我也是不会买你的肥皂的。” “怎么说？”张军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了那名顾客。 那名顾客见状，也是清了清嗓子道：“胡氏作坊现在，可是应天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作坊。” “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有保障。” “而张氏作坊这个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 “既然没听说过，那我怎么会买你们的产品呢？” “比起小作坊的产品，还是大作坊的产品更让我放心。” 张军闻言，顿时急眼了：“我张氏怎么是小作坊呢？” “在鼎盛时期，我张氏胰子作坊可是起码为应天城一半以上的杂货铺供过货。” “可以说我张氏原本是这胰子界的半边天也不为过。” “你们怎么能没听说过张氏呢？” 然而顾客闻言，却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抱歉了，张氏的名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还真的从来没听说过。” “我们，只听说过胡氏！” 其实，这也是胡长安的品牌策略之一。 所有胡长安旗下的作坊和商铺，都会起同一个名字，采用同样的装潢。 久而久之，胡氏在顾客心中自然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张氏虽然之前也是一个大作坊，可无奈张氏只是一个供应商啊！ 也只有经营杂货铺的东家，才会留意供应商的名字。 身为普通的平头百姓，怎么可能去留意一个供货商的名字？ 就算在鼎盛时期，张氏在百姓的心中也没留下过任何印象。 更别说现在的张氏，早就已经没落了。 现在的张氏，根本就不可能在百姓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张军闻言，彻底的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印象分，竟然能决定产品的生死。 不，他不服。 这肯定只是这个顾客的一家之言，算不得准。 又惊又骇之下，他连忙拉过另一名路过的顾客，如法炮制的又问了一遍问题。 那名顾客一看有钱拿，也是很配合的回答了张军的问题：“要我说啊，我还是相信胡氏作坊生产出来的肥皂的质量。” “之前胡侍郎不是说了么，要是在他们家买到的肥皂质量有问题，可以免费去应天城中的任何一家胡氏杂货铺找掌柜的。” “只要掌柜的确定这的确是肥皂的质量问题，胡氏将免费送十块肥皂，并附赠六十两银子。” “所以说我买胡氏的肥皂，怎么都不会亏。” “买到好用的肥皂，自然是最好。” “但是如果买到劣质的肥皂，我还会得到巨额奖励。” “而且胡侍郎能拿出这么高的奖金，肯定也是对自己的产品很有自信的。” “要是胡氏作坊的产品都是劣质产品，胡侍郎绝对不会如此敢作敢当。” “所以光凭这件事情，我就相信胡氏生产的肥皂的质量绝对是过关的。” 张军闻言，也是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这胡长安竟然如此大方。 六十两银子，那绝对是一个平民两年甚至三年的收入啊！ 就算是对张军这种商人，六十两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能拿出这么高的奖金，说明胡长安对他的产品，有着绝对的自信！ 要是换成张军，他可绝对不敢这么做。 无他，实在是他的产品，经不起考验。 第227章 堤坝 虽然张军已经很注重产品品质了，但是在他的预期中，一百块肥皂里面起码会有一块是次品。 无他，实在是这肥皂的质量不太好把控。 手工制作肥皂，难免会有一定的缺陷。 每个师傅的技术，也是有好坏之分的。 张军虽然可以保证在大部分时间内，这些师傅们的手艺不会出现问题，不过他还是不能保证这些肥皂百分之百不会出问题。 一些诸如碱水浓缩不到位，模具中飞进小昆虫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 要是张军按照胡长安一样每出现一枚不好的肥皂就赔六十两银子，那张军早就要赔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而胡长安，则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原因无他，只因为胡长安的肥皂作坊中，已经引入了成熟的品控流程。 每一个流程，都会有严格的标准要遵循。 碱液要浓缩到什么样才算合格，草木灰和水的比例是多少，都有严格的规定。 照着这个规定，根本就不可能出错。 当然，这些规则并没有写入给所有人看的手册。 这些规定，也只在一线员工的口中，口口相传。 那些一线员工，都是胡氏的长工。 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的和胡氏绑在了一起。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泄露秘密。 再说就算泄露了秘密也没用。 毕竟肥皂的制作流程，可是非常繁琐的。 每一个工人，只会负责一小块事情。 所以，只有掌握了全套流程的标准，才能和胡氏一样高效的生产出品质优秀的肥皂。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胡长安还设立了备查机制。 每制作出一枚肥皂来，胡长安都要派专人检查。 一旦发现不合格的肥皂，必须立刻就地销毁。 不仅如此，胡长安还会责任到人。 偶尔失误一次，可以，但是要扣奖金。 经常失误？对不起，那就直接调岗了。 在这方面，胡长安绝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要是坏肥皂流到市场上去，损害的可是胡氏的名声啊！ 胡长安必须确保胡氏生产出的每一枚肥皂，都是品质过关。 所以，胡长安才敢对外喊出这条件。 而在胡长安严格的品控下，那六十两银子至今还没有被人领走。 张军听了这两个顾客的话，也是垂头丧气。 现在，他算是知道跟胡氏的差距了。 可是这里面的差距，要如何追平？ 论影响力，眼下的张氏已经没落。 无论再怎么追赶，张氏怕是都赶不上如日中天的胡氏了。 论品控，张氏根本就做不到像胡长安一样道道把关。 张军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张氏胰子作坊。 这次，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一旁的王川见张军回来了，连忙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东家，不知那边” 王川还没说完，就被张军一把掀翻在了地上。 指着王川，张军破口大骂：“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这次，我可是被你坑惨了啊！” “不仅肥皂没卖出去，我这次还亏了不少钱呢！” “来人，把这个乞丐给我扔出去！” 张军话音刚落，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便走上前，拖着王川的双臂把王川扔了出去。 王川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大门便又一次在他的眼前合上了。 望着紧紧合拢的大门，王川简直欲哭无泪。 哎，早知如此，他就不耍小花招，老老实实在胡氏作坊里工作了。 现在倒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王川，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眼下的王川，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加入了城门边的乞丐队伍 当然，胡长安并未为这件小事烦心。 等待胡长安的，还有更加严峻的任务。 由于山东百年一遇的大水灾，来应天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胡长安的作坊虽然能吸纳一部分流民，但却不能吸纳所有的流民。 还有更多的流民，在应天城中忍饥挨饿。 虽然朱元璋已经下令救济这些灾民了，但是一点点的米粮，仍旧是杯水车薪。 而且更糟糕的是，眼下的水灾还不是终结。 据地方发来的消息，还有更大的洪峰正在聚集。 要是不做防范，灾情怕是会扩大的越来越厉害。 这天，朱元璋召开了一个小朝会，重点商讨水患的事情。 水灾这件事情，应属工部管理。 所以这次小朝会，工部尚书薛祥和工部侍郎胡长安，赫然在列。 望着台阶下的众臣，朱元璋很是忧虑：“诸位，不知你们有什么良方，能治理那水灾？” 工部尚书薛祥听罢，率先出列发言道：“微臣觉得，应该命人修筑堤坝，以防范未来更大的洪涝灾害。” 薛祥的提议虽说不是什么惊艳众人的良方，但也算是较为中规中矩的发言。 毕竟在古代，预防洪涝灾害的方法除了开凿运河，就只有修筑堤坝了。 在短时间内，开凿运河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眼下的唯一方法，就是修筑堤坝抗洪。 朱元璋闻言，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而在此时，户部尚书范敏却是起身出列，朗声道：“陛下，今年户部的预算已经造了。” “眼下国库可供支出的银子，最多只有100000两。” “这修筑堤坝，可不是一项小工程啊！” “要是把钱全都花到了修筑堤坝上，那万一国家其他地方要用银子，该怎么办？” “而且眼下正值春耕时节，农民们要抓紧时间耕地。” “这修筑堤坝，可是要花上不少人工的。” “这些农民们如果修筑了堤坝，就没时间耕种了。” “本来国库中的粮食就不够充裕，万一再突然来一下徭役，那民众的生活该怎么办？” 朱元璋闻言，也是默然。 是啊，修筑堤坝抗洪的确是好事。 可是这也是要考虑到朝廷的实际情况的啊！ 眼下朝廷既缺钱又缺人，实在不是一个搞大工程的好时候。 可是不修筑堤坝，绝对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洪水而亡。 一时间，朱元璋不由陷入了纠结中。 第228章 水泥 然而就在朱元璋沉思之际，胡长安却是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坚固的堤坝。” “哦，真的？”朱元璋闻言，也是感兴趣的反问道。 在之前，胡长安已经带给了他太多惊喜。 所以下意识的，朱元璋就觉得此法可行。 而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朝朱元璋道：“明天，臣就可以把此物献给陛下。” 朱元璋闻言，也是微笑着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朕可就要好好看看你的手艺了。” 胡长安听罢，也是拱手道：“好的，陛下。” 下完小朝会，胡长安就匆匆来到了工部的瓷器作坊。 瓷器作坊的众工匠看到胡长安，也是纷纷行礼。 望着众位工匠，胡长安朗声道：“诸位，我需要一些陶瓷碎片，生石灰和熟石膏。” “我要用这些东西，建成有史以来最坚固的堤坝。” 众人闻言，都是懵了。 这胡侍郎在说什么？ 大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啊！ 用陶瓷碎片，怎么可能建成坚固的堤坝？ 要知道，陶瓷本身就是很脆弱的。 一个陶瓷罐子，随便从桌子上摔下来，就会在瞬间四分五裂。 也正是因为如此，陶瓷作坊中才会有大量的陶瓷碎片。 这些陶瓷碎片都是在加工过程中不小心摔碎的。 这种易碎的东西，怎么可能建成堤坝？ 一个老工匠忍不住出言反驳道：“胡侍郎，我知道您是冶铁的大师。” “可是您确定这制陶一事，您也知道？” “陶器的脆弱性，可是有目共睹的。” “在加工时稍一不小心，这陶器就会被摔成碎片。” “这么脆弱的东西，怎么可以建筑成堤坝？”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不以为意：“这位大叔，我知道你的担忧。” “可是我制作的东西，并不是普通的陶瓷。” “我制作的东西，虽然脱胎于陶瓷，但这和陶瓷根本就是两个东西。” “您放心，这东西一定会比陶瓷坚固无数倍！” 众工匠们看着胡长安坚定的眼神，也是叹了口气。 哎，这就是年轻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 怕是等东西做出来了，这胡长安就要吃到教训了！ 不过众人却是并未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毕竟胡长安再怎么说，也是工部侍郎，工部的堂堂二把手。 这点小事，工匠们自然不能太过逆着胡长安。 于是不一会儿，胡长安需要的陶瓷碎片，生石灰和熟石灰就都被运了过来。 这些工匠们倒也是很大方。 所有陶瓷作坊里不用的碎片，都被众人收集了起来。 远远望去，陶瓷碎片简直堆成了一座小山。 望着这么多丰富的原料，胡长安也是满意的吩咐众人道：“接下来，请你们把这所有的东西都磨成粉，然后按照三份陶瓷碎片，一份生石灰，一份熟石灰的比例混合。” “等混合完成后，只要在混合粉末中加点水搅拌均匀，然后在模具中静置两个时辰就可以了。” 众工匠闻言，也是纷纷点头，直接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胡长安见状，也是满意的离开了工部的陶瓷作坊。 工部工匠们的敬业精神，胡长安还是知道的。 等到了明天，胡长安就能收获了。 第二天刚下早朝，胡长安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工部作坊。 小心翼翼的拨开模具，胡长安望着模具中淡灰色的砖块，满意的笑了。 很好，这下就可以交差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胡长安直接拎着这淡灰色的砖块，朝紫禁城走去。 今天下午，朱元璋照例召开了小朝会。 在朱元璋宣布小朝会开始后，胡长安连忙起身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昨天要做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此物名为水泥，坚固无比。” “无论是用锤子砸，还是用火烧水淹，都不能损坏其分毫。” “用水泥制成的堤坝，坚固无比。” “无论这次洪水再大，这堤坝都能防住！” 众人闻言，视线皆是投向了胡长安脚边的那块水泥。 朱元璋闻言，也是饶有兴致的道：“胡爱卿，你说这水泥，无论是用锤子砸还是用火烧水淹，都不能损坏？” 朱元璋很好奇。 他刚刚没听错吧。 怎么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材料？ 木头虽然很坚固，但却怕火烧。 青砖石虽然不怕火烧，但却怕锤子砸。 怎么这水泥，竟然能做到集众家之长？ 胡长安闻言，也是给出了朱元璋肯定的回答：“陛下，此物的确是不怕锤子砸，也不怕火烧水淹。” 一旁的李善长闻言，连忙跳了出来：“胡爱卿，这可是庄严的朝堂之上，你可不能说大话啊。” “既然你话说的这么满，那我们就来当场试试如何？” 李善长才不相信，胡长安拿出的水泥能这么厉害。 李善长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说过如此神奇的材料。 所以李善长断定，胡长安这小子八成是在虚张声势。 只要当场试一试，就能戳穿胡长安的谎言！ 没想到胡长安闻言，却是无比淡定：“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韩国公的意思试试吧。” “反正韩国公您无论怎么试，我的水泥都不会被损坏分毫。” 李善长闻言，也是笑了。 年轻人啊，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倒是要胡长安好好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既然胡长安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身居高台之上的朱元璋也是从善如流的允许了李善长的试探。 朱元璋也想看看，这水泥是否真的像胡长安说的一样这么神奇。 很快，三个壮汉便踏入了大殿内。 其中一个壮汉手中握着一个正在燃烧的火把，另一名壮汉手中捧着一个硕大的水缸，而最后一名壮汉手中则握着一个硕大的铁锤。 三名壮汉来到大殿中心站定，先是向朱元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便开始对着那块水泥下手了。 第一个壮汉小心翼翼的举着火把，缓缓朝水泥凑近。 进了，进了 终于，燃烧的火苗舔上了无辜的水泥。 第230章 修路 看着朱元璋激动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朗声道：“陛下，这水泥不仅坚硬，制造起来也是颇为简易。” “像我手中这么大一块水泥，只要一个工匠花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做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水泥还能一次性浇筑成型。” “也就是说，只要技术到位，这堤坝就能一次性浇筑完成，而并不需要用一块块水泥垒起来。” “这一次性浇筑而成的堤坝，将会比普通堤坝，坚固无数倍！” 朱元璋闻言，也是狠狠的心动了。 没想到这水泥不仅坚实耐用，好处竟然如此之多！ 这样一来，今年的水患就有救了！ 然而正当朱元璋准备下令让工部去用这水泥建造堤坝时，一旁的李善长却是打断了朱元璋的思路。 望着胡长安，李善长笑的很邪恶：“胡侍郎，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大话？” “一次性浇筑成型，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别人能信，我李善长可是万万不信的。” “修筑堤坝可是一项大工程，万一这技术不到位，那可就不妙了。” “依我看，胡侍郎您还是派人先把紫禁城外的长安街好好的修一修吧。” “长安街已经好久没修过了，最近一直下雨，老夫来上朝时都不太好走路。” “既然胡侍郎你大话说的如此满，那你可否在十天之内就把长安街修一遍？”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李善长，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十天之内吧长安街修整一遍？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长安街可是应天城中最大，也是最宽阔的一条街道。 据说之前元朝修这条路的时候，可是足足用了两个多月，召集了无数的工匠，才修好的。 十天的时间能干什么？ 怕是连平整一下土地都来不及！ 虽说众人一直知道李善长看胡长安不爽，但也不能这么明着来整胡长安啊！ 朱元璋听罢，也是皱了皱眉头。 李善长的心思，他自然是看得出来。 不过李善长说的话，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毕竟修筑堤坝可是一件大事情，而水泥虽说好用，但毕竟是一个新东西。 万一修筑堤坝的工匠们不会用水泥，闹出了笑话该怎么办？ 虽然洪水一事紧急，但也不能因为时间紧迫，就打一场没准备的仗。 朱元璋沉思片刻，也是朝胡长安道：“胡侍郎，要不你就先把宫中的御道修一下试试？” “宫中的御道，也有几处年久失修了，正好就那你的水泥试试吧。” 朱元璋这下，绝对是给胡长安减轻了不少压力。 毕竟宫中御道的规模，可比长安街要小多了。 更重要的是，朱元璋并未给胡长安定下明确的期限。 也就是说，胡长安只要能把御道修好，就算完成任务了。 其中所花费时间的多少，并不在朱元璋的考核范围内。 然而李善长闻言，却是有些不满：“陛下，宫中的御道才多大一点工程？” “这么一点点可怜的工程量，怎么能够满足胡侍郎的表现欲呢？” “胡侍郎刚刚不是还把他的材料夸的只应天上有么。” “要我看，胡侍郎就应该把这长安街好好修一修，这样才不至于埋没了他的名声。” 站在李善长那边的党羽闻言，也是连声附和。 “陛下，您要不就让胡侍郎试试吧，依我看啊，这水泥绝对是迄今为止最伟大的发明。这么伟大的发明，就应该去建造更宏伟的建筑。” “既然胡侍郎把他的水泥吹的如此之神奇，陛下就应该让胡侍郎试试这长安街啊！要是修好了长安街，我应天城百姓的日常出行，一定会方便不少的！” 眼看群臣讨论的热火朝天，朱元璋也不禁把目光转向了胡长安：“胡侍郎，你觉得呢？” 而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陛下，在我看来，修整长安街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不就按韩国公的意思来吧。” “十天之内，我一定会把那长安街修整好的。” 众臣闻言，皆是大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胡长安竟然自己接下了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一旁的工部侍郎薛祥，忍不住一把拉过胡长安，小声道：“胡侍郎，这件事你可要三思啊！” “之前我也是在那古书上读到过这长安街的修建历史的。” “光是把长安街上原先铺着的石板拆除，再平整土地，就要花上起码八天的时间。” “可是你一共也就十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你只有两天的时间铺水泥。” “这么大的面积，怎么可能？！” 薛祥觉得，胡长安一定是中了李善长他们一伙人的激将法。 年轻人火气旺，最是经不得激。 薛祥不忍心看着胡长安就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接下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是笑了：“薛大人你放心，这个任务，我十拿九稳。” 说着，胡长安继续朝大殿上的众人朗声道：“诸位，修整长安街的活，我接了！” 眼看胡长安意志如此坚定，薛祥也只好长叹一口气，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年轻人啊，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等到真的吃到苦头了，或许他们就会知道世事艰难了。 相反，李善长一派的人，简直是乐开了花。 望着胡长安，李善长笑的很阴险。 这可恶的胡长安，这次终于中了他的计了吧。 他就不相信，这胡长安还能在十天之内，把这么长的长安街全部修缮完毕？ 而位居高台之上的朱元璋听到胡长安这话，也是拍板道：“既然如此，那胡侍郎，你就去修缮那长安街吧。” “在这十天内，工部瓷器作坊的匠人们将会全部听你差遣。” “与此同时，朕也会安排五城兵马司的人去劝走长安街上的百姓和流民的。” “十天之内，我希望能看到焕然一新的长安街。”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附身道：“是，陛下。” 第231章 收购 第二天，胡长安很早就来到了应天城最大的瓷器作坊。 工部的瓷器作坊虽然水平比较高，但是规模仍然不够大，给不了胡长安足够的瓷器碎片。 要铺这么一长条路，所需要的瓷器碎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于是，胡长安准备来这里碰碰运气。 在说明了来意后，胡长安很快被引荐给了瓷器作坊的管事。 望着坐在对面的瓷器作坊管事，胡长安喝了口茶，沉声道：“我姓胡，是工部左侍郎，你叫我胡侍郎就好。” “我此次前来，是想代表官府向你们收购瓷器碎片的。” “无论多少瓷器碎片，我们都来者不拒。” 管事闻言，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这可是一桩大好事啊！ 他们瓷器作坊每天可是要生产很多瓷器的。 生产的瓷器多，瓷器碎片自然也就多。 这瓷器碎片，他们向来是当垃圾处理掉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这种冤大头，来跟他们收购瓷器碎片？ 当下，管事就动起了小心思。 望着胡长安，管事笑眯眯的道：“胡侍郎，这瓷器碎片，我们可是有不少呢。” “之前有很多瓷器碎片，我们还留在那边没处理掉。” “粗略估计一下，这些瓷器碎片起码有一百多公斤呢。” 胡长安闻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应天城最大的瓷器作坊，就是实在。 这么多瓷器碎片，起码可以制成150公斤水泥。 这么多水泥，怕是能铺上长安街一大半的路了。 望着胡长安满意的样子，管事也是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胡侍郎，您看我们一下子给您提供了这么多瓷器碎片，也算是很够意思了吧。” “您看看，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一点银子做交换呢？” “毕竟这些就算是瓷器碎片，也是我们一点一点的用手工做出来的啊！” “我看要不就这样吧，100两银子，换100公斤陶瓷碎片，如何？” 胡长安一听这话，却是笑了。 这管事还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一公斤陶瓷碎片一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在抢钱！ 就算是成品陶瓷，其实也是很便宜的。 陶瓷可不像他的兄弟瓷器一样贵。 毕竟制作瓷器需要多种工艺，而制作陶瓷只需要简单的拿黏土捏一下，然后再放到窑里烧一下就算是完事了。 普通老百姓，家中都会备上几个陶瓷器皿。 当下，胡长安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东家，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我家中也是做生意的，陶瓷的价值是多少，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可休要来骗我。” “这么高的价格，都快赶上成品陶瓷的价钱了！” 管事闻言，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 好家伙，看来这年轻人，并不是那种好忽悠的角色。 原本管事还以为胡长安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呢。 毕竟光是看胡长安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是那种家里不差钱的主。 管事本能的就觉得，胡长安是那种连菜价是多少都分不清的少爷。 这种人不好好的宰一下，简直对不过去管事的良心。 可是就在这几句交锋中，管事悟了。 这个胡侍郎，怕也是个常年征战商场的狠角色！ 当下，管事就改变了思路。 面对冷着脸的胡长安，管事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胡侍郎，我刚刚那只是说着玩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我看这100公斤陶瓷碎片，您就随便出个20两银子意思意思吧如何？” “您买了我们的陶瓷碎片后，我们会免费帮您把这陶瓷碎片运到指定的位置。” “这人工成本算下来，也要耗费不少的银子呢！” 胡长安闻言，也是沉吟了片刻道：“那就15两银子吧如何？” “咱们都是生意人，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里面的人工成本，的确是有。”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体力活，这人工成本我看顶天了也只有5两银子。” “那100公斤碎陶瓷，反正你们放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我帮你们处理掉，那可是在帮你们做善事啊。” “要是你们让拾荒者来帮你们处理，你们指不定还要倒贴钱进去呢。” 胡长安觉得，20两银子也可以成交了。 不过，胡长安还想再稍微杀杀价。 那管事闻言，顿时摆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朝胡长安道：“胡侍郎，您这砍价未免也砍的太狠了一点吧。” “我们这些普通匠人们，赚的那都是辛苦钱” 然而，胡长安却并不吃这套。 站起身，胡长安作势要走：“这位管事，你这可就没意思了。” “大家都是诚心做生意的，何必如此寸步不让？” “依我看，15两银子已经不错了。” “你要是不诚心想做这生意，我可就要走了！” 一看胡长安作势要走，那名管事的态度也是软了下来：“胡侍郎，您别走啊。” “15两银子就15两银子吧，我马上让手下的人给您送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管事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感。 不过管事其实根本不心痛。 笑话，原本这些废料都是要被白送给那些拾荒者们的。 眼下胡长安要出15两银子买下这些陶瓷碎片，管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心痛？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来，拿过手边的茶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陶瓷作坊的管事就是和胡长安签订好了买卖合同，并约定好了送货时间。 交了15两银子，胡长安喜滋滋的出发赶往了下家陶瓷作坊。 今天，他要把应天城中的陶瓷作坊跑个遍！ 很快，整个应天城中所有的陶瓷作坊，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一个大傻瓜，正在出钱购买他们废弃不用的陶瓷碎片！ 这等好事，所有人都是不愿意错过。 于是，胡长安很快就收购完了应天城所有的陶瓷碎片。 望着工部作坊里堆积如山的陶瓷碎片，胡长安笑了。 这么多陶瓷碎片，铺一个长安街，妥妥的！ 第232章 提价 召集来工部瓷器作坊的所有人，胡长安朗声道：“诸位，请你们在六天内把这些陶瓷碎片磨成粉，然后按比例掺入生石灰和熟石膏。” 众工匠们闻言，也是连声应是。 解决完了水泥的材料问题，胡长安便信步来到了长安街。 此时的长安街，已经被朱元璋命人清空了。 偌大的街上，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工人们在挖原先铺在路面上的青砖。 随手拉过旁边的一个工人，胡长安询问道：“这位大叔，不知你们拆除所有的青砖，再把路面平整一下，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被胡长安问道的大叔闻言，也是擦了把额角的汗，朝胡长安道：“按照我的估计，大概再干个七天活，就差不多了。” 胡长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薛祥不愧是工部尚书，他估计的的确没错。 真正留给胡长安铺水泥的时间，其实只有区区两天的时间。 不过，胡长安却是不惧。 按照胡长安的设想，这条路最多铺个半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两天的时间，已经是足够了。 检查了一下施工进度后，胡长安便优哉游哉的回府了。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也不再需要胡长安本人再做什么了，他只要等结果就好。 于是，胡长安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三天。 第四天中午，胡长安正在府中悠闲的晒太阳。 突然，陈管事急匆匆的闯进了胡长安的院子：“胡少爷，大事不妙了啊！” “怎么回事，慢慢说！”胡长安闻言，也是从榻上坐了起来，望着陈管事道。 此时的陈管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六神无主。 不过眼看胡长安镇定自若，陈管事也冷静了许多。 望着胡长安，陈管事急切道：“少爷，这下可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您不是之前让我去采购熟石灰么。” “原本我也没太在意，毕竟熟石灰这种东西，哪里都有。” “可是今天我去买熟石灰的时候，才发现不好了！” “据小道消息说，有人放出话来，说是官府会在最近急着采购大量熟石灰。” “于是那些可恶的奸商们，都一个个的开始囤货了！” “那熟石灰现在的价格啊，足足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那些可恶的奸商们吃准了我们是急需熟石灰，一个个咬定了价格就是不松口。” “要是我们按照那些商人的价格采购熟石灰，少不得要赔进去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 “眼下胡府虽然看着富裕，其实由于之前摊子铺的有点大，账上也没有多少结余了。” “这银子虽说胡府可以拿得出来，但是少不得要对胡府后续的发展规划造成影响。” “少爷，老夫对不起你啊！” “要是老夫早几天去采购那熟石灰，也不会搞得像现在一样这么被动了！” 胡长安闻言，连忙宽慰陈管事道：“陈管事，你先别急。” “你告诉我，现在一公斤熟石灰的价格究竟是多少？” 胡长安用脚也猜得到，这次的消息，肯定是那些看不惯他的大臣们泄露的。 也只有当时在场的那些大臣们，知道胡长安必须在十天之内修缮好长安街。 在这十天之内，这熟石灰绝对是胡长安刚需中的刚需。 这些大臣们这么干，无非就想恶心一下胡长安，顺便赚点外快。 他们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不卖熟石灰给胡长安，但却可以适当的抬高一下价格。 怎么，姓胡的你不是很能么？ 你只要想做成事，就必须在我们这里购买高价熟石灰！ 就算你能办成这件事，你也是要了面子丢了里子。 陈管事闻言，也是苦着脸道：“胡少爷，现在一公斤熟石灰的价格，是八十两银子。” 胡长安闻言，也是有点生气。 这些人的心，未免也太黑了吧。 之前一公斤熟石灰，可是只要一两银子都不到啊！ 现在这一公斤熟石灰的价格，竟然足足被抬高了八十倍！ 胡长安这次，少说也得购买20公斤熟石灰。 这样一来，胡长安就要白白损失1600两银子！ 这可绝对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 虽然胡长安能付得起这笔银子，但他却不想被人当猴耍！ 胡长安想了想，朝陈管事问道：“陈管事，不知从苏州城买熟石灰回来，大概要多少时间呢？” 胡长安就不相信，这些可恶的官员们还能把手伸到苏州府去！ 而陈管事掐手一算，也是给了胡长安一个时间：“胡少爷，这马车一来一去，起码需要四天的时间。” 胡长安想了想，终究还是朝陈管事吩咐道：“既然如此，那陈管事你就叫人去苏州府采买吧。” 陈管事闻言，不免有些担心：“胡少爷，这十天的时间，你真的能来得及吗？” “要是为了银子而在陛下面前丢了脸，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啊！” “1600两银子，我胡府还是拿得出来的。”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只是淡定的朝陈管事道：“没关系的陈管事，你就直接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吧。” “十天之内，我一定能铺完这长安街！” 陈管事看着胡长安坚定的眼神，也是默默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和胡长安行了个礼后，陈管事便快步朝门外走去。 这去苏州的马车，他可要快些备起来了！ 很快，从胡府中便是驶出了一辆马车，一路朝应天城外奔去。 而一名不起眼的小厮，也是悄悄踏入了李善长的家中。 很快，在层层通传后，小厮见到了李善长。 见到李善长，小厮连忙跪下行礼道：“韩国公，您吩咐小的们办的事，小的们都已经办好了。” “李家名下的产业，已经把应天城中所有的熟石灰都买到了。” “可是我看那胡长安，好像放弃了在应天城中买熟石灰的打算。” “今天，胡府中出来了一辆马车，一路朝出城的方向走了。” “小的怀疑是那胡长安觉得应天城中的熟石灰太贵了，就想去别的地方买熟石灰来。” 第233章 赶工 李善长闻言，也是冷笑一声：“哼，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小子究竟能搞出什么名堂。” “去外地购买熟石灰？他也不怕时间来不及。” “既然这小子这么自信，那么我就好好的帮他一把吧。” 说着，李善长又把小厮叫到了跟前，耳语了片刻。 而小厮闻言，也是坏笑着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其他的事情，胡长安都是已经办妥了。 可是没有熟石灰，剩下的项目迟迟无法开工。 胡长安也是无法，只得在府中等着熟石灰运到。 不过，胡长安倒是挺悠闲的。 毕竟这时间，他也是算得出来的。 就算晚个一两天，也并不是问题。 再说实在不行，大不了胡长安在最后一天去购买高价熟石灰就成了。 所以有了诸多备选方案的胡长安，不急。 而相比之下，陈管事可就急多了。 陈管事一遍又一遍的在庭院中来回踱步，双眼焦急的望向门外。 他多么希望门外的就是来运送熟石灰的车啊！ 可是，他失望了。 来来往往的马车，没有一辆是胡长安派去买熟石灰的。 就这样，陈管事焦急的等待着。 一直从晨曦初升等到暮色四合，终于，那辆熟悉的马车出现了！ 陈管事简直激动的语无伦次。 赶车的小厮刚下车，就被陈管事劈头盖脸一顿斥责：“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去苏州府买个熟石灰，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怕是蜗牛都爬的比你们快！” 然而小厮闻言，也是挺委屈的：“陈管事，这事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我们今天一大清早就到城门口了。” “可是那守门人不查别人的车，就查我们的车。” “我们的车起码被翻来覆去的查了十几遍，可惨了！” “要不是这飞来横祸，我们早晨就能到了！” 陈管事闻言，也是一阵扼腕。 这八成，又是有人暗中使绊子。 这下，真正留给少爷铺水泥的时间，就只有一天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 当下，陈管事就冲进了胡长安的院子，冲着胡长安急切道：“胡少爷，刚刚去苏州府采买熟石灰的车队，回来了！” “少爷，您看要不要让小的们连夜去工部帮忙？” “这样或许在时间上，还能赶上一赶！” 陈管事简直就快火烧眉毛了。 可没想到胡长安，却是异常的淡定：“陈管事，你急什么，明天不是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呢吗？” “一天的时间，足够我铺水泥了。” 陈管事闻言，大惊。 这长安街这么大的地方，只用一天的时间铺水泥，怎么可能？！ 不过望着胡长安淡定的眼神，陈管事也是别无他法。 毕竟无论如何，胡长安都是东家。 既然胡长安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一个当下人的也是没办法。 于是，陈管事只得怀着满心忧虑告退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长安就差人运着满满一马车熟石灰，来到了工部作坊。 一下马车，瓷器作坊的工匠们就纷纷围了上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嚷嚷开了。 “胡侍郎，眼下十天的时间，可是只剩下一天了啊！这次任务搞不好，怕是要失败了吧！” “胡侍郎，眼下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一天的时间，能干什么？” “这长安街这么长，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铺的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啊！” “胡侍郎，您可千万别放弃啊！要是您放弃了，我们这些工匠们铁定要被上面批评。我们可不想被扣工钱啊！” 听着众人焦急的话语，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冷静。 待众人停止了七嘴八舌的发问后，胡长安才淡定的朗声道：“诸位，请你们相信我的话。” “一天的时间，绝对够用！” “不过要想这一天的时间够用，你们必须动起来！” “现在，就请你们去把这熟石灰混合进事先磨好的粉末中。” “混合好的粉末，请你们立刻装车，然后让我运到长安街去。” “只要你们安分的听我指挥，我敢打包票，一天的时间绝对够！” 虽然众人对胡长安的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不过看着胡长安如此镇定自若的样子，众人也是安心了不少。 在胡长安的指挥下，很快，众人动了起来。 搬熟石灰的搬熟石灰，混合粉末的混合粉末。 众人皆是在胡长安的指挥下，有条不絮的干起了活。 很快，第一批混合粉末便是制作完成了。 见状，胡长安也不耽搁，连忙命人将混合粉末小心翼翼的装车，然后一路运到了长安街。 此时的长安街，工匠们已经守在路边了。 虽然前几天胡长安并没有通知他们开工，不过必要的职业操守他们还是有的。 上面工钱都付了，无论有活没活，他们都要守在这里。 然而今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一辆马车载着混合粉末，缓缓的驶上了已经被粗略的平整过一遍的土路。 工头见状，连忙走上前，笑着迎接胡长安一行人。 胡长安见到工头，也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是淡定的吩咐道：“请你们将水均匀的混合在这粉末中。” “混合形成的浆糊状物体，请你们把它均匀的涂抹在地上。” “记得，一定要涂抹的很均匀。” “我给你们的刷子，你们一定要用起来。” 胡长安这几天，特意为这些工匠们设计了一款刷子。 这刷子是用竹子做的，只要轻轻一刷，便能刷出一个平滑的表面。 这种刷子，有点像后世的墙刷。 眼下没有大型的压路机，胡长安也只有委屈一下工人们，让他们手工作业了。 不过好在朱元璋派给胡长安的工匠足够多，所以胡长安也不怕人手不足。 眼见胡长安发话了，众人也是连声称是。 一时间，众人忙的热火朝天。 胡长安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照这进度，怕是今天中午，大家就能收工，美美的吃一顿好饭了。 第234章 官道 胡长安预料的并没有错。 果然不到中午，众工匠们就陆陆续续收工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浇筑工作太简单了。 只要稍微往混合粉末中混点水，然后把这灰色的泥浆涂抹在地上就完事了。 大家都是老工匠，干活自然是又快又稳。 不到半天的功夫，长安街的路面就焕然一新。 平整的淡灰色路面，取代了原本的泥土路，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吩咐众人道：“诸位，你们下午就留在这里看守路面吧。” “记得，一定不要让闲杂人等踩上这路。” “不然这路面，就要不平整了。” 眼下新铺上的水泥还并未干透，所以胡长安自然要派人守在这里看着。 万一这新铺的水泥路被人踩坏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众人闻言，也是连声应是。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踏上了回府的路。 长安街铺设成功的消息传到李府，李善长气的摔碎了一个茶杯。 他万万没想到，这胡长安竟然如此厉害。 原本在李善长的设想中，一天时间完全不可能做任何事情。 可是没想到这胡长安，竟然真的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这长安街铺好了？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看来这次，胡长安怕是又要风光一回了！ 第二天下朝后，朱元璋领着众臣，来到了长安街上。 此时的长安街，已经是焕然一新。 灰色的平整路面，看着赏心悦目。 朱元璋用脚踩了踩，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路面，扎实！ 怕是比起用上好青砖铺设的路面，这水泥路都是丝毫不落下风！ 朱元璋又命人牵来一辆马车，坐了进去。 马车在新铺设的长安街上行驶着。 朱元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不由啧啧称奇。 这新铺设的长安街，实在是太稳了！ 朱元璋坐在马车里，简直像是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一样稳。 就连马车里的茶水，也是没有撒出来一滴！ 而且更完美的是，马车一路走过，完全没有在路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说明，水泥路的耐磨性，远远超乎朱元璋的想象。 这水泥路，绝对可以再用上三五十年！ 朱元璋下了马车，很是开心：“胡侍郎，你这次着实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朕看这新修的长安街，绝对比天下任何一条街道都要结实耐用。” “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 望着朱元璋开怀的脸，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并不要什么。” “臣只希望把大明的官道，全都用水泥铺设。” 朱元璋一听这话，先是愣了愣。 不过很快，朱元璋就是反应了过来。 把大明所有的官道全都用水泥修筑？ 这简直就是不世之功啊！ 刚刚这水泥路，朱元璋也是去体验了下。 这水泥路的平整程度，简直就是当世罕见。 走在这种水泥路上，马匹的速度起码能快上三倍多。 要是整个大明都用上了这种路，那绝对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原本消息从偏远的县城传到应天城，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可是有了这水泥路，消息的传递时间，绝对能缩短起码一半的时间！ 这样一来，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绝对会大大提高的！ 朱元璋听到这话，很是欣喜。 不过片刻后，朱元璋又有了新的问题。 望着胡长安，朱元璋犹豫道：“胡侍郎，这修缮官道的确是一件好事情。” “可是这银子，要谁出呢？” “虽然这水泥比青砖便宜多了，可是一旦数量堆上去，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啊。” “胡侍郎，国库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这银子要是从国库走，怕是不太妥当啊！” 朱元璋当然不觉得，胡长安肯如此好心，会自费修路。 先别说银子的问题，就是这修路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也足够胡长安喝一壶的。 没有好处的事情，朱元璋不觉得有哪个傻大个会去干。 朱元璋觉得，胡长安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胡长安闻言，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大大方方的开口了：“陛下，这修路钱，臣的确可以出。” “但是相应的，这官道的经营权，陛下也需要一并交给臣。” 什么？经营权？ 官道也是可以经营的么？ 这光秃秃的官道，有什么银子可以赚？ 不仅是朱元璋一头雾水，就连户部的众位大臣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朱元璋斟酌了片刻，还是朝胡长安问道：“胡侍郎，不知这官道，如何才能赚取银子呢？” 朱元璋左思右想了片刻，也想不通这官道怎么能赚钱。 难道是胡长安想拦下路人收取买路财？ 那这和山匪又有什么区别！ 要是胡长安说他打算向路人收取买路钱，朱元璋一定会坚决反对胡长安的！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道：“陛下，这官道赚钱的法子，可多着呢。” “在官道边，可以每隔数米开设一个铺子，专门售卖食品和马具。” “虽然那些平民们不一定会掏钱，但是我觉得那些富裕人家一定会想买的。” “要是自己带东西，可就只能吃到不新鲜的干粮了。” “而在收费站中只要稍微花上一点小钱，就能买到热气腾腾的食物。” “相信这种钱，那些富裕人家一定不会吝啬的。” “而且官府还可以对路过的商人们收取一定数量的过路钱。” “这样，就又有一笔收入进账了。” 一听这话，朱元璋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前面售卖食物一事，朱元璋也是表示支持。 毕竟他知道，普通老百姓一定不会去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比起花钱买热食，他们肯定更愿意随身带一些干粮。 也只有勋贵人家，才舍得花这种不必要的钱。 既然胡长安是要去赚那些勋贵人家的钱，朱元璋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这些人家里有的是钱，赚一点刚好就当劫富济贫了。 第235章 路费 可是向商人收取过路费？这算什么？！ 虽然在朱元璋的眼中，商人始终都是下等人。 但是就算是下等人，那也好歹是大明帝国的子民啊！ 朝廷向这些商人收买路财？ 这简直就和土匪无异！ 将来谁还会相信官府？ 望着胡长安，朱元璋很是不悦：“胡侍郎，你怎么能向商人收取买路财呢？” “这简直就和占山为王的土匪没有任何区别！” “念在你年纪尚轻，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但是此事，你千万不能干！” “这简直就是堕了我朝廷的名声！” 眼看朱元璋有些火气了，众大臣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再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胡长安本人闻言，却是一派轻松。 甚至，胡长安还有些不以为意：“陛下，此言差矣啊。” “朝廷怎么就不能向商人收取过路费了？” “那些普通行人还好，可那些商人们，可是几乎个个都带着绵延的车队的啊。” “这么沉重的车架，对于路面的损耗绝对比普通路人来的大。” “既然如此，那向这些商人们收点路面养护费，我想也并不过分吧。” “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水泥官道，这些商人们绝对能多赚上不少钱。” “原本三天的路程，或许只要一天就能到了。” “我相信这些商人们绝对很乐意用一些银子来换取更快的运输速度。” “以我胡家为例，我胡家不仅在应天城中有铺子，还在附近的苏州府和杭州府有门面。” “要是这路修成了，我胡家每天绝对能多赚几百两银子。” “在里面抽取十几两银子充作过路费，我想应该也不算太过分。” 朱元璋闻言，也是有些吃惊。 朱元璋不是生意人，自然也不知道做生意的来去有多大。 只要官道修好，这些生意人每天就能多赚几百两银子？ 这可彻底的把朱元璋惊到了。 胡长安看着朱元璋颇有些意外的眼神，也是微微一笑，又给朱元璋添了把柴火：“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对我们这些商人们太好啊。” “眼下我们胡家每天的纯利润，起码有五百两银子。” “可是我们胡家一个月商税交多少？” “上个月，我们胡家这么多商铺，加起来一共才交了二十两银子的商税！” “这还是臣在没有偷奸耍滑的情况下交的税。” “要是臣再谎报一下账目，或许臣交的商税还能更低。” 在明代，商税的确是很低的。 朱元璋是农民出身，自然对商业不是很上心。 在大明刚建立的那会儿，百业凋敝。 尤其是商业，简直陷入了全面瘫痪。 故而在大明刚刚建立的时候，商税根本收不起来。 于是朱元璋，便也是愈发的不重视商税了。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这商人所赚取的利润，竟然如此之惊人。 朱元璋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的整顿一下商税。 要是这商税能够收上来，大明何愁不富裕？ 对于胡长安所说的收取过路费，朱元璋也不再排斥了。 反正被收取过路费的，也只是那些带着货物的商人。 普通百姓行走于管道之上，根本不用交钱。 而那些商人们一个个富得流油，稍微交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当是交一点商税了。 反正他们如果不想交过路钱，也可以走乡间的泥泞小道啊。 望着胡长安，朱元璋也是点了点头：“可以，既然如此，那修缮官道一事，就交给胡侍郎你去办吧。” “不过后期收上来的钱，你可不允许独吞啊！” “朕看这后期从商人身上收上来的钱，你和朝廷就二八分吧如何？” “朝廷八，你二。” 胡长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虽然朱元璋的分配方法比较偏向于朝廷，但是这大盘，还是很大的。 全国的官道，绝对是不计其数。 要是把所有的官道都修缮起来了，每天商人们的过路费，绝对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就算是之分得十分之二，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胡长安有信心在三年之内把修缮官道的本金全部收回来。 三年之后，就可以坐等盈利了！ 眼看胡长安应下了，朱元璋也是很满意。 朱元璋想了想，又向胡长安布置了新任务：“胡侍郎，要不你就顺便也把商税收了吧。” “你和户部范尚书一起合计合计，看看怎么才能把商税收起来。” “要是你们能把商税收起来，朕重重有赏！” 要说这商税，朱元璋其实也是早就想收了。 现在旧事重提，朱元璋更是心痒难耐。 要是把商税收了起来，户部一定再也不会缺钱了！ 胡长安和户部尚书范敏闻言，也是异口同声的连声应是。 朱元璋望着胡长安和范敏，又吩咐道：“胡侍郎，范尚书，今后你们就不用来上早朝了。” “最近一段时间，请你们全力负责商税一事。” “有任何需求，尽管提！”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朕都会满足。” 胡长安和范敏两人闻言，也是连声应是。 胡长安不由在心中暗自感叹。 看来这朝廷是真的缺钱啊。 朱元璋这次怕是下了狠心，要收缴商税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长安准时来到了户部。 此时的户部尚书范敏，已经在厅中等着胡长安了。 范敏望着胡长安，正色道：“对于收商税一事，不知胡侍郎有何高见？” 范敏这人虽然不太好说话，但却是个耿直的人。 范敏自认为不太懂如何收商税。 所以，范敏自然要问一下胡长安的意见。 毕竟这收商税一事，可是胡长安率先提出来的！ 面对范敏的问题，胡长安也是淡定的喝了口茶，道：“范大人，你觉得眼下收商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范敏想了想，也是给出了胡长安答复：“我认为，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些商户会四处流动。” “农业税很好收。毕竟这些农民们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不会挪窝。” “只要派官员去村里挨家挨户收税，就可以了。” 第236章 证书 “可是这商税，不一样。” “这些商人们，一贯是走街串巷，居无定所，与流民无异。” “要向这些商人们收税，也不知道如何收取啊！” 然而胡长安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范大人，我看我们不如换种思路如何。” “既然官府主动向这些商人们收税比较困难，那我们就不如换种思路，让这些商人们主动来给我们交税！” 这下，换范敏愣了：“胡侍郎，这些商人们向来刁钻狡猾，能不交税就不交税。” “你是何德何能，能让这些狡猾的商人们主动来官府交税？” 范敏的疑惑，写在脸上。 他根本不相信胡长安能有这种雷霆手段，能让全天下所有的商人们乖乖交钱。 胡长安闻言，也是笑了：“范大人，这事好办。” “只要让那些不交钱的商人们做不成生意不就成了么？” “官府可以先给每个商人们颁发一种独一无二的凭证。” “每年缴税后，官府可以在凭证上盖章。” “与此同时，官府可以在各个城镇设立专门的检查处。” “只有有凭证，且已经交了税的商人，才能进城做生意。” “反之，那些没交税的商人们，就不能进城做生意。” “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商人都能自觉自愿的交税了吗？” 范敏一听，简直拍手称赞。 这计策，委实是妙啊！ 只要这些商人们想进城做生意，他们就必须乖乖交税。 要是不交税，他们根本连进城做生意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一来，官府只要在每个城门口派一两个人守着，就能确保全天下所有的商人们都乖乖交商税了！ 不过范敏兴奋了片刻后，又有了新的疑问：“胡侍郎，你们胡家也是做生意的。” “你倒是跟我说说看，这商税定多少比较合适？” 眼下大明的商税，是三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商人们如果赚取了三十两的银子，就要向官府上交一两银子的税收。 这样的税赋对商人们而言，实在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望着范敏，胡长安微微一笑道：“范大人，我看这商税，不如采取累进制征税。” 累进制？ 范敏愣住了。 他为官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如此稀奇古怪的名字。 看着范敏疑惑的眼神，胡长安也是笑道：“这累进制也就是说，赚的钱越多，交的税也就越多。” “一般的小商小贩和普通农民们一样，也都是赚的辛苦钱。” “这种小商小贩连饭都不一定能吃得饱，要是再向他们收取高额的税收，这也太为难他们了。” “对于这种小商小贩，我建议仍然可以像原来一样，收取三十分之一的税收。” “而对那些做到一定规模的商户，我建议可以收取更多的税赋。” “赚的越多，收取的钱也就越多。” “反正那些豪门大贾也并不差钱，多交点税和少交点税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区别。” “与其让他们把这些银子挥霍掉，还不如让他们把这些银子交给国家，好改善国家环境。” 范敏闻言，先是愣了愣。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 这方法，着实不错啊！ 将这些商人们划分成不同等级，然后收税，这样既能不误伤那些穷苦的商人，又能从那些大商户那里收取高额的税款。 范敏兴奋了。 当下，范敏就拉着胡长安，就商税的一些具体细节商议了起来 这天，行脚商阿华正挑着担子行走在去往应天城的路上。 这次，他从附近的村里收了点糖果，准备拿到应天城中售卖。 很快，应天城的城门便近在眼前。 阿华挑着担子，与往常一样朝城门走去。 可是这次，阿华却被两个城门的卫兵拦了下来。 卫兵冲着阿华好声好气的问道：“你是进城去做生意的？” 阿华闻言，也是略有不安的答道：“是的。不知这位官爷，你把我扣下来是为什么？” 卫兵闻言，也是摆了摆手：“嗨，也不是什么大事。” “前几天出台的行商法，你有没有听说过？” “没有。”阿华闻言，也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郊外收购糖果，根本没听说过城里的这档子事情。 卫兵闻言，也是了然：“没听说过就算了，这次先放你过去。不过下次可不行了！” “现在新出的行商法规定了，只要是做生意的，都必须去户部衙门办理行商证。” “只有有了行商证，才能进城交易。” “下次要是没有行商证，你连这应天城的城门都进不了！” 阿华闻言，也是连连朝卫兵道谢道：“谢谢这位大哥！” “等进了城，我一定第一时间去办那行商证！” 谢过了那名守城的卫兵，阿华便急忙朝户部衙门走去。 他可不想下次连城门都进不了！ 很快，阿华便是来到了户部衙门。 此时的户部衙门，人头攒动。 蜿蜒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一旁，几个五城兵马司打扮的人，正在维持队伍的秩序。 阿华连忙拉过其中一个正在排队的大哥，问道：“这位大哥，这前面的莫不是都在排队办理行商证吧？” 那位大哥闻言，也是给了阿华肯定的说法：“当然。反正我就是来办行商证的。” “据说日后只有你有了行商证，才能外出行商。” “要不然啊，你连那城门都进不了！” 阿华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跑去队伍的最后面排队去了。 不过好在这队伍排的很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是轮到阿华了。 户部的工作人员见到阿华，也是随口道：“把你的户帖拿出来。” 阿华闻言，也是连忙从怀中掏出了户帖。 户部的工作人员在看到户帖上的商户字样后，也是很快的开始填写起一张帖子。 不一会儿，户部的工作人员便是写好了。 把帖子交给阿华，工作人员叮嘱道：“这就是你的行商证，你可千万要保管好啊。” “要是把这证丢了，补办可是要二十文铜钱呢！” 第237章 收税 阿华闻言，也是小心翼翼的把这行商证收好了。 二十文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阿华才不想白花二十文冤枉钱呢！ 眼见阿华把行商证收好了，一旁的工作人员也是叮嘱阿华道：“你凭着这张行商证，可以在大明所有的州府开展商业活动。” “不过你可记住了，要是不准时交商税，这行商证可是会被吊销的。” “这行商证一旦被吊销了，再办起来可是难了！” 什么？吊销？ 阿华闻言惊呆了，连忙拉过一旁的户部工作人员问道：“这商税应该如何交？” 工作人员闻言，也是耐心的向阿华解释道：“这交税就跟你们之前交商税一样。” “只要去你户帖所在地的衙门，然后把这行商证给衙门中人，衙门的人就会自动帮你办妥的。” “这商税现在暂定每个月初一交一次。” “现在第一年由于衙门人手不足，你们的销售额需要你们自行填写。” “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动那歪脑筋，少填报那交易额啊！” “要是被官府发现你们故意少填报交易额，官府就有权利吊销你们的行商证。” “届时可要重新交上一大笔银子，才有机会重新办理那行商证呢！” 这也是胡长安的无奈之举。 刚开始收取商税时，户部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官员收税。 这应天城中的行商千千万，要是一个个查税，户部的人可不得累死。 于是，胡长安只得退而求其次。 第一年，先让这些小商户们自行申报销售额。 等后面人手充足了，再慢慢开始对这些小商户们报上来的销售额进行核验。 反正这些小商户们的销售额也不多，稍微让他们逃掉一点商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能收上来一点商税，总比之前一点都收不上来要强。 阿华闻言，也是悚然一惊。 他可不想被吊销执照，然后交上一大笔罚款！ 第二天就是初一。 这天，阿华准时来到了他户籍所在地的县衙，准备交商税。 此时的县衙门口，已经围拢了不少人。 一打听，这些人都是来交商税的。 眼下商税刚刚推行，谁也不愿做那不交商税的出头鸟。 阿华站在人群中，默默的排着队。 很快，就轮到了阿华交税。 工作人员见到阿华，也是公式性的询问道：“你这个月的销售额大概是多少？” 阿华闻言，也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我这个月大概卖出去了三两银子货物。” 站在原地，阿华不安的等待着工作人员的审判。 据小道消息说，这次的商税可是上涨了不少呢！ 阿华赚的这钱点，光是糊口就够呛了。 要是商税再涨，那阿华可就要负担不起一家的生活了。 好在，工作人员很快就给出了阿华答复：“那你这个月交100文商税就好了。” 阿华闻言，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100文铜钱，这是一个阿华能负担得起的数字。 甚至这比起阿华之前交的商税，还要少上不少呢！ 阿华兴高采烈的交了铜钱，等待着工作人员的登记。 在等待的过程中，阿华想了想，终究是好奇的朝工作人员问道：“这位大哥，我听小道消息说商税涨了，这是真的么？” “怎么我交的商税不仅没多，反倒还少了点？” 那名工作人员闻言，也是笑着调侃道：“怎么，少了不好，你还想多交点？” “那涨税啊，是专门针对那些大商人的。” “每个月销售额在十两银子以下的小商户，统一征收三十分之一的商税。” “每个月销售额在十两银子到一百两银子的商户，统一征收二十分之一的商税。” “而每个月销售额在一百两银子以上的商户，统一征收十分之一的商税。” “对你们这些小商户而言，交的商税并不会多出来。” “可是对那些大商户来说，那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据说他们原本一个月可能只要交十几两银子，现在倒好，他们一个月可是足足要交几百两银子呢！” 阿华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政策对他们这些小商户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这政策对那些大商户们而言，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王氏布庄，是应天城中最大的布庄。 东家王青看着底下账房新交上来的账目，心都在滴血。 原本他一个月只要交十两银子的商税。 现在可好，每个月他要向朝廷交上足足三百两银子的商税呢！ 虽然三百两银子对王青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王青还是很肉疼。 有了这三百两银子，他都可以去青楼里包一个身段顶尖的姑娘了。 王青想了想，吩咐账房道：“等会儿交商税的时候，你就说我们布庄的销售额是一百两银子。” 什么？一百两银子？ 账房一听这话，懵了。 好半天，账房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朝王青道：“王老爷，这这怕是不妥吧。” “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布庄，一个月怎么可能只销售一百两银子？” “这这换谁都不信吧。” “万一今后官府查起来可怎么办才好？” “据说那行商证要是被吊销了，可是要被罚好多银子的啊！” 然而王青闻言，却是不以为意：“怕什么，我看这官府啊，就是今天是一出，明天是一出。” “这行商证，八成是官府中人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要我说，行商证这个政策，根本就不会持久。” “既然如此，在前期稍微谎报一下收入又如何？反正官府也不差我们这点银子。” “更何况那户部的王大人，可是我的表亲呢。” “要是我去跟王大人说一下，户部的官员们绝对会卖我一个面子的。” “少交一点税，自然是不在话下。” 账房听着这话，也是有点忐忑。 这样明目张胆的逃税，要是被官府发现，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再怎么说，账房毕竟只是一个小兵，拧不过东家王青。 第239章 老实 王青闻言，也是战战兢兢的松了口气。 还好，起码人没事就好。 钱，他出！ 胡长安眼看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也是大步走出了王家。 后面胡长安还有几家大商户要查呢！ 而王青抖抖索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后，也是拎着账本，疾步朝户部冲去。 在朝户部官员说清楚来意后，户部的工作人员不咸不淡的翻了翻登记册，冲王青道：“你这次被查出来少缴了三百两银子的税款。” “按照规矩，你要被罚款三千两银子！” 什么？ 一听这话，王青当场就愣住了。 三千两银子？ 这可是他半年的利润啊！ 交了这三千两银子，就意味着王青这半年要白干了。 王青这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眼下胡长安走了，王青对金钱的渴望便又压过了对锦衣卫的恐惧。 王青眼珠子一转，借口要回去拿钱，就匆忙走出了户部。 王青的设想很好。 反正之前没有行商证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做生意么？ 没有行商证，王青就不信他做不成生意了！ 可是王青万万没想到，没有了行商证，他还真的做不成生意了。 这天，王青刚刚起床，就收到下属来报，说他下个月的布匹没办法运进应天城！ 王青连忙赶到了城门外。 此时王氏的小厮，正在和守城的侍卫们僵持不下。 王青见状，连忙讨好的挤进了侍卫和小厮中间。 对着侍卫，王青张口就来：“这位侍卫大哥，您要不通融一下，就放我们进去呗？” 说着，王青还偷偷的给那侍卫塞了几两银子。 不过那名侍卫却是并没有接过王青递来的银子，而是义正严词的朝王青道：“这位，我不能收你的银子！” “没有行商证就是没有行商证，你不能进城门！” 要是平时的小事情，侍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是这件事，侍卫可不能马虎。 行商证一事，可是最近的热门话题。 上面三令五申的下命令，就是要让他们这些侍卫们严查。 要是被上面发现了他私自给这些商贾们放行，那他不仅要丢工作，甚至丢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侍卫才不想为了这区区几两银子，而丢了脑袋！ 这下，王青也是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眼下对这行商证竟然查的如此严。 看来官府这次是玩真的了！ 不过王青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对策。 王青冲着那名侍卫，义正严词道：“你怎么能说我没有行商证呢？” “我只是把这行商证交给外出的另一支商队了。” 既然贿赂不成，王青就想蒙混过关。 不过侍卫却并没有听信王青的一面之词。 侍卫冲王青严肃道：“你们家是不是叫王氏布坊？” “是的。”王青连忙答道。 侍卫翻了翻手中的册子，朝王青白了一眼：“你这人，怎么说谎话也不打草稿的？” “我们这个月下发的商户清单中，可没有你们王氏布坊！” 这也是胡长安的计策之一。 对那些小商户，胡长安当然不能做到一一追踪。 可是对那些大商户，胡长安可就有办法了。 在应天城中，拢共也没有几个大商户。 这些大商人有没有足额交税，只要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了。 对那些足额交了商税的商人，胡长安自然是一路绿灯。 可是对那些并没有交商税的商人，胡长安可就严肃多了。 要想蒙混过关？ 抱歉，根本不可能！ 只有足额交了税的商户，才能被列为诚信经营名单。 要是没交税？ 抱歉，你连城门都不能进！ 这下，王青慌了。 要是连货物都不能进城门，那他这王氏布坊，还怎么能开的下去？ 此时的王青，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王青下定决心，踏上了去找亲戚的路。 眼下，收商税这件事还是户部负责的。 王青相信，他那在户部的亲戚一定有办法！ 可是王青万万没想到，他那在户部的亲戚听完王青的话，直接气的把茶杯都砸了。 指着王青，亲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王青，看在我们少年时是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别害我了！” “现在朝中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眼下虽然陛下给我们涨了工资，但是陛下对贪腐一事，查的也是愈发的紧了。” “要是被查到贪污，绝对会被砍掉脑袋的！” “我好不容易从上次户部的大清洗中活下来，我才不要陪你去蹚这趟浑水！” 眼看亲戚都已经发怒了，王青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了出来。 眼下的王青，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办法了。 所有的路，都被朝廷堵死了！ 王青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只得重新跑去户部，老老实实的把那三千两银子交了。 交银子的时候，王青的心简直在滴血。 半年的利润，就这样灰飞烟灭！ 此时的王青，无比痛恨他之前想占小便宜的想法。 要是不占小便宜，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然而，天下没有后悔药。 王青心中哪怕再悲痛，也只能乖乖交银子。 交了银子，王青终于是重新拿到了行商证。 望着这来之不易的行商证，王青简直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将来，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张行商证，老老实实交商税！ 商税，就这样以雷霆手段推行了下去。 很快，所有应天城中的商户，人手一张行商证。 所有商户，每个月都会拿着行商证，老老实实交税。 毕竟要是不交商税，那可是连应天城的门都进不了，就更别谈做生意了。 终于，一个月过去了，验证商税成果的时候到了！ 这天，朱元璋在早朝时特意问起了商税的事情：“诸位，不知你们的商税收的怎么样了？” 此时的朱元璋，很是期待。 国库已经空虚了很久了，朱元璋做梦也想看到一个充盈的国库！ 只有国库充盈了，朱元璋才能干一些他之前想干的事情。 无论是修筑堤坝，还是救济民众，都要用到国库的粮食和银子。 第240章 组建 胡长安闻言，也是笑着出列道：“回陛下的话，户部这段时间，一共收上来了三万两银子的商税。” “再加上一些罚金之类的，户部一共收到了三万两银子的税款。” 这下，不仅是朱元璋，就连群臣的眼睛也是瞪大了。 区区一个应天城，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月收上了三万两银子的商税？ 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要知道整个应天城一年的农业税税收，也不过才五万两银子。 区区一个月的商业税，竟然都能抵得上一年的农业税了？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要是把这商业税推广到全国？ 众人的眼睛，顿时红了。 照这个架势，要是这商税再全国都能推广起来，那国库起码能比原来充盈十倍！ 整整多了十倍的银子，干什么不好？ 无论是修路还是造桥，国家都有钱了！ 不过就在众人欢呼之时，户部尚书范敏却是有话要说：“陛下，虽然收商税这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要是把这件事全部交给户部，户部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啊！” 最近这几个月，范敏都在忙商税的事。 这几个月，范敏几乎连一天假都没歇过。 此时范敏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厚重的黑眼圈。 其余户部众人闻言，也是深以为然。 户部所有人的脸上，都明晃晃的写满了疲惫。 朱元璋闻言，也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重新在六部之外建立一个商业部如何？” “胡侍郎，你就兼任这商业部的第一任尚书吧！” 眼下有这么一大块肥肉，朱元璋自然不能放着不管。 既然人手不足，那就加征人手！ 这商税，是必须要收上来的！ 众人闻言，皆是用羡慕的眼神望向胡长安。 这姓胡的小子，可是当真厉害啊！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中，胡长安竟是直接从一个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的小子，一跃成为了大明六部尚书之一。 这简直就是火箭式提拔啊！ 但是众人羡慕归羡慕，对胡长安却是并未升起半点嫉妒之心。 原因无他，实在是胡长安太强了。 光说那土豆和酒精等物，就不是等闲人能够拿得出来的。 像征收商业税等良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得出来的。 起码满朝的臣子们，他们没有谁想出来要征收商业税一事。 不过胡长安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陛下，如果我当了这商业部的尚书，不知这农业部该怎么办呢？” 之前，朱元璋曾派胡长安在六部之外建立一个农业部，用来专门推广高产作物。 眼下马上就要到春耕的时节了，这农业部，也是时候准备组建了。 原本胡长安是想在收完商税后就组织建立农业部的。 不过眼下朱元璋给他了一个商业部尚书的官位，这事情就显得难办了。 总不见得一个商业部的尚书，去忙农业部的事情吧？ 朱元璋闻言，也是笑了：“胡侍郎，能者多劳的典故听说过没。” “大明能有你这种能臣，着实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啊！” “我看你就两边一起负责吧如何？” “等农业部和商业部都建好了，你再选择去哪当尚书。”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向胡长安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此时他们的目光，更为火热。 胡长安果真是个人才啊！ 他们这么大的年纪，还在为蝇头小利而奔走。 可是胡长安倒好，两个部门争着请他去当尚书。 这简直就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答应了朱元璋。 于是，早朝就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落下了帷幕。 下了早朝，胡长安先是来到了宫里的一处偏殿中。 此处原本是户部案发时锦衣卫用来临时查账的地方。 眼下征收商税，又要用到这些锦衣卫。 于是，这里又重新启用了。 此时，偏殿中的众人正在有序的忙碌着。 查卷宗的查卷宗，抄写的抄写，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望着正在忙碌的众人，胡长安也是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今天早朝之上，陛下批准我们新建立一个部门。” “这个部门，将被命名为商业部。” “今后，商业部将专门征收商税。” “而你们，就是商业部的第一批官员！” 既然朱元璋已经把人事任免权交给了胡长安，胡长安也就不客气了。 这些锦衣卫们，自然是商业部的第一批官员。 毕竟眼下懂得看账的人其实并不算太多。 这些锦衣卫，刚好就能解了胡长安的燃眉之急。 这些锦衣卫们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 他们这些武夫们，竟然能当上正儿八经的官员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虽然锦衣卫在外面说出去是威风，不过锦衣卫也要日常处理一些腌臜事情。 而且锦衣卫在民间的风评，其实也很不好。 能行走在阳光下，谁还怀念行走在阴影中的日子呢？ 所有锦衣卫们，都是欢呼雀跃，就差没有把手中的文件扔上天以示庆贺了。 望着欢呼的众人，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找来了这些锦衣卫中身份最高的千户。 锦衣卫千户面对胡长安，显得有些拘谨。 不过胡长安却是显得很随意。 望着锦衣卫千户，胡长安笑道：“今后组建商业部的一系列杂事，今后就交给你了。” “你可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让我失望啊！” 眼下，商业部的雏形已经基本建立起来了。 后面，只需要干一些诸如搬家之类的杂事了。 作为首脑，胡长安自然不能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所以，胡长安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干活。 这名锦衣卫千户素来办事谨慎周全，胡长安相信他能把后续的事情办好。 锦衣卫千户闻言，也是激动不已：“胡侍郎放心，属下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眼看千户信心十足的样子，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缓步踏出了偏殿。 眼下组建农业部，才是一件更重大的考验。 他还有一个赌，要跟那些顽冥不化的老臣们打呢。 第241章 下乡 目前组建农业部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组建农业部的目的，主要是推广土豆。 毕竟对大明朝的所有人而言，土豆都是一种新作物。 要是贸贸然的把土豆送给大明百姓，要是大家不会种，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因此，必须赶在春耕之前完成对农民们的培训。 之前朱元璋曾下令，让胡长安和户部老臣宋平一起组建农业部。 不过胡长安和这宋平，有很多地方意见不统一。 这不，胡长安连屁股都没坐热，宋平就指着胡长安，气不打一出来：“胡侍郎，你怎么可以直接聘用乡间老农当农业部的农官呢？” “这可是大大的不合礼法啊！” “这些老农们，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做得了朝廷命官？” “这简直就是滑稽可笑！” 面对宋平，胡长安也不甘示弱：“宋老先生，你不满意我的做法，可以。” “那你的做法又如何？” “让前年的新科进士下田宣传土豆的耕种方法？这简直就是滑稽可笑！” “他们在家怕是连一天地都没种过，更别说向其他人宣传种土豆的方法了！” 然而宋平闻言，也是不甘示弱：“怎么，大明的官员都是这么选拔出来的，我又有何错之有？” 的确，在大明，所有的官员都会从这些新科进士中选出来。 在考中进士后，所有的进士们会被统一分配到六部进行锻炼。 在锻炼了几年后，这些新科进士们才会根据各自的表现，被授予不同的官职。 从小小的县令，到清贵的翰林院编修，不一而足。 所以，宋平的做法也没错。 不过在胡长安看来，这个方法还不够好。 胡长安望着宋平，淡定道：“既然如此，那宋老先生，我们就索性兵分两路如何？” “我领着这帮老农，去江宁县推广土豆的种植。” “而宋大人，你领着这帮子新科进士，去高淳县推广土豆种植如何？” “谁能在春耕之前让农民们都种上土豆，就按谁的设想来。” 宋平闻言，也是不甘示弱：“胡侍郎，你就等着吧。” “我倒是要看看，你带领着那帮老农能干成什么事情！” 说罢，宋平生气的一摆袖子，离开了。 当然，宋平也没有忘记叫人把一半的土豆种子带上。 这是胡长安之前在御花园里种出来的第一茬土豆，也是专门留作种子用的。 今年的土豆种子，只有这么多。 所以，这第一批土豆，也只够在应天城附近的两个县推广。 眼见宋平走了，胡长安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好家伙，终于不用天天和宋平这个老顽固吵架了！ 接下来，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胡长安直接把手下所有的老农召集了起来，一路往江宁县进发。 这些老农，都是胡长安在周围的县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虽然不一定识字，但是一个个那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 其中，之前帮助胡长安种植土豆的张三，李四和王五也在其中。 在胡长安的点拨和张三等人的教导下，这些老农们学的很快。 现在，这些老农们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要是让他们来种土豆，他们一定能种出又大又好的土豆！ 与此同时，他们也很感激胡长安。 要知道，他们可世世代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眼下胡长安竟然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有机会能成为当官的人上人！ 所有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要这次干得好，他们可就是有机会成为农业部的第一批官员了！ 那可是官员啊，可以戴乌纱帽的那种！ 所有人，都是对此期待万分。 终于，胡长安等人来到了江宁县的县衙。 还没进县衙，胡长安就受到了江宁县县令冯青的热烈欢迎。 江宁县县令冯青至今都对胡长安很是感激。 就是胡长安，把他们江宁县从鼠疫的阴影中解救了出来！ 此等大恩大德，冯青永世难忘！ 胡长安见冯青热情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 其实这也是胡长安选择江宁县推广土豆的原因之一。 在江宁县，胡长安击退了鼠疫，获得了全县上下百姓的感恩。 有了这一层关系，胡长安相信自己的农业政策，一定能在江宁县顺利的推行下去。 在冯青安排的房舍中，胡长安一行人很快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胡长安就开始写起了告示，命人贴在了江宁县的大街小巷。 不到三天的功夫，江宁县的村民们，便是都知道了这件事。 之前帮助他们打垮瘟疫的活神仙，要在他们这里推广新式农作物了！ 这种新式农作物，名为土豆。 据说这土豆的产量，可比传统的水稻和小麦大多了。 只要随便种上一亩，全家就能不挨饿！ 现在只要去县衙门口自愿报名，就能提前种上这高产的土豆！ 所有人闻言，都是激动不已。 这活神仙就是活神仙，不仅帮助他们打垮了瘟疫，现在还要送给他们粮食！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官府门前，顿时围满了人。 所有人都是跃跃欲试，想当那第一个种土豆的人！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人辗转来到胡长安的下榻之所，想给胡长安送东西。 这些人，都是曾经蒙受过胡长安的救命之恩的。 眼下听说恩人来了，他们自然要表示一下。 虽然金银财宝没有，但是各种自制的农产品，还是管够的。 不过胡长安见状，却是一一谢绝了众人的好意。 胡长安在这里，起码要一直呆到春耕结束。 这些村民们虽然是好意，但要是一直拿他们的东西，也终究不是个事情。 村民们眼见东西送不成，也是纷纷离去了。 不过胡长安的名声，在江宁县更加好了。 瞧瞧人家，不仅干了好事，还不图回报，这种好官，简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于是来县衙蹲点的人，更多了。 像胡长安这种好人，提供的东西也一定是好东西。 他们十有八九不会吃亏！ 第244章 原因 想到这，宋平连忙快马加鞭的朝胡长安负责的江宁县赶去。 他倒是要看看，胡长安这小子的地究竟种的怎么样。 要是胡长安的地也种的不行，那就一定是种子的问题了！ 不过，宋平注定是要失望了。 只见胡长安名下的试验田里，油绿色的秧苗正迎着风茁壮成长。 这一看就是收获很多的样子！ 宋平见状，也是愣在了当场。 这这不可能啊！ 之前的种子，可是他先挑的。 他挑的土豆，个个都是又大又饱满。 比起胡长安拿到的土豆，他的土豆种子只能是更好。 怎么现在胡长安的地种出来了，他的地却是几乎颗粒无收？ 宋平懵了。 大惊之下，他连忙朝一旁的胡长安问道：“胡侍郎，怎么你的地种的这么好？里面可是有什么秘诀？” “我那里中的地，可是严格按照胡侍郎你给我的手册种的啊。” “怎么种到最后，我的地和你的地，收成竟然差了这么多？！” 胡长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要说秘方，我可不知道。” “这种地一事，我都是放心的交予手下人去办的。” “我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是每天去田里走一圈，鼓舞一下人心罢了。” 这下，宋平更困惑了。 他他不也是这么办的吗？ 宋平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腆着老脸朝胡长安道：“胡侍郎，不知你可否借我两个手下？” 眼下离最终收获还有一段时间。 虽然这次比试宋平肯定是败了，但是宋平还是想再挽救一下。 起码就算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不是。 眼见宋平如此拉下脸恳求，胡长安也是微微一笑，朝田里招呼道：“张三，麻烦你们两个人跟着宋老先生回去看看。” “哎，好的！”田里正在忙碌的农人闻言，也是立刻放下了农具，来到了宋平身边。 宋平看着这个庄稼汉手上和身上的泥土，颇为嫌弃。 不过眼下也不是嫌东嫌西的时候，还是庄稼一事要紧。 于是，宋平也只得捏着鼻子忍受着庄稼汉身上的汗味，一路回到了高淳县。 来到高淳县，宋平指着田里蔫巴巴的秧苗，迫不及待的朝张三问道：“你知不知道这秧苗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三谨慎的端详了一会儿秧苗，朝立在一旁的一名农人问道：“你多久给这土豆浇一次水？” 那名农人闻言，也是挠了挠头，憨厚的答道：“俺大概每三天给这土豆浇一次水吧。” 张三闻言，也是一拍大腿：“坏就坏在这里啊！你给土豆浇水，怎么能这么勤快呢？” “这土豆是喜旱作物，七天浇一次水已经是频率很高了。” “你每三天浇一次水，这土豆不蔫吧才怪呢！” 那名农人闻言，也是叫苦不迟：“这种事情俺怎么知道啊！” “俺之前种水稻，也是每三天浇一次水的。” 张三闻言，也是哭笑不得：“水稻是水稻，土豆是土豆。” “两种完全不同的作物，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那土豆种植手册上，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呢么？” 一听这话，站在一旁的新科进士立刻急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火烧不到自己身上，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被点名了。 说句实在话，他在这里的最大作用，就是给地里的老农们读土豆种植手册。 要是这土豆种植手册上有记载，那这件事岂不就要变成他的过错了么。 他的官场生涯，可才刚刚起步啊！ 他才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栽跟头！ 新科进士连忙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土豆种植手册，对着张三振振有词：“你说这上面有写？那还麻烦请您帮我指出来。” “要是这上面有写，我是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的！” 张三闻言，也是轻叹一口气，随口道：“这事在第三章种植手法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土豆喜旱，要注意浇水量。” 张三虽然不识字，但他也是参与编纂了这本土豆种植手册。 这本土豆种植手册其实就是他们三个老农和胡长安一起编纂出来的。 其中的每一句话，都经过四人反复的斟酌。 所以，张三不可能记错。 那名新科进士闻言，连忙把手册翻到了第三章。 细细对照下，那名新科进士也是一愣。 等等这里好像的确写着要注意浇水量来着。 不过在片刻的愣怔之后，这名新科进士却是有话说：“这不是我的问题，明明是这手册上面写的不够明确。” “这里只写着土豆的浇水量要比水稻少，根本没有明确写明究竟要隔多少天才要浇一次水。” “依我说，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这手册写的不够明确！” 张三闻言，也是无奈得很：“这位大人，手册上怎么能写这么具体的东西呢？” “每块田地的干湿程度都不同，浇水量也是大相径庭。” “同样的水稻，或许在村头那块湿地上只要每五天浇一次水，但是到了村尾的旱地上，却要每两天就浇一次水。” “这浇水的次数，怎么能死板的规定呢？” “大人，您该不会是从来就没有下过地吧。” 那名新科进士闻言，也是脸一红。 的确，他从出生到现在，是真的没有下过一次地。 什么浇水施肥，他是一点都不懂。 此次前来，也只能说是赶鸭子上架。 能想到监督一下这些村民就已经不错了。 再让他做更多的事情？ 怕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很快，这么新科进士就是反应了过来。 指着地里的农民，新科进士很是愤愤不平：“这位大爷，我敢打赌我绝对是读到过手册上的这句话的。” “虽然我的确是不会种田，但是难道您也不会种田吗？” “这田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已经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要少浇水。” “怎么结果你还是按照原来种水稻时候的样子浇水？” “这明明就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